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命名》 第一节 禁地.惩处 第一节禁地.惩处(本章免费) 惩处之地是梦幻天地南方海外的一处禁地,一个进去容易出去难的禁地,若干年前开始,只有无恶不作的邪魔和那些无处容身的作恶之徒才会无奈被放逐与此。 如此许多年后,这里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明明属于天地,却偏又遥不可及。 惩处大陆也有禁地,禁足峰便是,生存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涉足此峰,违者死。因为这禁令是天道主所下,这里没有人能也就没有人敢去违背天道主的命令。 连续月余的干热天候,让本就草木稀少的峰上,更南寻觅欣欣向荣的青郁之色,更勿论是大小兽鸟。让这怪石嶙峋的禁足峰更显得孤寂。 然而,这日,当碧空中那轮放射七彩亮光的炙阳终于朝西沉落后,两条高度相约的丽影缓缓靠近了峰脚。 眼见两条身影便要行至峰下那最易攀爬的小坡时,一张凭空突现的淡蓝色光照将整座禁足峰完全罩主,原本前进的两名女子,就此被阻挡于光罩之外。 身形消瘦的那名女子发出一声惊疑呼叫,继而兴奋雀跃着道“无情师姐!这是本门的玄武剑阵,太上师叔必定就在此峰!” 李真嘴里这么说着,那只芊芊左手按耐不住心头激动,来回抚摸着面前的接界屏障,实在庆幸不已,全没想到原本以为不容易的任务,会这般顺利的达成。 如此一来,师傅必然能亲眼见着太上师叔的重返。 反观一旁的无情,神态却平静的太多,轻声着道“想来该是不错的,这般大范围的玄武剑阵,天下间除却太上师叔怕也没有第二个人布得出来。” 李真闻言连连点头称是,言语中的兴奋全然不作掩饰,无情却又道“不过,最大的难处还是在如何劝服太上师叔归返吧……” 李真不以为然,脱口而出道“太上师叔毕竟是本门前辈,倘若知道如今本门面临的危机,必定会担起大任,重振本门声威!” 无情却不再接话,沉默着以意识引动周遭能量聚集,随着双手轻推而出,金色能量迅速呈现漩涡能量状态汇聚呈圆球状,瞬间轰击在面前那道淡蓝色屏障光幕上。 只见金,蓝两色能量光一阵颤动,而后金光消散无踪,淡蓝色光罩却仍旧如初。即使是李真,此刻也明白过来,无情师姐的修为不足以破开通过的缺口。 “无能为力。”无情语气平静着道,事实上原本也不过抱着侥幸心理,凭太上师叔的修为布下的玄武剑阵,怎也不可能是自己所能破开。 李真十分可惜着道“若不是施展不得法术,却是能通过虚空飞剑通过此阵的。” 无情自然知晓,忘情门的玄武剑阵可档天下万物,唯独对本身门派内的仙剑术虚空飞剑破例,为的便是在对外大战时期利于抗外。 两人正自苦恼,却见光幕内出现凭空出现一个男子,男子脸色惨白,仿若死尸,体格却极是匀称结识,浓眉大眼,刚毅的脸庞棱角甚是分明。 “你是谁?”李真惊异之极的脱口发问,这人可是踏入惩处之地后除却丰物师兄等人外,唯一肤色不是纯黑的生物。 李真身旁的无情却不如李真那般不经思索,不冷不热开口着道“可是师兄么?敢问太上师叔可是隐修此峰之上?” 无情此言一出,李真才觉自己方才是在鲁莽,倘若太上师叔果然在此,那么眼前的男子理所当然是太上师叔之徒。 男子对于两人的问话,却没有丝毫回答的意思,神色平淡的静立原地,将两人从头到脚打量数遭,才终于用着冷漠的语气道“要入此地只有两个办法,寻天道主前来破界。” 两人心下顿时为难,惩处大陆无非邪魔歪道,一路上两人尽管避免经过人烟聚集之地,却仍旧无可避免的遇上外出猎食的邪人,这些人中,没有一个对两人这个明显来自外面的修练者存在善意。 因此,一路至此,无情剑上已经沾染三十余种鲜血。 去寻求天道主的帮助,那和找死怕是没有多少区别。 李真首先沉不住气,脱口问道“师兄,请问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那面如死尸般的男子仍旧维持着冷漠语气道“散尽修为,抛弃所有法器,自能轻易穿过玄武剑阵。” 这等苛刻条件,两人如何接受得了? 李真微笑行礼着道“师兄,我们此行是前来请求太上师叔重返天玄,执掌忘情门,师傅久伤复发,眼见便要仙去,门内长辈除却太上师叔外再无其它。若非如此,我们怎也不敢打扰师叔清修,还请师兄代为转达。” 李真说的诚恳,心下念及性危的师傅,悲从心起,眼圈眼见便已泛红。 但身处光幕内的男子却连眼皮都不眨,也不作声,就那么静静而立。李真等了半响,始终不见对方理会,心下焦急万分。 无情此时才终于开口道“李师妹,太上师叔法眼无边,想必早已知晓我们来意,恐怕我们再说什么都不会有用。” 李真闻言愕然,心下一片茫然,浑然不知太上师叔为何如此,心下百般计较,最后却只能想到一个解释,或许这只是一个测试。 当即心定,开口道“敢问师兄,是否进得剑阵便能见着太上师叔?” 这决定毕竟非比寻常,便是李真此刻也不由多了计较,倘若过得剑阵后仍有其它阻力,那么便是当真散尽一身修为也无法面对紧接着的考验。 那男子这趟却是开口了,语气却仍旧冷漠。 “过得剑阵,再没有任何阻挡,但要上峰顶只能靠爬。” 那男子说罢了这话,头也不会的转身就走,对身后李真的呼喊浑然不理,不片刻后拔身而起,眨眼消失在峰顶高处,再没有下来。 李真缓缓将身上佩剑,法袍连带徽章脱下,在无情微显诧异的注视下递上,语气略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开口道“无情师姐,我想,这大概只是太上师叔的考验而已,但是也不能让你跟着冒险。就让我进去吧!” 无情闻言沉吟着道“真师妹,大可不必如此,办法不止这一个。” 李真却坚持着道“无情师姐,原本累你负命至此,已是内疚,怎能再因为本门私事连累你冒险?这里邪魔聚集,天道谷必定聚集大量修为高强的邪魔。况且,以我这种低末修为只会成为师姐累赘。” 李真说着,话头略顿,又犹豫着道“况且,师傅等不得,如果有捷径可走,就算舍弃这身本就高明的修为也是值得的。倘若万一……” 无情闻言打断道“真师妹,你大可放心。你既然有必须如此的理由,我自然不会劝阻,更不会为此放弃一身修为。如果你此行顺利自是最好,万一仍旧不能见着太上师叔,纵使再艰难我也会完成师傅的托付,决不退缩!” 李真闻言一时有些心酸,却又觉得怪不得师姐。当即引导着体内真气,散放于外。随着点点淡蓝亮密集而飞快的从李真体内脱出,飘荡高飞,而后弥散消逝。 李真体内的气息亦变得越发虚弱,当再没有淡蓝星芒亮光散飞时,她那一身修为也彻底散尽。 丧失体内真气的保护,这些日子来所饮用的黑水毒素也跟随这开始肆虐,李真那原本白嫩的肌肤,逐渐变做灰白,最后变为深黑。 原本的美丽,不复存在。 凝视这自己裸露于衣裳裤外骤变的肌肤色泽,李真的内心充满惊恐,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邪魔,如同恶梦。 无情此时开口着道“李师妹,不必担心。只要我们不在此地停留太久,一旦离开后自能将黑水毒素逼出体外恢复原本的容貌。” 李真勉强露出笑容,心下却在猜测此刻自己的笑容恐怕也之让人感受可怕吧。 当穿过光幕,沮丧的心情才终于被喜悦所取代,那师兄并没有说谎,抬眼朝峰崖望去,果然再没有见着任何法阵痕迹。 但…… “无情师姐,果然再无法阵阻隔。只是此刻无任何真气帮助,倘若寻不着路怎么都不可能攀爬到那种高度。” 原本沉静的无情闻言陷入沉默,继而飘移而去。李真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前去寻路的师姐归返,心下亦开始担忧,倘若根本无路,那该如何是好? 隔这光幕外勘查道路的无情,很快返回了原地,缓缓着道“李师妹,并没有可攀爬的道路,高处完全是峭壁,此刻的你无论如何都攀爬不上去。” 李真闻言如遭雷击,原本的满心期待此刻尽成恐惧,半响,才终于回过神来,却在右足碰上光幕之时遭遇新的恐惧侵袭。 那脚,跨不出去了。 “无情师姐……”李真的声音颤抖着。 无情却不理会,自顾闭目沉思。片刻后,猛然睁开双目,沉声高喝着道“太上师叔!若要见你,想必之第一个办法,将你所希望见到而绝不肯见你的天道主带来此地!所谓的第二个办法根本就是将自己陷入绝地!” 无情的运功喝问,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当那声音反复回荡消逝后,周遭,仍旧寂寥如初。 光幕那的李真,彻底呆了,既无法接受师姐的判断结论,也无法相信太上师叔竟会丝毫不念同门之情设下如此圈套让自己踏入。 自己竟成为人质?在这里没有任何食物和水源,即便是过往的修炼让自身体质不同于凡人,却又能支撑多久?如此短的时间内,凭师姐一人怎可能有办法将那天道主带至? 李真委屈,难过,绝望的眼泪顺着黑色皮肤的脸庞泉水般滑落,哽咽着道“无情师姐,既然太上师叔如此决然,即使见到又能如何。情师姐独自归返吧,再不要为徒劳奔波了……” 李真的话尚未说罢,无情已然开口打断道“真师妹,望你坚持到底,我自当尽力!除非葬死此地,否则必定设法将那天道主带来此地。” 无情说罢这话,再不停留,身形如旋风般折身飞移而去,眨眼便没了踪影。 颓然坐倒在峰脚黑土地上的李真,面对周遭万般孤寂的环境,心头的恐惧不断增强,而脑海中却浮现忘情决篇章中的字句: 天道本无情…… 第二节 伤害 第二节伤害(本章免费) 无情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从来不是,从幸运被无情真尊看中其资质收入门墙后,首先学习的就是贯彻无情。 当初年幼无知的她,经历了多少考验和冲击。 杀戮自然是免不了的众多考验之一。 但此刻,无情握剑的手却开始颤抖。杀戮当然不会让无情恐惧,但是屠戮却又另当别论,既是面对的是最该万死的邪魔歪道。 但终究是人,尽管肤色如何不同。 此刻无情面对的,是为数五百余邪魔的包围,这其中有数十孩童,手执法器的孩童。这些大概均是邪魔歪道所生的后代,但却不过世群武夫。 无情并不想无度屠杀,因此在敌人求援后选择逃离,但对地形不熟悉她,却不幸行入绝地,受大陆法阵影响而无法高飞,战斗成为不可避免的唯一选择。 “邪魔,倘若如此不知进退,此地便是你等葬身之地!凭你们凡俗修为武技,便以为能凭人数奈何我无情?” 无情稳主手中变化后的仙剑,终究决意作出最后警告,倘若这群邪魔仍旧为贪图自身真气修为而执迷不悟,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警告并没有受到理想的效果,众人在修为颇是不俗的村主命令下,终于发起了进攻。 只见一阵金光从无情体内骤然爆射飞出,早已不奈的无情再不愿意将时间继续耽搁下去,发狠之下,已然动用无情门镇派仙剑术灭天绝地。 万千金光剑气骤然放亮,不过眨眼功夫,复又逝去。谷内尘土混杂着北绞碎的血肉,衣裳布屑,一时间将无情衣发覆上厚厚污秽。 受于惩处之地对法术的压制,施展这般法术,真气的消耗远超寻常,原本的护体真力却也不得维持。 “呼……” 无情长吐口气,调整着略微翻腾的情绪。若不如此,执剑对这些人一个个屠杀,她又如何能平静面对? 正自庆幸间,却听见一声明显孩童发出的痛苦呻吟。无情不由暗自生疑,怎可能尚有活口? 随后无情新手一挥,满天尘土四散荡飞,视线重新变的清晰。只见距离无情五十步开外处,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女孩儿口腔不时吐溢着鲜血,右手却仅仅抓着只血肉模糊的女人手臂,而那手的主人却早已没了踪迹。 无情顿时明白过来,必定是孩子的母亲从开始就将孩童紧抱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凭借那份关怀激发自身潜能,硬是将本不可能做到的庇护,变成奇迹般的现实。 “妈妈……呜……痛,妈妈~” 女孩儿发出的微弱声响自然瞒不过无情的耳目,没有丝毫犹豫的,无情缓步走近,蹲低查探着女孩儿的伤势。 有救。 无情从怀内取出丹药喂女孩儿吞下,单手将女孩儿抱在怀内,右掌输送着真气帮助女孩儿修复受伤的内脏和经脉。 那女孩儿仍旧紧抓着的断肢,让施救者倍觉刺眼。 “待你身体无碍后,自生自灭吧……”无情语气萧条着道,话尚未说罢,猛然打住。原本平和的真气瞬间转为狂暴,那女孩儿哪堪承受这等攻击? 身体当即暴作粉碎,无情轻声痛哼着,单手捂紧小腹部,地上一枚露出幽蓝色泽的刺针,分外醒目。 空气中仿佛不断回荡着女孩儿愤怒的声响“你这魔鬼,杀死你……杀死你……” 几番周折,真气本就大幅度消耗的无情,根本无法抵抗女孩儿那指上戒指毒刺的伤害,毒性远比无情想象的更为恶毒。 “我堂堂无情门大弟子,竟会葬身此地……” 无情的意识就此黑了过去,软软倒落地上,丧失真气的庇护和镇压,原本被压制的黑水毒素疯狂肆掠,不片刻后,无情原本白嫩的肌肤,变成了深黑。 周遭再度陷入寂静,密密麻麻被风带动的黑树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过不多久后,一只坡了脚的黑色野狼,从密林内钻出,朝着毒发昏迷倒地的无情缓步靠近。野狼的目光中满是惊疑,紧紧注视着那被猎物紧握手中的金色仙剑。 那不是让人痛快的东西,野狼谨慎的止住脚步,静静等候着,不能确定这不是一个陷阱前,野狼决定不作冒险。 一人一狼,就这么对持了大半个时辰,若不是急速接近的呼啸声,野狼原本会继续等下去。 虎啸声来的极快,其中更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呼喝声,在野狼准备对猎物发起攻击时,已然隐约可见。受惊的野狼转头便跑,相较于丧命黑虎嘴下,放弃一顿美食绝对不可惜。 黑虎并不止一头,二是三头,更不是寻常的黑虎,而是拉车的黑虎。随着一个男人的呼喝声响起,原本奔驰的三头黑虎顿时停下步子,却仍旧用残暴的目光紧盯着十步开外的食物。 那驱策黑虎的男人生的极是健壮彪悍,此刻却用着恭敬的语气朝身后马车内的人禀报道“大小姐,此地只有一个中了黑寡妇毒的女人,看样子还有救。” 男人的话音未落,一阵阵呼啸声响陆续响起,不片刻功夫,四驾分别由两头黑虎拉着的六轮车子陆续奔近停定。 却没有任何人发出半点声音。 早先到达的那辆黑虎车厢内此刻传出一个动听的女人声音道“小王,把她抱进来。” “是!”男子说罢,从黑虎车上纵身跃出,人在半空,扬手甩出场鞭将昏迷不醒的无情卷至怀内,而后足不点地的凌空唤起反响飞回马车上。 神色恭敬之极的将无情抱放入车厢门内,而后大声吆喝这驱策黑虎掉转了方向,身后跟随着另外四驾黑虎车,疾驰出发。 无情进入的车厢,却是八轮的,比之后面四所,宽敞奢华很多。但所谓奢华,也不过是设施更为舒适,多了些工艺装饰而已。 惩处大陆是在没有什么奢华珍贵的东西。 其中最谈得上珍贵的宝物,那就是车厢顶壁挂着的球形不自名晶体,不断散发出寒气,让这般炎热的天气,车厢内气温却如寒冬。 车厢内一张软塌上侧卧着一名身着黑狐皮袍的长发女子,鹅蛋形的漂亮面庞上却有着一对冷淡注视无情的眸子。 两名体型健壮的女子忙碌这替无情排除黑寡妇扩散的毒素,其中一人轻声开口着道“大小姐,这女人的衣袍奇特,从未见过,受伤的兵器非同一般。方才那股强大的真气暴动,必跟她有关。” 另一名女子满是疑惑的接话道“她身体没有任何伤势,只有小腹被刺戒所伤,方才的真气必是她所发放,却不知何故中了毒刺暗算。凭她的修为,这附近怎么可能有人伤得了她?” 面对贴身奴婢的禀报和疑惑,卧榻上的女子懒懒着道“待她醒了再说吧,这般本领倒是可以收归我用,倘若可以对此行任务大有助益。” 两名婢女将无情悉心抱放上软榻,其中一人语气担忧的道“大小姐,听说那二公子天纵奇才,修为已经盖过天道主许多。老爷这次的决策,会否太冒险了些?” 另一名婢女确愤愤道“最可恶是大小姐竟要这般委屈的下嫁,那混蛋竟然口出狂言小姐只配当二房!” 卧榻上的女子却不以为然着道“又非真将终生寄托与他,这些耻辱终有一日会要她偿还。” 那愤愤然的婢女却恨声道“大小姐,纵使如此也不能让你受这等委屈!待得日后奴婢寻个机会将那贱人杀了,只要小姐能快活些许,纵使奴婢丢了性命也是值得!” “不可多事!一切以任务为重,为一个没有修为的女人横生事端如何值得?” 那婢女正欲再说什么,卧榻上的女子却突然注视这躺卧的无情开口道“噢?你醒了?” 那婢女的化硬生止住。 清醒过来的无情心下暗凛,原本欲故作昏迷弄明白状况,谁料才方转醒便被身侧的女人察觉。当即不在做作,轻声开口道“这车是要去哪里?是你救了我?” 无情心下着急李真之事,更不因获救而对这些邪魔心生感激,只是碍于眼下真气的虚弱而按兵不动而已。 “我们的目的地是天道主谷,你呢?原本打算去哪里?”卧榻上的女子懒懒回答着无情的问题,同时反问。后者闻言脱口而出道“本无定所,父母过世后不愿继续呆在了无人迹的深山老林,谁料外出不久便遭遇这等变故,若非小姐相救,此刻早已是死了。” 清醒后的无情很快察觉到自身肌肤的变化,随口编织了身世,打定注意暂时跟随着面前的女人,倘若这般容易进得天道主谷,那么此行大有希望。 对于肌肤的变化无情不怎么在乎,只要不逗留时间过久,黑水毒素完全能够在日后彻底清除,况且此刻的模样还能装作与这些邪魔一道。 卧榻上的女子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原本神色冷淡的两名婢女顿时将欲吐出的话吞回肚内。 “既然如此,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日后替我做成一件事后便还你自由。在这之前,你必须完全遵从我的命令,要谨记,我非常讨厌不听话的人。” 无情假意应允,女子自顾躺下,幽幽叹气,似是充满惋惜。 第三节 相逢 第三节相逢(本章免费) 一路上卧榻上的女子闭目作假寐状,无情心知对方不喜交谈,也便不作打扰。反倒是女子的两名婢女,似是有问必答。 无情以方出深山为由,不断询问着惩处之地的种种情形。如此不过半日,对此地许多情况有了基本了解,相较于外面而言,这里的环境实在简单太多。 塌上那女子,便是惩处之地天道主座下最具影响力的西道主长女依云。 从那两名婢女口中得知,西道主依邪是惩处之地公认的第二真尊,修为仅次于天道主兰长风。而依云更是天纵奇才,年方十六一身修为本事已然更胜其父依邪。 无情闻言作不解状反问道“方才说是天道主兰长风的修为已然远不及其二子兰帝,那依云小姐岂非亦不及他?” 两婢女有些语塞,其中一人半响才愤愤道“那兰帝算什么东西,在惩处之地霸道横行,若非大小姐向来不爱抛头露面,风头怎会屈居于他!” “你不知道此人作为,他本名兰道,后来实力突飞猛进后,公然改名兰帝,口出狂言惩处之地永远不会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连其兄长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无情听的明白,纵使这两人对依云即将下嫁的兰帝极是憎恶,却也由衷承认此人的邪法修为。心下这般想着,却更是生疑。 她很清楚,真气这种东西绝不可能出现修炼十数年能比修炼数百年高手更强大的可能。这些邪魔歪道追求速成,这等修为背后也不知堆积着多少其它高手的尸骨。 ‘哼!邪魔歪道,世上哪有一蹴而就之事!这等残害他人换来的真气,根本无法于天地间无限强大的能量相结合,丧失强大自然回复能力不说,对于真正强大的法阵和功法更是只能凭借自身蕴含真气去催动,单凭个人之力,纵使吸收的真气再多,又哪里能跟轻易引动天地能量的正途修炼者相提并论?’ 无情心下这般想,嘴里却道“这么说来,那兰帝却也是人中龙凤,跟依云小姐却也是天造之何啊。为何你们却是这般痛恨于他?” 那性格明显刚烈的婢女闻言愤愤开口道“原本确实如此,倘若他识趣些好生对待大小姐,我们作婢女的自然不敢说什么。可是他却因为一个野种贱人,在天道主撮合这门亲事时扬言小姐只配当二房!” 另一名婢女亦替主子不忿着道“是啊!凭大小姐的美貌、智慧和修为,肯下嫁于本就是他天大的福分,却如此不识抬举,这般羞辱我家小姐,让人如何不气!” 无情大感兴趣,虽说惩处之地的女子因为肤色原因,怎么也无法让来自外面的人觉得有多美丽不凡,但卧榻上的依云在早先清醒时的打量中,可见其它五官,脸部轮廓无不好看,整体搭配起来,纵使肌肤色泽黝黑,确也让无情认为美丽出众。 这么样一个女子,那二公子兰帝竟然会为另一个女人对之不以为然,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什么样的女人竟能将依云小姐压下去?” 面对这询问,一婢女咬牙切齿,另一人却也露出恨恨之色道“偏偏是个野种!哼,论姿色,论智慧,论修为哪一样都不配跟大小姐相提并论!” 那咬牙切齿的婢女接话着道“那贱人不过是因为自幼蒙天道主收养指定为二公子妻子,二公子自幼极听天道主教诲,两人又青梅竹马,自然情份自是不同。不过……二公子只是从没有见过大小姐罢了,待日后见着,一定会在比较之下把那女人仍到一边!” 无情反问道“不是说那兰帝连其父都不放在眼力吗?” 女婢女一时语塞,窘着不知如何答话,另一名婢女却在此时替之解围道“二公子年幼之时极是听天道主话,对大公子也极为敬重,自从武功大成后性情大变,骄横霸道。” 无情闻言作释然状,心下却已明白,许多说法不过是两婢女对二公子不了解同时因为依云受辱心下愤恨,认定了外面的流言而已,至于真是情况如何根本就不知道。 三人的交谈,依云既没有喝止,亦没有参与,让心念此事的无情心下猜疑,一个邪魔歪道怎会有如此心行修为? 这般想着的同时,无情原本大幅度消耗的真气也恰巧通过吸收天地能量得到完全补充。 ‘怎会这样,凭我的修为在没有刻意运用无情决回复情况下绝不可能这般快得以恢复……’ 察觉到真气恢复速度过于异常的无情,不由将感知探访至周遭,才感觉似乎有股别的意念之力一直在调控引导着自然能量。 因此之故,惊诧下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的将目光投落到卧榻上那一只闭目假寐的依云,一阵寒意由心而生。 邪魔歪道,竟能如此自然的引导天地真气…… 卧榻上的依云,仍旧一动不动。 奔驰中的黑虎车猛然停下,传来驱车者的声音道“大小姐,前方远处被黑雨笼罩。” 依云这才缓缓睁开双目,轻声着道“烈日黑雨,难得兰傲大公子看得起,放下诸般事务迎接我们。阿明,停车静候。” 末了又道“无情,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护卫,没有我的命令切勿胡乱出手,我不喜欢乱添麻烦的手下。” 无情心下默然,自从察觉依云不仅真气强横过人,更能如正统精修者般随意操纵天地能量后,再不敢小看,听得这话更清楚自己的种种伪装根本没有骗过对方,分明是在警告。 对于形势,无情自然懂得判断,既不能力敌又不影响身负之责,适时的隐忍非常必要。毕竟这里不是外面,本就邪魔聚集,此行并不是为了除魔。 看来,真要替她办完一件需要的事情后才可能被还自由了…… “依云小姐情放心,无情性命为小姐所救,自当报答大恩。” 依云对此话不置可否,淡淡然道“小花,带无情跟同伴们彼此熟悉熟悉吧。” 性情刚烈叫小花的婢女领命带着无情推门而出。 原本随行的四辆马车,此刻车厢门均已打开,二十余人围站一堆彼此低声交谈着。待得行近,看清这些人的面貌后,便是无情也禁不住吃惊。 “怎会是你们?”无情惊讶之下脱口而出道,浑然不顾谎言会被拆穿,一旁的小花对于无情的反应却是全不吃惊,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般。 第四节猜测 第四节猜测(本章免费) 肤色如无情般变成黝黑色泽的丰物,黄予等人无不窘迫沉默。 无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仔细打量着跟邪魔歪道混杂一起的旧识。丰物,黄予,真空一行人跟一个月前相遇时数目一个不少,每个人见到无情时面色都十分难堪。 小花将众人一一介绍后,便跟三名女子凑在一块低声交谈说笑起来。 无情得以开口询问自己的疑惑,通过丰物尴尬的简略概述,尽管丰物蓄意忽略大失脸面的经过以及真正动机,却也能猜得明白。心下彻底被依云的修为震惊,仅凭一己之力,竟能做到将丰物等人毫发不伤的全部制服。 其后得知众人来此的目的以及在外身份,便给与互利条件让丰物等人成为其助力,目光放在剑帝三宝的众人又迫于压力只有屈服一途。 无情心下诧异,脱口问道“难道那魔女依云竟然能独抗天玄剑阵?” 凭丰物,黄予和真空三人的修为,配合之下完全能够施展威力强大的天玄剑阵,在有其他十数派内高手的催功相助,所结剑阵威力足以排山倒海,实在难以相信依云竟能凭一己之力破除此阵! 丰物支吾半响却始终没能说话,黄予心下觉得丢脸,自然也不愿意开口,反倒是真空闻言回答道“那魔女依云对于天地能量的操控能力极为强大,剑阵根本无法结起。” 无情闻言释然,对于依云这方面的能力早有体验,尽管想不到高明至此,却也不至于感到太惊讶。 此刻宽敞黑土大道两旁聚集的男女越来越多,均知道依云身份,更知道依云来此目的,对这个即将下嫁二公子的依云难免充满好奇。 随着人潮的聚集,被人驯养的各种野兽情绪亦开始变得烦躁,尽管未得主人命令不敢随意伤人,却不断重这周遭人群或是别的猛兽咆哮示威,吼叫声响直震的枝叶瑟瑟抖动。 依云一行人车前的黑虎因此之故纵声怒吼,那带动这天地能量的音波一经过传开,顿时将数百各类野兽震的萎靡倒地,无不露出惊恐之色,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威武不凡的黑虎正自得意间,远远大道上隐约可见大群人影,为首者跨坐在一头足有两人等高大的黑狮背上,待得近些后,才让人看清那男子背后还坐这一个长发飞扬的漂亮女人。 原本得意着的黑虎见着那头高壮的让人惊异的黑狮时,纷纷作低吼愤怒状,半张着血盆大嘴,利爪插地。 那头黑狮微昂着头,直到行的近了,猛然张嘴发出一声暴喝,铺天盖地的气流如狂风般扫过依云的车队,十一头黑虎受此无形冲击,当即有三头毙命气绝,其余无不重伤倒地再无力站起,发出阵阵痛苦叫声。 无情等人无不被这头异兽制造的声波能量冲击力震惊。黄予惊讶开口着道“狮神!惩处之地竟然有这等异兽,倘若长大成年后那还了得?” 无情的注意力却被那狮神背上的男人吸引住。 额头系着根紫凝发带,脖间戴着条万法神链,身着银灰色泽通天法袍,手套破天,腰缠玄武,下挂飞天仙剑,五龙玉佩,脚踏风云靴。 这般一身神器法宝,纵使比之天玄大帝也不逊色,这种贫瘠之地怎会有这等神宝? 此刻亦在打量兰傲的丰物等人,面色无不难看之极。均被兰傲这身不可思议的神奇法宝刺激非常。 当兰傲以及身后人群行近后,在无数人的好奇和期待下,依云终于在婢女的陪同下踏出了车厢。气氛随着依云的踏出呈现奇怪的沉默。 依云脱去了车厢那穿着的黑狐皮袍,仅仅披件淡绿色近乎透明的纱衣,纱衣之下是仅能勉强遮挡身体重要部位的黑色胸带,三角皮裤。 微昂着的脸庞上,那对眸子透出的神采骄傲的目中无人,在体内真气的催动下,皮肤色泽变作灰白,离地悬浮的赤裸双足不紧不慢的虚空踏行着,妙曼的身材丰满而匀称,一头及膝黑发整齐的披洒背后,妖魅的不似人间生物。 无情分明感受到周遭男女越渐炙热的情绪,分明看见显然不曾见过依云这般精心打扮面目的黄予那大张着久久没能合上的嘴巴;分明看见丰物那肌肉不断跳动抽搐的脸庞,分明听见真空低声念道着“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的经文声响;分明…… 竟有如此邪美的妖魔…… “哈哈哈哈……”狮神上跨坐着的兰傲纵声长笑,让一众陷入被震撼奇怪氛围的人群纷纷清醒,长笑生止,兰傲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内: “早闻弟媳拥有空前绝后的美丽,今日一见才敢相信世间真有绝美的存在,兰帝能得到弟媳钟情,实在是天大的福气!” 依云嫣然轻笑,神色间透着娇羞,轻声着道“大哥过誉了。早闻大哥威武不凡,如同坐下神兽般举世无双,这话果然不假。” 末了又欠身着道“依云见过大嫂。” 无情这才打量起兰傲背后那女人,眉目清秀,虽是美丽,但却不到让人心灵震撼的地步,修为虽然不俗,但也不算高明的太让人赞叹。 果然如小花所说般,只是因为是东道主长女之故,才能得以下嫁兰傲,并没有什么太值得称道的出众之处。 其实本也优秀,但比起兰傲和依云这种人而言,是在不该联系到一起做想。如同一锭黄金金被丢入珠宝堆。 那女子目光中藏着敌意,嘴里却故作热情回应着依云的见礼。 兰傲大笑着道“弟媳莫非是责怪大哥我坐下这头畜生?不若送了你处置吧。” 依云连忙道“大哥多心了。美意只能心领,却是不敢接受。女人还是不抛头露面招惹是非的好,听说帝也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况且有帝和大哥庇护,还有什么能伤害得我呢?” 兰傲闻言笑道“弟媳果然贤淑,必得二弟欢心。” 依云神色颇显黯淡,笑容勉强的轻声道“但愿如此吧。” 兰傲见状大笑出声,“弟媳切勿听信流言,那话二弟虽是说过,但不过是因为先后之序,绝无不喜之情。倘若如此,他又哪里会应承这门亲事?其实你们曾是见过一面的,不过弟媳当时不知罢了,二弟对你的美丽可是念念不忘啊!” 依云神色诧异,似乎因为兰傲的话恢复些神采,却又似无法尽信般反问着道“大哥莫非是在安慰我吧?倘若帝真曾见过我,我又怎会不知?” 兰傲却不详答,微笑着道“倘若二弟亲自前来迎接,会否消去弟媳心头的委屈和疑虑?” 兰傲说罢,不待依云答话,抬手指向后方大道尽头方向,笑道“二弟来了。” 依云一脸惊喜之色,急速回头望去。包括无情在内,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已顺这兰傲手指方向,张望。 大道尽头,一个男人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 第五节 真假二公子 第五节真假二公子(本章免费) 无情对于这个从进入这里便一直被人反复提及,更与此行任务相关的二公子早有各种猜想,自从见到兰傲的英姿后,下意识中更认为这个修为比只更强大的风云人物到底是何等模样。 甚至让她以为,难道丰物等人这躺收到的消息竟非误传? 难道便是手握放射如炙阳般光华的剑帝之剑,身着深邃幽暗色泽的剑帝魔袍,由修炼的剑帝魔决自然散发这邪恶霸道至让万灵为之恐惧颤抖的气息…… 但是,这些种种的猜测,在那条人影行至清晰可见的距离开始,变成愕然,这是二公子? 中等身高,极结识却丝毫不凸凹的肌肉,不胖不瘦,着一件灰色满是风尘侵蚀痕迹的贴身劲装,相较于许多惩处之地邪魔而言短上太多的黑发,略显杂乱。 靴是质地不错的兽皮所制,腰间,颈项均无任何配饰。全身上下根本连丝毫法器都没有,甚至连最基本的法器都没有一把。 非要说此人有何醒目之处,也只有那对像依云一般美丽的眼睛,在仅此,并不能改变那平凡的定义。 不仅无情以及丰物等人满脸错愕,连原本挂着欣喜之色的依云在回头之后,脸上写满迷惑,不解,猜测,继而极目绕过这个仍进人堆里就消失的男人,朝后眺望搜寻,试图证明二公子是尚在后方。 当然,依云以及反应过来的无情等人不约而同的举动仅是徒劳,除却这男人外,坦荡大道再没有其它人迹。 道路两旁以及兰傲身后一众生活天道主谷的人群发出的阵阵呼喊彻底粉碎了依云以及无情等人的徒劳挣扎。 这个人,就是二公子没错? 无情感觉到依云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眼神中透出的绝望神态,甚至感觉到依云悬浮离地的赤裸美丽双足紧随着的瞬间冲动,转身飞逃的冲动。 依云为何如此大惊失色全无寻常的淡定? 无情一时不解,但此刻,心里只感到震惊,依云给与众人一种理所当然的震撼,二公子却给了众人理所不当然的震撼。 一旁跟同伴站作一堆的小花首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仿佛猛虎被夺去食物般的狂怒爆发迸射,眼见便要冲出时,却被身旁一名男子紧紧拉住。 暴怒中的小花勃然大怒侧头大骂道“混帐!二公子欺人太甚,不知从哪里找这么个半点修为都没有杂碎冒充替代前来羞辱大小姐!若不杀此人,大小姐日后还如何做人!” 那男子沉默着任小花怒骂发泄,紧握的手却始终不曾松开。 无情闻言心下顿时明白过来,小花所言不错,方才错愕过度,浑然没注意这男人根本没有任何真气,甚至是寻常武夫的内力修为! 任修为如何高明,对于修炼者而言绝不可能将体内真气隐藏的全无踪迹,最多不过能高明的让人误认为是个出入门槛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无怪方才依云竟会那般大惊失色,莫非……依云等人别有用心的举动已被天道主所知晓? 若非如此天道主谷前这些直属邪魔怎会串通一气热情洋溢的冲这么个绝不可能是二公子的男人高声呼喊? 人群的热情也罢,无情以及依云等人的猜疑也罢,那风尘仆仆的男人已然缓步行至兰傲狮神面前,动作恭敬的单膝跪地,沉声着道“大哥,大嫂,兰帝来迟。” 兰傲含笑点头道“二弟,起来说话。今天的主角是远道而来的依云弟媳,方才她还因为外间流言忧心冲冲……” 兰傲话音未落,被一声娇柔的痛哼打断,一团棕色光影不知从何而来,正从依云流淌着红色血液的赤裸左足急速掠过,而后停落在那不知是否二公子的男人身前,狮神脚边。 无情这才看清,竟然一只个体长不过常人手前臂的棕色小狗熊,似乎出生尚不足两月,模样甚是可爱。此刻嘴里却含着柄奇怪的剑,宽不过一指半,长约尺许,两头皆刃,通体紫红,全无任何可容人握捉的柄。 显然依云方才便是失神之下被这小东西嘴咬怪刃割伤。 二公子眉头微皱,俯身探出两指加紧刃身,那小熊模样,似狗非狗的小东西四足发力紧咬嘴里怪刃拼命朝后退却,极力抗拒夺取之力。 正僵持间,原本静立的狮神前足轻抬,顿时将那小棕熊踢得弹飞数尺,摔倒地上,那柄怪刃亦因此落入二公子手中。 两指紧夹无柄怪剑的二公子神态平和的缓步朝依云走进。 无情分明感受到依云那微微颤抖着既想后退又矛盾着不敢,犹豫不觉的美丽身躯。无情理解依云此刻的心思,接连的冲击,再怎么淡定此刻也难以平静面对。 这人显然并非真正的二公子,但包括兰傲在内,所有天道主的人都称呼他为二公子。倘若果真是天道主的决定,那么必然已经知晓西道主的心怀鬼胎。 如果依云此刻抗拒或是逃跑,等若代表其父西道主作出反抗的决定,下场必然是在措手不及下被天道主发动剿灭。 真正的二公子此刻在哪里?或许根本就在西道主领地,随时准备出手。 接受这一切,屈从天道主的安排和惩罚从此跟这么样一个男人结为夫妻? 对于依云这般的绝代佳人而言,那是何等的羞辱和折磨啊! 脚上的被怪刃割出的伤口传出阵阵痛楚,却远不及依云此刻内心的痛苦,委屈和绝望的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滑落。 假二公子在依云面前蹲下,轻手捧起那受伤的美丽腿臂,拭去上面的血迹,细细打量凝视,半响。猛然将因痛苦而颤抖的妙曼身躯横抱身前,语气平和的道“小吃年幼无知,本性凶残,勿要跟它计较,稍后便罚它替代黑虎替我们拉车吧。” 言罢,抬头环视一圈周遭人群,高声开口道“即刻起,她就是我二公子兰帝的女人!” 末了又高声喝道“福泽天降!” 随着这四字落罢,兰傲同时抬手高举,朗朗晴空顿时被黑云密布,霎时间天地一片漆黑,如此不过片刻,满天各色光球如冰雹般夹杂着破空声响朝地面陆续坠落。 震天欢呼声齐齐响起。 无情,丰物等人分别接住一至两颗落下的光球,一看之下无不脸色大变。这些竟然全是由高低不等的活人真气炼化而成的真气丹! 被黑暗覆盖笼罩的天地间,只有那流动着各色亮光的真气丹耀眼醒目,地上的人群争相拾夺着坠落的可提升自身修为的大好粮食,连原本愤怒的小花也未能例外。 法阵制造的绝对黑暗中,任何人都无法看清旁人的脸,被横抱着的依云几番犹豫,终于问出那根本不该问,绝对属于愚蠢问题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二公子兰帝?” 胸膛散发着温和气息的男人语气深沉的道“乘除之地,除却我谁又敢自称二公子兰帝?除却我你又能嫁谁?除却我谁又能娶你,谁又敢谁又配娶你?我当然是二公子。” 依云闻言,生出一种由心的庆幸,即便明知这不过是谎言,也愿意去相信了。既然无力抗拒这命运的裁决,又不甘屈从,那便让自己活在虚幻的真实的吧。 依云这般想着,闭目在这男人怀抱中真正沉睡过去。 当天地恢复光明之时,光球也已停止下落,兴高采烈的人群践踏着地上许多惨死倒霉鬼的尸体和残肢,高声喊叫着对两人的祝词。 无情和小花则在那假二公子的示意下将沉睡不醒的依云抱入车厢内的卧榻。 那只棕色小熊因无人与之争抢的缘故独自吞噬消化了二十数颗真气丹,此刻正龇牙咧嘴的冲一足踏在颗硕大真气丹的狮神怒吼示威。后者对于它这毫无威震力的表现浑不在意,不是轻抬巨足将试图扑近的小棕熊弹踢开。 又一次被弹飞开后,尚未落地,颈项,四腿已被假二公子套绑个结识,受制的小家伙满强愤怒顿时从狮神处转移至假二公子身上,连连发出低吼,却不敢当真朝之合身扑上。 假二公子对于小家伙的愤怒浑然不理,重狮神背上的兰傲高声到“大哥开路,小弟紧随,带我这美妻见公婆!” 兰傲闻言大笑出声,随即驱策着做起掉转方向,那小棕熊眼见狮神的巨腿离开了硕大真气丹,当即丢开愤怒纵身朝只飞扑。 眼见便要抱着时,狮神用那条被长卷黑色覆盖的尾巴将那颗真气丹先一步卷起。人群自发的退让出宽敞大道容兰傲的坐骑行走,眼见美食被狮神卷带奔逃,心不甘的小棕熊发足狂追,绳索后拖带的车子夹带着狂风般跟随疾驰。 不片刻功夫已将惊疑不定的丰物等人所乘马车远远甩开。 谁能想到,那么个小家伙竟然力大如斯? 第六节 不适 第六节不适(本章免费) 由小棕熊拖带的车子,如风般朝前急驰。在兰傲坐骑狮神开路下一路无阻。 车厢外朗朗晴空炙阳依旧,车厢内却被寒冬般的冰冷充斥,无情和两名婢女百无聊赖的各自发呆。 卧榻上的依云仍旧熟睡未醒,脸庞上的泪痕早已干了,此刻似乎正做着甜美的梦,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让人不解。 无情单掌撑着下巴,临窗而坐,大道两侧的郁郁黑林飞快后移远离,诸般景象却没有真正映入沉思着的脑海。 今天的一切都让人无所适从,此刻赶车之人到底是否真正的二公子,此刻静下心后的她都已做不出肯定。 这人明明没有任何修为,但从今日许多事宜中却又分明表示他确实就是二公子。 二公子所谓的无敌修为根本是子虚乌有?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又或是二公子的强大实力通过某种特殊途径被蓄意隐藏?这似乎全无必要…… 又或者今天的一切都是有意图的设计,事实上天道主正欲对西道主有所动作?或是纯粹的警告,迫使西道主放弃原本的野心? 无情越想越是头疼,但心下知道,此刻为这些事情头疼的人绝不止自己一个。 他到底是否二公子? 小花两姐妹心下不知问了多少遍,答案反复被各种理由推翻。 “关于二公子的传言那般多,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过去竟全都未曾见过他?”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无情,转而将突破口转移至小花两姐妹身上,试图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小花闻言迟疑着道“惩处之地自从被天道主统一后,在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战斗发生,二公子从不理会修炼以外的事务,过去哪里能见得着?” 无情皱眉反问道“那大家如何知道他修为盖世?” 小花闻言连忙道“那自然是知道的,惩处之地每年都有许多邪灵妖魔被放逐过来,那些妖魔鬼怪无恶不作,残忍嗜杀,更有甚者把我们当作最可口的粮食。其中有许多修为非常高深。 过去这类妖魔都是由天道主亲自出手打发,但自从六年前开始,二公子年仅八岁便在天道主的命令下开始只身外出屠魔,这么多年来丧命他受伤的妖魔数以千计。 连大公子坐下的狮神当年就是由二公子亲自捕捉,想那狮神生父母何等厉害?身动必伴随日月光辉,吼声如炸雷,怒则风云色变,地动山摇。” 小花眼见无情神色似是不信,当即急道“这可不是胡编乱造!当初那一战狮神临近死亡之际发动无上法术天火降临,惩处之地1/3面积尽数被笼罩其中,多少人被那天空降落的炙白天火惊的竞相奔走,千钧一发之际却被半空中出现的黑色光幕完全拦下……” 无情神色一沉,打断着道“仙法天火降临难道竟被二公子凭一己之力完全挡下?” 小花神色间透出掩饰不住的激动道“却不就是如此!当时天道主便在我们西道主大殿,那是万万作不得假的,若非二公子有此功力,便是天大的原因也不会让大小姐当初答应下嫁于他!” 说道这里,神色又再掩饰不住愤慨之色。 本欲探知更多线索的无情此刻更是迷糊,心下暗自叹气,如此一来根本不知道改如何行事,真师妹恐怕是撑不到那刻了…… 卧榻上的依云伸展着懒腰,从熟睡中醒来,小花两姐妹匆忙上前服侍于左右,小花急声问道“大小姐,梦到什么?” 却被另一人投以责备眼神,清醒过来的依云神色恢复如初的淡定,轻声着道“没有关系,他听不见。” 小花闻言脸色急变道“大小姐,他真个冒牌货?” 依云懒懒侧躺在卧榻,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这才开口道“天道无情,魔道无性。除却他那把怪剑之外,什么都不曾梦到。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倘若这便是我的宿命,也只有接受一途。” 两婢女闻言急声劝道“大小姐!婢子知道你向来相信宿命之说,但此行北非真为下嫁而来,再说,这个冒牌货凭什么成为捆绑大小姐的宿命之线?” 依云语气幽幽着道“是龙终将遨游九天,是虫始终蠕动草间。” 小花更见着急的道“大小姐!你怎可如此灰心丧气……” 依云却不再说话,又自顾闭目作假寐状,两婢女眼见如此,熟悉其脾性,尽管心下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无情心下诧异莫名,当即开口询问,这才知道关于依云的更多事情。 这大小姐自幼便有奇特本事,熟睡中会梦见些奇特功法心决,面对未知事务或是意外情形亦能在睡梦中获得指引或解答。因此之故,自幼便十分相信宿命之说。 无情不由觉得此行不枉了,见识到这么一个奇人。正自心下感叹时,脑海中猛然生出个念头,脱口而出道“大小姐家族跟地魔门可是有什么渊源?” 小花傲然道“当然是大有渊源的!但具体如何却不是我们知道的了。” 末了又黯然道“大小姐这般人才,如今却遭遇这般命运。婚礼已结,大小姐的未来算是被这冒牌的杂碎彻底毁了……” 无情心下顿时释然,随即生出不屑之情,果然如此,难怪这依云既怀着目的,又同时甘心下嫁于二公子,其父明知其心却竟放心通过这种方式达到目的。 除却地魔门依家的女人外,谁还能微笑着对倾心男子痛下杀手? 邪魔终究是邪魔,即使并非出生成长于地魔门,其邪恶仍旧不变! 车子前进的速度逐渐放慢,喧哗和噪杂声响逐渐传入车厢众人耳内。 天道主谷,终于到了。 天道主谷是处被山所环绕的低谷盆地,踏入谷口的无情当即察觉到奇特阵法的能量流动,但却既非用于防御也非用于克敌。 真正居住咱谷中的人群并没有多少,更多的人却是在谷外周遭山林平地生活定居,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夸张的轰动,这里的人面对兰傲和二公子的态度显得十分亲和随便。 进入谷内深处后,狭隘的道路已经无法让车子通过,车子方才停稳,二公子已然推门进入,一言不发脱去依云身上的黑狐皮袍,将之横抱出去。 小花姐妹和无情只有默默跟随。 被真气丹吸引着充当拉车兽的小棕熊,此刻双爪紧抱着终于如愿得到那一路上明明在眼前却始终无法享受到的金色真气丹,摁于泥土地面,张嘴咬嚼吞食着。 直到二公子抱着依云行近,方才抬头用那对圆溜溜的红色大眼睛紧盯,眼见二公子和兰傲分道各自离开,才匆忙咬起残破不堪的真气丹快步追上。 如此沉默着行不多久,小花姐妹脸色越渐变的难看。 如同寻常村庄般的低矮土石房屋,参差不齐的座落,有的屋前摆放着兽肉,有的挂着自制的兽衣,武器,甚至开垦用的农具。 这些种种都说明,绝不可能是二公子该居住的地方!尽管惩处之地没有什么非常奢华的建筑,但是堂堂天道主之子,怎也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依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种地方,便是将来的生活之地? “二公子,这就是西道主长女依云大小姐啊?生的真是漂亮……” “可惜嫁错了郎君,跟这二公子你可得吃苦受罪了……” 类似的称赞和惋惜不绝于耳,抱着依云的二公子神态自若,对这些声音既不反驳也不附和。让无情几人完全摸不着他的心思。 如同周遭其它建筑那般,黑石围砌而成的四方围墙,里面四间低矮并列的失砌房屋,虽是宽敞,却也不比其它建筑特别到哪去。 大开的院门牌匾上,刻着个斗大的兰字,院内的情形一目了然,一名本在低头缝制着衣物的女子惊觉众人的到来,抬头,脸上写着欣喜,复又变做疑惑。 却仍旧很快起身相迎,开口着道“道,她就是依云妹子么?她们是?” 无情十分仔细的打量起这女子,客观而言,眼前这女子的身材尽管被衣裳遮挡,却也看得出十分出众不凡,倘若稍作打扮未必便比依云逊色多少,但皮肤的颜色因无真气改造体质之故,色泽美感就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了。 容貌实在不出众,论美丽比之兰傲妻子尚有所不及,但那对眸子却极是明亮清澈好看,不出众的五官让人多看片刻,就觉得比初时漂亮了些许,极是耐看。神色间透着的平和温柔,让无情下意识的生出好感。 但无论如何,这女子是在无法匹敌依云的绝代妖美。 二公子动作轻柔的将依云放落,轻声着道“她是兰韵,这是依云,这三个是婢女,以后你多教教她们,有几个帮手你们日后倒也轻松得多。” 几人各自寒暄几句后,兰韵接过二公子脱下的上衣和怪剑,语气欢快着道“还是把皮带割破了吗?我再想想别的法子。你快去洗洗换身衣裳吧,爸妈都等你们两天了。” 末了又朝依云道“云妹子可带了衣物来?就这样去见爸妈可不好。” 依云似有些放不开的拘谨,语气小心的道“带是带了的,却都在随行的车子里。” 兰韵闻言吃惊道“还有随从呐?” 自顾步入屋内的二公子远远接话着道“二十三号人,大约明日午时会赶到,回头你跟左右邻居商量着买下他们房子吧,日后在教教这群人做事把钱赚回来。赶快带她换身衣服,这样子见到父亲少不得一顿训斥。” 兰韵忙应应声牵起依云朝屋内走去,将无情三人就那么扔在大院,很有些无措的依云满是担忧的道“爸他不喜欢这样的装束?” 兰韵微笑点头道“非常不喜欢,要是见着了,肯定会把你赶回来。” 两人的交谈声随着房门的关闭,变得弱不可闻,大院中无情三人,彼此眼瞪眼对望着,怎么也无法坦然面对眼前的一切。 他难道当真是二公子? 这里难道当真是堂堂天道主谷二公子的住处? 第七节 兰帝 第七节兰帝(本章免费) 无情三人无措等待半响,兰韵和依云分别穿着条黑色连身长裙,贴着两人妙曼的身体曲线滑落至脚。看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已经彼此熟悉,再不如方才那般生分。 一并装扮更衣,是在是女人间快速消弭生疏感的有效方式。 两人均带上银色的头饰,长裙胸口佩戴着紫色红色别针,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吊坠分明是珍贵耀眼的七彩晶石。 这些饰物是在跟此刻身处的环境极不般配。 最晚步出的是二公子,却是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原本的短发变成己腰长发,平和的眸子透着让人不敢对视的寒光。一身黑色劲装尽管仍非什么法器,却变得干净,无一丝皱褶,腰上挂着深紫色皮剑鞘,冷着脸接过兰韵递上的那把无柄怪剑。 从接剑那一瞬开始,从其体内自然涌喷而出的强大真气直重云霄,仿佛将天地之间硬生撕裂两半。无情脑脑海意识中的天空,在哭泣,大地,在颤抖。经受不住这种冲击,霎那间仿佛有种与天地隔离,陷入无穷黑暗的错觉。 世间竟然有如此魔头,这等魔功! 当无情的意识恢复正常时,周围的环境已然彻底改变。 脚下是打磨极光滑的黑色石砖,身后是道长阶梯,连接着黑色草坪,修剪过的各类花草丛姿态各异点缀着环境,中央处有座水池,上面交错桁架着石桥,池中央嶙峋石山挨着座亭子,柱子上环绕着巨龙图案。 面前雕刻着花纹图案的金属大门前站着两个好看的女人,此时面带温和的笑容行礼着道“二公子,老爷和大公子在议事殿。” “着一个人去通知夫人,另外把她们三个带去偏殿。” 二公子这般吩咐罢了,自顾领着兰韵和依云踏入打开的金属殿门,兰韵神色变得肃穆,依云却多少对这惩处之地最神圣的地方有着好奇,暗自打量。 大门后面是处园厅,只有座如巨蛇盘旋直上的阶梯,蛇身每每靠壁处必有大门,细数之下,共计一百零八。 连四方道主奉命情形下都只能独身进入的天道主殿内部原来是这般模样。 依云并没能打量多久,议事厅位于圆壁第一层大门后,长约十丈,宽四丈许。殿堂靠近尽头两侧处此刻摆放着三十余张木制餐桌,包括兰傲在内十数人等此刻纷纷将视线投至。 二公子的没步带起的地震声响,在此刻寂静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一行三人行至兰傲身侧过道停下,二公子皱眉道“大哥,父主呢?” “稍微将返。”兰傲简洁作答罢了便再不开口说话。 依云察觉到自从三人,准确说自从二公子进入大殿后,兰傲以外的其他人神色无不变的古怪,更有不少人眼神中带着浓烈敌意。 眼见二公子左手紧握剑鞘静立不动,一旁的兰韵也神色肃穆的低头不语,依云也只得这么静站着。大厅内的气氛陷入奇怪的沉默,让人倍觉压抑。 原本以为直到天道主到来才能打破的沉默,却因为一个人女人的现身而告结。 一个皮肤色泽白若患的女人,也是依云见到的第一个身为惩处之地的一份子却全然未受黑水毒素侵袭而肌肤发黑的女人。 一身浅白的长裙,乌黑发亮挽起盘着的长发,简单的没有其它装饰,不美艳,却柔弱的让人下意识生出疼惜。 原本沉默的众人纷纷半跪于地,齐声喊叫夫人,却正式天道主唯一结发妻子善水夫人。 踏入大门的善水夫人身旁跟随着婢女,见着厅内情形,脸上现出惊色,显得为什么事情而犹豫。却在目光落至依云身上时,变做惊喜。 兰傲和二公子快步抢出,分左右扶着善水夫人,缓步朝殿内行入,依云显得有些紧张,却仍旧快步随着兰韵迎上。 “妈,她就是依云,可还喜欢?”兰帝语气柔和的说着,原本轻扶着的手同时松开,被兰韵动作熟练的接过。 依云再度行跪拜礼,面带羞涩的叫着妈妈。善水夫人神色写满笑意着道“起来说话,不必这般多礼。难怪刚才道儿急不可待的催人过来叫我,娶得这般美丽动人的妻子,也难怪忍不住急着炫耀。” 依云方欲答话,大厅内一个男人开口着道“二公子,议事厅的规矩你也清楚……” 这人话尚未说罢,二公子脸色下沉,骤然抬头望去,冷喝着道“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 又一人起身着道“二公子,议事厅的规矩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为了夫人着想才多此一提。” “一群越渐放肆的奴才!”二公子话怒喝声起的同时,双掌跟随探出,大厅那顿时被浓郁的黑色能量充斥,三十二号身材健壮魁梧的男人仿佛遭遇极强大的吸力,全数离地急飞向厅堂中央凭空而先的黑色能量光球中。 下一刻,身处黑色能量光球内的众人仿佛遭遇着无比巨压,彼此之间身体距离越来越小,不片刻功夫已然挤作一团,伴随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骨头破裂声响。 善水夫人见状连忙出言阻止着道“道儿!大喜之日怎可这般?他们所言本也无错,纵使不喜,教训一顿也就是了,下这般重手他们如何受得!” 二公子闻言冷哼着道“这群奴才,留也无用!看在母亲的份上今日便饶了他们,死罪可恕,活罪难逃!” 话音落罢,黑色光球同时消逝,二公子身形朝前扑出,双拳紧随轰出,黑色能量浪涛般朝下坠落尚未落地的众人涌上,一众全无反抗之力受伤者惨叫着被撞向厅壁,无不摔的头晕脑胀,程度不等的骨折重伤。 待得逐渐恢复意识后,一众人却谁也没有继续痛喊呻吟,低垂着头不再作声。依云却分明感受到这些人内心那无法压抑的愤怒和怨恨。 无人注意的大门处此刻突然传来一个低沉隐含怒气的声音:“这是在干嘛?还有你这娘们,议事大厅是你该来地方吗?几天不揍你又皮痒了?” 这声音依云不陌生,正是惩处之地的唯一主宰天道主!但这种说辞,却让依云无比愕然,更何况这些话竟然会是冲结发妻子说出。 现身的天道主面带怒气,恨恨盯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快步走近的同时,青筋暴露的右手抬起,显然欲对之施加暴力。 后者神色恐慌害怕之极,脚步下意识的朝后退却。兰傲和二公子双双跪拜于地,齐声问好请安。此时天道主已然走至善水夫人身前,扬起的手掌便欲打出,却被猛然站起的二公子稳稳抓握在手。兰傲则将善水夫人挡于背后,作保护状。 “兔崽子!”天道主怒气冲冲的紧盯着身前小儿子骂咧出声。 后者神色冷沉,全无惧色,缓缓开口着道“母亲是我叫来的,那是我不知此刻正在开会,依云既已嫁我,理当尽快拜见父母。至于这些人,母亲纵使不该在此时来此,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说三道四,不该惩处吗?” 话音方落,一众伤者纷纷跪拜在地,齐声着道“禀报天道主,我们岂敢对夫人出言不逊。只是夫人是因二公子之故才误入议事厅,我等不过询问几句,若非夫人相救,怕已再无法为道主效力了!” 天道主闻言勃然大怒,扬手便是一巴掌抽落,二公子一动不动,神色不变的坦然受下。轻手拭去嘴角血迹,冷冷道“父亲,你赏我一巴掌,我自然不得不受。但我却会还他们一人一巴掌。” 说着,左手急动,三十二道黑色能量气劲呈掌形骤然暴射而出,天道主怒喝的同时欲出手拦截,却已是慢了,接连不断的啪啪声响过后,一众人脸上清晰印着个紫红手掌。 天道主双拳紧握,青筋暴露,冲二公子怒目而视。半响,怒气突散,沉声着道“议事改为明日,此刻家庭聚餐。” 那行遭遇噩运的三十二人纷纷告退离去,大厅内原本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氛随着这群人的离去,逐渐变得平和。 天道主神色平和的牵上善水夫人的手,后者偎依在其身侧,行向殿堂尽头的白色座椅。天道主那比寻常人高出一个半头的魁梧身材衬托下,善水夫人显得甚是柔弱,不由让依云幻想着后者柔弱身躯被重重扇上一掌后的可怜情景。 所知道的那个向来出事公正的天道主,为何在这里表现的如此反常?对待结发妻子的态度何以那般让人看不下去?二公子和其他人何以这般水火不容? 依云满脑子的疑惑。 第八节 天道主兰家 第八节天道主兰家(本章免费) 天道主端坐沉默着,方才的愤怒随着那群伤者的离开而彻底消散。 善水夫人朝看似拘谨紧张的依云递上安慰的注视,后者似乎因此心情平复了许多。 “依云儿媳,听说你此行随从不少?”天道主突然这般开口询问。后者心下惊疑不定,一时间不知此话用意,便是担心导致生疑,一路上遭遇丰物等人时,以替换方式取代原本所带随从。 堂堂西道主长女,不过二十余数的随从是在谈不上多。 “爸爸,这二十来人都已习惯出入负责保护了,如果有什么不妥,就让他们回去吧。”依云小心的回答着。 天道主轻叹口气道“当日见到你,对你的美丽和聪慧非常满意,提亲的本意是希望能跟兰傲结成连理,谁料你心下对兰道更为倾心。当时不便多言,我们兰家有些奇怪规矩,跟着他你日后是吃定苦了。” 见依云一脸迷惑不解之色,又自缓缓开口补充道“他们兄弟自幼就作出选择,兰傲选择了权势,也就是继承我在惩处之地的一切。而兰道选择了力量,继承的是超越于我的战斗力。” 这般一说,本就聪慧的依云心下诸般疑惑顿时得到解答。 继承力量的兰帝得不到任何处于父母给与的生活帮助,所有的一切均需靠自己双手去奋斗,甚至极可能曾许诺永不可窥视其兄长的霸主地位。 而同样的,放弃力量的兰傲也得不到其父任何功法的教授和训导,若非要修习也只能靠自己从天道主殿以外的地方摸索。 无怪那些人对兰帝充满敌意,以如今这般的修为,一直追随拥护兰傲的人自然会怀疑他别有用心,尤其以兰帝那横蛮张狂的个性,只会导致其中误会不断加深。 这原来就是二公子贫穷的原因,无怪所带随从这般让众人介怀提及,一则二公子根本养不起,二则必将导致疑虑更深。 正自想着,兰傲大笑着道“依云弟媳,不瞒你说,当初父主之所以前往提亲,一半是因为你的出众让父主喜爱,另一半却是我的恳求。只是不料二弟比我更早曾见过你,无论如何要让我放弃。因此之故父主最后将决定给予你。” “依云受宠若惊。” 嘴里这般说着,心下却已有些慌乱,此刻已明白天道主和兰傲提及这些话的意思。那是在劝自己重新作出选择。 正自苦恼,善水夫人却及时开口说话了,“长风,道儿家中突然多处这般多人,如何能承担负荷?依云一时间怕是无法适应这种生活。” 依云暗舒口气,全没想到善水夫人竟然毫不畏惧丈夫淫威,这般开口替自己解围,替兰帝作主。 天道主沉默不语,动作熟练的将手中酒壶里以真气强行净化去毒后的无色酒液倒满了善水夫人面前的杯子,这才缓缓开口道“道儿,那批随从就暂时规入你大哥手下做事吧。难得一家人有空聚居,都留下多住几日。” 一直沉默着的兰帝沉声道“劳烦大哥帮忙了。” 天道主兰长风却又补充着道“吃罢了饭后继续修炼,让为父看看你这些日子可有精进。”末了又朝善水夫人道“你和两个孩子带依云到处逛逛,只是别离开主殿太远,前些日子被放逐过来一只千年气灵妖。” “恩,我会小心的。况且有傲儿和依云陪着,当无大碍。”善水夫人温声应着,天道主脸色突然一沉道“不能再喝了,身子要紧。” 说着劈手将善水夫人再度满上的酒杯夺过,后者满脸哀求撒娇之态,天道主见状似有些心软,还是将杯子递至脸侧的殷红唇前,态度坚决的道“一小口,敢多喝一滴看我不揍你!” 善水夫人的笑容顿时如绽放的花朵,竟是如此嗜酒。 依云不由被天道主对待妻子态度的前后两个极端表现感到诧异。但心思却很快被另一件不事情所吸引,兰傲的妻子今日竟然不在……联系天道主方才最后的话,莫非所谓的多住几日仍旧是在试图撮合自己跟兰傲? 不知如何突然从全无真气化身为修为天地的二公子,此时沉默不语的自顾吃喝,也不知是根本没有多想,还是不愿为己之故违背父亲的心意。 依云想着,忍不住有些生气。 饭罢,二公子果然随着天道主离去,兰傲的话也明显的变的多了。 殿堂外的花园,寂静无人,花园之外,却有震天雀跃呼喊声持续响着。持续近两个月的干旱,终于随着倾盆暴雨的洒落而结束。 雨幕下舞剑的二公子又变作那个全身上下无半点真气的人。那柄怪剑此刻被之以两指夹紧,随心所欲的挽起朵朵剑花,扭曲的剑身带起连绵不绝的幽暗光华,让舞剑者恍若被万千条灵蛇包裹。 密集的暴雨,却没有一滴能够穿越剑网,二公子的衣裳黑发,干燥如故。 剑重轻盈,重灵动,重身法,以无柄双头刃剑修真灵剑法,趋之极致。自幼修习起,这柄怪剑无数次割伤二公子的身体,沾染了多少鲜红。 从开始带着顾忌仅上指臂,到后来被迫天道主逼迫放胆挥舞,大腿,腰际,胸膛,后背,头脸,甚至颈项,无不被剑刃所伤过。 至其后大成,纵使身无真气,凭借本身具备的非人神力,剑刃所及范围内,无任何法器攻击挑拨不开,无任何伤害可及自身。 这满天暴雨哪怕再落的急上十倍,也万不可能过得这剑网的阻击。 所以,天道主根本不是以此方式来看二公子手中怪剑的。 事实上根本就不是为看剑。 “她的美丽可称之为绝色。”天道主这般说着的同时,探出的右手稳稳夹紧了原本飞舞的剑。 “我不知道。”二公子语气平静。 天道主点头赞许着道“不错,你从没有了解过外面,从没有见过太多美丽女人,你确实不可能知道。她确实是绝色,放到哪里都能让男人为之难忘非得到不可的那种绝色。” 二公子仍旧沉默不语,天道主顿了顿又道“客观而言,纵使你母亲当年以姿色论也比之不及。更勿说是韵儿了。” 天道主缓缓松开夹剑的手,暴雨悉数砸落在二公子身上,模糊了那对平静的眸子。他却没有抬手擦拭,甚至根本没有动过,仍旧维持着剑势被阻断那刻的姿势。 “但是。尽管如此,韵儿自幼和你们一起长大,其中感情轻重无需多言。如果让你大哥选择,必然舍依云而择韵儿。” 原本沉默的二公子终于开口道“即使是这样,大哥在日后也不会甘心仅此,依云他同样会将之据为己有。” 天道主微微点头,又道“不错,霸王就是要以过人能力和手段将所有想得到的,等得到的一切据为己有。野心和欲望就是霸王的根本动力来源。但是,他当初把韵儿让给了你,完全放弃了和你争夺。” “他当初所以让,因为知道你对韵儿有情,比他只重不轻的深情。而今天,你要为一个根本无情的女子跟他争抢吗?” 一记霹雳,划破天地,照亮了天道主那对深邃的眸子,照亮了二公子那仍旧平静无波的眼睛。 第九节 二公子的秘密 第九节二公子的秘密(本章免费) 天道主昂首望天,沉声道“你母亲责我在此事上偏帮傲儿,不错。且不论当初你们两兄弟抉择未来时傲儿对你的相让,仅是韵儿一事也足以让我在此事上偏向于他。” 天道主说着顿住,微低着头,目光烁烁的注视着面前那张自幼在自己教导下早已难有情绪变化的脸。 “我本以为你必不会跟傲儿争抢,没想到你直接就在路上结束了婚礼。既然你至今仍旧坚持,告诉为父理由,为父便不再蓄意从中作梗,否则,何时傲儿能俘获了她,你何时才能跟她们见面。” 天道主说着逼迫决绝的话,神色却平静的可怕。 沉默着的二公子久久方才开口道“她太像她,像的让我意识不断告诉我,根本就是她,所以她是属于我的。” 天道主闻言一脸惊异之色的脱口反问道“那个自幼出现你梦里,出现意识世界中只有你能看到的的女人?” “是。” 天道主闻言沉默片刻,最后轻声叹气道“既然如此,两日过后我不干涉此事。只是日后不远,不可避免的将会面对一场灾难,你大哥不会放弃拥有如此绝色的可能,更不会因为你的梦幻和一个与你本无情谊的女人放弃他的欲望。” “孩子自有分寸。” “但愿日后你勿要后悔今日的决定,但愿你承受得了日后的变故。” 天道主语气中满是悲哀和无奈,末了又道“虽然有我帮你自幼打通与天地真气的连接,但从一介凡人直接跳跃至无形无相的境界,仍非简单之事,倘若日后我无法支撑到你无需借剑为媒介直接引动天地能量那刻,你也千万不可灰心放弃,尽管难些,但只要坚持不懈,终有一日大城圆满。” 二公子闻言色动道“父亲,你的真气是否即将散尽?” 天道主沉声着道“不错,这等逆天行事,大违自然道,日后事事小心。当我修为丧失再无法隐瞒之前,便会将一切事务交与傲儿,而你,将替代我的职责守护一切。” “孩儿明白,这便去处理那千年气灵!” 天道主叮嘱着道“万万不可大意,气灵之体孕育者天地,拥有千年修为配合本身对天地能量的优越操纵之力,即使强横如你,也半点马虎不得。 过于繁杂的法术均不可使,否则必被其反相利用。若能收服自是最好,否则也尽可能炼化成丹,如非得已,切勿毁去浪费。” 话音落罢之时,二公子身形已然变得模糊,原本不知藏身何处的小棕熊狗,突然扑上施展着虚空飞剑脱离原的二公子肩头。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连带那股冲天真气,一并消失离去。 二公子离开不久后,天道主折身离去。 暴雨洗涤下的一团花簇之后静立不动的无情这才敢散去绝心绝性心法,抬手擦了把冷汗。 更早于两人在花园游逛,猛见两人从殿门步出,慌忙运气无情门用于断绝人气完全融合天地的心法,赖以避过两人感知。 果真凭此窃听到极为重要的信息。 果不其然,二公子并非将不可能完全隐藏的真气彻底隐藏,而是将所有真气通过不知名的逆天功法寄存在那柄剑上,其中的所有真气能量完全是从天道主身上抽取转化。 尽管不明其中细要,但有一点却能肯定,倘若二公子失去了于那把怪剑的意识联系,便会从惊世魔头变成凡夫俗子! 念及此,无情脑海中突然浮现天道谷中运作的强大古怪阵法,既非用于克敌又非用于防御,运作中的真气能量确可怕的难以估计。 难道,这阵法便是逆天奇功的根本所在? 无情眼前顿时一亮,原本几无希望的任务,就此变得触手可及。 天道主殿内众人对无情和小花姐妹的好奇心并没有限制和阻止,但小花姐妹自小在蒙西道主教授,心下纵使好奇,却也不会四处闲逛走动。 无情却无这般顾忌,心急于肩头重任,对于这种探查的机会自然不肯错失。如今得知二公子和天道主武功的秘密,更是大胆放开意识,探索天道谷内的奇特阵法。 这样装作闲逛打量环境,同时搜寻阵眼的行径并没有引起本就位数不多的护从注意。 直到天色越渐黑沉时,探查已然有些结果,花园中不少花草团簇均有着放射亮光的结晶石头,乍一看仿佛是什么宝物法器,但无情却十分清楚,那是忘情门的一种封印仙法。 原本用于隔绝邪魔妖灵散发的无形伤人气息,在这里却被人用以封印妖灵丹,这些看似用于照亮用途的珠子,封印下每一颗的原型均是真气丹。 不同的却是,这些并非人的真气丹,全是万灵魔怪所有,虽被炼化,但仍旧残留着程度不等的意识。根据所知,这些同样是忘情门的高等镇妖术。 ‘倘若所料不错,这逆天阵法本身能量的持续运作来源便是这些气息被隐藏的妖炼珠。’ 无情虽能肯定,却不敢贸然动作。这些妖练珠每一颗均有至少两百年的强大修为,阵法基础所需真气能量不明,倘若不能一口气连续摧毁至阵法停止运作程度,岂能轻举妄动? 正自想着,远远高空骤然迸射出一股冲天能量柱,那深深刺激着万灵意识的可怕能量,疯狂吸收吞噬着天地中的黑色,有那么一瞬,让人生出一股错觉,仿佛天地间除却那道黑色能量柱外,一切都变成了苍茫的白。 无情心知那必是二公子遭遇到千年修为的气灵,交手之际所产生的强大能量波动,微微沉吟,当即催动功决,附着金光的右手猛然斜指原空,腰间那柄金色仙剑顿时化光飞射而出,在黑色夜空拖出一条不长的尾巴。 仙剑眨眼功夫已然飞近能量散发的源头,无情脑海仪式中清晰印着交战之地的景象。 说是交战,其实不然,此刻二公子及腰长发在能量壁内无风自动的缓缓飘动,面庞由于催功之故,完全融入了黑暗,只有一对透着森冷寒光的眸子分外醒目。 手中那柄此刻根本不见形态,完全融会黑暗的怪剑,持续吞噬吸收着周遭光亮,产生的能量波动分外容易让人察觉。 让无情感到惊异的却是二公子身旁的棕熊狗小吃,此刻红色的眸子不复平日的可爱,猩红的如同血液,全身厚毛根根竖起,闪动的类似金属般的光泽,不时仰头朝天高声长嚎。 二公子似乎搜索不到气灵的踪迹,故采取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以强大的能量和杀意告知对方自身的目的,逼迫其自发现身。 那气灵似乎仍旧未至。 这念头才方生出,一个缥缈的声音缓缓出现在无情脑海意识,声音越渐清晰接近,待得下一,猛然如同炸雷般爆炸响起: “你在等我吗?在等我吗?……你在等我吗……在等我吗……” 无情意识猛然受此冲击,恍若脑海被炸雷轰击,哪堪承受?当即眼,耳,鼻,嘴同时渗出鲜血,若非及时运转无情决心法稳定意识,这么一下,足以将无情摧至万劫不复。 那声音如同雷鸣般滚滚朝天地周遭扩散开去,无情身体经脉胀痛欲暴,一时间不禁后悔此举的鲁莽。却又同时生出惊诧念头: “这气灵的修为,绝对不止千年,必在千五百年以上!” 这等妖孽,世所罕见! 第十节 冲击 第十节冲击(本章免费) 那声音再度响起,仍如炸雷一般,继而雷鸣滚滚般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我没有来错地方吗?……没有来错地方吗……” 早有心里准备拼命催动着无情心决,总算不至于如初时那般狼狈不堪,意识却仍旧在声音爆炸响起的初时,被冲击的险些溃散。 而此时,十数把仙剑作队列状朝二公子能量柱外围高速飞近,显然是丰物等人如同无情般将意识融如法器,试图观看状况。 “它为什么那么凶?为什么那么凶……” 炸雷般的声音三度响起,靠近的十数柄仙剑纷纷一顿,继而有五柄颤动不已,飞快回头逃离远去,余数尽皆失去光亮,黯淡无光的朝地面坠落下去。 显然,那仙剑的主人已被气灵所发声音震的意识溃散,蒸发消失于天地间。 此行一路至今,除却真空同门师弟外,至今未损一人,却在此刻,只因一个好奇试图窥探,瞬间毙命十余,便是以无情心性,亦不由生出颤动。 二公子身侧的小吃,初时恶狠狠的,暴燥不安的狂生嚎叫,在遭遇气灵声音冲击之后,承受不住的四足发软,瘫软在的,小小的脑袋一片团迷糊,却又很快恢复过来。 却在气灵第二声响起过时,再度团软,口吐白沫,极是狼狈难堪,却在稍微恢复后,更凶狠的昂头朝着半空吼叫连连。 终于在气灵道出第三句话时,整个瘫软地上,一动不动的再没了动静,也不知是昏迷过去了,还是死了。 一直维持着沉默的二公子此时终于开口,声音阴冷,“我是来杀你的。” 话音落罢的同时,身体周遭同时卷起一股漩涡气流,尘石,树木尽皆离地而起,被旋风吸入,继而卷上半空。 不过眨眼功夫,一股直冲云霄的龙卷风已然形成,那原本仿佛撕裂天的黑色能量柱与这股龙卷风碰撞之下迸射出色彩斑斓的能量光芒,而后,龙卷风,能量柱同时消弥,无踪。 周遭一片狼狈不堪之景。 原本不知死活的小吃,此刻仍旧紧闭双眼,在龙卷风起之时,金属般坚硬的双爪硬生刺入二公子小腿,以之作为依靠,竟这么逃过厄运。 此时气喘吁吁的,仿佛再无半分力气的瘫趴在黑土泥地上,一动不动。 一个近乎透明,没有五官的女人形体,离地悬浮,屈着双腿,就那么突然出现在二公子背后,炸雷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呢?你也要杀我?” “因为你是妖。” “我一直在东边的海上,然后到处飘荡,飘啊飘的来到陆地,见到了很多新鲜东西,可是地魔门的人要炼化我,天玄门的人要消灭我,其它人在我经过时骂我,诅咒我。” “仙妖气灵之体,炼之以丹多天地之造化,成无穷之力。所过之处天崩地残,生灵涂炭。你本就该呆在海上,呆在苍穹之上,落地的你毁灭了太多生灵,别人当然要杀你,骂你,诅咒你。而我,也是来杀你的。” 二公子的语气仍旧森冷,却无惧无喜。 “可是,你的力量这么强大,为什么可以呆在地面,我却不可以?为什么?你理解我,却还要杀我。他们不理解我,我不是故意杀死其它生灵,只是它们太容易死亡。 天玄门和地魔门的人一直追赶我,我一只逃啊逃,我以为到这里就没有人杀我了,我怕再有人骂我要杀我,一直安静的呆在上面,偷偷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你还是要杀我,为什么?” 仙灵的话让无情莫名震动,语气尽管平静无波,似乎不懂了人的话,却没有学懂因为情绪产生的语气变化。 但其中却充满了疑惑和委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二公子再度说话间,手中怪剑疾动朝后刺出,灵蛇般的剑气瞬间将气灵轰得溃散,却在下一瞬,不远处再度现出气灵那几近透明的女人身形。 “地面比大海好玩和有趣,我想生活在地面,只是这样。” 黑色的能量球将气灵完全包裹其中,强劲的压力瞬间将气灵身体压缩至指头大小,最后爆裂,消散。 “便容你存活地面,学懂爱恨情仇的你,终将会因爱恋而懂仇恨,造就的终是毁灭和祸患。只应存在于天上的你非要留存地面,你所面对的不是毁灭大地便是被大地所毁灭……” 黑色能量球散去,一阵旋风骤然而起,气灵那仿佛永恒不灭的形态再度出现,却似仍旧没有反击的打算,不由让无情倍感诧异。 过往认知中的妖灵,越是修为高深,造就的杀戮越是可怕。眼前这个,比之所知记载中最为强大可怕的都不逊色分毫,却竟会这般任人打不还手? ‘必然是畏惧二公子强大的力量,试图故作姿态博取同情!’ “我很委屈,我没有生出过毁灭其它生灵的念头和欲望啊。更不明白为什么我只能面对那种结果。你这般强大的力量,不会如此,为何我只能如此?” 无数真气剑芒纵横暴飞的同时将周遭气流尽数带走抽离,气灵形态随之溃散,消弥。 “天地万灵无不如此,我又怎会例外。趋之以极的力量若想永恒存在于天地间,便只能以天地般无情之心冷眼旁观,达到那无为之道。” 气灵形态再度恢复如初,几让人怀疑是否根本不可能被任何方式消灭摧毁。 却在现身的同时,身体被一层白面反射白光的黑色能量光罩牢牢锁困。无情认得,那便是忘情门用于封锁妖灵与天地真气连接的封印法术。 这一次,这气灵该是在劫难逃了吧…… “学会那无为之道,我就能生活在地面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我,你教我无为之道不就可以了吗?” 黑色能量罩迅速收缩,完全紧贴气灵身体曲线,紧覆与外,二公子左手扼着其咽喉,将之离地提起,浓郁的黑色能量气劲缓缓侵入气灵身体。 仍旧森冷的语气,丝毫没有因为终于将这气灵困主而生出欣喜。 缓缓着道“我亦在修习,并未真正得道。若非如此也不必来杀你,我们此刻的不同仅仅在于我的力量尚未没有为我带来必须面临毁灭万灵或是被万灵毁灭的选择,而那你,已经面临了。” 在黑色能量的侵袭破坏下,气灵的身体从脚往上持续暴射出色彩斑斓的光亮,如此下去过不多久,必将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是不是我现在的力量太强大,所以无法跟你一起生活在地面学习无为之道?” 气灵仿佛不知即将被毁灭意识的噩运般,仍旧继续着交谈。 二公子冷然回答道“不错。你所过之处,及时根本无意,也必定造成大量生灵的毁灭。若与你一起,指挥提前让我尚未达到无为境界前便不得不面对那选择。” “如果我变得很孱弱了,不会带来破坏,你会否愿意带着我一起修炼无为之道?” “并无不可。但舍却了力量,你的意识变得无比脆弱,化做清风的你怕是只及看一眼这片天地,便会被更强劲的气只意识冲的溃散。” 无情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真正成型的气灵无比可怕,但想成型所需要的机缘和运数又是何等渺茫。倘若一阵清风藏着一个孱弱意识,造遭遇到藏带另一个意识的强风时,便会被彻底冲击的溃散。 更莫说是其他方面因素的影响了。 “那我散去力量,让脆弱的意识依附在你身上,当我从沉睡中再度醒来之时,就能和你一起看这地上的一切,一并修炼那无为之道。 只是,我的意识可能会睡的很久,身体只能托付你照料。” “如此可行。” 问得二公子这般回答,无情忍不住暗骂卑鄙,这傻乎乎的气灵眼见被困在内,便要被彻底毁灭了,竟然仍旧不知道一只的对话根本就是种策略。 即使现在怀疑气灵其实是奸猾无比,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她果真是个傻瓜,即将被彻底毁灭却仍旧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举动,万不该是做作。 不由的替之生出抱不平情绪。 黑色光罩内的只剩半身的气灵身体,逐渐变的清晰,被黑色能量摧毁的部位瞬间修复,继而实体化,如同人类一般有着肌肤,雪白色泽的肌肤,由大气化成的天蓝间白的制式华丽衣裳快速成型。 白发,黑眼,红瞳,背生色泽几近透明的蝶翼。 随着这身体的稳固成型,点点淡色亮光穿透黑色能量光罩,融入二公子脑部,而那具美丽的身体上原本清澈的眼瞳,此刻变得空洞无物,全然没有丝毫生气和神采。 无情忍不住大吃一惊,才知方才的猜测何等浅薄无知。气灵根本没有被困,压根就没有真正面对被毁灭的危机,眼前这具才是其真正的身体。 二公子之前的所有攻击,仅仅是在摧毁气灵的本源真气,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气灵的意识不得不回归本体,那时候才能将之消灭。 猛然想起天道主早前时说过的话,才终于明白,这原来是在收复。尽管气灵本体丧失意识,但拥有千五百年的修为,强大无比对天地能量的操控能力。 这是一件何等强大可怕的战斗工具。 第一节 围墙月下 第一节围墙月下(本章免费) 眼见方才坠落的十数柄仙剑被作为战利品回收,无情匆忙操控仙剑回飞入鞘,迅速闪离原地。 心下几经衡量,终究还是决定待日后寻个机会和依云商量合作更为妥当,否则凭一己之理怕是难以一口气将支撑法阵运作力量的封印妖丹尽数除去的。 这般思索间,不知觉中行至殿后靠崖处,只见已然归返的二公子左手紧握剑鞘,正大步跨入一间寻常黑势所砌的四合院大门。这是善水夫人的居所,早先探查过程中已然知晓。 回来的真快,忘情门虚空飞剑果然名不虚传。 无情不敢造次窃听,只怕被二公子联系方才之事而怀疑自身用心,当即折身返回殿堂,去寻那小花姐妹了。 四合院外高出密林内,不是传出猫头鹰那不祥的叫喊声,在静谧的黑暗中,让人倍感不安。 四合院围墙内,也有一颗不安的心。以照顾善水夫人为由,兰傲让兰韵留下了,至于他自己,则负责替依云安排住处。 已经去了太久,却至今不见归返,兰韵感到十分不妥,但有些事情是不该也不能插手的。“妈,大哥怎生去了这般久?” 善水夫人不知是根本未听明白,又或是故作不知,轻手抚摸着面前那张面对十面的面庞,柔声着道“道儿对你可还好?” “恩,妈不必担心,道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我只是担心你心里觉得委屈,况且依云那孩子不似你般自幼知甘苦为何物,脾气自也不如你般好相处,只是怕她会让你受了委屈。” 兰韵闻言连忙摇头道“不会,依妹子挺好相处。而且道在,自不会让她欺负了我。” 善水夫人闻言露出宽慰笑容,柔声着道“难为你受得了道儿那脾气。”复又轻声道“韵儿,你心下可有怪他?”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良久,被问者才嫣然轻笑道“他自然不会跟我解释多说什么的,从小就是这样,霸道蛮横惯了。自己想的太多也没用,顺其自然吧。看着妈和爸爸你们,我就觉得,道他一定不会舍弃我,也就安心了。” 话音方落,一股铺天盖地的森冷气息,瞬间充斥屋内。 他回来了。 兰韵感觉到这股熟悉无比的气息同时,同时起身。 “帝回来了。” 兰傲握杯的手同时顿住,缓缓回头朝身后的房门望去,一字字开口着道“他怎会这般快回来。” 原本脸上挂着微笑的依云,神色瞬间变得漠然,淡淡着道“看来爸爸改变了主意,大哥,你是不是该离开这里了?” 兰傲懒懒靠坐着,调整个舒服的姿势,不以为然的道“方才所说之事你尚未给我一个答案,怎会就这么离开?” 依云不予回复,自顾着道“夜半三更,孤男寡女,我卧于榻上,而大哥你却近坐一旁……” 这话尚未说罢,兰傲已然大笑打断着道“他不会过来。” 语气中满是自信和肯定。 “他一定会过来。” 依云的语气同样充满自信。 闻者面露一抹嘲讽之色,微杨的嘴角挂着可恶的笑意,缓缓开口道“你不是个安分的女人,二弟的情况绝对不适合你。这点不会改变,谁都无法改变,就算他会和我争夺任何东西,也绝对不会把手伸向天道主的位置。你改变不了,就像他不会过来一样。” 依云神色自若,片刻后开口道“不若跟大哥打一个赌如何?” “哦?那不就如同是答应我了么?既然你喜欢用这种方式抉择,我奉陪就是。他若过来,方才我说的所有话也都成为滑稽之言,他若不过来,你也只有答应这一个选择而已。” “他会过来。而且会很快过来,只要问候过妈妈,关慰过兰韵后,就会立即过来。” 屋内徐徐燃烧着的烛光,照着依云那张妖媚的脸,映着那对此刻透着锐利如剑芒之光的黑瞳。 烛火突然如遭受到什么影响,边坐几近熄灭的火苗。而原本坐在烛光旁的男人,此刻缓缓起身,行向房门。尚未行至,房门已被人从外面推将开来,露出一对透着森冷寒意的眼睛。 兰傲抬手拍落在面前这一同成长十几年的弟弟肩头,重重叹了口气道“我刚才跟她打了个赌,赌注是我腰间的这把剑。很可惜,我遭遇到长大至今第一次失败,二弟,多么不可思议,我竟然赌输了。” 说罢,浑然不理会面前弟弟的反应,自顾解下腰间那柄巴掌宽的大剑,连鞘插入房屋黑石地面。而后便那么错肩行过。 “我一直觉得父亲有句话是错的,霸主不能相信感情,更不能用感情作为支撑胜利的理由。今天才发觉,父亲果真没有错过。霸王之剑今天虽然输在这里,但明天我会再赢回来。” 说罢了这话后,兰傲终于真的走了。 卧榻上的依云早已轻轻起身,此刻行至那柄剑前,神色极专注的打量半响,才突然抬头,微偏着脸轻声反问道“我是不是不该跟大哥打赌,不该把他的剑赢了过来?” 二公子仍旧冷沉着脸,握剑的左手仍旧有力,那只负在背后始终不曾动过的右手此刻已然握上那柄被留下的剑。 “此剑名为烈霸,是父亲当年征战惩处之地,至一统时一直佩戴着的,象征着霸王的地位和身份。转交给大哥后,同样从不离身。不过今天却赌输了于你,既然是你赢的,你就自己拿着它吧。” 说罢,那柄份量不轻的大剑烈霸已被抛掷入依云怀里,后者似禁受不住剑的冲力,被带的连连后退,坐倒在床榻。 “帝,我只是觉得这剑造式很奇特心下喜欢而已。” “那是你的事情,剑如何处置有得你。”二公子说罢,又道“母亲向来入睡较晚。整理好衣裳出去陪着说会儿话,勿要让她喝酒,也莫到后崖打扰我修炼。” 说完,便这么转身自顾去了。 依云气恼的将怀里重剑甩落在地上,心下烦闷无比。最后却还是将凌乱的整备齐整,裸露的春光就这么被完全遮挡。抱着那柄大剑,穿门朝厅堂渐去。 四合院后方崖上,天道主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在兰帝到达时终于有了动作。左手托着颗流动蓝光的晶球,右手被圈圈光晕环绕包裹,语气严肃得到“上一趟你回来时,已经能够做到不使真气身负三十八万之重,今日给你的标准则是四十万之整。突破了这个难度,放眼天下怕也没有多少束缚法术能奈何影响得你。” “请父亲施法。” 天道主很是满意的微微点头,又叮嘱着道“切记!即使以你之体,纯无真气帮助情况下要承受这种负重,如无法将周遭自然之力不断调控,融会自身筋肉的话,也绝对活不下去。为父当年巅峰状态,也不过达到四十万之重,便是为父之师,始终也未能突破。这便是仙体本身所能负荷的极限。” 天道主说着,已将手中蓝色光晕朝二公子胸口按落,同时道“同样,这也是仙体所能制造的最强力束缚法术。” 二公子在蓝色光晕几身的同时,身形离地一跃而起,眸子变得清澈平和,神态变得无任何表情,原本那一身冲天真气,消失的全无踪迹。 第二节 劫数 第二节劫数(本章免费) 依云怀报着烈霸,步入大厅后,便将那柄重剑递至兰傲面前,语气满是抱歉的道 “大哥,依云什么也不懂,只是看了这剑制式奇特,就贸然跟大哥立赌拿它作了赌注。若非帝说明至今还不知它的轻重。这边向大哥赔罪,同时奉还此剑,盼大哥心下千万勿要责备我的不知轻重。” 善水夫人见状面露诧异不解之色,温声着道“傲儿,这是怎么回事?” 兰傲仍旧面含微笑,连忙答道“没什么,只是方才突起童心,跟弟媳开个玩笑罢了。” 说着,探手接过烈霸,笑道“不必如此。只是玩闹而已,方才我不是说过,这剑还会回来。所以那赌约,算起来我们可是不分胜负。” 依云煞有介事着道“胡闹之事,不提也罢了。若非要说输赢,方才不过是大哥让着我罢了。” 兰傲闻言大笑出声,正此时,清晰的狼嚎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传至。兰韵脸色蓦的变白,握着善水夫人的手因紧张而变得用力。 反倒是本该紧张的善水夫人,却出言安慰的道“韵儿,不必担心。道儿资质过人,自幼刻苦用功,必不会有大碍。”言下之意,却也就是说,大碍未不会有,至于其它的必定不可避免。 满头雾水的依云出声问道“帝方才不是说去后崖修炼吗?难道会有什么危险不成?凭他的本事,又怎会?” 兰韵强自压抑心下担忧,尽量平静的回答道“只是爸他教授极为严厉,道他自幼受伤不断,至今也未能避免。” 兰傲却不过多修饰用语,含笑道“何止受伤不断。闻此刻狼群的动静,必然又是以无真气帮助状态身负数十万之重越崖途中力道未能使用完美坠落下去。试想,身受数十万压力下,遭遇黑狼围攻,便是修炼高手能在这般情形下稳稳站立的都没有多少,那危险岂是说笑?” 依云闻言做惊讶失措状,脱口而出道“那怎使得!” 内心那句话确实没说,这又是何必?非以无真气状态进行这种残酷修炼,有意义么? 这问题却不是屋里善水夫人三人所能回答的了。 然而事实上,此刻二公子虽然置身狼群,却并没有四人以为的那般危险。 事实上,二公子并非因负重关系失足坠落崖下的,而是在试图飞越断崖时被天道主出手打下去的。这早已经是种习惯,因此在丧失平衡之时,早已留了后着,借助重心的调整,反作用力,以旋转方式等对抗着束缚的影响, 身体的束缚某种程度而言同样可变成某种有利自身的优势,这种重量只要完美结合环境,将能大幅度提升速度和破坏力。 这道理二公子不仅早已懂得,更早已能够做到。此刻围攻的狼群根本不对其造成什么威胁,强大的物理性质直接伤害能力,让被击中的黑狼不仅瞬间毙命,更被庞大无匹的冲击力量带的接连撞死撞伤一整拍列的同类。 仿佛滚滚而落的巨石般荡着莫敌。 借着有利机会,同时以数黑狼的反作用力,二公子身形旋转高飞,双掌作抱状握上一块突出山崖的树身,身体环绕树身旋转数圈,猛然高速抛飞上空,途中连连变动身体姿势调整重心。借崖上突石不断改变去势方向的同时,将抛飞之力利用至极限。 不片刻功夫,安然飞跃回崖,斜踏着石块,树木,一路前进飞驶,每每借力飞跃之地,无不被强大冲击力震出直径数尺的塌陷地面,树木无不断裂横飞。 见着这番表现,天道主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嘴里却仍旧维持着严厉语气叮嘱着道“时刻维持你一颗平静的心,当谦不可骄,当慎不可躁…… 哪怕幅度再小的进步,其中也蕴含着万千值得领悟和学习的真意。多少修为停泄的修炼者,往往只因为一句平凡无比的话一朝得道。那就是因为他们在过去的修行中过于着重眼前更高力量的修炼,却忽略了每层力量提升途中的认真领悟,到了最后反倒是许多其它修炼者领悟的简白道理,却始终不懂。 把这话记进骨子里,日后你的修炼进展自不存在所谓瓶颈,所谓天才便是如此。这颗心维持的越久,面前的达到便越是畅通无阻。丧失这颗心之时,也就是你的天分和成就终结那颗……” 说得不久,天道主已然气喘吁吁,值得停步暗自调息运功。心下暗自为即将彻底散尽的真气修为而感叹,却又为一身修为能换来孩儿他日更高成就而欣慰。 恍惚间不禁想起那发誓再不会相见的师父,天地间论实力强大者出其左右者数不止一二,但若论授徒本事,必无人可及。能创造自身的辉煌无上,自是天之奇才,但能教授创造一个根自身齐肩甚至超越自身的辉煌,则是奇中之奇。 天道主这时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师父见着自己时曾说过的一句话:长风,倘若你不为我徒,恐怕天地间再难寻着第二个能完全继承我衣钵的人了。 倘若那老东西见着道儿,不知会有怎样的欣喜。 正此之际,天空风云色变,奔雷滚滚,紫黑色泽的诡异云彩从四面八方汇聚一处,不片刻后已然形成漩涡状,夹杂着凛冽狂风的暴雨席天卷地的将整个惩处之地覆盖。 天道主仰头直视高空,神色变得极为严肃。 已然环绕天道主谷奔跑一圈赶返的二公子,此刻稳稳站立在于其身侧。同样的,直视高空那诡异的天变。 “是不是劫数已至?” 二公子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恐慌。 天道主闻生怒喝道“区区小事就让你这般动摇,在日后你还不知要面对多少痛苦,矛盾的磨砺,你又凭什么能去面对?” “父亲……” “你做的很好。比我预计的进展更快许多,为父违逆自然之道,强行以人力逆转天道规律,以我一身修为自幼为你创造仙体,打通强化七感六识,虽至今只能将真气寄存于你手中之剑,但为父已然尽力了,至于日后能否真正踏入那忘情天道,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二公子沉默片刻,又道“父亲,自然之劫,未必不可逆!” 天道主闻言厉声喝道“给我闭嘴!逆天阵法,吸收破坏周遭自然真气平衡,给你手中之剑创造了多少力量,此刻自然之劫便带来了多少力道,这劫数仅是冲我这个阵眼而来,你若强行抗击,纵使保我不死又有何用?剑中蕴含真气必然尽毁。 你母亲,伴我数百年之久,其中虽作了许多让我伤心之事,但却无一件负我,不过是太过担心我的安危,太过自作主张罢了。她的身体好生照料,至少尚可活三十载余。这担子,日后便落在你们两兄弟肩上了。” 天道主神色冷峻,说道这里维顿到“现在你回去,如果劫数降临之时你出手了,以后就不必在继续修炼了,你不适合。其中取舍你自行决定吧,你已不小,该开始面对人生之路的抉择。” 二公子闻言如遭雷击,面对这对自己和大哥自幼悉心付出一切,连自身修为皆可舍弃,连最为眷恋的数数十载和母亲相依相伴都可割舍的父亲,过往的心性修为仿佛尽成了空。 理解和真正去作之间,竟有着如此大的差距。 