《重生之腹黑软妹》 第1节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 重生之腹黑软妹 作者:杯中水月 ============== ☆、第1章 重生十岁 光影陆离中,宽敞封闭的实验室内人影幢幢。 “她的身体会老化,器官也在不断衰弱,我们需要她的能力,半机械化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国防那些人不会允许的!他们已经在注意我们了,在这关头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安博士,你要知道,公司从来不被允许过,我们的成就已经超出人类所能接受的范围!可是,将来必定是科技时代,适者生存,他们迟早会懂得这个道理!” “她还是个孩子,她也会疼痛会哭泣……” “这里没有孩子,博士,请记住,你是为公司工作,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而且你也该明白,一旦半机械化,她将拥有更强大的能力,不老不死,不会疼痛不会疲惫,她将会为公司带来无可比拟的财富!” “不行,她……” “够了,你要是再啰嗦,也把你一起机械化,想必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也是值得永远珍藏的!你们两个把他捆起来,手术开始!” 仿佛听到谈话,机器床上的女子原本闭着的眼睛惶然睁开,不安地惊恐地扭动身子,嘴里呜呜喊着什么,声音支离破碎。然而没有人理会她的挣扎,四个人呈四个方位死死按住她的手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半米长的十来根钢针从头到脚一齐插入身体,剧痛袭来,生不如死,浑身的血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冷却冻结,胳膊腿儿一寸寸变成僵硬的钢铁,再没有知觉。 她努力努力地睁大眼睛,逐渐失焦的视野里,只看到一片白色褂子以及金色的郁金香。 她咬着牙控制自己不要昏迷过去,却最后连牙齿都不随了她控制,她啊啊叫着,却知道自己已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 “啊啊啊啊!走开!走开,不要碰我!” 叶缘从睡梦中醒来,周围一片黑漆漆的,她惶恐地抱住自己缩成一团,额头背后俱是豆大的汗水。她咬了咬唇,厚实的力道在下唇落出深深的齿印,一股疼痛蓦地袭来,真实得不容忽视,她愕然睁大眼睛,深吁口气,身子在下一秒缓缓放松开来。 她怎么就忘了,就在白天,她已经活了过来。 在那场她自导自演的大爆炸里,米分身碎骨之后,本以为彻底结束了将近百年的折磨,却发现她浑浑噩噩中竟来到了十岁童年。 在被雷劈之后,在被拐卖之前,还没有被研究,还没有被植入机器。天眼也还没被收回,一切都还没开始。 这一天,她还真真切切活着,不是怪物,不是机器,而是有血有肉会疼会痛的人类。 正唏嘘着,隔壁的争吵声愈来愈大,她摸黑下床,穿上鞋子。 婶子陈淑惠声音尖锐而高亢:“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得留下那个扫把星和拖油瓶!家里本来就不富裕,我和叶凯一个去代课教书,一个去隔壁村的煤窑挖煤,累死累活的每天都吃不饱,还得省下口粮养那两只白眼狼,我们图什么,也凭什么,他叶非有种娶老婆生孩子,怎么就不能自己养!” 奶奶徐爱华劝道:“淑惠,阿凯,话不能这么说,李莲毕竟是你们嫂子,小缘也是叶家骨血,她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这么赶出去,让她们怎么活啊!” 叶凯嗤笑,声音凉薄而冷漠。“妈你也不见得有多善良吧,一个扫把星一个拖油瓶,克死了你儿子和穷了整个叶家,你不生气,是想毕竟血浓于水,李家迟早会接她回去?还得一笔天外之钱?别做梦了好不好,自从李莲嫁给老二那个短命鬼,李家就彻底跟李莲恩断义绝了!老二去了有五年了吧,李家要是同情女儿和外甥,早该接回去了!” “阿凯,你胡说什么,李莲是我叶家媳妇,小缘是叶家子孙,就这么简单。” “妈你就扯吧,白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叶缘那小鬼身上自带煞气,和他妈一样专克至亲,我们叶家一直多灾多难穷苦伶仃,都是因为她们!哈哈,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打起雷劈了!妈你活这么久,可曾听过有几个好人被老天爷劈?这是上天给的警告啊!” 陈淑慧继续扯着嗓门。“我不管,反正我这家里留不住她们了!妈你要是不忍心,就搬出去跟她们住吧,我们养不起,也不敢养!” …… 叶缘靠着土墙墙壁,泥土特有的冷意渗透单薄衣服,她不由抖了抖,低头抚着露出袖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眯着眼睛嘲讽一笑。 这极品的一家子,真是无处不在秀下限呢! “妈,小凯,淑惠,你们都小声点,小缘身体不舒服还在睡着呢。”李莲带着围裙袖套从厨房走过来,眼睛红红的,显然方才这一家子的争执都听到了。 陈淑慧说话极为尖酸刻薄。“哟,那个小扫把星啊,被雷劈都没死,难得你这么记挂!嫂子你也真是的,这么年轻怎么不找个人家再嫁呢,守着这么个拖油瓶赔钱货你不觉得委屈么?” 叶凯也帮腔道:“对啊,嫂子你这么漂亮即使再嫁也是有人排队来娶,至于那赔钱货丢了就是,何必活得那么累!我想你娘家也只是赌口气,你若是愿意回去认错乖乖听从吩咐,说不定日子就好过起来,根本不用跟我们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李莲眼睛通红,两手交握着,低头讷讷说道:“阿凯淑惠你们别乱说,我嫁到叶家就是叶家的媳妇,绝不可能再嫁的,就算叶非不在了,我也守着他。我知道你们嫌弃我娘俩拖累,可我也不吃白饭啊,我可以帮人纳鞋垫可以缝补,可以耕田种地可以洗衣做饭,小缘也会放牛割猪草……” “问题是,嫂子,我们养不起那么多闲人,而且你说的这些事儿我能做,淑惠能做,妈能做,小路也能做,我们都可以自己解决的。”叶凯状似很难以为情,“不是我们做得绝,而是这年头我们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请你也体谅一下。” 李莲张了张嘴:“我……” 陈淑慧甩出一个151猪伺料袋子。“嫂子,你和小缘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也跟邻居黄大叔说好,他五点钟赶早集,你娘俩去村头等,坐他的车离开村子。” 李莲颤抖地接过151猪饲料袋。“小凯淑慧,你们不能这样做,我们娘俩实在没地方去啊……” “没事儿,有手有脚,饿不死的。嫂子,这是五元钱,我们家穷,算是全部家底了,你拿着防身。” 这还没完,九岁的弟弟叶路举着煤油灯进来,不由分说把叶缘拖了出去。“赔钱货,我爹妈说要你们滚出去,赶紧走,别碍了我们的眼。” 小鬼不大,力气不小,被拉得踉踉跄跄,一股沉郁的怒火从胸口盘旋而上,叶缘捏紧了两只拳头。然而她也不反抗挣扎,任由叶路将她拽出去。 待她和李莲会合,叶家三口子就迫不及待将她们推攘出门外,徐爱华虽没有参与推人行动,叶缘却敏锐捕捉到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惋惜和得意。 “嘭!”厚重的木门狠狠关上,里边传来落锁的声音。 李莲伸手将叶缘拥入怀里,难得抽噎起来,在门外逗留好一会儿,她抱着151袋子牵着叶缘的手一步步往村头走去,步履沉重,心事重重。 现在才凌晨两三点钟,天气可冷了。叶缘一边跟着她走,一边打着哆嗦,知道李莲烦闷,她也就沉默如金不言不语。 其实即使落得现在的惨境,叶缘心里却是极为高兴的。 前一世,她活的年头太长了,偏偏童年记忆是她苟延残喘日子里唯一可缅怀的真实的东西,这一段她知道得太多也记得太深刻。 她叶缘,天生异能,拥有一双可以看到千里之外事物的眼睛,能听懂动物说话并与它们交流,在十岁被雷劈之后,千里眼更有了干扰磁电波的能力。 当然,在偏僻落后的山村里,她这些异能并不为人所认知,都当她小孩子开玩笑并且脑子有些不正常。 不过如果大家都一直这么认为,她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偏偏有人当真了。那些人寻到叶家,开价三百元,叶家的人便把她卖了。 她永远记得,那天是陈淑慧带她去城里买东西,然后将她单独扔下,直到她被那些人带走。 她也记得,多年以后她出行任务在搜集资料的时候得知,李莲在她被拐后全国各地拼命寻找,多年无果后疯了……更毒的是,不久李莲被叶家的人带回去,那时叶路跟人打架伤了眼睛,他们需要新鲜的□□,可叶家没钱买,于是想到李莲。但他们利用完后并没有善待李莲,让她伤口感染化脓,病情恶化,等李家的人找到并将李莲带回去时已经药石无效,为此外婆和大舅震怒,将叶家几口人告上法庭。 不论事后有没有讨得公道,在悲剧没有发生前扼住萌芽,才是最重要的。 经历过前世种种,被叶家赶出来她会委屈难过吗?不可能! 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庆幸脱离了那个虎狼之窝,甚至她还得告诉自己不计手段也要拦着走投无路的李莲再次返回叶家。 这世上本没有路,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所以,她一定得走出一条阳光大道来。 ☆、第2章 胆小的男孩子 年关将至,学生都放假了,虽说即将入春,天气毕竟还没有真正暖和过来,其实还是寒冬时节,晚上特别凉。李莲将唯一一件满是补丁的厚外套盖在叶缘身上,自己两只手不停互搓着,细弱的身子因寒冷而微微颤抖,似乎一阵大风就能把她刮走了。 然而李莲这时候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她双眉紧锁,在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 村头的老槐树三个人都抱不过来,枝繁叶茂的,叶缘拉着李莲钻到里面去,有枝叶挡风,也不觉得很冷了。 “妈妈对不起你。”李莲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摸着她脑袋,眼睛里布满融入夜色的忧愁。 叶缘将外套披在李莲身上,她自己则缩在李连怀里。她当了即将一百年的机器怪物,对于自然给予的感官很是欢喜,尽管冷得瑟瑟发抖,她的心却是真正活跃的。她瞅着母亲发呆的神情半响,状似无意提醒道:“世上只有妈妈好,妈,我们去外婆那里吧。” 李莲一怔,思绪纷杂,良久,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缘知道,李莲是还在为当年的事情和外婆闹别扭。别看叶家穷得叮当响,李家在a城却是赫赫有名的书香门第有钱人家,当然了,也就是因为叶家穷得叮当响,李莲还死活非叶非不嫁,才跟家里人闹翻的。外婆甚至说永远不认她这个女儿,再不许她踏进李家大门一步。 可即使是这样,上辈子李莲落难时候,还是亲母亲兄忍不住出手。 李莲骨子里是很骄傲倔强的,她对外婆的话与做法耿耿于怀,宁可对叶家的人卑躬屈膝,也不愿向母亲兄长低头。 在叶缘看来,这是一种蠢得无可救药的行为。 尤其她的爸爸叶非并不值得……不过,刚嫁给叶非的那几年,李莲是很幸福的,尽管穷,但叶非很疼她很宠她。 如今……不说也罢。有些事情纵然她知晓,也只能埋在心底,因为一旦说出口,母亲坚持的心念定会土崩瓦解,她并不愿意看到母亲难过。 “妈,你脾气一点都不好,每次发火鞭子打得我好疼,骂得我都哭了。”叶缘看着李莲,语气淳淳引诱,神色誊定,“可我不会记恨妈妈,因为你是妈妈,老师说,妈妈是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永远都在为你着想,所以就算我做错了事情,妈妈也一定不会真的生我气。” 从来都是听者有心。李莲内心一震,抬眼望着年幼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竟觉得眼前的女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那些话,是劝自己放下心结,回李家找母亲兄长? 李莲的视线探究而疑惑,叶缘急忙低下头,两手不安绞着衣角。 她的故事有些复杂,要是母亲问起,她该怎么说?妈妈会信吗?会吓着她吗? 不,那样可怕的事情,自己一人担着就好,妈妈一生吃了那么多苦,她怎么忍心再叫妈妈担心? 重活一回,该是上天见不得她凄苦,让自己来扭转命运的。 叶缘正乱七八糟想着,李莲却是轻叹一声,搂紧怀里的女儿。 “小缘,很多事情你不懂,那不是你愿意就能做的。”李莲苦笑,摸着她头发,呢喃着,声音几不可闻,“冲动过后,我又何尝不想修好。” 叶缘听力素来很好,她听进去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其实前世里她十岁就被金郁金香的人带走了,母亲带她的时间很短,教她的东西也少,很多事情和道理都是她在漫长岁月里自己悟到的,她可以精明智慧,却少了实践经验,而很多东西只有在实践中才能慢慢明白。 所以她只能闭嘴沉默,尽管心里好奇得要死。 夜风忽地刮过来,彻骨的冷,叶缘打个哆嗦,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妈,户口本你带了吗?” 李莲摇头:“出来得急,怎么会带这东西?”嫁给叶非前,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旧社会时期几乎都不抛头露面工作;嫁给叶非后,一直窝在偏僻的小山村里,耕田种田也几乎用不到户口本,叶缘突然这么问,她还没反应过来。 叶缘却是知道的,山外的世界比这里繁华,也比这里苛刻,没有身份证和户口的农村人,根本无法生存。 “妈,你看看袋子里有没有户口本和身份证?我听老师说,城里面的人到哪儿都要身份验证。” 李莲顿时了然,急忙翻找151袋子,然而里面仅有几件破旧的衣物,干净得连根毛都没有。 也是,叶凯夫妻那么抠门,半夜把她们母女赶出家门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会把“多余的东西”放在袋子里?自是巴不得她们净身出户的。 也许是忘了,也是故意的,但是,她们要离开这山村到外面去,必须有身份证明! 李莲站起来:“我回去找他们要。” 第2节 叶缘把她按回去。“妈你坐着,我跑得快,等等我就回来了。” 她这一回去,叶家的人肯定没什么好脸色和话,何必让母亲受这气?最主要是,李莲是个女儿控,为了女儿她是可以不顾尊严给叶家那些人磕头的!她才不要母亲卑躬屈膝! 她跑得确实很快,夜风刮疼了她的脸颊,生命的活力让她充满了力量。 她使劲拍砸着木门。 屋里的人才刚睡下,听得砸门声陈淑慧火大地冲出来,看到她,鼻子差点没气歪:“你个小拖油瓶赔钱货,又跑回来干嘛?你妈呢?我告诉你,我们家粮食都不够自己吃哪里养得起闲人,你哪里来的赶紧给我滚回去,说破天老娘也不会要你!” 如果可以,叶缘是很想朝那张趾高气扬又尖酸刻薄的脸狠狠拍几巴掌的,但在没有实力前,她知道暴露自己没有好处,而且这女人也不该几巴掌就能原谅的。她脸色不变,声音淡然而冷静。“把户口本和妈妈的身份证给我,我马上走。” “户口本和身份证?你要那玩意儿干嘛?大晚上的谁给你找?!” 叶缘轻笑。“没事,找不到的话我就坐在门外哭,哭到你找到为止!” 这凌晨两三点,这丫头要是真大声哭闹起来,他们能不能睡觉先不说,惊动整个村子的人,惹了众怒又得一个虐待侄女的名声,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她还是个代课老师,传出去她别想在乡里混了。 陈淑慧恼怒不已,摔门进屋。“妈的,怎么会摊上你这倒霉蛋!”叶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两口子骂骂咧咧着,屋子里吵成一片。 至于吵成什么样以及吵架内容,叶缘是不在意的,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放在心上。 估计陈淑慧和叶凯也是想睡个好觉,没多大功夫就把一个塑料包丢出来。“拿了东西就赶紧滚,再闹事膈应人可要拿扫把赶人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有多喜欢他们一家似的。她捡起塑料包,这是她的书包,家里穷,这塑料书包还是李莲花不少功夫给她用厚塑料袋裁成的,可以斜挂在肩膀上。 书包里有语文数学两本书,还有铅笔几个本子以及属于她的一些物品,她把东西掏了掏,看到户口本和李莲的身份证后,头也不回就走。 “小缘。”奶奶徐爱华压低声音喊她。 叶缘回头,这女人颠着小步子朝她跑来,将一把零花钱塞到她手里。“奶奶没办法劝得你叔叔婶婶,这是我多年攒下来的积蓄,在外面什么都用钱,你拿着会用到的。” 不拿白不拿,而且这老女人前世害她和妈妈太惨,这钱于情于理都得要。不过她才接过钱,徐爱华就半试探问道:“你妈有没有跟你说准备去哪里?告诉奶奶,日后奶奶有空会去找你们的。” 可惜这时候的叶缘,是经历过一辈子的人精,怎会听不出她话里满满的期冀和算计呢?她扯唇。“我也不知道,她说这年头很多人都南下打工了,她也想去试试。” “南下打工?”徐爱华喃喃。 “奶奶我先走了,妈妈还在村头等我呢。”叶缘说着疾步离开,她怕她再多呆几分钟,她会揍扁这个名义上的奶奶。 这是一个爱儿子排斥媳妇的自私古董女人,也是一个贪虚慕容到不择手段的女人,她才是真正的灾星,想想前辈子,她可是害了自己丈夫,还害了两个儿子的家庭。 其实叶缘一点也不愿意搭理她。 夜风还是很冷,叶缘怕李莲等得心急,跑得急急忙忙的,正跑着,忽然听到有个男孩子的哭声。 她停下脚步,四下寻找,在路边一棵树下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他皮肤很白,五官长得很秀气,这时候双眼紧闭双手双脚不断乱挥,话里透着明显的害怕与焦虑:“鬼……鬼大哥,鬼爷爷,鬼奶奶,我真不是故意冒犯的,你就饶了我吧,我错了,救命,饶了我吧……” 叶缘来到他身侧,才发现原来是一根枯枝勾住了他衣服下摆。 想不到居然遇到一个这么好玩的人,她一边帮他把被挂的衣服扯下,一边忍不住噗嗤笑了。“哈哈哈,亏你还是一个男孩子,胆子这么小……” ☆、第3章 有困难找警察 男孩子本来怕得浑身颤抖,绝望得仿佛已经到了世界末日,忽然看到大活人,他眼睛一亮,张开双臂狠狠就朝她扑来,磕磕巴巴的,哆嗦得不能自主:“鬼鬼鬼……有鬼……” 叶缘才刚把他的衣摆从枯枝上解救下来,没提防他这一出,顿时四脚朝天被他扑到地面上去了,很不凑巧屁股下方有块棱角比较立体的小石头,硌得她倒吸口气,五官都皱巴起来。 那不知死活的小子还在手脚并用把她抱得死紧,跟个树袋熊似的往她身上挂,扯着嘶哑的公鸭嗓门:“鬼鬼鬼!!!有鬼!!!” 这个架势,一时半会别指望他冷静下来,当她成为他的救命稻草,她也休想脱身。 叶缘眯起眼睛,瞅着他那魂不附体的模样,邪恶地弯起嘴角,凉凉开口:“小朋友,大半夜的你也知道闹鬼啊,既然那么怕,这么热情地抱着我闹哪样?” 她的话很轻很凉,在幽幽的夜里徒添几分惊悚。男孩子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刮过,寒毛根根竖起,他下意识低头,正对上女孩融入荒夜幽幽的眼睛,头皮莫名一紧,后知后觉“啊”地一声惊叫,连滚带爬从她身上闪了去。 “你你你你……鬼啊!!!救……救命……” 叶缘从容不迫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斜那缩成一团的小子一眼,慢悠悠往前挪去。 这个男孩子,不是村里的人。 杏花村是山坳里的偏僻村落,连端着铁饭碗的老师们都难得有件全新衣裳,可这孩子,身上衣服虽然被刮得破破烂烂,布料却是顶级的好。就算她记不全村里的人模样,可村里有没有这样的人家她心里到底有些数。 深更半夜,孤身在外,衣衫华丽,形容狼狈,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自己也并不是什么烂好人,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并不想插手乱七八糟的事情。 “咦?”身后男孩子似乎有些惊奇疑惑,顿了顿,一溜儿从地上爬起,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追来。 叶缘没有刻意加快步子,被他追上并不稀奇,她目光淡淡将他从头扫到尾,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轻笑。“怎么,不怕我把你吃了?” “骗子,你根本不是鬼!”男孩子被她目光瞅着发寒,却强自挺起脊背,满脸愤愤,像是说给自己听,“你有体温,还有影子,这些特征鬼根本没有!” 叶缘不可置否,这小子眼睛倒尖。“那你怎么解释我这时候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虽然怕鬼怕得要死,却也没有放声大哭,这点让她挺欣赏。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像我一样逃出来……”男孩子说着眉头紧紧皱起来,抓住她胳膊,神色很是不安,“那我们快点走,别让他们又把我们抓了回去!” 叶缘抽回自己的手,懒得理他。 “难道不是?那就好,吓死我了。”男孩子松口气,又抓住她胳膊,拖着死死不放,仿佛在寻找一丝微弱的安全感,“相逢就是缘分,认识一下,我叫罗非,你呢?” “叶缘。” “哦,”罗非点点头,试探问道,“你是本地人?” 叶缘不说话。 罗非感觉自己底气一下就上来了。“看你衣服那么老土破旧,肯定是了,只有乡巴佬才会穿得那么没档次!” 叶缘“……” “既然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去山外的路吧?我被坏人绑架了,你要是把我送回家,我给你一笔钱,让你从今以后再也不用为吃喝发愁。” 叶缘:“……” “天气这么冷,又累又饿又冻的,土包子,你家在哪里?先去你家凑合一下?” 叶缘:“……” “土包子,你往哪里走?怎么越走越荒凉,难不成你真是鬼?不对不对,这世上哪有那么老土干瘪的鬼,你要真是鬼,我就是你大爷!” 叶缘:“……” “土包子,你家到底在哪里?不会是骗我的吧?我告诉你,我家里很有钱的,你要是骗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呸,大晚上说这个真晦气!天那么冷,话说你怎出来游荡的?你家人不管你?” …… 尽管那小子装得若无其事,叶缘却知道他其实心里紧张害怕至极,所以才一直说话想要转移注意力。但是,他滔滔不绝也就算了,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些话说得真特么招揍! 她忍无可忍,回头横他一眼。“再说一句,我就吃了你!” 她表情狰狞,眼神凶狠,在凌晨时段、胆小不安的人眼中,自然恐怖指数连窜好几个等级。罗非喉咙一紧,话头顿时戛然而止。 一路上果然安静很多。 罗非时不时瞅她神情,这时候他已经不怎么怕她了。其实他就是有些怕黑怕鬼,本人平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在确定身侧这女孩是人后,他悬于胸口的大石就放下了。 他听话,主要是怕好不容易遇到的小伙伴一生气一溜儿就丢下他不管了。 叶缘来到村头时,李莲还在大愧树下等她,不时地走来走去,显然很是焦躁,见她回来松口气,目光也随即落到她身侧那条小尾巴,问道:“这小朋友是谁,不像是我们村里的?” 叶缘便将罗非推出去。“你自己跟我妈说吧。” 罗非眼中诧然郁闷涌现,倒还是规规矩矩喊了声伯母,自我介绍道:“我叫罗非,原是a城人,前两天被一帮坏人绑架了,他们逼我家里拿赎金,我家里出了点状况没及时送钱来,他们就要撕票,我趁了空隙逃出来,从白天跑到晚上,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了。” 李莲面有戚戚,很是不忍:“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罗非得寸进尺,讨好挨过去。“伯母,我现在真的是又冷又饿,可以到您家里住一个晚上吗?我家里是真的有钱,您要是可以把我送到a城,我爸爸一定会好好答谢您的。”说话间他偷偷瞥一眼叶缘。 叶缘抿嘴,什么也不说,安静地在大愧树露出地面的大树根上坐下。 李莲有些尴尬。“好孩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可能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和小缘也是大半夜被人赶出来的,天亮就要离开村里了。” 罗非张大嘴巴,嘴皮子扇了扇。“这么说来您和小缘妹妹要在这里待到天亮?” 李莲很肯定点头,安慰道:“再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撑一撑就过去了。” 罗非眼神犀利,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叶缘母女的状态和行李扫一遍,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挨着叶缘坐下,靠着大树眯眼。 还这么早,正应该是睡觉的好时段啊。 当然,睡不睡得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莲看着两个孩子睡过去,从袋子里拿出厚一些的衣服盖在他们身上,自己则在一边坐着想事情。 叶缘一直没睡着,稍稍打个盹,天很快就蒙蒙亮了。 隔壁黄大叔赶着一辆破旧牛车路过村口,见到叶缘母女毫不惊讶,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句:“上车吧。”然后一路上都安静地赶他的车,甚至于连多出来的罗非都没看一眼。 叶缘估摸着所有能说的措辞都被陈淑慧说了。 李莲是个勤快善良的女人,然而寡妇门前是非多,在旧思想的熏陶下,村里人或多或少都认为她不吉利,且女儿也整天疯疯癫癫的,所以平日里都不太爱搭理她们母女。 叶缘想,要不是得了陈淑慧的好处,黄大叔估计还不肯捎他们一路吧? 相对几人的安静,邋邋遢遢的罗非倒是很想聊天,只是跟谁都不熟,他憋了半天,戳了戳叶缘:“喂,送佛送到西,让你妈把我送回a市吧?我一个人是走不回去的。” 一没钱,二也不认识路啊! 叶缘拍拍他肩膀。“放心,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罗非松口气,从脏兮兮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门牙很翘,像只兔子:“我就说嘛,你不是一般的土包子,你的心眼跟你的外表一样美丽。” 叶缘沉默,其实她特想脱下鞋子砸他头上。 然而罗非并没有高兴太久,三个小时后,他们来到镇上,叶缘很痛快地怂恿母亲把他送进公安局。 “叶缘,你不是说送我回家吗?!” 叶缘轻笑:“笨蛋,这就是送你回家最好的途径。一来我们母女身上没有足够的路费送你,二来我们两个乡巴佬没进过城,也不认识路。你家里有钱,找你的消息肯定铺天盖地,只要你住址没记错,公安局就能把你送到家门口。” 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他怎么就觉得有点古怪,她不会是怕麻烦吧?“我……” 叶缘挨近他,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别忘了你是被人绑架!有困难找警察,你那么危险的处境除了公安局,还有谁能帮你?” 罗非所有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李莲跟公安局的人解说一番,公安局的人就把罗非带走了。罗非心里有些不痛快:“土包子,你这样子算不得帮我,我不会给你谢礼的。” “无所谓。”叶缘跟他挥手拜拜,跟着李莲向门外走去,“祝你早点平安到家。” 第3节 ☆、第4章 有工作是王道 井东镇下面还有七八村,规模算不小了,然而叶缘和李莲走了好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份工作。 穷乡僻壤的,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自给自足,偶尔拿点多余的东西买卖,基本上没有几个真正做生意的人。 尽管镇上也有卖猪肉卖米米分之类的摊铺,但都是一家人出动帮忙,根本不需要人手。 李莲带着叶缘在街上花一元钱买了两碗面,她说:“这样子不行,我们得进城去。” 李莲并不是一个很蠢笨很封建的女人,她懂得识时务和认知现状,如今她们被叶家的人赶出来,照叶凯和陈淑慧那尖酸刻薄样,一时半会是休想回去了。可尽管在寒假,过了春节叶缘还是要读书的。 李莲是个半知识分子,她懂得时代变迁和知识的重要性,尽管叶缘是女孩子,但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从肚子里蹦出来的,她从不认为女儿就是拖油瓶赔钱货,想要一个好的将来,肯定要读书。 何况别说春节到了大家都准备年货过冬,她们母女至少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有能填饱肚子的资本吧? 她需要钱,需要一份工作。 可镇上不能满足她的需求,她得进城。可进城,路费她是两元,孩子半价,总共三元,她身上仅剩四元钱了。 以前她在叶家,每天缝补耕作做饭扫地,尽管忙忙碌碌小心翼翼,身上却是一毛钱都没有的。 她穷得最好的那件衣裳都穿五年了。 “妈,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叶缘从身上摸出一把零钱,塞到李莲手里。 李莲数了数,虽然是一毛两毛的碎钱,加起来也足有五元。她拧起眉头:“这钱你哪来的?偷的吗?” 叶缘脸不红气不喘。“捡到的,叔叔婶婶抠得猪都睡不到圈子里,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哪有可能让我有机会偷东西?” 李莲是一个感恩的人,心肠也软,但这份善良有时候会成为一种负担和拖累。 就算嫁到叶家这十一年,婆婆对她各种挑剔奴役辱骂挑唆,但只要婆婆有恩,在不该的时候她就会因为心软犹豫而被人利用。 叶缘可以肯定地说,尽管是她奶奶,徐爱华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年后不久金郁金香的人就会来到她们村子里,徐爱华为了几百块钱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她和母亲出卖。更不用说前世里那些过分行为…… 母亲会看在叶非和女儿的面子上原谅所有的过分,但叶缘不会。她十岁就进入金郁金香,在里面经历了多少变态的试验和折磨,后来又变成只会执行任务只能为公司创造利益的机器怪物,她的心是冷的,冷到除了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什么都可以无视和牺牲。 她就是机器怪物,和机器一样冷血冷情,但凡有人试图伤害侵犯,必定杀无赦! 她不会让母亲因为某些刻意的举动影响自己的判断,所以这钱,她需要,也必须是捡到的! 李莲眼里浮现些许怀疑,但女儿素来乖巧,也没道理欺骗自己,遂缓下脸来。“捡来的也不能要,五元钱人家攒的也不易,等会儿跟我去趟公安局。” 叶缘:“……”她深吸口气,把碗里的残汤喝得干干净净,才极为无奈瞥母亲一眼,“妈,你觉得这钱进了公安局失主还能拿到吗?” 什么年头都有脑子打九九假公济私的人,有困难就找警察是没错,但在这穷地方把钱送到公安局,数额又不大,当里面的人都是视金钱如粪土视正义如生命的侠义公仆? 李莲愣了愣,到底吃了三十年的盐,人情世故方面当然不会纯得如同一张白纸。“可这钱不是我们的,就是不能要。你在哪里捡到的,我们去路上等,说不定她会回来找。” 叶缘对天扔个卫生球,两手一摊:“好吧,妈妈,其实这钱是奶奶给的。” “奶奶?”李莲有些不敢置信。 徐爱华从来就没对她好过,就连叶非在世时都不怎么给她好脸色,这几年更是明里暗里挤兑陷害,这会儿突然好了,她简直受宠若惊得过火。 妈,别做梦了,徐爱华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接纳你,只会利用你!叶缘扯了扯唇角:“我看到奶奶跟黄爷爷亲亲抱抱,然后奶奶就把这钱给我让我买糖吃。” 李莲:“……”婆婆跟黄爷爷有私情?难怪她时不时就看见婆婆往黄爷爷家窜,原来还有这趟事,老一辈的人好不正经! 徐爱华当然不知道自己在儿媳和孙女口中已经从恶毒转化为不守妇道丢人现眼,对象还是那个猥琐的老黄,若是知道,估计当场就得吐血倒地。 叶缘见母亲神色白了红红了白煞是精彩,知道她信了,眼底飞快掠过些许嘲讽,站起来:“妈,我们赶紧去等车吧,过了下午三点,就没车去城里了。” 钱的来路明了,李莲便收下那些零钱,结算了吃米分的账,带她往路口的停车处走去。 “说谎不是好孩子,以后可不能乱说,知道吗?” 叶缘嘟嘴,挽住李莲胳膊。“那是因为奶奶不让我告诉别人……好好好,妈妈别生气,小缘以后都不跟妈妈说谎了。” 李莲回头看着女儿撒娇,心头不由柔软一片,摸摸她脑袋。“真是妈妈的乖孩子。” 叶缘嘿嘿笑,脑袋蹭蹭母亲的胳膊,像一只讨好的小狗,就差一条不住摇晃的尾巴了。 以前无聊的时候做过数据,果然还是貌美乖巧会卖萌的女孩子讨喜,讨喜的女孩子上天和人们都会特别眷顾,被特别眷顾的人通常好运连连,事半功倍。 唔,那她就做个萌哒哒的软妹子好了。她现在也就是瘦了点,等营养跟上长出肉来,肯定很可爱。 天生优势,不会运用的人是笨蛋。 这许多年,李莲被生活所累,又忍气吞声,性子难免压抑苦闷,小孩子天生敏感于是也不怎么跟她亲近,这会儿被女儿全身心信赖的乖巧模样戳中心头柔软,不由噗嗤笑出声,烦躁的情绪一时消散不少。 李莲母女到城里的时候已经下午六七点,趁没天黑前走一圈,竟然没用多久就找到工作。 这是一个小餐馆,招收服务员一名,包吃包住。店里本来是有两个服务员的,可惜年关将近,就职工回家过年了。 李莲来得巧,因为餐馆需要服务员看店,不回家过年。 也来得对时候,餐馆平日里都是老板娘妹妹炒菜,老板娘妹妹回家相亲了,老板夫妇都属于会吃不会做类型,餐馆里生意冷清得紧。正赶上晚饭时候,老板娘正对着一堆食材发愁,见李莲来应聘,就怂恿她做晚饭。 李莲在李家,吃的都是好的;在叶家,也是包揽一天三餐。做菜对她小把戏,简简单单的三个家常菜,瞬间搞定老板老板娘。 老板老板娘满意了,李莲要求带着女儿工作,他们也赞同了。 工资50元一个月,不高,在城里打工行业里也不低。 两家人皆大欢喜,吃过晚饭,老板娘这个话捞子拉着李莲从店里店外各种注意事项以及生活琐事巴拉巴拉开扯,老板去隔壁老表家谈事情,叶缘百无聊赖,就在门口站着四处张望。 她不需要走很远的路,就能看到千里之内的事物,就如同现在她光站在餐馆门前,眼睛就已经把整个b城逛了个遍。 所以李莲能找到这家餐馆,也不全是因为好运。 “咦?”正饶有兴致看着各个角落的画面,视线扫到街东那个小侦探所时候,停顿了一下。 招收侦查同事一名,年龄身高经验无限制,要求耳清目明头脑灵活,会说话会做事不怕苦不怕累,月收入一百,有提成? 条件很不错呢,她要不要去试试? 正想着,腿脚已经不受控制往那小侦探所迈去。 这是一个私家侦探社,她很肯定,因为墙上贴的桌上散的那些资料无一不在证明这点。 窃听座机、抓小三、寻找亲人、偷拍证据、补□□件? 卖点还真不少。 侦探社里面有两个人,一胖一瘦,很有鲜明的对比感。 见到一个小女孩进门,胖子热络迎上来,笑得像个弥勒佛:“您好,欢迎光临天才侦探社,请问我们有什么可以帮您吗?不是我们夸,只要您有需求,我们就能给您办到,速度快讲诚信,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啪!”瘦子一巴掌重重拍上胖子圆溜溜的脑袋,“猪!你不会看人吗?” 胖子眼睛从上到下将叶缘打量一遍,在她打了两块补丁的布鞋上逗留好几秒,方才眯起细细的眼睛:“小妹妹,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天才侦探社接收任务起步价十元。” 瘦子抱着双臂倚靠门背上,没有说话,一双锐利的眼睛静静凝视目标,不时闪动狡黠的光芒。 叶缘指着门上的招聘启事。“我来应聘。” ☆、第5章 先试一下本事 “什么?”胖子瞪圆了眼,傻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掏掏耳朵,一脸的不可置信,“应聘?你?” 这小姑娘满十岁了吗?他这侦探社虽然破旧简陋,也不至于聘用童工吧? 瘦子唇角上挑,似笑非笑的,没有说话。 对于对方的轻视和怀疑,叶缘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年龄摆在那里,怎么都是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所以她也不恼。“不是说年龄身高经验无限制么?为什么我就不行?” “小妹妹,我们要的是一个有工作能力的伙伴,不是只会给我们添乱的孩子,你明白吗?”胖子有些无奈,拍拍她肩膀,递过来一根棒棒糖,“乖,别闹,我们这里是正经工作室,你到别处玩去。” “你们要求应聘者耳清目明头脑灵活,会说话会做事不怕苦不怕累,我觉得我符合条件啊。”叶缘抬脚往屋子深处走去,“再说凡事没有经过调查实践,就没有发言权,你怎么就判定我没有工作能力了?” 胖子面皮一抽。“这不明摆着吗?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能给我们做什么?跑腿你不够快,沟通你智商够不上,电脑你也不懂,我招一个闲人做什么?” 叶缘没有放弃。“我是不是闲人,得考试之后才知道对吧?” 瘦子噗嗤一笑,从桌上那堆资料中随手抽出一份来。“也行,给你个机会,三天内找到这条狗。” 胖子火上添油。“只是找一条狗哦,如果连这个都办不好,就没话说了吧?” 叶缘接过那份资料,随手翻了翻,眼睛也不眨。“好。” “呵,应得还真爽快,那哥们等着你的好消息。”胖子笑得一脸奸诈,“加油,小妹妹。” 叶缘点头,往门外走去。 胖子转头看着瘦子,重重吐口气:“我说左飞,你也恁狠了吧?这个单子都接十来天了,整个b城我快翻个底朝天,那东西估摸是被宰了,你就这样糊弄人家小妹妹,实在很不好。” 瘦子斜他一眼。“同情能有饭吃?招个不能做事的人你养吗?” “那还是算了吧。”胖子摸摸下巴,“不过你说,万一老天眷顾,让她给找到了呢?” “也没什么不好,李太太出三百块酬金,单子我们接了,要是有人完成任务,正好省了三倍违约金。”瘦子倒是很淡定,将一份资料朝他丢过去,“刚接的单子,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 “不是,万一那小姑娘完成任务,我们岂不是要录用她了?” 瘦子摊手,眼中一缕精光掠过。“我有说过录用她吗?有白字黑字合同吗?开什么玩笑。” 胖子有些忐忑。“连小孩子都利用,你这样太不厚道……嘎,你怎么又回来了?” 叶缘去而复返,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我只是忽然想起,貌似你们也没给什么承诺,这是你们客户的单子,我要是给你们完成了,你们不认账,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她还差点就忘记这事儿了,成人的世界果然一如既往奸诈,还好,她耳朵跟眼睛一样好使。 胖子韩东张大嘴,一双眼珠子左左右右转来转去,不能言语。 怎么说曹操曹操到,这小女孩回来得也太有戏剧性了吧? “那你想怎样?”瘦子问道,他的脸很瘦很长,颇有些马的形象,但眼里不时流过的光芒却在证明,这张普通甚至难看的脸下面,其实并没有一颗很普通的心。 叶缘比较喜欢快言快语,皮球踢过来,她就欢乐地接了。“如果我完成任务,就签合同吧,正式录用我。” 瘦子眯起细眼。“好啊,如果你能证明你的劳动价值,对于人才,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那样最好,”叶缘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可爱的笑容,“不过叔叔,你知道的,欺骗小孩子的后果会很严重。” 胖子看着女孩子利落走远的背影,戳了戳面无表情的瘦子。“嗳,我怎么感觉你被威胁了?” 是幻觉吗?那小女孩明明笑得那么可爱,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一种很邪恶的感觉? 第4节 “是我们。”瘦子微微垂下眼睛,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嘴角不可微见扬起一个弧度。“对于这个小姑娘,忽然间我倒有些期待了。” “……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就你这智商,老老实实干活吧,早晚会知道的。” 胖子有些恼怒。“你这是在鄙视我吗?我告诉你,天才侦探社我是大骨干,没了我你能把生意扩展开来吗?嫌弃我脑子不好使,那一大堆技术活谁给你弄的,我……” “干活吧,还有那么多单子要处理。” “……” 走了好远的叶缘摇摇头,将手中的资料整理一下,往小餐馆方向走去。 私家侦探社里的那两个笨蛋要她完成的单子是找一只宠物狗。这是一只名叫奇奇的哈士奇,收养它的主人是一个很有钱的富家夫人,有钱人家的妻子通常是孤独而寂寞的,养一只宠物作精神寄托并不少见。而奇奇跟夫人的关系非常好,好到自从它失踪后,夫人就放话不计代价都要找到它。 但这么久了,上过电视登过报纸,甚至托私家侦探调查,也都没有找到那只狗。 没有人知道那只狗去了哪里,但胖子说的没错,作为一个肉食素材,奇奇真的有很大可能性被人拉去宰了吃了。 不过……这世上肉狗那么多,有几个人会无聊到去吃哈士奇呢?肉少还毛多! 正想着,路上有行人走得匆匆撞了她一下,也不道歉,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了。资料被那一撞,掉了一地,叶缘没办法,只能弯腰去捡。 “这个帅小伙看得好熟悉哦,好像是主人家隔壁看到的那只,都登上报纸了,好威武。” 乍然听得这有些不同于正常人的声音,叶缘愣了愣,抬头一看,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穿着超短裙,抱着一只白毛狗,从她身侧走过去了。 她急忙捡好照片追上去。“等等,请等一下。” 她怎么就忘记自己可以跟动物交流,如果那只白毛狗真的见过奇奇,那事情真的好办多了。 那女人抱着狗走得很快,路上的行人纷纷投以注目礼,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自己走自己的路,当然,也没理身后喊的叶缘,穿过马路到对面去了。 叶缘也只好跟着穿马路。却路才走到一半,一辆小车气势汹汹从路边冲来,她停下步子后退两步。 车子呼啸着从她身侧跑过去。她不经意扫了那车一眼,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副驾驶座上的人……是安博士? ☆、第一次较量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你这孩子,怎么站在路中间呢,车来车往的,多危险!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都要被撞了!”正愣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接着手臂被人拽住,大力往路边拖去。 飞驰的大卡车从身侧呼啸而过,扬起一片层土,有些呛。 她微微阖上眼皮子,强自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 “以后没经过我同意不能乱跑,尤其是大晚上!”李莲惊魂未定,余怒未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一般,呢喃着,声音微弱仿不可闻,“妈现在可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出事儿,让妈妈怎么办啊……” 李莲很瘦,紧紧的拥抱把她硌得难受,她把脑袋埋在母亲的怀抱里,那不断颤抖的单薄身子,却让她闻到一股如同冬日阳光的味道,温暖安全得令人眷恋,贪婪地舍不得放开。 这是妈妈独有的味道,这是妈妈独有的温馨。 这世上到底是有人在意她的,无关利益,无关交情,只是纯粹地希望她安好,看她快乐幸福。 她不是孤独的,也不是寂寞的,她有妈妈,那么,即便天塌了,又有什么关系? 她曾经失去了一切,但只要有妈妈,所有的苦痛都是无关紧要的。 她张开双臂,拥住母亲细弱的身子,眼中极快掠过深深的坚定和狠戾。 所以妈妈,我要你好好的,幸福的,平安的,任何威胁到你的潜在或者明摆的荆棘,我会一一扫除,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因为,我也只有你了。 知女莫若母,李莲很快感应到了女儿的异常。低下头,摸摸她脑袋。“好孩子,妈妈不该凶你的,只是你以后不要乱跑,妈妈会担心。” “嗯。”叶缘轻应一声,扬起小脸,扯着母亲袖子,恬不知耻撒娇,“妈妈,我走累了,腿软了,你背着我走嘛。” 到底是个孩子,玩会儿就累了。李莲爱怜摇头,转过去,蹲下身子。 叶缘欢乐地扑上去。 母亲的背好暖,步子也很平稳,这么被背着走,在母亲背上观看世界,连空气里飘的寒风都夹着幸福的味道。 叶缘将脸贴在母亲背后,面上一片融融笑意。 “安博士,你在看什么?”驾驶座上的年轻人叼着一根香烟,斜一眼明显心绪不宁不时从后视镜观望的人,嘴角扬起痞痞的弧度,轻浮而张狂,“不要妄想玩弄花招,别忘记了,你儿子的命还在我们手里呢。” 安元山面色一紧,平光眼镜透光反射出奇异的色泽,他握紧了拳头。“我儿子要是少一根寒毛,那个方程式你们死也休想得到!” 年轻人呵呵笑,好似在安慰他,又好似并不放在心上。“博士您别急,我们蓝小姐是懂事理的,只要您乖乖把方程式解读出来,没人会把他怎样。毕竟我们需要盟友,而不是鸡飞蛋打。” 安博士的神色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他紧紧按着膝盖上的密码箱,眸光在眼镜下方流转。“但愿你们是真的明白。” 这帮人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钱和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说什么合作,既然绑架他的儿子,就不会有任何诚意,与虎谋皮从来都是最愚蠢的做法,可惜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但他安元山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要是把他逼急了,那就一拍两散,大家一起死好了! “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年轻人把布条丢过去,“为保险起见,您还是把眼睛蒙上吧,要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们就没办法愉快合作了。” 赤果果的威胁!在警告他如果不配合,可能就要杀人灭口? 安博士冷笑,拿过布条蒙上眼睛。 就算配合那又怎样,方程式一旦给出,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却又是唯一知情人,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到了,博士,请下车,小心地面。” 奔波一天,好容易安定下来,是该早点休息的,洗过澡,李莲就带着叶缘来到老板安排的房间睡下。 李莲大概太累了,忽然得到放松,一下子睡得死沉。叶缘在她怀里挣了挣,没挣脱母亲的束缚,撇撇嘴,望着老旧的天花板,陷入思绪中。 前世近百年的囚禁折磨,安博士的确是罪魁祸首,没有他的方程式,没有他的实验参与,一切都不会发生,金郁金香的人再怎么想得到力量,也无计可施。 于情于理,她跟被金郁金香抓走的那些异能者一样,是该恨死安博士的。 然而百年孤寂里,却只有他跟她说话,分享他的一切喜怒哀乐,也只有他,对她心怀不忍,为她求情,甚至偷偷放走过她。 她其实不恨他,真的。 但她也决不允许悲剧的发生! 所以安博士的事儿,她管定了! 她的千里眼看到安博士随着金郁金香的人来到荒破的工厂,看到了金发碧眼的美女,看到了被绑架的少年,看到了安博士突然变色的脸……纵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能猜到一些。 安博士说过,2000年的寒冬,是他最痛的回忆,在亲子与伦理中,他被迫做了选择,从此与恶魔为伍,万劫不复。 时间,地点,是对的。 她合上眼皮子,这出事儿,她得阻止啊! 老天爷让她重生,不就是给她一次机会,要她改写命运吗? 她看一眼母亲安宁的侧脸,运用念力锁住李莲的意识,确保她熟睡之后,又把老板夫妇催眠了,手脚灵活从窗子爬了出去。 说起来,能这么娴熟运用自己的特异功能,也多亏了金郁金香的人不遗余力地挖掘。 没有后来的药物改写基因,便没有许多怪物特有的能力,不能飞不能跳,这营养不良的身子骨又弱,她着实费了些劲,才找到电话亭。 不需要靠得很近,她只需在五十步内站着,动用磁场念力催动电波。 于是副市长大人大晚上睡不着了。 铃声响了无数遍,锲而不舍,闹得他烦躁,只得拿起电话,看一眼那陌生的号码,暴跳如雷:“谁大半夜的电话骚扰,还让人睡了!你最好有说服我的理由,否则等着被修理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嘶哑,颇有些雌雄莫辨老少不分的味道,听得有些渗人。“南城路十三街第二十八巷废工厂,金郁金香,一笔大买卖。” “什么!”副市长所有瞌睡虫瞬间跑得干干净净,他眼底精光掠过,“你是什么人,哪来的这消息?”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爆料的,信不信由你,记住,只有半个小时。”那头电话嘟地挂掉了。 副市长沉吟片刻,披上大衣,拨了个电话。“马局长吗?立马召集人手,对,精英队全班人马……”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不愿意错过。金郁金香的人屡屡犯界,却每次都逃得飞快,让他被批无能,老脸都丢没了。这事儿不光是竞选关键,还是事关尊严。 不远处的面包店前,叶缘低低笑了。 她知道,副市长洪时运一定会出手。 因为他是副市长,需要升职,还因为,他十几年后,会加入人大,入了国防局,是抵御破坏分子的主力代表。 更因为,他后半生,一直死磕着金郁金香,是金郁金香的死敌。 然而叶缘并不知道,她方才所有的举动,都入了某个人眼中。 ☆、第7章 搭个伙伴作战 叶缘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英雄,所以她并没有跟洪时运一起去抓对手的念头,人还没下楼,她便毫不眷恋转身离去。 虽然已经把母亲和老板夫妇催眠,但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大晚上的城市可比乡村混乱,还是别在外面逗留了。 “你就这么走了?”没走出多远,身后有人如是招呼。 叶缘霍然回身,夜晚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妙龄女子怀里抱着一只哈巴狗,卷发过肩,长腿白皙,因背光,面容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眯起眼睛,目光上上下下逡巡,并不吭声。 夜已经深了,尽管都市的夜生活比较丰富,这会儿街头也都空荡荡的,所以放眼过去只瞧见一人时,突然飘入耳中的那句话并不难找到主人。 纵然是搭讪,可……她们不认识。 叶缘记性可能不是很好,却也知道自己十岁前根本没离开过山村,这么时髦的女人跟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不过,她说的那句话意思是…… “你应该跟我一起的,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女子施施然转身,她长得极美,身材又棒,眼神望过来,妖媚性感得一塌糊涂。 大冬天晚上的,还穿个超短裙秀大长腿,脑子有病! 叶缘眨了眨眼,迈步离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子身形一闪,几乎只用一秒时间就来到她面前,她笑颜逐开,伸手给怀里的小狗顺毛,动作轻柔至极。“你是聪明人,可聪明人从来都被聪明误。” 叶缘绕过她继续往前走,面上轻松无害,实则心头那根弦已经绷紧。 “你跑不了,我都看到了。”女人继续说,又是下一秒,来到她身前。 第5节 叶缘停下脚步,拳头悄然握起,唇角轻扬。“大姐姐,你可真能纠缠人,我突然有点不高兴了呢。” 好像中国法律一直特别尊重人权,如果要杀人灭口,该怎么处理尸体呢? 她手上没有道具,根本没办法化尸。 “喂,小妹妹,怎那么狠,我只是好心过来提个醒,没威胁到你什么的。”女人像是感应到杀机,忽然倒吸口气,离她后退两步。 叶缘轻眨眼睛,笑得特别无害。“给你一分钟解释。” 她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人,也是异能者! 她在实验室里见过太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异能者,所以遇到其一反应并不过激。她关心的只是,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若不是一条线上的,就必须清理干净,她绝不容许有隐患埋下! “我不是敌人。”女人呲牙,领着她往林荫道上走,那儿偏僻,没有监控,“你既会找人对付金郁金香,便是对它有所忌惮,那么你也该明白,我们都是异能者,迟早都是郁金香的猎取对象。” 妈蛋,读不出她心理了! 叶缘轻嗤,小小把戏也敢在她这异能宗师面前耍帅。“你倒是很了解,难不成进过那个地方?” 女人抿唇,似嗔似怒横了一个眼波过来。“我只问你,一起对付郁金香,去还是不去?” 叶缘小手掩嘴。“没兴趣。” “安博士的方程式也没兴趣?”女人再问。 “请求联盟之前,通常都会自报家门,”叶缘勾唇,眼中浮现那么一点兴趣了,“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丁波,或者波儿,身份无关紧要,你只需明白,我们有着共同敌人。”女人虽然没多说,但提到郁金香时眼里深深的憎恶,那如同看到杀父仇人的阴鸷狠戾,却不像作假。 叶缘沉默了一会儿。“你有什么本事?” 金郁金香的势力大得如同一个帝国,纵是前世的她也仅只能炸毁一个总部。 如果帮手不拖拉后腿不整幺蛾子,多一个伙伴,便多一分胜算。 这一世,她决意要将它连根拔起! “跑得快,读心。” “废物!” “呸,你厉害你怎不去把那伙人干倒!” “嫌弃那你找我做什么?” “别,算我错了。”丁波忙拽住她一只胳膊,然而在她清冷的目光下,极快松开手。“不扯了,洪时运已经出发,我们也赶紧过去,省得节外生枝。” 叶缘哧溜一下跳上她后背。“走吧。” 咦,看着瘦弱,其实蛮有力的,一个女人肩膀这么宽厚,也真不容易。 丁波被她动作吓了一跳。“你……” “你不背我,那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叶缘抓过她怀里的小狗,“别墨迹了,赶时间。” 丁波只能无条件服从,认命背着人健步如飞狂奔。这小女孩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使得她差点都忽略了她的年纪。 叶缘抱到狗,立马展开友好交流。 这狗名叫花花,据它交代,丁波家隔壁确实养有一条哈士奇。花花信誓旦旦,隔壁家那只就是报纸上的奇奇,不过隔壁家的小帅哥整天被主人关在屋子里,每天叫得可忧伤了,它听得都难受极了。 还没交流完,丁波已经将她背到距离目的地二百多米的地方。 这女人移动速度太快了,导致她们选好位置埋伏好一会儿,市里的警车才载着三四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赶到。车未见,笛声先闻,闪亮的红灯招摇过市,特别抢眼。 丁波一拍脑袋。“这帮蠢货,这么一闹把人都惊跑了,当郁金香的人是白痴吗?” 叶缘是能看到厂子里人物动静的,金发碧眼的女人正在和安博士激烈讨论什么,显然还没争出结果,忽然听到警笛声,探头一看,顿时面色就变了。她吩咐四个壮汉押着安博士和男孩子从后门出去,自己则领着其余几十人准备武器迎战。 叶缘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废旧工厂地下居然埋了那么多武器,在2000年生产技术还十分落后的年代,这些武器足以制造出一场轰动全国的大□□。 金郁金香的人数虽劣势,可武器先进,又全是亡命之徒,这场战争,警察未必能赢。 尤其不能让方程式和安博士落入金郁金香的人手中。 她眼中掠过一抹极快的坚定,正要开口,丁波已经从靴子里抽出两把瑞士刀,递给她一把。“你去堵后门,绝不能有漏网之鱼,我去厂里帮警察开路。” 叶缘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接过刀,没什么意见地往后门方向绕过去。 丁波并不信她,所以要支开她,或者说,郁金香里有丁波想要的东西。 丁波在利用她,利用警察。 不过也没干系,反正她的目标就是安博士,丁波不感兴趣,正好对她胃口。 ☆、第8章 她讨厌怪物 叶缘的异能决定了她的优势,不需要多大功夫就能找到安博士和他儿子。 可惜年龄和身体素质是她的短板,等她赶到后门的时候,安博士以及少年已经跟四个大汉扭打成一片。 安元山拥有超高智商,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从感觉到一路上隐隐追随的目光开始,他心下便开始打赌,故意拖延时间,果然等到变故发生,警察突然袭击工厂,他知道这是唯一逃出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他忘记一件事,他的擅长是动脑子做实验而不是打架。 当四个大汉重新掌握主动权,并且举起武器、摁下扳机的时候,他重重一叹,一咬牙猛地扑向儿子,把他压在身下。 终究还是赌输了,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他愕然抬头,却见之前斗志昂扬、生龙活虎的四个男人已经躺倒地上,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女娃手里拎着一把瑞士刀,正扬着刀柄重重敲向地上昏迷人的后脑。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望着朝自己和儿子一步步走来的女娃,有些惊奇:“你是谁?” 虽然逆光走来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种阴森黑暗的错觉,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女孩的敌意,而且女娃替他解决了危机,怎么都算不上是死敌。 博士的态度显然没有认出她,也是,他们的交情是上一辈子才有的,如今他们并没有交集。叶缘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伸出手。 女孩的笑容里,有一种相逢多年未见故人的味道。 博士迟疑了一秒,拉住她的小手站起来,随便把儿子拖起。 “这里不宜久留,跟我走。” 女娃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安元山不知怎么的就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好一会儿他才发应过来:“工厂里的那几个人还没死……” “他们会有警察处理的。”叶缘安慰,这年头死人很麻烦,所以她才只是把那几个人敲晕,反正他们都没看见她的模样。 安元山想了想,也笑了。“你倒想得周到。”把人交给警察逼供,总好过引麻烦上身,这招是好……不过,这女娃真的只有十岁? 因为心里有些不安定,后面的话也就憋在心里,一路沉默,直到女娃把他们领到地铁站。 “博士,您身上可有钱?”叶缘这才想起来,就算她把人家带出困境也没用,没钱怎么离开b市? 她已经几十年没用钱了,自然不会意识到钱的重要性。如今才知道,没钱根本寸步难行。 路费什么的,就别指望她了,她根本就是穷得叮当响。 还好安博士摸摸口袋,点头。“还有一百,女娃,你需要钱?” 博士,您这情商真叫人无语。叶缘摇头:“您还是留着做车费吧,最早的一班车是6点,您记得早点离开这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您已经被人盯上,最好立刻搬家。” 金郁金香想要得到某些力量,必要借用博士的方程式,所以肯定还会再次出手。 安元山是个成年人,这方面自然考虑过了。他点点头,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我不是你的敌人。”她浅浅一笑,掠过颊边的一缕刘海。“博士,d城是金郁金香的势力范围。” 这是在提醒他远离d城?安元山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还会再见面吗?” “也许,但希望我们永远不见,这把瑞士刀送给你们防身。”因为再见面,那只能意味着他们又遇到了麻烦。叶缘看了看天色,已经凌晨三四点了,估计没多久就会天亮,遂对博士父子抱拳,“保重。” 正要转身离去,衣服却被人拉住了,她扭头一看,却是安博士的那个儿子。“你叫什么名字?” 她愣了一下,打量少年一眼,扬起唇角。“小缘。” 以前她只知道博士有个儿子,却从来没问过这个儿子的情况,如今仔细一瞧,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的,长得真好看。 尤其是一双略带固执的眼睛,漆黑如墨,晶莹如玉,水灵灵的特别迷人。 “小缘。”少年低低念了一句,收回一直打量她的目光,也缩回了手,“你这个人情,我和爸爸记住了。” 安元山的神色有些惊讶,还有些动容。 叶缘不想多做探究,顾自离开。“只要你们平安就好。” 人走远后,博士才激动地搂住儿子的肩膀:“小琐,你原谅爸爸了,肯叫爸爸了?” 少年垂下眼睑,面无表情。“先处理好的你自己的事情吧。”其实就算对父亲有再多的怨恨,早在父亲不顾一切安危来救他,生死关头扑到身上的时候释怀了。不论他的行为有多离谱,有多可恶,他终究是关心自己的,他终究是爸爸。 安博士兴奋点头,搂住失而复得的儿子,感觉这场灾难也不算白挨,儿子的心似乎又回到他还没离婚的时候,多年疏远的父子关系又近了一步。“放心,回去我会解决的。” 少年紧绷的身子顿时松下来,神色也缓和了。他顿了顿:“爸爸,你真的不认识那女孩子?” “不认识。”安博士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了解的疑惑,“但有些熟悉的感觉,也许在哪儿见过吧。怎么,你对她感兴趣?” “你胳膊流血了,我给你包扎。” 叶缘并没有直接回老板夫妇安排的房子,她又跑到废弃工厂。不为什么,千里眼看到丁波那女人半死不活跌在里面,而外面火气冲天,爆炸轰隆,不忍心。 好吧,也不是不忍心,只是不想让她死,毕竟好容易找到一个跟自己同类型的战友,挂了多可惜。 虽然利用她的人死了也挺好。 废工厂已经一片火海中,警察和郁金香的人还在殊死搏斗,丁波握紧手中的表带,抿嘴望着爆炸气流朝自己逼近,没有任何表情。 死了就死了吧,本来自己这条命就是赚的。 只是可惜有些心愿没完成,这么死了不甘心。 火浪逼人,她几乎都要绝望了,却猛然觉得身子一晃,被人拖了出去。她扭头,诧然:“你怎么回来了?” “哟,敢情我救你还救错了。”叶缘哼了声,继续手边动作,“如果你不想活,我也可以成全。” 丁波吁口气,磨牙。“那你也别拖着我,当我身子不是肉做的?”知道肉身磨着地板有多疼吗?! “死到临头还废话那么多!你以为自己很瘦吗?” 最后,到底叶缘还是把人从废工厂拖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一眼,郁金香的人俱被警方戴上手铐,金发碧眼的美女连中两枪,倒地不起。 毋庸置疑,这场仗警察赢了。 第6节 丁波受了很重的伤,叶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半扶半扛送回她的房子,打开房门把人丢到地上,她也快虚脱了。 “我胸口第三根肋骨下挨了一枪,得马上取出,”丁波喘着气,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指着某一处,“那个柜子第三层,有绷带、镊子、消毒的药水,去拿过来。” 叶缘见她伤得恁重,也不计较她的语气了,依言去拿东西。“还能动不?” 丁波半翻着白眼:“离死差不多了。” 这是要她帮忙上药去弹啰?这种事儿她没做过,算了,送佛送到西。小手用力一扯,把她衣服直接撕开,那比她还扁平的飞机场真叫人无语。 “卧槽,你那么暴力干嘛!”丁波吓了一跳。 “不撕衣服怎么上药,我可没那个耐性。”叶缘拿起镊子,夹住深陷伤口处的异物。深吸口气,猛地用力,“忍住。” “啊!!!!!!”一声惨叫撕破长空。 “废物!”叶缘斜她一眼,麻利消毒,上药,包扎,她没做过这种事情,但步骤简单,对她来说也不难。 “你让我拔一个试试!”丁波靠着床脚喘着粗气,浑身汗如雨下,疼得五官扭曲成团,眼泪都飙出来了,头发更是一抖,从头顶落下来。 这女娃真特么狠,直接用力拔,要人命啊! 叶缘耸耸肩,并不在意,谁让她让自己帮忙的?活该!不过,地上那毛茸茸的一团是什么东西?头发? 她随手捡起来,摆了摆,竟是一个发套,嗤笑,原来这女人的长卷发是戴出来的。 不对,有什么被忽略了? 她笑容凝住,目光从丁波平坦的胸滑到凸起的喉结,往上,从漂亮的脸蛋到板寸头…… 眼睛忽地眯起来。 丁波被她眼神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叶缘一巴掌狠狠就掴了过来:“妈的,死人妖!” “啊!”地上的手还被踩了! 叶缘怒不可遏,狠狠踹了他两脚,火大地出去了。“最恨别人骗我了!” 丁波:“我也没说我是女的……”靠,你个小屁孩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他没被金郁金香的那伙人弄死,倒可能先被她打死了! 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赤果果的歧视! 而且,能不能先帮他把伤口处理好再走? 丁波当然不明白,叶缘讨厌怪物,憎恨怪物,因为她前世就是个怪物! 或者他是男是女叶缘并不关心,叶缘在意的仅是……人妖也是怪物。 ☆、第一桶金 叶缘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从床上爬起来,老板娘还笑话道:“你这孩子还真能睡,都睡两天了,你妈还以为你生病了,可把她急的。” 叶缘讪然。“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其实也不是她贪睡,虽说异能者是上天的眷顾,却也是上天的惩罚。她是可以使用异能,可使用太多,就会伤神伤力,久而久之便会心力枯竭、油尽灯枯而死。 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老天爷为你打开了一扇门,却也会同时关闭另一扇门。 李莲端着一碗稀饭走过来。“先吃点稀饭填肚子吧,以后别那么贪睡了,会变成猪的。” 叶缘乖巧点头。“知道了。” 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了,她要是出了事儿谁来照顾妈妈?所以,她得想个法子把身体素质提高起来。 老板娘咯咯笑。“李莲,你这娃就是乖巧,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肯定高兴坏了。” 李莲笑着回应。“您福大,说不得过两天也就有了。” 老板娘点头,继续手边工作。“借你吉言,老王,快点过来,我这个东西搬不动。” 老板屁颠颠跑过来,把纸箱往外搬去。叶缘看着他们忙碌,有些惊讶。“妈,叔叔阿姨这是怎么了?” 老板娘说:“阿姨这是要回老家了,有你妈看店,我和你叔叔也就放心了。” 问题是他们和母亲才认识两天,就这么迫不及待完成交接任务走了,真的好么? 万一……他们就不怕妈妈靠不住? 当然,这话她还是很懂事理地憋在心里没说出来。 老板夫妇忙了一会儿,大包小包塞到车厢里,然后两口子坐上车:“小李啊,就这么说定,我们走了。” “您放心吧,店里有我看着。”李莲挥手送别。 老板夫妇满意一笑,拉上车窗,发动引擎,小轿车一个颠簸,喷出一长串的尾气,扬长而去。 叶缘有点受宠若惊。“妈妈,老板跟老板娘对我们也太好了吧?” “是啊,所以我们要替老板好好看店,才能对得起他们的信任。”李莲摸摸她脑袋,温柔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李莲会这么问,也是她从小身体不好,前两天还遭了雷劈,尽管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李莲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的。 “没事,我身体倍儿棒,妈妈,我来帮你洗碗。”叶缘放下手中碗,舒展筋骨,满血活力。 城市那么大,同行业的竞争极为厉害,小餐馆没什么优势,地理又不是黄金地段,生意自是极为冷清,一天下来也没见几个顾客。 李莲闲的时候就拖地擦桌子,把小餐馆的卫生打理得干干净净。叶缘没有事做,磨了母亲老半天,李莲终于松口让她出门,但要求早点回来。叶缘应了声,欢天喜地出门了。 她先是去丁波的隔壁家走一趟,确定那只哈士奇在后,又回到侦探社。 胖子见她上门,惊奇:“你还没死心?” “反正你也招不到人,我来凑个热闹也碍不了事。”叶缘笑笑,把奇奇的资料放到桌面上,“我已经找到它了。” 这年头,警察的铁饭碗都未必吃香,何况看着破落的侦探社?在正常人眼中,这种拿钱办事偷窥人家*的私家侦探社是见不得光的吧? 所以就算工资再高,招不到人也正常。 胖子听到前半句嗤了声,听到后面眼睛一亮,立马凑过来:“真的假的,奇奇在哪里?你怎么没把它带回来?” “在一个女人家里,你们没付工资,我怎么敢轻易付出劳动?” 胖子面皮一抽,从裤兜里摸出一元钱。“定金。” 叶缘也干脆利落,把那女人的地址爆了出来,瘦子立马行动,联系李太太,两人一起去了那女人家。 两个小时后,太太抱着宠物奇奇回来了,衣服有些凌乱,脸和脖子都有抓伤,很爽快付了钱,却一句话也不说默默走人。 胖子戳了戳瘦子肩膀:“喂,左飞,怎么回事?连你脸上都有刮伤?” 瘦子两手一摊,颇为无奈:“有钱人那点破事呗,养小三也就算了,还把老婆的宝贝宠物送去讨好情人,能不撕吗?”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想起方才厮打成团的场面,他都忍不住翘起嘴角。 最毒妇人心,所以说男人偷腥还是得遮掩点,过分了也就不好了。李太太看样子也不是好相处的人,打三那狠样仿佛把多年压抑的情绪都爆发出来,回去先生怕是有得苦头吃了。 胖子附和。“依我看,那小三也贱,霸了人家老公,花了人家的钱,还故意怂恿老公去抢老婆的心头好,着实该打。” 叶缘对正室小三撕逼事件不感兴趣,她敲了敲桌子。“我已经证明了我的实力,可以签约了吧?” “签约?”胖子瞪大眼睛,“都是月底直接付工资的,又不是大公司,签什么约。” “这可不行,空口无凭,我努力干活,万一你们不给钱,没有白纸黑字到时候我找谁哭去?”叶缘这人就是缺乏安全感,所以她一口咬定白字黑纸不松口。笑话,几十年后,不签合同不办事根本就是一种很普遍的风俗了好么? 胖子指着她:“你……”你个来找工作的,态度这么嚣张好么?! 瘦子拍下他的手。“也好,毕竟都是陌生人,有白纸黑字更有安全感,省得心里有膈应,以为我们是骗子。喏,这是合同,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字摁手印吧。” 胖子惊讶:“你什么时候拟的合同,我怎么不知道?”这么不合作,还有没有团队精神了? 瘦子高冷:“蠢!” 胖子:“……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 瘦子:“蠢!” “我靠!老子跟你拼了!” 叶缘冷冷睨了他们一眼,开始考虑跟这两个笨蛋混的可能性。 “合同期限是一年,月薪一百,在一年内你每参与完成一个单子加百分之五的提成。”瘦子跟她分析,“我们负责接单,提供道具,你就负责参与,你的工资依照你完成任务的单子算,当然,你有选择接单的权利,且需随召随到……” “当我傻的吗?”叶缘嗤笑,“我卖力干活,你们坐享其成,给我百分之五的提成?还要随召随到,跑腿搞卫生?” 胖子争辩。“小妹妹,每月一百元底薪很高的你到底懂不懂?b城进餐馆打工包吃包住每月才五十……” “我不需要你们的包吃包住。”叶缘将合同往桌面上一扔,“这个条件恕我不能接受,我的能力你们也看到了,要是非得年龄歧视我也没办法,不过从来一分钱一分货,能者多劳,能者多得,你们做不到,我们就还是别愉快聊天了。” 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两个蠢货中,瘦子的脑子和分析力还是可以的。 果然话音落,瘦子就笑了。“那依你的主意呢?” “我要百分之八十的提成。” “噗——”胖子正在喝水,听得这话一口水就喷了,瞪圆了眼睛,“小妹妹你还没睡醒是吧?百分之八十的提成,你狮子大开口也不怕牙酸!” 瘦子面色如常。“能者多得我自是赞成的,不过,你都有什么本事呢?” 叶缘走到电脑前,在键盘上刷刷刷打字,不过三分钟,打印机里就蹦出一个文件。她笑:“这个怎样?” 胖子去捡纸,伸手将下巴推了回去。“小妹妹,你这时速应该有一分钟两百字吧?还零错误?” 瘦子没有说话,不可置否。 叶缘垂下眼睛,在键盘上微微鼓挠,摁下最后一个回车。“这个呢?” 嘭!胖子撞到椅子,摔倒在地,他却没有疼的状态,只是直着眼睛,磕磕巴巴指着叶缘:“你你你……你居然破解了警方的监控视频……” 没错,电脑上如今展现的正是现在城里警局的状态…… 瘦子走过来,对她伸出右手。“欢迎加入天才侦探社。” 叶缘迟疑了下,她想起前世自己脑中输入的资料,关于握手的礼仪,伸出右手轻轻握了下,目光注视着瘦子,笑得可爱。“合作愉快。” 这回连瘦子都刮目相看了。“果然人不可貌相,我去重新打印合同。” “不用了,一式两份,她已经打印出来了。”胖子终于找回自己的下巴和眼睛,热情朝叶缘扑过来,“偶像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老大,收下我的膝盖,以后我跟你混了。” 叶缘抬脚直接把他踹开,一个转身关掉电脑上的画面。“先说好,违法的事情我可不干。”生活在华夏,就必须遵守华夏的法律制度,她虽无惧于法律,却也不想进监狱。 瘦子轻笑。“这个自然,,我们就只是赚钱,暂时还没想把自己的人身自由送给执法分子。韩东,你过来看看合同。”这都什么世道,是她给他们打工的好不,为什么是她写合同,让他们签? “我都看过了,但凡老大说的,我没意见。”胖子又扒拉住叶缘的胳膊,一脸的娇羞,“老大,以后人家就靠你罩着了,求包养求疼爱求虐待……” 叶缘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脚再次将他踹开。 “韩东就是那不着调的性子,以后你会习惯的。”瘦子放下合同,笑着看她,“似乎你这种人才,留在我们这里,屈尊了。” 第7节 “条件没谈妥?”叶缘皱眉。她都展示过自己本事了,绝对值这个价,要不,底薪就不要了,“我……” “没有,我们完全赞同你的提议。”瘦子说着提笔刷刷签下自己大名,摁下指印,把合同交给她。 叶缘看向胖子,胖子乖乖过来,老老实实签名画押。叶缘对照一番,这才签下自己的名字,摁下手印。 瞧瞧,把自己就这么廉价卖了,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老大,原来你叫叶缘啊,好名字。”胖子很狗腿搬来凳子,“您坐,您坐。” 叶缘却是眨着大眼,看向瘦子卖萌:“老板,您看我这一身穿着,冬天到了又冷又冻,先支一百元工钱买身暖和的衣服呗?” 瘦子:“……” 胖子:“……” ☆、第10章 交涉失败 李莲是个勤快的女人,人和善,炒菜又好吃,口碑效应,没过几天,餐馆的生意就开始好转起来。 不用忍气吞声,不用卑躬屈膝,叶缘看着母亲脸上逐渐绽开的笑容,心里也是暖和的。李莲让她在房间里温习功课,好开春过后去读书,她看母亲忙得分不开身,就出来帮忙洗菜择菜。 她已经把去侦探社工作的事情跟母亲说了,当然只是说去帮点小忙打点酱油,李莲对她的本事知之甚少,也并不放在心上,但女儿能有补贴家用的心思,她还是很欣慰的,在功课没落下的前提下,也随她去了。叶缘用自己支的工钱给母亲和自己买了两身衣服,冬天便也不怎么冷了。 一条哈巴狗毛茸茸凑过来,很热情地供着她。“小姐姐,小姐姐,我和主人又来看你了。” “花花乖,我现在忙着呢,你自己玩去。”叶缘将小狗打发走,瞪着坐在餐馆角落里的大美人,深吸口气,没忍住,走过去,“你有完没完?” 这家伙这段时间天天来餐馆串门,频繁刷脸,连李莲都熟悉他了。 “李姐,一碗馄饨面,不加葱花。”丁波扯着脖子喊,笑眯眯望着叶缘,压低声音,“小家伙,终于肯搭理我了?” 叶缘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表明自己对他的厌恶立场,他还能这么粘人,脸皮这么厚也算一个本事了,但她并不愿意跟这家伙有太多牵扯。“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交个朋友,不用那么紧张。”丁波拉着她胳膊坐下来,“话说你真的放弃对郁金香的追讨了?” 叶缘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是啊,我放弃了,警方不是已经把他们在b城的势力连根拔起了么?” 说到这个事,她就不得不为洪时运默默点个赞,果然不愧是郁金香最忌惮的人,这雷厉风行的魄力,不服不行。 不过这也怪金郁金香的人作死,老是阻碍洪市长的事业,惹得洪市长不高兴了。 那可是个以事业为第一重心的事业狂人。 “你还太天真,那样一个组织,b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分站,怎么可能容易被连根拔起。”丁波轻嗤,“据我可靠的消息,他们已经开始全国大范围寻找异能者,说不得你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叶缘心里一鼓,笑道:“别危言耸听,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左右不了大局。”想拉她下水,门都没有。 “我可是能听到你心里的话哦。”丁波也笑,眼波潋滟,“小家伙,你也害怕他们对不对?” “死人妖,再对我使用你的超能力,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叶缘眯起眼睛。 丁波的特异功能跟她的不一样,术业有专攻,不过若论杀伤力,十个丁波都比不上一个她。 现在除了杏花村的村民,知道她有超能力的人唯有丁波。杏花村的村民虽然知道她从小异于常人,但也只认为她是脑子坏了才疯疯癫癫的,对她真正有威胁的,是丁波。如果惹恼了她,她不介意彻彻底底堵住他的嘴巴。 丁波横她一眼,妖媚得很。“你这小屁孩,动不动就有那么可怕的念头,大不了以后我不对你读心了还不成?” 餐馆里坐在对面用餐的男人被他眼波电了个正着,面红耳赤低头吃饭,眼睛时不时朝这边飘过来。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说起来,餐馆最近生意红火,丁波还真有一份功劳。 毕竟人妖归人妖,扮起女人来那也是大美人一个,坐在餐馆里就是靓丽的一道风景线,男人有几个不爱美,为了美色特意大老远跑来餐馆吃饭也属正常。换句话说,人妖丁波算是免费给餐馆打了广告。 当然,也是母亲的菜做得好,口碑好,才能真正留住客人。 “哈哈,你也承认了,我来餐馆对你们餐馆有利无弊嘛。”丁波得意。 叶缘桌子底下就是一脚重重踢过去。 “哎哟,我错了,老大,我再不敢了。”丁波苦了脸,敢怒不敢言。 叶缘却开始思量他的话。“那你觉得该怎么应付郁金香?”虽然这厮说话欠扁,但他说的也没错,金郁金香的存在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如鲠在喉,必须除掉。 “以毒攻毒,拥有比它更加强大的力量,才有可能压制它。”认识这许久,丁波已经不把她当成十岁的小姑娘看待,而是用成年人的思维对话,“叶缘,我们应该联起手来,建立一个比他们更强大的组织。” “哦?”叶缘不可置否。 以毒攻毒,未必不是个好法子,但是,她并不想做第二个金郁金香。 再且,丁波跟她说起这个提议,是几个意思? “对不起,又不小心听了你的心里话。”丁波抓抓脑袋,“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只有把我的经历跟你说一说了。” 原来丁波跟前世的她一样,因身负异能而被金郁金香的人带走。从五岁到十八岁,整整折磨了十三年,所以他特别憎恨金郁金香。 只是跟她不同的是,他无数次逃走,在第九百九十八次的时候,终于逃了出来,却为此丧失了自己唯一的小伙伴妮娜。 他带着深深的执念,他想复仇,所以他想毁掉整个金郁金香,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叶缘听得兴趣缺缺,懒洋洋瞥他一眼。“你编故事的能力挺不错,只是表情还得多加修饰,失去真爱不应该那么淡然。”她虽然没有恋爱过,却也知道爱情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身陷其中的男女会疯狂得令人惧怕。 失去真爱,是该有滔天愤怒的,可她在他眼中并没有看到蚀骨的伤心。 她虽然没有他读心的能力,却有超越他百年的阅历,所以丁波想蒙蔽她,确实嫩了点。 丁波撇嘴。“老大,你说话真伤人。反正我的故事就这样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干不干?” “干什么?” 又装傻!“和我一起创业,建立一个足以抵御金郁金香的组织,就算我们不毁灭它,至少我们也得有自保的能力,保护我们身边的人、” 叶缘笑了笑。“兄弟,我才十岁,这些话你找别人说去吧。”跟一个十岁的小女娃谈创业谈合作,有病吧你! “跟你说,自然是因为你值得。”丁波拉住她的手,“小妹妹,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蚱蜢,把我往外推,这实在不是理智的做法。” “别碰我,死人妖!”叶缘飞快抽回手,“以后再说,我现在不急。” “哎,你……” “我现在很忙,你要是闲得慌,可以过来跟我择菜。” 然而叶缘没想到的是,丁波还真跟她择菜去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决定跟你一起混了。” 叶缘:“……” 但她并不介意餐馆里多一个免费的服务员。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年关越来越近,天才侦探社的胖子韩东忽然把她拖走了。 “老大,我们刚接了一个大单子。”韩东兴奋不已,指着电脑上的一叠资料,“荣百万,b城首富,三天前出门谈生意,半路突然失踪,去向不明。警方动用全城所有人力物力,三天了都没有一点头绪,荣太太今天来找我们,开口那个大方啊,十万酬金呢!” 叶缘颇为无语,看向瘦子:“这种单子你也接,跟警方抢生意?” 左飞耸肩。“天才侦探社的宗旨,不拒绝送上门来的生意,有钱必赚。” 叶缘更加无语,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你们有什么头绪了没有?” “这不找你吗?” “我?”叶缘指着自己,一脸无辜,“我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啊!” “少来这套!”