从一开始就知道总有一天将面对这结果,多少的心里准备仍旧是枉然。 第三节 永恒的心 第三节永恒的心(本章免费) 天道主身形缓缓离地高飞而起,天道谷内隐藏各处的封印妖丹真气能量疯狂朝之体内聚集。 原本黑色的皮肤逐渐泛出蓝色亮光,一身衣袍燃烧起强大的真力,魁梧的身躯恍若神般威不可犯。 “道儿,回去后告诉你大哥,去那间过去不让他进入的密室。此外守护谷内,丝毫不可松懈,此刻阵法除却基础维系的封妖力量外,其余尽被我所用。 这劫数我未必便真无法度过,记住为父的话,在未来用心去理解:那永恒的,不是生命繁华,不是有限光阴中纷纷扰扰的聚离悲喜;那永恒的,是如天地般变化不停却又从不改变的心。” “父亲!除却了心,天地便再没有永恒吗?人力就不可能创造更多的永恒吗?” 天道主闻言畅怀大笑道“道儿,这是为父唯一一个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多年之前,曾经有一个人说过这话,并付诸行动,尽管最后他失败了。但仍旧不能代表答案,倘若你有心如此,便在日后凭自己的力量去探索吧,但绝不会是此刻。” 被暴风雨洗涤的那张脸,肌肉不自禁的抽搐着,良久,终于便的沉冷,眸子中透出的尽是寒芒,单膝跪地,磕头着地,沉声着道“再见,父主!” 说罢这话,坐手紧握腰间连鞘怪剑,施展起虚空飞剑,闪离原地。 悬浮于半空的天道主兰长丰,目光中透着欣慰,继续而抬头仰望高手,全副心思的忙于蓄积真气力量。 片刻后那漫长岁月至今罕能见着的自然之劫,将是这一生中面对的最可怕困难,或许也是最后的困难了…… 以天道谷上空为中心的惩处之地天变,陆续引起许多原本沉睡之人的注意,那滚滚怒雷如同是此刻苍天的愤怒咆哮,前所未有的巨大压抑感,压的这片海外岛地上万灵均喘不过气。 四合院里的善水夫人等人,当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尽管兰傲一再阻拦,善水夫人仍旧冲出了房门,仍旧见着那悬浮在高空,变做小黑点气势依旧的丈夫。 “傲儿,带我去崖上!快,带我上去,傲儿……” 善水夫人的失控的近乎疯狂的叫喊哀求并没有让兰傲心软,无论父主是否能安然渡过此劫,都绝不能让母亲上去。倘若亲眼见到父亲惨死,以母亲的深情,绝对不会接受任何劝慰,当场殉情而去。 但眼见善水夫人急切若狂的神色,耳听可怜凄苦的哀求,却又必须以理智强自压抑情绪的痛苦,硬起心肠拒绝,那是怎般的滋味? 在三人的阻拦下,由于善水夫人近乎疯狂的挣扎,不可避免的已在其腿,臂,身上留下淤肿痕迹。 四人正自争执间,神色冷沉的二公子返回了,善水夫人见着二子,如同见着救星般正欲开口哀求,意识却已一黑,当场昏迷过去。兰傲长松了口气,黯然道“这般对待母亲,却也是没可奈何,只盼父主能渡过此劫。二弟,父亲渡过此劫的可能有几成?” 那张沉冷的脸,目光停落在善水夫人脸上时,终于变得柔和些许,轻声着道“你们两带母亲回房,好生照料。正常而言该是三天三夜方能转醒,但万一母亲很快清醒过来,便在让她昏睡吧,无论如何不能心软把她带到崖上!” 依云和兰韵两女神色既不忍,又难过,双双朝高空那个魁梧的身形投望一眼后,各自应下分左右扶抱着昏迷的善水夫人进屋去了。 “大哥,父亲让我转告你,他若回不来,让你进那间过去不允许你踏入的密室。而照料母亲的重任,由我们兄弟负起。” 兰傲双手负背,任凭暴雨洗刷全身,眼也不眨的注视着高空那熟悉又敬畏的身形,偶有暴雨打落入眼的酸痛,却也浑然不在意,沉默片刻,才突然开口道“天地间可还有比我们父亲更伟大和了不起的吗?”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父亲在我心目中无人可比拟和替代。” 又一声震动大地的雷声响起,天空中旋转聚集着的紫红浓云中心逐渐汇聚出个璀璨耀眼的光点,显然,天地能量终于凝聚成型,只消再过片刻,汇聚完毕的能量就要朝地面坠落。 与此同时,天道谷范围那万千各色气劲呈现道道光柱形态,陆续射入半空中的天道主身上,最后在特殊功决催动下,聚集成剑形。 眼见,这一击分胜负的特殊战斗,就要正式拉开。 同样被天变惊动,关注高空的无情和丰物,黄予等仅剩的天玄门佼佼者,此刻无不惊呼出生。几人无不认得,天道主所施展的法术,竟然是忘情门极少有人修成的忘情天癸剑阵。 这套以忘情门镇派之剑发动的阵法演变的法术,自来修炼要求极高,不仅要求资质优异过人,更非忘情门大大弟子不传,非忘情门四方真者不传。而所谓四方真者,便是忘情真尊就任时所指定的四名直属派系且修为最高深的师弟妹。 决计不同于其它功法,存在其它途径流传出去的可能。即使以上条件全部满足,倘若不曾在忘情门内亲手触摸忘情剑,感受过那独特剑意,纵使知道功法成功修炼也使用不出。 ‘天道主兰长风过去的身份到底什么?跟天玄门和太上师叔到底有何渊源?为何天玄门记载中完全没有一个这样的人资料?’种种疑问纷杂叠至无情等人脑海。 紫黑浓云中的光柱终于聚集成型,直径达数米的两百光束,仿佛无视距离一般,只那么瞬间便轰落天道主头顶。全没想到这攻击来的如此之快的兰长风,剑阵根本不及发动,攻击已经及体。 再也不及有任何动作,便那么沉着脸,硬生以丧失三成威力的天癸剑阵正面硬撼。 蓝白两色天地能量冲撞之下迸射出无数璀璨耀眼的彩色光芒,天空尽头的能量光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短,照着速度,只消片刻便要消散了去。 丰物惊惧交加的道“好厉害的天道主!看来真能接下这自然劫数。” 无情冷声着道“愚蠢!试想天变持续这般久,为何释放的能量光柱消逝速度却快至这般?并非是兰长风强大至此,而是那劫光以极高速度将本不可能继续压缩的能量迅速压缩,表面看来才消逝的如此之快,实际上此刻天道主面对的压力正呈倍数的递增中!” 便是最看之不顺眼的无情,此刻心里也不由佩服起来。但倘若果真如此,即使拥有同等力量也不可能挡得下,个人力量再如何强大,也不能制造出比本身可操控最强真力更强大数倍,数十倍的攻击,自然也不可能承受主这种超乎自身多倍的攻击。 半空中一声更胜雷鸣的轰然爆炸过后,那原本被蓝光包裹的天道主如同流星般朝地面坠落,追击的劫数之光却迅速将之吞没,眼见便要坠落地面。 一声饱含凄苦,直入人心的叫喊声却惊动了谷内所有观看者。 “长风,不要丢下我……” 在兰傲和兰帝震惊之时,崖上骤然现出善水夫人那娇弱的身影,一旁左右还有兰韵和依云。 “不……”兰傲大惊失色,这等连父亲都接不下片刻的劫数之光,倘若这般轰落,母亲和兰韵他们怎可能活得下去? 原本坠落之势快若流星的劫数之光内,那本已消逝的蓝光又再度亮起,仿佛比之最初更具力量,竟硬生将那白亮光柱抵得下降不得。 “臭娘们!你给我滚回去!”蓝光中天道主的吼叫声如同炸雷,饱含着无比愤怒。 “不!我不!天地间没有了你,我亦不愿空留肉身,行尸走肉般独活,天既要亡你,便连我一并吞没!”善水夫人的语气那般决然,决然的没有丝毫余地。 让原本发自内心恐惧着的依云,都被感染的心无所惧。 “你这个贱!” 天道主那回光返照般的辉煌,硬将劫数之光抵住数秒,却随着一声雷鸣般爆炸声响后,黯然失去色彩,魁梧的身躯随着白光朝下飞坠。 眼见那白色光柱便要将善水夫人,兰韵和依云一并吞没。 第四节 逆天劫数 第四节逆天劫数(本章免费) 眼见那白色光柱便要将善水夫人,兰韵和依云一并吞没。 惊呼声相继而起。 因天道主回光返照般的抗击数秒,得施展虚空飞剑及时赶到的兰帝,现身在白色光柱面前,双掌抵在怪剑一面,撞入光柱的同时将天道主那眼见不可能救治的身躯踢飞开去,怪剑释放的黑色能量太极图案光层,硬升抗下劫数巨光。 从未体验过的无匹压力,冲击在二公子身上的瞬间,哪一刻,让其体会到徘徊鬼门关的错觉。 那让天地为之颤抖恐惧的黑色能量,急速迸发暴出,一头及腰长发胡乱飞舞的身躯,就那么以怪剑为盾,缓缓将那坠落的白色光柱反向倒推。 透射寒光,璀璨如北极之星的双瞳,那如同被地域黑炎包裹的身体,那沉冷无惧的面容。这一刻,恍若天魔降。便是无情和丰物等天玄门众人,也丝毫不怀疑,这一刻的画面,必将停留成为记忆中的永恒。 天道主魁梧的身躯于此时,摔落在地上,泪眼迷离的善水夫人几乎同时扑至身边,伏倒痛哭出声。 匆忙飞奔上崖赶至的兰傲,见状勃然大怒,眼中燃烧着仇恨之火,恨恨瞪着无措的兰韵和依云开口骂道“你们两个贱人!父主本有生还可能,却因为你们把母亲带至,让这仅有的生机也失去!” 说话间,如怒狮般的男人,已然杨手扑上发泄内心的悲苦情绪,眼见那抬起的手掌附带的真气便要爆发,天道主那的怒吼声已然传至“兔崽子给我住手!” 那扬起的手掌,就这么硬生顿住,压抑不住的悲愤之泪,却如泉水般涌出。兰韵早已吓呆了,从小到大,任何时候这大哥都不从凶过自己一句,为何现在竟这般大骂自己? 依云的神色却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注视眼前暴怒男人的目光,满是不屑。 “她们是你弟弟的妻室,任何时候都轮不到你去打骂!从小是怎么教你的?逆天者必遭莫大劫数,古往今来从无例外,只是这劫数牵连的多了些罢了,不必将努力全部转移到她们身上。” 善水夫人早已哭的声音沙哑,问得两人对话后,却竟哭的更见凶狠:“长风,对不起,对不起……过去自作主张的那么多事情,一直伤你心,现在又因为我害死了你,更害了道儿……” 兰长风口中说罢了一番话后,口中鲜血狂吐不止,显是五脏六腑尽皆重伤,活不久矣。 却仍旧支撑着开口道“你这个娘们……但是我爱你!生生世世你都是我兰长风唯一爱的女人……活下去……敢就这么死下地狱,我一定揍死你……” 说罢了这些,便再也没了生息,善水夫人神色木然的捧着面前那张刚毅英俊的脸,连连轻唤着道“长风……长风……” 熟悉的回应声,再也不复。 兰傲强压心头悲伤,一把将悲伤失常的母亲抱紧,安慰着道“妈,不要这样,你还有我和二弟,还有我们陪伴你!” 回过神来的兰韵和依云,此刻亦双双抢近,却惊建善水夫人口中不断流溢出鲜血。 “长风,你再怎么生气揍我,我也要下去陪你,不怕你打骂,只怕身边没有你……” 善水夫人说罢,亦没了声息。 兰傲神色惊惧的查探怀里母亲的脉搏,顿时呆住,就那么任由善水夫人失去灵魂的身体,软道的天道主身上。 “无情绝生术……哈哈……无情绝生术,我兰傲竟然眼睁睁看着母亲在我怀里以无情绝生术自绝毙命……”从初时的喃喃自语,变做失常哭笑大喊,最后兰傲双手抱头,就那么将脸埋进满是泥泞地上,痛哭难休。 远远在崖外的丰物等人问得兰傲的话,得知崖上变故,却都将惊疑的目光投射至无情身上。 后者叹息着道“无情绝生本非伤己法术,而是固化外界对情绪影响的本门仙法,但倘若施展着逆转运行,便会瞬间暴毙绝命。过往本门弟子不幸遭遇妖魔羞辱,或是逼供本门秘密时,均是用它自绝,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在丰物等人的恍然大悟中,无情又感叹着道“没想到善水夫人竟然是本门前辈。” 这等高深心法,绝非流传于外让人可以轻易修习的。这话,却是没有说将出口。 抬眼望那高空中的二公子,此刻正缓缓朝下飞落,那劫数之光竟然在其蛮横的攻击下,被抵消逝去。天玄门数人此刻内心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描述,这等魔头,到底还能有谁制得主啊! 成功抵挡下劫光,二公子的神态却十分麻木,那被劫光摧残的鲜血淋漓的手臂,浑然没有运功修复的意思,只那么缓缓降落在父母尸体旁,缓缓跪倒。 “父亲,我终究没能做好,终究辜负了你的教导。我们兄弟最后连母亲都没能照顾好……” 兰傲闻言紧紧拽握着那只血淋淋的手臂,悲愤交加的道“二弟,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泪眼模糊兰韵神色恐慌的注视着二公子,语气失常着道“道,是不是我们害死了爸妈?爸爸他本来未必会死的是吗?” 原本沉浸悲痛的兰傲闻言如同被激怒的狮子,圆睁着的双眼布满血丝,恨恨道“不是你们还有谁?父亲若干年前早知有今天,长年收集大量妖魔内丹,便是为了面对这一刻。虽然成功挡下的可能只有三成,但抱住性命以半残之身多活几十年的可能却达五成!” “而你们这两个贱人,偏偏把母亲到崖上!让原本仅以真气防御,试图借大地抗力增加存活机会的父亲最后因为顾忌你们不得不强行催动所有真气硬抗劫光!更害得二弟和父主投入多年的心血一朝尽毁!你们……” 越说越气的兰傲扬手便要打落,却被一旁的二公子抓紧,后者轻声道“大哥,她们却也只是劫数的一部分罢了,此时她们比我们更需要痛苦。” 说着,已然探手将两女紧抱怀中。 兰傲咆哮道“二弟!我过去不知父亲为何总要大骂母亲,现在终于体会到女人的自作主张有多可怕,可恨!但即使如此,兰韵情有可原也就罢了,必是无心。但是依云这女人,她下嫁我们兰家本就不怀好意,母亲受制为什么会这般快被解开?” 依云闻言挂泪的脸庞满是倔强的注视着的兰帝,兰韵急忙替之分辨道“不是的,不是依云妹妹解开的。目前才方进屋,就清醒过来,当即跪倒地上求我们带她上崖。我们见得目前那般样子……” 兰傲怒吼打断着道“胡说八道!二弟所下禁止,即使存在偏差,也绝对不可能这般快失效!兰韵,你这个笨蛋,依云修为高深,即使做了手脚你又怎会知道?” 兰韵一时语塞,只是觉得依云绝对不会故意这么作,她的悲伤一直那么真挚,绝非虚假做作,况且她已经是道的妻室,怎可能做这种永远被人唾骂看不起的事情? 却又无言反驳。 第五节 对错谁知 第五节对错谁知(本章免费) 反倒是神态最为冷静的兰帝此时却缓缓道“大哥,母亲禁止被解,我早已明白缘由。我所下的禁止依云绝对解不开,当时劫光带动的天气能量异动,导致过去层深修过正统法术的母亲身体异状尽皆恢复。之所以母亲后来能运转催动无情绝生,也是这影响让她功力正在迅速恢复。你仔细看,母亲如今的肌肤,已非凡体。” 兰傲闻言冷静些许,细心查看之下,果然如此。 原本倔强着不肯开口解释的依云,此时却愤然道“妈受制之事虽然与我无关,但我却是故意不将她在制,和兰韵一并把她带上崖的.” 兰傲闻言便要发作,依云又继续着道“父亲根本挡不下劫光,能以叠加形态强化杀伤力,谁都没有想到。你们只是自私的想让妈她活下去,却不去想,没了父亲在,妈却是活的生不如死。 随父亲而去,悲痛的是我们,但解脱的却是她。她活着,背痛的就是她,解脱的却是我们。如果真为她好,就该由我们承受悲伤,让她得到解脱。” 依云的一席话,让兰韵目瞪口呆,更让兰傲无以反驳。本就非全然不讲道理的人,听罢了这番本就有道理的话,纵使伤心气极,却也无从再指责什么。 况且,早先依云在最危险之时也没有舍弃善水夫人肚子逃离崖上的实际表现,是在让兰傲不知道如何去再安罪名了。 “大哥,先办理父母后事吧。” 恢复理智的惩处之地新任霸主缓缓点头,继而起身,运功传音高喝着道“此刻开始,三日那禁饮禁食,传令各村主三日那奉上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真气丹以作祭奠之用。违禁者,杀无赦;筹集不足办事不利者,杀无赦!” “谨尊天道主令喻!” “谨尊天道主令喻!” “谨尊天道主令喻!” 回应之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 天道主夫妇的丧礼举办的极为隆重。 天道主夫妻的丧命,让新任天道主兰傲和二公子十分悲痛,惩处大陆失去第一个仅仅花费六年便成为至尊存在的最强霸王,必然有许多崇拜和尊敬他的人为止悲伤,当然也有期盼他死的人为之开怀大笑。 不过,凡是在丧礼三日内笑的人全都死了。他们让新任天道主不快。 当然,暗笑以及不被人知晓的笑声例外。 无情并不开怀,在天道主死后,才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需要带至禁足崖的目标已经死亡,那么这任务岂非变的不可能达成? 不可能达成会怎样?李真会活活饿死吧…… 孤峰绝崖下,嘴唇干裂,枯瘦如柴的李真支撑至今,从开始焦急等待师姐带来结果的焦急,到后来怀着恐慌感受生命流逝,再到后来绝望的等待终结。 现在剩下的只有麻木,麻木的继续支撑着,麻木的等待天亮天黑,至于那可以到来也可能到不来的希望,早已经忘了。也因为本就渺茫,变得无所谓了。 至今为止,那峰崖上没有人下来过。高峰上的声音,丧失修为后也无法听见。 因此,当一双着绿色布靴的鞋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让她以为是幻觉。直到那双绿布靴行近至面前,直到绿靴的主人缓缓蹲地,直到一张有着酒窝的甜美面庞清晰可见。 李真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麻木的任由面前的女人打量自己,麻木等待。 “干爹说你的资质尚可,虽然聪慧有所不足,但好在心志坚定,将来起码不致辱没了本门名声,所以让我代你一起走。”女子的声音如同脸上那双酒窝般,甜。 尤其那对忽眨忽眨的明亮大眼睛,分外惹人注目。 听得这话,李真的眸子逐渐有了些许色彩,虚弱之极的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无情师姐,带他来了吗?” 女子没有回答李真的问题,准确说不及开口,另一个苍老却绝非无力的声音已然传至道“她永远都不可能把那人带来了。已经死了。” 尽管早已做过心理准备,听到这话,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滑落。这般多日不饮不食,竟还是有眼泪的。 “是我害死了师姐……”如泪水般,声音混杂着内疚和悲伤。 那女子却是掩嘴笑将出声了,脸上的酒窝更见明显,笑的让悲伤内疚者只感莫明其妙。 女子笑着,同时起身行开,一名银发须眉,看似有近千岁的老者映入李真眼中。虽是老者,却一点也不让人感觉慈祥,那半闭的眼睛,只让人看到空洞,无边无际的空洞。 比死人更可怕的目光。 老者身旁,便是那名面色苍白似鬼,冷漠无情的男子。此刻双手负背,浑然没有注意过虚弱近死之人。 当圈圈不知是谁所施放的蓝光抚过李真全身后,原本虚弱的身体瞬间有了精神。 “您是太上师叔吗?”恢复精力的李真脱口急问着。 老者却自顾开口着道“他是我的二弟子花自在。她是我的义女花层楼,日后你该称呼三师姐。” 李真一一恭敬见礼问好后,终于醒悟过来,连忙跪拜于地磕头着道“清明真尊坐下大弟子拜见掌教忘情真尊!” “起来吧,唉……一切都留待回去再说。几十载岁月,弹指一挥间,等来的终究是这‘果’。”老者的语气间满师寂寥之情,神色却依旧如故,那仿佛永远睁不完整的眼睛,仍旧空洞的让人害怕。 花层楼一对明目溜溜转动,半撒娇着道“义父,本门规矩,掌教接任之时同时要定下大师兄之位。逝者已矣,我看这大师兄就该传承给自在才是!” 不待老者说话,花自在已然漠然开口道“师妹好意为兄心领,但本门大师兄之为向来可无却不可退而求其次,伴随师父二十余个年头,如今终于得以正式加入门墙。心下已然知足,大师兄之位决计不敢想。” 花层楼却撅嘴不满道“就你胆子小!争都不敢争。凭你的资质和本事连我都比不上,当大师兄又怎么不可以了?本门弟子哪里还有别人比得上,连李真师妹这点微末本事过去都能当大师姐。义父!” 老者浑然不理会义女的撒娇行为,自顾布置起可将众人传送千里直到忘情门的虚空剑阵。李真却因为花层楼似是无心的化而感到难受,却又觉得对方所言本是事实,全然生不出半点怨恨。 “师妹,师父既然说我资质不足以担任大师兄,自然有非常道理。” 花层楼眼见花自在这般没有胆子,心下气恼干脆不在理他。又见义父根本不作表示,甚感无趣,也就不再纠缠此话题说下去了。 一阵蓝光闪动过后,一行四人原地失去了踪迹。 第六章 请你离开(上) 第六章请你离开(上)(本章免费) 李真遭遇的变故无情不知晓,仍旧为是否就此放弃任务返回师门的事情烦恼。 天道主已死,尸骨已然焚化,连真正的埋葬之地都仅有兰家两兄弟知道。 此刻停留是在没有什么意义,不同于丰物和黄予等人,为剑帝三宝而来的三,至今似乎也没有寻着有价值信息,变成了兰傲的护从,每日跟随进入。 也亏他们能忍受这种屈辱,倘若日后被人得知有过这么段经历,真不知脸面往哪里放了。 心下十分清楚,连带自己在内,五人的锐气和锋芒早已经变得黯淡,谁也不指望和认为能跟二公子一战。 因为五人均不笨,懂得思考也就不会鲁莽,换一种说法则是,变得懦弱,猥琐。 当然是这样,否则怎会当真甘心在这里当一个婢女?住在这么一间不算房子的屋子,身处这种庸俗的喧哗,做着卑贱的,每每夜深人静念及身份和过去就生出荒谬感觉的工作。 只是因为懦弱,因为明知战不过依云,更战不过二公子,只能隐忍,等待,等待这一切改变的那天,等待那个机遇。但无情是在不想继续这么下去了,二公子的生活实在,实在太琐碎庸俗。 寻常时候,会跟其它身手好的人一般外出打猎,当日必返。带回的兽肉会由兰韵带着自己和依云主仆三人人在谷内的市场出售或是直接交换其它生活所需品。 白天,无情和小花姐妹在兰韵教授过后,早已经完全接下谷外田间的工作。其实说二公子没有受到任何特殊待遇,那是不对的,最起码谷外的那片田园,就是块难得的好地。 无情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但更先忍受不了的是小花姐妹,那份量不轻的锄头将插好的秧苗砸的稀巴烂同时,小花的情绪同时爆发,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着道: “大小姐是不是疯了!难道就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吗?难道天道主丧礼时道主的叮嘱大小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吗?” “放肆.大小姐心下自有分寸,大小姐自幼连杯茶水都罕有亲自动手斟,眼下受的苦和委屈不必我们更甚……” 那婢女不说还罢,这般一说,小花的愤怒更甚,双眼如同要喷出火来般叫嚷着道“你看大小姐每天笑的那个高兴,看她每天陪着那狐狸精裁制衣服的专注神情,看看她每天见到那傻瓜的温柔眼神……不行!我这就要去提醒大小姐,怎么能继续这样下去!” 那婢女眼见拉劝不住,值得以眼神向无情求助,后者轻笑着道“你就这么走了,不怕那傻瓜回来后以家规惩治你么?” 一句话,便让原本激愤的小花没了脾气。上一次为邻居义务挑粪一周的经历是在可怕的不堪回首,倘若再来一次,小花只决定宁愿去死。 “那个该死的,当个农民还有脸折腾什么家规!哼!”嘴里这么不服气的骂着,人却已乖乖返回了田里,不情不愿的拾起了锄头。 小花不过是抱怨,无情却十分疑惑。早已是对依云说过当日在天道主殿的发现,事后更怀疑二公子已经因为当日的劫光修为全失。但至今已过近月,仍旧没有过任何动作。 及时是谨慎的缘故,也未免太过了。 二公子变脸比便装还快,但自从那日后,那个杀气腾腾的他再也没有出现过那股俯览天下的强横能量,气息变得十分微弱,微弱的如同修炼真气不过一年的弱者。 除此之外,从兰韵口中得知,过去猎杀的兽类从没有外伤,但这些日子以来,捕获的野兽均是外伤过重失血太多导致死亡。这一切的一切都分明表示着,二公子的修为不再。 但依云不动,无情也好,丰物,黄予和真空他们也好,谁都不敢真的动手验证这种推测。 生命只有一条,早已懂得谨慎的众人,也早已没有了勇气。 三人忙碌罢了田间的粗重活后,彩阳已经西坠。返回二公子居,噢,三人眼里那是傻瓜的破房子。一个拥有强横实力哪怕卖武为生也不必过这种艰苦生活,却偏又一直,似乎打算永远这么过下去的人,不是傻瓜是什么? 黑石围墙内,兰韵不再,该是如往常般接着些缝制活计,还在哪户人家里忙碌着呢。二公子同样不在,这些天谷外出现一只成精的凶兽,没有三,五天是回不来的了。 原本只该依云带着的屋子里,却多处一人,衣着华丽的兰傲。早已察觉三人的赶返,此刻正笑望着推门后一脸错愕的三人。“奴婢们不知道主驾临,还请恕罪。”小花告罪着,轻手带上了门,率先举步回了院中。 无情却没有这般规矩,当即运功窃听着房内声响,却竟没有遭遇任何防备意识的阻隔。 “兰韵也该回来了,我不便过多逗留,否则怕是会给你造成困扰。希望明日能在大殿见到你的美丽身影。” “多谢大哥厚爱,但帝不在,独身前往大殿是在不妥,不愿惹人非议。” 兰傲闻言轻笑着道“依云,你绝无法甘心继续这种生活。二弟不会帮助你实现野心,你们下嫁兰家的目的我非常清楚。你如果跟了我,等若实现你称霸大陆的目的,倘若不,那岂非在逼我作出绝不愿意作的事情么?” “大哥多心了。”依云语气沉着之极,仿佛当真不知所言何意般,前者大笑不止。 依云似乎被这笑声激怒,语调猛然一变着道“大哥莫非以为帝修为已失便能对我为所欲为了么?” 兰傲笑声更甚,语气玩味着道“看来二弟并不信任你啊,否则你也不会这般枉自猜测。” 依云反唇相讥道“大哥对帝也不怎么信任,自从父主过世后,那一日不派遣心腹监察动静。” 兰傲语气温柔着道“弟媳这就错了,便是我有此心也不会做这等愚蠢事,二弟岂是他人所能跟踪?我这么作,不过是想知道你的事情,担心你受到别人骚扰而已。” “大哥岂非自打嘴巴?放眼惩处之地,除了一身霸气的大哥外,谁还敢打帝女人的主意。” “弟媳的言辞如美貌般绝无仅有啊。不过弟媳恐怕并不知道西道主日后会给你什么下场吧,哈哈……” 兰傲终于招架不住,大笑着离去。 待他一走,小花姐妹已然迫不及待的进了屋内,追问着他的来意。 依云冷沉着脸却不答话,沉默半响后反倒朝无情问道“你怎么看?” 后者心下凛然,已然明白所以至今不动作的理由,略作思索后答道“甚难断言,兰傲狡诈多疑,方才根本不受诓诈。处之泰然无一丝慌乱,我是在琢磨难定。” 依云面露失望之色,轻叹着道“无情,看来你的远不如我以为的那般细心。这些日子我一只在等他来,可知为何?” 经这话一点拨,无情眼睛当即一亮,脱口而出道“因为当他来找大小姐时,也就说明对二公子已经没有了顾忌。” 回应这话的,是个赞许的笑容,小花姐妹却听的一头雾水。 “不错。天道主逝世后,兰傲和帝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微妙。原本就有许多人猜忌帝,帝的实力注定他在惩处之地具有无人可及的威望。 试想过去帝身边既无钱又无人都已让人无法放心,自我下嫁之后这些都不再是问题。这种敏感时候,兰傲绝对不会轻易招惹我,极可能因此之故让本就可能动作的帝坚定决心。 如今他却来了,已经说明帝让他不认为是可怕的威胁。方才他的反应也不能够不正常,相反,是故弄玄虚让我猜疑难定而已。倘若帝修为当真还在,他的反应必是自信果断。现在他一定正在部署完对付我的办法,所以仍旧要以帝为牵制的筹码,故意遮掩帝修为丧失的事实,让我不敢动作,赢取时间。” 无情心下由衷佩服,这等待并非是无限期的,从一开始就有明确目的。自身不能冒险尝试肯定二公子的修为是否已失,但是可以利用别人来证实这点。 兰傲就是这个人,也是个迟早都一定会来的人。 小花姐妹闻言兴奋之极的道“大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好?” “无情,命你尽快联系丰物等人,一并摧毁谷内不知名的逆天阵法,而后与我汇合直接杀入天道主殿。小花你们两人即刻出谷接应父亲在谷外安插的棋子,务必制造足够大的混乱让外面人马无法赶至接应,不管死多少人,都必须做到!” 依云说着,已然更换起衣裳,冷冷道“他急切需要时间,我便根本不给他时间。只要兰傲死,即使为此让事情变得稍微困难些,却也值得。” “那么二公子呢?”无情插话着道,尽管心下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仍旧忍不住开口询问,观其这些日子的表现,可能不过是假装,但也极可能是真的倾心于二公子而甘心这般陪伴左右。 “帝他……闯过了兰傲那关再说吧。既然已经知道他的所持,所谓的成精凶兽恐怕根本就是狮神所伪装,等待帝的必然是个致命陷阱。” 无情心下有些愕然,方才却没想过此节,随即想起兰韵,不由感叹她是在很无辜。 第七节 请你离开(中) 第七节请你离开(中)(本章免费) 是夜,天道主殿内以及谷内不少地方几乎不分先后的响起巨大爆炸声。许多人在这之前亲眼看到各种体型巨大却无实体的怪兽,妖灵形体。 一时间,让人误以为妖魔聚会。 随后不久,天道谷内部分地方火光冲天,而后天道主殿那亮起阵阵各色强光,似是强大的真气能量早就。谷内一众人等完全不知发生何事,只道是妖魔袭击。 相较于天道主谷内的热火朝天,天道谷外百里之外的山群起伏中,就显得太安静了。 根据谷内获得的关于成精凶兽线索,二公子一路追踪搜寻数日,最后进入一处瀑布后的石洞穴,当穿越长而曲折的通道,进入一片谷地后,中央处的那头雄伟高壮的狮神,让二公子脸现讶色。 原本通过的谷道内传出阵阵轰隆声响,显然道路已遭堵封。四面被崖壁环抱的崖壁,陆续发出爆破声响,一条条人影相继从中飞跃扑出。 共计三百二十七人。 二公子神色冷沉的扫视埋伏的人马一圈,最后落至狮神背上的那名女子,一个熟悉的女人。 “大嫂,大哥带了什么话给我?” 稳坐于狮神背上身着劲装的女人,却不就是兰傲结发妻子是谁?此刻轻手拢着长发,语气温柔的道“二弟,原本傲应该杀了你。但是父亲有遗命。” 女人说着,受伤多处一张流动蓝光的法符,继续着道“这是给你的。有了它,惩处之地的结界便拦你不住。你可以带上兰韵以及任何你想带走的人一起离开这里,当然,依云例外。永远不要回来,傲并不想杀你,我也不想,不要逼迫我们违背父亲遗命。” “大嫂,大哥若要我离开,一句话便可。但是依云也是我必须和想要带走的人,在惩处之地,自己女人都无法保护的男人,活着也只配让人耻笑。更是父亲自小教导我们不可忘记之事。” 狮神背上的女人摇头叹息着道“帝,不要如此固执。你哥哥从小就让着你,为一个依云你已经太伤他心了。不过是一个有野心的漂亮玩物,你便不能让他一次么?你该知道,坚持要带她一起走,你再也离不开乘除之地.” 女人说着,扬扬手中的法符,其中的意思很明显,毁灭此符,纵使杀的出这里,也杀不出惩处之地,将面对的是于兰傲不死不休的结局。 “有必要吗?帝。况且,修为已失的你,连这一关都过不去。” 人群中不知谁带头喊叫着道“夫人!二公子居心不良,加上那意图反叛的西道主长女,切不可心软放过啊!道主重情重义不忍对他下杀手,但属下等怎可不替道主考虑,纵使日后因此被道主责罚,虽死无怨!” 当即又有人接话着道“是啊!二公子假意应允离开,一旦放虎归山跟那妖女汇合,后果不堪设想!” 狮神背上的女人幽幽道“帝,你看到了。傲是顶着多少压力坚持要给你这个选择,如果今天不是我亲自来,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带着兰韵离开这里吧,外面的天地更适合你,忘记这里的一切,包括依云。” 二公子那张冷沉的脸仍旧如故,沉默着似在思索,片刻后突然道“大哥是否已经寻过她?” “不错。” “谷内必定有变,符给我吧。我会带着兰韵和依云离开,大哥不该着她,必定让她再无顾忌,无情等人根本不是这里的人,谷内的阵法必然被首先破除。大嫂带着谷中高手埋伏此地,谷内形势一变,如何应付?” “帝你多余担心了。傲若无十足把握怎会轻易发动,别说区区依云,即使你修为未失,殿内隐藏的阵法也有把握将你困住。” 二公子闻言瞳孔猛然缩,终于色变,脱口而出道“九魔束神阵!” 狮神背上的女人婉然一笑道“不错,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人心外加真气丹祭祀发动的究魔束神阵,这就是天道主殿的最终秘密,任谁踏入阵法范围内都别想能继续操纵天地真气。” 环抱低谷的崖壁上,一只体型极小,似熊似虎的棕色小脑袋,从缝隙中探出,圆溜溜的大眼睛朝下方探望半响,继而小心翼翼的顺崖朝下爬动,浑然没有惊动低谷内聚集着的任何人。 轰隆隆的黑云四面八方的朝天道谷上空聚集,遮掩间已然让天地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紧随着,暴风雨倾盆而下,暴雨来的太突然。 方于依云汇合,朝天道主殿堂冲杀的无情等人不约而同的道“这云来的很奇怪,充满杀伐怨恨气息,大家小心!” 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接连有倒地痛哼的声响,只有那天空不时闪动的雷电,忽而照亮殿堂大门前兵器反射的寒光。 高大而充满象征意义的殿门,终于被推开,依云领先踏入,长蛇般盘旋直上的阶梯下,一脸肃杀之气的兰傲双手紧握着那柄大剑。语气中满是愤怒的道“杀!一个不留。” 环绕其周围的几十个大汉应命朝大门蜂拥扑上。 步履款款的依云抬手轻整长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双手突杨。一片由菱形金属制成的暗器,铺天盖地的朝扑近人群罩落,阵阵金属交击声响夹杂着痛哼惨叫声后,那尚不及扑近的人群,纷纷毙命倒地。 “大哥,这么点人实在不够我杀。” 话音放落,半空中的杀气骤然压下,跟随进入殿内的无情等人齐齐抬头望去,不由心下一惊。整个殿堂高空,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的人,如蝗虫群般朝众人压下。 “不对劲!”黄予惊声喝道。 众人身后的殿门,猛然关闭。 殿堂内百零八层的房间内,兰傲左右各拥这名赤身裸体的女人,身前分左右整齐的站列着三十六号魁梧健壮的大汉。但这些血气方刚的男人此刻并没有将视线落在肉色上,齐齐注视着中央高出的法术屏障,里面清晰映照着殿堂内的战况,以及那一连肃杀之气的假兰傲。 “道主,这阵法真是厉害!要不是如此,那妖女的暗器还真是可怕的骇人,难以对付。” 兰傲神色不见得意的道“靠这个不足以收服她,因为她仍旧不会绝望。谷外的事情最好不要出差错,要不着痕迹的放那只老狐狸入谷入殿。老狐狸没到之前,就让这几个本事了得的人跟幻象好好玩吧。” “道主神机妙算!只是夫人那边……” “休要废话!二弟的事情早有决断,一再为此多言,莫非想要迫使我改变主意不成?记清楚自己的本分,谁再敢为此事多一个字,自个到谷外找处风水埋骨地吧。” 面对兰傲的怒气,出言之人连忙跪地表白道“道主息怒,属下忠心耿耿,绝不敢冒犯道主神威……” 三个时辰后…… 五个时辰后…… 大殿上空蝗虫般的人群仍旧没有减少的迹象,地上堆积的尸体不知被什么法术焚烧的连灰尘都不见留下。 众人早已知道不妥,但却苦无破解之法,只能这么不停的杀下去,即使明知道可能永无尽头,也已经无从选择。 “掩护我!杀死兰傲!”依云终于决定改变眼下的处境,无情等人毫不犹豫的应命照做,这是眼下的唯一转机。 第八节 请你离开(下) 第八节请你离开(下)(本章免费) 在丰物,黄予等人的努力下,终于在不断坠落的人潮中开出一条通道,挤近了天道主兰傲,变故突起。 那柄宽大的霸王之剑,在其发挥下迸射出强大骇人的力量,失措之下,便是依云亦被这股力量震退数步,撞的数人暴体毙命方才拿住势子。 ‘兰傲竟有这等强横修为?’ 众人此刻心中无不为这惊人变化感到诧异。 依云再度合身扑上,双手掌中已然各多出柄流动紫光的短剑。 一时间,紫光四溢。 一时间,紫光四溢。 照亮了因天变而陷入黑暗的低谷。 狮神背上的女人语气中藏着遗憾道“帝,既然你还是决定动手,那么你就永远离不开这里了。” 眼见女人说着,便要运功毁去手中的法符,黑暗中一条被棕色朦光包围的影子,速度极快的划过,那张法符已然不见,女人痛哼着捂住手腕,那上面赫然有个穿透骨肉的牙洞。 “小吃你这个小混蛋!”女人又急又怒的骂着,始作俑者嘴里叼着那张法符,已然穿过二公子双腿空隙,转眼便已顺着崖壁朝上攀爬远去,不见踪影。 “杀了帝!” 命令声出,早已等待不及的众埋伏者纷纷施展法术附加于兵器之上,喊叫着蜂拥扑上。 二公子手中的怪剑,一直让许多人感到不解,真正了解其战法的人本来就太少,那样一柄根本无法把握的剑,莫非是柄纯粹靠真气催动进行战斗的法器? 不是。 剑刃于第一把挥至的大刀触碰瞬间,刃身瞬间弯曲,弹开卸去大刀附带力量的同时,更将其中绝大部分力量尽数借去,这股力量顺着剑体另一部分的旋转,瞬间转移。 原本被夹着的那头,就势取代攻击之用,割飞大刀主人的头颅。另一头剑身已同时被二公子夹紧,就势一偏,毒蛇般钻入另一人咽喉,继而斜割破体而出,迎向另一柄剑,弯曲,弹开,卸劲,借力,入体,瞬间完成。 仿佛一个永远循环不变的过程,带着那四散溢出的紫光,夺取一个个靠近的敌人性命。 这绝不是一柄废剑,而是一把根本不需要握柄的毒剑。 “二公子不愧是二公子!”狮神周遭的一个男人由衷感叹着道,同时示意一旁数人发动远距离仙法。此刻众人都已明白,倘若凭借近身搏斗,恐怕人数再多数倍也不可能伤着他一根头发。 天道谷内谁人不知二公子天生神力,纵使不动真气其身体蕴含的力量也非寻常修炼高手所能比肩,眼下能想要杀死他,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引动天气真气的力量而已。 二公子每一脚的踢出,中招者必定被冲力震死的同时,撞死撞伤撞倒身后直线上一排列的同伴。再魁梧高大的身躯在他面前,都如同是没有多少重量的小石头般,只需轻手一挥,便能将之弹开十数尺。 人墙,失去了主要作用和意义。完全无法对他的行动产生什么限制。 “大嫂,回去吧。这群杂碎从我九岁起已不将他们放在眼力,纵使我兰帝修为尽失去,但人却未废,纵使今日嫂子你也出手,也根本奈何不了我!” 战斗中的二公子语气中不见丝毫紧张,好整以暇的让人不敢相信。 狮神背上的女人感慨万分得到“难怪傲总说,父亲悉心教授的传人,绝对不是寻常所能看到和理解的强大。面对这么多精修真气百年甚至两百年的好手,竟然也敌不过你单纯的血肉之躯。但现在的你,不可能从傲手中带去依云,放弃吧!” 与此同时,法术已然准备完毕,只见一条浑身燃烧着火焰,高达三丈的麒麟兽一声吼叫,夹带着燃烧沸腾的火焰,朝着二公子奔撞过去。 火焰麒麟来势汹汹,眼见便已奔近,二公子不退反进,握剑正面扑上。手中那柄紫红怪刃一闪便已贴上麒麟额头,原本周遭燃烧着的火焰当即无力熄灭,蕴含着非人巨力的拳头紧随击打在刃身一面。 原本其势汹汹的麒麟兽当即惨叫一声,诺大的身体整个离地朝后抛飞,一路撞死数名闪避不及的人。二公子身形紧随追上,双拳交握一起,凌空朝麒麟兽背部狠狠捶落,一声惨叫声后。那只尚未落地的麒麟,受此重击,整个身体狠狠撞穿黑土地面。 地上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洞,让人一望之下,顿生寒意。 二公子人已夹剑与指间,双足稳稳立地。 这变故,惊的一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谁都知道二公子天生神力,却谁都没想到竟然神力如此。 “罢了,嫂子。我也不想把这群杂碎全杀绝,毕竟日后大哥的基业他们多少还有些作用。我这便赶回去,带兰韵和依云离开这里,希望嫂子不用驱使坐骑追赶。它得来不易,如非必要是在不愿就这么杀了它。告辞!” 二公子话一说罢,整个人朝着崖壁撞入,轰隆声响中,大片崖壁石块爆裂坠落。 “二公子他……他……他竟然以血肉之躯开山破崖!” 狼狈不堪的低谷内,除却这个颤抖的声音外,一片默然。 依云全身衣发均被汗水浸透,从未如此狼狈过。兰傲的强大却是出人意料,但也并没有让全力出手的依云费多少功夫,仅仅三招,阵内的那个假天道主已然抵挡不及那对快极的双剑,双手臂接连被短剑钉入墙壁,而后脖子被那双美丽的手掌扭断,整个头颅被硬生扯开,摔落在地上。 这场面让高处观战的兰傲为之赞叹“果然厉害。多亏父主自幼教导,霸王的无功再高也绝对要记住那是为了自保,拼命的事情如非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因为对实力太自信去投身战斗。” 怀里的女人闻言却安慰着道“那不过是阵法制造的幻象罢了,道主的真正本事绝不止如此。” 听着大笑,继而坦然道“不,同样走不出三招。也难怪父主那么喜欢她了,除却二弟,惩处之地真没有任何人能凭实力打败她。” 但兰傲无需亲自动手,依云的狼狈并非因为跟阵内幻象激战所致,而是持续消耗真气得不到补充,体力消耗过剧所致。 大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殿那的诸般幻象似乎都已消失殆尽。兰傲的尸体仍旧被盯在墙上,似乎死不瞑目的眼睛圆睁着,蹬着冰冷的地板。 踏入大殿的人,是西道主及一众心腹。 看清了殿堂内的情形,西道主那张成熟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无法压抑的笑意,虚弱之极的依云心下一宽,任由被其抱入怀中。 “云儿,做的好!不负为父期望。不过,二公子兰帝呢?死在何处?” 依云神色平静着道“他修为尽失,此刻不知有否闯过兰傲设下的埋伏,但已经没有威胁了,父亲大可宽心。” 西道主闻言微笑道“那就最好。云儿,今次辛苦你了,好生休息吧,以后的事情交给我……” 话音尚未落罢,依云闷哼一声,整个人极力朝后飞退,却软弱无力的踉跄数步,坐到地上。目光缓缓落在小腹上那自后背穿插出的深绿色短剑尖上,最后一脸诧异的紧盯面前的父亲,颤抖着的嘴唇连一个字也无法问出。 大殿的门,猛然紧闭,却已无人在意。 “想问为什么?你是我的女儿,实在不想就这么失去你。可是,天道主殿记载了太多关于外面世界的事情,你总有一天会知道。那时候你一定想离开这里,而且还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我!即使真不杀我,也不能让你离开,让地魔门那伙依家的人知道当年我叛逃至此,我必死无疑。” “别怪为父,之怪你不该生作依家的女人,为父信不得你。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你妹妹早已经在下面等着你了。” 无情扑至依云身前察探着伤势,心下一阵绝望,地魔门腐魂散,匕首贯穿气海,摧毁了依云体内真气结丹,两重效果之下,即使能引动天地真气,一身修为尽废也是回天乏术。 “地魔门依家的女人无不狠毒,弑父杀夫从不犹豫,但你却比她们更加不堪!”愤怒出声的却是丰物,尽管心下对依云一直抱着敌视,但此刻却忍不住为西道主的狠毒激怒。 依云失声轻笑,泪眼迷离了双目,形态若颠。 喃喃呓语般着道“你真是我的好父亲……你真是我的好父亲……” 如此半响,神色猛然转寒道“无情!你们走吧,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剑帝三宝,只有一宝,魔尊袍。你我相遇也算有缘,便算是临别赠礼吧……” 依云说罢,扬手将一件不知从哪里掏出的黑色长袍扔进无情怀里,后者一时愣住,轻声道“你……” “我修为已废,计算不死在他手上,被你们救出,难道你们就会放过我这个邪魔了?一样生不如死。倘若你觉得欠了我人情,便把我跟帝葬在一起吧,佩让我倾心的人也仅他而已。” 无情闻言,不假思索着道“丰物,我知你们为三宝而来。这魔尊袍我不要,给你们。但是我等天玄门中人,怎也不能欠一个将死邪魔人情,杀光他们便算还依云这人情吧!” 气若游丝的依云,屈腿就那么坐着,一身浴血的小花姐妹此刻分左右挡在身前,态度已然很明显。 西道主冷哼一声着道“本来也不会放过你们,否则地魔门一样会知道此间的事情。全部杀了!” 战斗,再度触发。 第九节 美中不足 第九节美中不足(本章免费) 藏身于战场之外的兰傲,大笑出声,“真是有趣的变化,不仅让她彻底绝望。更意外的多出剑帝之宝。” 一人接话着道“道主,那几个人万一冲了出去改如何是好?” “笑话,九魔缚神阵若让这么几个人逃的出去,凭什么被列为三大魔术?” 一人又道“道主所言极是,只需道主一个意念,这群人的真气再无法运作,丧失真气的它们不过是蝼蚁罢了,还怕能飞上天去了不成?” 殿堂内的激战,并不十分激烈,西道主那数百年的强横实力根本不是无情等人所能抗衡,不过片刻功夫,修为远不及丰物等人小花姐妹,双双毙命在依云身前,只为替她抵挡那强大的法术攻击。 而无情,丰物,黄予三人,尽皆重伤,无力再继。 黄予环视周遭毙命的三名同伴,凄然道“我们四门高手尽出至此,没想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三十一人出行,如今死剩三派大师兄,连真空都已然丧命,若非他方才拼命抵抗接下最多压力,三人此刻哪里还能活着? 一击得手的西道主冷笑,高声道“凭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后辈,也敢妄想败我?惩处之地若非有个兰长风,谁又配跟我一战。” 丰物遭此惨败,本已不忿,闻言反讥道“跳梁小丑,也就只能欺负我们这些后生晚辈罢了。自己女儿敌不过不说,跟兰长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却还有脸再次大放厥词,亏你老脸够厚!” 西道主不以为然道“无知后辈,枉你们还是天玄门的人,竟然不知道兰长风是谁!别说是我,就算是天玄大帝也绝不敢认为败给他是中耻辱。闲话也不多说,杀了它们,就任天道主还需要做很多事情。” 环绕其周遭的好手闻言领命前行,眼见便要出手,大笑声响在殿内反复回荡,原本身首异处的兰傲,头颅自行飞回接上,眨眼便已如同不曾受伤过般稳立壁前,墙壁上那对原本短剑上的血迹,早已没了。 仿佛,根本不曾死过。 西道主见此异像,反应全不同于旁人的惊诧般,而是脸色难看,冷汗不断,嘴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九魔缚神阵!” 此言一出,连带依云在内,无情等人无不色变。 “哈哈哈……西道主果然见识不凡。依云,现在你可明白?当日你以为是确定了自己的筹码,却不过是正中我算计,你以为我仍旧需要实践对付你,其实对付你的部署早已存在。” 听得这话,那本已倍受打击的心,终于灰了。 原本气势凌人的西道主,此刻却瞬间变脸,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磕头不断,语气恭敬得到“大公子的昔日天道主之传,智谋修为无不让人拜服,老夫妄想那天道主之位实属无知可笑之极。从今以后,只要大公子在任一日,老夫便绝不敢有丝毫他想!” 兰傲闻言大笑道“难怪父主当年就对我说,西道主是个极为拿得起放的下,识时务的聪明人,今日一见,方知不虚啊!不过,你当真从此忠心?” 与此同时,那复活的兰傲幻象,猛然扑近,扬手便朝西道主头顶砍落,却无丝毫杀气。 下一瞬间,西道主的头颅半个就那么被切去,圆睁的眼睛满是愤怒和惊愕,不甘。 这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西道主怎会毫不抵抗的任由人宰割? 兰傲轻手擦拭着剑上血迹,笑道“你们很奇怪?一群笨蛋,他以为我在试探他的忠心,他以为我杀了他会难以压制西面的顺利统治,他当然不会闪避。反抗也不过死路一条,这老狐狸自然选择冒险求生,可惜,我算计的就是他这层心理。” 兰傲说罢,冷冷道“笑话,待我娶了依云,轻易可在把他儿子捧起继任,何须大动干戈?少他,无妨!” 这不能说话间,西道主进大殿的人马,已然被兰傲现身的属下接连杀死。不知何时昏迷过去的无情,体内的真气丹在无力反抗之下,首先被人以邪恶功法抽离,夺走。 丰物和黄予见状却奋力朝殿门冲去,试图逃逸。 意外的却是,没有任何人伸手去拦,因为谁都知道,此刻无法动用真气的他们,不可能撞得穿那殿门,殿壁。 兰傲的注意完全落在依云脸上,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殿门处爆炸声响起,爆飞的金属块程度不等的将恰巧冲至的丰物和黄予创伤,那爆后形成的洞口,现出二公子那张冷沉的脸。 两人哪里还管其它?捂着伤处,双双穿过洞口,头也不回的就那么去了。 见此变故,兰傲微惊,继而露出好笑神情道“二弟,你看那两人的运气是否好的可以?” 兰帝闻言淡淡接话道“确实不错。大哥,无情是我的婢女,依云是我的女人,我来代她们走。离开这里,兰韵她在哪里?” 兰傲仍旧维持着笑容,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原本我是打算把她诈到安全之地,但是非常不幸。那几个杂碎加入不久,还以为她无足轻重,竟想玷污了她,体验二公子女人的滋味。韵那傻丫头自知无力反抗,竟然纵身跳进火场。” “大哥你在说笑吗?” 原本微笑着的脸,猛然变色,勃然大怒道“谁跟你说笑!若不是为了你,哪里会高手尽出,跑到那等偏僻之地,让那种小角色去诈韵?若不是你过去得罪人无数,飞扬跋扈,哪里有那么多人恨你,连你身边的女人都不放过? 早跟你说过,一群杂碎你总他们计较什么?看谁不顺眼你就打,稍微冒犯你就杀!现在呢?现在呢?你去杀啊,杀光所有人把她救活给我看看啊!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兰傲怒气冲冲的说着,扬手便给了依云耳光,歇斯底里的吼叫着道“就是因为这个娘们!你为这么个贱人跟我争抢?否则我哪里会非要对你下手不可? 你明明知道我承受的压力有多大,这个贱人之所以坚持留在你身边,为的就是激化谷内所有人对你的敌意,让所有人逼迫我必须表态。她害死我们父母,害死兰韵,你今天还要来带她走?休想,我这般精心设计,至今才动未得就是让她被生父废去修为,未来的岁月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后悔为何是个女人!” 说着,扬起一脚将昏迷的无情踢至兰帝脚边,恨恨道“她你可以带走,马上给我离开惩处之地。永远不要回来!” “韵的尸骨在哪里?” 此言一处,暴怒的兰傲竟反常的冷静下来了,一脸疑惑之色的道“不对!其时这贱人和手下恰巧动作,我又悲怒攻心未曾多想,当时清理火场根本没有发现尸体,初时以为被烧化了,如今想来却是不对。” 二公子闻言冷冷道“那几个人在哪里?普通房屋着火根本不可能烧的尸骨尽皆成灰。” “那几个人连带他们所有亲戚全部被我杀光了,尸体仍落崖后。我没有诈你,实情却是如此。”兰傲沉声回答着,一脸的疑惑不解,似乎确非说谎。 “兰韵没死,一定被人救去。或许,并非是惩处之地的人。” 兰傲疑惑反问道“理由?” “不久前小吃曾见十数个御剑飞行的修炼者破空朝谷内方向而至,初时我以为是西道主所布暗棋。” “莫非是跟当年保护韵至此地的那两人有关系,那些人突然至此根本就是为寻找她?但这么多年了,那些人怎会恰巧这时候才赶到?” “我总会找到她的,大哥,让我带走她们。” 兰傲闻言脸上再度现出怒气,又气又恨着道“好!你至今仍旧这么顾着这个狐狸精。凭实力吧!” 第十节 告别 第十节告别(本章免费) 兰傲说罢,手中大剑急杨,周遭一众下属,纷纷挺剑扑上。殿堂高空幻象再生,蝗虫般的人影密集如雨般纷纷坠落。 兰帝左足将地上昏迷的无情勾飞过门洞同时,借力凌空大跨一步,右足将踏碎的地面石块带起,化作一片夹杂凌厉劲道的暗器,将一群扑近的好手身体洞穿的同时带的反向抛飞。 原本杨剑冲出的兰傲手中大剑去势匆匆改变,身形就势一旋,反取仍旧屈腿呆坐地上的依云。显然已然察觉过于低估其弟的战斗力,放弃原本的战胜念头,当机立断杀死这个争执的源头。 不可得,那便废! 剑气当头斩落,地上的人仿佛已然弃生,一对平静的美丽眸子懒懒抬起,静静注视面前那柄疾速砍至的重刃。剑气未及,气流带的那头乌黑长发急骤飘荡。 一步仿佛直接跨越空间般,二公子骤然出现在兰傲身侧,大剑去势不便,执剑者脸上挂起的那抹遗憾笑容,仿佛再说:‘即使拼着被你杀死,我也不会放弃这一剑,二弟,你救不了她!’ 二公子那有力的双指夹上剑刃一面,左拳同时轰中那只握剑的有力大手,后者吃痛之下再无力把握手中大剑,强劲的力道带得剑柄朝前急冲,被两指夹紧的剑刃同时手力之下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依云只见及面的剑刃猛然停住,同时以剑尖为中心,剑柄急速摆动,眼见便要撞上自己的时候,面前夹剑的手一抖一送,巨大的剑身便从自己脸侧夹带着巨大力道朝后疾飞远去。 下一瞬整个人便被勾起,朝着一侧洞壁急飞。 “二弟,生死轮回心决运用即使父主也不及你!” 兰傲眼中满是欣赏和赞叹,双掌却已在失剑同时全力朝面前两人推出。二公子一脚勾飞依云,同时旋身硬接面前蕴含强横力量的双掌,自身完全无法负荷承受的力量既无法卸去,更不可能借归己用,全身经脉肌肉瞬间剧颤,人被这股力量撞向后方。 一招得手的兰傲却没有丝毫开心之色,反倒一脸懊悔之态,满天坠落的幻象人潮顿时将双方淹没。 阵阵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只见二公子单手将依云护于身后,面前阻挡去路的人潮如同豆腐般纷纷爆碎,就这么硬生被开出一条骨头抛飞的通道,那厚达数丈的金属墙壁,如同纸糊的般,一撞便开。 “大哥,后会有期!愿你在惩处之地的至尊地位千秋万载……” “二弟!父亲密室内曾有遗命,去到外面,最好拜在忘情门太上老头坐下……” 兰傲面带笑容,说罢隔空将那柄穿透墙壁的大剑收回手中,反手半插于地。一名身材健壮的男子却急速朝门口那个破洞方向奔去,同时高声着道“那女人……” 话未说罢,尚未完全奔过洞口的男子闷哼一声朝殿堂内倒飞而回,人未落地,整个脑袋已然爆炸开去。 一人行近些许,不屑朝那无头死尸望去一眼,冷冷道“就你聪明,不知所谓。道主,该当如何?” 兰傲自顾轻笑着,片刻后变成大笑,最后仰天长笑,神情间极是开怀的道“好!父主当年果然没有说错,任何事情都是我说了算,唯独生死却是二弟说了算。” 说罢收起笑容略作思索又道“那之老狐狸两个儿子分别如何?” 当即有人答道“回禀道主,那老家伙的二子颇似他那杂毛父亲,至于三子,智不及武,武不及属下。至于属下的武功却是道主手下最差劲的一个。” 兰傲闻言大笑着拍拍那属下肩头道“学会幽默了,不错。这样说来却是比纯粹的饭桶更为形象贴切。” “传令下去。二弟联合依云和西道主意图反叛,老狐狸阵亡,依云和二弟潜逃。此事本道主相信于依家它人无关,任命老家伙的二子为西道主。” “道主,这是?”一个人没不着头脑的开口反问。 “哈哈……二弟若要离开这里去外面,必走西岸。堂堂西道主连两个修为尽失的人都抓不到,只能一死以谢天下。他们修为已失之事绝不可泄漏,哼!不让他有原谅自己的理由和狡辩余地,到时候怎肯乖乖进天道谷让我处治?” “道主英名!” 无情清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冰冷的黑水惊的,脸上,半身衣裳和长发尽皆湿透,淋水之人似乎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会对自己做这种事情的人,根本不用想,必是二公子无疑。 睁开双眼后,映入眼中的那张冷沉面孔也证明了着猜测。 “赶快去捕猎,我们需要补充体力。” “我修为已失……”清醒过来后的瞬间无情已经发觉这个可怕事实,此时语气满是凄苦,复又冷喝道“是不是你们干的?” 方将卷烟点燃的二公子深吸一大口,这才开口道“不错,我废的那又如何?去捕猎。” 无情当即大怒起身,愤然拔剑于手。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去捕猎,或者用你手里的剑往自己脖子上抹。”二公子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嘲弄味道,神态仍旧森冷如故,愤怒之下的无情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还能拼命!” “没区别。” 简单三个字,让无情的怒气全失,是的,那跟自己抹脖子根本没有区别。 一旁的依云终于开口道“是兰傲手下吸纳了你的真气丹,你还能或者该感谢你有个好身份。” “什么身份?”无情被这话弄的满头雾水。 “我的婢女。” 听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复又道“丰物他们……” “那两个运气很好,跑脱了,连修为都没有丧失。” 二公子不甚耐烦的打断道“闲话少说,干活去。” 无情愤然收剑入鞘,转身急奔远去。待她走远后,轻手玩弄着树枝的依云轻声道“我是你的妻子?” “废话。” “因此不惜跟兰傲翻脸?”语调下意识的提高几分。 “血浓于水,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这点小事算什么。” 依云一时无语,一阵寒风吹过,下意识的靠进身旁男人怀里。气氛沉默半响,那倦缩着身子的人才又开口道“去了外面,我可能就嫁给别人了。” “有兴趣成为名满天下的扫把星?” 依云闻言失笑出声,旋又道“这不是威胁?你改说些好听话温暖我的心,让我感动之下决意永远当你妻子才是。” “对你好的男人会有非常多,但能让你成为扫把星的男人只有我一个。” “所以,除了你外谁又能娶我,又敢娶我?” 二公子微微耸肩,复又自顾沉默着享用最后一根卷烟。 “兰韵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实在猜错了大哥的算计。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她实在太温柔,单纯的让我觉得没有让她死的理由。”依云沉默片刻,终又开口解释着道。 “我知道。况且她必定还活着,夫妻一样没有隔夜仇,父主一直这么说。” “帝……” 二公子打断着道“以后叫我道吧。现在才明白当初父主为我起这名字的原因,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兰帝之名不宜用于惩处之地以外的地方,还是兰道合适。” 后者轻轻摇头着道“不,你就是我心里的唯一主宰。” “那由你吧。”二公子转而又道“不过,总有一天我会重新让自己叫做兰帝。” 两人正自说着,无情拽着无对肥大的黑兔奔回,看那气喘吁吁的样子,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拼杀。 兰道见状露出看傻瓜的表情,后者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叫做捕猎?这么点东西还不够我女人塞牙缝,小吃光啃骨头你我看着?” 仿佛回应着这话,趴在石头上的小吃双抓抱嘴,做笑状,随即身体更反复翻滚着,仿佛笑的吃不消了一般。依云也露出个无奈神态,着实让无情闹了个大脸红。 “小吃,跟她一起去,到西海岸还得半个月时候,不把她教会以后就让你负责全部伙食。” 岩石上的棕色脑袋,一眼的不快之态,听得最后那句警告才终于跃落地上,却冲着无耻的主子连连低吼,后者扬手将那柄怪剑仍出,它才止声跃起一口咬紧,探爪扯了扯无情裤脚,领路前奔远去。 第一节 截击 第一节截击 一人一兽离开不久,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随风弥漫过来。 兰道眸子中透出的寒光更冷,一把拽起身侧依云风一般朝密林深处奔去。 漆黑夜色下,更深处在甚为茂盛的枝叶遮挡下伸手不见五指,听觉过人的两人均清晰里头传出的长箭破空声,剑刃碰撞声,呵斥声,痛苦声音声。 阵阵清风吹拂着分外浓郁的血腥味道,让依云紧张的手心被汗水浸透。 兰道轻指竖放于脸庞的温唇,一手从接过依云递上的暗器囊。接者抓一满把,带这身侧佳人一并朝前疾扑同时甩出满把暗器。 黑暗中仿佛早有觉察的小吃同时发出连连怒吼,每一次吼叫声响位置都分明不同,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告之主人敌人所处的准确位置。 得到暗示的依云迅速出手追上胡乱散飞却没有飞院的暗器一阵迅速拨打,每一次触碰的下一瞬间,拥着她的男人手掌紧随而至,替那枚枚暗器附加了强劲力道。 菱形暗器金属片如同盛开的花型,激射散飞,几乎同时,黑暗中响起闷哼痛哼,更有人受伤不重高声提醒同伴着道“小心,是大小姐的暗器!” 发声之人话音方落,一只有力的手掌已然将其脖子扭断。紧接十数棵树木陆续轰倒,半空中的银月朦胧光辉顿时倾泻洒落。 月光下,浑身如同披着金属刺甲的小吃正将一名重伤着脖子扯离身体,猩红的双眼透出的凶光,让人看着份外胆寒。除此之外,只有一地横躺的尸体,数个悲惨者身体更被树身砸的不堪入目。 无情也在地上躺着,身上中了三剑,衣裳被真气震碎,连巴掌大块完好的碎布都寻不着。 兰道横了眼仍旧在肢解残害尸体的小吃道“没用的东西,这么几个人还要主子出手。” 后者不满的张着那张染满鲜血,牙坚如金属的嘴,发出阵阵低吼,复又奔至无情身侧,咬拽着其长发,仿佛在说完全是她的错般。 “还有脸推卸责任,看你怎么保护她的?以后也打算保护你主子两个的尸体?废话少说,七天以内的所有伙食全由你包办!” 小吃闻言愤愤将不知何时甩射出去的怪刃咬在嘴间,奔走间用之在无情腿上割拉了道长达数寸的伤口,才终于远去。 依云轻笑着道“小吃平时就这么被你欺负的么?无情的伤势大概需要七天才能完全恢复,看来我们要当几天她的仆从了。” 兰道低头查看半响那身体上的数处伤势,沉声着道“行动能力很快能恢复,万一照顾不过来时就把她扔后面自生自灭吧。可有多的衣服?” 只见依云从耳环夹层中取出一个黑色小圆球,两指那么轻柔过后再一展开,圆球变成折叠的黑布,多翻折摊开过后竟然变成一件黑袍。 见身侧男人一脸有趣神色,轻声解释着道“这是剑帝三宝中的魔尊袍,可大可小,能够大幅度卸去攻击能量。不过,不是给她穿的。” 说罢,扫视了眼周遭,确认再无活人后才轻手脱去衣物,自己穿上那件魔尊袍,将脱下的衣物罩落无情身上,将之弄醒。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被处境惊的整个人愣住,浑然不知该如何面对。 “穿上衣服,我们马上离开这里,血腥气息太浓,太容易被人察觉。” “小吃怎么办?”依云脱口问道。“不用管它,自然有办法追上我们。” “可你不是让他去捕猎吗?它还带着你的兵器。” “不给他‘绝响’它又怎能方便的拖带猎物?不必操心它,出发。” “绝响是那把怪剑的名字?” …… 两人说话间已然行远,原本愣呆着的无情咬牙迅速穿好衣裳,环顾周遭半响,还是拖着受伤的身体给每个尸体完整的人都补上一剑,才折身追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去了。 直至天色渐亮时分,三人寻着个洞穴作为暂时休息之处。落定不久,小吃的棕色尾巴首先出现在洞内三人视线,继而是身体,最后是咬着‘绝响’叠在一起的剑尖的嘴牙。 依云见状当即失笑出生,全没想到这小家伙如此聪明。竟用绝响贯穿野熊下颚,而后压弯了剑身,咬住叠在一起的两头,这么一路拖拽着寻来。 当即招呼着将小吃抱进怀内,小家伙枕着女主人大腿,沉沉入睡。无情似乎心有不忍道“它不吃东西吗?” “你觉得他会现把自己肚子填饱了再弄我们的呢,还是把自己那份一并大老远的拖回来再吃?” 无情哑然,在不说话,自顾忙碌起剖皮烹制的工作。心下却思绪杂乱的整理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意外。 饱肚间,依云突然道“生死轮回是你修炼的心法吗?” “真灵剑意升华后的武功,出处不详,父主所传,一整套功决,全名为生死轮回。” “我想学,非常厉害。” “我先教你些简单的卸力,借力方法吧,等你身体锻炼到能赤手空拳收拾三五十头黑狼时才能起练,现在的身体基本素质太差了。” “不是敷衍?” “不是,你本来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女人,强求你如兰韵般安静也是枉然。” 两人也不知是不在意,又或是无所谓,全然没有防止一旁无情倾听的措施。无情哪怕心里再多念头,也绝不会错过这种提升的大好机会。 一字不漏。 十三日后。 三人一兽终于到达西海岸边。 抬头仰望朗朗晴空中的那轮彩色炙阳,回忆这些日子的经历,无情心头滋味百般。 但倘若归结成一句,那就是,手中的剑握的更紧,更稳。 真气带来的力量增幅并不是一切,丧失真气的人可以拥有的杀伤力远不止过去以为的那么孱弱。而这些,同时也变成对兰道只增不减的畏惧,一个在任何环境和情况下都能将可战斗力发挥到极致,将环境和人为因素利用到极致的人。 一个哪怕站着不动也在替战友创造无数有利制造胜机的人。 惩处之地那为名远杨的结界在那张法符作用下,变的让人误以为过往的传言均是虚妄。结界之外所见到的海洋是蔚蓝的,这让从未涉足结界之外的依云好一阵惊奇赞叹,连兰道都为这海动容。 三人一兽乘上黑树身捆绑制成的简陋木筏,便这么看着黑色笼罩的惩处之地逐渐远去,最后脱出视野,被海平线彻底淹没。 “你们这样子不行,只有惩处之地的人皮肤颜色才是深黑,我给你们些丹药,同时教你们相应功法,能将体内的黑水毒素压缩到一处,这样就不会让人察觉到异样。” 无情说着动手砸碎剑柄上的一颗晶石,从中取出一把丹药,分发了给两人。两人双双服下,末了便开始念动刚习的口诀。 “不过,黑水毒素虽然对肌肤色泽有严重伤害,却也有强化筋肉硬度,韧性和真气容度的作用。连我也不舍得彻底化去,还是压缩成小块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好,一旦遭遇凶险战斗释放来改变肌体,必然大幅度强化自身战斗力。” 无情补充说着,全身肤色已然恢复成隐隐放着亮光的白,依云见状轻笑道“真有趣,变身一般。总觉得不习惯,像是看见了异类一般。” 后者难得笑道“大小姐,外面的人倘若看见一身深黑的我们,感受同样。” 两人正自说笑,天空中突然传出炸雷般的喝骂声响: “好妖孽!竟然劫持无情脱逃出妖魔之地,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 三人受惊抬头,一旁的小吃却一头就那么扎进海里,似乎预感到将面对的可怕危机。 半空中,二十余名身着制式一般,徽章却不同的道袍,脚踏流动各色亮光的仙剑之上,为首说话之人是名看模样年纪不大的男人。 此刻口中念念有词,一团绿光速度极快的掠过木筏,将无情整个裹在里头,带的高飞,修为全失的无情猛然遭遇这等气劲冲击,当即承受不住的昏迷过去。 而后,满天略色真气形成气剑,汇聚成柱,足以笼罩直径近十丈的范围整个朝木筏上仅剩的两人罩落。 第二节 波涛起伏 第二节波涛起伏 下压真气的强大能量,带的一片海域水位急速下降,边缘处激荡产生的浪涛足有十数丈高,生成的水雾一时间将范围内视野弥漫的一片朦胧。 木筏上的两人在金光掠走无情同时,已双双扑出,待得那金光袭落时,兰道已将木筏整个踢飞,全力拍出双掌的同时借力遁入海中。 依云尽管不识水性,却很镇定的屏息下沉,一头乌黑长发如水藻般在水中飘散浮动。很快被那只有力手臂紧抱入怀,两人丝毫不敢停歇,闭气全速朝更深处沉去。 夹杂着强劲力道飞起的木筏,竟丝毫没能阻止真气光柱的下压之势,如同豆腐般一碰即碎裂炸开。随着金光柱的下压之势,原本平静的海面形成朝四面八方扩散巨浪,波涛滚滚的一路扩散,沿途吞没一个又一个的小浪。 纵使两人下沉速度在快,却终究不及那金光柱来的快,待得终于追近时,一路以被海水削去大量劲道,当于兰道全力抵抗的力道碰撞瞬间,发出轰然巨爆声响,本已波涛翻滚的海域,逐渐形成漩涡。 兰道全身剧痛,已被重伤,便是权力保护,余波仍旧险些将依云震死过去,若非两人均是仙人之体,绝计不可能活得。 两人心下均知此刻是生命交接之际,拼命维持意识不陷入昏迷的同时,双双将手臂重创,大量血液随着海水飘荡开去,瞬间染红一片海域,将意识压抑到极微弱状态的两人,便那么自然的随着水流,漂移。 半空中出手者已经昏迷的无情接下,低头查看之后,怒火中烧,正待发作,一旁的年轻女子开口道“无情真尊,那两个邪魔意识虚弱至此,已是必死无疑。我们此行耽搁至今,如今终于无情这孩儿也已寻回,还是赶快回去吧,不必多于浪费力气。” 抱着无情的尊者注视下方泛红的海域片刻,冷哼一声,终于还是认同了这话,领先施展起御剑法术,流星般划空远去。 待得满天各色光线破空远去后许久,海域逐渐恢复原本的平静后,两个脑袋才终于冒了出来。 依云抬手拨开遮挡视线的湿长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嘴里却有些不忿着道“若非修为尽失,哪容得这些人对我放肆!真是可气……” 兰道双臂从后穿过怀中女人腋下,抱紧后道“先往回游,你的伤势能支持住吗?” 后者大口喘气着道“死不了,但恐怕很久都无法动手。只盼我那两个笨蛋弟弟千万莫要突然笨的在海岸守株待兔。” 依云说罢,回头朝身后茫茫大海眺望过去,发出声绝望呻吟着道“这得游到哪年哪月?你的伤势不必我轻多少,如何撑的住。” “不必担心,小吃多少还有些用。” 这话在两人在海上飘游至第二日的时候应验,小吃叼着根块头不小的巨木,比许多水中生物前进速度更快多倍的一路疾驰接近两人。 早已筋疲力尽的两人得以喘息,双双趴在巨木之上,互相凝视的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和轻松。平日懒惰的连捕猎都发脾气的小家伙,这时候却毫无怨言的推动巨木连续前进一日,直到返回海岸。 两人一兽便在海岸修养身体,自行重创的手臂不过两日功夫已是完全复员,仙人之体毕竟不同一般,只要未受异气劲的腐蚀,寻常伤势不需任何药材亦能通过自然吸收天地能量快速恢复。 只是依云原本身体素质相较兰道差之极多,遭遇那无情真尊的一击,体内被创伤的经脉想要完全恢复,可就不容易了。 再度出航时,在木筏上增加了一根半挖空的巨木容两人坐卧,原本是打算逼迫小吃不分昼夜前行的,但在依云的庇护下,小家伙得以每天休息六个时辰,大是因此增加了对女主子的感激之心。 “罢了,小吃以后就算是你的吧,这小东西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带着不满。” 自从那日遭遇一击后,兰道就变成了当时初见的平凡模样,眼神中的杀气没了,冷沉的脸也便的平和,同时变了的,还有那性情。 比之过去温和好说话太多,尽管小吃这般,却也没有动手教训。 “帝,你有性格分裂现象么?” 依云终于忍不住这么问了,后者轻笑着道“不是。我自幼的真气和剑意全部储存于绝响中,因此一旦与之融会,性子会自然变得阴狠些。 原本过不多久后便能大成,完全融会为自身所用,劫光那日多年努力付之一炬,剑中所藏真气虚弱之极,那日遭遇攻击后彻底散尽了,暂时只能这样。” 怀里抱着四处乱望的小吃,依云靠近兰道些许,轻声着道“帝,我想我已明白何谓夫妻了。”气氛一时陷入沉默,片刻后又开口道“日后你重新修行,还是只能如此么?” “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困难,毕竟剑意永存不灭,早已懂得自行吸收储备真气,虽然失去法阵帮助进度缓慢极多,但也绝非彻底归空重来。况且也可修炼其它功法,只是日后融会之时终会废去而已。” “当作是一并逝去再重生吧!我们会踏入新的天地,开始新的跟过去不同的生活,一并忘记那黑色世界。听无情他们说过,外面的世界草树均为绿色,花朵姿态万千,缤纷多彩。生存的方式有很多,不会不停的彼此争杀,永无休止,美味佳肴享之不尽,酒水种类繁多,颜色各异,……” 依云幻想勾画着即将涉足的新天地内一切,描述着未来充满希望的新生活,怀里的小吃似乎都被感染,竖耳倾听,兰道脸上挂着微笑,凝视的眼神分外专注。 其实兰道对新环境虽然有着向往,但却并没有认为会有多么美好,倘若真的美好,父母当初为何会离开呢?所向往的是那环境,而非那未来将遭遇的人心。 其实依云同样如此想,只是更觉得,既然环境比之过去美丽太多,那么新天地的生活,无论如何都会比过去更充满希望。外面的天地,一定比惩处之地大很多,精彩很多。 经历半月的航行,一路上再没有遭遇多少值得说道的危险,海平线上终于见到曾听说过的,青色砖石堆砌的围墙,那极目望去的一片碧绿,让木筏上的两人露出会心微笑。 那片绿色大地,便是新生活的起点。 便是远远海面高空成群飞舞的白鸟,都让两人充满打量的兴致。彩炙阳的光辉,洒落在除却被包裹的左手外,全身皮肤白皙的两人身上,反射出圣洁光芒。 棕色毛发的小吃,跃至紧贴着的两人肩头,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眺望着逐渐清晰的城镇。 第三节 堕落城 第三节堕落城 当木筏终于靠岸,金色的沙滩,沙滩更远处的绿草,野花,等等无不让两人一兽留连,更别说是踏上港口,港口上形形色色皮肤全非深黑的新鲜人群,更别说是那青石铺砌的直通入城的宽敞大道。 不同于两人的却是小吃,面对这些新鲜的买好事物,喜欢之下,便生出破坏欲望,不知被依云喝止了多少次,若不然,那道路,树木,非得被小吃的爪牙糟蹋的一塌糊涂。 但让两人不舒服的却是,一路上包含着古怪意味的被注视,那其中藏着戏虐,嘲笑,冷漠,欲望……唯一没有的就是友善。 靠近城门口的道路边,坐着一个白发须眉的老人,麻木空洞的目光没有注视着任何人和地方,不断喃喃自语重复着: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就是一场梦……” 那平板语气下的喃喃自语,并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只有初来乍到的两人,在路过之时留下过目光。 高达数丈的城门上,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写着‘堕落城’。 入得城内,高低不等的建筑,各类出手食物用具的店铺,路上熙攘人群的服饰,都让依云充满关注的兴致,然而不变的却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被许多投射过来的怪异目光紧跟。 很快兰道已然察觉到,至少已有七批为数三到七的人群,一只跟随着两人。依云没有注意到这些,忙于欣赏一切新鲜事物,况且有身侧的男人在,也无需多余关心这种问题。 “帝,我们便在这里吃些东西好吗?味道真香,过去从未闻到过。” “不知惩处之地的货币在这里是否可用,问问看吧。” 结果却十分不如意,尽管如此,但那一脸凶相的店家却主动道:倘若两人愿意给两颗黑色晶石的话,可以抵做饭钱。 但依云听得此话,却是不肯了,一把便拉着兰道离开了洋溢着食物香气的店铺。 “我曾听无情说过,外面的地方也有当铺,想必这些过去用的货币是些挺有价值的东西,还是现到当铺了解清楚,若是可以就换成他们使用的金色和银色货币。吃亏肯定要少的多。” 这念头跟兰道不谋而合,两人一路打听寻找,不多久便在当铺中对惩处之地带来的晶石价格用途有了基本了解,尽管当铺老板最后给出个所谓的合理价格,但两人还是离开了。 都认为,既然诈出这些东西的价值了,那么寻找直接需要的相应店铺兜售,价格又一定比当铺这种地方高上不少。 这般奔波了一个余时辰后,两人踏出兵器铺时,用一颗黑晶石换来两锭重达一斤的黄金,一锭二十两的白银,比之当铺的价格,足足多了一倍余。 “可惜急用,否则多花点时间,换到的金银一定更多。”依云边把玩着手里的金银边惋惜着道。 此刻天色渐黑,彩阳已然西沉,两人的肚子早已饿了,小吃已经多次咬拽女主子的袍尾,催促着去吃东西。如今终于忙完,却在离开兵器铺不久,便陷身包围。 一直尾随的那群人,如今只剩一批,但数目却多了一倍不止。显然这些是初时尾随的七批人中,在这里最具说话权的团体,迫使其它人放弃了本来的打算。 陷入包围境地,手捧金银的依云不仅全无紧张之态,反倒挂着微笑,眸子里闪烁着让人觉得天真弱智的神色,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不少包围男女嘴里含着的精致卷烟。 两人的镇定自若让为首的大汉决定弄清楚两人来历,当即几步跨出,行至兰道面前,递上支褐色卷烟的同时开口问道“两位是天玄门的人还是地魔门的人?刚到这里吧?不如说说,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暂时不需要。” 兰道话音刚落,刚含上的卷烟已被那大汉扬手打飞,包围的人群中一个女人叫嚷着道“老大,都说了,这两个明显就是不知从那座山林跑出来的白痴。你非要多余问废话,不赶快办正事让正小子他们收到信息赶来的话肥肉怕就要被飞了。” 那大汉恼怒喝骂道“给我闭嘴!正小子算个屁!”骂罢又道“钱和这个漂亮女人留下,你爬着滚蛋。” 依云含笑退后半步,兰道微仰起脸反问道“抢?” 那大汉怒喝道“废话!” 说罢,扬手便一个耳光甩打过来,方挥出一半,整个人已被一股巨力踢的呈弧线朝高空抛飞,在一众围观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远飞,最后脱出众人视野。 “一起上。”兰道语气平淡的开口说着,同时打着手势。 陆续回过神的众人情绪瞬间暴怒,一人大喝着道“唬人啊!干掉他!” 唯恐场面不够血腥的小吃叼着出鞘的绝响,示意主人使用,兰道正待接过,依云却道“还是别整出太多人命吧,毕竟人生地不熟,万一闹大了不好收拾。” 觉得此话有理的兰道当即放弃使用武器的打算,但即使这样,眼前这群人也根本不存在抵抗之力,拳打一片,脚踢一排,不片刻功夫,包围的一群人无不被震飞直撞的墙壁凹陷,重伤不起。 唯一一个还在喘气的人责备提着头发拖起问话道“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外来人?为什么会一路跟踪非抢我们不可?” 那一脸鲜血的女人神志不清的开口答道“像她那么漂亮如果不是初来大家早就认识了,看什么都好奇的神态明显是个乡巴佬,谁看到都不会放过。还带着巨额金钱在手里晃,白痴才不抢你们。” 闻言大不快的依云一把抓住那女人的头发,狠狠撞在身后墙壁上,气愤着道“抢到我们你们才是真正的白痴!”可惜的是,那女人遭此攻击早已昏迷过去,压根听不见了。 这场全无危机的片刻战斗,让两人略微心安,任何地方都会有高手。但这批人拥有另外流批人不敢招惹的实力和势力却如此不堪,起码说明两人不致于陷入完全不堪攻击的地步。 丢下一地狼狈,便开始挑选着就餐地方。路上遇到不少徘徊街道的女人,却没有谁前来搭讪。反倒遇到几个男人靠近询问依云多少钱一次,却均被赏赐一耳光后滚蛋了。 两人一兽最后在一间颇为干净的店面内落定,随后店里的人均被三者的食量惊呆,看起来身材妙曼迷人的依云一个人食量已然超过寻常六,七名大汉,更别说是能吃极多的小吃了。 饭罢了,喝着散溢清香的绿色茶水,都不愿这般快离去。 不速之客,却在这时候出现了,人数不多,七人而且,四男三女,旁若无人的径直行近,一路踢飞三张坐满人的饭桌,没有人敢职责一个子。 为首的那名男子,神态冷漠,眼神森冷,身侧靠着的女人一头中长头发,渲染着红绿两色,注视着依云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正哥,红嫂……”饭店内几个认识的堆满笑容热情招呼着。 第四节 东街主 第四节东街主 一行人尚未走近,那叫正的男子身后一名比之高出一个头不止的高达男人道“火军那群废物真没用,两个丝毫没有真气修为的人都对付不了!” 饭店老板此时陪笑行近开口道“正哥,能不能别在店里打……” 话却尚未说罢,已被那高大男子身旁之矮半个头却比寻常人高上一截,全身横肉的男人一耳光打断。 “去你的!两头肥羊来了这么久连个信都没有,不拆你店已经是你走运了。” 被一把拍飞半丈摔落地上口吐鲜血的老板当即在不敢多一个字。 走在最后的那名身材极消瘦男人一对充满色欲的眼睛从进门开始便没有离开过依云那。 待得行近,那最高壮的男人看也不看起身站直的兰道,手方探出,关节处便已想起‘咔嚓’的骨头碎裂声。 男子脸现痛苦之色,刚欲作出反击,下巴已被击中,整个人离地飞起的同时双膝被兰道抓住,只见两条有力的手臂微微一抖,那两条粗壮的大腿,顿时脱臼。 惨叫声当即响彻饭店内外。 一身横肉的肥壮男人见状怒吼着作抱状扑上,双臂尚未合拢,肘关节处同时脱臼,随即整个人双膝紧接着遭遇攻击,脱臼的同时凌空飞起,边坐脚朝上,头朝下,继而双腰被抓,狠狠撞入地面,整个人如同根葱办被半插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名消瘦男人和本来催动法术的三女见状纷纷愣住,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名重伤同伴。 一直冷眼旁观的正此刻神色微动,终于正眼打量起面前的一对男女。 躺倒地上站立不起的那高大男人恨恨骂道“偷袭!老子连功力都还没运气,有本事让我准备好了再打……” 这番叫嚷半响无人理会,最后还是他一直拥着进来的高达女人懒懒回头道“程,连功力都来不及凝聚就被修理成这样,你还打个屁.” 此刻那一直沉默的正终于动作,右手拳前显出个直径尺许的阴阳太极图案,一步便已跨至兰道头顶,狠狠轰下。后者双足不动,后发而至出拳正面硬撼,两人交接的瞬间,旋转着的太极图案突然逆向告诉旋飞,随即消弭。 两个大小相约的拳头正面撞击得一起,蕴含着强劲真气的作用力呈现波浪般从兰道手臂滚至于脚下,所立地面大片爆炸开来。 此刻三名女子同时释放的三色负面法术,束缚,腐蚀,混乱尽数打在兰道身上。后者浑然不在意,反倒速度更增的迅速跃起。 凌空的正被震的朝后抛飞数丈,双足尚未站稳,兰傲已然横飞扑至,狠狠一脚正着其头部,胸口同时被其迅速运气的真气打个正着,喉头一甜,身体朝后抛飞数丈,方才稳住势子。 稳住身形的正抬手擦去嘴角鲜血,紧紧凝视着数丈外的对手。小吃跃上主子肩头,将出鞘的绝响递上,后者轻手接过,体会到面前对手不凡的修为,不愿托大,终于决定动用兵器。 连串交手,让饭店内不怕被祸及的人尽皆目瞪口呆,全没想到这个么陌生人竟能跟正打成旗鼓相当的局面。 眼见兰道用上兵器,抬手打个停的手势开口道“你刚才没动兵器,我也没用全力。乘现在没有死人,给你们一个提议。入伙我们,这架就能不必继续了。 现在东街区人人都知道你们带着两大锭金子,你女人太出众,很快传遍全城,如果不入伙,尽管你身手了得也很难活下去。拿出两锭金子,算入伙费也好,算给他们受伤的补偿也好,你们就能在这里安顿下来。” 依云闻言往向身前男人,在后者暗示下开口道“我们并不打算长期留下,有什么必要入伙?” 此言一出,那神色冷漠的正稀罕的露出嘲笑,酒店那一众人,包括那被同伴从地里拖出不久一身横肉的男人,以及那一只愤愤不平的高达男人,全部哈哈大笑起来,如同听见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如同见到最笨的傻瓜。 大笑中,有人讥笑道“你们还想离开?哈哈哈……” 最后还是正收起笑容道“一时间解释不过来,离开这里如同白日做梦,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 依云虽然不明所以,但见众人反应也不似诓人,便回答道“你也别说的那么好听,你自己在这里肯定也有不少想你死的对手。就算退一步说,跟帝继续打下去能胜也必然会付出极大代价,所以现在不是你施舍机会给我们。想我们入伙也行,但金子只会交出一锭。” 那高大的男人当即骂道“以为你们算什么东西?” 正却答复着道“可以。你们不算我的手下,算是合伙人,以后收入我分你们两成。” “阿正!”三男三女齐齐发出不满声音,后者冷眼扫视一圈,冷声道“你们有意见?” 不忿之色写满脸上的六人听得这话却无人敢再多说半个字,均将怒气强自压抑。 双方达成协议后,伤者关节亦在同伴帮助下接上,骨折进行妥善上药处理,一行人替两人安排了住处,彼此介绍认识后,依云才在兰道示意下交出了一锭金子。 原本对两人颇不满意的三男三女见着了大锭黄金后,顿时变得热情起来。不久之后两人才明白,这么一锭金子,一伙人半年的收入也赚不到。 正是东面一片街区被承认的头目,那身材高大的男人叫阿程,是附近从事特殊药品贩卖的一个头领;一身横肉的男人外号肉球,手下带着几百号人,主要从事抢杀行当;消瘦那个手下管者两百多号从事皮肉生意的女人,外号扒皮。 众人虽然均是在堕落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生活条件却非常不怎么样。几人合住一所三层庭院,面积虽然不小,房子设配却不怎么样。当然这只是在依云看来,事实上相较此地而言,已经非常优越了。 堕落城非常贫穷,即便是城主,居住的环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缺乏的便是生活食用,自产极少,几乎全靠商队运送过来,价钱极昂贵。 生活在这里人最初全是那些逃离至此确又因为恐惧不敢进入惩处之地的邪道中人,其中也有少数本属正道却犯下过错惧怕惩罚逃离至此的群体。 随着漫长时间的积累,这里成为堕落者的聚集生存地,城南有一条长桥,桥的另一头便是守护城,在外面便是所谓的正常世界。 但却没有堕落者敢踏过去,过去便意味着死亡。 最初有太多逃到这里的人仇家敌人既不敢冲进全是邪魔的堕落城内,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复仇和追杀。时间久了后,那城市聚集的正邪各门各派人物定居住下,随着城市的越来越繁荣,迁居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许多门派形成一定平衡后,更成为发展门徒的重要城市之一,两座城市也因此形成微妙平衡。只要堕落城的人不试图跨越那条桥,也不会有正派中人敢过来。 堕落城也因此变成难以容身之辈安身立明的城市,只有各门派势力下的商队经历严格检查方能出入两地,物资的交易也从来是在桥上进行,堕落城的大商户也不敢更没有把握敢于试图强抢,时间久了也发展成为一种默契平衡。 这也是堕落城的主要物资来源渠道。 堕落城也会出手些守护城需要的物资,但最主要的金钱来源,还是靠特殊药材,以及定期招待守护城通过商队渠道过来享受女色的各色人群。 因为只有这里的女人,才能提供守护城极难找到的各种服务。 因此,堕落城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卖自己,几乎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几乎没有人在乎这个问题。这种环境要生存,女人卖自己的肉体,如同外面农民要种地一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但仍旧有例外,那种并非生于此地,且有资格即使不卖身体也能生存下去,对此极为在意的人就能例外。 这样的人不多,绝大多数初来此地的人在后来为了生存,都会不得不卖肉,直至麻木,直至无所谓。 东街区有个很有名的漂亮女子来到这里五年都不曾出售过肉体,在这附近也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那便是正的亲生妹妹,正雅。 一个拥有清纯美丽容貌的女子。 如今又多了一个更美丽的依云。 仅此一个理由,也足以促使两人很快成为知交好友。 第五节 淤泥中的水莲花(上) 第五节淤泥中的水莲花(上) “为什么不想办法离开这里?” 正雅有一头整齐乌亮的中长发,略显消瘦的脸庞有着两个可爱的酒窝。每每微笑时,总会呈现,依云很喜欢看,她也很少让依云失望,面对她时笑容总是很多。 “来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笑容逝去,脸上的那对小酒窝也随之不见踪迹。两人一路行出东门,在东门外的过道旁树枝上坐着。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就是一场梦……” 在那个老头身后的大树之上。 “你喜欢呆这里?” “恩,哥哥以前总喜欢来,后来没有什么时间再来了,但我始终有。” “他像个老疯子。”依云打量着那始终喃喃自语的老头半响,作出结论。 老头身上的衣裳似乎从来就没有清洗过,及时隔着两丈距离,仍旧能让人闻到那持续散发出来的骚臭味。正雅似乎一点也不嫌恶,依云也只有强忍着。 “他以前是这里很有名的人物,有个很漂亮的妻子。不想在这里一只停留,他们拼命的杀掠储存着金钱,当终于快拥有一百锭金子的时候。被他同伴暗算了,他妻子被凌辱致死,本来他也会被杀,但他很幸运的疯了。” 依云不太在乎这老头过往的遭遇,更在意于离开和金子的关系。 “离开?金子?” 正雅的眼神变的很空洞,语气喃喃的道“五十锭金子,能够收买商队帮助一个人进入守护城。” “不是小数目。但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呢?”