韩东把她拉坐在椅子上,“老大,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荣百万。” “收了十万酬金,如果做不到,就得赔三十万。”左飞笑眯眯的,“我十万,韩东十万,你十万。” 呸,当她神呢!叶缘忍不住翻个白眼。“我没那么多钱,下不为例,合同里有写,我有选择接单的权利。” “明白。”左飞答得很溜。 叶缘无奈,只能被逼上梁山。然而她用电脑控制住全城的监控录像,搜遍全城,都没有找到荣百万的影子。 最后她只能叹口气。“看样子真的只能赔钱了,我已经尽力了,你们就在这里继续监听警方的路线吧,说不定有另外的线索,天色很晚,我要回去了。” 左飞韩东面面相觑。“你就这样放弃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法子?接单也不看看状况。” 韩东就重重拍了左飞一掌。“我看你再去荣太太那里问,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吧,三十万,我们可赔不起啊。” 叶缘也没想到太多,顾自就回家了,然而她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找到了荣百万。 原因很简单,下水道有老鼠见过荣百万。那小东西嘴馋,偏偏来餐馆偷吃的时候正巧被叶缘撞见,作为惩罚,叶缘便给它指派了个任务。哪知道老鼠当真了,它的交游方式辽阔,跟其他小伙伴们一通交流,不需要多大功夫就摸索到荣百万的确切地址。 由天才侦探社的左飞出面提供线索,警方出动了人力物力去拦截绑匪,一场酝酿良久的过亿绑架案无疾而终,作为感谢,目击证人左飞还得到警方三百元奖励。 为此左飞乐了半天,决定开个庆功宴。作为他们这一职业的人来说,通常是被人看不起的,突然间被警察夸奖,真是有说不出的受宠若惊。 叶缘理解他的心情,由于她拿了大头八万,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提议,只能晚上找了个理由跑去去ktv城参宴。 只是出门晚了些儿,等她来到包间,里面已经空荡荡的走光了。她疑惑四下张望一番,正要转身离开,忽听得沙发后面有人呜呜的声音。 ☆、第11章 荣月月 她吓了一跳,犹豫了会儿才转过去探究竟,却发现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美丽少女,手脚被绳子捆了,嘴巴里塞着一个布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戚戚望着她,嘴里呜呜有声。 作为软妹子的叶缘,在转身离去跟伸出援手间斟酌一会儿,决定还是服从软妹的天性,把小姑娘的绳子解了。 “你怎么被绑在这里?”难道她撞到的是一个绑架案? 就左飞跟韩东那性子,不可能有胆子抓人,难道是有人在陷害他们? “说来话长!”少女把身上的绳子松开,丢到一边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跑,“天哥他们就要来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天哥是谁?”她好像被绕晕了。 “这家ktv的老总,荣百万的狗腿子。”少女说着,满脸憎恶愤恨,“那些混蛋,就喜欢做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好,他们来了,我们躲到那边去。”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荣月月。” 两人刚躲好,外面就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胖子,挺着一个硕大的将军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下的人赶紧把烟递上去,他接过了,开始点火,吞云吐雾,惬意地舒口气,才问道:“黄经理,不是说都准备好了,人呢?” “刚才还在这里的。”黄经理四下寻找,在沙发后面找到一捆绳子,身子抖了抖,弱着声音道,“天哥,她、她跑了。” “跑了?你个废物!”天哥大怒,拿起烟灰缸就朝他砸过去,“赶紧找,找不回来老子砸死你!” 第8节 “是是是,我这就去。”黄经理捂着被砸得流血的额头,赶忙吩咐人去找,他自己也下去,临走前问道,“天哥,要不再给您另外物色一个?” 天哥粗黑的眉头一竖。“说什么屁话,给老子滚!” 一时间,大家伙儿都跑了出去,包间里仅剩下黑色西装的男子和天哥。 天哥抽了好一会儿烟,才幽幽一叹。“小孙啊,你说老子是不是活得特憋屈,平日里处处受她老子欺压也就算了,连那丫头也都欺负我!” 西装男不可置否,脸上露出些许奇怪的神色,似乎想说又不敢说。 “有屁就放,老子最讨厌你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了,这么熟了,老子还怕被你说吗?” 西装男这才说道:“天哥,我认为那丫头跑掉了正是天意,现在还不到跟姓荣的撕破脸时候,再忍耐些日子吧。” 天哥重重吐口烟气,满脸愤懑。“忍个屁,再忍老子就是千年王八了!连老子的女人都敢睡,简直欺人太甚,不杀了他实在难以解恨!哼,上次绑架让他给逃了,算他走运!这一次老子就玩他的女儿,让他老脸丢尽,也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天哥,”西装男细言细语,“隔墙有耳,这话说不得……” “管我说不说,我有胆子做,难道还没胆子认!小孙,你给我想个法子,周末把荣百万约出去,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天哥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叶缘分明看到荣月月的身子震了震,脸上露出极致的惶恐,还有无言的怨恨悲凉。 她拍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外面的人又继续说了会儿话,黄经理走进来。“天哥,荣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狗屁先生,直接叫荣百万!对了,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可能是因为大小姐失踪一事。” “天哥,我们不会是暴露了吧?”黄经理有些恐慌了,“我们要不要……” “慌什么,就算知道是我抓走的,没有真凭实据,他又能拿我怎么办。”天哥有恃无恐,“荣百万现在离不开我,放一百个心!” 几个人走了之后,包间里又安静下来。叶缘看到那些人走得远了,想着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得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后才有打算,就先带荣月月出去了。 有她带路,两人很顺利出了ktv的大门,来到大街上,荣月月的情绪黯然得叫人心疼。 “怎么了,很不高兴?”叶缘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荣百万的女儿,她救了荣百万一命,也拿了人家的酬金,这会儿其实也没义务照顾他的女儿。 但遇到了,也算缘分。 “刚才那个人,是我爸爸最信任的人。”荣月月重重吐口气,神色很复杂,“我早就叫我爸爸提防他了,可爸爸总是不信,还说我对天哥成见太深,要改改才行,可刚才的事儿你也看到听到了,我居然无缘无故被卷了进来,实在可笑得很!” 叶缘有点不能理解。“可是你还小啊!”要侮辱也是应该去侮辱美丽的少女,怎么会去打她的主意?荣月月毕竟才十三四岁,月经来了没有都不知道,也不明白那个死胖子怎么想的。 “小有什么关系,他的目的是让爸爸难堪,毁了我的一辈子。”荣月月握紧拳头,双眼折射出愤怒的火焰,“我不会放过他的!” 叶缘对人家的私事不是很感兴趣,既然跟他父女有缘,就好人做到底吧。“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有些远,而且我现在不想回去。”荣月月拉着她的手,“小妹妹,能让我到你家去住一个晚上吗?” 叶缘偏头。“可以是可以,但你不回去,你父母会担心的。” “是吗?担心?”荣月月似乎冷笑了下,望着遥远的天空,“也许吧。” 叶缘觉得她和她父母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天下的父母都是为了孩子好,你别太往心里去,你父母一定是关心你的。” “不,他们一点都不关心我。”荣月月反驳,神色激动,“你知道吗,他们的婚姻完全是利益催生,而我是他们应尽的义务,他们各自有自己的情人,各自的小家庭,我的存在只会让他们难堪,他们根本就很讨厌我,我是个多余的存在。” 叶缘诧然。“只是为了利益在一起?”她还以为只有真正相爱才会结婚呢,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叫真爱。 “对,只是为了利益。荣家和白家的联姻,只是为了把生意脉路扩得更宽、更广,可笑的是我从小就一直以为我自己很幸福,甚至为了撮合他们的感情而做了无数幼稚而愚蠢的事情,直到我发现他们的秘密,才明白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叶缘有瞬间的哑然。“每个人的存在都是上天的安排,没有谁是多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所在,虽然你父母都有各自的故事,你无法去强求他们幸福恩爱,至少你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更快乐。何必因为父母的事情让自己活得那么狼狈呢。” 荣月月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展颜一笑。“说得真好,每个人存在都有自己的意义和价值,他们有他们的故事,我也应该有我自己的人生,谁也无法摆布和愚弄!谢谢你的安慰,对了,说这么多还没认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缘。”叶缘笑得很甜很可爱,“姐姐,你可以叫我小缘。” b城首富之女,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可用的价值,但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坏处。 “好可爱,太萌了!”荣月月呆了好一会儿,扑过来就掐她脸蛋,“我最喜欢软软的萌妹子了,可惜我没有妹妹,你以后做我妹妹好不好?” “好啊,可是,姐姐你掐得我好疼。”所以做软妹子也很危险对不对? “不好意思,我过于激动了,不过你真的太瘦了,营养跟不上啊,要不然肉嘟嘟的,多可爱。” 叶缘无语。 熟悉之后,荣月月的话就多了,两人一路聊着,就来到了小餐馆。叶缘把荣月月介绍给李莲,说是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天晚了想借宿在这边一宿。 李莲对荣月月的家世没兴趣,但听说是女儿的朋友,非常高兴和热情,不但一口气应下来了,还给她们做了丰盛的夜宵。 以前叶缘没有朋友,村里的人怕她,村外的人嫌她,小孩子是孤独的,忽然间多了朋友,李莲怎么能够不高兴? 母女俩的感情叫荣月月羡慕不已。“妹妹,你真的好幸福。” “是啊,很幸福。”所以只要妈妈在,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所以她要不顾一切去维持这样的幸福,去保护妈妈的安全。“姐姐你也别伤感了,你以后也可以经常来我这儿玩,我妈妈也是你妈妈。” “真的吗?”荣月月眼睛一亮。 叶缘很肯定地点头。 于是从此以后,荣月月只要有空就跑来餐馆找她玩,一来二去,李莲对这个娇娇大小姐也有了全新的认识。荣月月虽然出身显贵之家,整个人看上去很娇弱,其实为人豪爽并不娇气,来餐馆玩,也帮忙择菜洗碗扫地,李莲很喜欢上她。 ☆、第12章 又遇极品 年关越来越近,这天生意不甚很好,李莲就带着叶缘出去买年货。 逛着逛着,来到全城最大的超市——东来超市。 里面正搞优惠大酬宾,还有购物满额抽奖之类的。李莲在超市里买了足够的年货,刚好换得一张抽奖券。 “妈妈,既然能抽奖,你干嘛不抽?”叶缘被母亲拖着走,有点不服。 “我的手气不好,就不去触霉头了。”嫁到杏花村这些年,总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三人成虎,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克夫克女,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既然这样,何必去凑热闹呢?手气不好的人,还是远离这些碰运气的机会吧。 反正也抽不到什么好东西。 叶缘不依。“哪有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反正就算抽不到特等奖劳斯莱斯,拿回一包洗衣米分也是好的,你不抽,我抽。” 她当然明白母亲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才会心疼母亲。村里的人嘴巴很碎,虽然有名人名言告诫世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可闲言闲语总还会伤人,她不想让母亲那么憋屈,所以这个奖她必须抽,而且还要抽出个好名次。 抽奖是在一个大箱子里摸纸条,里面有上千张纸条,每个纸条是一个长串号码,她没办法作弊,只得随手抽了一张。 去服务台对应号码的时候,服务员眼珠子一下子就圆了。“恭喜小妹妹,你抽中的是价值一百万的特等奖。” “恭喜恭喜。”丁波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出来,笑得风骚无比,也笑得耐人寻味,在她耳边低低笑道,“作弊了是不是?” 你丫才作弊!她怎么知道哪个号码才是特等奖的号码,她又没去翻服务台的电脑。 丁波读懂了她的内心自白,摸摸鼻子。“作为赔罪,我帮你把手续都办了吧?” “好啊好啊,别趁机摸油哦,小心我削死你!”相比社会经验,丁波知道的当然比她多。 她混社会的年纪,只有十年啊,其他的都是纸上谈兵,根本当不得真。 “小人不敢。”丁波嬉笑着,哈哈哈跟服务员去办手续了。 李莲还在惊讶中,不敢置信望着女儿:“我们真的抽中特等奖了?” 叶缘点头:“是啊,我早说我们的运气特别好了嘛,你偏不信,看吧,差点跟一百万的车擦肩而过!” 李莲傻了好一会儿,才问:“特等奖真的是价值一百万的劳斯莱斯?” 叶缘很肯定点头,指着超市墙上那特大的中奖提示。 李莲沉默,拉着她的小手,问一边的服务员:“能不能把名车换为现金?” 服务员:“……” 叶缘:“……” 李莲再问:“可以把车子换为现金不?” 服务员只得问领班,领班再去问经理,经理又问了上级,而后给了回复:“可以换钱,但要转账到银行【河蟹】卡里,请问您有卡吗?” 李莲道:“我这就去办。” 服务员:“……” 叶缘也挺无语的,不过在母亲眼里,金钱比所谓名车管用多了,她们一家子是穷小老百姓,最主要的还是吃饱穿暖,名车挺多就是一代步工具,出门让人羡慕,纵然是绝版的名车,都不如金钱来得重要……钱可以买年货,可以交学费,可以买衣服,可以过上小康的生活,名车可以么?会不会开先不说,就算开了出去,没有体面的行头,估计也是要被人笑死吧? 既然丁波说负责所有的交接工序,名车的手续办好了,也是他去退,弄了好一个下午,钱终于打到李莲新开户的银行【河蟹】卡上。 李莲仿佛在做梦一般,穷了十一年,忽然一夜间又变成有钱人,她都高兴得不能自己,说为了答谢丁波替她们奔波,邀请丁波一起跟她们过年。 丁波自然是很愉快地答应了。 转眼间,就到了年三十晚上。这边人的风俗是三十下午之后不做生意,李莲早早将餐馆关门,在家里做了一顿很丰富的晚餐,说是共庆新年。 叶缘很多年没过春节了,贴对联,放鞭炮,玩得不亦乐乎,就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丁波被她拉着去帮忙,弄得浑身都脏兮兮的,但基本上还算任劳任怨。 到了晚上,除夕夜,众人皆大欢喜,守岁。 叶缘买了烟花爆竹,点了火,看着朵朵烟花在城市的上空绽放,美丽妖娆得如同盛世蔷薇,心里暖暖的。 丁波似乎也很少过春节,陪她玩炮响特别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 李莲去开门,面上的喜色瞬间就没有了。 叶缘觉得不对劲,跑过去一看,也怒色染上眉梢——来的居然是陈淑慧和叶凯。 “嫂子发达了,就不想理会我们这些家人么?”叶凯嬉皮笑脸,推了门径自走进来,不等招呼,就入了席,“难怪连家都不回了,原来在外面过的是这样的好日子,哎,真是好鲜明的对比,我和淑惠还有妈妈年三十的连饺子都包不上呢。” 那两口子说着,已经顾自提筷子开吃。 叶缘眯起眼睛,呵呵,当初是谁大晚上把她们赶出来的?脚一踹,一桌好菜顿时翻地,狼藉一片。 陈淑惠大怒,一巴掌朝她打过来。“妈的,你个赔钱货,敢踢老娘的桌子,谁给你的胆子啊?!” 丁波架住了她的手掌,冷笑。“这哪里来的泼妇,不但闯入别人家,还在别人家里撒泼,不知道今天是除夕夜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也不傻,这会儿功夫也讨厌极了这两个不请自来,来者不善的家伙。他眉头一挑:“花花,咬!” 花花最近长胖了不少,由于已到了思春年纪,最近在谈恋爱,身边还跟着一只哈士奇,丁波一声令下,花花冲上去就朝陈淑慧的小腿咬,哈士奇见状赶紧过来帮助女友,两条狗追得陈淑慧嗷嗷叫,满院子疯跑。 叶凯大怒:“李莲你什么意思,大年夜的我们赶过来看望你,你倒指使外人让狗咬起我们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个弟弟弟妹?” 叶缘嗤笑。“叔叔你说笑了,我妈哪有什么弟弟哪有什么弟妹,一个月前我们可是被人从家里大半夜赶了出来,不是说从此恩断义绝了吗?怎么我们没死,你们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过来蹭吃蹭喝?你们好意思吗?脸还在吗?” 叶凯听得这话一拳头过去。“妈的,大人说话有你小孩子说的份!” 第9节 丁波外表虽然是个女人,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又经常锻炼,可比叶凯这个花架子厉害多了,见居然有人敢欺负他伙伴,二话不说手一伸,包住那只拳头用力就是一扭,叶凯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来。 “李莲你他妈的忘恩负义,这么多年在我家白吃白喝,哥哥去世后我们一直照顾你们母女,到头来还被你们虐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哥哥吗?” 李莲面色有些动容,叶缘失望,瞪了母亲一眼:“妈,你别忘记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女俩的,说什么接济,不就是贪图便宜的劳动力?这些年,你洗衣做饭拖地喂猪,上山砍柴下地种田,哪样落下过?你没有欠叶家什么,我也没欠他们什么!” 陈淑慧大骂:“你个小赔钱货,你还有理了你,要不是你吃那么多饭,能让我们家穷成那样子?要不是你妈妈,你爸爸还活着呢,你个拖油瓶,你们母女俩都是扫把星,害了我们整个叶家!我还真就告诉你了,你妈就是欠我叶家的,你就是欠我叶家的,你们没钱时候是我们接济你们,现在你们发达了,你们就应该回报我们!不说别的,冲着叶非,你也得给我们磕头!” 李莲一下子就坐到地上去了。 叶缘怒不可遏。“不要提那个混蛋!自己老婆孩子没带好,还在外面搞三搞四,是他欠了你们,你们有种找他去!” ☆、第13章 懦弱可耻 陈淑慧一时没反应过来。“人都死了,找什么找!赔钱货我告诉你,不管叶非做了什么事情他都是你爸爸,这是叶非欠我们家的,更是你们欠的!乖乖把中奖的钱拿出来,否则我把你这破店砸个稀巴烂!” 叶凯哼哼唧唧搭话,阴阳怪气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嫂子还真不是我为难你,这么些年你和小缘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家里本来就不宽裕,粮食远远不够,我和淑惠都是勒紧了裤腰带从嘴里省下米来养活你们……就算你不想跟我们有瓜葛,这恩情总归是有的吧?一口价,三千元,拿了我们就走,老死不再往来!” 李莲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目光有些呆滞,傻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揉揉眉心。“小凯淑惠,这大过年的也不容易,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小路和婆……还等着你们吃年夜饭呢。” “没有钱,吃什么饭,喝西北风去吧!”陈淑慧叉腰,一双贼眼在屋子里不停打转,似乎在估量这屋子里所有物的价值,“反正日子实在不好过,在哪儿过年不一样?我说大嫂,我们人已经来了,拿不到钱是不会走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可是小凯淑慧,”李莲踟蹰着,模样有些局促,“我也没有什么钱……”就算有,也不是天外飞来,她还要留着给女儿读书,凭什么他们说拿走就拿走?小缘说得没错,她们并不欠谁什么,没有义务替谁卖命。 “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一起过年好了。大嫂,好一段日子没尝到你手艺了,可惜一桌这么好的饭菜翻了,要不再做一桌过来?走那么远的路,可把我们饿的。”叶凯目光怨毒掠过叶缘,皮笑肉不笑,“这年啊,还是大家子过得舒坦,有难同当,有福也得共享嘛,明天回家一趟,干脆把妈也接过来住,她老人家辛苦一辈子,可能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吧。” “就是就是,之前我们对人家那么好,是该回报的。我说大嫂,没听见凯子说的话吗?我们饿了,做!饭!去!” 李莲眼里流过一些倔强,脸上虽然有怯弱,却也不屈。“小凯,淑惠,这不是我的房子,房东夫妇回老家过年了让我帮忙看房子而已,我身上确实没有什么钱,你们就算再闹也拿不到。” “骗谁呢!前天白大爷进城,回去说你中了大奖,一辆小车啊!怎么说都值几千块钱吧?我们也不贪心,你分我们三千就好,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是不是?” 叶缘听得头大,李莲还没说话,她拿起扫把就把那两人打出门。“你们两个死不要脸,在老家就各种虐待我妈和我,竟然还敢上门讨钱!告诉你,没钱没钱没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这两只披着羊皮的狼!” “耶,反了反了,死丫头片子,还敢打大人!脾气见长了是不?没有我们的养育哪有今天的你!你妈没教你什么叫孝道规矩吗?以下犯上是要天打五雷轰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天啊,打人了,小孩子打人了!实在是太没教养了!跟你妈一样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没天理了!” “上苍啊,我那死去的大哥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你娶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媳妇啊,在家不尽心伺候公婆,克死了你,还克穷了我们整个家!我们辛辛苦苦扶持着她们母女俩,这么多年自己没吃的都省下口粮给她们,现在竟然被赶出来了!天理不容啊!” 那两个极品被赶出门,索性撕破脸,直接在门外鬼哭狼嚎起来,吵得街坊邻居纷纷出门看热闹,一时间议论纷纷。 李莲抢过叶缘手上的扫把,揉揉眉头,对围观的群众抱歉道:“对不起各位街坊邻居了,今天是年夜,不应该这么闹的,祝大家新年快乐。” 杏花村离城里远着呢,李莲平素又很少出门,除了村里的人四里八乡估计没两人认识她,所以尽管来城里一段时间了,谁也不知道她的底细。城里人心防得重,又喜欢凑热闹,更没见过像叶凯小两口那么低俗的土包子,这会儿已经闹翻了天。 “平时看着和善,原来是这么狠毒的角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年夜的居然让弟弟弟媳在门外哭!” “王大妈你别嘴碎,我看李莲人挺好,倒是那俩哭闹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除夕夜就图个吉祥,哭哭啼啼的好不晦气,这两个乡巴佬,真想拿扫把扫出去!” “李莲也是过分了,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吵成这样成何体统,一点情面都顾不上!听说她老公死后,一直是弟弟弟妹接济她母女,这会儿日子过得好起来,就忘了本,简直过河拆桥,典型的白眼狼!” “就是就是,伪善到家了!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这人以后咱们还是离得远些罢了。” “难怪我平日里就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根本就是个土包子!你瞧瞧,还坐在地上撒泼了,这得是多没文化啊!” “小李小白,你们两个以后不许跟这家的女孩子玩,小心被带坏了!” …… 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杂七杂八,说什么都有。 叶缘看着难过黯然的母亲,看看得意中粗鄙的叶凯夫妇,再看周围叽叽喳喳的人群,深吸口气,握紧拳头,合上双眼。 她怕她一个没忍住,会把这帮嚼舌根子的一个个打成残废。 流言永远可畏,比刀子还伤人,经过叶凯陈淑慧这么一闹,小区里她和母亲以后要想生存下来,不容易了。 丁波脸色也很难看,戳戳叶缘。“丫头,要不要我帮你把这群苍蝇全打成一级病患?” 他那誊定的语气,没人怀疑他做不出来这等事。 叶缘睁眼,摇头。“你别添乱子了。”她虽缺乏社会经验,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以暴制暴不是好办法,如果打了这群人,她和母亲能不能在这小区继续生活且不说,公安局估计先要请他们去喝茶了。 顿了顿,她微微一叹,带着轻不可闻的无奈。“丁波,你的建议我同意了。” 没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弱者就永远是被动的一方,从来懦弱可耻,弱者可怜更可悲。 她讨厌不由自主的感觉。 “这样的话,”丁波望着她,眼中有什么流过,他嘴角勾出炫美的弧度,转身往外走去。“那我可不能让你们白白被欺负了,大不了坐几天牢。” “喂!”叶缘赶紧拽住他,正要说话,却见李莲走到撒泼哭闹正欢的叶凯陈淑慧面前,声音平静而苦涩,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你们两个起来吧,别让人看了笑话,钱,我给就是。” 虽然清楚给一就会给二,有些人的贪婪永远无法满足。可她自己受气不打紧,连累女儿被街坊邻居议论看不起,那样也未免太过自私,她无法无动于衷。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怎么能够受得住那样的风言风语? 没条件也就算了,既然可以,她只希望女儿无忧无虑健健康康成大,即使付出所有又何妨? ☆、第14章 盘算开了 这话说出来,不仅叶缘愣住了,就连围观的街坊邻居也都愣了愣。 搞半天,原来是来讨钱的?讨钱这么个讨法,也真是醉人。 叶凯和陈淑慧的哭嚎戛然而止,虽然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行为有些可耻,但比起吃饱穿暖有钱花,脸皮着实算不上什么。叶凯腆着脸,手一伸:“三千元,嫂子,多谢。” 在2000年,一碗面不过五毛,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一个月三四十以下,三千元在农村人眼里,无疑是一笔巨款。这笔巨款,足以让他们近十年衣食无忧,所以,必然是不计代价也要捞到手。 至于李莲的那辆车,值不值那个价格,李莲手头有没有足够的钱财,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毕竟李莲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等一下。”李莲垂下眼帘,转身进了里屋。 丁波戳着叶缘肩膀:“丫头,你妈还真给啊,未免太……”后面的话顿了顿,到底没说出来。 “太蠢了?”叶缘接话,嗤笑,“这情况下有得选择么?” 所以她还挺庆幸,李莲把劳斯莱斯换成现钱,东来超市并没有大肆公布,并且还按原价给了她们一百万。 在城里人眼中,把抽到的奖品折卖,一般是拿不到实际那个价格的。 但这不妨碍李莲拥有一百万的存款。 说起来也怪叶凯夫妇目光短浅,急吼吼就过来闹事,还一口价三千……其实他们可以要求更多的,她们也拿得出更多的钱。 可惜,人蠢没办法。 “你不着急?”丁波嬉笑,睫毛轻眨,掩过眼底一闪而逝的异色。 “我只是个小孩子,天塌下来还有妈妈罩着呢。”叶缘撇嘴,眼角眉梢却掠过丝丝笑意。 她的妈妈其实也是个新时代女性,有着新潮前卫的思想——不然也不会不顾家里意愿嫁给她爸爸了,除了在爱情方面会一头昏被蒙蔽双眼外,其他时候人却也是精明能干的。以前是人在屋檐下没办法,现在都被赶出来了哪里还能任由被占便宜,所以对付叶凯陈淑慧这两个白痴,用不着她来操心。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锋芒毕露只会招来杀祸,她还是做个安静的美少女好了。 “切。”丁波不可置否。小孩子?他怎么没看出来?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披着萝莉外衣的小姑娘,是个年岁比他还长的老人精。 说话间李莲已经出门来了,把一个大麻袋交到叶凯手上。“你点一点,够数了就走吧。” “嫂子,大年夜的你不留我们吃个饭?这个点急匆匆赶人,好像不太好吧?”陈淑慧环顾周围的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开口。 “以前在家我们每餐都饿着肚子,而且,”李莲不急不缓回击。“一个月前,小婶子不是凌晨三四点把我和小缘从家里面赶出来了?” 陈淑慧语塞。 街坊邻居们哗然。 陈淑慧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嫂子你心眼也太小……” “小路和婆婆应该等急了吧?城里到村里,可要不少时间呢。” 陈淑慧立马闭嘴,转身掐一把还在数钱的叶凯。“走了。” 毕竟是女人,脸皮再厚也总有薄的时候,这小区里上百来个住户目光如梭,那种被鄙视、轻贱的感觉,她有些顶不住了。 尤其……她还是个老师,虽然只是代课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怨气,这李莲也恁是过分,竟然叫邻居们过来帮忙,人多势众,摆明了要看她和叶凯的笑话是吧?都怪他们以前对李莲母女太好,以至于让她们嚣张到这个程度。 这笔羞辱的账,她可记住了,迟早有一天,她要加倍还回来!敢看不起她,敢嘲笑她,必须死得很难看!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蓦地朝一边那貌似非常安静乖巧的小女孩望过去。 前些日子听弟弟陈虎说有人在找有特异功能的人士,要是成功挖掘到,可以拿到五百元的奖励……那赔钱货老是嚷着看见一些他们看不见的东西,这算不算特异功能? 叶缘正思量着事情,感觉有道不怀好意的视线朝她投过来,一时间犹如砧板上鱼肉般难受,她抬头,冷不丁撞进陈淑慧贪婪、估量的眼里。 不由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我还没数好——”叶凯叫着,但见周边的人眼神怪异,面皮一扯,赶紧把大麻袋嘴巴一封,扛到肩膀上,拉着陈淑慧就走。 刚才他太大意了,老祖宗说过财不能外露,他竟然在那么多双眼皮底下数钱,一定是脑子抽了!万一路上有人盯上这笔钱,他岂不是哭死都没用? 都怪那个李莲,天这么黑,还是除夕夜,竟然把他们往外赶!想想以前他和老婆好吃好喝待着她母女,简直太不像话! 李莲见他们要走,犹豫些许,说道:“小凯淑惠,今天钱已经全给了你们,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们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陈淑慧听得刺耳,回头讽刺道:“放心,又穷又丑,谁稀罕找你们!” “这女人说话好过分,拿了别人的钱还蹬鼻子上脸了!” “对啊,听李莲说她们母女是被他们大半夜赶出家门的,现在居然还敢来讨钱,死不要脸!” “说什么亲情恩情,大哥才走多久就把人家孤儿寡母撵走,这不是把人逼上绝路嘛!” “李莲,别难过,邻里邻居的,我们都给你作证,以后这俩要是再来找你,一扫把赶出去!” “拿了钱就赶紧滚吧!最讨厌拿恩情要挟了,人家孤儿寡母的多不容易……” “听说李莲中了大奖,可惜啰,全入了极品亲戚口袋,以后日子怎么过……” “看好好的年过的,实在晦气,你们还不赶紧滚,要我们叫保安打人吗?” 第10节 …… 邻居们忽然间一致对外,众说纷纭,好不精彩。 陈淑慧扭了扭身子,就要回头撕架,被叶凯拽住。“算了,说两句不会少肉,有了钱还怕被人看不起?” 陈淑慧认同点头,却目光极其怨毒扫过李莲和叶缘,跟着丈夫颠颠走了。 “你要小心那两人。”丁波凑近叶缘,小声说道,“我听见那女的在心里说,想跟某个组织联系,用有特异功能的名义五百元把你卖出去。” “什么?!”叶缘抬头看他,眼中飞快划过一分决然,“你确定她是这么说?” 如果剧情走向是这样的话,那两人必须马上处理,否则麻烦很快就会到来。 ☆、第15章 一起过大年 “嗨,伯母,小缘,丁大姐!”现场氛围正尴尬着,一道欢乐的声音犹如银铃响起。 叶缘转头看去,但见门前的街道上一辆面包车稳稳停着,荣月月一身米分嫩的新衣裳坐在副驾驶位上,正挥着手跟她们打招呼。 “明明都来好一会儿了,戏看完了才出声。”丁波耸耸肩,低声咕哝。 偏偏叶缘没啥本事,就是耳聪目明,这会儿全听了进去,她也不恼,只是推了他一把:“丁大姐,人家喊你呢,快去迎接。” 丁大姐……丁大姐…… 丁波不由打个哆嗦,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她知道还这么喊,悚得他浑身的冷汗都飙落下来。 “哎呀,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我这大晚上可是拜年来了,都来帮帮忙,我这一车上全是礼物呢!”荣月月继续喊。 司机已经跳下车,拉开后备箱的门,顿时大箱小箱哗啦啦掉出来。 众邻居傻眼,就连李莲一家子也傻了傻。 “各位街坊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我是叶缘的堂姐,今天不是大年夜嘛,我今个儿来给伯母拜年,大家都有礼物拿哦。”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何况还是新年礼物,多吉利的事情。 一时间,众多街坊邻居都朝面包车围了过去,不消多大功夫,在荣月月和随同两位司机的忙活下,已经人手一个小礼盒。 “多谢李婶婶。” “小李,也祝福你新年快乐啊!” “李阿姨,这是我爸爸店里的烟花炮响,送您和小缘一包。” “李妹妹,新年快乐,到我家去尝尝新做的年糕吧。” “李莲,到我们家吃个年夜饭吧,一大家子的热热闹闹……” ……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街坊邻居们一时间都表示出相应的友好。 李莲拒绝了他们邀请,笑容和善把他们都打发了。 毕竟大年夜,谁家都很忙,拿了礼物之后客套几句就都赶回去吃团圆饭了,很快房子门前,就只剩下李莲、叶缘、丁波以及荣月月和她带来的司机。 李莲走向荣月月,友好又有些无奈。“月月,今天多谢你了。” 新年礼物是不能拒收的,何况礼物已经发放出去,荣月月也确实帮她们解了围。 “不用客气,我和小缘是好姐妹嘛,我们都是一家人。伯母,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蹭个年夜饭?”荣月月笑着勾搭住叶缘肩膀,朝她挤挤眼睛,“小丫头,今天我要跟你守岁!” “欢迎欢迎,”李莲从方才的一系列变故中拧回神思,看了女儿一眼,“小丁,你跟我做饭去,小缘,你接待客人。” 为什么是他?他是男的啊!他来找叶缘,可不是为了下厨……可偏偏在李莲等人眼中,女人进厨房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混熟了,李莲也不把他当成外人看,一点都不客气。 在叶缘警告督促的眼神下,他只能无奈跟在李莲后面。 今晚发生的种种,包含的人情往来信息好多。叶缘一边疑惑吸收着,一边拉住荣月月胳膊,小声问道。“大过年的,你怎么不陪你父母?” “我那个家,算家么?”荣月月冷笑,“一个去了交际舞会,一个还在外地应酬,我从来就不知道年是什么滋味!” 叶缘忙安慰:“没事没事,跟我们一起过年也是挺好的。” “嗯,跟你们在一起,才有家的感觉。”荣月月笑盈盈的,回头朝那两司机挥手,“你们两个把箱子搬进屋里,就各回各家吧。” “是,小姐。”两司机听从吩咐,从后厢里搬出两个大箱子,然后高高兴兴开车走了。 “你到底准备了多少礼物?”叶缘有些惊讶,方才街坊邻居可是领走了不少的,她眯起眼睛,“你是算准了街坊们人手一份对吧?” “当然了,有些人情交道总归是要做的,跟街坊邻居混得好了,以后你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荣月月叹口气,“只是我没想到,竟然会看到方才那幕,农村的穷亲戚们都这么不要脸么?” “那是你看到的部分,穷人也有自己的美德。”虽然她也没看到好的一面。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教训他们一顿?某些不要脸的人,是不能太客气的,否则就会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 “你不是千金小姐么,怎么老想这些阴暗负面事情。” “你只看到表面的,尤其是大富贵人家,日子过得那才叫真正的勾心斗角,改天再跟你细说,今天除夕,咱们要好好玩一玩,守岁到天亮,迎接全新的一年。” “好好好,但也要先吃团圆饭。我去帮我妈洗菜,大小姐要不要来?” “去你的,在这里,没有什么千金小姐,只有你的姐姐荣月月。” “是是是,好姐姐,咱们去厨房吧,晚饭做得丰盛一些。” …… 吃过团圆饭后不久,口口声声说要守岁的荣月月却熬不住了,喝了些小酒的她晕乎乎爬上叶缘的床,一头栽下去怎么也叫不醒。 丁波当然没胆子留在这边过夜,吃过饭,陪着她们放了一会儿烟花,就早早回去了。 李莲是坚持要守岁的,她将炉里的火烧得很旺,火上架着一口大油锅,正在往里面投放晒干的米花,米片,米螃蟹。 叶缘捎了几块炸米花,美美嚼着,一边对母亲说道:“妈,我困了,不陪你守夜,我要去睡了。” 除夕守夜是农村人的风俗,据说能守到天亮都不闭眼,就会好运滚滚来,新的一年,必会一帆风顺。 叶缘自然是不相信这些迷信的风俗,就算图个吉利,她也不信。若是往年,能陪着母亲守夜她很高兴。 但今晚不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叶凯和陈淑慧心里也很清楚,平时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对李莲母女根本差得不行,不仅吃饭限制她们吃饱,大冬天的指使她们母女冷水洗衣服床单,让她们去挖野菜去砍柴,更是抢了她们的厚衣服新布,动不动就是发脾气打人,后来还把她们母女赶出来了,如今去找她们母女要钱,钱要不要到先不说,至少人家是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的,说不得还把人往外赶。 所以他们来的时候也准备了回去的工具,大晚上的赶着牛车慢悠悠往回走,因为有钱心里踏实,人也放松不少。 哪里知道在牛车上待了才三四个小时,到达一片小树林中路的时候,前面忽然蹦出几个膘壮的大汉,叶凯当即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尿了裤子。 陈淑慧躲到他身后,恨得不行。“都怪你,拿钱走人就是了,偏偏还当众点,看看,把坏人招来了吧,这回也不知道劫财劫色劫命!” ☆、第16章 患难不见真情 叶凯啐她一口:“你个臭娘们,这么不吉利的话也说得出来,闭嘴吧你!” 说话间,那四个壮汉已经来到马车前。牛高马大,个头压死人,敞胸露腹,腹肌臂肌杠杠有力,一看就是能随随便便扛起三百斤东西的猛汉。 骇人的气势顿时逼面而来,叶凯夫妇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时间静止三秒钟,倒是叶凯承受不住了压力,哭丧着脸把身后的陈淑慧推了出去:“各位大哥手下留情,我们夫妻俩是真正的穷光蛋,身上什么都没有,你们要是劫色的话,我把老婆让给你们,希望你们玩过瘾后放我们一条生路。” 陈淑慧冷不丁被推出去,正恼火着,一听这话,立马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把我推出来挡灾,我当年是怎么个瞎眼才看上你的!都说危难见真情,出卖老婆求生存的都他妈是孬种!” 叶凯抖了抖肩膀,梗着脖子道:“活下去才是王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玩两下有什么,老子又不会嫌弃你!” 陈淑慧差点气哭了。“叶凯你个王八蛋,当年你苦苦追求我,我都不嫌弃你穷你落魄你没文化嫁过来,你就这么对待我,我跟你拼了!” 她刚要朝叶凯扑过去,脖子后面一硬,却是被打劫者之一拎着领子提起来,她吓得捂胸哇哇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要杀我,我这么又老又丑,一定不是你们的胃口对不对?凯子,救我!” “丑有什么关系,天这么黑谁看得清楚,是个女人就行,老三,交给你了。”那拎着她的打劫者哼了声,粗糙的手指狠狠朝她胸前捏了一把,丢给一侧的汉子,啧啧有声,“看不出来还挺有料的。” 另一侧的汉子似乎对她挺感兴趣,人到手之后直接扒衣服,那猴急猴急饿狼扑虎的模样,令陈淑慧崩溃,眼泪当场就飙了出来。“大哥,别劫色,你们要是碰了我,以后我怎么在村子里活下去啊,村子里风俗那么保守!凯子,凯子!救我!” 叶凯缩着脖子往牛车里退,陪着笑脸。“各位大哥,我老婆皮好肉嫩,随便你们爽,看在小弟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放小弟一条生路吧。” 陈淑慧已经被扒得只剩一条内裤,听得他这话更是崩溃得体无完肤,声嘶力竭:“你们别碰我,我有性病,会传染的,叶凯那里有三千元,你们拿了去找别的姑娘吧,三千元够你们乐呵的,放过我,放过我!” 叶凯大骂:“臭□□,你说什么呢……”一个汉子大手伸到面前,他下意识把手边的麻袋往背后塞,陪着笑脸,“大哥你别听那娘们胡说,没有的事儿,我要是有三千,还至于大晚上坐牛车流落到这里……” 很显然大汉并没有兴趣听他说什么,直接从他身后拽出大麻袋,转身就走。 三千元!三千元啊!他得打多少个月的煤矿,种多少年的稻米!流多少斤的汗水! 叶凯手哆嗦了下,看那汉子就要拽着大麻袋走,他把心一横,豁了出去,拽住麻袋一头,一脚踹来,吼道:“你们这帮畜生,老子跟你们拼了!” 大汉冷眼一凝,如蒲扇般大掌对着他脑袋扫过去,只两下,就把他拍晕了。他火大,对着瘫软在地的人不解气地狂踩:“他妈的,叫你踹我,叫你踹我!” 见叶凯倒下,陈淑慧以为他已经挂了,再看周围那个个强壮的汉子,脑补自己稍后悲惨的命运,白眼一翻,竟生生被吓晕过去。 “我操,一点都不好玩,胆子这么小!”那个叫老三的汉子拍拍手,抬脚踹了踹昏迷的陈淑慧,见她没任何反应,无趣地撇嘴,“老大,任务完成了,我们回去交差吧。” 老大点点头,领着三个大汉扬长而去。 等人走远,叶缘从一棵树后跳出来,面无表情朝陈淑慧走去,她眼里散发出骇人的光芒,双手紧握成拳。 “喂,冷静!”丁波到底忍不住,也从某个角落跳出来,“这里是华夏国,要遵守律法的束缚,杀人填命,你也跟我说过的,不能乱来!” 毕竟是小孩子,就是冲动啊!可冲动是魔鬼,这样下去很不好,他对这个新朋友印象还不错,可不想她就这么玩完了! 叶缘好笑,斜他一眼。“谁说我要杀人的?”她还要陪妈妈过上好日子呢,谁乐意给这两个蠢货陪葬? 丁波心里稍定,正松口气,却见她眉角一扬:“你不是已经回家睡觉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还想打这三千元的主意?” 她的目光清亮而咄咄逼人,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他竟有瞬间被她看透的感觉,面色微赧,磕巴起来。“谁,谁稀罕那三千元,我,我只不过是看不惯……奇怪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大晚上的心情好到处乱逛你管得着啊!” “不稀罕三千元,就把钱拿回来,这笔钱,不能动。”叶缘继续走向陈淑慧,闭起眼睛。 “都说不是我了……”说话间见她已经闭上眼睛,甚至觉得周围的磁场在隐隐抖动,他闭上嘴巴,深深看她一眼,转身消失在丛林中。 叶缘办完事情睁开眼睛的时候,丁波已经回来了,脸色很臭地把麻袋丢给她。“真不明白你的心思。” “幼稚,钱没了这两人肯定会返回去找我妈,既然用恩情要挟,东西自然不能动。”李莲心软,要不是用恩情逼迫,肯定也不会拿出这笔钱,虽然目前对李莲来说三千元不在话下,在农村人眼里却是一笔天文数字,她不希望母亲再被人为难。何况有钱在手上,这两人也会安分一些。 丁波张了张嘴,却见叶缘一脚把麻袋踢到叶凯肚皮底下,又把陈淑慧的衣服扔得远远的,恍然明白了什么。“打劫是真,劫色不劫财?” 那样子以后陈淑慧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不过依照那女人彪悍程度,心塞的应该是以为自己头顶已经一片绿的叶凯。 折磨人的最佳程度,不过于虐心。 第11节 跟他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叶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拽着他袖子:“蹲下。” 他下意识就蹲了下去,后知后觉问道:“干嘛?” “背我回去。” “啊?” “不对,先去副市长洪时运家楼下。” “你干嘛?” “告诉他b市郁金香的几个据点,要想在b市没有后顾之忧,必须扫清隐藏的障碍。” “那个,你怎么知道……” “不如我们开间网络科技公司吧,经营电脑媒体事务。” “我……” “我累了,眯一下眼睛,到了你告诉我。” “喂!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 ☆、第17章 陈年旧事 身体素质太差,异能动用过度,便会透支身体,用无线电波传送形式再度骚扰副市长大人后,叶缘已经累得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丁波只好把她送回家。 一路上叶缘虽然沉默,却也在等他的问话,然而一直到家门口,丁波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不解:“你不该有很多疑问吗?” 今天的她,再度剖解了关于磁电的感应骚扰程度,并且丝毫不忌讳有人在场。 她原以为,像丁波这般心机深沉的人,是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他不像是个能忍受未知危险缠身的人。 丁波听得这话,嘴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扭头抛给她一个妩媚的眼神。“小家伙,你愿意信我,这不就够了?” 即使周边的人都不知道,他却明白这拥有一副萝莉表皮的家伙提防心有多重。 今晚这样虚弱的情况下,要是他有丝毫对她不利的心思,她必死无疑。 一个人愿意把她的后背给你,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谁都有自己不愿意对外诉说的秘密,他自己也是,就算满心好奇,也得留给对方足够尊重的*权。 她要是愿意告诉他,他自然高兴听;不愿意告诉他,只要不对他有害,探究太多着实也没多大意义。再且,就算他问,她也未必肯说。 他才懒得把心思放在无用功上。 叶缘眼神闪了闪,一缕笑意爬上眉梢,轻声道:“进去吧。” 他说得也没错,她戒备心确实很强。 就像今晚,其实是个试炼,纵然虚弱,但他要真敢对她不利,要他吃点苦头她还是做得到的。 谁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心思。 这样的伙伴,可以合作。 火炉前,李莲正在炸米花,只是炉里的火已灭,锅里的油已平,她犹自不觉,一手拿着漏勺,一手拿着筷子,怔愣愣地望着某一处,神色涣散,面颊泪犹未干。 本想悄悄上楼的叶缘一下子心头如梗了东西,难受得紧。她拍了拍丁波后背,丁波把她放在门口,见李莲并没有发现他,在叶缘示意下,转身离开了。 “妈。”叶缘走过去,挽住母亲的胳膊。 “怎么还没睡?”见到女儿,李莲急忙抬袖抹脸,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实在困的话,这里有妈妈守着就行了,天亮后妈会第一时间喊你起床喝聪明水。” 喝聪明水是杏花村的一种风俗,村里的人都信奉开年黎明破晓后第一个到溪边喝水的人,会喝到最干净最纯粹的溪水,会耳聪目明智慧机灵,读书好成绩棒。 只是,别说如今垃圾往河里乱扔导致河水已经不干净,那水喝了人不但不聪明反而对身体有害,现在她们可是在城里,城里哪来的小河小溪? 她眨巴眼,将脑袋靠在母亲肩膀上。“妈,你是想到爸爸了吗?” 之前跟陈淑慧叶凯那俩极品吵架,她一时不慎把爸爸的事情抖了出来,当时就看到母亲神色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往心里去。 有些事情她知道,但真相说出来却是伤人的。 “是啊。”李莲将她搂在怀里,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他要是在的话,会陪着我们守岁,会带你去放烟花炮响,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不会有人敢嘲笑我们,更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家里缺个主事的男人,真是太不方便了。” 叶缘没有插话,暗自腹诽,叶家的男丁都不是好东西,她爸爸那个老混蛋如今在某个角落抱着娇妻爱子风流快活着,根本不值得李莲去记挂。 她仍记得前世里,她有次出使任务假公济私偷偷查过叶非的资料,才发现当年矿区塌陷事件里叶非死亡是假的,在1997年他以吴飞的名义与石油大亨千金白馥梅结成连理,同年育有一子吴穹。她后来有找过他,那时他已经白发苍苍,并承认叶家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一直都有关注。 一直都有关注,却从未插手。 1995年,母亲因为矿区事故悲痛成疾,倔着一口气背着她出远门寻夫,一路走一路晕,最终还是确认噩耗,差点哭瞎眼睛;同年,邻里乡里都说母亲克夫,背后说尽了坏话,更有流氓过来调戏,母亲拿着扁担将人打走,却被污蔑凶悍。 1996年,家里缺乏主要劳动力,母亲求邻求亲无人帮忙,自己拖着爬犁赶着牛去犁地,力气过小又不会掌控技巧,被公牛连人带犁在泥田里拖出去老远,头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湿哒哒的脏水。同年,家里冬天屋顶漏雨,怕黑的母亲披着薄膜布爬上屋瓦修,被雷吓得从高处滚下来扭了腰;冬天没有柴火烧,附近山林的干柴火都被村里的汉子们砍收了,母亲不忍她受冻,爬了三座山背回十几筐杉木叶板栗树叶取暖,于是新年毛毛虫爬了一屋子,把她们吓得够呛。 1997年,田里的稻米生长不好,母亲背上杀虫喷雾剂敌敌畏来回扫虫好几次,来到家后吐了又吐,可那年稻米还是收成不好;家里的菜因土壤贫瘠而干涸,母亲瘦弱的肩膀挑着粪桶辛苦灌溉,那年还是没菜吃;小伙伴们都去上学了,她去放牛冬天衣服还破了好几个洞,母亲就把自己的好衣服裁剪下来给她缝做新衣,手因常做粗活而生厚茧,又因常碰冷水而长了一个又一个冻疮。 1998年,在奶奶徐爱华所谓好心的怂恿下,叶凯陈淑慧正大光明霸占了她们分家后自己的田地屋子,两家重新并成一家,从此母亲在叶家再没有说话权,一年到头全是低头做人,终日忙忙碌碌受气吃不饱穿不暖。 1999年,她因为年幼无知炫耀千里眼,被叶路带领小伙伴羞辱人身攻击,更上升母亲,她气不过跟叶路扭打,陈淑慧闻声赶来不由分说对着她一番痛打,母亲因护她而被徐爱华罚在祠堂里跪了一天,饿了一天。 2000年,…… 这些时候,叶非在哪儿呢?换了身份,重新做人,娶了娇妻,还有了所谓传宗接代延续的香火。 她们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插手,只是不肯搭理。 这样的人,可对得起当年对母亲的誓言,有什么资格得到母亲全心全意的爱? 所以尽管知道父亲还在,但在她心里,却是真正死了的。 “妈,没事,都会过去的。” ☆、16 李莲恍恍惚惚就笑了,摸摸女儿脑袋。“确实,会好起来的。”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是吗?最难过,最痛苦的时候也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坎儿不能过的呢? 如今生活稍微好转,天降的一笔巨款,让生活有了保障,让前途更有了计划。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乖,困的话就去睡吧。” “不要,我跟妈妈守夜。”叶缘抱着母亲的胳膊软软撒娇,其实眼皮子已经快磕到一起了。 母女俩好久都没有敞开心扉好好聊聊了,她怀念这种感觉。 重活一次,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母亲了。 许是孤独太久,有个人陪着,有个人关心,那感觉真的是好到天边去了。 李莲面上露出一丝满足。“小缘真乖。” 虽然命运待她这样不公,众叛亲离,流落漂泊,可至少她曾经有个关心她爱她的丈夫,这份爱足以维持她在余生里好好品味。 她还有女儿,乖巧懂事,抚养她,让她的生活有了盼头。 做人不能太贪,这就够了,够了。 叶缘眼底掠过一丝不忍,想了想,鼓足勇气,开口。“妈妈,我要跟您说个事儿。” 强者保护弱者素来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如果两方都是弱者,敌人又太过于强大呢? 没有谁可以保护谁一辈子,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生都没有意外。 她依赖于母亲,母亲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和盼头,可对于她,母亲又何尝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她无法想象自己失去母亲的那种绝望。 那么母亲失去她,也绝对会疯——就像上辈子那样。 不,不该是这样的,母亲是这样的坚强,只要稍稍磨练一下,就绝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兴许是她太敏感,想得太多,总感觉心头有一股危机萦绕,总有种感觉自己有天会消失,会出意外。 老天让她重活一回,却不知让这个重活维持多久,她每一天都是赚来的,所以她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让母亲变得更强大,至少有天她不在了,母亲也能好好的。 所以再不忍,她也要下这一剂猛药,她要母亲能保护自己。 知女莫若母,李莲察觉到女儿失落悲伤的情绪,赶忙收拾零落的心情,问道:“乖女儿,怎么了?” 心头隐隐有种感觉,女儿似乎要告诉她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种感觉让她心头揪紧起来。 “妈妈,离开村子前的那两天,我曾经看到婶婶的弟弟来找她,跟她说外面有人要抓那些什么身怀异禀的人,要是把我带走,可以拿到五百多元钱呢。奶奶也同意了,可那天白天下雨,打了雷,把我劈晕过去,奶奶认为我不吉利鬼沾身,才跟叔叔婶婶说把我们撵走。可是妈妈,我心里害怕,听隔壁村的小伙伴们说,那些坏人把我们抓走,是要开刀剖腹的。” 叶缘把脑袋偎进母亲怀里,让衣服遮住她脸上的情绪。 “我还以为我和妈妈被赶出村子,事情就要结束了,可今天再次看到叔叔婶婶,我心里特别不安。” 这也充分解释了今晚面对叶凯陈淑慧她为什么那样失常,毕竟之前她胆子很小,而且人很乖巧。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有些话当时而可止,母亲不是个笨蛋,做为成年人,又在母爱的驱使下,母亲会比她想得更远。 事实上,她也赌对了。 说者看似无意,听者着实有心,李莲是个超级女儿控,自己受点苦没关系,但要是有人要伤害她女儿,她必定会竖起周身的毛,如一只护崽的老母鸡,逮着袭击者往死里啄。 李莲抱着女儿软软的身体,心里却着实凉透了。 本以为叶家的那几人,平时虽然尖酸刻薄了些,但总也会念几分亲情,却没想到,他们却是这般丧心病狂。 怎么可以拿她女儿去换钱,小缘是她的命根子啊! 怎么可以出卖侄女孙女,就算他们口口声声说小缘是女儿家是赔钱货是拖油瓶,可是,小缘终归是叶家的骨血啊! 怎么可以这么做,完全不念任何亲情,完全泯灭了人性! 第12节 不,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女儿!那帮畜生,想要动她女儿,还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小缘不怕,有妈妈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叶缘分明感觉到母亲愈发绷紧的神经,她已经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失去意识前,仍不忘补刀。“可是妈妈,你太弱了,奶奶叔叔要是抢人,你打不过她们的。” 李莲浑身一震,面上现出无比的惊骇动容。 女儿的话,实在如同千刀万刀剜心……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是啊,像她现在这般弱小,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保护女儿呢?叶家那些人要真是明里暗里来抢女儿,她又该怎么办? 一个母亲,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是多么的失败。 ******* 大年初一,荣月月起得非常早,但她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荣家的保镖破门而入,强行带走的。 随行的中年男人说的话,彻底打住了李莲的拒绝。“李小姐,这是我们荣家的私事,希望您不要插手。” 荣月月拉着叶缘的手,死死不放开,眼中流露出惊恐。“小缘,救我,我不认识他们!” 然而对方不管不顾,强行分开她们,拖着荣月月上了小轿车,扬长而去。 叶缘终究是个小孩子,力气干不过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人离开,十分不甘心。 李莲看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劝道:“小缘,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家的事情,我们实在不好插手。” 叶缘垂下眼睛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妈妈,月月可能是被绑架了。” “啊?”李莲震惊,大年初一,这么正大光明绑架,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月月昨天来找我们,可能不仅是要跟我们过年,她算到什么,像是在躲避什么。”叶缘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毅然,“妈妈,我很少有朋友,我不能让月月出意外。” “那你能做什么?”李莲也着急,“你现在家里等着,我去派出所报案,别到处乱走,不然不但帮不了忙,还添了乱子。” 叶缘点头。“那妈妈你快去。”即使她知道过年了,人家人民警察也是放假了的。 李莲平日里很欣赏荣月月那丫头,这会儿知道荣月月出事,而且人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抢走的,心里很愤怒,听得女儿这话,便急急忙忙离开家里了。 叶缘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方才那话只是为了让母亲心安。母亲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去了天才侦探社。 ☆、第三个异能者 入门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凌乱的侦探社里,衣服袜子酒瓶盘子扔了一地,左飞韩东趴在桌子上喝得烂醉。她目无表情走过去,一人踹了一脚。 “谁啊,大过年的还能不能安生了!”韩东首先嚷嚷起来。 左飞迷迷糊糊中被踹醒,也是挺愤怒的,但睁眼一看施暴对象,顿时酒醒了一半,忙站起来,揉揉眼睛。“出什么事了?” 这位新加入侦探社的小伙伴,看着年纪小,其实鬼灵精,做事靠谱人又不怎么热情,一般他们不找她,她基本上不联络的。 这会儿登门,还是大过年的,必定是出了事儿。 “荣月月被绑匪劫走了。” “荣月月?”韩东醉醺醺的还没反应过来,“荣月月是谁啊?名字挺好听,是个大美人吧?” 叶缘已经不想理他了。 “b城首富荣百万女儿荣月月?”左飞反应永远比常人快半拍。 叶缘点头。“可能是荣百万身边那狗腿子段朝天做的,当务之急是找人救人。” “那可大发了,首富的女儿!”韩东的兴趣也来了,屁颠颠凑上来,“可是人在哪儿呢?” “目前去往南泉三路,你们两个有车,赶紧跟上去,叫上几个弟兄。”叶缘抄起一边的电脑,飞快按键,“我在这里给你们指路。” 2000年手机还没普及人手一份,中下资产阶级小康家庭基本上只能用电话,稍微好一点的用个bb机,只能call不能接,实在麻烦。 唔,或许她可以考虑一下,在手机还没有普及的时候,抢先占领手机市场。 左飞是个聪明人,不再废话,拉着还昏昏乎乎的韩东上了他们专属小黑车。 小黑车上有电话,联络也方便。 其实追踪人物叶缘看得见,根本不需要电脑,何况2000年的电脑配置实在垃圾,虽然韩东这里的配置已经很高了。 但叶缘知道,即使自己跟上去,也帮不上忙。 昨天晚上消耗太多的精力,现在她身子还十分虚弱,除了勉强能正常走路,稍微用点力都会头昏目眩。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瞧瞧,这会儿身体不行,连千里眼都开始模糊了,幸好还有电脑。 一边跟韩东打电话,一边玩转电脑,口喝了的时候,她正要转身倒水,却眼前一花,整个人恍然间置身云里雾里。 周边景色一变,却是百年后的场面。戴口罩的白大褂来来往往,她拖着机械化的胳膊腿儿,被三个粗壮汉子死死摁在椅子里。 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举着手中的镊子。“别动,你脑子里的芯片容量不够,必须置换新的版本,注入最新版本,你会比x公司那些黑客还厉害,可以从容穿过s研究的防火墙,随随便便拿到国家最机密的文件。多么诱人的光景,你挣扎什么呢,反正都这个模样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男人用手术刀划开她的脑壳儿,用镊子取出脑中的芯片,又放置另一块更大的芯片…… 疼吗?不疼,因为她的肌理早已死透,尽管外形还是人的模样,皮肤下面的东西却早已都是机器。不,脑子还是活的,整个头部都是真正的人类感官,诸如脑血管脑浆之类都是真的,可惜在机器精准的控制下,即使开了壳儿,脑浆和血液也不会迸出来…… 可是,正因为这样,心才是疼的。疼得仿佛千刀万剐,疼得仿佛已经死过好几回,疼得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 隔着模糊的视线,她仿佛又看到了一直在门后窥视的那个戴眼镜男人。 每次手术,每次研究,他都在,只要进了这科研室,他就从无处不在。 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只是她从来没看清过他的五官面目。 就算有千里眼,就算有动感磁场电波的能力,她却永远无法看透他,仿佛那只是一个幻影,幻得极为不真实。 头疼得愈发厉害了,好像眼珠子都要迸下来…… 不对!她重生了! 就算不重生,科研室郁金香总部也被她炸了!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幻象,是幻象!危险!她必须挣脱出来! 她浑身一震,尖锐的指甲掐入掌心,狠狠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蓦然睁眼,眼前一片清明。 一个长得很妖很妖的少年涂着艳红的指甲油,正伸了双手以拥抱的姿势试图抓住她。 见她清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衬得那张过于女性化的脸蛋妩媚生姿,绝色倾城。“这么快就醒了,不愧是主上勒令要抓的重点人物。” 叶缘霍地站起身,抓过身边的椅子就朝那张脸砸过去:“你到底是谁?!” 椅子砸过去,却没有砸到实物,她眼睁睁看着眼前那妖男在一秒间变成幻象消失,紧接着一颗人脸下面拖着长长的肠子跳出来,好不恐怖。椅子落地,被肠子缠住,那脸笑眯眯的一点点朝她挨近,眼珠子里蓦地滴出血来:“小丫头,你倒是凶得很啊,跟哥哥走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她手脚无力,眼中惊骇莫名,死死拽着手心才没晕过去。 人脸再次朝她逼近,挨着三寸的距离,她甚至感觉到那软蠕蠕的肠子已经缠上了她的身子,想要挥手赶走却怎么都提不上力气。 人脸还在笑着,狰狞如恶鬼,声音蛊惑着,飘散整个屋子。“小妹妹,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她眨眨眼睛,磨磨牙齿,张嘴朝那张人脸就咬过去。 “啊!”人脸发出一声惨叫,挂在她脸上下不去,一根肠子抖啊抖啊,花枝乱颤。 叶缘死死咬住,感觉到肠子在用力拍打着她身子,麻辣辣地疼,也不肯松口。 经历过前世,她自然知道今天所遇到的不过是个幻象,因为她太过虚弱,才走不出来。 既然走不出来,让施术者损失点零件还是可以的……照方才那声惨叫来看,她应该是咬到实物了的。 肠子还在不住乱抖,人脸在颤动,四目相对,她分明感觉到那眼睛滴血,血就要落到她眼睛上了…… “啪!”重物落地之声。 她牙齿一松,人脸掉下,幻境消失。 一双温暖的手扶住她小小身子。“别怕。” 这声音……是丁波?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她努力睁眼,心头咻了一下。 人是丁波没错,可他头上却似乎挨了重击,有两道血迹从额头落下,导致脸也看得恐怖。 “不好意思,应该擦脸再来的。”想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惊惧,丁波苦笑,抬手抹了一把脸蛋。 “这样更恐怖了。”叶缘咕哝。其实她胆子并不算小,但这景象实在骇人啊。 正思量着,却见丁波背后有人站起,手中之物在墙上反射出强劲的亮光,她猛地将他摁在地上,眼中一缕念力射过去。 “滚!” 那人手中刀子落地,当真倒在地上,捂着脑袋滚了起来。 “不要!”丁波惊道,猛地拉住她小手将人拽回来,紧接着身子麻利一翻,跳过去就跟来人厮打起来。 认识这些日子,他多少知道她一些信息,在过度虚弱的情况下使用念力,说不得会落下怎样的后遗症! 叶缘捂着脑袋,坐在地上,深深吸气。 扭打好一会儿,来人似乎体力不行,被丁波揍趴在地上。叶缘休息好一会儿,趁那人还没起身,奔过去食指摁在他额头上。 “丫头。”丁波喊她。 “帮我摁住他。”叶缘开口。 丁波虽然担忧,却还是听话地把那人手脚摁住。 半个小时过后,叶缘满头大汗坐在地上,被摁住的那人也是满头大汗,丁波手臂一伸,将她拽到怀里。“感觉怎样?” 叶缘没理他,只是看向地上那人。“你脑子里的芯片已被毁掉,金郁金香的人从此不能再控制你,现在我给你个选择,是继续给郁金香卖命呢,还是跟我们一起对抗郁金香,重获自由?” 地上那家伙果然是个美得不行的小伙子,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八,原本眼中满是郁闷憎恨,听得她这话,面上神情怔愣了下。 丁波看了叶缘一眼,眸中有什么流过,握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松开。 好一会儿,地上那小伙子伸出手。“我叫米络。” 叶缘笑了,也伸出一只手。“我叫叶缘。” 两手相握,米络眼神一变,霍地一用力,就将她拉扯了过去,冰冷的手指掐在她喉咙上,眼睛眯起来。“胆子不小啊,敢暗算我!” 丁波想要搭救,已是来不及,眼看叶缘落在他手上,投鼠忌器,只得满脸戒备盯着他们。 第13节 ☆、第20章 误打误撞 叶缘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也不恼,抬手摸摸他的脸:“傻孩子,自由不要,你确定想做别人一辈子走狗?” “最讨厌别人摸我了!”偏偏还摸那伤口!米络哼了一声,甩手将她丢了出去。 丁波赶紧将人接住。 叶缘揉揉眼睛。“那人还没走远,斩草除根,想要做什么赶紧的。” 她方才两次触碰米络,自然不是没有收获,先是把米络体内的那个金属芯片毁了,再次探取米络的记忆。 其实这孩子帮郁金香做事,并非本意,他本人叛逆而心机,一直在等机会,可惜一直被控制。 所以她才敢赌一把。 米络背后那人可以从米络身上芯片看到这边的情景,芯片被毁,他定是知道失败的,所以得马上反击。 敢打她主意的人,不能留! 丁波点点头。“那你……” “别管我,我没事。” “婆婆妈妈。”米络哼了声,率先出门去了。 这样去别人的大本营,会不会是个陷阱?丁波迟疑了下,看着叶缘鼓励的眼睛,决定信她一把,往门外出去了。 叶缘趴在电脑桌上,累得不行,等他们一离开,就昏迷了过去。 “那小丫头怎么不说话了?喂!喂!喂!”韩东拍着电话机郁闷不已。 “可能有点别的事情了。”左飞将车子左拐,一踩油门闯过那边红灯,“你看,前面黑色轿车那么明显,再跟丢简直让人笑话。” “就你厉害!”韩东嘟嚷着,眼看前方小轿车驶入一家ktv,眯起眼睛,“女儿被绑架了,你说要不要告诉荣老板一声?” “废话,不告诉你哪来的酬劳。”左飞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丢过去,“赶紧的,在绑匪之前。” 韩东依言打电话,可连续打好几次,那边一直都嘟嘟嘟嘟没有接。 “完了,荣小姐这回怕是要受点罪了。”荣月月年纪那么小,不可能会得罪什么大佬,若是被绑架,只有可能是因为她那倒霉的老爸。 如果绑匪的目的是荣百万,找不到荣百万,肯定会拿荣月月出气,说不定还会撕票。 想想都悲哀。 “再打给荣太太,荣先生不在,荣太太总归是在乎女儿的。” 左飞似笑非笑,轻咕。“不一定。” “我靠!” “没通?” “通了,又挂了!我都还没说话呢!” “有钱人真是凉薄。” “我再打!妈的,还挂!荣太太是不是不要女儿了?怎么一点都不担心?”韩东重重拍着电话机,“左飞,你说咱们这笔生意是不是接错了?会不会一分钱都拿不到?” “少在那里贫嘴,叫两个弟兄下来,我们救人去。” “就我们几个,成吗?” “总要试试,天才侦探社什么时候跟钱过不去?要是成功解救荣小姐,以后还怕没福享?” “好可惜,我的大假期,现在过年呢!喂,欢哥,是我,对,韩东,有个事儿请你帮帮忙……” 左飞把车子停在不显眼的角落,正要下车,却见前方走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和俊秀的少年,衣衫都有些斑驳血迹,不由戳了戳韩东。“嗨,你看,那女人怪眼熟,不是前段时间小缘饭馆里的常客吗?” “耶,还真是!她跑到这里干什么?不对,ktv里面有危险,她怎么进去了?靠,左飞,你下车干嘛,回来!” …… 叶缘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李莲正在外头的餐馆里忙活,丁波是第一个看到她醒过来的,兴冲冲地跟她招手:“丫头,过来一起吃面。” 她抚了抚额头,对他勾了勾手指。 丁波立马放下饭碗,屁颠颠跑过来。“怎样,身体好点了没有?” “嗯,还可以。我睡了多久?”而且当时她是昏睡在天才侦探社,是谁把她搬回家里的? 丁波也知道她一肚子疑问,笑盈盈开口。“你睡了三天,在没有比你更能睡的猪了,你妈急得都把你送到医院了,好在医生说你只是太累了导致虚脱,打两瓶生理盐水就回来了。至于发现你,除了我还能有谁?” 叶缘迟疑了好一会儿:“我妈,有没有发现……”关于异能者跟郁金香的事情,她暂时还不想让母亲知道。 不是她想揽下所有事情,而是现在的李莲,还没有强大到足以知道这个秘密。 不知者永远是最没有负担的,知道太多反而会惹祸上身。 “我就从来见过哪个女儿比妈妈还更操心。”丁波打趣,见她竖起眉头,赶紧收敛神情,“放心,你妈不知道。” 他也没兴趣把自己的底子随便透露给外人,那是把自己的命押上的事呢! 叶缘揉揉眉心。“告诉我荣月月后来怎样了。” 她昏迷之后无法搭救,实在很担心。 诚如她自己所说,因为朋友不多,所以每一个都要珍惜。 “她,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还不错,总之现在安全了。”丁波望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很妩媚的笑容,“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消息?” “那个什么段朝天,居然也是金郁金香的一份子,还是个小组长,我们和你那两个笨侦探社成员会合,竟然一举两得解决了后顾之忧!” “段朝天?!”叶缘惊诧。 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说实话她怎么也无法把郁金香跟他扯到一起。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异能,还指名道姓非要她不可? “你那婶婶的弟弟就是他的一个手下的手下,自然优先得到消息,不过他也仅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深入。” 感兴趣就够了,光是感兴趣,就足以要人的命。她眼神冷了下来:“人呢?”依照丁波的性子,应该解决了吧? “死了。”丁波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一丝害怕,摸了摸鼻子,“你的行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明明只有十岁模样,却又那样成熟的心计,甚至比他想得更远,杀人灭口从她嘴里说出,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忽然间有些庆幸,他跟她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如果反目,一定被她折腾得很惨吧? 面前这个软妹子,其实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第21章 邪恶的小伙伴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叶缘继续问,她可不想让警察找上门,这把年纪吃官司,一辈子都毁了。 “好歹比你多吃几年饭,我会是那种做事不稳妥的人吗?”丁波斜她一眼,拖着她往餐馆里走去,“饿了这么多天,先吃点稀饭。” “荣月月……” “父母离婚了,她转学去了a市,昨天还来跟你道别,可惜你没醒。” “那我……”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小小年纪,操心的事儿还挺多。”将她摁在凳子上,丁波去厨房端来一碗青菜瘦肉粥,“李阿姨每天都煮了稀饭放在灶上暖着,说等你病好了醒过来就能吃,有这样的妈妈,你倒是幸福。” “羡慕了?”叶缘从他话里听出几分失落,便挤了挤眉,“要不我把我妈分你一半?” “去去去,我这么大年纪,对你个小女娃没兴趣,小学都没毕业呢,就想给自己找个亲事,农村的人都这么早熟吗?” “靠!”叶缘跟韩胖子混久了,也学到了他的口头禅,“你是不是皮痒了?就你这娘样,谁稀罕嫁你,想多了吧!我只是让你认个妈!对了,好像你从来没说过你自己的身世,五岁时候应该有记忆了吧……” 丁波打断她的话,指着对面。“看,比我娘的人来了。” 叶缘:“……” 好吧,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不问就是了。不过,比他娘的人? 抬眼望去,嘴角都不由抖了抖。居然是那新认识的小伙伴米络! 那天没来得及仔细瞧,这么一看,果然很娘。 说起来,丁波长得比较中性美,扮起女人来还是有些英气的;可米络却是长得比女人都漂亮,加上人比较瘦,他如果穿上女人的衣服,绝对没人认得出来他是男的……毕竟哪个男的吃饱了撑着还涂指甲油,还抹唇膏? “你们俩在说我什么坏话?”米络皱了皱眉,将鸭舌帽搁在桌子上,撸了撸短发,360度无死角美得一塌糊涂,尤其是那红色指甲油,真特么亮眼。 叶缘丁波对视一眼,沉默。 “真没良心。”米络耸耸肩,把一包东西递给丁波,“你要的,都在这里了。” 丁波笑了笑,顺手放进手提包里,丝毫没有给她看的意思。 叶缘探头过去。“什么东西那么神秘?” 丁波大手一伸,就着脑袋将她摁坐下来。“个人私事,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 “哦。”她是乖乖女,不问就不问,包得那么严实,连她都看不穿。 虽然有时候千里眼可以隔空看到屋子卧室里面的情景,可毕竟不是透视眼,包得太严太厚实的,还是看不到的。 她转头,不经意看到大美人米络脸上贴着一片创口贴,极为影响美观,不由开口问道:“你的脸毁容了?” 好可惜,多漂亮的一张脸啊。 “被你咬的。”丁波凉凉插刀。 米络脸顿时就黑了,眼神像刀片剐过来。 叶缘可没忘记这家伙特别讨厌被人触碰,耸肩。“这怪不得我,谁叫某人想要害我,我这是自保。” 顿了顿,目光殷切朝米络望过去。“你的异能是干扰神经,制造幻境?” “对意志坚定的人无效。”米络扬唇,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讽刺她意志不坚定吗?好像也没错,这一块确实是她的弱点,一定要改善才行,不过。“米络同学,提醒一下,尽管我意志不坚定,但特别讨厌你这种行为,下次再用来捉弄我,我可就不只是咬你了,知道吗?” 米络愣了愣,乌黑的眸子转来转去,没有说话。 “放心,他要是敢再来,不用你出手,我先解决了他!”丁波打破尴尬,找到新的话题,“叶缘,公司已经在筹划中,选地基注册等等很麻烦,我和米络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找你了。” 第14节 “保重。”不来找也行,她正好静静。尤其是米络,被他吓到之后,她都不怎么想看到他。 异能者,异能者,是朋友,也有可能是敌人,太活跃在她的生活里,未必是好事。 “回答得太直接,伤人。”丁波捂着胸口。 叶缘无语。“作为一个男人你这么矫揉造作很碍眼。” 丁波眼神直接投向一边的米络。 躺着也中枪的米络回他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叶缘不想看他们厮杀,挥手赶人:“你们要是忙的话就去忙吧,我等会儿还要复习功课。” 她已经有近百年没读书了,也不知道入学考试过不过关,华夏文凭很重要,虽然小学的课程很容易,但她基本上都忘光了。 而且她真的很小,成年人的世界她不太懂,丁波和米络两个大人要是天天跟她混,估计也有代沟。 “不忙,反正有段时间不见,说会儿话……米络,走了,丫头再见。” 目送两人急匆匆离开,她撇嘴,望向刚进门的侦探社神经二人组。“好久不见。” “才三天而已。”韩东搭话。 左飞却一下子窜到她边上的凳子。“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两人呢?” 叶缘忽然很想笑。“左叔叔,你不会是看上丁大美人了吧?” 这口味,也真够重的。 当然,爱情无界限,她对性别绝对没有歧视的意思。 一向精明的左飞蓦地红了脸,扭捏道:“知道就多成全吧,叔叔一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韩东插话:“对啊,他这人对大长腿又神秘的御姐素来没有任何抵抗力,我很少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你就帮帮忙吧。” 叶缘:“……”忽然间她不想告诉左飞丁波是男的了怎么办? 她才不会说她其实也很邪恶的。“他很暴力的,你要是不介意,去东街十三号找他。” 丁波和米络,一个暴力一个危险,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俩笨蛋去找,肯定少不得苦头吃。 唔,她这段时间念力用多身体虚弱,没有人陪着她受罪多不好玩。 韩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老大,你笑得这么邪恶,我怎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呢?不会下了什么套子让我们钻吧?” “怎么会?我是这样一个美好可爱的软妹子。”她眨着大眼睛卖萌,“地址我是告诉你们了,权当新年礼物吧,不要太感激我。” 韩东还想说什么,左飞已经拉着他跑了。 事实上叶缘的猜测是正确的,好一段时间后她才知道,这俩笨蛋去纠缠后,确实被那两大美人折腾得够呛。 ☆、第22章 再见安博士 洪时运对b市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扫黄扫非扫暴扫恐扫贪的大清扫,b市金郁金香据点短短几个月内被扫一干二净,由于这次大清扫中b城首富荣百万不幸躺枪,沾上黄暴恐,就算动用所有关系,还是被法院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荣家倒下后,b市萧条了一阵子,在政府鼓励创业的一系列优惠政策下,各种产业又开始复苏,经济慢慢好转起来,不过三年就成了相对富饶城市,洪时运由副转正,官运亨通,据说前途无量,要转到大城市当省长了。 过完年后李莲和经营餐馆的王海福夫妇合作,用手上的八十几万投资,在b市经济萧条的那几年扩大门面,三年后已经在b城有个规模不小的十几家连锁店面,几乎控制住了b市的餐饮行业,本来混得还挺好,却在一次商业谈判中被骗,赔了不少身家进去,如今挺多算得上小康家庭。 