确实不是小数目,但以正的地位和本事,想要搜刮储存一百锭金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每个人都不想在这里,每个人又都不想去桥对面,每个人都只能死在这里。” ‘我不是,我们也不会死在这里,这里仅仅是我们踏入新生活的出生地!’ 闷雷声后,乌云滚滚,眼见一场大雨将至。 饭店内,两个男人无所事事的对饮。 在这里其实没有事情可做,‘活’不是时常可做的。大多时候都是这么等待时间流逝,等待出现可做活计,等待其它街区和店铺交纳当月的保护金。 一般的羊,正不会去插手抢夺,倘若事事霸占,其它团体哪来的活路?除却大肥羊外,再需要钱也得自己设计和寻找活计。 兰道交纳的合伙费,足够在很长一段日子里,只吃喝而不必找活了。 这里其实没有富裕的人,及时有谁私底下藏着不少金子,业绝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数目很有问题。” 神态冷漠的正听了这话冷冷道“没有人会不隐瞒收入,所有人都这么干时你也改变不了。如果让他们活不下去,他们宁愿跟你拼命。” “另外三街主很棘手?”兰道还是不愿放弃,凭这种程度的收入,想要储备足够的金子,再怎么省吃俭用也得五百年。 “堕落城只允许有一个城主。” “城主的背后是?” 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天玄门,地魔门。只要他们的人没有死完,就会有新的城主接管。” 试图占据更多街区,必然面对城主势力的攻击,杀死城主必然面对正邪两联盟阵营的攻击。 “所以,只能这样?” “只能这样。”正说罢,仰头喝干杯中酒水。 酒店外,一声炸雷过后,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落下。 酒店大门,正的女人红和阿程等人浑身湿透着冲入,人尚未行近,已然高声开口道“正,四只肥羊。王明那伙杂碎都栽了,西街区那帮垃圾一只没敢动他们,两个男的身怀天玄门法术,两个女人使的是地魔门邪法。” 红神色不屑的道“明显又是些为爱情不顾宗门立场叛逃出来的笨蛋。扒皮还吊着他们呢,一身行头真不简单,这会发大财了!” 粗声粗气的肉球急不可待的问道“正,怎么看?” “走。” 阿程几人当即发出欢呼。 泥泞的巷道,一个身材丰满的高大女人领着两男两女,左拐右折,逐渐行至一间陈旧四合大院前。推开院子大门,一行五人行入,两男两女四散打量片刻后,其中一人道: “十分感谢,相较于别处这里实在不错,难得价钱如此公道。” 那领路的高达女人抚媚一笑,接过那男人递上的租金后,便自顾行出院门,复又转身朝院子里的两男两女道“忘记告诉你们,这院子还有个名字,叫做东街主刑堂。” 闻言惊觉有异的四人正待冲出,院门口处已然现出正那张冷漠的脸,身侧跟着红。院中的四人正待越墙而出,三面院墙分别被阿程,肉球,扒皮占据。 不知敌人深浅的四人一时间按兵不动,其中一男人开口道“你就是东街主正?” 阿程身边的女人懒懒道“喂,别随便叫我们老大的名字。” 末了又道“道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了?” “抽烟。”兰道的声音却是从院内房子传出的,黑暗的房屋内,让人看不清其面貌,仅仅那一点火光突明突暗。围墙上的阿程骂咧着道“耍什么帅,你女人又不在这里。” 阿程身旁的女人又如往常般接话打击着道“程,这么大的雨,不在屋里怎么抽烟。” 陷入四面包围境地的四人神色更见凝重,显然东街主的名头让他们丝毫不敢小窥。 “正大哥,我们四个只是希望寻个不被追杀的地方安静生活,绝无丝毫野心,还望高抬贵手。” 阿程笑骂道“白痴!把你们所有值钱东西全部留下,两个女人陪我们三天,以后就能在这里过你们理想的平静生活。” 院中四人纷纷拔剑在手,一人沉声道“不要欺人太甚!” 扒皮兴奋笑道“好剑啊。果然是天斩,这回正原来的夜鸣总该给我们用了。” 说话间肉球全身已然被红光包裹,整个身体极力压缩,变做圆球般朝下飞撞过去。扒皮和阿程亦施展功法,齐齐扑出。 院子中,一时间亮起阵阵各色异光。 收到人传话,姗姗来迟的依云和正雅到达时,院中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 倘若这种时候不再,便没有了分配收获的权力。事实上正雅完全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但所以能占个人头,只是正的缘故,因此依云也这般,其它人心里纵使不满却也说不出什么。 但人毕竟还是要在场的。 阿程等人没有在两人赶到前结束战斗,最后还是得正和兰道出手,再有意见也无法指责了。 围墙内激战的众人,阿程和扒皮的女人均已负了重伤,三个男人也不好过,无不气喘吁吁,其中动作最迟钝的肉球胸膛和腹部共有六处剑伤,所幸皮肉够厚,未及要害。 但大量的失血也够他难受了。 被围攻的四人虽然所负均为轻伤,但却闹得十分狼狈,发钗发带均已掉落,一头湿发混杂着泥水血污,散乱披散着,大量消耗真气导致再无法离地悬浮,靴子尽被湿透,正气喘吁吁的凝神作戒备姿态。 见到踏入院门的两人,阿程用充满愤怒的目光瞪着狼狈的四人张口骂道“一会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这般怨愤的理由,其它人却是知道,便是怕战斗拖的太久,连三个擅长辅助法术的女人都拼上了命,结果还是没能拿下。四人携带金银宝物不少,多出两人摊分,损失不少数目谁都心下不快。 两人已至,观战的正和兰道自然出手在即。 扒皮忙道“道哥,帮忙别把两个女的杀了,把她们手脚关节给卸了!” 第六节 淤泥中的水莲花(下) 第六节淤泥中的水莲花(下) 四人神色更见凝重。 正首先扑出,仿佛凌空就那么一步,便已出现在四人头顶高空,一个直径两丈大小的阴阳太极圆形光阵,同时笼罩四人朝下压落。 “阴阳太极心法!” 惊呼声中,四人匆忙挺剑疾刺。交击瞬间,高速旋转的太极图阵瞬间一化为四,四股方向各异的强大劲道当即把四人手中仙剑震脱飞出,巨大爆炸声响后,负伤的四人分朝东南西北抛飞。 兰道身形分别掠过两名女子,两人当即发出痛苦惨叫,待得摔落地上,众人才看清原来肘,膝关节处均已被卸开,整个就那么躺倒在泥泞地里,痛哭喊叫不已。 抛飞的两名男子尚不及稳住身形,胸口双双遭遇正和兰道重击,护体真气瞬间被击溃,肋骨断裂声清晰传入众人耳中,强大的冲击力波浪般一路摧毁两人肌肉,摔落地上时,已然如同两滩烂泥。 别说站直,便是挣扎的想爬动,都已不可能。 “正大哥,放过我们,钱和东西你们尽管拿去,如果嫌少日后我们做牛做马一定赚够。只求不要伤害我们,我们只求能安稳生活,绝对不敢在日后作出任何报复行为……” 眼见两名惨叫的女人被肉球和扒皮拉到一起,重伤不起的两个男人急声告饶哀求。 正语气冷淡的道“红,你们三个收拾战利品,谁敢偷偷往身上藏,就等死。” 扒皮大笑道“这两个女的就交给我们搜,脱了看还能藏哪。哈哈……” 说话间,扒皮三人已将两女剥了个精光,依云有些不忍,却见身侧的正雅对此十分麻木,显然已经见惯了。心下不由生出股寒意,想起当初倘若和兰道战败,下场恐怕便是如此。 ‘这些人心理都已bt,便是在惩处之地,除非仇怨太深,否则也不过是杀了对方,怎也不会作出这等不堪之事.’ 这般想着,依云连忙抱紧了行进的兰道,低声道“这里的人比过去身边的还恶心。”后者安慰似的轻拍其后背,轻声道“我们会很快离开。” 正并没有参与扒皮三人对两个可怜女人的奸淫,注意力全部放在收拾站利的红三人处。不过多久,一堆收获品已然被抱运过来,正雅和依云分别挑了两件女子用的漂亮饰品后,才轮到红和另外两女瓜分余下的,不过只剩三件,分明是两人刻意所留。 四把上等仙剑天斩被正和兰道尽收,正雅和依云分别配上。红等人一脸的不爽,却不敢说什么,正说雅用以防身,兰道说依云最近在练剑。 至于其它的诸般法器,却也没几件适用于众人,因此被正规划入出手换钱摊分之列。完全是不公平的分配,但向来如此,众人心里不满也没脾气可发。 红只是正名义上的女人,也就是说正从来不把红当作是自己的女人。 其实回头正雅就会把那把剑给卖了换钱,修炼暗器使用双手短剑的依云也是同样的打算。 两个女人的哭喊声渐止,一个在肉球摧残下昏迷过去,另一个已经麻木的哭不出眼泪。 两个无力反抗只有睁眼看着恶梦发生的男人,求饶声也已经轻的听不到了。正估算罢了收获的价值,便和兰道一并离开了。红和两个女人百无聊赖,嘻笑玩弄着。 因为要和红他们一并负责售卖典当,依云和正雅不得不留下等待。 两个时辰后,终于累了的肉球三人,放过了饱经摧残的女人。 “红,你们先去黑心那典当东西,我们把这两个贱人扔到东门外面街道上就赶来。” 红闻言脱口骂道“无聊啊你们。记得叫他们别太过份,别弄死了,正说这几个身后才可以,让他们以后如果想通了能收到你们手底下做事。” “知道了。”扒皮三人应着,离去。 依云闻言一脸诧异,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不可能还改而投靠到正地下做事啊。 这份疑惑轻易被经验丰富的红察觉,不以为然的笑着解释道“这有什么?又没让他们残废,要是他们落到别人手里,那两个女的能有一根完整手指就是奇迹了。” 一堆原本价值五十金的东西,最后却只换来二十来锭,却也莫可奈何,当铺均是城主的人所开。倘若自己跑到别处换钱,一定会被人知晓。那样的话,这等巨财必定招来灾祸,只有在这里,才不会泄漏出去。 当然,代价就是缩水的收入。 依云终于体会到堕落城存在的莫大价值,这里生存这的在外面不被正邪接受的群体价值,就是被剥削,除了这里,其它任何一个城市都不可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苛刻剥削成民,而没有后顾之忧。 出了被众人称作黑心的当铺后,红和阿程等人骂骂咧咧的去了,依云仍旧陪着正雅到了仍旧雨落的东门外街道。两人身上的贵重饰品都当了,两把天斩本来也要当的,在扒皮和阿程的一再好话下,分别以比当铺高的两锭金子价格售让。 几乎等同两人今天的意外收获。 正雅是习惯了每天在那老头身后发呆,依云是作陪,同时突然想知道那两个可怜女人如今怎样。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就是一场梦……” 老头还是那般喃喃自语着,距离老头不远的道路上,正是那两个女人,一再经受摧残,此刻已经半死不活,身体上的污秽,让向来有洁癖的依云一望之下几欲呕吐。 正雅还是那么安静的左在树枝上,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远空,沉默着往嘴里喂着零食。 依云过去一直认为惩处之地是天地间最邪恶丑陋肮脏的地方,尽管在那里生长,但因知晓那里出现和存在的原因后就一直这么认为。 但现在发觉,比起堕落城而言,惩处之地简直就是人间仙境,这些生存此地的人是在懦弱的可以,既然无法回到外面的世界,为何不敢朝未知之地踏入? 宁愿在这种地狱般的城市里,麻木的,堕落的等待死亡。 雨幕中,两个满手鲜血的重伤男人,眼中透着无声的悲哀和痛苦,终于爬近了两个半死不活,被百般摧残的可怜女人。 雨一直在下。 天色渐黑的时候,两人返回了城里,经过那两个脚步蹒跚,却仍旧拼命背负自己爱侣的男人身侧,谁也没有回头去多望一眼。 晚餐时间到了,今日收获如此丰厚,要举办大型庆贺宴会,平日不涉足的中城酒店,今日就能进入一饱口福了。 这场酒宴,东街区大小头目以及所带属下共计两千多人参加,除却中城酒店外,堕落城内本就没有别处能够容纳。酒宴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酒足饭饱的一众人才在正带领下陆续准备离开。 然后大门外等待众人的,却是其它三街区密密麻麻聚集一起的近万人马。 “正,这几只肥羊可是先经过我们西街区和南街区的,你们招呼都没有一声就给办了。这也罢了,连个交代都没有可是说不过去吧?” 第七节 原始兽性 第七节原始兽性 汇聚门口的三方人马首领中一个女人越众而出,两旁的手下将那两男两女仍将出列,依云看的清楚,其中一个女人左手只剩两根手指,此刻仍旧流血不止。两个男人的手脚仿佛没有骨头般怪异的贴在地上,显然骨头完全被粉碎了。 红全无惧色,厉声道“就算是这样,关你们北街区什么事?” 那短发女人反击道“你们这种越界行为我们北街区看不过去,应邀出手。” 红不屑笑笑,又道“他们什么都没了还被你们这般bt虐待,真侠义!他们跑到我们地头,我们当然抢,有本事你们当时怎么不抢?” 另一方领头人此时开口道“当时我有别的事情忙,正要收拾他们,听说已经到你们地头去了。我们可不像你们啊,招呼都不打,马上派人跟你们说了。结果传信的人还没到,他们已经被你们洗劫完了。” “你派的人是乌龟精变的吧?几个时辰都没从南街区爬进东街区?” 那人当即怒道“红你少装逼,听到口信当没这回事还把送口信的人毁尸灭迹就真当没事了?” 最先开口的那女人北街主此刻接话道“正,这么着。这几只肥羊一身财物至少价值八十锭金子,你只要拿出三十锭,这事就这么结了。” 阿程当即破口大骂道“去你三十锭金子?” 一直沉没的正此刻不耐烦的道“吵死了!” 说着,已然拔剑于手,率先冲出。 “不交金子别想活着出去!” 双方如蚂蚁般密集的人流,混杂一起,混战的序幕正式拉开。 中城酒店七层处,小吃仍旧在拼命消灭着残羹剩菜,食量极惊人的它从酒宴开始吃喝到结束仍旧不满足,依云和正雅便一只陪着。 此刻被外面的杀喊声惊动,双双走近靠在窗口抽烟的兰道,观察着外面的战况。 “这么多人,怎么打?” 兰道轻笑着道“没事,来之前已经在周围布置了能提升负面法术威力和面积的阴风阵,呆会红带头一并释放法术时这些人都会成为软脚虾。你们先呆着,待会阵法触动后就下去跟着人流往外闯。” 说罢,又蹲身拍拍小吃的棕色脑袋道“待会把绝响给它用着。你要好好保护女主子,否则回去揍的你三天吃不下饭。” “嗷” 交代罢了,兰道轻手拥着依云深吻一口,从窗口跃出。这般一参战,原本坠落之地的一撮人纷纷被震死震伤当场,四面八方的包围的人潮如同排排被推倒的骨牌一般,直至人潮边缘,尽数仰倒。 不片刻功夫,兰道周遭包围的人群在没有攻击的勇气,拼命撞推着同伴不断退却。 “真可怕,他那么孱弱的真气竟然能让每次攻击附带这种力量,是在让人想不通。”正雅感叹说着,将这句从正和其它人口中听来的话说出。 与此不久,持续产生的负面法术能量终于达到阴风阵北触发的临界值,一股仿佛有色的带着腐臭气息的强烈持续吹过,原本热血沸腾斗志昂扬的人群只觉全身如负千斤重铅,别说战斗,许多人连站立都无法办到。 更多意志不甚坚定的人脑海一片混乱,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恍惚不清,如同在高速晃动飞舞一般,体魄不是极为健壮的,身体各处如同遭遇剧毒侵袭,倒地痛喊不止。 尽管不知敌人为何突然变成这般,但正所属的东街区众人哪里还管这么多?随着领头的正一路冲杀出一条血道,从酒店大门至东面包围圈顿时形成一条人潮,路路续续越来越多人的突破包围圈逃跑出去。 一刻钟后,阴风阵耗尽分散各处的法符能量,失去效应,除却极少数倒霉鬼外,其它人尽数脱离战场,远去。 红心有余辜的道“幸亏那阵怪风,要不然今天还不定得死多少人呢。” 扒皮则道“没见识。那是阴风阵,正老大什么时候学会这种需要强大精神力引导的法阵了?” 见正沉默不语,一众习以为常的人便自顾说笑起来。 “有这种厉害阵法,把他们全宰了都行!” “白痴,等支撑到那时候,正老大已经活活累死了。” “可惜,绿凤那贱人身边心腹手底下太硬,要不然把她回去整治才爽呢!” 肉球突然叫道“扒皮,你怎么把他们带出来了?” “这两个女的说以后愿意跟着我们,答应到我手地下赚钱做事,死了多可惜啊。” “他们终于想通了啊……” 闻言凑过去的红见那两个女人留下的屈辱泪水和那两个男人无声的愤怒,笑道“我看他们还没完全想通吧,只是当时不这么做肯定都会被人流踩成肉泥。” “反正总会想通。阿程,回去弄点药给他们治治。” “别的好说。手指断了得用再生药,钱你替他们垫啊?” “先欠着,这两个女的姿色卖两个月不就够了?还怕不还你?” “那你先替她们垫着啊,” …… 总会想通的,要生存,活下去的欲望真的比什么都更重要么? “在这种地方烂活下去,有那么重要么?”依云喃喃自语,兰道轻声凑近开口接话道“对于卑微的灵魂是比什么都更重要。” 挽着兰道的那只美丽手臂不由紧了几分,同时语气决然的道“我不会让自己麻木的等待下去,十年,如果仍旧无法离开这里,我宁愿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像他们这样活下去!” 兰道闻言轻笑道“十年?那时候我们杀也能杀出去了吧。三年,倘若仍旧出不去,那我们的灵魂已经堕落的不可救药了。” 依云闻言露出微笑,点头道“好!三年,离不开,就一起去死。” 两人手掌轻击一起,立下誓言。 这誓言让依云不再被动麻木的等待希望,而开始努力创造自身的力量,每日进行着残酷的锻炼,每日喝着兰道自幼便一只服用的毒药。 如此才能让身体逐渐具备对抗腐蚀毒性的能力,时间越久,身体自然能承受的毒性就越强。有着丰富切身体会经验的兰道,总能根据情况搭配最合适的毒药,既不会超过依云所能承受的极限,又不会毫无作用。 但这代价则是,每日没有几个时辰好过的身体,几乎时刻体会这毒药带来的痛楚,困乏,失力。 相较于别人没有活计可作时的无所事事,依云却在城外接受着兰道的残酷训练,不过一月,在鲜血和汗水积累下,终于能够开始学习心决‘生死轮回’。 那种借用攻来之力,将超过体重千倍的小山般巨石轰成粉碎的快感,让依云迷恋沉醉。终于小有成就,却来不及欣喜,就被讥笑不已的小吃更强大的力量粉碎。 这刺激沉重打击了那颗自信的心。 “它怎么也会?怎么使用起来威力比我还强大?” 兰道语气平静得到“最近你天天带着它,偷学的吧。并非学的比你快,只是它本身神力就超过我,效果当然更明显。” 已然长得有半人的小吃闻言满是得意之态。 依云当然不会为此介怀多久,毕竟只是灵兽,天生力量再大,在日后真气重新积累聚集后都不可能产生比之更强大的力量。 靠在身后男人的怀抱中,依云眺望这守护城后方高空,语气中满是自信的道“我们一定会踏入那片天地,过上真正的美好生活,一定会离开这泥潭。” “是必定。” 这一刻,简单的三个字在依云脑海中仿佛响彻天地。 那条连接守望和堕落两城的桥上,正有一行身着黑色服饰的十数男女缓缓通过。 为首的女人身材高挑,惹人遐想。 脸部在头上大毡帽遮挡下让人只能勉强看见冷傲的脸色,腰间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 一个黑衣健壮的男人快步从堕落城西门奔出,躬身朝之禀报着道“堕落城此刻已然在禁足令下家家闭门,这便带七小姐过去。” 那女子微微抬头,冷傲的脸上现出一抹含义古怪的微笑,轻声着道“真是让人期待的会面。” 第八节 不同的命运 第八节不同的命运 平日里喧哗熙攘的街道,此刻冷清的难见着人影。禁足令向来不会持续多久,只有非常有身份的人为特殊的事务,才可能在守护城得到正邪宗门的默许。 若非如此,堕落城主绝不会下达这种命令,也没有任何一个宗门会不顾影响的迫使堕落城下达这种命令。 因为不是太久,因为来人来头太大,因此这种命令一旦下达,堕落城内绝对没有几个人敢停留在街道之间。无论本地的还是外来的,都得找个街区以外的地方藏起。 否则,便是同时开罪了正邪宗门,几乎是必死无疑。 现任堕落城主是地魔门的高手,有一独女,极为宠爱。正邪宗门高深修炼者不同凡人,夫妻倘若想拥有后代,妻子必须以废除真气修为的代价去换取,若要怀孕必先封闭仙窍,如此以来,修为必散无疑。 因此若没有特殊理由,很少有高深修炼者愿意如此,也是这缘故,大凡有后者无不分外疼惜宠爱。 此刻能在街区行走的,也唯堕落城主于其爱女而已。 平日被禁止随意外出,此刻难得因禁足令之故街区一片宁静,再不需要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和变故,依歉终于能随其父踏出城主府邸以外的地方。 那对明亮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打量着所有能看到的一切。 直到一路穿过那坐连接黑暗于光明之桥的戴着大毡帽的女子行至,依歉才十分乖巧礼貌的行礼叫了声“七表姐。” 叫罢了,又十分好奇的歪着脑袋打量面前记忆中全无印象的表姐。那女子见状十分高兴的露出笑容,弯腰轻轻捏了捏面前那张幼稚的小脸,语气温柔的道“这么多年没见了,都长这么高了,早就说过你是个美人胚子,果不其然。” 年幼的依歉并不怎么害羞,见这表姐这般亲切温柔,又称赞自己,当下露出十分高兴的笑容,并主动拉上她的手道“我想以后有七表姐这么漂亮就好了。” 童言无忌,却也最真诚,听到这话,自然份外高兴。 “如果没记错,你叫歉吧?” 依歉狠狠点头,应着。 “那好,让姐姐牵着你走。” “好。七表姐的手好柔软,握着比爸爸的手舒服很多。”依歉这么说着,一脸的真诚无他,单纯的眸子里,望着面前的表姐时,满是崇拜和喜欢。 后者见状失笑,从怀里掏出条反射彩色亮光的项链,亲手替依歉戴上。 相较之下,一旁显得拘谨小心的堕落城主,却是不断擦拭这额头冷汗,却又不敢贸然开口说话,此刻不安的心才稍微缓和。 七小姐似乎真的很喜欢歉儿。 堕落城主和早前上桥禀报的男子在前领路,一路上除却依歉和七小姐的说话声外,只有沉默。后者也没有因为小表妹的缘故而对堕落城主特别热情。 这般行了一刻钟,因为依歉的缘故是在太慢,正在堕落城主焦急之际,七小姐已然一把小依歉抱坐在自己肩头,后者十分感激的捧着表姐的脸亲了一口,随即便指点着周遭问东问西。 这动作让堕落城主心惊胆颤,当发觉七小姐对此并无不快后,才又放下心来。 一行人最后行至靠近东门数里的一处临海礁石崖便,崖下正是浑然不知城内变故的兰道夫妻两人,此刻正自相拥而坐,依云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轻声说着些什么。 浑然没有察觉崖上一行人的到来。 七小姐面含古怪笑容,静静打量了压下两人半响,才终于抱着乖巧的懂得适时保持安静的小依歉飞身下崖,悄声无息的落在两人身后半丈处。 首先发觉有人到来的是那趴在礁石上睡大觉的小吃,继而才让惊觉有异两人双双回头张望。 “依稀拜见大姐!”七小姐说着,欠身行礼,小心站立在一侧的依歉连忙乖巧的学着行礼问好,大眼睛却忍不住好奇的来回打量着面前更漂亮的大表姐。 这番变故一时间让兰道和依云有些没不着头脑。 依稀连忙补充着道“大姐,公公为这些年来一直四处察探大姐消息,直到前些日子才从天玄门内得知惩处之地发生的事情。又知道大姐不幸丧失修为,当即命我前来迎接。此地不宜久留,外公和我们姐妹都思念大姐甚紧,还是尽快赶回,待路上在细说可好?” 依云心下终于明白过来,果然如父亲那时候所说般,一旦得知自己消息,地魔门必定会第一时间前来寻找,更人意外的却是,自己竟然仍旧是地魔门内依家直系后代排行最大的。 一时间,不由对父母当年在地魔门内的身份地位猜测纷纷。但更多的却是苦恼和犹豫,兰道决意遵从其父遗命拜入天玄门联盟中的忘情门,其中一个理由是要寻找兰韵。也便是说,不可能随自己加入地魔门。 就这么独自去那个从没有见过的本家吗?日后,更远的日后两人如何相对? “大姐?”依稀略带关怀的出言催促着,神色间明显有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七妹,能否稍待些时日?”依云一时间不知如何抉择,眼下更不适宜根兰道商议,便打算先拖缓些时候再作决定。 依稀却作为难状,似乎几经犹豫,才终于开口解释道“大姐,你的身份尊贵。眼下天玄大帝尚不知惩处之地发生的一切,天玄门内知晓的那些人都以为大姐不过是依家旁系。 但此行动用了禁足令,不久后必定被那些老鬼推测出端详,那时候必定会派遣大量高手前来截杀,实在是片刻都耽误不得。” 依云闻言更觉烦恼,眼前之人所言不似有假,况且以对方明知自己的废人之躯,是在没有这般设计欺骗的理由。 一直沉默的兰道此时开口道“你去吧。天地没有多大,日后我可去寻你,你也可来寻我。毕竟是你亲人,分别至今才终于有你消息,你也确实该尽快回去一趟。” 依云闻言心下稍定,忙道“那你陪我回去后在做打算好吗?” 不带兰道答话,依稀已然接话道“大姐。姐夫的事情外公尚未不知晓,坦言之,以大姐的身份在家里人不知晓情况下突然婚配。 如果让外公和叔伯父他们就这么知晓,必然无法接受,一定会危及姐夫生命安全。此事我们兄弟妹左右思量还是决定暂且瞒着,待大姐回去后找个适当机会在禀明他们为好。” 此言一出,依云当即大怒,自幼百般受宠,天资过人,除却对心下佩服的兰道外,何曾听人唆使安排过,如今这话等若是说,一旦回去日后的人生怕都会不再由得自己,甚至连婚配过的丈夫都将被人轻易勾销。 自幼生长于惩处之地,对男女婚配之事看得极重,内心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再嫁他人,那在惩处之地便是一辈子不可能改变的耻辱。 哪里忍得? 当即神色一寒,冷声道“我自己挑的丈夫,已然婚配。难道还有别人作主?即便我父亲再如何不是,毕竟是我生父,此事也是得他肯首。我依云可非木偶玩物,若让我事事听从安排,这地魔门也不必回了!” 一番言辞,自有股自幼形成的威仪,既不让人觉得怒而失态,又不让人观之感到好笑。 第九节 左右 第九节左右 气氛因此变得不复片刻前的温和,连小依歉都因这变化显得有些害怕,拽着黑裙的小手,下意识的使足了劲。 依稀沉默片刻,反倒笑了,继而又语气认真的道“大姐,切勿多心。我们依家的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是随人摆弄的木偶。 只是外公他们一时间不易接受罢了,稍过些时日必定没有问题。毕竟,大姐你自幼不再他们身边,试想,突然听到大姐在惩处之地那种地方嫁了人,自然会有不好的想法。” 依云双手抱胸,不以为然道“想法?我丈夫有什么配不起我的地方?我为他骄傲,丝毫不认为辱没了什么。父亲兰长风他当年绝非无名之辈,便是讲究家世,又有什么值得非议?你休要诓我,什么日后挑个适当时机,此刻倘若说不得,那便是永远说不得了。” 依稀仍旧语气诚恳的道“大姐,绝非小妹诓你。大姐仍旧不知自身到底有多重,兰长风当年确乃风云正邪两道的人物,虽然是昙花一现,但那身可怕的修为从没有人能质疑。 但是姐夫如今修为尽废,此时此刻,如何让外公他们接受呢?以姐夫之能,不消多久必定能回复修为,那时候大姐在禀明外公他们,自然不会遭到反对。如今情况,大姐这么一说,姐夫必然面对地魔门精英的持续暗杀。” 依云沉默思索着面前这个陌生七妹的话,判断其中话中真伪,思索着应对之法。 兰道轻手握上妻子的芊芊细手,语气平淡的道“去吧。她的话也有道理,不过是一段时候。我已说过,天地间除了我谁也不能,不敢娶你。不必为此忧心。” 说罢,又自将小吃招呼过来,轻手抚摸着它一身棕色厚毛道“以后它就跟着你,此外这颗风仙珠你拿着,待你修为恢复到一定程度时便能使用,对你大有帮助。” 依云自然知道这便是收复的千年气仙真身所华的封印珠,当即关切的反问道“可是你呢?日后若是寻着韵,更要保护她周全,有它必定安全的多。” “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你是我必须考虑照顾的唯一女人。” 依云不再多作推辞,投入面前男人怀抱,两人深吻许久,直到依稀出言提醒催促,才终于分开。 当一行离去的人即将脱出兰道视线,那熟悉的动听声音带着决然远远传至“帝,记得三年之约,是你订的,三年!” “必然实现.” 一行人踏上了桥后,正要完成传送阵法的布置时,依稀突然道“大姐,方才都忘了。该安排姐夫离开这里才是,我这就命人去办。” “不必了。帝是不会接受这种帮助和安排的。” 依稀语气真诚的道“试试毕竟无坏,倘若姐夫坚持,小妹自然不会强自坚持。” “好吧,让七妹费心了。” “大姐客气了。”说罢,便转而朝身旁一名男子吩咐了,末了又朝城门处仍在挥手告别的小依歉微笑道别,阵法此刻亦已完成,一阵强光亮起,一行人瞬间消失原地。 依云顿时发觉不妥,却已经晚了。 妻子和小吃的离开,让兰道心下常然若失,若非自幼极重心性修炼,此刻不知得有多么难过。一并生活多年的兰韵不知去向,经历许多患难的依云跟随走了,形影不离大半年的小吃,也不再伴随左右。 许多年不曾体会到的孤独感,如汹涌波涛般持续冲击着心神。 依云离开的崖边,缓缓出现一条身影,一个身材健壮高大的男人,依稀的其中一个下属。此刻手中握剑,便是没有那剑,也能让人清晰感觉到散发的杀念。 分明是为杀人而来。 奉命而至的男人沉默等了很久,面前的目标仍旧没有开口询问什么。毕竟此刻还是大小姐的丈夫,这男人一开始就打算让他死个明白,于是终于打破沉默氛围开口道: “天玄门之前进入惩处之地的那批人虽然其中有几大门派的大徒弟,但辈份均低,实力并没有多高明。让他们推崇你不足以证明什么,西道主不曾真正与你交手,兰长风极可能是为你考虑而故意制造声势。 在那种小地方结合以上因素你虽然称王称霸,但没有说服力。大小姐身份非同一般,自幼不再地魔门长大,对你用情太深绝非好事,日后必定成为她的累赘。 所以七小姐让我来杀你,倘若你明白地魔门魔尊一位向来由受特殊眷顾天分过人的大小姐接掌,也该明白你当由此劫。” 兰道反问道“竟然之派你一个人来杀我?” 那男人神色淡定的道“已是杀鸡用牛刀了。只有几个月功夫恢复真气的你,不可能是我对手,再高明的战技也无法消除绝对力量的差距。倘若这种情况下我都无法活着回去,七小姐也不会,更不必继续派人刺杀你了。” “做到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你也有资格得到地魔门的认可。不过这根本不可能发生,你可还有为了心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七小姐必定替你办妥。” 兰道微笑着道“你呢?可有遗言?” 那男子露出微笑,并不包含着嘲讽味道,只是觉得有趣,开口道“你太看不起我了,毕竟我是七小姐的得力助手之一。” 后者维持着微笑接话道“是你太看不起我了。你尽力出手吧,一个刻苦修炼的人,倘若因为轻敌而丧命,是种莫大悲哀。” “我会全力以赴,这是对大小姐的尊敬。接招!”那男人说罢,手中仙剑隔空急挥,笼罩兰道身体周遭直径一丈范围内,密密麻麻数百柄光剑当头急坠落下。 同时一股强大的真气压力罩落,换作常人,必然因此导致奔移速度大幅度下降,更难脱的出剑势攻击范围,然而兰道却非常人。 双足迅速动作的同时,身形急旋,瞬间完成转移重心和借力,速度不减反增,一跃脱出仙剑笼罩范围。这一招,便这么轻易被化去。 那男子现任没料到竟然会被避过,面露惊异之色,喝彩道“好!果然不凡,小心了,接我三连式!” 兰道避过一击,同时急速朝男人扑上,丧失真气修为,面对这种程度的对手,倘若不拉近距离,难以凭借自身神力予以致命打击。 一味被对方远距离以引动天气真气的法术攻击,一旦被打个结实,那不是凭借肉体优越抗性所能承受和持续抵挡。 与之同时,崖上的那男人亦飞身迎扑,手中仙剑隔空急挥的同时,笼罩数丈空间范围内顿时出现一个能量构筑的阴阳八卦图案。 身处半空的兰道只见周遭景象骤变,万千紫色闪电交织成网,四面八方的瞬间射至,连绵不绝的打落全身。强大的电流冲击流便全身的同时,麻痹感持续冲击着神经。 ‘厉害!’兰道心下暗赞,在惩处之地时,哪曾见识过这种奇妙法术? 几乎同时,那扑近的男子二度施展最初的仙剑法术,莫大的压力再度出现,满天数百柄光剑速度飞快的坠落。显然,先以范围攻击的不知名八卦阵法麻痹和创伤对手,以此施展仙剑术让对方避无可避,及时实力强横者,也必定陷入穷于应付的局面。 第三式必是杀伤力极强大的致命招数。三连之名,绝非虚妄。 那扑近的男子浑身被金色真气能量包裹,避散的强大真气能量直将十数丈外的海浪倒卷后扑,这仅仅是蓄意集中能量下仍旧不可避免散发的余波而已,便已有如此威力。 倘若被这招打个正着,纵使以兰道的体质,也绝无幸免。 这男子的三连式配合之下威力实在厉害,倘若不是遇到自幼经历可怕训练,无论对热,寒,毒,电,风,重,混乱均有超强抵抗力的兰道,必定奏效。 近十年以电流强化身体抵抗力,八卦阵法术所制造的能量虽然强大,但却也未超过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自然也无法真的影响到身体行动能力。 在满天光剑及体的瞬间,兰道脱出剑势笼罩范围,那男子面现惊讶之态,但那蓄积完毕的最后一式仍旧及时放出,十六柄巨大的光剑环绕其身体瞬间成型,继而告诉朝一面旋转叠加合并,化作一柄,疾速朝靠近的兰道飞刺而出。 第十节 真武卷 第十节真武卷 绝响瞬间入手,生死轮回施展到极限,正面迎上那柄为强化杀伤力将仙剑附于其中的等人长广剑。 交击瞬间,莫大巨力压弯了绝响,兰道手法熟练的轻松,原本夹紧的那头,借力变作攻击,光剑蕴含的强大能量便这么在生死轮回催动下,尽数被绝响借去。 光剑本身的亮度,瞬间暗淡,逝去,之剩那柄仙剑,虚弱无力的仍旧缓慢朝前飞动,却已再无威胁,轻易被两指夹稳。 夹杂着双重劲道的绝响,穿透那男子的护体真气,刺入男子心脏,而后顿住,一头被兰道夹紧在手。 “这三式非常厉害,借用天地真气的能量巧妙之极,如此威力强大的法术却能这般迅速的汇聚天地能量,实在高明的让人不敢相信。倘若你本身修为再多十五年,最后那一剑我绝对接不下。” 中剑的男人惨然一笑道“这本真武卷就送给你吧,小时候在深山无意中获得。你真气修为如此孱弱,为什么能尽破天剑决,八卦剑阵,无我无剑?” “任何负面状态都影响不了我,天生神力让我不惧怕寻常百年修为的对手,我所练心法非常厉害,除却大型法阵外任何真气能量无不可卸和反借。你可还有需了心愿?” 那男人缓缓闭目,脸上禁不住流露出悲哀神色,缓缓道“没有。天生神力,为何人和人之间有着如此巨大的天生差距……” “你是否觉得死的冤枉?” “不。这是我的任务,虽然败亡却也用事实让七小姐他们相信你的资格。只是,三十余年苦修却不及你的得天独厚,苍天不公……” 体内被强大真气能量粉碎破坏,再无法支撑生命的男人,终于气绝毙命,原本高昂的头,垂落。 兰道从其怀里寻出本封面写着‘真武卷’三字的仙法秘笈,就地将其掩埋,以绝响制出个墓碑,插上。沉默在墓前半跪半蹲了半响,神色平静的轻声开口道: “其实你不必不甘。我神力是否当真与生俱来,我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幼从抓周起,每日合的奶水都混杂着各种毒素,每日在异常的热寒环境下度过,每日体会这电流过体的麻痹和剧痛。 如此数年之后,再一次选择了修炼的道路和未来。这种体验,成倍的放大,十二岁前每天几乎没有停歇的承受这些,当修为终于小有成就得以拥有自行修炼的权力,我才品尝到没有掺杂毒药的奶是什么味道,平常的饭菜酒水又是什么味道。 至于我生死轮回的高明修为,那是我父亲以一身修为和性命换取给我体会高境界能量运用换来的,你是在不该妒忌和不甘,倘若上天真有不公,也仅仅是你没有一个像我那样的父亲而已。你是在我在这片新天地中遇到的第一个可敬的对手,我会记住你。” 说罢了这些从不与人说的往事,兰道终于起身,抬头眺望远处天地连接处缓缓下沉的彩阳半响,终于轻叹口气,折身离去。 孤独会让我一个人变得想倾诉,但又不愿因此变得怯懦,比较简单的办法,就是在不可能被人听见的情况下说。 天地间,那条前行的身影面前,那条被落日余晖照射的影子,格外瘦长,格外萧条。 道路上无人,影子的主人身旁,同样无人。 唯有风声,持续如故。 一阵阴风钻入堕落城,分流成股股传入各条巷道,阿程忍不住嘀咕抱怨。 竟然碰上禁足令。摸着怀里揣着的一把不错法器,几经犹豫终究还是决定朝住处敢返。拐过几条光线昏暗的巷子,却见红和肉球,扒皮几人正跟身着城主护卫装束的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见到阿程,原本一众人凝重的神态逐渐松缓下来。 那城主护卫将一枚令牌抛给阿程,语气凝重的道“守护城地魔门前不久被人抢掠三百锭金子。经过城主大人多方面查证,已经肯定是正所为。” 后者闻言脸色骤变,冷汗瞬间湿透那张英俊的面容,正如果作出这种事情,他们一伙与之走近的人谁能活命? 那护卫却继续道“但是城主大人很清楚此事跟你们几个全无关系,东街区突然没有做主人必定导致城内陷入混乱。经过多方面考虑,决定新街主位置由你阿程继任。” 手中握着城主令的阿程一时间愣住。 那护卫轻手拍拍其肩膀,沉声道“那批被正藏匿在城外的金子已经巡回,但正的狂妄行为必须受到惩罚,你们是否果真于此事无关,你是否真有资格继任东街主之位,就看你们表现。” 那护卫说罢了转身离去。 “城主大人不希望禁足令过后仍旧不能对地魔门的仙人前辈交代!” 那护卫走远后,红等人目光烁烁的注视着阿程那透着紧张的瞳孔,半响,终于有人沉不住气,语气颤抖的道“阿程,怎么说?” 当急骤起伏的胸膛终于平缓时,阿程极度用力的紧握着手中令牌,狠狠道“干!” 一行人返回住所时,一如往常,正和雅各自在房间独坐,一者独饮,一者望着窗外发呆。对于开门而入的众人,前者没有丝毫理会的兴趣,后者却好奇道“红姐姐,怎么买了这么多吃的喝的?” 红闻言温柔一笑,轻声道“刚才禁足令开始时我们恰巧在街市,想着要闷在屋里,不买些东西吃喝怎么打发时间?小雅快过来,有你最喜欢吃的鲈鱼喔!” 后者当即一声欢呼抢近翻起大包食物,红自顾从中取出瓶酒隔空甩给正道“喝这瓶,专门卖给你的。” 后者不疑有它,揭开瓶盖猛灌一气,开口赞道“不错。不过……” 红微笑道“不过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买这么好的酒情你喝?是吗?” 正不言语,仿佛默认了般仰头又灌一大口。肉球和扒皮当即脸色大变,神色间满是惊惧。 红双手抱胸笑吟吟的缓步走至正身侧坐下,轻声开口道“正,别装了。这酒里方的可不是一般毒药,即使凭你的修为要控制这毒性没有三,四个时辰也绝不可能。” 正冷冷斜视身旁的红,露出一丝不屑和轻蔑。 “故作镇定也骗不了我……”红微笑说着,右手间猛然多出柄比小指头更芊细的金属空心短管,狠狠刺入正腰部,后者面露痛苦之色,却竟是全不闪避。 被这变故吓了一跳的正雅还不及有什么反应,双臂已被肉球和扒皮架住,东弹不得。 “红,还是你厉害。刚才这吓人,还以为这毒一点效果都没有!”扒皮后怕不已的抬手擦拭着额头冷汗,语气中满是庆幸。 正痛苦的手捂腰部受伤处,脸色逐渐变青,此刻再无法压制体内的毒性发作,沉声道“放了正雅!” 扬手甩出一个耳光,冷笑着道“放了她?正,你脑子被毒药毒坏了吧!这个臭贱人,这么多年了,一直装清纯!不是有你保护着她算什么?” 红说着,走近害怕的流着泪,身体颤抖的连话都说不出口的正雅,冷冷道“就为这么个贱人,这么多年你怎么对我?处处偏袒她,好的全都她挑着,我像个乞丐似的只能她看不上眼的不要的破烂! 你不是一直护着她吗?我看你还能怎么保护!” “红!你们是否获得不耐烦了?”正恨恨扫视着众人,语气森冷的开口说着。原本一脸淫邪笑容的肉球和扒皮见状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却,房间内突然变得寂静,连阿程脸上的冷汗滴在地面的轻微声音都变得清晰。 红首先回过神,恼怒的扫视众人大骂道“一群没有的家伙!他以前再厉害现在也是条死狗!怕什么?阿程,亏你还要继任街主位置,就这点胆子!” 被红这么一顿痛骂,阿程当即恼羞成怒,喝道“少废话!谁怕他了?” 说着,一把将正雅的衣服撕开,狠狠道“正,别以为你能永远骑在我们头上!你现在就是个废物,死狗!你们兄妹都是狗!” “啊……不要!” 第一节 无人性 第一节无人性 凄惨喊叫声远远传出,在这座麻木城市上空回荡,如同在空寂的山谷中,最后仍旧在得不到任何回应情况下消逝。 当堕落城四门打开,城内外回归到喧哗时,隐藏在角落里的罪恶也已高一段落。 一张苍白的几无血色的脸,一双圆睁着却空洞无丝毫生气的眼睛,断去一角的床榻,被鲜血染便的床单,沾染着汗血污秽的凌乱长发。 两个神态满足的男人,一个悻悻不满的怒容,那是扒皮的。 “真不耐玩!这么快被你们玩死了。” 红见状行近,挂着一脸不屑的冷笑,轻手探查着正雅的鼻息脉搏道“还没死透。” “我有不是bt,对尸体没有兴趣。” 肉球便系着裤子边道“玩完正雅该处理我们的正老大了吧!” 一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那个半跪于地面如死灰的男人身上,过往的气势凌人早已不在,目光中的愤怒也早已被木然取代,连绝望都已没有。 三个男人围拢逼近,阿程一脸遗憾的提着正的头发迫使其仰抬着脸,“正老大,大伙都不会忘记你。没有你这个能打的老大,我们哪能活到现在,哪能这么风光?又哪能在今天玩的这么痛快尽兴,看看你的心肝宝贝正雅,看看……啧啧,真像只死狗!” 正的目光中逐渐恢复些色彩,逐渐燃烧起怒火。 扒皮嘻笑着道“不少弟兄对死人同样充满兴趣,正老大,正雅的价值一定会被最大化利用,你就安心去吧。哈哈……” “去死吧!”一声怒吼,却是来自那本已死定的男人嘴中传出,面对着他的阿程瞳孔猛然放大,充满惊恐,原本提着头发的手如同被毒蛇咬着一般,迅速松开,整个人试图朝后飞腿。 一个拳头却更快在其眼中放大,再放大,最后硬生轰烂他那张英俊的面孔,血浆飞溅。同样惊恐试图逃跑的还有其它人,一柄燃烧炙热焰火的剑光凭空骤现,带出一道丈余长的弧线,切断肉球身体和四肢的连接,火焰环绕那真如肉球般的身躯,燃烧。 惨叫,凄厉惨叫。 扒皮只觉得脸和身体前猛然一凉,身体表层仿佛突然失去了一层什么东西,下一刻,剧烈的痛楚冲击着神经,而后另一个自己从天空缓缓坠落。 一个只有皮层的扒皮。 试图夺门奔逃的两个女人被两道剑光切过身体,在奔至门前时,二化作四。 红只四肢突然被碰了下,继而在四肢关节处剧烈痛楚刺激下,放声惨叫,声音只有一瞬,嘴里半截舌头飞出,摔落地上。 正一把将床上正雅的尸体抱紧,一手拽拖着红的长发破门而出。 “你会在南街区迎接死亡,我什么都不需要作,他们也会把你身上的皮肉一小片一小片的慢慢割下!” 惊恐几乎让红精神崩溃,偏偏嘴里发不出半点声响,绝望油然而至。 房外交错的巷道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甚至周遭房屋顶上也寻不着容人立足之地。仿佛所有人都来了,事实上堕落城内几乎所有的恶棍,无论本领高低却是都已经聚集,几乎将整个东街区彻底塞满。 “正!交出三百锭金子,留你全尸。” 双眼布满血丝的男人一把将拖拽着的红仍将出去,抄剑于手,毫不犹豫的朝人潮冲杀过去。 “留你妈!” 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的天空,此刻响起一阵滚滚雷鸣。 禁足令时效已过,原本关闭的城门缓缓开启,在城门外等待半响的兰道正欲入城,城门内一行十人一字排开,将城门口完全封死,那衣着服饰正是堕落城主的护卫。 其中一人越众而出,缓步行近,语气恭敬的附耳着道“大小姐曾在此地生活数月的事情无论如何不可泄漏,七小姐有令,这期间所有见过大小姐的人,有多少杀多少。东街主一伙跟大小姐数月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非死不可。城主特别叮嘱,希望公子为大小姐名声考虑勿要插手此事,以免让城主左右为难。” 十人体内散发出的不俗真气气息,如同是在暗示,暗示即使兰道试图强行插手亦不可能闯过。那柄藏在腰剑的怪剑绝响寸寸释放着光华,一并躁动的是那颗自幼狂傲的心。 当绝响完全离鞘时,兰道那张平和的脸已然变得冷沉,眸子中透射着森冷凶光,原本白皙的皮肤便作灰白,一头及腰长发无风自动的飘舞着,唯独欠缺的只是往昔那股撼动天地的能量。 “你们?也配威胁我?” 嘲讽的话语,冷沉的语调。 那说话之人动作从容的弯腰行礼道“城主大人交待过,倘若公子执意要插手此事。这里自然没有人敢拦,只是事关大小姐清誉……” 那人话尚未说罢,咽喉已然被紧扼,双足被离地提起。正欲下杀手之际,兰道脑海中猛然想起大哥在临别之际的愤怒指责:‘别人稍微冒犯你,你就杀!’ 心下念及这话,随手将那从容镇定的护卫甩将出去,后者顿时被股巨力带的整个撞入城墙内。原本排开阻挡城门的一众人在眼前突然换了个人般的兰道经过之际自发退开让路,无人阻拦的人有其通过。 却是无从知晓到底是因为兰道的蛮横,还是因为背后命令。 进入城门不多久,入眼所有街道巷子无不布满密集如蚂蚁群般的人。没有片刻犹豫,整个人如同利刃般径直插入密集人群。 此刻镶入城墙那名护卫才终于爬出,一人连忙道“队长,我们是否暗地保护公子安危?” 那人从容拍打着身上沾染的尘埃,缓缓开口道“七小姐没有这种命令,城主也没有,盯紧所有目标办好应该办的事情即可。此事一了,城主终于能调离这鬼地方,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队长尽可放心!日后小姐再不必正日窝在府邸不得出门了。” 那人叹气着道“是啊。小姐那般人才,倘若一只埋没此地实在太可惜了。”末了又道“闲话迟些再说,各自谨守岗位,守护城外再见。” 一众护卫当即应命散去。 兰道一路冲撞,大凡遇到的人群如同块块豆腐般散架,竟没遭遇到任何值得说道的阻力。如此不过一刻钟功夫,终于进入能感应到正真气气息的范围,压力也终于同时出现。 圈圈火焰光环中,正握剑的手已经在控制不住的颤抖,腰部的伤口源源不绝的涌出鲜血,脸色苍白难看之极,气喘如牛,偏偏护着的那具尸体半点伤痕都没有增添。 人群中不知谁喊叫着道“正,别恶心人了!再拼命护的也不过是具尸体,正雅活着的时候你在干嘛?你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杂碎!” 第二节 杀心一剑 第二节杀心一剑 在这人开口的同时,兰道终于突破阻力冲近。 那人语气满是嘲讽的道“别装!看你情形谁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中毒初时你明知道正雅会遭遇到什么事情却全力化解体内所中剧毒。你本来可以不顾自己人有毒性腐蚀五脏六腑,催功轻易把阿程他们几个杂碎干掉。 可是你贪生怕死,无视自己妹妹将遭遇的伤害,只想着逼毒,现在抱着她的尸体装样给谁看?保护的再好不过是个死尸!你就是个杂碎。” 一眼看清正雅和正的模样时,兰道已然瞬间猜出事情发生的大概经过,得出的结论如同那个人的攻心言语差不多。但心下却也清楚,以正的理智和果断,当然必然作出选择,那时候必然认为正雅至少不会死,必然能在其生命遭遇威胁前逼出体内毒素。 这是理智的决定,然而也无情。 当最后的结果是正雅死去,正遭受多强烈的冲击? 不是一般的强烈。当那人这番话说罢,原本冷静的正如遭雷击,护体真气瞬间弥散,正个人呆在当场,数柄仙剑毫不客气的把握机会穿透其身体。 兰道没能及时抢救,事实上也根本无法抢救,此刻真气孱弱的他根本无法格挡任何附带强大真气的攻击,保护他人不同于自身对敌,无论是卸力又或是借力效果都不可避免的大打折扣,此刻包围的人群又本是堕落城内各街区的佼佼者。 猛然遭遇几近致命的打击,正从混乱中恢复,此刻无需任何人安慰提醒,理智的他心下十分明白,哪怕过往的决定如何错误,现在要作的是杀出去,纵使不为活下去,也绝对不能让怀里正雅的尸体被人蹂躏! “你走!我绝不会让正雅再被蹂躏。” 正说罢这话的同时,运转起仙焰门绝学焚舞九天,只见从其剑上迸射出一道红光只入云霄,天空滚滚云层如同突然着火,眨眼已变作火云。 一只火凤身躯渐渐从火云间现出,那骤然响起的怒鸣声尖锐刺耳,修为稍低些许的人闻之倒地昏迷,便是修为高深之人,亦是体内气血翻腾,脑海一片混乱。 一道火焰巨柱,从天而降。 兰道夺路奔逃,正已经疯了,正雅的事情让其内心生出深深歉疚,长期生活此地,心性早已大变,此刻被人以言语攻心之下失身遭遇重创,自知难以活命竟施展这等根本无法控制的毁灭行仙术。 他将满心悲愤化作毁灭。 天降焰火高速扩散弥漫,瞬间将整个东街区彻底吞没,若不是东街区周遭堕落城主护卫们以阵法抵御这毁灭怒火的扩散,整个城那能否有剩下十个活人,都是未知之数。 尽管兰道已然竭尽全力试图脱逃,却仍旧未能避过,急跃而起中被那疯狂蔓延开的焰火整个吞没,哪怕急运起生死轮回,此时的他又哪里能卸去这等可怕能量? 能量的强大反噬下,整个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从高空朝东城门外抛飞坠落,最后狠狠撞入一颗大树旁的泥土中,全身肌肤尽被烧成碳黑之色。 堕落城内此刻更不必说,整个东街区阵法以内,连一座完整建筑都无法寻着,天火焚尽了一切生灵,包括那施招者本身和其保护着的尸体,尽化尘埃。 身躯埋入地下的兰道,恍惚中清晰听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就是一场梦……” 原来竟摔落在了那疯子般的老人身旁,心下突然悲哀的想到‘生活在这里的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兰道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中,一股不甘的情绪,直冲脑海。‘我不是他们,怎可以又怎能死在这种地方……’ 意识中突然清晰的印着那日兰长风迎接自然之劫时的面容,以及那句早已被遗忘到角落的话语“如果你最后仍旧出手,那么以后都不必继续修炼下去了!” 天道无情,命数环境不会因为你的不屈给与你第二次机会,总以为那丧失的力量终将随着时间推移再度拥有,但时间啊,又是否能从容的给你机会? 上天不会因你那得天独厚的资质而惋惜,不会同情,…… ‘我已没有那时间了……’兰道悲哀的发现,原来父亲当初的那些话和道理,自己有太多不曾真正体会。 兰道的意识彻底黑去。 只有那老者仿佛永远不变的喃喃自语,始终回荡不休……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就是一场梦……” 梦。 那一片蓝色不见尽头的汪洋,徘徊飞舞的海鸟,温和怡人的彩阳暖光,不断拍打在海滩沙地的浪涛。 一切都让那站立的身躯感到如同身处梦幻。 阳光下,那皮肤白皙放光的依云,面含微笑深深凝视着迷茫的兰道。 “是你。” 无数次这般出现在似真似幻之中的那个女人,那个跟依云长的极为相似的女人。一个从没有说过自己名字,永远用一对深情目光凝视,却不开口的女人。 兰道本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说话,但此时,那殷红的双唇却终于缓缓开启。 “你快死了,给你一个孩子好吗?” 仿佛不久前,又仿佛很遥远的记忆,逐渐清晰,那从天而降的焰火,那烧灼的剧烈痛楚,那生命流逝的无奈,一一记起。 “我快死了。” “嗯,但我会给你一个孩子,你的孩子。”梦幻般的女人一脸微笑的说着,语气中没有悲伤,没有欣喜,没有眷恋,也没有不舍,只平静的温柔,仿佛恒久不变,仿佛永恒。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为什么直到我将逝去你才愿意开口?”多少年来,第多少次的询问,都不曾得到过答案,此刻,依旧如故。 女人根本没有回答这些的意思,反倒微歪着头,轻声问道“你娶依云只是因为她太像我么?” 兰道愕然,脱口而出道“她不是你吗?” 女人轻笑,如春风。海岸上万千各色花草,随着这一笑接连破土而出,继而绽放。 如梦。 “你瞑目吧。我会给你一个孩子,我知道你想要告诉他什么,也知道你希望他继承你的什么,更知道你希望让他知道些什么。他会从天地间诞生,背负你希望他知道的一切,继承你所遗失的一切,继续你所不能完成的未来……” 兰道急切,伸手抓向那梦幻般的身影,天旋地转,一切被绞作粉碎,连带他那本该早已死亡消逝的意识。 ‘为什么?’ 一个再也问不出口的问题。 兰道那焦黑的尸体被发现时,已是深夜时分。会有兴趣关注这么一个人的生死,此刻的堕落城里也只有堕落城主的护卫了,尸体被迅速密封,带走。 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当东街区逐渐开始了重建,废墟终于恢复不少初时模样,已经是三年后了。 堕落城依旧如故,只是城主更换了,只是原本横行霸占各街区的人变了。随着时日的推移,陆续从外面世界涌入的无法立足人群,逐渐在继续着无数人重复过的生命,演绎着重复无数次的故事。 有谁知道那个逝去的人,有谁会抱着那具焦黑的尸体哭泣? 在罕为人知的地方,一个美丽的女人便正这么做着。周围几十号人看似极诚恳的劝慰着,更多人则是沉默,不知如何劝慰。一个本就陌生而没有干系的男人,一个这里众人都希望他死去的男人,是在不知道改如何劝慰那伤心的美丽女人。 许久,许久,那哭泣的女人终于起身,一脸嘲讽的笑,扫过周遭所有人的面容。 最后神经质般的自笑出声,肆意而的失常,更让人觉得疯狂。 “你们不是总在惋惜吗?惋惜身为依家直系后人长女的我自幼失去你们教诲,距离你们的期待太远。你们多么渴望有一个合格的我替代啊,可是你们谁也不敢这么说!” 依云肆意狂笑,无度,也无意压抑。 “你们不敢。依家直系长女千万年来无一不具备其它人无可比肩的强大能力,逆其正位者必遭诅咒,祸及亲友绝无幸免。魔尊继承人,我不是!你们所期待的魔尊不是我,我当不来木偶,也无法让你们如同面对历代魔尊般彻底服从。” 不知谁在这是开口劝慰着道“大小姐,大家知道你心下悲伤。但切勿这么说,自幼不再地魔门,难免会让你心性迷失。但是要不了多久,必定能成为真正的地魔门主。” “笑话!天大的笑话,魔尊不是我,但是你们其中部分人不要开心得意。我将逝去,这是我的宿命,但是我的女儿,继承我一切,背负我未能完成未来的女儿,我的孩子将会成为魔尊。这是宿命,你们谁都不能抗拒和违背的宿命,她将不是你们的后背,你们必须如同称呼我般,称呼她为大姐。哈哈哈哈……” “你们谁也不敢违逆,谁也不敢!我换你们一个魔尊,一个将在地魔门成长,将完全由你们这些长辈去教育抚养的魔尊。我和帝将在烈火中消逝,而我们的女儿将在烈火中诞生,她将继承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名字,跪拜吧,迎接你们的门主——依云!” 黑色焰火,随着形态疯狂的依云话语落罢,燃烧,包裹着那具焦炭般的尸体和那邪美惑人的身躯,连带那肆意疯狂的笑声一并吞噬,化归尘埃。 地魔神殿内那尊身着厚铠,看不清面容的雕像,骤然放亮。原本觉得无比荒谬的众人,此刻无不带着恐惧的心,陆续伏地跪拜。 黑色的地狱烈焰中,一个小小的女婴身躯,逐渐成型,啼哭声清晰传开那颗,魔尊雕像黑光更甚。 “拜见降世魔尊依云门主!” 整齐的带着无限敬畏的声音,在神殿内反复回荡。 七小姐依稀那张美丽的脸庞缓缓抬起,紧紧凝视着那被地狱黑焰包围着的女婴,深深的无奈和绝望,逐渐覆盖了明亮双目。 与之同时,堕落城东门外街道旁,那永远喃喃自语的葬葬老头怀里突然多出一个男婴,不哭不笑,只用明亮大眼睛好奇打量着周遭。 没有人会注意这个神经病似的老头,也就没有人听到听见那老头的低声话语。 “我抚养他长大?”语气中藏着诧异,在旁人眼里没有人的身侧,那明明清晰可见的漂亮女人,竟然要将自己的孩子给自己这么一个神经错乱的糟老头子抚养? “嗯。你活不久了,等他成人时你也恰好逝世,就让他叫你师父吧。该让他知道的故事,都在这本册子里,这把剑以后交给他,还有这本真武卷。 等你要死去时,记得让他带着这个令牌,拜入忘情门太上真尊座下。一定要按照册子里的方法,自幼训练培养他的能力,不要感觉太残酷而心软不施。” 糟老头子一手颤抖的翻开那本册子,随即脸色一紧,语调发抖着道“他怎么受得了?这根本不是训练,是虐待折磨!” 女人微笑,但眸子中透出的却是寒光,轻声道“照做,他非常人,自能吃得消。不吃非常苦,怎成人上人?做好了这些,我会给你一个美满的来生,将能和你那逝去的爱人重聚,如果作的够好,我将给与你们生生世世的相聚。” 老头惊诧,语气颤抖的道“她还好吗?我真能再见到她?真有来生?你是神仙?” “我是神仙,天玄大帝都要跪拜的神仙,我答应了你一定会做到。想要见它就做好交托给你的事情,安静的再等待十几年,记住,如果你作的不好,你和她将生生世世受到诅咒,你将会一次次看着她早早死于你的怀抱。” “不,不要这样。我会做好,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兰帝。” 第一节 故事王和力王 第一节故事王和力王 天阴,秋风凉。 青砖铺砌的东城门外大道旁一偶,围满了人。 当中坐着一个白发须眉的老头,几年之前他被人看作疯子,此刻却已大变样,衣裳虽然仍旧是粗布,却洗的十分干净。过去那对麻木无神的眼睛,如今被智慧取代。 老头有个外号,故事王。他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知道的人也同样很多,上至天玄仙派天玄大帝以及各路真尊,下至外面世界某城市角落中的一个知名乞丐。 无论想听什么类型的故事,只要给他些银子,保准能让你满意。 故事王身边有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常来的人都知道他叫兰帝。一对清澈的大眼睛十分惹人喜爱,每每闲着无聊过来听故事的女人中,罕有不喜欢他的,这从他每日手里总执着零食就能看出。 一老一小在这种地方,生存不容易。尽管故事王每天只赚足够保障最低生活的一点小钱,仍旧难免遭遇到一些比他们还穷的武夫骚扰。 每天上缴五个铜板,就成了惯例。这规矩直到小家伙五岁的时候,才被免去。当然不是那几个人大发慈悲,也不是他们死于非命,这种祸害从不招惹惹不起的人,很难不长命。 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被小家伙打怕了。一个魁梧壮汉的粗壮手腕,如豆腐般被小兰帝捏烂,盆大的拳头打落在小家伙身上脸上,疼的却是那只手。 还有什么话可说?既然已经变成招惹不起的人,当然不能继续招惹。 从那天开始,小家伙被人冠上力王的外号,虽然很少逗留在故事王身旁,但偶尔在时也会亲自表演,表演非人的力气。久而久之,知道小家伙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但已经没有人再来找事,主要是因为从兰帝十岁起,相邻的守护城城主之女,也就是十年前堕落城城主之女,频频会在护卫陪同下往这里跑,总会带着现任城主的爱女,几乎每天来听会儿故事。 没多久,变成了故事王的保护伞。但其实,这些年来,连几枚铜板都不放过的小角色早已经不敢来招惹,有点身份的人根本不会打那几枚铜板的主意。 夏日,烈阳。 城门外道路旁,简陋木屋中,一个男孩咕隆着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黑色药水。隐隐痛楚随之扩散至全身上下,没有关闭的房门口露出故事王那张苍老消瘦的脸,此刻眼里满是疼惜。 “师傅,为什么我必须每天喝几大碗毒药?为什么我每天睡觉要用走火入魔般的心决处于冷热麻痹交替的感受里头?为什么我每天只有两个时辰休息和玩?” 小兰帝已经无法压抑了,从记事起一直这样,过去从不曾当真询问过为什么,但最近跟依歉,梅若闲逛时,从她们嘴里才知道,只有自己是每天这么过的。 “帝儿,为什么突然疑惑?” 小家伙擦干净了嘴角,将内中藏剑的腰带系紧,同时回答道“小时候师傅说过,人上人必吃苦中苦。但是,就连身为城主的女儿,依歉姐姐和梅若妹妹都从来不需要这样。” 故事王微弯着腰,粗糙的双手轻捧着小兰帝的拳头道“告诉我,她们能像你一样不动真气破墙如纸吗?能像你一样在雷电交加时独立高处视闪电于无物吗?能在寒冬时分赤身裸体沉睡于高峰冰雪之中吗?” 小家伙沉默思索片刻,摇头道“她们不行。可是师傅,这些有什么用?” 故事王为之愣呆,其实这问题多年前就已经思考过,这些能力到底有什么用?牺牲了寻常人该有的一切无虑童年,换取这些能力有什么用? 这问题故事王回答不了,根本想不通,却又不能不答。 “这些都是你的实力,超越于别人,让人无法企及的实力啊!” 等于没有回答的答案,但确实暂时安抚了那颗迷惑的心,小兰帝点点头道“师傅,我明白了。” “快去吧,别贪玩误了时候。” 小家伙应着穿门离去,木屋外,几名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见其出来,说笑着一并进了城里。 步入南城街道不久,小兰帝那满腹心事的沉默样终于引起玩伴的注意。一个孩子嘲笑道“帝哥,总算有事你不如我们了吧!” “胡说。”小兰帝闻言当即张嘴斥责,那孩子却得意笑道“帝哥,别装蒜了,第一次是这样。我那时候也很害怕,不过其实啊,真的很爽!” 另一个孩子接话道“帝哥,你可不能临阵退缩,晴姐可是看在你的份上,今天才免费招呼我们呢。你要是不去,她哪里肯理我们。” “帝哥,别害怕,特舒服,尤其晴姐那胸脯摸起来要多爽有多爽……” 小兰帝闻言不悦道“少瞎猜,这点事儿我怕什么?早几年就没少偷看,那算事!我只是担心会影响修炼,毕竟只是初步稳固根基,师傅以前虽然说是只要初步稳固了就不忌讳,但谁知道是不是真没有影响?” 一群玩伴却是不肯放过,叫嚷着道“帝哥少找接口,你就是怕了。让梅若知道了,肯定不放过你!” 小兰帝干脆不做理会,越解释越受攻击,用武力强迫他们闭嘴的话,又坏气氛。 一伙孩子说笑一阵觉得无趣了,逐渐聊起今天要为小兰帝破除的晴那地方的姑娘姿色。这么说笑着,没多久功夫已然到了门口,一行小家伙的出现,让晴手下看门的几个大汉吃了一惊。 问明了原由,其中一人笑着到里头通报了。 在门口等着的孩子们,却突然见着一头街道转折处一行人影。远远只见的着白蓝两色长裙飘摆,却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当即一阵喊叫,鸟兽状反向逃开了去。 “帝哥,你保重……” 与之同时,那才刚在街道口现影的人,已然快步奔近。跑在前面的小女孩被一名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牵着,老远已经叫骂着道“你们这群小坏蛋,再敢带着帝学坏看我不收拾你们!” 不片刻功夫,小女孩儿和身侧的少女已经奔近,晴那原本看门的手下早已迅速钻进屋子,紧闭了大门。 那着白裙的少女眉目含笑,四转打量着周遭建筑,小女孩儿却皱着眉头紧盯着面前的男孩。一众跟随两人的护卫此刻赶至,那少女柔声开口道“这间店是做那种不好生意的?” 一行护卫诺诺着不好接话,最后还是一名女护卫肯定了少女的猜测。 那女孩儿闻之色变,美丽可爱的脸庞涨成通红,隐忍着怒气质问道“他们是不是带你到里面去?” 小兰帝一脸满不在乎,双手插于裤兜,扫了眼面前的小梅若道“是啊。晴姐让我今天过来。” “过来干嘛?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兰帝失笑道“梅若,连你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这个坏人!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小梅若怒骂出声,一对大眼睛中隐隐闪动着泪光,显然激愤的很。 第二节 五年后 第二节五年后 “梅若,你生哪门子气?我都十岁了,当然应该跟其它人一样经历这关变成真正的男人。” “那些不要脸的葬女人,你怎么能跟他们来往?还有那群小恶棍,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小兰帝听到这里直接打断道“难不成全天下只有你们这些神仙门下的才是好人了?我也在这里长大,按你的说法那从一出生就是个恶棍。” “你……我为你好,你不领情还这么嘲讽我!你混蛋,我在也不理你了!”小梅若气恼骂罢,哭着挣脱一旁依歉的手,就那么负气跑走,近半护卫见状连忙追着一并离去。 小兰帝浑然不在意,丝毫没有追赶劝慰的打算。一旁的依歉冲梅若背影露出无奈之色,末了柔声着道“梅若一直记得上次的话呢,看你到这种地方当然会生气,倒不是心里看不起你。” “什么话?”闻者一脸不解。 “我就知道你忘了,那天她跟你打赌,不是说过你真能把城墙撞个洞出来,她长大了就嫁你当老婆。” “梅若不会这么傻吧?就是说着玩儿,那天当旁人面喊喊也就是逗乐。跟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还是否再碰面都说不准,哪能当真。” 依歉定定注视着说着话时一脸冷淡模样的小兰帝半响,喃喃自语着道“跟大姐夫真像……” “什么?” 依歉这才察觉失言,恢复笑容着道“没什么啦。反正你别真生梅若的气就好。” “没有。就是没事跟她斗斗嘴罢了,好事就这么被她破坏了,总得气气她。” “一块去叫她吧。其实没进去挺好,倒不是说这里的人怎么不好。但你修炼的是玄门仙法,试想,平时饮食都尽量保持清淡,以免体内杂质太多影响了功力精纯。 她们毕竟是凡人,而且这么营生,不知沾染了多少邪气杂气,多少会影响到你真气精纯,如果太频繁了说不定会导致真气变异为魔气。” 这番话一说,当即让小兰帝大惊失色,惊疑不定的道“依歉姐,不是吓唬我的吧?” 后者正色道“当然不是。你总该听故事爷爷说过吧,玄门和魔门高手轻易不婚嫁,婚嫁则罕有不终生的。均是因此之故,天玄门所以严惩那些婚娶魔门女人的徒弟,也是这缘故。” “不该瞒着师傅的,否则也不会险些失足成千古恨了。” 后者闻言抿嘴轻笑。说话间一行人已然到达城主府邸,因依歉的缘故,好不受阻的顺利进了里头,直接到了梅若居住的坐殿。 依歉尚未开口,殿内已传出梅若传因的声音道“我再也不要见他!歉姐姐快让他走!” 小兰帝闻言道“你这会不就藏在暗处见着我了么?行了,刚才故意气气你,没怪你的心。再不出来我就得回去练功了,现在还能一块逛会。” 一侧的依歉听了这话,一脸哭笑不得之态,这么哄人岂非适得其反么? 果不其然,梅若听了这话当即羞怒着道“你走!谁要见你和你玩儿,是你自己不要脸缠着歉姐跑来让我瞧,我才不要见着你呢!” 小兰帝不再多言,冲依歉告罪一声转身便走,后者匆忙追将上去道“帝。她使性子呢,这会肯定在里头急,你怎么当真了?” 前者不以为然着道“不是。只是没多少时间了,没一两个时辰哄不好这丫头啊,可不能因此迟了回去,师傅会担心着急。” 依歉无奈不再挽留,天大的事情怕也不能影响到他每日的修炼进程。复又朝府邸内投望一眼,心下已然知道,今天哪里都不用去逛了,不知得哄到什么时候去。 藏身殿内高处窗边的小梅若,又急又恼的自语道“怎么真就这么走了呢……” 春去秋来,光阴如梭。 两年后,依歉随其升迁接掌地魔门下一个门派离开了守护城,梅若也因此随父亲暂迁至守护城接任城主。 三年后,一场变故导致仙烟门主骨化清风,修为大增且得派内众仙认可的梅若父亲得以离开此地,返回接掌仙焰门主之职。 这可谓是天大的喜事,为此之故,守护城内无论正邪凡是有些声名的人,无不登门道贺。然而在如此喜庆时分,未来仙烟门的小女儿,却黯然神伤的出现在堕落城东门外。 依旧是那道路旁一偶之地,仍旧是那所倚树搭建的简陋木屋,十五年的风雨侵蚀,不知已经修建了多少回,距离上一次修建不过时隔两年,但房屋已然残破的仿佛马上又要倒塌。 两年前开始,故事王已经被许多人推崇为智者,若非身处此地之故,必定会被人推崇为贤者。从讲故事,变成不知不觉中替人解惑,甚至替许多守护城内慕名而来的人指点迷津。 很多人认为,故事王其实根本是个大隐于市的仙人前辈,若不是如此,怎会生活的如此简朴,怎会调教出一个强大如怪物的徒弟? 梅若自顾飞上木屋后的大树枝上,默默注视着下方人群。如今的梅若,已经长大,十五年纪,身材已是高挑,那张漂亮的鹅蛋脸庞,浑然没有丝毫稚气,或许是自幼熟知堕落城市井百态之故,那对美丽眸子透出的是全是冷淡。 大树前的人群,大多没有注意到这个美丽少女的到来,少数注意到的也没有打量兴致,这么多年了,来这里的人即使不知道也都听说过她的脾气。 过去已是不能招惹,如今其父即将成为仙焰门主,更是不能招惹。 少女不愿打扰正聚精会神讲着故事的故事王,更没有兴趣跟听故事的人说话,只是注视着通往港岸海滩方向的道路尽头。 ‘再等一会,不回来就去找你!’ 浮起这念头的同时,心下又不禁犹豫,他修炼时绝不容人打扰,这么多年来从来如此,即使此刻少女觉得属于非常时刻,却也没有把握会否招致对方不快。 ‘还是再等等吧……’ 当这念头第四次安慰等候的那颗心时,夕阳余辉下,道路尽头终于出现兰帝的身影,继而清晰。 一张寻不着稚气的脸,平静的没有神态,漂亮如女人的美目,静如其面容。一身黑色皮劲装,偏偏补丁无数,好在干净平整,虽不雅却不让人感觉邋遢。 远远望着树枝上的少女时,露出微笑,一闪而逝,除却始终注视着的人外,旁人根本不及捕捉。 树枝上的梅若身体不动,就那么运功飘落,熟练而自然的挽上兰帝左臂,轻声道“陪我去海边走走吧。” 后者没有拒绝。 一路无语。直到天色渐黑,梅若才又开口道“后天你有修炼安排吗?” 三年前开始,他已不再每日服用毒药和被慢慢的修炼进程填充所有时间,尽管修炼没有因此停歇,但已是自由安排。说是目前能搜集到的毒药已经对修炼没有帮助,更厉害的剧毒,或是不可得,或是无力购得。 但即使如此,倘若已经作出修炼计划和安排了,仍然不会被别的事情打断。 “还没安排,可空闲。” “明天呢?” “直到日出。” 梅若沉默,郁郁不乐,半响又道“我明天可不可以在一旁看你练功?”后者断然否决道“不行。你也做不到,明日愚岛东三百里起龙卷风,闪电交织,凭你的修为在那种环境最多可支撑一个时辰。” “那能不能取消?后天午时就要随父亲出发迎接派内师叔,紧接着就在城外以阵法赶返天玄门。”面对这软语哀求,兰帝无动于衷,淡淡道“不能。后天我去送行。” 怒意疯狂在梅若心胸蔓延,却又被理智强行压下。转了个话题,勉强笑道“想像以后父亲变成真尊,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在家里供奉磕头就觉得有趣,那时候我也变成了真人,执剑和同门游荡四方除魔卫道,多少人会仙子仙子的叫个不停,就觉得特滑稽。” 第三节 迷题 第三节迷题 兰道似乎不觉得有趣,略作思索后道“别太大意,魔门高手随处可见。” 梅若心情当即好上不少,笑道“不用担心,父亲说了,到时候有韵师姐和无情师姐带领。” 换作旁人,必然不知这两人是谁,寻常人不过知道几大宗门和魔门名称而已,对于其中的诸般修为高明的仙人却是了解不多,最多也不过知道对应宗门的真尊和声名在外的几个别真人名讳而已。 “天玄韵和无情门大师姐?” “嗯,所以,哪里会有什么意外。只是我也没机会测试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了。”梅若明显对此并非真的关心,目光一点不安分的巡视着周遭,不时以足尖踢打着沙尘。 兰帝不解道“无情不是早已历练过么?怎会二度历练?” 梅若闻言侧目凝视身旁之人片刻,继而笑道“还怕我骗你安心么?听父亲说无情师姐十五年前因为一场变故修为尽失,闭关至今,坚持要如其它初入门徒弟般外出游历,无情真尊不愿拂她心意,也就应允了。” “真是个严于律己的人。” 梅若闻言失笑道“说起这点,怕没有多少比你更过分吧?不过听父亲说,无情师姐此次出关后,不知悟得什么,修为竟比当初未失前更强大。” “是了,你这般不停修炼,到底为了什么呢?”也不知是不愿冷场,还是早已想问。 “让自己更强大。”兰帝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你已经强大的可怕了。欠的只是真气修为不足而已,假以时日还能有多少是你对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梅若没好气的道“好吧,那等到有一天你天下无敌了,你打算做什么?” “天下无敌不是目的,就算真有那一天,跟继续修炼也不存在冲突。” “你不觉得很无聊吗?你修炼的一点目的都没有。很多人修炼是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少杀抢掠满足私欲,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保护人,为了除魔卫道,更有为看破最终天道奥秘和追求不灭的。 但终究有个目的,一旦达到也就缓下了,你这样什么都不为,永无尽头的修炼,不觉得很无稽吗?” 兰帝沉默不语,这本来就是心里的疑惑,本来就是连师傅都无法给自己真正答案的问题,又如何回答的了别人? “没有别人什么都不想只顾开心的童年,没有了别人学着作坏事或是好事闹腾的少年,没有别人追求异性热血高歌的青年,只是不停的不停的修炼; 难道以后还要失去别人追求目标,拼搏奋斗的成年,失去风花雪月的缠绵,失去仗剑战四方喜怒交织的精彩;失去功成业就时,边看后辈奔波辗转边追忆往事的缅怀?帝,你这样不停修炼,即使有一日你强如百多年前的剑帝,你拥有的除了实力外还剩什么?” 留下这两人都解不开的种种疑问,梅若如风轻轻飘过那桥,没入守护城内的熙攘喧哗,很快没了踪影。 烈阳高照,正视之下,让人双目刺痛。 两日后的离期到来之日,满天乌云,雨倾盆如幕,雷电不绝似天怒。 梅若一如故,毫不避讳的挽着兰帝左臂,尽管其兄长父亲接连以眼色责备,竟也不管。离别在即,哪怕任性被责骂一回,那也值得。 被真气罩裹住的相依两人,本无意融入祝贺送行人群,如今在未来仙焰真尊不愿遭人说道心态成全下,得以落后远离,一时清静。 “看,上天都为我们的离别痛苦哀号。”梅若将雨比作天泪,雷比作天号,兰帝不以为然,反倒神色渐渐变得凝重,突然沉声着道“不正常,这雷雨根本不是自然之力形成,似是阵法之力强行作为。” 一时未明白其中含义的梅若闻言接话道“难道有某个修为高深的真尊替我们哭泣故意制造这般景象?” 说着,自顾笑了。 “这般阵法一人难以发动,发动的让人如此难以分辨更不该是一两个高人所为。” 笑容凝固,终于听懂,也终于从离别气氛中脱出,思索着,同时色变。 “追上父亲他们!” 两人身形顶着阻挠前进的狂风,季进。 这种阵法,本身并无什么强大杀伤力,对于高手而言威胁甚小,但却能严重影响五行法术的能量凝聚,更能影响强大仙法的施展。 水克火,仙焰门专修火性诸般法术,如此耗费心思和人力的部署,目的明显之极。 前进不久,已然遭遇到沿路返回的宾客亲友。人员混杂,更有不少修为低微者,梅若放弃出言求助的想法,匆匆而过。再过得片刻,远远已见传送阵高空红蓝两色法术交织飞舞。 “师叔他们已经到了。”梅若这般说着,语气中的忧虑却更甚。对方既蓄意待双方汇聚才动作,明显有着更不易面对的部署,几乎一网打尽。 不是仙焰门内不屑份子所为,则必然出自地魔门之手。 充满仙灵之气,最宜部署发动大型传送法阵的山顶,飞舞跳动着四百余人。仙焰门仙法遭遇压制,而敌方大量水系高明修为者的法术却威力大增,人数本就少了一截,仙焰真尊一方明显处于挨打劣势。 不断有人使用昂贵罕有的传送符逃离战场,仙焰真尊全力庇护着身后家眷安危,难以放开,然其凭借傲人修为,却也没有多少危险。 仙焰门主力则是九个服饰花纹仅比仙焰真尊少了些许的男女仙人,此刻虽然无危机,但方面的持续遭遇打击被动挨打,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陷入无法脱身的僵局,就这么以传送符逃离,门主家眷必遭不测,咬牙支撑下去,倘若无法成功在敌人攻击下发动传送阵集体逃离,结果必然覆没。 “卑鄙无耻的地魔门!”梅若怒喝,身环仙光,一手执剑,一手凝聚真气聚集按落剑身,两指紧贴剑身迅速推出,红光闪动,而后化作凌厉焰火,疾速射向最近的敌群。 仙焰破空剑,并非十分高明的仙法,胜在凝聚火能量极快,杀伤力随修为者高低而不同,实用性极高的法术之一,眼前环境中也是最有效的杀伤法术之一。 两人来的太快,梅若出手也快,包围圈之外的三人措手不及下接连被火焰剑轰破护体真气,重创之下迅速飞离战场。 在兰帝施展起真武心法抵卸压力保护下,不片刻已然杀入重围,眼见便要冲入己方防守圈内,一条熟悉的身影阻挡前方,火焰剑气同时被现身之人隔空击溃。 仍旧是含笑的美丽面容,仍旧喜爱穿白长裙,只是身材更成熟丰韵,修为更精纯。 “依歉姐!”梅若惊呼出声。 第四节 匆匆别离 第四节匆匆别离 看清了来犯之人,依歉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苦涩,不及开口。另一个散发着让人压抑气势的高大男人已然飞至,语气惋惜的道“小若,没想到要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说罢,顿了顿又道“小若,乘现在七小姐为至你赶快走吧。到她来了,我也无法作主了。” 梅若急道“王叔叔,过去你跟父亲常常把酒言欢,交情那般深厚,怎么今天……” 依歉幽幽开口道“梅若,立场不同。即使不想,也必须做。乘七姐未至,你和帝快走吧!” 梅若又悲又急道“王叔叔,你们杀我吧,放过我父亲和哥哥他们。”梅若的话让两人哭笑不得,“小若,此行目标就是你父亲和仙焰门的长老,其它人纵然放了我也可作主,但他们怎都不能放过,你还小……” 变故突起,原本看着悲伤急切的梅若身体瞬间被圈圈蓝焰包裹,整个人朝内圈季冲过去。依歉父女愕然看其错身冲过,兰帝紧随其后化解着原本不愿打扰对话的众人发出的诸般攻击。 “小若长大了,我却还当她是个孩子。” 此刻稍微有些对敌经验的人都已知道,方才的一系列变现全是故意,为的就是暗中施展耗时较长的强劲法术火旋舞。若非如此,依歉父女岂会失神任由轻易通过,其它包围众人岂会不及施展强力法术硬撼其冲势? 依歉只身独剑朝断后的兰帝冲上,同时开口道“是你教若的吧?她骤然遭遇冲击之下绝对想不出这般拖延之法,只有你才不会因为故人现身冲击心神。” 其父却不愿追击一个后辈,远远飞开去了别处。 凛冽寒冰光环汇聚成阵,兰帝周遭气温急速下降,瞬间凝结成巨冰,将之封锁其中。寻常人在这等温度变化下,难免气息受阻,动作迟缓,修为不足以对抗者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只能任由宰割。 但依歉却知道兰帝绝不会。正欲开口警示,一柄通体紫色两头皆刃的无柄怪剑破冰飞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剑光当头坠下,负重感让剑势笼罩内的人无不变得动作缓慢,巨大冰柱瞬间被剑光刺成蜂窝,随着内中的真气迸射,化成万千碎块,扩散飞射了开去。 挡下当头坠落连绵剑光的依歉,方欲追赶,却见兰帝施展着八卦剑阵,早已冲入双方对战最激烈之处,大凡被八卦剑阵光幕扫过者,除却部分电系法术精修高明的外,无不全身肌肉抽搐,陷入短暂或是瞬间麻痹。 与之同时,真武卷上杀伤力最为强大的无我无剑十六柄巨大光剑紧随穿透抽搐麻痹者护体真气,降至重创或是杀死。凭此两招仙剑法术,一时间竟是所向披靡,不遇可反抗之敌。 依歉一时陷入迷茫,早已觉得兰帝容貌像极大姐夫,一别三年如今再见,像的简直如同一人,眼下见着其出入战场冲杀动作和气势,和当初让自己害怕而又好奇的大姐夫哪里还有什么差别? ‘他一定就是大姐夫!’ “他就是你曾说过极像大小姐夫婿的男子?”依歉那执掌地魔门下刺刃门的刺刃魔主父亲不知何时飞近,注视着冲杀远去的那个身影,语气凝重的问着。 “恩。我总觉得他就是大姐夫。” “传令下去,七小姐没来之前不得伤他性命。”刺刃魔主说罢了这话,又自飞远了开去,脸色分外凝重。真武仙术如无意外便只有杀死地武的大小姐夫婿拥有,但他的尸体是经过己手的,当时尸体身上没有任何他物。 如今冒出这么个人,若说是大小姐夫婿的孩子,绝不可能。 老练的刺刃魔主心下不由感觉到阴谋的味道,谨慎下,才下达这么个命令。 仙焰门众人眼见突然杀出来个实力足以乱对方阵脚的高手,心知此刻是唯一转机,当即分出几人强行脱出战圈,算上梅若速催动起传送阵法。余人拼了命的抵抗着增强的压力,无不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转机。 这般形势下,竟让原本几乎不可能的形势改变,防守的仙焰门高手果真支撑到传送阵启动那刻,眼见敌群此刻亦拼起了命,阵法便要发动之际。 梅若急声道“还有帝!他不是仙焰门得人,不能把它扔下!” 也不知是雷电和狂风呼啸淹没了梅若的声音,还是别的,总之传送阵并没有因为这话暂停下来,一阵冲天白光亮起过后,所有仙焰门人,无论死活受伤与否,同时被白光吞没,消失无踪。 连带梅若的若狂焦急,一并吞没。 丧失了攻击目标,所有攻击法术的亮光纷纷消逝,真气碰撞的声响随之弥散,除却雷电和狂风的呼啸声外,再没有其它动静。 三百多号人散布山头高空悬飞,目光陆续集中在住手的兰帝身上。有嘲笑,有惋惜,有遗憾,有为之抱不平…… 但几乎所有人眼神中都藏着一句话:“你拼命就为了这个结果?” 这般大量动用真气激烈交战,让兰帝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仍旧平静的神色,似乎并不为被战友舍弃之事悲愤,就那么两指夹着怪剑,悬飞不动的调整着呼吸。 依歉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应该和能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能沉默。 当一众沉默的人让出一条容人通过的通道时,兰帝并没有试图冲出,那显然不是为自己让的,通道尽头,一个身材高挑,头戴大毡帽的女人飘飞接近。 “七小姐,此战重创仙焰门四长老,废两长老修为,废后辈徒弟十七人,杀四人。但让仙焰真尊无伤逃脱。”刺刃魔主第一时间飞近依稀,沉声禀报着战果。 一直注视打量着兰帝的依稀听罢了战果,轻指顶高帽沿些许,目光中透着惊疑。 最后飞近至其面前,轻声开口道“大姐夫,原来你诈死,竟和大姐一起把小妹也瞒了,真让人伤心。” 这番话让兰帝错愕不已,沉声反问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难道不知我父母已经死去十五年了吗?” 依稀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施展起短距离穿越法术,瞬间移至于人群外围,笑道“小时候听闻兰长风本就具有依家血统时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如果有人说没有我才会不信。要不然你怎会具备如此严重的自毁心理呢?” 末了,笑容一收,语气转寒冷冷道“杀了!不要活口。” 第五节 一面之缘 第五节一面之缘 命令落,百千法术亮光闪耀发动。 深悉合击之道的地魔门高手,彼此配合有序的施展起风,雷,水三系法术,或交错,或并行,瞬间笼罩所有空间,绽放起三色强光,汹涌而至。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七姐,他……”依歉正欲借词说情,话未说罢已被依稀打断道“不过是个使用邪法冒名顶替的无耻之徒,倘若真是大姐夫岂会被区区阵仗难倒?” 从格杀令下达之前起,兰帝便已犹豫着是否催动绝响剑意,凭借其中所带的诸般强大仙法冲出重围。但师傅那告诫提醒的话始终不曾忘记: “非生死之际不可用,若已拜入忘情门下,则宁死不可用。” 此刻,不得不用。 绝响在意念完整连接催动下释放出一团黑色焰火将执剑者整个笼罩其中,两者真气意识融会为一的同时,兰帝体内是五年苦修储备的真武先天真气,瞬间被黑焰能量吞噬,不及骇然,密不透风的攻击已然扑至。 这瞬间,意识变得无比清晰,攻来的数百股看似为一,实则性质精纯程度仍有这种种差异,尽数了然。肢体充沛的真气让兰帝从未感到过的强大。 生死轮回心决的真正意义,此刻终得以深切体会,敌之死便为己之生。绝响在心法真气的催动下,高速旋转化百,环绕其身体飞舞转动。 每每刃身所及之处,必撞得攻至真气或逆或偏飞开去,受生死轮回心法真气影响,道道真气能量性质骤然变异为正负两极,原本不可能彼此冲撞抵消的情况,因此化为现实。 几乎不分先后的连绵爆响声后,那笼罩球形体范围的数百股真气尽皆弥散。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实力比严重不等的战斗已结束时,七小姐却已抬起脸庞,冷冷注视着光亮散去后,悬飞着的黑人。 “这是什么怪物!” 惊诧声接连响起,却不是因为能在这般多人合击之下保命活着的缘故。 兰帝愕然注视着双手,此刻那双手,双臂,哪里是人色?肌肤尽皆漆黑,血管中真气崔发的隐隐红光,照得手臂更添诡异。 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变成一个全身肌肤漆黑色泽,其中更隐隐透射红光的怪物,如何能不让一众人等为之惊诧愕然? 依稀神色仰起脸,冷冷开口道“难怪仙焰门将你舍弃,原来只是个妖精!” 第二波联手攻击随之发动,变故下依歉都已随之陷入迷茫,昔日玩伴突然变成妖精,一时间根本不知改如何面对。但他那怪物般的力量,以及此刻展露的非人模样,显然确非常人,内心那丝试图否决的挣扎也就此被粉碎。 依稀的言语,同时让本就愕然惊讶的兰帝内心震动,禁不住反问着自己:‘我是不是真之妖精之后?’ 攻击已至,失措下,已不及招架,此刻心情更无战意,下意识催动绝响剑意中融会而懂得运用的虚空飞剑,意识中一瞬的天旋地转之后,已然脱出包围圈几十里之外,慌不择路的一路奔逃。 心神彷徨错乱的兰帝奔出不远,意识中猛然出现那带头女人的探察气息,惊慌之下不及多想,再度施展起虚空飞剑消失原地,只想着有多远逃出多远,之盼着不要碰上任何人。 过往的所有骄傲这一刻尽成耻辱印记。 ‘难怪师傅不许随便动用绝响,难怪说哪怕死去也决不能在天玄门内使用此剑,难怪我天生怪力……我根本不是人!’ 也不知这般逃出多远,直到心神逐渐平稳,这才打量起荒野的环境。周遭是葱郁不见尽头的山林,不是曾经修炼时所处过的环境,但同样是深山林群,这种环境八岁起便已能独立生存而不担心饮食。 心神慌乱的兰帝打量着周遭远处的环境后,才注意起近处,随即吃了一惊。周围有人,不止一个,而是七个。但这不是最尴尬的,自己那双脚正踩在一个根不改存在荒野的玉石矮桌上,而桌子上原本放着几碟点心,一壶美酒。 那之站满泥泞的短靴,恰巧踩在一盆清汤里。 兰帝愕然注视着端坐桌前的女子,几乎完美无暇的脸,倘若眸子里透出的不是淡漠,哪怕随便附带点情绪,也便是完美无瑕了。 乌黑发亮的长发梳理一丝不乱,延至额前的精致发饰上镶嵌着一枚闪耀彩光的不知名宝石。身上的几乎没有穿着衣裳,仅披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 除却这少女外,周遭五人均用看神经病的神色注视着兰帝。 另外一个悬浮在少女身后的美丽女子,不是人。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那是妖精化身,白皙皮肤下流动的全是能量光泽,背生碟翼,纯黑色无眼白的双眼不存在丝毫生气。一身繁杂而华丽的服饰,雍荣华贵的夸张,红唇如血。 心神慌乱,满心充斥这一股自卑的不敢见人情绪的兰帝,此刻逃也不是,留也不是,甚至不知道该不该马上缩脚跳下玉石矮桌。 偏偏这行人没有一人开口。 就好像打算一直这么盯着眼前的神经病和怪物。怪物?兰帝念及这词才猛然发觉众人竟无人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惊诧。 “对不起,打扰各位浴风饮乐。”眼见无人开口,终于决定主动打破沉默,边表示着歉意,边跃落地上。这般说罢,不见任何人回应,正欲折身离开时,那少女终于动作,以肘支桌,单手托着下巴,微偏着脸开口道“这样就想走了?” 声音轻柔好听,眸子中也同时用了神采,好奇且有趣。 本欲离开的人当即顿住身子,“那……”只一个字便说不出口了,仍旧有些不知所措——一来少女太美,二来造成的破坏明显赔偿不起。 那少女见状又道“我挺苦恼的,看你一身打扮,把你卖了也赔不起我一碗汤。可是就这么让你走,被你破坏了心情的损失怎么办?” 少女说着,又突然两眼放光着道“这样吧,你把这壶酒一口气喝完算是赔偿!”见听着一脸愕然不解,少女眉头轻皱催促道“快喝呀,难道你连酒都不会喝?” 说着已将整个明玉酒壶抛将过去,兰帝一把接稳,尽管心下觉得古怪,却仍旧依言欲为,却在嗅到壶嘴散发出的香气时微微一愣。 尽管道不出其中毒药名称,但却能断然酒中有毒,还不是一般阴狠的毒药,显然是种经过多次炼化后几乎无色无味,放入饮食中更不会影响原味的昂贵毒药。 这不是个有趣的绝美少女,而是个不拿人命当回事的魔女。 兰帝无惧,昂首饮尽壶中美酒,罢了,深吸口气反手将酒壶抛掷回去,冷声道“冒犯之事就此两清,告辞!” 那少女眼现惊讶之色,继而变成好奇,兴趣。娇笑着道“不得我许可就想走?”说话同时,双手急杨,十数枚黑色菱形金属片破空袭上,却在及身瞬间被附带卸借力道的绝响尽数弹回,每一枚的飞行速度和力道比之初时更快,更强。 那少女怡然不惧,不退不避反倒疾速迎上,芊芊十指幻化成影,连绵拨动之下,那返飞的十数枚暗器以更快更强劲道再度折返射向兰帝。 ‘生死轮回!’ 后者错愕,更措手不及,怎都没有料到竟然会碰上一个同样懂得这心法的对手,这本事不可能的,师傅曾说过这是逝去父亲的独门仙决,除却殉情死去的母亲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懂得。 第六节 失剑 第六节失剑 绝响疾动,连绵叮呤声响后,暗器大多被卸飞了开,剩下的数枚虽然击中,但劲道却不足以破去护体真气,仅仅刺入皮肤,大半仍旧露于体外。 也是兰帝弹返之时未附加多少力道,倘若当时有心杀死那少女,此刻难免不被重伤。 满腹疑惑,却在接触那少女目光的时候,变成惊诧,只因那少女眼神中同样带着惊疑。 “妖精?”那少女很是疑惑的反问,兰帝神色颤,内心那股强烈自卑再度泛滥。 “不是。你不是妖精,不过是个没用的家伙。要不是你受伤的剑给了你力量,你就是个废物。不过嘛,很明显副作用就是把你变成了非人之身。有没本事的话别用这剑的力量跟我比划几招?” 兰帝不为少女的挑衅所动,却惊异反问道“是它让我变成这般模样?” 那少女收起战斗架势,赤裸的双足并拢,静静离地悬浮站立,傲人的身材曲线一览无遗的展现,让兰帝看的一时失神,热血沸腾。 嫣然轻笑道“当然是,你用的越多,就越会被它的力量影响,最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妖怪。你连这也不知道?” 兰帝惊疑不定,师傅曾说过这是父亲的佩剑,倘若会如此,又怎会传至自己手上?但念及自己的变化,不由不信,却始终抱着存疑,只因面前这少女刚才的作为实在不像可信之人。 那少女似乎完全看透兰帝的心思,笑道“你以为我刚才是故意害你?当然不是,我看出你不惧毒物,若非只存试探你心法之心,你以为那三枚暗器会无力破这剑的护体真气?” “那此刻我还有救么?” 少女点头道“幸亏遇上我,当然还有救。现在你受害不深,只要脱出剑意不再使用自然无碍。这剑来自邪恶的不祥之地,你实在不该带着,今天是遇上了我,换作其它仙人,一定误以为你是被它控制的妖邪怪物。” 兰帝犹豫,少女的话句句中的,绝响当然是来自邪恶的不祥之地,那是父亲从天地间最邪恶的惩处之地带出来的。 “以后不再用就是,它与我有莫大干系,舍弃实在不能。” 那少女似是思索片刻,笑道“这样吧。此剑材料非同寻常,就此沦落实在可惜,你将它交给我,只需要做法一百年,便能彻底消除它的邪气,只是本身蕴含的邪恶能量也会因此消散,只怕你不舍得。” 越说,越觉得这少女全身上下散发的圣洁之光非同寻常,莫名的对她所说之话更渐信任,此刻不由自主的道“谢谢你了。我怎会不舍得,这等将人化妖的邪恶力量留之也是残害生灵,能被消去最好。” 兰帝说着,尝试着割断与绝响的意念连接,片刻后身体逐渐恢复如常,同时那股充沛强大的能量亦跟随着消失不见,仿佛体内的生命被瞬间抽去,那股空虚感几乎让其不舍放弃。 但打量起自身变化,念及少女的话,仍旧毅然将剑递出。 那少女微笑着接过绝响,打量兰帝片刻,微笑道“果然恢复如常了。”丢掉心里的自卑和包袱的后者同样欣然开口道“多谢仙子拯救!” 那少女微笑道“应该的,不必客气。是了,你打算去哪里?让我送你一程吧,否则你这般步行要走到哪年哪月呢?” 兰帝闻言一时不知改如何回答,会堕落城找师傅?又或是直接前往天玄门拜入太上真尊座下?自幼师傅就告诫倘若有一天能离开堕落城就永远别再回去,但此刻突然失踪离去,师傅必定着急担心非常。 一时间,陷入两难。 那少女却已失去等候的耐心,眸子变得冷漠,语气却十分雀跃着道:“魅,送他去北方,诺,一定要穿过那朵像猪的云喔。” 兰帝尚未反应过来,那服饰繁杂华丽的过分的,毫无生气的美丽生翼妖精已然动作,芊芊细手只那么轻轻一动,一股几乎能将寻常人撕碎的强劲气流整个扑至。 而后,整个身躯便被这股强劲气流带的离地飞起,径直抛飞上天空,眼见下方种种快速变小,最后看不见人型时,已然传入云雾,直到力尽,有一股变相的气流垂直朝下压落,带着此刻明白过来的那颗愤怒身心,朝地面急速坠落。 山林中,那少女收回目光道“看你这混蛋如何得好死,竟敢手执绝响,凭你也佩?” 原本肃立周遭不动不说话的人中有人开口道“大小姐,这人似非寻常,竟然不惧睡梦之毒,更能在大小姐强大魅惑法术影响下仍旧维持神智。为何不留活口审问一番?” 那少女不以为然道“不过是绝响给予他这般能力而已,这等蠢材不知从哪里找着这剑,有什么好审的?” “这剑便是绝响呀,真是不凡。难怪自幼就出现在我梦中,感觉真是亲切。你们谁知道此剑背后来历?” 无人回答,少女不满道“平日个个自夸见识过人,竟连一柄如此仙器来历都不知晓!” 众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连这把怪剑名字都是因其睡梦中所见而能道出,其它人压根不曾听说过这么一柄仙剑,如何能知道来历? 众人正自沉默,头戴毡帽的依稀悄然而至接话道“大姐,此剑之名连我也不知晓,天下间也只有你和此剑主人知晓了。”少女见着依稀,露出笑容反问道“这话怎说?难道跟我过去有什么干系?” 依稀在少女示意下紧挨坐下,轻声着道“正是如此。正和大姐在惩处之地丧失的记忆有关,这剑的主人原本是纵横惩处之地的第一高手兰道所执,那时候大姐已差点与其婚配。” 那少女闻言惊异莫名,追问道“竟有此事?那兰道竟能让我甘心下嫁,必非常人。那他人呢?” 依稀神色黯然的道“还不是那场变故,导致他一身修为尽失,后来丧命惩处之地。而大姐你也是因此之故才能脱逃出来,被我救回,却也因此心灰意懒,施展那等不可思议的法术重生。” 那少女闻言自语着道“原来如此,难怪见此剑倍感亲切舒心。那害死他的人也都死绝了吧?” 依稀傲然笑道“那是自然,凭大姐夫无敌神威,那群杂碎岂能活着?只是可惜了大姐夫那般本身,却因为大姐那无耻生父暗算之故未能活命。” 那少女喃喃道“这般说来,真相记起他的面容和神威,能让我倾心许之的男人到底是怎办模样呢?可惜怎也想不起那时候施展的重生神法……” 一旁的依稀不敢接话,那少女失神想了片刻又突然道“此行如何?” “大姐发落。功成垂败,虽重创仙焰门不少高手,却未能达成目的。” 那少女一脸疑惑,复又释然反问道“因为绝响的缘故吧?” 依稀语气满是赞叹的道“大姐智慧过人,确实如此。但还是因我去的迟了,才让那人执此剑破坏了计划。” 那少女失神轻笑道“罢了,怪不得你。只是他的佩剑便已有这般威力,若是他亲自执剑真不知有何等神威……” 这般说罢,失神片刻,又收起笑容脸色转寒道“哼!外公他们若想我嫁人也不是不行,只要谁能打败手执此剑的我,便算有资格娶我为妻了!如此宽厚的条件倘若都无人做到,凭什么娶我?七妹,你说是吗?” 依稀能说什么? 但众人心下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不愿下嫁地魔门内那几十个精挑细选的候选而已。貌似宽厚的条件,但倘若附上过去那条想要与其一战,便要先战败所属的九魔尊护,那就绝对不宽厚了。 此刻周围的五人便是其中之五,此外还有魔神兽小吃,气仙魅,七小姐依稀,其三弟剑邪。 地魔门内除却那群长辈之外,还有人战得过这九者中随便一个? 依稀应着问道“大姐,那个胆敢执此剑冒犯的卑鄙之途呢?” 后者一脸玩笑笑容的道“上天了。” 第七节 患难之交 第七节患难之交 却说从天空坠落的兰帝,高速气流摩擦下,衣裳头发同时着火,如同一颗坠落地面的流星般,狠狠轰落地面。地面当即发生剧烈爆炸震动,强大的冲击力当即将全无真气护体的兰帝震晕过去。 这异像惊动附近的小村庄,好奇者成群结队朝那流行坠落之地围拢靠近。白日坠星,必是仙人下凡。抱着这种心态,尽管在大土坑周遭围拢的人数不少,却没有人敢接近察探。 倘若真是仙人下凡,迟早必会现身,贸然接近倘若亵渎了仙人,如何得了? 无人知晓土坑内五脏移位,经脉断伤的身躯此刻多么需要外来的救治。 正此之际,只见远处山坡缓缓现出一个身影,着一身素色粗布道袍,长发束于脑后,腰配一柄凡铁长剑,一手握着酒壶,猛灌一气后,放声高歌。 “很久以前,我拔剑问天,爱恨情仇如何了。很久依歉,我按剑问地,不舍眷恋为何埋地上……”那神色默然的男人这般行近些时,似乎察觉此地的异样。 停下歌声,纵身飞跃过外围村民,跳入土坑内,略作察探便一把将兰帝背负背上,转而朝周遭人群喝问道“谁是大夫?” 一众愣呆的村民默然无语,那男人提高音调二度喝问之下,才有人议论纷纷的推出个老头。那老头摇头晃脑的切脉察色半响后高声道“果然是仙人下凡,这等重伤仍旧心脉不断,向来凡俗药物也难奏效,以其仙人之体,无需药治稍待时日自能无碍……” 那男人一脸不耐烦着道“配药!”说罢从怀里找寻半天才掏出些许碎银,那老头勃然大怒道“你这年轻人知道什么?凡俗之物之会污染仙体……” 老头话未说罢,脖子上已被架上柄剑,见周遭同伴无人敢说话,当即软了语气道“你这般亵渎作为,待大仙转醒必然责备!” 最后,在一群村民的簇拥下,那男人负着重伤的兰帝,进入数里外的小村庄。然而,让人意外的却是,尽管那老头被逼迫之下使用了十数种内服外敷的疗伤药物,却始终不见效果。 那叫雷的男人不知原由,呵斥了那老头技艺不精之后,整备了些干粮酒水,便又如同来时那般,负着重伤昏迷的兰帝离开了村庄。 村庄有马,有车,然而那男人却买不起,亦不愿抢。 如此穿梭于山林至第七日,兰帝终于从昏迷转醒,身体内外的伤势凭着自然愈合竟然也已恢复两三成,这变化是在让雷惊诧不已,这种伤势即使真是仙人之体无外在救治也绝难活命,更别说是好的如此之快。 夜深时分,除却远远偶能听到的狼嚎声,便只有不是清风吹拂过大树发出的沙沙声响。火堆前的雷微杨手中酒壶,语气低沉的开口道“喝酒吗?” “谢谢。不好此道。”清醒过来的兰帝忍痛支撑着坐起,环视打量周遭半响,又道“大恩不言谢。” 雷晒然笑笑,自顾灌了一大口酒后又道“打算去哪里?我此行打算前往天玄门。” 同样的问题,兰帝却已不再犹豫,当即答道“本也正打算前往天玄门拜师,不知从这里过去需时多久?” 雷耸肩笑道“看来你过去极少在外走动啊。这里过去还早的很,而天玄门挑选徒弟得到明年六月,沿途出发边寻些赚钱买卖,不出意外能提前一个月到达。” 雷说着递上些许干粮,后者见状推辞道“不必。自幼习惯主以清水饱肚。” 前者闻言微笑反问道“这般注重饮食不愿被五谷杂粮破坏体质,仙人之后吧?”竟是见识不凡,兰帝略为愕然,旋即点头承认。 “目的一样,如果你没别的事情同行如何?不知你打算拜入哪个宗门?” “忘情门。” 雷闻言大笑不止道“你我还真是投缘,日后该便是师兄弟了。” 半响,笑罢又道“我叫雷,你呢?” “兰帝。” 两人这般交谈一阵后,各自睡去。却均没有提及问起彼此的过去。次日天色放亮时,两人双双转醒,雷的气色比之晚上时好上许多,大概是酒气退去之故。 目光变得有神,语气很是认真郑重的道“兰帝,如果你不怕麻烦,我们就同行吧。但却必须告诉你,我有个仇人,一直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杀,此行至天玄门所属范围仍有些路程,难免再遭追杀。” “无妨。” 雷闻此答案,开怀大笑。 “你我算得是患难之交了,我也是落魄无亲时,看你大概也差不多。向来日后极可能还是同门师兄弟,如不嫌弃干脆就地结拜如何?” 雷的提议让兰帝心动,真正与之接触不过短短数个时辰,却已感受到其于堕落城那些一起长大的玩伴差别,那些人倘若自己正遭大难,绝对不会坦然告知同伴,以此利用旁人一起面对,以谋自身安然的几率。 “你既看得起我,我又凭什么嫌弃你?雷兄!” 两人当即就地简单拜天,结为异性兄弟。一路上言谈也因此亲近了许多,从雷口中得知其最近数月因仇人追杀之故,奔逃落难至此,全靠当猎人赚钱过活。 因仇人在地魔门势力庞大,一来难以容身,二来报仇无望。左右思量后才决定拜入天玄门下学习仙法,以求他日手刃仇人为死去的亲友报仇雪恨。 如此数日后,备的干粮也快吃尽,亦快囊空。两人穿过密林,朝着最近的无望镇赶去,若要接些生意赚钱,只有稍大些的镇上才容易。 通过雷的讲述,兰帝终于知道大多是些什么活计。位处山野之地,不时会有些成精的妖,其中大多性子凶残,影响城镇居民安危严重的或是影响来往行商通道的,都会成为有价悬赏。 此外也有些抢掠的盗贼,大多是人数不多的团伙。但最赚钱的生意却是抓捕一些成精的无害妖精,许多人收集,有的是驯养作用,用的是为其真气丹,或是别的,由于罕见需求又高的缘故,价钱非常可观。 “可惜而这里不是主要信奉天玄门的范围,天玄门下徒弟少有人敢冒着被处罚的风险捕捉无害妖精,即使有也不敢明目张胆,相对而言竞争少了太多。” 雷边说边自痛饮,语气满是可惜,显然那类活计收入极为可观。 兰帝却诧异问道“难道说,还有些地方的人信奉地魔门?” 雷一脸好笑的正待接话,一个阴阳难辨的声音自四面八方汹涌滚至道“本门所行之道方属真正天道,除却那些愚昧被天玄门人愚弄之众,谁不信奉?” 闻此声,雷色变。 第八节 为忘情故 第八节为忘情故 兰帝顺声望去,大道远处一个模样难辩性别,被黑色大斗篷覆盖全身,头顶暗红色高帽,装束怪异无比的人身影几番闪没已然接近。 月光洒落在此人身上,与其修炼功法相呼应下产生一圈朦胧银光,原本美好的寂夜中隐隐四处响起惨厉似人似鬼的号叫声,气流亦变得阴冷许多。 “鬼邪!她已被你从我怀里抢走,如今已嫁你为妻,你却仍旧三番四次派人杀我亲友,追杀至此,到底为什么?你莫要忘记,若非念及你我昔日交情,原本我能轻易取你性命!” 雷的声音从初时的悲伤变做质问,怒喝。 鬼邪闻言发出嘎嘎怪笑,声音难听之极。雷冷笑道“在我面前还玩弄这套唬人玩意!”后者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我是故弄玄虚?嘎嘎……如今我已修成万鬼决,否则怎敢独身前来寻你?” 雷讥笑道“凭你在鬼邪门备受父母冷落的地位凭什么修炼万鬼决?你所以只身前来,不过是因为前些日子你可靠的心腹不是被我打死,就是修为尽失。只是我真想不通,你要的都已经得到,为什么杀我亲友不说,还对我穷追猛打?” 鬼邪嘎嘎怪笑道“你觉得我不念旧情?我还觉得你卑鄙无耻!当初不是为你们这群杂碎之故,岂会跟父主叔父他们闹的不可开交,让我那没用的弟弟得以被器重! 想当初被你们一群卑鄙无耻之辈误导竟为那诸般虚情假意放弃家门,你!过去我怎样对你?你却连我唯一倾心的女人也抢,表里不一,明着说是替我博取她欢心,如今万鬼决已成,怎容你这个无耻玷污我妻子清白的杂碎活在世上?” 雷冷笑道“好!鬼邪,你不愧是鬼门少主,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一如你父!兰帝,你勿插手,你敢独自来,我便敢独自战,今日先杀了你,日后再灭你鬼门上下!” 兰帝闻言也不做坚持,这种事情关系双方仇恨,更关系双方自尊,倘若有人助拳,便是赢了也无法挽救那颗受伤的自尊心,对于雷而言,必会影响日后正统仙法的修为进展。 当即摊手示意作壁上观,翻身落在不远处的小坡地上,打量起交战的两人。 两人的功法比之当日于仙焰门战斗那批差异颇大,明显修炼的是纯粹邪功,催动体内真气之际,释放的阴煞之气极重,真气性质杂乱,虽从个人角度而言异常强大,然而却丧失对天地自然能量的结合调用。 一旦动用威力稍强些的法术,真气必定大幅度衰弱,不消多久便会后继无力任人宰割。这向来是主要靠吸取他人活鬼妖能量提升自我实力邪功最根本缺陷。 真气质性越复杂凌乱,可引用的天地真气能力就越弱,达到一定程度后,彻底无法于天地真气相结合。眼下的两人,就是这种情形。 蓄势至今,两人均没有动作,各自冷静镇定的注视着对手,观战的兰帝当即明白邪功高手的战法,自知能力上的缺陷,轻易不攻,攻则必然以雷霆之势在短时间内打倒对手分出胜负。 最终先行出手的却是鬼邪,凭借功法特殊能力,储蓄吸收周遭鬼灵残留邪气半响,判断自身可凝聚真气已达极限,随着口唇快速颤动,一股低沉怪音响起的同时,周遭万千个密密麻麻被绿色幽火包裹的骷髅头颅,四面八方的朝雷扑上。 “让你见识本少主的万鬼吞噬!”鬼邪张狂放话,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袖中一柄邪气极重的黑剑缓缓前飞,似在其意念锁定下,伺机等待着最佳攻击时机。 被骷髅头颅和鬼火围攻的雷,初时看似尚能硬抗抵挡,不片刻后便已整个被淹没其中,从其中剧烈而无规律的真气波动反应推测,似是已然险入被动挣扎局面,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眼见战斗要陷入一时僵持阶段,鬼邪猛然大喝一声道“着!”身前那把剑尖不断调整方向的黑刃,当即化影急飞入骷髅头颅堆中,几乎同时,雷的佩剑却也化光飞出,瞬间穿透鬼邪左边大腿部,带起血花朵朵。 原本万千骷髅鬼火组成的诡异氛围,瞬间消失,场中决战两人,双双中剑,且伤处均相同。一旁的兰帝心下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人均知悉对方真气丹收容部位,蓄势等待算计半响,为的就是如此。 鬼邪哈哈大笑道“卑鄙无耻的杂碎,如今你修为尽废,看我二十年后如何收拾你!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的算计吗? 万鬼决本就因我过去真气性质大失威力,能有破你修为的机会,舍弃原本一身影响日后发展的真气,当然值得。我堂堂鬼邪门少主,日后你如何是我对手?蠢材!” 鬼邪说罢,怕似担心兰帝出手,当即使用早已备好的传送符,原地消失离去。 迎着兰帝关问的目光,雷手法熟练的处理着身体伤势,同时冷笑道“他那点心眼哪里瞒得过我,刚才那破绽根本就是故意露出的,否则凭他如今的实力战况脱久了我难有胜算。若非他心怯惧怕,今日他必然能完胜离去。” 兰帝闻言反问道“你反正拜入天玄门迟早都要废去修为,将本来的败局拼成两败俱伤,已是大胜了,对吗?” 雷不屑冷笑道“我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得好过。只要我活着,他就永远觉得没有真正拥有她的心,再没有把握收拾他前,他不会再有机会杀我,这就是最好的报复。” 兰帝环视周遭半响,沉声道“离开此地吧,毕竟仍属地魔门势力范围,倘若他再寻些帮手前来,可就不妙了。” 雷晒然笑道“他过去作的荒唐事太多,不可能这般短时间真让家门对其放心交与大任。此刻修为尽废,绝不敢向其兄弟求助借人,不必担心。仍旧去城镇寻些押送护卫活计再行出发吧。” 见其胆色如此过人,自信这般充分,当即不再多说,一口答应。 第九节 非托 第九节非托 一路急赶,接连路过十数个城镇,却都没能碰上随手可接的任务。如此一直行至接近脱离信奉地魔门区域的中立大城时,情况才终于有了改善。 古朴砖石堆砌的城墙高楼,在稀淡雾气弥漫笼罩下,颇有几分神秘之气。 雷见一旁的兰帝对中立城兴趣颇为浓厚,介绍道“此地三千年前只是座小镇,常年夹杂于天玄门和地魔门的争斗。后来出了个姓中名立的天才,幸得天玄大帝传授仙法,师成后放弃极可能成为继任大帝的机会重返故乡广授门徒。 凭借一身高明过人的修为,不多久便声名远播。随着徒弟与日俱增和成长,逐渐发展为大城,后又机缘巧合之下于当日的魔尊结缘,也是地魔门历史上极少数因情迷失的事迹之一,那之后由于中立与两方面的深厚关系,此地逐渐成为两方均避免骚扰之地。” 兰帝闻言不由赞叹道“真是一段让人向往的传奇。” 雷同意附和道“这种拥有实力而真正作出实事的仙人本来就不多,即使他已逝世两千多年,仍旧没有人会忘记。他和其妻归土前所设的迷雾天阵至今尚无人能破去,否则百多年前那场距离此地不远的史上第一战哪里会不殃及池鱼?” 价值思想观念几乎空白的兰帝闻此言心下不由一动,自幼在堕落城长大,看到太多悲伤和绝望,了解太多人性自私欲望作出的邪恶。然一来是师傅的教导,二来则是始终无法认同的排斥感所致,一直不能认可生命便是那般。 但具体该是怎样,却又全无头绪。过去偶尔听及师傅讲述的部分故事时总会生出些莫名情绪,尽管那些为当时所不理解的道义而奋不顾身的行径无法通过身旁的环境理解,但一直就觉得,是有道理的。 如今想起梅若当日的话,不停修炼到底为了什么时,突然心有所动,应该作一些真正的事,不是那些仗自身修为而只顾让自身拥有更多的自私之行,而是类似于中立真尊这种对许许多多人均有益处的大事。 具体改做些什么,兰帝仍旧不能建立起目标,但心底下却觉得,如果没有制造悲剧的因,也就不会有堕落城这种地方存在,不会有素未谋面的父母双亡,不会有师傅长年不得挽回的悲伤,不会…… “雷,如果日后你仙法修为有成,报得大仇之后有何打算?” 兰帝反常的询问让雷微愣,随即哑然失笑道“不曾想过。但是我故乡可非昔日中立城那般民众不得温饱安逸之地,你莫不是想如中立般吧?” “那倒不是,只是突然觉得该有一个目标,如果修炼仙法只为自己,那跟很多人没有多少不同。” 雷笑着手指周遭来往人群开口道“你想太多了。看看这些人,其中有几个不曾修炼过仙法邪术?过去或高或低的都有目标,这些人现在在干什么? 讨生活,无论是在战斗中被废修为的还是初出茅庐斗志昂扬的,都在如我们般为了生活着活计。什么雄心壮志早都忘了,天下人何其多,像中立真尊那种人能有几个。即使修为高明如他,若非天玄大帝和幸得魔尊倾心之故,你以为他真能守护中立城至死吗?” 雷语重心长的说了半响,最后叹气着道“兄弟,不是我打击你。这种虚妄念头想想也就罢了,天下能人何其多?一己之力再强大也无法逆势而为,如无特殊机缘多少胸怀大志的天才也落不到中立真尊的下场,更别说是其它更远大理想了。即使强如被尊为古往今来第一魔的剑帝,最后也只能闹个魂飞魄散的结局而已。” 雷这般说罢,一把拽着兰帝朝委托所挤进,淡淡道“眼下我们该想的是能否接着活计。” 尽管心下不以为然,却还是不再多言随之进去。兰帝并不存在生存压力,维系生命只需清水即可,亦无非需金钱不可的需求,但雷有。 中立城的委托所实为各地之首,此处更是中立城中建立千年声誉信誉俱为第一的中立委托,其大厅占地面积尽管大若广场,却也人满为患。 许多不方便的托主会大老远的交付与此,很多天玄和地魔旗下的徒弟不方便受理的活计也都会赶赴这里受理。只有在这里,那些违背门规或是可能得罪不能得罪之人的活计,才能较安全的完成。 不过这些跟两人并无干系,挤入大厅不多久功夫,已有为数五人的团队主动找上两人。为首的一名男子压低声音开口道“朋友,奔波,有兴趣吗?” 雷当即点头答应,而后便拽着如坠云雾的兰帝随着那行人又挤出委托所,寻了个饭馆内的厢间坐落。 从双方谈话中,才逐渐明白所谓的奔波委托是怎么一回事。这伙人同属天玄门徒弟,但迫于生计却不得不接下一笔捕猎无害妖精的任务,这类任务报酬向来极高。但危险同样不小,此地距离交付之地远达数百里,途中难免遭遇其它意图抢夺的人。 但对于他们而言,最担心的仍旧是被人察觉告发,堂堂两百年修为的妖精内丹,一众人哪有本事能收藏身上而不被人察觉? 因此作这类伙计的人,在返回途中必定会寻找一些不相干的人负责携带,路上住食均由他们承担,事成之后更给予不错报酬。遭遇到其它心怀不轨的抢夺者,也是由他们暗地里解决处理,倘若最后不敌,那么即使东西失了,报酬仍旧支付也不会迁怒携带者。 是一类非常好办的活计,雷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多久双方已然协定好价格,报酬为八十两银子。这恰好比雷预计的到达天玄城后住上几个不愁的生活费用略多些许,当然,是住最差的房子,吃最便宜饭馆的酒肉。 这行人还是颇小气的,这价格据雷说算是偏低的了,但那行人答应已是勉强。 价格谈成后,那为首不愿告知两人姓名自称叫阿一的男子便郑重其事的将一个被法术封印的珠子交与了雷。而后消失在街道茫茫人海中,实际上却是在暗处以法术锁定两人位置,远远吊着随行。 即使不甚懂行,但兰帝也清楚此珠价值少说也有几十锭金子,如此价格就让雷接下生意,是在不太符合其性子。 对此疑问,雷报以神秘微笑,轻声道“兄弟,别忘记我可是自幼成长于地魔门,日后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第十节 双杀之计 第十节双杀之计 离开中立城近三百里,路上数次歇脚,其中饮食却都上佳,不由让兰帝为那行人有了不同看法,虽然在报酬上十分小气,但在这方面却很照顾。 但凡入夜时,精力旺盛的雷总会介绍着各地情形。 这夜,无月,天地一片漆黑,不大的村镇寂静无声。 客栈房里的雷冷笑道“帝,此镇二十里外就是逍遥门。你大概不曾听书过,此门门主逍遥仙子据说有通天之能,逍遥派不是唯一不属正邪两道且具备强大实力的中立派别。立派至今已有五百年。今夜别睡太久,稍微休息养足体力后就随我朝那急奔。” 兰帝闻言顿时会意,雷处心积虑的算计,今夜就要实行了。思索着道“一路上你假练剑之故毁树便是通知昔日同伴来收拾阿一他们?” 雷大笑,复又道“说对了一半。那只是告诉那些我希望他们来的人,我会作内应,告诉他们出手的时机而已。此刻第一批人已经傻的开始动手,稍后我们奔逃时,他们必然追赶,那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兰帝闻言思量片刻,最后将疑问落至逍遥门上,倘若没有最后的筹码,那批追踪的人极可能杀死两人而不给与任何报酬,雷绝不会作如此没有把握的事情。 雷看出他的疑惑,笑笑道“不错,关键就在逍遥门。他们因我们没有修为且身体强壮能连续赶路才挑上,但我修为虽失,眼力仍在。阿一一干人本事十分不俗,一伙人仙法各有作用,合起来发挥的战斗力十分强大。所以才骗第一群傻瓜送死消耗他们真气,否则猛虎那伙人胜算太低。 阿一他们一伙人除非有传送法符,否则必然无一能活,只是猛虎拿伙人至少还有活下来的。凭我们带着这种东西绝对活不久,但是却能直接卖给逍遥门。逍遥仙子向来讲道义,货主死了,我们就变成物主,到时候必然会派手下替我们解决后顾之忧。” 兰帝心下颇是不快,全没料到雷竟然怀着这般狠毒心思,虽不反感,却多少生出些排斥情绪,不由让之想起过去堕落城里的人。 雷见状心下了然,语重心长的道“兄弟,你可曾注意过阿一他们一伙人的行头?” 经此提醒,兰帝顿时明白过来,沉声反问道“他们根本就是长期作这类伙计的?” 雷点头笑道“不错。所以他们法宝不少且均非凡品。事后有三成可能杀人灭口,九成可能把我们变成说不出他们秘密的废人!之所以给价如此,就是为测试我们是否真属窘迫愚钝之人,好吃好住是为让我们每天更尽力的赶路。明白了吗?” 雷说罢了又道“兄弟我虽非善类,但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若不是谈价时察觉这些,必然抬高五十两,足够你我入门前使用也就行了。但当时已是骑虎难下,只能行此计策,干脆独吞此物,他们不仁哪里怪得我不义?毕竟日后要拜入天玄门,如非得已我又怎愿意再作这种狠毒事情他日落人话柄。” 兰帝心下暗叹,责备自己初时因为阿一等人为天玄门人而放松警惕,忽略许多该注意的细节。 “那逍遥仙子当真肯替我们解决猛虎?” 雷自信之极的道“当然!几百年来谁不知道逍遥仙子的为人?正义感极强,无论谁跟他们作生意,不管大小都会替对方解决后顾之忧。当然,在价钱上也相对吃亏点,但愿买愿卖并无强迫,谁也说不得他们什么。” 兰帝奇道“逍遥门竟这般厉害?如此这般长年以来不知得罪多少正邪中人。” 雷笑道“你没听说逍遥仙子这名字不奇怪,但一定听过金银山吧?天地第一富金银山就是逍遥仙子的别号,昔年剑帝尚在之时,唯一让其视为平起平坐的人便是她,你可以想象她的本事。一个这样的人,过去正邪门派高手俱在都奈何不得,何况如今?” 兰帝又问“这么说来,她当初理当出手阻止剑帝的疯狂行径,难道竟如太上真尊般从那一战活了下来?” 雷耸肩无奈道“事实上那一战她根本没有出手。尽管事先因为剑帝疯狂行为与之决裂,但在那一战,从头至尾都不曾出手过。这本来就是不解之谜,虽然猜测传言纷纷,但真实理由除了她自己恐怕没人知道了。” 兰帝闻言感叹道“难怪无人能奈何她了,如今昔日数百年以上修为的高人尽去,放眼天下除却太上真尊谁能跟她一战。” 雷闻言打断道“漏了一人,昔日被推崇为地魔门史上最强的魔尊。” 兰帝诧异道“多少年都没有她的消息,难道你不认为她早在剑帝出手前被其害死了吗?” 雷哑然失笑道“你会这么想不奇怪,但这绝不可能。不说剑帝是否真能杀得她,昔年天地间只有一个人能违逆剑帝所行所决,那便是她。倘若当初她出面阻止,剑帝哪怕坚持不改变决定,自杀了结也绝不会对她出手。 地魔门内大派嫡系大多都知道这点,我也是曾经听鬼邪说起。所以她绝对没死,仅仅是不知所踪而已。否则你以为当初战后,太上真尊何以不敢夹借余势一举将地魔门连根拔起?” 雷说着笑笑又道“说道这里,不得不提另一个与你同姓之人兰长风。当初战后,一直不为人知潜修的兰长风修为已接近其师太上真尊,原本不消多久便能大成,集天玄门消灭地魔门的期望于一身的他却不知何故,突然与其师决裂,退隐山林,再不过问世事。那之后太上真尊也抛下忘情门,直至十五年前才又归返。” 两人一番闲聊,不觉时光已过,雷叹气道“说着说着竟忘记歇息,我该还能支撑,你可还好?” 得后者肯定后又道“唉,若非逍遥门数百年不曾出过一个修为极过人的徒弟,我又何必不远千里往太玄门跑。”着衣准备出发的兰帝闻言不解问道“逍遥门难道没有高人?” 雷系紧佩剑回答道“不少,但是能跟逍遥仙子这种程度企及的出生逍遥门下徒弟却一个都没有。或许是逍遥仙子不懂的教徒弟,又或者是她私藏本事了。反正不适合我们。” 说罢了这话,他便推开窗门,观察打量周遭半响,直到不远处的一所客栈突然发生混乱,绽放起诸色法术亮光时,才一声招呼,带头跃出奔逃。 第一节 逍遥门里的黑心人 第一节逍遥门里的黑心人 雷的计策非常成功,数日路程,其它不成气候的跟随者或是被消灭,或是知机的放弃离开。阿一和猛虎两伙人的综合战斗力果如雷所预料的那般难分伯仲,一直到两人到达逍遥派,都没有一个能抽身追来。 金银山是个外号,近日兰帝才知道指的是逍遥仙子,但此刻才知道,那不仅是个外号和象征,更是个真实所指。 眼前那座高山,半山腰往上尽被金银两色覆盖,树,石等物均为金银所制,据雷所言,半山腰以上完全是由黄金和白银堆砌起来,由法阵支撑不倒。 想入逍遥门必先通报,其后等待片刻得到逍遥门管事许可给予特殊令牌方能上得金银山上。除非能破得法阵,否则,盗窃无门。 通往半山腰的道路每隔一段距离便能见到立于左右身着白色服饰的逍遥门徒弟,守备可谓森严异常。像两人这种小客人,亦无携带大量货物,自然不能通过传送阵上去的,一路遭遇不少上去下来的人群,其中不少为买卖人。 但更多的却是上去礼拜的,中立城附近村镇,大多信奉的是逍遥仙。若非逍遥仙子之故,周遭又怎会自中立真尊仙去后的数百年来一直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半山腰处,即使是此刻天色未亮,仍旧是人群熙攘,由此可见逍遥仙子在这附近的名望之胜。 接待两人的是名专门负责评估价值的徒弟,态度颇是亲切,打量半响,最后报出三百二十七年修为丹的数字,给了三十锭金子的出价。 雷抱拳道“此外我们有些麻烦,还希望另外谈谈,不知小哥可能主事?” 那名女徒弟显然不能主事,当即让两人等待,自顾离开。过不多久,领着一个服饰华丽许多的男人过来,那人态度淡然的打量两人片刻,目光最后落在那风灵珠上。 开口道“两位小兄弟请随我来。” 雷却道“阁下莫非便是逍遥总管?” 那人忙笑道“在下哪里能跟总管真人相提并论?小兄弟莫非想与总管真人商谈?” 雷笑道“是在冒昧,不过难得来一次,货物也算上得台面,自然想见见逍遥总管。” 那人沉吟着道“看来两位小兄弟的麻烦不小,只是这里的规矩可是知道?” 雷忙道“自然是知道的。” 那人也不再多话,当即以法术不知对谁吩咐了声,便着一个徒弟领着两人往传送阵去了。握着两枚白色牌符的两人,在传送阵内化光消失。 从山上传送阵出现时,纷纷被眼前的境况惊了一跳。金银镶嵌直径达几十里的巨大广场中央,一座镶满各类珍贵宝石的白色宫殿赫然入目,但是这么个广场和宫殿,便已充分显示了逍遥门的富足。 雷感叹开口道“原来云雾缥缈的山头竟然是仙法所结的仙境,旁人哪里进得来。这种仙境还真是首躺见识,那逍遥仙子的法力当真高明的让人无法想象。” 两人随着广场传送阵旁的一名逍遥徒弟行入金壁辉煌的宫殿,穿过三十道门,十三条过道,最后进入一个花园内,被告知在此等候后,那徒弟便自顾前去通报了。 那人离开不久,不安分的雷便已提议到四周看看,兰帝当即答应。 花园各处翠绿青草间镶满金色奇异花朵,看来逍遥仙子偏喜金色。 打量片刻,兰帝问出心头疑惑道“这么点生意便能得见此地总管?”雷笑道“什么逍遥总管,他号逍遥真人,修为方面没有什么说道,但是我们暗地都称其为逍遥黑心,一块铜板的生意到他受伤都能被抠去一半。无论大小生意,只要别人愿意找他,他无不接见,但这里有个规矩,想要跟他谈生意,就得先支付五锭金子。” 兰帝诧异道“这是什么规矩?竟然有人答应?” 雷失笑道“我不就答应了么?你不知道,逍遥门所有生意上的事情全部由此人经管,莫说他开出五锭金子的规矩,就算五十锭也会有人愿意付。早就想见见这个人,所以擅自作主,相信兄弟你也不会在意。就想看看他有没本事让我也不得不吃亏离开。” 兰帝不以为然道“听来这般有趣,花几锭金子见上一面倒也值得。实难相信他能从你手里占得什么便宜。” 雷苦笑道“没有不吃亏的,即使没有任何破绽可被他利用,尚未见面就已付了五锭金子,他已经稳赚不亏了。所以别人才称他逍遥黑心,只赚不亏。别人想到的,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到。” 正此时,那名通报的徒弟回来了,领着两人在花园内穿行数里,才终于到达一处七层高塔,跟那塔门前的徒弟说了几句,便自顾离开。 两人被领着一路上至第六层,终于见到了逍遥黑心。 身材不高也不矮,不胖不瘦,长的不难看也不英俊,头发不长也不短。一身行头,不算名贵的惊人,但也不便宜寒酸。头顶通天冠,身着青龙袍,腰束玄武带,下挂九花玉佩,足穿飞云靴。并不繁杂,却也不让人觉得太简单,以其身份而言是在不算太华丽。 倘若让他跟许多其它宗门仙人放在一起,就是那种进去了让人寻不着的类型。 是在普通的很。 两人在白玉靠椅上坐定后,逍遥黑心一脸笑容的开口了。 “两位朋友惹上什么麻烦以致非于本人商谈不可?” 兰帝打量着周遭,较劲的既然是雷,自然也不插话。却惊见屏风上晃动的丽影,心下不由生出种,那必是逍遥仙子无疑的念头。 只因那身影太婀娜。 只是,她在屏风后做什么呢? 雷却没有闲着,自信慢慢的道“如果这不是风妖精内丹,我自然不敢开出三百锭黄金的价格。仙子收集风妖精内丹至今,别说周遭,就是别处的凡是能被逍遥门弄到的无不被购。成色超过三百年的更非寻常可得。” 逍遥黑心笑容满面,语气诚恳得到“物以稀为贵话虽不错,但此物只有本门需要,朋友你只能卖给我们,又凭什么抬价呢?” 雷当即哑然,却仍旧镇定之极的道“两百锭,倘若再要还价,我们就走。” 逍遥黑心笑道“买卖自然要彼此情愿,朋友你们要走我们绝对不拦,只是怕山下有别人拦。” 这是两人最大的破绽,也是不卖逍遥门不行的问题。雷却笑道“有劳总管操心了,不过山腰上其它出得起价的人不少,花点解决麻烦,自然也大有人在。” 逍遥黑心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祝两位一路顺风,不过上山面谈的传送费五锭金子还请留下。”说罢,自顾全神贯注的面对身前桌上的围棋盘,再不瞧向两人。 雷终于不得不承认失败,又自坐下颓然道“罢了,一口价,八十锭金子卖你。” 逍遥黑心全不理会。 “五十锭!” 仍旧不理会。 “你说吧,给多少。” 逍遥黑心这才抬头道“十八锭金子,再多只能请两位卖给别人了。” 雷惊怒交加的道“放下山腰处你们的人便给价三十,即使算上传送费和解决麻烦的钱也不致变成十八锭!” 逍遥黑心一脸真诚得到“朋友,十八锭不包括传送费五锭。那里给的价只是你们没有麻烦前提下,当然,你也可以下去转卖别人。不过若不留下传送费,那是下不去的,至于下去,不是谈成了生意的对象,传送费外加此地观光费一共两百三十金整。至于不下去留在这里,一宿二十金,不住宿的话收取占地费一人一天十尽,一餐两金,一杯水三十两,……” 不待他说完,雷已恨恨道“够了!十八金卖你!” 第二节 逍遥仙子 第二节逍遥仙子 雷这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过去听身边人提起他时都那么咬牙切齿,上山容易下山难! 心下只恨上来前故意装面子说完全知道此地规矩,哪里想到除却五金外还有这些设计? 无怪乎叫逍遥黑心。 雷说着将那被封印的珠子递上,逍遥黑心见状遗憾摇头着道“这封印法术如此高明,还得专程请天玄门高手方能解开啊,这个价格,恐怕不得不再减三金了。” 雷险些怒气上涌直接一拳揍将过去,这等法术凭逍遥门内的无数高手,随随便便就能解去,连这么点问题也来作文章压价,如何让人不气? 但此刻还能说什么? 逍遥黑心结果封印珠后笑道“两位的麻烦在踏入传送阵时已经处理,此刻到广场阵旁,本门徒弟可将两位传送至周遭两百里内任意一处。希望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在下体弱多病吹不得风,就不送了。” 正此时,兰帝见到屏风后的丽影步出,更先闻着一股直入肺腑的清香气息,随即便见着一张如白玉雕刻出的完美无瑕容颜,精致而美丽的五官让人见之不由生出窒息感,婀娜步姿尽显美丽曲线,一身着装华丽无双的让人只有惊叹。 不死火凤钗,九仙耳环,绝天金凤袍,九九魔神项链,夺天镯,神魔三戒,绝天金凤靴,凤后玉佩……无一不是连孤陋寡闻如兰帝都自幼常听人说起的天地至宝,随便一件都能让寻常派主倾派交换。最让人瞩目的,却是腰间那挂着的两尺许长的彩仙剑。 雷轻声道“天地五剑中的彩光凤后可挡尽诸般五行法术,出鞘则天地变色,万灵朝拜!果然在她手中.” 兰帝此时突然感受到逍遥仙子的厉害了,不说修为如何,就只穿着这么一身行头站着不动,天地间能伤她的人都已屈指可数了,能不厉害吗? 逍遥仙子面露疑惑之色,轻手将拿着的一壶散发清香的茶水放下,静静凝视打量兰帝半响,突然笑了,那霎那仿佛穿暖花开的春天来临,让两人下意识的跟随着心神放松,面露微笑。 “你看他,多像我那短命的弟弟。” 语出惊人,除却那逍遥黑心,实在没有人想到,这开口竟会是这样一句话。 “恩,我刚才也注意到了,实在挺像。他姓兰名帝,该是兰长风的后人,我可有猜错?” 兰帝不理会一旁诧异的雷,忙道“生父兰道,乃兰长风二子。在下生于堕落城,未曾见过他们。据抚养我长大的师傅说,他们都已在十五年前魂逝惩处之地。” 逍遥仙子闻言当即露出伤感之态,语气黯然着道“善水妹妹那般好人,竟落得这般结果,命运真是不公。” 气氛一时剧变,虽不知善水是谁,单推而论之雷也能猜出该是兰帝的奶奶,虽然无法感同身受,确也知道此刻不便开口胡说。 最后还是逍遥黑心边将茶水倒出边笑着道“逝者不会愿意见到活着人难过,不要太伤感了。雷和兰帝今日有幸啊,有机会一尝逍遥茶,普天之下除却遥外再无旁人懂做。” 说着,将两杯倒好的茶水分别推至两人面前,又笑着补充道“当然,如此可遇不可求的茶,自然是要收费的,一杯三金。” 原本正自悲伤的逍遥仙子闻言含怒抬手捏了他一把,嗔道“有你这样赚钱的嘛!旁人还道我小气的连茶水都不舍得请了。” 若非逍遥仙子在侧,雷简直想破口大骂,兰帝却端杯品尝了口笑道“如此香茶,更难得是仙子亲自炮制,纵使三十金一杯也得抢着喝了,何况不过三金而已.” 兰帝这般说了,雷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当即出言附和。 那逍遥黑心给予兰帝赞许一眼,复又朝身旁玉人道“看吧,我就说过,你亲自炮制的茶水如果出售绝对是普天之下最贵的东西,这两位小兄弟显然就是识货的人。” 逍遥仙子被他这么一哄,当即不再着恼,因两人在侧之故,一晕害羞生出的潮红,极是醉人。却又小声责备道“那也不能收钱啊。” 逍遥黑心笑道“怎么会当真收他们茶水钱?你炮制的茶水,除非愿意请人喝,否则再多的财宝也别想喝着一滴,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两人均觉他们关系甚是暧昧,雷微微冲疑惑注视自己的兰帝摇头示意,从来不曾听说过逍遥黑心和逍遥仙子的事情,心下同时一片茫然。 气氛恢复过来后,逍遥仙子突然冲兰帝道“兰帝,不若你当我义弟如何?你实在跟我那不幸丧命的弟弟很像,见着你就如同见到他一般。” 见兰帝吃惊发愣,逍遥黑心放在桌下的脚不着痕迹的踢至,显然是种请求,回过神来,当即笑道“姐姐既不嫌弃,自是兰帝之幸。只怕乱了辈份。” 逍遥仙子笑道“这有什么。若是善水妹妹还在,我自然同她说收你为义孙,但他们都不在了,也就不必那么计较辈份问题。修炼之人命数太长,这些哪有关系?” 当下便此说定,逍遥仙子因此之故显得份外开心,坐不多久便提议马上去按习俗完成结拜仪式,虽然得知兰帝已和雷结拜,却也没有介意。 一番忙碌过后,总算完成了结拜仪式。雷实在无法压抑心头好奇心,二来结拜过后也不再那么生分,当即问道“姐姐,你有很多义弟妹吧?” 逍遥仙子皱眉苦思半响,仍旧没能确定,倒是一旁的逍遥黑心开口道“不是很多,算上你们一共才二百三十七个而已。” 逍遥仙子当即展开笑容附和道“对对,二百三十七个。不是很多啦,他们这些年都各自忙着,难得见面了。本来还有很多,可惜都短命早死了,想起来就难过。” 雷当即释然,果然如方才猜测的那般,逍遥仙子是个很容易心血来潮收义弟妹的人,仍旧活着的义弟妹便有二百三十七个,这等数目足够骇死人了。 第三节 秘密的代价 第三节秘密的代价 不几日相处,两人均感受到逍遥仙子那喜怒无常的性情。往往前一句话正笑容满面,下一句话出口顿时面若寒霜,索性怒气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快。 来往不少修炼界宗门高人,大多时候逍遥仙子均忙碌于这些事情,实际于两人谈饮的时光也不太多。两人左右无事,也不急于离开,雷大多时候独自在宫殿内外闲逛观赏,兰帝对此却没有太浓厚兴趣。 后花园的那座七层塔名神封,实际上是逍遥黑心的居住,倘若没有特别理由,他从不离开塔门,而所谓的特别事情,也就是于逍遥仙子相关。 一张白玉棋盘,两盒金银两色棋子,一壶清茶。 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每一次兰帝踏入神封塔六层时所见到的都是这些,逍遥黑心总是自己跟自己下棋,从不找对手,据雷从逍遥派内女徒弟口中得知,逍遥黑心早已棋艺无敌。正邪两派大小宗门嗜好此道之人,无不落败。 兰帝如常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道“是否因为你寻不着对手所以只能跟自己下棋?” 似是因那日表现之故,逍遥黑心对兰帝态度明显不同,尽管雷也能随意进出,但逍遥黑心与之是什么话说的,生意事情之外,他是个极沉默的人。 “你很好奇怎么才能跟自己对弈。” 兰帝坦然点头承认,逍遥黑心不急不徐着道“当自己能算尽每一字所布机关时,心机也惘然。想要最终能落子,只能将算出这一子的所有后续影响和变化,落下的一字变成完美。” 说着,压了口茶水继续道“与自己奕棋,比任何对手都更艰难,也比任何实战能带来的提升都有效。” 兰帝闻言恍然,复又疑惑开口道“但如此以来岂非闭门造车?所接触的始终是那一种模式,怎比得实战其它高手了解各种千奇百怪棋路来的有益?” 逍遥黑心闻言露出一抹轻蔑笑容,缓缓道“你这想法非常肤浅,棋盘有规则,存在规则就非真正无穷,任如何天马行空的棋路都无法脱离规则之外。与己对弈既能达到规则内的完美,其中还有什么变化脱得出掌握?” 见不太懂棋道的兰帝一脸迷惑不解,又补充道“使剑之人能握着刃尖以剑柄攻敌么?这就是规则。” “但围棋变化几尽无穷,想要达到其中所有变化的完美,那需要何等漫长的时间方能做到?恐怕穷期一生都不可能做到。” 逍遥黑心淡淡道“不错,再如何接近与完美不败的奕棋境界也非完整。也因此决定任何大成都无捷径可言。” 兰帝听着心下一动,脱口问道“倘若有一个如你这般的棋手,胜负难道只取决于谁更接近完美?” 这问题终于让逍遥黑心抬起那张神态温和的脸,露出笑容开口道“不然。取决于规则,每个人所掌握的那部分完美并不绝对相同,试想,倘若棋势步入对方本所掌握的完美变化内,如何能胜? 但是彼此双方都必然会杜绝这种非利局面,最后的局势必然落入那部分彼此都未能掌握的未知变化中,倘若对弈让彼此有足够时间去思考,这盘棋也就没有尽头了。如果在棋局之前的规则上增添一条每一字时长不可过一刻,胜负结果变成两人最基本的精力体力状态,智慧反应的较量。” 兰帝听得津津有味,从中明白许多可用于战斗中的道理,与此同时,猛然想起那柄失却的怪剑绝响,那是把没有柄的剑,当即试探着脱口问道“你可曾听说过一把剑,通体紫色而无柄,剑名绝响。” 逍遥黑心闻言微笑道“此剑昔年由我亲自设计,自然知道。” 兰帝当即大喜道“能否说说此剑来历?” “百万锭黄金,我便知无不言,哪怕差了一个铜板,那就是无可奉告。” 兰帝愕然,仔细观察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半响,迟疑道“你是认真的?” 逍遥黑心微笑道“当然,我逍遥黑心做买卖向来不说玩笑话。你既然如此渴望知晓,偏偏知道的人极少。价钱当然也就特别高了。” 兰帝心知对方原则,闻言颓然叹气道“我没有钱,以后恐怕也不可能赚到这等数目的金子。况且你这定价未免太不合理,不过是与我高堂长辈有关而已,别处未必打听不到。” 谁料逍遥黑心自若开口道“你错了。此剑跟你们兰家干系极深,至于此剑隐藏的关于你们兰家的最大秘密,知道的人中除了我之外任你怎么做都不会告诉你。而且,此剑关系你身世的一个极大秘密。这价合理之极。” 这番话果然勾起兰帝迫切渴望知道的心情,不由问道“除了钱之外可还有别的办法让你说出来?” 逍遥黑心摇头道“等价的天地至宝当然也可以。” “我也没有。” “那你去杀死太上真尊,或许他临死前会告诉你也不定。再不去把那若干年全无音讯的前魔尊寻着打败她。” 听着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可能,兰帝忍不住调笑道“不如直接逼你更简单些。” 逍遥黑心笑道“如果你有任何可能不付钱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我还作什么生意?哪怕你把我杀了,也不可能问出任何事情,对比另外两个可能,你该很清楚,努力赚钱从我这里买才最容易。现在还是否认为这价格不合理?” “合理,合理之极!” 兰帝苦笑说着,突然眼前一亮,顿时有了希望。逍遥黑心知道的事情,义姐逍遥仙子怎可能一无所知? 正这么想着,逍遥仙子那清脆好听的声音已从楼梯口传至道“黑心鬼,陪我去天玄城!” 闻者顿时面露苦笑。 第四节 怕光者 第四节怕光者 随即便看见逍遥仙子那张白玉雕刻般的完美面容,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让人怀疑刚拣着一座金山。 见着兰帝也在,逍遥仙子不由露出几许羞涩,复又恢复如常微笑招呼。 末了又自挨着逍遥黑心坐下开口道“天玄城的仙器定购打算重挑货主,无我仙剑和道法自然,仙焰三派来人希望我们亲自过去趟把这生意抢下来。” 逍遥黑心闻言失笑道“这种事情我过来又有什么用?王,陈,李,秦四家这些年跟我们生意上来往密切,绝不会为这点事得罪你。少了这几家,又有你亲自过去,这生意旁人哪里还有争的资格?” 逍遥仙子眼现狡黠之色,声音方柔许多着道“不是啦。另外秦家不知从哪里搜罗到天玄地魔镜,这种失传多年的神宝不买下来多可惜呀,这种事情你不亲自去一趟怎么成?” 逍遥黑心闻言面露苦色道“可是你也知道,我出不得门……” 逍遥仙子自信满满着道“放心!直接传送到天玄城无我仙剑派驿馆,不会有麻烦的啦。” 后者似是不信般反问道“真的?” 逍遥仙子一脸肯定之色的道“真的!” 逍遥黑心这才勉强答应道“好吧。不过等会,我得找个斗篷把自个蒙起来。” 说着,起身朝屏风后阶梯方向行去。兰帝见机不可失,当即开口道“姐姐,你听说过一柄剑叫绝响的么?” 逍遥仙子此刻心情大好,闻言认真思索半响,颇是不好意思的道“我不爱记东西,听着有点耳熟,这种事情你问他就好了,肯定知道。” 兰帝闻言无奈道“逍遥大哥非要收我百万锭黄金,我哪来……” 谁料话尚未说罢,逍遥仙子双眼骤的放亮,开口打断道“好哇!你这么坏呢?值这么多钱的消息当然不能白告诉你,幸亏我不记事,要不可亏大了。” 兰帝哪里料到竟会是这种结果,这才意识到这个新认的义姐原来也是个爱财抠门之人。抱着内心那最后一点希望开口道“姐姐,能不能让他卖便宜点?百万锭黄金那不得堆成山了。” 逍遥仙子闻言语气满满着道“行!谁让你是我弟弟呢?回头我跟他说说,肯定能便宜你十锭金子。” “啊?十锭?”纵是兰帝脾性,骤然被着前后反差刺激下也禁不住失声。 逍遥仙子一脸无辜的道“很不容易了已经。这种事情向来他作主的,能便宜你十金已经特难得了。” “姐姐,你也太抠门了吧!”外出闲逛闻讯赶回的雷接话着道。 逍遥仙子丝毫不以为意,正待接话,全身被黑色斗篷裹个密实的逍遥黑心从阶梯上下来开口着道“赚钱不容易啊。不抠着点怎么能有今天?再多的钱也经不起挥霍对不对?你们是姐弟才让让价,换了旁人她哪里肯帮着说情?姐弟之间讲的是感情,难道因为点俗气的钱就让你们觉得不是姐弟了?” 被他这么一塞,雷顿时哑口无言,抗议作声不得。心里原本的欣喜荡然无存,原本以为有这么个财主姐姐在背后,日后再不必为金钱发愁,谁料竟是这样? 内心却始终难以相信逍遥仙子会是个抠门的人,当即开口道“姐姐,我和兰帝到天玄城后还得呆到明年,只是我们没多少钱了,你看能不能支援点?” 逍遥仙子一口答应下来着道“小事。等我们离开的时候跟忘情门的人招呼声,你们就直接在他们驿馆住到明年就是,吃喝住用全都不必发愁。” 绝望的雷呻吟着道“可是……” 逍遥黑心打断着道“法宝的问题不用担心,你们刚起步带着太好的东西岂非自找麻烦?入门之后会有统一仙器法袍供你们使用,以后修为高了门派也会有上好法宝奖励馈送。” 逍遥仙子一脸笑容的出言附和着,连连点头。雷绝望的朝兰帝投望过去一眼,再不愿开口。 从吃惊中恢复过来的兰帝想着两人的话,却觉得蛮有道理,倘若得到好处才感觉这姐姐认的有意义,那还算什么姐弟呢? 这样很好。 收拾停当后,领着随行百余名逍遥派高手,一并通过传送阵直接出现在天玄城内无我仙剑派驿馆,早已收到信息围满等候的各色人群见着着名满天下的第一仙女,无不报以热情欢迎。 相较于热情的人群,那藏头蒙面的逍遥黑心就显得十分畏缩,也不知是何缘故,竟如此怕光见人,不由让两人心下疑惑非常。 寒暄片刻后,几大门派真尊亲自簇拥着逍遥仙子进了里间大厅,随行众人连带逍遥黑心和兰帝两人均在无我仙剑门下徒弟接待下分配着住处。 “怎么这么多人,果然那马虎的丫头又忘记询问清楚。”兰帝听得逍遥黑心这么轻声嘀咕时,同时已有数批服饰不一,身后跟着一众徒弟的人集聚而至。 其中一个身体肥胖异常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逍遥黑心半响,突然开口道“逍遥总管,大热天的还蒙着头累不累呀?您老可是名人啊,就算包成粽子大家也不可能认不出来。何必多此一举呢?” 逍遥黑心被人道破身份,陪笑道“说笑了说笑了。只是我生性怕光照怕风吹罢了。” 一个被身后跟着十数女徒弟的漂亮女仙冷声道“奇怪,逍遥真人做那么多恶事竟会不怕黑夜?难道不怕一大群冤鬼上门索命么?” 有一个男人接话道“风仙女这就不知道了,人家逍遥真人何等本事?即使是妖魔鬼怪见着他都没有不害怕的,哪里还敢主动寻他麻烦?” 那早先说话的胖子面露仇恨之色,探手将逍遥黑心蒙面的布扯下道“逍遥总管,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晚辈。” 逍遥黑心打着哈哈道“哎呀,我这人除了金子外,别的事情向来健忘,实在抱歉的很,抱歉的很。不过这位朋友看你这一身华丽装束,必是名满天下的富豪,莫非就是无人不知的富流油?” 那胖子咬牙切齿着道“那当然!逍遥总管你‘朋友’满天下,哪里能都记得过来?不过我们可是一刻都忘不了您老啊!” 胖子说罢了,带头从怀里取出幅小画卷,周遭包围的其它人等无不跟随而为。画卷展开后,上面竟是逍遥黑心的画像,只是眼神充满轻蔑嘲笑味道,神色狠厉,但那模样绝对是他没错。 那胖子恨恨开口道“逍遥黑心!当年我祖上打拼多年才创立天地门,数百年修为却被你背后冷剑毁于一旦!其后天地门上下三千多号高手围剿你,却在你无耻算计下全军覆没于万魔噬魂阵!让天地门被迫解散,诸般仙法尽皆失传,害得我们堂堂仙门之后为了生计最后竟投身商海!” 早先开口的女子跨前一步,恨恨道“逍遥黑心!我爷爷天没真人当然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何乘其气虚之际,从背后出冷剑将他杀死?” 早先那说话的另一男子此时语带悲愤着道“苍天有眼,天玄大帝保佑。原以为你这万恶的卑鄙邪恶之徒会永远藏身逍遥山再不外出,谁料今日被碰个正着!” 气氛正自紧张之际,无我仙剑门下一名徒弟匆匆奔入,神色慌张之极着道“师叔,师叔……不好了!不知道消息怎会传的这般快,外面地上天上全市各门各派高手,全都吵着要逍遥黑心血债血偿!” 变故连连而显得混乱的大圆厅内不知谁接话了问道“有多少人?” 那徒弟神色惊慌未定的答道“不知道,怕有好几万,八大宗门的人全来了,其它还有许多中小仙派的人,放眼都望不到头,密密麻麻全是人!” 雷和兰帝心下不禁为逍遥黑心这种‘卓越’影响力赞叹拜服,却无言。 第五节 两肋插刀 第五节两肋插刀 雷眼见场面越渐混乱,便朝兰帝使个眼色,领先朝人群外围挤去。 这逍遥黑心触犯众怒严重至此,趟这浑水实在极为不智。尽管已明其意,兰帝却无法如雷般那么想的开。正此之际,逍遥黑心压低声音着道“帝,暗自念动传送符咒文然后往我身上按。” 兰帝闻言心下几无犹豫,依言而为。此时倘若他成众人注意力焦点,一旦被人察觉口唇或是身上真气波动有异样,必然导致众人齐齐出手。 无我仙剑派内的高人此刻却也显得有些慌乱,其中一人高声连连喊叫着道“各位同道!请静静,静静……仙剑真尊已和逍遥仙子得讯赶至主持,此事必给大家一个交待!” 这话却竟能收得效应,显见宗门真尊和逍遥仙子其过人声望。人群逐渐安静,那胖子高声道“只要他不试图逃逸,毕竟是仙子门下,再大深仇也不敢连招呼都没有一声就这么处决了。仙子向来为人公正,相信不会让我们失望!” 场面才刚安静下来,人群中不知谁惊呼着道“他要逃!”此话一出,不少年轻气盛心浮气躁的齐齐出手,十数柄各色仙剑附带各种属性真气,破空朝逍遥黑心所立位置季飞射出。 却见兰帝催动传送符后,迅速拍落,逍遥黑心得传送符相助,身形当即化作白光,闪没不见。原本射至的那十余柄仙剑也因此之故边作针对兰帝。 眼见这等阵仗,心知面对这群修为高深之人决计不是此刻自己所能硬碰,正待跃起闪避,左右两旁逍遥派尚未被引往居住的高手已然扑近,硬档飞剑攻击的同时将他震退着道“兰兄弟勿惊!” 这一震之力恰到好处,让人不致受伤的同时,又恰好后退半丈不致被碰撞的真气余劲波及,显是经验丰富。 本欲跃起闪避的兰帝哪里料到这个变数?当即措施不及的随此震力连步后退,待至第二步时,意识中猛起危机感,不及多想强行改变后退势子,后背却已生出剧痛,继而眼睁睁看着左右胸口穿出两柄仙剑。 若非那快一步的意识警讯让他及时改变退势避过要害,受此重机此刻必死无疑。饶是如此,体内五脏尽皆剧震,意识黑过去前,只听见逍遥仙子那包含怒意的声音。 “谁敢伤我义弟!” 带着盛怒的声音压下了其它一切声响,兰帝重伤的身体尚未着地,便被人接下。 那胖子眼见事情演变如此,不待逍遥派门下中人陈述完毕,已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断道“仙子,令义弟之事实属意外。他帮助那逍遥黑心脱逃,各派后辈徒弟一来被仇恨冲昏头脑,二来年轻气胜沉不住气,才造成这般结果,实在让人遗憾……” 逍遥仙子脸色冷淡的道“哦?我这义弟竟然为了他不知所谓的对诸位拔剑出手,那么受伤也是自作自受了。” 那胖子当即哑了,不知如何接话间,逍遥派徒弟已有人道“回禀门主,兰帝不曾出手,不过是施展传送符法帮助总管脱逃,他们这些人便一言不发一齐出手围攻,若非师叔们救援及时此刻怕连尸骨都没了。” 众人正待分辨,无我仙剑真尊已然沉声道“一点昔日世俗恩怨便引得你们如此?逍遥门上下今日皆是本尊贵客,而你们却在此地重伤仙子义弟,理亏既在你们,理当有个交待。” 场面正乱作一团之际,关切兰帝伤势的雷手法熟练的将那两柄仙剑拔出,继而怒道“义姐,这两柄仙剑明明是无我仙剑派内徒弟专用,伤帝使的亦是天隐飞仙剑!” 无我仙剑真尊闻言脸色剧变,随即沉声道“仙子勿急,此事必查个水落石出。立即查剑,今日室内谁失却了佩剑谁就是凶手!” 逍遥仙子胸口起伏不平,显被连串事情气的不轻,语气再没有多少热情道“既然如此,有劳真尊了。”说罢便领着众人朝内间行去。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仙子请留步,那逍遥黑心往年作恶多端,难道竟不管么?” 这一焦点的转移,顿时引得不少人附和发问。 本已要跨过门槛的逍遥仙子闻言顿住,转身开口道“逍遥黑心往昔做过什么,我早已知道。无论是谁与之有恩怨皆可寻他自行了断,只要不再逍遥山,本门徒弟绝不为此阻拦干涉,这是他昔日自种恶果所致。 但他自入逍遥门那日起,便已改过自新再不曾害人作恶,我岂能因为他往昔过错而赶尽杀绝?作恶者是昔日的逍遥黑心,与其恩怨亦属昔日所结,只要他在本门时不曾犯恶,我便不能以门规处决他。” “这不是等于庇护,他永远窝在逍遥山不出来,怎么寻他报仇雪恨?” 逍遥仙子听得人群中的发问,正色道“本门中人,从入门之日起便再无犯恶。倘若已经如此了,旁人跑来因为他入门之前的事情便要求我主持偿命,那么来上一万个,十万个,逍遥门还能存在吗? 我身为门主,只对门人从入派之日起的言行负责。倘若如各位这般想法,那么今日我无辜义弟惨遭围攻,你们之中那些动了手的,是否全部改拿上各自门派要求给我交待?” 无我仙剑真尊此刻连忙接话道“仙子所言十分有理。逍遥总管往日所行已成过去,昔年若非被仙子感化,岂会放下屠刀?各位报仇没有错,但既是他拜入逍遥门之前所种恶果,恩怨也只能由你们自己解决,因此而要求仙子支持,岂不是将个人恩怨强加到门派之上?” 逍遥仙子也不再多言,招呼一声,便自顾领着众人去了。对于身后的诸般声音,全部理会。 “请仙子允许在下与他逍遥黑心单打决斗一场,生死各归天命……” 诸般压力,最后全由无我仙剑真尊尽数担下。 得到很好照料的兰帝,当日晚上便醒转过来,逍遥仙子见其性命无碍了,大是宽心,陪闲聊一阵后,才嘱咐安心修养自顾去了。 一直陪在一旁的雷这才有了说话机会,叹气着道“你就是心地太好。这种事情逍遥黑心自己怎会应付不来?否则他过去凭什么杀人无数至今逍遥?白这么出头,险些丢了性命。过会他便会再潜回来,到时候记得以此勒索些好处,总不能让他白得了便宜。” 原本沉默的兰帝听得这话,连忙道“他还会潜返?他如果回来,替我叫他过来。” 雷当即一口答应,末了又奇道“不似你个性,这么着急找他作什么?” 兰帝口气冷淡的道“我不过想问他,那重伤的我两剑到底是否出自他手而已。” 雷当即愣住。 第六节 最没有威震力的记录创造者 第六节最没有威震力的记录创造者 逍遥黑心潜返时,仍旧蒙头裹面,明明如此并不存在多少隐藏意义。 很关切的察探过床榻上兰帝的伤势后,语气感激不已的道“小兄弟,这次难为你了。如果不是你仗义出手,我哪里还能有命!” 对于这些关怀和感恩戴谢的表现,兰帝始终冷漠以对,待得他说得累了,才终于开口道“那两剑是你留下的吧?本意是算准了我必然来不及动作便会被逍遥门护救高手震退,本来我该已经死了。” 逍遥黑心诧异莫名得到“小兄弟,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在危机关头仗义出手救我,我为什么要暗算害死你?” 那模样,那语气仿佛遭受天大的冤枉。 “当日形势你即使跑脱也难收场,但是倘若我被误杀。杀我之人又是无我仙剑门派的仙术和兵器,那么要闹的人因此冷静心生愧疚。 堂堂逍遥仙子的义弟死于非命,无我仙剑派为这份亏欠必定甘冒大不讳担下所有外在压力。义姐因此轻松,原本因你而针对逍遥门的众怒也会得以缓和平息。这些理由足够你当时杀我了。” 逍遥黑心仍旧堆着一脸笑容,注视床榻上说话的男子半响,突然失笑出声道“我看错你了,你根本不是一个好人,好人不会用这么邪恶的角度看待他人。” 听着这话,兰帝不由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话: “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好人,只有死人和等死的人。” “为什么?”那时还年幼的兰帝,十分不解的脱口反问着。 “每个人从诞生那颗,心中就有一颗邪恶的种子伴随,这里的人内心那颗邪恶种子都已茁壮成长,他们生命的希望和未来都被邪恶种子吸收了,只能这样等待死亡来临。” 至今仍旧清晰记得,那苍老的手在头上抚摸的感觉,至今记得那浑浊的双眼中透出的深邃而平静的光亮。 “帝,心中有一颗邪恶种子不是我们的错。但让它发芽成长,那是自种恶果,自作自受啊!” 回忆着昔日师傅说过的话,兰帝轻声喃喃着道“因为我心中也如你般有一颗邪恶的种子。” 逍遥黑心饶有兴趣的品味着这话半响,反复打量着面前那张平静的面容,轻笑出声道“好了,让我告诉你,那两柄剑却是我所设计。但是目的只是重伤你而非杀死你,否则以我的眼力自然能将你能做到的极限看透,怎容你此刻活着?” 末了顿顿又道“你能面对这种事情不怒不恨,做的实在很好。果然不同于小雷般只有小聪明的俗人,因为你的表现,你这两剑没有白挨,尽管我是故意也不得不承你当时勇敢出手救援的情谊。日后这就是你面对我的无形筹码,人前我无论如何都要因此视你入救命恩人般对待。” 逍遥黑心说着皱眉思索片刻,又道“这样吧。那个消息你可以少支付四十锭黄金从我这里购得。便宜你了,一条命并不值多少钱,仅仅重伤就能赚来四十锭金子,这生意天下不知多少人愿意抢着做。” 说罢了这话,他也不理会兰帝态度,显然对此不存在容人讨价还价的余地。起身走出几步又折身道“险些忘记正事,你的好义姐埋怨我半天,又担心日后因我之故再拖累你,最后在我的建议下决定立即送你和雷到忘情门城里驿馆。 有她出面,你们明年无论是否符合条件都必定得以入门,稍后忘情门的李真小丫头回来接你们过去。有空时记得会逍遥派看看她,此事跟她并没有关系,勿要因我而误解了她。” “嗯。”兰帝应着,见逍遥黑心要跨出房门了,忙又叫住道“你真像个藏在黑暗中的魔鬼,那般单纯的姐姐怎会与你一起?” 逍遥黑心头也不回着道“乱猜乱说可不是好习惯。生活如棋,棋局的结果没有共赢,把握好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勿因利小而放弃,勿因情深而舍弃。你这两剑挨的很值……” 他离开后,兰帝也陷入熟睡。 再次醒转的时候,是因雷的说话声响太大所致。仍旧是躺于床榻,只是房内环境已经变了。不复原本的蓝白格局,墙壁,桌椅,被帐均为紫红两色,妖艳而诡异。 实在更像邪门妖魔所居之地,但这里偏偏是天下门徒最少声望却最高的忘情门驿馆,罕有人不知,只有忘情门自古便偏爱紫红两色。 当清醒过来后,才注意到雷原来正和一名忘情门女徒弟交谈,不时的高声言语,是因为热情,那女徒弟肌肤白嫩透光,面容清丽。从雷的称呼中很快得知,她就是忘情门过去的大师姐李真仙女。 此刻正投入的倾听着雷谈及的逍遥山种种,不时好奇的开口询问细节,雷殷勤答复着,毫不敷衍。两人均没有察觉床榻上的伤者已经转醒,兰帝一直不知道雷竟有这种本事。 两人的话题很快转至逍遥黑心身上,雷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真实的不屑指责,引得李真的仇恶态度附和。因此之故,李真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雷,你还不知道那恶棍以前的事情吧?他修为不怎么样,但是心地歹毒异常,狡猾阴险的很!五百年前还没有被逍遥仙子感化时,凡其经过之地,必定血流成河。 好点的被他背后出冷剑杀死或是修为尽废,更不幸的被其设计之下,无中生有的突然让人以为出现了各种天地至宝,引得大批正邪中人竞相争夺,彼此杀戮下闹得血流成河,到最后却发现,全是子虚乌有。 最可恶的是,被他杀死害死的人没有一个和他有怨仇,完全处于嗜血本性犯下这等罪恶,这样的魔头简直空前绝后,匪夷所思之极!” 雷摇头叹气着道“可惜,这样的魔头偏偏至今逍遥于世。” 李真愤愤不平道“虽然逍遥仙子和太上真尊师叔都念其改过而未加以惩戒,可是我就觉得这样的人当初犯了那等弥天大罪,只因后来改过就能安然渡过余生实在太不公平!” 雷突然想到什么般开口问道“我实在很奇怪,他当年那般作恶,逍遥门成立时正邪两道怎会容忍他拜入了逍遥山?” “当初他绝大多数恶事根本不为人所知,除却部分直接受害者外,根本连是谁作的都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剑帝,妖后,魔尊尚在,因逍遥仙子和他们三人的密切关系,那部分人哪怕有仇也不敢生事。 直到百年前战后,太上师叔和天玄大帝一日作客逍遥山时,才无意中从他异与旁人的真气路线看出端详,后来多方察探才揭开了此人曾经犯下的种种罪恶,大白于天下。但却因念其改过,天玄大帝禁令不可因此寻逍遥门生事。” 雷这才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心下却和床榻上的兰帝一般在想,战后的逍遥门实力独存,正邪两道高手死伤几乎殆尽,天玄大帝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人与之大动干戈。 李真又不屑道“若是凭真本事,逍遥黑心恐怕尚不及寻常世俗徒弟,若非他狡猾,一直避免正面对战的机会,早已被人杀了。” 第七节 第七节 直至窗外天色陷入黑暗,李真才主动中止了谈话道“雷师弟,此刻天色已晚,明日再聊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枚忘情门门派徽章,递上着道“这是本门徒弟所有,徽章反面均刻有你们的名字,即刻起你们就算是忘情门徒弟了,必须谨守门规,刻苦勤修。” 错愕的雷注视着手里头的门派徽章,半响,才道“不是尚有近一年才开始招收吗?真你这么做会否落人话柄?” 李真失笑道“入忘情门难只是指上忘情峰,事实上世俗徒弟多的很。但是,没三年本门会举行一次考核,凡是进度达不到准则的世俗徒弟,一律将剔除门派,从此不得以忘情门徒弟自居。 入门二十年者,便将进行一次综合评定,修为不足,心性不合格者,只有选择隐居深山潜修才能继续被忘情门承认,合格者则能前往忘情山得到更多帮助的修炼。” 雷这才明白缘由,难怪自幼见过的忘情门众人数量那般稀少,被剔除的群体无论是否另投他派,会有几个愿意道出这种丢人事情? 道清原委,李真留下一个鼓励的眼神便转身去了,离开不久,又突然从门缝钻出个脑袋脸色泛红着开口问道“雷,你幼时曾去过天溪村住过吗?” 话问出口后,却又不等雷回答,就又匆匆转身去了,仿佛恍然大悟的雷似乎想起什么般,猛然起身追着出门去了。 躺在榻上的兰帝,睁眼发呆半响,才取过桌上背面印着其名字的门派徽章,而后对着那枚决定自身未来的徽章一直发呆。 夜,静谧,无风。 一连数日,不见雷归返,直到兰帝伤势痊愈的第二日,才终于见到面色尴尬的雷。 “兄弟,心下切勿怨我。李真她原来是我童年玩伴,这些日子谈及过去,又听他说了当年别离后的种种。” 兰帝不以为意着道“大哥多心了,能见到大哥抛开过去重新开始,小弟心里高兴的很。真师姐是否离开了?” 雷神色颇有些沮丧的道“忘情门世俗方面的事务全考她和花层楼处理,哪里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大哥怎不同去?” 雷闻言满脸责备之色着道“兄弟,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既然她说不能带着你一起,我自然不会去。我们兄弟早说好一起闯荡游历,总有一日能一起踏上忘情峰学习无上仙法!” 雷说着将带来的大包袱展开,里面两套蓝色镶嵌白色饰纹的道袍,两对短靴,两条翠绿色腰带,一把紫色厚背大刀,一本记载仙法的册子。 雷解释着道“这些都是配发的,大哥不知你打算修炼哪类型仙法,不敢擅自作主替你决定,稍后领你去挑。” 兰帝奇道“大哥怎么选了这种兵刃?” 雷苦笑道“天玄门各派入门武学稍有杀伤力极凶的,以我脾气去学那些修身养性功法哪里受的了?自幼修炼地魔门邪剑早已成了习惯,轻易哪里改得?只好弃剑练刀,将来也相对容易通过考核,金系仙法与之搭配最为合适,只能这样了。” 兰帝边听边自翻阅着那本秘笈,见内力记载的均是借天地之力强化肉身能力的法术,杀伤力虽巨大,却不宜远攻,不由暗自摇头。不知觉间翻到后页,只见一张粉色纸页上写着行字: ‘雷郎,日后游历各地若遇困难,以纸页上密咒可向本门其它徒弟求助,切不可让第二人得知!他日一有闲暇,必来与你相会,盼你早日上得忘情峰,让真尊替我们主持婚礼。’ 兰帝故作未见,作随意状合上册子放下道“不适合我。” “让我陪你同去挑选吧。” “不必麻烦了,大哥告知我如何前去便可。” 雷也不多坚持,说明了出门如何行走,便放其独自前去,自顾拿其册子,翻阅起来。 到达房外,才看清格局,如同一座宫殿,周遭围墙高达七丈有余,怕是为避免世俗武夫行窃所建,内中曲折多道,实在不小。 在一名男徒弟带领下,兰帝进得密室内挑选半响,始终没寻着符合心意的。目光下意识瞟落到金系仙法上时,心下一动,拿起翻阅,一旁的男徒弟耐心讲解着金系仙法的妙用。 ‘这其中内容显然比雷所获那本缺失粗浅的多,果然李真特别厚待了雷大哥。’ 这般想着,不由暗自念动那纸页上的咒文,当即一个紫红色如门派徽章般的能量图案出现在虚空,那男徒弟见状神色愕然,随即神色肃然,行礼着道“见过师兄!” 兰帝心下恍然,原来这便是上得忘情峰徒弟用以对外识别的法文,当即沉声道“不必多礼,去取些齐全的仙法秘笈存本与我。” 那男徒弟当即领着他进入隔壁间密室内道“师兄,各系法术均在这里了。” 兰帝边随意翻阅边故作随意着道“你们这里取用秘笈可有与别地不同的规矩?” 那徒弟连忙答道“都是一样的。师兄既为真尊闭门徒弟,各五行各系均能各取一本,若是送人还是要按规矩记载详细方可。” 兰帝闻言点头,除却金系外五行各取了本,复有挑了两本不属五行之内的仙术秘笈,最后却在武器方面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挑了对法术手套。 回到居处时,雷正自抚摸着那柄大刀,似是想起内心深仇,眼中尽是愤色。 兰帝见状,迟疑着开口问道“大哥,你可是在利用李真?” 雷神色不动,沉默半响才缓缓开口道“兄弟,大哥自幼在地魔门长大,不会轻信女人,经历过那些事情后,更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感情上面。不错,我确实是利用她,李真曾是忘情门大师姐,声望和人缘均非一般。 你看,如今才知道她给我的秘笈和兵器均是本门入派后连续三年通过考核才能修炼和使用的,可以让我们少走弯路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证实了猜测,兰帝暗叹口气,将兵器秘笈放落桌上开口道“并非责备大哥,只是觉得这样未免伤及无辜。” 雷笑道“世上没有无辜之人,只有幸与不幸之人。何况日后我也不会轻易负了她,假作真时假亦真。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早猜到你看过她的留字。” 雷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秘笈和仙法手套上,又道“我之所以跟你结拜,就是看出你是个聪明人,只有聪明人的义气才能让我信任。兄弟,你若伤好了,过些日子掌握入门仙法后我们就在天玄城寻些伙计做着,待明年天玄门徒弟招收之举过后再行离开。” 见兰帝一脸迷惑不解,又补充着道“日后许多伙计单凭我们两人是不够的,到时候从新入门的同门中找些合适的搭档修行,以我们不修炼的秘笈相赠,必能笼络。” “大哥作主吧。” 第八节 抉择未来 第八节抉择未来 对于仙法的修炼方向,雷很是对兰帝的选择不解。 五行水系寒冰飞剑,活力术,驱散;非五行所属天破飞仙剑,虚空飞剑阵,破魔太玄阵;地系波动防御,火系激发术。唯一的两种攻击行仙剑术,虽然远近皆宜,但攻击杀伤面积却极小,在雷看来唯一优点便是凝聚真气速度极快。 其它的,无不是些辅助性提升能力以及消除负面诅咒等作用的法术。 好在雷虽不解,却也没有过多劝阻。唯独最介怀的却是兵器,兰帝笑着解释说本无各类兵器的根基,看这手套上镶嵌的两颗红色晶石异常漂亮就选了,雷无言以对。 实则兰帝自幼使用怪剑绝响,仔细考虑过始终觉得使用别的兵刃无法对符合自身过去所学不说,更无法对日后寻回祖传兵器后更好使用起到作用,这才挑选了手套类法器。 两人均有很好的根基和修法经验,不消半年,便将选修的仙法初步掌握能熟练运用,至于威力的提升,那就来日方长了。 天玄门徒弟不同相较于他人有了许多好处,各地都会有些活计及时委托,生存压力也就相对不大,但这些都是赚不着大钱的活儿,也就不过足够勉强维生而已。 想要凭此获得购买到厉害法器,就非常难了。 两人离开忘情门驿馆后,穿梭于天玄委托所,接到的第一个活计是帮助一个铁匠到天山林内采集赤凝珠,那是种价值昂贵的铸造材料,但却大多在妖精出没的山野才能寻着。 那中年铁匠不日前通过一位采药朋友口中得知,曾在天山林火山带见着火山精,因此推断那里必有赤凝珠,凭其无力搜寻,寻常人等又信任不过,这才委托到天玄门内。 雷心下算计过来回路程,信心满满的接下这活计。两人离开铁匠家里时,见着另外一队六人赶至,更不敢耽搁,飞快上路了。 这种委托,铁匠自然不止受理给一路人,倘若赤凝珠数量太少,去的慢了,自然寻不着东西白跑一趟,不仅拿不到丰厚报酬,更是耗时劳力之举。 兰帝总觉得那委托所,像极了堕落城的快活广场,一处小姐和等待同伴呼叫干活的地方。 雷本犹豫着是否选择使用传送阵前往,价格实在很昂贵,一个人三锭金子。却在兰帝的劝说下,终于下了决心。一阵白光过后,两人便到达了距离天山林最近的城镇,天山镇。 此镇不算太繁华,但来往的正派门下徒弟却也不少,真正隶属九大仙门的却很罕见。两人的到来,因此引得不少人的注意,那身忘情门徒弟的服饰,无疑带来优越。 推却了不少人团队试图拉拢入伙的邀请,两人从当地寻常居民口中问明了路线和大致情形后,便出发了。 采药人对天山林并不熟悉,只是受人所托来此看病,一时缺乏药材才亲自入山采摘,无疑中发觉火山精而已。其后因为胆怯害怕,哪里记得准确走法? 天山林连绵起伏,范围极广,其中道路野兽出没,峭壁高崖无数,寻常人根本不会深入,也只有经验丰富的采药人才能轻松攀爬翻越。 两人在林内往来搜寻大半月功夫,仍旧一无所获,反倒察觉到其它人留下的篝火,也不知是其它更早到来的人还是在镇上跟随入山的分羹团队。 这日,穿梭山林大半天仍旧未能寻着线索,猛然听见前方密林深处隐隐传出求救声响,两人也不犹豫,顺声寻至。 只见一个背负箩筐的青年男子攀附在一颗大树之上,下方围拢聚集着为数几十的野狼,狼群来往走动,冲树上的男子不时嚎叫。 区区寻常野兽,两人自不放在眼里,兰帝不愿过多杀生,便施展个简单的破魔太玄阵,以诸般幻象以及虚弱肌体的负面作用轻易骇退狼群,将那树上之人救下。 那男子劫后余生,对两人感激不已。听得雷询问,当即热情之极的要替两人带路,寻找火山精出没之地。这男子自行外出采药时日不久,年轻大胆,曾多次进入深山内试图采收珍贵药物换取钱财,因此之故才知道那常人难以寻着的地方。 得此助益,不过三日功夫,就到达了此行目的地,群峰环抱的一处活火山。那采药男子到达后便自行离去了,兰帝小心在附近部下阵法印记后,才与雷四处搜索察探。 半日后,一无所获的雷忍不住道“这趟可能接了亏本活。那铁匠只是从记载中知道火山精出没之地必有赤凝珠,但有不知道具体在何处,如果是在火山口内,或是地下深处,如何取出?” 这担忧也是正常,遁地几十尺,无惧热炎那需要很高的修为,绝非寻常人可办到。连长远的御空飞行都罕有活动在世俗奔走忙碌这种事务的人可做到,更别说其它了。 兰帝心下计较了番,开口道“雷,赤凝珠价值昂贵,但是使用上到底有何神效?” 雷不知此时问这的用意,却也认真答道“可以用于溶解后混入兵器法宝,也可以通过技艺不凡的铁匠直接镶嵌在兵器法宝上,本身具备激化真气属性的作用,能够让法宝发挥的威力比寻常更强。” 兰帝闻言迟疑道“这种功效,恐怕不该是自然孕育的吧?否则为何只有火山精出没的地方才能发现?我怀疑这可能根本是火山精在吸收天地真气过程中,影响炼化的东西。” 雷闻言眼睛一亮,兴奋道“如果你的推测成立,就是说这东西很可能被火山精身上,也可能被他们收藏在平日聚集之地。那就是,火山内!” 罢了又苦恼道“这样岂非回到原点?方才探查过,熔岩中藏着起码十数只火山精,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如果没有办法逐个引出,绝对不是对手。况且如果在热炎中,根本就无法搜查。” 兰帝笑道“我们先搜查吧,倘若下面没有,再设计收拾火山精如何?如果有阵法帮助,凭我家传仙术进入热炎中该无问题,但必须有你将火山精群尽数引离一段时候。” 雷估算片刻,答应道“行!火山精行动速度并不迅捷,有你布的阵,地形利用的好自能避免遭受它们释放大范围法术的伤害。你需要多久?” “一刻钟。”兰帝微笑回答道。 第九节 神秘白珠 第九节神秘白珠 雷不愧曾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当即施展起撼动仙法附于大刀之上,挑个巧妙落点轰出。 地动山摇,仿佛山崖都被这一击震得将要崩塌,那巨大的火山口中,陆续攀爬出十七只高达两丈,浑身燃烧着火红烈焰的火山精怪。带着家园被骚扰的愤怒,纷纷追着那全身散发着五行金系真气波动的雷去了。 繁育于山火熔岩的精怪,懂得捍卫家园打倒情略者,却不懂得如何更好的保护家园不受侵犯。火山精倾巢而出,兰帝一跃扑入熔岩之中。 目不视物,全凭感知熔岩深处与众不同的真气能量波动搜查,不过片刻功夫,兰帝已寻着十三颗硕大的赤凝珠,心下算计着时间,正欲返回上去,猛然被熔岩下面更深处的能量波动吸引住。 脑海中清晰印现出一颗仅有小指头半大的白亮色泽小圆珠子。 犹豫,继续下潜必定导致上方的雷压力大增,倘若拖延不下去,让火山精归返,必死无疑。然而不理智的莫名冲动却已经促使犹豫的他快速下潜,朝那颗莫名出现的脑海中的珠子接近。 未受任何阻碍,轻易将一件摸着如同腰坠饰物的东西抓放怀中,而后顺着岩壁快速朝上攀爬,再不敢有片刻耽误。 当熔岩中爬出浑身浴火的身体时,三声女人尖叫,让双目遭受高温伤害尚不能视物的兰帝吃了一惊。 “妖怪!” 真气膨胀外放造成的声响,如若阵阵闷雷,好在雷及时出声解释道“那是自己人!”匆匆奔近后,阻挡着众人视线,任由他将一身狼狈清理干净。 末了,雷简述了经过,才知道方才那么两刻钟功夫发生的事情。这批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一开始雷带着火山精奔走,就喊着救人的口号跟那群火山精展开激烈战斗,后来正小心翼翼查看火山口时,兰帝突然从熔岩里爬将出来,难免吓着众人。 雷简单说到这里,压低着声音问道“下面可有赤凝珠?那群火山精都被料理了,火山精遗落了四颗赤凝珠子。” 兰帝微微点头,以眼神示意日后细谈后,便撇开了话题。 这是一群天山派徒弟,门派距离天山镇以南百里,雷介绍说天山派是有名的大派,对此兰帝虽不质疑却也没有太多它情。虽有自己所布阵法帮助之故,但能以九人之数力战十数成形火山精怪,实力却是不俗。 相较于雷和那群人中部分人的热情,兰帝的态度就显得平淡太多。 “兰帝,你怎么能够出入这等可怕熔岩而无事?忘情门竟然有这般高明的仙法么?” 即有人接话道“师妹,必定是兰帝大哥修为高明所致,从未听说忘情门有这种仙法。” 雷却借故抬高义弟着道“他的本事可大着。虽然并非主修战斗仙法,但强化法术,对敌阵法等等无不精通,这种上刀山下火海的本事,本门之中能做到的人数不出来几个。” 一众天山派的年轻高手闻言无不面露钦佩之色,那为首的男子更有招揽入伙之意,却被雷以目前忙于师门之事无暇别顾的理由挡了回去。 终于摆脱了这群半路杀出来的人后,兰帝才将收集的赤凝珠一一取出,看的雷眼睛一亮,喜不胜收道“这趟发了,你可知道赤凝珠一颗便价值千金?” 言下之意甚是明显,复有想起什么,颓然道“可惜,如今身在天玄门下,这等私藏行径还是要不得,这种货物出手难不留名,难以瞒天过海。唉,那铁匠算是发了,不过他恐怕也无法活着享用这笔财富多久了吧。” 兰帝不信道“天玄城这里,恐怕不会发生那种委托处泄漏信息给委托人带来横祸的事情吧?” 雷不屑道“哪里都一样,你道天玄门当真是神仙乐土?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是在天玄城,这种东西虽然价值惊人也只是对我们而言,尚不至于让有心人为之出手罢了。” 自幼听无数人说道怀念天玄门内的无虑和快乐,心下哪里能苟同雷的断言,却也不想多余争辩,转开话题道“你帮忙看看,这是什么。若非因它之故,不会耽搁那么久。” 说罢摊开手掌,露出一块四分之一手掌大小的圆形紫玉,中央处镶嵌着一颗散发白光的圆球,周遭环绕着五个圆洞,显然有所缺失。 雷把玩着打量半响,摇头道“不曾听闻,绝非十万仙宝记载之内的东西。”说罢见兰帝略有些失望,又补充着道“不过,必是无上法器。” 闻者不由诧异,露出个你怎可断定的神色。 雷笑道“你想,天地间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仙人,他们人都无名所用法器又如何被人知晓?但不表示这些法器功效就弱了,十万仙宝记载的不过是为人所知的名宝排行而已。方才我就奇怪,那里聚集如此多的火山精,倘若当真成形已久,怎会至今天山派才有人去探查?” 雷说着将那块腰饰递返兰帝,补充着又道“此玉为紫云玉,有名忘情玉,据说是当年本门祖师以书中天地至灵之物以特殊仙法融会而成,其后此法意外失传,造成这种玉的数量极为稀少。你想,这种宝贵之物,虽然功效不明,但镶嵌于上的东西会岂会寻常?” 兰帝点头赞同,心下不由为自己的浅薄见识叹气。 “这里会有如此多的成型火山精绝非偶然,此物用途虽然不明,但必然具有吸收凝聚天地真气的特殊功效,该是因此之故,才造成大量五行之火疯狂聚集,短期内诞生这般多火山精怪。” “不过却也可惜,只得此物而不得用法。是你寻得,你就留着用吧。目前看来尚有缺失,指不定日后能寻齐另外五珠还其全貌,况且这玉产自忘情门祖师,说不定跟你爷爷兰长风有什么关系。” 兰帝也不多做推辞,当即将玉收好,心下也明白雷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这种东西忘情门中数来可能拥有的人,太上真尊必然是其中之一,而兰长风过去既是其亲传爱徒,得此馈赠也理所当然。 倘若真是无上法宝,却又流落这种地方不为人所知,联系当初兰长风的突然与师决裂退隐山林,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返回天玄门的归途,一路无阻,这不由让雷出言感慨,天玄城里毕竟要比其它地方好上太多。倘若是别处,搜索这等价值的宝物,必定被许多有心人盯上。 第十节 芸芸众生 第十节芸芸众生 当一十三颗赤凝珠摆放在那铁匠面前时,后者激动的口齿不清。 喜极之后,十分热情的硬要招待两人,雷见退却不过,便在兰帝的欣然同意之下,作主留下了。 铁匠的妻子是个温柔娴熟的女人,用铁匠的话说像他这种人,若不是这样的女人也难以常年一起生活。兴致勃勃的听罢了雷述说的经过细节后,喝高的铁匠许诺着日后倘若技艺达成材料充足,打造的仙兵必赠两人。 雷当即开玩笑道“期待日后你技艺大成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宗师,广收门徒之日。” 却不料铁匠听得此话一脸愕然着道“开宗立派广收门徒?那怎么可能,那得多少钱不说,更会没有时间精进锻造技艺。” 始终对铁匠不提额外赠送报酬而耿耿于怀的雷笑道“这批赤凝珠即使卖去一半,也足让老哥你一跃成为小富豪了。” 那铁匠却失笑道“小兄弟,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像我们潜心于铸造的人,追求的并非富足。有了这批珍贵材料,才能尝试锻造真正的上品仙器,这是多少铸造师梦寐以求的啊!怎么舍得出售外卖!” 兰帝不由肃然起敬,心下颇能体会铁匠这种情怀,一旁的雷却显得不以为然,却也笑笑不再多言,显然心下只当作这是铁匠的虚伪说辞。 酒足饭饱,两人见铁匠亦显醉态,便要告辞离开时,他却叫住两人,神色吞吐犹豫着开口道“两位小兄弟,有个不情之请,如果觉得唐突,就当不曾说过,切勿见怪。” 两人不由心下错愕,却双双出言表示但说无妨。 铁匠得到鼓励,大胆许多,鼓起勇气开口道“赤凝珠的作用大多用以直接融会仙器强化能力。虽然师傅已经托人运送些铸造材料在路途上,但数量稀少,一时间恐怕我也没有能力搜罗太多。如果用普通仙器,实在浪费。两位所使仙宝均属上品,所以希望能允许我用之锻造。” 雷这才恍然大悟,兰帝却失笑道“这有什么难以开口?你尽管尝试就是了。”说着已然脱下法套,放落在桌上,雷欲阻止却又没有。 铁匠难以启齿的道“小兄弟,你是不知其中关键。毕竟对此我从无经验,虽然自信不会失败。可是万一有什么差池,那这法器也就废了。” 兰帝笑道“不必介怀,我不似雷大哥,修炼的仙法本就是以辅助为主,即使没有仙器相助,影响也不大,你尽管放胆尝试。” 铁匠闻言大喜,连连道谢,招呼着两人坐下后,便自去了锻造房。雷有些责备着道“你心肠未免太好,这种凡俗铁匠从无经验,初次尝试有几个能成功的?虽是门派赠送之物,但也不是任人无度索取,万一毁了日后用什么?这等上品法器外面卖的可贵了。” 兰帝温言解释道“如果不幸失败就当真不用了。确实对我影响不大,战斗之事自由大哥料理不是?其实他能由此请求,可见他早前所言不虚,如果失败倒也罢了,如果成功他不过平白替我们打造了不凡仙宝,损失何止千金?可见他却是热衷于锻造,并非追逐财势之徒。这种不随波逐流有自己信念的人是在可敬,损失一对法套相助也值得,相遇就是有缘。” 雷闻言摇头苦笑道“怎么才入忘情门没多久,你便俨然一副仙人模样,随你高兴吧。大不了日后赚了钱再买个好的。” 两人等待半响,直至夜半时分,铁匠那如颠如狂的开怀大笑,终于告诉了两人结果。雷一脸惊喜和诧异,领先朝锻造房赶去。 只见铁匠双手捧着对紫光四溢的法套,掌心和掌背分别镶嵌着色泽不同的四颗珠子,分别为蓝,红,绿,褐。法套的质地也完全变了样子,如根根质地奇异的混合物细织而成,柔韧的仿佛不惧利器切割一般。 两人同时动容,雷脸上更挂着难以置信之色。 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老哥,你师傅是何人?” 那铁匠听得这话才终于从失神中恢复过来,收不主欣喜的开口着道“夺天宗师!跟随师傅学艺四十年,如今终于铸造出不致丢了他老人家脸的仙宝,日后再也不怕让师傅蒙羞而不敢对人提起他老人家的仙号。小兄弟,这都多亏了你啊!” 铁匠感激不已的将那彻底变样的法套递给兰帝,又掩饰不住激动的道“所幸没有让你失望,当时我心想反正也是第一次,也就干脆将历年来搜索储备的珍贵材料尽数用上,结合多年的经验,终于成功将四行天然宝珠融会一起。以黑寡妇之丝,混以天玄铁,紫云金,……” 铁匠兴奋不已的细细述说着党中过程,两人心知他此刻激动,也不打断,虽然完全不明其中关键,却也耐心听着。末了,又兴奋道“小兄弟,你给它起个名字吧!这种融合方式过往不曾有过,实是我结合师傅所授和多年经验创造的独门融合之法,它有拥有独特名字的资格。” 兰帝闻言心下一动,笑道“既然是老哥你所铸,自然该用你的名讳作为它的标记,自古不凡法器莫不如是。” 大凡最新铸造之人,罕有不渴望有此一日,只是机会毕竟他人给与,不便要求罢了,此刻听得这么说,哪里还掩饰推辞?当即欣喜若狂的道“小兄弟,谢谢,谢谢你……不如用我爱妻的名字吧?你别担心,我自幼受师傅熏陶醉心锻造,是以我和爱妻都有独特好听的名字,就为了日后当真制出不凡仙宝时不致让人闻之摇头。” 兰帝笑着应允,那铁匠忙道出‘细水’之名。雷大笑反问他为自己改的名字莫非是长流时,果得其肯定。见他患得患失的担忧神态,兰帝不由笑道“这名字很好,我非常喜欢,多谢老哥赐名。” 