叶缘闷头读书,她前世虽然只读小学三年级,可毕竟后面有近百年的知识容量,金郁金香的人把她当成储蓄系统,给她更新不少软件知识,所以小学的知识她几乎用一个星期就融会贯通了,三年时间,她已经把初中、高中的知识自学完毕,她本来想跳过初中、高中,直接去报告大学,却被李莲反驳,要她脚踏实地,她只好领了小学毕业证乖乖去读初中。 三年里她天天锻炼,左飞曾经是退伍军人,也教了她一些防身之术,现在她身体素质好了很多,再也不会一阵风吹就倒。 十四岁,如花的年华,她也真真正正有了少女的轮廓,稚气中带着灵气的聪颖。 “妈,我们去a市吧,您忍心让我一个人去a市报读初中吗?”她拿着录取通知书,摇晃母亲的胳膊,“您看b市的餐饮已趋向饱满,您的资金又短缺门面被陆续收购,换个地方生活会好一点。” 在任何一个地方呆久了,都会有不舍情绪的,李莲看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极为不舍。 叶缘见状,加了一把火。“妈,这里离杏花村太近了,这个学期有好几个男人想在路上拦我,我有点怕。” 李莲顿时下定决心。“好,我们搬家。” 叶缘这次说的却不是作假,这个学期确实有几拨人想对她下手,不过都被她解决掉了。如今洪时运即将调去a市任职,b市再待下去根本没有安全保障,她严重怀疑金郁金香的人真的盯上了她,不然怎么会锲而不舍对她下手? 经过三年的历练和打拼,李莲身上已经有了一番女强人的气势,果敢利落,她说搬家,真的就马上动手搬。 在2004年的暑假,她和母亲坐上了前往a市的列车。a市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大城市,比起b市那个小破落户,简直是云泥之别。她和母亲拖着大车行李,望着整齐纵横罗列的宽敞车道,望着如织人流如龙车辆,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热闹的街面,面上都有些怔忪。 两人都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只是在乡下那种偏僻的地方呆久了,在小城市呆久了,再来到繁华都市,恍如隔世。 a市的消费远远比b市要高,尽管李莲身上还有些存款,但租下一间50平方米的一居室和置办了些生活用品,扣去她的学费和杂费,已经所剩无几,两人的生活开始拮据起来。 这三年,叶缘和丁波、米络合伙开了间网络科技公司,在科技迅速发展的年代,网络覆盖面加广,确实挣了不少钱,加上在天才侦探社打工,也有不少积蓄,但这积蓄她却无法告诉母亲——总不能跟母亲说她是重生的吧? 母亲精神压力素来很大,这么一说,还不以为她疯了。 母亲吃苦,她也只能吃苦。李莲开始在城里找工作,可惜没有工作经历文凭,找了五天,只找到在一间麦当劳收钱的工作。 月收入三百,生活算有了保障,李莲是很能吃苦的女人,从富到贫,再从贫到富,又恢复贫困,心里落差并不是很大,有这份工作她很开心。 叶缘心头发酸,但看母亲忙碌又满足的模样,也渐渐失了声音。 母亲上班,让她在出租屋里做作业,她自然是坐不住的,没事儿就去街上溜达,熟悉地方。 半个月下来,已经把周边环境摸得溜熟。 开学前两天,母女俩去书店买文具用品,回来路过地铁站的时候,李莲居然遇到了熟人。 那人态度热情而友好,逮到李莲就来个大大的拥抱,欣喜不已。“李莲,好多年不见了,你可瘦了不少啊!” 李莲当场呆了半响,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杜斌,好久不见。” 杜斌眼尖,很快就看到李莲手边的叶缘,笑着打招呼:“你就是李莲的女儿小缘吧,我是你妈妈高中时候的同学,你可以叫我杜叔叔。” 叶缘从两人神情中发现些许端倪,打哈哈笑了。“杜叔叔好。”如果不是这许多年来母亲对父亲的态度至死不渝,她都以为母亲跟这位杜叔叔有一腿了,毕竟这男的看母亲的眼神简直热切得过分。 “我是到a市出差的,你怎么也来a市了,叶非呢,没跟你一起?”杜斌西装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严谨而风趣。 李莲苦涩一笑。“他去世九年了,矿区塌陷。” 杜斌神情惊讶。“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我出国六年,两个月前才回来,竟不知道你们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你们现在过得还好吧?” “一言难尽。”多年压抑埋藏,李莲唏嘘不已。 “那你跟家里和好了吗?” “没有呢,母亲至今不肯原谅我,家门更是不许我踏进半步,年少时候的冲动,如今真正算是众叛亲离了。”李莲上下打量他,“看样子你混得很好啊,老婆孩子也该很幸福。” “说笑了,我还单着呢,这几年工作忙碌,哪有时间想这回事。” 李莲很少遇到知心人,两个大人说着属于成年人的话题,叶缘也识趣地把空间让出来。“妈妈,那边有卖冰糖葫芦的,我好想吃,我去买一串。” 这几年生活好了些,李莲也不控制她的口欲。“去吧,小心车辆。” 叶缘欢欢乐乐往葫芦摊子走去,心想反正两人单着,要是能凑在一起,母亲也不算孤单了。 正走着,迎面她也遇到了熟人。 “安博士。”成年人的样貌固定在一个阶段,她不用多大力气就认出来了。 ☆、第23章 韩琐,请给力 安博士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你,小女娃,怎么来a市了?” “来玩玩。”她当然不会把自己搬家到这个地方的事情说出来,她总感觉,安博士的生活跟她隔着好几条街呢,太融入了不好。 安博士在发传单,穿着厚厚的小丑外衣,特别滑稽可笑。见她奇怪的眼神,笑了笑。“没有工作经验,找不到工作,只能发发传单过日子了。” 叶缘赞成点头。“平静胜于一切,博士我支持你。” 堂堂一个博士居然会饿肚子,说出去会笑死人。可叶缘知道,安博士确实是会找不到工作的。 由于安博士所研究方面的特殊性,是没有几个大公司敢用的,可他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上面,除了研究,他其他事情都不会。 虽然博士发传单,有种高大炮打蚊子的嫌疑,可实实在在的,他只能发传单。 “有你这一份支持,我心里头舒坦多了。”安博士乐呵呵的。 “您的方程式呢?”早知道当初就自己把它毁了。 “编改之后,送给了国家,哈哈,为此国家还奖励了我一笔不菲的奖金。”安博士说道,神色颇为自豪,“能为民谋利,是个大好事呢。” 叶缘笑容却停滞了好一会儿,她启了启唇。“那恭喜您了,希望您的选择是对的。” 她跟安博士在一起有几十年时光,他的神情他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甚至于只要他挑眉,她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从方才博士说话的神情里,她知道,博士在撒谎。 至于为什么撒谎,她不得而知。 或许方程式没有毁掉,或许落入了某些人手中,或许还在他那里,或许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或许对她一个小孩子不愿意透露。 但,他确实撒了谎。 她眉头不可微见皱了皱。 这样的博士让她有些反感。 正要说话,一个少年抱着大叠报纸走过来。“爸,新领的报纸。” 这少年是……安博士的儿子? 三年不见,少年个头长了好多,高高瘦瘦的,面容干净俊朗,属于很帅很帅的类别。 安博士脱下小丑装,笑哈哈跟他招呼。 少年很快也发现了一边的叶缘,他跟父亲一样,也是一秒将她认出来,与父亲不同的是,他的反应远远欣喜了好多。“是你!” 叶缘礼貌冲他点点头。“那你们忙吧,我还要去那边买东西,先走一步了。” “我送你。”少年热切开口,不等她回应把报纸放到父亲手上,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叶缘有些好笑。“你跟上来做什么,我们并不熟吧。” “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韩琐。”少年仰头,露出一个很干净明朗的笑容,“当年很感谢你帮了我们。”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她顿了顿,想起前世里安博士曾经跟她说过有个离婚的老婆,儿子判给了老婆,那么,“你不是跟你妈妈在一起吗,难道你父母和好了?” “哪有那么简单,我母亲都改嫁了。”韩琐摇头,笑容中透着些许无奈,“倒是我跟父亲之间的间隙没有了,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看看他,他生活得很不容易。” 第15节 叶缘有些不知道怎么跟他聊起。 “方程式是什么?”韩琐问道。 冷不丁接到熟悉的名词,叶缘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问你,方程式是什么东西?”韩琐抿唇,“我发现你们都很怕它,难道它的杀伤力很大?” “足以毁灭一个城市,一个国家。”因为方程式的使用,可以塑造改变更多的异能者,这些逆天的本事落入不法分子手中,足以制造出轰动全世界的大灾难。“韩琐,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韩琐摇头。“不知道,我爸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无论我怎么问都不说。”他顿了顿,瞳孔清亮,“小缘,你想得到它?” 他神色中带了些许的认真,叶缘怔愣之后笑道。“当然想得到。” “那是个有害的东西。”韩琐辩解。 “所以才更想得到啊。”叶缘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那么邪恶,想看他震惊的神情,“不得到,怎么毁掉?” “毁掉?”韩琐果然瞪大了眼睛,仿佛对她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议。 “不该存在的东西还是消灭了的好。”叶缘淡淡望着他,眼中也有了些许认真,“韩琐,我可以拜托你件事儿吗?” “你说。”韩琐应得很爽快。 “如果找到方程式,一定要第一时间毁掉,绝对不能让它流露出去!”跟安博士说了没用,或许她可以从韩琐身上找到突破口,毕竟她感觉到韩琐对她并没有任何恶意,“韩琐,拜托你了。” 韩琐笑了笑。“难得你拜托我,我怎么可能拒绝呢,放心,如果我看见的话,一定会毁了它。不过,它长什么样子?” 这个不好回答啊。她沉思了好一会儿:“你没学过数学吗?” 韩琐顿时了然。“原来是这个,知道了。” 还以为他是天才呢,这智商也是醉了。 “小缘,以后还会见面吗?” “可能吧,有缘的话。但我还是那句,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感觉你很讨厌我们。” “不讨厌,不过也不希望有太多交集。” “为什么?” “你不像是话很多的样子,不要问了,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跟韩琐分别后,她找到母亲,李莲也正好跟杜斌说完话,两人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告别。 ☆、第24章 新生入学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李莲带着她去注册交费,由于a市一中要求所有学生内宿,李莲不得不为她办理住宿手续。 母女两人出门去买生活用品,由于东西多,叶缘先母亲一步回到住宿的宿舍,但刚进门,她鼻子差点就气歪了。 她走之前,明明床铺扫了一遍,放上凉席,这会儿竟然有人在上面铺了床垫和被子,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放了化妆品、梳子之类的东西。 就因为她睡在下铺吗? 但即使要换,也要跟正主儿商量了再换好不?竟然就那么大大咧咧霸占了她的床位。 她眯起眼睛,大声问道:“这是谁的东西?c床位是我的,请把东西挪开。” 没有人回应,问了三遍,也还是没人回应。 初来乍到,本来想息事宁人睡上铺算了,可这口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她心火一起,抓了床上的被子就扔了出去。 “你干什么!”她一扔被子,坐在对面床铺聊天的女孩子就不干了,跳出来气势汹汹指责她,“你凭什么扔我被子,赶紧把它捡回来,道歉!” 道歉?捡回来? 叶缘冷冷一笑,难道她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虽然跟个小姑娘实在不该太计较,但她着实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何况别人犯她在先。“为什么要捡回来,这是我的铺位,在我的铺位上不属于我的东西自然要丢!不然还用它不成?” “什么你的铺位我的铺位,先来后到你懂不懂!我告诉你,我先占领了就是我的,你丢了我的东西就是不对,不道歉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女生看着挺清秀漂亮,性子着实蛮横得很。 “砌墙的砖头,后来者居上,原来是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情,还真是少见。抱歉,这是我的床位,我拿到的钥匙就是这个床位的,我劝你赶紧把你的东西拿走,不然我还会丢出去!”她就属于吃软不吃硬那种,非要跟她横着来,那就没商量了。 “你敢!”女生两手叉腰,气势汹汹,“你敢扔,我打死你!” 这话说的……实在不动听啊。 叶缘挑了挑眉,两手一扫,直接把床头小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扫到地上去了。 “妈的,你个疯子,我打死你!”女生见她竟然真的扫她东西,又气又怒,冲过来就要扇她耳光子。 可叶缘是谁?这三年为了提高身体素质,她可下了不少功夫,别看她个子小,其实力气大得很,单手一架,很轻易就架起了她的手。“撒泼还是换个地儿吧,这里是学校,请不要闹事。” “你妈的,丢了我东西还嫌我闹事!”女生尖叫着,歇斯底里,对着她又踢又打又抓,真的好像个疯子。 叶缘不耐,把她往地上一丢,懒得再管。 女生气坏了,大声咆哮。“安妮,徐小可,容若,你们给我拦住她,往死里揍!揍出事儿我负责!” 话音落,宿舍里三个女生一下子就朝叶缘围了过来。 她被逗乐了。“以为这是在拍电影,竟然还搞群殴?”如果今天的事情换了另外一个女生,岂不是很倒霉很受气? 偏偏她不是包子。 四个女生并没有意识到她笑容下的危险,一拥而上,开展了疯狂的拳打脚踢。 叶缘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但也不想开学第一天就惹事,几个擒拿手把几个女孩子摔在地上后,就优哉游哉铺起床来。 几个女生觉得受辱,又拥过来掐架,转眼又被她丢到地上。 然后又不死心,再爬起来。 “我劝你们不要动粗,省点力气。”可惜效果不是很明显呢?她眯起眼睛,“再犯,我可就不客气了!”她其实也并不怎么好说话,耐性也是有限的。 小小女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让她们心神震慑,压力山大,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斟酌一番大概也知道打不过她,胆小的已经缩回自己铺位,那个嚣张的女生犹自不解气,手搭在她床头。“疯婆子,你丢了我东西,必须给个交代!休想这样就算了!” “给什么交代?要不是你占了我铺位,我会丢你东西?”叶缘冷笑,这年头倒打一耙的人还真不少。本来她也不在意,但骑到头上来了,就不能善了,纠缠?谁怕谁?! “我怎么知道是你的铺位,方才分明就是空着的!”女生愤愤不平,噘着嘴颇为委屈,“我不管,你丢了我东西是事实,要么道歉,要么赔偿,你选一个!” 叶缘沉吟好一会儿。“哦,都不选。” 为什么要她选,事情谁挑起的谁负责。 女生气结:“你!” “吵什么吵什么,今天新生报到,都乖一点,这地上谁的东西,怎么乱成这样子!”宿舍氛围正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冷冰冰的没有笑容,一看就知道很难相处。 “老师,这个女生好不讲道理,无缘无故扔了我东西,你看看,被子,梳子,衣服……叫我怎么住下去,老师,你要给我讨个公道!”女生最先反应过来,恶人先告状。 女教师眉头当场就皱了起来,责问叶缘。“她说的是真的?赶紧把东西捡起来,跟同学道歉,这行为太恶劣了!这是学校,不是你家,要撒野到别处去!” 一中的每个铺位床头都有小桌子小柜子,叶缘对没弄清楚情况就咄咄逼人的教师没有多大好感,她只是举起手上的钥匙。“老师,请您看清楚了,这是我的铺位,她霸占了我的铺位,不扔我睡哪儿?” “即使铺位被占,也不该丢同学东西,你这种行为太恶劣了,叫什么名字,跟我到教务处走一趟!”女教师喝道,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此刻看起来特别吓人,周边的几个女生已经缩成一团。 ☆、第25章 杠上空间女 去就去,反正被子确实是她丢的,化妆品什么也是她丢的,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如果校领导通情达理的话,挺多就是训两句,如果蛮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她今天刚来就得罪了同一寝室的伙伴,换个学校也没什么。 那女生窃喜,眉眼间都是挑衅和得意,却不想那女教师转身,瞪了她一眼。“你也一起!” “啊?”女生惊讶地指着自己,委屈地嘟着嘴,“白老师,我是受害者啊,是她丢了我东西……” “不要让我话说第二遍!”女教师说着,已经顾自出了门去,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隔壁床有女生哈哈笑:“江雪你完蛋了,莫仁牧是出了名的冷面无私,去教务处你肯定挨批。” “唐婉你少在那里幸灾乐祸,谁挨批还不一定呢!”女生冷笑,继续对着叶缘挑衅,“小妹妹,你就等着哭吧。” 叶缘不理她,跟在女教师身后走出宿舍门。 江雪不服气,紧走几步,拽着她的手:“去了教务处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你要是现在跟我道歉,说不定还来得及。” 叶缘直接甩开她的手,漠然一笑。“我宁可去教务处,是罚是骂都认,你还没资格指令我。” “我可是好心,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告诉你……” “你们两个磨磨唧唧什么,有什么话到教务处再说!”前头的女教师怒喝。 江雪立马闭上嘴巴,快走几步追上去。“白老师你听说我,我真的没有错,你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啊,这才开学第一天,以后还怎么……” “莫主任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女教师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一点余地都不留,“有什么话你留着跟他解释。” 江雪:“……” 叶缘好笑望着前面那一幕,心头对女教师倒升起了几分好感。原本还以为会偏听偏信帮着江雪,不料人家根本不理江雪。 带她们去教务处,估计也是因为她们在宿舍里闹事吧。 这里是学校。 不问过程,只问结果,比如成绩,比如考卷。 所以她们怎么吵闹是一回事,影响了其他同学影响了纪律却是学校不能不管的。 早知道就憋着这口气了,都活了这么多年,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好,她也真是太没用。 一中的绿化程度很好,占地面积也很大,拥有两个独立的篮球场,还有颇为特色的足球场,走在小道上,依稀可见往来的学生,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大家都很忙,新入学的在家长的带领 下忙着报到交学费,高年级的学生则抱了篮球带着羽毛球去玩,林荫小路,球场边缘,新生报到处,到处都是人,很是热闹。 从来学校都是人气最旺的地方,这么一看果然不假,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一张张青春的脸上挂着笑容,就像阳光下的小树苗,蓬蓬勃勃充满了朝气。她被感染了,胸口的郁闷被扫得干 干净净,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江雪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一脸的若有所思。 不过她不招惹叶缘,叶缘自然不会去搭理她,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学校主楼教务处。 “你们两个坐下来,把事情都跟莫主任说一说,刚开学就闹事,真不像话!”女教师把她们领进办公室,扔下话,就安安静静坐到对面的位子办公去了,好像她跟她们事件没有半点的关 联。 第16节 那被她成为莫主任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不高,一米六左右,瘦得跟竹竿子似的,正在那里低头写东西,见她们进来,抬头看了人一眼,目光中掠过些许精光,带着些许的不满和疑惑 。“说吧,出了什么事?” 江雪居然没有再次告状,而是深深看了叶缘一眼,仿佛在忌惮什么。 叶缘礼貌一笑。“莫主任,我们只是小女生之间的吵闹而已。” 女生本来就是该被捧在手掌心养的小公主,娇气任性情有可原,所以闹闹脾气耍耍性子大抵都是司空见惯的,如果只是女孩子之间的小吵闹,老师要问罪起来,却是小事弄大了。 莫仁牧是个人精儿,哪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但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刚开学,能善了就善了,于是转头望着江雪:“你怎么说?” 江雪在他凌厉的目光下微微低下头,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也没什么啦,是她把我床上的被子还有梳子什么的都丢到地上,我气不过跟她吵了两句而已,只要她赔我东西,道个歉也 就算了。” 这话说得多冠冕堂皇,既表明了自己的大度无辜,又告状了叶缘的无理取闹,连惩罚都想好了。 莫仁牧再次转头望向叶缘,面色微沉,倒没有急着问罪,只是问:“你怎么说?” “c床位是我的,凉席我也铺好了,有人鸠占鹊巢,还死不承认拒不悔改,我就帮忙清理了下垃圾。”叶缘并不惧怕他的注视,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回话。 莫仁牧眼中掠过一丝欣赏,对江雪道:“这样看来,也没多大的事儿,你毕竟占了人家铺位在先,人家清理垃圾也不为过,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江雪哪里肯依,气冲冲道:“莫主任,您没仔细看过现场,都不知道她的态度有多恶劣!我的蚕丝被子和化妆品,加起来都有三四百元,她一下子就弄成了垃圾,还打我骂我,这口气我 咽不下,不赔偿不道歉,我要闹到校长那儿去。” “三四百元的化妆品?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莫仁牧沉吟。 江雪挺起胸脯。“对,本来就不是个小数目,她明明做错了事,还先动手打人辱骂我,这事儿主任您得给个公道!必须道歉赔偿!” 门口噗嗤传来一声笑。“娇贵的大小姐不住家里却非要住宿舍,看吧,自己先占了别人地方还好意思跟人翻脸,两三百元就这么讹上了,实在一中一大奇观,主任您今天不给个话儿我看 校长怕都不肯罢休了。” 叶缘几人闻声转头看去,但见一男生两手插裤兜闲闲走进来,十五六岁的年纪,剪得很整齐的小平头,五官很干净精致,白衬衫牛仔裤,帅得就像漫画中的王子,嘴角勾这一抹凉凉的笑 意,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玩世不恭的邪魅,青春朝气得一塌糊涂。 他就那么大大咧咧走进门来,将一本子丢到莫仁牧办公桌上。“打扰了,这是您要的东西。” 叶缘偏着脑袋看他,总觉得这人很是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罗非!这里是教务处,收敛起你的少爷脾气!”莫仁牧一拍桌子,“不知道尊师重教吗?” 男生耸耸肩,不可置否转身,一手搭到叶缘肩膀上,勾着就往外走。“麻烦主任您了,我朋友我就带走了,赔偿我出,道歉就免了。” “罗非!”教务主任气得再拍桌子。 男生头也不回,拐着她径自出了门。 叶缘打量着他,眨巴眨巴眼。 “怎么,不认识了?这才三年啊!”男生把她带下教学楼,一脸的愤懑,“早知道就不帮你了,让你被那铁面莫骂成狗血!” “他看着挺好说话的,很和善。”虽然人异常精明,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切,你也信!他为了维护学校记录,管你是非黑白,参与就抓!”罗非泄气把手从她肩膀上拿下来,极为不爽,“喂,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叶缘有心逗他,摇头。“我没见过你。” 虽然个子高了些,五官又不怎么变化,怎么会认不出来。 罗非顿时急了。“三年前,那个晚上……你忘记了?我被绑匪绑架,无意中跑到你村子里,你还骂我胆小……真不记得了?” 叶缘还是摇头。 “你个猪脑子!”罗非抬手拍了她后脑一记,“不管你真不记得假不记得,也不重要了,反正今天帮你一回,算还了。” ……这算帮什么忙?她自己也能解决的好不好?而且他这么大大咧咧把她带出来,以后一定会给老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帮倒忙。”她轻嗤,转身回走。 “你还回去啊,不怕那一大一小把你吃了?”罗非把她拽回来,“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莫主任是江雪老爸的兄弟,你再回去没好果子吃的。” “真的假的?”学校都有那么明目张胆的后门? “比珍珠还真!”罗非一脸信誓旦旦,“你就信我一次,我害你做什么……阿姨好。” “妈。”叶缘看到李莲,眼神闪了闪。 “这位是?”李莲打量着罗非,一脸疑惑,显然没把他认出来。 “阿姨,三年前我被绑架,您和叶缘救了我,您不记得了?”罗非倒是很会自来熟。 “记得记得,原来是你这小子,才三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李莲记性显然很好,陌生地方见到熟人很高兴,“你也读这所初中?” “是啊,我今年初三。”罗非笑得阳光可爱,一口白牙熠熠生辉,“您这是送小缘来新生报到的吧?手续都办好了吗?这地方我熟,需要我帮忙的直说。” “不用不用,手续都办完了。”李连客气回绝,又上上下下把女儿打量一番,“听你宿舍的人说你和同学打起来了,被带到教务处,没受伤没被为难吧?”事情的起因她也听说了,也没 认为女儿做得不对,当下得检查女儿有没有受伤。 才入学第一天就出这样的事情,以后的生活可叫人担心了。 “没有,您想多了,本来就是那女的不对,老师不会为难我的。”叶缘抬手看了看表,“妈,晚上您还要上班,反正手续都办完了,我送您回去。” 李莲还是觉得不妥。“等等,我去跟你班主任说一下,给你换个宿舍。” “还没分班呢,哪来的班主任?妈,不用担心啦,我会处理得很好的,从小到大,我很少让您操心是不是?晚上还要上班,快点回去。”叶缘推着母亲往前走,“我自己的路终究是要自 己走的,您就放心吧。” 在母亲眼里,孩子总是长不大的。 李莲也是个明事理的,点点头。“也好,那我先回去,这里不是还有罗非在吗?有什么事儿就问罗非。” 罗非趁热打铁。“对对对,学校我熟,有什么事情我罩着,阿姨你尽管放心。” 把李莲打发走后,叶缘还想去教务处找莫主任,可惜人家已经下班,她只好怏怏回宿舍。 罗非安慰。“没事儿的,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包括那个莫老头。” 叶缘也不待见他。“我跟你不熟,你还是早点回去吧,都到女生宿舍门口了,难不成你还想进去?” “好,我明天再来找你。”罗非有些不舍,挥挥手走了。 “这孩子也奇怪,我们也没多少交情,这么热情。”华夏文化里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小子的行为总让她感觉毛毛的。 虽然她也没感觉到他的恶意。 走进宿舍,里面热闹的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下来,c床已经铺好了,被子床单都是熟悉的颜色款式,应该是母亲铺的,地上乱七八糟的化妆品铺盖什么的也都没有了,打扫得很干净,看上去 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江雪还没回来,她有点困,由于之前宿舍里面是有几个女生明目张胆合伙来欺负她的,她也不想理会她们,径自爬上床倒头就睡。 宿舍里面六个女生见她这么安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又继续低声聊起来。 直到江雪回来。 “喂,死丫头,虽然今天这事儿完了,但我记住你了,以后没事少招惹我!”江雪直接把她被子掀起,叉腰道,“我是这个宿舍的舍长,以后凡事都要听我的。” 叶缘睡得迷迷糊糊,拉过被子盖住脑袋继续睡。 “喂,我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江雪又拉她被子。 叶缘从被窝里露出个脑袋,眯着朦胧的睡眼。“江大小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骚扰我睡眠,信不信我会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江雪:“……” 叶缘蒙头睡。 好一会儿她又来掀被子。“你跟那个罗非是什么关系?” 叶缘磨牙。“关你屁事!” 江雪拽着被子一角,火大火大。“他是跟我订过婚的,不许你惦记他!” ……还有这层关系?叶缘惊诧,却白了她一眼。“目前是好朋友,你再逼我,我就惦记给你看。” 江雪恨恨瞪她,叶缘却不管不顾翻过身继续睡觉。 一个人演独角戏太累,江雪没法子,也爬上她自己的床。大小姐的床早有人铺好了,她爬上去没有任何压力。 再过了些时间,就到休息时候,老师来查过房,便关灯睡觉。 寝室里一片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叶缘有些睡不着,她睁大眼睛翻来覆去,心中各种烦躁。 重生之后,晚上她一直都睡不好,除非很累很累,或者母亲就睡在旁边,或者开着灯。可今晚,母亲不在身侧,宿舍里的灯也关了。 她其实睡前不喜欢黑暗。 也不是怕黑,就是在黑暗中各种不安,黑暗中容易想起各种各样的事情。 然后就各种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想了好多,为了避免明天眼睛红肿成桃子,还是决定逼自己睡觉。 谁知道眼皮子才刚刚阖上,她就感觉到周围的磁场微微晃了起来。她素来没有安全感,警惕性高,这会儿神智全部清醒。 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踪迹,可周围的磁场还在晃动,尤其是她这一张床,晃得特别厉害。 床就只是个床架子,根本不会有别的影响力,但为什么会影响磁场呢? 她凝神去探,好半天才把目标锁定在她上铺的江雪身上——这么近的距离,除了她也就只有江雪了。 她起身,却发现江雪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分明是睡着了,还睡得挺香。 她很誊定江雪是真睡着了,而不是幻觉,可这周围的磁场又是怎么回事? 继续疑惑着,想了想,她动用念力,侵入江雪的脑电波。 然后奇迹出现了。 她居然来到一片广袤的农场。 农场里望眼过去尽是果树花草,一棵棵大树并排罗列,硕果累累,有苹果,有雪梨,有香蕉,有椰子,有桃子,有香橙……分明不同时节不同地域的果树,诡异的是,竟然在同一时间内 结果,那大丰收的场面蔚为壮观。 一块块整齐的田地里面蔬菜长势也很喜人,有萝卜,有青菜,有大蒜,有茄子,有西红柿,有大白菜,有姜苗,有红薯,有花生,有芝麻……绿油油的一片,无一不在表明它们都是纯天 然无污染生物,看着就很有胃口。 第17节 池塘边上种有棉花甘蔗玉米,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一条条鲤鱼、鲫鱼、鲈鱼、墨鱼、鳝鱼、塘角鱼摇尾游过,池底螃蟹乌龟虾米静静望着天空,池塘边上两三只青蛙趴在荷叶上呱呱叫 ,也不知道在叫什么。 眼前情景简直刷新了叶缘的三观和认识,她简直要目瞪口呆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嗯,就是几年后风靡网络小说的空间农场? “我有一只小毛驴,从来都不骑,突然有天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儿歌混入,叶缘抬眼望去,却见江雪挽着一个大花篮,穿梭在果树之间,乐呵呵地采摘着果实。 叶缘有些凌乱了。 难不成这江雪也是个异能者?但这异能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正想着,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啄了她小腿一下,她低头一看,却是一只大红冠大红脸大红羽毛的大公鸡,那家伙啄了她一下,见她竖起眼睛,立马拍着翅膀往远处连飞带跑走了。 叶缘童心忽起,也追了上去,然后不觉间来到一个大草原,那草原上有棚有窝,顶上鸟儿欢快飞翔,喜鹊、鸽子、燕子、杜鹃各色尽有,地上孔雀、肥猪,水牛、河马、山羊、绵羊、家 鸡、家鸭、小狗、猫儿也是种类繁多,分明是个畜牧场。 ……这个江雪看着跋扈,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福气。 她抿了抿嘴,原路返回,路过一棵苹果树,那果实实在太重压得树枝都落到她头上了,她随手摘下一个,看着充满诱人香味的果实,她眼中掠过些许的疑惑——这东西,是江雪的梦中所 在,还是跟现实扯边? 耳边忽然有走动的声音,特别清晰,然后是唏唏嘘嘘的说话声。 叶缘忽的想起她现在是睡在宿舍里,现在应该是早上起床了,急忙收了念力返回现实,然后她发现,她手上真真实实还抓着一个苹果! ……原来农场里的东西是可以带到现实世界的。 那江雪岂不是发了? 没过多久,学校的铃声响起,宿舍里的灯也开了,女生们都开始陆续起床。 起床,刷牙,漱口,吃早餐,然后去教室。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江雪不用去食堂吃早餐,这时候正津津有味啃着一个苹果,见她视线老是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没好气瞪她一眼,“别看了,再看也不分给你,初一学妹, 你还不赶紧去教室,新生迟到会挨削哦!” 叶缘这才想起这江雪是初三的学生,不由勾起了嘴角。“初三还这么散漫,小心高中考不上。” “关你屁事!”江雪哼了一声。 上了一天学后,第二天居然就是周末了,周末学校不限制学生呆在校里,她就早早出了学校回家。 哪想刚出校门就看到丁波,丁波朝她挥了挥手,跨上摩托。“上来。” 叶缘二话不说坐上去。 “喂,叶缘,你等等我啊!”后面罗非骑着一辆自行车拼命挥手。 丁波忍俊不禁。“这才多大年纪,就开始谈恋爱了?还以为你会喜欢我这一款大叔,没想到居然喜欢那么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你滚。”要不是坐在肉包铁的摩托车上,叶缘真想踹他两脚。 丁波继续打趣。“难道不是吗?唔,我看那小子长得也挺帅气的,小姑娘家家的情窦初开,喜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你今天废话真多。”叶缘磨牙,“而且听得语气有些酸酸的,难不成他是的小情人,容不得我玷污?” 丁波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咧嘴一笑。“随便你怎么说。” 叶缘都忍不住吐槽了。“一个大男人,天天做女人打扮,涂脂抹米分的,你也不嫌别扭?” “特殊爱好。”至今丁波也不解释,“你要是高兴,也可以做男人的打扮。” “才没你那么无聊。不过今天怎么想到要来接我?” “要去d城谈一桩生意,想带你去见见世面。” 这三年来,她和丁波、米络合伙开了间网络科技公司,把b城的大小网吧都垄断了,引进国外先进技术,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对科技的需求进一步提高,他们赚了不少的钱。虽然每次拉 客户和签合同的时候她都没有去,但促成生意她绝对有搭把手,所以……带她去见世面,确定不是开玩笑? 不过周末去亲眼看看也好。“我跟我妈打个招呼,省得她焦急。” “早说了,你个笨蛋,连机票都买好了。”丁波撇嘴,“今天签的可是入股移动的合同,你确定非要这样吗?” 2004年,移动还是个小平台,可是十几年后,却是手机通讯非它不可的媒介,入股移动,不亏。“嗯。” 如果可以,还要把联通、电信的股份也买下来。 这三大公司前景太大了。 “我相信你的眼光。”丁波应道,“这三年来,依照你的精准目光,我们每人身家都有差不多百万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你,这是一种直觉,直觉你可靠。” 叶缘听得这话,沉默了会儿,笑道。“丁波先生,貌似你的身家不只有百万吧?” 丁波心头咯噔一下,眼皮颤了颤,摩托车头差点撞上前面的卡车,他定定神,有惊无险躲过一场劫难。“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小女人发现什么了? 就算是他另有身家,在他们的组合里面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公司利益的事情,甚至于他本来大半的身家都给他们的公司赔了进去,所以她应该怪不了他什么吧?就算他隐瞒,可谁没有自 己的一点秘密呢? “根本没有什么天降巨款,抽奖活动也都是骗人的,丁波,你还要瞒我多久呢?”叶缘轻叹一声,“我全都查过了。” 丁波没有搭话。 叶缘却垂下眸子。“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们最无助最贫困的时候出现,谢谢你让我们更有尊严地活着,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谢谢你的沉默。 其实说起来那时候他们也不过初相识,所有的交涉不过于拥有共同的秘密,还有她无意中救了他一命。 仅仅而已。 那时候她特讨厌他的纠缠,可生活却那么落魄,每天看母亲那么忙碌辛苦无可奈何,心酸而无能为力。 是他伸出了援手,却没有吭声。 她早该想到的,怎么他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出现?怎么他就可以帮她们□□交接所有的手续,那家超市却没有话说? 而且那时候,那家超市规模虽然不小,却怎么都值不了百万的价格吧? 可它却拿出了比它身价更高的奖励……除非有人掏了腰包。 那时候,一百万可是个天文数字,眼前这家伙也并不怎么土豪,几乎是掏了他三分之一的身家。 是应该感激的。 虽然那一百万后来也被母亲败了,并没有成就什么大事,但至少让她活得没有那么负担,让母亲的腰杆子挺得更直。 这三年是伙伴的关系,她一直都没有跟他说声谢谢呢。 丁波笑了笑。“没什么,力所能及而已,你是我的小伙伴,不帮你帮谁?何况从来只有先付出,才会有收获,对不对?” 叶缘沉默。 确实只有先付出,才会有收获,可最难的是多少人都做不到先付出。 人们总是小心翼翼的,怕自己吃亏了去。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不用太放心上,反正亏的钱你也帮我赚回来了。”丁波大大咧咧的,“要是实在觉得感激,那以后多给我赚点利息好了。” “美得你!” 很多事业大多时候都是起步难,最开始消耗最多的就是资金,资金周转不灵这条不知道坑死了多少公司。其实她也知道公司这三年并没有赚到多少钱,目前的科技还不算太发达,网络的 覆盖面还不够广,刚开始赚的远远没有亏的多,要不是有丁波这个土豪在,公司早就破产了。如今就算开始赚钱,估计还不够填补丁波投进去的。 她垂眼想了好一会。“很多时候我挺好奇,你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你不是被关在郁金香十三年吗?怎么你看上去也不老啊!” “想知道?”丁波望着前头,更戴着安全帽,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戏谑和欠扁,“这可是攸关我性命前途的大秘密,除了一家人我是不会告诉的。 你这么迫切知道,是含蓄地在向我表白吗?” 叶缘:“……你想多了。” 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我可得警告你,虽然我们不过问你的某些事情,但不能做出多公司有害的事情。一旦发现,杀无赦!” 丁波咬着词眼。“我们?还有谁?” 这是重点吗?“不管还有谁,你给我记住就是了。” “好。”丁波倒是乖乖应着。 叶缘因为他咬的词眼想到另外一个人。“米络呢,好久没见到他了?” “b市,总要有一个可靠的人在那边。”丁波嘴角牵着淡淡的笑蓉,“你喜欢那个娘娘腔?” “我说丁波,你能不能别老人身攻击,米络人家长成那样子是他的错吗?”想到这厮竟然还把米络打扮成女人去公关一些业务,她都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是他的错,可长成那样子,调侃两下还是可以的。” 叶缘好想掐他。“如果哪一天米络跟你拼命,我可不管。” 丁波:“没事,他打不过我。” 确实,论力气,米络那小个子不是他的对手;论异能……丁波能听懂别人心里想什么,每次米络一打算掐架,他就瞬移到百米开外了,米络是拿他没辙的。但是,“你老是做女人打扮, 也没见米络嘲笑你啊!”所以说,这是人品问题。 丁波:“谁说没有,他还说哪天等我考虑清楚了,就把我娶回家,不管我是男是女都要了。” 叶缘:“……”她这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 “丁波。” “嗯?” “帮我个忙,调查一个人。” “谁?” “她是……算了,我自己来。”她踌躇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把江雪可能是另一个异能者的事情说出来。 丁波郁闷不已。“你这丫头瞒我的事情还不少,我对你可是推心置腹的,太不公平。” 还推心置腹呢!除了他叫丁波,是个异装癖,她还知道他其他的什么资料? 第18节 “别废话了,去机场吧。” 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终于来到d市,出了机场后,两人在路口打的,忽然有人来到面前,对叶缘说道:“这位小姐,我家先生想请你说说话。” 叶缘顺着这位西装革履的小伙子视线望去,正看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个男人在几个西装大汉的拥护下往这边走来,墨镜,平头,衣冠楚楚,气势不凡。她摇了摇头,笑道。“抱歉,我 们还要赶车。” 丁波的手暗自捏成了拳头。 “那小姐稍等,我跟先生说一下。”小伙子说着蹬蹬蹬朝那墨镜男人跑去。 “小缘,你认识那些人?”丁波问。 叶缘也奇怪。“不认识。” “你靠近我,如果感觉到危险,就跳到我背上,我背你跑。”丁波下了决定。 不认识,那种人物怎么会主动打招呼?叶缘又不是什么名人,或者大美女,她才十四岁,想泡妞想得饥不择食也不会考虑她。 所以来者不善。 “大白天的你做梦吧。”叶缘笑道,“不用担心,我感觉不到敌意。” 她的第六感基本上不会出卖她,何况……“那个男人,我觉得有些眼熟,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对这种没定性的话,丁波并不发表评论。“他过来了。” 说话间男人已经来到十米开外,一辆劳斯莱斯停在路边,他挥手让身边的人先上车,自己朝这边过来,挨得近了,他突然激动起来。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叶缘眨巴眨巴眼,没有开口。 难不成是认错人了?对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叫叶缘,对不对?”正想着,那男的又继续问话。 叶缘不可置否,出门在外,以防不测。 正好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丁波招手让它停下,她抬脚就往车上跨。那男人却猛地一把将她抱住,激动地问道:“小妹妹,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叶缘?” 这世上会有人在意她的名字吗?前世金郁金香是在意,但这不是前世,重生后的她可低调了,大人物怎么可能认识她? 但这男人这么激动,搞得丁波差点就要干架了。她只好点头。“是的,叔叔,你怎么知道的?” “你跟你妈长得那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男人摘掉眼镜,一张经过岁月洗礼显得更加稳重帅气的脸蓦地露了出来。“我是你大舅舅。” 宽额大耳,传说中的福相,这张脸,确实很熟悉。但是,他们是不该认识的。 叶缘摇头。 “我真是你大舅舅,我叫李默,你妈妈没跟你提过吗?”男人激动的神色中有点受伤,但随即想到这小姑娘不过十四岁,他们也没有见过面,不认识是正常的。“我们李家人长得都很像 ,我跟你妈妈一母同胞,模样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仔细看我这张脸,像不像你妈妈?” 叶缘差点没笑出声来。“我妈妈脸很小,没你胖。” “这就是承认我们长得像了。”李默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你妈妈怎么没跟你一起,这位是?” “我丁阿姨,平时很照顾我和妈妈的,妈妈不在d市,我是跟阿姨出来玩的。”叶缘说道。 丁波眉头跳了几跳,每次这小丫头跟别人介绍他的时候,听得那声“阿姨”,他总有一种很恶寒的感觉。 对,恶寒。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舒服。 对于他的症状,叶缘司空见惯,有人有异装癖,那就不能怪别人误会了。想起天才侦探社那个蠢笨的左飞叔叔,至今还深深痴恋着他,据说非他不娶,她就各种忍俊不禁。 “原来是小丁。”李默很友好伸出手,对眼前清丽脱俗的女子赞赏道,“您可真是个美人。” 丁波嘴角抽搐好一会儿,伸手跟他握了握。“过奖。” 李默手一转,将丁波的行李箱拽过去,丢给一边的随从,将叶缘抱起来。“四海之内皆朋友,相逢即是有缘,到我家去坐一坐吧?” 这是询问的方式吗?丁波眼神投向了叶缘。 如果不是见小丫头并不抗拒这男的示好,这种大白天抢行李的行为他早一拳头揍过去了。 “可是叔叔,我们还要赶车。”叶缘弱弱争辩。 “叫大舅舅!”李默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塞进劳斯莱斯里,“这么多年外婆都没看到你和你妈妈了,都快想得生病了,没道理遇到了不去看望她老人家。小丫头,这是孝道,你懂不 懂?” “外婆?”叶缘低喃着,垂下眼帘。 当年母亲要嫁给父亲,李家不是特别绝情说要斩断所有的关系吗?就连那时她跟母亲落魄,提出去投靠李家,母亲都拒绝了。 那得是多大的隔阂和间隙。 叶家的人薄情寡性,除了母亲,她几乎都忘记了有亲情这回事。所以所谓的外婆、大舅舅,要不是突然遇上提起,她根本都不会念着。 但既然遇上了,为什么不去李家看看呢? 去替母亲探一探李家的底,有些母亲不合适做的事情,她完全可以代替母亲去做。 年纪小,就是可以任性。因为谁也不会真的去责怪一个孩子,哪怕她真的错了。 李默也是雷厉风行的代表人物,说带叶缘去李家,坑蒙拐骗用强势手段也要把人拐了去。丁波无所谓,一般情况下叶缘决定的事情,他都很少去反驳。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相信她,并且尊重她的每一个选择。 尊重不尊重叶缘不知道,但丁波这么说,她还是很受用的。 李默的车拐了几个圈,在半个小时后停在一座很豪华的别墅前。叶缘看着那欧美风格的豪华别墅,环境清幽,干净贵气,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默默跟在李默身后。 “这是我们李家的花园,应该有上百种花草了,因为精心养护,所以每个时节都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看看,但不能动手摘,你舅妈会炸翻天的,她是个爱花狂人;顺着那条小路往前走,一百米外是个露天泳池,引的是深山活泉,水很清澈甘甜,你待会儿去瞧瞧,泳池旁边还有个小池塘,那里还种有你大表姐喜欢的莲花,等开放的时候,可谓是碧色连天花映红,特别壮观。那边是停车场,过去要小心点不能压坏草坪……” 李默边走边介绍,一边悄悄观察叶缘和丁波的反应,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 丁波是个成年人,看那打扮貌似家世也不错,有点见识是正常的。但叶缘不过是个农村来的小姑娘家,叶家有多穷他是知道的,可是看她的神色,对李家的那些布景一点都没有惊讶,根本不像个土包村姑。 所以,这两人,究竟都什么来头?或者,这些年,叶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6章 两个生意狂 叶缘第六感神经很好,自然感觉到李默满心的疑虑了,但她实在做不出来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种状态。 倒也不是她见多识广,而是她性子素来冷淡,没那么多热情。再且这李家别墅虽然壕,她也见过比它更壕的不是? 在前世里。 说实话,对她而言,李家实在没有值得惊讶的资本。 李默边走边介绍,但见同行两人兴趣缺缺,后来干脆停下嘴巴,疑惑看着叶缘:“小缘,你见过这么大的房子?为什么一点都不好奇吃惊呢?我记得你同龄的孩子每次来玩,满眼都是赞成和夸奖,你这孩子镇定得出乎意料,倒把想炫耀的舅舅我难住了。” 李默嘴里说的那些孩子,想来是李家儿女们的同学朋友,从来都是猫跟猫一窝,鼠跟鼠一洞,李家那么有钱,有钱人的眼里贫穷就是罪,当然不可能跟穷人做朋友。可这李家的别墅,竟然连别家土豪后代都啧啧称奇,说明得是多么宏伟壮观。 所以叶缘没有吃惊的表情在李默眼中绝对是一大奇葩事件。 丁波忍不住噗嗤笑了。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嘲讽,却什么话都没说。 这么没品味的豪宅,浓浓的暴发户气息,亏得还有人脸大,夸得跟天上仅有人间绝无似的。 只是丁波的笑意还没落下,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舅舅,你尽管秀吧,我不会笑话你的,虽然丁阿姨的房子比这里还大。” 丁波和李默面面相觑,都不由得深深抽口气。 丁波:“……”丫的没事拉我进来做什么? 李默:“……”难怪这位小姐一身品牌,而且这么美丽有气质,原来是家底丰厚的缘故啊! 丁波抱怨归抱怨,但叶缘把皮球扔给他,他不管乐不乐意都得替她圆这个谎。他眉头一挑,无所畏惧对视李默热切的眼神,嘴角扯出优雅而惊艳的弧度,道:“看什么看,我都有伴儿了,再看也没你什么事!” 李默艰难地看着他:“……小姐你误会了。”他眼神热切那是因为遇到同辈啊!有钱人杠上有钱人,结交绝对会是个好事! 有钱人从来想得都很广,所以他们的人脉也很广,脑子灵活的他们,不会错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 但是眼前这位美丽的小姐……很显然是极度自恋的。不过看她鹅蛋脸,秋水目,樱桃唇,脖子纤细白皙,身段高挑,腰身不盈一握,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贵气和难以言说的霸气,确实是个难得的尤物,如果不是他深爱自己老婆,肯定也会被她迷住了魂儿。 她确实有可以自恋的资本,不过太自恋的女人也容易招来别人的厌恶。 当然,身为男人,目前他还是对她呈比较欣赏的状态。 “那就好,方才看你如狼似虎的眼神,好似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我摁倒,可把我吓禁了。”丁波恬不知耻扮演者傲娇的大美人,下巴昂得高高的,“虽然说你是小缘儿的舅舅,我尊重你三分,但如果你无礼在先,我是不会客气的。” 李默觉得压力山大。这位美人,你未免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吃力看着叶缘,问道:“小缘,你这位丁阿姨是谁?” 叶缘扮演天真的小可爱:“就是丁阿姨啊!” 丁波:“……”丫头,你都这把年纪了,能不能动不动就装天真卖萌?不适合啊,你以为你还小啊! 李默嘴角一抽,感觉今天遇到的一大一小脑回路都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的。他转头问丁波:“敢问小姐家在哪里?怎么称呼?” 丁波眼波流转,抛出一个妖媚至极的眼神:“你问这个做什么,不是说对我不感兴趣的么?”顿了顿,在李默满头黑线心头万马奔腾的时候,补充道,“我叫丁波,家住哪儿就不告诉你了,我怕你心怀不轨。反正我对你们家不感兴趣,要不是跟小缘儿的关系好,我才懒得过来。你们有事儿赶紧说,我两个小时后还有生意要谈呢。” 这个女人!李默简直无语了,他哑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丁小姐说得没错,李默真是心中有愧,不该这么耽搁时间的。不过我们李家很久没有见到外甥女了,应该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叙旧,丁小姐要是忙的话,可以先行离开。” 他想赶人,丁波还不乐意呢。“这怎么行,第一次见面,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物,小缘年纪轻轻,万一被你们拐卖欺骗了怎么办?” 李默扶额:“丁小姐真是明智,我替小缘感激你了。”谁来扶住他,他快要忍不住了!苍天,降道雷劈死他算了,他宁可被劈死也不要跟这个大美人说话!难怪古人都说漂亮的女人都带刺,古人诚不欺我! 叶缘看大舅舅被丁波为难得一脸纠结,由不得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个丁波,果然还是有几分手段,难怪扮女人这么多年,也没人识破他的伪装……毕竟这么极品的女人,有几个愿意深入去纠结? 虽说一开始聊得还不是很愉快,但男人通常对美女是比较宽容的,所以渐渐地也就聊上了轨道,当李默得知丁波在b城有个极大的电脑网络公司,待丁波报出公司名称之后,他眼睛就亮了,那股热情几乎要把丁波融化掉——他想以李家的身份入股盛华。 这些年盛华网络科技公司逐渐扩充影响力,不但在b城当得起行业的龙头老大,甚至在全国也颇有声名——如果对电脑网络科技方面感兴趣的人,是几乎没人不知道盛华的。虽然在叶缘眼中是个花架子,表面华丽,设备极为周全,甚至全是先进的一流的技术,可因为资金全都投入到技术和设备中去了,所以运转极为不容易,公司几乎全靠丁波的财力在撑,确实很难。 尽管说什么万事开头难,丁波也不在意,她却是懂的。不过电脑网络技术方面现在虽然不太被人重视,但她深信不需多久,就会逐渐覆盖每一座城市,每一个地区,利润呈几何数字倍数滚滚而来。 这些外人不能理解,好在丁波和米络是无条件支持她的。毕竟在金郁金香呆过,知道那个组织拥有多么先进的科技。 想要对付金郁金香,那就要拥有比它更先进的技术,用实力把它压得死死死的! 不过很显然,李默眼睛也是贼亮的,虽然看上去不像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其实拥有狗一般的灵敏鼻子,立马嗅到大好商机。 李默热情几乎要把冬天覆盖了,丁波倒是不冷不淡应对着,并不太愿意他的加入。 李默还是死缠烂打。“丁小姐,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是偌大公司的运转总得花不少精力,你也希望盛华的影响力在短时间内覆盖全国,让全国人都能知道它的牌子,并且运用它的知识吧?我愿意投入30个亿,为盛华展开全方面的宣传和技术加持。” 叶缘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她摸了摸下巴,把它塞回原位,不可思议望着李默:“大舅舅,你还真有钱啊!” 第19节 丁波掩嘴咯咯笑。“李先生还真是会开玩笑,30亿可不是个小数目,够您大半个身家了吧?”他眼神闪烁,有些动容。 已经盛华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啊!他自己确实也有不菲身家,可最多也不过亿,商业投资需要大量资金去运转,一个企业想要更好存活,就必须得创新,就必须拥有更先进的设备和技术,而这些,都是需要资金的,资金不足,什么都是枉然。 30亿,在这个年头,确实何止天文数字!有了50亿,还怕盛华不强大起来! 当然,他也怕合作小伙儿太强,夺去了他的风头和掌控。如果盛华不能掌控在他手里,还不如不强大。 那只会白白给人做嫁衣。 李默却是一脸认真。“我知道丁小姐有些不能理解,但我很看好盛华的前景,愿意花大心思在栽培,哪怕投入整个李家。” 丁波依然不给面子:“盛华目前还很弱小,李先生你投入太多,我怕你血本无亏,到时把我往死里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偏偏李默是个犯贱类型,别人越不理他,他反倒越觉得人家可贵。丁波态度越傲娇,他就越觉得这生意做得值。“无妨,这些都是你情我愿,金融投资本来就具有很大的风险性,我既然敢冒险,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丁小姐,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盛华总部看看?” 丁波被缠得无奈,李默就像咬到一块肉骨头的狗,闻着那味道说什么也不肯松嘴了。 他素来谨慎小心,可不会轻易被利益等糖衣炮弹所蛊惑。比起安全,钱财那些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 在没有真正了解李默这个人背景和条件之前,任李默天南海北夸着,他都不可能松口。 除非李默值得信任。 奈何李默缠得过紧,丁波转头,询问的眼神望向叶缘。 叶缘眼神闪烁,踌躇好一会儿,点点头。 丁波掰开李默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既然李先生那么有诚意,不如先介绍一下自己的背景,若有符合我盛华的要求,再行细说。” 李默立马眼睛放亮,直接无视了一边的叶缘。“不瞒丁小姐,我李家在d城绝对算得上说得上话的一方人物,你在d城随便拉一人打听,立马了解李家在d城的地位。我们李家旗下的天勤百和,拥有全国一流的设备和技术,光是在d城的总部分部,就有百万名员工,我们公司主营建筑、娱乐、服饰……” 李默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说着李家的背景资料,丁波也在侧耳倾听,不时提出两句疑问,两个商人,聚到一起,说道生意上的事情,简直忘了周围,忘了我。 被遗忘的叶缘:“……”大舅舅,你今天是带我来探亲的,不时来谈生意的! 丁波,就算你是事业狂人,也稍微收敛点好不?现在可不是探生意的好时机啊! 但她也不反对,也在倾听李默的自我解说,如果盛华能够把李家拖下水,对盛华,对她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正在这时候,有人激动的声音传来:“小默,你说的外甥在哪里?我家小缘呢?” 叶缘抬眼望去,夕阳西下,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拄着一根拐杖,在左右两名保姆的搀扶下,正满脸激动一颠一颠往这边赶来。 ☆、第27章 李家的秘密 叶缘见过林英月的,在上辈子。她偷偷去给李莲坟前上香的时候,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林英月哭得天昏地暗,所以颇有印象。 尽管隔了差不多百年,老人家的样貌已经在脑海中模糊不清。 看着步履婆娑连发髻都歪了的林英月,叶缘心中百味陈杂。 李莲曾说过,不论对错皆是父母,不论有多少怨恨和误解,生养之恩总归是存在的。所以作为母亲的女儿,她是应该对面前这个被称为外婆的女人心怀感激和敬畏的,尤其上辈子李莲走后的种种迹象,无一不表明李家还是很在乎那个忤逆他们被他们赶出家门的女儿的。 可是李莲的悲剧也源于李家,如果当初外公外婆多宽容一点多大度一点,接受父亲叶非不把母亲赶出门,后面所有的悲剧都不可能会发生。难道仅仅是因为利益和尊严面子,连亲情都顾不了了吗? 她的情商不高,所以无法理解李家的人,却也不会怨恨他们。大多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他们于她不过是过客而已。 “长得可真是像啊!”老人家终于跑到她身边,抓过她小手对着人上上下下好生打量,目中撒满了激动和欢喜,竟然不觉间落下泪来,“十五年了,十五年了,你终于肯回来了!” 叶缘不解,目光淡淡望着老人家,林英月的眼泪让她无所适从,更让她不知怎么应对。 十五年了吗?既然这么想念,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去探望母亲,也不肯去接母亲回来?甚至,根本不关心母亲的死活。 对,是不关心。出嫁的女儿泼出的水,从母亲决意跟父亲走后,李家便彻彻底底放弃她了——不然依照得知母亲去世消息后那些悲伤愤怒的情感,怎么可能忍受母亲在叶家受了那么多的苦?纵然是惩罚,这惩罚也太久了,长达十几年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家说着丢了拐杖,将叶缘抱入怀里,一双粗糙的老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眼泪吧嗒有声,“你肯定是我外孙小缘了,跟你妈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后一次见时你还尚在襁褓里,不曾想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我是你外婆,叫声外婆吧。” 老人家的声音里包含太多感情,有喜悦、有悲伤、有遗憾、有悔恨、有欣慰,叶缘听得莫名心酸。 圆溜溜的大眼转了转,仰头轻轻唤了声:“外婆——” “乖孩子。”保姆递过来面巾纸,林英月抽出两张擦了擦沟壑丛生脸上的泪痕,摸着叶缘脑袋,语调依然哽咽,“还是你好啊,不像莲丫头那么固执,至今都不肯原谅回头。” 叶缘当然知道林英月感叹的是这次出门李莲没有随行,不过她更在意的的是林英月的前一段话,她一直以为自从母亲出嫁后李家就不管母亲了,却不曾想她还在襁褓的时候林英月是去看过她的——也对,不然怎么知道有她的存在,并且知道她的名字? “妈,你别哭哭啼啼的,吓坏小孩子。”大舅舅李默走过来搀扶林英月,“念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再次见面,应该非常高兴才是。” “你个蠢货,你知道小缘还是个孩子,还让她在外面干站着,也不叫她进去吃东西,晚饭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林英月怒瞪了李默一眼,一股无形的压力散发出来,“一个个都不省心的,一点都不如你妹妹,你还愣着什么,快去把你那婆娘孩子叫过来一起用饭!”林英月眼睛也是尖,锐利的目光掠过花园,落到丁波身上,细小的眼睛眯起来,“默儿,这姑娘谁啊?” “妈,她可不是我的小情人!”李默急忙忙辩解起来,指了指叶缘,“是小莲的一个朋友,这回也是她带小缘出门见世面,我才遇到小缘的。” 叶缘有些啼笑皆非,扫一眼丁波,以前还没注意,这厮倒有几分狐狸精的派头,难怪容易被人误会。“大舅舅,原来你这么花心。” 李默眉眼一抽。“小孩子家家别乱说,你舅舅我可洁身自好着呢!妈,你看看你,把小缘都带坏了!” 丁波被老人家的视线看得有些惊心,目光微微偏斜,竟心虚得垂下头来,好一会儿,在李默暗暗推了一把之后,才重新凝起笑容,走上前来。“婆婆您好,晚辈丁波儿,这厢有礼了。” 林英月将目光收回,淡淡应了声。“嗯,很好,这些年,辛苦你了,既然有缘相聚,就在李家住些日子吧,算是陪陪我这把老骨头。” 丁波应道:“那就麻烦婆婆和李先生了。” 林英月不再看他,拉着叶缘的手往前走去,声音粗噶而温柔,带着女人的细腻。“小缘乖乖,你妈妈怎么不跟你一起出门呢?” 叶缘眼角余光扫一眼若有所思的丁波,垂下眼皮子。“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是知道出门会遇到大舅舅和外婆,肯定会很高兴一起来的。” 才初次见面,林英月就表示出对丁波的不满和敌意,这种敌意绝对不是婆婆挑剔第三者的排斥,而是对危险的感应,老人家活了一把年纪,阅人无数,眼神好着呢,怎会无端对来客有敌意?何况还是带外孙女前来做客的,就冲着多年对女儿外孙的照顾这份感情,老人家都应该是欢喜客气的。 而丁波,竟然不敢直视林英月的眼神,分明有着些许的心虚。许是老人家的眼神太过锐利让他一时接受不了,但……丁波那性子,素来泰山压顶都不会变色,怎么会惧怕一个老人家? 这两人,其一必定有问题。 她一方也不想出事。 一则李家是母亲的娘家,对母亲多多少少还有些亲情,母亲这些年过得太苦了,有亲情的支撑肯定会开心些儿,如果能放弃成见和解开心结,李家还会成为母亲最强大的后盾;二则丁波是她的朋友,这个人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她也慢慢对他放松了警惕,从来只有信任的人才能伤害到自己,所以她好容易拿出来的信任,一点也不想收回。 她孤独,她寂寞,她贪心,只要是对她好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所以,这其中可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丁波的来历一直是个谜,如果他的接近是早有预谋,那么她和母亲的处境将会更危险,她得另外做打算才是。 毕竟虽说贪恋温暖,她其实最清楚,这世上最靠得住的,唯有自己而已,只有自己,才不会出卖自己。 她这边心念流转,那边丁波也是极为不好受,他看着前方走远的小不点,深深蹙起了眉头。 她怀疑他。 尽管自从她救了他之后,他的异能便再也不能读取她的心思,可察言观色他还是做得到的,方才叶缘,确实对他竖起了心防。 究竟为何?难道是那位李家老太太? 这个李家实在诡异,他竟然无法读取李默和李老太太的心思!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除非…… “丁小姐,我妈就是那个臭脾气,人老了事儿就特别多,她也不是不是喜欢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李默挪过来,笑眯眯安慰道。 丁波收起了眼底的思绪,扯出唇边的笑意。“那可不是,差点就把我吓倒了,老人家不欢迎我呢,你们有事儿就赶快说,两个小时后我还要去见个重要客户。” 李默大惊:“丁小姐,你该不是不回来了吧?”她不回来,肯定也会把叶缘带走,然后依照母亲那个脾气,非得打死他不可! “自然,这又不是我的家。”丁波傲娇斜他一眼,施施然往前方走去,“说好了,只有两个小时。” “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我妈她都十几年没见过女儿外孙了,肯定要留几天的,丁小姐,你也是有亲人的,何必这么绝情呢?”李默紧走几步追上他,淳淳善诱,“你看我家这么壕,多待几天就像去国外度假般,多好……” “十几年没见女儿外孙?”丁波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头,冷笑,“是真不知道她们过得不好呢,还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既然那么狠心要斩断所有感情,十几年都不过问,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别告诉我以你们李家的势力,问不到李莲母女的生活状况!” 李默心一揪:“这是家事,说来话长,里面有许多纠葛和误会一时难以说清的。等等,你说小莲母女过得并不好?” 丁波连白眼都懒得扔给他,加快脚步。“这不是废话吗?嫁到那样的人家,你们不也早就料到后面的悲剧?啧啧,狠心得我都说不口了,要不是她们母女俩命好遇到我,恐怕大冬天晚上被赶出家门早就饿死冻死街头了吧?” 李默眼神一变,语气都急了,追上他。“丁小姐,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跟我说说,话可不能说到一半……” “你自己去问叶缘,我要是那丫头,还理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哼!” “丁小姐,你别急死人……” 多年不见,林英月对女儿的牵挂可想而知,可她始终不肯透露女儿死活不回来的理由,诚如里面也从来不说明明知道李家在何处,就算落魄至极也不曾想过归家。叶缘心中踌躇,隐去金郁金香和异能,把自己和母亲多年来的遭遇一并说了出来。 包括叶家在父亲死后的苛刻,包括夺财虐主的叶家婆媳小叔,包括村里人的唾弃和流言,包括母亲默默承受的委屈和苦楚,包括……流言中父亲的诈死! 林英月听得心疼不已,餐桌之上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叹息道:“莲儿从小就娇生惯养,我们是把她当做手中珠口中宝般对待,连扫个地都不让自己动手,她何曾吃过这么多的苦,这孩子也恁是要强,都这般田地了,都不肯跟我们言好,真无法想象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叶家那些人我早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偏偏当年她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劝都劝不回头,甚至……造孽啊!” 叶缘很好奇。“外婆,不是妈妈不想来找外婆,我听妈妈说,当年……”她顿了顿,悄悄打量着林英月的神情,“是因为外公外婆不同意她和爸爸在一起,生生把她赶出家门的。” 林英月想也不想一拍桌子。“死丫头,这话她也说得出来,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得到幸福的,要不是当年她和叶非闹出那事儿,怎么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叶缘继续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宝宝模样。“那外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年……大人的事情说多了你小孩子也不懂,”林英月很快反应过来,很快收回眼底的怒火和恨铁不成钢,“反正不是你妈妈说的那样,你回去之后,就告诉你妈,只要她愿意回来,李家的大门还是为她打开,都一家人,闹什么脾气!” 叶缘闷闷低笑,掩去眼底的波澜。“小缘知道了,一定会劝妈妈的,外婆是好人。”话虽这么说,怪母亲十几年不回来,你们又何尝不是十几年不关注她的生活?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她没有重生,一切没有从头再来,李莲的悲剧岂不是又再次重演? 林英月有些哑然,重重叹气。“小缘,很多事情不是外婆不告诉你,而是知道的越少,反而是最好的。等你长大了,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有什么想知道的,再来问外婆,外婆定会全部告诉你。” 叶缘点头。“好。”反正外婆目前是打死也不愿意告诉她当年的真相,解释再多也枉然。 林英月欣慰笑了,随即蹙起眉头。“方才你说,你爸爸还活着,并且有了一妻一儿?” “我也是听村里的人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叶非也不是什么好人,抛弃妻女的男人不值得原谅,让母亲见到他,说不得被他花言巧语哄一哄就什么苦难都忘了,冰释前嫌——这世上确实有很多女人是这样的,她怎么看母亲也不像超出这等凡俗的人。所以让李家的人去给他添点堵,未尝不好,没道理她和母亲日子过得那么艰难,作为一家之主他却逍遥自在,是不? 林英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叶缘却眼尖捕捉到她眼中飞逝的一缕阴霾。 李家的人护短,有仇必报,这口气一定不会咽下来,即使不是为女儿打抱不平,仅仅是因为面子,就绝不会置身事外。 不过石油大亨不容易动,即使李家出马,也未必伤得了叶非,所以杀人灭口这样的想法李家应该没有。而且她故意说得那么模糊,也算给叶非多一些逍遥的时间,到底是父亲,给些教训就好,拼命就算了。 李默是李家长子,老婆叫宋香,下面还有一儿一女,李庆李斐是李家老二老三,娶了媳妇后已经分家,如今跟老太太住在一起的是长房。晚饭前宋香带着一对儿女出门买东西,丁波需要谈生意,所以晚饭时候也就只有三个人使用,饭桌上叙了好长时间的旧,叶缘困倦抬眼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林英月和李默终于放弃攻略她从她嘴里知道更多李莲信息,叫人收拾了空房让她住下。 陌生的地方叶缘是睡不着觉的,尽管奔波一天很累了,她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心中如同被猫儿挠了似的痒痒的。 这个别墅格局似乎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气氛怪异怪异的,有人在还不觉得怎样,没人时候这种怪异特别明显,叶缘心里很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把神经绷得死紧死紧,千里眼却隔着门望着楼下的动静。 凌晨一点,林英月还坐在沙发上,李默守在她身后,整个大厅空荡荡的,透出难以呼吸的紧张。 “咣啷!”有玻璃砸碎的声音。 林英月眼皮子不动,李默大喝了声。“你们两个兔崽子,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居然还敢凌晨在外面,也不怕被人抓了去!” 第20节 话音落,两道人影便扑闪进客厅,叶缘仔细一瞧,原来是一男一女,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少女二八年华,模样挺尖的俊俏,看着十分讨喜。 她思忖着,这应该是她那还没见到面的大表哥李安清和大表姐李蓉蓉了。 不过,为什么他们身上带着些许的血迹?那嘴角挂的一抹红是什么? 叶缘眯起眼睛。 “爸,你也管得太多了,这日子太平得跟什么似的,能出啥事,我就只是跟妹妹去了趟医院而已。”少年满不在乎说着,张嘴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 少女也是不以为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爸爸,你放心,我和哥哥能保护好自己。” 李默安静听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溜过一圈,忽然怒上眉梢,挥手一人一巴掌扫过去。“你们喝血了?!” ☆、第28章 偷听 李默的力道一点都不保留,一巴掌过去,直把少男少女的脸都打肿成馒头。然而李安清和李蓉蓉看着他怒气勃发的模样,却噤若寒蝉。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去吸血了?!”李默大声喝道,一张脸气得乌黑,好比那锅底的灰似的。 李安清不说话,李蓉蓉也缩着脖子。 “看来我猜得没错。”李默头大地拍了拍额头,焦躁地在原地踱来踱去,“你们两个……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人类,要遵守人类的律法,你们能不能少给我惹事?如果被发现身份,即将面临的下场你们都想过没有?” 李安清想起父亲之前曾经说过的事情,面上有几分惶恐,道:“会被拿去研究,当成怪物围观起来。” “知道你们还乱来!”李默恨铁不成钢,“而且华夏的法律是杀人填命,你们做的事情要是被司法机构发现,一辈子也就毁了!” 李蓉蓉小声插话。“爸,不要吓唬我们,事情没那么严重,我们没有杀人。” “那你嘴巴上的血?”李默显然不信,“你当我老糊涂了不成,连人和动物的血味道都分不清楚了?” “那个人都死了,我们只是补上一口而已。”李蓉蓉声音还是小小的,微弱的,像是很软很可爱的萝莉,只是那张脸嘴角还挂着未擦拭干净的血迹,不但破坏了美观,还生生多出几分狰狞,叫人看得害怕,“爸,你别忘了,我们是血族后人,天生就有血族的能力,纵然时代进化让我们跟人类长得无所区别,可是每到月圆十五,我们的天性就会被激发……控制不住饮血的冲动情有可原嘛!我们已经很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对活人下手了,爸爸,你不该奢求太多的!” 李安清继续补充。“是啊是啊,爸爸,你都不知道我前半夜有多难熬,差点就窜出去咬人了,好容易找到医院,找到新鲜的死人,你不能怪我们,我们能活着回来真的很不错了,在医院,我们可看到一个比我们还更恐怖的家伙呢。” 李默怒不可遏。“不论找多少理由,做了就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可是!从今天开始,每到十五月夜,你们谁也别想出去!” 李蓉蓉小声反驳。“不要,爸爸,那些过期血包太难喝了!虽然也能吃人类的饭菜,可吸过新鲜活血后,谁还想吃饭啊!” 李安清也符合。“既然我们的种族无法避免,还是随波逐流好了,反正人类世界也不会接受我们……” “说什么混账话!你们老是这种得过且过、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理,这才更叫我担心,因为吸食血液会上瘾,我才不让你们杀害生灵。”李默重重叹气,“我们已经拥有人类的外形,和人类联姻传宗接代,到我们这一代,跟人类所差无几,除非自寻死路,不然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血族身份。在那些人眼中,我们挺多是拥有特异功能罢了。你们可知道最近江湖有个金郁金香的组织一直在寻找特异功能的拥有者,也就是人族之外的异族来做实验,提取dna改良基因为他们所用?其他族人近段时间消失不少数量了,我可不想失去你们。” 李蓉蓉怯怯开口。“被金郁金香的人抓去,也会被他们开刀剖腹吗?”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会最大化压榨你们的利用价值,直到你们生命到达尽头的那天。”李默看着一双儿女,眉宇间尽是郁色,“你们会成为他们的小白鼠。” 两兄妹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担忧和害怕,最后李安清说道。“爸爸,我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 李蓉蓉连忙接话。“对对对,爸,我们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下回了!” “还有下回谁也救不了你,而李家从不会做无用功之事,既然已经跟你们说过,如果还是被抓,便任你自生自灭。”李默坐回沙发上,替李老太太按摩着肩膀,“妈,你觉得我这话说得对吗?” “不对也得对。”林英月睁开眼睛,语气不喜不忧,往自己房间走去,“以后别这样了,出了事谁也保不了你们,外面到处是猎人,你们可以吸食别人,别人也可以吸食你!” 李默去搀扶她,被她挥手打掉了,语气还是很冷很淡的感觉。“看好你的孩子,别闯祸。” 李默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张嘴结舌,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自己的母亲当然自己了解,他知道母亲这是生气了。 “爸,看来奶奶又跟你发脾气了。”李蓉蓉吐了吐舌头,“奶奶也就只对姑姑不发脾气。” “胡说,奶奶对谁都狠心,你看姑姑被赶出家门这么久,都还不允许进门。”李安清辩驳,他突地用力吸了吸鼻子,拉住父亲的胳膊笑起来,“爸爸,还是你最心疼我们,担心我们熬不过今晚,特意准备了新鲜的活人。我闻到活人的味道了……” “够了!”李默脸色青黑,一把甩开他,指着儿子,又指着女儿,“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你们是人,不是畜生,休得再说什么吸血的话来!众生皆平等,尤其是人类!” 李安清不可置否,但还是点点头。 李蓉蓉安慰道。“爸别生气,你知道的每月十五这天我们都会特别难受,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嘛,放心,下次我们不会了。” 李安清犹不死心。“爸,那个房间的人是谁?好像从过来没见过。” 李默一记眼刀扫过去,他缩了缩脖子。“好吧,我不打她主意就是了,不过她身上的味道还真是好闻。” 李默深呼吸。“她是你姑姑的女儿,叶缘,都是一家人,休得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李安清笑了。“知道知道,您别啰嗦了,我和妹妹虽然任性胡闹,却也知道分寸的,至少我们不会伤害活人的。何况,还是我们的族人、亲人,所谓虎毒不食子嘛。” 李默怒极反笑。“你知道就好。”说真的他还挺担心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坏事。 李蓉蓉摸摸脸,低估。“有必要那么凶吗?我们也就十五不正常,平时不都跟寻常人一样?今天在医院被追杀,吓得半死,好容易活着回来,您还凶我们。” 李蓉蓉的话提醒了李默,他才想起了之前的重点。“医院?怪物?” “是啊,像一头水牛,可明明长着牛的身子,却拥有人类的脑袋,在医院的犄角吞食活人,速度快得惊人,特别凶残。”李蓉蓉挽起胳膊,露出手臂上的伤,“您看,我都被抓伤了,哥哥的大腿也挨了一爪子,我们身上的血,可都是自己的,当然,除了嘴巴上的……爸爸,那是什么怪物啊?” 李默研究着两兄妹的伤口,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 李蓉蓉:“……” 李安清:“……” 李默想了好一会儿。“你们可有留下气味引他追踪到这里来?” “没有,就是为了甩开他才这么晚回来。”李安清脸上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晃了晃手中的鬼面具,“他也没看见我们的脸。” 说起来儿子虽然胡闹,脑子却也是最聪明的。李默点头:“知道了,你们回房间吧,早点睡觉,别打扰表妹。” 李安清:“爸,你真神了。”怎么就知道他的打算?姑姑家的小表妹从小就跟他们不同,他还正想去吓唬吓唬她呢。 “知子莫若父,行了,你们别烦我,赶紧滚去睡觉。” 待得一双儿女的身形消失在楼上之后,李默才重重叹口气。