是夜,在铁匠热情挽留下,两人留下过夜。雷对细水连连出言赞叹,显是欣赏羡慕不已,心下为当初的谨慎追悔不已,此刻却已不好开口求长流铁匠帮忙改造了,况且对方恐怕已为细水倾尽所存了。 次日,吃过早饭,两人终要告辞离去时。另一路人马姗姗来迟的感到了,原来长流不久前同时委托人搜罗过别的锻造材料,如今他们终于完成归返了。 见他们亦是天玄门九宗之一的绝情门徒弟,两人当即礼貌招呼,不片刻便说上了话。铁匠本就打算陪同两人千万委托所,以便让两人能更快拿到此行报酬,也就顺便招呼着这路人同往。 路上出众的细水自然引得它们瞩目,得知出自铁匠之手时,无不对其刮目相看,更出言请求日后相助锻造法宝,铁匠很是开怀的一口应允下来。 待得各自取得报酬后,那行人为首仙号非语的女子开口道“两位师弟,我们接到临水城城主委托,前往收复一只三百年凶妖,但尚欠缺人手。更没有专修辅助仙术的同伴,倘若师弟没有其它要事,可否相助?报酬方面必定公平分配。” 第一节 轩辕小帝 第一节轩辕小帝 雷当即眼睛一亮,一口答应道“有何不可,我们两人也是闲着,能除魔卫道,更能借此机会增进修为当然是再好不过。” 见两人应允,非语显得十分高兴,微笑道“此次委托虽然没有金钱方面的奖励,不过最后能将石精内丹带返的团队,都能获得十样绯红仙器,回报不可谓不高。” 何止不高,简直是丰厚。临水城最闻名的便数绯红法器,因其所需材料多而珍贵,难以大量制造之故,甚是珍贵。如今为这么一头山精一次拿出十件,可说是下足血本。 兰帝迟疑道“临水城高手如云,怎会为一头三百年精妖这般舍得?” 非语笑着解释道“师弟,这种成精妖如果身怀异宝或者是能力不凡,寻常宗门的法术根本不能有效克制,单凭力量硬斗的话,损伤恐怕让人难以接受。石精破坏临水城建筑不少,为此已经损失不少各门派高手。若还不向本门求助,损失可不是十件仙宝所能并论了。” 兰帝这才明白,既要求助,哪里还有比天玄门九宗更让人放心的选择呢? 其后一行人在城内茶馆聊天等待半日,路路续续的又赶来四人,人数也就凑至九个,尚有一人便可出发。而最后这个人,似乎除非语外其它人都不认识,雷观察她的神色后,不由低声道必是个男人,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 直至太阳落山时,久侯的名为轩辕小帝的男人,才终于到来。原本听非语道出这名字时,雷很是觉得可笑,一个男人起个这样让人误会为小弟的名字,哪怕说好听点,也是可爱。 但他本人,却一点都不让人感觉好笑,之让人感到反感。太傲,傲的忘乎所以。除却方来之际满不在乎的冲非语招呼了声,回应了几句关问话外,便再没有理睬过众人。 非语似是早习惯了他的脾气,只是简单介绍了句“他就是轩辕小帝。”就不再多说了,众人也都没有兴趣主动告知自己的称谓,这样的人即使告诉他了,也不会听,更不会记。 见众人对其那身不属于任何门派的装束疑惑,非语一再强调着他的本事,甚至推崇的远胜自己。显然,非语在众人之中很有威信,尽管无人喜欢他,却也没有人出言质疑。 雷和兰帝却对这个在等待日期来临拜入天玄门的冷傲高瘦男子产生兴趣,雷压低声音道“这种人多少有些本事,日后有机会亲近亲近,说不定能拉拢过来。” 兰帝不由诧异道“我去?” 雷笑道“当然,这种人对我是不会有多少搭理兴趣的了,像你这种寡言少语不喜交际的人,才会让他感觉有一交的必要。当然,得找机会显些本事才行,否则他只会当你白痴。” 兰帝不由苦笑,但也拒绝不得,当即点头答应。 人数已齐,非语也不再耽搁,这种活计不知会吸引多少人前往,早去半刻都是好的。因此再不省钱,动用传送法阵,众人在白光中消失,而后出现在临水城广场。 传闻中繁华的临水城,如今寂静的吓人,广场周遭的街道商铺无不紧闭着大门,上面的挂着的统一陪锁,分明表示屋子主人已经不再了。 聚集在广场三三两两的均是归属九大宗门的徒弟,也有些其它门派被邀请至助拳的年轻高手。非语一行人的到来,似乎没有引起他们的特别注意。 只有那些人数极少和落单的,才侧目打量了片刻,复又移开了目光。显然明白,这不是可以入伙的队伍,高于十人的话,最后也难以分配战利了。 一行人打听过后,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得来的最新消息。半日功夫,已有三十多支团队出发了,其中少数通过派内每年发送的一张传送符重伤逃回,部分凭借短距离御剑飞行轻伤或无伤逃返,只有极少数不幸丧失修为或是死去。 许多人已感觉事不可为放弃离开,心不甘的则仍旧徘徊流连于广场或是城内别处,试图再寻团队入伙再战。而那石精的修为,根据不少有经验的人评测,极可能达到五百年的程度。 许多成名人物的损落和失败,极大程度的打击着听着的信心,非语眼见情况演变成这样,当即主动开口道“这此任务非同寻常,我也不能擅自作主,就让大家决定吧。认为应该放弃的请举左手,认为应该并队增加人数通往的请站右边,觉得改维持原定计划请勿举手。” 当即有后来的三人站至左边,同时道“非语师姐,此事非同小可,凭我们怕是不可能收复那石精,恐怕要不了多久必定劳动宗门大师兄他们出手,我们还是放弃的好。” 另有三人却跃跃欲试的站到了右边,开口道“不过多了两百年修为而已,之要增加些人数未必不能战胜。” 左边当即有人开口道“师弟,你不想想,半日功夫去了三十多支团队,他们难道会不曾尝试并队战斗么?但结果仍旧是惨败。” 那人无法反驳,却坚持道“既然来了怎都改试试,怎能就这么放弃?” 非语正欲决断,轩辕小帝已然不耐烦的讥讽六人着道“像你们这种既没实力又没脑子,认识肤浅,不是故作谨慎就是热血上脑的无胆之辈。我看你们一个都不用留下了,去也只能当累赘。” 此言一出,顿时气走左边三人,时常跟随非语一起的右边三人尽皆不满。非语连忙安慰道“别理他,这人就这样。不过此行确实太危险,你们三个还是在城里找找有无合适团队,我们则先过去看看情况。” 不满的三人见非语开口,只得愤愤作罢,应着散去打听合适队伍了。 非语美好气的白了眼轩辕小帝,又扫了眼雷和兰帝道“如今就剩我们四个,我精修绝情三仙剑,擅长远攻。轩辕他修学自幼家传的忘情九空,凶厉主杀。” 两人会意,分别接话介绍着自身特长。 “我修炼忘情金仙决,主近距离攻击和防护。” “弱敌阵法,传送阵法,恢复法术,强化能力的法术以及瞬发仙剑决寒冰飞剑和破飞仙剑。” 原本一脸满不在乎神色的轩辕小帝问得兰帝自我介绍,竟然动容道“好一个慈仙!”语气中却颇有些嘲讽意味,后者充耳不闻,也不接话搭理。 正邪宗门中,对于主修辅助法术的人,都称呼为慈仙和怜魔。非语和雷却均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为何强调慈仙去嘲讽兰帝呢? 但见兰帝不予计较,非语连忙岔开话题道“虽然我们人数不足,但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那石精短短半日内遭遇三十多支精英团队攻击,本源真气必然大损,我想如果再能找到一个屠割和一个精修五行法术的高手,该能将之消灭。” 非语话音方落,一个骄傲的女子声音道“非语师姐,算上小妹吧!” 众人闻言齐齐回头,却见非语闻声便已露出苦笑。 第二节 独孤照 第二节独孤照 兰帝看清了说话之人,不由眼前一亮。却见那女子细眉明眸,面若桃花,不穿法袍反着一袭长裙,分外娇美迷人,但也可从此看出。 若不是绝代高手,就是个花拳绣腿,否则哪有跑到这种地方还做这身打扮的道理?联系非语的神色,心下当即有了定断。 非语挤出笑容道“绯师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着道“这里有石精横行作恶,身为正道中人,自幼苦修为的就是除魔卫道,我怎么能不来呢?” 说罢不待非语开口,又道“师姐,刚才听到你说正缺人手,不必担心,妃也来了呢,我这就去叫她过来,然后我们一并过去除魔!” 言罢也不管非语反应,转身就自顾去了。 非语一脸苦笑的道出原委。绯为道法自然门主真尊的幼女,妃是她姐姐。因他们母亲当年在一场正邪激战中重伤不治,撒手之际散去修为生下她们姐妹之故,自幼甚得其父溺爱。 道法自然门下的大师兄黄予也自幼对他们爱护有加,这种情况下,两姐妹可谓从没经历过风浪,九大宗门徒弟几乎都知道她们,向来遇到什么事情宁愿放弃也不让她们参与,嘴里却对她们本事十分推崇。 但实际上,有个自幼不舍得让她们吃半点苦的父亲,怎可能当真修出什么成果?偏偏两人单纯如纸,对这些全当了真,一直自以为是有数的天玄门年轻高手。 非语说罢了苦恼道“这下可麻烦了,不知谁那般可恶竟然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了她们。如今除却骗她说石精已被消灭,然后陪着他返回天玄城外再无他法。” 轩辕小帝不耐烦着道“我把他们骂走。你眼见要进行第一次门派考核评定了,对日后修炼影响非同小可,不得到绯红仙剑如何有把握胜出?” 这番话不由让人明白非语所以那般由着他脾气的理由,实际上也很关心非语的事情。 非语苦笑摇头道“不行的。道法真尊别的方面为人没什么不好,就是特别护她们,如果这么作,日后必定影响你在天玄门的发展。何况她们并无恶意,只是心思太单纯罢了,这般伤害她们怎么可以。” 轩辕小帝不屑道“心思单纯也不是害人的理由。” 谁料一直温和的非语竟怒道“我不许你这么做!否则跟你翻脸。” 前者闻言没好气着道“随你吧笨蛋。要送她们回去是你的事情,跟我们无关。只是本来就缺人手,你一走上哪找个修为能根你匹敌的高手来?” 言下之意却已是为她放弃了本来打算,却仍旧坚持要继续此行,夺得赏赐。 雷见状连连朝兰帝使着眼色,示意不要多管闲事,谁料待得不久那绯带着和她生的极像的姐姐妃过来后,兰帝当即冷言开口道“你们两个弱女人能帮得上什么忙?让你们跟着简直是拖累大家,本能胜的战斗也必败无疑。” 原本说笑行至的两人哪里听过有人这般说话?顿时愣在当场,一时间完全反应消化不过来,久久,绯才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瞧不起人?” 兰帝不以为然道“什么东西都好,比你们这种花拳绣腿总强得多。” 雷看着当即有种掩面倒地的无奈感,怎么就如此爱管闲事呢?大不了多费些功夫找别人搭伙,何必无端开罪这么两个后患无穷的麻烦女人。 “好大的口气!倒是要见识见识敢跟我们姐妹说这种话的人到底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妃气的脸庞涨红,当先拔出腰间极品仙剑破天。 不料剑未出鞘,已被兰帝扬手射出的破飞仙剑射中剑鞘,被震的连退数步。一旁的绯见状跟随按剑,却遭遇同样命运。恼羞成怒的两姐妹,如此三番尝试而始终无法拔出仙剑后,双双念动口诀,欲施展其它攻击法术。 红唇方启,双双被两柄海蓝色冰剑击中,顿时身体被一层薄冰覆盖,仙法再念不下去。轻易挣脱寒冰束缚后,再度陷入窘境,如此三番,终于被气哭了出来。 “就你们这点道行还想去杀石精?回去埋头再练几十年吧!”兰帝故作不屑的出言讥讽。两姐妹哇的一声哭将出声,就那么转身奔逃着闯入传送阵,随着白光消失离去。 眼见情形演变如此,非语责难又不是,喊叫也没能留住绯,妃姐妹,一时不知如何做好。轩辕小帝却插话道“还不谢谢人家?这般不惜开罪人替你解去麻烦。” 非语闻言无力的道了声谢,又补充着道“何必如此,这样的结果她们哪里承受得了。即便是无情师姐,过去也都尽量避免着伤着她们自尊心,日后你在天玄门必定诸事难顺了,一下子不知开罪了多少人。” 兰帝淡然道“我只是不愿此行白来而已。其次这般放任她们,日后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凶险,还不如早些让她们清楚认识自身实力。” 雷忍不住呻吟道“兄弟,你今天实在有些多事了。别人的师哥都不理会,又有那么多人保护照应,哪里需要你当着黑脸人搭上自己?” 兰帝面露不屑之色着道“那个道法自然门下的大师兄黄予?阴险歹毒之辈,上讨师尊欢心,下故作好人。显然是担心门主真尊之位被她们姐妹夺去,故意放任她们没有作为。” 非语闻言颤声道“兰帝,你这话未免太武断了吧!” “黄予声名在外不知经历多少凶险,倘若真心爱护她们,怎也不致于被我这点取巧小伎俩气成这样。” 此言一出,非语顿时语塞。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哪怕心里过分疼爱,作为师兄照顾她们自尊心也不会不旁敲侧击的灌输些战斗理念和保护自己的思想,怎至于如此不济? 念及这些,想起平时黄予的风平,不由心生寒意。 正此时,又一个妖媚的女人声音道“你们缺人的话算我一个,凭我们足够了。” 四人闻声回头,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多处这么一个女人。身体被套在深蓝色无花饰斗蓬里,身材高挑丰硕,不冷不热的神态让人不由感觉到她的冷漠,仿佛见不得光般把自己头眼藏在帽子里,让人看不清目光和全貌。 份外妖异。 “不知……”非语方欲开口询问来历和特长,那女人已然开口打断着道“我叫独孤照,主修短剑和逆手刃,使家传忘情门阴阳仙剑术,辅修水系恢复法术。那石精早先已去探查过,元气虽然大伤,但仍旧不能力敌,所幸弱点明显,凭我们足以击败。” 非语见没有人有反对的意思,当即一口答应了她的加入。 她却又开口问道“谁是队长?” 四人不由愕然,这本是显然的事实,她却为何明知故问? 第三节 天外飞仙 第三节天外飞仙 非语正要接话,独孤照却已抢先开口着道“向来队伍中压力最小最有余力观察局势决策的都是慈仙,还是由慈仙担任最合适,至于副队长,自然是近战能力强大清楚知道压力大小的人担任。” 非语的话就此被迫吞会肚子里,否则还不让人以为就此小事也要争抢了?况且她所言也是有理,许多团队都是这样的。 “此言极是有理,既然如此就有劳兰帝和雷了。”非语压下心头的些微不快,说着。雷连忙出言推却承让一番,反倒是突然被独孤照推为队长的兰帝,竟没有任何推辞和客套言语。 “现在可否谈谈那石精的弱点?” 变成队长的兰帝这般开口问着的同时,轩辕小帝脸上首次露出凝重的打量神色,似是不知何故,突然便对他另眼相看了。而那独孤照则抬手轻轻掀去头上帽子,现出一张白灰色皮肤,紫唇红瞳的妖美面容。 非语失声惊呼道“古蚩尤族人!” 雷和轩辕小帝闻言双双动容,唯独对此一无所知的兰帝,浑然不知三人何以如此惊讶。 独孤照面露微笑,坦然道“我确实有古蚩尤族人血统。” 非语当即释然道“无怪你能看出石精弱点,古蚩尤族人大多拥有过人能力,屠割修炼路线却是再适合你不过。” 雷此时附耳低声解释一番,兰帝才明白过来。古蚩尤族人数量极其稀少罕见,所信奉的是一种不曾记载有资料的神明,感知能力非常过人,身体若非柔韧敏捷之极,便是坚硬刚壮之极,在许多种路线修炼上都拥有过人天赋。 得知这些后兰帝心下暗松口气,所以如此坦然接受队长之职便是看出独孤照的试探之心,如今选择开罪非语而将之拉拢,显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非语不会是个能够长期与自己和雷一起闯荡的战友和伙伴。 独孤照继续道“石精虽然身体极为坚固,但他既懂忘情九空这等高明仙剑术,我们配合得当自能轻易在石精要害护岩上开出个口子,我就有信心直接将真气丹强行夺出。” 雷质疑道“石精拥有强大借助大地力量迅速恢复身体损伤的能力,从身体被重创至修复之间怕仅需瞬间而已,你能做到?” “你叫轩辕小帝是吧?只要你能用忘情九空破个口子就行。” 浑然不愿理会雷的怀疑。 轩辕小帝不屑冷哼道“担心你自己更有必要。” “带路。” 独孤照不再多言,又用帽子遮挡住头眼,领路出发。 一路急赶,不待多久便已接近石精巢穴,城里各路人马均在迟疑或是等待增援的空隙,因此并没有碰上太多竞争者。但在到达目的地后,众人均察觉到许多潜伏的团队。 胆识过人者或是鲁莽者总是不乏的。 眼见螳螂黄雀无数,一行五人磋商半响,仍旧难有定义之际。雷终于献计道“我倒有一计,相信照自当精通隐匿之法吧?去引那石精往对面崖上那人的藏身处,而轩辕则及时高声喊杀同时以远攻法术打击石精,务求制造声势浩大的效果。让其它人均以为他们来了高手,自会一动而牵全发。” 非语闻言当即反对道“我们正派中人绝不能作这出这等卑鄙之举!” 独孤照的脸色让人看不清目前态度,轩辕小弟则一脸没好气,早已深思熟虑的雷笑道“非语师姐放心,我们是为了消灭石精,而不是害怕被别人占据了功劳去。是以,石精一旦离开巢穴,我们静候不动,倘若其它同道高手能战胜它,那是最好不过。” 雷这般狡辩解释罢了,不带非语反应过来已然冲独孤照道“有劳照小姐了。” 独孤照当即闪身离去,才奔出几步,众人眼前一花,瞬间失去了她的踪迹。不由心中暗自赞叹,隐匿仙法果真不同凡响,无怪修炼这种路线的人会被冠以上古杀手始祖屠割之名作为统称。 独孤照果不让人失望,毫发无伤的将不知被如何激怒的石精引至对面山崖,不待山崖上那伙人犹豫,早已埋伏等待着的轩辕小弟语气中满是自信和欣喜的放声高喊道: “师兄弟们,站起来除魔卫道!让无情师姐稍后来时为我们的本事赞叹吧!” 同时,施放出一柄长达丈余的火焰巨剑,其势汹汹的朝那浑身由块块形态不规则巨岩组成的石精身上招呼。 这番做作表演,让山崖上的人惊疑间误以为无情门大师姐即将亲身赶至,当即决议出手。这么一来,原本潜伏周围的人相继出手朝石精发起了进攻,均以为山崖上的人即将获得强援,哪里还会继续按兵不动的等待下去? 一时间,五光十色的各系仙法,满天飞舞,作俑者却悄悄退出了战圈。 躲藏在暗处窥视战果的众人中,非语的脸色越渐变得难看。雷和轩辕小帝无声的眼神信息交流,全被她清楚看在眼里,内心那股强烈排斥情绪,顿时如点燃的火药般一发不可收拾。 腾的站直身体,眼眶发红隐忍不住心头悲伤和激动的手指轩辕小帝着道“一别多年,如今难得重逢。本以为你这些年四处游荡已成世俗侠者,谁料到你竟变成这般模样!” 轩辕小帝面露愕然之态,很是费解的注视着面前凛然正气的红颜故交,雷则一脸不甚耐烦之态,复又满是担忧的环视着周遭,倘若被有心人或是其它藏身暗处同样欲做螳螂的人发觉,可就大大不妙。 “语,你发什么疯啊?”轩辕小帝受不了面前美人那气势,终于被迫得开口说话。 谁料不说反倒罢了,非语听得这话,仅剩的希望也变成失望,摇头泪落着道“我虽然是无情门低辈徒弟,修为也谈不上佼佼出众,但是我非语自从拜入天玄门下,面对任何危险,任何一场战斗,都从来没有这般躲藏蹲下过! 我每一次对敌每一次出剑,全都问心无愧!如果未来的考核之战竟是用这种埋没良心的方式换来的胜率,我宁愿不要。小帝,你太让我失望了……” 非语说罢,在不看四人神色,运转起仙法只身扑出,加入了眼见不支,逐渐溃散呈现败象的一众正派中人。 轩辕小帝仿佛被触动了,手紧紧按落在腰间剑柄,神色变幻不定。雷及时开口道“不必担心她,打不过自然也能逃的了,正面硬撼这种怪物即使你亲自出手也不过是多了颗鸡蛋往石头上砸而已。” 轩辕小帝闻言恢复清醒,松开了原本紧握的仙剑。 雷神色愉快的道“这会实在顺利,要不了多久这伙人只有败逃一途,除非有神仙插手,否则这块大肥肉非我们莫属了。” “哼!”一声女子冷哼,仿佛从虚空之上,又仿佛从周遭山群中滚滚传来。 原本镇定的兰帝,脸上顿时起了惊态度,脑海中分明听见这个声音的主人以另一种语调的清晰传音。 第四节 高低之分 第四节高低之分 那一记冷哼,不仅让所有身处战斗的人知道来了强援,连那原本张狂的石精都为之仰天发出怒吼。 “难道是无情师姐来了?” “是无情师姐!看天空那柄无情剑……” 众人下意识抬头望天,只见一柄通体粉红色泽的细长仙剑,正吸收着周遭天地能量,引动了风云汇聚,而那石精便正式冲这那柄剑怒吼连连。 那声音中竟自藏着不甘。 “妖孽!你尚有何不服?纵然五百年修行当中不曾残害生灵,却因数个招惹你的无耻之徒牵连残害生灵数千,如今斩你乃是天数。便纵有万千功苦,一步踏错亦难回头,要怨便怨你自己不该尽毁前功吧!天道无情,绝生剑阵,去!” 话音方落,那悬浮半空的无情门镇派之宝夹杂着天地能量,风卷残云的呼啸压下,莫大的压力让下方所有人下意识的骇然疾退,唯独那行动缓慢的石精自知逃无可逃,愤怒燃烧起全部灵力,化身一座巨岩石山,缓缓飞离地面迎着那压落的仙剑撞上。 相较众人的注意力而言,兰帝是唯一没有关注战局的人,脑海中那天外飘至般的声音主人正以一种平和的语调字字清晰的传音着道: “你我一别算来已有十五载,昔日君之风采至今历历在目,却不料十五年后的意外相逢时,人已非人。往日君虽随生被印落妖魔印记,却不屑于俗世诸般厉害,不屑于得失欲念…… 平心而论,便即使伸出天玄门内诸多真尊仙人亦比之不及。为何时至今日,昔日那追寻天道的坚定荡然无存,昔日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变做隐藏黑暗的阴毒,对世俗功利的不屑一顾变成了追逐……为何?为何?” 兰帝虽从未修炼过这种传音神奇法术,但心下略一思量已然大致明了其中原理,当即唇不启,仅强化意念中的信息,回应着对方的话。 “想必前辈认识我父亲兰道吧?父亲在十五年前身逝,在下名兰帝,乃其子,自不及父亲本事万一。” 那传音之人显然真的由此听到了回应,长笑半响,突然语气转为冷淡道“忘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和记忆,却无法改变一个人潜意识那不变的根性。然因果变数不断,盼君好自为之勿要行差踏错而陷入不复之境。” 兰帝正错愕间,战局骤变。拼尽一切灵力化身巨山的石精终于撞上那压落的风云,而后,岩石崩飞激射,转眼间巨山已被彻底瓦解,伴随着一声充满冤屈和不甘的怒吼,石精消失的只剩一颗拳头大小的黄色结晶球体。 众人沉浸在这不过短短片刻却又异常惨烈的激战氛围,回不过神,那石精临死前发出的声响让许多心软之人生出同情。即便是如雷般注意力放在决定能否获得报仇的内胆上的人,此刻谁又敢当真探手去取? 无情那从天际飘落的声音此时又道“非语师妹,此丹就交由你处置。不久之后的考核之战,你便执此剑去吧!” 话罢,那柄瞬间便将石精降服的仙剑从半空化虹飞坠,插落在非语面前。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突然成为主角的非语也愣在当场。 无情门镇派之宝,自来只有无情真尊和大徒弟方有执有资格,如今它却真是插放在一个无情门下后辈徒弟面前,如何能不让人惊异? 莫非无情已经选定了她作为日后的大师姐么? 非语突然回过神来,语气焦急而又恐慌的冲虚空喊叫着道“无情师姐!这如何使得?本门镇派神剑,凭非语本事如何保得,距离考核时日非短,不知会引得多少邪魔歪道和世俗功利之辈窥视,若有差池非语万死不足以谢罪!” 万里晴空,再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越渐恐慌的非语更是惊慌,几乎不顾仪态的放声求助大喊着无情的名字。 下方注视的人群中,倘若最为关心非语的目光,当属轩辕小帝莫属,却几番张唇,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雷忍不住提醒着道“轩辕,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你还不提醒她?”这番态度,当即让轩辕小帝为之错愕,似是全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关心非语的状况。 “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说得多了等若让她错过,说得少了她要想不通仍旧是想不通。” 兰帝沉声接话道“你告诉她,她能想到的无情早已想到。” 轩辕小帝当即面现喜色,觉得这般说再合适不过,既不太多也不太少,当即高喝喊道“非语,你能想到的无情早已想到!” 失措无助的丽人听得熟悉声音的提醒,如遭雷击,呆了片刻,恍然大悟,一扫先前的失措慌张,深吸了口气后神态镇定的握上面前那把剑。 整个人竟在霎那间焕然一新的让人不敢相信。 犹如新生般的非语将抓握着的石精内丹扬手射向轩辕小帝,同时开口道“今日一别,也许再见无期,这就算作是临别礼物吧,在见了,小帝……” 丽人言罢,转身运转起极为勉强消耗真气极多的御剑飞行之法便要离开。一把接住了内胆的轩辕小帝见状放声大喊着道“语!必能再见,我能用十年时间从鬼门关回来,区区几个月又如何难得倒你!” 非语也不回身,就那么逆风飞去,清风带着她轻柔而幽怨的声音,清晰传进了轩辕小帝耳中: “终于肯告诉我这些年你去哪里啦……” 非语的离开因为轩辕小帝的高喊,让众人都忘了去注意。无数道射至的目光,不是惊惧便是敬佩。 便是罕有真正动容的雷都禁不住脱口问出道“禁地地魔鬼门关?你活着从那里出来?” 轩辕小帝却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失神片刻后,语气平淡得到“我们该回去领报酬了吧。” “该回去了。”兰帝附和应罢,催动事先布好的传送阵法,四人化作白光,消失原地。 第五节 忘情门生死迷题 第五节忘情门生死迷题 返回临水城领取报酬的过程没有什么波澜,也没有让人对四人另眼相看,似乎均已知道真正消灭那石精的人是无情门大徒弟手笔。 报酬的分配,算上了非语那份。雷挑了一套绯红仙皮铠和一件绯红披风,独孤照则挑了条绯红腰带和绯红项链,轩辕小帝替自己挑了顶帽子和长靴,为非语挑了两枚增幅真气凝聚速度的戒指。 兰帝选择了一对绯红戒指,因为从雷口中得知,饰品类仙宝价值最为昂贵,更胜武器。事实也却是如此,离开临水城主府邸不过半个时辰,两枚绯红仙戒便以两千金天价脱手售出。 对此三人均十分不解,一行像样的法宝仙器都尚未配全竟将难得到手的仙宝变换成了金钱。雷尽管出言劝过,却是未果,心知他当真打算存钱向逍遥黑心购买那天文数字般售价的所谓秘密,也就只有无奈放弃了。 却仍旧忍不住苦笑道“兄弟,我现在算明白了。你所以修炼这种路线就是为了减少对法宝的需求和依赖方便存钱吧?” 轩辕小帝颇有些关心的开口道“真气凝聚速度对你而言非常重要,也将在日后战斗中确保我们的安全。你实在不该考虑出售,如果急需用钱大伙可以凑凑先借你。” 雷闻言无奈接话道“他需要一百万锭黄金。” 前者当即哑然,沉默片刻后又道“要不这样吧,非语这对戒指你先用着,反正再见到还很有些日子。” 面对同伴们的好意,兰帝心领着道“不必了。实际上我比较排斥使用仙宝,想想从头至尾挂满一身就觉得难以忍受,日后倘若当真因此影响战斗时再说吧。” 三人也就不再坚持。 然而事实上兰帝心下另有想法,仙宝法器之类的作用基本分为三大类,一类通过制作中施放其中的特殊法术能够让佩戴使用者的潜力被程度不等的激发;第二类则是本身储备有强大能量让佩戴使用者利用以增幅自身实力;另外一类则纯是自然或通过复杂高深法术炼化而成,具备干扰和额外吸收凝聚天地真气能力的作用。 第一类对于他而言豪无用处,自身仙体的潜力自幼以非人方式残酷修炼,虽未必当真达到极限却也不远,寻常仙宝根本已无法再行激化。 第二类更为他所不齿,且不说真正值得使用的储备能量的法宝罕见难得,不能融会成本身力量的东西,只会造成长期习惯后对之产生的强烈依赖和对修炼勤刻的懒怠。 第三类无非罕见难得的珍贵物品,轻易根本不可得,手中铁匠打造的细水倾尽其半生储备,腰间那快意外获得的不知名残缺玉佩更是全凭运数。 是以绯红系列的法宝虽然珍贵难得,但哪里能让兰帝有兴趣使用?不过这些心里的想法就不足对旁人道了。 “距离天玄门对世俗招收徒弟之期尚有一段时日,两位有何打算?”众人在饭馆内坐落后,雷便开口直言询问着。 独孤照语气诧异着道“我不是已经加入团队了吗?” 雷当即面露喜色,转而又一脸期待之色的注视着轩辕小帝,后者不甚耐烦着道“跟她一样。” 雷大喜之下当即暗朝兰帝使个眼色,后者会意,主动开口做了简短的自我过往经历和身世,雷跟随之。因此得知独孤照的惊人出身,其母是过去最神秘的邪恶杀手组织血满天下门主长女。 后因其父之故离开了血满天下,在百多年前的那一场战斗中身为忘情门长老的父亲死在剑帝手上,母亲也修为尽废,后退隐山林生下她来,数年前失却仙体的其母寿终正寝,便交代她下山前来天玄门拜入忘情门下。 原本不太愿意开口的轩辕小帝见三人都已说了,也只好简单讲述了自己过去。 十年前,他和非语在中立城附近的小村庄生活,两人生父母曾经都是天玄门徒弟,都因为修为意外丧失才退隐田园。后来因为一场正邪两派的意外激战,导致整座村庄化为焦土,而下手者便是地魔门七小姐。 后来非语被无情门高手看中资质便被带走了,而他却不屑于接受道法自然门派的招收,只身在外流浪,原本打算前往天玄城,谁料半路被一个莫明其妙的人带去了鬼门关。 原本那人是想收他为徒,但自幼听父母亲灌输忘情门仙法厉害无比的他却是死活不肯答应,后来便一直被关在禁地鬼门关内,一直到今年才终于成功脱逃闯出。 听罢了两人的述说,雷感慨道“我们这么四个人,我的身世虽然不及你们复杂,但经历却比你们坎坷多了。今日能有缘凑在一起,我看应该为团队起个名号,日后归属同门又一并游历修炼,大有作用。” 这提议当即得到众人的赞同,于是一个个奇怪的,响亮的,悦耳的,诗意的名字被三人轮流道出,又一个个被否决。不是让人听着太女人气,就是让人听着太俗气,或是太刚猛的让人感觉没有智慧。 如此为个名字讨论半个时辰有余,兰帝终于开口道“就叫生死迷题吧。” 雷当即否决道“不行,这名字太奇怪了。” 谁料轩辕小帝和独孤照却均对这名字产生兴趣,当即投了赞成票,眼见如此,雷只好服从了多数,改而支持。于是天玄城委托中心里便多处一个全称为忘情门生死迷题的团队,其中有根据的功绩是——成功完成临水城五百年石精艰难任务。 完成这些后,正欲休息一夜再搜罗可执行委托时,李真突然出现了,约走了雷。 于是兰帝心下知道,轩辕和照不必非要等到几个月后才能加入忘情门了。算是唯一能给予的不是帮助的帮助,对于那时候取的诸多仙法,两人根本不需要。 家世本于忘情门有着极深渊源,自幼所学的便是上得忘情峰才能修习到的高明仙术,哪里还对这些世俗徒弟修炼的感兴趣? 翌日,天色放亮时分,早早在饭馆喝茶发呆的兰帝,被兴冲冲返回的雷一把拽着上楼道“意外之喜!忘情心决被李真交给我了,此外还替我们作保接下一个好活计,马上叫醒了他们出发。” 第六节 仙来山庄的怨念 第六节仙来山庄的怨念 兰帝不由为雷这种罕见的失态惊异,脱口而出道“什么活让你如此兴奋?” 雷拽着接连叫醒了轩辕和照,待四人坐定后,压抑不住激动的开口道“第一个好消息,你们两人从今天起便是忘情门世俗徒弟了。” 说着将两个包袱分别递给两人,补充着道“我看你们的兵器非凡出众,便没有多余索取,门派徽章别在天玄袍肩膀处。至于第二个好消息对你们两就无用了,兰帝,这本就是手抄忘情心决,有了它日后你我所使用的忘情门所有仙法都能以最佳威力表现出来。” 说罢,顿了顿,打量等待着正翻阅忘情心决者即将现出的喜色。谁料片刻后,兰帝皱眉道“奇怪,这当真是忘情门最高明不外传的心决?” 雷当即答道“当然假不了!虽说有些不可思议,但如果你们知道和李真过去的事情,必定不会怀疑有假。她绝不会拿本残缺不全或是假的予我。” 自幼熟识此心决的照和轩辕闻言传阅翻看了片刻,齐声道“没错,的确是忘情心决。” 兰帝话方说罢便已后悔,此刻见众人一脸疑惑的注视自己,只得沉声着道“枉她昔日还曾身为本门大师姐,竟然如此不识大体,这种仙决都能因私情而不顾门规外传予人。” 雷闻言老脸一红,解释道“她也只是对我如此,再说也相信我日后迟早要习得,不过是想让我少走些弯路而已,虽然是有些不识大体,但也是为我好,兄弟就不要说她了。” 兰帝刚要表达歉意,轩辕小弟插话道“看你刚才神色显然是为心决本身而吃惊,那是为何?你曾说过,过去不曾修炼和得传多少忘情门功法。” 眼见回避转移不过,只得答道“只是察觉家传心法中有类似记载罢了。” 独孤照脱口反问道“也就是说,你的家传心法比忘情心决更高明?” “以我的眼里哪里有资格评判优劣高低?不过以我目下的感觉而言,家传的心决似乎比它更强大。” 不知何故,轩辕小弟和独孤照两人闻言均露出颇为相似的表情追问道“忘情门仙决当世各派能出其左右都已屈指可数,敢说更胜的恐怕只有上古时期失传已久的几种仙魔法术了,不知你家传仙决是……?” 兰帝只好如实答道“生死轮回。” 谁料两人闻言色变道“是完全版本的么?” 兰帝连忙否认道“你们难道听说过?只是残缺的而已。” 两人的惊讶之色当即变成释然,而后双双以惊疑目光注视对方半响,照才轻声着道“残缺的称呼为小生死轮回,比之全本失却太多重要威力。不仅是听说过,而且会。” 轩辕小帝见状亦接话道“我也会,在鬼门关那老东西所授,难怪你会错愕,忘情心决虽然高明但又哪里及得上小生死轮回?除非太上真尊肯以自身所学加以完善。” 这下换作雷一脸迷惑不解,插话问道“那是什么仙决?从未听说过啊。” 兰帝无奈探手道“我一直以为是家传仙决,哪里知道?” 轩辕惊疑道“你竟然不知道这功法的来源?” 见他一脸认真,轩辕不由苦笑。独孤照接话道“生死轮回便是传闻中剑帝三宝中的妖后决,母亲之所以懂得,全因故去的爷爷当年跟剑帝渊源颇深,得其传授残缺版本。” 见雷和兰帝一脸难以置信状,轩辕小帝肯定道“这绝对错不了。那老家伙过去曾是剑帝记名徒弟,因为资质优异得妖后看重才授了他此仙决。想必你兰家也跟剑帝他们有渊源,倒也不足为奇。” 兰帝无比震惊,倘若这生死轮回心决竟是剑帝所学,那么兰家为何会拥有无任何残缺的记载? 当即按下心头惊骇,故作好奇道“那没有残缺的版本有谁懂得?” “老头子说过除却没有消息的魔尊之外,该没有任何人懂得。当初剑帝,魔尊,旷古绝今三人穷一生所学及领悟,在妖后无双智慧帮助下,耗费百年才创出的心决,怎可能轻易传予他人?” 兰帝诧异道“旷古绝今是谁?” 连雷都一脸好奇且认真的听着,显然也不知道此人。 “一个身份神秘的人,老头子说是剑帝唯一的结拜兄弟,曾经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首脑,后因剑帝和魔尊之故被迫解散,其后于剑帝成为莫逆之交,血满天下的创始人便是他的徒孙。但老头子知道也就这么多,后来他人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恐怕只有剑帝他们才知道了。” 兰帝心下暗想难道自家祖上跟此人有什么渊源?便试探着问道“此人可有后?” 轩辕小帝无奈耸肩道“后来的事情谁知道?但老头子说旷古绝今是个心里极度不正常的疯子,见着活物唯一的兴趣就是将之杀死,当年从没有过爱侣。” 雷突然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你们能学得小生死轮回尚不满足,而我却还在为一本你们不屑一顾的仙决雀跃欣喜……” 兰帝闻言无奈摊手道“大哥,若非家训之故,我早就传了与你。你若肯改个姓氏入了兰家,我倒是可以相授,如此一来祖上天上有知也不会责备我什么。” 本事带着玩笑意味的解释,谁料雷听了眼睛一亮,笑道“这算什么难题?我本来就没有姓氏,早已和你结拜情同亲生兄弟,便是入了兰家又有何妨!” 独孤照和轩辕小帝闻言当即愣呆当场,滚烫的茶水正浸着下唇都已忘了。 兰帝闻言心下略微错愕,随即释然,倒也觉得这话理所当然,当即点头道“大哥愿意那自然再好不过。” 雷笑道“好,回头就过个礼。现在该谈谈活计的事情了,仙来山庄你们该听说过吧?” 除却兰帝之外,余人无不为此惊讶。 “仙来山庄?” 雷嘿的怪笑着道“不错。正是富家北方的仙来山庄!李真跟他们少庄主交情极深,而此事又事关怨灵,而且背后内幕耻于让人知晓,这才能让我们接手。由李真替我们做了保,酬劳并没有名言,但你们该明白,凭仙来山庄的富裕报酬问题根本不需要担心。” 兰帝迟疑道“那怨灵恐怕不简单吧?否则他们庄内人手便能自行解决,再不济李真也该足以处理,哪里轮到我们?” 雷笑着打断道“不必多心,问题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这事很耗时间,李真俗务繁忙无暇长留等候才推荐了我们去。哼,此事即使是他们庄内的人,那少庄主也不敢让人知晓!” 众人纷纷来了兴趣,是什么事竟被蒙上如此诡秘的面纱? 第七节 埋藏的邪恶(上) 第七节埋藏的邪恶(上) 吊足了三人胃口,雷才终于肯细细道出原委。却也简单的很,仙来山庄的庄主于一年前去了外地主持生意,这期间少庄主主持着庄里大小事务。 有一个女人是庄主新纳不久的妾侍,据说美的倾国倾城。那少主说是从来不曾对她生过邪念,那段时日不知何故,着魔般对她日思夜想,最后竟在某日做下禽兽行径,更在无意识中将她杀死。 其后懊悔无比,却又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会犯下这等事情,随后不久,山庄内频频出现邪灵骚扰事件,不过两月时间,已有七人被邪灵活活骇死。 本就内心有鬼的少庄主当即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那不幸的女人在复仇,随后秘密请了数名小有声名的佛道两门世俗高人均未能收复,反倒接连丧命。 雷说到这里见独孤照和轩辕小帝一脸轻蔑之态,忙道“我想不是那少庄主的推托言辞,李真说了,那人认识时日非短,自幼知书达礼,从未碰触过血腥之事。否则她怎会理睬他?不惩恶除奸废了他已是稀奇了。” 轩辕小帝这才正色道“假若真是如此,我倒是知道原因了。那被害死的女人根本不是人,而是妖精化身,但不知何故舍却了一身灵力完全变成了寻常女人,方能美至那种程度。而那少庄主该是被人中下邪念种子,受到那女妖精天然魅力影响后邪念发作所致。” 众人知他在禁地鬼门关生活多年,对于这些事情认识自然不浅,兰帝当即虚心开心请教道“后来的接连死亡事件却是何故?” 轩辕小帝压了口茶水继续道“妖精一旦死亡,意识并不容易消失,如果死亡瞬间带着过强烈精神刺激,灵力经久不散,反倒会形成怨念,无意识和目的规律的不时残骸生灵,吸收被害死生灵死前的怨念作为能量增强自身。” 雷一脸欢喜之色着道“这趟有你,太好了。” 谁料轩辕小帝却摇头闷声着道“这任务我们不可能完成。按你刚才所言情形,如此短时间内便成形且造成杀戮这般可怕,那妖精过去修为绝对在千年以上!这种程度修为形成的怨念,别说是我们,恐怕天玄门如今都没有几个真尊有单独收拾它的能力。” “千年修为??”雷闻言大惊失色,当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绝非如一加一般只比石精强上一倍,实际杀伤能力恐怕得以千万倍计算。 轩辕小帝无奈摊手道“不错。如果不是你说的那么肯定,我绝不会认为那少庄主是被害。如果他并非无辜,又另当别论,那女人只是普通女人,而仙来山庄过去积累太多怨念,那女人的死亡恰好导致积累的怨念达到足以成型的能量,仅是这样那就好对付太多了。” 雷当即作难,沉吟着道“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也让李真大失颜面。” 轩辕小帝冷冷道“过去是找死。” 兰帝连忙道“出发过去看看,详细察探打听后再做决定。李真所认识的少庄主毕竟只是一面,事实未必当真如此。假使真为千年妖精所化,就直接由雷大哥回禀李真,我们再离开就是。 倘若不是,我们除去怨灵以免其继续害人,同时报酬照取,再将他为恶证据交给李真,如何处决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这提议当即获得三人一致同意,随即便收拾停当,谈笑着出发。 到达声明赫赫的仙来山庄时,独孤照忍不住为其奢华惊讶,最后还是雷出言叫醒着道“这不算什么,虽以昂贵彩金漆粉饰,但毕竟也是金钱买来的东西。以后有机会去了逍遥宫,那才吓得死你,压根就是由金银珠宝建造的宫殿。” 独孤照不信道“那怎么建造的起来?” 雷嘿的怪笑道“有仙法支撑,用什么不能建房子?别不信,逍遥宫面积比这里大上十倍不止!跟那比起来,仙来山庄的富裕真是个笑话。” 通报罢了的兰帝此时扬手招呼三人过去,独孤照仍旧难以释怀的不断打量着山庄内外的建筑,不时轻声赞叹着,羡慕之情流于言表。 仙来山庄少庄主所居住的地方,在主楼以北数里外靠近山林的花园中,因心下带着怀疑的缘故,见到这位少庄主时,四人无不细心打量。 面色白润,双目如珠,艳红的薄唇几乎让人怀疑到底是否抹了什么,俊美的像个女人。对四人的态度,恭歉有礼,语调温和的甚至让人觉得柔弱。 实在让人无法怀疑这样一个人内心会如蛇蝎。 少庄主引领众人进了大厅,而后遣散了一众侍从,将事情经过娓娓道出,与雷的转述实无不同,仅仅在细节上详尽了许多。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位少庄主的坦诚,但兰帝却偏偏对他言谈中眸子中不时闪动的精芒心生怀疑。直到夜色渐深,该说的亦已说完,一行人才告辞返回被安排的居所。 雷皱眉道“这回怕是麻烦了。” 眼下之意已然充分表明了看法,少庄主不是那种人。 轩辕小帝不甚耐烦着道“放弃吧。这样耽搁纯粹是浪费时间,再说那日我必须赶回去,非语一定能成功保剑归返。” 兰帝决断道“照,你留下监视少庄主。雷大哥到山庄周遭的城镇察探,轩辕在山庄里搜索过往病逝和归乡下人的所在,而后尽快赶往一一打听。” 三人讶道“你怀疑他?” 兰帝淡淡开口道“若不查证如何能肯定?再说既然来了,即使他当真无辜,而我们也没有能力奈何那千年妖精,最少也该将那背后对他施以邪法的妖人找出来,也不枉费李真为我们争取来的机会。” 三人也觉有理,倘若真是无辜,奈何不得那妖精实属无可奈何。但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撒手离开,实在太让李真难堪。当即应着分头行事去了。 三人各自离去后,兰帝观察打量周遭山林半响,举步朝北方被阴气笼罩的密林行去,试图搜寻那怨念的踪迹。然而,同时却又为自身这种莫名无惧的勇气感到诧异,再怎么说,此刻孱弱的修为实在不足以面对什么危险。 正自这般疑惑矛盾时,惊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依附在自己身上,如同一个没有实体的虚影,存在于身体内,却偏有看不见,摸不着。 冰冷。 当即喝道“出来!” 与之同时,兰帝亲眼看到从自己身体内逐渐剥离出一条朦胧的丽影。 第八节 埋藏的邪恶(下) 第八节埋藏的邪恶(下) 朦胧月光下,空旷的花园草坪上,独立的兰帝身前,那条剥离出来的朦胧影像,身体曲线凹凸有致,显是个女子之身,只是那面容,一片空白的没有五官。 兰帝心惊之下心念急转,倘若说这便是此地的怨灵那实在不太可能,修为虽失然对能量的敏锐觉察能力却未迟钝,十数年对肉体残酷的锻炼岂是白费? 当即轻声喝问道“何方妖孽?竟乘我当初重伤之际依附体内!” 这般推测合情合理,也只有当初因绝响被骗后收重伤昏迷之际才可能被外界异灵侵入。 风起,旋风,吹动兰帝衣发,却非具备强大破坏力的劲风,起的快,散的也快。 那虚影逐渐变得清晰,天空照映的月光已能形成稀薄的影子。与之同时,一个空洞的声音亦响起道“我一直在你心里沉睡,已经十六年了。” 不待惊疑的兰帝再度开口发问,虚影又传出声音道“跟我来,去寻她。” 觉其并无恶意,当即举步跟随,嘴里却发问道“从我出生时你便在我身体里?为什么会在我身体?” 空洞的声音答道“兰道答应与我一并修炼天道啊……啊……”最后一字,声响不断重复,越传越远,置身一旁的兰帝只觉得仿佛天地骤然消失,变成一片白茫茫,其中只有这妖灵的声音如滚雷般响彻天地。 不自觉的,满面冷汗。心下却也同时放心下来,既然是父亲所收复的妖灵,必当不会对自己有害,否则他怎会许她依附在自己体内? 妖灵的这般刻意制造声响,很快产生了效果,一声凄厉的嘶叫声,突兀的划破天地,传至。 “在那里!”兰帝闻声辨位,当即施展起虚空飞剑,疾速赶去。 一群不知什么鸟儿,受此惊吓四散远飞,临终树林重重,黄若万千妖邪聚集,兰帝的目光很快被一只立于树侧,足有人高的狐妖吸引住目光。 金灿灿的毛发,九条硕大曲卷着的大尾,正用一对充满怨恨的眸子紧盯着闯入的人。 兰帝正欲开口,面前那对眸子骤然变得温柔,天地骤变。 温柔海浪扑打的金沙岸边,万千各色花朵盛开,桃色的花瓣满天随风飘舞,那中央正立着一个女人。一身灰白色的怪异皮肤,乌黑发亮的长发梳理的极为整齐,披洒至臀。 面含浅笑,双足离地的朝他缓缓飞近,双臂伸展着,似欲寻求深情拥抱,眸子中写满了温柔蜜意。 兰帝当即呆了,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将面前着不似人间之体拥入怀内,却在接近的瞬间,聚变骤至,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当头劈至。 幻境却在此时,突然消散,天旋地转,兰帝发觉又回到了方才的密林。风起,一身凉意,是那妖灵来了,带起的平地旋风。 九尾金狐眸子中满是戒备和愤恨,紧盯着那诡异的灵体,冰冷的声音在密林那反复回荡着问喊“为何要助他?为何?为何……” 兰帝不敢妄动,事实证明面对这只千年金狐,仅凭自身的意志,丧失修为作为基础支撑,根本不足以抗衡,区区魅惑之术便已能取了自己性命,更何况其它?当即将这难题扔给似极有把握的妖灵处理。 “你为何来到这里?为何满腔仇恨?”声音空洞的妖灵不答反问着,那金狐眸子中满是暴躁怒意着道“为何?一千年前,他为山林猎户,与恶虎口中救下了我。当时我徘徊不舍离去,他哈哈笑道:听说世上存在狐妖,如果有一天我当真能化身狐女,他必留我在身旁。 他历经数次轮回,我才终于再寻到他,让他记起前世之事,留在他身边。为免天玄门人误我为居心不良的妖孽,散去一身灵力,让本体陷入了沉睡。但他那逆子,修炼邪功,我本念他恩情欲加搭救,授其诸多正道功法,谁料他竟然在知我修为全无,竟在那日将我奸污,杀我人身!” “那你打算怎办?” 金狐又道“等他回来,告诉他这一切,那逆子居心不良。后来我左思右想,才终于明白他为何对我人身下那般辣手。一来因其功法之故,想要以我灵体增进修为;二来,自从我伴随他后,诸多调养帮助,假意时日他必能获得仙体,从此长生。不知那逆子抱有何等目的,急于继承他的一切财富权势。” 兰帝心下不信道“凭你的修为,要想告诉仙来庄主这些,大可去寻他,为何徘徊此地不走?更残害无辜!” 金狐冷冷道“你再仔细感应四周!” 兰帝微微错愕,随即依言为之,片刻后,面色大变道“是什么阵法如此厉害?封锁周遭百里内一切非人意念的自由。” “九龙之灵所化的九龙宝珠之力,那逆子当日吞噬我灵识不成,便以九龙锁魔阵将我困于此地不得离开,其后邀请诸多天玄门人前来消灭我,却被我一一击杀。山庄内我何曾残害过无辜?那些均是他所为,以此嫁祸。” “证据。” 金狐厉声道“无知小辈,异视妖灵!凭我千年修为若要祸患天地,顷刻间便能引动地泉尽淹附近数百里,何须逐一加害?纵使要如此,死于狐妖魅惑之术下,至死亦面含满足微笑你已切身体会,怎会满面惊骇?” 兰帝念及方才的体会,心下赞同,随后的一瞬若非虚影之故,怕是身体尚来不及变成骇然已就那么带着一脸温柔与世长辞了。 那金狐说罢又满眼戒备之色的紧盯虚影道“风仙,你还要助他杀我么?” 空洞的声音又响起道“不,我本不是来杀你。只是让他知道这一切而有所决断。只是你此刻受人残害,除却对他之外再无对世人的宽容,就这样下去,日后你必忽视无辜性命。” 金狐恨恨道“人不及妖!为何宽恕?妖生与天地除却生存再无所求,而人生存无忧却偏要为诸多欲望残害生灵,心无对天地孕育的感恩,无对生命延续的尊敬,无对所拥有的珍贵而满足。那诸多丑陋面孔,为何我宽恕?” 兰帝闻言几乎语塞,所幸面前的虚影却十分快的回答道“世人如何那又与你我有什么干系呢?你所来只为伴随他左右,帮助他,照顾他,守护他。 而那邪人虽害了你,但你也是在替他承受苦难不是?若非有你,那么受害的便是他了。你本要保护他,如今只是替他阻挡了灾难,又何必为此对世人如何耿耿于怀?除非你不仅满足于伴随他。” 金狐闻言愣呆着,眸子中的愤恨逐渐淡去,久久才又开口了,语调已变得温柔道“风仙,你所言极是。无怪你已修成仙体,而我仍是灵身,实是我太想不开了。世人如何与我何来干系,我做他所爱便是。” 声音空洞的虚影道“带我去那九龙阵眼,我助你脱困。” 兰帝忙道“既然如此,我回去寻少庄主,解决祸根。” 金狐出言提醒道“那逆子所修邪法威力不俗,以你的修为怕有些勉强,若不能充分发挥你强化仙体之能,必无胜算。” 言罢,便领着风仙去了。 兰帝对其背影出言道谢着,心下想起前往监视的独孤照,当下一惊,折身疾风般朝来路赶去。 第九节 同类 第九节同类 赶返花园时,兰帝已然察觉到少庄主阁楼被一股不知名的邪派阵法所笼罩,表面看似一片平静如常,但伸出其内的独孤照不知已陷身何等凶险之中。 一番迅速探察后,始终无法寻着此阵破解之法,念及照的安危,当即不再犹豫,一头扎入阵势范围内。 如同陷入地狱,猩红色的天地内,具具发散着血污腥臭的行尸走肉般的身体满目凶光的围拢聚集,当中被包围的一人双手分执短剑于逆手刃,上下翻飞幻出看似密不透风的真气光罩,周遭扑上的似人非人怪物群纷纷在环绕真气之力的刃光切割下支离破碎。 兰帝不及赞叹独孤照的狠辣功法之厉害,便见半空一条速度极快的黑影猛然扑落,强大的冲击力量当即如穿破纸张一般轻易撞开照那连绵双刃光华,随即带起一蓬鲜血,张狂大笑着飞返高空。 独孤照却是坚强,受此重击竟哼也不哼,陷入包围的她此刻却是也不能有丝毫松懈,一旦无法对周遭包围尸体的破坏力不足,必将陷入具具邪尸更一步逼近包围而连手脚都无法施展开来,纵有千般本事也只有黯然收场。 正欲施加援手的兰帝,目光却突然被半空中那变化巨大的少庄主吸引主。 一身暗黑色泽肌肤,一对嗜血而疯狂的眸子,一抹阴狠的笑容。 不久之前引动绝响之力变身后的那个自己,当即浮现眼前,一股莫名的惊惧感,顷刻间化作休怒,眼前的少庄主如同在嘲讽自己说:你和我一样是个异类,异类…… “呃……”独孤照的一声痛苦呻吟当即让兰帝回过神来,正见黑影再度带起一蓬鲜血飞上高空,当即双足凝聚真力,踏着北斗七星之位,布起破魔太玄阵,双手迅速集结成印,连绵对她释放活力术增加外伤的愈合速度,释放驱散以化去她身体遭受诸多阵法影响下的负面诅咒,复以地系波动防御,获系激化术强化她机体坚韧程度,催发身体潜能强化真气凝聚速度并赋予焚烧破坏能力。 五色光华几乎不分先后的接连罩落在照身上后,她当即战力剧增,翻飞舞动的双刃竟将层层叠叠不断逼拢过来的尸群杀的反向倒退,再也前进不得。 那身处高空的少庄主哈的大笑着道“原本指望李真派些有自知之明的人前来,谁料竟是你们几个蹩脚货!不知进退倒也罢了,竟还敢来监视本少,可恶该死之极!” 得脱困境的独孤照哪里还有心情同他罗嗦,身形离地跃起,瞬间化为黑红两色纠集绞缠在一起的光团高速扑近至少庄主面门,光团中绽放暴射出连绵万千道黑红两色气刃。霎时间,原本得意狂笑的少庄主当即陷入被动挨打之势,身体肌肤或深或浅的现出道道伤痕,血若烟花般绽放飞洒。 眼见形势骤然转变,正自释放驱散法术破解驱使尸身邪法的兰帝刚要松一口气,变故发生了。饱受打击的少庄主身体伤势诡异而高速的愈合着,若是细看,分明仅是表层皮肉受了伤,丝毫不曾伤及筋骨。 随着他那双目中的愤怒愈渐浓郁,双掌逐渐泛红,而后,掌中突然多处一柄血红色泽长剑,附带着强大劲力,硬生将照那连绵红黑气刃破开,狠狠砍过她的身体,尽管照已即使借力后飞,却仍旧未能完全避开了去,从肩头拉至腰际的伤口,怵目惊心。 但最可怕的却是,伤口隐隐泛出的红光,那分明是邪咒中的血咒。中此咒者身体毛发同时快速渗出鲜血,能在极短时间内让人体血液彻底被抽干。 兰帝再不顾不得多想,在少庄主追击的火焰球之前凌空一把将照接住,同时迅速释放驱散法术压制血咒邪效。那刻直径半人高的火焰球猛然绕了个弧线,反取救援者后背。 五行水系能量随兰帝意念操纵迅速汇聚于右手佩戴着的仙器细水上,汇聚成冰球,将那飞射而至的火焰球瓦解粉碎。蓝红两色迸射光华之后,一只黑色的拳头紧随攻至,身在半空修为远不足以御气飞行的兰帝别无他法,全力催动真气,挥拳迎上。 拳拳相撞,劲力的撞击声响如同炸雷,少庄主当即被生死轮回柔和以自身真气更附带兰帝那非人劲道的巨力震的肌体剧烈颤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痛苦难受,闷哼一声高速倒飞着落回地面。 若非双方修为差距太大,这一拳的正面轰击,少庄主不死亦残。 然兰帝却也极不好受,尽管以生死轮回心决卸去大部分反震力量,但终究在对撞那颗处于被动而无法借助身法完全反卸给对方,肌体的直接撞击,少庄主那黑色肌肤本就比仙体更为坚韧,附带着强劲真气下,险些让他右手臂禁受不住冲击而骨头粉碎。 “这是什么功法?”少庄主一脸惊疑的脱口问道。 “忘情门专门用以破邪的玄功,滋味如何?”兰帝面色沉静的缓缓开口回答着的同时,动作自然而轻柔的将照放落地上,从气息探查上来看,已经昏迷了。 那少庄主一脸不屑着道“装腔作势!我拥有师傅地血尊赐予的魔神之体,以你那凡俗的肉身便是有再厉害功法相助,此刻肌骨亦已崩溃了才是!况且,黑血毒素此刻必定在侵噬你的肉体吧?哈哈……” 少庄主所言不错,一股似毒非毒的物质,已经通过兰帝右拳快速且疯狂的朝身体各处扩散,只是,那种滋味却来的让兰帝感到舒坦,痛快,丝毫不像是什么有害的东西。 “你真是个蠢才!”兰帝冷笑开口着道,以言语拖延时间以便让身体尽快恢复至完胜状态。体内那对方口中的所谓黑血毒素,流经至兰帝臀部位置时,骤然变得疯狂。 这变故让兰帝浑然不知所以,那地方是出生便附带着的胎记,一大块呈现深黑色泽的胎记。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这等无知庸俗之辈懂得什么?如此肮脏丑陋的天地,便是需要改造,彻底的改造!当年真尊之首剑帝因受阴谋陷害未能发挥真正实力才致功成垂败,但是,那一战绝非终点,不久之后的将来他必将重现世间,用他手中摧毁天地的神剑让这天地归空重造!” 少庄主语气初而不屑,随后变得激动,庄严,神圣的如同普通众生的上古诸般仙神。 兰帝哪里有兴趣深究他神经病似的理想和言语?既然未戒备自己而放任自身恢复伤势,自然最好不过,当即冷笑道“如此你更愚蠢,本可任由我们无功探查离去,还能借我们之口让天玄门众人相信你的清白,却偏偏如此愚蠢!” 少庄主冷笑道“此时此刻还想试图求饶?口是心非的邪恶之徒,你的同伴不是已经去搜查我过往为恶证据了吗?” 说着,面露怒态,兰帝不待其情绪发作,顺口胡说着道“你还是蠢!这等妖邪功法将来如何能借得天地之力?如何能施展出惊天动地的法术?换作我是你,必定潜伏隐忍拜入天玄门下修习一身正统功法,日后再凭之完成理想。” 少庄主果然中计被兰帝这番言语激怒。 第十节 曝光的邪恶面 第十节曝光的邪恶面 不由自主的脱口争辩反驳着道“无知!什么玄门正道,所修法术其杀伤力铺天盖地,一击轻易可夺万千人性命,这也是正道?我们魔门才是真正的正道,所修功法不为杀众生,只为自强自保,以之杀该杀之人,以之除该除之邪。” 少庄主说着,思维急转,回忆着过去师傅所教着又道“别以为如此一来就证明玄门功法更为厉害。那些诸多所谓厉害法术,若无他人帮助面对我们魔门神功又如何施展的出来?不过是空有其势而毫无真正意义的无用东西。” 兰帝当然早就知晓正邪功法各自的优缺,不待他脑筋转弯,脱口冷喝着道“呸!无耻,奸杀后母也是所谓的正道?残害这般多生灵,驱使它们肉体作为你的战斗工具也是正道?” 这话当即生效,内心有着一套属于另一种世界观和认知的少庄主哪容别人亵渎心中的神圣?当即怒道“无知俗人!那妖魅本就该死,安身在我父亲身边必怀不轨之心,便纵使退上万步,也不过是内心邪恶如过去诸多依附我家财势的女人一般而已! 这种女人能杀一个便能让天地多一分干净,这里这些人,没有一个不该死,抢掠孤老寡妇财物,……这个男人更该死,竟然连五岁孩童新年的些许压碎银子都不放过!” 兰帝暗自察探体内伤势,见已快完全复原,嘴里不信般的冷哼道“便纵是如此,你杀人不说为何还要奸后母?” 少庄主当即冷笑道“那等狐媚,不以神功破其阴关如何能摧毁她的妖识?如非必要,我从不做这等事。” 说罢,神色傲然着道“现在你该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和无知了吧!你说,你帮助假仁假义的天玄门跑到这里对付我,是否该死?我可有冤杀了你!” 兰帝轻轻活动这右手关节,缓缓道“是发觉愚蠢了。不过是你……” 话未说罢,脸色剧变,臀部那块胎记在那异样物质的疯狂冲击下,仿佛周遭的封印被破除了一般,从胎记处疯狂涌出一股物质,不,一种能量。 让兰帝猛然感觉身体充满力量,坚韧无比的奇特能量,那感觉就如同当初发动绝响之时一般。 念及当初,兰帝面色当即大变。 少庄主手指兰帝面容,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当真愚蠢至此?现在不需我动手,你也将全身被黑血毒素侵噬,腐烂而死!” 手指处兰帝的面容肌肤色泽,由白转灰,继而变成深黑,漆黑的如同无光黑夜。 体内那股让人舒坦之极,充盈的急欲宣泄证明的力量,让兰帝身形疾动,瞬间扑近那大笑的少庄主,狠狠一拳轰在他面门上,中拳者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朝后抛飞,接连撞穿幻境中数道金属厚壁方才势止。 “痛快!”兰帝不由自主的这般感叹开口道,复又满心惊恐的注视着那双漆黑的手掌,本已淡去的深藏内心的自卑再度涌出——我是个怪物! 毫无防备遭此重击的少庄主,及时修为远比兰帝深厚却又哪里能禁受得住?整张脸血肉模糊的如同烂茄子般让人惨不忍睹。却竟在哈哈大笑着:“原来你也拥有魔神之体,同样以玄门法术压制在体内某处,难怪肉体如此坚韧强大!好,好!这么多年了,终于见到一个师傅以外的同伴。” 情绪挣扎失常下,兰帝勃然怒喝道“谁是你着妖邪的同伴?再敢胡言乱语,叫你不及踏入天玄门接受审判便死于此地!” 这番怒喝威胁换来少庄主的错愕,继而是暴怒,“欺师灭祖!你师傅是谁?竟收一个你这样背叛魔门的无耻之徒,今日我便代他清理门户!” 少庄主说罢,双手急杨,瞬间释放出诸般诅咒,或毒或缚或压的一古脑儿罩落兰帝身上,后者哪里惧怕这种程度的诅咒?只会让自身更具杀伤力而已,当即冷哼道“找死!” 施展着虚空飞剑,身形骤然消失,出现在暴怒飞扑过来的少庄主头顶高处,旋身便是狠狠一脚踢下。此次出手完全掌握主动,任那少庄主及时拦截,也无法避免的将出手真气尽数被借去,而后附带着对方全部劲道,反攻自身。 当即一声痛哼,整个人撞穿了幻境地面,沉没下去。 兰帝双足方落稳坑边,双手催动寒冰飞剑迅速推出,连绵不绝的蓝色冰光接连飞射入坑内。让原本欲催动杀伤性功法的少庄主咒文方念,便全身被厚冰封住,好不容易催功化去一层,接连射至的更多道冰剑又将他封的入更厚的冰层之中。 哪里还能释放的出半个厉害法术? 陷身坑内的少庄主接连遭受这般攻击,逐渐由冷静的不断化解变成了暴躁愤怒,一个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人,竟用这般初级法术迫得自己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等屈辱如何忍得? 当即怒喝一声,催动燃烧着生命之火,硬是化尽诸般寒冰的封锁,破冰飞撞而出。 方破出冰层,一片色泽淡至透明的仙气剑光便已当头罩至,盛怒之下的少庄主仗自身修为远胜对方,哪里将这等隔空微末攻击放在眼内?硬凭护体真气便欲硬闯冲出,不料真正被击中时,柄柄仙剑气附带的巨大旋转冲击劲道直刺激的他几乎忍不住惨叫出来。 眨眼间身上便已避无可避的遭受十数次轰击,中招处除而剧痛,紧接着痛楚如同毒素般疯狂朝周遭扩散,没有如同被火焰烧伤般的痛热交加,纯粹之极的痛,如被剑刺,被锤击。 然而最让他恼怒的却是,好不容易冲出一段距离,造这股接连旋转冲击力道的轰击下,身形再度退返了回去,此刻已然背贴坑底,鼻眼口中均是弥漫的土尘。 少庄主再也无可奈何,此刻唯一所能做的便是反击,不顾一切的反击,施展同样能够瞬间发动的低级法术反击。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因为根本不曾修习过这类法术。 太低级。便是一个从山野出身拜入天玄门的徒弟,哪怕初时修练过,也绝对不会在这等低级法术上投入过多精力,换言之,即使施展出来也根本不存在多少实质性杀伤力。更何况是他这等出身娇贵的少爷,岂会学习这等粗浅法术? 绝望油然而生,再初级的法术下的精力足够使用得当,又得不俗仙器强化威力的话,对修为高深者仍旧存在杀伤力,尤其是天破飞仙剑这种跳出五行之外的术法,这种时候任何五行防护真气都无法抵消了去。这般挨打下去,死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少庄主终于意思到死亡在逼近自己。 正此时,兰帝沉静的声音传至道“现在自废修为,我可饶你不死。你后母自会带你去见庄主,或许他心软会放你一马,此刻这是你唯一可能活下去的选择。” “我愿意!我愿意!”少庄主闻言惊喜之极的一口答应下来,心下却是窃喜不已。 连绵攻击随着他的答应停止下来,身躯被痛楚充斥站立都无法做到的少庄主紧随着被兰帝不知从哪里寻着的软鞭卷上土坑,烂泥般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息。 “散功吧。” 少庄主抬脸望了眼站立在十丈外的兰帝,应了句后身体内的真气便开始缓缓朝外溢散,似已遵诺为着。不片刻后,大量游离的邪恶真气弥漫了大片空间,如雾如气。 看似因丧失真气而变得更虚弱的少庄主,眸子中猛然闪动着寒光,猛然站起,原本游离的邪恶真气能量突然变得躁动,疯了般尽数朝兰帝涌上。 “哈哈……你这个蠢才!”少庄主得意狂笑着,如此大耗元气策划的一击绝非眼前之人修为足以承受,即使他此刻出手,凭那等低级法术便是硬受也足以撑至他被邪能灌体爆裂那颗了。 与此同时,一直稳立不动的兰帝一手负背,一手朝前疾速推出,一柄色泽透明的特大号仙气剑破空飞射出手。 第一节 剑帝信奉者 第一节剑帝信奉者 双方几乎同时发动的进攻,瞬间交错,互不阻隔的飞跃过去。 这一瞬间,谁快决定了胜负。但其实兰帝知道,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修为的差距在此时体现无疑,体内的真气在方才根本无法支撑那般连绵的攻击,倘若方才少庄主不是胆骇下暂时投降延缓了这么片刻的话,胜负早已经分了。 拖延这般时候,恢复凝聚的真气也仅够发动这一击,这绝不足以打败少庄主,倘若真能快上那么一线,仅能让他方才的散功行为弄假成真。中断他催动的法术,后继无力下导致溢出的真气彻底变成游离形态。 即便成功,这之后赌的仍旧是他的心里,赌他信心彻底溃散后为求生而真正投降束手就擒。 一如兰帝所料,汇聚成形的邪恶能量尚未及体,天破飞仙剑已燃先一步轰在少庄主胸口,带起一阵蛋色光晕,巨大的冲击力道顿时震的他筋断骨裂,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而后颓然瘫倒在地。 丧失他意识的引导凝聚,那其势汹汹的邪恶真气当即溃散,逝去。 少庄主那张黑色的俊美脸庞,便那么埋在肮脏幻境地面,久久不肯动作,受伤的不仅是身体,更是信心。 兰帝面容沉静如水,缓缓开口道“我已说过,你唯一的生路就是投降,让你父亲决定你生命的终点在哪里。” 倘若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刻内心羞怒的他必然毫不犹豫杀死面前这个邪魔,看着他那模样便如同看见镜中的自己,一样的黑,一样的非人,一样的如同邪魔。 久无声息的少庄主突然神经质般的轻笑,继而渐变大笑,无比欢悦的,却又夹杂着悲哀。许久,终于收起笑声,双手撑地缓缓趴起,面容反常的镇定,如同悟道的高人。 “这个肮脏的天地又什么值得我留恋?父亲愚昧,三十五年前收留家遭遇强盗残骸而家破人亡的母亲,对之呵护备至,二十年前,她却因为厌倦了山庄的安逸和生活的平淡给我和父亲蒙上污点,跟山庄里一个花匠跑了。 两年后,她厚颜无耻的回来,说是感受到父亲对她的真心,父亲念及旧情又以为我一直挂念她而原谅了她。其实我一只恨她,挂念只是因为想她快点去死。 一年后,她又跟人跑了,带走了大笔钱财,给我留下的信上说,她需要爱情,希望我理解她。之后再无音讯。十五年前,我跟蓬莱楼的千金采微成婚,自幼我们就是青梅竹马,我们彼此喜欢,本以为她不同别人,七年前,却发现她跟别人私通。当我质问她时,她说,因为爱情。而对我,只是如哥哥般,只是发觉的太晚。 我亲手杀死了她,那喷涌的鲜血让我感觉快乐,如同是母亲的血般,让我解恨。在我最伤心的时候,自幼服侍照顾我的仙云,说她爱我,父亲觉得她自幼在山庄里长大,倒也能照顾我,便让她成为我的新夫人,两年后,她跟山庄里早有私情的护卫跑了,带走一笔金钱。后来才知道当初她所以嫁我,便是为了有一天带着千跟那个男人跑,去过幸福的生活。 其实采微死后我的心就已经死了,这肮脏的天地里没有谁跟谁与众不同,也没有谁比谁神圣。就是我父亲,不也迷恋上那狐妖贱人吗?” 少庄主说着,轻笑,继续道“刚才我真的很怕死,死亡的恐惧真正降临时,完全无法抑制那种发自内心的颤抖。但我突然相通了师傅的话,创造完美天地必须先毁灭这个肮脏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纯净,包括我们自己。 而我,只不过是个从决定将一切奉献与剑帝时就注定要被毁灭的人,我相信,未来剑帝复生之日,将是完美世界诞生之时,我将在哪里获得重生,拥有一身纯洁而干净的血液和灵魂。” 少庄主说道这里,兰帝已觉不妥,暗自凝聚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真气,试图做最后的抵御,倘若一个人打断跟你同归于尽,偏偏你又身处他控制的阵法内逃无可逃,你唯一能做的不是试图阻止,而是全力保命。 “你就陪我一起到等待在完美世界中重生吧,我知道你也很痛苦,因为你是别人眼里的妖怪……” 妖怪二字的余音在幻境内反复回荡不休,随之幻境内骤然刮卷起凛冽的血雨腥风,真正的血,真正的腥臭。伴随着一声轰鸣巨响,兰帝眼前的世界变成了彻底的血红,痛楚弥漫身心,继而变成麻木。 恍惚中,似乎被人抱在怀里,恍惚中抱着自己的那个身躯似乎在剧烈颤抖,恍惚中,天地仿佛在急速旋转,黯淡。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逐渐有了光亮,是月光,柔和的黄色。身处的少庄主阁楼,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似乎距离刚才不久,远远听见了庄里人的声响,却至今没有一个人真正走近了来。 身前地上躺着个一身血污的人,只看那身残破不堪的衣裳便知道是独孤照,此刻其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气。顿时明白,刚才竟是她在危机关头舍身挡下那夺命风暴,再看到仔细,兰帝心下骇然,她那张原本妖美异常的脸,如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 黑血毒素。 “快逃……“独孤照十分勉强的开口提醒着,兰帝顿时回神,一把将她抱起,风一般朝远处密林疾奔而去。 少庄主居处突然变成废墟,而此刻的兰帝貌若妖怪,如果被山庄里的人赶来发现,必然将一切罪名扣在这么一个邪魔头上,不容分辩怕便会被当场剁成肉泥。 自幼熟识各种环境,体能过人的兰帝抱着独孤照不多久后便已在二十里外的起伏山峦间停下,独孤照被放置在靠石头处,而他则已凝视静立了许久,心下犹豫不决。 休息一阵的照身体好受了许多,遭受重击后的痛楚渐渐被身体和意识接受,已不再那么虚弱的连话都难以说完整。此刻目光烁烁紧盯着兰帝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想杀我?我大概是唯一看到你这般面孔的人吧?而且,你该猜到我刚才根本没有昏迷过,一直在等待出手机会,却一直没有等到。” 兰帝颓然叹了口气道“不是没有,而是你不能。如果我真能打败他又以为你昏迷,便可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照默然,算作承认,片刻后又道“你杀了我吧,这样才安全些。如果让人知道了,你以后都无法在天玄门容身了。我不会怪你的,其实我伤的很重,就算你不动手也活不了几天。” 过去,师傅故事王曾经讲过的无数故事一一浮现在兰帝脑海,下意识的,逐个飞快闪过,包括那总爱在夜深人静喃喃重复的话语: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也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就是一场梦……” “帝啊,正义的人们啊总是相信人性的善良面,心中永远有着美好的希望;邪恶的人们啊总是相信人性的丑恶面,心中永远没有对一切的信任。” 当兰帝终于回过神来时,同时也有了决定。 第二节 不想害怕也不想希望 第二节不想害怕也不想希望 便搀扶着将独孤照负在背上,边缓缓道“不杀你不是因为希望借此让你一直感动而替我隐瞒,只是不希望自己因为害怕而堕落。希望你不要这样绝望,日后修成仙体时,该能化去黑血毒素。我欠你的,只能承诺在日后任何人因此给你羞辱,我必还于他双倍。” 照凄然道“好不了了,这不仅是毒,更是一种配合阵法威力形成的诅咒能量。” 兰帝也不再多余说安慰的话,自顾将她背稳了,一步步前进出发。 照那双紫色的眸子在漆黑夜色中闪烁着诡异亮光,久久才终于紧闭,无人的山道上,兰帝那偶尔滴落的汗水和地面碰撞的声响,都变得清晰可闻。 次日,躲藏在山间洞穴内的两人,从寻至的风妖精口中得知脱出阵法束缚的金狐妖已前去将仙来山庄庄主带返,后又告知了兰帝将体内黑水毒素压制凝聚至一处的功法。 两人决定返回仙来等待轩辕和雷。 “你呢?还是打算进我身体里沉睡么?” 于金狐妖相处一夜,风仙惊已学会展露微笑,语气也有了音调不同,让人听起来仿佛当真有了情绪变化一般。此刻便微笑着回答道“她送了我一具躯体,让我可以入主为人,我的修为都在过去身体内,此时的我仅有风仙意识,再也不会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我可以生活在地面了。” 已从兰帝口中得知这妖精来历的照闻言诧异问道“传说中修成妖仙不是能凝聚天地能量创造完美躯体的么?” “那样的身躯用的是无数孱弱风妖精意识和能量,和妖仙意识一结合必定导致所过之处狂风肆虐。” 沉吟半响的兰帝此刻断然开口道“稍后你于新身躯融会完毕便到仙来山庄寻我们吧,对它们的人就说是生死迷题的成员便是。你的身世便对外称自幼与我一起长大的吧,以后你就叫风露水如何?” 风露水欣然应允,随风离去,清风中传来她那清脆的声音道“我喜欢这名字。” 当收拾停当的两人返回仙来山庄时,原本因为少庄主失踪,少庄主阁楼突然变成废墟而混乱的山庄众人,此刻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见着两人时,山庄总管客气热情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庄主和夫人等候诸位多时了。” 原来,名扬天下的仙来山庄庄主被金狐妖带回来了。 一张国字脸,肤色没有长年养尊处优应该有的嫩白,反倒黑的透着健康,身体异常健硕,宽厚的双手有着乡野村夫的厚茧。尽管穿着配饰名贵异常,但却一点都不般配,想起金狐道出的此人前世,不由让两人觉得,他今世也实在更该当个猎户才对。 言谈中,这更该当猎户的庄主流露出对丧命爱子的憎恨和悲伤,恨他的不成器,恨自己教导无方,悲怜他自幼的诸多不幸,伤心于他那从一开始走错便注定无法挽回的下场。 见他沉浸于悲痛无法自拔,兰帝主动请言告退,旁人的安慰既然徒劳,便留下清净于能给与他安慰的人吧。 路上,彻底遮挡住脸部只露出眼睛的照叹气着道“报酬算是完了,他的儿子在怎么不是,毕竟死在我们手上,他能因为正理不对我们怨恨报复已经难能可贵了,哪里还能重酬我们这伙杀子仇人?” 兰帝不以为然的道“如此也好,其实我现在也不想要报酬了,一切待雷他们回来再说吧。” 三日后,外出调查搜集少庄主过往行径的轩辕小帝和雷陆续归来,厚厚一叠纸张表示着两人此行的收获。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罗列着从周遭城镇居民以及过去山庄退役仆从口中得到的少庄主种种罪证。 踏入厅内的两人,目光同时落在静静坐在兰帝身旁,面容清丽无双的风露水惊疑。哪里冒出来的漂亮小丫头? 听罢了两人离开后的种种经过,雷笑道“真可惜,那家伙如果生在地魔门,必定被尊奉为英雄,时势造人啊。” 轩辕小帝道“这样倒也省时间。” 雷笑着点头道“不错,回头把这些罪证交给仙来庄主过目,他爱子已失必然不希望死了也留个骂名,必然予以我们重酬希望我们不将这些往天玄门内呈递。” 末了又将话题转移至风露水身上道“她是?” 风露水毫无羞怯之态的大方起身作了自我介绍,不过是将事先兰帝编排好的身世背诵一遍而已。笑容间,脸庞上的两个小酒窝清晰分明,闪亮闪亮的黑色眸子顿时吸引住两人视线。 雷高兴大笑道“帝,有这么一位美人术法高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如此一来我们生死迷题才终于算是完整团队,他日必定会创造万人说道的辉煌功绩!” 这番慷慨言辞却没有换来多少热情附和,兰帝见状沉声开口将那跟剑帝相关的事情一一道出。 两人听的眉头紧皱却又兴致勃勃。 “地魔门就有一种说法,说是剑帝当时根本没有死去,传说妖后宝典党中有一门轮回的无上高明法术。我也曾听鬼邪说过,地魔门内有个神秘组织一直在暗地里活动,他们信奉剑帝,宣称不久之后剑帝将会再度重生现世,继续当初未能完成的事。甚至还有人说那组织的首脑就是行踪不明的魔尊。” 听罢雷的说辞,轩辕当即接口道“如此说来,这少庄主的师傅极可能就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他们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取仙来山庄的财富,我们这般横插进来岂非破坏他们大计,日后恐怕必将遭遇他们报复。” 雷沉声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不仅破坏了他们大计,更将他们秘密活动于天玄门势力的举动暴露,以地魔门组织的性子,恐怕不可能会放过我们。” 兰帝却心思别处的开口问道“那剑帝复生之事是否当真?” 雷晒然笑道“都一百多年了,其间多少人都认为他没有死,但至今不还是这样?这种传言哪里值得当真,剑帝当年虽然厉害,但太上真尊享誉比之更久,在他手上败下想来也必然魂飞魄散了。不过是一些心里不正常总想着毁灭世界的白痴寄托希望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 轩辕此刻突然开口道“照,你平时已够夸张。如今竟然把自己蒙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发什么疯?” 兰帝闻言,如同窒息般一时愣住。 第三节 盗墓者 第三节盗墓者 早已心觉有异的雷此刻一见兰帝神色心中便已猜到七,八分,当即转开话题了道“盗墓者组织的事情权且不管它,此行还有一个收获,调查中从别人受伤购得一张墓地地图,据那图的主人说那具棺木中藏有会散发蓝光的奇异宝珠,但因为有鬼怪徘徊,他们屡盗不得,才肯卖了过来。” 轩辕小弟当即被这话转移了心思,自顾搜索着记忆中所知的宝物中是否有这样的东西。独孤照却接话道“这方面我擅长,就由我去勘察吧。” 雷当即取出地图递上,到处那片墓地大致方向所在后便任由照离去后,才小心开口问道“照脸上是不是受了难以处理的伤势?” 轩辕小帝这才醒悟,暗自责备自己过往在鬼门关与世隔绝太久,竟连这般显然的事情都没能想到,说出那般愚蠢问题。以照的美貌,过去总会露出大半脸庞,显然对自己充满信心,如今这般遮挡头脸若非是毁容还能是什么? 兰帝突然发觉有时候欠下的东西远比事实上来的更多,倘若与照从此难再见面,心下所亏欠的仅仅是对她的救命恩情,但如今却知道,毁去面容对她而言,在日后的任何时候都在折磨着她的精神,经受着所有遇到诧异目光的灼烧。 很多时候,人情从欠下那刻起就已经注定无法偿还。 念及这些,当即长身而起丢下句话便已施展起虚空飞剑消失离去。 “预感不祥,尽快赶来汇合。” 轩辕小帝神色凝重的以眼神征询雷的态度,后者哑然失笑道“不知说你傻好还是单纯好。一个寻常村民手里的藏宝图能带来什么祸患?或许他们还能凑成段佳话良缘,虽然照毁容了,嘿,不过身材还在……” 轩辕小弟听得前面作恍然大悟状,听得后面,当即一脸鄙夷的横了雷一眼。后者没想到他如此清高,当即转过话头道“反正,我们别去打扰就对了,一起带上资料去见仙来庄主谈判报酬吧。” 轩辕小弟一脸冷笑,右手轻抬朝右侧斜指,雷顺着目光望将过去,这才想起风露水一直听着两人对话,顿时老脸一红,暗道这形象算是完蛋大吉了。 雷抬手摸着鼻子,斜眼打量着静静坐着的风露水,那张清丽无双的脸上神态始终不变,充满温和的笑意,眸子中清纯的不掺杂丝毫咱色。 雷拿不住她跟兰帝到底是何关系,正想着该如何补救,心里猛然升起一股寒意,察觉到她的异常。即便是仙人之体,也有生气,比如说心跳带动的脉搏微弱声响,血液流动产生的微弱能量,这也是意识探查他人存在的重要准则,而风露水竟完全没有这些,所以尽管如此清丽却始终被意识忽略忘记。 当即收起原本要开口说什么的打算,朝她微微一笑,转着轩辕便离开了。 “你有美发觉风露水很有问题?” 轩辕小帝懒懒斜了眼雷道“基础修为高明而已,你疑神疑鬼了。兰帝心跳不也数个时辰才有一次吗?他们自幼一齐长大该是同个师傅教导训练,有什么奇怪的?” 雷听得这话,想想觉得有理,当即释然。 一路朝雷所道墓地方向疾赶的兰帝始终没能捕捉到照的丝毫气息,心智照移动速度迅疾过人,此刻心下亦无顾忌,当下施展起生死轮回借助自然可借之力,整个人仿佛化做无重清风般急掠飘移前进。 如此一个余时辰后,已然赶至雷取出地图上所标明的距离仙来山庄三百里外的乱坟岗却仍旧没有察觉到照的丝毫气息。兰帝心下不由感到些许沮丧,原本以为全力施为必能捕捉到照蓄意隐藏的气息,谁料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论奔驰速度,兰帝有着充分自信,在不懂御空飞行的人中天地间能比自己更快的绝没有几个,照并非其中之一。也就是说,早已跟照错身而过。 当即决定停下静候,身形同时变势,双足斜踏在地面一片飘起的枯叶上借力飘起,凌空几个旋身卸去下坠力道,轻飘飘的朝后飘落。 夜色下的乱坟岗一面境况当即尽收眼底,横七竖八或歪斜或被生草泥土埋葬的石碑满地皆是,部分坟墓分明曾被不知是人还是野兽挖掘过,不少地方更能见着森森颅骨,已不知此地多久不曾有人前来参拜照料过了。 这般想着的同时,兰帝身形终于落往地面,尚未站稳之际,背部猛然触碰到一具躯体,没有任何生气。当即心下一惊,后方强劲的能量波动骤然释放,杀气暴涨溢散。 笔直的身体当即急速朝前直直旋转倒落,足尖使个卸借力道,在身体即将贴上地面之际,整个人如同炮弹般飞射,轻易避过后方袭击的灰色能量光华的法术攻击。 攻击者身影僵直着,就那么原地闪移着迅速追近,仿佛能随意穿梭移动般,许久不曾这般无丝毫顾忌的肆意施展,兰帝只觉得舒畅无比,面带微笑的单掌探出,拍落攻击着追击身形带起的气流边缘,凌空借力改变飞射去势,轻松让对方二度进攻落空。 同时探手拾起地上一柄锈迹斑斑的钢剑,轻易折断剑柄,以两指稳稳夹紧,双足稳落地面,对方却竟意外的没有再作追击,停在十丈开外。 而此时,兰帝才有闲暇打量这全无生气让意识忽略而无法捕捉的神秘敌人形貌。 黑靴黑袍黑长发,瘦弱的如同骷髅,露出的手脸肤色惨白的完全见不到血色,倘若躺倒地上一动不动,必定让人以为根本便是具尸体。便是那樱唇也竟是惨白的没有血色,无丝毫生气身材的眼睛让人见之便生寒意。 “你就是此地的女鬼?”兰帝问罢,目光当即被那女鬼般的女子脖项间挂着的一颗土褐色圆珠吸引,不消临时对比便能立即断言,那是跟当初无意中获得紫玉上白珠大小完全一样的宝珠。 那女鬼森冷声音此时道“外表异样就改是妖魔鬼怪?” 兰帝听得这反问当即回过神来,复有错愕。 第四节 “心” 第四节“心” 不由想起自己,一直隐隐怨天尤人认为旁人不该视自己为邪魔,偏偏此刻却因为别人的形貌这般认定。 当即认真打量对方容貌半响,才发觉,这女子虽然是女鬼,却也是只漂亮的女鬼,若非面容颜色太异于常人之故,凭其脸型五官必属难得一见的美女。 当即满是歉意着道“抱歉,在下以貌取人了。” 那女子当即面现讶色,兰帝又问道“请问你挂着的那颗珠子可是挖掘自此地?” 那女子面色转冷,阴森森着道“原来是为地之心而来。” 兰帝这才知道宝珠竟有这样的名字,当即直言承认,反问道“能否转让给在下?” 那女子误以为这是威胁,语带些许怒色道“别以为身法高明就一定打得过我,尽管放马过来!” 说着,双臂伸张,整座乱坟岗顿时被一股森森阴气笼罩。兰帝此刻战意全消,连忙解释道“请勿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愿意出售,又或者愿意以它交换其它更想要的法宝。” 那女子闻言沉默,兰帝耐心的侯着,如此半响后,才突然开口道“看你也拿不出什么贵重法宝,若你肯以修炼的功法交换,我可以转让给你。” 兰帝无奈摇头道“心法乃是家传,伴有家训不得外传。” 那女子注视打量他神态半响,似在分辨这话真假,久久才有道“你的心法我并没有兴趣,只要你刚才的身法仙术秘笈。” “这倒是无妨。不过有言在先,这并非什么仙法奇术早就,仅仅是一套最大化激发强化身体基础机能和运用能力的锻炼法门而已。是以,你即使得到也不可能一步登天的短时间内做到。如果你仍旧愿意,我可以以此作为交换。” 兰帝耐心解释说明着,却换来那女子一声冷笑。 “笑话,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仅凭身体机能怎可能做到这种程度?难道我二十余年苦修还不及你身体本身强大了?不愿交换你就凭本事试试从我手中夺走地之心,想胡乱编些没用的东西敷衍我却是妄想!” 兰帝无奈道“我并没有欺骗你,事实确实如此。” 那女子脸上嘲讽之意更浓,开口道“好啊,那你证明给我看。不动用真气之力徒步从八邪地域火阵内安然走到我面前,我便相信你!” 兰帝一个好字尚未出口,周遭阴森能量已然暴动,八个批着黑色斗篷无脸无足的七丈高鬼灵凭空而现,伴随着一阵凄厉鸣叫声后,以那女子为中心方圆三十丈内燃烧起幽蓝色熊熊阴焰,直烧至百丈高空,将阵内的兰帝完全吞没。 阴火足足燃烧办刻钟许,内中却没有丝毫异样声响,那女子面露诧异之色,以为因为出手太快,那骗子不及施展法术就已被燃烧成了尘埃,正待停止这厉害阵法之际。 一只手无声无息的从后越过她纤瘦右肩,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兰帝那满含有趣笑意的声音传至道“现在,我们该能好好谈谈交换事宜了吧?” 那女子吃惊之下骇然抬手拨打开那只手掌,急速旋身飞退数丈,额头上冷汗不断,显是受惊不轻。 兰帝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微笑道“我只是有些恼你突然释放火阵故意吓吓你而已,绝无恶意。我并非此道众人,也不曾修炼过隐匿气息的功法,只是身体机能超越寻常太多,以致如你般全无生气。” 那女子气喘吁吁,后怕不已,剧烈起伏的胸膛不由吸引了兰帝惊疑的目光,这才注意到她人虽然纤瘦,但女人不该瘦的地方竟异常丰韵。 惊魂方定的女子察觉到他的视线,怒声喝问道“你在看什么!” 兰帝闻言没有来的心情大好,这女子看似阴森鬼气,谁想到实际上竟如此单纯,当即失笑着道“谈正事吧,你现在该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是否愿意交换?” 那女子闻言忘却了恼怒,目光满是无法相信的道“你怎么可能仅凭肉身出入地狱蓝焰如无物?这可是差一步便成最强黑焰的幽蓝之焰啊!” 心情大好的兰帝微笑道“差之毫厘,缪之千里。天火白焰,地狱火黑烟,北落紫焰三者均为质性不同的极端,自然不是任何其它物信所能触之无损的,但次上哪怕一等的物性无不可以通过转换方式化解。是以,若非专修物之极性,还不如精心修习不属五行之内的自然之力。” 兰帝说罢,为了加深话中的含义,顺手抓握一团燃烧着的幽深蓝焰在手,施展着生死轮回,那团蓝色焰火当即消失,而他左手掌中却多处一枚幽蓝玄冰球体。 那女子目光中的惊愕更甚,不可思议之极。 “看,水火本不可相容,但通过自然之力的巧妙运用和引导,便能轻易将两种相反物性随意转换。这就是因为蓝焰的物性并没有极端至跳出自然法则的缘故,仍旧受束缚于自然规则,威力看似强大,实则没有。” 那女子忿忿道“谁要听你罗唆教训!你有不是我师傅凭什么对我修炼的法术指指点点?到底还换不换地之心!” 兰帝丝毫不生气的笑道“当然换。” 说罢便取了法术卷轴,以玄门法术将记忆中过往的完整修炼方式一一记载进去,末了递上的同时嘱咐道“若想尽快大城就绝不能因为苦楚和恐惧缩减和放弃修炼。” 那女子接过后仔细阅读一遍后,目光中颇有些怀疑着道“如此残酷的修炼肉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 兰帝哪里知道自身仙体的根本秘密?当即如实答道“此刻回想起来我也觉得是在超越了肉体极限,但我自幼却是循序渐进的按照这修炼进程锻炼的,想必只是意志强弱的问题,并非当真无法承受。” 那女子思量片刻,终还是接受了这解释。 兰帝自顾将那颗交换来的地之心对着紫玉上环绕白珠的一个孔放入,一阵柔和紫光亮起,紧紧相吸的强大力量将那颗地之心吸入孔内,任兰帝如何用力尝试也无法再度取出。不由感叹当初将这完整紫玉里珠子取出之人的修为强大。 那女子见状恍然开口着道“原来你已经得到心之体,难怪如此急切渴望得到地之心。” “你知道关于它的事情?” 面对兰帝的询问,那女子却木着脸自顾缓缓催动法术,地面一阵如水面波动过后,她那纤瘦的身体逐渐下沉,森冷的声音传出道“当它完整后,名为心,据说拥有夺天造地之能,但若是分开,确没有什么厉害。” 言罢,隐没地底再无声息踪迹。 兰帝正自把玩着手中不完整的‘心’时,独孤照冷漠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响起道: “那天,如果我不救你,你其实凭自己的真正本事也能保命不死是吗?” 第五节 隐秘 第五节隐秘 照突兀的声音响起,兰帝当即脸色大变。 当日情形恍若片刻前方才发生过一般,照以身体抵挡阵法爆炸时传至的体温,体息,都那般让人感受深刻的无法忘怀。 原本他一只为照的心意和行为感激和温暖,却没有真正感到愧疚,原因无他,只因那时候及时照不那般做,他最多也不过重伤,以他体质而言,那不过是修养便能恢复的事情。 直至今日此刻,才从雷和轩辕两人的神态上真切感受到原来这种亏欠远不止所想的那般少,它真实的面目是——不可能偿还。为此,才致使他这般急切的赶来。 心下念及这些,兰帝决定说谎。 “我一直都很想当面感谢你。可是真到面对你的时候,又觉得无话可说,言辞不是俗套的泛滥,便是不足以表达对你当日舍身救护恩情的感激。如此至今,无可想下,我还是决定当面对你说声,谢谢。” 严格而言,这不算是谎言,甚至不算是回答。独孤照是否当真相信了,无从得知,沉默片刻后丢下句“我们是同伴,互相救助是应该的。”便做势欲去,兰帝出言叫住。 有的人呼喊并无法让之停步,这种时候要么该伸手去拉,要么放任离开。人的任性和自我,总会让人在某一瞬变得倔强无比,非得要有更强势的力量才能压制。 照没能成功离开,手腕被兰帝一把抓住,无法挣脱。于是只能饱含怒气着道“宝物已经到手,该跟雷他们汇合了,此地阴森恐怖不宜久留。” “在这里等,他们见不着我们回去,总会赶来。” 如果发怒反抗都无用,唯一表达不满的对抗方式就只剩下沉默冷脸了,可惜照的脸被面巾遮挡着,哪怕冷着也让人无从察知,是以,只有沉默。 兰帝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轻手抚摸着手中紫玉半响,递至照面前道“刚才她说此玉名心,跟雷无意中获得,我想送给你,日后一定尽力搜集还它完整面貌。” 质地奇特的‘心’果然吸引住了照的目光,但她却没有伸手去接,注定许久才懒懒开口道“等你还了它全貌再决定送不送我吧。” 兰帝微笑,轻手掀起照的斗篷,将‘心’系在腰间。 照无动于衷,自语般的轻声道“我知道它,名‘心’。玉为太上尊者之师绝道天邪所制,质地奇特,坚硬无比,就是忘情门的镇派之剑也损它不得,拥有周转天地能量之神奇功效。后落入剑帝之妻妖后手中,玉上六孔为魔尊以指戳出。 