“这回麻烦可惹大了。” 从怀里摸出一张鬼面具,戴在脸上,肩膀抖了抖,背后两道肋骨间蓦地破出一双硕大的翅膀,他展翅一晃,一眨眼消失在夜幕里。 周围黑乎乎的,是很难追踪到人的,何况李默似乎也有了些准备,连叶缘的异能都追踪不到他的影子。 叶缘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陷入不安的沉思中。 为什么李家的人会是这个模样?难不成是吸血鬼的后裔? 可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看见过母亲变身过,母亲也从不吸食人血,甚至连鸡血鸭血都不喝。 而且每逢月圆十五,母亲挺多就是容易咳嗽肩膀痛,并没有其他异常状况,反倒是她自己,一直被人村里的人当成妖怪。 她眨眨眼,继续眨眨眼,脑海中有什么思绪飞快掠过,却没有来得及捕捉,于是一直纠结着到天亮,一夜无眠。 天亮的时候,李默也回来了,神情轻松,他回到房间洗个澡,然后精神奕奕坐在大厅里看报纸,等着早餐的到来。 李安清和李蓉蓉也起个大早,梳洗干净后简直就是帅气的花季少男少女,穿着学生装,拿了麦片和牛奶跟李默打个招呼就出门了。 叶缘天亮时候才稍稍眯下眼睛,刚打盹的时候林英月推门而进,将她摇醒。“小缘,起床了,去楼下吃早餐。” ☆、第29章 二逼组合 叶缘警惕性极高,一听喊话立马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笑着跟林英月打招呼:“外婆,早。” “早。”林英月抱来一叠衣服,“这是昨天师傅们连夜赶制出来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所以说有钱人就是好,一晚上就有那么多衣服。但叶缘想起昨晚偷听到的内容,心中莫名打鼓。 总共有三套,米黄、浅青、碧蓝,秋天的衣服还不需要加棉,做起来容易,穿起来也轻松。叶缘挨个试了,发现全是刚刚合身,不长不短,不紧也不松。不由看着林英月,笑道:“外婆真是有心,小缘太喜欢了。” “喜欢就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我这老婆子。”林英月说道。 叶缘摇头。“不行呢,我也就是周末和丁阿姨出来游玩,周一还要上课呢,所以等会儿就得回家了,不然老师会生气,妈妈也会担心的。” 林英月拧眉,霸道开口。“那就把你那边的户口迁过来,你也到d城的学校来读书。” 叶缘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否决。“不行!”虽说是亲外婆亲大舅,人心还隔肚皮呢,谁知道这帮人心里都打着什么主意,在没有摸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她绝不允许母亲涉险。 可对上林英月探究询问的目光,她语气一下子弱下来,使出杀手锏。“妈妈不太愿意搬来d城。” 当年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原因,但看外婆和母亲都三缄其口的模样,就知道很重要,而母女两人也是因此事闹翻的,值得一提。 果然叶缘这话说出口后,林英月叹息一声,没再接下话头。 叶缘觉得,这个秘密真的是个很大筹码,如果能够解开,事情会变得更加凌乱。 “那先去洗漱一番,吃过午饭再走。”林英月步履蹒跚往外走去,背影挺得笔直。 叶缘莫名嗅到一种悲伤的味道,但她也不能去安慰什么。于是起身,洗漱,洗漱完之后往大厅走去。 丁波很早就来了,在大厅里跟李默言笑晏晏,他一点也没有在别人家里做客的含蓄,吃起东西来一点都不客气,胃口看上去貌似特别好。 看到叶缘下楼,他眼神闪了闪,嘴角一块面包屑没啃光,就那么站在春边上。 他好像有些紧张。 还有些……心虚? 叶缘眯起眼睛。 顿了顿,下一秒收拾好表情,欢欢喜喜打招呼道:“大舅舅早上好,丁阿姨早上好。” 李默面无异色,很淡定很平常的声音。“小缘早上好。” 丁波僵滞好一会儿,也露出笑容。“你起得还真早,你大表哥大表姐都去上学了,还在赖床,再睡懒觉,就要错过回去的飞机了。” 叶缘奇怪:“今天星期日,大表哥大表哥怎么也要上课?” 李默笑道。“没办法,高三的学生是要忙碌一点,学校要求加班,而且大学生今天有课外活动。” “好辛苦,”叶缘感慨,“我还以为上了高中大学就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好像比小学还忙碌,我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在上面消耗青春了。” 李默笑她:“小孩家家说什么胡话,这年头文凭可重要了,没有毕业证,找份工作都难,而且年纪轻轻,正好可以在学校挥霍青春,那里是年轻人的天堂,只有多学点东西充实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聪明。” 把时间挥霍在学校里,她确实是不甘的,学校的进度太慢,反而拖了她的学习。不过李默说得那句话是没错的,学海无涯,只有多学点东西充实自己,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聪明,知识是没有界限尽头的。 但她不想解释这些,于是挽住李默的胳膊。“没事没事,如果没有文凭找不到工作,就来找大舅,蹭吃蹭喝。” 李默摸摸她脑袋。“人要靠自己,你来蹭吃蹭喝大舅随时欢迎,不过人的一生总不会一直一帆风顺,你要有本事应对危机,大舅还想着哪天我李家倒闭了还去你那儿投靠呢。” “那我也欢迎。”叶缘笑眯眯的,眼底深处一缕疑惑飞快流逝。 她挽着李默的时候,通过磁场感应,分明感觉到他体内有两股相撞的戾气。如果她没有猜错,李默应该是受伤了。 第21节 可他依然这么若无其事,倒是很奇怪。 而且他身上挂有淡淡的脂米分味,那是丁波专用的牌子,所以—— “大舅,你怎么也用丁阿姨那一款脂米分?” 李默一口咖啡当场就喷了,他手忙脚乱找餐巾收拾衣服上的汁液,眼神越发飘散。 “小缘,小孩子别乱说话,看把你舅舅吓的,”一直沉默着的丁波终于开口,将她拖了过去,“快点吃早餐,吃完赶飞机。” 林英月一直没有下楼,只说在忙碌中,叶缘吃完早餐找不到她,就跟李默告辞说回家。丁波飞机票已经买好了,李默反抗无效,亲自把丁波和叶缘送到机场,三人依依挥手惜别。 飞机起飞后叶缘脸色便冷了下来。“昨晚你去哪儿了?” 丁波眼神闪烁。“丫头你该不是昨晚一直睡不着惦记着我吧?” “别废话,你身上有伤。”再联系李默身上的脂米分味,很难不让她有所想法。 当然,她是清楚丁波的性别的,纵然喜欢女人打扮,这不代表他喜欢男人,所以滚床单这一事儿就免提了。 丁波的笑容僵滞在嘴角,良久道:“去处理了一些私事,你还是别过问了。” 叶缘心有点堵。“随你,反正你瞒我的东西可多了,也不差这一两条。” 丁波看着她,眼神有些不对,张了张嘴,又把到喉咙的话咽了回去。 “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如果你敢伤害我的亲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但警告还是有的。 丁波淡淡应道。“知道了。”便没有了下文。 两人一路无语,气氛有些低沉,到晚上的时候,飞机飞到a市,丁波给李莲配了个诺基亚,这会儿一下飞机,叶缘就看到远远在飞机场等待的李莲。 看到母亲,一直提起的心莫名落回原位,她飞奔过去,将李莲抱了个正着。 “回来就好。”李莲眼中的担心也隐了下去,将她上上下下好生一番打量,“昨天电话一直不通,可把我吓坏了。” 丁波提着行李箱走过来,道:“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李姐你居然不信我,这可把我伤心透了。昨天是因为手机出了点问题,所以才接不到电话,偏偏早上才修好了,这不立马给您联系了嘛。” 李莲笑道。“那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为李姐效劳,我深感荣幸。不过李姐,我家中有些事情,估计出了飞机场就得回去了,你们要自己打车了。” 李莲大方挥手。“旅途劳顿是很辛苦,你也早点回去消息吧。” 李莲母女和丁波告别后,李莲眼中浮现些许冷厉。“小缘,你告诉妈妈,昨天你都去哪儿里?” 叶缘见她表情极为严肃,眨眨眼睛,决定老实招了。“我去了外婆家,在外婆家里睡了一觉。” 李莲身子一颤,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惊恐,拉着她的手腕不由用力气来,她张了张嘴,似乎用了好大的力气。“那你可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叶缘垂下眼睛。“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遇到,外婆和大舅舅待我还挺热情的,还问我您什么时候回去团聚。” 她做不到跟母亲撒谎,但有些事情,也不能劳烦母亲,母亲好容易日子过得没那么大压力,她不想让母亲伤神。 不过不是自己的娘家吗?为什么母亲提到李家,眼中却有消逝不去的惊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仅仅是因为血统的传承,那完全没必要的。 李莲眼神变了好几变,没有注意到女儿的神情,沉默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外婆她们都是冷血无情的人,比你奶奶叔叔婶婶还绝情,总之你以后看到他们,一定要离得远远的,否则可能会有灾祸发生。”她顿了顿,“那你有没有跟你外婆说了我们的住址?” 李莲在逃避,逃避李家的追踪。分明是血溶于水的亲情,何以至于这么冷漠? 叶缘心下悲怆,却还是摇头,让母亲安心。“有,不过后面上了飞机丁阿姨才发现,我把住址写错了,刚到a市不久,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在b市,我给了外婆b市的地址,哎,妈妈,我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她才不会说,她故意写错的。 那些未知的危险,她怎么容许他们接近母亲? 李莲听得这话,心下稍安,眼中浮现出些许的笑意,摸摸她脑袋。“不会,我家小缘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孩子!妈妈以你为骄傲,记错地址那也不能怪你,毕竟我们也刚搬来a市不久。” 为什么都喜欢摸她脑袋?她明明有头发,有造型的!叶缘心内咆哮,却不敢对母亲发作,一转眼,却看到对面有两个二逼在跟她招手。 五颜六色衣服,五颜六色的头发,一身犀利哥的非主流造型,是刚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吗? 叶缘定睛一瞧,原来是韩东和左飞。 才多久不见,这两货已经落魄得饭都吃不起了吗? “小缘,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妈妈上个厕所。”看到前头的建筑物,李莲微微尴尬了下,“早上一直担心你和波儿,东西进入肚子还没有消化。” 李莲说话自然不是问询她的意见,叶缘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健步如飞冲向路边的公厕了。 叶缘:“……”妈妈,你不会是拉肚子了吧?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老大,你怎么不理我们?”非主流二人组终于破开障碍,来到叶缘身边,韩东还一脸委屈。 “正想过去说话呢,不过韩东,才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瘦了不少,应该掉了三四十斤了吧?难道最近一直没饭吃?”故人重逢,叶缘也是极为高兴的,如今丁波有问题,她正好缺乏亲信,这二逼组合虽然外表不靠谱,却也是真正有才华的。 她需要有自己的势力。 一份独一无二的势力,把所有的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30章 谋算 “别提了,遇到一个坑爹的金主,明明说是让我们帮他找到被绑架的妻子,结果我们用心去给他找到了,他却赖账了。”韩东愤愤不平,一张五颜六色的脸甚至好看,“还控告我们谋财害命,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要不是后来事情紧急转弯,加上左飞脑子好使,我们恐怕还得做几十年牢!” 叶缘眼珠子转了转,反应过来:“人家没理由告你们,难道你们给他找到的是一具尸体?或者真的参与谋杀案了?” “开什么玩笑,像我韩东挺多就是嘴贱不饶人,做点坑蒙拐骗的事情,至于杀人害命,估计还没那个胆子。”韩东呲牙咧嘴,对上叶缘似笑非笑的眼神,搓了搓手,“不过还真让老大你猜对了,我和左飞去调查后,确实只找到一具尸体,据说是被绑匪撕票了。” 叶缘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据说?” 就算韩东脑子笨,难不成左飞也傻了?依照他们俩的性子,都被冤枉进牢房了,会眼巴巴等着别人去结案而不是想法子还得自己清白? 再且现在这两人不是在监狱中,而是好端端站在她面前,这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那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也是被撕票了。”左飞搭话,神色中有些许的嘲弄,“那家伙原是个入赘的凤凰男,早些年在女方家里受了不少气,终于熬到岳父岳母过世、大权在握,便再也受不得妻子的絮叨了,情人一挑拨,立马磕了药似的神经起来,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让人谋害了妻子,却伪装成妻子被绑架遭到撕票,而我和韩东,原也不是命定的替罪羊,偏偏韩东那大嘴巴揽客户揽错人,引狼入户了。” 即使没有身临其境,叶缘大概也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笑了笑。“总算有惊无险,到底你们还是出来了。” “多亏我们认识好几个道上的兄弟,那些人还算义气,有人出来作证,我们顺藤摸瓜也就找到了真相,不过为免牢狱之灾,却真是大出血,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了。尤其那畜生在b市还有些门道,我们一路受到挤压,实在待不下去就过来找你了。”左飞的思路从来很清晰,他目光炯炯望着叶缘,眸底流过些许的异色。 叶缘哑然失笑。“找我有什么用,我妈现在都还在肯德基辛苦上班呢,我一个十来岁的未成年人,要钱没钱,要脑子没脑子,你们说来投靠我,传出去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可是我们天才侦探社的顶梁柱,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抹掉就能抹掉的,”韩东挨过来,面有急色,“只要你愿意,我相信我们肯定不会流落街头的。” 叶缘将他的造型打量了一番。“哪有多少年感情,我也就在你们天才侦探社工作了一年,不过那时你们侦探社的收入还不错,怎么就落魄成这样了?这么邋遢,难不成还刚在狗窝里躺过?” 挨得这么近,她确实也闻到了这两人身上特别刺鼻的臭味,再看看左飞的手里,还拖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装有塑料盒子、饮料瓶、啤酒瓶之类的东西,便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左飞苦笑。“能在狗窝里躺都是好的了,如今我们都只能去天桥下面挤,四处漏风,晚上根本睡不着,简直又冷又饿,这也是为什么韩东能减肥的原因。” “你们也有些本事的,怎么一到a市就饿肚子了?”当年在b市,她还去给他们打工呢! “这么个大城市,没有文凭没有证书没有一技之长又来路不明的,谁肯聘用?”韩东嘟嚷嚷着,“我都三个月没吃饱饭了,老大你行行好,今天故人相见,请我们搓一顿?” 叶缘笑得颇有深意。“一顿就够了吗?想不想在a市立足,拥有自己的公司和地位,西装领带衣冠楚楚堂堂正正挺胸做人,而不是挤在那个破旧的侦探社里,做着那些被正常人都所不耻的工作?” 左飞神色一动,韩东激动不已。“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们当老板?” 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叶缘,虽然合同终止后,她便不再在侦探社里打工,但在同一个城市里,他们又是收集资料的行家,自然对她有不少了解。这丫头看着年纪小,心智却很是成熟,如果方才那话她不是开玩笑的话,那她确实是有能力帮他们做到这一点的。 叶缘勾唇。“我倒是有这心思,不过这年头经商下海的人多了去,我怎么就知道你们靠不靠得住,有没有那个本事?万一把我的钱都赔光了,我岂不是要哭死了?” 韩东拍着胸部保证:“不会不会,我韩东能吃苦能劳累,三百六十行几乎行行都能参一脚,只要老大你说得出来,我肯定就能给你办到,你要是给我投资,我利润一年能给你翻十倍,以前我自己也跟别人做过生意呢,只不过后来资金周转不灵,被客户投诉,赔了……左飞,你踹我干嘛?!” 左飞淡定收回伸出去的脚,目光温和而不失分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韩东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做不了的,你尽管说就是。” 叶缘不是笨蛋,她既然肯找他们办事,那之前肯定估量过他们的价值,所以韩东说的那些,纯属废话。如果她信不过他们,便是韩东舌灿莲花她也不会回头。 “我想投资一个项目,开间自己的公司,正在寻找合作伙伴,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晚上八点在河东旅馆306号房等我,我现在有些事情,不方便说。”想着母亲就要出来了,叶缘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钥匙和一张银行的卡片,“密码123456。” 韩东脸皮一抖。“这么简单的密码,老大你确定你的账户没有被盗?” 叶缘无所谓耸耸肩。“反正就一千元,盗了就盗了。” 韩东竖起大拇指:“土豪!”求包养啊老大!谁能想到当年的黄毛丫头,现在一千元都不放在眼里了。 “小缘,在跟谁说话呢?”李莲果然从公厕里出来了,老远看见她和两个流浪汉似的人说话,便问道。 叶缘将东西往左飞手里一放,笑盈盈朝母亲扑了过去。“那两位叔叔见我手中有个饮料瓶,就过来问我要,我正好喝完了,就把瓶子给他们了。” 城市的文明固然有人去保护,但实际上乱丢垃圾影响市容的行为大有人在,于是也有找不工作的流浪汉、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拿着蛇皮袋去翻垃圾桶和捡废品,叶缘说的这种情况李莲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并没有起疑心,只是道:“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这世上并不全是好人,看你一个小孩子自己在路边,有些人贩子就会找上来,记得以后小心点。” “知道了,妈妈。”叶缘挽着母亲的胳膊,笑嘻嘻往家里走,“不过妈妈,你中午吃了什么东西?拉得那么臭也就算了,就在旁边,我都还能清清楚楚听到你肚子里头的咕噜声。” 李莲摇头。“机场附近的饭店又贵又不卫生,却只有那两家,只能将就吃了,可能是隔夜的馊菜,所以吃了闹肚子。” 叶缘心一动,望着母亲。“妈,那些工商部门和卫生局都不管的吗?” “当然管,只是这些行业里头水深,包了个大红包送上去,只要不闹出人命,大多时候都睁只眼闭只眼了,毕竟机场车站这些人流量大的地方,饮食行业是赚钱的。”李莲看着路边的门面,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憧憬,“等存够了钱,我也在这附近开间餐馆,不过收费和食物绝对不会像他们一样坑顾客,简直是霸王吃,店大欺客。” 李莲说得没错,从来机场和车站这些地方都是人流量大的地方,民以食为天,坐了许久车子或者为了赶车急急忙忙出门没吃饭的旅客最容易被勾起食欲,一般情况下在这附近的开餐馆饭店都挺火,食物价格也高,毕竟当人真正饥饿的时候,才不会管东西会不会贵了,会不会不好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所谓店大欺客,霸王条框也就这样产生了。 不过站在生意人的角度,虽然这么做很缺德,但却也是最赚钱的法子。自古衣食住行都是必不可少的行业,也是最接地气的行业,她可以考虑一下,或许这样做也能赚不少钱。 这年头,没钱喝西北风去。如今已经不是保守的古时候,士农工商商为末,在21世纪,有钱就是老大,有钱就能办很多想象不到的事情,包括买——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想要做什么,钱才是第一要素。所以她当下的目标是,努力赚钱,死命赚钱,把大把大把票子往兜里塞…… 当然,就算赚钱,她也不会像上面那些不良商家一般坑爹的,毕竟做生意,还是诚实守信最得人心。 ☆、第31章 我们和好吧 回到家里,又忙碌了些事情,很快就到了晚上七点,叶缘想到跟韩东和左飞的约定,跟母亲道了晚安,就早早爬上穿了。 肯德基生意很好,通常晚上十一点之后才关门,李莲在肯德基当收银员,自然也要工作到十一点多才回来。叶缘听得母亲轻手轻脚掩门出门,心头翻起万千思绪。诚然,母亲的生意头脑不好,人也不太聪明,却是真正肯吃苦很实在的人物,而母亲这么辛苦,是为了她。 她是不是该做什么,而让母亲不要那么劳累? 听得母亲走远后,她才穿好衣服开门出去。秋天到了,街上的风有点冷,不过才刚天黑不久,路上行人还算很多,城市的大爷大妈们生活比较闲肆,正在广场上映着歌声跳起欢乐的广场舞,热闹的声音一阵一阵,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独自走着,也不显得突兀冷清。 虽然才来不过一个月,她已经把附近的建筑物摸熟了,也盘下几间门面,譬如那个破旧简陋的河东旅馆,也是她旗下的生意,连丁波和米络都不知道。 当初买下那间旅馆的时候,原是想着收点房租或者将来跟人说点私事有个地方藏身,如今没想到倒是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叶缘心下思量着事情,却不想自己渐渐走偏了热闹区域,等到回神时候,发现自己已不觉间来到了漆黑的巷子胡同。 第22节 可能因为以前长时期呆在黑暗中,心情也是湿漉漉的,所以相比光明,她更适应黑暗,但黑暗中通常发生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却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巷子的拐角处,有四五个流氓痞子样的男人拎着铁棍围成一个圈,时不时发出令人惊悚的笑声和流言浪语,其间夹着女生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怒骂。 叶缘叹口气,即使看不到里面,也大概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踟蹰好一会儿,到底移不开脚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虽然性子冷淡不愿多管闲事,但毕竟也是个女人,这种倚强凌弱欺辱女生的行为,总归是看不过去的,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于是走过去喝道:“住手!” 她声音不小,又偏向阴沉,夜风吹过,几个混混都有种女鬼在脖子后面吹起的感觉,立马起身回头,却见逆光的方向,有道纤细的影子隐隐约约站立,长发飘飘,红衣似血,目视效果极端骇人。有个胆小的,惊得当场棍子就掉到地上,腿都软了。 当然,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怕鬼的,至少混混头领龙一就不会。他拧起粗眉,望着那被黑暗笼罩住的神秘女孩,厉声厉气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装神弄鬼!”说着竟大步朝叶缘走去。 叶缘有些拳脚功夫傍身的,见他来到跟前也不害怕,直接一个反手擒拿加一记重脚,就把人踢滚出去好几米远。 “原来是个人,我还说什么怪物!”那女孩的动作利落干脆,也让她的神色活了起来,之前被她造型唬到的混混们顿时把吊起的心收回肚子里,然后被吓缩回去的尊严又跑回来了。“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敢揍我们老大,弟兄们,打死算了!” 几个人蜂拥而上,挥舞的钢棒丝毫不惧怕会砸死人。叶缘眼神闪了闪,这群人实在不是善类!左勾拳,右肘撞,劈腿撩踹,这些人空有一副凶恶表相,其实也是没多少真功夫的花架子,但胜在手中有长武器,自古兵器都是一分长一分利,一寸短一寸险,她顾忌那些东西,竟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几个强壮的汉子踹飞在地。 “滚吧!”重重踩了那龙一肚皮一脚,声音冷冷说道。 华夏是个文明国度,任何不管什么原因的故意杀人都是不被允许的,何况她的目标也不过是为了救人,并不愿意害人性命。 流氓们混道上,自然是懂得看人脸色,见打不过她,料想今天也捞不得便宜,听得她喊滚,自然滚得麻利。 待那些人走后,叶缘才看向那角落里正在整理凌乱衣衫的女生,问道:“你还好吧?” “死不了!”女生没有多好气,反而白她一眼,语气中带着隐隐的警告,“叶缘,我可警告你,不许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出去!” 真是好人没好报,不过看到那女生的脸后,叶缘也就无所谓了,反正这人脾气就那么臭。“那些人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赶紧走吧。” 虽然她不知道江雪为什么会招惹这群混混,但据以前观察江雪是个家境很好的女生,一般情况下混道上的混混流氓消息都很灵通,也不会无缘无故动真正的有钱人——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那些有钱人总喜欢办些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迟早会成为他们的雇主,是不能不轻易得罪的。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要么是江雪的,要是那群混混的,不管怎样,先离开这个地方才是最对的选择。 她好像闻到了些许危险的味道。 “你还没跟我保证!”江雪急忙忙说道,见她转身就要走,赶紧去拽她。结果叶缘身子一错,她便扑了个空,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捂着小腿痛得一张清秀的小脸皱成苦巴巴的一团,呲牙怒吼,“叶缘!” 叶缘只好停下步子,目光清冷而淡然。“江大小姐,你最好搞清楚,我并不欠你什么,所以也没必要跟你保证什么。”是她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江雪三观不对?怎么救了人反倒像是欠了人家似的?! 江雪疼得直吸气,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的脚扭了!” 那关她什么事?叶缘心下嘲讽,却还是走近她,弯下腰去看。“是关节错位了,我帮你正一正。”说着抓着江雪的脚猛地用力一拉一扭。 “啊!!!疼死我了!”江雪发出一声惊天启迪的惨叫,眼中有泪差点飙落下来。“叶缘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这样落井下石……咦,不疼了。” 叶缘掏了掏耳朵,有些受不了她的高分贝。“你再喊,估计把狼又招来了。” 江雪哼了哼,垂下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而展颜笑道:“今天,谢谢你了,我们和好吧。” 事情反转得太快,叶缘有些错料不及,仔细看着江雪的表情,见她并没有异样,才道:“没有闹过,哪来的和好,你不生气就成。” 其实上一次也是她过于冲动了,虽然江雪霸占她的铺位在前态度恶劣在后,但作为一名有脑子有形象的萌哒哒软妹子,整人和报复,该用的是脑子,而不是动作。尤其江雪还是她们宿舍的舍长,在宿舍里拥有超好的人脉,得罪她并不是明智之举,何况事情还捅到老师那里去……明天去上学,也不知道莫仁牧会不会找她麻烦。 “也没什么,我这人就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江雪神色缓和不少,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却还是摇摇晃晃的,“不过叶缘同学,你的脾气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臭,扶我一把吧。” 叶缘沉默着,上前扶住江雪的肩膀,纵然是晚上,架不住她视力好,这会儿见江雪没有表现出敌意,反正多一个朋友多一条保障,她也就不计较了。 江雪靠着她肩膀,几乎把大半部分的力气都压下来了,哼哼唧唧的,仿佛很难启齿:“好妹妹,你扶我回家吧,我腿疼走不到家里。” 叶缘想着等会儿还要去见韩东左飞,便要拒绝,但看江雪那恳求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就心软了。“好。” “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对女孩子伤害很大的,你帮助我守口如瓶好不好?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我一生也就完了。”江雪继续请求,颇有些得寸进尺的味道。 叶缘好气又好笑。“嗯,不说。”估计江雪是摸透了她的性子,见她吃软不吃硬,就立马换了个态度。 但还真别说,叶缘就吃服软这一套,别人给她一个台阶,她就会滚下楼梯去,非常识趣非常任性。她点点头,搀扶着江雪快步要走,却感觉江雪步子一顿,又不走了,身子颤抖得惊人,抬头望去,原来是方才江雪的惨叫把“狼”招来了……居然是罗非出现,真有些出乎意外。 “阿非,我扭伤脚了。”江雪像换了个人似的,娇滴滴而卖惨,“你背背我,我走不动了。” 罗非并没有直接如江雪的意走过来,而是看着叶缘,目光中有着若有若无的深意。“你怎么也在这里?” “以后再说,快来帮忙。”叶缘不知怎么回答,只得拉他下水,“你未婚妻确实受伤了。” 罗非脸上表情一滞,到底还是过来了,背对着她们蹲下身子。江雪欢天喜地扑上去,搂住罗非的脖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几人再无说话,罗非背着江雪闷头就走,叶缘松口气,正要提步跟上,却脑后忽然挨了一记重击,愣不丁就倒了下去。 ☆、第32章 神秘男人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叶缘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旧凌乱的地下室里。她以为自己被金郁金香的那伙人暗算了,心下暗自悲凉,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静悄悄的,除了一堆堆杂物和斑斑点点的血迹,并没有发现有别人存在。 她微微蹙眉,蹭到墙角里,靠着墙面上生锈的铁钉,用力磨损捆住手脚的绳子。铁钉虽然腐朽生锈,却也还残存着铁的锋利,她并不需要多大功夫就把绳子割断了。 用力拔掉嘴里塞的布团,擦了擦嘴巴,正要离开这个地方,忽听得头顶下到地道的楼梯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叶缘眼神一闪,厌嫌望了一眼手中的破布团,再次把它塞到嘴里,又把绳子松松捆到自己身上。 她手脚麻利,一系列动作看似繁杂,做完却没花多少时间,堪堪在那人进来之前恢复原先的模样。 “妈的,看着也没多少斤,重死老子了!”进来的是个彪壮的汉子,三四十来岁的年纪,一米九两米的身高,膀大腰圆,看上去特别有震慑胆小鬼的说服力。那壮汉扛着一人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往地上一丢,再往人身上狠狠踩了两脚,“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杀到我青龙帮总坛来了,简直找死!不过你现在可不能死,等会儿老大还得有话问你呢!” 叶缘还在继续装昏迷,心下疑惑不已。 青龙帮总坛?是哪方势力?跟郁金香是一伙的? “呸呸呸,你丫还敢啐老子,欠揍是吧!”壮汉对着被他扛进来的男人横眉竖目,又是再踢两脚,再想揍个过瘾的时候,仿佛想起什么,恨恨收回脚,咬牙切齿道,“像你这种蝼蚁,死多少都不足惜,要不是帮主有令,看不我把你往死里折腾,让你后悔闯进龙潭虎穴!” 壮汉一边爆粗口一边往外走,叶缘感觉到他离去的时候似乎颇为疑惑朝她这边望了一眼,心内暗惊,怕被发现什么,愈发不敢动弹。 好在那壮汉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蹬蹬蹬从楼梯上去了,叶缘听得地道盖板盖上的声音,松口气。正待用异能观察上方的动静,脑袋却被人敲了一下。 她睁开眼睛,恰好与被壮汉丢进来的男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有一头艺术家凌乱的长发,嘴巴上下都长了一圈青黑的胡渣,块头很大,有八块腹肌的那种,只是模样看着很萎靡颓废,但一双被油腻刘海堪堪盖住的眼睛却时不时流过几许警惕敏锐的光芒。 来之前他应该跟人干了架,这会儿身上的衣服褴褛不堪,露出来的古铜色肌肤上撒布一刀刀的口子,如今还在淌着艳红色的血。 这个男人,看着像个流浪汉,近距离却发现其敏锐狡猾如豹子,身上每个感官每根汗毛时刻都在竖起。 此刻男人正睁着一双幽深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她,对上她的目光也不畏缩,问道:“你是什么人?” 叶缘有些苦恼,为什么跟她接触的人都不太把她当成小姑娘看待呢?她明明就长着小萌妹的外壳。将嘴里的布团拿下,不答反问:“那你又是什么人?” 男人斜她一眼,没再说话,蜷缩着身子靠在她旁边的墙面上,微微阖上眼皮子。 叶缘清楚瞧见了他睫毛下方的黑圈,又看他不经意露出来拇指和食指间粗厚的茧,神色一动。 这是一个经常拿枪的人物。 华夏国谢绝子民私带枪支,所以拥有这玩意儿的除了军人只有可能是见不得光的黑暗人士,比如说——雇佣兵,杀手。 这人身上戾气很重,不过眼神看上去却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叶缘想了想,收回注视的目光,站起身,寻找出去的路口。 这人是谁,跟她没有多少关系,她如今只想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一点也不想卷进是是非非之中。 “没用的,既然入了这地方,只有死路一条。”男人像是洞察了她的想法,闷笑提醒道。 “这个地方?”叶缘想到方才那出去的壮汉也是这么说的,心下一凛,朝男人靠过去,“叔叔,这是哪里?” 男人嗤笑:“a市第一帮青龙会的总坛,你竟然不知道?这会儿是怎么被带进来的?” “不知道,路过小巷子的时候被人敲晕,醒来就是在这里了。”叶缘也挺纳闷,“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平日里也很少跟人结仇,怎么就被人惦记上了?” “普普通通的女生?”男人眼神怪异看了她一眼,往一边地上的绳子看去,似笑非笑,“那确实挺聪明的。” 这男人眼睛倒是毒,叶缘使用异能观察外面,却见外头屋子一间挨着一间,像是个废旧的工厂,规模很大,到处都是人,就连她头上的地方,也有好几个壮汉把守,手边或拿着刀棍,或是拿着小枪,神色警惕。 果然不是寻常混混呆的地方。可是貌似她一直很乖巧,来到a市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江雪——不过两个小女生之间的吵闹,也不会这样大动干戈的。 她是怎么惹上这群人的? 又怎么会被“绑架”到这个地方?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叶缘戳了戳他胳膊。“叔叔,你血流这么多,不考虑先止血吗?” 男人抛给她一个“你很脑残的”的眼神,嗤笑:“这里有止血药?就这状况,还用它?” 好吧,貌似她弱智了,不过她真正想问的是:“叔叔,你怎么会被那群人抓进来的?你看上去很厉害的。” 这话才问出口,叶缘明显看到男人目光暗淡了下,眸底深处血色一掠而过,垂在身侧的拳头也捏得更紧了。 他并不是无所畏惧的。 叶缘笑道:“就像你说的,反正也出不去,不如聊聊天吧,有些事说出来可能会好一点,你好像被打击挺大。”既然他并没有把她当成小孩子,她就用成年人的思维跟他交流好了。 “莫忍那畜生趁我不在家,睡了我女人,杀了我娃,我就是过来报仇罢了。”男人嘴皮子动了动,到底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连女人孩子都没放过,真不可原谅!要不是青龙会人多,那畜生又早有防备,我早就将他杀了!可惜算错一步,就是米分身碎骨,如今怕是到黄泉路上都没能跟老婆孩子交代了。” 叶缘并不是很懂他的话。“莫忍是谁?” “青龙会的掌权人,一个好色又穷凶极恶之徒。”男人说得下巴胡子都抖了抖,咬牙切齿,“心胸狭隘狡猾又自私,这年头不知道走私贩卖多少违禁品,连警察都抓不到!” 叶缘听得上头的动静,继续问道:“那你怎么会得罪莫忍的?明知道他不是好人,难不成就没想过他会报复你的妻儿?” 从来都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她并不怎么同情这个男人,但凡当初他有一些顾及老婆孩子的念头,又怎么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今纵然拼了命去报仇,那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回不去了。 男人不再说话,眼神飘渺,若有所思。 一个伤心而充满怨恨的男人。叶缘摇摇头,继续查看外边的情况,一边斟酌自己的处境。 她想过了,她没有得罪过别人,这里也不是什么专门对付异能者的基地,那么这些人是不该抓她的,除非她自己倒霉撞到刀口上……之前她不是救了江雪么? 或许这些人原本的目标是江雪。 说起来江雪也是个神秘的人物,初三女生,不但拥有传说中的空间农场,还跟黑道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兴许之前她以为那几个混混想非礼江雪,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幻觉。 这些人为什么抓江雪她不得而知,但听得跟她关在一起的男人的话,进来了就出不去,她目前状况自然是危险的。 除了自救,别无他法。 她想了一会儿,又去戳那男人。“叔叔,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男人目光深沉,饶有兴趣看她一眼。“人小鬼大,无知无畏。” “少废话。”叶缘懒得浪费口水吵架,“我们一起合作,出去了各奔东西,就当从来没见过。”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似疑似惑。“就你?” 叶缘勾唇。“人不可貌相,而且好像你也没有其他选择,你伤得很重,如果血再这么流下去,不要说被外面的人怎么虐待,光是时间一长就歇菜了,甘心吗?” 男人目光闪烁,想了想,对她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 这才对。叶缘也笑了,将男人从地上拉起来,见他膝盖处红肿老高且渗出血丝,有点担忧:“你还能走吗?” 第23节 男人挣脱她的搀扶,摇摇晃晃靠着墙角而立。“没事,喘口气就行了。军人的意志力从来都是强大的。” 叶缘心中一动,率先往楼梯口走去。“跟我来。” ☆、第33章 设计 叶缘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异能,但她并不喜欢这种另类于他人的感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动用异能的。 但每次使用,异能都会帮她很大的忙。 那男人果然坚强,说能站起来就能站起来,叶缘跟他分析了地下室上头那间房子的人物分布,他将信将疑,却还是点点头。 故意弄出些声音,等外头守卫的人过来探查究竟,迅速出击。 男人虽然受伤,动作却很迅猛,叶缘学过些拳脚,对付几个人也不在话下。屋子里总共有六名人士看守,男人三个,她三个,轻松搞定。 “有两下子。”男人朝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叶缘却夺过他手里的枪。“你想干什么?”收拾失败者的装备,这很正常,但这家伙居然同时还把枪也踹兜里了。想起之前看到他手上的薄茧,叶缘心中暗自担心,“不要大开杀戮。” 她不是没看到他眼底的血色,也不是没见过大型的血杀。可重生后的她,只想做个正常人,并不想卷入什么是是非非中。 “傻瓜!”男人又捡起另外一个守卫的枪,还有棍子等物,嘴里嘲弄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你不理他,他就不会不理你。生命才是本钱,没有了命谈什么将来,先学会自保再说吧!” 叶缘心念一动,看了手中的武器一眼,顺手别在腰间,却没再反驳男人的话。 毕竟人家社会阅历比她长,人生地不熟的,她只能尊重前辈了,但她还是不想杀人。 怎么会把自己落到如今的惨状,她也是郁闷得不行。 说话间,外头一片纷杂的脚步声,还有喊杀声,叶缘忽然笑了。“叔叔,我们的运气真好,好像这个青龙会跟其他帮派干起来了。”那么他们就可以趁这机会溜人了。本来还担心这里至少两百号人物,出去有些困难,然而连老天都帮助他们。 男人闻言,漆黑的眸中暗色一掠而过,抬眼看她。“你看得到。”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叶缘暗恨自己多事,抿嘴道:“与你无关。”如果非要打她主意,她也不会很善良。 仿佛感受到她身上骤起的敌意和防备,男人嘴角忽而上勾。“我叫耿秋笛。” 叶缘对他叫什么名字不感兴趣。“走吧。”反正出了这个地方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耿秋笛一瘸一拐跟在她身后,目光似乎一只绞在她身上,仿佛在想什么。 叶缘小心翼翼避开人多的地方,前头有人少的就直接摁倒,男人如狼似虎的热切目光让她心惊,快到厂后门时候,她警告道:“耿秋笛,如果你在这么看着我,我不能保证出去时候还有两个人。” “有趣!”耿秋笛嗤嗤地笑,他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女娃给威胁了?然而她的表情肃穆,让他无法不把她的话听到耳里,他脸色一下子平静无波。 有叶缘这个指路地图,两人不消多大功夫就逃出了什么青龙会地盘,耿秋笛体力不行,出了那地方他几乎就要躺在地方歇菜了。 叶缘撕了衣服给他简单包扎后,只能好人送到底将他送回他的去处。 耿秋笛住在一个大杂院里,这里地段并不繁华,反而有些偏僻,但依照房子的数量来看,这片地区人气还挺旺。好在已经是晚上,耿秋笛又是自己一个人住,她把他悄悄送回住处,并没有惊动他人。 在屋子里翻了翻,找到盘子镊子绷带和消炎药,还有些伤药,叶缘再次扮演起了护士的职业,她嘴皮子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耿秋笛顾自答道。“退伍之后,我也做过你们传说中的雇佣兵,所以这屋子里,会有很多治伤的药……嗯。” 叶缘将第八颗弹头丢进盘子里,不理会他的闷哼,继续手边动作,道:“难怪伤得这么重都没挂。”其实她也很佩服他的毅力,挨了那么多枪,身上至少还有三四十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居然还能一路撑到现在,而且看他那模样,似乎神智还挺清醒。 他应该经常受伤的,至少这里的药品储藏程度是她在丁波那里看到的十倍有余。 耿秋笛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一身破旧的棉袄也已经全湿透了,但此人还是咬牙坚持着,从头到尾没有呼过一句痛。 叶缘给他包扎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水盆端到一边的时候,耿秋笛说道。“我这边还有几个失散的兄弟,你今天救了我一命,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叶缘倏忽转身,对上耿秋笛眼神,耿秋笛却笑了。“当然,前提是你出得起价格。” 这个人!叶缘心底波澜起伏,眯起眼睛,却轻嗤一声。“连个几百人的青龙会都搞不定,弱爆了。” 耿秋笛也不反驳,微微一笑。“道上人叫我白豹子。” “好了,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叶缘拍拍手,也拍拍衣服上的褶皱,“我要回去了,好歹活下来,别再自寻死路了。”那个破工厂,几百号人是其次,最主要是里面有好几箱全新的武器枪支和弹药,他要是再不知死活闯进去,估计也就没能完好无缺出来了。 耿秋笛在她身后淡淡一笑。“你很有野心,我的建议可以考虑一下。” 叶缘步子一顿,头也没回。“再说吧。”深吸口气,正要去开门,忽然目光一变,倏地蹦到耿秋笛身侧,耿秋笛还没反应过来,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已经捏住了他的喉咙。“你究竟是什么人?” 耿秋笛不解:“你大可去查,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威胁你的……你这是做什么?” 叶缘将食指按在他眉心,动用脑电波磁场读取他的记忆,却发现此人生命总果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完成任务和杀戮,貌似跟她的危险没有沾边,只是……“为什么外面有怪物?” 耿秋笛闷笑。“怪物?你看到什么了?” 叶缘眉头一皱,这时候听得汪汪汪三声,一只白毛狗从狗洞里钻进来,晃了晃脑袋,一下子朝耿秋笛身上扑来。 这条狗眼睛是红色的,身上还有翅膀,那嘴角似乎还有两根獠牙。 “小心。”叶缘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白毛狗的尾巴将它丢出去,那只狗冷不丁被她一丢,在地上打了滚,汪汪汪再叫几声,倒没有再扑上来。 耿秋笛奇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泰迪,你至于跟它计较?” “泰迪?”叶缘哼了声,瞪向地上的那只白毛狗,“泰迪会有翅膀,眼睛会是红色,还有獠牙?难不成是基因突变的品种?” 耿秋笛听得这话,神色稍稍一变,抬手就给她脑袋敲一记。他虽然受伤颇重,这一敲,力道却也不轻。 叶缘没防备他偷袭,当场痛得整个五官都扭曲起来,捏住他脖子的手再次用力:“信不信我杀了你?”如果不确定这个人对她没有杀意,方才有那一敲着实也能杀她,她估计已经错手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了。 常在生死边缘走,耿秋笛当然不会惧怕死神,就算感受到她身上骤然竖起的层层防备,神色也丝毫没有变。“你再看看那条狗。” 耿秋笛的话太平静了,平静得叶缘都忍不住听从他的安排,转头朝那只白毛狗看去,却发现地上那只狗竟真的是只巴掌大小的泰迪,哪里有什么翅膀,哪里有什么红眼睛和獠牙,如今正瞪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瞅着她,目光怯怯的,柔弱而可怜。 这么一条看似玩具的泰迪,她是怎么会看成凶神恶煞极具杀伤力的怪兽的? 但她方才确实亲眼看到。 叶缘揉了揉眼,感觉有什么信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就要抓住了。那种陌生而其妙的感觉,让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泰迪还是泰迪,依旧无辜睁着大眼睛看她,还是没有翅膀。 耿秋笛看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幽幽开口。“朋友,我以前接任务也遇到过异能者,他们也总以为自己所能感觉到的都是真实的,却不知道越是有异能的人,却越发容易被人利用。” 叶缘心下一禀,缓缓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耿秋笛继续笑,因为牵动身上伤口,眉头拧了下,他喘息好一会儿,继续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每次使用异能后,你都将会看到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这次是飞行兽,下次可能就是吸血鬼了,循环不休。” 吸血鬼……叶缘身子一僵。 耿秋笛并没有放弃吓唬她。“如果长此以往,你会被自己幻觉折腾而死。” 叶缘傻了好一会儿,艰难捋出一条思路:“你说,我极有可能经常产生幻觉?” 耿秋笛笑得兴味莫名。“你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能对你造成干扰,应该不容易。” 那么说,只有可能是身边的人做的了。一切异象总有解释的原因,她重生后确实一直谨慎,却没想到还是中招。叶缘心口钝钝一痛,垂于身侧的两只手不觉间已经握成拳头,垂下眸子,掩住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愤怒和悲伤。“继续说下去。” 她讨厌背叛,尤其是被信任的人背叛。所以她不轻易信任人,可一旦信了就会真诚对待。 可惜,老天似乎嘲弄了她。 她身边接近的人不多,能从她层层防备中入手,更是难得。而她亲近的人除了母亲,就只有丁波、米络、韩东、左飞等人了。 或许,接触过的人也有嫌疑。第一次产生幻觉是什么时候? 耿秋笛微微阖上眼皮子。“我累了,问一个伤员那么多问题,你也忍心?” “你的命还是我救回来的,再死一回也无妨!”叶缘莫名发火,收回扣住他喉咙的手,却还是站起来了,落寞往外走。 “其实你不用超能力,那些幻觉作用也不大,对方似乎也没想让你那么快死。当然,去看个医生挺好。”耿秋笛在她身后说道,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受伤后的疲惫,“虽然敲了你一记,效果并不太行,不如在这里歇一个晚上,等正常了再走?” 耿秋笛的话里倒是有几分担心她的。 叶缘苦涩一笑。“不用,我还有事。”从裤脚的暗袋里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对着手腕脆嫩的皮肤一划,殷红的液体顿时落下来,疼痛让她有些恍惚的神智又醒了几分,拉开门的把手,顿了顿,“如果你真有那个实力,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兴许,养几个后备军也不是坏事。 耿秋笛没有惊讶。“荣幸之至。” 叶缘心乱如麻,开门出了去。 ☆、第34章 罗非的担心 叶缘来到河东旅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韩东和左飞已经睡下,听得开门声音被惊醒,要不是她躲得快,韩东那一闷棍就敲到她脑门上了。 “老大,哈哈,原来是你啊。”一棍打空的韩东讪笑,赶紧把棍子放到一边,笨手笨脚将鞋子穿好,“怎么来了也不告诉一声,我还以为进贼了呢,你瞧左飞,撸着手上几百块钱,紧张得都睡不好了。” 这时候左飞已经开了灯,旅馆的小房间也有30平方米,这会儿看着比起平时的空旷颇有了些人气。 叶缘也不管两人大半夜怎么那么精神,径自走到床边,一下子就趴了下去。 左飞韩东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韩东去把房门关紧,左飞挨近过来。“好像很累?来得这么晚,一定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左飞从来都是聪明人。叶缘趴在被子上休息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元气,对上左飞的视线。“你们两个一直在等我?” “那是必须的,跟老大混,这点意识必须有,你说来就一定会来。”韩东也蹦了过来,一脸跃跃欲试,“老大,你想怎么安顿我们?” 左飞不说话,一双细小的眼睛里,却不时闪过几许精光。 叶缘笑了。“左飞,你的意思是?” “如今我们跟你混,只要有吃有喝,你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左飞表态,将韩东拖过来,“我和胖子别的不说,信誉和义气还是有些儿的。” 左飞这些话倒有几分深度,是要表明自己的忠心吗?叶缘垂下眼睛,笑了笑。“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跟我混之前我要说清楚,我叶缘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如果有天你们背叛了我,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她的语气淡淡的,神色也很平静,但左飞和韩东心里都清楚,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遂点点头,道:“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叶缘越发觉得乏力,虽说不经常使用异能,但既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忽然就被禁止了,感觉还是不太舒服。“你们两个最近就住在这里吧,帮我调查一个人,我要详细的资料,然后有时间的话多注意a市的地皮房产,过段时间我会买下一些。” 韩东大乐:“我们两兄弟别的不说,调查取证可是看家活,老大放心吧,三天内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左飞深以为然,问道:“不知道你要我们查的人是谁?” “一个叫白豹子的人。” 左飞顿时一惊。“老板怎么会查他呢,难不成惹到了人?” 叶缘眯起眼睛:“你认识?” “这人在国外国内都颇有名气,为人亦正亦邪,只认钱不认人,是佣兵行伍里排得前三甲的人物,出道七年,至今没有一出任务失败过。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年倒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仿佛突然间从人间蒸发了,在没有任何踪迹。” 第24节 叶缘心里一动。“这么说来,你们也查不到他的来历?” “老大,你还真看得起我们哥俩,我们挺多就是高级狗崽,打听些私人消息还可以,想像美国中情局那样得到高级资料,难!再说了,这个人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条件无背景,只怕中情局都未必能查到他的身份,我们算不上什么的。”韩东接话,“不过老实说,白豹子真是我偶像呢。” 叶缘想着耿秋笛那模样,嘴角一翘。“那好,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把他的资料给我找全了,一点新闻信息都不能漏掉。” 韩东:“……”敢情他方才那番话都白说了? 左飞:“……”老板的野心很不小啊,招惹上这么个人物,真的好吗? 三个人就着以后的发展做了些规划,叶缘并没有想得太远,她手上资金有限,觉得还是先把地段地皮买下方好,毕竟再过几年,地皮物价就成几何形式直线上飙了。而她如今也很需要地皮,没有落脚的地方,一切计划都是空谈。 所以左飞韩东接下来的工作,还是以调查各种资料为主,譬如a市的各种势力,譬如耿秋笛的背景,譬如房产地价而已。 三人再聊了些话,就到凌晨五点了,叶缘便又悄悄回到和母亲的出租屋,上楼时候好像在院子里看到一个人影,她到底太累,没有去细看。 七点时候,李莲过来喊她起床。由于加班加得晚,担心安全问题,肯德基员工下班后都会在院子后面的员工宿舍住下,李莲因为担心叶缘,一大早上就匆匆忙忙起床了。回到家,果然女儿还睡得正香,她无奈把早餐放到桌子上,去把女儿从床上拖起来。 “妈,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才眯眼一个多小时,叶缘实在困得厉害,两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 “早睡早起好习惯,偷懒不是个好事。”李莲不依,见她还是眯着眼睛,只要把衣服往她身上套,一边给她梳头穿鞋子,一边无奈开口,“昨天都睡那么早了,今个儿还困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天半夜去哪儿偷鸡摸狗了。” 叶缘身子一僵,瞌睡虫顿时去了大半,讪笑。“妈,你胡说什么,我昨晚一直在睡觉啊,就是睡得不□□稳,老是做梦。”方才母亲的话里似乎藏了什么,她竟然有种被母亲看透了的感觉。都说知女莫若母,难不成母亲发现了什么? “这片地区确实有点吵,下次把窗子关上就好了。”李莲不以为意,把书包挂到她背后,又把豆浆油条放到她手上,“快点出门,七点半要做早操,别迟到了。” 叶缘乖巧点头,一边懵懂懂吸着豆浆一边在母亲的牵手下往门外走去,谁想就算睡得模糊,她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尖,赶紧拉着母亲转个身,“妈妈,我记得邻居柏阿姨跟我说今天会有要事,叫我天一亮就喊你去她家一趟呢,既然这样,就不用妈妈送,我自己先走了。” 李莲还没说话,叶缘已经挣脱她的手,横穿马路到对面去了,她只好摇摇头:“这孩子。”搬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邻居的柏琳是个很友善的女人,平日里跟她们一家相处得不错,昨个儿确实也约了早上一起去某个地方,她还差点忘记了。 不过她跟柏琳说这话的时候,女儿好像没听到吧?正疑惑着转身,恍然间看到一道有些眼熟的人影往对面的马路穿过去,她揉揉眼睛,待想看清楚是谁,人已经不见了。 叶缘步子匆匆,几乎是在跑了。罗非追得气喘吁吁,但毕竟是男孩子,在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手长腿长,一下子赶上了,拦住去路。 “你怎么看到我就跑?” 叶缘将他往旁边撞开,继续往前走。“快七点半,我要迟到了,哪有时间跟你磨叽?” 罗非跟着她的步子,神色很委屈。“我昨天找了你半个晚上没找着,又到你家门口守了到天亮,你竟是一句话也不跟我说么?” 叶缘步子微微一滞,有些不可置信。“你找了我一个晚上?” “那可不是,你突然失踪,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把江雪送回去后就赶紧四处找你,却根本没看到你半个人影,后来想你可能回家了,就在外面守着,好容易熬到天亮,你去上学了,你却跑得飞快,都不跟我说半句话。”罗非郁闷得不行,“如果是为了昨天的事情生气,我跟你道歉好了。” “昨天的事情?”叶缘想了想,没感觉到他哪点对不住自己,“过去了就过去了,江雪还好吧?” “她就是脚扭了而已,我送她回去就出来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罗非颇为担忧看她,“你昨天不告而别,没什么事吧?”昨天他的太阳穴老是突突跳,他总感觉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担心得不得了。 “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叶缘笑了笑,拍拍他肩膀,“少年,小小年纪别老是杞人忧天的,昨天多谢你的担心,不过我要去上学了,你还是先回去跟家里报道一声,别让家里人担心,状态不好的话,就请个假吧。” ☆、第35章 新来的女生 罗非听得她这话,却是嘴角一挑,勾出些许讽刺的笑容。“担心?!” 他重点咬词,使得这话便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似乎这小子的家境并不幸福。叶缘忽然想起四年前在村口遇到他的那天晚上情形,好像有什么信息流入脑中,却快得根本抓不住。正想着,早操的铃声远远传来,她只能拔腿快跑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快点回家!” 在有钱就可以任性的年代,罗非和她毕竟是不一样的,家世摆在那里,可以跟主任斗嘴甩脸,自然请假旷课也不在话下。 可她,还是要上课的。虽然她并不认为初中还有什么值得学习的知识,可她需要文凭。 叶缘跑得很快,就像一只奔跑的豹子,拐进一中大门,眨眼就看不见了影子。罗非呆呆朝着那方向望了许久,默默转身,往罗家的方向走去。 虽然家中并没有什么真心待他的人,但人总是要脸面的,他在外面奔波了一个晚上,那么狼狈的样子自然也不想去学校让别人看了笑话。只是想想方才叶缘的反应,心头莫名有些失落和悲凉。 他原以为他们是同病相怜的,是可以相互理解的,然而他把她当成好朋友,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没有耽误早操,班主任也就没有责怪。叶缘松口气,谁料第二节课的时候,忽然被告知教导主任有请。一般被教导主任请去喝茶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叶缘想起上周末的事情,暗自打鼓,斟酌一番,心头已经有个主意。 所以一进办公室,她就很乖巧地认错。“主任,上次跟江雪的事情是我太冲动,并且离开时候没有通知您,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要在学校生存,就必须低头,毕竟学校是读书学习的地方,而不是她一个人的天地,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这点她懂。 而且重生之后她做个乖孩子,想融入社会融入人群,那么服软的态度可不能少。 莫仁牧倒是一脸诧然,被她的一脸诚挚的认错态度给闪了神,好一会儿才找到接下去的词句。“过去的就算了,上次事情原委我查过了,你和江雪都有错,鉴于你们态度都不错,校方并不计入处分。今天找你来,却是另外一个事情。” 叶缘看他从一堆文件中抽出表格和单子,目光也是一愣。 “你的小考成绩非常不错,双满分,校方决定重点照顾培养尖子生,经过调查,发现你的家境尚算困难,可以申请特别捐助名额,免学杂费和住宿费,每月补助一百元。填写完这个表格就可以了。”莫仁牧这时候笑得很和善,一派大好人的模样。 叶缘接过贫困生资助申请表,拿起笔,踟蹰好久,却迟迟没有落下。 莫仁牧好奇起来。“学校的特别贫困生资助名额只有十个,你是单亲家庭,生活困难,符合条件,申请以后你妈妈肩上的担子就会轻松了许多,怎么看起来你倒不愿意?” 叶缘重重吁口气,干脆将笔和表格放下,道:“主任,谢谢学校和您对我的照顾,可是我想了想,我的家庭还不算特别贫困,我想把这有限的名额让给更需要帮助的同学。”她一直有观察莫仁牧的神色,见他并没有愤怒和不满,想了想,继续道,“我们班的袁娟同学小考成绩不错,人也努力勤奋,她是单亲家庭,如今爸爸也失业了,生活极为困难,您看我这个名额让给她行吗?” 莫仁牧眼底惊讶飞快掠过。“机会只有一次,你确定让给别人?” 叶缘眼神坚定。“是的,我愿意把名额让给更需要的同学。”校方的这个举动确实让她感动,如果换做别人,得到这个贫困生名额显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她自己明明有能力养活自己,就不该糟蹋这样的机会了。 一则她不需要这个贫困资助,谁也不知道她哪天开公司创业的事情会被抖出去,如果还霸占着名额那就是非常的不要脸了,舆论对她未必呈优势;二则为人在世,留有几分善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虽然那也是从农村过来读书的自卑女孩袁娟对她态度并不十分友善,交个朋友也不错的。 莫仁牧突地笑了,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先回去上课吧,至于你的意见,校方会考虑的。” “多谢主任,那我先走了。”主动权掌握在校方手上,她已经提了建议,至于名额会不会分给袁娟,那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了。 离开办公室后继续去课堂上课,下一堂是语文课,也是班主任白如许的课,大家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颇为敬畏,早早就准备了课本笔记,正襟危坐等到她的到来——这个白如许,正是上个星期把她和江雪抓到教务处的凶女人。 叶缘也不是怕她,但对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打心里生出的怯意,由于刚开学就给班主任不是很好的印象,她一早就准备好了课本,打算迎接班主任的刁难……上个星期五,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课,那个女人倒是没少为难她。 铃声响后,白如许走进班里。 纵然同学们对她很是畏惧,还是不由得齐齐倒吸口气,就连叶缘,也颇为意外抬头看向讲台。 白如许不是一个热进门的,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个漂亮的女孩子,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头不高,五官柔美,皮肤白白,尤其是一双大大的眼睛,晶亮而水灵,一笑露出两颊甜甜的酒窝,真是有说不出来的美丽。 然而让叶缘意外的并不是女孩的美丽,而是她长得分外熟悉……跟米络的五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不是早知道米络那家伙才二十出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叶缘几乎都以为他们必定有什么难以续断的父女关系。 实在太像了。 世界上相像的人很多,然而会聚在一起的毕竟很少,叶缘心里莫名鼓了一鼓。 就在班里都为新来的女生而动乱时候,白如许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同学,周琴,大家鼓掌欢迎。” 人类无论在什么时候,对美丽的东西都极为欢迎喜爱,周琴很快就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大家好,我是周琴,刚从外地转学过来,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周琴小美人对着全班同学鞠了个躬,笑盈盈说道。 美人一笑,冰雪初释,百花齐放,全班同学一时都看呆了。 纵使叶缘经常面对米络那张妖孽的脸,也由不得愣了愣。因为米络那性格冰冰冷冷的,根本从来没笑过。 “周琴同学,你就坐在第一排吧。”正巧第一排男生的隔壁有个空位,班主任白如许安排道,纵使被传铁面无私如她,面对美人也不由偏了心。 周琴甜甜一笑。“谢谢老师,但我不太喜欢第一排,哪里还有个空位,我可以跟那同学拼个桌子吗?” 她手一指,指向叶缘的位子,顿时全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朝叶缘这边望过来。有艳羡,有嫉妒,有嘲讽,有幸灾乐祸。 叶缘忽然各种不好了。 这个班的排座很奇葩,不是所有人都是单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双桌,而是一排单,一排双,而她正好是单桌的那一排。 明明可以去双桌找人同桌,偏偏来单桌找她拼座位,这明摆着是冲她来的。 可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个小妹子。 来者不善。 但根本由不得她拒绝,班主任很快就同意了周琴的要求,甚至还为了新同学,把她这一排的桌子全都拼成了双桌。 叶缘:“……” 班主任的课堂,不仅仅是上课而已,因为新排了班,白如许要选出班干部,同学们一次性投票,周琴成了班长。 周琴小美人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整个班上气氛都因此活跃了起来。 叶缘一直暗中打量着周琴,她总觉得这女生很不对劲,却一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而且从各个方面都反映出来女主的目标很精确,可此人坐在她身侧,她却一定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甚至还有种隐隐熟悉的错觉。 如果不是看惯了米络那张永远十六七岁的脸,她根本就会误认为这个人就是米络了。 但是米络,从不笑。 正心中嘀咕着,女生忽然回头,跟她视线撞了个正着。“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被我的美貌迷恋住了?” 女生的声音并不算好听,中性偏柔和,配上绝色的五官,却莫名有种吸引人的美妙感。 女生的眼睛很漂亮,大大的水灵灵的,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子,又如同寒潭里静待的美玉,虽然她在笑,眼睛却一直是安静的,冰冷的。可纵然冰冷无温,却还是那么美丽,好似那神秘的黑洞,好似那深冬的雪景,明明知道危险,还是让人忍不住沉迷。 叶缘心忽地漏掉一拍,急忙转移视线。“你想多了。” 思绪好像被打乱了。这个颇为自恋的女生,究竟想做什么? 女生还是笑,叶缘愈发不敢看她,气氛徒然有些僵硬,讲台上白如许在念班干部名单:“学习委员叶缘。” 全班同学的目光又齐刷刷往这边刷过来。 叶缘也是一愣。学习委员,啥东东?她一点也不想当什么班干部啊! 袁娟也跟叶缘同一个宿舍,并且还是江雪那边的狗腿,第一个反对。“老师,班干部不是我们集体选出来的吗?这个叶缘好像大家都不认识。” 叶缘抿嘴,她之前有说过袁娟内向的对吧? 白如许睨她一眼。“哦,这是我选的,小考双满分,你有意见?” 袁娟一呆,不可置信:“双满分?怎么可能,我都才不过双九十八。” 班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白如许哼了一声。“比不过别人就嫉妒,上次打架好像你也有份儿,虽然学校并不计较,你还是安分些吧。” 在众人的视线下,袁娟颇为难堪,朝叶缘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躺着也中枪的叶缘表示她也很无奈,毕竟这什么学委,她一点也不想当。于是扬唇,正要说话,旁边周琴却开口了:“哇,双满分!我同桌居然是一个高手,太厉害了,叶缘同学,好高兴与你同桌,老师,我赞成叶缘当学习委员!” 美人一出声,号召力自然是杠杠的,顿时全班同学除了袁娟之外,都举起了赞成票:“我也同意叶缘当学习委员。” “袁娟同学,坐下吧。”白如许冷漠的道,目光却朝叶缘方向掠过来,意味深长。“如果都没有异议,就叶缘当学委了。下一个,张蓉蓉,英语科代表,马一龙,数学科代表……” 叶缘抚了抚额头,心情很起伏不定。 周琴笑靥如花,拍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吧?看你精神很不对劲,是身体不舒服吗?” 叶缘艰难扯了扯嘴角。“还好。”你少跟我说话就行。 第25节 周琴眨了眨眼睛。“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第六感官还真准,叶缘很想点头,嘴上却道:“哪有的事,只是大家才方认识,不太熟悉而已。” “会习惯的。”周琴说道,笑容扬上了眼角,“我觉得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叶缘看着她的眼睛,垂下眼皮子。“其实,面对我的时候,你可以不用笑的。”因为她不会被什么美色所迷惑。 周琴诧然,周围的气场似乎僵了一下。“为什么?” 叶缘缓缓开口,声音低低的,却一字一顿。“你的眼神,是冷的。装作很开心,不累么?” 周琴唇角的笑意停滞了半秒,快得让人根本感觉不到,移开视线,望向讲台,讲台上白如许已经开始讲课了。“你可能幻觉了,我一直都很开朗。” 叶缘心中冷笑,压低声线。“你有什么目的?” 周琴也压低声音。“看你面善,就想接近,想交个朋友罢了。别说话了,班主任的眼神一直往这边瞄。” 叶缘看向讲台,果然见白如许的神色有些愠怒,只得闭上嘴巴。 然而下课后,她一直再也找不到跟周琴说话的机会,因为想跟周琴搭话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过因为同学们的热情,坐在旁边的她倒是从谈话中捋出不少信息。 首先,周琴是双亲家庭,刚从d市转学过来,从小身体比较弱,因为前年还病了一场休学一年,所以今年读初一才十四岁。 第二,周琴的父亲是个生意人,做木材生意,家道还是比较殷实的,她是独生子女,家中并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第三,她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在小学里一直是挺尖的级别,本来可以考进首都一中的,只是因为父母要来a市发展,所以也跟着来了。 …… 叶缘觉得,这些信息明着说给同学们听,可她却觉得像是说给她听的。 总之面对这个新同桌,她是各种不喜欢,各种不舒服的。 好容易熬到最后一堂课,叶缘去找到班主任。“白老师,我想申请外宿。” 原本她以为全校学生都必须内宿的,当初来一中报道的时候,指引的教师就是这么说,可上个星期从罗非的话里,她却听出来,有部分学生可以外宿。 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自是行动各种不方便,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能天天都往外跑。 白如许一口就否决了。“没有莫主任的批准,全校学生都必须内宿,a市目前还是比较动乱,除了本土人士的申请,不会批准其他学生外宿,学校要确保学生的安全。” 这是歧视外地人口吗?叶缘正待辩驳,白如许又道:“你跟我磨也没用,我没有那个特权,你要是实在想住外宿,除非弄到本地户口,或者莫主任的特许。”话说完,白老师已经埋头工作,再也不理她了。 叶缘无奈,只得怏怏出了办公室,去找莫仁牧,莫仁牧却在校长室开会,据说还要等半个小时,她不由有些急切。 “叶缘,你怎么也在这里?”周琴抱着一叠本子准备走进语文办公室,见到她很是惊讶。 周琴不但是班长,还是语文科代表。 “我找主任有些事情。”叶缘还是不太喜欢周琴。 “哦,难怪放学了还不走。”周琴笑了笑,带着些许的讨好和得意,“告诉你个消息,我的住宿也批下来了,302号宿舍,正好跟你同一间呢。” 叶缘张了张嘴,看着周琴,却半天没说话。 这个周琴,确定不是故意的吗? 看一眼还在跟校长讨论得反吐沫横飞的莫仁牧,叶缘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拉住周琴胳膊,露出一个笑容。“周琴,帮我个忙?” 虽然同桌一天了,周琴着实没见到她的好脸色,这会儿见叶缘忽然笑得开心,不由神色一恍,下意识就答应了下来。“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叶缘附耳过去,对她说了几句话。 周琴顿时呆住,有些不可置信望着她。“你确定要这样?” ☆、第36章 耿秋笛 估计周琴也没想到,叶缘居然让她帮忙申请外宿……这个是想让她用美色迷惑? 周琴的话是问她确定要不要做,而不是直接拒绝。叶缘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嗯,有劳你周琴了。” 周琴看着她的笑脸,迟疑了下,点点头。“我尽量试试,等会儿跟莫主任说。” 叶缘见她要进门,又拉了她胳膊一把:“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一个忙?” 周琴眨巴眨巴眼,倒也没有被她的得寸进尺惹恼:“你说。” 叶缘忽然觉得,软妹子这个形容词应该用来形容周琴,甭管里头心思如何,至少人家外表看起来就很好说话,软软的,萌萌的,呆呆的,一看就知道是腰软身细易推倒的类型,如果不看着周琴的眼睛,她也会班上其他学生一样,也是很喜欢这个女生的。 毕竟她也是个正常人,拥有正常的审美观。 她一直想拥有好人缘,却不时跟人交恶,是不是应该跟周琴同学学一学? “我家里还有点事情,你帮我跟班主任说一声,晚上我不回来宿舍了。” 周琴也没问原因,点头:“没问题。” 叶缘心情大好,连对周琴的成见也瞬间一扫而空,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转身就跑。“谢谢周琴。” 她跑得太快,生怕女生会突然反悔似的,没有回头,自然没有发现女生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目光中闪烁的不明光芒。 白如许这时候发现了门口的女生,道:“怎么不进来,不是要交作业吗?” 叶缘去市场买了些食品,拎着往耿秋笛的家中走去,心中一直思考着今天出现的那个女生。 她一点也不相信周琴接近她没有任何一点目的。 可惜她不能使用异能,如今的身体状况太差,一旦使用了被人控制,反倒得不偿失,否则就很容易明白那个女生的来历和目的了。 刚才那个拥抱,她也发现了些许端倪,周琴的身体很僵硬,不像是正常人的身体。 百年之后,机器人横行,拥有人类的皮肤和表象,可实际皮肤下方装的不是骨架,而是机器零件。 她有理由怀疑周琴不是正常人。 可是周琴的眼睛却非机器人所拥有,一个僵硬的机器,是不可能有那么美丽灵动深邃的眼睛的。而且,这年代科技也没能发展到那么先进的地步。她隐隐觉得,周琴跟米络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她却不得而知。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许是听到动静,耿秋笛裹着厚厚的纱布过来开门。 “你的伤倒是好得挺快,居然已经能下地了。”叶缘笑道,感觉到屋子里另有人在,定睛一瞧,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很熟悉。 “叶缘?”看到她,对方也惊讶一番,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好巧。” 居然是罗非。叶缘看了看耿秋笛,嘴角的笑容一滞。“你倒是个多情人物。” 自古以来雇佣兵和杀手特工一样,是不配有太多感情的,因为那样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以及任务完成,可是这个耿秋笛,不仅有妻有女,还跟罗非貌似关系不错。 a市掌控在四大家族手里,罗家、王家,白家和江家,而罗家,便是四大家族之首。 都说任何世家都富不过三代,而罗家已经富了七代,作为富七代的罗非,任性骄纵些儿是可以原谅的,她如今倒是能够谅解当初他一口一个土包子喊她的心情了。相比家产万贯霸占a市一方势力的罗家,那时候的她,确实土得不能再土。 耿秋笛活了大半辈子,还不跟个人精似的,自是明白她的嘲讽,耸耸肩,介绍道。“老友的儿子,罗非,我的恩人,叶缘。看样子你们认识。” “原来是你救了耿叔叔,”罗非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我就说你的失踪有些不对劲,你却不肯说,原来是这样。” 叶缘目光扫向耿秋笛,很诧异他竟然把事情都告诉了罗非。 他们这一行业的人,应该是谨慎而聪明的。 “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耿秋笛爬上床,继续趴着,“凑巧这小子过来探望我,发现了我受伤。” 他并没有解释太多,叶缘也明白了,被人撞见某些事情,又不能杀人灭口,唯有半真半假地解释了,她觉得耿秋笛应该是跟罗非说他伤重之后被人所救,却没有跟罗非说是谁,所以罗非见到她才会是那样诧异的表情。 “你们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罗非不满地凑过来,“都把我当成外人是不是?” 叶缘怪异瞥他一眼。“你本来就是外人。”就算四年前见过面,他们其实也不太熟,是不是? 罗非顿时一副我很受伤的神情。 叶缘才不管他什么表情,将手中的大袋子小袋子往他手中一放。“原本我是打算过来看看耿叔叔,给他换药做个饭就回去的,既然你在,就交给你了。” 罗非手脚倒是很快,一把拽住她就要离开的身子。“不行,既然来了,哪能这样就走。” 叶缘眯起眼睛,正待说话,罗非却苦了下脸。“好妹妹,你知道,我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会做饭啊,你既然买了这么多菜,肯定不想让它腐烂白白浪费的吧?不如做好饭,吃完了再走?” 叶缘发现,她还真是吃软不吃硬,罗非这一示弱,她便无法走了。但是想把她当成佣人保姆?没都没有! 你罗非家境好,就活该吃现成的?她自己也有百万身家呢,还不照样低调做人! 当下露齿一笑,拖着他往厨房走去。“罗大少爷,在我这里着实没有少爷丫鬟之分,你既然人在这里,总要帮些忙的,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不对?会下厨的男生,才会招得女孩子的喜爱。” 罗非似信似疑:“会下厨的男生,真的很招女孩子喜欢?” 这小子不会想拿去讨好江雪吧?但她的重点不是这个啊!但还是慎重点头:“对,站在女生的视角,自给自足会下厨的男生确实比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更容易获得女生好感。” 罗非眉角一扬,顿时积极性来了。“我帮你生火!那个,煤气怎么开?” 叶缘:“煤气罐脑袋上有个螺旋,往右边一扭,煤气灶上也有个按钮,用力往里面摁的同时往下扭。” 罗非照办,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把他吓得够呛,直接把身后的木盆踩得翻了个身。“叶缘,这火好旺!一下子就窜出来,根本一点征兆也没有,太可怕了!” 叶缘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到底没忍住,一个锅铲就敲过去:“一个大男生,怕鬼也就算了,还怕火,你丢不丢人!” “嘘!”罗非急忙捂住她嘴巴,一脸急色,小声开口,“你不是说会替我保密的吗?怎么又说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怂!”叶缘一张脸顿时黑成锅底,拍下他的手掌,瞧着上面黑乎乎的色泽,“我问你,你洗过手没有?”这样捂着她的嘴巴,不嫌恶心? 罗非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回道。“还没有,怎么了?” 叶缘一锅铲狠狠就敲了过去。“那你可以去死了!” “大叔,救命!”罗非转身就跑,但他跑得快,叶缘也不慢,直到摁着他脑袋敲了好几记,才颇为解气放开人。 “躲什么躲,快点过来淘米洗菜!” 罗非摸着长包的脑袋,弱弱开口。“我不会……” “谁天生就会这个,你不学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快点过来,不会我教你!”叶缘脾气也暴躁了,她就不信丁波学得,这家伙就学不得! 丁波…… 想到这个人,眼神一黯,心头麻刺刺生疼,还有些许几欲疼烧的怒火。 “叶缘……叶缘!”罗非戳了戳她肩膀,眼神小心翼翼的,颇有些讨好,“别不高兴,我给你打下手,不惹你生气了。” 男生眼神怯怯的,如同受惊的小鹿,又如黑亮的葡萄,安静而纯粹。 叶缘忽然消了气,一扯唇。“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笨啊!” 罗非见她笑了,松口气,傻傻点头。“没事儿,肯学就好,来来来,我帮你洗米,这样倒水进去,对吧……唔,手好脏,我先洗个手……” 第26节 “你终于发现了,那么脏……”叶缘呲牙,“还以为你很喜欢呢……” 厨房里的声音逐渐变得和谐,耿秋笛探头往那方向瞄了一眼,收回神色,眼中飞快流过几许笑意。 这时候,电话嘟嘟响了。他拖着身子爬过去,艰难抓住听筒。“老汪,什么事?” “……今晚子时,警察会袭击罗湖湾,你报仇血恨的机会来了。”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个,不过听说你受伤了,行不行啊?实在不行,就让弟兄们帮你!” “让弟兄等等,我一定准时过去。”耿秋笛眼神森冷,幽邃渗人,“仇恨,唯有自己亲手解决了才能释怀!” 放下电话后,耿秋笛周身的气息冰冷起来,一双眼睛里透出惊人的气势。想起过往种种,咬牙切齿,恨不得毁掉整个世界。 待他从思绪中回神,敏锐感觉到有人的注视,转头看去,正对上叶缘乌溜溜的眼睛,她的面无表情,叫他心一咻。 声音不由弱了下去。“叶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娃,偏偏对上她的眼神,他这个刀尖上舔血的汉子都会畏惧三分。 叶缘冷冷看着他,目光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忽然喊了一声。“罗非。” “小缘,我来了。”罗非正在炒菜,听得她喊话,急忙熄火蹦出来,“需要我帮什么忙?” 叶缘走到墙角,抓起那捆粗厚的绳子,放到他手上。“去把他捆起来,结结实实,一点都不能松。” “啊?”罗非一愣,看她神情严肃,也不问为什么,径直就朝耿秋笛走去,二话不说就捆人。 “小缘,你不能这样做!”耿秋笛自然不依,只是他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受那么重的伤根本行动不利,加上罗非身手不错,很快就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他顿时急了起来。 “好了。”罗非拍拍手,邀功似的凑过脸来,“我办事能力不错吧?” 叶缘看了他一眼。“你会武功?”行家不出手,一出便知有没有,虽然没有正式干架,但那利落敏捷的身手,没有练过根本达不到。 “被你看出来了?”罗非耸耸肩,“我们罗家那种人家,自然要学点功夫防身,才会免遭别人暗算嘛,你可能还不知道,耿大叔还是我散打师傅呢!”他一脸无所谓,眼神底处却浮现浓重的悲伤和孤寂。 叶缘莫名想到他被绑架的那个晚上。 她脑补能力不行,但也依稀感受到那时候罗非的绝望和惧怕。被绑架,还差点被撕票,那天的衣服那样褴褛,肯定经过一场狼狈的挣扎和虐待,独自逃了出来,得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大凡豪门世家,里面的恩怨纠葛总是难以说得清楚的,可不论如何,绑架想要撕票,必定是极为恼怒的情况下,否则一块肥肉吊在那里,根本不会去砍——鸡飞蛋打只有笨蛋才会做,绑匪还不至于那么愚蠢。 所以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罗家的人,不愿意救他。 那时候罗非才十岁,还是个渴望亲情亲人的孩子,却在一夕间被亲人背叛了。想必偷听绑匪说话的时候,是很绝望很痛苦的吧? 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就只能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所以他才会变得这么孤寂敏感? 从各个方面来说,她和他倒有几分相似。 她明白他的心情,却不能说出更多的安慰,只有拍拍他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罗非霍然抬眼看她,神色莫名。 叶缘已经偏开头,走到耿秋笛跟前。“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我既然救了你,是不可能让你白白丧命的。” 耿秋笛苦笑。“你不明白,我需要手刃仇人,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叶缘态度坚决。“能不能亲手杀掉仇人我不知道,但我明知道你这样子去了,只会白白丧命,连我都打不过,你打得过谁?何况你站都站不稳!” “你忘记了,方才是我去给你开的门?”耿秋笛不服,“我能够下地行走……” “想都别想,”叶缘哼出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出了这个门的,我会看着你!” 罗非眼睛眨了眨,笑道:“叶缘,你不会是想守着大叔一个晚上吧?” “这个可以有。”叶缘也笑了笑,“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耿秋笛才没心思理会孩子们的眉来眼去,他只是皱眉,慎重强调。“小缘,我必须要去!如果活着不能释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本来就是刀口上生存的人,活着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叶缘将一脸看戏的罗非推进厨房。“菜还在炒着,我说的步骤还记得吧?我来劝你师傅,你做菜去。” 罗非不满:“为什么不是你炒菜我去劝?明明我跟大叔比较熟,你比我会做菜。” 叶缘自然不会告诉他,她和耿秋笛是有些私话要说的,无话可对,便拧起眉眼:“我喜欢,不爽你咬我啊?” 罗非看了看她白嫩的脖子一眼,磨了磨牙齿,在她徒然犀利的眼神下,怏怏转身。“知道我脾气好,所以欺负人是不是?” 叶缘知道,罗非也是明白她和耿秋笛有话说,遂没有回嘴,返身回到屋子里。 “小缘,我今晚必须去。”耿秋笛神色凄婉,七尺男儿眼底也有了悲伤泪意,“她等了我十八年,还为我生下女儿,我心里有多少对不起她,这个仇,如果不报,我根本不得安心!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但我希望你能让我去。” 叶缘垂下眼睛,轻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耿秋笛身子一僵,苦笑摇头。“像我这种身份,是不应该成家的,也不该有爱人,我拒绝过。”他目光悠远,似乎很是怀念,也很是痛苦,“可她还是坚持,于是我也相信了,或许放下过往,我们也能快乐幸福,可我不知道,原来人一旦有了弱点,是这样的可怕。我也恨我自己,我护不得她,护不得我的妻女,护不得我的家,我根本不配做个男人!” 这个小屋子,锅碗盆瓢一应俱全,分明就是个小家。纵然看不到,叶缘也能想象的出来,这里曾经有多么的温馨。 一个女人,肯等一个男人十八年,是很叫人感动的。 她想起放学之后在韩东左飞那里看到的资料,心头很是触动。 这个男人,是真的愿意放下一切过往,是真真切切想跟这个痴心的女人一起过日子的。可是他们都输给了命运,输给了老天。 幸福,有些人仿佛天生不配得到,越是想抓住,越是容易流失。 可是,人间深情至此,她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耿秋笛报仇呢? 正在女人的立场上,她也觉得,这个仇,耿秋笛应该报,而且还须得亲手去报! ☆、第37章 叶家风波 于是嘴角的弧度渐渐扯了开来。“那好,我帮你。” 耿秋笛惊讶地望着她,但是少女明亮的眼中有着什么璀璨的东西在流动,心头竟然震了震,也勾起了嘴角。“多谢。” “喂,你们两个!”罗非当然不会乖乖去厨房做饭,在一旁听墙角,这会儿听到两人的决定顿时淡定不住了,蹦了出来,“我反对!” 两对视线便刷刷刷朝他望过去,叶缘还在继续手边工作,安静地解开绳子。 罗非咽了咽口水,顶着巨大的压力。“叶缘是个小孩子,还是个女孩子,她不应该参与那么血腥的场面,大叔,你不能祸害人家小姑娘!” 耿秋笛活动活动筋骨,去抽屉里拿出他的武器,闻言哼了声。“她没你想象中的柔弱。” 老顽固劝不得,罗非又去拉正在摆弄武器的叶缘,他简直是担惊受怕了。“叶缘,好女孩不要参与这种可怕的事情,早点回家去,这里有我和大叔就够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大叔有什么闪失的。” “你?”叶缘看了他一眼,眉眼一挑,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胆小鬼,能信得过吗?” 罗非顿时有些难堪,举起拳头:“我是男人!男人当然是顶天立地的!不管再弱小,都要保护女生!” “有病。”叶缘摇摇头,神色颇为无语,一把推开他,“别磨磨唧唧的,赶紧回家去,这里没有你富家公子哥儿的事情,耿叔叔,我们走。” “叶缘。”罗非拽住她的胳膊,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坚定。 叶缘神色不变,眸子也是安静随和的,唇角一扯,却道:“再废话,信不信我打晕你?” “你笑起来真好看。”罗非看着她的眼睛,表情便有了些痞痞的味道,在她发怒前,“我跟你们一起去。” 耿秋笛愣了下,叶缘也愣了,却还来不及说话,罗飞已经捡起地上的某样武器,率先出了门。 “他也不像你说的那么柔弱。”对这状况,面对叶缘询问的眼神,耿秋笛只能无奈耸肩了。“你把他打击到了。” 叶缘垂下眼睛,心中有什么翻涌过去。“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走。” 反正跟她没关系,一个路人而已,不作就不会死,死了也很正常。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玛丽苏,非得拯救全世界。 她劝过了。 江雪已经申请好了外宿,当天并没有留宿学校,而是放学后就出了校门口。听说罗非一整天都没有去上课,心头不安,就去罗家探望,结果被管家温言劝了回来。 “江小姐,少爷身体有些不舒服,已经吃了药睡下了,说什么人都不见,少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不如等明天少爷身子好了些儿再过来探一探?” 罗家的管家四十来岁,跟着罗老爷子见了不少世面,说话客客气气,其实绝对是个软钉子,有他拦着,她是绝对见不到罗非的。 心里大抵也是知道他不乐意见人,于是温柔一笑,道:“那我明天再过来,替我慰问一下罗非。” “我会的,江小姐。”罗成还是客客气气的,礼数一点都没有落下,却也疏离得很。 江雪心头莫名难过,转身就离开了。顺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眼中竟有了淡淡的湿意。 继父和罗家的关系比较要好,前段时间分明想要两家联姻,先定下亲事,可貌似她的准未婚夫罗非并不怎么乐意见到她,甚至每次见面,不是客气疏远就是转身就走。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过街老鼠,人人都不喜欢了。 重生了一回,本以为能够改变命运,却似乎走进了另外一条死胡同。她和罗非他们的生活,和这个世界,还是格格不入。 抚摸着耳朵上的碎银耳钉,望着天边流动的浮云,如今夕阳已渐西下,她忽然想到马致远的那句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其实她也不过是个断肠人,别人都说她有多费尽心机,她不过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罢了。 “雪儿。”她一直沉思着,没注意到路对面的那个人,而那人看到她,却很欣喜跑过来了,“好高兴又见面了。” 江雪目光冷冷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短衣短裤,还顶着一头爆炸的黄毛,耳朵上打着好几个耳钉,神色间无一不透露出痞痞的流氓气息,想到前世里跟这个人的渊源以及自己的悲剧,眼中的冷漠更甚。“安悦园,你还真是处处偶遇啊。” 光是这个月,就偶遇了十来次了吧? “那还不是因为想你。”安悦园嘻嘻笑着,去拉她的小手,“你说过会做我的女朋友,这会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请你放尊重点,别动不动就摸女生的手。”江雪神色更冷,眼底深处甚至掠过几分嫌恶,躲开他的触碰,“不用考虑了,我们不合适,你适而可止吧,我也希望你和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孩。” 在c城的时候,他就跟她纠缠不休,这会儿她都搬家到了a城,这个还是阴魂不散,这是好大一件烦恼事。 她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瞎了,居然会曾经以为这个男人帅气而有魅力。如今看看他,全身上下充斥着下流社会里肮脏的习性,那种劣根,根本就种在骨子里,找到机会就生根发芽。 想想自己前辈子的凄凉下场,她不由冷笑开来。不会的,老天既然让她重新活过一回,断断不能让悲剧重演! 安悦园一呆,神色间有了几分受伤,看着她,眸底也有了火气。“是因为你有个了副厅长的继父,所以身份上高人一等,就再也看不起我了?” “我从来就没有看不起你过,同样的,我也没有看得起你。”江雪目光凉凉的,透出几分嘲讽,“你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流氓痞子的信息,像是我们这种好学生应该沾惹的吗?” 她的嫌恶安悦园自然也感觉到了,尤其是最近几次,她躲他躲得特别明显。他皱了皱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最喜欢我坏坏的模样。” “可我现在不喜欢了,妈妈说得对,好女生不应该跟不三不四的男人交往,何况你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二十六,都可以当我的爸爸了,这么招惹着一个女孩子,真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今个儿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来找我了。”江雪硬着头皮说完,转身就匆匆离开。 这个男人跟黑社会有着关系,偏偏还打不进黑社会的高层,在那些人手底下厮混,必要时候连自己的身体器官和女人都会奉上。 这种危险的人物,她是一点都不愿意招惹的。 可惜她才重生一年,一年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根本不能改变,那么,就只有尽量远离这个男人了。 “江雪,你想离开我,没有那么容易的。”安悦园没有追上来,只是身后的声音气愤而阴冷,如同森森鬼气纠缠,直把江雪冻得打个哆嗦。 江雪步子僵了僵,没有回头。“难怪没有人爱你,你这么自私,注定孤独终生。” 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汪玲迎上来,一张保养甚好的脸上充满了笑意。“小雪,饭菜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妈妈今晚要去跟你云婶打麻将,你自己吃饱了早点睡觉,你爸爸估计要晚些时候回来。” 第27节 江雪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眉头皱了皱,心事重重迈步进了家门。 从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母亲原来不过是个穷人家的妇女,如今越来越有大户人家的奢侈风范了。 或许,她不该任由母亲和陈是非结婚。她现在有农场,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和母亲。 放下书包,拿出作业本,做了好一会儿老师布置的作业,脑中一直回荡着安悦园说的话,心神越发不宁。 原以为昨天遇到袭击,是继父陈是非的原因,现在看来,跟安悦园似乎更能扯得上关系。 直到现在,前世今生,这个男人的窝囊以及不要脸的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下限。 既然来到a市也依然能把混混这个行业做好,找几个人收拾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现在身份不同凡响,可不能任由人侮辱了去。她很喜欢罗非那个阳光男孩,她愿意把她的一切送给他,在那之前,她要把所有的障碍扫清。 正思量着,陈是非回来了,醉醺醺敲着门:“雪儿,睡了没有?” 如今靠着陈是非生活,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只能去开门,闻得陈是非一身酒味,生生压下心头的厌恶。“爸爸,你回来了?” “嗯,公事办完了,就早点回来看看你们母女。”陈是非说着便关门进来,一步步朝她逼近。“雪儿说说,有没有想爸爸?” 陈是非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朝她脸上吐气,那种气味又很难闻。江雪呵呵笑着应付,却身子一转,准备开门出去。 他们并不是亲生父女,陈是非除了混上个副厅长的位置,人也不是多好的货色,平日里酒肉朋友一大堆,这么孤男寡女在同一个房间,她不由得担心自己的安危……母亲是很爱陈是非的,而且那个懦弱的性子,也不会为她讨得什么公道。 所以她就算在继父这里吃了亏,那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她可是活了好一辈子的人,哪能没有一点防范意识? 然而手才触到门把,陈是非却已经将她按压在门背。“雪儿,你这是做什么?” 陈是非的神志已经不清醒了,她陪着笑容。“爸爸喝醉了,我去给您煮点醒酒汤。” “不要醒酒,有雪儿在,爸爸什么都不需要。”陈是非说着,头脑胡乱朝她压下来,对准着她的樱唇。 江雪头一偏,那唇只落到她脸颊,但也够她恶心得不行。不过这个角度倒是方便她行事,于是一个重重手刀劈过去,砍向陈是非的后颈,然后扶起醉醺醺又没有了意识的男人走下楼放到沙发上,再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爸爸,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他以为她是柔弱的小白兔吗?哼!继父欺负继女的戏码,见鬼去吧! 母亲不在,这屋子里又空荡荡的难受,何况楼下还睡着一个色狼,她心力交瘁,便穿了件外套往门外走去。 她想起来了,隔壁街的那个大商场似乎对她产品也很感兴趣,不如现在就去问问?这年头,没有什么比钱更让人有安全感,她得手上有票子才成。 杏花村里,这时候也是炸开了锅,叶路跟人打架,被戳伤了眼睛,如今送到市里的医院,天价的医疗费不说,还要新鲜的□□。 偏偏库存里面,没有□□。主治医生跟叶家夫妇道:“如果七天内没有□□,他这双眼睛就是瞎了。” 奶奶徐爱华当场就哭了。“我叶家唯一的香火啊!小路才十三岁,如果就这样瞎了,一辈子就完了。” 叶凯被她哭得心烦。“妈,你能不能别唠叨,还嫌事态不够严重吗?小路变成如今的样子,我也很心疼,但心疼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们得想办法把小路的医疗费给付了,并且找到□□!” “三十万的手术费,我们去哪里弄啊!”陈淑慧也哭得崩溃,“村里就是个偏僻的村庄,大家都是穷人,就算我挨个借,也借不出一万元来!” 这么想着,三个人心头更加郁闷痛苦。但痛苦归痛苦,钱还是得要,手术也得马上做,但跟叶路打架的那户人家虽然有钱,却根本不负责。 因为这出事故的罪魁祸首是叶路,是叶路先动的手,本来叶凯和陈淑慧得到儿子宝贝得不得了,加上徐爱华的溺爱,叶路本来就不成材了,平日里自然是嚣张跋扈,自然是各种任性骄纵,没想到城里人家的孩子比他更嚣张,他一动手,人家自然不买账,就扭打起来了。 那熊孩子也是任性,直接把主动挑衅的叶路砸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就算这样,叶家的人上门讨钱,人家父母也是有理,直接把医院证明拿出来:“你儿子主动挑衅,打得我儿子浑身是伤,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敢上门来!既然你觉得没理亏,咱们就法院上见,这是我律师王二!” 乡下人何曾打过官司,法院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个天堂似的遥远存在,可望不可即,何况这事儿还是叶路挑起的,而且打官司要的律师费用更是惊人,怎么看叶家都不可能打赢,于是只能跟对方求饶,好半天后叶家还得写下五千元的欠条人家才肯罢休。 事情雪上加霜,叶家人都感觉心好累,从来探亲的城里人那户出来,叶家三口子都恨得要死。 徐爱华想了想,咬牙看着陈淑慧。“小路她妈,眼看小路做手术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我们的手术费凑不齐不说,□□也买不下来啊,为了你的儿子,为了叶家的血脉,不然把你的□□献出来吧?除了□□的钱,其他的就好办多了。” 陈淑慧被吓了好大一跳。“妈,你开什么玩笑,小路的眼睛是眼睛,难道我的眼睛就不是了?把□□给了小路,那以后我不就是瞎子了!我不干!”她又不是傻子,农村里女人基本上没啥地位,本来就只是个劳动力加下蛋的鸡,要是还眼瞎,以后谁还管她死活,依照叶家这些人冷血冷情的性子,说不得还真叫她自生自灭了。 想想叶非他老婆孩子,那状况才叫真的可怜,她一点也不想不上那母女俩的后尘。 人谁不自私,儿子她还可以再生,要是自己都保不住,以后就真的完蛋了!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自私,小路是你儿子,你怎么能不管!”叶凯也怒了,“你没了眼睛,老子养着你便是,小路要是瞎了,一辈子就完蛋了!你怎么就只想着自己,儿子感情不是你生的!” 听得丈夫说出这样的话,陈淑慧只觉得心头一阵悲凉,自从四年前她在小树林里被那几个人干过之后,丈夫和婆婆心里头对她愈发有间隙,虽然嘴巴上不怎么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弄死她这个丢进祖宗脸的媳妇。如今跟儿子比起来,她自然算不上什么。 毕竟嫁进门的媳妇,终究还是别人家的孩子,而叶路,骨子里流得却是叶家的血脉。牺牲她,自是理所当然。 不过,凭什么要她牺牲?你们那么爱护儿子孙子,怎么不自己上阵! ☆、第38章 好兄弟 心里这么想着,嘴巴上自然也就那么说了。“那叶凯,为什么不是你捐献眼角【和谐】膜,小路也是你的儿子啊!” 叶凯一巴掌就过去了。“老子是一家之主,扛着爬犁耕地你会吗?修砖盖瓦你会吗?村里需要男人上劳动的时候,你能行吗?老子要是瞎了,你和儿子还不得饿死!这话也说得出来,你这婆娘得是多么没脑子!” 陈淑慧心里头委屈,哇的就哭了起来。“在你们心里,儿子重要,老子重要,难道我就不重要了吗?我也是上了你们叶家的户口啊!” “哭什么哭,嫁进门的媳妇,就是叶家的人,你既然是叶家的一份子,为叶家做点事情难道不应该?何况小路还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徐爱华哼哼唧唧的,一脸的尖酸刻薄,“你这女人丢了咱们叶家的脸,我们能够容忍你,那是我们叶家的风度!要是这事情发生在别人家,看你还活不活得下去,你应该感恩,知不知道!今天这事儿,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叶家没有比你更是适合捐眼角【和谐】膜的人了!小凯是一家之主不能动!” “我不要!”陈淑慧尖叫,眼睛是人身体上最重要的部分,如果没有了,就会一生都生活在黑暗中,遇到意外眼瞎那是命,那是没办法,而今却要活生生的正常人眼瞎,谁做得到!想着以后几十年都要什么都看不见,被人欺负也只能忍着,她就害怕得不得了,“叶凯,妈,你们干嘛非得逼我!孙子我还可以再生,媳妇瞎了,家里就缺少了一个劳动力,你们嫌家里还不够穷啊!” 其实她更怕的是,男人都是花心的,谁乐意守着一个瞎子,说一定她眼睛一看不见,叶凯就巴巴地找别的女人去了 陈淑慧这话倒是有道理。叶凯看着自己媳妇,琢磨开了。 虽然陈淑慧是有些任性刻薄,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毕竟是被逼的对不对?在家里,却是会洗衣做饭,会暖床会下地干活的,这婆娘力气大,顶得过一个汉子的劳动力,老母又年事已高,如果她瞎了,多一个人吃饭不说,全家生活的担子就会全压到他身上,他肯定喘不过气来的,这也是不行的。 这么想着,叶凯也松了嘴。“妈,再考虑一下,淑惠确实是家里重要的劳动力,家里没她不行的。” 徐爱华这下就炸了。“家里没她不行?不就是个女人吗?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若是倒下,你可以再娶!何况她要是不捐献眼角【和谐】膜,你们有那个钱医治小路吗?你们买得起新鲜的眼角【和谐】膜?反正小路是我的孙子,你们不心疼我心疼,我要他好好的,毕竟才十三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陈淑慧听得这话,恨得牙痒痒的,难怪都说婆媳之间不好相处,毕竟隔了血缘的因素,但她既然嫁过来了,想把她当成外人,想牺牲就牺牲,像处决牲口一样,门都没有!不过徐爱华做得这么绝,就不要怪她不讲情面了。“妈,你那么心疼小路,我和凯子都很高兴,不如这样吧,你把眼角【和谐】膜捐献出来吧?您看反正您的年纪也大了,小路还有很长的路子要走,这么做小路一定会很感激您的,我和凯子两个主要的劳动力也不缺,还能养得起您。” 叶凯也觉得有道理,反正老妈都是要养的,而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根本做不了什么活儿,既然只是个吃白饭的,看不看得见还不都一样?于是也缓声道:“妈,淑惠说得也有道理,不如您把眼角【和谐】膜献出来吧,我和淑惠一定会好好对待您的。” 徐爱华顿时觉得不妙,嗷啕大哭起来。“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这会儿是嫌弃我吃白饭了对不对?叶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当初十月怀胎,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长大,好吃的全都留给你,送你读书,给你娶媳妇,你就是这样对待老娘的?我就说嘛,娶了媳妇忘了娘,为了个外姓的女人,你这是要把你老母往死里逼啊,你对得起你那死去的老爹,对得起我吗?” 叶凯也头疼,他心里面还是有几分孝道的,虽然跟兄弟不和,但老母在几个兄弟中偏爱他,从小就疼他,这感情确实忘不了。这会儿视线又朝陈淑慧飘过去,儿子和老母都是自家人,媳妇就不一样了。 陈淑慧气得够呛,这极品一家子,分明是要把人逼疯。当下嗓门尖了起来:“妈,你这人好没道理!口口声声说为了儿子好,为了孙子好,怎么就只是嘴巴上说说现实中却做不到呢!小路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而你也没多少时间了,反正你平时也不做事,瞎了我们也会照顾好你,你怎么就那么自私,非要强行运用孝道那一套来套住凯子?你要是真心为了凯子和小路好,根本不会这么做!” 叶凯心神一震,也反应过来了,摁着老母劝道:“妈,淑惠说得也有道理,您就帮帮小路吧?就算您看不见了,我和淑惠还有小路都会照顾您的,也一定会铭记您这份恩情的。” 叶凯这话可不是在商量,而是已经做了决定。知子莫若母,徐爱华立马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恨恨瞪了儿媳妇一眼,正好看到媳妇眼中的冷漠和嘲讽,心头更是火大。 人都是自私的,她辛苦了一辈子,好容易等儿子长大了,娶媳妇了,生了孙子了,本以为就能安享晚年,高高兴兴的了,哪里知道还要受罪!想得美,她劳累了一辈子,那剩下的几十年,必定是要把好日子加倍过下去的。 但儿子和陈淑慧已经誊定了主意要她捐献眼角【和谐】膜,她这老手老脚的,根本杠不住。而且,理由是为了孙子,她也不能拒绝。 “这不行……”话说着,脑海中却是灵光一现,对上儿子媳妇不善的眼神,接口下去“就算我肯拿出眼角【和谐】膜,三十万的医疗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没有钱医生根本不能动手术是不是?你们想过其他法子没有?” 叶凯陈淑慧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妈,你有办法?”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人家就是有更多的计谋,不愧比他们多吃了几十年的盐。 徐爱华看着一瞬间围到膝盖处的儿子媳妇,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笑了笑。“那是当然的。” 叶凯和陈淑慧顿时仿佛看到了希望,忙追问道:“妈,你就别打哑谜了,赶紧跟我们说说,别让我们着急。” “你们还记得叶非那媳妇和娃吗?”徐爱华眼中有尖锐的光芒掠过,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那母女俩反正也是靠咱们养,欠了咱们的恩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又算不上什么劳动力,而且眼神还比我好使,这不是天大的馅饼吗?” 叶非的老婆孩子……李莲和叶缘么? 叶凯陈淑慧相互对望,表情却难得诡异起来。 徐爱华瞧得不对劲,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是因为时间太久,找不到她们母女,还是她们母女已经饿死了?不会啊,几年前你们不都说李莲在外面打工,还中了奖,已经能够解决了温饱问题吗?对了,上次你们还拿得到三千元!” 叶凯叹了口气。“妈,这事儿我们也说不清楚,但还是算了,毕竟李莲她们母女过得也挺不容易的。”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四年前除夕之后,李莲和叶缘的名字在他们的脑海里就淡了,一般情况下根本想不起来,更离谱的是,每次一想到要去找她们母女麻烦,就有一个声音在劝说,她们母女很有问题,如果再继续纠缠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也许是潜意识作怪,基本上没事的话,他和陈淑慧对于李莲母女缄口不言。总隐隐感觉到那个声音说得很对,也许他们再缠下去,事情恶化,他们根本不能善了……毕竟李莲也是个有身份背景的人,血溶于水,李家也迟早会把女儿带回去的。 何况他们在跟李莲拿走三千元的时候,就已经跟她们母女说好了,再也不去烦她们的,这事儿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 他倒也不是同情李莲母女,只是心理上,潜意识,对那对母女,有一种隐隐的害怕——即使他也不知道害怕什么。 徐爱华大怒,食指对着儿子的额头就按过去。“你个傻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那对母女说话!李莲和叶缘,在叶家白吃白住那么多年,那两人欠了我们的恩情啊!何况到了现在,事关你儿子的安危,你确定还要同情别人?是你的儿子重要,还是那两个赔钱货重要!” 叶凯和陈淑慧互望一眼,叹口气:“妈,当然是小路重要,可是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这年头厚道值几个钱,而且你们也不想想,现在除了李莲母女,还有谁能帮助你们!”徐爱华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只要找到李莲母女,手术费解决了,眼角【和谐】膜也解决了,你们看着办吧!” “找到李莲母女,手术费解决了,眼角【和谐】膜也解决了?”叶凯和陈淑慧呢喃着,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四年过去,很多东西已经不是旧时模样,纵然他们千辛万苦找到城里原来李莲打工的地方,也找不到人。房东很不耐烦将人轰出去:“什么李莲黄连的,没看过也没听说过,这房子我都买下几年了,难道还不清楚,再叽叽喳喳,老子拿扫把打你们!” “完了。”叶凯陈淑慧失魂落魄走出那房子,气馁得不行。 陈淑慧道:“我就说会这样,李莲根本就是个狡猾的人,怎么可能还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让我们找?上次都吃过亏了。” 叶凯也郁闷。“搬家也不说一声,那女人分明是想跟我们叶家断的一干二净,可是我们必须要找到人才行,只有她,才能救小路了。不行,我们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小路还在医院等我们呢。” “那怎么办?”陈淑慧六神无主,这时候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了。 “放开嗓门喊,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认识李莲的!”叶凯咬咬牙,下定决定,扯开嗓门,“李莲——李莲——李莲——” 为了儿子,陈淑慧也不要脸了,努力扯着嗓门:“李莲——李莲——李莲——靠,谁泼老娘一身水!” 二楼的老太婆收起水盆,面色不善道:“一大早在楼下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不滚,就不只是泼冷水那么简单了!” “你……”陈淑慧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上去找她理论。“你个老不死的,信不信……” “咦,你们找李莲?”正在把商店门打开的女人回头好奇问道,恰恰打断了陈淑慧的抓狂。 “你知道李莲?”陈淑慧立马收敛了火气,讨好地凑上去。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李莲做什么?” “我们是李莲的哥哥嫂子。”叶凯也凑过来,尽量笑得很和善讨好,“家里出了点事情,需要她必须回家一趟。” 已经过了四年,当初叶凯和陈淑慧大闹小区,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尤其是这个女人,也才搬来两年多,根本不知道当年事情。这会儿听得他们说话,叹了口气。“李莲可是小区里的好人呢,你们既然是她的亲属,我们应该帮忙的,不过她两三个月前已经搬走了。” “搬到哪里去了?”叶凯心里一动,急忙追问。 “这我可不知道,听说是去a市发展了,那里经济条件好,混的更有前途。”女人说着将店里的东西摆弄好,顺手递了两包糖果过来,“平日莲姐也挺照顾我们,这两包糖果就送给你们吧。” “谢谢,谢谢。”叶凯接了糖果,和陈淑慧道谢着离开。 楼上倒水的老太婆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半响回屋戳了戳睡在床上的男人。“我说大富,李莲的哥哥嫂子是不是四年前来闹过事的那两人?” 废旧的工厂已经是火光冲天,警车到来之前,同行几人已经离开。 罗非捂着被包扎得显然厚肿的胳膊,戳戳叶缘:“没想到你还真能打,以一敌五完全不在话下,我根本没想得到,那么大的一个帮派,居然就我们几个人就搞定了。以后a市就能太平好一阵子了。” 第28节 叶缘神色冷淡,望一眼趴在八块腹肌的壮男背上的耿秋笛,淡淡问道:“这回,你可满意了?” 耿秋笛没有说话,眼底有着复杂的思绪掠过,想必心头也是大翻了五味瓶,闹得厉害。 “小妹妹,你就别问了,这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猛男穿着一身迷彩服,皮肤黝黑,很有几分非洲黑人的赶脚,他长得高壮,两米左右的身高,叶缘在他身侧,简直是大象跟黄牛的差距,他背着一个成年人,倒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亲手杀了仇人,心头当然很爽,这会儿就算死也瞑目了。” “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吉姆,我看你是欠揍。”说话的男人白皮肤,蓝眼睛和金色头发,三十出头,五官看着也颇为英俊,“不过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心头真是太爽了。老耿,说好了你要请我们吃个大餐的。” “少不了你。”耿秋笛声音很微弱,眼中神采却很耀目,“老王,吉姆,约翰,沈涛,白毛,还有小缘,小非,今天老耿谢过你们了。” “大家都是兄弟,客气什么。”叫老王的男人四十来岁,长得也很结实,跳过来拍着叶缘的胳膊,“小妹妹,没想到你也是很凶猛,要不要加入我们的猎狼组织?” 老王的力道一点都不含糊,那么重重拍下去,直把叶缘拍得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 “喂喂喂,对待女孩子要温柔点。”罗非拍开他的咸猪手,将叶缘拉到自己身后,“虽然你是大叔的朋友,但也不许带坏小缘。” “她还用人带坏?”白毛是个染着白色刘海的帅哥,二十七八岁,嘴角总是带着痞痞的笑容,这会儿看罗非的动作一眼,鄙视道,“今晚就你最弱,还好意思说别人,小缘可比你强壮多了!简直就是个大写的man。话说小妹妹,哥们几个挺欣赏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组织?” “猎狼?”叶缘轻喃,正估计着价值,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一闪而逝的熟悉影子,不由沉下心来,“你抓住他再说。”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梦游,实在不能不叫人怀疑。 ☆、第39章 夜袭 “这有什么,不就是抓一个人,看我手到擒来。”白毛闻言得意一笑,身手矫健一下子消失在拐角。 叶缘正待追上去,约翰拍了拍她肩膀。“你人小腿细,还是乖乖等白毛回来吧。白毛做事素来靠谱,一定会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耿秋笛也点头。“约翰说得有道理,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家,我们也怕有个什么散失,反正你也跑不过白毛,不如坐等好消息。” 叶缘哼笑。“未必是好消息。”白毛腿快,能有丁波快?不过心中倒是存了一丝期冀,期盼奇迹的出现。 吉姆眉眼一跳。“小妹妹,你这话很有深意啊,可是有什么想法?” 叶缘没有说话,继续跟着几人往前走,很快,就看到耿秋笛的家在前头。 罗非欢喜不已,伸个大大的懒腰,戳戳叶缘。“终于平安回来了,你高不高兴?” 叶缘耸耸肩,没理他,顾自往前走,走着走着,目光微微一沉。 几人也发现了端倪,围过来,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正倒在血泊之中。吉姆凑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是敌是友尚未清楚,还是不要招惹麻烦了。”耿秋笛说道。 这一行人,也没多少个善类的,一时间都认同了耿秋笛的说法。只有叶缘皱了皱眉,道:“耿叔叔,你先回去,这个人我要救。” 罗非哼了一声:“不会是看人家长得俊,心猿意马了吧?” 老王看着她:“你认识?” “是的,但也不清楚底细,所以耿叔叔你们先走,这里留我一个人就行。”这个人是安博士的儿子,她不能见死不救。 “这那能行。”沈涛反对,“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面对如此危险,我们是一个团体,应该共同进退,既然你想要救他,那我们就救吧。”说着他走上前搀扶,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谁料到韩琐一睁开眼睛,面上便露出恐惧之色,一个拳头就朝沈涛胸口砸去。他看着文文弱弱,气息奄奄,拳头的力道可不弱,竟直把沈涛砸得一声闷哼,连连后退两步。 “你这人也太知道好歹了!”罗非面有怒色,挽起袖子便要上前,叶缘却把他往边上一拨,站了出来。“韩琐,是我,别怕。” 怎么说她也救过安博士父子,这个人对她应该有几分善意的。 “是你?”韩琐眼中惊讶一闪而过,拳头倒是松了下来,身子摇摇晃晃的,神色有些惊喜。 叶缘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快步走上前,去扶他。罗非焦急跟上,嘴里叨唠着:“你小心点,这是个危险人物。” “我知道。”叶缘总算挨到韩琐边缘,方一接触,韩琐整个人便朝她倒了下去,“爸爸。” 这么大个人,叶缘肯定抱不住,好在罗非也在一边,这时候搭了把手。不过韩琐倒下去之后,人已经昏迷了。 沈涛看着叶缘,面色凝重:“你确定要救他?” 叶缘点点头。“非救不可。”照韩琐昏迷前的种种来看,说不定安博士已经很危险了,她筹备多年,是不可能让原来的悲剧重演的。 “好。”沈涛没再说什么,把人抱起来,几人往耿秋笛的家里走去。 叶缘沉默好一会儿,说道:“几位哥哥叔叔,我叶缘还有些事情,就不跟你们走了,拜托照顾好韩琐。” 几人望着她,又看看耿秋笛,耿秋笛合上眼睛。“她不要我们管,就不要瞎操那个心了,我们走。” 猎狼组织的人果然经过训练,行动特别敏捷干脆,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留恋,倒是罗非留了下来。 叶缘有些懊恼。“你留下来做什么,我要回家了,难道你要跟我回去?” “必须的。”罗非一脸理所当然,“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就算你放心我也不放心,路那么黑,有我陪着,兴许你就不怕了。” “也不知道谁怕。”叶非睨他一眼,反正这时候耿秋笛他们已经走了,说什么已经于事无补,不过她倒是真的需要一个搭把手。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罗非抱肩,一脸正气,“我已经克服那个毛病了,不要小看我,不论你要做什么,我好歹能出点力。” 叶缘笑了笑。“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确实需要你帮忙。”罗非虽然言行不靠谱,但这一两天接触下来,人还挺不错,至少还可以信得过。 “我就说嘛。”罗非急忙凑近她,眼巴巴地问道,“快点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刀山火海,罗非我义不容辞。” “没那么严重。”叶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记住了吗?” 罗非撇嘴。“一点挑战性也没有。”居然让他在关键时候打晕她,这是几个意思啊! 叶缘决定使用超能力,千里眼四下望了望,很快找到安博士的方向,她看了眼罗非:“你真不怕被我连累?其实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是回家,是去救人。” 罗非一把拽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婆婆妈妈,我说过怕了吗?” 叶缘:“……你方向走错了。” 正说话间,白毛从路口出来,一脸挫败。“追丢了。” 叶缘也不以为意,安慰道:“这很正常,别垂头丧气了,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跑得过他的。” 白毛上下打量她,神色颇为奇怪:“这么说来,那个奇怪的人你认识了?世上居然还有比我白毛跑得更快的人物?”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快回去吧。”叶缘指着后方,“耿叔叔他们已经走了。” 白毛目光锐利,嘴角勾着痞痞的笑容。“你要自己回家?” “我不是人吗?”罗非斜他一眼,“有我送她够了,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这我可不放心。”白毛跳过来,一手揪住一个人,“跟我回去,要是你们有个三长两短,老耿非得拔掉我几根毛不可。” 叶缘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干脆投降。“白哥哥,我需要去救一个人,人命关天,你就让我去吧。” “坦白的孩子我喜欢,让你去也可以,我也跟着走一遭。”白毛一脸严肃,“论身手和头脑,我白毛远在你们两个小屁孩之上,有我相助,你们必定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别不识好歹哦。” “那多谢白哥哥了。”叶缘笑得甜甜的。 罗非哼了一声。“还不快走,再磨叽,救人恐怕就只能救得到个躯壳了。” 叶缘点点头,忙带头赶路,她有千里视线,自是很容易找到方位,只是她不会飞,到达目的地,只是需要一些路程和时间的。 “咦?”叶缘忽然眨了眨眼,停下了步子。 罗非环顾四周,三更半夜,街道都是冷清清的,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叶缘,你是不是看到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白毛嗤笑。“真会乱猜,这世上哪有那种生物,所谓鬼怪,只不过是存活在人心中的阴暗面罢了。” 罗非点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我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唯物论的忠实崇拜者,我深深赞同你的所有观点。” 白毛斜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在发抖?” “怎么可能,我刚才还打人了……”一阵冷风刮过脖颈,罗非不由抱着自己抖了抖,往叶缘身侧挨过去。“小缘,我们非要呆在这个地方吗?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被人盯上了,我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的第六感觉很对。”白毛赞许说道,手中带着银线的飞刀已经朝某个地方发射过去。 刷!冷兵器破空,发出清冷的摩擦声。紧接着有一黑衣人从黑处跳出来,对着几人方向就是砰砰砰几枪。 “你躲在我后面。”罗非吓了一跳,一把将叶缘拖到身后,面色凝重,“如果我们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跑得飞快,嗯,给我们搬救兵。” 叶缘看他一眼,拉着他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另一边白毛已经跟那黑衣人打起来,近身肉搏,点勾撩踹踢打劈撞,场面十分激烈。 那黑衣人原来是个短发女子,一身黑色皮衣,身手很是干净利落,打起架来丝毫不拖泥带水。遇到白毛这样的高手也是应付自如,只不过招招狠辣,不是勾眼就是锁喉踢铛,没有一点羞耻心,更没有任何的迟疑。 相比之下,白毛因为她是女人没有袭胸打重点,甚至颇有手下留情,就吃亏得多了。 罗非盯着场面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小缘,这个人可能是职业杀手,我要去帮白哥一把。” 叶缘将他站起的身子又拉下来,轻声道:“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但依照白毛的身手完全能应付得了那女人,你太弱了,过去只会帮倒忙。” 罗非不服。“小缘,我没你想得那么差。” “差不差,今晚去挑青龙帮不是已经表现出来了?”叶缘语气顿了顿,想到罗非不过十五六岁,人小自尊心强,话里便有了些考量,“万事不要逞强,等你哪一天变得更强大了,一定没人阻挡你在前面冲锋陷阵。” 罗非转头看她,眸色幽深,若有所思。 叶缘被他看得极为不自在,问道:“我脸上有花吗?” 罗非倏忽笑了笑,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总算捏到了,那么圆的脸,就是用来捏的。” 叶缘:“……”这家伙有病。 一巴掌拍下他在脸上乱摸的手,将捏痛的脸揉了揉。“有什么话就快点问吧,过后说不定我就没有心情回答了。” 罗非嘿嘿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小妹妹,既然你都开那个口了,我就没必要继续忸忸怩怩了,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叶缘眼睛微微一眯:“你什么意思?” “自动识别路途,不需要询问伤者就知道歹徒方向,这点不能不叫人生疑,还有,你为什么叫我事后把你打晕?”罗非继续问,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神色,眼底却有什么光彩流动。 叶缘勾唇,笑意却达不到眼底,对他勾勾手,待他挨近过来,胳膊一拐,搭上他脖子。“如果我说有,你想怎么样呢?” 罗非脸一红,黑曜石似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盯着叶缘近在咫尺的脸,很是别扭。“我能怎样,你是我朋友,有个有特异功能的朋友,我当然高兴了,至少你老是往这种地方窜,接触那些危险的人物时候,就不用了担心被人伤害了。” 叶缘心中一动,眼波流转。“你真是这样想?” “不然呢?还能把你小秘密曝光出去?这是你的个人隐私,我当然要尊重。”罗非一本正经开口,像是读懂了她眼底的彷徨担心,“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我们是朋友,不会出卖你。” 应该相信他吗?叶缘望着他的眼睛,沉默。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孩子的眼睛干净纯澈,并没有丝毫的不良混杂,如今神色更是坚定认真,该是不轻易出卖朋友的人。 只是她素来没什么安全感,对背叛一事更是耿耿于怀,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这个人。 “小缘,你相信我。”罗非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我对你发誓,绝对不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叶缘并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嘴长在人身上,就算做了说了违誓的事情,老天也不会真的降下惩罚。但罗非神色这样誊定,她莫名就想信任他一回。于是点点头:“好,我信你。” 罗非顿时笑开了。“我这个人最靠谱了,你信我没错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哦。” 第29节 “谁跟你的小秘密。”叶缘眼镜也不眨,“我也没说我有异能啊,我自己就是个很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也不知道你看了什么片子,居然脑洞开得这么大。” “啊……”罗非讪然,面有尴尬,“原来你一直在耍我!” “你好耍,就玩玩呗。”叶缘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好朋友之间,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吗?” “你!”罗非气结,看着她的脸色,眼中有什么飞快流动,“不管是真是假,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不会食言。” 叶缘心中一动。 “喂,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做什么!”白毛从大石头左边转过来,冷不丁开口。 罗非心虚,急忙解释道:“没什么,我……呃……” 感觉到脸上忽然覆上软软清凉的东西,还伴着暖暖的呼吸,他身子一颤,下意识回头,正撞进近在迟尺明亮诧异的眼里,一张脸蓦地红成煮熟的虾子。 “抱歉。”叶缘听得声音立马收回搭在罗非肩膀上的手,朝发声处看过去,哪里知道她和罗非挨得距离过近,一扭头不小心嘴巴就撞到对方脸上。罗非人长得瘦,骨头也比较硬,竟然撞得她牙齿生疼,但看罗非那震惊的神色,直觉对方更疼,赶忙道歉。 她前世虽然活了近百岁,可没有多少生活的实际经验,更不要说感情方面,对于方才那一幕,自然只是认为普通相撞,并不会多想,甚至还挺纳闷罗非怎么会一下子就脸红成那样。 罗非眼睛眨巴眨巴,依旧呆愣愣的,在叶缘起身后,还没反应过来。 “好啊,你们两个毛孩子,居然躲在这里玩亲亲,亏得我在外面那么辛苦!”白毛呲牙损道,眼里却带上几分笑意,“虽说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么早谈恋爱也不太好吧?” “情窦初开?谈恋爱?”叶缘疑惑低喃,最后指了指罗非,再指着自己,“你说我们?” 这两个词,综合起来就是小小年纪谈恋爱的意思。不过谈恋爱怎么了,不都是朋友,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毛语塞,好一会儿才摆摆手。“算了,你个小女娃一点都不害臊,我懒得纠缠这话题。”尤其是那奇怪疑惑的眼神,叫他好生无语。 这念头年轻人思想都好开放的,居然还有这等思想纯洁的孩子,他还是不要污染白纸一张了。 罗飞站起来,目光躲闪,似乎还在不好意思。 叶缘并不注意他的表情,只是环顾四周,问道:“方才那女人呢?” 白毛:“……打不过我,跑了。”她和罗非不是躲在石头后面观看大戏么,怎会不清楚方才他和女杀手之间精彩的打斗? 所以说这两孩子躲在石头后面什么都没做,打死他都不相信。 “那我们回耿大叔那儿。”叶缘快言快语做了决定,现在夜已深,她回家肯定会吓到母亲。 白毛奇怪:“你不是说去救人吗?” “我忽然想起,依照他的本事,应该不需要我们搭救的。我们快点儿走吧,我怕吹风太久,一会儿我会头疼。”想到方才看到安博士那边的情景,她嘴角微微一笑,心中掠过几许思绪和了然。 罗非不知道想到什么,拉着叶缘就跑。“那我们得赶紧回去,小心小缘又发病。” 叶缘:“……”你才有病! ☆、第40章 新的一天 把外面的人解决之后,丁波从容走进密室里。 密室里有三个人,两个拿着鞭子站着,另外一个则是被捆着挂在墙上。看到有陌生人入侵,站着的那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抽出腰间的武器,对准来人身体重要穴位瞄准射击。 丁波轻嗤一声,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密室里两人几乎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夺去手中枪支,他看也不看,对准里面两人脑袋就是砰砰两枪。 被捆着挂着的人神色有些憔悴,身上还沾有被鞭子以及枪支刀棍弄出来的斑斑血迹。明明将方才的画面全收入眼中,神色却不见任何波动。 “安博士,别来无恙。”丁波把玩着手中的迷你型武器,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面上带着几分轻佻冷厉的笑容,“被挂着的味道不错吧?” 话虽这样说,他却没有丝毫把人放下来松绑的想法。 安博士自然也能感觉到他的目的,懒洋洋望了他一眼,哼声道:“不用多费唇舌,想要方程式,休想!我已经上交给国家了!” “如果那样的话,可真是极好的。”丁波今天是男人的打扮,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愈发邪魅,全身上下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却偏偏叫人难以移开视线,只是他面上虽笑着,那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安博士,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把你放下来吗?” 安博士微微合上眼睛,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惊骇。“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会知道你的目的。” “你这般爱装,我都不好说什么了,不过你儿子被这些人抓去,可是生死未卜的,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担心?”丁波凉凉笑道。 安博士总算给了些反应,目光狠狠瞪着他。“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都说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了。”丁波摊手,一脸的无所谓,“你想想看,虽然有你尽力掩护,你儿子得以有时间逃走,可他身上有那么重的伤,这会儿就算不被他们的人抓走,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安博士面色终于大变。“你究竟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丁波眼睛依然是冷的,面色也是冷冷的,“我要什么你也明白,我和那个组织一样,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方程式已经上交给国家了。”安博士还是坚持这个观点,“我手上什么都没有。” “笑话,你若没有,前段时间与郁金香联系说一个亿交换的人是谁?”丁波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枪,“这里并不安全,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把你放下不管。但我若离开,你必死无疑。” 安博士身子一震,嘴巴张了张,似乎要反驳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良久,叹口气。“你来晚了一步,东西我已经交出去了。” 丁波手中动作一顿,从袖子里飞出一把匕首,斩断悬挂捆在墙上的绳索,安博士一下子掉到地面,痛得呲牙咧嘴。 “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但也不会不相信。”丁波麻利斩断安博士身上的绳索,“早知道你人品不行,不过若是你可以跟我合作,倒是免了不少后顾之忧。不妨听听我的条件?” 安博士面色飞快掠过几分嘲讽。“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儿子平安归来。” 丁波转身便往外走。“那就跟上吧。” 猎狼组合六个人难得凑到一起,热切地在屋子里聊起了天。韩琐还在昏迷不醒,罗非被打发去照顾人,虽然屋子里的人都不太把她当成小孩子看,毕竟她年纪摆在那儿,猎狼组合的几个爷们也不愿意跟她海侃,叶缘只能安静地坐在一边想事情。 “现在的钱越来越难赚了,老耿,看你这番模样,我忽然也想退出江湖,找份工作安安稳稳度日了。”老王说道。 “说的也是,刀口舔血,説不定哪一天就挂了,这样的人生一点都不好玩。”白毛摸着自己长长的刘海,低头说道,“但是,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技艺,文凭也不过关,只怕也不好找工作。” 吉姆更加沮丧。“虽说本少爷长得英俊潇洒的,可那些女人除了爱慕的眼光,并不会在其他事情上给予我更多的关注,尤其是我这金发碧眼的老外,唉,更是难混啊!” 竟然原来是商议退出江湖找份工作度日的问题,只是像他们这样人才在国内竟然找不到工作,实在是可怜可叹。 叶缘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忽地□□话来:“那大家要不要考虑当保安?” “这个想法不错。”约翰点头,“只是保安的工资太低,老板管束也太紧,日子很难混得下去,我是挥霍惯了的人,一个月没有四五千,,连包烟都买不起,我会各种抓狂的。” 老王笑着望向叶缘,若有所思道:“难道小缘你有主意?” 虽然这姑娘年纪小,有时候的思想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她这样胸有成竹,必定是心中有了主意。 叶缘点头。“我觉得几位叔伯都有一身好武艺,责任心也颇重,又极为讲义气,若是哪家企业能聘用你们,定是他们的福气。” “我只能找到打杂搬运的工作。”沈涛无奈陈述事实,打破了她的幻想,“这年头,不仅要文凭,还要工作经验,我们几人的文凭以及工作经验肯定是拿不出的,我们之前都生活在黑暗里,所做事情都见不得光,谁敢要我们。” 耿秋笛横了叶缘一眼,觉得她在卖关子。“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吧,大家都是共同患过难的朋友。” “我认识一位朋友,他刚开了一家保安公司,正要招揽像几位一般的特殊人才,”叶缘笑得神秘,眼神誊定而认真,“由我出面担保,不需要你们提交真实的资料和身份证,只要安心干活就成,一个月八千。” 虽然一个月八千对于他们以往的酬劳来说并不算高,但过日子胜在稳定。白毛第一个爬过来:“真的假的?会有公司不介意我们的身份背景,还给出这般优厚的报酬?小缘你的面子真有那么大?” “不可以吗?”叶缘反问道。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说的那么美好,我们都不敢相信。”老王摸摸下巴,还是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个冤大头。” “冤不冤大头我不清楚,我只是想问你们,你们到底愿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叶缘问道,面色不变,话里却有几分急促。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望向耿秋笛:“我们都没什么意见的,老耿你觉得如何?” 耿秋笛笑了笑:“小缘是我们的朋友,她需要我们,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一帮人精儿!叶缘闻言笑了笑:“这样我就放心了,过几天老板会过来找你们商议签约的问题,大家先好好休息个四五天,然后再来耿叔叔这里聚集。” 大家看她面色凝重,互相看了看,觉得深有道理,便都点头应好。“那再过三天,我们都来老耿这里吧。” 耿秋笛没有意见。“等我伤势好,什么都是浮云。” 众人说话声音不小,传到罗非耳中,他惊讶抬眼:“小缘你真是个神秘人物,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住你。” 叶缘也不客气:“过奖了。”其实她想做的事情还很多,就因为这个小屁孩在这里,她不能说而已。 由于天亮以后还要去上学,加之以前使用了千里眼,后面众人还在聊家常时候,她已经困怠不住睡着了。 再次睁眼时候,天已经放亮。屋里那些纯爷们,因为半夜聊得太h,这会儿全都东倒西歪睡到一起,她伸个懒腰,知道这群人一定警惕性非常高睡得不安稳,便蹑手蹑脚起床,打开房门。 “小缘。”她动作虽轻,还是把罗非给惊醒了,他揉揉眼睛,睡眼朦胧看着她。 “我要去上学了。”叶缘淡淡说道,由于还要去宿舍刷牙漱口,她还更要早点过去。 “我也要去上学了,”罗非咕哝道,“我已经初三了,再不努力,估计都上不了a市的一高。” a市是个大城市,不仅有小学,更有初中、高中、大学,虽然大学不是全国赫赫有名,初高中还是全国说得上号的。作为本土人士,如果能够考上高中,自然不想去别的城市读书。 叶缘点点头,见耿秋笛也醒了,她过去跟耿秋笛打招呼。“耿叔叔,我要去上学了,我这朋友受了些伤,有劳您多照顾一二。” 耿秋笛是个聪明人,闻言笑道。“放心,在我这里,他一定是活蹦乱跳的。不过你跟他很熟吗?” 叶缘踟蹰开口。“不是很熟,但却非救不可,耿叔叔也不要太过于相信他才是。”意思就是让耿秋笛自己留点底子,别让韩琐一下子全探了去。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耿秋笛眯起眼睛:“我明白。” 目光不由得往一边炕上被包扎得严严实实昏迷的人扫去,心中有了几分疑惑。 叶缘见他是个明白人,也就不多说了。“耿叔叔,那你好好养伤,说不得过两天,我就得需要你帮忙了。” 耿秋笛露出个笑容。“只要小缘需要,随叫随到。”他们的情谊,在昨晚的并肩作战中得到升华,如今更上一层楼了。 至少目前耿秋笛对她是极为信任的。 叶缘也笑了笑,看一眼地上各个角落睡得乱七八糟的男人们,轻手轻脚出门。 罗非随后跟上,不停打着哈欠。 “你确定你这样上学,不会挨骂?”叶缘严重怀疑这货到底会不会上课打瞌睡。 “应该不会吧,我课堂上极少认真听讲的,那些教师们讲课可无趣了,我都是课后自己看笔记自学的,少听一两堂课没多大影响。” 叶缘不信。“是因为家里还请有课外教师吧?” “这是部分原因,我觉得还是天资非常重要。”罗非坚决认为自己很聪明。 “有本事你考个全市第一名看看。”叶缘还是觉得此人吊儿郎当的,非常不靠谱。 “这有什么难的,我现在还一边学着法、美、英、德、日文呢,一点都不感觉吃力。”罗非神色很轻松,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谱。 “才学法、美、英、德、日文?”叶缘下意识就鄙视他,“就这么点能耐,也好意思夸赞。” 罗非瞪她一眼。“也敢鄙视我,难不成你全会?说句法语来听听。” “bonjour!”叶缘耸耸肩,从善如流。她前世几乎是个机器人,是金郁金香专门储存信息的人体电脑,存储着世界各地秘密传来的信息,这些外国语言她要是不懂的话,她就太差劲了。 “一点都不流利。”罗非嗤笑,看我的,“bonjour!” 第30节 叶缘眨巴眨巴眼。“好像比我说的流畅,那改天一起比拼翻译,敢不敢?”忘记她从来都是知道得多,说话的少,这会儿语音确实赶不上罗非。 “比就比,谁怕谁。”罗非看着她,笑眯眯的,“不过既然比赛,总要有点彩头才有意思对不对?” 叶缘见他笑得有点夸张,心头毛毛的。“那你想要什么彩头?” 罗非嘴角一弯。“我们周末比赛,如果你输了,就下下个星期陪我一趟缅甸。” “缅甸?”不是赌石之城吗?这小子敢情是想去赌石? “我们家是做珠宝生意的,自然跟赌石少不了往来。”罗非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像你这种土包子,说多了也不懂,到时候让你大开眼界一番!” 这家伙好久不叫她土包子,她差点都忘了这个绰号,翻个白眼。“等你赢了我再说。不过,如果你输了呢?” “做牛做马,随你使唤一个月。”罗非也答应得很爽快。 “切,你那么菜,做个饭都能糊,能做什么?给我扫一个月的地不成?”叶缘轻鄙。 罗非不服。“你还没赢呢。”说得那么誊定,好像认定自己一定会赢了似的。 “口试我可能比不上你,笔试和翻译,你绝对死定了。”叶缘笑得眉眼弯弯,“到时候看你这个城里人还怎么笑话我这个土包子。” 翻译她根本不担心,就算她弄出来的成果不是百分之百的完美,绝对也是九十九的高分成绩。 近百年的知识量储存,要赢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简直不能更轻而易举。 罗非见她说得志得意满,心中暗暗忐忑,决定回家后就恶补。不过她说她口语不行?“先别笑话,要不要让本少爷帮你补一下口语?” “不用,我觉得去音像店买的专业教程语音应该比你说得好。”叶缘毫不犹豫拒绝。近段时间她会很忙碌,更要躲开这个人,自然不会跟他更多接触。 “真会打击人。”罗非咕哝一声,正要继续说话,不经意抬头,看到左侧边走来的女生,头一大,对叶缘说了句“我先走了”,提起步子就匆匆离开。 叶缘正奇怪着,答案很快就自己蹦出来了。 江雪皱着眉头走来。“叶缘,方才跟你走在一起的男生是谁?” “你说是谁?”其实叶缘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很好,第一次见面两人闹得太僵了,如今又是跋扈的语气,叫人听得实在不开心。 可能江雪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忙道。“对不起,我语气急促了些,不是在责问,你不要介意。” 叶缘惊讶看着她,没想到江雪会道歉,她本以为像这种千金小姐应该是趾高气昂永远高高在上的,不过对方既然低头,她也不想找茬闹僵。“没关系,我昨晚没睡好,可能也有点起床气。” 江雪继续问道:“刚才跟你走到一起的男生是罗非吗?我看着背影挺像的。” “嗯,路上遇到。”叶缘脸不红气不喘说道。 “原来这样,最近他总是不理我。”江雪叹气,“小缘,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讨厌?” “还好吧。”一般这样问话的,基本上已经自己认识到问题了,她不用多做分析。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讨厌的。”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江雪苦笑了下,“其实叶缘,我并不讨厌你,上次你帮助了我,还没谢过你呢。” “我也只是路过而已,举手之劳,不用太过于放在心上。”虽然她为此还被人关到地下室里,但好歹也多了几个朋友,没什么不好的。 “不行,你帮了我,我不能忘恩负义。”江雪扬唇,笑了起来,“过两天我家里会有个聚会,你也来参加吧?” 叶缘摇头。“我刚刚升学,对课程还没掌握清楚,回家还要帮妈妈干活,可能去不了了。” “那我放学后帮你补课吧。”江雪笑盈盈的,她有酒窝,笑起来整个人特别甜,“我的成绩在学校里还算顶尖的,年级前十名每次都在榜。” “不用了,你已经初三了,要应付中考,我哪敢麻烦你。”主要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江雪今天太过殷勤,让她心里毛毛的。 她们的关系,貌似一直都不太友好。 ☆、第41章 安悦园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我们一起温习功课,不懂的地方你就问我,不会耽搁我的复习。”江雪笑盈盈的,挽起她的胳膊,“到校门口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如果叶缘不是个女人,都要怀疑江雪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秀恩爱给闹翻的情敌看的。不过她素来孤独,只有没有任何坏心眼,接近她也不反对。目前她并没有感受到江雪的敌意,于是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好。” “走。”江雪说着,拐着她就先走一步。 “嘶——”昨天晚上可是跟那些活在黑暗中的混混们打了好久的架,她不是无敌战斗机,自然会受伤,而江雪这一拐,正好按到她伤口上了。 “怎么?”江雪耳朵也尖,瞬间就听到了叶缘的痛呼,看她眉头都皱了起来,立马掀开她的衣袖,“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看到碗口大的一片淤青,江雪不由倒吸口气,“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已经上过药了。”作为本地第一霸王流氓派,青龙帮当然也有几个挺尖人才,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柚子大的拳头砸过来,挨到身上就青了一片,不过她素来对疼痛感官并没有太过在乎,昨天回来又太累,竟一时没发觉她伤得这么重。 “不行,这哪里像是上过药的样子,你才十四岁,细胳膊细腿儿的,若是硌着碰着了没及时处理,伤口是要发炎的,你看看你这一大片淤青,明显是伤到骨头了,再不上药你这条胳膊就废了。”江雪一脸严肃,“别的我不跟你争,这事儿既然被我发现了,由不得你任性。” 叶缘听得她话里有几分真挚的关心,抬眼一瞧,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微扬。“现在校医阿姨还没上班呢,我们还是先去早读吧,下第二堂课我会自己去医务室的。”奇了怪了,江雪这份关心居然不是作假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且很莫名的,在对视的时候,她在江雪的身上感受到一分一样的熟悉。 “说的也是,我都忘记上班族跟我们学生党生活作息不一样了。”江雪点头,随即面有担忧看向她,“不过你的伤耽搁那么久,疼不疼?” “也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昨天晚上都没发现,多呆两节课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这时候两人已经进了校门,叶缘把胳膊从江雪的肘弯抽出来,“我的教学楼在那边,再见。” 江雪愣了下。“我差点忘记我们不是同一所教学楼了,那再见。” 叶缘觉得,昨天晚上江雪应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导致今天精神有些不对劲。 由于当过机器人,她对疼痛的感知能力一向微弱,打开书本后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身上有伤。倒是江雪有心,第二堂课下了不久,眼保健操之后,她就匆匆赶过来了。 “有事吗?”叶缘还奇怪着。 “……你不是说要去医务室?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江雪面皮抽了抽,将她从教室里拖出来,“我敢说你一定没有去医务室!” “忘记了。”叶缘声音微弱。 “这都能忘记,不疼吗?”江雪说着朝她伤口抹了一把,成功见她蹙眉吸气,哼了声,“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你难道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要是垮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知道。”正因为知道,这三四年来她一直勤锻炼身体,不然依照以前弱不禁风的体质,她早就倒下了。 “知道还逞强!”江雪哼了声,把她拉着往医务室走去,今天医务室比较清闲,并没有其他人在,叶缘瞧一眼江雪,微笑道,“阿姨,我的手臂被撞成一片淤青,给我点上点消炎药水吧。” “哪能乱开药的,把手伸过来,我检查一下。”校医依然面无表情。 叶缘只能把手臂伸了过去。 校医把袖子撸上去,瞧了一眼后也不由得倒吸口气。“这么大片淤青,小丫头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校医这么一说,江雪也想起了什么,狐疑的目光顿时朝叶缘望过来,叶缘眨着大眼睛,无辜摆手:“我这么乖巧听话,像是会打架的吗?” 江雪想起那天晚上她跟流氓混混们对打,一脚踹一个的猛劲,嘴角一抽。 校医见她模样确实乖巧,点点头。“也是,看着就是柔柔弱弱的小女娃,估计连只鸡都不敢杀。这是铁打活络油,用大棉签蘸着瓶内液体涂抹在患处,用手轻轻摩擦五到十分钟,直到有发热的感觉,每天三到五次,不要忘记了。” 叶缘温顺点头,看着她动作轻柔给自己涂抹药水,笑得眉眼弯弯:“谢谢校医阿姨。” “以后小心些儿,别老是磕磕碰碰的。上课铃声响了,你们俩快去上课吧。”校医麻利收拾着桌面,回头撵人道。 两人在校医的犀利眼神下,只得怏怏告辞。出了医务室,江雪说道:“这是一中很早的校医了,医术不错,但一直没嫁出去,脾气就有些儿躁了,不过虽然总是冷着脸,其实心眼挺好的。” “看得出来。”那校医就是面冷心热,方才虽然对她们不热情,给她擦药的动作却很轻柔,而且不管一个人脾气有多差劲,表相有多凶狠,至少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校医的眼睛很干净。 “我还要赶去上课,你自己去教室吧。”上课铃声再一次响起,江雪提着裙裾飞快跑了。 叶缘看着手中的铁打活络油,又看看江雪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莫名。 “怎么不去上课?”莫仁牧刚好路过,见她表情痴痴傻傻,遂问道。 “这就去,主任拜拜。”叶缘见是教务主任,知道这人苛刻不好相处,赶紧溜了。 回到教室时,带着一身的铁打药水味道,同桌的周琴自然闻到了,扭头问她:“你肯定受伤了。” “就是胳膊摔了硌着,刚去医务室拿了点药。”周同学做事既靠谱也麻利,已经帮她解决好外宿的问题,叶缘决定对她态度要好一点。 周琴眼珠子转动,一脸的我有话说,但嘴皮子扇了扇,却只道:“哦。”继续看书去了。 周琴本是个热情的人,这会儿突然态度冷淡下来,叶缘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心神收回来,认真听课。 转眼便到了放学时候,叶缘还是收拾书包,江雪已经蹦到了教室外。“小缘,你动作好慢。” 叶缘抬眼看了看她,继续把书本往书包里放。 下课的铃声才响起一分钟,到底是她叶缘动作慢还是江大小姐的速度太快?从初三那栋楼跑到初一这栋楼,怎么说也要三分钟吧? 不过江雪这模样分明是怕她早点溜了,到底是什么原因,非要赖着她不可? 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她们回去的路上,被几个混混拦住了去路。叶缘瞅着为首那一头爆炸黄毛的男人,再瞅瞅面如菜色的江雪,抿了抿嘴。 这两人,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只是不知道江雪是怎么招惹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的。这些混混流氓,看着逼格底,其实要是论起死缠烂打,说他们第二,绝对没人敢争第一。 惹上这些人,确实很难善了。江雪难不成是想利用她解围? 这也太看得起她了。 “雪儿,你在躲着我。”安悦园径自走到江雪跟前,他个头高,这会儿颇有几分居高临下之感。 江雪挨近他,对视上他的眼睛,竟有几分瑟缩之感。前世种种浮上心头,她握紧了拳头,由不得后退两步,语气恶劣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安悦园,我早就告诉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看到你!” 她必须承认,前世被他虐得太惨,所以尽管重生一回,看到他还是打心底害怕,那种渗到骨子里的恐惧,她根本无法制止。 叶缘敏锐感觉到她的恐惧,眼底飞快掠过几分狐疑,上下将爆炸头黄毛打量一番。 看来看去,这个男人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并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就算生气,那所谓的气场也不过尔尔。要是非要找出一点的与众不同,可能就是一身普通人所没有的流氓气场吧。 虽说十年后特别流行霸道总裁一类气场,可她对唯我独尊、霸道狠戾的男人的并不感冒,况且人家霸道总裁至少有些家底,这个流氓真的只剩霸道掠夺了。这种自不量力又想癞□□想吃天鹅肉的男人实在太过招人讨厌,她就极为厌恶他那充满侵略的眼神,好像全世界都应该服从他似的。 感受到江雪佯装镇定下的惊惶,安悦园皱起眉头,一步步紧逼。“雪儿,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不要提以前,没有以前!我是我,跟你没有任何交集。”江雪神色间有些激动,脚跟一下子稳住了,“安悦园,我们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明白不明白!” 安悦园眼中迸出怒火,一把扣住她双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气势咄咄逼人,大有把她撕成两半的架势。 江雪步子有些瑟缩,朝一直没说话的叶缘望过去一眼,随即挺了胸脯。“没听清楚吗?我那再说一遍,我讨厌你,安悦园,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安悦园身子颤抖,狂怒起来。“江雪,你是因为身份不同,开始嫌弃起我来了吧?” “那又怎样,反正我现在特别讨厌你。”江雪拂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冷冷一笑,“安悦园,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何必非得纠缠我。” “可我只喜欢你。”安悦园怒极反笑。“讨厌我也没关系,反正你是我女人。” “够了!”江雪也怒了,“别说这种不三不四的话,谁是你女人!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安悦园,你自重点好吗?别像癞□□似的缠着我不放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没有任何关系?”安悦园低低喃着,眼底浮现几分诡异的光芒,“很快就有了。” 江雪前世跟他过于亲密,自然能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变化,身子由不得一抖,恐慌瞬间弥漫上来。“你想干什么?” 前世里,这个男人每次想干坏事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每次想起他的鬼畜,她就会不由自主害怕。 第31节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怎么都避免不了。她本以为惹不起躲就可以,谁知道他竟然会追她来到a市,是吃定她不放手了吗? 不,她才不会走前辈子走过的悲剧,前辈子被这个男人害得还不够惨吗?她一定不能重滔覆辙! “不想干什么,这世上没有谁敢招惹我了就走,我可不是你江雪的玩物,既然惹了我,就得负责到底。”安悦园说着,一把将她扛起来。 其实江雪的姿色也不过是中上等,他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玩过的女人也不只一个,相对于黄毛丫头,他甚至更喜欢成熟少妇那种千娇百媚的风情。 可两年前遇到江雪,她目光纯澈,单纯干净,喜欢他崇拜他,让他有一种安心而骄傲的感觉,在逐渐的相处中,他渐渐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情愫。