称其为六道,中孔为天道无常,其它依次分别是,邪道无悟,妖道无常,魔道无性,杀道无物,人道无定。其中天道指冥冥天地自然,其它则分指天地间道之极致的五人。” 兰帝出言打断着问道“是哪五人?” 照轻声解释道“邪指剑帝,他在尚未遇到妖后和魔尊时被人称呼为邪剑尊,妖指妖后,魔则指其自己,杀指空前绝后,人指太上真尊。五孔成后,妖后遣派地魔门长老高手与天地各地搜索无数奇珍异宝,炼化融会成六珠镶嵌其中,命名为心,夺天地之造化,制成之日天地无光笼罩在六色彩光之中足达十二个时辰之久,传说具备干扰破除天地间任何法术之功。于大婚之日赠予剑帝。” 兰帝咋舌道“来头还真不小,莫非当初剑帝独战天地万灵凭的就是它?” 独孤照摇头否决道“当然不是。妖后死后,剑帝便亲手拆毁此‘心’,埋藏与天地五处,倘若那一战他当真佩戴着此‘心’,太上真尊怕也奈何不得他。 事实上所谓的剑帝三宝的传言是有误的,剑帝年幼是个流浪孤儿,所仗的仅是一柄不知从哪里拣来的仙剑,那剑一直用到他身逝,只是后来因长期伴随他左右受其功法影响之故才逐渐变成不同凡响的仙宝。 那柄剑只是见得人太少,每逢大战剑帝却又必用,凭空添上诸多神秘色彩引人猜测而已,剑本身未必便当真厉害到哪去。除此之外剑帝一生便仅拥有此‘心’这唯一的法器。 而所谓的魔尊袍只是当年在地魔门内魔尊为确立他的地位于地魔大典上脱下魔门主象征的外袍亲手替他穿上,但若非特殊场合剑帝根本不会穿。 而妖后宝典更只是妖后一生心血笔记,更非剑帝所拥有,其实剑帝本身根本不懂任何仙法,只是在幼年流浪之时偶遇一个老者见他资质过人赠予一套修炼法决罢了。” 兰帝诧异道“这么说来,所谓剑帝三宝根本不过是子虚乌有?” 照轻笑道“过去从来没有这种传说,听母亲说,其实根本是天地正邪人物为转移修炼之人对他的印象而蓄意制造传播,让人以为剑帝当年之所以独占万灵凭的是这三样宝物,继而忽略他本身不可思议的强大。” 兰帝闻言闭目沉默半响,悠悠开口道“我能理解。仅仅是听你到处这些许模糊事实,对他那强大不可思议的力量都已让我兴奋激动莫名了。” 末了又道“那个赠予他功法的老者是谁?有那般眼里却仅一套功法便能创造出这么一个天地第一人,该是位隐世修行的大仙吧?” 谁料这话一问出口,独孤照当即掩嘴大笑,颤动的身躯夸张的如同抽风一般,让兰帝完全不知道为何。 “我就等你这么问呢。人人都以为那老头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是,母亲当年从爷爷口中得知时,爷爷是在疯狂大笑的。因为很早之前爷爷跟还是邪剑尊的剑帝相遇时谈及功法,便欲交换互观,谁料那本所谓的不知名仙法竟然不过是忘情门广为流传于外的寻常心决而已。 事后爷爷越想越怀疑被骗,耗费诸多人力物力财力,费时二十余年查证,才终于证实了当日剑帝所取秘笈不假,那老头仅仅是个乡野老村夫,曾经拜入过忘情门下,后因修为被人打废重归田园。” 全没想到事实竟然如此不可思议的兰帝这才明白,照开始就设计着引诱自己想歪,故而戏弄自己,不由苦笑道“我实在没想到。” 独孤照瞟了他一眼,又自顾笑了。眼神分明是说,何止是你,谁又想得到? 半响,才终于收声严肃道“若不是这样,以妖后和魔尊那等天才,自幼又骄纵横行惯了的人哪里会一直对剑帝那般另眼相看?就算是太上真尊和空前绝后也不会让两人佩服,唯独剑帝,仅凭一套烂大街的低级心决,连一种正统攻防仙术都不曾修炼过便能凭把破剑与魔尊战成平手。这等天分,如何能不让人心服口服?” 兰帝悠然神往,喃喃着道“难怪即使他那一战败于太上真尊手下,天地第一人的名头仍旧没有人去怀疑。” 末了又想起什么般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们兰家过去的事情吗?” 独孤照摇头道“不知道。所知道的仅仅是母亲过去听爷爷提及的那些,兰长风是天地第一战之后突然冒起又突然消逝的人,其中秘密恐怕连天玄大帝都未必知晓。” 兰帝闻言不免失望,莫非当真如逍遥黑心那混蛋所说一般,唯有付钱从他哪里购买一途? 却也没有过多纠缠这个目前不可能解决的问题,转而又同照聊起了其它。 “离开母亲出来后,这是我加入的第七个团队。之前那些总是不理想,所以披着斗篷只是为了避免麻烦,第一个加入的团队其中三人便因为我的缘故,闹得后来人心分化,不想继续那般我才离开了去。总是有些人分不清战友同伴和爱侣的概念和关系,徒然给别人和自己增添麻烦。 第二个团队他们的修为比我差的太多,团队也没有真正的领导核心,遇到稍微棘手些的场面便成了一片散沙,危险全都由我来挡,他们觉得我能应付帮忙是理所当然也就罢了,后来有的人妒忌之下暗地里出言中伤,我也就离开了。 总是有些人不以真正应该追逐的目标为动力,偏偏喜欢跟身边的人比较高低,哪怕高上一星半点就能满足的沾沾自喜,若是差了别人些许,便容易心生芥蒂甚至因嫉妒而怀恨。第三个团队……” 独孤照就这么一咕脑儿的将过往细末一一道出,兰帝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乱坟岗周在的森森阴冷,早已被两人忽略忘记。 第六节 大胆妖孽 第六节大胆妖孽 直至天色放亮时分,独孤照才逐渐困乏,随着彩色炙阳徐徐生气,光亮普照大地,乱坟岗随着气温的升高,逐渐溢散出阵阵刺鼻难闻的臭味。 而雷他们,却仍旧未至。 照早已困惫之极的闭目睡熟,兰帝却仍旧精神抖擞,脑海中思绪万千。直至此刻,身边均非寻常的同伴们无不披着件神秘面纱,他相信同伴们对于他自己,怕也是这么认为的。 与雷结识至今,途中也已遭遇见识不少其它同道中人,相较于他们而言,生死迷题的成员似乎缺少了一种东西。 一种称呼为热血的东西,那怕是时常叫喊着创立辉煌未来的雷,其实在喊着那些话的时候,眸子伸出都是冷的,一个内心只有复仇的人,哪里当真会对这种事情倾注心力? 照的生活没有目的,从她谈及的诸多过去来看,硬要说有什么,也就是继承母亲遗命加入忘情门,如今这已成为现实,未来也就变得茫然。 轩辕是不必说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虽然过往经历理当该是为报仇而生活,但却从不曾流露出过因过去而产生的愤恨,也许是藏的深沉又或者说是早已习惯,不如雷那般无法释怀吧。 这般正自乱想间,熟睡的照却突然醒了,抬手做个禁声的动作,以手代笔虚空书字道: “有人自乱坟岗深处地面爬出,数目七。” 末了悄然起声,示意他尾随,便那么不发生丝毫异响的朝乱坟岗深处潜行着去了。 兰帝虽未修习过这类隐匿行踪的本事,但自幼便对万物具备超人六觉,眼见照潜行过程的动作步法,便已能领会潜行要领,当即悄然跟随着朝深处去了。 两人这般前进不过半里路,便已听见人声,当即各挑了座墓碑遮挡着身形藏好。 只听里头一人抱怨着道“他这是什么鬼地方?什么破秘道,竟然在坟场,晦气!” 另一个声音文秀的声音接话道“大哥,有这么一条潜入天玄门境内的秘道已是万幸,哪里还讲究得来那么多。前不久那贱人拿着无情剑曾经经过这附近,我们还是尽快打听清楚她的行踪夺了剑尽快回去吧。” 兰帝闻言心下一动,想起先前那个貌若死尸的女子,想必这坟场下面的秘道该是她以秘法所挖掘,便于出没各地,但若真是如此,这般庞大的工程,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 一个明显胆子小上许多的女子声音道“大伙还是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些的安身地吧,万一被天玄门的人碰上我们怕就没命回去了。” 早先开口的那个声音厉声呵斥道“就你胆小!夺到无情剑献给七小姐的话,这份功劳足以让我们从此脱离这种争杀生活,当然要冒险!怕什么怕?” 其它人尚不及接话,一个兰帝和照熟悉无比的冷漠声音响彻坟场着道“有时候胆子小是件好事,胆子太大了往往都活不长,比如你们几个。” 那群通过坟场秘道出现的妖孽闻言大惊,喝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口出狂言,凭你一个以为能杀得了我们七个吗?” 乘此之际,兰帝朝照打个手势,示意后者潜去别处以便做出其不意之兵。后者会意离去,与此同时,雷那身金系法术制造的惊人声势,浑身被金光所包裹,如流星坠落般托着长尾从天而降。 乍一看让人以为他竟是已能御气飞行的高人,那七人果然被着声势骇住,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急速降落的雷身上。隐藏在暗处的轩辕见计策得逞,当即施展着忘情九空中的斩仙剑术,破土而出,之间一道红色光亮划破虚空,一闪切过三人身体,复有没入地面,消逝。 场中惨叫声,时候才响起。 此刻隐藏暗处的兰帝和照均已明白雷他们的战术,雷已自伤代价蓄意制造这种先声夺人的声势,务求使对方误以为遇到玄门高人放弃主动出手的信心,而其它人则乘此机会发动强大杀伤法术务求短时间内尽量削弱对方可战之力。 先前的蓄意高声发声,同时还起着招呼两人集合的作用。这战术显然非常成功,轩辕忘情九空的威力是在惊人,瞬间便已斩杀三个,人数上就已经从弱势上升为强势。 只是,他们怎会如同早已知晓般在这里埋伏这批人呢? 相通同伴的战术,此刻眼见那伙人便已分别动用法宝准备反抗,两人知机的分别从藏身墓碑处便欲扑出时,突然起风了。 不是坟场的阴风,那股子混合着难闻气味的阴风早已消散无踪。而是龙卷风,夹杂着能切碎撕裂万灵肉体和意识的强大龙卷风,黑灰色的,如同一条直立的巨蛇,直入云霄天际。 这风一起,原本装腔作势该会摔落地上的雷当即被一股巨力震的远远抛飞,而轩辕则聪明的整个将自己埋入土里。兰帝和照双双就近装入土坟堆里。 气流急骤旋转流动的声响,如怒吼,如狂啸,淹没了天地间其它一切动静,撕裂着一切生机。 当终于归复平静之后,四人陆续钻出尘土,打量坟场固定范围内那废墟般的狼藉。半里地范围内,地上干净的连草木都寻不着踪迹,更别说是那些墓碑土堆,以及那原本站着的七个活人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啊?啊?不是天罚吧?”茫然摸不着头脑的雷边轻揉着摔痛的关节,边灰头土脸的朝龙卷风肆虐过的坟场中央行近问道。 轩辕小帝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边迟疑着回答道“不像是自然生成,倒是挺像木系仙法龙卷风暴的,但能把范围控制的这么小那得多少年的高深修为……” 兰帝闻言神色一愣,复又恢复常态,语气沉定的开口问道“风露水也来了吗?”雷三人闻言相继愕然,而后将目光落向西面山林,顺着那目光所指,风露水那身着深色华贵衣袍的身影逐渐清晰,却竟是御空缓缓飞行着的。 “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雷大哥刚才说要在轩辕哥哥动手后用杀伤力最强大的法术,想来想去只有这样杀伤力既强大又可以控制着不伤害到你们。” 看着风露水一脸无辜和歉疚的说出这般话,四人一同陷入震惊和沉默之中。 她的修为怎会高的如此让人咋舌? 第七节 再见非语 第七节再见非语 不待众人开口询问,兰帝已然抢先开口道“露水,自幼师傅就说你修炼法术拥有过人天分,短短一别竟已有这等骇世惊俗的进步,真让人没想到啊。” 早已将兰帝编排的诸多过往默记在心的风露水闻言连忙作出谦虚表情,承让几句。 雷犹自震惊不已着道“太不可思议了吧?再怎么天才也不致于二十余年修炼出御空飞行的境地啊!” 兰帝连忙替之解释道“并非真正的御空飞行,露水天生对于木系法术的修炼具备常人无法企及的天赋,师傅道她祖辈该是风妖所化,因此她很轻易便能借助风力达到如同飞行般的效果。” 三人这才终于释怀,雷苦笑着道“真羡慕照和露水这种天生拥有过人天赋的人啊,修炼真是事半功倍让常人无法比拟。” 照闻言不由露出苦笑,兰帝知晓她的过去,也明白这笑的内中含义,因为于常人非属同族,其中饱受多少辛酸哪!这天赋的代价,可是不轻。 解决了风露水的疑惑,这才终于转入正题,通过雷的简短叙述,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人一路慢悠悠的赶来途中,意外遇到才刚结束一场激战负伤的非语。 败在非语受伤的一个地魔门中人为求生而出卖了其它同伴,因此之故雷三人才知道还有七个通过此地秘道正赶赴过来,当即商议安排了非语肚子休息养伤,来此设下了早先的埋伏。 雷无奈道“早知道露水这般厉害,就不需要搞这么麻烦了,收拾那几个人,不跟捏死蚂蚁般的容易?” 照接话道“非语她现在可好?” 轩辕小帝一脸异样神色,黯然道“非常不好。” 雷叹气着道“不知道她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磨难。无情门震派之宝岂是儿戏?多少前途渺茫的地魔门好手不想拼一把?一旦抢夺到手带返地魔门,便能获得诸多荣耀,一步登天,再不需要劳碌奔波,高明法术也不再是奢望。” 兰帝此时插话道“她怎样?” 雷答话道“变了很多,以前多讲究多注意仪表,早先碰到的时候那狼狈模样差点让我们没认出来。不过比过去成熟多了,修为精进的厉害。” 轩辕小帝叹气着道“过去总笑话她手里使出来的无情门仙剑都成了仁义门的剑,如今不会了。却又宁愿她如同过去那般,修为越强不是肩负的责任越大便是遭遇的危险越大。” 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如此沉默着直至到达一座山野荒庙前,据雷他们说,非语就在里头。谁料众人走遍了破败了的庙宇,竟都没能见着她的影子,不片刻后,在缺失半个身躯的神像后,看到她留下的自己和物品。 “招举之日,你我再见。这些心意,留待那时。” 轩辕小帝默然拾起非语遗留下来的绯红仙戒,无语叹息。雷感触的道“非语是个好女孩啊,知道此行路途凶险,不愿将我们卷入是非危机之中,竟这么不辞而别。” 兰帝自顾打量着庙宇内的境况,墙角各处均有着长久无人清扫下的蛛网痕迹,供奉神像的桌台上不满厚厚尘埃,地面灰尘上略显凌乱的有着些足迹,同样不曾被人清扫过。 显然,雷他们当时刚离开,非语就已经走了,从开始就没有打算过留下。 “或许她当真理解无情借剑与她的用意,这也未尝不是好事。”兰帝这般说着,轩辕和雷双双无言,在神像上探查的照突然开口道“这神像似乎被人破坏不久,虽然上面有着尘埃,但看上面横梁,大片本该布满尘埃的地方偏偏光洁如新。破坏神像故意制造损毁多时假象的人,必然使用了小移转法术。” 众人闻言纷纷大讶,这种荒野山林的破庙中神像,非语为什么要毁去?难道还隐藏了什么秘密不成?这般猜测着的同时,各自细细查看起神像半身缺失处,拂去尘埃之后,果见痕迹分明。 雷和轩辕小帝同时愁眉回忆片刻,不太确定着道“同非语来此之时,好像神像是完整的。” 后者断然道“是完整的,我记得这神像披一头散乱长发,如同凡俗失意的流浪武夫。但实在没有特别之处,当时非语见着时也不曾流露出任何异样神色。” 思索半响,仍旧毫无头绪,五人遂放弃作罢。只能祝愿非语真能再挺过最后一段日子的磨难,活着到达招举之日的来临。一行人在破庙内结算了仙来山庄之行的收获,却是十分丰厚。 诸般适用的大小法器十数件,黄金五百锭。但收获最丰富的,却是雷口中与仙来山庄夫人金狐一见如故的风露水,受赠送华贵服饰十数套,各类名贵法器配饰几十件,让雷好一阵羡慕唏嘘。 离开破庙时,兰帝记下那庙门上的牌匾‘善神庙’的三个大字。 仙来山庄之行,让一行人心满意足之极。不仅没有负了李真的心意,更让生死迷题这个古怪的团队大名有了被人谈论的机会,有了上台面的资格。 对于许多委托人而言,初次涉足委托事宜,大多是通过身边其它人的介绍和询问委托所的相关任务团队完成的结果来决定。是以,过去有过丰富经验的雷相信,日后自由鬼怪之类的委托任务自动指定了给众人。 因此决定,在天玄城办置住处安家落脚。要在繁华的天玄城寻一个落脚之地那非常容易,但若要寻个门面光鲜价钱又相对较便宜的落脚之地,那可就难的很了。 雷出去了一趟,便成功解决了这个难题,对于李真这种在世俗极负名望的仙门高人而言,这难题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装饰过后,围墙长达三十丈,色泽全采诡异黑紫色的生死迷题大院一时间让众人恍惚若梦,直到风露水歪着头问出句“这就是我们的家吗?“众人才相继回神。 “是的。“ “怎么用这种阴森诡异的颜色啊……“照很是不满的冲安排这一切的雷抱怨道,后者理直气壮的道“我们成名任务与鬼灵相关,只有这样才能让上门客人更相信这方面的本事啊!” 尽管对颜色颇有微辞,但对于这个宽敞的新家,大家都还是很满意的。 第八节 游鱼小虾 第八节游鱼小虾 随着在天玄城的新居落成,奔波的生活也因此进入安定平静。 雷仍旧忙碌着伙计,轩辕则一直坚持不懈的试图打听到非语的消息,但所知道的仅仅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某时某刻在某地又发觉那些邪恶妖人的尸体,上面的痕迹分明是执无情剑的她所为,等等。 却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到底身在何处,但已很少人不知道非语这个人,甚至有许多人将她推崇为无情门近代徒弟中的第一高手。当然,也有很多人讥笑她太笨,倘若拿到了无情剑后尽快躲回天玄城内,那些邪魔歪道再怎么大胆也决计不敢跑进天玄城里打神剑的主意。 听着别人口中谈论的非语种种,轩辕小帝常有忍不住痛哭的冲动,心如刀割。曾经经历过凶险孤独生活的他,太清楚非语这些日子遭受的磨难有多可怕,也因此,即使遥隔千里却仍旧能感受到她那颗饱受伤害的心。 他也突然想起不久前与非语重逢时她曾说过的话: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连句口迅都没有给我,你可知道没有你消息的空等,是种怎样让人难以承受的煎熬折磨?” 那时候听着非语这话,他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感觉,也没有因此告诉她那些年的遭遇,经历太多也就变得习惯和麻木,更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即使说了她也不会明白。 而如今才明白,这些念头原来是那么自以为是的不可原谅,如果关心,等待比切身经历着磨难的人更加痛苦。甚至他不知道,到底还能否再和她见面。 人多的地方,总有轩辕那孤独而冷漠的背影。 对天玄城最为好奇而充满兴趣的当数风露水,本属妖灵的她一直对地面的生活向往,如今终于得以如同人般生活在地上,诸多的繁华热闹以及新奇事物,哪一样不让她兴致勃勃? 也因此她的钱花的尤其快,尤其多。半个月工夫,她就买光、吃光了仙来山庄的收入,还欠下了兰帝,雷等四人数百锭黄金的债务。充分验证了一个道理,金钱永远经不起挥霍。 所幸,她对于诸般昂贵宝物却竟是全无购买的兴趣,反不及对新奇食物来的浓厚。所以,当终于把天玄城吃遍了,小玩意类别购买的差不多了时,疯狂消费的行为也就逐渐淡了。 照维持了一贯予人形象,偶尔陪同风露水和兰帝外出游玩,更多的时候则是行踪成迷,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门,又去了哪里。这种平静甚至可算美好的生活,原本该一直维持到招举之日来临的。 但却因为一个插曲,被打破。 是日,雷因有闲暇之故,则负起陪伴风露水外出玩耍的责任,兰帝得以留在住处修炼破天飞剑第七层。雷领着兴致勃勃的风露水去了天玄城外的天玄湖,此地专门经营垂钓和划艇生意,因湖泊面积极大,环境甚佳之故,生意向来不错。 艇至湖中某处停下后,风露水执杆垂钓,扬言要再吊一只比前日更大更肥美的鱼烹饪给大家品尝,雷虽对此并无太多兴致,倒也因疼惜她的缘故,精心拿着杆子在一旁陪钓。 如此近两个时辰过去,一无收获。风露水逐渐不再那么有耐心,转而四顾周遭,目光落在远处一艘大船上,小声开口问道“雷哥哥,为什么我们不租那艘大船呢?” 早已习惯风露水的单纯无知,雷显得很有耐心的解释回答道:“那船是天玄城在世俗很有势力的家族自己打造的,不会租给别人使用。” “我们也造一艘吧!” 雷闻言哭笑不得着道“那得很多钱。而且即使我们造了,这里的管事也不会允许我们把船停在这里。” 风露水一脸迷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雷当即后悔,这种问题实在太难解释,倘若真要解释清楚,关联未免太多,心下斟酌半响用词,才开口道“因为这里管事要听他们主子的,他们主子除了自家的大船外不愿意其它任何人的船停在这里。” 风露水似乎明白了些,点点头又道“他们主子真不讲道理,怎么这么霸道不许旁人把大船停这里呢。” 雷心下苦笑,却也不想继续更进一步解释了,那实在没完没了,况且,反正那类人没几个好东西,就让她误解吧。 岂料,过不多时,那艘本在三十丈开外停着的大船竟缓缓朝两人的小舟行近,而后停在五丈开外,带起的起伏波涛在那驾穿手的高明技术下,并没有让两人的小舟太过狼狈。 高达船头上步出男女几个身影,为首的一个面目俊朗男子抱拳冲风露水道“姑娘,切勿听他一面之辞而对家主心存偏见了。只要姑娘想,哪怕要在这里停方十艘,百艘船在下也绝无异议。” 雷心下暗自呸了一口,心想若非风露水美丽异常,你哪里还有这般说辞,明知道不可能买上百艘大船往这里停才这般故做大方。但经历事情极多,不愿为这般小事平白开罪了别人,雷当即微笑抱拳道“请恕在下言语失礼了,原来公子竟是个如此平易可亲之人。” 船头几名男女见雷这般态度,当即有人面色好看许多,也有人面色充满不屑,仿佛更看不起雷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风露水全无这方面的心机,闻言面露喜色,复又颓然道“可是雷大哥说大船要花很多钱,我们造不起喔。谢谢你的好意啦。” 那船头说话的男子笑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不若这船便送给姑娘作为见面礼如何?” 风露水闻言喜形于色,连忙朝雷问道“雷哥哥,他说送给我们耶。我想要,好不好?” 雷早已面布乌云,心知对方却是看上了风露水,否则不会如此舍得。雷自不会相信对方是个乐于主人的慈善家,倘若如此,再多钱财早就因此散尽了去,这般大献殷勤,唯一值得他如此的便只有风露水过人的美貌和气质。 念及这般,雷当即抱拳陪笑道“公子说笑了,露水她心思单纯,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在下尚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说罢便拽着嘀咕不解的风露水泛舟离去。 “雷哥哥,我们没有重要事情呀……” 雷哪里还理会她这些疑惑,一路将她带回住处,仍给闭目凝神修炼的兰帝道“你慢慢给她解释吧,我算是怕了她了。”言罢,自顾不胜苦恼状离去。 风露水睁着对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眨巴着,在兰帝询问下讲事情始末一一道出。 末了,兰帝沉声道“再加一条,还不起的东西和礼物不能收,更不能欠。” “为什么?你们不也送了我很多礼物,还借了我很多钱吗?” 兰帝极富耐心的回答道“我们送你礼物是关心和爱护你,就算有一天要你偿还。你也能连本代息的还得起,至于我们给你的关心同时,你也在时刻关心我们。 但是那大船,别人问你要时,还要算你利息,你拿什么还?别人送你大船是因为爱恋你,除非你也爱恋他,否则这份情你又怎么还?” 风露水闻言认真思索半响,展颜笑了笑道“是哦,拒绝还是比接受要好,我都还不起呢。” 兰帝如释重负,自顾继续闭目修炼起来。 第九节 其奈何 第九节其奈何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插曲,谁料不过第二天,众人便清楚,这不是插曲,而是场可大可小的风波。 半日功夫,陆续送至的礼物已堆积成山,全部均出自同一人嘱咐――丰收。 道法自然掌门真尊坐下大徒弟丰物的亲生弟弟,天玄城丰家三少爷。是以,这是场风波,雷苦恼而无奈的叹气道“哪怕是请李真帮忙,此人也不会不需卖什么情面。我们如今只是这天玄城里的游鱼小虾而已,其奈何!” 兰帝沉吟着道“这样吧,雷,你先带露水离开天玄寻些活计做,过些日子那丰收久不见她面,渐渐也该淡忘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雷思索着觉得这办法十分可行,丰收这种人哪怕再倾心露水的美丽,堂堂天玄城佳丽何止千万?岂会将心思一直放在一个见不着面的女人身上,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淡忘了。 当即答应着招呼露水一并去收拾行装。 不料两人行装尚未收拾停当,杂役来报,有客到。兰帝一路穿行至会客厅,见着了一行五人来客,一眼便看见其中气宇出众的丰收。心道来的可真是快。 “不知生死迷题有什么事情能为诸位效劳?” 丰收这日着一身白袍,比之随行五人的神色服饰而言,分外显眼,此刻微笑回答着道“早闻生死迷题本领非常,各个均非寻常之辈,想必阁下就是队长兰帝吧?” “公子过誉了。”说罢拂袍坐落,注意到丰收桌上的茶水根本不曾动过,心下略定。 “在下丰收。此来是收朋友所托,他家里最近出了件怪事,无法自行解决处理,但这位朋友极要面子,不肯张扬的寻求外力帮助。但听说过生死迷题曾替仙来山庄妥善处理过类似的怪事事迹,就托我就近前来相邀。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恐怕非得生死迷题倾力而为方能解决。” 兰帝作为难状道“如此一来怕要让丰公子失望了。本团不日刚受理一桩紧急委托,副团长与风露水即刻便要出发远行,近期内是无论如何抽不开身了。此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及,丰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丰收明知这不过是敷衍搪塞之词,竟也不为兰帝的拒绝好意而着恼动怒,反倒信了似的般反问道“不知是何事如此急迫?莫非片刻都缓不得?这次事情虽然不小,但是当真解决,凭贵团的本事也无需几日功夫。” 兰帝无可奈何道“实在有不得不立即处理的理由,还请丰公子见谅。” 丰收闻言作为难状苦思半响,突然一脸释然的道“看此事无需劳动贵团全力而为解决,便知并非难事。倘若通过传送阵来回,想必能大大缩短耗费时日。不若就由贵团现接下这委托派人先行前往,待雷副团长和露水姑娘那头事情一完再行赶回,如此一来虽不能马上处理我那好友的难题,但也能让他定心,同时说不定还能暂时缓了他的麻烦。岂不两全其美?” 见丰收如此不肯放弃,话说道这田地也再难推托,兰帝故作沉吟后到“既然丰公子与贵友如此看得起生死迷题,自然没有推脱之理,不知贵友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 丰收却起声抱拳告辞道“如此就有劳了。具体事宜还请兰团长尽快到鹤立门后于门主细谈,这里在下就不便多谈了。告辞。” 兰帝心下略微吃惊,却不动声色的起身相送。 待得丰收一行离去后,从内间步出的雷语气担忧的道“看来这小子是不达目的不放弃,恐怕这回避之法也收不得成效。” 神出鬼没的照突然现身接话道“反正我们不吃亏,看他这举动大概是想馈赠收买我们罢了,雷和露水仍旧还是离开,我们三个过去看看就是。” 雷摇头苦笑着坐下道“道法自然的丰物虽然不算什么了不起人物,但是他弟弟丰收可不是易于之辈,丰家的大小生意这些年大多由他主管经营。倘若他是个心思狠辣之人,你们此行过去遇到的绝不会是什么厚礼!兰帝方才已表明了态度根本不买他帐,你们说他会怎么办?” 独孤照很是迷惑不解的反问道“他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杀了我们?那他想讨好露水的打算也肯定落空。” 雷刚欲开口,兰帝已抢先着道“雷大哥,这些只是不定因素,眼下只是猜测而已。我们三人自会小心行事,你放心带着露水去吧。” 雷见状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多加小心,天玄城并不见得有多美好干净,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道真是让人不得清净,哪里都一样,太丑得遭遇屈辱,这太美了也招惹麻烦。人心偏就不能容忍他人的出众,其奈何。” 雷这般感叹着自顾去了,照却仍旧沉浸于先前的疑问,不是馈赠收买,那他还能耍出什么手段?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想不通。 翌日,兰帝一行三人到达天玄城五十里外,颇负声明的鹤立门时,已近午时。这日乌云蔽日,不见阳光,重重树木在冷风吹动下响动着阵阵沙沙声,绝非是个好天气。 轩辕小帝环顾天气后淡淡道“我早已说过,今日不宜外出。” 却无人搭话,兰帝自顾眺望注视着远处高岭上密林内偶偶透出的白黑色建筑,那里便是鹤立门。成立已有七十余载,二十年前门徒超过二十万之数,在天玄城附近诸多自立门派中可算赫赫有名。过往并无负面流言,倒是有过不少让人乐道的除魔侠举。 “鹤立门如今门主号白鹤仙子,为原来白鹤真人的幼女,传闻她是私生,其姐余二十年前去世。白鹤真人为人口碑极佳,一心除魔卫道,但也因此之故立派五十年却也没有能力让鹤立派进一步发展扩大。自从白鹤仙子接手后,才终于日进千里,声名鹤起。” 轩辕小帝说罢又补充道“如今看来,鹤立派当初的突然壮大,必然跟丰家有着莫大关系,白鹤仙子和丰收怕是关系不浅。” “看看情况再说吧。” 兰帝说罢,领路在前出发。 不片刻后到达鹤立门山脚下,通报后当即获得热情接待,于大殿见着了那颇负盛名的白鹤仙子。面若桃花,细美大眼,高挑的身段都足以让她在外貌上配的起法号之名。 “诸位跋山涉水前来相助,白鹤在此谢过了。”白鹤仙子毫无架子的离座起身,不履款款的远远相迎着道。 第一节 判断错误 第一节判断错误 双方分主宾坐下后,鹤立仙子将事情娓娓道出。 鹤立门几十年前曾经出过一个误入邪道的前辈高人,后来在原鹤立门主的多番劝告下仍旧一意孤行,为避免他祸害苍生,又不愿意将这丑事外扬,无可奈何之下便设伏将那邪人杀死,灵魂以秘法囚禁于后山门主秘洞之内。 原本希望他能在日后反省悔悟,谁料此人却一直冥顽不顾,反倒对鹤立门充满仇恨之心。本来如此倒也相安无事,但前不久,此人竟修成意识成体之神通,频频于夜半时分化意识为形体残杀鹤立门徒弟,吸取他们的精血助其自身功力。 “此刻他邪功尚未大成便已这般厉害,一旦日后彻底脱离灵体重修得肉身,便再也不受本门秘法禁锢,必然破洞而出,首先遭殃的必是鹤立门众徒弟,之后更会出去残害众生。本门仙法虽能降妖伏魔,但他本身就太熟悉精通,是以凭本门之力实在难以对付。” 听罢了鹤立仙人的叙述,轩辕暗自朝兰帝使个颜色,后者开口道“不知仙子可方便容我等前往密地略作查看?” 鹤立仙人笑容可掬着道“自然可以。不过,那师叔鬼灵十分凶残,还望诸位小心行事才好。” 兰帝抱拳道“多谢仙子提醒。” 随后,在鹤立仙子的领路下,三人到达位处山间一处瀑布后的洞穴口,洞穴口被金属闸门所封,上面印画着诸多奇特符文。轩辕小帝探查片刻后开口道“团长,内中所囚禁鬼灵怨气冲天,从内中气息看来,原本其中囚禁着为数七十六的鬼灵意识,如今却尽数被其吞噬。” 鹤立仙子一脸钦佩之色的冲他道“生死迷题果真名不虚传,却是不错,过往诸多失足坠落魔道的鬼灵妖邪,父亲均不忍就此消灭,尽数囚禁此地以盼有朝一日修成正果,重归正轨。多少年来他们都相安无事,谁料不久前竟突然被师叔鬼灵全部吞噬吸收了。” 轩辕小帝全无兴趣敷衍她,微微点头便算是回答了,转而对兰帝继续道“但他如今灵体却因为骤然吞噬过多异能无法承受而处于虚弱状态,必须频频杀生以更多怨气和精血来压制这种负面反噬。 在鬼道修行中而眼,这其实是不得正法的走火入魔,日后无特殊机遇就只能一只不断杀戮来压制体内不断强大的反噬,一旦杀戮获得怨气和精血不足以压制体内反噬,就是自我毁灭一途。这种鬼灵就是世俗所称的厉鬼,必须将之消灭才能根除祸害。” 众人都听得惊奇,哪里想到原来鬼灵之道竟还有这般多学问。 不带兰帝示意,轩辕又道“但是所幸来的及时,此刻他非常容易对付,只需一套简单咒文便能催化其体内反噬能量的狂暴,无需外力就能毁灭他。” 说罢从怀里取出符纸,口中念念由词片刻,那纸上便已现出一列古怪的血红色符文。 鹤立仙子一脸不安的出言道“师叔鬼灵异常厉害,就这般进入是否太冒险了些?” 轩辕小帝闻言笑道“仙子放心,只要他却是鬼灵之体,凭着法符便足以将之消灭。” 听得这话,鹤立仙子脸上的不安更甚,甚至显得有些慌乱。确定般的又追问道“当真可降服他?此门一旦开启久了,恐怕就未必能镇得住他,万一让他闯了出来,可就……” 轩辕小帝不耐烦的打断道“仙子只管放心,若无十足把握在下也不敢如此妄为。” 鹤立仙子闻言不再说什么,似已知道惹恼开罪了他,一脸堪忧的行至那金属门前,催动起开启法术。 一侧的兰帝顿时心生疑虑,原本三人确定里头当真有着符合鹤立仙子说辞的鬼灵之时,都以为这只是丰收笼络的馈赠而已。但看鹤立仙子此刻表现,实在古怪。 待金属门大开后,当即抢先一步拦在轩辕小帝面前,夺过法符同时道“交由我办就是。”后者满脸疑虑,复有恍然,开口道“小事而已,团长在这里等候片刻就是,不需半刻功夫既可办妥。” 兰帝却坚持道“毕竟我是团长。” 轩辕小帝闻言只好放弃,心知他担心其中有诈,又认为此事因风露水而起,若有危险理当由他来承受,只好放弃了争执道“将法符贴于封印他灵体的法器上既可。” 兰帝点头示意明白,举步跨过洞口,身形没入洞内的深邃黑暗之中,身后的金属大门,猛然关闭。 当下心知不妥,外面传出鹤立仙子勃然大怒的高喊声:“大胆狂徒!本仙子顾念朋友之情邀请你等来此做客游玩,你等竟别有用心私闯本门秘地意图盗窃本门秘宝!来人,把他们拿下交由天玄门发落,如遇反抗无需留情!” 情知中计,兰帝刚要转身以一身蛮横力量破门而出时,洞内幻想丛生,进入到另一片天地,愁云惨淡的天空,阴冷灰暗的大大,天地间鬼哭神嚎,闷雷滚滚。 “仙炼鬼灵阵!” 认出这阵法的他一把捏碎了轩辕小帝所炮制的法符,已然彻底明白眼下的处境。这洞内根本没有所谓的鬼灵意识,有的只是一种秘密法宝,通过仙炼阵将强大灵体囚禁炼化成能量提供为那秘宝吸纳以强化能力。 轩辕小帝判断失误了,所察知的所谓走火入魔鬼灵之体,根本只是那法宝散发的能量形态。而自己一行人开始便中了圈套,等若是被扣上盗窃别派秘宝的罪名,闯进洞的人自然将会被此阵炼化的魂飞魄散,轩辕和照他们也会因此被天玄门判定为心术不正的盗窃者。 鹤立仙子的不安,却又是为了什么?兰帝掐指迅速推算片刻,知这阵法下一轮炼化启动时间尚有半刻,决意深入探查一番,倘若其中藏有让鹤立仙子顾忌担忧的东西,那么携之破门而出,便能化解众人这场厄运灾难了。 密室洞穴并没有多大,不过片刻功夫,兰帝已深入尽头。最里面处立着座石柱,上放有一颗散发着鬼邪之气的圆珠,想来便是鹤立门的镇派秘宝,但不知驱使法门,哪怕近在眼前也是无用。 兰帝正自搜索着周遭的异样,那珠子中突然现出个人形灵体,迅速成型,竟是个模样与鹤立仙子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的男人。 不待他发问,鬼灵已然开口道“你是谁?忘情门徒弟怎会闯入本门重地?” 兰帝闻言心念急转,沉声开口道“不如你先说说你是谁,恐怕我所以会在这里的理由会与你有不少相同之处。” 那鬼灵一脸错愕,复又流露出迷茫追忆的神态。 第二节 坦然面对 第二节坦然面对 “难道是鹤儿害你来此?” 片刻后,那鬼灵终于从追忆中回过神来。兰帝当即明白这鬼灵口中的鹤儿必是指鹤立仙子,亦同时推测出此人身份,当即沉声道“不错。想必阁下便是创立鹤立门的鹤立真人吧?” 那鬼灵错愕之极,“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就是因此被鹤儿害入此地?” 这却非难猜之事,鹤立仙人外间传言本就属私生,本就不该获得继承门主之位,修炼之人到一定阶段含有不幸惨死的,而其姐在那时候突然逝世更不应当。 联系这一切,那时候以修炼阶段的人而言,还属于刚刚展开生命旅途的鹤立真人没理由就那么沉默。而恰好鹤立仙子继承门主不久,门派就突然快速昌盛起来。 随之从鹤立真人的简短叙述中果然证实这些猜测,鹤立仙子因其母之故自幼对他怀恨。后来遇上丰收,更逐渐学得心狠手辣,终于害死了自己姐姐,设计将生父肉体重创,灵魂囚禁于此。 兰帝心下顿时生出希望,倘若有鹤立真人外出作证,那么这次自可逢凶化吉。不料鹤立真人对此却无奈道“所以能在仙炼阵中活到现在,全凭将灵魂于噬魂珠融为一体,除非鹤立仙子以鹤立剑催动噬魂珠飞离此地,否则根本无法离开。” 才方生出的希望,就此破灭。这类秘宝必然隐含摧毁法决,倘若试图逼迫鹤立仙子,最后必然是迫使她舍弃此宝也要毁灭证据。 鹤立真人长叹口气道“如今你已是自身难保,也算你我有缘,就传你秘法用于融会噬魂珠内,虽不知将被囚禁在此多久,总胜过魂飞魄散的结局。” 兰帝这才回过神来,察觉仙炼阵马上便要启动,轻描淡写着道“多谢好意。对于此阵在下还有自保之力,只是却思量不出助你脱困之法。” 那鹤立真人一脸错愕,实在想不出面前这修为不甚高明的男子凭什么能对抗仙炼阵的毁灭之能,却问得对方念着救助自己的话,笑道“我这般也是不死不活罢了,你如今被她陷害,倘若能抗得过此阵炼化,她必会连我于噬魂珠一并毁灭,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不必介怀。” 兰帝抱拳道“在下能力所不及,还望真人见谅。”言罢,运转起生死轮回心法,断绝所有感知意识,整个人直挺挺的那么倒在地上,浑然一具尸体般。 鹤立真人心下不由啧啧称奇,这等莫测本事当真罕见,不同于寻常龟息,竟能完全断去所有生命意识迹象。仙炼阵能炼化诸般意识,但对于一具根本不存在意识的尸体,自然全无功用了。 兰帝根本无惧任何负面影响,唯一能真正对他造成伤害的只有最直接的,更强大的力量打击,舍此以外任何诸般诅咒等法术,均不被其放在眼里。 洞穴门外始终没有打斗声响,事实上从鹤立仙子一开始发动,独孤照就已用她那罕见的遁隐本事脱离逃逸,如同兰帝猜测的一样,照很清楚此刻面对的是什么,力战绝对是下下之策。 身处别人门派势力范围,遭遇别人精心设计,有一千张嘴也别想撇清自身干系,倘若还在这里动手反抗,不消片刻,丰收必然带着大批玄门高人赶至对众人审判,那时候所有的死伤将全部算落几人头上。 除非打算因此杀出天玄门,从此在地魔门内继续生活的步伐,否则这是绝对作不得的。 如今可能救众人办法只有尽快找到雷,让其寻李真从中周旋,说不定能安然渡过此劫。 洞穴口外的轩辕小帝面对重重叠叠包围着的鹤立门众徒弟,神色坦然着道“仙子息怒,在下等并无意盗窃,只是看着附近环境优美,此洞又甚是神秘,团长才突然起了入内观看之心。” 轩辕这般表现,反倒让鹤立仙子无从下狠手,倘若杀死一个根本不反抗的人,随后丰收带着玄门高人前来审判他们时察觉有异,必然会将天玄门给开罪了,毕竟面前之人乃忘情门徒弟。 便也只能制住轩辕小帝,静候丰收到来,心下却惦记着逃脱去了的照。 秘洞内的仙炼阵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停止了运作,与之同时。鹤立真人的灵体色泽变得逐渐稀淡,那颗流动光华的噬魂珠亦逐渐现出裂痕。 随之,爆裂。鹤立真人竟连句遗言也没能留下,恢复生机和意识的兰帝,不由为之叹息,却更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感叹。 他是唯一洗脱诬陷罪名的证据啊。 洞外的对话声响,清晰传入。 “守望真尊请明察,在下以及团长本只是在附近游览观赏风景而已,只是见洞神秘异常,团长也未多想便那么推门而入了。实属误会,绝无盗窃鹤立门秘宝之心。“ 轩辕小帝的解释声音方罢,一个宏亮的声音说道“请仙子先将那私闯重地之徒带出来吧,天玄门自会酌情予以他们应当的处罚,必然给仙子一个交代。” 鹤立仙子语气满是抱歉的道“真尊见谅,本门此地内设阵法机关,枉入者恐怕已然魂飞魄散。” 一个跟丰收声音颇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接话道“仙子不必介怀,此事我们自然理解,但此人毕竟是天玄门徒弟,哪怕尸首也理当带返安葬,有劳仙子了。” 紧接着,原本紧闭的密室金属门缓缓开启,与之同时洞内的诸般幻想也尽数消失,打开了门的鹤立仙子见着安然站立洞内门口的兰帝,整个人愣呆当场。 兰帝望着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他离开时连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但看他对你似乎全无怨恨之心,你既希望主宰改变自己的命运,又为何把它方在丰收这样一个人手里。” 言罢,再不看她,缓步踏出密室大门,凝视半空中悬浮着的那名服饰远远不同他人的守望真尊道“在下忘情门徒弟兰帝,拜见真尊。因一时好奇之故,不知轻重闯入重地,更因恐惧而错手毁去鹤立门秘宝,甘愿接受任何惩罚,谢罪天下。” 轩辕小帝和兰帝的表现完全出乎丰收和鹤立仙子的意料,一时间让原本两人准备的话全都没了开口的意义。原本欲将毁去秘宝的罪名往几人身上摊,如今却再难实行了。 回过神来的鹤立仙子,终于真正认真的朝兰帝投以打量的目光。 ‘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遭受陷害却竟能如此镇定,表现的如同当真误入一般……’ “犯下如此过错,此事如何处决天玄门也再不能随意替你作主了,如何发落,就请仙子明示。”守望真尊满是遗憾的开口着道,似已相信了兰帝的说辞而为他感到惋惜。 鹤立仙子心下一宽,正待开口,一个一直注视着兰帝,立与守望真尊身侧的男子却抢先着道“在下替他向仙子求个情,希望仙子能看在他确属无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前者当即一脸惊讶之色,怎都没想到他竟会为兰帝给与自己这般暗示言语。 为何要放过他? 第三节 故人相遇 第三节故人相遇 在鹤立仙子看来此刻绝对不能放过这个能从仙炼阵中活着走出来的怪人,但开口暗示的却非旁人,而是丰收背后最大的靠山,他的亲生哥哥,堂堂道法自然的大师兄——丰物。 如果这话是别人,哪怕是守护真尊说得,鹤立仙子也绝对不会理会,但换了是丰物,却不能不理会。心下微一沉吟,朝半空中的守望真尊道“怕原也真是误会所致,向来他却只是好奇罢了,本门秘宝竟因此毁灭也是劫数。既有真尊坐镇,此事就有劳真尊费心了。” 言下之意,却已放过了原本诬陷兰帝的罪名,更将轩辕小帝和照他们的罪名撇的一干二净。事情皆有好奇而起,入密室的仅兰帝一人,既非盗窃为,生死迷题的其它人自然没有同谋之罪了。 守望真尊似与丰物关系甚佳,听得他话中的意思显是与这人颇有渊源,当即转而冲他道“丰物,依天玄门规,此事当如何处决?” 丰物躬身行礼着道“真尊,按规章此事本当由仙子以鹤立门门规处决擅入者,但仙子既这般心怀慈悲,以本门规章该是处于面壁思过五十年。但此人似已深刻认识到所犯过程,在下认为理当从轻发落。” 丰物边说着边以眼角频频注视站立洞口的兰帝,神色间隐隐藏着些许不安,不由让人心中疑惑,唯独兰帝心中了然,相比这人过去与父亲兰道相识,把自己误认成他了。 守望真尊思量片刻后终于有了决断,开口道“忘情门徒弟兰帝误入鹤立门密室重地,失手毁去鹤立门重宝,今念其有悔过之心,能自我反省所犯过程,故从轻发落,罚其面壁二十年。丰物,就由你押送他回天玄悔过宫吧。” “丰物领命!躬送真尊。” 待守望真尊领着十数仙人远去后,鹤立仙子连忙在丰物授意下喝退了门下众徒弟。于丰收一并怀着不安且疑虑的心情陪同丰物行近兰帝。 “二公子,一别十数年,不想当真竟能在此相遇,早先曾听无情提及,这趟下山原本就打算前来拜望,没想到我却是来的晚了。” 丰物语气甚是客气,客气的让其它人均一头雾水,轩辕小帝眼睁睁看着这场危难最后以这种方式逢凶化吉,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兰帝心下不由犹豫起来,倘若告诉他自己并非父亲兰道,他还会理会此事么?悔过宫面壁二十年,谁愿意在那种鬼地方静坐长达二十年之久?兰帝并不愿意,因此决定,装。 丰物见他久不开口,叹气着道“二公子还是一如过去,总是这般沉默寡言,让人无从得知内心想法。我这不成器的弟弟自幼生活在世俗,利欲熏心,不知过往曾做出多少祸害他人的事情。若非是二公子之故,恐怕我仍旧被他瞒在鼓里。” 说罢,又冲丰收和鹤立仙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跪下向二公子赔罪!” 丰收哪里想到自己哥哥竟会为这么一个小角色让自己跪下?但他却非意气用事之人,更心知哪怕他犯下弥天大罪,丰物虽不会饶他,也绝不会全不给他机会的毁灭他,当即依言而为,跪在兰帝面前磕头谢罪道: “都是在下鬼迷心窍,为一己之私作出这等天地不容的恶事,鹤立只因爱我太甚才不忍决绝我的请求,此事实当由我一力承担罪责,还请二公子放过她吧!” 丰物却冷着脸道“你们两个自己坦白吧,这些年来都做过些什么公理难容之事。” 丰收竟当真全不隐瞒的将诸多事情一一道出,可见两兄弟感情却非寻常,否则以两人身份差异,他哪里敢当真这般自毁前程?却也说明,过往丰物对他这弟弟盲目信任到何等程度。 丰物越听脸色越是难看,终于忍不住喝道“闭嘴!你太让我失望了,世俗容得利欲,却容不得因利欲作这等天理难容的恶事!鹤立,你的事情也不必多说了,向来某些传闻都是真的。你们两人跟我走吧,一并去悔过宫面壁思过百年,倘若仍旧不知悔改,就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 末了转而冲兰帝道“二公子,这般处决,多少存了偏袒之心,但他毕竟是我弟弟,如果日后当真能改过自新,此刻我哪里忍心让他未来断送这里,但若他始终不悔改,我也绝不会枉私到无视天玄门律法的地步。” 兰帝不得不接话道“如此十分合理,这百年无论他们悔改与否也不可能再残害他人了,倘若日后当真改过,理当给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 丰收此刻脸色却因恐惧而变得苍白,继而涨红,眼中充满愤怒,猛然起身叫嚷着道“大哥!我不是你们修炼中人,一百年?待我出来,我已经垂暮将死,你怎么忍心这般对我?大哥,我日后当真再不敢做这些恶事了,求求你原谅我一次吧!” 丰物仰面望天,重重叹了口气道“若非你是我弟弟,你连悔过的机会都未必有。天玄门律法你道只是虚设么?二公子根本只是遭遇你们陷害,如今不得不被守望真尊定罪,哪怕明明无辜却也仍旧要去悔过宫面壁二十载, 而你们犯下这般多天理难容的罪行,让你们悔过百年已是从轻发落了。之要在悔过宫静心修炼玄门仙法,百年之功足以让你们得道,那时候再非世俗之体,未来的日子仍旧漫长的很。” “大哥!” “不必多说了,鹤立,马上将门中事务交代一番,随我启程吧。” 一侧跪地的鹤立,此刻终于缓缓抬头,眸子中透着凶光,用充满怨愤的语气道“大哥,你凭什么决定我的未来?我乃堂堂鹤立门主,哪里由得你一句话便要随你去那囚牢般的悔过宫!” 丰物闻言反问道“你道罪行证据已毁灭,便无人奈何得你?玄门秘法诸多,此刻我若愿意,自能在鹤立真人魂魄未完全散尽时重新聚集,时间虽然不长,却足以证明你的罪行。” 说着,缓步逼近至仍旧维持跪姿的鹤立面前,沉声喝道“莫非你还想拔剑不成!” 只见鹤立仙子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显然真有这种心思,但却又没有足够勇气,况且,除非当真恐惧的全无理智,否则哪里又敢? 对丰物拔剑,连带过往罪行在内,等若是公然反叛天玄门律法,以后的路途,只有前往地魔门了,但是,她有信心从丰物手下活着逃出去吗? 鹤立没有,杀意瞬间弥散,颓然道“一切但凭大哥作主!” “大哥,世俗中这些事情那般多,为什么不能对我们网开一面?”始终无法接受丰物处决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丰物冷声喝道“世俗有多少,只要为我所知,便一定管!如今我知道的你们,管的也是你们。如果你还知道其它人的恶事,尽管说出来便是,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丰收当即默然,他当然知道还有别人的,但他能说么? 见他不再说话,丰物叹气道“你们快谢过二公子成全吧。二公子,丰物今天欠了你,多谢你如此宽容,愿用二十年时光换得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丰收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显然无法接受落到这等天地还要冲间接害了自己的人道谢。反倒是鹤立,却真的依言而为了。 “你心里觉得不该谢二公子么?倘若二公子不给你们机会,他大可不必去悔过宫呆那二十载,凭你们的罪行,报于守望宫知晓,可知下场?如今二公子愿意用自己二十载换取你们悔过的机会,你们当不当谢!” 第四节 招举 第四节招举 丰收闻言身躯微微一震,似已恢复理智为这话打动。 兰帝此时开口道“何必强求,他若日后改过了,便是最好的谢意。不过二十载,也是我命中劫数。有个不情之请,招举之日有一位重要朋友,希望能宽限些许时日,能在天玄城停留至招举之日后,不知可否。” 丰物笑道“小事而已,二公子尽可放心。相较过去,二公子太客气了。唉,想来却是惭愧,也难怪无情一只对二公子念念不忘,二公子才是当真得道,谁能想到拜入玄门后,竟能做到如斯地步?” 神出鬼没的照,此时突然现身,拽着欲随丰物离开的兰帝道“我陪你去!” 一直被眼前形势变化惊呆的轩辕小帝此时猛然会神,语气决然的道“兰帝!我陪你去!” 原本冷沉着脸的兰帝,突然露出微笑,却轻轻摇了摇头。轩辕坚持着道“今天这罪是你代我受的,我欠你!这洞本就不该是你进去。” 兰帝轻拥照片刻,复松手,微笑道“这从一开始就是露水的事情,理当由我负责。退一步说,我既身为生死迷题的团长,这种时候当然由我承担责任,一个人进悔过宫和三个人进又有什么区别? 露水心思单纯,希望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家能多照顾她,生死迷题靠你们了,希望我出来后,不会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不要意气用事了,我一个人去就够了,还需要靠你们帮忙劝阻露水,她惯了听我的话,就怕他坚持要去悔过宫陪我。” 丰物这时开口道“两位不必担忧,二公子非常人,悔过宫对于利欲熏心的人而言那是地狱,但对于清心寡欲的修炼之人而言,反倒是种难得的清净。不瞒诸位,当初我也曾在里面呆过十五载,修为很正突飞猛进,就是在那里面。” 末了又道“二公子在里面绝不会受了委屈,两位大可放心。倒是诸位,日后若不用功,恐怕待二公子离开悔过宫之时,难在见面了。哈哈……” 见轩辕和照双双露出疑惑眼神,丰物诧异道“难道你们心下不认为忘情门之所以至今未立大徒弟,完全是太上师叔在替二公子留着的么?二公子既入了忘情门,其它人还有谁能窥视大师兄之位!” 堂堂道法自然门下大师兄,竟如此不顾场合说出这等话,不由让人错愕。 丰物晒然一笑,轻声念动咒文,催起传送阵法,同时开口道“我这话可一点不在乎会传进花层楼和花自在耳朵里。”言罢,留下错愕发呆的轩辕和照,带着三人化作白光消逝离去。 因丰物的缘故,兰帝和丰收三人得以不被带入天玄城世俗刑罚处,而是暂时停留在道法自然驿馆,自由不受太多限制的静静等待招举之日的来临。 相较于自幼修炼的兰帝和鹤立仙子而言,仅仅拥有世俗之心的丰收足足半月都未能将心态很好调整过来,不日前还在试图哀求丰物。 “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大哥,如果我被关进悔过宫,家里的生意日后必定被堂弟他们把持……” …… 无论动之以情,或是晓之以理,均没有受到任何成效,逐渐的,丰收终于明白,兄长的决定已不可能更改。自从他意识到这个后,每每望着兰帝的目光中,总是复杂的让人无法掌握其中含义。 早早接受了命运变换的鹤立仙子表现却比丰收沉稳许多,对兰帝仅仅说过一句话:“我早晚会知道你到底当真是理义所致,还是从开始报以损己伤敌之心!” 兰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确实有理由怀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丰物的到来会导致这般结果,而故意坦然接受惩处,让两人承受同等多倍的痛苦以作报复。 然,两人的诸般态度早已被兰帝从心里忽略。只是因为别无选择,丰物不会愿意看着亲弟弟就这么死去,而他自己,并非父亲兰道,只有这般才能将伤害减至最轻。 兰帝开始想念师傅,想念师傅市场自语的话。那是一座离开难如登天的城市,因此离开至今再不能回去,师傅曾经说过,一旦有一天离开那里,就绝不要再回去。 想起那座成长的黑暗城市,不由想起那黑暗中的光明,梅若,想来此刻身为仙焰门主之女的她必定过的很好吧。 这些日子以来,兰帝见过四个为他而来的人,雷他们自不必说,风露水是不能见的,否则场面必定变的难以收拾。除照他们外,兰帝还见到了无我仙剑门下大徒弟黄予,一个他根本不认识却偏偏如同丰物般对他态度十分不同的人。 “二公子既然果真入了天玄门下,他日地魔门自不必再让人忧心,依云夫人他日得必定主动降服。” 想起黄予的话,兰帝不由感到好笑,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早在十几年前便已双双逝世。 想过了这些人后,兰帝总会想起一个女孩,一个可谓改变他命运的女孩。那个把绝响骗去至今不知她姓什么名什么的女孩。 倘若绝响未失,不会有如今的灾难吧…… 倘若绝响未失,不会遇到雷他们吧…… 想到后来,突然变成对那女孩的感谢,倘若绝响未失,如今恐怕已成妖魔人人喊打了。力量并不能改变一切,在这样的天地,不懂善用力量那只是加速自己毁灭的因,如果那日对丰物出手,能改变冤屈? 不能,只剩下一路逃杀出天玄门势力范围,一路逃到中立城,逃到地魔门。 未来的二十年,都将在如囚牢般的地方,全无自由的等待时光流逝了么…… 绝望如潮,淹没了天地的光明,吞噬了窗边的孤寂身影。 清晨,丰物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喜色道“二公子,今日便是招举之日。非语之事已有消息,子时曾有门下徒弟在城外三十里处见过,此刻想必已安然入城了。” “有劳费心。” 兰帝跨门而处,踏入登天山周遭的人山人海。 天玄门下九仙门徒弟各占一区,挑选着符合条件的入派者,中央一大片空地上方,以玄门仙法构筑出一片如真如幻的悬浮大地,上面站立着一批为数几千的各门派徒弟。 那是部分门派参加考核决定晋升或是备份位列排名的赛区。丰物抬手指着上面一处道“那里就是无情门的比试区,稍微非语师妹该会在那里现身,以无情门门规算来,只要她尽败其它世俗同辈徒弟,通过评定者认可便能得以进入忘情仙山精修。 可惜无情游历在外,今日也不知是否回来,否则我们就能过去观战了。其实以无情的脾气来看,其实她能带着剑平安归返,定会让其返回无情仙山,成为无情坐下大徒弟。” 两人正自说着,猛然一声炸雷般的轰鸣惊动所有人,众人顺声望去,远在几十里外的高空,一团爆炸开来的金色光华正渐渐淡去,从中逐渐现出一个人影。 丰物微眯着眼睛,缓缓开口道“绝情剑阵?是无情门哪个高手竟发动这等仙术与人斗法……” 第五节 人非 第五节人非 那是怎样一个人儿啊! 蓬头垢面,一身刀剑难伤的玄门道袍满师残破洞缺,让人一眼可见着里头套着的民间粗布衣裳,纤瘦的身形似是自幼营养不良,那只握剑的手臂,根本就是皮包骨。 但那对眸子,却非饥民所有的麻木中藏着渴望,而是透着犀利的寒光。就那么旁若无人的,毫无将外衫破损处遮挡起来的意思,就那么虚空缓缓朝悬浮的赛区飘移过去。 不知谁高喝了声道“来者何人?竟敢在天玄城外发动这般满是沙发之意的法术!” 天空那女子被风吹动遮挡打扮面庞的乱长发下,红唇微启,吐出幽灵般的声音回答道: “无情门非语。” 如巨石落水,水涛阵阵。 “她就是执无情剑的非语?” “她活着回来了……” “怎么这般模样……” 诸般纷纷议论,于她无关似的,她自顾虚空飞行落在无情门赛区,浑然无视周遭其它同辈师姐弟妹的各色目光,径直行至那装载着此次竞赛第一的奖品前,探手开启。 原本诧异的无情门徒弟终于有人怒声喝止道“非语!你在干什么?” 非语全不理会,自顾执着箱中诸多奖励法器,在中央坐下。那座椅,本该是今日竞赛主持者坐的,也就是为也许根本不来的无情所留。 这举动,在彻底激怒的众人尚未反应之前,便被非语接下来的动作惊住,她将那手中所执的剑,插立在面前。见此剑如见掌门真尊,便纵是一众无情门徒弟再如何心中愤怒,却也无人敢藐视此剑象征的威严。 当即,上至无情门赛区,下至赛区下方无数方入门不久的以及尚未被决定是否入门的徒弟,纷纷跪拜行礼。 如此时刻,一条人影突然插入,让原本欲发言询问的赛区无情门徒弟注意力被转移了开去。一个男人,如电闪般快的掠至非语面前的台阶下方,而后,那男人双手捧着两枚绯红仙戒,一步步缓缓的踏上台阶。 目光始终不离非语那皮肤粗糙了许多,远不及过去那般美丽的面庞。 丰物抚摸着下巴,微笑冲一旁的兰帝道“二公子,无情门算是有接班人了。当年就是在这里,看到这样的无情后,从此倾心与她。你这同伴请我帮忙代他上去,非要如此,希望他将来能比我当初幸运吧,无情门大师姐从来都不易把握。” 兰帝这才明白轩辕为何能上到赛区去,心下当即释然,注目朝两人望去。 此刻轩辕终于步近了非语,后者早已站起了身来,定定注视着面前的人半响,突然笑了,如春风吹拂大地,如万花齐开,那本温柔,暖人心房。 “那些年你就是这么过的吧?” 轩辕小帝沉默不言着轻手将戒指替她戴上,而后轻握着非语双手细细打量片刻,才抬头开口道“嗯。门派赛事今日还需你主持,赛后我再来寻你。” 说罢,脱下身上外袍,悉心替非语穿上后,就那么在无数人注视下离去。 一时间,静默。 丰物看着轩辕的身影消失在往天玄城的道路上,才终于感慨着道“可惜……可惜当年我没有他这种勇气和魄力,否则今天未必会如此……” 兰帝心下明了,他定是想起当年的无情。但此刻想更多的却是轩辕了,他是在很特别,一个沉默而不卑怯的人,本就罕见。 正自想着,高空一个飘忽的声音传下来道: “自今日起,本尊改号自清真尊,无情真尊之位穿于本门现任大师姐白清,同时指名非语为新任无情门大徒弟,继承无情法号,由白清亲授本门仙法。” 兰帝这才知道此人竟是当下无情门主,也才知道无情过去的本名叫白清。 高空另一个声音传出道“白情谨尊师命。”末了又道“非语,那日予你本门镇派重宝,却不曾授你驱使之法,如今此剑你已不必还于本尊,其中法门该懂时你自会知道。” 赛区上,于一众无情门徒弟一般跪拜在地的非语此时起身,信手将插于地上的剑收归鞘内,高声道: “无情门天玄八千六一年赛事即刻开始……” 丰物笑道“二公子,可还要继续观看?” 兰帝摇头道“不必看了,她已平安,日后也很难再遭遇什么灾难。” “此女资质非同一般啊。无情门这种选拔大徒弟的方式,没一个大徒弟的诞生背后,埋藏了多少资质能力不足者的尸骨。十几年前,无情未遇二公子之前曾经十三次借剑,却无一活着归返。若非二公子之故,她怕也不可能这般快成功选到传人。” 兰帝心下啼笑皆非,心道‘关我屁事,什么二公子根本就是我那早死的父亲。’ 嘴里却岔开话题道“怀宝其罪,这般法宝若无相配法决其实不过仅是柄无坚不摧的凶器而已,怕只对那些世俗武夫才有作用,偏仍有那般多人前仆后继的争夺。” 丰物边催动虚空飞行之法,带着兰帝朝高空缓缓飞升边道“世俗众人总以为能幸运参透其中秘密一朝得道,地魔门中人大多却是为了以此打击天玄门声望立功高升。” 见话题成功转移,兰帝这才问道“无情真尊为何会早早让出真尊之位?” 丰物笑道“二公子有所不知,半月内不知无情门,天玄门下有四仙门真尊都将出让门主之位。” 见兰帝诧异,补充道“皆因不久前从重要渠道得知一个可怕消息,剑帝复生!” “什么?” 兰帝这才真正惊讶了。百年前早就天地浩劫的天地第一人,如今突然复活现世,那岂非意味着不久之后将会掀起第二场席卷天地的可怕灾难? “太上师叔仍旧一如百年前般,对此根本不打算理会。无情门,道法自然,无我仙剑,西天云门身为玄门之首,这种时候自然应当挺身而出。 但此行查他虚实不得不深入地魔门境内,师尊师叔均已报顶必死之心,四派内部事务不得不提前交托。” 兰帝不由皱眉道“事关重大,为何如此冒然行险?” 丰物露出苦笑道“消息绝对不假,得自逍遥派。一个月前,地魔宫方向一股无匹杀意直冲云霄,本门师叔推算是为天魔降临。其后仙门四尊齐上逍遥山,出重宝才请动逍遥真人推卦,方得以确认实乃剑帝复生之象。” 听得逍遥黑心之名,兰帝更是诧异,反问道“逍遥黑心?” 丰物晒然一笑道“不错,他在世俗却是有此别名。想必二公子还不知道此人除却经营和棋艺之外,更是天地间数百年来第一星象大师吧?除此之外,逍遥真人在阵法上的本事,除却当年妖后之外同样无第二人可与之齐肩。” 说罢又忧虑道“只是,连他都无法确定剑帝到底是才方复生又或者是如今已功力大成,倘若是前者,凭师尊他们四人的修为足以将其扼杀,若是后者,除非逍遥仙子或是太上师叔出手,再无人能奈何。” 兰帝脑海中顿时浮现逍遥黑心那张沉静的面容,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人既然有着诸多通天本领,不由对他的过去产生了许多好奇。 曾经嗜杀如狂,如今黑心谋利…… 这般想着的同时,一个念头模糊的念头突然跳出脑海直将兰帝惊出一身冷汗! 第六节 疑虑 第六节疑虑 莫非逍遥黑心根本就是剑帝? 剑帝真是模样哪怕在过去都不曾被多少人见过,从至今不曾留下画像上便能看出。当初那一战,逍遥仙子何以竟会违背常理的不曾参与? 倘若说世界上有谁能改变逍遥仙子的决定,兰帝相信那个人必是逍遥黑心无疑, 这么想着,不由回忆起逍遥黑心那张脸,试图寻出法术改变过样貌的痕迹,却是一无所获。 不由顺口问道“不知逍遥仙子有些厉害本事?” 丰物笑道“逍遥前辈除却修为以外其它方面似都平平,毕竟是依家的人,除却战斗之外别的方面本就难有兴致。” 兰帝闻言失声道“什么?” 见他惊讶,丰物耐心解释起来。 原来世俗中人知晓此事的本就不多。逍遥仙子其实与妖后,魔尊为同父异母的姐妹,但属私生之故,只能随了母亲姓宵,因她实在与魔尊容貌太像之故导致其父私情被依家人得知,隧身逝,而名字遥则是为纪念其父李放遥。 那时候逍遥仙子年纪尚小,之后与其母被迫离开地魔门,在中立城艰难生活。直至魔尊掌权后,在她帮助下突然崛起创立逍遥派,创派之初身边除却逍遥黑心之外其它所有徒弟均为魔尊心腹。 因她身世之故,初时天玄门对不信任,诸多门派接连上门寻麻烦,却都被她以一身强大修为战服。 说到这里,丰物忍不住感慨道“听师尊说起那一战,玄门高手几乎尽出,诸多法阵接连动用,逍遥仙子单枪匹马将本门前辈尽数击败却无一杀伤,连天玄九天阵都被逍遥真人轻易破去。“ 兰帝听着不由神往,然而脑海中的那个义姐却无论如何难以带入进那等恶战之中,反倒浮现出另一个画面…… 逍遥黑心隐没于黑暗,手中抓握着一把棋子,逐个放落棋盘,每一字落,于逍遥仙子激战的高手必有最少一人身体撞上隐剑而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丰物仍旧在滔滔不绝的描述着那场听来的战斗经过。 那一战后,奠定逍遥仙子无匹修为,让逍遥门成为正邪之外的一个中立却又具备不逊色于任何门派的强大实力。随后,迅速发展壮大,凭借魔尊的资助,一座空前绝后的金银巨山耸立于中立城之外,天地第一巨富称号从那刻起便被逍遥仙子占据至今。 兰帝听到这里脑海中模模糊糊的生出个奇特念头,一时间却又把握不住,只得暂时放下,反问道“地魔门拥有如此财富?魔尊与逍遥仙子感情竟如此之好么?“ 丰物摇头道“听说两人关系并不怎样,逍遥仙子只是与剑帝关系极佳,不过地魔门一次拿出如此资金当年也确实让人诧异。” 兰帝闻言脑海中的念头突然清晰起来,逍遥黑心并非剑帝,而是空前绝后! 首先,以逍遥仙子脾性绝没有道理愿意接受魔尊馈赠;其次,无论天玄门还是地魔门都不可能拿出如此巨资,唯独曾经经营天地第一杀手组织的空前绝后才可能积累如斯巨资,魔尊仅仅是帮助他将这笔钱洗归正途。 否则以魔尊之能,绝不会耗费人力财力创造这样一个无法控制把握的强大门派势力。 关于逍遥黑心的诸多事迹,经此念头全变得容易解释,无怪逍遥仙子当初并不亲身参与那一战,倘若空前绝后坚持,她如何能违拗的过? 一个如此嗜杀之人,心思定非寻常,对于剑帝所为恐怕他从心里就支持,绝不会在乎天下要死去多少人,恐怕若非逍遥仙子之故,他早已提剑助阵了! 心下这般想着,同时开口问道“当年对逍遥派出手那一战中是否许多前辈高手没有参与?” 丰物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是听师尊说起时,当年天玄大帝并没有对那一战态度积极。” 兰帝更肯定心里的猜测,当初必定有不少前辈高人都深知逍遥黑心底细,否则单凭其杀人无数,天玄门过去怎都不该放过才对,何以不阻止门下徒弟寻仇,却又不为此大动干戈?他们忌惮的并非单纯是逍遥仙子,而是逍遥黑心。 见他能因逍遥仙子之故不再作恶,高兴都尚来不及,谁愿意去逼他再开杀戒? 独战群仙要求的绝不仅是绝对力量,以逍遥仙子的心性而言,力敌玄门万千仙人实在让兰帝无法相信,但若换成背后得逍遥黑心帮助,那就另当别论了。 兰帝心思别处,浑然不觉在丰物带领下早已飞入虚空仙境,更已于早已到达的丰收和鹤立仙子正朝悔过宫前进着。 ‘绝响乃他之物,为何竟会落到爷爷手中?以他出道的时间推算,便是与爷爷有些交情也绝难深厚到哪里去,这种人绝难交心……此剑与兰家到底有什么渊源,是否跟当初爷爷离开天玄门的理由存在联系,何以他能知晓兰家的事情? 莫非,兰家竟跟剑帝或是销声匿迹的魔尊有什么渊源? 莫非,绝响根本便是剑帝或是魔尊的佩剑? 莫非,…… “二公子,二公子?” 在丰物的连生呼唤下,兰帝才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惊觉竟已到达悔过宫前。放眼周遭,面前是一座白色砖墙砌成的大门,再往两侧细看,却发觉形状如同一座放大的墓地,而那先前所谓的门,如同一尊墓碑一般。 身体周遭环绕着迷雾,三丈以外的地方肉眼均无法看清。 “这里就是悔过宫?” 丰物答道“不错,悔过宫就在地下,因此气候分外寒冷,不过二公子自是不在意,至于饮食方面却是无能为力,其中有严格规定,便纵是天玄大帝也不能破例。” 丰物身侧的两名天玄门徒弟接话道“不错,想当年即使是天玄大帝犯下过错被判入此,仍旧如其它真人一般待遇。丰师弟,我看还是闲话少说了吧,他们早一刻进去,就能早一刻出来。” 丰物脸色微变,复又低声冲兰帝道“舍弟自幼不曾吃苦,还请二公子在里面能多加指导照顾。” 见兰帝点头答应,心下一宽,冲那两人道“劳烦两位师兄能将他们分配入三层以上。” 一人答道“丰师弟大可放心,此乃小事,也不坏了规矩。只要他们三人都是天玄门徒弟,不过可要记得回去尽快将令弟与弟媳名字记入门下啊。” 丰物忙道“师兄放心,必定立即回去补上,绝不让两位师兄为难。” 说罢,朝众人一拱手,没入迷雾中没了踪影。 兰帝在前,丰收、鹤立仙子在后,一并随着那领路徒弟没入巨大墓碑般的悔过宫门,被一片昏暗吞没。 第七节 忏悔东一居 第七节忏悔东一居 悔过宫下七十二层为世俗众人犯错反省之地,上十八层为玄门徒弟犯错所处,根据过错严重程度予以分配,每层分三百六十个区,每区再分东南西北,后在以一至三十六作为居号区分,由此可见其规模之大。 兰帝三人被分配如忏悔区东一居,据那领路的两人说,这是特别照顾了。 当三人穿梭与烟雾弥漫的曲折地下走道半个时辰后,终于被送入一见石洞般的空旷大房屋,随着印盖着诸多法文的特殊金属大门关闭,外间的一切从这刻起成为了梦幻。 洞穴般的房间内,同样弥漫着烟雾,一如丰物之前描述的那般,让人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人和景物。丰收和鹤立从刚才起就已对这些未知充满了莫名惊恐,此刻双双颤抖着,拽着兰帝衣角,躲在他身后寻求保护。 悔过宫在两人眼里就是各城的囚牢,关于囚牢的各种版本可怕故事和传言,两人自然听得不少,如此害怕,在所难免。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洞穴内突然响起道“两位不必惊恐,在下西天云门云在飞,不知两位是何门下?” 兰帝沉声回应道“在下忘情门兰帝,身后两位同伴分别是道法自然门下丰收和鹤立。” 那开始之人当即愣住,显然为错误判断来人,全然没有察觉第三个人的气息感到惊奇,这从洞穴内另外几个惊疑声响中便可判断一二。 丰收和鹤立却听得这人自报名号后放宽了心,云在飞之名罕有人不曾听过,如同丰物一般,是西天云门大徒弟。此人原本是市井孤儿,后得世俗一个颇负声名的武术家收为徒弟,受世俗影响极重,后来被西天真尊收入玄门后,以其过人领悟能力在极短时间内成为大师兄。 此人口碑极佳,于许多修炼中人不同,极重感情,义气。也是玄门中许多人都知道常进悔过宫的名人,但他于别人不同,无论他进了多少次,多数人都只会更佩服。 全因他每一次被罚入此,都不是因为他自身做了什么错事,而是因为门下师兄弟妹之故,均是主动代为受过,一次减轻或是免去他们受罚的时长。 此间既然有他在,那决计不会有什么不善之人闹事的了。 “失敬!三位请入内谈。” 待得三人行进里面,视线终于清晰许多,似受什么法术影响之故,雾气远不那么浓密。 云在飞其人身材高达挺拔,双目炯炯有神,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神武不凡。背壁而坐的他身边围坐着十数人,大多均属西天云门,显是他师兄弟妹。 听得兰帝到处三人入内均是因为一并误入别派藏宝重地的缘故后,云在飞感叹道“此时幸亏落在仁义的丰物师兄手上,换作是无情门,必定当场将诸位处决。” 三人这才知道,丰物在玄门中竟也颇有口碑,原来过去曾多次宽大处决邪魔歪道,许多本来该当处决的罪行,他都认为改给与对方改过机会而从轻发落。 从旁人口中听得丰物种种,不仅让兰帝和鹤立对他有了另一番认识,连身为他亲生弟弟的丰收都倍受冲击,初而失神,后来沉默着不知想些什么。 云在飞语重心长的道“丰收兄弟,丰物师兄此举可是为你着想。看似严厉,实则宽容,世俗众人诸多名利不过几十百年便成云烟,人生在世为那区区几十载算计追逐岂非枉生一场? 世间虽总难免充斥丑恶,然并非善则不存,人生在世不可因恶多便随波逐流,投身仙门,以一生之力除恶杨善,哪怕不足以改变一切,但漫长数百千年之中,多少能改变和帮助不少人,这绝非没有意义的事情。” 云在飞说着又连忙冲兰帝抱拳道“兰师弟,在下并无轻视大忘情之道的意思,只是相较于丰收师弟而言,更适合于上善之道。” 兰帝闻言微微一笑,示意并不介怀。忘情门所修之道,乃追求大忘情,忘却自身,后忘却天下万般情感。以天地般的不存情感之心,包容和平静看待世间所有善恶,不杨善,不抑恶。万般皆自然。 因此之故,真正得以在忘情门长久修炼的徒弟,从来都是少数,越是身处忘情门久,经受的考验就越是严厉。对于其它仙门而言,更是对这种大忘情道难以认同。 世俗中曾有人戏言,忘情门的大道就是变成一块石头永恒存在,什么都不用做。 谁料云在飞身旁一名女真人却笑问道“说起大忘情道,似乎自忘情门创立至今,从来不曾有人修成过。及时高明如太上师叔,当年不也还是违背此道,出手干预了天地变数,亲手打败了剑帝么?” 云在飞当即呵斥道“休得无礼!师尊已斥责你多少次?遇事总因自身喜怒迁怒他人以宣泄情绪,是否罚你面壁五年太短了?” 那看似年纪不大的少女,显然并不真的害怕这位师兄,但却十分尊重,嘴巴一撅,复有不情愿的冲兰帝出言道歉。 兰帝心下明白,因太上真尊根本不理会此次剑帝复出之事,导致包括西天云门在内四位真尊不得不亲身涉险,她才对忘情门这般心怀芥蒂。 况且当年那一战,其实有许多人对太上真尊颇有微辞,认为倘若他从一开始就出手,正邪两道又哪里会惨死那么多人于剑帝手中? 兰帝哪里会跟她计较,自顾沉默不语,如同不闻一般。云在飞却目光烁烁的注视打量着他,片刻后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兰师弟是何人坐下?以仙体之身忘喜怒,舍不忿,这般心性修为以在下所知,忘情门中恐怕只有花自在师弟可相提并论。” 兰帝听得心下好笑,明白对方实在是因为开始无法察觉自己存在气息而先入为主的抬举了自己,自己除却拥有仙体之外,哪里有他以为的那么高明,不过是眼下之事实在没有计较辩驳的必要而已。 又哪里能跟堂堂忘情门花自在相提并论?此人自幼蒙太上真尊收养,回归玄门后一身修为除却无情和闭关二十年才方露面的天玄韵外再无其它近辈徒弟可并论。 但既然对方如此,倘若说什么全无际遇必然让对方以为自己有意隐瞒,便干脆道“在下是兰家后人。” 一众人闻言纷纷恍然,其中多数目光中更生不屑,云在飞更抱拳道“当真失敬,原来兰师弟乃兰家后人,无怪这般年纪修为竟高明至此。” 不日后,平静的东一居内诸人之间已彼此熟悉,丰收和鹤立原本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有云在飞再次,这里却是不可能出现什么纷争,更别说发生那些传闻中的可怕事情了。 兰帝也重新回到沉默中,如其它人般背壁而坐,久久沉默凝视着烟雾严密的洞穴,视线中只有那不散的雾气。 要这样呆上二十年吗…… 原本无心修炼的丰收在第一次排泄后,终于不好意思的拾起了丰物给予的仙法。这里所有人都早已不食人间烟火,即使偶尔吃点世俗食物也全能凭特殊机体完全吸收或是以汗水方式排除杂质毒素。 唯独他不能,排泄的臭气让众人好一阵鄙夷介怀,他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在世俗不过是平常事,在这里,需要排泄的人就是异类。如同世俗中一贫如洗的人般,天生矮了别人一截。 丰收终究拥有一颗不敢弱于别人的心。 第八节 第一滴血 第八节第一滴血 最初的几天,如丰收和鹤立一般,兰帝总会记下渡过了多少天。但很快意识到这纯属无聊,无论自己是否记得清楚,都不会改变离开的早晚。 于是就不再记了,丰收和鹤立仍旧在记。其实这里面,有人已经记了几年了。 在这里,总会让人不时想起过去,想起外面的人,外面的景,甚至是兰帝根本不食用的世俗诸般美味。偶尔会有人发疯,暂时行的乱喊乱叫。 每每听到这种声响时,总有说,那是新来的。这种表现,只会被延长面壁的时长,修炼中人在这里受到的拘束远比世俗中人多得多。 兰帝曾经试过面对墙壁静坐,随后发觉这样当真会少想很多东西,面前对这空乏的石壁时,远不如面对弥漫烟雾那般,迷幻而充满未知,让人很那去思考别的。 面壁这词,实在很有道理。 兰帝终于决定开始修炼了,过去师傅曾再三告诫,必须专心致志以生死轮回心决将真气吸纳融入剑中,而不可将精力放在自身的修炼上。 但如今,剑已失去许久,还不知日后能否取回。 ‘既不能过多修炼生死轮回,那便修炼忘情门功法吧。’ 于是从这刻起,兰帝便专心于忘情门所学的诸般入门功法的修炼,其中聚集释放能量最快的破天飞剑,就成了主修攻击法术。 悔过无时日,地下无黑白,流逝的时光中,有人离开,有人进来。最早离去的是云在飞,他不过是替旁人受过,如今急需接任门主之位,自然也就能随时离开。 他离开不久后,再次返回,但这次来仅仅是对里面师兄弟妹们知会一个消息。 仙门四真尊,尽数死于地魔宫,据几经周折才察探到的消息得知,全部死于剑类兵器硬伤,尸身无一完整。于是,东一居内啕号哭喊声,陆续响起,谁也不顾的会因此加重受罚时长了。 随之不久,隔壁二,三居得知此讯息后作为传播媒介,逐渐如扩散的瘟疫一般,让整座悔过宫充斥着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响。 场面让负责监督的悔过宫真人都不愿控制。 兰帝正思索着是否该装模作样的运功逼些眼泪作无声悲泣状时,身旁的丰收和鹤立早已哭天喊地的号哭起来,那模样,无比悲痛,那泪水,如泉涌。 兰帝不禁佩服起他们来,他们对于道法自然这个师门可完全没有丝毫干系,进入这里后才匆匆被盖上个印记名义,鹤立更是一派之主。 却偏能装的连他们自己都骗了过去,这份本事,可不一般。倘若能用在与敌对阵时,说不定能一步登天进入真仙心境也未必。 这般想着,也就干脆放弃了装模作样的念头,一则内心实在没有悲痛感;二则觉得实在挺没必要,四真尊之死,反正都会被人迁怒于太上真尊的漠然所致,必定把忘情门徒弟都恨上。 这场痛哭风波平息过后,西天云门的徒弟望着兰帝的目光,都冰冷的骇人,如同当他不存在一般,再没有人搭理。连丰收和鹤立都因此尽量避免跟兰帝交谈,以免殃及池鱼。 事后,通过进入悔过宫的徒弟口中得知,天玄门已确定剑帝却是已复生。并因此于地魔门七小姐面谈过,但地魔门全无合作之心,反倒执意认为重生后的剑帝已经忘记过去,再不会作出那等祸害众生之事。 其作为地魔门上代第一人妖后之夫,理当受地魔门所有人尊敬,绝不可能因旧事而作出对他不利之行。 其后不久,剑帝频频在地魔门重要仪式出席,表态将从此长居地魔宫,将以余生全力守护地魔门。他那身着黑色奇特全覆铠甲,杀气冲天的魔神形象,很快广为人知。 一系列的表现以及地魔门刻意的活动,不多久后,已让地魔门纷纷认同了他的存在,并奉为几可与地魔神并论的伟大存在。 不久后,一个更让悔过宫内诸多玄门徒弟震撼的消息传进来了。 地魔门大小姐,魔尊继承人,地魔神的转世之身,将于近日下嫁剑帝。 “这怎么可能?” “剑帝一生只倾心于妖后人所皆知,当年若非妖后之死让他大受刺激,也绝不会坐下那等疯狂之事……” 悔过宫内,对此消息议论纷纷。终于有个人猜测道“剑帝如果复生了,那是否说明妖后当初魂魄也未散啊?难道现在地魔门的大小姐就是妖后转世?” 地魔门持续着这种美化和深化复生剑帝的行动,天玄则反之。他的复生,导致玄门逐渐形成一批主战系,认为此刻剑帝根本是在故作姿态,等待功力完全恢复的那天,若不乘此机会将其扼杀,四真尊不仅白死,更会在将来为天下带来第二次浩劫。 伴随因剑帝之故,生出消灭天玄门之心的战派频频作为,让天玄门主战派系迅速发展壮大,甚至于许多在世俗间的诸多中小门派之主,都纷纷前来请战。 他们都相信,此刻剑帝实力远为恢复,是消灭他的最好时机。 因百年前浩劫,元气大伤而归趋平静的正邪两派是否会剑帝当真再度大动干戈此刻无人可肯定,但因为这个名字,不可避免的将打破平静制衡,却已成必然。 “呵,太上师叔架子还真不小。几个月功夫去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他却仍旧置身事外,恐怕又想学当年那样等天下人都死差不多了才出手伏魔吧……” 云在飞离开后,再没有人能管住那爱迁怒旁人的少女嘴巴,类似的讥讽言语,兰帝早听得耳朵起茧了。好在那少女虽然一不忿时就爱这般撒气,但并不至于无理取闹非要让人表现出痛苦才解气。 因此,说完也就过了。 这日,丰收一脸堪忧的道“二公子,外面已经兴起了除魔风气,许多门派对于降除邪魔多的徒弟都予以各方面表彰。据说四仙门也开始这样了。大哥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真想出去看看他……” 持续的潜心修炼,让丰收脱胎换骨,过往世俗的事情似乎都已忘却般,很少在想。许久之前就已经真正融入玄门徒弟的身份,如今突然这般,向来是关心但有之情无法按耐了。 兰帝轻声安慰他道“丰物的修为在天玄门中罕有人可并论,你不必多于忧虑,能伤他的人没有多少。” 丰收有些释然道“也是。毕竟大哥是本门大师兄,怎会那么容易出意外。只是,他为何也不遣人给我送个信,难道不知我在这里会担心他吗?” “他又怎会不知道?但他身为大师兄,必须为人师表,随意破坏规矩如何教导众多师弟?况且,更希望你在这里潜心修炼玄门仙法,他日出去时能一鸣惊人有所成就。” 鹤立的及时安慰,让丰收心里舒服多了,反以温柔目光注视着她道“过去不懂你的好,那般对你,向来总是愧疚。日后出去,我必定好生待你!” 兰帝收回注视他的目光,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梅若,想起雷,想起照,想起…… 他们如今在外面,又还可好? 低沉的金属大门开启声响起,那是东一居的,似乎又有人被送入了这里。 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都想知道这新来的人,是怎样的。 这其实是种调剂面壁无聊时日的主要方式。 第九节 来客 第九节来客 修为有一定程度的,都能清晰感受到踏入者的性别,以及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那是对这里未知的恐惧。显然,也是第一次进入悔过宫。 但她还是朝里头迈步了,散发着异样热能的目光,似乎在努力的试图看清环境,又似在搜索着什么。 不带有人开口,她已强稳情绪道“在下仙焰门梅若,请问兰哥哥是在这里吗?” 兰帝闻声缓缓站起,沉声道“我在这里。” 一条人影,寻声整个朴至,一把将他抱紧。泪水是泛滥河水般,疯狂涌出。边用攥紧的拳头锤打着他,边道“你还活着怎么不来找我,怎么不来找我……” 兰帝沉默以对,待她宣泄一阵情绪后,才道“我上哪去找你?我到达天玄城时,你早已开始了世俗游历。说起来,怎这么快就游历归来了?” 梅若方擦干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下道“我那天还以为你死了,那么多地魔门的人围攻你……你怎么也该在仙焰门留个口迅,害我一直难过……” 兰帝仔细打量梅若半响,才发觉,一别这么久,她更成熟美丽了。大概是在天玄仙境内不知副食过多少仙丹灵药的关系,如今整个人焕然一新,全然没有了丝毫世俗之气,微微透光的细腻皮肤充满圣洁气息。 那对眸子大概是修炼仙焰决有成之故,溢散出如火的炙热,束起的长发配以栩栩如生的火凤钗,加以一身火红色特殊制式仙袍衬托,整个人如同烈火女仙般模样。 情绪平稳后的梅若,连连应付罢了各派徒弟的问候后,才拽着兰帝就那么坐下,轻声道“游历途中遇上丰物师兄,才知道你被关进这里了。后来他们告诉我,如果自己觉得内心有魔障难以理清,可以申请短期进入这里悔过反省,我就来啦。” 兰帝诧异道“还有这种事情?说说,你有什么魔障?” 梅若闻言小心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在视线范围内后,才小声道“我说自己踩死了只无辜蚂蚁,良心久久不能平复,希望进悔过宫面壁一月思过。” 兰帝闻言哭笑不得的道“简直胡闹。” 梅若嘻嘻笑道“我想不到别的理由嘛。游历还没有结束呢,离开太久不行的,还好有韵师姐帮忙说情,守望师叔看我可怜,才终于答应。” 末了,察觉到兰帝真气有异,急道“你修为尽失了?” 兰帝轻描淡写着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重新修炼,进度却也不慢。” “是不是那次……” “不是,跟上次没有关系。那天我冲出去逃脱了,他们并没能拦下我,否则我哪里还有命在?” 梅若一脸歉疚,重复问道“真的不是那次?” “无需骗你。” 梅若语气落寞着道“我恨死派里的师叔他们了,就那么把你丢下不管,那之后父亲都没脸面找我说话,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不必这样,你也非孩子了。该明白那种时候,因为一条姓名埋葬一群人是根本不理智的行为。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他们那么做是对的。” 不愿纠缠这话题,又察觉到一旁的丰收听到丰物的名字,情绪明显焦急,便道“丰物他近来可好?” 梅若忙道“好的很。丰物师兄带领道法自然的高手,几个月来降除妖魔无数,受到许多嘉奖呢。是了,他还请我转告丰收师弟,让他安心修炼不要惦挂他安危。” 一旁的丰收闻言终于放宽了心,轻声道“多谢仙子转告大哥消息。” 梅若这才明白,原来身侧烟雾中看不清的地方,是有人的,想起方才的那些话,顿时脸红起来。暗自责备自己一时激动,竟然没有察探周遭情形,脸算是丢大了。 一时间再不好意思说话。好在兰帝恰好问起其它,让梅若得以摆脱尴尬,“外面的情形如何?” “乱!非常乱。最近在世俗游历,常会碰到世俗武夫抢掠祸害无辜的事情。地魔门不少妖魔更在接壤中立城的玄门边境抢掠,本门已跟他们交战多次了。最近地魔门大小姐与剑帝婚期将至,玄门正筹划着行动……” “终于还是不能容忍他们结合增长魔门势力啊。” 梅若理所当然的接话道“当然,剑帝就是个疯子。万一日后再要毁天那如何是好?况且,目下情形来看,魔尊继承人极可能就是妖后转世,一个剑帝已让玄门唯太上师叔可与匹敌,再加上妖后以及未来极可能重回魔门的魔尊,日后天下还不都成魔门主宰了!” 显然,梅若也是倾向于战派。但这番担忧和推测,本也合情理。既然剑帝能复生,必然是妖后当年已真正看破生死,轮回的奥秘,理当也会复生现世,踪迹全无的魔尊岂会继续沉寂? 魔尊当年虽未助纣为虐帮助剑帝毁天之行,但若剑帝无此心思,她必然相助行利于地魔门的任何事,如今剑帝已表态将守护地魔门存亡,再加上她,天玄门日后单凭太上真尊根本不可能匹敌。 难道这天地,又将回到百年前地魔门势大主宰的形势了么? 这担忧,让原本静听不愿打扰的人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仙子,如今外面对此有何打算?” 梅若已知旁人听得见说话,也不觉突兀,忙答道“世俗各仙门高手都自发请命前往围杀剑帝,但尚在酝酿阶段。天玄八仙门包括真尊在内,均有意联合带领门下精英徒弟潜入地魔门击杀剑帝。只是,至今尚未得天玄大帝点头许可。” 顿时有人义愤道“可惜!真想立即出去参与其中,亲手杀死这个祸害天地生灵的妖邪,那怕为此长眠妖邪之地,亦无憾!” “你会去么?” 梅若见他关心自己,嫣然一笑道“别担心我。还在游历阶段,那怕想去也不可能啦。不过父亲,肯定是要去的,若不是这缘故,到现在我还是不会理睬他的。” 兰帝闻言心下担忧着道“你们有否想过,这个剑帝根本是假的?” 梅若微笑道“当然有。但以来消息绝对正确无误,逍遥真人的算卦从来没有出过错误。二来,凭地魔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设计这种陷阱,没有能力算计玄门大批高手,此举必然导致它们高手同样尽损。除非他们有自我毁灭倾向,才会设计这种损人损己的陷阱。” 兰帝明白,百年前那一战无论正邪都已大伤元气,折损的高手根本不是短短数百年能补充恢复过来的。如今确实没有能力布此陷阱,不由觉得自己思虑不周,过分担忧了。 如梅若所说,除非他们有自毁倾向。但是,假若剑帝功力已恢复至一定程度,结果岂非另当别论? “此举还是太贸然了。” 梅若无奈道“无论如何,冒险是必须的。拖的时间越长,剑帝就越不可战胜,一旦他功力完全恢复,天下除了太上师叔外谁能制服?” 兰帝心知这种事情多说也没有作用,如今玄门战意强烈,四仙尊的悲惨长逝更让其它仙门真尊压力沉重,名誉大受损伤,若不一身犯险做些事情,如何掩天下悠悠之口? 当年的浩劫确实洗刷了太多得道仙人,如今的玄门真尊,真人,哪里还像真正的仙尊?这些念头思想,与世俗众人有何差异? 兰帝心下,不由生出这番感慨。 过去在剑帝不曾真正作毁天之举时,天玄门能容忍他存在数百年,哪怕因此涨魔门势力。如今,他是否当真改过都还难以定论,玄门就已将其定罪,不容他活。 其中差距,何止千里。 第十节 点燃 第十节点燃 梅若很快拉回了话题,终究耿耿于怀那日的事情。 其实兰帝并非当真谅解了仙烟门的人,只不过是不在意,如果当日不是梅若的缘故,从一开始就不会出手。既然帮的是梅若,有如何计较的来? 由于有梅若的陪伴,变得不再那么无聊,孤独。 重逢之故,又或许是这些时日的改变,她变得非常喜欢说话,从那天离别开始说起,一直到进来这里前一刻的心情。渐渐的,兰帝开始有些感到不耐。 这不是记忆中那个安静的梅若,也不是在悔过宫岁月中一直挂念的那个梅若。 她不再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和憧憬,变得成熟,知道的懂得的都比过去更多。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对事物的认知,见解,态度。 她不会再如过去那般,为故事王的种种细节满面疑惑的询问:为什么? 她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答案。她成长了,这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可是,她是梅若,梅若就是她。 兰帝的情绪,因此陷入恍惚,一直到梅若不得不离开。 这一次的告别,让梅若充满不舍,而他,内心有些无动于衷,面上也是如此。 丰收在梅若离开后,铁门再度关闭的那刻,感叹着道“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了,眨眼已经三年,外面的变化可真大啊,也许日后离开时,连天玄城家中的路都变得陌生……” 变化? 兰帝想着这个词,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缓缓抬起的双手,喃喃自语“是的,变化。但种族的存在之所以神圣而伟大,因为种族的定义持久而接近永恒,人族不会变成妖族。如果记忆中的人事,将随时间流水而不断改变,我的思念不过是停留在永恒定义的过去,它,虚幻。”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归其根。” 这般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忘情门道经文中的字句,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忘情大道的些许含义,继而,思绪归入空寂。如此这般不知持续了多久,冥冥思绪中,猛然现出一对清澈双眼,内中如同包含着另一个浩瀚无际的空间一般。 当即,将他的思绪惊的回到牢房,一身冷汗。 他知道,有高人进入了自身的意识空间,在窥视他的思想。然而,却不知道此人是谁,那样的一对眼睛,从来不曾见到过,否则,绝对不会忘记。 正自心惊时,一旁的丰收递上碗水道“二公子,今次打坐比往常多了三天,现喝些清水吧。” 兰帝连忙道谢接过,随即询问起他最近几日修炼可曾遇到心障之类的问题。这早已成为习惯,相较于旁人而言,真正愿意帮助他和鹤立修炼难题的人,只有他而已。 也不知当初丰物跟他说了些什么,对于修炼一道,对兰帝显得极为信服,从来不曾对兰帝的解答和建议产生过质疑。 末了,丰收习惯性的如往常般小心着低声道“二公子,前几天阿华在修炼探测术法时发现了一个潜行进来的女人,不过没能抓住,最近几日这里面的看守更严密了。” 兰帝听罢心道奇怪,这种没有引发什么风波事情平时他根本不会对自己说的,莫非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当即脱口问道“莫非你认识?” 丰收闻言当即挪动着又靠近些许,几乎凑到他耳朵上低声道“是你过去的团员,叫独孤照的。” 兰帝惊讶道“能确定?”心下不由奇怪,凭照的修为不可能私自闯得进天玄仙境,即使机缘巧合当真进来了,以她高明的潜行本事而言,没理由会被那西天云门的泼辣女子阿华察知才对。 丰收很是肯定的道“绝对错不了,我对于女人的身形记忆特别出色,从没有错过。” “大概是想看看我状况吧。”兰帝如是答道,丰收语气关切的道“二公子,那女人非常不简单。日后你出去要多加留心才是,天玄仙境绝不是世俗修炼之人能进来的,当时她被发现潜逃时,恰好经过我面前,她手里拿的一个腰牌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多谢提醒。”兰帝不想为此多谈,也不愿拂了他好意。 “希望二公子莫觉得在下搬弄是非就好,他日想起来那腰牌来历了一定告知二公子。” 丰收说罢,自顾挪开一段距离,又修炼起来。 牢房中,不时能听说外面的大变故。 听说,某某仙门真人死了……听说,某某地被邪魔抢掠烧杀一空了;听说,外间又出现几个修炼入魔的妖孽了……等等。 这本就是对外间信息的唯一得知途径。 “师兄,听说二十七层来了个世俗修炼入魔的疯子前几天又打伤了人。” “这回理当送来我们东一居管束了吧!” “是啊,该轮到我们了。上次就让东二的人立了功,这次怎也该分到我们这里了。” 西天玉门的几人正讨论的热烈时,门外,伴随着呵斥声和当啷作响的镣铐声,逐渐行近。不便宜便已到了门外,金属门,发出低沉的声响被开启。 “有劳东一居的诸位师兄弟,此人在世俗修炼入魔,心性颠狂。守望尊者念他犯错情有可原,略花时日调养便能恢复如常,才破例网开一面带来这里,但他修为不低,在下面不断伤人难以看管,这才送来麻烦诸位。” 那押送的看守甚是客气的道,西天云门的徒弟当即有人答道“师兄不必客气,帮助他人本就是玄门本份,我们定会好生看管,助他尽快恢复如常。” 那看守感叹道“他也是可怜人,家人都被地魔门的魔神兽碎尸惨死,才导致精神崩溃乱开杀戒。” 说罢,将一个浑身透着血腥气息的躯体推入房内,而后紧闭了金属大门。 这种于牢房原本平和静谧氛围截然相反的气息,瞬间刺激了房内所有人的神经。不少加入玄门时间并不太长,不曾经历过真正场面的人,竟因此产生了畏惧情绪。 西天云门的一人语气温和的道“你不必害怕,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放松些,不要紧张……” 那人话尚未说罢,门口那人情绪突然变得狂暴,发出一声震动石壁的吼叫,杀意骤然变得更为浓烈,杀气腾腾的朝他所在位置快速扑上。 “杀死你们!杀死你们!” “啊……” 牢房内,惊呼声起,胆小的,已经被这变故以及那男人的浓郁杀意吓坏了。 第一节 特别战斗 第一节特别战斗 原本说话的那西天云门徒弟也颇了得,面对此人气势,豪不心怯。 快速运气西天决,催起一片七色光幕将背贴石壁的众人尽数笼罩在内。一旁其它西天门徒弟见机的欲出手制服发狂的人,不料法术尚未施展完毕。 牢房内弥漫的雾气突然消散,深紫色光点凭空形成,密布。有人见状惊声叫喊道“不好!北冥焰!” 原本一心作壁上观的兰帝,早已察觉不妙,这种色泽的火焰能量光点,显然是修为极精神的阴焰,莫说一旦发动面前的光壁无法抵挡,哪怕是本身那不惧水火的身体都无法承受。 肉身毕竟是肉身,哪怕是仙体,也不可能抗拒达到极限的负面能量侵袭,不过是程度问题。 心下哪里还敢静坐等待? 当即汇聚能量与掌,撮指作剑急速推出,一枚白色极亮光剑,长约半尺,在他意念控制下硬生撞穿面前的能量光幕,瞬间轰落在那具发狂的身躯上。 强大的冲撞力道顿时让他痛叫着反相抛飞落地,原本极快的去势就此改变,那发动的范围性焰火法术也被打断的无法施展下去。 一场虚惊,让众人松了口气。 有人开口道谢着“多谢兰师弟出手相助,忘情门破天飞剑竟能如此用法,佩服,佩服!” “那人似乎昏迷过去了……” 明显是阿华的声音道“看他竟能修出紫烟还道厉害的很,原来这般不经打,连破天飞剑都吃不住一下。” 兰帝自然不会为此强调解释自身的破天飞剑已修至世所罕见的二十七层程度,但那方才假设防御光幕的人却心知有异,当即接口道“休要胡说。只是兰师弟修为高深而已,连我所假设的西天云阵都被轻易破开。” 众人闻言纷纷发出惊异声响,阿华更是无法相信的脱口道“怎么可能?区区破天飞剑能打破西天云阵……” 末了又察觉自己失言,连忙道“师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人不以为意着道“不必在意,兰师弟修为却是比我高太多,这是不争的事实。看看那人伤势吧,莫不是死了……” 兰帝无言以对,事实上破天飞剑这类最基础的法术虽然调用的自然能量非常有限,但不仅优胜在于凝聚速度奇快无比。更重要的是威力能够结合释放者本身的精气神进行强化,因此,他手中释放的破天飞剑哪怕如别人一般仅仅数层修为,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眼下那人误以为是兰帝本身修为极高明之故,自然调用的天地能量极强大,才让破天飞剑有如此威力。自然也就没有解释必要了,而因此之故,他却不知道身旁的鹤立和丰收内心的震撼和感受了。 那发狂之人经过察探,确认仅是受伤昏迷过去而已,并无性命之忧。显是受到攻击振荡力道过大,大脑神经无法承受消化,才丧失了意识。 在众人有心的帮助下,很快转醒过来,由于受到法术的帮助,头脑分外情形,暂时也该不会发狂了。 但显然,是个性格内向的人。 “请问你叫什么?” “……” “你修的可是北冥决?” “……” “你师承哪位尊者?” “……” 连串的问题下,得到的回答全是沉默,一众西天云门的徒弟终于放弃了让他开口的尝试。 性子最急的阿华口不择言的道“你这样的闷葫芦,我看你亲人哪里是被害死的,分明就是被你气死的……” 不料,话音未落。 那原本恢复正常的人,双目迅速充血,情绪再度失控爆发。紫色焰火瞬间将身体完全包裹,而后整个人化作流星陨石一般,朝前急速冲撞出去。 使的竟是北冥门的冲击焰,北冥阴焰,可焚化世间万物成无形,又如何是人身躯体所能抵抗?首当其冲的阿华尽管避的及时,一只纤细的左手,仍旧眼睁睁的看着它被那紫色焰火吞没,焚化的连灰都不剩。 如同滚滚巨石一般,发狂那人带着包裹的紫焰冲过的之处,惨叫声连连响起,闪避的十数人因动作太快,根本止不住身形的跌坐地上,有的,那时候才发觉自己身体竟已少了部分,发出惊恐的喊叫声响。 牢洞里,出现了奇特场面,一团般大小的紫色焰火快速的乱冲乱撞着,一群几十号人则在神色紧张的左右闪躲,不时有闪避不及的人身上沾着了焰火,哭喊着。 而石壁下面,有几个幸运未遭攻击的人,瑟瑟发抖的龟缩着。丰收和鹤立没有发抖,仍旧有勇气坦然面对这些,因他们早已挪到兰帝身侧。 两人都很想开口请兰帝制服那发狂的可怕家伙,却又都不愿开口。 而兰帝,一直无动于衷的,心安理得的坐着,丝毫没有出手制止的打算。他不是在发呆,而是在结合眼前情境,思索着忘情大道。 所谓因果,阿华出发此人发狂的言语则是因,而此人发狂导致阿华在内众人死伤惨重则为果。而众人修为不及是因,无法对抗是果。发狂的人至今未对自己攻击,是至今肆掠的因…… 以忘情大道的教义而言,此刻忘情门徒弟就不可出手,倘若他颇得兰帝要出手,那么这因来自他本身,但没有足够兰帝出手,那则是以个人之力改变了他人因果命运。 兰帝心下认真的思考着,过去所以让许多人觉得,忘情大道跟石头大道并无两样,皆因不明其理。天地本无情,倘若天地有情,因其喜好而惩处万灵,那么世间所有的恶人早已被天雷劈死了干净。 但没有,天地尽管拥有人所无法比及的强大可怕力量,却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事物发展。是以,才能包容万物,倘若天地有情,之因一个喜好,譬如某日突然觉得石头最可爱,岂非让万灵灭亡的只剩石头了么? 越强大的力量,越需要把持自我,否则无论为善或是为恶,在正邪标准本身就容易随环境而改变的天地中,都必然对某种存在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其中典型的例子,就是剑帝。若非忘情门修的是忘情大道,凭忘情剑那能打败剑帝的可怕力量,天玄九仙门早已不存在了。 忘情大道,其实是杜绝好恶情感,杜绝善恶存在的修炼之道。 当兰帝相通这些的时候,牢洞内死伤亦已过半。阿华眼见同门好友受到重伤,再也无法保持自尊,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忘情门的破石头!看着这么多人被这疯子杀伤你还一个人心安理得的坐着,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见兰帝仍旧无动于衷,阿华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哀求着般道“如果你是记恨的话,我在这里对你道歉好了。你心里还觉得不够,只要你制服了这疯子,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好恶,唔……忘情大道却是很有深意……’兰帝充耳不闻般的自顾思索着。 眼见情况越来越恶劣时,外间的看守终于闻得求助声冲了进来救援,但此人功力之高实在出人意料,便纵五个看守真人联手,却也仅仅足以保护众人不再受到伤害,却无法将之制服。 这种局面持续了片刻后,牢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其中一个看守真人语气客气的道“前面就是东一居,有劳了。” 一个气息,在话音落罢的同时,闪入牢洞内。 第二节 英雄 第二节英雄 “住手!” 来人一声暴喝,声波如雷,滚滚涌出。 那发狂之人原本疯狂的攻击动作顿时停下,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双手紧紧抱住头部,身躯,剧烈颤抖起来,继而跪倒地上,呻吟着,久久不见平息。 显然,被来人以声波类冲击法术创伤,暂时再没有行动能力。 那人一击得手后,便转而冲身后陆续进入的看守真人道“此人身世可怜,犯恶也属无心。希望诸位真人看在他一身三十七层北冥心法修为不易的分上,许我留此助他治愈。” 众人无不动容。各派仙门心法强弱难分高下,这种程度的修为,无论放到哪个门派,都属让寻常徒弟难以企及的高明,一个世俗众人竟能修至如此地步,如何不让人刮目相看。 从服饰看显是管事的看守真人连忙道“他本属特例,本就不该责罚,如今有北冥之焰仙子亲自看管助他治疗,当然再好不过。” 谁料阿华却语气愤怒的插口道“真人!此人杀性如此之强,杀伤我同门师兄弟这般多,理当就地正法,岂能就因一个疯病之故就一再纵容?” 那看守真人尚未及答话,一直让人看不清模样的北冥门大师姐已大部行至她面前,义正严词的开口道“住嘴!身为玄门徒弟却竟如此是非不分,云在飞是如何管教你们的?此人完全失却自我控制能力,但花费时日必能治愈,怎可杀他? 只因他杀伤的是你身边亲近之人,你便恨之其死?连下层的世俗中人都知道怪他不得,况你一个修炼之人!如此心性如此除魔卫道?” 被痛骂的阿华心中明显不服,但一番话却让她恢复了些理智,再不敢多言反驳。 连兰帝都曾听说北冥门的大师姐为人,她自然更为清楚。此仙本名便叫英雄,据说她父母在世俗一生都在行侠仗义,自幼深受熏陶影响的她,入得玄门后无论大小事情,均要追究一个对错正邪方才罢休。 资质奇高,修为在近辈徒弟中可谓佼佼者。极得北冥真尊喜爱,甚至将北冥门的振兴都寄托了在她身上,因此之故也就分外庇护她的行止。况且她连对待自己,也都时时苛责,在追求行善的仙门中,所拥有的声誉自非旁人能比。 便总是云在飞,在声名方面都要逊她些许。 清醒后的阿华,实在不敢,也无法跟她争辩。 但西天云门的严重损伤,也让众人无法忍受继续跟这个疯子呆在一起,纷纷请求更换囚洞,看守真人道也理解他们,一口应允下来。 一干人离开之际,阿华不怀好意的冲英雄道“北冥师姐,见死不救算不算不义?” 兰帝知道这是冲自己来的。 英雄不明就理,声音响亮着道“世俗众人,若是无力救不算罪责过错。但若是玄门众人,哪怕明明不敌,也不可袖手旁观。” 阿华闻言笑道“可是这里有个人,明明有能力轻易制服此人发狂伤人,方才却一直冷眼旁观!希望日后北冥师姐能顺便教导教导他!” 阿华说罢,便要转身离去,浑然不理英雄的连声发问,那人是谁。 不料兰帝身旁的丰收突然一反常态的努声质问道“华师姐!你怎么不说说平日你们是怎么对待二公子的?怎么不说说二公子身处忘情门之事?就想借此报复他,未免太龌龊无耻了!” 阿华哪里想到平日对他们甚是恭敬的丰收竟会突然帮着兰帝跟她为难?气的连说几个你字,却接不下去话。 一旁阿华的同门帮着冷眼道“华师姐,不必跟他多说了。这人见我们日后不在这里了,当然要改而讨好修为高明,见死不救的兰帝了。” 丰收当即气结,还待反击,却被鹤立连劝带哄的拉坐下去。 “平日你不是这种性子,今天是怎么了?” 面对鹤立的询问,丰收自顾气愤不平半响,才轻声道“只是觉得生气。你想想我大哥和二公子是怎般的人,而他们呢?平日处处含沙射影的讥讽二公子倒也罢了,我心里也认为忘情大道不好,但是今日,二公子于情于理都不会出手,他们难道忘记平日讥讽的话了吗? 忘情大道本来就是见死不救,不危及自己不出手,他们却拿这个说事想让二公子跟北冥师姐大打出手。让人如何忍得?枉他们还是玄门仙境里的非一般徒弟,两相对比,他们跟世俗之辈有何不同?” 鹤立闻言一时愣住,哪里想到丰收竟然有这些心思?一时间,突然错愕的发现,身旁于自己亲密的男人,原来已经有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北冥仙子一直沉默听着,待丰收说完了,才缓步行近,三人这才看清她的容貌。身材非常高挑,怕是连身材高壮的丰收都要矮她寸许,但却并不高的可怕,因其身材非常匀称之故,反倒让人觉得在容貌搭配下,这种高度更能透出股神圣的气质。 着一身紫色特制法袍,几乎丝毫不影响凹凸身形的美感,一头长发尽数盘着束起。唯独偏黑的肤色,让人忍不住为之惋惜。 此刻她鹅蛋脸上那对大圆的眸子,透着赞许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丰收,开口道“说的好。如果因个人好恶而不论情由,那跟世俗众人有何差别?下次见着云在飞必定要让他严加管教。想必你就是丰物的弟弟丰收吧? 果然不错,早闻他处事公正,连亲身弟弟犯错都不姑息,如今见你对他全无怨恨之情,也就能想到他平日是如何一丝不苟的让人尊敬了。” 丰收连忙道“在下正是丰收,这是在下长年患难与共的爱妻鹤立。方才失态了,但想起大哥的为人,于他们一比,内心的愤怒就无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北冥仙子受过鹤立的礼数后盘膝坐下,轻声开口道“丰物师弟的事情也曾听过不少,你虽层犯下过错,但如今能反省改过,也不枉他满怀痛苦的把你送进这里了。……这位就是兰帝?” 被遗忘在角落的争执中心,这才被人想起,兰帝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句,心下实在对这女人没有什么特别好感。这种人,虽为善,但却是好恶感极强烈的那类,最爱干涉和改变旁人的决定,还非得让旁人不接受不行。 得到确认,北冥仙子不由流露出诧异神色道“兰师弟的真气修为也只平平而已,怎会有能力轻易制服他呢?” 兰帝不愿多做纠缠,简单道“恰好所学的破天飞剑能克制他身法,抢占先机而已,单论修为,那就万万不及了。” 第三节 桃花眼(上) 第三节桃花眼(上) 这解释让北冥仙子释然,竟也同时把握到兰帝口中的破天飞剑修为远超常人,当即微笑道“师弟精修入门仙剑术可谓剑走偏锋,但仙门术法非世俗武学所能比,这般一味追求实用和极端实在不妥。需知,最强往往便是最弱,这种修炼途径看似极强,但却也可说孱弱的不堪一击。” 兰帝闻言不由为她这罕见的高明动容,心中也明白所指。破天飞剑这种法术如同世俗追求速度的武学一般,这种方向一旦修炼到极致,其杀伤和威力可谓非同寻常。 但仙门中术法万千,这类方式其实也极脆弱。需知能快速凝聚能量施展的法术还有诸多诅咒秘法,遭遇到其中任何一种,原本的极强都会变成平庸的毫无威力的极弱。 一个只懂破天飞剑的人,倘若被人下了精神散乱的诅咒,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下,全然不修其它法术的他只余任人宰割一途而已。 兰帝当然不会多家解释自身体质异常的关键,作虚心状道“多谢师姐指点迷津。” 大凡自己的帮助得到别人的接受,都会让人心情份外愉悦,同时更易产生特别的好感。北冥仙子也不例外,见他如此虚心,态度当即变得柔和亲近许多,不自觉的便开始越说越多。 兰帝似很认真的听着,有一旁的丰收和鹤立真诚的附和接话,场面一点也不显得难看,反倒让人觉得融洽。 即使别人说的不对或是不全面,但只要别人愿意说,你就不是只有争执和不听的选择。 当年故事王就曾不止一次的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尤其在没有必要进的时候。 因此之故,短短半月功夫,让北冥仙子对三人有了印象,在离开的时候热情邀请三人日后出去到北冥派小聚。 她的离开,也意味这那人的疯病回复正常。那人好的十分突然,就如同离开一般,突然有一天,看守真人询问过北冥仙子后,就告诉他,他已经可以离开了。 当然,据说是直接去了北冥仙门,那般修为和资质,实在难能可贵。但直到他离开,三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玄门内也不尽公平。”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迷雾,听着金属门闷闷的关闭声响,丰收突然感叹道。 “何处此言?” 丰收见鹤立一脸好奇,语气失落的开口着道“也怪不得别人。谁让那疯子修为如此高明过人?前几日,我无意中听北冥对那疯子说只要答应加入北冥之焰,就能马上离开这里,去了北冥仙山后一旦将他体内杂质清除,就能让他成为北冥门三徒弟。” 鹤立闻言诧异道“她为何不说北冥门而说北冥之焰?那不是身为北冥门大徒弟的别称么?” 丰收闻言失笑道“所以我才心有所感。为何?这不是很明显么?必然北冥门内部有着关于继承的斗争,北冥之焰则是她的势力代号。” 鹤立闻言作恍然状,前者又感慨道“怎么仙门之间差异竟这么大?本门内就从不曾听大哥说过有这等事情,哪里想到仙门中还有如世俗般的名利争斗?” 鹤立认真思索着接话道“想必北冥门本身的问题吧。他们收徒相较其它八仙门条件低的太多,鱼龙混杂的,难免沾染世俗之气重些。只是让人想不到北冥仙子原来竟也是这种人……” 显然,原本她所建立的神圣完美形象,都因为丰收的话而倒塌了。 兰帝理解鹤立的感受,这么瞬间的转变,让原本北冥仙子的平易和蔼变成可能别有用心的蓄意拉拢示好,一者美丽,一者丑陋,对她内心感受造成的冲击却是不小。 她本是个内心思想倾向黑暗的人,这些仙门的暗面会否勾起她对玄门的不屑继而不知觉中重新肯定过去的思想,在将来仍旧踏上过往的旧路? 不得而知,但倘若丰物再此,必定会为丰收此刻的神色状态担忧。 “专心修炼吧,若他出去后再不会因犯病伤人的话,那他也与痊愈无异,也就无所谓算是特例了。” 兰帝心下琢磨着,还是这般说了,既然当初答应过丰物帮忙照料,这种时候理当说些什么。 还好,丰收并非思想极度偏激的人,很快想通了。 过不多久后却又突然道“我之前听他们说,其实在这里犯错有办法能提前离开,只要本门仙法修为达到超乎寻常的程度,就会让守望真尊认为这是完全反省改过的体现。皆因心不静,若有魔均不可能修得仙法大成之故。” 鹤立忙道“确实如此啊。玄门心决本就如此,心有魔障挂念世俗的话均不可能脱离世俗众人的平庸境界。” 丰收这才道出目的问道“二公子,凭你的修为早就得以离开吧?” 兰帝闻言不由迟疑,向来丰收定是想起过去的事情心有愧疚,又误会自己是为完成丰物托付才一直留在悔过宫中,突然提起,该是打算劝自己离开。 但倘若能走,怎会不走? 若不论生死轮回配合自身体质,单凭修炼不久的忘情门仙法,根本不值一提。而过去师傅曾一再告诫,如非得以绝不可在天玄门使用生死轮回心决以及让人知晓自己异常体质,如此一来,根本不可能通过修为鉴定而离开悔过宫。 ‘隐瞒一件事情往往就要去隐藏千万件才能做到。’兰帝想着不由心生感叹,口中却道“离开这里也不过是修法,此地清净亦不受干扰,何必急于离开?” 这般一说,丰收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兰帝又道“你们仍旧时时渴望离开么?” 丰收以为他误会忙道“二公子,只是觉得你本不该受次责罚,凭你高深修为更不必长久逗留此地。我早已懂得大哥心意,除非当真修炼有成,否则哪怕出去了又能如何?当一个平平无奇仙门徒弟岂非辜负大哥期望,且辱了他名声?” 兰帝故作欣慰着道“嗯,如此甚好,专心修炼,勿要多想了。” 话头虽然就此打住,但心思却没有,环顾囚洞内弥漫遮挡视线的迷雾,他心里不由泛起感悟。迷雾遮挡下让人难以看清远处,更别说那十丈外的金属门,但这里太小,每个来这里人都知道日后的终点。 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那个终点的到来,而外面的世界却太大,让人看不清未来的终点,诸多人情世故如同这囚洞内弥漫的雾气般,让人难以看远,看清。 如果其实生命的终点是结束,天地则是一个牢洞,那么是否也该如在这里般麻木的等待终点来临那刻? ‘无怪古往今来总有那么多人试图看破永恒不死的奥秘,那或许是改变终点的唯一途径呵……’ 狭小而空洞的囚洞,如果不爱言语,那么只剩下发呆乱想和修炼两件事情可做了。 西天云门一众人的离开,导致东一居短时间内加入了更多新来的玄门徒弟,而兰帝他们三人,理所当然的成为负责帮助和引导他们的‘前辈’。 理所当然的。天玄大帝的爱女天玄韵为首的世俗游历队伍的归返祝贺之行,东一居的带领之职就落在了兰帝身上。全因有丰收和鹤立带头推举的缘故,躲也躲不了。 这是很难得能在面壁关禁期间到外面去一趟的机会,整个悔过宫都洋溢在欢喜气氛中。 也是这一天,兰帝见到了一对桃花眼。 第四节 桃花眼(下) 第四节桃花眼(下) 举行仪式的地点一如别处那般,弥漫着遮挡人视线的迷雾。东一居二十预号人属于是较早到达的那批,因此有了较多‘自由’时间。 足无实地的云层一偶之地,兰帝一行人才方到达,道法自然的一名真人匆匆来请。 念弟心切的丰物早已托人在这里侯着了,就等此刻能小聚片刻,丰收和鹤立欢天喜地的去了。兰帝也没被拉下,丰物托人传话时同时说了,雷他们也在。 在悔过宫呆的太久,兰帝早已忘记已过去多少时日。但记忆中,厅久以前,生死迷题的雷他们就已经陆续的提前通过了考核,进入了天玄仙境内的忘情仙山,成为忘情门新一代的正式徒弟。 他们早在世俗闯出不少让人说道的大事,不久之前,就听人说忘情门的花层楼在入门测试上败给了轩辕小帝,因此恼羞成怒的跟他们结了怨。 此站让作为新辈徒弟的轩辕小帝出尽风头,成为许多玄门新人崇拜的对象。偏偏轩辕小帝当时不知犯什么毛病,胜了花层楼不说,还语带不屑的说了句: “师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生死迷题里就数我修为最是低微。” 这样一句话,可想而知让传闻中特正强好胜的花层楼如何无法容忍了。 带着满腹难得激动的心情,思索整理着他们的信息,浑然忘记注意周遭的情形。不知觉间,竟已跟更为心切的丰收他们拉开了不少距离。 穿过层层迷雾的他,竟这么如没长眼睛一般狠狠撞上一个身躯。 “呃……” 彼此触碰的瞬间,对方护体气劲自然发动,将兰帝那质量极度异常而产生的强大冲撞力道尽数接下,继而连带对冲之力一并糅合,其势汹汹的反朝他经脉攻上。 回过神来的兰帝被这瞬间的告诉能量变化惊动,正思索着到底是照还是轩辕时,自体面临对方生死轮回心法的快速攻击同时生出反应,更熟悉高明的运用技巧,当即让形势瞬间扭转,其势汹汹的真气以更大的力道朝对方撞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在两人碰撞的瞬间便已完成。 纯属心法本身自然运作的结果,全无刻意之心的被撞之人当即发出声轻哼,失措之下身体顿时倾倒。知对方修的竟是生死轮回,本以为回事雷他们三人,下意识探手接住,同时面露笑容着道: “多年不见,心法还是用的这般差劲啊……” 话未说罢,已觉不妥,双手抓握着的手臂显然是个女子,却绝非照的手臂,那要比此人结识许多。 飘甩的长发驱散了些许雾气,低头注视的兰帝严重,见着了一张脸,见着了一对桃花眼。 于是愣了,面泛桃色的女子,抬头看清了他,也愣了。 天地仿佛在旋转,迷雾如被漩涡吸卷一般瞬间消逝,一切陷入了黑暗。当天地重新有了些许光彩的时候,兰帝见到了一片黑色树木组成的森林,见到一直全身黑色皮毛的狼…… 昏暗的被黑色覆盖的天地之间,兰帝抬头,见到一双眼睛,含着浓情蜜意的桃花眼。 幻像瞬间散去,仍旧伸出浓雾弥漫的天玄仙境,面前仍旧是那张泛着桃色的错愕面容,那对眼睛,和幻像中的如出一辙。 兰帝全无思索的余地,鬼使神差的开口问了句:“我们是不是认识?” 接话的却非逐渐回神的面前女子,而是雷那久违的大笑声,“这么久不见,你竟学会了追求仙子,只是这胆子未免太大,连韵仙子的主意都敢打。” 被法术驱散出的一片区域内,清晰浮露出几张熟悉的脸。 照竟还是穿着那种只露出眼睛的长袍,眸子中的神色异常平静,仿佛两人才刚见过面一般。轩辕小帝罕见且难得露出了微笑,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功法的修炼让他身上自然透出阵阵寒气,整个人都变得更冷了。 雷变得比过去更壮实,挂着一脸久别重逢应有的开怀笑容。 兰帝朝三人微微一笑,算做招呼,又复低头注视着面前回过神来的陌生女子。两人尚不及说些什么,记忆中黄予的声音已响起道“这般都能撞个满怀,你俩还真是有缘。” 雷已接话道“还不快向韵仙子赔罪啊,你那体格撞起人来可不轻。” 确实不轻,尤其她也懂生死轮回偏又不如自己的情况下。 “在下方才盼友心切一时走神,得罪之处还望仙子见谅。” 与此同时,才终于看清了面前韵仙子的全貌。跟照一样完美的让人难以挑剔的身段,容貌却大为不同,圆润些许,配合着桃色皮肤和那对迷人的眼睛,很有甜美的味道。 “区区小事,师兄不必介怀,刚才我也只顾想事走了神。”说着,面带微笑,复有转而冲行近的黄予作嗔怒状道“该道歉的倒是黄师兄,怎可开这般失礼的玩笑?” 见她责难,黄予却丝毫不已为意,反倒笑道“谁的玩笑都开不得,但刚才那话,我可……” 话才说一半,却又突然打住,继而陪笑道“见到二公子一时太过高兴,一时不知轻重的胡言乱语,望韵师妹勿怪,勿怪。” 得韵仙子表态原谅后,兰帝终于知道此女是谁,她就是今日的主角,天玄大帝自幼就闭关修炼的爱女——天玄韵。无怪雷方才那般说话,那会的表现却是太唐突了些。 但这些很快被四人抛在脑后,连带那突然生出的幻像。其它人知道四人难得相聚,都知机的不做打扰。 一番简短互叙最近后,雷见兰帝迟迟不问露水为何不来,便主动开口交代道“我们一直骗露水说你在闭关修炼,今天把她支开了。露水跟人定亲了,再过两个月就要成婚,对象是韵仙子的堂兄天玄无敌。” 这消息如同炸雷,惊的兰帝愣呆当场,好半响才反问道“她自己决定的?” 雷失笑道“唔。那小子人很不错,虽然稍微骄傲了些,但对露水倒也真心实意。从你离开后不久就开始追求露水了,一直到三个月前才终于让她肯点头。” 这般说着,雷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兰帝知他误会,当即失笑道“你们别多心,一直当她是亲人而已。只是想起她的脾性,竟会有这样一天太让我感到惊讶而已。” 雷闻言释然道“原本露水非要坚持着等你回来后再正式成婚,后来他家里出了点变故,才提前了。” 说着,压低了声音道“天玄无敌即将要参与一组特别行动,前往刺杀剑帝……” 说到这里,仿佛怕被介意旁边天玄韵听到一般,凑的更近,附在兰帝耳边才有继续,却接了句于前面全然无关的奇怪话: “日后在里面小心些,不知何故有人要杀你,这趟麻烦丰物无论如何制造这种场面见你就为给你提个醒。” 复又提高些许声音道“所以不得不提前,这一去面对的可是剑帝,当真是生死难料啊……” 兰帝心下剧震,却已明白了雷的意思,更多的消息他不知道,亦提醒自己绝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却又同时迷惑不解,玄门中怎会有人这般恨不得让自己死? 第五节 飞来横祸 第五节飞来横祸 轩辕小帝靠近时雷知机的退了开去,却没说什么话又换成了照,一返常态的,她竟直接给了兰帝一个深情拥抱。包括兰帝自己,众人一阵错愕。 “有想法时闭上你的眼睛,你每每算计什么事情时瞳孔中总会射出深红色亮点。放你腰带里的是轩辕托我传递给你的信息,一定要回到牢洞后再看,不要引起任何人觉察。” 说罢,离开了他怀抱。兰帝定定注视照那对紫色瞳孔半响,突然发觉她的眼形实在跟天玄韵很像,若非瞳孔颜色大异,简直完全没有分别。 这般想着,不由试图回忆照原本的容貌,但一来过去的太久,二来从开始就不曾真正有机会仔细看到她完整的容貌,此刻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照双目透出些许笑意,微微抬手,就那么转身行开了去。扬起的披风带起一股清风,直拂兰帝身心。那一刻的优美身形曲线深深刻入他脑海,一个莫名的念头让他脱口而出道“照,你有没有见过黑色的森林和狼?” 弹出欲抓住她的手落了空,照没有回答,也没有止步回头。此时,告别了哥哥的丰收牵着鹤立匆匆行至道“二公子,得赶回去集合了。” 兰帝会过神来,才想起是该尽快赶回去了,离开太久一旦被守望宫的人前来查看时知晓,必然又将遭遇延长受罚时长的处罚。当即点头跟随两人跟雷等人招呼了声后离去。 ‘是否一个人被关的太久,难免会变得多愁善感?’ 兰帝心下不由这么想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天玄韵的那对桃花眼,浮起照转身扬手离开时的美妙身姿。 特别举行的仪式就这么在他的恍惚失神中结束。对于悔过宫的人而言,实在没有多少意思,前来参与的人未免太多了些,悔过宫的人全部被分在外围观看,即使雾气被驱散了,但距离也实在太远,功力不足者根本无法看清。 但也因此得知,原来不久前投身刺杀剑帝的玄门精锐高手死伤大半,几位仙门真尊仅剩两个活着回来的,却均负伤沉重伤势,眼下正在闭关修养。 今天的仪式主要却非为天玄韵举行,而是为八仙门大徒弟正式成为真尊而举办。 仪式结束,兰帝等人重新回到坟墓办的地下宫殿,悔过宫。短短的外出,却让得知信息的众人有了许多可说道的话题。譬如各自门派的新真尊,譬如剑帝名不虚传的强大,譬如自幼闭关修炼没有人见识过她真本领的神秘天玄韵…… 兰帝自己需要思考整理的信息就已太多了,比如,天玄韵怎会懂得使生死轮回;比如,到底是谁要杀自己?而轩辕和照又为何瞒着雷另外告知自己信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返回东一居,尚不及打开照给与的纸条观看,兰帝便已为端起的那碗清水错愕。水中透出一股只有此中行家才能察觉到的异样能量,久违的能量波动,尽管叫不出名称,但却能肯定水中有毒。 还不是一般世俗所用的寻常毒药,而是通过玄门秘法炼制的质性极烈的剧毒。 这不会是悔过宫里头看守真人做的手脚,守望宫虽不让兰帝喜欢,但却也不可否认其存在的权威性,守望宫里的人均是各派精挑细选的心性修为非同一般的徒弟组成,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兰帝当即想到世俗中称为屠割者的修炼者,如同照那般具备出入各种场所让人无法觉察的本领。正打算喝干了碗中水,让潜伏的人放心离开时,肩头突然被一只手搭上。 手冰冷的如寒冰,但却让兰帝放心下来。 “你常潜进来看我是吧?” 身后那只手的主人缓缓蹲跪下来,凑近他耳旁轻声道“那人已经被我料理了,无法查证是本门徒弟还是天玄大殿的人。你自己要当心些,我必须尽快赶回去了。” 说罢,原本接触的触感没了,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完全没了气息。 兰帝再也无法等待,当即取出那张纸条,照话里的信息已经说出大概,想杀他的人是忘情门和天玄大殿,他无法不如此迫切的知道为什么。 纸张上是照的笔迹,事实上轩辕小帝胸中知识虽然不少,但自幼不曾书写,自然不可能动笔。 其中内容并不复杂,轩辕小帝自从进入忘情门,因为花层楼曾讽刺过非语之故,当众羞辱她后结成了仇家,两人频频发生冲突。一次在山上,轩辕小帝见花层楼哭着跑出太上真尊修炼的居处,自然不肯放过的出言讥讽。 不料花层楼却充满愤恨的冲他道,卑鄙无耻的人!有本事就尽管冲着我来好了,竟然拿个莫明其妙的砸碎兰帝诓骗义父,害我终身幸福!你不要得意,我绝不让他活着. 错愕的轩辕当时虽想追上去搞清楚误会,但面子哪里放的下来,时候推测该是太上真尊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的存在,念在故徒的情分上就作主将花层楼许配给他,但花层楼向来自我,必然不会就此答应,势必当真拿他开刀让此事无疾而终。 ‘原来忘情门的恩怨竟是因此之故,难怪轩辕当时那般小心,他和照本来对雷就不算太信任,必然会不放心,怕他因太接近李真之故会倾向花层楼那头。’ 继续看下去,则是照取得的信息。 不久前天玄韵他们重回玄门仙境后,照很好奇就潜入天玄大殿想要看看她是何模样。不料意外听到旁人对话得知,天玄韵自幼就会在睡梦中喊叫着兰帝这个名字,归返后的她在跟黄予和梅若的闲聊中听到他的存在后非常注意。 此事让天玄大帝非常介怀,似乎查证过兰帝身世经历,其后竟令身边不见得光的秘密任务团出手刺杀,绝不可让两人日后有机会见面过多接触。 兰帝不由暗道飞来横祸,简直是不可理喻,这跟自己一点干系都没有女人偏偏带来这等灾祸。照得知的信息十分残缺不全,唯独能肯定的是天玄大殿有人要让自己蒸发消失。 顿时明白近日仪式时的会面天玄韵那失常的反应,还有黄予那十分无礼的话语,以及后来反常的道歉态度等等。 雷的提醒又是指什么?是这两件事之一?但为何却说的那般模糊,连一个对象都不告知?是否雷大哥认为我根本逃不过这些危机必死无疑,不愿被卷入过深? 不过,如今这些猜测似已不再重要。 兰帝轻轻靠在背后石壁上,木然环视着周遭弥漫的雾气半响,默然自问道‘难道我的生命就将在这间牢洞内终结?’ 在这里,被天玄大殿的人盯上如同被死神宣判,他该如何去对抗?无奈的在这牢洞内等待一次次的谋杀,对抗一把把从暗处刺来的寒刃? 第六节 不死间 第六节不死间 兰帝想着,重新端起那碗被下过秘制毒物的水,一口喝干。 很快,体内产生些微不适,却仅止与此。然而在他刻意运转心法的催动下,却让皮肤表面逐渐呈现发绿的异色,同时口中发出如同无法忍受痛苦的呻吟求救声响。 牢洞内顿时乱成一团,首先奔近的丰收和鹤立见状急忙跑到金属门出高声呼喊求助。 兰帝已想的清楚,在这里呆下去,那怕能应付得来接踵而至的刺杀,也必然被对方借机陷害让自己的受罚时长无限延长。譬如,对方能派遣人进这里,再以看守精神状态不正常的玄门中人为由派一个修为高深的高手。 那怕能抵挡对方的刺杀,也必然被另一个所谓的证人供词自己具有凶性,滥杀了无辜,那罪名可不是小事。只有如此演戏,方能让悔过宫的真人察觉情况不对,将自己转移到独立的牢洞,如此一来,任何想要刺杀的人,都无法栽赃任何罪名与自己。 那种牢洞里,一个未经许可进入的人即使被自己打死,也绝对不会是自己的错误和问题。虽然如此一来也会让对方更轻易可派遣修为高明的高手对付自己,但两者权衡下,还是值得如此选择的。 看守真人很快听得呼叫感到,见到兰帝蓄意制造的中毒和频死状态纷纷色变。而后迅速将他带离,以玄门仙药喂他服下,又以真气灌入助其逼毒。 兰帝十分配合的接受着救助,在守望真人的救助下逐渐恢复生机,脱离了危险。对于他们的询问,他一再做苦恼状,表示根本想不通为何有人如此痛恨自己。 得不到任何线索的看守真人,最后只能决定暂时将他转移去单独的牢洞,以免再遭毒手。 一切都如兰帝猜测般完美进行着,除却那治疗的真人惊疑的目光外。兰帝心下无奈,实在不知道这种毒物的特性和发作状态,无可避免导致出现破绽,惹她疑惑。 单独的牢洞在第六层,在悔过宫里被人戏称为不死间形容其安全性。这里的看守真人并不算是归属看守宫,由各派较特殊的那群徒弟组成。 这批人的共同特点是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在门派修行时均不怎么于人交谈,才享有来此的特殊待遇。一旦进入此地,至少需呆满五载,同时能获得本门的高深武学修炼机会,然而,进入这里暂居看守真人之职,也意味着如同遭遇面壁刑罚一般,因为在五年之期未满之前,绝不允许踏出第六层半步。 这规定当初建立之前就是为了确保这里的安全性,避免看守真人与别人串通。同时也为了确保这类徒弟不致因为其性格被埋没,对于门派徒弟众多的仙门而言,这种徒弟是最容易被忽略和无法察觉优异资质的类别。 负责接收兰帝的是名女真人,关闭六层的金属门后,语带好奇的道“真让人不可思议,他们说你中的是破魂无迹,至今尚无法培植解药的十三剧毒之一,你竟活了下来。” 兰帝闻言除却苦笑之外,还能说什么?哪里料到那毒竟有这等名头,也难怪方才那治疗真人露出那般神色,无怪这人如此好奇。 “你隔壁间的重犯可是位大美人喔,心里窃喜着吧?“那陪同的看守女真人说笑着将兰帝送进了牢洞。 比起东一居而言,这里实在小上太多,内呈圆形,直径约丈许,中央处有一张容人盘膝坐下的软垫,此外再无他物。但比之东一居不同的地方在于,一头石壁处有个开口,如窗户一般却没有什么东西阻隔。 行近朝外望去,竟是个小小湖泊,其中容纳的水液清澈见地,却不见任何生物,显是人工建造特别看护。放眼望去,对面尽是一般无二的牢洞,甚至能看见此刻同样伫立壁洞旁的脸庞。 ‘想必这一圈牢洞的人都靠这湖泊维持生机的吧!’ 正自想着,对面一个皮包骨似的男人开口喊道“朋友,犯什么事进来的?” 兰帝不想跟他罗嗦,想到日后将在这里长期相对全然不理会也太没礼貌,便微笑道“你能想到的恶事全都犯过。” 不料那男人闻言面色当即一沉,语气满是不屑的冷哼一声后消失在窗口再没了声音。另一边一个模样十分好看的男人却冒了出来,笑道“太好了,总算来了一个同道中人。兄弟,他们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肯定看不起咱们这种作奸犯科的低贱之人。不过,兄弟怎会逃过死刑的?” 兰帝微笑道“你不也在这里吗?” 那人失笑道“我不同,因为我没做一件恶事也同时做一件相当的好事。因此守望宫的仙人觉得我尚可救药,难不成你跟我一样?” 兰帝不由心下好笑,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一边犯恶一边行善。嘴上道“还真是巧合,和你一样。” 那人笑道“那难怪你也被送入这里,感激你的人想必和恨你的人一样多,只要你没得罪太深玄门的人,呆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另一边一个女子怒叱道“两个卑鄙无耻之徒!” 兰帝顺声望去却见不着人影,显然说话之人并未移至窗边。先前那男子却笑着道“仙子好大的脾气,我们不过是精神不正常而已,怎能算得卑鄙无耻呢?时而感恩生命的美丽,时而痛恨生活的丑陋,当然好事坏事一并做了。不过仙子也不见得善良吧?可是连杀百余人命呐……” 那女子更见愤怒,当即反驳打断道“我杀之人均是该死之人!休要拿我跟你们这些卑鄙之徒相提并论!” 那男子毫不动怒,反而笑道“仙子至今不知悔改,那想要离开这里怕是遥遥无期了。” “要你管!” 兰帝听着两人对话不禁哑然失笑,退回了房内,显然这两人斗嘴今天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实在没有搀和倾听的兴趣。如果明知道日后将会不断听到类似对话,又何必着急? 此间情形如兰帝猜测那般,居中的湖泊果是众人生存的源泉,保护湖泊的特殊阵法开启只有一个看守真人和守望宫决策真尊知晓,也就杜绝了让人在里头做手脚的机会。 况且,若在湖中下毒,那必然导致事情变成让玄门不得不重视处理的大事,玄门内部的人绝无此胆。 就在兰帝以为至少能清净一天半载的当日第二次饮用清水过后,身后下载空间中骤然高涨的杀气便已将这个以为彻底粉碎。杀气无法隐藏的释放出来同时,周遭其它囚洞内的人纷纷察觉,高声呼叫起看守真人。 当兰帝回头面对那柄刺至的附加了仙法的短刃之时,同时看清了对方眼中的决然,感受到那变的更亮的黄色真气光芒中附加的更强烈能量。 出手之人全身被斗篷覆盖着,让人只看得清双眼,冰冷而决然的眼睛。透出一个信息,他或她将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兰帝顿时停止原本要彻底回避这一击的念头,装做努力回避却终究无法回避的模样,任由那柄短刃深深刺进了自己心口。 短刃没入他心口,至柄。 第七节 大难不死 第七节大难不死 强大的真气疯狂涌入兰帝体内,早有准备的他运气生死轮回心法,如同承受不住冲击一般整个身体朝身后岩壁撞将上去,断绝刺杀者继续灌入更多冲击真气的可能。 卸转的劲道在背部及壁的瞬间爆发出来,一声巨震下,石壁纷飞爆裂,兰帝整个人随着爆飞的碎石抛飞出牢洞。刺杀者见一击得手,同时察觉牢洞外快速聚集赶来的看守真人气息,当即放弃了进一步察探的念头,隐没了身形潜匿不见。 兰帝心下不由佩服起这种融入自然的高明潜匿法术了,原本以为如照那般的潜匿高手没有几个,不料事实并非如此,这种潜匿本领及时对能量波动感应高明如他,也未必尽能察觉。 同时也庆幸自己的估算无误,倘若刚才回避了那一刺,必然引得报必死之心的对方施展出什么同归于尽的强大法术,凭自身如今的修为,绝难在那等阴狠攻击下保全性命。 对方一击得手,又以为释放的真气冲击已将自己全身经脉震断,内脏成了粉碎,必然会优先考虑逃逸。 却不知其中劲道已全部卸出体外尽数转移到法术制造的石壁上了,仅仅单纯的肉体伤势轻易就能愈合,对于修炼众人而言,任何一个人只要救的及时,再致命的单纯肉体伤势都能救活过来。 刺杀者的目的始终是不顾一切的完成任务,而非杀死自己,其中差别自然不同。前者不将自己碎尸万段绝不肯甘休,后者之需认为或是觉得自己已死,就会考虑逃逸。 这番变故,惊动环绕湖泊的其它囚洞内的人纷纷移至窗口观看,见兰帝装破石壁,心口遭遇重机落地,不少人惊呼出声。与之同时,他见到紧挨着牢洞的那个看守真人口中的大美人。 兰帝曾经以为美若天仙这词只有逍遥仙子承受的起,但如今却发觉,天下却是很大。因为眼前就又有一个,那如白玉雕刻出来的无暇面容,美的根本不像是人。 脑海中同时想起仙来山庄的那个金狐妖,她莫非也是妖? 看守真人此时如影掠至,兰帝在不敢多看多想,运转起心法让意识逐渐模糊,如同垂死之人一般,等待后续发展中对方的救治。 再度清醒的时候,仍旧在原本的牢洞,这从石壁窗口的位置可判断出来。只是原本破损的石壁已然完好如初,不禁让人叹服仙法的强大创造能力。 牢洞内负责看护他状况的男真人见他转醒,淡淡道“你非常幸运,受伤时力道全部被石壁承受,救援及时,心口伤势已经完全愈合。让人潜入是我们的失职,如今门口已放上了探测宝珠,绝不会再有人能潜匿进来。” 说罢,顿了顿又道“那刺客当时虽未能拦下他,但上报守望宫,天玄韵仙子得知后异常重视,亲自领人查明了身份并将之带回,可惜那人修为实在不俗,在反抗中被打死,无法查出背后主使。” 兰帝连忙开口道谢“有劳诸位费心,在下实在不知哪里得罪这等厉害仇家,不但让自己陷入险境,更让诸位增添负担。” 那人显然不愿过多言谈,淡淡道“不必客气。本就是我们失职,如今你已无碍最好,这些药物一日两次吞服,若有事就招呼我们。” 说罢,微一点头算是招呼,留下丹药便自顾离开了去。 那人才放离开,牢洞顿时凭空多出个气息,方被蛇咬的兰帝心下一惊,却在察觉对方没有进一步动作以及时稳住情绪。诧异开口道“你怎进得来?” 潜匿在此的不是照是谁? 照并不立即答话,目光沉静的抬手解开兰帝衣袍,仔细查看伤口半响,才叹了口气道“亏你还挺过来了。” 见她如此关切,兰帝连忙道“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这一刺本就要不了我性命。” 照轻手替他系紧衣袍了后才开口道“你还是要小心些,天玄大殿能人不少,探测珠对人确实无所不能,但对于拥有仙体修为的潜匿高手而言,仍旧没有太大作用。” 兰帝轻笑道“从你现身开始我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照瞪了他一眼嗔道“知道还问!” 兰帝语气罕见柔和的答道“只是关心你,怕这般出入太过冒险。” 听得这话,她双眼中不由透出笑意,轻声道“不过是面壁罢了,到时候自己准备一碗毒药正好来给你做伴。”说着,顿了片刻,语气又方柔许多道“其实若不是要替你照看着露水之故,当年就陪你进来了。” 兰帝闻言忍了忍,还是开口道“你其实不也一直在陪我么?” 照陷入沉默,片刻,又道“我该回去了,稍后我们还得陪同天玄韵去趟仙焰门,怕又几日抽不开身,你自己要小心些。天玄韵已对你留上心了,恐怕已经开始琢磨着再跟你碰面。 天玄大帝既然不愿你们之间未来发生什么,必然会在她对你未有更多接触前除了你。花层楼你反倒不必太担心,只要花自在不亲自出手,其它人怕都没有能耐来此害你。” “我会小心。” 照的身影应声消逝。 一股莫名失落感随之而来,重新再见到照和雷他们后,情绪突然就变了,为轩辕和雷感到欣慰,他们还是如过去一般,但过的比过去更好了。 而对照,却开始了频频思念。这很奇怪。 她其实还是和过去一样,但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有了不同感受。于世隔离的这漫长岁月中,许多人事都在不断改变,但她没有,还是如同过去一样的存在着,哪怕相隔这么久再度真正相对,也全然不觉陌生。 仿佛,过去只在昨日。 有时候静心细想,甚至让他怀疑,当时见到天玄韵时被她那对迷人眼睛吸引,到底是因为想起了照,还是当真为天玄韵本身?否则那之后他的目光为何不是继续停留在天玄韵身上,而是照? 她们的双眼,太像了。 为了不重蹈覆辙,兰帝在牢洞内布置了简单法阵,用以观测能量流动的法阵,外来者进入法阵,其自身的强大能量必然导致牢洞内的能量流向产生异常流动。 牢洞内平日的能量流动波幅极小,倘若外来者融会自然侵入,隐匿法术必然要对能量强度进行调和,否则任何具备一定修为的人有心下均可察觉,必须调控能量的平衡,逐渐的让内部能量朝外流散。 倘若换作外面,就难以凭此察知了,但索性单独的牢洞空间很小,寻常的能量流动几乎不存在,任何的隐匿法术调控都会导致流动加快,通过法阵就能轻易察知。 完成了警报系统的布署正待精心修炼时,隔壁临间一个动听的女子声音透壁传过来道: “你是否是个被永恒生命诅咒的可怜人?” 第八节 奇人 第八节奇人 这话不由让兰帝愕然,却很快回答道“在下实在不明白何为被永恒生命诅咒,还请仙子明示。” 那头的佳人道“你这般年纪拥有仙体若无不凡机遇已属不可能之事,又能将仙体锻炼至水火不侵,百毒不惧,受创自愈的程度,那更是绝无可能。若没有数百年之功,怎都办不到的。然解读你的记忆,却当真空白的只有短短二十余载,若非是被永恒生命所诅咒岂会如此?” 兰帝顿时不快,心道这人真是无礼,会这等高明读心法术就能随意对别人施展?仗着修为高明自己很多,这么偷偷窥视,任何玄门中人都该知道何谓道德。 但却更想明白所谓的永恒生命诅咒,便暂时放下了不快,主动开口询问起来。 “我也不曾当真见过,学过。只是听族中长辈说过,那是一种传说中的诅咒,让人拥有强大至不可思议的肉体,不老不灭。” 兰帝闻言失笑道“既是传说,又哪里会轻易让人碰上?在下父母均非寻常之人,自幼修炼也与他人不同方才体质特异而已,相信跟仙子所谓的诅咒扯不上什么关系。” 那女子却不放过的道“你是否觉得很可笑?如果真有这种诅咒人人都会愿意碰上了,追求永恒的生命本是无数修炼者的渴望。” “仙子误会了。只是在下却是与此无关而已。永恒的生命对于修为高深的人而言自然可以,但若是心性修为不足,那就会成为永恒的痛苦。看着身边所有关心的人,仇恨的人,一个个无法避免的消逝,不死不灭的人所承受的痛苦又岂是我们所能想象? 偏偏人又难以断情绝性,无法控制的情感不断出现,于是一个个不得不面对的悲痛化为诅咒,不停带来伤害。即使是逃避,同样无法躲避痛苦的折磨,明明关心在乎的人就在身旁,偏偏不敢去多看一眼,只能在孤寂中反复思念……” 那女子这才相信却是错怪误会了,语气诚恳的开口道歉,末了又道“那你是否觉得这种传说太飘渺了?” 兰帝坦然道“多少有点,毕竟至今都不曾听说有人真能修得永生不死之道,要说存在这种诅咒,确实缺乏了立足依据。” 那女子语气变得份外严肃,缓缓道“不曾听说不表示当真不存在。其实当今天地间,我便能确定有一个。” 这话不由勾起兰帝的好奇心,好在那女子并无故意刁难的意思,很快继续道“太上真尊便是一个被永恒生命诅咒着的人。” “仙子何处此言?本门师尊虽然法力通天,但据说肉体却早已老化,仍旧不致达到永生不灭的境地。” “莫说是太上真尊,一个寻常的高深修为之人若想改变自己肉体外在形象都非不可能之事。本族族长至今已活了三千多年,曾经在世俗游历过数百年之久,当时就曾结识过一个本领强大的异人。后来,那异人于一次事故中身亡死去,成为族长万分悲痛的往事之一。 不料一千年前,族长在一次应邀天玄门邀请中,见到当时容貌还年轻的太上真尊。本族向来有读取他人记忆增加阅历的习惯,当时在场的人自然都不放过。却意外的从他记忆中读出当年那和那异人相处的种种。” 兰帝听的惊奇不已,闻她停下,当即脱口追问道“请问仙子,后来呢?” “族长甚是惊奇不解,翌日便登门拜访。太上真尊却本就已侯着他了,主动告知了他缘由。因其遭遇了永恒生命的诅咒,在世上已存活了数千年之久。 遭遇族长那些时日正值对未来迷惑痛苦之际,不断以各种身份体验各种各样不同的生活过程。若非从族长身上悟通许多,也不会在当时寻着存在的意义而蓄意制造一场生命结束的假象重返忘情门。” 兰帝闻言思索着道“不知仙子可知师尊当时从贵族族长身上悟到了什么?” “当日太上真尊曾说,从族长对未来的方向明白到漫长甚至永恒的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以自身对生命的感受和解读去尽心引导一个个其它生命。 犹如族长经历世俗的游历归返族内一般,全心全意的教育着每一个新生的天狐族人,在危难时守护,在迷茫时引导,我相信,当日后越来越多的族人拥有如族长般的睿智后,我们在不知觉中拥有的会更多,更美好。我想,太上真尊当时也是类似心思吧。” 兰帝满怀敬意的道“还请仙子原谅在下方才的愚昧无知。不知仙子因何故被囚禁与此?” 那女子尚未答话,巡查经过囚洞外的看守真人高声道“白狐,又犯病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人心么?你若再这般胡说八道,恐怕再将你关上五百年都不够。” 末了又道“那边房的是兰师弟吧?伤势可还好?休要理会白狐了,她五百年前为情所伤后精神出现严重问题,无端生出诸多幻想,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到处胡言造谣。 因此曾经祸害了不少人姓名,进来悔过宫后仍旧不时犯病发作难以治愈,诸多胡言曾经害死同囚洞的诸多玄门徒弟,难以管制下才把她关来这里。时间长了师弟自然明白,到时候若是受不了她就说声,我们可将你移往较远的洞壁,这里的人几乎都在她邻洞呆过,最后没有一个受得了的。” 那看守真人一开口,白狐便没了声息。兰帝几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不由面露苦笑,却仍旧不忘开口道谢,那看守真人又交待了两句便自顾行远离去。 白狐却在看守真人行远后开口道“你不要怀疑我刚才说的话,虽然我却是时常犯病,但是刚才说的却是真的,此刻我很清醒并没有犯病胡说。” 兰帝忙道“在下相信,仙子切勿多心。” 白狐闻言当即语透喜色,又滔滔不绝的说了更多。 如此持续了两个时辰,当白狐突然说着,把自己说成是兰帝的亲生母亲,所以被困这里全因为被人陷害,并一再希望兰帝相信她的话,相信她此刻并没有犯病且非常清醒时。 兰帝终于露出了苦笑,想起她那绝世丽姿,不由暗叹可惜。 与之同时,牢洞内扑哧一声的忍俊不禁笑声让兰帝吃了一惊。 第九节 守护 第九节守护 防御阵法竟会无用?照竟然还在这里? 忍不住笑出声来的照自知暴露了形迹,也就不再隐匿主动现出形体。 不待兰帝询问,主动开口道“这白狐还真好笑,开始我还当真信了她的话呢。” 此刻他哪里关心这个问题,当即问道“是我的阵法没有作用还是你根本不曾离开?” 照似又想起白狐一般忍不住又轻笑一阵,才开口道“这是什么阵法?莫非能探测隐匿?” 兰帝哪里上当,心知她在顾左右而它言,不愿就此放过,坚持着重复开口询问。照见岔不开话题,终于才肯正面回答了道“当然一直没走,所以你不必担心这阵法的功用,是通过检测能量流动的原理吧?” 兰帝闻言一时沉默,内心情绪颇有些难平,不理会照的明知故问,轻声道“我在悔过宫的这些岁月你其实都如今天这般陪伴在旁的吧?” 照一时语塞,双手交错在背后玩弄半响,才开口道“轩辕总是内疚你代他受过的事情,又无法进来这里,我就代他多看着你些呗……” 正说着,金属门外远远传来两个人气息,照当即隐匿了自己,融入空气中没了踪影。片刻后,门外的看守真人将一个新领来的人送入隔壁间交待两句后,自顾又离开了。 那头的来人已同时开口说话道“隔壁可是兰师弟?” 兰帝认得这人声音,忙道“原来是北冥师姐,真是有缘。”又觉失言,忙补救道“师姐原谅,在下此刻改称师姐为北冥真尊才是。” 北冥仙子不介意道“兰师弟不必多礼,此事并非巧合。专程前来邀请师弟加入北冥之焰,兰师弟如今深陷莫大危难,又伸出这等地方,我虽不能彻底化去危难,但自信能让师弟尽快离开这里,只要出了这里,有北冥之焰众多师兄弟的保护和帮助,自可保无恙。” 兰帝不由错愕,哪里想到她竟会如此贸然的亲身对自己发出这般邀请?一则此刻的自己根本微不足道,二则如此大胆行径岂非让她口中所谓的北冥之焰组织全无秘密可言了? 念及这些,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追寻值得她如此冒险的理由。 片刻,始终无果,当即决定单刀直入的开口询问。 北冥仙子对此并没有隐瞒意图,直言不讳的回答道“兰师弟误会北冥之焰存在的理由了,绝非为我本身一己之私而形成。虽说它的壮大最初原因是因为本门内部的斗争所致,但这么多年来,大凡玄门中人遭遇无辜迫害,无有不尽力相助的。 但今次所以对兰师弟特别礼遇,一则缘于你我本有交情理当亲身前来,二则是太多忘情门师兄弟们的请求。” 这话让兰帝听的更如坠落云雾,不解道“在下尚不算是忘情门正式徒弟,从未涉足忘情仙山,在世俗也没有几个同门知交,实在不明白何以被人如此看重。” 北冥仙子闻言讶然道“兰师弟还不知自己的处境么?” “当真不知,还请师姐明示。” “忘情门自从太上师叔重返接掌至今,大徒弟一直悬空。过去无人知道理由,但不久前传出确切消息,太上师叔欲将义女花层楼许配于师弟你。再看师弟家世,显是师叔念及故请,早知有一日兰家后人将重会玄门,是以忘情门大师兄由谁继任也就昭然了。 忘情门徒弟虽然不多,但由于花层楼和花自在的到来,导致许多徒弟被打压,十数年来,本就不多的门徒已被花层楼以各种理由清出门墙达三十七人。如今好不容易盼来师弟这个希望,他们如何能让你冤死在悔过宫地下囚洞之中?” 兰帝不由有些心动,更多的是想离开这里搞清楚外面的状况,尤其希望跟那无数人崇拜敬重的太上真尊见上一面。但这等选择,岂能只图一时之快? 当即语气诚恳的道“敢问师姐,玄门仙境本就为守护苍生,引导和压制世人膨胀利欲之心所造成的无边灾难,而北冥之焰这种本不该存在的组织又有何意义和必要?” 北冥仙子闻言笑道“只听师弟的这番话就知大家没有看错人,感冒身亡之险也不愿失足而助纣为虐。师弟所言不错,仙门本就当如此。但仙门真正形势早非百年之前那般,自当初剑帝引发浩劫之后,天地间可谓所有的真正得道者皆已身死,为恢复元气,各门各派均在不同程度的降低了择徒标准。 此举虽让仙门表面看来声势不减过去多少,然实际上却带来无穷祸患。真尊原本并不与世俗的名利挂钩,然如今各门徒弟心性修为均都不足,竟将真尊视如世俗名利的最高点。” 说道这里,她的语气变得激动许多,份外投入的继续道“不说其它仙门中的派系斗争。只是本门,多少徒弟因世俗家族利益关系而排斥我的大师姐之位? 甚至散步谣言说什么我迷惑师尊,更有甚者说什么我于师尊有着苟且之事才得以被提拔,中伤我的一切作为都是故作姿态只为保确大徒弟位置。” 兰帝默然不语,安静听着她的叙说。 “北冥之焰的成立,是希望让玄门多一个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避免少一些本不该在天玄仙境发生的悲剧。我也不能因此灰心放弃,父母昔日的教诲至今铭记在心,真正的正义不是为洗脱自身而不顾大局,无论再如何艰难都必须让自己能居其位,方能以之谋其事。 若我只顾自己,撒手放弃真尊之位,虽能让谣言不攻自破落个清静,但一个人的行侠仗义和位居真尊带动一个仙门去行侠仗义,所就所助之人岂可相提并论?师弟以为呢?” 兰帝语气诚恳的开口道“倘若我仍旧犹豫不决,那还算是正道众人么?” 北冥仙子很快就离开了,如同她来时一般容易。走时留下了话,会尽快将兰帝带离悔过宫,而后取他一滴血作为加盟凭证。她离开之后,照现出身影,语气平淡的闻道“你真被她打动了?但她似乎很真挚。” 兰帝神色漠然的开口道“她却是很真挚。但我却没有被打动,我们是忘情门徒弟,岂能被这种言语作用?此等大义有其利亦有其弊,如此执着于正义邪恶,他杨了善却无法包容天地间的恶。非是大善。” 照有些愕然的道“为何这么说?你又为何答应?” “两个问题其实是同一个。试想,他们如此真挚的怀着这等理想,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人心里对我是怎样的评价?以他们这种对正义的炙热对邪恶的痛恨,会对我这个很可能继任忘情门大师兄的人采取什么举动? 所以,他们并非大善,而我此时没有能力应付多一重刺杀压力情况下也无法不答应。 天玄仙境不该有这般多名利之争,也不该有这种宣扬正义的组织存在,这里是神圣的,所代表的道路和制定的准则也必须是唯一的,北冥之焰同样在毁灭打击这种神圣唯一的准则。它必将覆灭,否则将会祸乱世俗。 而我,也已经躲够了。连在这牢狱之中,都不断飞来横祸不得安宁,继续躲藏在这里又何必?既然这里也没有所谓清静可言,我不如出去。” 照闻言眼神复杂的叹了口气道“你让我很失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实在的好人。” “我不是这种标准衡量下的产物,尤其当我发现这里已非仙境之后。” 照黯然叹气半响,目光逐渐变得柔和,又道“可是我又很高兴。因为你对我暴露了另一面,它同样也不邪恶。” 兰帝默然无语,心头却情绪翻腾。 过往所以为的纯粹幻美在此刻终于彻底破碎,原来这个让过去在堕落城许多人向往描述的仙境只是如此,原来这里也并非当真容得平静。 ‘我不知道这是否之对我例外,然我不想生命在此划上句号,我不得不顺应这个环境,如同师傅当年所说那般,麻木的等待天亮。哪怕生命只是一场梦,我也不愿它继续被定义为恶梦……’ 思索着这些的兰帝,双瞳中闪烁出深红光点,但这些,他自己却无法看见。 第十节 被命运诅咒的人 第十节被命运诅咒的人 也不知是否北冥之焰当真有那么神通广大,或是悔过宫本就有着这种规矩,但守望真尊说,这本就是按规定行事。而这机会却是是因北冥之焰才能降临至兰帝身上。 这是一种特别的考核,并非考核仙法修为,而是考核心性修为。内容非常简单,也不存在可直言的标准可言。与守望宫的一位指定仙人独处七日七夜,若他说通过,那便可结束受罚。 就是如此简单。 因为本就不存在明确标准,北冥仙子也没有托人叮嘱必须怎么做。兰帝就一动不动的呆坐修炼了七日破天飞剑,考核结束的时候,那守望宫仙人道:以忘情门仙道而言,他非常合格。 于是经过一系列手续后,兰帝就出来了。 似乎是许多人意料中事,尤其对于丰物他们而言,任何考核都没理由会难道他。所以,当他离开守望宫的白玉殿门时,很多人都已经侯着了。 其中包括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天玄韵,她的眼神透着几分激动,又蓄意回避着真正触碰。 兰帝尚不及跟他们说些什么,一名忘情门徒弟匆匆赶到,传话道:太上真尊让他即刻前往忘情山见他。 于是雷他们的诸多腹稿全都被撕成了碎纸,却又无可奈何,没有人多一句留言的话语,兰帝也没有多做片刻耽搁,因为那传话徒弟的语气神态都显得非常急切,急切的不容他多一句告别话词。 甚至连离开,使的都是传送法阵。 忘情山,同样被烟雾弥漫,但却要稀薄许多,至少让他可在山脚看到那条笔直通往山顶的白玉阶梯,不由让人赞叹仙法的奇妙。在世俗又怎可能出现这种通山的道路? 兰帝也不知其它门派是否也是如此,除却山脚有着六名同门徒弟站守之外,高斜的长达几十里的白玉阶梯上再见不着别的人迹。 阶梯的尽头,站立着一个消瘦的男子,皮肤苍白之极,面色冷漠,语气冰冷的不带丝毫情绪。 淡淡吩咐那领路的徒弟可离去,又淡然招呼声他就自顾领路前行。 没有只言片语的自我介绍,更没有对一路上被烟雾环绕下让人看不清具体的屋殿作丝毫讲解。如此沉默的赶路一直到穿过山顶最后一座也是最高的殿堂,进入到后面的密林,到达一片湖泊边的木屋才终于划上了句号。 “师尊就在里头。”那冷漠的男子说罢了这话,沉默的朝木屋门行了一礼,便自顾原路离开了,兰帝注意到,连走的步子都如来时一般大小,每一步都踩在了来时的脚印上。 ‘惊人的沉稳,惊人的一丝不苟。’ 忘情仙山之顶,雷声频频,沉闷而凶猛的怒雷滚滚而落,八方扩散,在周遭本该空旷的天地间反复回荡,如同要挤碎摧毁一切生灵般的可怖。 兰帝这般想着,注意力逐渐回转到面前的木门上,这木门之类便就是那天地第一尊太上师尊的真身所在。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的根源之一,如此措手不及之下面对这样的一个存在,那种对推门的恐慌和猜测之心,岂是言语可表? 但这门终究要推开,于是也终于被推开了。 屋内昏暗无光,除却一张软垫外,再无他物。那上面盘膝端坐着一人,一头银丝长发,梳理的十分整齐,紧闭这双目,消瘦的面容看起来十分平常,体格该是颇高。 一身不知过水多少道的陈旧粗布道袍,与他那高高在上的神圣地位实在很难相衬。 木门在兰帝没有探手拉带的情况下自行关闭,原本就昏暗的屋内,彻底陷入了黑暗。 “徒弟兰帝拜见师尊。” 然而面前这老者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兰帝险些因震惊而陷入晕眩。 “弹指百年,吾徒剑帝你终于来了。” 吾徒剑帝—? 吾徒剑帝—! 兰帝无法压抑这种震惊冲击的缓缓长大了嘴巴,艰难的且勉强的挤出几字道“师尊……你,你在说什么……” 老者全然没有解释细说的意思,仿佛根本见不到他那震惊的无以复加的神态,黑暗中的他仍旧用那平静中满怀沧桑的声调缓缓着道: “三世轮回,你终于同那一并遭遇情爱诅咒的她相遇,终于再度回到为师面前。百年岁月,为师倾尽心力仍旧未能寻思出斩断你所遭遇的诅咒之法,终于还是让你跟随着受诅咒宿命的摆布,重新回到这里。 吾徒啊……重世为人的你,是否仍旧要重蹈当初的覆辙,仍旧为那被诅咒的情缘企图以手中之剑斩杀天地?寻求那以无边祸患为代价的缥缈且未知的希望?” 木屋外的霹雳声,都已无法唤回兰帝此刻的思绪,都已无法让他接受面前老者的言语。 但那是真实,诸般的过往如飞射的景色般在脑海闪过。那一身不可思议的异常体质,那诸般不可理喻的遭遇,那无端飞来的横祸,那种种的一切,原来本就只是针对他的诅咒,命运的诅咒。 不因为别的,也非天地在蓄意予他折磨,这一切都只因为——他就是剑帝复生,他就是剑帝!从存在那刻起就注定无法逃脱命运的诅咒,因为他曾为天地带来无边浩劫,曾经几乎毁灭天地万灵。 一切的灾难,都该理所当然的成为他无法逃避的果,一切的灾难,都是他亲手制造的因。 “我是剑帝?……哈哈,我竟然是剑帝?……我怎么会是那个剑帝,不……师尊,你认错人了,我叫兰帝,父亲是兰道,爷爷是兰长风,我不可能是剑帝……” 便纵兰帝精神坚韧过人,此刻也无法接受这个对他而言无比可怕的现实。那过去无数次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名字,那个可怕的恶魔,那个曾经毁灭天地的魔鬼,那个玄门中人无比唾弃又恐惧的名字,那个在自己认识中即使人人都想害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活该的自作自受的人,竟会是自己…… 太上真尊没有丝毫安抚他情绪的意思,没有丝毫叙说过去详细历史的意思,只是在黑暗中静静的将一柄连鞘仙剑放落在他身前,缓缓道: “吾徒,为师当年犯下的过错便是看错了你。若非当初将你放留世俗,你也不必遭遇那永恒情缘的诅咒,为师也不必亲手以忘情剑毁去你的肉身。 为师不愿那一日再度重现,亦不愿你再度被诅咒命运摆布至那必然毁灭的一刻。漫长岁月中多少不舍的来来去去为师都不曾强行干涉过,然这一次却决意破例。吾徒,望你能拾起勇气与为师一并努力斩断那诅咒的情缘,脱离被诅咒宿命的束缚。 吾徒剑帝,从今日起你便是忘情门大师兄,本门不可更改的真尊继承人,忘情剑你可选择随身佩戴,亦可选择暂放此地,任何时候均可不告自取。 然,放在你面前却有个你必须决定的选择,为师义女花层楼名宿不为天定,若为你妻必能助你破除诅咒之可能,为师希望你即刻便能与她成亲。” 情绪逐渐平复的兰帝缓缓抬头,双目中闪烁着深红色的亮光,那光亮远比寻常炙亮,将黑暗中太上真尊那张苍白的面容映上了红纱。 “敢问师尊,倘若我决意不从,是否便踏不出这间木屋。” 第一节 没有选择的选择 第一节没有选择的选择 这质疑的猜测音方落,木屋外跟随响起霹雳声,仿佛那是代表着苍天之怒,职责着他可耻的小人之心。 然而太上真尊并没有因此动怒,仍旧维持着那平静却包含着沧桑的语气缓缓道: “吾徒,只有如今记忆如初生婴儿一切空白的你,才有可能斩断那永恒情缘的诅咒。为师予你七日之时,以便对她有所了解,倘若到时你的选择是拒绝,那么你将面临另一个抉择。” 太上真尊说罢,语气放轻了许多的道“退下吧,吾徒。” 兰帝心下犹豫着,心下实在有太多的疑惑想要获得解答,那湮灭真实过去,那关于兰家的过往,那关于所谓永恒情缘诅咒的那个她。 是妖后么?她又是谁? 然而这些种种询问的欲望却都被强行压下,只因想起逍遥山上那个阴险男人逍遥黑心曾说过的话,所有的过往在知晓的不多人中,只有他会告诉自己。 此刻的太上真尊绝不会告诉自己,恐怕根本不希望自己迫切的试图追寻,那是否意味着在重续好不容易遗忘的过去? 但,却有一个问题让兰帝此刻不问不快,于是他问了。 “师尊,徒弟不解。倘若徒弟就是剑帝,当年为何要忽视天下万灵的存亡试图毁天?我,或者说那时候的我,为什么要做这种疯狂的事情?” 疑问落罢,一股无形能量托着兰帝的仍旧维持跪拜姿势的身体,缓缓送往骤然大开的木门,同时太上真尊那不变的语调清晰传入他的耳内。 “吾徒,你为何要毁灭天地?这天地又为何应当被你毁灭?这问题的答案,新生的你将会用心去寻得。它本就属于你的问题……” 木门嘎然关闭,木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湿透了兰帝衣发。 他仍旧维持着跪姿,思索着如何面对这一切,思索着那不解的答案,为什么那时候会想要毁灭天地? 此刻的他,根本连半个理由都寻不出来。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又一声霹雳巨响。随之一团被雨水浸透的淤泥全无风声的突然袭至,准确无误的砸落在兰帝脸上,而后,散开,肮脏的星点泥泞溅在衣发上。 狼狈之极。 一个女人的讥笑声清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阵类似笑声。一个男人的宏亮声音此刻道“拜见大师兄!还望大师兄恕罪,师弟得见师兄英姿,心下激动太过,竟激起这团淤泥弄脏了师兄俊容。” 兰帝没有侧脸去望,也没有兴趣计较,甚至连抬手擦拭脸上淤泥的兴趣都缺乏。无聊的恶作剧,无聊的把戏,此刻的他,哪里有心思计较这些东西? 显然,这是故意的,无论那笑声还是这团飞射来的淤泥。 他的沉默,换来对方的沉不住气。那先前恶作剧的人,仍旧维持这行大礼跪拜的姿势,双手按在淤泥中,没有起身。门派规章在那里,他可以藐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师兄,却不敢也不能藐视规矩。 他只能这么维持着姿势,却不愿继续如此,于是继续道“师兄可是心下恼我?若是如此,尽请责罚就是。” 装大度的原谅,落入他的算计,斤斤计较,落下心胸狭隘的话柄,他是个细心的人,刻意的作弄也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相较于他,有着不需要如此谨慎行事的花层楼却不需如此故作姿态了。带着嘲讽,她开口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娶我为妻?别以为义父念着跟你祖辈的故情就真能为所欲为,我绝对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承早断了你的妄想!” 一个女子嘻笑着接话道“师姐,刚继任就满脸沾着淤泥的大师兄还真是前所未有呢。” 哄笑。 如此持续一阵,渐渐平息,兰帝终于起身,也不拍打整理身上的污秽,径直迈步至那仍旧维持行礼姿势的人面前,沉声道“我相信你的真诚,所以你继续跪到内心那无边激动消退了再起来吧。” 末了又朝一侧离地悬浮的俏丽女子道“是否这般模样让你们很愉快?那你们继续看,继续笑吧,如果笑够了我要走了。” 花层楼冷淡的神色扬起一抹不屑,轻手玩弄着脸侧一缕秀发,一对灵动清澈的丹凤眼斜视着兰帝道“休要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我花层楼从不吃这一套,不管你再怎么装腔作势也不会对你这种卑鄙小人产生丝毫好感。” 兰帝实在没心思继续跟这个女人纠缠,自顾举步朝着下山的路前行,不料她却在后面开口追击道“也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温顺样,见了就让人恶心,别指望有人可怜你!” 兰帝终于停下脚步,实在觉得这女人自恋的厉害,略作思索,回转身远远道“花层楼,我明白了。我却是配不上你,一定会扼杀自己内心对你的爱慕,再不敢作任何非分之想,请你原谅我先前的所有的卑鄙行径。告辞!” 说罢,这才真的转身走了。 似乎这话当真收到了效果,坦然的承认错误,让那自恋的花层楼放弃了进一步的纠缠打击。 身后,再没有她那连绵轰炸的话语声响起。 是日,在忘情山上连绵屋殿一角,众人齐聚一堂为兰帝庆贺。 天玄仙境内不同于世俗,大师兄的住所跟其它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设施,一样的大小,唯一特别仅在于门外连接着的便是个广场。 门派内重要徒弟的仙法实际上均由大徒弟传授,这部分人再根据其它徒弟意向进行教授,换言之,绝大部分徒弟真正授业的并非太上真尊或是大徒弟,而是由大徒弟教授的那少数人。 欢庆场面看似热闹,实则冷清,前来的人虽包括继任不久的几仙门真尊,然而忘情门本来徒弟,除却那二十来个方便露面前来的北冥之焰成员和雷几人外,再没有了。 连李真都因为花层楼的要求,没有前来。 直至曲终人散时,哪怕众人默契的一再制造机会,但兰帝和天玄韵却仍旧没有过多交谈,一者不愿一者似乎是不愿主动。直到众人告别时,黄予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韵师妹,二公子初来乍到对于天玄仙境各地尚不熟悉,若是有闲暇,劳烦带他四处转转。” 天玄韵闻言脸色微微泛红,随即恢复常态轻声道“如果兰师弟想要四处走走,尽管来天玄殿寻我就是。” 才方告辞尚未步出门外本已一肚子不快的梅若闻言暗自冷哼了声,施展起御空飞行法术眨眼没入迷雾没了踪迹。惹得天玄韵和黄予两人一阵尴尬,忙告辞去了。 轩辕小帝轻手拍落兰帝肩头,眺望前方迷雾环绕的广场,沉声开口道“今天大家终于重聚,以后的事情何必此刻着急多想?这般眉头紧锁岂非扫了大伙兴致?” 显然,他以为兰帝正为日后对其它徒弟授业的问题苦恼。 第二节 七日 第二节七日 雷闻声大步走进,重重一掌拍在白玉壁面,大笑道“不错!花层楼他们联合其它徒弟为难让你出丑是必然之事,何必多想?你大师兄之位由师尊所授,便纵他们如何作难也不可能改变,假意时日你总能将本门仙法尽皆熟悉贯通。” 兰帝知两人误会,却也无法解释,难道能对他们说自己是剑帝复生为此烦恼? 当即转了话头道“说的对。不提这些事情了吧,一别十三年,还未听你们说说各种遭遇。” 雷畅怀大笑道“那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生死迷题在世俗已经变成大型组织了咧!” 兰帝微笑道“说上几天几夜又有何关系?” 两人双双叫好,拉着他一并围桌而坐,照见状沉默的消逝在空气中,不知要去哪里。 尽管三人均有那时间和精力,但当风露水匆忙赶回后,谈话也被迫中止了,雷和轩辕都知她特别挂念兰帝,哪里还会留下打扰,双双告辞走了。 亭亭玉立的风露水静立在兰帝身前时,那与过去全然不同的气质神态几乎让他无法相信她真是过去那个如孩童般单纯的妖精。露水的着装仍旧华丽夸张的完全不似玄门修炼中人,过去单纯的眸子中添上了成熟的色彩,眼眶泛着泪光,却没有冲动的扑到他怀里。 如此凝视良久,兰帝终于站起身,朝她微微一笑,伸手在她面前,露水轻手搭上。 “你变化很大。”说着,轻轻拉她坐下。 “你还是老样子呐,一点都没变。” 露水语气轻柔的回应着,执着的细长银勺有节奏的搅拌着杯中的蓝色液体,端坐的姿势不由让他想起片刻前的天玄韵。想起露水婚嫁的对象,不由释然,想必这些年与天玄无敌身边的人接触中学到了许多。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兰帝并不着意非得寻些话题,很多时候有太多话想说时反倒不知道如何开口。沉默终究是由露水打破,“如今你回来了,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悔过宫。” 露水面容微动,轻声问道“为什么?” 兰帝微笑道“已经离开了,彻底完结的事情不要多提。说说你的状况吧,从雷他们口中知道的总是太简短。” 露水轻嗯了声,末了又突然满含笑意的注视着他道“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人这么讨厌呢……” …… 风露水的轻声细语在白玉房厅内持续大半时辰时,不速之客的到来打断了兰帝的倾听。一如雷他们所料般,花层楼和花自在身后跟着一行十一号忘情门徒弟,来了。 开口的是花自在,语气冷淡的不像是故意找茬。 “大师兄,晨课时辰已到。” 门外声音清晰传入房内时,兰帝无奈朝露水道“稍后我去天玄殿寻你。” 露水展颜一笑道“不必,离开时我已交待了,要会娘家住些时候。” 兰帝闻言晒然一笑,推门而出。轩辕小帝同时匆忙赶至,原来自从他胜过花层楼后,便是三师兄了。他一到来,包括花层楼在内一行人无不冷哼以对,可见双方过往间隙已深至何等程度。 轩辕语气平静的开口道“禀大师兄,按过往惯例,晨课大师兄若无特殊教授,需帮助众师兄弟们排除修炼疑难,指导不足。” 他才说罢,就有人高喝道“二师兄在此,诸般细要何须你说?还有没有规矩!” 轩辕也不动怒,冷然道“二师兄都未发话,又哪里到你指手画脚?我若犯了不敬师兄之罪,那你岂非同罪?” 于是,嘴仗开始。 兰帝只看轩辕小帝那神态,便知这种情形不知是第多少回重复发生。花自在跟个冰雕似的一动不动站着,脸上始终不见丝毫颜色,花层楼则加入了对战行列,不时帮腔攻击轩辕几句。 兰帝当即明白了轩辕的意思,他不过是在为自己正确些思考对策的时间,否则以他的性格,不致于会如此纠缠不休的斗嘴至此。心下当然明白花层楼他们今日想要让自己出丑,显然将目标放在指点众人仙法不足时。 身为大师兄,倘若在师弟请求指点时被打的落花流水,传了出去,颜面算是彻底没了。忘情门仙法何止百千?除却花层楼和花自在这种自幼专修门派仙法的人外,有几个能样样精通,便纵他挡下了他们攻击,又凭什么能针对个人所修一一给予指导? 相通了这些,当即心下了定策。也不急于呵止两方人的嘴仗,自顾运起忘情心法,催动真气于双足,借踏步之际开始步起了阵法,凡脚落之处均显出发光的字符,不片刻功夫,一个直径三丈的小圆形法阵已然成型。 吵闹声响逐渐息止,不少人注意打量起他所布阵法来。花层楼首先开口道“大师兄莫非今日打算授我们此阵?不过,将破魔太玄阵与虚空飞剑阵,六清阵融会一体的方式二师兄早已教过我们,怕是多余了。” 兰帝闻言心下微微惊讶,不由对花自在刮目相看,这种糅合之法在悔过宫呆了不少时日才成功做到,没想到他不仅将忘情门各种仙法尽皆修炼的熟悉,还能有心力从中选取合适的加工塑造。 脸上却不动神色开口道“此阵有助于掌握分析众师弟妹仙法修炼上的不足。” “原来如此,有劳大师兄指点了!”得知晨课开始,花层楼身后一个男徒弟当即越众而出,高声行礼道。兰帝看清了他的脸后认得是昨日以淤泥捉弄自己之人,心知对方急于雪昨日跪伏淤泥之仇,抢先站了出来。 “师弟请。” 轩辕苦笑着暗自替他捏了把汗,知道这些人绝不会手软,看兰帝所布阵法恐怕在悔过宫中也仍旧修炼着过去的那些术法,只懂破天飞剑和寒冰两种的他,能应付的来么? 当第一个人招尚未发完手中仙剑便被打的弹飞插落在广场外白玉殿壁上时,轩辕小帝不禁哑然失笑,已知他根本没有有效对策,所以决定干脆耍无赖。 兰帝此刻正皱眉道“且不论你方才施展的忘情水仙剑有缺问题,只是你基础不稳剑姿都不过关的问题,就需首先弥补。” 那人难以置信的呆愣半响,才在另一人行近后木然退开。 兰帝确实不可能根据个人所学针对指出有缺,所以便决定让上来挑战者的问题都变成同一种,那就是剑姿。无论对方采用什么仙法攻击,在阵法已布妥的情况下,能避免诸般负面诅咒法术的影响,又能借阵法能量让自身拥有更深厚基础,能量全部往阵法上卸,出手便以破天飞剑攻击对方执兵刃的手腕,将兵器弹飞开去。 除非有人能修为深厚到连他借阵力量都无法卸开或是快的连破天飞剑都比不过。 如此一来虽然肯定没有人会服气,但哪里顾得那么多,眼下先这么着吧。 第二个人十分谨慎,吸取了先前那人的教训,用的是远距离飞剑法术。遥隔十余丈距离,催动变化后三尺来长的能量剑气凭空出现在兰帝头顶插落。 但没有用,在那柄能量大剑形成的同时,他手腕已被半尺长的白光轰个正着,巨大力道冲撞之下让身体于仙剑之间的能量衔接断开,震力将剑远远抛飞插落在广场外的白玉石壁上。 十几双眼睛纷纷注视着那柄插向兰帝头顶的大剑,倘若这招能插个结识也就够了。只见他单手负背,一手夹带着蓝光迎上那柄坠的大剑,交接瞬间,一片空间内能量质性大变,仿佛整片空域都被冰冻,让他光剑几乎难以动弹。 兰帝单手两指这才从容夹上剑身,手腕一旋,那凝聚的光剑能量尽数被卸去,化作点点光芒八方扩散,眨眼便已淡去,消逝无踪。 “根基不牢。” 众人讶然,纷纷议论声响起。 任何法术都需要一个能量凝聚过程,尤其是能量凝聚将成未成那时,必然无法停止,否则体内和外界共鸣响应的能量将难以避免的反噬释放者本身。破天飞剑足够快,哪一刻,足以让远距离对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剑光袭中而无法躲避。 第三个出列的人先以虚空飞剑瞬间闪现在兰帝身前,后欲施展从世俗武功中进化修改的告诉拔剑术,可惜剑身离鞘才方一半,连剑带鞘的被震飞插落在广场外壁面,人由于身法冲力过大,险些整个摔在地上。 众人哗然,紧随着九人同时出列,行礼高声道“我们昨日修炼九九归一阵自觉不足,请大师兄指点!” 轩辕小帝见状不禁露出怒色,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花层楼的不要脸。却给理智强压了下来。 此刻色变为兰帝担忧的又岂止他一个?虽轩辕一并来的雷驻立兰帝房内窗边,脸色冷沉的道“这花层楼也忒不要脸了!” 场中形势骤变,十数支半尺长短白色光剑从天而降,速度极快的朝九人中位于中央那个射落。 第三节 扬而不露 第三节扬而不露 任何联手阵法,虽能大幅度强化提升威力却不可避免的存在弊端,那就是阵位,眼前布阵九人必有一人为阵之中心,其它八人必须依据他的位置变化维持连贯众人能量的不可逆线路。 是以,倘若布阵者本身足够强大,那么对手将无机可乘唯有败逃一途,但倘若此人为对方所制,阵法为对方所知,将会处处失去先机,被人牵着鼻子走而无法展开手脚。 此刻兰帝用的就是这最基础原理,在破天飞剑的连绵轰击下那阵中心之人全无选择余地的只能不停驱动飞行之法疾速朝他所在方向飞近。 他动,其它八人不得不跟随着疾动。只见那被破天飞剑追赶之人背后不断被从天降落的白光追赶,每每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一路疾飞路过的道路,玉石地面留下一串间距整齐的深邃洞口。 若非兰帝要迫使他们齐出拼命一击,这人早已被破天飞剑轰倒在地了。眼见九人在形势逼迫下就要跟他撞在一起,那人终于忍不住喝道“九仙归一!” 与之同时飞行速度骤然加快,手中仙剑快速吸聚起天地能量,其它八人亦加速跟上,或劈或砍的便欲发动齐攻,以密不透风的范围能量笼罩兰帝。 一道白色弧光先一步亮起,几乎不分先后的划过九人执剑手腕,九柄仙剑齐齐脱手抛飞,原本聚集起的各色能量尽皆散去,夹杂着强劲冲力狠狠飞插在广场外的石壁之上。 “根基不牢。”兰帝缓缓收回右手负于后背,激荡的气流激的原本束紧长发散乱飞舞,场中一片静默。尤其那花层楼,从片刻前的戏虐变成不可思议的震惊,无法相信眼前这人竟是那天师尊木屋外被淤泥涂抹一脸的无能懦弱家伙。 驻立窗边的雷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道“他真是兰兄弟吗?”实在无法相信,若干年前虽名为队长但一直起着辅助作用的人竟能瞬间将忘情门最骄傲的一批高手尽数败于剑下。 反倒是本该最关心兰帝的风露水从开始就没有观看的兴趣,一直静静的喝着茶水。雷得不到露水的回答,又不见照现身,只得将目光投望广场上的轩辕,却见后者一脸有趣的神色并没有多少惊讶,这才明白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过分低估这个义弟,心头顿时百般滋味掺杂。 兰帝见众人呆若木鸡,缓缓道“若无其它疑难,今日晨课到此为止。方才诸位师弟妹今日就练习剑姿十万次吧。” 话音方落,花层楼已然悬浮着飘出,右手轻按剑柄,语气冷静的道“慢着!师妹今日修炼幻世天仙剑自觉有所不足,还请大师兄指点!” 兰帝尚未答话,轩辕小帝已然大笑着道“四师妹,你的幻世天仙剑哪里需要大师兄亲身指点?就让师兄我再给你指点一二好了。” 兰帝知道轩辕是担心,在悔过宫中听人谈论天玄各仙门高手时提起过花层楼的幻世天仙剑。是套归类为剑舞的忘情门秘传仙剑术,伤敌讲究如流水般连绵不绝,经久不息,这类仙剑法攻击速度快自是必然,最厉害则在于一旦出手则能根据施放者本身修为制造数目不等的幻像。 黄若同时万千人同时攻击一般,偏偏这些幻像中虽只有一个是实体,但这个实体却可通过意念随意转换,也就是只要不遭遇特殊情形下,每一个假身都可在瞬间变成真身。 同时此仙剑术出手剑吟如乐,施展者再配以仙门秘法或吟或唱,更具备以音扰敌伤敌的作用。 在天玄门各仙门徒弟私下评论中,被推崇为于天玄韵所学的天玄剑舞并列为此类第一仙剑术。但这种厉害仙剑术也有着明显缺陷,那就是不仅非常消耗真力,更严重消耗精神力,幻像的制造凭借真气力量,真身的每一次转移以及对幻像的驱使均会高速消耗着精神力。 兰帝不由心下苦笑,明白轩辕为何替自己担忧了。论本身真气修为,根本不足以跟他们任何一个比肩,阵法虽能辅助,但那也需要持续消耗布阵本身真力,应付花层楼的仙剑术,最好的对策就是打消耗战,而这个资本他根本没有。 花层楼语带讽刺着道“三师兄怕也只能指教我真气修为不足的问题吧?上一回足足守了三个时辰,实在让人佩服那深厚过人的真气修为呢。” 其它一众忘情门徒弟纷纷发出哄笑。显然,轩辕上一次虽然打败了花层楼,但凭借的就是消耗战方式,以比她更深厚的真气修为为基础硬撑至她再无力持续那刻。 轩辕小帝不以为意的道“记得上次师兄我可是连忘情九空都没来得及施展师妹就已无力为继,既然师妹这么说,不如今天就让师妹见识下此剑的威力好了。” 他的激将和挑唆却没能发挥作用,花层楼虽然面含不忿之色,却并没有忘记此刻更重要的是折辱面前的大师兄,为众人出头。 “三师兄的忘情九空留待以后吧,总有切磋的机会,就怕到时候三师兄又一次‘来不及施展’而已。今日我只想请大师兄亲自指点。” 轩辕小帝还待刺激花层楼时兰帝已然抢先开口道“四师妹请。” 话音落,剑出鞘! 声似凤鸣,直冲天际,彩光四射,惑人耳目。