他甚至都想好了,再玩几年,等她成年,就退出江湖,跟她一起过日子算了。 人生有太多的沧桑,他也累了,愈发对美好纯粹的事物钟情。他眷恋着她的美和好,享受她的爱慕和崇拜,根本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离开自己,还躲得远远的。在她离开之后,他当然也有了些微妙的猜测,可到底放不下她,就一路寻找过来了,谁知道她对他的态度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每次看到她脸上的嘲讽和恐惧,他心头都越发沉重,一来二去,她越躲着他,他就越放不下了。 都说得不到的从来执念最深,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是因为属于自己的东西长腿飞了不甘,还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小丫头片子。可是他知道,这个江雪,是他的,从来都是他的,必须是他的,想从他身边逃走,简直异想天开! “你放开我!放开我!”江雪唬了一跳,拼命挣扎,对叶缘喊道,“小缘,救我,救我,我不想被他带走啊!” 叶缘本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她对感情一事知之甚少,虽然看这个叫安悦园的男人各种不顺眼,对江雪的品味也不敢恭维,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尊重人家的意思,谁知道竟然是这种闹剧。 江雪眼底的惶恐不是装出来的,那面上的厌恶也不是装出来的,江雪是真的在害怕这个人,并且讨厌这个人。 兴许跟嫌贫爱富无关,其中还有内情。 不管怎么样,江雪现在是她的朋友,她是决不容许有人在自己面前侵犯她的朋友。 这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安悦园,从方才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江雪要是被他扛走,说不得逃不出被强x的命运。 她讨厌这种不尊重女性的暴行。 所以在几个混混朝她逼过来,打算把她擒住的时候,她飞快展开腿脚,将这些人狠狠揍了一顿。 所谓流氓混混,不过是仗着人多和个头的优势吓唬人而已,大多没有多少真本事,她左勾拳,后扫腿,没两下功夫,就把人全撂倒了。 “你是自己放人呢,还是让我把你打残?”叶缘没有理会小混混们的哀呼,拦住安悦园去路。 “小丫头片子,别多管闲事。”安悦园倒不怕她,虽然她下手颇重,丝毫没有留下情面,打得他手下哭嚎一片。他沉着脸,眼中透出几分狠戾,“你这会儿打人倒是爽快了,可有想过后果?我们都是最难缠的一类人,要是惹了我们,以后有的你苦头吃!” 面前这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长着一张我好欺负的萌哒哒脸,这种人,通常是外强中干,有点拳脚功夫没什么了不起,吓一吓胆子就没了。 “小缘,救我!”江雪哪里不知道安悦园心思,听得他那话,顿时急了,“小缘,他会杀了我强了我的,我们是朋友,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虽然江雪实在利用她,但这种情况下,女人处于弱势,她姑且就原谅江雪的无奈吧。“反正都惹了,也不怕多惹一人!我再问一遍,你自己放人,还是要我动手?” 安悦园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把江雪往地上一放,朝叶缘一个纵身飞踢过去。 叶缘听得风声呼呼,急忙往边上躲避,原来这家伙真有点功夫。 ☆、第42章 双双备战 只是人品不正,有真功夫又怎样?就能强抢柔弱妇女? 叶缘哼了一声,也跳过去开打。她一米五的身高与一米□□的安悦园打起来,在个头上吃了好大的亏。安悦园长手长脚,她几乎处处受制,不过她也利用自己身形灵活的优势,尽量避开安悦园杀伤力较大的攻击。 但持久战并不是她的优势,她年纪小,体力不足,架打久了必输无疑,而混混之所以被称为混混,当然不会是多好的人,要是她和江雪都被俘虏,天知道会发生什事情。在她的百度脑袋里,下九流的混混手段狠辣,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速战速决,叶缘就地打了个滚,躲过安悦园的攻击,然而敏捷跳起来,双肘用力往后撞,撞得安悦园连连后退,在步子还没停下来的时候再补上两记飞脚,直把安悦园踢飞出三四米远。 “以后再来找江雪的麻烦。”叶缘拍拍手,面色冷凝,“既然人家不喜欢你,死缠烂打也没意思,你身手不错,不应该入这个行的,身家清白的姑娘家,没有几个人会喜欢你们这类人。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全是你们自我安慰的戏码。” 江雪一直看着安悦园和叶缘打架,没有说话,这会儿面色清冷,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安悦园身子一震,朝江雪望过来,眼中有着不可思议的受伤。“她说的对吗?” 江雪转身,拉着叶缘离开,走了好几步,才把话传过来。“你看看的样子,邋遢流氓,哪个女人瞎了眼睛才看得上你!” 江雪头也没回,自然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她仰望着天空,心头重重叹气。 “其实他也未必是单相思吧。”叶缘瞅了江雪半响,试探性开口。 “他那种人,怎么会有爱呢。”江雪嗤笑,笑里却有几分酸涩,“他们整日不务正业,以欺压良善收保护费为乐,对女人,根本就是玩乐心态。”话说着,又想起前世种种,牙齿不自觉磨了起来,“我讨厌他,讨厌到恨不得拿把刀子一片片把他的肉剐下来。” 民间有句话,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对他,其实也是有爱的。年少轻狂的时候,特别崇拜英雄,由于她是单亲家庭,母亲又穷困潦倒,在学校里在社会上都被人欺负,他每每在危机时候站出来帮忙,打压赶走那些欺负她的坏人,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暖和英雄情怀,一点点占去她心里的重要位置。 曾经,她是很崇拜他的。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他骑着白马而来,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丁点的伤害。曾经,安悦园就是她的骑士,她的白马王子。她的心里也是叛逆的,所以上辈子才会早早被他骗了身心,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地追随着他,然后被他当作玩物耍弄,弄完了还不丢弃,非得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她对他由崇拜生爱,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浓。临死时候,看着远处他奔来的身影,她发过誓,化身为厉鬼也不放过他! 然而仇恨太深,太苦也太重,上天怜悯,她得以重生,却更加珍惜这条性命,她能力有限,对抗不了他,就只能躲避,然而她明明改变了许多的事情,终究还是改变不了被他追逐猎杀的命运。 “你恨他,非常恨。”叶缘对自己的第六感官还是很信任的,“就一个小混混而已,不至于太过计较,难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是啊,他何止对不起我,他还欠了我一条命。”江雪眸色暗暗,“不过没关系,恶人终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叶缘看一眼江雪泛白的指节,想到自己前世也是有天大仇家,也不由唏嘘不已。江雪明显是个有故事的人,背负仇恨而活的人通常都很累,她们仅是朋友,既然江雪不愿意跟她说明情况,她当然也识趣。 “有些事情没有人能帮得到你,除了你自己。”叶缘想了想,只能这样安慰了。 “我知道。”江雪深吸口气,所以她也一直在想方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起来,“你家还有多远到?” 叶缘眼底飞快掠过几分异色。“你今天受了惊吓,看你精神也不好,改天再给我辅导功课吧,我先送你回家?” 江雪心事重重,确实也没有帮谁补课的心思,而她现在非常虚弱,又刚刚得罪了安悦园,有叶缘送她,心里自是安了不少。于是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一路上江雪都心事重重的,两人几乎没有说话,很快就来到了陈家门口。陈家门口有铁将军看守,很是大气庄严,隐隐有些官气。 “我继父以前是政府高官,后来才当上王氏的副总。”许是看出叶缘的疑惑,江雪淡淡说道。 叶缘恍然。“原来是这样,本以为你姓江,是江氏的大小姐。”谁知道却是跟继父生活。 “a市虽然有个江家,可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我是随母姓。”江雪笑了笑,“以前初认识,还拿父亲家世压你,其实我说的是继父,不是江家,由于我也姓江,可能你误会了。” “那你继父在a市还挺有名望。”叶缘称奇,她想起前些日子在教务处,貌似莫仁牧还需要给陈是非留些薄面。 “在行政工作的人,当然有名。”江雪拉了拉肩上书包,“具体事情改天再跟你聊吧,我要进去了。” “等等,”叶缘踟蹰了下,开口道,“我看那个安悦园不是等闲的混混,你要小心点。既然继父那么有手段,不妨借用一下他的势力。”这话也不知道十六岁的姑娘听不听得懂,但她确实是真心想帮助江雪的。 那个安悦园,虽然今天被她暂时打败,未必就会吸取教训不再纠缠江雪,那个人的眼睛,带着深埋的邪恶和戾气,与寻常的混混又有些不太一样,她不免有些担忧。 为人子女,既然能借父母的势力欺压弱小同学,当然也能够用来对付安悦园。 “我晓得,谢谢你。”江雪笑了笑,转身进了陈家大院。 叶缘看着她进了门,也转身离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 叶缘回到家里的时候,李莲还没下班,她淘米上锅,等高压锅的气流旋转之后好一会儿,关掉煤气罐,提着篮子去市场买菜。 “老大,老大!”转角的地方,天才侦探社二人组拦住她的去路。 韩东一脸的献宝:“您要我们查的资料已经到手了,若论办事效率,我们说是第一,绝对没人敢说第二。” 叶缘看了眼菜篮。“你们先去老地方,我买了菜再去找你们。” 左飞点头。“也好,我们再把资料整理一下,让你更加满意。”说着拖着韩东就走了。 这左飞倒是识趣。叶缘笑了笑,继续挎着菜篮去市场。今天市场菜品较多,她收获颇为丰富,满脸笑容出来的时候,兜里面的小灵通突然响起来,她面色一凝,将小灵通拿起。 红色土气外观,软软的按键,手感也不怎样,见识过几年后的高科技各种品牌手机,谁还会看得上这种小灵通,难怪会在2011年全部退市。但没办法,在2004年,全国的无线市场里唯有小灵通比较可用。 在2004年7月,中国大陆小灵通用户总数已突破4700万,覆盖了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355个城市。全国小灵通网络容量达到6700万,并且小灵通、手机7月实现短信互通。在她的知识库里面,机卡分离小灵通在2005年5月才会上市,广东地区率先在广州、惠州、肇庆三地进行试商用。她手上这款,算是比较新进的,因为是小灵通公司里的限量试用新款版。 在2016年后,全国人民几乎都人手一部手机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商机,她怎么就给忘了。 “喂。”电话接通后,她的面色更加凝重。 因为她的电话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丁波和米络一般不会电话找她,那么这会儿打电话的这个人,除了当初她偷偷留下电话的王氏夫妇,没有其他。 王氏夫妇当初收留了母亲和她,又和母亲一同开餐馆做生意,虽说后来经营失败,生意不成情意还是在的。 “是小缘吗?”说话的那人声音有些嘶哑,带着老太太的阅历沧桑低沉,“我是王家奶奶。” “我记得您,奶奶好。”后来王氏夫妇把乡下的老母亲接到了城里,王氏夫妇一直膝下无子,王奶奶完全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宝贝孙儿看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她,就连家里杀了鸡,也要给她送鸡腿,这份心意,她一直都记得。 “好好好,都好。”王老太太压着嗓门,“昨个儿有人来找你妈妈,说是你叔叔婶婶,一直问你们的去向。” 叶缘心一紧。“那您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们去了哪里?”掐掐时间,正好是叶路出事的时段,叶家的那些人,落难了该是又想起了她和母亲。 但怎么可能呢,她没有欠他们什么,且四年前还给了他们三千元,够了。她和母亲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由不得他们无节制开采,何况好的事情没顾及她们母女,坏的事情就第一个想到她们,哪有这样的事情! 想到前世自己的下场,还有母亲的结局,拳头不觉捏了起来。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担,叶路的眼睛又不是她弄瞎的,打她和母亲的主意,休想! 叶家一行人果然太极品,但若是他们不仁,她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早知如今,当年就应该把人杀了了事! “当然没有,那些可恶的人,根本没安好心,我怎么会告诉他们你和李莲去了哪里。”王老太太还是颇为担心的,“不过我看他们对你们下落执念很强,这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他们迟早会通过别人探听到你们下落的。你和你妈自己小心点,别着了他们的道儿,那两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缘心里一暖。“谢谢王奶奶提醒,我们会注意的。您现在身体还健朗吗?可有挑食?” “没事,奶奶我年纪虽然大了些,身体却倍儿棒,整日里跑上跑下也不带喘气,人也不挑食了,不用担心。我跟你说的话,记得告诉你妈妈。” 挂了电话后,叶缘心事越发重了。 李莲今天正好下早班,回来的时候叶缘正在炒菜,她赶紧系了围裙过来搭把手。“这里油烟重,我来吧。” “我行的,妈,你累了一天,休息一下吧。”叶缘笑道。 李莲没有出去,但知女莫若母,她一看女儿神情,就知道女儿心里有事,问道:“怎么怏怏不乐的,在学校里面被人欺负了?” “不是。”叶缘摇头。 “有什么事情就告诉妈妈,不要自己藏着掖着,我是你亲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李莲继续追问,“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儿素来早熟懂事,一向也是活泼的,像这样忧心忡忡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叶缘年纪毕竟还小,虽然不想让母亲担心而把心事埋藏,但那些事情却不是她所能够解决的,说出来,她才能帮忙。 叶缘心里还在挣扎。 李莲微微弯腰,对视她的眼睛。“小缘,妈妈是个成年人,有能力担当发生的事情,你只有说出来,我们母女同心,才能把问题解决是不是?而且你这个模样,让妈妈好担心的。” 李莲这番话米分碎了叶缘最后的犹豫,她便将今天王奶奶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过她还要添加些枝干。“妈妈,我前天在车站那里遇到村里的王大伯,他跟我说,小路前段时间跟人打架,眼睛被人用石头砸伤了,需要更换眼角的膜。奶奶和叔叔婶婶们为了钱和新鲜的眼角的膜都急疯了,王大伯还让我告诉妈妈小心点,只是我一直不能理解这话的意思。叶路受伤,应该找医院才对,找我们也没钱啊。” 李莲虽然在感情上面会犯蠢,人却不傻的,早些年吃了那么多苦,看了多少人的眼色和嘴脸,尤其这三年来一直在商海沉浮,多少理解人性的自私和贪婪,已经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某些事情,她不必说得通透,母亲也会明白。且她如今在母亲眼里还是个孩子,说得太多,反而弄巧成拙。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把事情告诉母亲的原因。她还不够强大,根本不能时时刻刻保护母亲,只有让母亲也有了提防,敌人才不会轻易得逞。 在乡村呆了那么多年,叶家人的嘴脸李莲当然心里明白,叶缘这么一说,她顿时清楚叶家那俩口子的目的。神色一冷,心中恼恨不已。“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妈妈会处理的,你专心学习就好。” 那家人,在叶非死后一直对她们母女各种刁难和看不惯,甚至后来抢了她们的田地,逼着她们做牛做马还老说她们吃白食,早些年她一直活在父母的庇佑里,不懂得人心险恶,加上因为是婆家,性子也软弱,所有的苦和委屈就全都吞了下去。只是如今才明白,委曲求全并不会换得敌人的仁慈,只有强大,才逼得他们不敢欺负。 四年前,叶家的人大半夜把她们母女赶出村里,又想着出卖她女儿换取荣华富贵,后来更是大过年讨债上门。即使对叶家有所亏欠,四年前的除夕夜,也全都还完了,如今叶家出事,又再次想到她们母女,是几个意思? 第32节 她们母女坐拥千万身家,随便他们叶家取舍不成?还是她们母女身体发肤全都是备用,可以任由叶家的人摘取? 王大伯的意思很明显了,叶家那几个人分明不安好心。叶家没钱,叶路受伤,叶家的人找她们母女,除了要钱,估计还想要她们母女的眼睛。 眼睛是人身体最宝贵的东西,叶家向来重男轻女,自然会想方设法保住叶路的眼睛。可是先别说手术费用,那几十万一只的眼角的膜,叶家肯定买不起,买不起,就会动歪心思,在活人身上动脑筋。 她和小缘不是畜生,由不得他们叶家随意欺负! 叶缘虽是看似专心炒菜,其实也在偷偷观察母亲的神情,瞧见母亲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毅然和决定,心头的大石微微放下。 母亲有了主意,叶家的人想要在她们这里讨到便宜就难了。 不过母亲的力量是有限的,她还应该做点什么补充才行。双管齐下,定叫叶家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第43章 雪 “之前你说的要跟我合作,就是让我做你的公司代理人?”耿秋笛翻着桌上的方案资料和合同,神色略显诧异。 “我相信耿叔叔你有这个能力。”叶缘笑道,“这年头,已经是金钱的时代,有钱可以□□放火,没钱则要卖血卖器官卖命来维持生计,我有绝对赚钱的方案,只是缺少可以信任的人。耿叔叔,你知道的,我年纪太小,在商言商,没有多少说服力,而且论经验和人脉,我也比不上耿叔叔。” “小缘这么说,也太看得起我了。”耿秋笛目光上上下下将她再次好生打量了一番,“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不过十四岁的小姑娘,连身份证都没有资格拿到手,脑子里运转的东西,却让他们这些成年人都要叹服。 这些方案和理念,充分说明了她远瞻的目光和志向,虽然面前只是个小女孩,这会儿去叫他无法把她当成小姑娘对待。 “耿叔叔过奖了。”叶缘笑容不变,目光浅浅,“我的计划和方案您也看过了,不知道您的意向如何?” “我说过,只要你需要,必定随叫随到,蒙你信任,这事儿就交给我吧。”耿秋笛顿了顿,“不过资金……” “这个没问题,我先给您一百万,不够了再来问我。”叶缘拍着胸脯道,“以后新公司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您了。” 耿秋笛摇头。“这可不行,甩手掌柜不是这么当的,我老耿不是万能……” “不是还有猎狼组合的兄弟吗?他们的能力,您应该心知肚明,像我这种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论经验和阅历,万万比不得各位叔叔伯伯。”叶缘嬉笑,再拿出一份计划声名,“技术入股,公司是大家的。您可以抽空拿给各位叔伯们看,综合意见。” 耿秋笛揉了揉眉心。“你一早就算好了的吧?”这小姑娘,绝对是天生的商业奇才,各方面都想到了,即使精明如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而且这些方案的计划和前景写得颇为诱人,又叫人无法拒绝。 “哪有。”从韩东左飞那里拿到资料后,她又研究修改了一番,花了两天时间才弄出这套方案,心血自然不是白出的。 “我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不过具体事宜,你还是自己跟猎狼的兄弟们说吧。按照约定,他们也快来了。” “好。”她是实际掌权人,自然不能退缩。 果然两个小时后猎狼的另五人赶到,叶缘把她准备进军房地产的计划说出来,没有舌灿莲花,只有事实的陈述和前景的估算,得到一致的认可和同意,猎狼组合的人都是经过大风大浪有远见的,也都纷纷掏出自己的积蓄和理念。新公司是股份制,叶缘出的分子最多,还包含计划和方案,占股百分之三十,耿秋笛作为公司责任法人占百分之二十,老王、吉姆、约翰、沈涛、白毛各占百分之十。 股份责任制公司就是责任分担到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公司的主人,大家热聊三个小时后,初定达成了共识,全都干劲十足。 先是拍卖地皮,开展建筑,注册公司,申请商标,又是联系建筑公司,还要进行市场考察,纵然有七个人在,都忙飞了。叶缘把左飞和韩东也拖了进来,这两人负责调查市场和联系工作伙伴方面,没有入股,但有工资提成、年底分红,在2004年这种公司是我家,公司受益我就受益的观念大大提高了参与者的积极性,一时间新公司的铺展工作如火如荼开展了起来。 白天要忙着学习,放学后还得参与新公司的运展工作,叶缘简直忙得停不下来,好在李莲心里有事,也在想法子对付叶家人的算计,根本没心思顾忌她,一连忙到周末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江雪说每天跟她一起放学把她辅导功课,却只有那天她们一起放学走,江雪之后并没有找她。 叶缘心头疑惑,便去找江雪,江雪正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眉宇间夹着几分忧心忡忡的愁绪,看到她,愣一愣。“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你说要帮我辅导功课,却迟迟不见踪影,我心头有些放不下,就过来看看你了。”叶缘看着她神色,觉得自己要问的话原是事不关己的,颇有些难以出口,“那几个混混没有再为难你吧?” 她不是喜欢多事的人,但就是有些担心江雪。分明两人关系也并不怎么好,她就是觉得江雪莫名有些亲近。 江雪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我跟继父说了,继父帮我解决了。” 叶缘瞧着她神色不对,语气也不对,琢磨了下。“你说的解决,不会是找几个人给他一顿胖揍吧?” 江雪诧然:“这个你也猜到了?” 叶缘抚了抚额头。“苍天,你不觉得以暴制暴是最笨的方法吗?安悦园根本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物,你居然还找人打他,这仇怨结得就大了。” 江雪也叹口气。“有时候你觉得以怨报怨是最蠢的方法,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实实在在很想打他一顿。你放心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的。安悦园就算要找麻烦,也只会找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愁眉不展的?”明明事情都解决了。 “一言难尽,改天再跟你说吧。”江雪将肩膀上的书包袋子拉得紧了紧,“我最近有些忙碌,暂时不能给你辅导功课了,等不忙的时候,再去你家怎样?” “好。”本来她的目的也不是要江雪给她辅导功课,她早就把初高中的知识学完了,江雪成绩再好,都不入她的眼。不过这份心意,她也领了——尽管其中还加有几分私心。 “我家里还有事情,先走了。”江雪一扫前些日子的殷勤,匆匆忙忙离开了。 本来也不是多好的朋友,走了就走了。对于江雪的冷漠,叶缘也不甚在意,确定人平安后,也赶紧回家了。 只不过才出校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叶缘挑眉,看着比她还高出一个个头的少年。“放学了不回家,在这里拦我的路好玩吗?” 罗非嘻嘻哈哈的。“这不是为了等你吗?我这么有诚意,有没有被感动了?” “感动什么,我放学后要马上回家,没时间跟你玩,快点让路吧。”叶缘才没他无聊,她真实年纪可没有外表幼稚,没兴趣跟少年人玩过家家。 罗非一听,顿时明白她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约定。“不是说好了周末要比赛翻译吗?去你家,还是我家?” 他这么一说,叶缘也想起来了。“是有约定,不过罗非同学,我今天真有事情,改天吧。” “那你分明是害怕了,害怕比不过我,在找借口拖延时间。”罗非抱肩看她,一脸痞痞的不屑,“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做不到的话何必跟我打赌,懦夫。” 叶缘有点头疼。“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今天有事,比赛取消。还有我不是君子,孔老夫子不是说过世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你也不要太看得起我。”她本来就是女人,还是比较小心眼的女人,食言就食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罗非气结,指着她:“你——”后面的话看他神色分明是要骂她的,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说下去。 “很抱歉。”叶缘笑了笑,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比赛你肯定准备了不少时间,突然有事也不是我能算到的,下次请你吃饭补偿怎样?” 罗非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假的?” 就吃个饭,有什么好失约的。“当然真的,我没有对你说过假话,为什么你对我的言辞一直持保留的可信态度?” “没有说过假话?”罗非表情似笑非笑,“或许吧。” 叶缘皱眉,她确实真想不起对他说过什么假话,除了这一次,不过也没什么打紧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一步。” “等等。”罗非可不会让她这样就忽悠过去,“你说的没错,为了这次比赛我准备了很久,不仅找专业讲师恶补,还阅读翻查了不少资料,就因为我们之间有个赌约。我曾听你说过你是商人,而商人最重的就是信誉,是你毁约在先,应该付出代价。” 叶缘对生意方面一直保持严肃态度,虽然不服气他的趁机要挟,但也不会不肯承担。“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条件在我能出的范围内,狮子大开口我可不认,毕竟你知道世间……”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而你是小人和女人的综合体。”罗非耸耸肩,见她神情不可置否,笑了笑,“放心,愿赌服输,我只是要你应下赌约而已。” 这少年看着年纪小,其实心眼着实多,果然人不可貌相。叶缘扯唇:“陪你去缅甸看赌石?”其实她也知道他是想找借口带她出去玩,并且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对呀。”罗非一本正经,眼底却按捺不住跃跃的兴奋,“你倒是说说,该不该应约。” “应该。”叶缘面有难色,“不过这几个星期有点困难,我有些事情要处理,等过段时间定陪你去。”赌石,她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见到那个场面,心里也挺期待的。只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新公司的事情暂且不说,丁波米络好长一段时间不联系她了,叶家的人还在打她和母亲的主意,金郁金香的人也在暗处蠢蠢欲动,她被人下药,那个神似米络的跟她距离若即若离的周琴……她简直忙得一塌糊涂。 “一个学生妹子,比社会上的生意人还要忙,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忙什么。”罗非吐槽,但他多少知道叶缘执拗的性子,只能认命接受,“好,我给你时间,但你要记得对我的承诺,商人重信誉。” 叶缘实在想对他咆哮一声:“滚!”话在舌尖转了转,到底还是缓下神色。“嗯。” 她确实很忙,话说完了,也不想再跟他瞎扯,转身就走。不料罗非一个转身,又拦住她的去路。 叶缘心头很是不痛快:“你又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看你神色郁结,肯定是有很多事情缠在心里,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罗非有点委屈,一片好心,人家都当成了驴肝肺。 叶缘扫他一眼,眉眼似笑非笑。“就你?十五岁的富几代?”富几代从来都是靠父母靠家族使的威风,何况少年不过十五岁,能做什么事情?别给她添乱帮倒忙就是了。 罗非有些抓狂。“什么富几代,我有自己的本事好不好,而且我也不是十五岁,十六岁!还有你不也才十四岁,凭什么你可以早熟,我就是个草包,你也太过于以偏概全了!” 叶缘哂笑。“我和你不一样。”她虽然还是萝莉的身体,其实真实年纪已经过百,土着小居民能跟她比?她知道的东西,会的知识,远远超过他。 无知者无畏啊,自不量力。 小丫头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她的轻视和不屑,那眼神那表情却无一不透露出这样的信息。罗非同学顿时受伤了,暴躁而抓狂:“叶缘,海水不可斗量,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轻视我!” 叶缘嘴角勾了勾,从他身侧走过去。“那好,我拭目以待。”其实她对他也没报多大希望,反正就一路人甲,成就指数与己无关。不过如果面子没撕破,作为朋友,他要是有些真实能力,对她而言也不差。 罗非看着她的背影,捏紧了拳头,眼里流动着决然和毅力。“叶缘,我会让你知道,我强大不是因为罗家!” 叶缘没有回话,而且渐行渐远。 罗非有些挫败,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罗非的少主,他的成就一直被家族的光辉所覆盖,永远被冠上无能和依赖的名头,真是无奈得不行。 叶缘在路上的百货商店,遇到了韩琐,两人见面,目光交错的时候,一个漠然,一个诧喜。 “你好。”韩琐打招呼道。 “你好。”叶缘也淡淡回应。 安博士被困的第二天她去耿秋笛家的时候,韩琐就醒了,然而醒过来之后对于父亲被劫一事绝口不提,之后也很快离开耿家,不论如何,她心里多少是不快活的。昏迷前他分明是想让她去救安博士,可她真行动了,他又有所隐瞒。 这对父子太过神秘,她心里无法不膈应。 “给您找的零。”收银员小妹点清了票子,把装好的物品和零钱递过来。 “谢谢。”叶缘接了,对韩琐礼貌点头,提着袋子往店外走去。 “叶缘。”韩琐跟上来,神色颇为复杂,语气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和嗫嚅,“你生气了?” “哦。”眼睛还挺尖,她确实在生气。 “那天,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有自己的苦衷,暂时不能告诉你。”韩琐说道。 “我明白。”明白归明白,跟理解却不是一个回事,不过她不是他什么人,他也没必要对她掏心掏肺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些失望。 对,失望。 兴许是对他抱有些过高的期望了吧。 “叶缘。”韩琐拖住她胳膊,眼睛眨了眨,显然在犹豫和挣扎,顿了顿,“虽然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 “但愿,不过有时候人的理解能力不同,也许你的做法在无形中已经对我造成了伤害。”叶缘笑容微冷,眼底也是冷的,韩琐不是她,不会明白她的顾虑是什么,又在努力什么,在意什么,兴许他说不会伤害她,但帮着安博士帮着郁金香,不知不觉中已对她造成了伤害。这事情说不明白,她也不想说,不过,“韩琐,我很喜欢你,并不愿意跟你站在对立场上,如果有一天非要如此不可,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韩琐神色震惊,张大了嘴,眼神复杂,似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叶缘嗤笑,摇摇头,缓步离开。 她能说的,仅仅这有这么多,以后是敌是友,就看造化了。 前世里,安博士虽然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迫于无奈,她能理解,并不恨他。而且在漫长的岁月里,也是他一直在陪伴她,支持她,鼓励她,和她说话,在她潜意识里,安博士是她的朋友,也是亲人。 安博士的儿子,自然也在她的亲人朋友范畴。 但前世的情,前世在,这一世她重生过来,势必要扭转局势,绝不可能让悲剧重演,为了保全自己和母亲,她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任何人,胆敢越过底线,伤害她的母亲,背叛她,她绝不原谅,也绝不手下留情! 安博士父子,她帮过,也劝过了,硬是要走到对立面去,她没办法,也不能阻止。 她是希望他们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然而事情发展有点出乎她的预想,如果真的反目成仇,她对仇人,对敌手,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 第33节 毕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机会她给过了。而且,她也在郁金香呆过,尽管不认同他们的作风,但某些理念也是根深蒂固的。 譬如,对于强大的某人某物,若得不到,还走到反面,就必须毁去! 江雪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了。她背着书包上楼,在客厅看到继父的时候,心头暗暗跳了一下。 “爸爸。”打个招呼,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妈咪呢?” “又出去跟别人打牌了。”陈是非站起来,走近她,“你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是不是在刻意躲避我?” 挨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嗅到男人身上浓重的酒味,江雪深深拧眉,随即放松神情,摇头道。“爸爸,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可以躲避您,只是学校最近课业较重,我就回来的晚一点。”活了两辈子,就算她本人不够聪明,但也蠢不到哪里去。 陈是非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炙热,言语也越来越放肆,每每母亲不在的时候,更会对她暧昧地动手动脚,她当然明白其中意思。 陈是非以前是喜欢过母亲的,一个男人得不到一个女人,自然会念念不忘,而十几年前,母亲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走不到一起,当然放不下。可母亲毕竟是乡下的姑娘,岁月的洗礼,生活的磨砺,会给她带来太多的沧桑,她老了,已经失去年轻时候的魅力。 而陈是非正当壮年,事业也如日中天,男人一旦事业有成,必然是花心的,挑剔的,初时遇到母亲,旧情难忘,一点就着,所以两人不顾一切结合在一起。可久而久之,母亲的单调,母亲的粗俗,会一点点抹去他心中所有的美好,变成墙上的蚊子血,又如心头的刺,想想就不舒服。 而自己,正是花季年华,青春美丽。反正不是亲生,自然会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 陈是非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江雪当然明白,可既然成为一家人,有些明面上的东西,不能撕破。 她怕母亲伤心,也怕失去目前的避风港。 “我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是谁你心知肚明。”陈是非重重吐口浊气,空气里顿时蔓延着浓浓的酒味,他脑子不甚清醒,“雪儿,你那样聪明,我的心思,你该知道的。躲避,也从来不是什么好的法子。” ☆、第44章 表白 陈是非的咄咄逼人让江雪无奈,看着醉醺醺的继父,她重重吐了口气,对视着他的眼睛。“爸爸,你永远是我的爸爸。” 陈是非经常喝醉,也经常显露出自己的醉态,酒能壮胆,酒能乱事,只要喝醉了,做出多么离谱的事情,都可以被原谅的。 即使不能被原谅,也有很好的脱身借口。 江雪嗤笑,她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心思也颇重,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怎会想不明白。 陈是非那么爱喝酒,无论是仕途还是商途中人,会喝酒并不足以为奇,奇的是,看上去喝醉了,其实人比不喝时候还清醒。 陈是非看着醉醺醺的,可他眼底那丝狡猾和算计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他在趁醉乱说话。 可是,她不会信。 江雪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底清清楚楚显露出几分嘲讽,陈是非看得清楚,愣了愣,随即扣住她的双肩。“如果你实在介意,我可以跟你母亲离婚,没有她的阻碍,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也没人敢说什么。” 果然还是小姑娘家家,有什么心事都藏不住,这会儿眼神已经把情绪都出卖了。 “够了,你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你也不怕上了我妈妈的心?”江雪蹙眉,语气很是愤怒。“她待你一心一意,对你百般好,你怎么可以辜负她?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应该好好珍惜这段缘分!” “一心一意?对我百般好?”陈是非嗤之以鼻,脸上明明显显俱是嘲弄,“这话你信吗?我知道你不傻,她当初嫁给我,图的什么,总该知道吧?”当年江媛宁可跟一个野男人跑了,给那个野男人生遗腹子,也不愿意嫁给他,是因为他穷,没钱没权,如今他发达了,江媛却投入他的怀抱,跟他示好,说的旧情复燃,爱的难舍难分? 可笑!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年貌美如花的模样,还是那个人人追捧的万人迷?三十来岁,在岁月的洗礼下早已变成黄脸婆一个,早没有任何魅力可言,他娶她,只不过是想羞辱她,要她看看,金钱和权势下的奴隶是什么样子!当年她看不起他,崇拜金钱,那么如今,就该尝尝被奴隶的味道。 没有谁的成就特别容易,他一路跌跌撞撞爬到这个地位,当年各种嫌弃,现在却想来分享成果?他……当然是同意的。 娶妻不求贤,虐一虐出口恶气总亏是好的。何况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江媛虽然品行和容貌不行,女儿却挺有韵味。他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丫头不同寻常,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清纯中透着妩媚,娇憨中透着小聪明,这样的女人,他喜欢。 为了得到一样东西,他可以蛰伏多年,谋划多年,养成一个媳妇,他也有耐心。不过如今看她长得越来越水灵,一天天在面前晃,他实在忍不住心头的爱慕和渴望了。最要紧的是,那个叫安悦园的小混混,居然敢打他猎物的主意,打断他一条腿算轻了! 他陈是非看重的无论是物还是人,没有一个能跑得出他的掌心。 江雪微微哑然。当初她撮合陈是非和母亲,一则母亲需要个伴,对陈是非也心存爱慕,二则那时候陈是非衣冠楚楚,身份背景生活条件都不错,可以给她们母女俩更加优渥的生活,反正母亲都会再结婚,跟陈是非总比跟别人好多了。 可谁知道,才一年多两年,这个人就暴露了本性,好色而贪婪,心机深重不择手段,她开始胆怯。 她原以为只要她忍,不戳破那张纸,大家都还可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母亲和她还有陈是非,日子都能平静而幸福。然而,她似乎想错了。 陈是非在打她的注意。 怎么可能,她才十六岁,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可以做她爸爸的老头子当情人?就算有钱也不行!何况身份也不允许! 上辈子被虐得太惨,被安悦园当成礼物不断送去讨好需要巴结的人物,她讨厌极了那种金钱交换,讨厌极了伺候那种男人。 “母亲对您,确实是真心的,虽然她现在有些痴迷麻将,对您略微疏忽,但每天都会给您做饭做菜,她心里确实有您。别再乱说话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您放开我。”江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镇定淡然,但还是没抑制住心头的火气。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我偏偏想继续怎么办?”陈是非一手搭住她的小蛮腰,表情猥琐而略显深情,“小雪儿,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从第一天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本想等你成年后再告诉你这个秘密,可是看着你一天比一天长得水灵,一天比一天吸引别人的目光,我心里痛得无法呼吸,我无法容忍,我想占有你,我想让你属于我。至于你江媛,我根本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只要你跟了我,你和江媛都还可以继续待在这个家里,我们一家三口都幸幸福福的,我保证,我会对你们母女俩很好的。” “禽兽!”江雪恼羞成怒,猛然将陈是非推开,挣脱出他的钳制,步步后退,一张俏脸又红又青,“陈是非,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你不能专心爱着妈妈,我会带她离开,坐享齐人之福,你做梦去吧!我和妈妈,谁都不是你的玩物!” “玩物?”陈是非哼笑,步步逼近,最后一把抱住她,“那又怎样?我有钱有权,在整个a市,多少人都要卖我面子,没有我的庇护,你和江媛身无分文还能去哪里!还不如乖乖做我的女人,我不会亏了你们!招惹了我,想走,门都没有!” 陈是非醉得厉害,一张嘴,就是满口的酒气,熏得江雪恶心得直想吐,她奋力挣扎,奈何陈是非抱得太紧,根本脱不开身,眼看陈是非那张大脸就要压下来,她又惊又怒,猛地抬膝,狠狠朝男人的最要命器官撞去。 “啊!”陈是非痛叫一声,捂着倒三角蹲下了身体,痛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江雪不敢停留,趁机赶紧逃跑,然而才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门口面色铁青的女人,不由神色嗫嚅:“妈,你回来了……”看母亲这表情,绝对不会是刚进来的,一定在门口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江媛一个箭步冲过来,狠狠一巴掌就朝她脸上掴去,“不要脸,连你爸爸都勾引,真是个骚气冲天的狐狸精,贱货!”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又是连续几巴掌。江雪呆呆望着母亲,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有满眼的泪花。 不论前世今生都遭遇了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绝望过,她没有其他亲人,也没有可信任的人,母亲算是她唯一的支柱了。可是她没想到,母亲会为了一个男人打她,甚至骂她贱货,骂她是狐狸精。 所有人骂她,她都不难过,唯独母亲,生养她的母亲说出这些话,她无法忍受。 其实,她早就知道母亲是这种性子,男人才是生命中的最重,女儿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心头还是难过。就算母亲再怎么不喜欢她,再怎么厌恶她,血浓于水,都是她亲亲的母亲啊! 只是如今,母亲算是把她最后一丝念想给打断了。 “江媛,你会后悔的!”眸里含着泪水,江雪咬牙切齿,心中的愤怒和怨恨一时间齐齐上涌,百味陈杂,百感交集,“你今天为了他打我,以后就再也不是我妈,你以后的事情,我都不管了!” “滚!”江媛却是眼睛眨都没眨,指着门外,“老娘不想看到你这贱货,赶紧滚出我的视线,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江雪恨恨看一眼捂着倒三角表情由怒转惊又怒还诧且怜的陈是非,再看一眼面色难看眼神冰冷的江媛,转身夺门而出。 身后传来母亲关切的询问声:“是非,怎么样了,痛不痛,我已经教训了那个野蛮的丫头,你不要生气了……”还有响亮的巴掌声和陈是非的夹带吸气的呼唤声:“雪儿……雪儿……你回来……” 江雪微微阖上眼皮子,一阵冷风吹过,两串泪水飘落下来,心比料峭的春风还冷。 “江媛,你自作自受,我发誓,以后要是再理你,我就江雪名字就倒过来写!” 心头苦,连眼泪也是酸酸涩涩的,可是有什么好哭的呢?母亲明明看到了事情的发展,却还要打她骂她,选择去维护陈是非。 有因必有果,既然母亲已经做出了选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陈是非人品再怎么差,母亲愿意接受,她成全就是。 有什么好不值的。 可心头,为什么还是这样难过? 卧槽,居然还下雨了,老天爷真是……好会看眼色!下雨来应景是吧! 叶缘想了好久,还是做好了自己的功课,去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她去了一趟盛华,但公司里的人说董事长和总经理都不在,她就直接去了丁波新买的别墅。当初也不知道丁波是怎样想的,别墅买下来后,也没说送给她,但却给她留了一把钥匙,说想过来玩随时都可以。 凭着钥匙,她很轻易就打开别墅的大门,却才一打开,却见大厅里有一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摔在地上,而且从门口过去,还有一条斑驳的血迹。 叶缘先是一惊一愣,随即冲过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丁波,醒醒,醒醒。” 胸前背后,有弹伤,有刀伤,一片血淋淋的,人倒是没断气,只是晕过去了。不管怎样说,在疑问还没得到解答前,丁波都是朋友,她不会因错误的判断见死不救,让自己悔恨一生的。即使要算账,她也要等人醒过来后,正大光明算。 丁波再厉害,她叶缘也不是吃素的,要对付他,有的是机会。 丁波住的地方,永远都会有止血的药和疗伤的药,好像料定自己会经常受伤,留着备用似的。叶缘把丁波拖到沙发上,端来清水洗了伤口,用绷带和药物帮他包扎。别的伤口还好说,只是胸口的那颗子·弹卡在肉里,挨近心口,取出来有些麻烦。 但不取,更麻烦。 叶缘沉吟片刻,还是选择挑弹。在用镊子挑的时候,生生把昏过去的人痛醒了。 丁波睁开眼皮子的时候,眼中带着浓重的防备和戾气,甚至还有几分骇人的杀气,抬手便要攻击,但因为伤得过重,一动便牵动伤口,疼得不由倒吸口气,视线也愈发清明起来。 “别乱动,我还没包扎好。”叶缘飞快把挑出来的东西丢进水盆里,拍开他抬起的手,开始上药包扎。 “小……缘?”待看清楚眼前的人,丁波松了口气,面上的戒备顿时卸下来,忍着疼痛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给我钥匙,就相当于我是半个主人,我想看看自己的地盘,就过来转转了。”叶缘手脚麻利,动作不停,面色不变,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还以为你失踪了,没想到几天不见,居然伤成这个样子,难不成又去招惹什么桃花债,被人追杀了?”照方才看到的情况,如果她再晚来一些时候,这家伙肯定血流过多而亡。 “我都这样子了,还想着逗我。”丁波咬着唇看她,眸色渐渐有了几分暖意,“看到你好惊讶,我还以为,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你了。” “哦。”叶缘漫不经意应了句,淡淡开口,“怎么会,我就在本市,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咱们还有合作的公司,怎么可能见不到面。” 密集的汗珠层层点点布满了额头和脸部,丁波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唇色泛白,眸子定定看着她。“你要是不愿意见我,一辈子见不到都有可能。” 叶缘微微哑然,沉默着给他系好最后一个绷带,拿了一张毛巾给他擦脸。 丁波目光依旧定定看着她,看着她细致给自己擦着汗,眸中神色变幻不定,忽然一张手臂,猛地将她环个结实。 叶缘身子一僵,下意识就要把他踹飞,但一看他身上厚厚的绷带和那盆颜色艳丽的红水,又把扬起的手放下。“这是做什么?” 虽然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就他这虚弱的模样,估计都不够她两个指头翻,所以也不该太担心的。 因为半坐在沙发上,他的身高没有了优势,脑袋刚好够到她腹部,叶缘看不到他表情,只听得他声音闷闷的,非常沙哑低沉。“怕你走了。” 叶缘眨了眨眼,哂然。“放心,我不走,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然而丁波还是抱着她不放手。 叶缘顿时就不高兴了,深吸两口气,皱眉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跟人接近,再这样下去我就翻脸了。”惹火她,才不管他是不是病号。 丁波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好一会儿才闷闷传来声音。“那你翻吧。” 什么意思!她给他脸是不!以为他是病号,她就不敢对他动手动脚?! 叶缘脸色一凝,手再次提起,却又还是放下。 都是朋友,虽然这厮有占她便宜的嫌疑,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要不然,她忙活半天给他处理伤口,算白忙了。 “小缘,你已经很久不来见我了,我好想你。” 想她?叶缘一时间分析不出这话的善与恶,疑惑问道:“既然想见我,为什么不去找我?” “有误会,你不肯见面,只要你躲着,我肯定找不到你。”毕竟有神眼摆在那里,他一靠近,她就知道了。 原来他也知道她心里有气,果然心思敏锐,聪颖灵活。“既然是误会,我给你解释的机会,抱着我做什么,脏兮兮的。”既然说是误会,那就应该知道她在生气什么,她挺愿意听听他的说法,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失去这么好的一个小伙伴。 “想你。”丁波继续瓮声瓮气。 叶缘:“……”别打哑迷了好吗?她的耐性快要磨光了!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搞得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正想着,丁波忽然一个用力,局势大反转,她收不住脚步,踉跄着倒进了他的怀里。 脑袋撞击骨头肌肉,她分明听到了某人沉痛的吸气声。不由好气又好笑:“这个姿势有那么好,居然你痛着也要抱我?” 第34节 “你这女人,真不懂风情。”丁波看着她,眸中有潋滟之色流淌,一本正经,语气严肃,“在解释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事情。” “你说。” “我喜欢你。” 叶缘:“……”她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想错了?理解好像不对啊! 愕然抬眼,却见某个人居然脸红了。 好稀罕的事情。 ☆、第45章 澄清 他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她可是极少见他脸红的。叶缘打量了他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丁波目光定定看着她,没有错过她所有的神色,她眸子干净纯澈,略带疑惑,并非故作姿态,而是分明不懂他的话。 他浅浅一笑,妩媚生姿:“我在跟你表白。”她既然不懂,那他便直说。 表白?叶缘脑子有什么词儿飞快掠过,似懂非懂。“是男女示爱的一种?” 丁波抿唇,眼底有浅浅的水波荡漾。“原来你也明白,还当你半点都不解风情呢。” “我才十四岁,我妈不允许早恋。”她外表虽然没长开,却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的,而且她虽然孤独缺爱,却对爱情没有多少幻想,想要用感情束缚她,那算盘绝对打错了。 丁波斜她一眼。“你确定你只有十四岁?”他们可不是第一天认识,日久见人心,她是什么秉性骗骗外人还可以,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那么有本事,可以去查户口本。”叶缘仔细瞅着他表情,伸指挑起他下巴,“怎么,接下来还要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 以前这人一直做女人打扮,她也几乎都习惯把他当成了女人,这会儿他恢复男装,眸子深邃,挺鼻薄唇,竟然也有几分男人的野味。 丁波的相貌俊美中性,扮起女人来就是活脱脱的大美人,穿上男装,却也是大帅哥一枚,丝毫没有因为异装癖而显得处处矫揉造作,不男不女。 丁波望着她眼睛,四目相对,忽而笑着推她。“逗你呢,赶紧下去,我还是伤患,别雪上加霜。” 叶缘分明看到他眸底有暗色沉淀,似乎已经做了什么决定,心头莫名有些许的惆怅。趁着丁波松手,赶紧从他怀里逃开。“知道就好,别自己找虐。等会儿我还有事情,别耽搁时间。说说你怎么会伤得这样厉害,又去干什么坏事了?” 三言两句就把话题移开了,有些事情,她果然不是不懂。丁波望着她,低声自语:“可惜,我的读心术对你,不再有影响。” 说到这个,叶缘也想起来这厮原来是有读心之术的,眉头跳了跳。“可能是我的本事比你高,才能将你镇压住。”说着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心头莫名有些虚,几年前,他能读取她的心思,只是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教训并勒令停止,才渐渐放弃对她的研究,所以才有现在的场面。如今她也不确定丁波是真的不能读取她心思,还只是为了哄她开心了。 “别想太多,不能读取心事也好,否则依我的性子你早遭殃了。”被看出心思,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人灭口。 丁波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眼底的神色愈发复杂,慢慢还夹带了几许隐隐的无奈、不舍、失落和悲凉。 “回答我,你怎么受伤的。”她有异能,丁波也有异能,每个人都有些无伤大雅的秘密,不提也罢。 但丁波伤得这么重,作为朋友,她心里当然不会平衡。作为一个护短的人,她自是非要弄清楚其中原因不可,虽然也隐隐猜到什么。 丁波收回目光,微微阖上眼皮子,靠在沙发上。“很早以前你就知道,我是从金郁金香里逃出来的。” 今天这事儿,跟金郁金香有关?叶缘的心忽地被提了起来。 “那个组织有多恐怖,你或许也多少知道的,它收集世界各地的异能者,开发基因谋取暴利,我在里面呆了十三年,一直想各种办法逃走,却每次都失败了,被抓回去后,当然少不得一通痛打,只是那样也没能扼杀我的决心。直到六年前,在妮娜的掩护下我逃了出来,然而代价却是妮娜的性命。在那次大爆炸里,她永远离开了我,我欠她一条命,所以我一直很憎恶金郁金香,发誓不择手段毁掉它。可慢慢的我发现,以我之力对抗整个郁金香,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叶缘记想起来了,他们相遇后不久丁波就跟她说过的,五岁那年他因身负异能而被金郁金香的人带走,一直被整整折磨了十三年,在第九百九十八次逃跑的时候,在唯一小伙伴妮娜的帮助下终于成功,只是代价却是妮娜的性命。 他当初跟她寻求合作,就是因为对妮娜深深的执念,他想复仇,想毁掉金郁金香,为此他会不择手段不计代价。他们的目的相同,所以最后才会达成共识……虽然荡出她也嘲笑他对妮娜的感情。 她犹记得自己的嘲笑:“你编故事的能力挺不错,只是表情还得多加修饰,失去真爱不应该那么淡然。” 她曾以为,爱情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会令身陷其中的男女疯狂,可那时候丁波的眼中并没有看到蚀骨的伤心。于是她一直以为他真的不伤心,今天旧事重提,她才恍然发现,好像这并不是他随口忽悠她的玩笑。 他很在意那个叫妮娜的女孩子。所以他说——“和我一起创业,建立一个足以抵御金郁金香的组织,就算我们不毁灭它,至少我们也得有自保的能力,保护我们身边的人。” 缓缓垂下眉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什么在悄悄涌动,微微酸涩。 “叶缘,我知道你一直不怎么信任我,不过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丁波缓缓吐口气,眉眼间似乎有种名叫深情的东西脉脉流过,“相反,你是这个世上最让我欣赏的女孩子,我愿意为你抛头颅洒热血。” 叶缘打断他的表述忠心。“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丁波抬眼看她:“你很关心我。”这话不是问句,而是用陈述的语气,带着隐隐的试探。 叶缘可没功夫跟他打哑谜。这不废话嘛!鸡毛猪狗养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够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她的关心,是不容许含有杂质的。“不说算了。”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偷跑去郁金香做什么坏事了。 见她微恼,他竟有些开心。“你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对我爱理不理的,这会儿别扭得倒也可爱。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从d市回来后,你对我的态度天差地别?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或许是他自恋,他总觉得,在去d市之前他们感情已经更上一层楼,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与日俱增,他心里着实欢喜了一段时间,哪里知道一转头,事情就朝他期待的方向欢快奔去了。 叶缘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目光诚挚,不带半分掺假,沉吟好一会儿,淡淡说道:“我们都是异能者,你可知道世上有种药物,不但可以克制异能,还能在长时间之后扰乱神经,让身怀异能的人离奇而亡?”她当初选择相信他,那么再给他一个机会又如何? 或许这事情不是他干的。毕竟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找到他陷害她的证据是不是? 又或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不管怎样,她都不喜欢被隐瞒和欺骗,如果是误会,解开就好,如果不是,她也要知道原因。 丁波何等聪明,稍微分析,马上猜到她言下之意,不可思议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叶缘眸色无波,面容沉静。“知道我有异能并能接近我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我只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疑点。”这种假设真是折腾人,人与人之间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信任,想要毁去却那么容易。而当人和人之间再没有信任存在,活着也是那样的孤独和寂寞。 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任何的假设,她想试图去信任他们,却总说服不了自己这一关。 装作不知道和任由事情恶化,她承担不起后果。 丁波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眸底缓缓掠过忧伤。“原来你真的没有相信过我。”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就怀疑他。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哀伤,许是他身上透出来的信息那样恼恨,叶缘稍稍偏开视线,竟有些不敢对视他的眼神。“那我问你,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丁波这话听起来,颇有些嘲讽。 叶缘沉默些许。“你说,我便信。”真相之前,这才是最应该的做法。 丁波伸手将她脸上扳过来,对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不,是,我。” 他的话明显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语气也很重。叶缘望着他眼底毅然的坚定的决心,心头一震。 “我说过的,永远不会伤害你,就不会伤害你。”四目相对良久,丁波缓缓松开手,颓然坐于沙发上。“你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 叶缘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微微蹙眉。“那么,还能有谁给我下药?”而且她吃那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那个不仅知道她的秘密,还能有足够的机会接近她。 丁波斜她一眼。“这个得问你自己,尽管不承认,你心中一定有数了。”他语气誊定,没有半点犹豫。 叶缘脚下一个踉跄,阖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来,语气有着巨大的悲凉。“我会去查的,一个都不放过。” 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震惊和哀伤,还有漫天的绝望,丁波有些不忍。“别太逼着自己了。” 叶缘垂下眼睛。“真相不会因为我的退缩而改变,放心,我能撑得住。” 空气中一时静默无声,透着压抑和忧愁。 叶缘不说话,丁波自然也不说话的,两人就那样干耗着,好半响,叶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过神来。“来到a市以后,好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米络了。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你对我们,也不知道是太放心还是太过疏远,他都失踪将近一个月了,你才发现。”丁波嗤笑,带着些许看透她的嘲讽。 叶缘有些恼羞成怒。“我事情多,一时间没能发现,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样的理由牵强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要是真的在乎关心一个人,怎么可能连人家失踪一个月都不知道,丁波的嘲讽也不是没有道理。“好吧,我承认有点过分,不该因为种种原因差点放弃你们。” 丁波轻哼一声,不可置否。 “你且说说,米络到底怎么了?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 “你也知道,那还任性。”丁波话里没有多少好气,“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寻找其他异能者,然而二十几天前他跟踪一个嫌疑人去了d省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派人出去寻找过,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叶缘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了不好额预感。“我在学校里遇到一个长得跟米络极为神似的人物,不过是个女生,跟我同龄,不知道米络的失踪,是不是跟她有关。” “米络没有兄弟姐妹,他是独生子女,而且在郁金香将他捉走后,更是任何亲人都没有了。”郁金香会为了封锁消息,而疯狂杀人灭口,包括被抢人的亲属。说起来金郁金香也是米络的仇人,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跟他们组团走到一起。 光是摆脱和反抗金郁金香,这样的理由对于米络那种缺乏安全感和信任的人物,还是有些牵强。 “那个女生有时候在监视我,但奇怪的是,我没有察觉到她的恶意,甚至还有种隐隐的熟悉感。”这段时间她放学回家,路上都能感觉到有人的跟踪,不过每次都被她甩掉了。周琴大概也知道她发现了端倪,倒没有跟得太紧。 “我曾怀疑过那个人是米络,但这种假设太坑爹,所以p掉。”那个女孩跟她同龄,不过十四五岁,而米络,已经二十好几了。年过二十的成年男子跟未成年的小女生,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也许,她跟米络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丁波若有所思,在叶缘的注视下,忽而扬起唇角。“你再用这样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我怕我控制不住就要招了,这样出卖兄弟可真不好。” 叶缘无语,眉头一挑。“有屁快放。”丁波是个嘴牢的人,如果不是想要告诉她,她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好吧。”丁波轻笑,“我感觉米络回来一定会打死我。”在叶缘的逼视下,眉角抖了抖,“我看过他洗澡。” 饶是镇定,叶缘也倒吸了口凉气。“兔子不吃窝边草,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对得起妮娜吗?”这么重口味的癖好,她怎么听得心头毛毛的?两个合作伙伴一直就在眼皮底下,她竟然不知道他们早已产生了基情。 她果然是对他们太过疏远缺乏关注了么? 丁波看她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重重吐口气。“你想什么呢!我会看他洗澡,是因为觉得他有问题,而且我对妮娜的感情,是哥哥和妹妹那种,不是情人,爱情和亲情,还是有区别的,你到底懂不懂!” “哦。”总之是比较亲近的感情,区别不大,没必要那样郑重声明的。 丁波忽然有种越描越黑的错觉。“随你了,不过你不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丁波面上神情凝重起来,也让叶缘心也提起。“难道……” “米络和我们不一样,是双性人。”丁波说道,神情愈发凝重。“郁金香那些人,也真够变态的。” “双性人?”叶缘品着这个词,心中有着微妙的感觉。这种生物她是知道的,跟泰国那些人妖差不多,有胸有沟,上半身是女人的模样,下半身却是名副其实的男人,因为阴阳失调,人呈中性,可男可女,也叫阴阳人。而这些人,因为性别被扭曲,其实有时候思维也微微扭曲。 当初她跟米络第一次见面,不也觉得米络这人好恐怖,是个大变态来着? 但不论米络是男人女人,都是她的小伙伴,这些因素无关紧要。“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丁波有些诧异她的镇定和接受能力,眼波流转,没再继续捅刀子。“你可以多多观察你那个同学,或许她真的跟米络的失踪有关。”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米络失踪之后就出现了,还跟米络长得那样神似,必定不会是巧合。 叶缘点头,心中也有了底。“我会注意的。”顿了顿,又绕回原来的话题,“你怎么受伤的?” “有人告诉我妮娜没有死,我就过去了,中了埋伏。”丁波面色如菜,神情复杂,“金郁金香对付背叛的人从来都是狠下毒手的,我和米络可能已经被盯上。” 叶缘心中波涛汹涌,情绪难平。好半响说道:“丁波,你和米络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应该一起承担的。” 丁波看她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好,我会的。”倒在沙发上,阖上眼皮子,“我累了,你走吧。” 他本来就受了重伤虚弱,又说了那么多话,确实很累了。叶缘去屋子里给他搬来被褥,盖好。“我明天再来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丁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 叶缘便不再打扰他,使用异能感应周边,没有发现异常后,听到外边滴答之声,拿了把雨伞,缓步出门。 走之前,关门时候稍稍变动了屋子里的磁场和电路。她的朋友,她还是很重视的。 把误会解释清楚后,本来很轻松的,然而现在她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如今局势越发严峻,金郁金香的人步步紧逼,叶家的人和安博士一家子也在明里暗里捅刀,而她还不够强大,尚且还自顾不暇,如今心中自然没底。 忽然觉得这三四年,为了那所谓的文凭去学习她已经知晓的课程,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要文凭,她既然自诩学习能力超强,还不如不上学,到时候自考文凭算了。她前世惨死,如今重生一回,每天都是赚来的,她和寻常人不同,她所面临的危机非比寻常,自然不能和所谓同龄人走一样的道路。 第35节 而且她也不是真正的十四岁。 伟人说得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不是每个人做事都有人认可,毕竟成功出类的也就那几个。所以即使不被人看好,不被母亲赞同又怎样,只要她认为正确的,一直走下去,就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世上本来是没有路的。 这天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还下着雨,纵然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秀着高尚的存在感,她撑着伞走在雨中,心头依然萧瑟惆怅。 她高看了自己,这么重的压力,并不是她想承担,就能承担的,怎么办,她感觉自己已经累得快要停不下来了。 咦,前方有个人身影很眼熟? 叶缘微怔,仔细一瞧,那缓步走在风雨中的女孩不是江雪又是谁? 说句实在话,她对江雪有着莫名的感觉,仿佛两人之间有着什么联系似的,她并不算讨厌的。 她素来对自己的第六感官深信不疑,却一直猜不透江雪的事情。看着江雪走在前方,失魂落魄的,头发被雨淋湿,和衣服一起湿哒哒贴在身上,好不狼狈,她迟疑好一会儿,到底说服不了自己不多管闲事,走上前把伞分了一半给她,拉住她的手:“别走了,雨大,停一会儿……”话没说完,两只手相触,她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好冷,好冰! 这个江雪,究竟在外面走了多久?在风雨中吹了多久?不会生病吧? 江雪忽而转头过来,苍白的脸没有多少血色,眼神涣散,看到她时候明显诧异了一番,泛紫的唇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极为寡淡的弧度。“这个时候,竟然是你。” 叶缘听不明白她话里的复杂,正待开口,却看到江雪眼中飞快掠过一道光彩,周边磁场一阵波动,然后身子一轻眼前一花,等瞧清眼前事物时,已经是另外一个光景。 果树飘香,花草招摇,蔬菜盈人,阳光当头,小鸟欢唱…… 正是她偷偷潜入过的江雪的私人空间农牧场。 ☆、第46章 绑架 但这种特殊的能力,不应该是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道吗?为什么江雪要告诉谁她? 叶缘环顾四周景色,脸上只有疑惑,并没有太多的惊奇。 “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江雪说道,眉眼间掠过几许疲惫,解开发带让淋湿的头发风干,“这是我的空间农场,一种我也说不出的能力,这是我的专属空间,只要我愿意,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能带到现实世界中去。” “这分明是一件应该高兴的事情,可你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叶缘跟着她的步伐走,走过田野间的油菜花地,被那绿油油的一片吸引住了目光,瞧着那从中飘洒的嫩黄花蕊,在绿色的衬托下无比明媚,神色放松许多。 “是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知道得越多,压力也就越重,我拥有这么一大片的财富,可是现实中,却无济于事。除了开间生意并不怎样货源又说不清楚的水果铺子,除了困乏时候能在这里放松一下,这个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于我根本没有什么用处。”江雪抬手摘下枝头的一个梨子,“尝尝吧,这里的果蔬不分四季,你在外面吃不到的。而且外面的东西,也没有我这里纯天然美味。” 叶缘依言接过来,啃了两口,果然汁多肉美,异常可口。“这里的东西真是好稀奇,江雪,你其实是个有福气的人。” “也许吧,”江雪淡淡笑了笑,面色有些苍白,继续带她逛她的农场和牧场,一边介绍着里面的各种风景和动物,一边随手采摘各式瓜果,见她神色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摇摇头,“第一次见打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点什么联系的,但我讨厌这种感觉,所以特别不待见你,没想到咱们却阴错阳差成为了好朋友。” 叶缘不可置否,啃着水果不说话,这个农场里的东西都好,不吃白不吃。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总之没有好事,江雪说那些话,根本不是为了跟她套近乎,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在江雪眼中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江雪见她兴趣缺缺,眼中流过几许诧异。“你真的跟寻常人不太一样,不过我喜欢。”这时候一阵风吹来,明明太阳正当空,江雪却冷得打了个寒颤。 “谢谢你的喜欢,不过你衣服都湿透了,确定不去换身衣服再说话?”叶缘有些不忍。 “不用,晒一晒太阳也就好了,何况走了这么久,我的衣服也差不多被体温烘干了。”江雪扯唇,倏忽拉住她的手,“叶缘,你觉得我这个空间农牧场好不好?” 叶缘琢磨不透她的意思,斟酌着开口:“好。”她有理由怀疑江雪这些话是在给她下套。 江雪也就不绕弯子了,扬起唇角。“那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她一脸的你占了便宜模样。 然而叶缘却不想要这种便宜。“不好。” 江雪大奇:“为什么拒绝?我看得出来,你明明也很喜欢这个农牧场啊。” “喜欢并不一定要占有,何况你也很喜欢。”叶缘语气淡淡的,表情似笑非笑,“你很喜欢,但却肯让给我,一定有原因,这种便宜我占不得。”有些便宜占了是会惹火上身的,江雪怎么看都不像是全心全意为人的热心肠,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留着,却拿去送人,怎么叫人不生疑? 江雪抿嘴一笑,眼中有着赞赏也有苦涩。“你说得没错,这个农牧场是我的宝贝,我自己也很喜欢,当然想自己留着。可不是所有东西你喜欢就能留得住的,如果要被最憎恨的人抢去,还不如送给颇有好感的人。” 这个颇有好感的人是指她吗?叶缘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好感,但我并不想要这东西,你再找其他人吧。”她自身携带特异功能,已经被人追杀追怕了,现在还来帮人保护宝贝,以后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可能没有机会了,比起别人,我更宁愿信你。”江雪拉着她的手,忽然用力一甩,“保重。” 叶缘只感觉到手心凉凉的,周边磁场一阵晃动,神色恍惚时候已经又回到现实。在空间里呆了不少时间,外面雨已经停了,但风一阵阵地刮,冷冷的从衣服里灌入,浑身的鸡皮疙瘩差点都起来了。 “江雪,江雪!”叶缘出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找江雪,却只看到前方有人身影一闪,已经没入黑暗中,由于她最近使用特异功能容易出现幻觉出事,她几乎都避免使用能力,这会儿找不到江雪,心中虽然惶惶不安,却也只能先回家了。 都已经晚上十点多,母亲应该要下班了,她要是还没回去,母亲一定会担心的。 不过这是什么东西? 叶缘看着落在手心里那用半透明米粒珠子串成的手串,式样朴实无华,跟路边捡到的地摊货外形没有多大差别,可落在她手心里,她却能感觉到其中强大的磁场感应力。想到先前江雪的表现,眉头不可微见皱了起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雪看似是送给她,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因为这东西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过这串珠子外观看起来漂亮,还有一些她根本就不懂得的神秘气息,让她这么直接丢掉,还真的舍不得。 想了想,把东西戴上手腕,往家的方向走去。尽管近几年夜路不□□全,单人一人在外容易发生事故,但叶缘仗着自己拳脚功夫好,一点都不惧怕,还是一个人往回家的路走。 好在她语气也不错,直到回到家中,也没有发生任何特殊的事情,比如遇到流氓混混抢劫犯什么的。但在小区门口遇到去倒垃圾的罗阿姨,罗阿姨看到她整个人神色都紧张起来:“小缘啊,今天我一直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你家门口晃溜,我担心是贼在踩点,你跟你妈妈说一声,让她晚上把门关紧点。” 有人鬼鬼祟祟在她家门口溜?叶缘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瞬间转了一百五十个弯,对罗阿姨说道:“谢谢阿姨提醒,我和妈妈会注意的。”罗阿姨虽然嘴碎好八卦,为人却还是不错的,她这番提点她,那肯定是真的有人在踩点。 她和母亲才刚搬来没几个月,家里一贫如洗,母亲还在肯德基上班赚钱维持基本的日常开支和她的生活费,平时她和妈妈穿得都很朴素,街坊邻居都知道她们一家生活过得不是很好,有几个贼会冒险来她家偷东西,何况她家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偷的。 如果不是贼,打她家的主意,就另说了。 叶缘心头的不安逐渐沉重,急急匆匆往家里赶,路上还因为担心,动用了能力,不过并没有看到母亲,而家里也没有其他人。 叶缘松口气,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然后摸着冰冷的灶台,生火烧水等母亲回来。只是一直等到即将十二点整,她也没有等到母亲归家,叶缘急得不行,继续使用千里眼,只是现在肯德基也已经关门了,她几乎快找遍a市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母亲的半个人影。打母亲电话,母亲的手机显示关机,真是要急死人。 大晚上的路面漆黑,她能力又有限。使用异能不过一个多钟,她就感觉到异样,整个人精神恍惚,四肢也无力起来,有过前车之鉴叶缘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陷入疯癫之中,找了绣花针插得几根手指都是血。 然而疼痛只能维持短暂时间的清醒,叶缘身子还是站不住,踉跄着往后倒,偏偏后方还不是空地,直把把衣柜砸得左右摇晃,里面叠整齐的衣服鞋子忍不住寂寞纷纷柜子里蹦出来,落了一地。 叶缘无奈,好在她总算收住脚步没有继续摔了。摇摇头,逼着自己清醒一些,弯腰把那些衣服鞋子捡起来,拍打干净上面的尘土,重新放回原位。然而捡着捡着,她见到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瓶子里面的传来的味道让她诡异的熟悉。 叶缘打开瓶子一看,里面是些许白色的米分末,有着淡淡的药味,倒像是用来杀虫防潮的,然而她嗅了嗅鼻子后,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如同被烫伤似的抓不住手中东西,嘴唇也抖索起来,眼中流露出几分痛苦,自言自语道:“妈妈,这是为什么?” 她和丁波的猜测没有错,果然给她下药的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而母亲,完全符合所有得逞的条件。只是她想不通,她是李莲的亲生骨肉,母亲对她的疼爱她完全看在眼中,怎么会设计陷害她,试图让她万劫不复呢? 如果说这世上有千万个人希望她死她,而最不愿意她出事的一定是母亲。可为什么,母亲要给她下药,是被人蒙蔽,还是真的想要杀死她? 叶缘摇了摇头,压下眼中汹涌的情绪。“怎么可能是妈妈,我一定是想多了,或许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知道自己身边有人下药后,她对自己的身体看得特别爱护,去医院检查好几番不说,还跟猎狼组合里医术比较好的约翰探究过,最终得到害她身体素质下降的罪魁祸首。 这种药的味道她是不会闻错的,因为她被人设计,味道深深记在心里。 ……可谁能想象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心中一时间翻过不少思绪,心中汹涌得厉害,咬咬牙,将东西放回原处,权当做不知道。 母亲一定不会害她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她只有一个亲人了,决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如果最坏的结果是母亲真的要害她,她这条命也是捡到的,丢了也没什么打紧的。 只是知道并且怀疑之后,心头苦涩难平,她坐在沙发上神游天外,试图等着李莲回来。只是她没想到,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李莲都没有看到任何踪迹。 叶缘心里咯噔一跳,觉得事情严重起来,母亲出事了!她跑到肯德基店里找人,没找到,又在城里四处转留,动用千里眼寻人。 最近事情频发发生,危险重重,她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是叶家的人闹出的鬼,还是金郁金香的惹出的乱子? 她没有去上学,肯德基店里九点钟开门,她心不死,又跑过来问店里的工作人员。 “昨天我们下班后就分道扬镳了,谁知道她去哪里了。”收银大姐见她快要哭的模样,心头一软,话语也不觉轻起来,“你也别太担心,昨天你妈妈是和一个男人出去的,我看他们有说有笑的,肯定是老相识,不会有事的。” 母亲和一个男人出去?还有说有笑?叶缘脑子里有什么信息飞快掠过:“大姐,你能具体描绘一下那个人的样貌信息吗?” “我当时没注意看,不过那男人四十岁出头,长得挺精神的,头发衣服一丝不苟,看上去比较好说话,你妈挺信任他。你个小孩子不要多心,也许昨晚临时有事,你妈已经回家了。”收银大姐劝道。 难道是杜斌?叶缘拧眉。 母亲的朋友极少,男性更是寥寥无几,更别提有说有笑的了,除非认识。 ☆、第47章 计划 出了肯德基后,叶缘失魂落魄,心头空荡荡的难受,一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鼻子酸得厉害。好容易走到拐角处,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一拳重重砸在冷硬的石砖上,眼泪毫无预兆落了下来,糊了满脸。 她原以为,她是坚强的,可事到如今她却发现,她所谓的坚强不过是撑在表面上的伪装,真实的自己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重生一回,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可到头来,她依旧什么都没能改变。母亲在她眼皮底下失踪,生死未卜,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这样的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能是拖累,只能是无助。 她如今亲人只剩下母亲了,她发誓过要不择一切手段保护母亲,可是现在呢?如果母亲有个意外,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忍不住报复社会。 她好恨这个强大而未知的世界,也好恨弱小而又无能的自己。 她从来鄙视眼泪,因为她觉得眼泪的存在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如果倒是发现了,至少眼泪……能缓解心头的焦虑,彰显自己的无奈,还有深深的恐惧。所以眼泪么,如果实在控制不住,还是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地哭吧。 她哭了好一会儿,腿脚发软,不由得缓缓往下坐去,冰凉的地面让她心头一咻,她抱着自己的双膝,把头深深埋下,如同鸵鸟一般把自己深深藏起来。 正难过着,倏忽有人嘲讽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还只会在这里偷偷地哭,找面镜子照照吧,难看死了!” 叶缘身子一僵,沉默好一会儿,停止低低的抽噎,冷静用袖子擦干眼泪,从容抬起头来,也站起了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所有的窘态都被他看到了,曾经有瞬间,她是有过灭口冲动的。但不知为何,知道来人是谁后,竟然有些硬不起心肠。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让她感觉不到恶意吧。人总是绷紧神经过活,一定是很累的,能少一个仇敌,自然也就少一分负担。 至少这个人,目前对她还可以。 才方抬头,却冷不丁被拥进一个不算宽厚的怀抱里,感觉到对方胸口的温度,以及跳动的声音,她愣了一瞬,眼睛眨了眨,靠在他怀里,竟然忘记了将人推开。抱着她的人身子也有些僵硬,她只听得有微微的叹息声传来。“如果实在难过,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我不笑你就是。” 她沉静地闭上眼睛,靠着他的胸口,狂躁不安的心居然在瞬间平复下来。她微微叹息,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贪恋这个怀抱的温度。 或许,她真的是孤独太久了,好容易遇到一个什么都不问却愿意陪着她的人,忍不住就心软了吧。 依赖这种情绪,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在她身上。可她却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有多么希望融入这个世界里,有多么希望能有很多朋友,很多姐妹,很多可以说话的人……只是她忘了,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软妹,她实际已经年逾过百,她也打不开心扉,真正接受这个世界的人。 所以她依然是孤独的,依然是寂寞的,依然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却无力于心。 放纵自己懦弱好一会儿,她深吸口气,将人推开,站起身来,表情淡淡的,已经恢复了冷静。“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女人……好歹我也算给你半个肩膀帮你分担难过了,也不知道感激一下。”罗非撇撇嘴,瞄一眼被眼泪浸湿的衬衫,面不改色将褶皱的衣服拉平,“你今天没去上学,像你这种好学生断然不可能旷课的,我担心你出事,就出来找你了,哪里知道,刚到这边,正好就看见你哭哭啼啼往这边走来了,啧,你都不知道,你哭泣的样子真难看。” 他其实一直都有注意她,下第一节课后惯性去看她,却发现她不在教室,跟旁边同学一打听,才知道她今天压根就没去学校上课,心头不知怎么的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蔓延,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跑出学校来了。去她家找人,她不在,问邻居,说她出门了,他一路找,找到肯德基的店面,才要进去,却正好听到她和服务员的对话,他怔愣的功夫,她就和他擦肩而过,直奔墙角。 她往日里警惕性极高,不应该没发现他的,他奇怪跟上去,却听见她在偷偷哭泣。他看惯了她冷漠淡然的脸色,以为她一直是坚强的,冷不丁听得她这般哭泣,心头忽然塌陷一角,忍不住开口打扰了她的痛苦。 虽然想过会被她狠狠挨揍,但他还是不愿意她一人独自承担,于是就贸然地抱住她…… 后面的发展显然不在他意外之内,但那种被依赖信任的感觉,倒是让他欢喜不已。他挑了挑眉,掩去眼底的不自在和欢喜,道:“不都说是朋友吗?出了事怎么不找我帮忙?”他才不承认,见她哭泣他也会难受。 叶缘疑惑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有点琢磨不透少年的想法。她虽然孤独,却也不轻易相信人,而罗非,更是典型的嘴毒欠揍那种,不过她却从他的毒言毒语中感受到少年明显的关心。他们不见得有多少亲近,亲近的人也未必靠得住,罗非跟她的感情其实浅得她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忽然被他这么关心,她都有点恍然以为是错觉。 罗非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大囧,耳尖微微泛红,眼珠子不自在转了转,移开视线。“放心,我罗非还欠你一个人情,你早年帮过我,这次你有困难,我定然义不容辞。我能力虽然有限,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反正你自己也没办法是不是?为什么不找朋友帮忙?所谓朋友,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这话他说得誊定,没有一丝犹豫,因为依照她的性子,要是事情能够解决,根本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第36节 居然会哭……不用说,事情肯定很棘手了。 叶缘还在打量着他,似乎在分析他话语的可信度。罗非耸了耸肩,一脸的坦坦荡荡,任由她琢磨。反正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被人看穿。 叶缘盯着罗非看了好一会儿,冷下声音,转身离开。“我也没帮过你什么,人情不用还了。” “喂!”罗非大急,一把拽住她胳膊,将她拖了回来,“你这女人怎的那么要强,这是你逞能的时候吗?你妈妈失踪了对吧?你难道不想救她?如果是被人绑架,多耽搁几分钟就会多几分危险,你那么聪明,难道这个还想不到?!”他年幼时候屡次被绑架,自是知道哪些人有多么穷凶极恶,他是因为钱才被抓走,可叶缘一家并没有多少钱,绑架要是抓人,目的绝对不是钱…… 如果绑架的目的不是因为钱,那么肉票的人身安全就不能保证了。 叶缘身子一僵,步子骤然停下,霍地转身,反手扣住他胳膊折起,浑身透出危险的信息,目目咄咄逼人:“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妈妈不见了?” 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罗非对上叶缘的目光时候,也不由得身子一颤,那里面的冰冷,宛若积攒千年的冰山,足以冻死百足之虫。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所说的话没有能够让她满意,她绝对能悄悄把他折腾死。强忍着胳膊肘传来的疼痛,望着她,眼中有几缕受伤掠过。“反正你从来不信我,我说出原因又有什么用?” 叶缘微怔,嘴巴张了张,踟蹰着吐出几个字。“你先说,我再决定信不信。”他们关系毕竟不怎么好,她信不过他很正常啊!为什么他会露出这种受伤的神情?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任何的过分之处,一个人想要活在世上,首先得学会自保。 罗非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讽意。“我喜欢你,所以注意你,于是就发现了你家的不寻常……你可信?”这话里他是带有几分试探的恶趣味的。 然而叶缘并没有露出他所预料的表情,反应迟钝的她只是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松开了对他的牵制。“好,我姑且相信你,你不是说要帮我吗?那就告诉我,我妈在哪里?” 叶缘的情商很低,她所理解的喜欢自然跟别人理解的喜欢不同,罗非的表情真挚,不像在骗人,那么他说的喜欢应该是真的。朋友之间,喜欢就是欣赏,这种友谊之情她还是能勉强接受的……反正她除了信他,也没有别的退路了。 罗非见她眸子纯澈,没有任何的杂质,心头隐隐掠过几分失落的挫败,敛了心神,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动用罗家的势力帮你查,跟我去一趟我家吧。”虽然她并不能明白他的话,不过也不打紧,毕竟这妮子年纪还小呢,何况她需要他,并且选择相信他……光是这点,就足够他赴汤蹈火了。 叶缘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你有没有手机?”听得罗非这么说,她心中也有了几分打算,之前王家奶奶给她打过电话后,她就为了防止叶家那两口的袭击做了些准备工作,方才她只是太慌了失去分寸,现在想想,事情未必坏到那种境地。 何况有四大家族之一的罗家帮忙,罗家在a市的势力可谓是举足轻重,她根本不需要太担心。 罗非一时间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傻傻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看着她:“你需要手机吗?我送你一个?” 白痴!她要他手机做什么!叶缘直接抢过他的手机,飞快拨了一个号码。“这是我的电话,你先去帮我查探我母亲的位置,有情况电话联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跟你回家了。” 她不是很穷吗?居然还有钱买手机?一时土豪一时穷酸,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罗非讶然,呆呆看着手中的机子,嘴皮子扇了扇,还没说出话来,叶缘已经风风火火从他身侧离开了。 罗非望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掠过几缕思绪。这个女生,真是越来越神秘了,怎么都看不透……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喜欢,不是吗? 叶缘拿着母亲的相片问了肯德基隔壁家的狗和猫,确定母亲确实是跟一个陌生男人走了,但母亲走的是回家的路。然后在半路时候,突然消失了……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消失,所有的巧合必定都是人为。 她直接去了警察局。执勤警察懒懒散散,看都不看她一眼:“人口失踪要超过24小时才能报案,你母亲才一个晚上没回家,说不定是去哪里玩了而已,怎么可能会出事,小孩子家家的疑神疑鬼,我可没时间陪你瞎玩。” 叶缘半眯起眼睛,直接一拳头搁在那警察肩膀上。“我暂时不报案,但请你调动一下路口的监控视频,总可以吧?”见那警察还要回嘴,她压低了声音,“失踪的人是罗家少爷的亲戚,你确定要得罪罗家?” 中年警察浑身一个激灵,震惊望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罗家如今的势力那么大,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得罪,你要是实在不信,可以问问罗家少爷。这是罗非的电话号码,你要不要打过去问一问?”叶缘的话里带着几分森冷,虽然有点猜测和预料,但事实真如她所想了所谓的为国为民还比不过权贵的影响,心里还是分外不舒服。 “算了,我给你查就是。你把路段报给我,我搜一下。”这年头手机都是稀罕物,一部手机对小资产阶级来说都是天价的存在,尤其是限量版的手机更是抢都抢不到,这个女孩子能拥有一部手机,自然身份不同凡响……那么她说的话就有待商榷了。职场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眼色,有些人根本得罪不起,比如罗家。 “青桐路第7街的黄金地段肯德基,昨天晚上22点之后。”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因为2004年科技实在太落后了,饶是富饶如a市,所谓的监控摄像头也不是满大街都有的,纵然有,那么黑的晚上也未必能够看到什么东西。 所幸的是,肯德基店面正好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人流量的地方最容易出事,政府还是在那些地方安插了几个摄像头。那警察却是没有多少耐心的,一点点翻视频,可一个市里有那么多条地段,翻出来都要好半天。“你自己查看吧,我去喝杯水,看到疑点就告诉我一声。” 这时候办公室里并没有多少人,因为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叶缘见那警察真去喝水了,心思一动,垂眸发动超能力,顿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目十行浏览着视频的页面,她没花多长时间,就翻到了母亲的视频,虽然是大晚上,视频里的人影看不清楚,但她是何许人物,自然能够有自己的分析。 翻阅了视频之后,她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昨天李莲下班之后确实是要回家的,出门前遇到过来消费的杜斌,杜斌就自告奋勇说送她回家。哪里知道走到半路,路口忽然出现几个人影,麻袋一罩,就把两人打包带走了……尽管视频里面人物形象很模糊,她还是能瞧出那群袭击者中眼熟的人物——叶凯夫妇。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叶缘低喃着,眼中一片冷意。 早在四年前,她就应该把那两人给杀了的,要是早就下手,哪里还会有今天的破事?! 不要轻易相信狗能改掉本性不吃粑粑,叶家那两口子根本连禽兽都不如。叶缘攥紧了拳头,唇边泛起冷冷的笑意。“没关系,如果我妈有个三长两短,顶多整个叶家都跟着陪葬好了。” “你在嘀咕什么?看了半天,有什么头绪没有?”偷懒的警察缓步踱回来,漫不经心问道。 “有啊,我妈被人绑架了,你看。”叶缘心中一动,把人带过来,把那段视频放了出来,“怎样,证据确凿,我妈确实是被人绑架了,你们总不能不管吧?”虽然不满24小时,可名字罪案发生,警方不管不顾,那问题可就大了,毕竟现在市长可是个铁面无私的家伙。 警察表情一顿,点点头。“你说得对,确实应该马上立案,不过这个视频仅到你妈被抓走的地方,后面一大段可就没有监控录像了,茫茫夜色,没有任何一点信息,我们怎么去找人?” 叶缘气得一拍桌子。“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警察有什么用!” ☆、第48章 争锋 然而事实证明,叶缘对警察的那通骂也不是没有任何依据的。 警察的办事能力,永远比不过犯罪分子的动脑能力。叶缘看着警察局里忙成一片依然找不到母亲的下落,捂着脑袋头痛离开了。 就这办事效率,实在叫人呕血。好在警方办事不给力,还是有人给力的。 “小缘,我已经找到你母亲所在的位置了,他们一干人正在赶往c城的路上。”罗非气喘吁吁过来,面上还带着几许薄汗,只是眼中有着奇怪的神采流动,“你和你母亲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都会有手机?”有手机说明生活条件还不错,可他曾经光顾她家,那生活条件可不像是很好的样子了。 而且李莲还去肯德基工作,每天下班那么晚,这样辛苦的活儿,没有几个家境不错的人愿意干——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猜不透这对母女。 “一部手机很贵吗?”手机本来不贵,但只因为2004年中国的经济条件还普遍太低,所以才显得物价很高。叶缘低眉浅笑,“少年,知道太多事情对你未必有好处。”跟她这样的人打交道,随时随地都很危险的。 “装什么神秘,”罗非轻哼一声,斜她一眼,“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能把你的背景翻出来,你知道,我罗家有那个能力。”这就是大家族的势力,在任何情况下,拥有一个庞大的靠山都是很不错的选择,至少有家族的庇护,做很多事情都容易多了……这也算是他从小到大憎恨家族里面能够挤得出来少得可怜的好处吧。 “是吗?那你怎么不查?”叶缘轻笑,眸底有异色流过,表情丝毫不变。 罗非看着她,瞳孔深深。“既然你当我是朋友,你不愿意我做的事情,我就不会去做……万一我做了,你记恨上我,那可多得不偿失。” 叶缘心头一跳,有些看不懂这个少年。“我有那么重要?”第一次被人这样尊重,感觉真的好不错。 “很重要。”罗非依然深深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比我想象中的重要。所以我会尊重你的意见,直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叶缘莫名有些纠结,心头微震,脑海中有什么飞快闪过,到底还是没有抓住。“别婆婆妈妈了,我还要去救我妈,你别告诉我,你是一路跑过来的。”作为大家族的少爷,少年日子过得实在寒酸。别人家上学都是开着豪车大摆场而去,他却从来都是靠着两条腿。 她几乎都要怀疑这家伙在罗家,是不是真的一点地位也没有。但如果没有任何地位,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查到她母亲的踪迹,却根本不可能的。 想到母亲,她心头微微一叹,其实她一直知道母亲手机不离身,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特意安装了一个跟踪器在母亲的手机里,但是后来跟踪器却一点感应都没有……她不能断定是不是母亲发现并且摘掉了,或者是被叶家两口子的人弄丢了。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罗非惊讶望着她,眉眼凝重,“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儿子啊!”正因为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一定会把所有的好都给他——没办法,谁让儿子就是用来延续香火的,父亲的家产迟早都会是他的。不过正因为这样,所以那些对罗家财权虎视眈眈的人,才会恨不得把他除之而后快吧? 叶缘没有错过少年眼中的黯然,眉头暗暗蹙了蹙,嘴上却一点都不近人情。“那我们上车,快点去找我妈。”目前最重要的是母亲的去向,她想起前世的遭遇,母亲那凄惨的下场,心头就绷得紧紧的。都怪她,没有把母亲保护得很好,才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罗非点点头,拉着她往停靠在不远处的跑车跑去。“我的车子太显眼了,所以低调如我,一直都不怎么用。” 叶缘没有时间研究他的跑车有多豪华,径自拉开车门钻进去,罗非跟着上去后,司机一踩油门,跑车车位喷出一股浓重的尾气,飞快另一边开去。 叶缘捏了捏拳头,心慌得厉害,问道:“罗非,你确定我母亲真的在那辆车上?”车上有电脑,他们分明可以清晰看得出车子奔驰的路线……但也仅只而已,这年头的科技并不发达,根本不能够用卫星扫描定位命定目标的确切情况,只是确定路线而已。 所以这出事后,她一定要着手此事,尽快把手边的科技搞起来,谁也不知道明天如何,她必须做好周全的准备。 “我们罗家有卫星联网,你母亲身上带有手机,那就一定能定位。”罗非说着,拉住她冰凉的手,宽慰道,“没事的,我们罗家的警卫已经出动,到时候会全面包围那辆车,一定不会放过漏网之鱼。” 这不是警察应该干的事情吗?瞧他说得多么理所当然!可惜丁波受了重伤,不然她根本不用做什么交通工具,丁波那奔跑的速度,绝对是所有交通工具都比不上的。不过……她看了看少年拉住自己的手,心头居然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将他的手甩开,淡淡说道:“我相信你。” 顿了顿,她深深望了眼电脑,往后一倾靠在坐垫上,目光炯炯看着前方,神采非凡,却又似乎没有焦距。 罗非有些不安,莫名有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恐慌,他强自按捺下去那些感情,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缘,你……”她这个模样,仿佛人就在眼前,但灵魂已经跑到别处去了,留在车里的仅仅是一副空壳。 叶缘一掌拍掉他捣乱的手,嘴里嘘了一声。“别吵我,安静一下。” 虽说使用异能会遭到反噬,但如果连母亲都不能保全,她就是活得再健健康康也是枉然。她瞄准了电脑的路线,神思目光确实已经到了千里之外。 罗家锁定的目标是一辆面包车,外表并不奢华,很普遍的类型,就算奔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注目。叶缘在车上搜索一番,果然看到被捆着双手双脚嘴里塞着布条的母亲,但并没有看到杜斌的身影。观察那辆车之后,她更是惊讶发现,那车上除了叶凯夫妇,还有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那些壮汉肌肉勃勃,手中拿着冲锋/枪,目光炯炯之中夹带几分狠戾和精光,远远望着便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这些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倒好像是她前世里在郁金香看达到的超级杀手……就算不是,依照叶家那两口子愚蠢的脑袋,怎么可能请得动这么优秀的绑匪?这几个壮汉,一看就超级有杀伤力,很难用钱请到,就算可以用钱雇佣……叶凯和陈淑慧并没有哪儿多钱吧? 要是有钱,就不至于把心思打到她母亲身上了。 不过母亲现在除了被绑着,倒没有遭到虐待,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过也是,眼角/膜要新鲜的才有用,a城到达他们那个杏花村,可是要好长一段路,如果早早摘了,那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从a城到杏花村只需要七八个小时,母亲昨天晚上就被绑架了,既然叶路急需新鲜的□□,为什么不马上动身?如果他们昨晚就动身,她现在一定追赶不上……可叶凯一行人还在去杏花村的路上。 脑中有一道灵光闪过,她手心不由得渗出一层细汗。 ……也许那些人目标根本就不是母亲,而是她!所有的种种,不过是引诱她前去的一个陷阱。 这么多年,那些人依然不放过她,她就真的那么有潜力,让那群人锲而不舍不惜代价追逐吗? 甚至,连累了母亲。 罗非发现了她的异常,拍了拍她肩膀,道:“小缘,你怎么了?” 叶缘徒然从悲伤中回神,看了眼中满是担心的罗非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不用担心。” ……这话还可以再假一点吗?她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罗非嘴皮子动了动,才要说话,却见她已经掏出兜里的手机,飞快拨通了某个号码:“耿叔叔,我需要你们猎豹的帮助,我母亲被人绑架了。” 罗非张大嘴巴,看着她一时间无语。 叶缘把情况简单跟那头的人说了之后,一抬眼就看到他夸张的表情。“有必要那么震惊?”她和猎豹的六人组合关系匪浅,那些人已经加入她的公司作为她保安公司的团干,自然是有事大家一起担着,她处境危险,一个人决计扛不过,那么寻求朋友的帮助,天经地义。 “你看着就像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强人,我还以为你不会求人。”罗非如是说道。 “别用你以为,你不见得有多了解我。”叶缘目光清冷,“我也没你想象中坚强,我需要妥协的地方太多了。”这也是她这几年发展势力的原因之一,因为她一个人,那点微弱的力量根本不够郁金香吊打。 她需要更多的帮助和力量,足以把金郁金香毁灭的力量。 “哦,那我会慢慢试着去了解。”罗非也不生气,笑嘻嘻接着她的话道。 叶缘懒得理他,再次拿起手机。“韩东,左飞,帮我查一下车牌号为xxxx的白色面包车,去盛华找一个叫波叔的人,配合耿秋笛行动……” 罗非一直在盯着她看,叶缘挂了电话后对上他所有所思的目光,眉头皱了皱:“后悔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本事还不小。”罗非凑近过来,低声问道,“看你表情凝重,又找那么多帮手,难道今天事情很严重吗?”只是一个简单的绑架案子,有他罗家出马就够了,可她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能力呢,还找了那么多人…… “绝对比你想象中严重。”叶缘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捏住他凑过来的下巴,“既然你已经被拖下水,那就怎么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所以罗非,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钟,都希望你绷紧周身的神经,因为敌人太过强大,说不定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你随时随地都有危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这个目标人物还在车里,郁金香想要抓她,就会对付这辆车上的人。 罗非眼神闪了闪,不自在掰开她的手,耳根子红透,面上却不见丝毫畏惧。“不见得吧。”自从小时候那次被算计被绑架之后,他回到罗家,就开始了密集的计划,他手下的队伍,就算打不倒美国特种部队,对付国内的一般犯罪分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主要的还是,他的人拥有相对先进的武器,不过这一次为了帮她暴露实力,以后想要继续在家族里面浑水摸鱼就难了,除非…… 叶缘见他神情誊定,目光坚毅,嘴角一勾,竟然露出个笑容。“那我拭目以待。”这小子的心脏承受能力还不错,或许他真有一些可以自信的资本,可是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却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强大。 但愿几个小时后,他还能保证不哭出来。 罗非盯着她的笑容看了好一会儿,一手悄然捂住胸口,不知道为何,那里的不安越发放大,跳动得欢快,总感觉有什么危险在逐渐逼近。他垂眸浅笑,低喃道:“没事儿,这次我会尽全力帮你,算我欠你的。” 他的声音太小,叶缘没听到,凑近过来。“你说什么?” 罗非唇角上扬,一缕狂肆邪佞掠过眉角。“我说,我们一定都能安然无恙。” 他说得太自信太傲然,无形中的霸气竟然让她有瞬间的敬畏之感,心莫名安静下来。然而她眨眨眼睛,再看他时,却在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看到,仿佛方才所见不过是个幻觉,她张了张嘴,正待说话,罗非已经转过身去,打开电话低声交代了。 算了,别人的事情她不需要过问太多,她还是老老实实观察那个面包车,确保母亲的安全吧。 面包车跑得很快,罗非的车子也不慢,在快天黑的时候,面包车进了加油站加油,他们终于追赶上。罗非拉开车门就要下车,叶缘心中一动,拉住他的胳膊:“慢着,这个加油站不对劲。” 她有千里眼,却不是有透视眼,天即将黑下来,这个破旧的加油站没有开灯,里面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她心头的不安再次升级。 第37节 “不怕,我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们先进去找人。”在车上叶缘已经把叶凯陈淑慧的打算告诉他,毕竟要寻求帮助,开诚布公是很有必要的,罗非心里有底后,也是极为愤怒,现在他更担心的是,这个加油站过去,就是c城了,叶凯夫妇要想眼角/膜,这个时候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李莲是叶缘的母亲,他不想让叶缘难过,自然需要保证李莲的安全。叶缘是个极端的性子,要是李莲出事,她说不得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他对那样的场面并不喜闻乐见。 “也好。”叶缘也担心母亲,虽然加油站里黑暗一片,但并不代表里面不会发生什么大动作,比如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她是看不到的,她宁可自己冒险,也不想母亲有个意外,何况她这边支援的人也快到了,就算她出事,也有人接应吧。 两人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可能暗处的人觉得他们太过磨叽,居然扔了一个手榴弹过来。叶缘眼疾手快,抱着罗非当即跳下车子,就地往前方滚去。 “轰”地一声巨响,罗非那辆跑车在火光中被炸得四分五裂,那车上来不及逃跑的司机,更是瞬间葬身火海变成一个火人。 “快走!”罗非来不及愤慨伤怀,拉着她的手往远处跑去,由于他们的车子还没正式进站,这会儿逃离也相对容易。 毕竟这个地方是加油站。 加油站起火……后果是什么,正常人都能猜得到。 身后又是“轰”“轰”“轰”几声巨响,受到火光热情的感染,整个加油站在几秒钟之内已经成为一片火海。 “不!怎么会这样!”叶缘止步,回望着身后的大火,手脚瞬间冰凉起来,一如她冷冽的心。 她的母亲李莲,还在加油站里。 “别进去,就算里面有人,现在也活不成了!”罗非死死抱着她,咬牙劝道,“你冷静点,那些人不会那么傻把自己给作死,说不定人已经不在里面,你要是闯进去了,你妈还在外头绑匪手中怎么办!” 关心则乱,再冷静机智的人,在遇到关心人的问题上,都被糊涂覆盖了头脑。 “我不确定,我不能走!万一我妈真在里面呢!”叶缘依旧慌得不行,控制不住话里的发抖,挣扎着要往里面冲,“罗非你放开我,现在火还不大,要救人还是可以的……” 罗非自是不能让她任性,死死抱着她,本要劝告一二,却一抬眼,嘴里的话就变了。“晚了,就算我让你走,你也走不了。” 叶缘身子一僵,缓缓回头,顿时目光冷凝成冰,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第49章 再见叔嫂 他们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七八个牛高马大的壮汉,虎背熊腰的,分外魁梧,远远看着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更不用他们说中都拿着大刀和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罗非面上一片严肃,自从叶缘警告他这一路上可能有未知危险后,他就没有压下过心头的警惕,虽然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伏击,但他并没有松懈,本还想笑她杞人忧天,没想到麻烦马上就来了。 那些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朝他们一拥而上。 叶缘已经停止住挣扎,目光掠过那几个人脖子上的郁金香刺青,脑子飞快转动,和罗非背靠着背,低声道:“这些人是被药物控制的芯片人,杀伤力爆表,要打就爆头,如果打不过就跑,别管我,他们不会杀我的!”这算是她的良言了,不论如何,罗非都是为了帮她才会落水,她并不愿意看到他出事。而且按照她对金郁金香的了解,他们对目标人物可能实施重创计划,却不会击杀目标人物。 这世上还没有让人死而复生的药物,目标人物一旦死亡,就是废品一堆,等同于白出力了,所以金郁金香的人不会要她的命……不过比起被抓后的各种虐待,她倒宁愿失败后被他们击杀。 金郁金香的人倒还真是看得起她,居然派出八个高手前来,如果她一点准备都没有,铁定要被他们抓捕。 罗非点点头,道:“你自己小心。”话说着已经跟两个男人打起来,他年纪轻轻,即使身手再好,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去,何况他小时候消极怠工一直偷懒,虽然后来发愤图强勤能补拙,到底还是落下别人许多,比起金郁金香静心□□的高手,自然只有挨揍的份儿。 那两个大汉个子高出拳快,手中又有武器,简直占了天然的优势。好在罗非打架的能力不怎样,身手却很灵活,跑得快,躲闪也快,为此还能勉强扛得住几分钟,饶是这般,他身上也挨了不少揍,挂了些彩。 叶缘身手绝对比他好,但一人对付六人,情况也不见得比他好多少。但她打架的优势并不施展在拳脚上,而是…… 叶缘折腰漂移,她身形娇小是优势,如同一条泥鳅穿梭过几人的间隙,在几个大汉还没从前面发招落空的遗憾中回神,她眼中霍然折射出耀目光泽,周边落叶尘土纷飞,强大的气场从身上散发出来,空气瞬间有些许的停滞。 上天给了她干扰磁场的超能力,这些杀手身上正好有控制大脑思考和行动的芯片,算是便宜了她。她控制了周边磁场,这些男人就只能抱着脑袋滚地哀嚎了。 “小缘……”罗非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长发飞舞,灰尘带着漩涡缠绕,简直就是武侠片里的发功武林高手,只是她兵不血刃,对手已经捂着脑袋倒了下去。八个猛汉,前一秒还生龙活虎,后一刻只能躺在地上抓狂,这样未知的能力叫人心颤。 他握紧手指,控制不让自己发抖,步步后退,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目光绞在她脸上,却惶然看到她满脸的汗水,已经紧锁的眉头,痛苦的眼神。心头一惊,停下步子:“小缘,不要……” 话音未落,早已有人如一阵风刮过来,不管不顾抱住她的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你会死的!” 空气中紧绷的弦似乎在短时间内扯断,八个猛汉浑身抽搐的动作乍然停止,下一秒忽然窜起,往各个方向跑去。 “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走!”因为强行突破磁场,丁波嘴角渗出些许的血丝,他不以为意,依然捂着叶缘的眼睛,对着罗非咆哮。 罗非脑子也转得快,几乎一秒就明白了这人的用意——这八个人抱着敌意而来,正好瞧见了叶缘的秘密,如果让他们跑了,叶缘铁定危险重重! 他立马冲过去拦人,但他只有一人,那些人,却有八个,他根本拦都拦不住。好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支援已经到了。那八人本就受了伤,猎狼六人组杀伤力非凡,自然不消多大功夫就把人给全部逮住了。 “少爷。”罗家的人赶来,把罗非团团围住。“您可还好?” “嗯,你们锁定的目标呢?”罗非回神很快,看着软软倒在面相阴柔男子怀里的叶缘,压下眼中的波澜,面无表情问着自家来人。 “进了加油站后,就丢了。”罗涵回道,“我们也有人守在后山,并没有看到人出去。” “什么!”叶缘拍开丁波捂在眼睛上的手,正揉着眉心,听到罗家那边人的话,顿时面色大变。 “没事的,他们逃得不远。”丁波宽慰道,那一丝血迹挂在嘴角,虚弱中有着惊人的颓废美。 叶缘晃了晃有些昏眩的脑子,嗔怪道:“你受了伤,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出来做什么?”她早该知道的,动用华盛的人,就一定会惊动他。不过这种危急时刻,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华盛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 “既然是好搭档,你若有事,我怎么能够置身事外,放心,米络已经追他们去了,咳咳。”丁波低咳两声,靠着她,垂眸低声,“你明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不要冲动,那些人不值得你用命去拼。”这八人不过是个小罗啰,如果为了几个小罗啰把命搭上,那幕后的大boss怎么办? 叶缘能明白他的担心,但她做事也有自己的理由,嘴皮子动了动,到底没吭一声。 “小缘,这些人怎么办?”罗非早就见不得那两人眉来眼去互动了,当下蹦出来刷存在感。 话里的“他们”,自然是有金郁金香纹身的八名汉子。 “先捆着,别让他们跑了,等找到母亲……等等。”叶缘忽然闭上眼睛,重重一脚踹向那几名汉子,周边磁场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转动,直接把那几人脑中的芯片废了。 “别冲动,打他们没用。”耿秋笛拉住她,“生气伤人,我们首要之急是找到你母亲。” 在踹那人的短短十几秒,叶缘已经凭借磁场读取到了关于加油站的信息。不过这些她是不会说出来的,温顺收脚。“耿叔叔,你们去南湾八号地铁线守着,我妈……” “老大,我想起来了,那个南湾八号地铁线,就是联通这座加油站的后门。”韩东欢快蹦出来,“加油站被炸,又没有人从里面出来,应该就是朝那条路走出去了。你放心,我们这就去围堵。”说着就去拽耿秋笛。 耿秋笛面色不变,望着叶缘,叶缘点点头,他便带着猎狼组合的人先走了。 罗非目光古怪,指挥着自己人将被捆的几个杀手按住,走进叶缘。“那接下来怎么办?” 叶缘合上眼睛。“你给a市市长打个电话,就说有郁金香纹身的恐怖分子炸了加油站,动作快点。”警察就快来了,这些人落入警察手中,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毕竟郁金香的人无处不在。所以她能指望的只有洪时运了。 相信有洪时运插手,她的救人计划会好一点。 罗非虽然不解她的用意,但还是给洪市长打了个电话,基于加油站还是属于a市范围,洪市长还是有责任管的。所以秘书接到电话后立马转给市长大人,洪时运一听金郁金香,立马炸毛,吩咐他们原地不动,就急匆匆出门了。 远处警笛声声。叶缘咬了咬唇:“罗非,我不方便留在这里,先去救我妈妈,你肯留下帮我善后吗?”她这算是祈求了。 罗非对上她诚挚哀求的眼神,心头一软,根本无法拒绝。“你去吧,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愿你能早点救出你妈。”再一次深深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过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既然帮不了忙,他留下来善后也是另外一种帮助,毕竟依照他罗家的势力,跟警方交涉起来可比她一个女孩子跟警方交涉有利多了。 “谢谢。”叶缘诚挚说道,随后转身看着身后的丁波,“我们走吧。” 丁波点点头,罗非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两人就已经如同一阵风似的刮走了,原地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有。 “跑得好快。”罗涵看着自己的两条腿,感概不已,“绝对达到了每秒百米,我什么时候才有这个速度?” 罗非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已经看不见的两人背影,陷入沉思。 她和那个人,似乎都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的神秘和融洽,让他在不自在之余,感觉到深深的排斥。 好像她和他,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明明挨得很近,实际上却很远很远。 思考之余,警车已经开到这个废弃的加油站,从车上下来一批批武警,很快把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目光阴森从被按趴在地上的八个人身上掠过,皱眉挥手:“带走!” “慢着。”罗非吊儿郎当一笑,“这位警官,您办案也不问问原因,就直接将人带走?我们可是无辜的。” “不管你是不是无辜的,先回到警察局再说,这次纵火恐怖案件,行为让人发指,如今被逮到正着,法律一定会着重处罚!”那警官说着朝他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居然会犯下这样的罪行,幕后一定有人指使,说,谁是你背后的人?” 罗非哭笑不得,他虽然只是花季的少年,为人却是早熟的,听得警官的话,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警官,什么叫被逮到正着,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你这样下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难不成你看见是我放的火?”这男人的眼神太阴鸷,眼底有着深深的戾气,看着并不像好人。 听他的话,分明是想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身上? “我是没看见,谅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所以,你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毕竟是成年的男人,罗非个子虽高,却依然矮他一截,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咄咄逼人,“小子,你要是不主动招供,回到警察局,有得你苦头吃。” “我这人天生胆子大,从来不惧威胁,何况未成年犯罪,也是从轻处罚。”罗非凛然不惧,面上依然一派坦然,目光直视着人,嘴角的笑意颇具深意,“警官同志,我这个人有点麻烦,你现在要是把我带走,一定会后悔的。” “那就拭目以待!”这小子胆子倒是大,不仅不怕他,还敢威胁他!警官不气反笑,抬手擒住他胳膊一扭,麻利铐上手拷。“老子最烦你们这群麻烦的不良少年,到最后谁哭都不知道,走!” 罗非也不反抗,乖乖跟着他上了警车,眼看着那八个汉子被警方接手也跟着上车,眼中飞快掠过一丝不安的思绪。 为什么洪时运还没来,他心头这股强烈的不安又是什么原因? 丁波依旧如同一道闪电似的跑,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已经来到南湾八号地铁线,丁波方才停下身子,叶缘便捂着脑袋痛呼一声。 那是一种仿佛被车轮子碾过的疼痛,深入脑髓,痒痒的却抓不到,叶缘无力地捶了捶脑袋,额角有细密的汗水浸出。 “你怎么样了?”丁波抱住她,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担忧,“你该早就知道不能乱用超能力的,怎么老是不听!” “以前并没有这个症状。”叶缘咬牙撑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那股无力的疼痛缓过去,她苦涩一笑,依旧不太理解母亲的行为,明明是母亲的药让她变成这个样子,但她依然还是选择相信母亲——母亲已经是她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如果连母亲都信不过,还能信谁? 丁波不可置否,但他并非第一天认识叶缘,自也知道很多事情叶缘心里有数也有自己的计较,比如她被下药一事,定是心里明了却还在努力说服自己。他并不想惹她厌恶,遂只是淡淡一笑,道:“会好起来的。” “嗯。”叶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躲在地铁的入口处,由于丁波跑得太快,猎狼六人组合还没有赶到,叶凯夫妇以及同伴也没有出来,又是夜晚,周围的空气显得分外宁静,她沉吟好一会儿,侧头望着他过分苍白的脸,“你的伤还没好,现在怎样?” 昨天见面的时候,他几乎浑身是血伤得那么严重,差点都要挂过去,现在不仅站在她身边,还遭了她磁场的伤害,她真的很担心他熬不住。 这个男人绝对是要强的,就算虚弱如斯,也不会表现出来。 “没有你想的严重。”丁波轻笑,眼中有几许融融暖色流过,“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吗?不过你的关心,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让我很是欢喜。”他的话很轻松,甚至带有几分调侃,只是语气微弱,让人听得心里压抑。 叶缘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塞从何而起,只是道:“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是来救人的,根本无暇顾及你,如果等会儿有危险,你就自己跑,不要拖累我。”丁波要是真想跑,八架飞机都追不上他,但她就是怕他不肯跑。 不作就不会死,就怕这人到时脑子转不过弯来。 丁波是个聪明人,对她看似嘴毒其实饱含关心的话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骚包笑着。 叶缘没来由心口一跳,移开视线。 虽然两人认识有四年了,丁波对她也是极好的,但她对于他的背景依然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说的,关于他的一切她根本无从调查,所以她在结交搭档的同时,对他依然是有几分怀疑的。 有时候很感激他,但感激并不成为盲目信任的理由。 在她心里,丁波由始至终都是一个未知的危险人物,所以大多时候,她会跟他保持距离,尽量不产生过多感情。 愚笨如她,也明白一旦产生感情,下手就会犹豫,而一旦犹豫,关键时候就会做了错误决定,再然后万劫不复。 “小心,有人来了。”丁波悄然将嘴边的腥味吞了回去,拍着叶缘肩膀提醒道。 叶缘也听到奔跑的脚步声了,她浑身肌肉紧绷,已自动陷入一级备战状态,一双眼睛,戒备听着发生处。 往这边跑来的竟然是杜斌,他怀里抱着一个人,叶缘对那人熟悉,一眼就认出是自己母亲。 “快跑,那些人追来了。”杜斌是认识叶缘的,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面上飞快露出些许怔忪,不过时间并不允许他思考原因,身后紧紧追随的脚步让他不安,下意识就提醒叶缘快跑。 “小缘快走!他们的目标是你!”李莲靠在杜斌怀里,焦急喊道。 第38节 这时候后头追的人也露出了真面目,正是叶凯夫妇和那五个神秘的壮汉,叶缘眼尖看到,那些人的脖子上,依稀纹着郁金香的图案。 “小个赔钱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来得正好!”叶凯看到叶缘,脸上顿时露出贪婪而古怪的神情,对旁边的男人说道,“人已经出现,交易成功,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第50章5 受 一股透彻的凉,从手脚传到骨髓里。叶缘望着那一脸得瑟的叶凯夫妇,拳头捏得更紧。 虽然也不曾奢望能够与叶家的人和平相处,可毕竟也是至亲,也是有血缘关系存在,尽管不想承认,她对这两人其实心里还是有一些残余的念想,也曾想过如果他们回头是岸改变态度就不要做得太绝,这也是四年前她留他们性命的原因之一。只是她没想到,人的心会比机器还冷,无情到这般境地,分明要对她们一家赶尽杀绝。 叶凯和郁金香的人合作,他们要母亲的眼角/膜,而郁金香的人要她,这样互利共存,也不怕李莲出事后她会回头报复,多完美的计划。只是人类本该有情,他们却完全抛弃了这样东西,丧心病狂,简直与禽兽无异。 既然是禽兽,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叶缘抿了抿嘴,对杜斌说道:“杜叔叔,你带我妈快点走,离开这里,前面有人接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在母亲的眼里看得到母亲对杜斌的信赖和感激,她没时间纠结更多,母亲信他,她便信他好了。 杜斌眼中浮现几许迟疑,毕竟危险关头,大人出去避难,留小孩子对付敌人,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倒是李莲相对理智,她大概是猜到了叶缘的想法,知道自己才是叶缘最大的软肋,于是催杜斌道:“别傻了,没听到小缘的话吗?快点走!” 杜斌咬了咬牙,抱着李莲便往这边继续冲来,擦肩而过的时刻,叶缘分明听到母亲的声音。 “不要硬撑,妈妈在前面等你平安归去。” ……妈妈。叶缘鼻子一酸,眼中有雾霭迷离,然而时间却不给她伤春悲秋的机会,那些郁金香的杀手已经赶到。 她捏紧拳头,和那五人打在一起。五个杀手目标是她,如今她就在眼前,自然把重心放在她身上,而叶凯和陈淑慧则继续追着杜斌和李莲。 “找死!”要追人,得过丁波这一关,丁波虽然有伤在身,对付两个愚蠢的没有任何底子身手的败类还是绰绰有余的,他速度快得惊人,叶凯和陈淑慧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脑袋就遭到两记重击,倒在地上,丁波犹不解气,对着叶凯更是狠狠踹了几脚,直把人活活踹晕过去。 女人到底是胆小的,陈淑慧本就脑袋受了重击,再看老公的惨状,不用丁波殴打,她已经眼白一翻,昏迷了过去。 昏迷的人自是没有多大杀伤力,有杀伤力的是跟叶缘对打的那几个杀手。郁金香对叶缘还是颇为看重的,派出来的人都是精英骨干,叶缘跟他们缠斗,根本吃力不讨好,何况她之前遭到异能的磁场反噬,这会儿还受了伤。眼看她撑不住就要继续动用异能,丁波急忙加入战局,一边吼道:“不许用超能力,就算被打死,也不许用,你身体承受不了!” 之前已经受伤,再超负荷使用超能力,估计敌人还没干倒,她就先自己完蛋了。 叶缘眼神闪了闪,一个纵身落到他身后,两人背靠背作战,她笑道:“放心,对手如同原上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倒下。” 有丁波相助,叶缘的压力徒然减轻,不过她和丁波,一个负伤,一个太过弱小,对付五个强壮剽悍的杀手,依然有着压倒性的弱势。眼看体力不支就要被俘虏时候,叶缘眼中冷色浮动,对丁波说道:“你快走,我们两人,至少要保一个!”对于前世的结局,她是极为抵触并且反感的,所以如果失手被擒,她宁可自杀。 一个死人,对郁金香来说毫无价值,以后的悲剧也就可以避免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浮上心头,丁波大惊:“你别做傻事,活着就有希望!” 那话,分明是告别的遗言。 这个叶缘别的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刚烈,有时候玉石俱焚的念头太让人惊心,他一点都不怀疑,在这种形式下叶缘会想不开。 叶缘苦笑。 好在这关头,猎狼六人组合已经赶到,雇佣兵排行榜上的强者,也绝非弱于任何一人,郁金香的杀手纵然勇猛,还是很快全被俘虏。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货色,竟然这般嚣张?”白毛打量着手下的俘虏,一脸的若有所思。 叶缘的重点却不是这个,她目光掠过方才叶凯夫妇倒下的地方,问道:“人呢?”人的自私情有可原,但做到这种程度,叶凯和陈淑慧已经犯了她的大忌,为防止以后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她必须要那两人付出代价——就算不死人,也得让他们关个几十年的牢狱。 这也是她之前报案时闪过的念头。 “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么?”老王一脸迷糊,转头问吉姆,“你们有没有看到人?” “方才那么乱,谁注意那地方。”吉姆随口回答,“反正我没看到人,说不定方才就是趁我们打架的功夫逃跑了。” 丁波一脸惭愧。“抱歉,我急着救人,没注意到那两人是不是真的昏迷了。”他当时只看到那两人昏迷过去,却没有时间去查看是真昏还是假昏。 见大家情绪波动,叶缘揉了揉眉心。“没事,也怪不了你们,跑得和尚跑不了庙,那两人必定逃不过天网恢恢。”警察的办事效率确实有些惨不忍睹,但抓人邀功方面,还是可以期待一二的。就算期待不了警察,她难道会放过他们? 谁都有弱点,李莲是她的弱点,叶凯和陈淑慧肯定也有弱点,那就是他们的儿子叶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都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又何必顾虑太多。 “小心!大家后退!”正思虑着,耿秋笛猛然大喝一声,把她身子拖着往后拽开好几米。 “嘭!”“嘭!”“嘭!”“嘭!”“嘭!” 五声巨响,那五个杀手忽然脑袋炸开,轰然倒地,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液散了一片,触目惊心。 所幸耿秋笛发现不对劲及早喊出声,其他人也迅速后退,倒没有被爆炸殃及。只是方才的画面太美,众人看着一地脑浆血肉,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深深的恐惧和后怕。 这些人背后究竟是怎样恐怖的一个组织,竟然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和狠戾的手段! 五个杀手猝死,绝对是灭口,为了防止被人问出话来。 空气中除了浓重的腥味,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脚步声凌乱,往这边匆匆而来。“小缘!” 李莲身后跟着一大片官方的武警,以及面色沉冷的洪时运。 叶缘的心徒然安了,挣脱耿秋笛的约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母亲那边跑过去。“妈妈。” 一股浓重的无力忽然窜上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和角落,深深的疲惫从每一寸发肤蔓延,叶缘只觉得身体的力气徒然消失,不由自主往地上倒去,嘴角漫出一片的逆血,眼皮子如同千斤重一般压下来,脑海也逐渐一片黑暗,在仅有的视线里,她望着母亲惊慌惶恐跑过来的身影,嘴角漫开了开心的笑容,呢喃道:“妈妈没事,真好。” 母亲没事,也不枉她做了这么多事情。 母亲健在,她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小缘!”“小缘!” 是谁在凄厉呼唤呢?又是谁在痛苦?眼皮子沉重闭上,意识陷入无尽的疲惫的黑暗中。 对不起了母亲,不要难过,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 ********** 叶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 床边没有人,她落地下床,除了发现自己个子拔高脸颊变尖之外,周身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就像她之前只是太累,狠狠睡了一觉似的。 屋里有个全身镜,她打量着镜子里的少女,光线从窗子外面透进来,少女未长开的五官依稀还有些许的稚嫩,许是长时间的沉睡没有来得及补充营养,皮肤有些黯淡发黑脸颊上额骨很高,一丝多余的赘肉都没有,头发长到腰间,几缕落到颊边的刘海调皮灵动,衬得眼睛黑亮而有神,仿佛上好的宝石。 这个模样,应该有十七八了,倒是个长得蛮漂亮的姑娘。 叶缘浅浅一笑,深深呼吸几口气,听得远处传来隐隐的说话声,熟悉而又亲切,一颗心宁静而恬淡。 活着的感觉真好。 还能听到母亲的说话声,真好。 “睡了四年,醒过来也不打算跟我们打声招呼?”带着磁性的男声从门口传来,隐隐约约带着几分欢愉的调侃。 叶缘转头看去,年轻的男孩倚靠在门上,短短的头发,凌乱及额的刘海,五官俊朗棱角分明,一双眼睛黝黑安静,阳光洒落过去,在他侧脸投落深深浅浅的阴影,美好得恍惚不似凡人。 虽然跟印象中羞涩大胆的男孩子有些出入,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人,喜欢地挑起了嘴角:“罗非?” 这是她睁开眼睛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说明自从她昏迷之后,他并没有完全放弃她,患难见真情,有这样一个朋友,她自是应该开心的。 “居然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挫败。”罗非耸耸肩,挑起眉头跳了跳,眉眼间满是促狭,“睡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来个热情的拥抱?” 叶缘眨了眨眼,一愣之后,还真跑了过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前前后后活了上百年,在她的知识库里面,并不只有东方国家的传统礼教,更有西方国家的教学,所以她的思想并没有国人的保守,只是以前大家都不熟悉,就不敢接近罢了。 如今跟罗非,算是旧识了,朋友之间拥抱贴面,都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毕竟叶缘以前都是禁欲型女孩子,突如其来的热情,倒叫罗非十分不习惯,怀抱这个长得不算差的漂亮姑娘,鼻翼间嗅到少女身上传来的香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眼神飘忽,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但感觉到她的喜悦放松的身体,他的心肠也是软软的,在她后背的手移了移,正想要回馈这个拥抱,她已经松开手离开了。 “再次见面,真好。”叶缘笑着,面颊美丽动人,带着几分骨子里的娇俏,“这四年,你好么?我的母亲和朋友还好吗?” 罗非说她昏迷了四年,这四年发生的事情绝对会很多……至少她的个头都不像当初那般了。 “你昏迷之后,你母亲差点发疯,医生说你只是太累了会陷入沉睡中,也许一两个月就醒过来,谁知道你这一睡,就是一月一月再一月,直到今天。”怀里突然离开的温度叫他微微失落,看她略微紧张的神情,罗非笑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阿姨心脏承受能力很强大,已经熬过来了,现在在杜斌叔叔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家连锁饭店,生意蒸蒸日上,你看你们住的房子如今特别宽敞明亮,跟以前的小出租屋有很大差别对不对?” 听到母亲为她的昏迷难过,叶缘眼皮子扇了扇,眼中有诸多复杂闪过,沉沉叹口气。将心比心,总是最亲近的人造成的伤害特别大,如果昏迷的对象换成母亲,她一定也很悲伤的。不过……罗非方才说了什么?“杜斌?” 母亲的初恋?不对,母亲的那个倾慕者?好像她昏迷前的那次历险,母亲就是跟他在一起的…… “他和我妈……”听罗非的语气,他们的关系貌似还很不错? “感情发展很快,因为你的缘故,杜叔叔经常来你家帮忙,这四年来几乎都是他在鼓励帮助你妈妈……”罗非顿了顿,仔细观察她神色,见她并没有丝毫的不高兴,才继续说下去,“杜叔叔前天还跟你妈妈求婚了。” “啊?”叶缘惊呼一声,眼睛瞪得老大。 “就知道你会反对,别思想那么保守。”罗非鄙视不已,“你妈妈守寡这么多年,一拉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多么辛苦,她都这大把年纪了好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并且待她好的男人,你还无法接受……” “我没那个意思。”叶缘打断他的□□,言简意赅。她方才那表情只是因为她惊讶,没想到母亲那个一心只爱着父亲的那个老顽固居然还会对别人动情,杜斌那能让枯木逢春的本事挺让她佩服。这世上最了解母亲的莫过于了,她太明白母亲的苦和痛,甚至她还知道母亲所不知道的东西,暗暗为母亲不值——母亲能够想得开,找到一个爱她的男人,她自然是支持的。 杜斌那个男人给她的印象还不错,至少她从他的眼里看到对母亲割舍不断的情意,母亲结婚后他一直保持单身,说是眼光太高说是事业心太重没有遇到合意的对象,一切都只是借口吧? 她不懂得爱,却也还是懂得看,母亲一生太苦,如果杜斌能够带给母亲幸福,她乐意成全。 毕竟丈夫才能照顾母亲一辈子,而她,还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说说其他人吧。”其余的,她可以去问母亲。她可不想被罗非刨根问底,她懒得解释。 “你想知道谁的?”罗非眼中跳动着几许难以捉摸的光芒,烁烁其华,衬得本就优秀的五官愈发动人。 偏就叶缘还是个绝缘体,见多了美貌的假人,真人再好看也会被自动忽略。虽然不在意他隐含兴味的话和卖弄的风骚,她心底却还是有些异样,于是脱口就想给他添堵:“说说江雪吧。” 其实她对江雪的状况也是非常好奇。江雪并不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可却把自己的异能传给了她,那一天她表情带着悲戚与绝望,步履匆匆,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她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根本没有空去管江雪的事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年…… 很奇怪的是,她很想知道江雪的处境,想知道江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罗非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在她急切的目光下好一会儿才说道:“她失踪了。四年前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四年前……叶缘不由得打个激灵,霍然抬眼直视他双目:“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跟她不熟,之后也找过,但没找到人。”罗非快言快语,生怕她误会什么似的,“我跟她的订婚只是一种形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等等,我接个电话。”罗非说着打开手机接听,十几秒之后,他眉头飞快皱了皱,“我家里有急事要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想知道什么到时候再跟你说。”说完之后一转身,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叶缘当即怔忪。 “小缘,你醒了?”李莲正好提着花洒进门,看到门口的她,喜极而泣冲过来,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你这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都害怕你醒不过来了,以后不许这样了!妈妈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绝对不允许你出现任何的意外,你必须记得,我们母女俩是相依为命的,不管出什么事情,都不许丢下妈妈一人!” 叶缘点点头,靠在母亲怀里感受着母亲怀抱的温馨,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妈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给我吃那种让我产生幻觉的药?” 她满肚子的疑问,需要母亲来解答,她必须过得了自己的心坎。 虽然她知道母亲不会伤害她。 ☆、第51章 相1约缅甸 第39节 李莲抚摸着自家女儿瘦削的脸蛋,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知道她是非要一个解释不可得的,不由得一叹。“傻孩子,我是你妈,怎么可能会害你。” 叶缘低下声音,目光丝毫不曾退缩。“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想知道为什么。母亲的心总是太苦,而她不愿意把所有的苦都让母亲一人承担。 “我们是母女,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你以前说我还小,那现在呢?妈妈,我有权利知道真相,哪怕代价有多重。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骨子里,然后无能为力看着你们受伤害,再告诉我其实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女儿的目光那样坚定而毅然,坚强成熟得让她惊赞,李莲微微一怔。 “妈,你该知道的,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我有承担真相和后果的能力。”叶缘继续开口,以求打破母亲的防线。不管母亲的初衷是为什么,她今天都必须把真相弄清楚,“妈,我不想再无缘无故再睡个四年了。” 到底还是后面那句话杀伤力大,李莲身子闻言身子晃了晃,脸上露出痛苦纠结的神色。 叶缘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去劝慰母亲的冲动,冷冷地看着母亲,目无表情。虽然这样撕开伤口很过分,可李莲总是如同爬行蜗牛似的,一遇到危险就会缩到自己壳子里去,不用非常手段,她永远都解不开谜底。 李莲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目光哀戚,话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惭愧。“小缘,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叶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表情这么凝重,她该不会是无意中捅到什么惊天事件中去了吧? 李莲无视她的反应,顾自说道:“你说得没错,那药是我下的,目的是控制你的异能,你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是你妈,你是我肚子里调出来的肉,怎么会不知道你的状况。天上没有掉下的陷阱,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和失去总是一并存在,你的异能虽然能帮你做许多事情,可同样会给你带来米分身碎骨的灾难……异能的副作用,会过早损耗你的生命,吞噬你的年华,并且暗中还有人盯着你的能力。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想失去我的女儿,唯一的办法就是消掉她身上的超能力,让她成为一个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 叶缘启了启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她总觉得这段话不是最后的总结,而只是一个开端。 李莲继续说下去。“你去过你外婆家,依照你的聪明,应该会多少查探到一些事情,比如我们李家的身份。我们李家祖先不是猿猴,我们李家的每一个子女,都是血族的后裔,虽然年代久远,我们已经进化得跟寻常人没有任何不同,可即使这样,依然改不掉我们骨血里一些异样的能力。” 叶缘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说来,我也是血族的后裔?所以我才天生有超能力?” “不,我们的超能力是靠传承,运气好天赋高的得到的将是最优秀的能力,运气不好的如同我……跟正常人差不多弱小,甚至连正常男人都打不过。我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传承,平日里也懒散不上进族里的长辈们也从未对我抱有希望。直到有一次我摸着流星雨带来的陨石,那天正好打雷,把我劈晕过去,从那以后,每次打雷之夜我都会头疼欲炸,并且发现身体里有操控磁场的能力,还能目极千里。不过自从生下你以后,这种异能连同痛苦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我还以为上天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选择帮助了我,后来却才发现我所有的能力都转给了你,而你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继承我的痛苦。我本来也想睁只眼闭只眼,可后来看到你步步危机,身体越来越弱,只能出手干预。” “所以你就给我用药?”叶缘惊诧不已,“妈,是药三分毒,你差点就害死我了。”那种药不但会克制她的异能,更会影响她机体的发育,最明显的是影响她脑神经细胞的发达……每次使用异能,后续反应简直不能太销魂。 连猎狼组合里面吉姆那个医学院的专业权威人士,都明确说了,继续用那药,她就死定了…… 她纠结过,怀疑过,痛苦过,只是没想到母亲竟然真的承认了 她不能想偏,母亲绝对是为了她好。 “我知道,我也为此难过自责,但我也只是不想失去你。”李莲抓了抓脑袋,眼中流露着深切的悲伤,“你身体里的异能留着并不是什么好事……” “妈,还是有用的,现在时机没到。”身体是自己的,当然自己最清楚,叶缘分明感觉到一觉睡醒之后她的异能分明还在,并且磁场操控能力还强大了不少……“我需要异能,至于原因,我现在无法解释清楚。” 金郁金香一天不倒,她这身异能留着就还有用,那些人一旦盯上了她,就不会因为她突然失去异能而失去研究狩猎的兴趣,她总得有自保的能力才行。这些异能,虽然尚不能让她所向披靡,至少不让她处于太过被动的地位。 李莲摇头。“不行,那种伤害身体的东西绝对不能留,我答应你不再用药物,但你以后都不许再使用超能力,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叶缘苦笑,没有说话。因为是母亲,她无法说谎欺骗,但她绝对不可能放弃超能力,即使她肯放弃,别人也未必肯收手。 两虎相争,谁先退缩,谁就最早死。 她有自己的较量和无奈。 “小缘,我要你的保证,你听到没有!你像我保证,以后都不许使用超能力!”李莲捉住女儿的肩膀,眼中满是急切,话语中也盛满了担心和恨铁不钢铁。 叶缘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李莲狂怒之后,也逐渐发现不对劲。“你有事瞒我。”得不到叶缘的反对,她愈发誊定心中所想,“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是你妈妈,不是你怀里的婴儿,我是成年人,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资格知道真相——这话你方才说过的。我们母女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被逼得无路可退,在母亲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叶缘只能招了。“妈,不是我不告诉你,我只是怕你听到后会激动。”这些年母亲的转变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跟前世悲惨软弱的女人不同,母亲在保护她的名义下,变得愈发坚强,这样的母亲,她欢喜而激动,这样的母亲也许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崩溃,也许能抵制部分敌人的进攻。 她不能一辈子保护妈妈,也不能够时时刻刻保护,所以为了避免敌人有机可趁,她还是有必要告诉母亲一二的,虽然她并不想母亲担心忧虑,可她更不想母亲出事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案不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而是让那个被保护的对象也强大起来,即使敌人无孔不入,也有对付漏网之鱼的本事,而不是继续四年前的惨案。 李莲蹙眉。“你尽管说,我没你想的虚弱。”被自家女儿看低了,真是好不爽的一件事情。明明她才是母亲才是家里最有说话权的那人,为什么在女儿面前,她时常会感觉到自己变得很弱小,弱小到无时无刻不在被女儿照顾着……明明是她在照顾女儿。 一个母亲要依靠孩子的保护过活,那种感觉何止“郁闷”可以形容。 “妈,你肯定也发现了,我十岁那年遭雷劈之后,性子就变了个样。”虽然以前也不爱说话,也不怎么跟别人玩,颇有些持老成重的味道,但毕竟是亲母女,有所变化肯定还是能发现的,“其实那次被雷劈之后,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几乎诠释了我们以后的命运,太过悲惨,太叫人惊悚,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改变这个状况……” 她简单把前世的经历和故事发展都告诉了母亲,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心头依然很酸。“我醒过来之后就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活着,努力改变命运,绝对不能走梦里设计好的路线,我和妈妈都要好好的。也许妈妈你觉得可笑,但我梦里预言的事情,几乎都发生了——只是在我们的努力下,它逐渐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虽然很高兴,可我依然害怕后面剧情的发生。妈,金郁金香是真实存在的,您被被绑架的那次,绑匪胳膊上就纹着郁金香的图案!” 而当时母亲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让她快跑,那伙人是冲着她来……所以母亲对一些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这也是几年前她不肯告诉母亲事情真相,现在却愿意告诉的原因。 现在的母亲,有足够的心脏接受吸收这个事实。 看着女儿眼中盈动的惶恐、不安和眼泪,李莲深深一叹,将她拥入怀里。“我知道,没关系,会好起来的,相信妈妈。” 至少叶缘并没有在十岁那年被人抓走,她自己也依然活得好好的,这说明了人定胜天,她们不是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不过敌人太强大,她们母女俩得好好筹划一番才行。那个郁金香,简直如同一根鱼刺鲠在喉咙里,叫人心神不宁吃睡不香,非得拔掉不可。 *********** 叶缘醒过来之后,一直很忙碌。 她睡了四年,算是休学四年,十四岁读初一本来年龄已经偏大,如今十八岁更是不消说,坐到教室里简直明亮亮的一款灯泡,只会叫人笑话。有些难听的嘲讽之词,即使她不在意,但听多了难免也不好受,跟一群小朋友计较有失形象,不计较她也没有那么大方,干脆回家复习。好在四年前她就自学完了初高中课程,领悟也不差,如今重新拾取起来也不怎么难。 把初高中功课复习一遍后,她直接去参加中考和高考笔试。对这种直接跳级飞奔的行为,李莲也知道难处,便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她胡闹去了。 叶缘昏睡的四年里,由她和猎狼六人组建起来的公司已经颇大规模,盛华里虽说有米络和丁波在打理,但她醒过来之后并没有看到米络。两家公司的产业都有相对优秀的领导人,发展得蒸蒸日上,她昏睡时候大家就任由她当甩手董事,醒过来后就轮番轰炸颁布任务,这种行为在中考高中更是变本加厉,叶缘简直忙得停不下来。 米络不出现,丁波最近也少现身,她忙碌过头也不曾注意,倒是罗非天天过来窜门,骚扰得她有些烦。这厮已经把父亲斗倒气病,执掌了公司的管理和核心事务,从少主变成总裁,那悠哉的日子叫她分外羡慕,索性他每次过来窜门,都被她拉去当免费的苦力。 好在罗非这些年,虽然涨了个子和智商,情商并不怎样,脾气相对以前的戾气也温和许多,每每被她欺负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抱怨和反击。 这天叶缘办完工正要下班,罗非又挪过来了,对上她不悦的目光,悠然开口。“小缘,我忽然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一个承诺,我是来讨债的。” 叶缘一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她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吗?她才不会失信于人好不好! 所以她根本不会轻易许诺,这人明显在污蔑。 “四年前你跟我英语笔试比赛,你输了。”罗非洋洋得意,如同一只战胜的公鸡,“你答应跟我去缅甸看赌石的,但后面有事一拖再拖……不会拖到现在你都不记得了吧?” 叶缘想了想,确实有这事,虽然罗非所谓的”赢“,并不是真正的赢,但毕竟也是她愿意认的输。想着这段时间两间公司的事务忙得也差不多了,正好出去玩玩,放松一下心情。“好,明天去?” “啊,这么快?”罗非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她不但记得承诺,还主动定下约定时间……来这之前,他本来都做好了被打脸的准备,方才那话,不过是戏说试探而已。 “不行吗?那我就留下来处理公司的事吧,你哪天有空了再说。”其实这次去缅甸,她还有个特殊的任务,但这样去太明目张胆,容易打草惊蛇,她需要一个名由……这时候的罗非,人帅有钱脾气坏,对外花边新闻满天飞,她去蹭点花边新闻,是很容易能够遮掩目的的。 听说石油大亨前段时间过世了,她的父亲——叶非曾经和现在的妻子白馥梅出现在缅甸……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都忘记父亲大人长什么模样了,真是血浓于水,却好悲哀的事情。母亲和杜斌的婚礼已经在筹备中,她衷心祝福他们,杜斌的确是个好男人,但是她更知道,父亲叶非在母亲心里才是那颗朱砂痣,母亲可以为了这个男人死,可以为了他疯狂,如果他出现在母亲的婚礼上,可就不是大大的美事一桩了。 毕竟还听说父亲大人已经席卷霸占了白家的家产财富,正在跟现任妻子闹离婚,而母亲李莲此时在a城开了几家饮食店连锁店,保养得好人长得美丽还有钱……更主要是,母亲是个死心塌地爱着他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遇上这样的前妻,没有理由不心动,何况母亲并不算前妻吧。 因为母亲并没有跟父亲离婚,他们这场婚姻里,悲剧的始作俑者只有叶非,只有丈夫的背叛和逃避。 得到了就抛弃,一如母亲,一如白馥梅,没有哪一个下场很好,这年头最讨厌的就是回头草,叶非跟白馥梅闹离婚绝对有部分是因为母亲——她的千里眼看到了他手中拿的杂志,那本杂志上母亲作为一个女强人,笑靥如花靠在杜斌的怀里。 绝对很刺激男人的占有欲。 所以她一定不能让父亲来破坏母亲的婚礼,什么父女情深,骨肉至亲,滚一边去吧,叶非配不上母亲那样好的女人。 他敢回来找母亲,她就使出千百种手段阻止他到来。 “谁说我没有空的,我天天都有空!”罗非下意识说道,生怕她突然反悔。不过明天要走实在太仓促,他那边的事情得加紧时间整理一下了,“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我还有事,等会儿再打给你。” 叶缘目送他离开,脸上的笑容深不可测。 “老大,我查到了,江雪……江雪的消息。”韩东气喘吁吁跑来,胖乎乎的脸上带着几分奔跑的红晕。 ☆、第52章 熟人太5多 “办事能力真不错,不愧是盛隆情报的第一把好手。”盛隆就是她和猎狼六人组合作的公司,保安和房地产业里面最需要的就是快捷准确的情报,市场勘察部经理由韩东和左飞担任,最好不过了。 他们于她,如虎添翼。“说吧,江雪在哪里?” 她四年没看到江雪了,而江雪给的空间农场却还在,其实她现在有钱有事做,根本不需要那么一个虚拟的农场,她又不用卖水果做禽兽生意,不过那虚拟农场里的空气确实很好,果禽味道也不错,许是因为有了这个空间农场在,她的身体相对四年前健康许多,连带母亲下的药以及异能所带来的副作用也减缓清除,她应该要感激江雪的。 她虽然不是好人,却也不是白眼狼,不论如何江雪帮了她,她怎么也要报答回去的。 只是江雪自那次跟她分别之后,不仅于她,跟别人更是没有联系,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似的,颇让人头疼。 所以说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找到江雪的消息,韩东太值得夸赞了。 “您自己看吧。”韩东把一叠资料递上来,捂着胸口到边上喘气去了,“为了翻找这些资料,我和左飞可是忙得人仰马翻的,老大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功劳,月底一定要给个大大的红包啊。” 以前她给他们打工,处处看他们眼色,现在轮到他们给她打工,风水轮流转……不过她不会苛待自己的员工就是,毕竟在日后的精英教育里,大多数知识都是教导多劳多得、按成就给报酬,韩东和左飞是人才,她很爱才。 这么想着,摇摇头,翻看手中的资料,看着看着不免唏嘘一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一边喘气的韩东休息好一会儿,已经能把气顺平,闻言插口道:“那可不是,四年前江小姐母亲被人设计遭车祸之后,她就被继父囚禁起来,日子怎么一个难过了得,简直跟个玩具没两样。那个陈是非也太不是东西,为了得到她,不惜设下种种陷阱,使出非常卑鄙的手段,害得人家母亲瘫痪终生植物人……太无耻了!” 叶缘没有说话,眉头紧紧锁起来。经历世事种种,她依然对“囚禁”二词太过敏感。 她前世里几乎被囚禁了百年,太知道其中的寂寞和悲凉,何况江雪那样孤傲的人,成为别人的禁/脔……能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咦,江氏居然是a市四大家族的江家私生女?”叶缘注意到资料中的某段细节,惊诧不已,“这个消息怕是江雪都不知道吧?”江雪不傻,要是早知道自己还有这层身份,说什么也会去赖外祖父,何至于让自己落得那样悲催的下场。 “当然,否则你以为陈是非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落魄老土的江氏,什么旧情难忘干柴烈火全是屁话,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情报,谋的就是江氏背后的身家。可怜江氏辛苦三十几年,才被父亲寻回,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所谓的贫贱不移只注重感情的丈夫给折腾成植物人,自己刚继承的遗产直接被丈夫接手了。”韩东啧啧惊赞,“俗话说树不要脸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陈是非已经无敌了。” 人么,总是会贪权重欲的,陈是非的行为只不过是符合了部分人类劣根的属性,也不奇怪。 叶缘沉默了一会儿,合上资料本子。“走,我们去看看。” “那地方可是夜总会,您这样的人去……不太好吧。”韩东有些磕巴,颇为为难。在他们印象中,这姑娘虽然总表现得很老成,其实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萝莉,夜总会也分三六九等,但大多数都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女人进去本就不应该,何况是个小姑娘。 叶缘再怎么老成,对那方面总归是新鲜幼稚的,他可不能把人给带坏了。要是被那群护短的猎狼六人组知道,他绝对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皱趴了。 叶缘其实也没有韩东认为的单纯无知,那种地方她早在几年前就跟荣月月去过了……只是她睡了一个很长的觉,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心里年纪其实只有十四而已。不过说起来,自从荣月月搬家后,她都有七八年没见到她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 “别废话,快走。”叶缘直接提着他领子把人拖走了。 作为打工一族,老板的命令是不能反抗的,何况叶缘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来劝说都没有用。韩东使劲扳着她的手,囔囔道:“老大,我要是带你去,公司里那群元老不会放过我的,你饶了我吧。”人没多大,脾气却不小,个头也窜得高,欺负他矮胖啊,动不动就伸手拧人衣领! “你再废话,那些人还没打你,我就先动手了!”叶缘哼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气愤,“难道作为第一老板的我,还不能够吩咐你做点事情?” 她才不会承认,其实她只是因为懒得找路,她醒过来也才不过两个多月,又是中高考,又是接管公司事务,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出门逛。而四年时间足够让一座城市发生巨大改变,她不会认为自己能够本事大到随便就能找到目的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她还不是强龙。 这种时候,有个熟路的人带路,再好不过。 韩东:“……”他还是好想逃跑怎么办?不过,会不会又被她给抓回来? 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真是好纠结好忧伤。 最后,韩东还是带着叶缘来到a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那个夜莺夜总会。两人衣着光鲜,进去时候倒没有阻拦,只是两人胳膊挽胳膊进去好像一对老少情侣,倒叫不少人投来了注目礼。 进去后,韩东擦一把额上的汗,悄声说道。“老大,其实我都忘记告诉你了,这种地方虽然欢迎男男女女进来玩,却不怎么欢迎情侣进来的。”主要是怕被闹事,譬如家花过来找野花和丈夫的麻烦。一旦惹怒了客人,后面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所以她没必要跟他假装情侣,而且两人看上去不论颜值还是年龄都不搭,活活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觉悟…… 他是牛粪,她是鲜花。 第40节 “哦。”叶缘耸耸肩,没有回话。反正都进来了,谁还管你前面的历程怎样。“你说她在后院的第五楼5003号房间?” “那是陈是非的个人领地,据我的调查,是这样的。”夜总会的人很杂,时不时就有醉汉过来耍酒疯为了避免被踩到,叶缘便走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里,摸了摸眼睛,开始用异能千里眼查探江雪的存在。 大晚上的,门关着,窗子拉上,就算她有千里眼,也看不出个子丑卯来,好在她的空间农场是能够感应到主人存在的,她凭借磁场的感应,果然在那一片房间中感应到江雪的存在。 她利用江雪的空间磁场,屏蔽了那房间里的窃听器和摄像头,拨通了江雪的电话。 屋子里的灯熄灭,房间内面色苍白憔悴的江雪也不由得一缩,倏忽听到电话铃声响,她吓得浑身一颤,犹豫了十几秒,才僵硬着肌肤拿起电话。 “你曾经给过我你的宝贝,所以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你想要离开那个地方,我可以帮助你。” 电话里头的女声带着些许的稚嫩,但凭借空间与自己的感应以及对方那话头的语气,江雪很快就猜到了是谁,眼睛在黑暗中徒然亮了起来,语气也带着几分激动。“你真能带我离开?” 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四年了,这四年里她如同笼中雀鸟一直被虐待被病宠,连生死都不能自主,喜怒哀乐还得看对方的神色,稍有一不顺心就会被踢打,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讨好伺候他……可她心里,却是非常厌恶他的。 总也期望有人去救她,只是这个期望一盼就是四年,她都快绝望了,终于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就知道,当初把空间送出去,绝对是值得。 叶缘抿了抿唇,轻启唇片。“给你五分钟时间穿戴好,五分钟我去接应你。” 破坏电路,她也只能维持五分钟时间,毕竟陈是非似乎很看重江雪,在那栋楼明里暗里插了不少保安呢。 “老大,你对着空气说什么话,不会是头又疼了吧?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韩东给猎狼几人打电话交代完行踪后,一转头就看到自家老板那德行,吓得小心肝砰砰砰跳得飞快,脸色也变了。 没办法,谁让自家老板有过前车之鉴?四年前,她可是头疼之后活活睡了四年,这一次要是受到什么刺激旧病发作,就不好交代了。 “我好得很,没有你想的虚弱。”叶缘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在控制磁场跟远处的人说话,韩东看着蠢笨呆萌,胆子更是小得不行,吓坏了就不好了。 虽然她和猎狼几人关系很好,但她异能者的具体事情她没有摊牌,那些人也没问,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韩东不知道她有这个本事情理之中。 “电话打给耿叔叔他们了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当初留着这些人,自然是看重他们的能力,有架打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他们。猎狼六人组以及他们收留训练的保安组织,可是她最大的后盾。 况且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顺利从陈是非手中救出江雪,毕竟江雪这边看守的人太多了。一个女人而已,值得陈是非不顾伦常不惜代价也要留住吗?或者是因为江雪身上跟她一样藏有什么秘密? 江雪身上有神秘而无法解释的空间农场,跟她一样是异能者,这个世界上对神秘未知力量感兴趣的人并不少,也许江雪真的是被人看中了她的异能,她也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在四年前匆匆忙忙把东西送给她。 那样的话,陈是非也太垃圾了。 “肯定打了……就算我不打,那几个人找不到你和我,肯定也会追问到底的。”最主要还是虽然叶缘一直表现得非常能干有本事,其实他一直不怎么相信这个小萝莉的战斗力……不用说,看着就没多少杀伤力。 他自己调查的情报他最清楚不过,这是陈是非的地盘,如今陈是非的地位非同小可,心思难测人又谨慎,这边的人很多,就他和叶缘两个人,想要从陈是非的手上抢人,难得如同登天……叶缘且不说,他自己的战斗力就是烂渣渣。 没办法,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术业有专攻,他的擅长是探查情报和分析情报,对于武力方面,自然没有过多的研究。 “也好。”叶缘大概也猜得到他的心思,不过正合心意,她也懒得解释了,正要转身往后院走去,眼角余光一扫,落到一人身上,不由得微微怔忪,快步走上去,兴奋招呼:“月月,是你吗?” 那年她们分开,荣月月十三岁,模样已经小成,现在也不过二十,女孩子的面容变化不是很大,她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了。 叶缘一生中能当成朋友的人不多,但一旦记住了他们,就会当成真正的好友,只要五官背叛,宠辱不弃。 而荣月月,正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童年时候的帮助以及互表心迹,她很喜欢这个朋友。 “你是?”荣月月穿着非常简陋朴素的工作制服,手中端着一个大托盘,看到自己被人搭讪,眼中有过几分惊讶和疑惑,摇头,冷漠而疏远,“抱歉,我不认识你。” “我是叶缘,七年前我们见过,还成为好朋友,难道你都忘记了?”叶缘想起当初荣月月娇娇千金小姐的做派,再对比她现在的寒酸和窘迫,心里唏嘘不已。这个人身形清瘦,脸上更是没几两肉,瘦得身上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了……怎么看,日子都不像是过得很好的人。 她以为分开之后,荣月月依然过着富家千金的生活,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这样的场面,这些年,荣月月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 “当然记得。”听到叶缘的名字,荣月月的冷漠表情脸微微一变,目光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观察,目光带着淡淡的黯然幽深,让叶缘心底极为不安,果然好一会儿后荣月月说道,“可是,我没有叫做叶缘的朋友。” 说着决然转身离开,背影潇洒而零落,颇有些狼狈而逃的味道。 韩东戳了戳叶缘肩膀:“老大,你跟那妞认识?”问完话之后才觉得自己那句简直就是废话,c城首富之女荣月月和村姑叶缘是好朋友,半个c城的人都知道,如今再次相见,根本就是老乡见老乡—— 但荣月月的态度很不友善呢,方才提到叶缘时候,她望过来的眼神里面分明夹带着些许的刺和疏离。 好吧,他才不承认,他是见不得自家老板那惊愕而受伤的小表情。 叶缘年纪比他和左飞都小,他们遇到她时候,她才十岁,如今已经亭亭玉立,这七八年来,她和他们几乎都是一起度过的,他们也都把她当成自己女儿般看待——虽然更多时候是上司,也不敢去撸她的毛。 “嗯。”叶缘木然点点头,揉了揉眉心,微微一叹,“韩东,回去之后你帮我查查这个荣月月,看她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刚才对视的时候,荣月月冰冷阴凉的目光叫她心底好一阵发寒。多年不见,她越来越不知道这个曾经好友的底细了。 如果她没有看走眼的话,方才荣月月看她的眼神里面,分明是带有一丝怨恨的。 荣月月恨她?这又是为什么呢?她们是朋友,以前荣月月也帮过她很多忙,她也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荣月月的事情,而且这么多年没见,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荣月月为什么会恨她? 她不清楚原因,却因为这个认知而心塞。 忘记听谁说过,因为在意,所以容易受伤。 她绝对是在意荣月月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的。 “好。”韩东难得没有抱怨突然加大的工作量。看着叶缘紧蹙的眉头,他心里也莫名堵塞。 他还是喜欢看这小女娃的笑脸或者冷漠气质,像这种悲伤无助的模样,简直让他无法招架。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的,你不用担心,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也许是他年纪大了,看不穿小娃娃们的心思了。 其实他也觉得,荣月月跟叶缘根本没有任何冲突。 当然,也难保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因素夹杂在里面。不过以前看她们两人感情那么要好,这会儿突然闹僵,肯定有什么导火线在里面,难道…… 脑海中有什么飞快闪过,没有抓住。 “咦,韩琐,他怎么也在这里?”叶缘很快就转移了注意了,熟人太多,她惊讶都不过来了。 ☆、第53章 父章亲 “老大,你跟江小姐说了只要她准备五分钟,现在这五分钟快到了。”看着自家老板那迷糊样,怕她忘记正事,韩东只能催促了。 叶缘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用千里眼以及磁场侦探功能探查一番附近的埋伏和通道,低声对韩东道:“你开车去第六栋隔壁商场楼下的停车场接应我们,耿叔叔他们来了后,告诉他们前往第四栋隔壁的婚纱店二楼……”她如此一二把脑海中的路线和计划说了出来,“如果我在二十分钟内没到的话,你就帮我去找盛华的丁波。” 韩东眼皮子一阵猛跳,他不安拉住她胳膊。“你确定要一个人前去?”太危险了。 他虽然不是猎人,但自从走进这个夜总会后,一种不安就一直萦绕在心头,他敏感地嗅到危险的气息。 “带上你岂不是更累赘?”叶缘毫不客气毒舌,“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打架比不过我,还是别拖我后腿了。” 虽然是这样,可他就是不放心……算了,她说得也有道理,与其去拖累她,还不如在楼下接应,说不得到时候能够在逃跑的路上帮到真正的忙。 “好,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告别韩东后,叶缘就去接应江雪,她所说的接应,其实就是通过空间农场给予的感应给她指点路线,她把夜总会附近的电都给掐了,又拿了一捆绳子在楼下等着江雪到来,江雪住在五楼,只要速度够快,几分钟之内足够她跑下楼了,而且那些人把电路修好,多少也要几分钟时间。 只是计划得完美,却在二楼时候卡住了…… “快点下来,江雪,你没多少时间了!”叶缘顿时急了,现在时间每一分都是金钱,如果被陈是非的人发现,她们要逃走就难了,毕竟陈是非现在接收了大半个江家,可不是几年前那个影响力不算大的副总。 “叶缘,我被安悦园抓住了,他正带我走向第五个停车场,你快来帮我!”好一会儿后,江雪那边传来沉闷的感应。 叶缘也感觉到她身边确实有人,二话不说快步奔向停车场,然而短短时间内,停车场那里已经在手电筒的照明下亮成一片,叶缘隔着一段距离感应到那边纷杂的人数,急忙转身躲在拐角里。 探头看去,一头杂毛的安悦园和他怀里白色连衣裙的江雪已经被一片黑色西装的大汉围住,那些人正是潜伏在暗处的保镖,人数起码有两三百。 叶缘捂头哀叹,她明明都让江雪避开这些难缠的人了,偏偏安悦园又把人招来了。 那些保镖丛中,陈是非一身肥膘十分注目,他阴狠望着安悦园,话里透着无比的愤怒:“早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方才停电老子就觉得不对劲了,果然是你在搞怪!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还敢带走我的女人!上,打断他的狗腿!不对,活活打死!” 一群保镖一拥而上,开始群殴,安悦园这时候松开江雪的手,转身跟保镖们缠斗,这四年来他似乎学到了不少功夫,看着很是耐打。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过人多,陈是非一方占着十足的优势有,他根本也坚持不了多久。 “快走!”安悦园撕开一个人群缺口,把江雪推了出去,但这个举动也让他背后放空,挨了身后人重重一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一转眼就淹没在人海中了。 江雪抿了抿唇,凭着感应朝叶缘方向跑去。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对付安悦园,人海战术有着绝对优势,根本不用陈是非出马,于是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江雪身上,这会儿见江雪要跑,便领了几个人拦住她的去路。 “雪儿,你就那么恨我,迫不及待要离开我?”陈是非走到江雪面前,语气分外悲痛,“我对你不好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把我所有能给的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对我好?”江雪嗤笑,面上一片狰狞的铁青,“你害我妈妈,夺我家财,囚禁我,这四年来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这是对我好?!陈是非,我巴不得你早点死!你去死吧!”正说着,她手中亮光一闪,直接捅进陈是非的胸口。 殷红的血一下子就飙了出来,距离太近,陈是非措不及防,根本躲避不及,这会儿捂住胸口,身子摇摇晃晃,不可思议而愤怒盯着她:“江雪,你这是找死!所有人听着,谁抓到这个女人,我给他十万!” 原本因为陈是非受伤聚拢到陈是非身边的人,一下子就朝江雪冲过来,江雪也不傻,当然不会任由他们抓到,只是她一个弱女子,被囚禁四年,饭菜也吃不好,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何况她常年缺乏运动,加上方才跑了五楼,这会儿根本跑不过那些身强体壮的保镖。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抓到时候,叶缘总算窜出来,不过她不是单独过来的,而是开了一辆车厂里的车同行。 “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车!”叶缘打开车门,见她有些呆愣,不由斥了一声。 江雪立马手脚麻利爬上车里,飞快关上车门。 “抓住她,快抓住她!”陈是非跳脚,那群保镖开始追着车子跑,拿东西砸车。 但人怎么能跟车赛跑,何况叶缘的眼光很挑,这辆车的防破损能力很高,即使被砸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得漏风。 “你居然开车来,心思倒是缜密,话说这车什么牌子?”虽然披头散发形容狼狈,但却一点都没有影响江雪的喜悦心情。 “不是我的。”她在车场里随手捞的,至于钥匙……对于她这种异能者来说,并不算太难。 “啊?”江雪小小诧然,目光不经意往后头望了一眼,咽了咽口水,踟蹰一会儿,小心翼翼开口,“叶缘,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本来我们就是朋友。”叶缘极为不识相打断江雪的话。 江雪咬了咬唇。“我还想让你帮一个忙。” “不帮,现在倒车回去,不仅你完蛋,我也完蛋。”明明一直在被囚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里弄到一把小刀的,弄到就弄到了,还当场捅了陈是非一刀,这下子马蜂窝可炸了,回去无疑找死。“你真有勇气,居然捅人了。” “他死不了,又没捅到心脏。”江雪恨得牙痒痒的,“可惜了,就差一步。不对,你别转移话题,快倒车回头!” “你想好了,你要是回去下场可是很悲惨的。”之前四年陈是非就算贪图美色和财产囚禁江雪,好歹看在颜值份上她也没有杀伤力对她还不错,现在江雪可是把人捅了……居然还想回去,太勇敢了。 “想好了,悲惨我也要回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江雪语气分外坚定。 叶缘瞥了她一眼,果然倒车回头,道:“看样子你是爱上安悦园了。”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但母亲对爱情的执着,倒让她有几分领悟,所以这关头本已经能逃出去,江雪却选择回头,只能说是爱情了。 “没有,这几年他跟陈是非同流合污,我时时刻刻恨不得杀了他。” “那你还去救他?方才他分明也是想劫走你!” “那他也算是救我,背板陈是非的人都会死得惨,但他还是选择救我了……”所以前世今生的债,也都该清了。她以前固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希望他用这样的方式还债,让她心里亏欠……毕竟所有的对不起,只在前世,今生可能是她不给机会,所以他并没有背叛她——虽然跟陈是非混在一起也算助纣为虐。 她到底还是不愿意让他死,尤其是为了她去死。 所以:“我不是救他,他亏欠我那么多,应该让我亲手了结,那些人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替我动手!” 叶缘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她自然是听出了江雪话里的复杂和矛盾,但这又怎样呢? 这世上很多事情别人看着犯傻,自己却认为值得,既然江雪认为值得,那就帮人帮到底好了。 主要是……她微微眯眼,已经感应到裤兜里手机上短信的字。 第41节 耿秋笛他们快到了。 车子开过去,没有谁傻到会跟铁机器过意不去,纷纷往边上退让,这就让开出了一条路来。叶缘有技巧地扭转车子攻击那些保镖,一边试图朝趴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开去。 “笨蛋,抓住安悦园,她们的目标是安悦园,你们赶紧把人盯紧了!”黑暗中,又传来陈是非抓狂的声音,只是声音里面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和虚弱,应该是方才江雪那一刀捅得不轻。 保镖们又施展人海战术,叶缘倒转车子,左冲右撞,倒也能冲出一条路来,终于挨近安悦园。 “上车!”江雪打开车门,朝安悦园伸出手。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蓦然回头,眼中亮光闪闪,脸上带着铺天盖地的欢喜和惊诧。“你没走?” “废话!”江雪见他伤得太重,干脆探出身子落地,拽住安悦园往车上拖。 停车场里面在一片电筒的照耀下光芒大炙,很是伤眼。明知是陷阱,叶缘还是被射过来的光线耀得微微眯了眯眼,就在眯眼的时候,正看到车子右方站立的人物,身子不觉一僵,手脚发冷。眨了眨眼,再看过去,却再没有看到那人的影子。 那人是传说中应该在缅甸陪着感情分裂小娇妻的叶非……她的父亲。 她不觉揉了揉眉心,有些困乏,只是抬手时候,正好不经意看到前方有人正拿起枪朝这边射来。 确切说来,不是射她,而是直奔江雪。 “小心!”叶缘发现时候,枪声一响,距离又太近,她根本措手不及,只能喊了一声。 “安悦园!”耳边是江雪的惊呼和痛呼。 就在江雪好容易将安悦园扶上车的时候,车门还没关,那枪声就响了,她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安悦园就猛然趴在她身上…… 叶缘抿了抿嘴,将车里抓得到的扳手直接砸开车窗朝开枪的那人砸去,用尽全力。 她微微合上眼睛,手指将方向盘抓得死紧。 只因为那开枪的人,是方才在夜总会有过一面之缘的荣月月。 她的夜视力还是很不错的,方才她明显看到荣月月的表情狰狞,带着几分杀戮的冷情和快意,而她穿着凉快的手腕因为抬起而露出上面一大截藕白色的胳膊,胳膊上面……纹有金色的郁金香。 “安悦园……安悦园,你别吓我,快跟我说话,告诉我你没事……”江雪手捂着安悦园背后泊泊流出的血迹,惊惶哭泣,嘶声低唤。 扳手没有砸到荣月月,叶缘也不恋战,将车掉头,一溜儿往外冲了出去。 而这时候,周边一大片黑色西装人突然出现,将车子团团围住,开始撕车。叶缘皱眉,直接开车朝那些人碾过去。 但那些人也不躲开,依然砸车,不过须臾,被车子碾压的倒下一大片,站立的人已经砸破玻璃把手朝她这边抓来。 江雪已经停止了哭泣,惶恐看着周围的一切,眼中带着是欲语还休的泪水,面色惨白,已经说不出话来。 “江雪,对不住了。”叶缘突然说道。 江雪惊错看着她,不解她的意思。 但随后也马上就明白了。 面对从破碎窗子里伸出来的无数双手,叶缘手一挥,两边车门忽然大开,紧接着……数百条凶恶的狼犬凭空出现,开始对着外边的围攻者不要命地撕咬。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西装纵然不怕死,这会儿皮肉被撕扯,狼犬数量又多,根本招架不过来。就连荣月月,也被几条大狼犬围攻,饶是她身手敏捷,也被狼犬们逼得节节后退。 叶缘不再犹豫迟疑,开车往外冲去,顺便打电话通知耿秋笛和韩东。“得手了,快撤退!” 她以前总以为猎狼六人组的杀伤力大,于她是强大的帮手,现在看来,郁金香的人并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拉他们下水说不定只能让他们送死。 她车子开得飞快,转眼便把那些围攻的人甩在身后,但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来得及高兴,车子轮胎漏气,停了。 “天啊,这时候停下来简直是作死!”江雪惊呼,抓住叶缘冰凉的手,“怎么办,安悦园的伤很重,得马上送医院啊。” 叶缘蹙眉,语气却淡淡的。“没事,有人接应。” 话音落,果然前头有辆车迎过来,朝他们三人打开车门。“我就说没我不行吧,看你们狼狈的,快上来。” 叶缘第一个跳车,然后跟着江雪把安悦园抬上去,等众人坐稳之后,司机把车开得飞快。 后面的追兵没追上来。 江雪看着那司机,又看看叶缘:“你们怎么混到一起了?” “不行吗?”罗非头也没回,安然开车,“江雪,我们的婚约早就作废了,你不会还想赖着我吧?” “呸,真自恋。”江雪嗤之以鼻,“如你所说,我跟你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叶缘用异能往身后看了好一会儿,对罗非说道:“去附近的医院。” 罗非应得爽快。“好。” 叶缘张了张嘴,本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到耿秋笛等人和他的交情,以及这小子对她的粘黏程度,又作罢了。 罗非显然经常飙车,所以展现他飞奔的速度后,医院很快就到了。 安悦园伤得很重,必须马上送进手术室,他意识昏昏沉沉的,却还是紧拉着江雪的手不松开。眼睛里居然噙着一丝温柔,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想知道的话,等出来再说。”江雪眼色复杂,想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 “我怕没机会了,”安悦园苦笑,眼中有一派浓得化不开的温柔,“雪儿,对不起,原谅我。” “都伤成这样子了,还磨磨唧唧什么,有什么话手术完再说。”医生忍不住命令护士们把人分开。 人多力量大,到底还是被拉开了距离,安悦园被推进手术室,进门的时候,依然吃力朝这边看过来,只是眼角隐约有泪滑落,低低说道。“对不起,雪儿,我是真的好爱你。” 江雪身子一震,眼泪飞快落了下来。 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江雪身子晃了晃,在叶缘的搀扶下坐到走廊的椅子上,眼泪泊泊流出。 叶缘看向罗非,罗非嬉笑道:“方才我已经打电话给洪省长了,你放心,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见叶缘依然表情严肃,摸摸鼻子,“你们女孩子之间需要说悄悄话,我去外面看看情况,顺便把空间腾给你们。” 四年前令叶缘昏睡的绑架事件惊动了洪时运,洪大市长亲自出马,接手案子,轰轰烈烈彻查一番,从金郁金香的党羽入手,查到不少的国家蛀虫败类,好好整治了一番风气,后来因功声望高,就升到省长了。但他依然是金郁金香的宿敌,一有机会就死磕着金郁金香,偏偏金郁金香的人又拿他没办法,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启发了罗非,他算是洪时运埋藏的暗线了,一旦发现金郁金香的人,就报备上去。反正洪时运有法子治那群无法无天的恶人,更何况罗非更多时候,是站在叶缘这边的。 叶缘没有否定,罗非似乎有些失望,耸耸肩,转身出去了。 毕竟罗非是在帮她,不论出自什么原因,都是帮了,所以她也给他面子,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给你。”江雪依然在哭,哭得压抑痛苦,叶缘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递给她两张纸巾。 “叶缘……”接过纸巾,江雪眼睛更红了,擦了擦脸和眼睛,仰头靠在她肩膀上,“借你肩膀一用。”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人难过时候,都需要肩膀。 今天的医院人流量并不多,走道里人也寥寥无几,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只有叶缘和江雪两人,看上去颇为冷静。 静得叫人心慌。 江雪抽噎着抽噎着,逐渐平静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叶缘,你一定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吧?比如我和安悦园的关系,比如我为什么会有空间农场,你一定特别想知道吧?” 不,她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反正跟她没关系。 江雪没有理会她的心思,顾自说下去。“其实,我是个大龄死后却重生十来岁的人,而空间农场,就是重生之后附带的金手指。至于怎么得来的,我也不知道。” 叶缘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特别惊讶。 居然也是重生?看来,这世上也不只有她是不一样的嘛。 不过为什么只有她们两个重生,别人却没有?难道是她们之间有什么共性? 江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以及回忆里,并没有注意叶缘的表情,继续说下去。“我和安悦园上辈子就认识了,上辈子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被人欺负,渴慕英雄,所以学生时代对他爱得不可自拔,跟他混社会,跟他学坏,然后成为他的女人……我曾经爱他入骨,却也恨他入骨,我曾经说过要是有来生我会报复他远离他,可是没想到,宿命难以更改,我们还是有了交集。虽然恨他想报复他,但我并不想让他这样的死法……叶缘,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54章 结章局 医生们忙到天亮,终究还是没有救回安悦园的生命,江雪送安悦园去火葬场,回来后钻进房间里,一直怔愣愣的没有说话。 “你不去安慰她?”下午罗非继续过来探望叶缘时候,如是问道。 “让她安静一下吧,有时候那些坎只要自己能说服自己。”昨天被江雪拉着叙说了好久,她对江雪和安悦园的事情也算明白了。这应该就是一段孽缘,上辈子江雪痴痴爱着安悦园,却被安悦园折腾得死都不能瞑目,重生之后,她本来是满怀仇恨在伺机报复的,可惜她为免重滔覆辙将命运的方向扭转得太大,又落入另外一张网。 这辈子江雪是厌恶安悦园的,并且痛恨万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去倒贴安悦园了,安悦园反倒对她放不下忘不了,就算她被陈是非抓走囚禁,也不惜让她误会在暗中保护她,并且因为她而献出生命——虽然叶缘并不认为安悦园品行有这么高尚,大抵是昨天晚上是想趁机把江雪带走并占为己有吧,江雪被他带走说不定也是囚禁,那个男人一看就是这样自私占有欲极强的的性子。 不过到底也是冒着危险救人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让江雪彻底对他改观。 叶缘摇摇头,她似乎有点理解江雪的心情,没有爱就没有恨,其实江雪一直是爱着安悦园的,不论是前世今生,虽然前世被伤害得彻底,今生安悦园也用命来补偿了,一切都可以抵消了。只是这种事情说起来云淡风轻,真正经历过才觉得明白其中滋味,爱和恨,并不会那样轻易被抹掉,至少在江雪的余生里,不论喜悲,安悦园都是其中一点朱砂痣了。 “说得也是,不过叶缘,听说你今天并没有上班。”罗非一脸惊讶,“作为a市两间最大公司的uco,你居然敢偷懒?” “那是请假,是人就有急事的时候,请假很正常,你又不是我公司的股东,凭什么指责我?”叶缘依旧在忙手边的事情,将请帖一一摆好。 “这话说出来就伤感情了,我虽然不是你公司的人,但在你偷懒睡觉长达四年的时候,我可是没少帮助你们公司做事,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罗非不满。 年纪越大,越爱撒娇,平时看着也有些沉稳了,在她面前又原形毕露了。“不是你自己说朋友之间不用太见外吗?” “朋友也分三六九级亲近程度的,你说说看,我在你这里,算几级?”罗非继续胡搅蛮缠,一边也顺便和她一起书写并整理请帖。 叶缘看也不看他,只是轻嗤一声。“有什么事情直说吧,绕来绕去我都不耐烦了。” “不愧是叶缘,就是聪明。听说今天夜莺夜总会被查封了,是你做的手脚吧?”她正好今天不上班,有的是时间和功夫折腾。 “只是给司法机构提交了一些资料而已,主要还是洪省长愿意相信。”洪时运那可是要跟金郁金香死磕到底的,里面的深仇大恨谁都体会不到,只要跟金郁金香沾边的,他都不会宽以处理,她只是在这个时候,出一些证据确凿的资料,让洪时运有理由名正言顺处理这些人而已。 正好,江家分给江氏的那部分遗产,原本也是江雪的,她也算帮了江雪一把。 不过不只洪时运厌恶金郁金香,她心胸也更是狭小,毕竟金郁金香的人屡次害她,这口气她咽不下去了,有机会自然很打……她不善良,真的不善良,对待敌人绝对心狠手辣,既然陈是非有胆子招惹金郁金香,那么几十年的牢狱就是代价。 听说他断了两根肋骨,伤还没好呢就被关起来,心情一定糟糕透了。 太爽。 “送到嘴边的饼谁会不吃,何况洪时运那么讨厌金郁金香的人。”罗非说道,眼中有缕狡黠飞快掠过,特意加重了后面的几个字。 “哦,夜莺有你的亲戚朋友吗?你怎会那么在意?”叶缘不是没听到,但不想理会。 “我不是在意这个,话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叶缘装傻,罗非郁闷不已。 “不知道你指哪件事?”他们交情也没有到了坦诚相见的地步,何况她隐瞒的事情,何只一两件。 “金郁金香。”罗非扣住词眼,语气加重,“装傻也没用,我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终究是有差距的,我想听你亲口说。”罗非抓住她胳膊,眼中有着伤心和悲凉,“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信任我?” 这表情也太夸张了,搞得她把他怎么欺负了似的。不就是没告诉他一些事情吗?不过不告诉是好的,知道太多未必幸福。“是啊,我连自己都信不过,干嘛要信你?”这世上,她真正信任的只有李莲。 “我……”罗非一时无语。 叶缘总算把请帖整理清楚了,拍拍手:“你别烦我了,快点回去办你的事情吧,明天就要分派喜帖和伴手礼,我忙着呢。” “你妈和杜叔叔的婚期邻近,你很忙的我知道,所以其特意跟公司请假了三天,专门帮你打理婚礼事宜,顺便给日后的自己取点经,怎样,我这个朋友够义气吧?感动不感动?”罗非继续嬉皮笑脸。 “你真的特意请假了三天帮我主持婚礼?”叶缘诧然抬眼。 第42节 “是啊,你难道不高兴?” “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小年纪,能有多少经验,会不会把我妈的婚礼搞砸了?”叶缘眨了眨眼,遮住眸中的动容。 其实罗非还算是蛮讲义气的朋友。 “去去去,乌鸦嘴,我有那么逊吗?再怎么没经验也比你有,我都十九了!而你呢,十八岁,还睡了四年,说起来真正岁数不过十四,小屁孩一个!”罗非被她刺激到了,狠狠讽刺回去。 叶缘并不以为意。“既然这样,接下来几天就麻烦大哥哥了。”谁是小屁孩还不知道呢,她懒得解释这种事情。 “不……不客气。”罗非在她眼神下,没来由打个哆嗦。他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因为她的称呼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他应该没说出话……对吧?以前更毒舌时候,也没见她往心里去……所以她一定不会在意的。 两人正聊着天,却忽见韩东急匆匆走了进来,一路大呼小叫的:“老大,老大,大事,大事来了……” 叶缘朝罗非斜睨一眼。“你确定要听我的私事?” 意思就是,你怎么还不滚? 罗非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很快就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什么一家人,叶缘没听懂,也来不及问,就听到韩东说道:“老大,你爸爸回来了,正在前厅跟你妈和杜叔叔说话呢。” 罗非惊诧不已:“小缘,原来你有爸爸啊,我还以为……还以为……”还以为叶缘是单亲家庭,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都是和母亲一起苦苦撑过来的,而且在她们母女俩口中,几乎没听到这个人,那么这些年,叶缘的父亲到哪里去了?作为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抛弃妻女?最糟糕的是——叶缘的父亲选择在李莲即将结婚的关头赶回来,是几个意思? 不会是想…… 罗非不敢想象下去了。他抬眼看着叶缘,他隐隐觉得,叶缘一定会炸毛的。果然一抬眼,就看到叶缘满脸的愤慨、痛恨以及惊惧。 嗯,愤慨他可以理解,痛恨,也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有惊惧? 那个人毕竟是她父亲,她为什么要惊惧?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可害怕的,认识叶缘的这些年,除了李莲失踪那次,他可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害怕。 心中微拧,不自觉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入手的温度叫他小小瑟缩了下。好冰! 她一定很害怕的吧? “别担心,你还有我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一起度过,你不是一个人。”总算能说心里话了,叶缘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真叫人心寒。 叶缘恍然从沉思中回神,眼中有几许动容,眉眼盈盈望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虽然不厚道,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好可爱啊!像只无助而无辜的小猫咪,好让人心疼,好想摸摸头…… 罗非童鞋的心瞬间软塌一大片。“嗯。” “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么?”叶缘继续开口,依旧软的不行。 罗非鬼使神差,点点头。“你说。” “你先答应我。” “好。”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看在我们多年友情的份上,平时帮我多照顾一下我妈。”她平时对这个朋友并不算好,但罗非应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吧,她这个请求虽然有些不厚道,看在朋友一场份上,应该会答应的吧? 毕竟她又不是要他养母亲,只是想让他闲时照看一下母亲。 罗非下意识就答应了。“好……等等,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罗非脑子不笨,从十九岁就把家族里面一干老人精收拾得服服贴贴看得出来,虽然在她面前白痴了点,但智商绝对在线,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你有危险,是什么危险?” 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细腻。“没有,我就是心头有点不安,提前打个预防针而已。”昨天晚上在那个地方看到叶非,她心里就一直不安到现在。她视力很好,虽然曾经有过幻觉容易出事,但已经被江雪的空间农场给熨贴了,所以她昨天应该不是幻觉。 但如果她不是幻觉不是眼花,父亲也不可能在那个时段出现在那里,而且还跟金郁金香的人在一起……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脱而欲出,让她心慌得烦躁。 “你撒谎!”罗非急切之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啊!” 叶缘被他眉眼间的焦灼吓了一跳,感觉到手腕上被捏得疼痛,蹙了蹙眉。“跟你没关系。” 这人真是无语,她都还没怎么呢,他急个毛线! “是吗?”罗非目光突然一厉,脸色板了起来。 叶缘点点头。“是。”突然嗅到一股危险,有点心慌慌,为什么? 话音落,罗非忽然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拖到怀里,低下脑袋,在她唇上覆上两片柔软,狠狠碾压着,不过几秒钟,喘着气推开她,面色赤红,表情凶恶不已:“现在有关系了吧?” 叶缘傻眼。 一边早被当作隐形人的韩东已经风中凌乱。这两个孩子,连亲吻和表白都不会,这么别扭真的好么? 罗非见她不说话,掐住她肩膀,目光直视她的眼睛。“只有亲密的人才能亲吻,你已经亲了我,以后就必须嫁给我,所以,作为你老公的我无法跟你撇清关系,你有什么危险,必须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这什么跟什么?叶缘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韩东扶额,小子厉害,才这么把年纪,把妹手段一流一,连歪理都搬出来了。不过往日里智商在线情商不在线的叶缘,这时候依然没啥反应,是被吓傻了没反应过来还是没戏了? 估计是后者多一点吧,毕竟叶缘天不怕地不怕,谁能吓到她。但她那眼神……嗯,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了。 “叶缘,亲了人不负责是耍流氓。”罗非一脸怨妇样。 叶缘拍开他掐在肩头的手,拧眉转身,大步离开。“无聊!” 只是罗非没有发现的是,转过身的她一脸的慌乱,如同一汪被扰乱了的春水,就连离开的步子也分外错乱。 罗非一脸呆滞和沮丧。 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难得鼓起勇气,就这样被拒绝了? 韩东看他那傻模样,摇摇头,在他肩膀重重拍了一下,也跟着离开了。 虾米意思?“这算是安慰我吗?” 罗非感觉自己更加沮丧了。 叶缘走近大厅的时候,正好听到叶非的语气不紧不慢传过来,悠悠然然:“小莲是我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既然我回来了,她自然是应该回到我身边的,所以杜斌,你才是第三者,不要再介入我和小莲之间了好吗?小缘是我的女儿,我好容易捡来生命,好容易一家人团聚,你说你爱小莲,你愿意看着她痛苦?看着我们完整的一家子妻离女散?” 叶缘心徒然一紧,如同被一只手死死攥住,根本喘息不过来。 尤其是看到杜斌一脸的错愕黯然和尴尬,以及母亲脸上那丝来不及掩饰看到旧爱的欣喜和对新欢的愧疚组成的复杂。 她知道旧爱新欢是贬义词,但这个时候,她忽然有点想揍母亲的冲动,不论曾经怎么爱过,这些年陪伴在身边的一直是杜斌,母亲不是没有一点主见的人,当初决定要嫁给杜斌,必定也是深思熟虑必定也是认为他好的。现在看到“前夫”,又开始动摇了? 夹杂在两个男人之间犹豫不定,不只母亲会痛苦,杜斌也会受伤的好吧。她微微阖上眼睛,深吸口气,迈步走进门。 “小莲,这是我们的女儿小缘吧?长这么大了?小缘,我是你爸爸!”乍见到叶缘时候,叶非眼中闪过一纵即逝的贪婪和执念,随后慈爱和思念完全覆盖了上来,遮住了他所有的思绪。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叶非的感情依然不够隐忍,那缕不善虽然闪得快几乎没人看到,叶缘还是瞧见了。 她对情绪和善恶特别敏感,那种猎物被猎人盯上的感觉,让她心里打咻的同时,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某些看法。 她走过去,巧妙避开了叶非的拥抱,而是径直走到杜斌面前。“杜叔叔。” 杜斌一脸挫败的黯淡,看见她,神色愈发黯然。“你也是来劝我放弃的吗?” “我想问您,您爱我妈妈吗?”叶缘问道。 杜斌虽然错愕,却也是毫不犹豫的。“爱。” “那就够了,不要放弃。”叶缘说道。 众人皆惊。 李莲蹙眉。“小孩子家家不要多管闲事。” 叶非:“小缘你胡说什么,我才是你爸爸!” 杜斌:“……”太突然了。 叶缘不雷死人不罢休,目光如炬盯着母亲:“妈,我问你,你爱杜叔叔吗?” 李莲看看叶非,又看看杜斌,纠结一番,叹口气:“爱。” “那你怎忍心伤害他,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叶缘逼视母亲,语气不自觉加重。 “你……”李莲本想斥责她没有规矩乱插手大人的事情,但对上她的眼神,不知怎么就心虚了,于是沉默不语。 “小缘,你太过分了,且不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该插嘴,我是你亲爸爸,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站在我这一边,而不是站在外人那边!”叶非面色微愠,显然没想到自己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来。 “亲爸爸?”叶缘嗤笑,咬着词眼,一字一顿,“我、的、爸、爸,早、就、死、了!” “你!”叶非被气着了,一巴掌就朝她打过来。 叶缘一个闪身,飞快躲开,脸上带着轻鄙的嘲讽。 “叶非,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有什么脸回来?我的爸爸在我五岁时候就死了,死在1995年矿区塌陷事件里!死在那年寒冷的冬天!这些年我和妈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和白眼,你在哪里?我们可不是你的宠物,不是你想起来的时候就抚摸安慰,不想想起时候就彻底遗忘!” 叶非表情也瞬间的怔忪,嗫嚅道:“我不是故意放下你们母女,矿区出事后我意外失忆了……” “是吗?”叶缘表情似笑非笑,嘲讽至极。 “小缘,够了,你爸爸毕竟有苦衷,再怎样也是你爸爸,你不能那样跟他说话!”毕竟当年爱得刻骨铭心,李莲到底还是不忍心见到叶非那纠结黯然的表情,皱眉呵斥道。 “妈,你居然还维护他!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他又是怎么过的,为什么对我们不闻不问,外面传言纷纷杂杂,你难道心里一点都没底吗?”叶缘冷下脸,毕竟说开了,她也就毫无顾忌了,“好,叶非,你非要跟我们谈亲情,那我们就来探究一下,这是怎样的亲情!” “1995年矿区失事,妈妈倔着一口气背着年幼的我出远门寻你,我们没钱,又饿又冻,一路走一路晕一路病,好容易来到矿区,却得知你已经被塌方压得尸骨无存,妈妈一直哭一直哭,差点哭瞎眼睛。回来后,邻里乡里都说妈妈克夫,背后说尽了坏话,更是嫌晦气拿臭鸡蛋烂菜叶砸我们,我们日子过得拮据不已,你在哪里?” “寡妇门前是非多,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家带着小孩,隔三差五就有流氓混混过来调戏,妈妈拿着扁担将人打走,传到别人口中,却是她不守贞洁和人有染凶悍恶毒。叶家的人更是不待见我们母女,多次冷言冷语,时不时还到我们家里抢东西……那时候,你在哪里?” “你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你走后,我们孤儿寡母就只能自力更生,耙田犁地邻里乡亲不肯帮忙,我们就自己上阵。春天妈妈扛着爬犁赶着牛去犁地,大夏天背着农药喷雾器去稻田里杀虫,秋天我们自己大米收割,冬天自己去山上砍柴屯冬,过年眼巴巴望着别人家喜气盈盈!这些时候,你在哪里?” “后来我们家的田地房屋被叔婶霸占,他们把我们母女当成丫鬟使唤,整天辱骂颐指气使,吃着剩汤剩菜还嫌我们吃多,大冬天晚上更是把我们赶出家门……那时候,你在哪里?四年前,叶路顽皮跟人打架瞎了一只眼睛,他们就绑架母亲,试图用她的眼角/膜换取叶路的健康,那时候,你又在哪里?我们最穷最苦最难的时候你不在,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过来找我们!一家子?见鬼的一家子,叶非,在我心里,早就是死了的!” 许是旧事真的伤人,李莲也想到心酸的往事,这时候对叶非的感情也带了些许的怨恨,没再吭声斥责女儿的胡闹。 叶非神色倒是不变,只是道:“我不是不陪着你们,因为我失忆了,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小缘,你和你妈应该理解我,当年九死一生,我能活过来已经感天谢地了。不是说只要亲人团聚,什么都可以原谅吗?相信我,以后我会补偿你们母女……” “这些补偿,还是留给你现在的妻子吧!”叶缘神色冷冷,嘴里吐出来的话依然一点都不留情。 众人哗然,李莲身子一震,一脸的不可置信。“小缘,你说什么!” “妈,有些事情太残忍,早些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伤心,但现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其实我的爸爸,1995年矿区事故那天他根本就没有上班,所以由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死!在我们母女俩痛苦绝望的时候,在我们倍受欺负和白眼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着,一直都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失忆,全都是他不想回来不想负责的借口而已!妈,你不知道吧,1997年你耕田犁地砍柴打米辛苦劳作日日思念他的时候,我们的好父亲可是换了身份,重新做人,娶了石油大亨之女,还有了所谓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好儿子……这样的人,根本就值得你去爱!” 李莲晃了晃头,两只拳头捏得死紧,眼中布满了眼泪和绝望,转头去看叶非:“小缘说的,是真的吗?”早年她一直都不相信他死了,一直苦苦期望着他能回到她身边,甚至对老天说,只要他能够回来,什么样的代价她又可以付出。然而十三年后他真的回来了,她却发现她对他所有美好的念想都没有了,如果这样,他还不如死了算!还不如永远都不回来! 面对妻子绝望悲痛的目光,叶非眼中水光闪了一下,直觉否定。“小孩子家家的话,听着就算了,哪能当真,她肯定是被别人的恶言恶语给误导了而已……” “你真是虚伪得恶心,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爸爸!”叶缘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既然做了,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长睡醒过来后,叶缘基本上能说的信息都跟李莲说了,包括名下有两间上市公司霸占了大半全国的网络市场,包括猎狼六人组天才侦探社双宝以及自身的异能……李莲对自家女儿的能力不再是一无所知,甚至她非常清楚明白,只要自己女儿肯调查,没有什么是叶缘不知道的。 毕竟2008年,已经算是网络时代了,作为国内网络行业的佼佼者,叶缘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她不是不信女儿的话,她只是麻痹自己,固执地想要叶非亲口给她一个答案而已。然而叶非,实在太让她失望了。 第43节 “叶缘你!”叶非见李莲面露悲伤绝望,心头顿呼不好,忙拉住李莲的手,“小莲,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是赤诚的……” “对啊,婚内出轨,心当然是赤诚的,只不过赤诚得博爱了一点儿。对了妈妈,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前段时间石油大亨去世了,他名义上的妻子白馥梅昨天也出车祸躺到医院里去了!”叶缘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但只要智商在线的人都不会不明白。 这个人是个谁好贴谁的性子,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危险了! 以前她们母女俩穷,所以叶非毫不犹豫弃她们而去,现在母亲开了餐饮连锁店,她也有了自己影响力较大的公司……那个人在这个时候回来,目的不言而喻!——虽然怀疑父亲跟金郁金香的人有染,但这种怀疑她是不能说的,不过不能说,她也有法子让母亲警觉。 毕竟叶非渣行并不少。 李莲果然面色大变,霍然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扬手给了狠狠一巴掌:“叶非,你真不是人!抛弃发妻和女儿也就算了,连你同床共枕的……现任老婆也不放过,禽兽!”她以前竟然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可怕,居然一心痴痴等着他,爱着他,简直蠢到天际去了。 叶非捂着被扇红的五指印,看看李莲,又看看叶缘,一张颇为俊挺儒雅的脸涨的铁青。 被自己女儿当众揭露不堪恶行,被妻子狠狠打脸骂禽兽……古往今来,他在历史上应该数得上名号吧? 然而这还不算悲催的,更悲催的在后面。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娇软的声音骤然响在耳侧,直接将大厅内众人的下巴惊得快掉下来。 叶非缓缓转头,目无表情看着缓缓走来的妙龄女子,浓眉紧皱,语气不善:“你居然赶来这里!” “爸爸在这里,我当然要过来,何况我和小缘本来就是朋友……不对,确切说来,是姐妹,小缘可能都不知道呢,我们居然是同父异母的好姐妹!”江雪温婉一笑,眼中带着隐忍的疯狂,“爸爸,这一天早晚要来的,阿姨和妹妹有权利知道真相。” 李莲一口气喘不上来了,捂着胸口面色发白。“你们……你们……”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所有保安都给我过来!”叶缘冷脸拨打传呼机,“把姓叶的不要脸男人轰出去!” 叶缘挑选,猎狼六人组培训出来的家庭保安当然不是一般等闲,一声令下,不需一分钟,周围呼啦啦就窜出来一大片人,不由分说就把叶非以及他家随从给轰了出去。 “妈妈!”叶缘看着杜斌怀里的母亲,焦急而愤怒。 “没事,我会照顾她的,让她静一静。”杜斌说着,抱着李莲离开了。 叶缘沉默转身,一张脸黑得彻底。 其实她是能理解母亲心情的。毕竟曾经爱得你死我活,母亲更是为了叶非背叛家门跟一贫如洗的叶非私奔,放弃优渥的生活来到乡下布衣粗食,尽管这么多年跌跌撞撞日子更是艰难酸苦,但母亲一直没有后悔过,因为坚信那份美好而轰轰烈烈的爱情值得所有的苦。但后来的真相却那么残忍,简直让人痛彻心扉…… 如果说跟石油大亨之女结婚生子是意外,有很许多可以解释的诱惑因素在,而江雪,却是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因为江雪比叶缘还大两岁。 江雪比叶缘还大两岁,这说明了什么?岂不是婚前所有的浪漫感情只是一场欺骗,婚后所有的疼惜也不过是幻觉? 哀莫大于心死,正因为太爱,所以恨得彻底。 所以母亲会激动得晕过去,也并不奇怪。 只是……叶缘蹙眉望着大厅中心的人,见她一身利爽,眼中有着悲凉的痛恨的暗淡的愤怒的情绪,心弦拨了一下。“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饶是活了上百岁,这个消息于她还是很新鲜的。 不过前世她不怎么出门也不能太出门,得来的消息和资料自然有限,有她不知道的情报也在情理之中。 何况她每次遇到江雪,总有一种冥冥中的亲近感,她还说是什么缘故,原来是因为江雪本来就和她有血缘关系。 “你不是信了么?”江雪把玩着手指头,“而且,我也没有理由骗你们。” 叶缘沉默了下。“谢谢。”江雪其实从小也是过着没有爸爸的日子,对父亲的感情并不深刻,和她一样可怜。方才江雪会跳出来把事情说清楚,想是让母亲彻底死心吧,顺便报复叶非……报复? 江雪对叶非的痛恨,似乎并不亚于她。 这其中夹杂的,绝对不仅仅是抛弃的怨恨。 “早死心早解脱,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我说的是事实,你们早晚也会知道。不过你救了我一命,我依然欠你一个人情。”江雪浅笑,眼中有一片疯狂的执着和愤恨,“小缘,你今天可是把他彻底得罪了,以后可不好办事,要不要我跟你商讨一二?” 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叶缘点头。“去我房间里说。” 两人抬步离开,罗非很自觉跟上,叶缘瞪他一眼:“女人之间的话题你就别参与了,有空的话去把书房里的婚宴套餐安排一下。” 罗非霍然止步,嘴皮子动了动,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又挫败下来。“好吧。” 到了房间里,叶缘也不废话,开门见山。“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个人是叶非。”江雪说道。 叶缘不可置否。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多的利用的价值,不说谁都知道。 “其实叶非是跟神秘组织金郁金香有关系的,你应该听说过,那个组织,专门收集异能人士,拉去研究变异。”江雪偷偷看她一眼,见她没有太大反应,继续开口,“叶非绝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你肯定知道我是被陈是非囚禁,但真正囚禁我的是叶非,他试图得到我身上的空间异能,但我把它送给你,他根本无法在我身上找到突破口,所以才把我送给陈是非,这些年,一直没断过我身上能力的念头。” 叶缘惊诧,身侧两只手死死捏成拳。“真想不到他竟然可以这么狠心,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在禽兽眼里,有什么事情不可做,虎毒不食子,他简直禽兽不如。你也当心点,他可以那样子对我,自然也可以对你下手,今天来你家,绝对不可能是认亲,想来一则贪图你家钱财,二来为你。”江雪抱住自己,没来由打了个寒颤,“那个人,是个疯子,我知道得太多,绝对没有好下场,叶缘,我们只能联起手,才能有胜算的可能,不然只能做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了。” “说的也是,物归原主吧。”叶缘摊开手,把那用半透明米粒珠子串成的手串递给她,“在正主手中,应该能够发挥更大的威力,我相信,它绝对不只是一个空间农牧场那么简单。” “其实你比我会用,昨晚看到你把狼狗放出来,我简直惊呆了,你居然会利用空间训练狼狗。”江雪也没扭捏拒绝,而是将手串带上,“你放心,我一定挖掘出它最大的潜能。不过小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马上着手行动才行,我担心叶非会在这几天下手,他们暗地里来,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一口一个叶非,一点也没有对父亲的尊重,想来也只有她们姐妹俩了。不过叶非,确实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叶缘深吸口气,微微眯起眼睛。“放心,我会安排的。” *********** 谁也没料到,叶非的动作会那么快,众多异能者潜入房中,她根本没有多少反抗,就被迷昏过去。 等醒过来,已经在一个实验室模样的地方了。 白色的大床,白色的天花板,以及周身各种让人眼花的仪器和管子……一切,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兜兜转转,依然逃不开命运的安排,至少母亲没有落得上辈子的悲剧,她也比前世多自在逍遥了八年——确切说来,是四年。 她还是赚了。 了无遗憾,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怨恨的。 望着玻璃门上刺目而妖艳的金色郁金香,叶缘的心,平静得如同一汪湖水。 “你应该尖叫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众人的拥护下走进来,摘下口罩笑眯眯说道。 好眼熟……他的眼睛很眼熟,她一定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幻觉,也绝不是因为他是叶非。 “尖叫你会放过我?”叶缘冷淡看着他,脑子隐隐作痛,“叶非,你真够狠心,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 她想起来了,这略有熟悉的身影和眼睛……确实是见过的,在上辈子,在她实验室的玻璃门外。 所以叶非,从上辈子开始,就计算她到如今,只是她傻傻的没有察觉到而已。 心口痛得仿佛窒息。 到底是父亲。可一个父亲究竟要怎样的冷血,才能这般算计着自己的女儿? “如果我能长生不老,能够天下无敌,要女儿有什么用,在天下霸业和长生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牺牲的。”叶非温柔地笑着,眼中一派偏执,手指缓缓抚过她的眼睛,“这双眼睛真漂亮,但里面的情绪可不动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恨我,明明为王者服务,为父亲去死,是很光荣的事情。”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想知道真相。”叶缘定定看着他,“即使你对我和妈妈没有感情,但毕竟有血缘存在,作为猎物,我这个请求不算过分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没想着去激怒他。“那也算给我的一点安慰,即使是死也能瞑目了。” “不,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你绝对是我寻找过的最佳异能者和身体容器,”叶非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颊,眼中有着狂热,“你有血族的血统,有李莲的异能,还有我被天石改良过的血脉……你是我最佳的小白鼠,相信我,你不会死的,我会让你活得长长久久,陪我称霸世界,你也会是我最优秀的武器。” 对于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并且深信不疑。不过……“什么血族血统,什么天石,你究竟在说什么?”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深想。 “天石是那个。”叶非手指一扬,屋里的透明显示屏亮了起来,上面是一个画面,在半月形的缺口上,夹着一颗灰暗的石头。“在十九年前,我在矿区地下遇到这颗陨石,它改造了我的身体,将我骨骸和血肉淬炼得更加坚实,并且给我附加了毁天灭地的异能,然后代价就是每到夜里就会被疼痛折腾得死去活来、面目狰狞,我喜欢这种能力,却也惧怕它,好在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克制异能副作用的法子。” 叶缘无端紧张起来,她眯眼看他。“你利用了我妈!” “真聪明,不愧是我的骨肉,就是你妈啊,她的血族血液能够综合天石带给我的副作用,只要与她欢好,我就能逃过那痛苦的折磨,所以我娶了她。小缘,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就是无情无义,因为你妈在我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容器而已。” 要不是双手双脚被四只铁环扣住,她又浑身没有力气,她铁定扑上去撕了叶非那张恶心的脸。“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妈那么痴心爱你,难道你就没有动容过吗?”这么想着,真替母亲不值。 “没有,一个猎人,怎么会对猎物动情。小家伙,你实在太天真了。”叶非嗤笑。 叶缘努力平复着胸口的火气。“既然我妈对你那么有用,那你还残忍离开她?她那么爱你,即使知道你在骗她,也会接受吧。” 母亲绝对是这样蠢的一个人,她坚信。 “那是因为生下你之后的几年,她的异能和血统逐渐消失了,变成一个普通人,于我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叶非精神有些微的恍惚。 其实那个傻傻痴痴的女人,他也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一般情况下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他都会毁掉,对她和女儿,他却没有狠下杀手,而是去别处猎取别的异能者……可所有的异能者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叶缘。 天平上,依然还是自己最重要,没有得比较。 一把捏住叶缘的下巴。“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样,一个废品,不值得我痛下杀手,倒是你,对我太有用了。不知道我方才的解说,你满意不满意?” “我想知道金郁金香谁是幕后的老板。”叶缘问道。 叶非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叶缘嗤笑。“难不成你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认为我还能跑得掉?” “当然不是,一旦进入了我的地盘,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叶非哼笑,“不过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现在是我最大。” “现在?” “以前是我的老师……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只要知道,只要让你爸爸高兴了,这里就没人欺负你了。”叶非站直身子,重新戴上口罩离开,“别妄想逃走,代价你付不起。” 叶缘望着他的背影,神色不定。 叶非走了后,屋里的科研人员开始摆弄管子和针头,对她开始小白鼠式抽血研究。叶缘盯死了其中一人,心头的情绪翻潮得厉害,面色虽然不变,话里却满含了失望了悲伤。“我信了你两次,到最后还是被骗,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了。” 她就知道,她明明没有那么虚弱的,而且母亲虽然给她用药,本意却也是好的,根本不可能伤及她的身体。 再且她的屋子周围布上层层叠叠的磁场陷阱,除非熟悉到可怕的人,否则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潜入她的房间,她也不可能那么轻易被制服。 是她把自己的弱点展现给他,是她的错。 明知不该信的,依然总抱有几分期冀,以至于落得如今下场,是她活该。 扎在她胳膊上的针头微微一顿,那人眼里跳过几分复杂的情绪,好一会儿。“对不起,我有我的理由。” 叶缘嘴角扯了扯。“无妨,反正到最后,你总是会选择牺牲我就是。” 丁波沉默,麻利地继续着手边的工作,认真而率性。 “我只想知道,一开始你接近我,是不是很早就有现在的目的,跟我说的志同道合讨厌郁金香,从来都是假的?”尽管知道屋里有摄像头监视器,她还是义无反顾问了。 丁波不答,依然忙碌着。 有数根针头插入皮肉,那疼痛比不过心头的隐痛。明明早已习惯了针管的抽/插,这时候依然无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叶缘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忙碌,心头居然有了些委屈。 “丁波,你对我,难道真的只有假情假意吗?”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博得我的信任?” 第44节 “你和米络,一直倒在骗我?” …… “上次你说喜欢我,也是骗我的吗?” 丁波准备离开的步子一顿,头也没回。“在我这里,她比你重要。” “所以,你毫不犹豫出卖了我?”叶缘继续问。 丁波没有说话,抱着仪器和抽出来的样血管匆匆走了。 “混蛋!”叶缘狠狠吐槽,合上眼睛。 因为在意,所以生气。她承认,她其实是很在意丁波这个朋友的。 从他男扮女装两人街头碰面开始,从他第一次跟她说合作开始,从他在商场花心思给她和母亲送钱开始,从他对待两人的合作事业尽心尽力开始……她从来就是在意他的,所以才会一次次选择信任他,然后被骗得尸骨无存。 虽然她并不怕死,但这样被亲信的人出卖得到这样的下场,她不开心,非常非常不开心。 坐在主控室机前的叶非看着电脑上的画面,对身侧的男子点头赞赏。“表现不错,只要你足够忠心,我定能让妮娜好好活下去。” 丁波面无表情应道:“谢老板。” *********** 叶缘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猪队友挺能干,不过两天时间,就能找到她藏身极其隐秘的地方。 猪队友们冲进这片工厂,枪声弹药响成一片。 猎狼六人组领着数百名保安和武警冲进来,头顶上直升飞机盘旋,轰隆声四起。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特种部队包围了,不想死的乖乖出来投降!” 扩音喇叭如是响起,是洪时运的声音。 洪时运对金郁金香不是一般的仇恨,简直到了不死不休地步,可谁让金郁金香毁了他最爱的家庭和亲人呢? 洪时运也是个疯子,但这个疯子正义。 外头乱,叶缘反而安心了,大家都只顾着自己逃命,谁管她还在这里。 不是2030年,金郁金香的科技还没那样发达,这些金郁金香里的异能者,还都只是僵硬的半机器,还不会飞天遁地,铁定都跑不过特种武装部队的枪支弹药……所以在这个时候扑灭金郁金香,是最容易的。 叶缘存了两天体力,体内的异能已经能恢复些许,只是被抽了不少血,又没吃什么东西,身子还很虚弱,她用异能解开手脚上铁环后,做起来拉了拉衣服,便要下地逃跑。 这时候,门开了。 叶缘盯着来人看了一秒,用尽全力破坏磁场,只听得啪啪啪啪哗啦啦数声,周边所有电子设备均被毁坏殆尽。 丁波走过来,面容僵冷,身子俊挺,依旧迷人得无可救药。 叶缘现在的状态打不过他,跳到地上拔腿就跑,但她却忘记了,论跑步速度,丁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那堪比光速的跑步,虽能匹敌。 毫无疑问,她被抓住了。 落到他手上,叶缘有几许深深的疲惫。她定定看着他,眼中有着难过,更多的是失望。“你真要这么做?” 她讨厌实验室,讨厌被研究的感觉,如果接下来还要继续之前的生活,像前世一样苟延残喘,她宁可自杀……前世她做不到,现在她还是可以的。 丁波垂眸看着她,瞳孔深深,如同夜色浓郁,又好似无底的漩涡。 叶缘叹口气。“算了,如果迫不得已非要这样,我也认了,但我希望死在你的手里,我不想当怪物。” “……对不起,其实我爱你,好早好早就想说了。” 叶缘眨了眨眼睛,心中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正待说话,一个轻柔的吻忽地落下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丁波的唇已经离开。 “好一派浓情蜜意。”叶非的声音冷冷的,在背后响起来,“丁波,你要是敢带她走,我就掐死这个女人。” 丁波依然靠在窗口,身子突然僵硬,却没有回头。 叶缘好奇往后方看了一眼,叶非手里正抓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女人面色苍白如纸,长长的头发低垂,眼睛紧闭,没有一丝生命的特征。 这个女孩子,就是丁波曾经说过千万个对不起的为他出逃提供机会的妮娜? “小缘,你信不信我?”耳边丁波忽然说道。 叶缘回神,看着他突然间溢满温柔和深情的眼,那里满满的认真。 认真的男人好帅。 她没有说话。 “记得,我爱你!”丁波说着忽然把她往窗外用力抛了出去。 被地球引力带出完美弧度从空中降落的叶缘愕然平静,虽然这是五十层楼,摔下去必死无疑。 但如果丁波这样把她交出去,她倒还不如从高楼上坠落。 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好,反正也没什么牵挂了。 她缓缓合上眼皮子,享受耳边风声刮过的温柔,两眼皮即将相贴的一刻……咦,天上有人在飞? 鸟人? 但他没有翅膀。 还来不及惊讶,那人已经扑到她面前,抱住她下坠的身子。 叶缘不知道是喜是忧了。“大舅舅,你怎么来了?”她记得虽然李家和盛华合作了网络市场的生意,但李家还是尽量不跟她和母亲多接触的。 这会儿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不能不惊讶。 她很害怕刚跳出一个火坑,又跳进另外一个火坑。 “你妈让我来帮忙的。”李默仰头对着上方的直升飞机喊,“快收绳子,这丫头太肥了荡来荡去我把绳子撑不住!” 叶缘:“……”大舅舅,你能不要这样打击人吗?她才85斤,真的不胖好不好? 不过听李默的话里意思……“大舅舅,你和妈妈和好了?” “一家人嘛,自然没有隔夜仇。”上方的绳子在一点点地收,将吊在半空中的两人拉上去。 飞机上有人将他们拖上去,叶缘前脚刚爬上飞机,就听得下方轰然一声巨响,她飞快低头看去,顿时手脚一个哆嗦,差点划出了飞机。 方才丁波还有叶非几人所呆的实验室已成一片火海,滚滚浓烟升起,在尘土飞扬中高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轰然倒地。 丁波他—— 他死了。他放不下妮娜,又不想折磨她,于是将她甩出去,用这样的方式跟叶非同归于尽。 是对妮娜的交代,也是对她的交代。 他的对不起,沉重得让人窒息。 叶缘闭上眼睛,感觉到胸口麻麻地疼痛,眼中有什么酸酸涩涩,很努力地想要奔涌而出。 “难过就哭吧,我保证不会笑话你。”罗非吃力将她滑出去的身子拖上飞机,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米络叹口气。“叶缘,丁波有自己的苦衷,不要恨他。这不是通知我们来了吗?” 叶缘沉默不语,突然地脑海里一空,昏了过去。 ******* 她这一睡,又是两年。 “我看你大学也不用读了,自己参加毕业考试好了。”罗非推她出屋子晒太阳,表情很是滑稽,“我真没见过比你更能睡的人。” “活着总比死了好。”她只是太累了而已。 “说的是,不过你答应我的约定,什么时候作数?” “去缅甸看赌石吗?也好,这一次我身体里的异能几乎被抽空,身体这么久都没恢复过来,休息一段时间,好利索了就跟你去玩。听说你旗下的珠宝生意这两年做得愈发大了,已经跟国际接轨了,恭喜。” “谁跟你说这个,你看你也二十了,是不是应该想想嫁人的事了?” “你知道的,我虽然身体长到二十,其实心里年龄才十四。” “你耍赖,你心里年纪明明比我还成熟!你十岁就能把大人耍得团团转了!” “哦。” “其实你是忘记不了他,对吧?” “嗯。” “你不要这么直接,很伤人懂不懂?!” “好。” “你……咦,那个不是你那个只有姓氏亲的好弟弟叶路吗?” 叶缘望着马路对面的男孩子,点头。“是啊。” “他的命倒是挺大的,只可惜父母不成器,虽然现在倒不残疾,只是苦了他奶奶了。” 叶缘也是唏嘘。“他父母是真爱,奶奶也是真爱,幸福了。” 当年绑架事件后,叶凯夫妇打着母亲主意的如意算盘拨空,仓皇逃回家后,更是逼徐爱华捐献出自己的眼角/膜给孙子。 手术之后,叶凯和陈淑慧被警方逮到,以制造恐慌扰乱社会秩序和故意伤害罪各自判处了三十年的有期徒刑。自那之后,徐爱华的好日子到头了,瞎了一只眼睛还得抚养孙子,只是叶路依然任性自私,没有成材,后来初中没读完就出去混社会,现在混得不好不差,只是社会青年一个。有时候为了生活去欺骗抢劫,被逮到也挨了不少次骂。 即使日子过得穷酸落魄,但这两人也没敢找她和母亲讨回所谓的“公道”,于是她们母女就当做没看到。 也亲过,也恨过,现在也只是路人而已了。 “你还真敢说,他们哪里有幸福可言?不过相对的,是幸福了,自作孽不可活,不值得同情。” “你还真是越长大越愤世嫉俗了。” “再愤世嫉俗也没有韩琐那家伙愤世。” “他怎么了?” “他父亲安博士虽然供出方程式,但方程式出了些纰漏,被金郁金香的人折磨致死,他整天在自责怨恨。” “难不成是他对安博士的方程式动了手脚?” “他是这么说的……你怎么那么关系他?” “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不可以吗?” 第45节 “可以。” “罗非,说到朋友,荣月月的结局我很难过。” “当初她父亲出事,也怪不得你,是她自己走向歪路,误入歧途,甚至还要害你,疯了也好。” “你今天话很多。” “陪你聊天,怕你闷。” “这么体贴?” “是啊,是不是心动了?反正已经到了法定婚龄,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等我三十岁时候,这个世界我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要趁着年轻多去几个地方玩。” “啊……” “话说你怎么老是缠着我,究竟是看上我哪点?” “许是因为从小被你虐待惯了,所以不被虐不舒服。” “我有那么暴力吗?” “有。” 命运齿轮运转,几人欢喜几人愁,于她,明天将是新生。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