与之同时,花层楼身影多处万千,层层叠叠的将广场近半空间笼罩,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各种神态一一展现,或笑或嗔或忧。 从她一催功兰帝就当机立断的断绝自身视、听两识,避免耳膜和眼睛因这些在秘法催动下的变异的强光和振幅异常异常的声响创伤自身,破坏神经。 同时心下赞叹此仙剑舞的厉害,纯粹迫得对方与之比拼意识修为,这等情况下让伸出其中的敌人精神力消耗丝毫不亚于她多少,唯一占的便宜也仅是真气上了。 兰帝边这么想着,边催动体内真气运作,配合环境压力瞬间将体内真气冲击方向改变,在内外冲突中和之下,整个身躯顿时变得轻如棉絮,任何非自然的力量稍微冲击,尚未及体便已将他推了开去。 众人只见满天连绵剑光纷纷刺砍攻上,但每每将及体时,兰帝身体如同没有重量一般几乎不受力的被气流吹拂开去,便纵剑光万千,却没有一道真正对他造成伤害。 顿时有人惊讶叫嚷道“以柔克刚!”随即,议论纷纷,为兰帝能将自身变化至柔软极致而感震惊。 兰帝所用的对策就是如此,便纵再强大力道的,对于根本不受力的柔软也莫可奈何。当身体完全失重成为自然一部分时,伤害及体前那稍稍外泄的能量或是带起的气流就已将身体推了开去,又如何真正能真正造成伤害呢? 除非花层楼剑光快的让气流都来不及产生让时间接近停止,除非花层楼的真气凝聚力强大至丝毫不多于泄漏浪费。但那是近乎不可能的状态,她没有这种修为。 “如意迎春腾锦雾, 自在观音移驾处; 漫香三界展慈颜, 清净顾, 庄严步, 救度环娑婆众苦。 跋涉人寰烟雨路, 索觅世间佛乃祖; 平生快意萨埵扶, 离俗务, 行愿属, 举事专修朝蒂暮。” 万千花层楼幻出的天仙丽影随着一曲天仙子吟唱结束而逐渐静止了动作,兰帝毫发无伤的轻轻飘落会地面,沉声道“四师妹幻世天仙剑修为实在高明。” 本想就此结束,落个平手之局让她面子上也过得去。他知道花层楼心高气傲,这种场合胜了倍加伤害她自尊,让本就横生的仇怨更深,实没必要。 不料花层楼却不愿就此收手,万千幻像齐动,如同千万人或同时或分先后开口的声响,远远又反复回荡的在广场中响起道: “大师兄过奖——” “大师兄过奖,请再指教——” “……请再指教……” 余音反复回荡不断,吟唱声再起,光华再现,万千丽影或踱步或旋飞或直扑夹带着剑华聚拢扑上。兰帝心下暗道‘不知好歹!’,却如同不及回避被强光创伤了眼睛耳朵一般现出痛苦之态,万千剑华同时速度倍增,疾刺而至。 最先刺近的一柄光剑,能量骤然暴增,显然她以为得手移转了真身,眼见便要刺进他背心之时,剑势骤止。原本负于后备的那只手猛然抬起,以两指稳稳夹紧了剑尖,化层楼正待转移真身,一道白光抢先划过手腕,沉重劲道冲击之下再无法握剑仙剑。 “铛——”的一声响起同时,只见那柄长仙剑划出一条弧线旋转着飞插在广场外壁面上,犹自晃动不止。 花层楼万千幻影尽数呈现愣呆状,目光紧紧注视着那只握剑手腕。 兰帝沉声缓缓道“只可惜,根基不牢。” 根基不牢,四个简单的字此刻如同催命符般的具备无法抗拒的诡异力量,仿佛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无法逃脱这个判决。 “二师弟,你若没有疑难今日晨课到此为止。三师妹他们今日十万次剑姿锻炼的功课有劳督促了。” 第四节 刺伤 第四节刺伤 “没有。”花自在的语气仍旧那般冷漠,这回答让原本带着期望的十数人无不失望,却也没有人因此开口试图劝他改变了主意。 兰帝再不多言,转身抬手念动一串咒文,原本插在白玉壁面的仙剑尽数跌落在地上,当啷声连绵响起,广场以及壁面原本的损毁同时在一阵白光闪动后尽数恢复如新。 留下个长发散乱的背影,关闭了大门。 是日,唯恐天下不乱的轩辕蓄意宣扬下,各仙门看热闹的徒弟陆续跑了来看热闹,看堂堂忘情门排名前十几的徒弟集体在广场锻炼剑姿的场面。 雷逗留了不多久,又告辞离开了。屋内露水悉心替兰帝梳理着头发,轻声诉说着被打断良久的过往。 天玄无敌是个很让露水倾心的男人,他有一颗向往和热爱自然万物的心,在天玄仙境中虽然不是声明赫赫之辈,却因他本就低调,丝毫不爱出风头所致。 听着露水诉说他的种种,兰帝觉得甚是宽心,她有了个好归宿。玄门仙人不存在所谓情感与身体的被判问题,任何玄门修炼者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没有两个人具备完全相同的真气性质。 只有初次婚配时得到天玄神剑力量的祝福和融合才能让夫妻双方婚配后不影响真气修为的精纯,其它任何私底下的行为都会导致真气不再精纯,这种欢好行为对象越多,对真气的影响越是厉害。积累一定程度后,一身真气彻底邪恶化,再无法轻易引动天地诸般能量,变成如同地魔门中人般的下乘。 真气质性的不纯粹,那绝瞒不过其它任何修为接近的仙人。出现这种事情被发现,更会双双被打入悔过宫或是驱离天玄仙境。 是以,仙人的婚配对象从一开始就儿戏马虎不得,有甚者甚至以几十年以上的时间去考核了解对方才愿意作出决定。 兰帝想着这些,不由想起自己。太上师尊的决定显然就是为了短缺他于所谓情缘诅咒的另一方拥有未来的可能,但他能接受么?他不愿,非常不愿。 “露水,当年其实是我把你降伏的吧?” 露水微笑道“当然是啊,所以才答应让我十几年沉睡在你心里。” “堕落城的师父告诉我的所谓身世并非事实,我父亲根本不是兰道,兰道就是我,我就是兰道的转生。是吗?” 这反问露水没有作答,此刻的她已经明白这种问话需要的仅仅是没有否决,答案他已经知道。 兰帝沉默片刻,又开口问道“那我当初有两个妻子是真的吧?她们又去了哪里?” 露水轻声笑道“那是真的,故事王没有骗你。但后来都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说着,见他略有些失望,又皱起眉头作不解状,知他心意,补充道“过去你的力量和修为全都寄存在剑中,是以娶两个妻子也没有关系。” 兰帝这才恍然,寻思着难怪当初师父百般叮嘱他只可修剑尽量勿修身。然而,如今剑已失却,身为兰道时所背负的情缘怎都不可能兼顾下去了。 “跟我说说她们是怎样的人吧。” “那时候我总在沉睡,只有你催动剑中力量时才能让我在朦胧中察知外界发生的事情。但你若想知道,最好去问无情门现任真尊,当年她以你二夫人侍从身份一直跟随你到离开惩处之地。” 兰帝讶然反问道“她怎会在那里?”末了想起丰物和黄予对自己的尊敬,补充道“当初是否丰物和黄予也曾在惩处之地呆过?” “嗯。其实你何必追究前世之事?如今你经历生死轮回,身为兰道的过往都已随记忆的丧失成为空白,你如此,她们如今或许也已再非往昔。倘若每一次轮回重生都要追究上一世的背负,又怎么负的动,又怎么忙的过来?” 兰帝心知露水说的有理,此刻他也许只是好奇心作崇罢了。如同在悔过宫的十数年岁月般,进入和离开之间,过去的人事都经历了许多的变化。 上一世所钟情的理由到如今恐怕已经变了,对别人如此,别人看他也是如此。 露水见他就不言语,思索着又开口道“其实我早猜到些端详,天玄韵从返回天玄大殿经过玄门仙法洗礼后的第一年,反复做着奇怪的梦,总在梦里喊着你的名字。她该就是兰韵。” “那你为何方才不说?是什么让你犹豫。” “只是第一年时如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但她房里,至今仍旧挂着许多自书的画像,都是梦中见到的你。从无敌口中得知些隐秘事情,她生母不知何故在生下她后独自离开了这里,天玄大帝一直都没能着到。 直到当年无情他们去了惩处之地,请得太上真尊返回玄门,才知道兰韵就是天玄大帝的亲生女儿。故秘密拜托仙门几真尊前往带回,通过秘法洗尽了她在惩处之地的记忆,对外方说她自幼便开始闭关修行。” 兰帝闻言默然,风露水轻手将洗净梳理整齐的头发束起,叹了口气道“所以,她已经不是惩处之地的她,如同经历了轮回一般有了新的生命。你也一样,何必执着于前世呢?” 沉默半响的他终于开口,带着些许疑惑的问道“该还有别的理由吧?” “你还真是敏感。方才说过,她回来前一年里总是梦见你,在第二年发生了些事情,曾经让天玄大帝身边的高手离开天玄仙境达数年之久。无敌只知道那次事情必然跟天玄韵有关系,但却不知到底是何事。” 兰帝闻言陷入沉思半响,才开口道“总有些猜测吧?你呢?” 露水笑道“只是凭空猜测,你也想听么?” 见他点头,才又道“我觉得,仙门秘术大概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彻底洗去她的记忆,频频梦幻让她怀疑起许多事情。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吧,那次事情大概是她逃出了天玄仙境。” 说着顿了顿又道“无论是基于猜测也好,或是事实也好,你都不该追究过往事情。” 兰帝思量着露水的话片刻,脸色猛然大变,骇然道“你是怀疑现在的天玄韵根本不是天玄大帝亲生女儿?真正的她早于当年逃出,至今音讯全无?” “只是猜测呀,这种事情可能性太多,哪里能轻易确认。” 兰帝思绪飞快转动,整理片刻后又问道“天玄大殿的人当初要杀我,此事你知道?” “嗯。无敌专门告诉我了的。” “但他们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他们杀得死你,连我当年都胜不过你,所以才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不。现在的我,并没有强大到那种程度。他们没有真的杀死我,他们也却是没有尽力试图杀死我,你并不希望我纠缠于过去,是因为你怀疑这个天玄韵是假的,她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 风露水久久没有说话,自顾轻饮着杯里的茶水,好一阵子沉默后,才终于开口道“我是风仙,哪怕没有了真体。风总会让我感觉亲切,更会让我听到学多本不可能听见的声响。 可是这些声响,未必是真是的,譬如人的声音,它很可能是经由几个人之口,复合而成的语句,但也可能不是。天玄大帝非常想你死,不久前我所听到过的信息,但我想不通理由。” 兰帝默然,她想不通理由,但大概她没有听错。天下间任何一个人很想他死都不奇怪,因为他有一个邪恶无比的前生——剑帝。 天玄大殿拥有着许多别处无法比拟的优势,倘若天玄大帝会知道他的前生之事那绝不奇怪。 想了半响,他又觉得可笑,如露水所说,这些都仅仅只是猜测,或许天玄大帝想杀自己,如照所言那般,只是为了避免天玄韵跟自己这么一个普通人有什么瓜葛罢了。 基于这种不可确认的理由想的太多,实不必要。 露水一连住了五天,门外的广场上,花层楼及十数忘情门徒弟也练足了五天剑姿,他们不愿就此屈服,每日都合计些办法试图对抗兰帝,而他也不打算心软,每日都制造同样的结果。 这是斗争,花层楼他们不再继续挑战意味着他们败了,兰帝若是心软意味着就此妥协,仅仅是平息了晨课的斗争,转换到别的场合。 轩辕和雷他们也不希望就此甘休,后者更直言怂恿提高责罚程度。 花自在的为人和立场表露无疑,他并非是个完全倾向与花层楼的人,而是个处事如性格那般冰冷的人。连续五天都没有出手,连续五天都亲自监督着其它人的剑姿锻炼。 但轩辕对此却别有看法,认为他仅仅是在观察和寻找兰帝弱点和不足,等到有绝对把握的时候才出手。他始终相信,花层楼和他之间存在不一样的情谊,因为过往许多场合中她都曾不掩饰的表露过对他的不同。 “师尊把花层楼许配给你,我不信花自在作为一个男人能咽得下这口气,不信他能连这种事情都漠然以对!” 轩辕小帝说的十分肯定。 第五节 穿针引线 第五节穿针引线 对于轩辕肯定的判断,兰帝无暇多做理会,招呼一声后陪着露水出了房门,忘情山距离天玄大殿很有些距离。 门外广场上,十数人在花自在的亲身示范督促下动作极认真的挥舞着手中仙剑,见到两人时,纷纷投以满是忿恨的目光。这种锻炼,只有才刚入门全无基础的新徒弟才需修学,像他们这些在派内外各负声名的高手却一连五日都在做着这种锻炼,完全是一种耻辱。 即使已是第五日,广场周遭仍旧有不少别派以拜山名义专程跑来看热闹的徒弟,骆绎不绝。 风露水看的有趣,大眼睛眨巴着道“哥,他们得练剑姿到什么时候?” 露水对外称说兰帝是他自幼同由故事王抚养长大的哥哥,因此人前均是如此称谓。 “到他们能把剑握稳不被人抬手就打飞为止。” 说罢也不理会花层楼那愤怒的眼神,领着露水径自离去。两人交谈着行下忘情山脚时,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过人的男人迎上微笑招呼道“露水,这位可是兰大哥?” 露水微笑迎上,一脸温柔的道“嗯。你等很久了?” 兰帝当即知道这人就是天玄无敌,他晒然笑道“兰大哥你好,在下天玄无敌。”末了又冲露水道“刚到不久,你只说来小住五日却没说何时离开,我只好早些过来了。” 兰帝见状忙道“有你接她,我就不相送了。” 天玄无敌却忙挽留道“兰大哥留步,常听露水提起你,难得碰面不若由小弟和露水带路陪同大哥到处转转如何?” 兰帝听他说的真诚,又见露水目光中有挽留之意,不再多作推辞,答应下来。 天玄仙境,如真如幻,世俗众人均以为就在九天云雾之上。实则不然,它存在于一个由强大法阵筑成的独立空间,内中地面山峦起伏,有湖有海,内中高空烈日温暖毫不刺目。昼夜时辰一如世俗,内纳诸般美景不止千万。 九仙门山位于位居靠近最中心的天玄大殿周遭呈规律分布坐落,其它仙野林地内容纳来自世俗的诸多性情善良的妖精无忧潜修。 三人一行踏云飘飞个把时辰,终于隐约见着远处被云雾环绕包裹着的两座直耸入云的宫殿。 天玄无敌介绍道“右侧那座就是天玄大殿,左侧那座就是悔过宫。地面以下专为世俗以及玄门徒弟犯错悔过之用,地面以上部分则专门用于囚困地魔门邪魔以及诸多心性暴戾的妖魔鬼怪。” 兰帝不由觉得稀奇,枉自曾在悔过宫呆了十几年,竟然一直不知道原来还有上下层之分。但细细想来也觉得理所当然,进入其中后只见烟雾而不见其形,当日离开时也是那同门徒弟施展传送法阵带离。 当即来了兴趣,反问道“那些邪魔如何看管?”想起悔过宫地下的情形,不由产生好奇,那种环境倘若集体突破并非什么太难的事情。 天玄无敌笑道“天玄大帝剑就放于上层顶端,内部构造与地下更有天壤之别,便纵是里头一个两千年就已修成仙体的凶残妖精都不得脱困,更别说其它邪魔了。” 兰帝闻言心下大奇,这等囚禁妖魔无数的地方,单靠力量想要镇压绝非可能。这般思索片刻,恍然道“是否塔身便是阵法,以特殊材料配以符文彻底隔绝了天地能量,配以激发能量狂暴的功效,让邪魔在内间根本无法发动任何性质的破坏力量,将之囚禁其中?” 天玄无敌错愕半响,由衷赞叹道“兰大哥好生厉害,一猜正着。” 兰帝心思别处着道“如此一来虽然省心省力,但此塔也就变得脆弱无比了,纵使有天玄大帝神剑的力量庇护,但若是遭遇强大攻击,任何一个地方出现破口,整座悔过塔的效用都会丧失。” 天玄无敌闻言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此种细要知晓的人本就极少,况且天玄门内也不会出现如此众多的疯狂之辈,邪魔歪道想要大量涌入天玄仙境那是不可能的。” 兰帝心下无法苟同,嘴里却也不便说什么,始终觉得这完全就是个火药库,一旦被人引爆可说后患无穷。边这么说着边四顾打量观看环境,突然注意到位北尽头有一个淡黑色光幕,呈半圆状,奇怪的抬手指道“那是什么?” 天玄无敌顺指望去,笑道“那是天玄禁地之一,也是天玄仙境内最大的封印禁地,据说其中封印着无上邪恶的灵魂,那光幕是太上真尊师叔亲自施加。” 兰帝不由奇怪道“天玄仙境内还有很多这种地方?” 他点头答道“不错,许多修为强大的邪魔所用法器由于吸收太多鲜血灵魂之故,逐渐生成独立意识,变成如妖灵一般的存在,却极度凶残,倘若放任在世俗为人所得必引起无边祸患,只有通过封印之法寄存在这里。希望随着时日流逝,玄门的正气能逐渐化去凶戾之气,为正道中人所用。” 兰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天玄无敌意犹未尽的道“这类法宝无不厉害非常,无情门的镇派神剑原本就是五千年前一个绝世女魔所用,经过三千五百年的封印后戾气才彻底消散。如今被公认为天玄仙境威力最强的五剑之一,仅次于天玄大帝剑和忘情剑。其它各仙门中也有不少厉害法器均是类似生成。” 兰帝从来只听说三剑,却不知天玄门内还有五剑只说,当即细问。 后者不厌其烦的耐心解释道“其实这五柄剑当真从威力上评说难分高下,忘情剑威力无边出则天动地摇,但即使是太上真尊师叔催动一次也许修养百年才能恢复元气,除他之外再没有人能催动其力后保得修为不失的。故而其威只一刹那而已。 天玄大帝剑无所不能,内含天玄始帝之魂,其存在无可替代自不必说。天玄门所以至今不衰,可说全凭此剑之功。无情剑出则见血,倘若修为足够能完全释放剑魂威力,不但凌厉无情,威力莫匹,更具备吸收转化天地能量的奇效,让使用者真气经久不衰。 此三剑功效明显,自来用的最多,故之名广为人知。另两剑分别为道法自然的海纳百川和北冥门的北冥不名帝。前者来处不明,但具备破除吸收诸般法术能量为己用的奇效,若使用者修为足够高明,其威力可说永立不败之地。 后者本为北冥门所有,但数百年前因欠下无我仙剑一个莫大人情而转赠过去。此剑本为七千三百千的一个绝世邪魔所有,此魔精修阴焰类功法,致此剑永久附带袅袅紫焰,天地万物无不可焚,便是海纳百川亦挡不住它。可惜此剑威力过大,动则烧及一片,平日根本离鞘不得,故虽排名在海纳百川之上却更不为知晓。” 兰帝本属练剑之人,虽觉得诸般仙剑均不适合他使用,但对此类仙器却也有着份独特喜爱,听得心神荡漾,神往不已,脑海中不禁想起过去所使的怪剑绝响,当即开口询问道“可曾听说过一柄叫绝响的剑?” 一侧的风露水闻言忍不住掩嘴偷笑,知道他总渴望打听出关于过去所使佩剑的消息。天玄无敌闻言苦苦思索半响,最终摇头道“当真不曾听过,世俗中过去倒有些颇负盛名的利器用过这名字,但不过是凡俗利器而已,后来都相继被摧毁与各种法器下,必不是大哥所问之剑。” 兰帝不由微微失望,却也无可奈何,想起过去听照说起的自己前生身世,又觉理所当然,那把绝响本来就不是什么了不起法器,但逍遥黑心既然说了出自他手又于自己过往和兰家有着密切关系,自然不愿放弃的总欲打探。 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已进入迷雾环境中,显然,方才说话间就已进了天玄大殿范围,方欲告辞,天玄无敌已道“大哥不如来此暂住几日吧,晚些再和露水陪大哥在别处看看。” 兰帝哪里愿意?虽然如今已是忘情门大师兄,等于获得太上真尊给与生存的权力,但身世在那里,如果天玄大帝仍旧要杀他,难道太上真尊还会为自己这样一个可能再度引起天地浩劫的徒弟怎么着不成? 无端入虎穴,傻子行径。 当即委婉谢绝,天玄无敌却甚是坚持,连一旁的露水帮忙都劝阻不过。如此争执半响,一个身影飘然而至,柔声着道“兰师弟不是说过会来寻我当向导么?怎生过门而不入了?” 三人定睛一看,果然是天玄韵。似经刻意打扮,并没有着玄门法袍,反倒如露水般着一身华丽裙裳,丝发盘起,上插凤钗配珠玉,甚是光彩照人,艳丽非常。 天玄无敌如释重负着道“大哥不肯入内,想必是对其它秀丽风光仍旧眷恋,那就干脆由韵妹带大哥再四处看看好了。”说罢了,领先没入迷雾中。露水嘴角挂着抹笑意,满眼责备之色的侧目望了他一眼,旋身随之离去。 兰帝心下苦笑,虽不甚明露水意思,却也明白天玄无敌所以如此热情大概从开始就受了天玄韵托付,如今已然碰面,再逃不及。 只得拱手道“仙子恕罪,这些日一来见着露水之故,二来方回师门颇为忙碌。” 天玄韵含笑道“我听说了,带领忘情门一众表率日日操练剑资,确实辛苦。” 第六节 邪恶禁忌 第六节邪恶禁忌 说罢,见兰帝一脸尴尬之色,失笑道“我并非当真怪你,只是你让当向导的人久侯,捉弄你一番不算为过吧?” 后者忙道“仙子责罚应当,应当。” 天玄韵当即扑哧一声笑将出声,却很快别过脸去,片刻后,逐渐转过玉容,同时伸出白玉般的右手轻声道“走吧。” 兰帝见状犹豫片刻,拱手道“有劳仙子领路。” 天玄韵见状笑容渐收,语气多了几分严肃着道“你平日总是这么呆板严肃么?那天可没看出来呢。” 兰帝心道‘对你才故意呆板严肃而已。’嘴里却一丝不苟着道“在下只是认为有违礼法,担心让人见着坏了仙子清誉。” 她听得这般回答,双手轻放后背,十指交错玩弄半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又笑道“此刻我突然心情不佳,想央兰师弟陪我会天玄殿内走走,师弟不会忍心拒绝的吧?” 兰帝心下犹豫,却又不好推辞,正待开口回答,她目光满是狡黠的抢先道“兰师弟不必担心,一般这种时候我只需在殿内随便走上两三天就能心情转好。” 他哪里还不知机?当即苦笑着递出左手道“不若仙子试试到别处游玩,或许能更快调剂好心情也不定。” 天玄韵轻手搭上,一脸胜利的欣喜道“那就依师弟所言试试好了。” 两人踏着玄门飘然飞离,不片刻已出了天玄殿范围,兰帝回头望去,除却迷雾环绕的朦胧黑影外,仍旧看不清天玄殿外部的清晰模样。 “兰师弟可相信宿命轮回之说?” 兰帝不加思索的便回答道“不相信,我认为万物伴随灭亡来临那刻便归依天地自然,化为能量。” 天玄韵略现失望之色道“那可未必,万灵本事天地自然之一,倘若死亡之刻全部化作了能量,古往今来那般多生命的消逝岂非让天地能量不断增长了么?” 兰帝从开始就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自然不想让她有机会说的下去,此刻绞尽脑汁的辩驳道“天地无情,所谓万灵皆有寿,能量的存在也不是永恒不灭。” 也不知她是否看穿了兰帝意图,又或是当真没了继续争论的兴趣,竟单刀直入的道“反正我相信。人死之后必有轮回,只是大多都不再记得前世之事。” 兰帝连忙打断道“这种事情哪里说的清呢?反正我是绝不相信轮回之说,那实在太滑稽可笑。” 原本试图借此激怒她,让话题无法进行下去,不料天玄韵竟似听不见般继续道“兰师弟,那么替我解个惑,为何我从年幼时起总会每日入睡或是盘膝打坐修炼时总梦见黑色大陆,黑色森林,黑色的野狼,黑色的你……” 兰帝默然以对,脑海中同时浮现当日初次见到她时出现的幻像,那幻像就是这般情景。心下不由动摇,难道她当真是自己身为兰道在惩处之地的结发妻子之一么? 那幻像经过他多翻推测只可能存在于禁地惩处,联系过去所知的兰道经历也只能是那里。 见他不接话,她继续道“师弟不信宿命轮回之说,但想必也无法解释这异像吧?其实世俗中有许多修为高深的妖精都能把握世俗凡人的轮回时间和地点,有以此报复的,也有以此报恩的。师弟日后必能在师门听说不少这些事情,若非几千年前掌管生死轮回的冥门惨遭毁灭之故,如今也不会让人难以相信生死轮回了。” 兰帝从未听说过什么冥门,二来又有心打岔,当即脱口追问道“何谓冥门?” 天玄韵有心让他相信宿命轮回之说,耐心解释道“师弟可曾听说玄门有一柄神剑名北冥不知帝?” 见他点头才继续道“那就最好了。几千年前,此剑创造者因亲友妻子惨遭杀害,投身邪道修炼阴焰功法,大成后当真报得血仇,其后却于红尘俗世郁郁几十载。 体会到报仇对于亲友妻子的横死无济于事后一度消沉,后来得知隐秘的冥门存在后立誓要救活亲友妻子。凭其可怕坚韧及天分,修成北冥焰创造北冥不知帝,于三百年后独身执剑偷入玄门查得进入冥门之法,后凭其无上冥焰修为以及那柄无所不催的神剑屠尽冥门诸仙,毁灭生死轮回盘。 然到了最后才知道他的亲友妻子早已在世俗轮回数世,对于过往的一切均没有记起的可能,伤心绝望之下,他以北冥只不帝自绝身亡。自此之后,冥门灭亡。因其本属掌管生死轮回的独立仙境,诸多秘密均在北冥不知帝的毁灭下消逝无存,玄门有心重造却无力施为。 它的存在也就从此成为罕有人知的过往,然它的消逝并没有改变生命的轮回,只是让轮回之数变得完全无法预测和把握,其中规律,只有那些妖精能凭借天生本能无意识的把握知晓而已。” 兰帝听得神往,哪里想到这柄剑背后竟有着这样的历史,无怪天玄无敌说它难以出名,纯粹是一把杀戮之剑,这种故事又哪里能对世人公开? 一柄曾经将于天玄门同等高度的仙境毁灭埋藏的凶剑,一旦公开且不说会对仙门威望造成怎样的打击,仅是为他而来的痴心之徒怕就难以记数了。 不由感叹道“悠悠历史,埋藏多少让人神往的传说啊……” 天玄韵见状又待说话,回过神来的兰帝突然手指下方巨大的黑色半圆光幕道“那是什么?” 其实早已听天玄无敌解释过,此刻不过是故意打岔,心知此刻已无法辩驳轮回只说,哪怕开罪了她也绝不能让她再说下去。 天玄韵神色骤变,显然猜到了他心思,美目滑出两行清泪,猛然出手将兰帝推离浮云,语气中满是羞愤的道“你自己下去看吧!”说罢再不理会自高空摔落的他,就那么踏着仙云头也不回的飘远飞走了。 “摔死你个小贼!” 自高空朝下坠落的兰帝心下苦笑,这种经历是第二趟了,第一次是因为相信一个女人,第二次是因为不相信一个女人。 仙门中具备长距离御空飞行修为的徒弟不少,但兰帝并非其中之一,过去就从来不曾学过,全凭绝响之能。如今虽离开了悔过宫,但短短数日根本连翻看忘情门高明功法的机会和时间都没有,更别说修学了。 原本保定饱尝一番坠落重摔的滋味的他,却在身体撞上黑色封印光幕时力道尽数被吸收了去,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碰撞该有的反冲震力,双手按上光幕只觉滑腻的全无借力可能,身体就那么朝光幕与地面接壤处滑落。 最后安然落在了地面。 平安无事后的他不禁暗想,原来她竟是豆腐心,那般气恼下仍旧掌握着分寸,并非当真打算让自己受伤。 才方站稳的兰帝,一回头,便见光幕内静立着一个女子。顿时呆住,那哪里是什么邪魔?一身华丽繁杂的暗红色衣裳,尽管在光幕的遮挡下无法看清容貌,但那发光的双瞳,全身持续散溢的圣洁白光,分明是个天仙。 兰帝下意识的试图看清她的容颜,那对桃花眸子让他生出强烈接近的渴望,双手不禁抓上光幕,然而无可着力的滑腻卸劲顿时让他生出前倾的失重感,整个脑袋撞上了光幕,却又顺着光幕边缘狠狠滑坠至地面。 最后整张脸就这么埋进泥土中,才幡然醒悟行为的不智。慌忙爬了起来,那对眸子仍旧隔着光幕仅仅注视着他,颜色逐渐改变,从艳红变成了桃色,仿佛无限温柔的情人之眼。 一种从未有过的迫不及待靠近情绪促使他不假思索的催起生死轮回狠狠朝面前光幕轰将上去,没有任何声响,劲道却尽数被光幕卸去,散乱的融入周遭空气,被天地自然吸纳。 多翻尝试却始终不能奈何面前的封印光幕,兰帝不得不放弃这种徒劳尝试,转而高声喊叫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是谁?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连串的问题,均没有获得答案,光幕中的丽影凝视仍旧,如此叫喊好半响,里头的丽人终于轻轻摇头。似在告诉他,不可能听见,他也不可能听见。 逐渐冷静的兰帝开始分析光幕由哪些阵法组成,如此半响,却始终无法寻思出破解之法,以其展现的功效而言,非常不可思议。倘若是阵法制造的特效,怕不下上千中混合再施以强大力量的不断灌入补充才能做到这等程度。 若想用强,除非能制造出特殊结界空间将整个封印囊括其中,让其无处卸力,再施以强横法术将之彻底轰碎。但那需要何等神话般的修为才可能做到? 念及如此,他不由心生悲哀沮丧,木然抬头注视着那温柔目光,明知里头的玉人听不见自己说话,仍旧缓缓道“如今,我破不开它。” ‘我破不开它,你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为什么?’ 第七节 失魂咒 第七节失魂咒 昼光渐逝,仍旧立在光幕前的他目光始终不能收回,光幕内那温柔的眼神依旧,仿佛永恒不会变的誓言,仿佛会一直的这么凝视他下去。 不曾眨眼,不曾移开。 空气中一阵异常波动,光幕中那对眼睛消逝,身影亦远去,消逝。兰帝下意识的欲追赶抓住,却被光幕挡住,眼见便又要来啃次泥土时,身体却被人托住。 不必看他也知道是谁,从过去开始会这般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就只有照一个,身旁的人里头也只有她有着这样的本事。他早已习惯了无时无刻不被她在旁窥视,倘若无法察知她的存在,只能习惯或者忘记。 你无法对她发怒,即使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再无下次,只是让她隐藏的更深而已,因为你终究不知道她是否窥视着你。 兰帝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又或者是忘记了,但是,早已不介意了。 “你把她吓走了。” 照轻手扶着他站稳,轻声答道“没有。” “没有?” “没有,她知道你不可能就这么站着一直凝视她,总有暂时结束的时候,她选择这时候结束。”照回答的很自若,兰帝闻言沉默片刻,喃喃道“确实没有,她只是选择了此刻结束。” 末了又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知道。太上师尊亲手降服的绝世天狐,囚禁与此的期间中了她失魂咒的玄门徒弟不下数百人,除却少数几个外无不下场凄惨,及时没死的,也罕有能把她忘记的,一生无法对任何异性动心。”照轻声诉说着,浑然不顾兰帝越渐难看的脸色。 “不是,她绝不是狐妖。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不是任何迷惑法术,她确实看的是我。” “每个中了失魂咒的人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如果你自己都已知道是被迷惑了,又怎会中咒?你可以选择坚持相信,但无法否认她是天狐的事实。” 兰帝一时恍然。 照自顾道“将近天明了,你该回去负责晨课了。” 他心下不愿挪步,目光坚持的试图再度搜索到光幕中她的身影,然而只是徒劳,她确实离开了。 “失魂咒?可有破解之法?” 施展起踏云飞行之法的照轻声答道“没有。你该知道任何高明迷惑幻术除却以秘法洗涤记忆之外只能凭借以毒攻毒的办法破除,而失魂咒根植在你灵魂深处,即使洗去记忆也消除不得,除非轮回重生,或是靠你自己的意志去抵抗。” 兰帝默然,这些他其实都知道,只是无法相信,以致无法不怀疑。“她真是天狐?” “是的。你认为我会骗你?”照肯定的答道,后反问。 “你不会。”兰帝颓然,因为知道她不会骗他,才会对内心相信和肯定的怀疑,否则换了是旁人说这些话,他绝无法相信。然而即使相信,那双深情脉脉的眸子仍旧清晰浮现脑海,无法忘怀,这不由的让他感叹道“看来我真的中了失魂咒。” 照轻手抚摸着他面容片刻,轻声道“本来就是。”身影随即消失融入空气,再没了丝毫痕迹。 仙云仍旧稳定高速的飘行着,不知情的人见到,还以为他已能够施展御空飞行之法。 双足踏上忘情山广场时,恰好是晨课开始之时。广场上除却花层楼外,其余众人都在,不待他开口询问,花自在已主动开口道“禀报大师兄,四师妹今日身体不适,晨课不能参加。” 兰帝也不多话,示意知道后便欲开始如往常般迎接他们不服气的尝试。却见广场上一众师弟注视自己的目光怪异复杂,其中分明藏着鄙夷,心中正自疑惑不解时,轩辕小帝凑上来低声着道“你跟天玄韵牵手共游之事已经传开了。” 见他仍旧不解,才补充道“雷说你小子最本事,他好不容易才追着了李真,你却直接把天玄大帝的爱女泡上了。” 兰帝这才恍然,暗自苦笑,很多时候旁人眼里的幸福对自己而言其实意味着莫大灾难,只是无法解释。而眼前这干人以为自己品行不端,自然会心生鄙夷之情。 不料轩辕却又加了句道“花层楼原本来了,听到着消息后拂袖离去。照我看,那女人恐怕早已对你的本事服气了,如今见你领结新欢吃醋着恼了。” 兰帝未及开口打断,广场上已有人站出高声道“大师兄,师妹有一事不解。师尊可曾对大师兄说过与四师姐的婚事?” 两人都知道这人兴师问罪,轩辕小帝正欲乘机开口讥讽几句,却被兰帝抢先打断,“略有提及,然师尊并未定夺。” 那女子不肯放过的继续道“大师兄那日在师尊木屋前曾坦然表白过对四师姐的爱恋,师尊为此早已找四师姐谈话,此事已是定局。为何大师兄如今却说师尊主意未定?难道是因为大师兄突然移情之故么?” 兰帝不由感到麻烦,不想当日为制止花层楼言语追击的戏言竟成为他们的把柄,如今这么一说,声名算是糟糕透顶了。但心下却又自计较片刻,反倒暗喜,如此一来倒也不错,这些话必定流传进天玄韵耳中,如此一来她必然误会自己是薄情寡义之徒,她理当不会再纠缠前世之事。 当即斟酌用词半响,才开口道“当日见四师妹对我如此厌恶,心灰意冷之下只想坦言表白过就作罢,再不纠缠着害她终身。因此之故,师尊才未作定论。” 众人当即低声议论开来,那女徒弟一时也不知再说什么,沉默半响才又道“大师兄此举原本让人敬佩,但移情之迅速却未免让人太过寒心!禀请大师兄谅解,师妹今日身体欠佳,晨课恐怕不能参与了,告辞。” 有了这个开头,其它人等纷纷效仿,不片刻功夫,走的一干二净。 仅剩的花自在语气冷淡的询问了是否有事后,也自顾离去了。 见众人都散尽,轩辕才大笑道“好!这招够毒,先让花层楼那女人相信你当真倾心与她,再与天玄韵相好,不仅损她颜面更重创她自尊心。算是替非语把仇加倍偿还了!” 他这般认为,兰帝还能说什么?只得开口问道“花层楼当初到底怎么开罪非语了?惹你如此痛恨。” 轩辕小帝满脸忿怒之态,恨恨道“非语自从那时护剑后,不知遭遇过什么伤害刺激,时常做失魂状,那日我伴她在玄门各地游逛,正好碰上花层楼。 当时非语正处精神恍惚时,她竟讥笑说‘轩辕师弟竟跟着不要脸的疯女人有私情啊?难道不知道她那下贱的身子不知被多少人看过么?’当时若不是牵着非语的手,怕她受了突然惊吓,当场就打烂她的嘴了。” 兰帝心下不由觉得蹊跷,花层楼虽然行事不多替人着想颇有些飞扬跋扈,但也不至于毫无根据的冲一个新师弟说这种伤人话。虽这般想,却也不愿就此多说什么。 反问道“如今非语状况可好些了?” 轩辕小帝无奈道“不见好转,而且越渐厉害,记忆力更比过去差了许多,但听无情真尊说她这是修炼无情决有成的正常表现,日后修为进一步精深后自能好转。” “没想到有一日你会如此不回避的表露内心情感。”想起最初认识的那个轩辕小帝,兰帝不由心有所感着道。 轩辕寞然道“有些情感只是藏着,总有面对和抉择的时候。其实当初在禁地鬼门关时,就常想念她,回来后总觉得自己与她有着太大距离,不可能真正相处。知道她被无情真尊看中,这种距离感才突然消失。” 见他难得吐露心事,兰帝自然不会打断,待他说罢了,才问道“怎么不考虑请师尊出面商谈婚嫁?” 轩辕小帝闻言长笑出声,半响,侧目注视兰帝着道“你错了。我跟非语没有未来。她已是无情门大师姐,古往今来,天玄门下无情仙门的真尊从来没有婚嫁的先例,非语无法打破。 从我与她再没有距离感那刻开始,就注定我们可以彼此关怀却不可能走到一起,从那刻开始,她就不再是过去的非语,她是无情,一个合格且优秀的无情真尊传人。” 兰帝恍然,明白了轩辕的意思。 无情这个称谓是一种象征,它的存在意味着头顶它的人那不凡的心性修为,大无情之道并非磨灭人之情感,而是讲究可存却不可乱,讲究把握。便纵非语心中有他,亦承认,也会很好的把握好它,清楚且理智的将之放在合适位置。 婚嫁,对于无情门而言,就是不该摆放的位置,那意味着对本身情感丧失了足够掌控能力。 残酷而悲哀的真实。倘若是过去的非语,她无法进入轩辕的内心,也无法真正理解和读懂轩辕,然而她进入和理解的那刻却意味着永远只能接近而无法相拥。 轩辕小帝似是知道他此刻心情,突然露出欢欣笑容开口道“我不也是忘情门徒弟么?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一定要相拥?我们仍旧可以彼此关怀,彼此帮助,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充实,原理孤独。 你不必多余担心,玄门中人若抱着和世俗众人一般的奢望,一般的认知,那还修什么仙?不如滚回凡尘继续打滚了吧!有这功夫不如考虑你自己日后如何自处,当初相遇之时我就看出来了,你是个经历数次灵魂轮回身却不死的人。” 轩辕说罢,抬眼望了望天色,见兰帝一脸惊异之色,晒然笑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冥门,禁地鬼门关其实就是几千年前灭亡的冥门形成之地,我被那老鬼强留在里头十年岂是白费?多少也学了些东西,若不是这缘故,当年哪里会突然对你另眼相看?” 说罢,长笑着扛剑离去。 兰帝不由哑然失笑,身边的人竟都如此有趣,又何必再畏惧未来? 当即身化清风,朝忘情殿后方投去。 第八节 婚礼 第八节婚礼 不多久功夫已然接近太上真尊所在的木屋附近。 这一带,气候异常,暴雨倾盆,雷鸣闪电接连不断。冰冷的雨水打落在兰帝身上,逐渐让他思绪冷静下来。不禁哑然失笑,想起一句俗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要将心性练就的如井水般平静无波实非容易,方才就多少受到轩辕的情绪感染,并非十分理智的贸然跑来这里。如果当真有所决定,不必急欲前来,不过多等一日而已,如此提前赴约,若说其中不掺杂着冲动,哪里可能。 驻立雨中的他边做着这般思想反省检讨,边眺望面前不远处关闭着的大门。 ‘既然已经来了,再折回未免多余。’ 再说让他跟花层楼结为夫妻那实在难以忍受,且不说两人个性差异将造成多少不和,但是她跟轩辕的恩怨就已够受。倘若日日夜夜跟她相对,怎么想怎么无法忍受。 “禀师尊,徒弟兰帝求见。” 求见的话音方落,木屋大门随之开启,内间仍旧那般昏暗,仿佛是个能吞噬一切的洞穴。兰帝将情绪略作整理,大步跨入,木门随之紧闭,屋内陷入黑暗。 兰帝暗自将措词整理一遍,才开口道“师尊,徒弟实无法与四师妹结为夫妻。此非因其它之故,纯属彼此个性不和。倘若师尊不能理解,徒弟愿谢去大师兄之名,深居后山林间永不踏出天玄门半步。” 说罢了这些,他心情紧张的等待着审判,以自己过往身世而言,太上真尊既然决定以这种方式杜绝自己日后再于重生的妖后有什么发展的可能,那绝不会允许自己说不,所谓的唯一选择,理当是囚困或是毁灭自己。 这番说辞,能否让自己活着离开这里呢?他没有把握。 黑暗中,木屋外的雨滴声,雷鸣声分外清晰,然而却丝毫无法让人排除木屋内黑暗寂寥的压抑,哪怕外面的声响听的那么清晰,却是中下意识的觉得,木屋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外面的世界,无法影响到这里。 太上真尊那慈和的声音终于响起: “吾徒啊。过往湮没的真实让重生的你无法信任为师,让你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面对为师。数千年来,为师授徒无数,一个个面孔和名字虽至今记忆忧新,然让为师叹息的却不过三个。 为师者最大遗憾莫过于眼看得意徒弟沉沦不振,若不能引导教授出真正合格的徒弟,便纵是万灵皆为吾徒又有何用?在你之前的一个师兄堕入孽缘,最后落得魂飞魄散轮回无望的下场,另一个师兄自幼为心中魔障左右不得摆脱。 唯独剩你有望修成大道,对你那关切之心,岂同寻常?为师指望助你破除那永恒情缘之诅咒,你可愿体会为师之心?” 说罢,黑暗中将一页纸张投至兰帝面前,示意他看。 兰帝将纸展开,以中指释放些许火光照亮,浏览起来。脸色越渐难看,上面的内容并不繁杂,却是由天玄大帝亲笔书写。大致是说他乃剑帝重生之身,倘若是日方长必然再度与她相遇,最后不然再落得执剑欲毁天地的结果。 倘若他始终不肯真心设法破除永恒情缘的诅咒,天旋大殿将不得不违背太上真尊的意愿,设法将他毁灭而后封印其不灭魂魄,以免天地再遭浩劫。 “吾徒啊。如今你可明白为师的用心?然你却已选择了对楼儿的不能考虑,你该已明白,放在眼前的选择只有天玄韵一人。她虽非破除情缘诅咒之最佳人选,然放眼天玄仙境也着实没有除楼儿外比之更合适的人选。七日之期,非是为师给予你之期,乃天玄大帝予你之期,明日为师将回复大帝。吾徒啊,回去筹办婚事吧。” 话音落,木屋门开,一如上次那般,兰帝整个身体被无形能量托着,就那么缓缓倒飞出去,耳旁传来太上真尊最后略带关切的话语:“失魂咒法虽威力无边,然吾徒剑帝既能视天地众生于无物,又岂会真被它束缚下去?无需多于忧虑,好生于她一并面对此咒,时到自然解。” 曾经在世俗听人传说,太上真尊的双眼是神之眼,天地任何角落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注视,事实是否如此兰帝不知道,但却相信在这天玄仙境内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注视。 失魂咒……天玄韵……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仰面面对满天撒落的连绵暴雨,突然想起露水说过的话,‘倘若每一次轮回都要去追究上一世的种种,能背负多少又能背负的起多少?’ 仅仅一个剑帝前生的债务就已让他被压的有种无法喘息的感觉,上一世兰道的情感,如今他哪怕不愿却也终究不得不背负,兰道的另一个情缘呢?他的怨呢,他的仇呢……还有那太上师尊和天玄大帝都认为必定会遭遇的剑帝的情缘——妖后呢? 世间传言公认妖后天地第一智者,其算计就连逍遥黑心都不得不拜服,她的存在却是值得让人担忧,倘若再加上那个力可敌天的剑帝,不堪设想。 兰帝明白天玄大帝的忧虑,但他非剑帝,他根本不记得过去一切,更不明白剑帝为什么要毁灭天地,也没有剑帝那种一生系情于她的情感,却偏偏要因此面对别人安排的未来,连拒绝的权力都从开始就注定没有。 ‘我已非剑帝,我已不愿追究前生诸般情仇,但为何你们却偏偏要追究,偏偏不愿甘休……到底是我的命运在逼迫你们,还是你们在逼迫我的命运啊……’ 风雨雷鸣声依旧,然他心中的疑问呐喊却没有人能回答。 翌日,天旋大殿传出喜庆消息,天玄韵将于当日下嫁忘情门大徒弟兰帝。 不知情的人们,给予着他们的真心祝贺,稍微知道些兰帝这人的,无不为这突然的‘惊喜’愕然。一个从离开悔过宫真正踏入天玄仙境仅仅七日的男人,竟会娶天玄韵为妻? 婚事在忘情山举办,因尊重太上真尊喜好清静的意愿,故限制着前来祝贺的人次。婚礼诸般事务全交由了忘情门二徒弟花自在领人负责,身为主角的兰帝反倒在居住木然坐了一整天。 他不得不想很多,所以他想了很多。他不相信天玄大地是聋子,也不相信玄门往往以妻子性命才换来的子女后代能够被轻易作为利用筹码,故他无法相信这个天玄韵的身份。 却又不得不想,露水或许说的对,猜测的事情根本就不该对他说,若没有那猜测,他绝不会如今天般对天玄韵难以接纳。可是这猜测已然形成,可是他债务累累的前世剑帝迫使他不得不怀疑。 他甚至会猜测太上真尊的用心,甚至会怀疑他为什么从一见面就点出自己的前世,他本可以隐瞒不说的,也可以让天玄大帝故作不知。 他可以,但他没有。 仅仅是认为他应该知晓并接受真实而不加隐瞒吗? 若如太上真尊予他看的那封天玄大帝书信内容般,天玄门中除他们外绝无旁人知晓他的前生,她天玄韵凭什么只因为梦幻非嫁他不可? 除却了前世是剑帝的身份,他兰帝有什么?真气修为比之多少人都不及,才方进入玄门仙境根本谈不上有任何出彩值得别人说道的作为。声名更是糟糕透顶,如今有心人稍微大厅都能知晓他为何进入悔过宫,更加上花层楼之事,这样的人凭什么让她天玄韵非嫁不可? 玄门秘法即便第一次不能彻底洗脱她的记忆,为何不用第二次?然后消除所以她由梦中得来而留下的痕迹,让一切变成不曾发生过的空白,何须诸多周折? 他只想到一个理由,她真实出身根本不是天玄大帝的爱女,只是一个为了今天而成长的女子,她的目的是监视,在必要的时候杀死自己。 他不停的想,不停的猜测,推测,推翻……赶走了前来祝贺的雷和轩辕后,他就一直这么反复想了再推翻,推翻了再想。 直到房门再度开启,一个火红的身影闪入,才终于被迫打住。是梅若,一个他无法开口赶她走的人。一脸心死的哀莫,一脸泪痕。于是回忆潮般汹涌而至,过往在堕落城的幕幕清晰无比的浮现。 “兰帝,告诉我你是迫不得已,其它的理由我全都不信!” 熟悉的话语,一如多年前他曾被她纠缠着玩儿时试图扯谎脱困,她撅嘴拆谎说过的那话“不愿意就直说呗!我还不知道你?就一心练功,说其它的理由我全不相信!练你的功去吧,心里就只练功,再不理你了!” 然如今她已非她,他已非他,天玄门亦已非堕落城了。曾经忽起过今生就娶她这么个理解自己的女子为妻也不错的念头,也早已随着人事变迁而变得苍白可笑。 兰帝缓缓抬头,细细打量着她那比过去更成熟美丽的脸庞,坦然微笑道“没有区别吧。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因为我真心想娶她为妻。” 梅若仿佛突然脱力,难以站稳的依门勉强稳住身形,凄然道“为什么离开了堕落城后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有时间每日光顾缠着你,你也不再每日只顾埋头修炼。这些年我一直都以为,等你离开了悔过宫后,还会像以前那样的…… 直到你真的离开了,我才惊慌的发现,好像不能了,如今再不能欺骗自己了。可是……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你怎么忍心……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言罢,带着哭腔夹着风雾飞奔而去,撞得正待进门的风露水重重碰上门框,一脸惊讶难解。 第九节 迷雾遮挡的前方 第九节迷雾遮挡的前方 原本欲入内的风露水立在门口静静注视他半响后,又轻手关门离开了。 除却花自在外,今天这门风露水是第七个推开的。但不会是最后一个,下一个会是谁?房门再度被推开,露出花自在那张冰冷的脸。 “大师兄请更衣出发,吉时已到,该去天旋大殿了迎娶了。” 兰帝渐渐露出微笑,轻手松开了原本紧握的茶杯,长身而起…… 歌舞欢声,烟花礼炮,婚礼逐渐变成了献宝。西天云门的降魔千叠塔,内藏仙境可锁困万千妖魔,又可收纳贵重宝物于其中随时取用,乃难得宝物之一。 南斗门的魄体千年丹,此丹炼化耗时千载不说,所需材料更非有心有力便能搜索充足,食之即可一步登天修得仙体,自来是南斗门最为珍贵的神宝。 东方神起的千炼仙戒夕阳红,佩者浑身自散红光,化魔之气转为天地正气,天地十万宝器排名百三十八。 仙焰门的神鸟不死凤凰羽,据说乃太古不死火凤掉落之羽,配合仙焰门特殊仙术,吸纳天地真气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能化为火凤幼体供人驱使,现今仙焰门仅存三羽而已。 北冥门送上两份贺礼,一为北冥仙子的玄阴配,具备转化消弥火焰神效,便纵是强如天火,地狱火,北冥玄阴焰亦能大幅度消弥其威力; 二为北冥门二师姐之名送至的上古名剑血冷吟,相传为万年前邪道第一杀手血冷邪魔随身兵器,曾经杀死天玄大帝及仙门三真尊,地魔门七邪尊,一度让人闻风丧胆的凶器。 剑宽半指,长一尺,柄极短,仅寸许,剑身柔能绕指,刚不可折,使用之法却无随之流传下来,故天地十万法宝中排名虽列第七,却并不为人所追逐。 由此可见她们内部斗争之激烈,亦可看出两人所拉拢的势力组成成员的两极差异,玄阴配其实乃北冥仙子随身所佩戴的法器。 道法自然送上龙皇凤后珠,相传为太古神龙之黄与不死火凤之后化羽时所留,作用不明。 无情门所送之物最是奇怪,名太魔液,神情冷淡的无情真尊并没有在礼单上说明作用,一众宾客也不便开口询问。但众人的心思大多还是放在了坚持到最后的黄予身上,最后还是就任道法真尊丰物开口说话道“无我真尊从开始就一副淡定模样,想必准备的贺礼极不简单,此刻也该揭开那神秘面纱了吧。” 一众宾客嘻笑出声,不料已为无我真尊的黄予却大笑道“诸位勿见怪,所以等到最后只是怕诸位一开始就见了它的话全都不好意思拿出贺礼,那岂不是让场面失了热闹?” 各派众人也不计较,人群中不知谁竟借着难得的融洽气氛全然没了身份顾忌的戏言道“莫非无我真尊将镇派宝物带了来不成?” 众人又再笑出声,黄予全不介意,笑着接过身旁徒弟递上的锦盒,缓缓开启着同时道“即便是本门镇派之剑,怕也难入在座诸位法眼,此物却比本门镇派之剑来的更厉害,更具威名。二公子……哦,不,兰师弟自入玄门至今一直不见佩戴法器,向来是好剑难寻。是以,本尊近日就将北冥不知帝带来了——” 场面顿时变得鸦鹊无声,此番前来的皆是天玄门内颇有资历的人,罕有未曾听说过此剑来历的。更知道当初北冥真尊所以将之赠送给了无我仙剑门,全因一场对地魔门邪魔的战斗中,无我真尊为助北冥门众人而修为全失,北冥真尊自觉恩情难偿,才以剑赠之表达谢意。 众人哪里想到他竟会如此轻易的赠送出来? 丰物打破沉寂的大笑出声道“无我真尊,你总算做了次非是故弄玄虚之事,此剑确实应当最后出场。” 在黄予蓄意推波助澜下,喜庆场面第二波热潮就此展开。 光渐暗,人声渐稀,终散尽。忘情殿新人房内,各色仙法制造的各色花瓣飘扬飞舞,此起彼坠,配以迷漫的稀薄雾气,朦胧,似幻如真。 花自在领着几名门内徒弟将诸般贺礼尽数放好,又清点着禀明后,就离开了。房内间,着一身红色婚装的天玄韵独坐床边,兰帝沉默着自顾喝着茶水。 如此僵持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是因为她一直维持那姿势太累了,还是不想继续这般让气氛沉默下去。总之,她先开口了。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坐着了吗?” “不,我打算出去。” “出去?”语气满是惊讶,继而变得满含隐忍的怒气,“出去?新婚大喜之日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出去?” 兰帝语气平静的道“你有否听说过失魂咒?”他想了很久,终于发现一个可用的优势,失魂咒,但其实,更希望她根本不曾听说过,内心始终有一份希望,她不是天狐。 天玄韵怒气全消,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慌,“你见过那妖孽天狐?” “嗯,那日你我共游后。”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良久,她的声音再度从头盖下响起道“你是不是在生气?可是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央求父帝你就会娶了花层楼为妻。我知道这样你肯定会生气,但气的再久也不如你娶了别人那般再无机会来的好。” “我不是在开玩笑。”兰帝缓缓着道,心知她误以为他是生气而故意编造这种谎言报复她。 天玄韵闻言怒然起身斥道“你怎这般可恶!你以为我喜欢被人在身后指点着说三道四,以为我喜欢这般不择手段的跟别人抢男人?我只是想嫁你,不得不嫁你,你难道一点都不能体谅吗?” 兰帝神色麻木的自顾起身,轻手更换着穿戴,淡淡道“说说,你想嫁我的理由,不得不嫁我的理由,也许真能破去失魂咒也不定。哈!”说着,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是否觉得我很下贱?” “你忘了?我不是个相信宿命轮回只说的人。” 天玄韵哑然,情绪却也因此平静了许多,想起初次独处时他的言辞,觉得却非是看不起自己。 “从我尚未记事起,就频频做起奇怪的梦,梦里有你。到我逐渐懂得些事情,才逐渐明白梦里种种的含义。梦中我们住在世俗石屋中,为了看一看这种屋子,游历期间我去了多少乡野之地,却都没有见到于梦里类似的地方。 你好像是个猎户,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一起,你总会外出打猎,带着一头头凶猛的黑色皮毛野兽归来,教我烹制野味,教我将野兽皮毛制作成各种好出售的衣物。 你平日也是这般冷淡,但时常望着我的时候总是特别温柔。那里有些对我们有敌意的人,你总会在他们拿我着不雅玩笑时突然出现,很无情的扭断他们手脚,打掉他们牙齿,他们好似很怕你,每每你出现的时候,他们都会把愤怒的目光投望地上的泥土。 他们都叫你二公子,一如丰物,黄予他们提起你时那般。我知道他们见过你,也见过我。我问了他们,原来那时候我叫兰韵,是你结发妻子,在动乱中纵身火焰身亡的。” 天玄韵说着,眼神逐渐迷离,仿佛陷入遥远的追忆而无法自拔,忘却了身处的现实。 兰帝一时默然,想起黄予那暧昧的神色,似是不假。无怪他们一开始的态度就认为自己和天玄韵的结合是理所当然,但她,到底是否天玄韵? 这疑惑如何获得解答? 天玄韵逐渐回过了神,语气满是羞涩的道“你不知道,梦里见到的一切如同是前世所有的记忆幕幕呈现,什么都有的,包括我们前世的新婚之夜……” 说着,声音变得极轻,却又鼓起勇气般继续道“你说,自幼就不停做着这样的梦,每日都清晰看到感受到你对我的温柔,我还能嫁谁?还能选择谁?” 兰帝无法全信,也无法感同身受,这种感受自幼就不曾体会过,若非遭遇到那天狐,甚至连迫切思念一个人的感觉都不知道,更别说是天玄韵的心情。 他知道这种心情此刻无法体会,也知道这种对话不可能得出一个彼此满意的结果,于是他起身,轻叹道“我无法理解你的感受,我从来不曾做梦。现在我之想见一个人,你们口中的妖孽天狐。” 说罢,推门离去。天玄韵见状哪里还顾的其它,甩开头盖追至门口,眼睁睁看着兰帝身影消末在迷雾中没了踪影,凄然喊了声他的名字,却久无回应,这才相信他当真就这么走了。 她正自悲伤,耳旁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声音道“他却是中了失魂咒,那日是你亲手将他推下,让他遭遇那只天狐,你也怨不得旁人。” 天玄韵当即吃惊回头,浑然忘却了悲伤。 “你是谁!” 第十节 游谈 第十节游谈 “忘情门徒弟独孤照。”房内突然现身的不是她还会是谁?然而这习惯性的场面对于天玄韵而言,一点也不习惯。 “你一直隐匿在此?”她一脸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压抑着内心生出的汹涌怒气,那种被人偷窥隐秘的羞怒完全不能控制。 照全然没有兴趣多话,正欲隐身离去,却被天玄韵一把抓住手腕,后者怒道“你这人真是无礼!”说罢,止不住怒气的扬手便是一耳光扇将过去,却被照抬手挡下。 “韵夫人,在下不是天玄殿里头的侍从,也不是他兰帝的属下,你没有权力想打就打。此外希望你明白,这里不仅是你未来的居住,也似大师兄兰帝的居住,你可以不喜欢,但你没有权力要求我改变做法。” 说罢了,使个推卸劲道,退飞出了门外,隐没在迷雾中没了踪迹。让气恼想发作的天玄韵连主动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但她如何受得了这种气? 虽说天玄韵在天玄门内和蔼平易是许多人所公认,但毕竟成长在特殊环境,这种态度何曾遇到过?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何曾体验过?便是小些时候负责保护她的人,都懂得那些时候不能靠近。 “你太目中无人了!独孤照!”当下便想折返天旋大殿,转念一想,今日乃大喜之日,这般回去如何使得?不得不暂时压下心头盛怒,却又想起决然离去的兰帝,想起照方才所说的话,顿时一脸凄苦,无处宣泄。 夜早已深,天玄仙境内的黑夜完全没有一丝光明,伸手不见五指。 驻立后山断崖旁的兰帝等了片刻,身体终于逐渐浮起,脚下踏上一团放射柔和彩光的仙云。照同时现身在侧,语气很平静,目光着前方黑夜,轻声道“真的要去?” 兰帝摇头,“到处胡乱飞飞就是了,此刻心情若去见她,更易受其咒法影响。我虽念她却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还好,害我空自担忧。”照说着,语气变得轻柔了许多,末了又道“我得罪了她。” “这是必然,不过这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习惯,接受与否她都不能改变。别说她了,说起来,你进入玄门比我早上许多,你的脸好了么?我想看看。” “我拒绝。”照不假思索的很快回答道,兰帝惊讶道“难道连忘情门诸多丹药都无法治愈?今日贺礼中记得有南斗门所赠仙丹……” “没用。我早已说过,母亲当初在忘情门内非是寻常徒弟,自我出生不久就已修得仙人之体。那丹你还是留这日后还礼时用吧,大师兄可没那么好担当。” 兰帝明白她的意思,收了别人这么多礼,日后还真不易还。这般想着,他却干脆躺倒在仙云上,岔话别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同你如那日在墓地时般单独闲聊。” 照不答话,自顾屈腿在仙云上坐下,心思别处着道“你这样对她,若被天玄大帝知道,恐怕会再生杀你之心。” “我去见师尊时,你竟然也在?”兰帝心下不由惊讶,凭太上真尊的修为,照的隐匿本事在如何高明,木屋内部封闭,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都必然被他清晰掌握,绝没有不能察觉的道理。 “你都不介意,师尊怎会介意?”照双目满是笑意的反问,让他不由自嘲,也是,他既然都不介意,太上真尊怎会介意?“师尊倘若真无杀我之心,失魂咒一事足以让天玄大帝接受,如果有,就算我娇柔作作也难逃厄运。装来装去的,不适合我性子。” 末了又奇怪道:“我以为你会替她说话。” 照淡淡然道“小时候看到太多感情的悲欢离合,麻木了。”又道“不死火凤该是梅若的意思,知你如今不动御空飞行,赠你坐骑,同时也能看着你身边不离事物中有属于她的东西。” 见他不置是否,又道“看来你前世威风的很呐,黄予连那等神剑都舍得出手,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之重。”兰帝失笑道“我哪里记得自己前世?但这话也不尽然,他狡猾着呢。用虚名换了个天大人情。” “咦?这怎么说?” “他后来偷空专程对我说了,北冥不知帝出鞘则形成一片玄阴紫焰,伤敌的同时也伤己,你想啊。堂堂玄火之极,除却本身精修的高手不惧其害外,那剑谁能用啊?连自个儿一块被烧的剑,难怪不能出名。” 照闻言失笑道“当时我被轩辕叫开了,不曾听见。无怪不曾听说无我仙剑门仗此剑扬威的事情,原来由此难言之隐,完全是把看得用不得的凶器。不过,日后若是需要倒能转赠北冥门的人。” “再说吧,除非将玄阴之火修炼到极精纯程度,否则也受不起那剑烧。那黄予当时言语中把我捧了上天,说什么这等玄阴火虽是厉害,但凭我的本事哪怕站着不动也丝毫不惧,简直让我怀疑他是否想借故将我谋杀。” 照忍不住笑将出声,拽着兰帝的手臂颤抖不止,脑海中想到那种景象,实在可笑。一人傻乎乎的呆立不动,任由阴极之火附身熊熊燃烧。 见她如此开怀,兰帝脸上亦不由现出微笑,半响,才道“我反倒喜欢北冥仙子的师妹徐离焰雨所赠的血冷吟,那是把称手兵器,她的眼睛可真毒。” 照收起笑声道“稍微有心的人都能通过你对付花层楼他们的手段猜出你走的路子,倒不是她特别高明。不过那剑握柄如此之短,如何使用得了?以飞剑用却又没了什么特别优势。” 兰帝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把剑的剑柄根本不是用来握的,是用以惑敌的。剑柄必然可轻易脱去,完全是把两头皆刃的剑。” 照闻言惊讶道“你怎知道?” 后者微笑道“因为我过去所用佩剑就是那种制式,只是宽上些许,也没有装以假柄。”这般说着,心下却在想,似乎高明的可怕的杀手对兵器都会有共同的认识,当年逍遥黑心说绝响出自他手,果然不假。 这种歹毒的杀人兵刃,除却这种人外谁还想的出来? 照略有感叹的道“真是柄怪剑。”兰帝却不以为然道“这种兵器才是生死轮回心法的最佳搭配对象,园转如意,攻守一体,其灵活刁钻程度更胜仙鞭,只是极不易练。” 见照听的入神,却想起当初照说过,剑帝当年所用之剑不过是自幼无疑中捡到的。所学也是一个老者赠送的忘情门普通功决,但现在很显然,那老者并非无名之辈,恐怕根本就是太上真尊,只是不为人所知而已。 但他怎能自幼就懂得使用如此难使的兵刃呢?若说他天纵奇材到那种程度,实在没有道理,这种兵器要对杀人之法有着多深入的了解才能明白,若无人指点,绝说不过去。 此刻的他也很清楚自身资质,根本不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天才,也就是说当初必然有人指点,脑海中不由浮起逍遥黑心那看似和蔼实则阴险的笑容。 恍然,向来前世与他相遇,怕就是因为绝响之故,那么指点他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在想什么?”照见他自顾思索着沉默半天,不由发问。兰帝闻言顺口答道“在猜测些前世事情。”照眸子中顿时生出责备之意,开口道“你若继续这般好奇,总有一日会变得开始不停追究前世,如何可以?” 他心道有理,当即点头答应,末了又道“总觉得在这里还不如小时候在堕落城,至少当时还有着必须不停做的事情,如今,麻烦不断却还空虚,前方根本没有明确目的和道路。过去我们几个一心想着修炼有成而后进入天玄仙境,如今都进来了,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照一阵沉默后道“要不提前跟师尊申请外出游历好了,反正我跟轩辕他们也都得去。” 兰帝无奈道“不必想,如今情况下一旦我试图外出游历,必然引起猜忌。他们未放心前,绝不会容我离开天玄仙境。” “那你该想想日后如何自处,北冥之焰的人内的人大多不是些在世俗中家世显赫的人,忘情门徒弟中这类全都以花层楼为首,你大概不知道吧?花层楼在世俗的父母虽然早逝,但却有个叔叔,在北方是赫赫有名的一城之主,十分宠她。” 兰帝不由苦笑,心下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这般情况,日后哪来资本在玄门立足,除非他肯放下自尊接受天玄韵的帮助,凭借她背后天旋大殿的丰厚资本,方能从容应对日后诸多的礼尚往来。 他突然发现,仙境确实不完美,虽然没有束缚世俗的金钱利欲,却同样有着人情事故。 黑夜中,一阵遥远的喊叫声惊动了默然沉思的两人,照主动改变了仙云飞行方向,朝着那声音来源处急速飞坠。 在这玄门仙境内,怎还会有这等充满危机的呼喊声响呢? 第一节 毒刺 第一节毒刺 呼叫声渐近,兰帝跃下仙云,一闪没入树木密集的林中深处。不片刻后,之间一个男子浑身浴血,被两个如照一般装束蒙头遮面只露双目的人紧紧缠着,身上闪避不及的接连被四柄短刃切割出新伤痕。 鲜血洒的一地殷红。 兰帝哪里想到竟有人敢如此放肆的在玄门仙境内行此恶事?怒由心生,暴喝一声道“妖孽好胆!”双手撮指成剑,疾速自道袍袖口探出,分袭两人。 才方出手,周遭景象骤变,树木形貌扭曲生出嘴脸,枝叶纷纷化作妖手,铺天盖地的抽打过来,足下地面如同浪涛般剧烈起伏,尊尊泥土混合而成的妖像如春笋般瞬间冒出,怒吼的齐齐扑涌过来。 出手的两道破天飞剑白光径直穿透两个黑衣人身体,却不见丝毫阻力,那浑身浴血之人此刻眼见有人来救,原本勉强支撑的意志顿时一松,软软垂倒,被他一把抄在怀中。 心知对方在这周围布了阵法,嘴里却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玄门摆弄!”说话间,一手抱紧那重伤之人,双足连绵着玄妙步子,一手以剑指接连划出破天飞剑气将围拢扑来的诸般石妖树精轰碎震断。 当即,以双足所踏之处接连现出异光,形成法阵,一股能量剧烈波动过后,周遭景象急速扭曲变幻,恢复如常。周遭却没了那两个黑衣人的身影,兰帝冷喝一声道“哪里逃!” 所布法阵光亮剧放,万千道破天飞剑气的白光速度疾快的朝四面八方纷飞扩散,十丈外离地空中传出两声痛哼。兰帝挥动袖口虚空划园,迅速朝之推出,原本散飞的剑气当即锁定发声出大片空间连绵不觉的飞射而出。 一个黑衣人现出形迹,右手握着颗法珠便要推出时,一柄黑刃从他后背切落,毫不留情的割断了他一只手臂,双足大腿处同时绽放着血花,惨叫着软倒在地。 兰帝见状收起剑气,撤去阵法,只见那被重伤之人后方俏立着一个身影,一手扼着另一个黑衣人咽喉,却不就是照?只见她眼神平静的仿佛见惯血腥般若无其事的收起短刃,轻声道“你用阵法先回去吧,今日新婚若让人知道竟在这种地方不好,我会带他们去守望宫。” 说罢走近查看了那浴血之人的伤势道“这人还有救。” 兰帝闻言抬头看看天色,摇头道“不必,此刻已快至晨课时候,大可说是早起修炼。” 照却坚持道“去吧,此人身份不明,如今你已是麻烦缠身了,倘若因此无疑中又再开罪了不必要之人,岂非冤枉。” 兰帝心道也是,敢在玄门行这等恶事的,恐怕跟天旋大殿脱不了干系。当即点头答应,待要替照布个传送阵法方便到达悔过宫时,却被她阻止道“符引如此珍贵稀少,这等小事就使用也太浪费了,我直接带他们飞回去就行了,这人晚上片刻治疗要不了命的。” 他闻言不由哑然,暗道她还真像个管家婆,却也不再坚持,自顾用了个符引迅速聚集起传送阵所需的大量天地真气,在白光中消失离去。 见他走了,照也驾起仙云将三人带上,径自飞远。 兰帝返回居处时,天玄韵正自坐着,见他衣裳上不少血迹,当即将原本欲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急道“是否有人要杀你?” 见她这般关心,兰帝也不愿闹的好似见不面的仇人一般,当即心平气和的简单说了经过。天玄韵这才松了口气,又道“你怎么不亲自将他受伤之人送去治疗?” 他也不隐瞒,笑道“落个人情却也落人话柄,让人知道新婚之夜我竟在那般远的地方你岂不难堪?” 天玄韵听他这般说,一时有些发愣,随即神色缓和下来,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当真中了天狐的失魂咒?” “当真。” “她当真如传闻那般吸引人?” “怕是比传闻更吸引人,我甚至看不清她容貌,仅仅一个眼神就已有如此威力,实在可怕。”兰帝倒不是故意亏大其辞,实情及感受也确实如此。 天玄韵还是有些无法相信的道“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否则早先我怎会误会了你?听人说中了失魂咒的,初时全都神情呆泄,口中喃喃自语,一副痴呆模样,才有失魂这称呼。” 兰帝心想自己自幼经历那般多非人苦修,倘若到头来意志力竟脆弱的如同普通仙人一般,那过去那么多苦岂非白受?嘴里却道“师尊说我意志过人,虽中此咒但仍旧有望破解,所受影响也不似别人般深。” 天玄韵闻言沉默不言,手里却帮忙着替他更换外袍,又执起沾血的衣裳施以仙法净化去除着污秽。 半响,才终于开口道“你若早说明白,我也不会误会了你。虽然如今你并不能完全接受突然多了我这个妻子,但毕竟此事已成定局,你也该明白我所以如此的原因。日后漫长岁月,你我都将共同面对,无论失魂咒是否能好,我希望你能尝试着接纳,这要求可算太高?” 这要求当然不算太高,但他尽管这般认为,心下还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最后决定同意这提议,两人之事确实已成定局,倘若日后总如仇人般相对,那未来岁月实在想想都难受。倘若她当真是天玄韵,未来的岁月中自能证明,若不是,也总有露馅的那一天。 无论如何,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彼此相敬而和睦相对总比见面互相憎恶来的要好。 “嗯,我答应你。不过各自习惯上目前还有待磨合,需要慢慢适应。” 简单的五个字,就化去了天玄韵内心的诸般不快,让她脸上洋溢着会心笑容。故而也放弃了原本追究照无礼举动的念头,笑道“你是指那个独孤照?只要别告诉我你和她早已私定终身,我可尽量试着接受她那奇怪作风。” 兰帝见它笑容没有来心情大好,笑道“过去有这念头,但尚未来得及便被送进了悔过宫,如今才方出来就变成了有家室的人。” 天玄韵娇怒着抬手轻捏了他一把,复有轻声道“她其实是你的心腹助手吧?才形影不离的在你身旁保护你安全?” 兰帝心下好笑,但乐得让她如此误会,既然这般能少了这个矛盾,也没必要非去解释清楚,当即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嗯,是心腹,这可是天大的秘密,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天玄韵果然当真,郑重其事的作出保证后道“我明白。如同父帝那般,为防各种意外,身边时刻都得有些心腹帮手护着。” 兰帝这才明白她为何能如此轻易的接受,原来天玄大帝身边竟时刻隐藏着这样的人。却又奇怪,堂堂玄门领导者为何还要这样小心? 她黯然叹气,却还是耐心解释了。 原来天玄仙境内别说是堂堂天玄大帝,及时是强大如神的太上真尊在漫长岁月中都不知曾经遭遇过多少趟暗杀。这些刺客大多是来自世俗,只有极少是来自玄门内部,背后的指使者千奇百怪的难以一一查明。 但就过往记录而言,部分来自地魔门邪魔指示,但更多的却来自世俗富商或是某地城主。这也基本是许多地方城主会突然被更换的原因。 兰帝实在无法理解,不由追问道“天玄仙门的存在让世俗众人丰衣足食,门下众多世俗徒弟更长年游走各地除魔卫道,让世俗众人得以不被诸般邪妖伤害,他们为何还要做这种事?” 天玄韵轻手挽着兰帝坐下,后者感觉甚不自然,却也没抽回,仔细听她道出缘由。 一则是复仇的,世俗中除恶助人往往也是害人,那些因为犯恶被囚的,不少家中因此失去支柱,导致生活举步为艰,年老的往往心情忧郁加上生活骤变很快逝去。 如此一来,可想多少年幼无知的世俗中人,难免自小就将怨恨对象视为玄门本身,这些人成长后,或是自己修炼前来报仇,或是以重金聘请世俗中的暗杀高手前来助其复仇。 玄门所管理的范围那般大,人口那般多,仅仅一年就这种仇恨就不知会埋下多少,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杜绝。世俗中人哪里像玄门仙人一般,看待事物那么透彻明白? 怨恨就是怨恨,是不会轻易为了众生环境的美好而舍弃自身仇恨的,甚至大多根本就不会想到那么多。 来此试图暗杀的除却这部分主要构成部分外,就得数世俗中在制造阶级的城主及富商指使了。 他们因世俗利益权势,难免有人逐渐生出野心,试图掌握更多其它城市地方的主导权,然而天玄门绝不会允许,想要达到目的,除非瓦解或是让天玄门内产生混乱,暗杀天玄大帝和及太上真尊自然是必行之事。 见兰帝一副沉思模样,天玄韵叮嘱道“你也要小心才是。自从百年前浩劫之后,各仙门因不得不尽快恢复元气,各自都降低了收徒条件,虽然让门下徒弟数量迅速增多,但却让与世俗密切相关的诸多利欲一并带了进来。 许多得以来此的玄门徒弟在世俗中都有一定势力,他们来此修炼学习,并不是为了追寻缥缈天道追求长生,更不是为了除魔卫道保护众生。只是为其世俗家门增长名望,为了攀交诸仙,让他们在世俗中更容易方便的获得利益。 就说你今晨所救那人,我几可断言绝非仇杀,必然是同门在世俗收买杀手所为。两家在世俗就有利益瓜葛,因都在玄门之故,世俗里的争斗难分结果,各有倚仗,故才除此下策想要将他除去,让他家门在世俗中再无依而在争斗中落处下风。 如今你已身为忘情门大师兄,不仅是门派内部将不可避免被卷入,门外以外同样可能一不小心成为旁人眼中钉,日后难免遭遇横祸,必须处处小心谨慎才是。” 兰帝闻言不由默然,也不必再问世俗之人如何知道进来之法,一人得知往往等于天下皆知的道理他还懂得。心下只是突然想起北冥仙子,开始有些同情,又有些替她感到可悲。 更想起师父故事王曾经对他说的话,和平的天地,不需要诸神,人容不得高高在上主导命运的神。只有在混乱动荡不安时,才需要和祈求神的保护。 第二节 徐离焰雨 第二节徐离焰雨 时辰已到,兰帝在天玄韵的陪伴下推开了房门,门外广场上两日不曾来的一众忘情门徒弟竟都来齐了。 众人行礼问好后,天玄韵松开兰帝手臂,轻步行入广场,站在花自在身侧,看那举动,似打算如旁人参加晨课,不由让众人诧异。轩辕见状忙道“师嫂不必参加晨课……” 话未说罢,天玄韵已打断道“我既已嫁入忘情门,自当用心修学本门仙法。” 轩辕无可辩驳,值得住嘴,心下却在苦笑,这不是找上门来让花层楼借机修理她么?以为花层楼会这么容易接纳了你么? 这念头才方想罢,花层楼已然面含微笑,眸子透着冷笑开口道“禀大师兄,师弟妹门今日反省后自觉根基不牢,希望今日晨课能继续锻炼剑姿,向来十万甚为不足,请大师兄制定三十万之数!” 其它众人纷纷附和着出言请求,兰帝还能说什么?只能应允,花层楼挑衅般的斜了眼天玄韵,似在说:还要继续陪我们练么? 众人本都以为天玄韵会知难而退,不料她竟决议硬撑,全无退离的打算。兰帝见状心下不由好笑,这等程度的修炼竟也能让花层楼觉得能拿来作为整治人的办法?既然如此,干脆就让你们体验彻底些好了。 当即严肃道“世俗高明武夫眨眼之间可挥剑二十数次以上,以我等玄门仙人之体自当不止此数,是以诸师弟妹既然有心牢固基础,目标自当多些。便定在晨课结束前练剑姿七十二万次为准,不合格者欠缺的余数以三倍计算,直到练满方可离开。” 众人一片哗然,轩辕暗道兰帝此举太毒。世俗武夫确实有专走速度路线者能达到瞬二十数剑,更甚者甚至可破四十,但那些本就是一代绝顶高手了。 仙人之体虽从理论上而言极限可更高,但对于修炼仙法的玄门徒弟而言,本就罕有在这方面耗费力气苦修的,能达二十数者已属寥寥,更别说他说开出的条件,场中诸人怕是连花自在在内都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算上最后的惩罚,今天一天广场上的人全都别指望做其它了,练到瘫倒为止吧! 花层楼闻言脸色骤变,却仍旧倔强的不肯低头服输求饶。但她身后众人可非个个这般有骨气,当即有人高声道“请大师兄重新定夺,区区两个时辰七十二万之数我等根本不可能做到,便纵是给足一天,体力也不可能跟上啊!” 有他带了头,顿时了附和声。花层楼竟也不为师弟妹等人的变相求饶行为动怒,显然她内心确实也期望局势能得以更改。但兰帝哪里理他们,心下暗想,告饶我便与你们妥协么?早不知好歹,如今哪里还由得你们说停便停? 当即交代了花自在认真督促后,自顾走了。 冷若寒冰的花自在对于众人转而朝向自己发出的诸般求救声充耳不闻般,冷然道“晨课开始。”如同敲响命运的钟声,所有的侥幸都随着这四个字消失殆尽,花自在说出口的话,从来没有商量余地。 只有做和不做,但忘情门徒弟没有人敢不做,于是都开始做了。 午时,暖洋高照。徐离焰雨前来拜访时,正值午时。 忘情门大师兄居室门前广场上,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忘情门徒弟中佼佼者门个个面色苍白,几无血色,脚步虚浮,双手颤抖。 作为北冥门二师姐的徐离焰雨早就听说过自从忘情门新任大师兄到来后,连带花层楼在内一众忘情门徒弟日日在广场埋头苦练剑子的事,但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不由为眼前的场景感到惊异,却也没有过份多看。 她非是寻常玄门徒弟,便纵是心生好奇,也懂得眼下需要自觉收敛。 引路的忘情门徒弟带她到了门外,高声禀报后又自离去,房门打开,正坐的兰帝手里正恰巧在把玩着血冷吟。礼数过后,两人分别坐下,徐离焰雨道出来意: “此番前来叨扰,是专程代我那可怜的师弟感谢师兄援手救命之恩。” 玄门规矩中,一旦成为一派大师兄后,除却别派真尊和大徒弟外,皆都需称别派大徒弟为师兄,无论修为和入派前后。然对于天玄韵这类特殊,却是例外。 兰帝没想到所救之人竟会北冥门以徐离焰雨为首方面的人,倒也明白照的用意,北冥门内部的斗争说坦白些对于忘情门而言没有多少实际厉害冲突可言,能借机落个人情总比没有的好,即使背后或许是北冥仙子方面的人指使,对玄门情况不熟悉的他,也完全让人怪罪不得什么。 “那两个妖孽如此狂妄,敢在玄门仙境这般行凶,但凡玄门徒弟都理当如此,况且不过是举手之劳,徐离师妹不必放在心上。早先因照师妹主动请求,念及晨课将至,故未能亲自将他送去医治,不知师弟他情况如何?” 徐离焰雨露出微笑,脸庞上两个小酒窝清晰展现,修炼北冥阴火功法所致,让她双目瞳孔呈现紫色,原本该是甜美的容貌因此让人看着只觉妖美,却也另有一番滋味。 “有劳师兄挂念,所幸救治及时,稍作休息便能痊愈。”说罢,又探手将桌上的血冷吟拿起,细细打量着道“自幼就喜好各类名剑,上至仙门邪门法宝,下至世俗利器。原本当初是想加入无我仙剑门的,不料未得看中,沮丧之下反被师尊收入门墙,悉心栽培。” 见兰帝凝视自己听的认真,抱歉笑笑道“师兄见谅,因此剑是当年师尊寿辰时一世俗富商好友所赠,见我喜欢就赐了给我,故每每见着此剑,总难免勾起过往回忆,不知觉间就说的多了。” 他闻言做惊恐状道“既是如此,还请师妹收回此剑,实在受之有愧。” 徐离焰雨却含笑问道“师兄可知师妹为何会转赠此剑?” “着实不知。”他还当真不知道,若说拉拢,未免说不过去,以她对玄门情况的了解,恐怕没理由不知道他已是北冥之焰一份子的事情,况且毕竟是他派之人,在与北冥仙子的争斗中并不能起到多少实质性作用。 如此煞费苦心,实在让人有些难解。 “师兄定是奇怪,你我过去素不相识,又属师姐所组建的北冥之焰重要成员之一,师妹何以如此相待吧?”她这番直言,反倒让兰帝有些难以应付,干脆直言开口承认作罢。 徐离焰雨见它不做隐瞒的态度,婉然一笑道“众人都以为我徐离焰雨所以将此剑赠与师兄存的是拉拢之心。但实情并非如此,师兄非是派内之人,说实话对于北冥门内部的争斗不存在多少实质性影响。 我乃爱剑之人,此剑自师尊相赠至今,都不知用途,尽管曾多翻费心探察,也不能寻得驱使之法。其实当日前来,并未打算以它作为贺礼,只是平日就总带它在身旁,骤然见着师兄时,如同见着一柄散发着古朴气息的上古名剑,突然觉得,师兄必能自如驱使此剑,才临时将之作为贺礼送上。” 兰帝不由心道厉害,若这些话是蓄意而说,此人倒真是深悉人性弱点,话语出口让人真假难辩,无从验证。哪怕心存着强烈的怀疑却又不由去相信她当真是有感而发,想不重新审视她的为人都难。 嘴里却不犹豫着道“怕是要让师妹失望了,对于此剑用途,实在百思难解,柄乃假柄让人握无可握,然其特性又分明适用于近身缠斗,若以飞剑般用,全然舍却其长。” 面对他这番看似极认真坦白的言语,徐离焰雨面现笑容,眸子中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般,仿佛在责备说:你继续编,继续装。 兰帝故作不见,仍旧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自顾说了半天,徐离焰雨终于开口道“我知师兄是惯了如此,非是对师妹戒心深重之故。” 末了不待他开口,又娓娓道“师兄当年与雷师弟他们组建的生死迷题团队成名一战,实情仅得师兄和照师妹参与其中,数年前师妹曾捉拿一邪人,从其口中得知仙人来山庄庄主之子,乃其邪恶教派长老得意徒弟,一身邪功修为在该派中名列前茅。 师兄所以被关入悔过宫中,皆因鹤立门之事,据鹤立门知情徒弟透露当日鹤立仙子将师兄骗入禁地后曾经启动仙炼魂阵至阵力暂时休止,偏偏师兄却从此阵之威下安然无恙的踏了出来。 师尊当年曾多翻告诫我,天地间许多厉害人物并不为人所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此类人平日不为人所关注,但若悉心思索却偏会发现,一旦少了他后,形势立变。 自师兄被关入悔过宫,生死迷题虽然在后来十数年间屡创辉煌,然细看各种重要战斗却会发现,其中面对的许多厉害邪人修为明明较之当初仙来山庄战斗中的少庄主还远有不及,然但凡风露水不能参与时却偏让雷师弟他们付出很大代价。” 徐离焰雨说罢,单指轻试剑身,带着拆穿兰帝后的顽皮得意目光开口问道“师兄,你说这是否可说明生死迷题团队中最修为最高的并非声名赫赫的轩辕师弟,也非口碑极佳的雷师弟,而是师兄和风露水呢?” 第三节 善恶难定 第三节善恶难定 兰帝还能说不么?不能,他只能苦笑道“师妹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师兄服了。” 徐离焰雨单手托着下巴,微偏着脸凝视着他道“观师兄所修仙法,尽皆辅助,其中以阵为主,攻击性仙法以破天飞剑为主修。这些日子打败同门高手所使也是它。 可知师兄攻者追求快及狠,守者务求任何时候能立于不败之地。以师兄之处,忘情门秘制仙剑无数,却又何以偏爱不带法宝仙剑呢? 除却强若太上师叔那般诸类仙宝皆难以承载其力而不能用的理由外,那只能是不合适,寻常兵刃均不足以发挥师兄剑气之速度狠辣,故而不用。” 兰帝实在不得不佩服她的细心,同时亦替北冥仙子默哀,有这样一个对手,她的未来岂能乐观? 见他一副无奈模样,徐离焰雨失笑出声,又道“师兄何必这般模样?其实师妹所以说这些本不该说之话,只是为得偿心愿而已,最后还是要央求师兄成全哩!” 兰帝略有些迟疑着反问道“师妹莫不是为了知晓此剑用法吧?” 她呵的轻笑道“师兄可真是多心。又不能收师妹为徒,又怎可能授师妹仙剑技艺?不过是希望能亲眼看看师兄执此剑起舞,见见这剑真正威力罢了!” 这确实不算什么让人为难的心愿,她既已知道推测出他这般多事,舞趟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久不能寻柄类似绝响的趁手仙器,如今意外得来,早已手痒的忍不住舞上一趟了。 “小事而已,师妹何时想看尽管说便是。” 徐离焰雨当即双目放光,喜极道“师兄此刻可有闲暇?” 兰帝没想到她如此心急,却还是答应道“有劳师妹带路。”血冷吟被收入袖口,出了房门。实际上他在方才已将腰带改造,便于随身携带又不为人所察觉,眼下不愿被她知晓,才收入袖口。 广场上众人个个脚步虚浮的仿佛立即便要倒下,若非仙体无汗可出之故,此刻定然弥漫充斥着刺鼻汗水臭味。见到他出来,脸色苍白之极的花层楼偏又强自打起精神,不愿被他看到过分狼狈之态。 但最为狼狈的却是天玄韵,想必在天旋大殿长大的她,从来就不曾进行过较多的类似体能锻炼,仙门本就重修仙法,一时间怎可能适应得来? 不仅身躯虚弱无力的摇摇欲坠,双目都没了平日的神采,却意外的没有试图以目光朝他求助,似乎决议要支撑到底。兰帝见着这些并没有什么心疼之类的情绪,实力的快速提升必然要付出苦练作为代价,这种程度的训练,六岁时他已能完全适应了,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当下也不再多看,自顾与徐离焰雨并肩离去。 心下却又同时想起一事,原本他的想法里,随便他们是否乱挥只要达到数目就成,但以花自在那种严谨的性子,必然会要求他们每一个剑姿都有力,附带着真气,如同真正与人动手一般才许过关。 如此算来,恐怕他们别说今天,到明日晨课开始时都不知能否练完了。 徐离焰雨将兰帝带到了一望无垠的草原,距离忘情山往西飞行一个时辰才到达的地方。她的情绪有些亢奋,似乎真如她所说那般,对剑类兵器有着异常的热衷。 “师兄,此剑无柄如何使用?仅是此时师妹就已无法解释,无论如何想来都只能夹于指间,但如此一来,全然无力,如何跟真气修为接近的高手对阵呢?随便些许冲力就震得脱手。” 她也不再客套多礼,迫不及待的就问出心中疑惑。 兰帝晒然笑笑,以两指夹住剑,随便那么站着,开口道“师妹拔剑来攻,试试便知。”她也不迟疑客气,右手按上剑柄,名宝焰舞九天的寒光瞬间出鞘,整个人的气息同时剧变,变得锐利,寒冷,似剑。 兰帝随意刺出,两剑刃身交击瞬间,两指松开同时使个卸转劲道,血冷吟一头剑刃撞上焰舞九天剑身,复旋飞。徐离焰雨只觉的剑上所附力道突然失却,下一瞬,一道寒光已自耳旁划过,顿时,由心生出强烈惊恐情绪,整个人呆在了当场。 血冷吟贴着她耳旁飞过后,快速逆转旋飞,瞬间回到兰帝指间。他笑道“就是这般用的,此剑攻守一体,卸敌攻击的同时能予敌致命打击,胜负生死全在瞬间完成,只有无柄之剑方能做到。比之无我仙剑门的离手御剑之法厉害狠辣百倍。” 徐离焰雨缓缓平复了情绪,轻手收剑入鞘,由衷道“果真厉害!方才吓死我了,从来不曾想过出手瞬间便已被判了死刑,但此刻心情却又莫名的万分激动,长年掩藏在内心的疑惑以这等让我惊讶的方式告知答案。” 兰帝含笑不语,手中血冷吟高速绕着他手掌反复旋飞变幻,片刻后,她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又思索着道“不过,倘若遇到连绵强力及体攻击,或者极重的仙宝法器时,岂非难以施展?” “可惜眼下无法以实践验证。”兰帝很是遗憾的开口道,末了又道“就简单说说吧。”徐离焰雨却笑着轻手解开外袍,随手甩在一侧,见着她里头传的一身劲装,不由让人倒抽口凉气。 腰间整齐的插放了一圈制式色泽各不相同的仙门飞剑,其中数柄兰帝认得,乃天地十万法宝之一,想来其它的也非寻常。胸口挂放了两个如配饰般的物品,只见她从取下一个,开口道“此名玲珑千变,天地十万法宝排名三万五千零二十,可化成三十六种大小不等的仙器。” 说罢,口中快速念动咒问,只见那配饰放射出奇异光亮后,急飞上高空,变成一把柄长三十余丈的可怕巨锤,徐离焰雨高飞至半空,运功握紧了巨锤。 喝道“师兄,我来了!” 巨锤尚在半空,激起的气劲已若泰山压顶,这等威势不由让人担心真正砸落之时的威力是否能挡。却见兰帝面带轻松微笑,双手夹着的血冷吟瞬间被拉长数倍,而后化做旋转的白光飞上高空。 徐离焰雨才方催力下砸,只见锤柄另一头已被变长许多如细鞭般的血冷吟环绕数圈缠了个结实,巨锤下落之势不改,兰帝的身影出现在吊的半边剑头处,双指夹紧的同时含笑轻喝道“脱!” 巨锤去势顿变,骤然改变的强大冲力颇的她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握着的斧柄,巨锤在半空中高速旋飞,夹带着雷雨般的呼啸声响反朝半空中惊魂未定的徐离焰雨砸将过去。 后者连忙念动驱使咒文,将之变会原形一把抓住后,缓缓飞落地面。一连兴奋的道“原来还有这等用法,明白了,此剑在于引,卸,借敌之力,更能在断敌攻势。却是阴狠毒辣的匪夷所思。” 兰帝笑道“方才那不是变化,仙门名宝,其韧性岂是寻常?只要施加足够力道,就能将它拉扯成长鞭,再以特殊引卸法门,使之恢复之力暂时变成疾飞冲撞之力。” 徐离焰雨看似正听得兴致勃勃,突然喝了声“着!”双手飞快前甩,腰间二十余柄飞剑疾若流星般连续飞射而出。兰帝心情畅快无比,同时喝道“着!” 身形同时朝前疾冲前进,血冷吟与其中指为中心告诉旋转扭摆,将那扑面而来的飞剑纷纷卸挡至两侧。不过眨眼功夫,兰帝已跨过两丈距离,将飞剑尽数挡开,几乎贴着她身体立在面前。 徐离焰雨静立着自顾回味了半响方才瞬息间血冷吟在旋转之际借每一次触碰增速增力的玄妙,逐渐回过神后,兰帝眨了眨眼睛,满是笑意的朝下点点。 她顺着目光朝下望去,才见心口位置的衣裳被刺出一个小洞,露出白皙的肌肤。顿时兴奋无比的道“太厉害了!”旋又一脸羞态的飞快将被气劲震飞远了的外袍系上,娇嗔道“师兄真可恶!” 兰帝开怀大笑道“开个玩笑,望师妹勿要介意,已多年不曾这般畅快淋漓的以趁手兵刃与人交手,此刻实在舒畅!” 言罢,如腾飞般经直高高跃上半空,在徐离焰雨惊愕的注视下,浑然忘却一切的运转起生死轮回心法执剑舞动,如银射般的剑光四面八方的飞射开来,如茧般将之完全包裹。 蓦的,兰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天地场景骤然剧变…… 乌云盖顶的天空,雷鸣不断,交织闪现的电光如蛛网,如镜上破碎裂痕,斗大的雨滴仿佛夹带着能击穿大地之力般呼啸着连绵朝地上砸落,噼啪有声。 一个健硕的男子背影清晰出现在兰帝眼前,长发过肩,却杂乱的如同流浪汉般不曾梳理,左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却放在身前,似将什么东西朝前递出着,却被遮挡着人看不清楚。 他面前,站着另一个男人,全身覆盖着妖艳的紫红真气能量,渲染的一头整齐长发颜色也变得妖异,神态阴沉,嘴角挂着抹邪异的嘲弄笑容,双目充血,仿佛装载着无穷恨意。 那容貌让兰帝依稀有些熟悉。 “你阻不了我!” 第四节 古时隐秘 第四节古时隐秘 充满嘲讽的语气,从那紫红长发的男人嘴里吐出,声音凝而不散,声已绝,然音未绝,仿佛那是天下最大的笑话,让那天上的雷鸣,纷飞的雨水都为之不能忍耐,一切的声响都充满了嘲笑味道,铺天盖地的,经久不觉的反复在天地中回荡。 那头发杂乱的男子语气激烈的开口道“大哥!请你放弃疯狂的念头,玄门高手无数,你这般闯将进去怎可能刺杀得了天玄大帝?自父母过世,你我自幼相依为命……” 他话未能说完,那充满嘲讽的声音再度响起,将之打断道“我已说了,你阻不了我!乘我现在杀心未起赶快滚回家抱你那孩子去!” 那男子丝毫不为其威势所动,坚持道“大哥,此次是师尊告知才知道你竟由此疯狂念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信你当真如手中之剑般血冷无情,更不信你如师尊说的那般愤恨天地至要毁灭一切才肯甘休的地步,你若非要坚持,我会用剑挡你去路!” 那男子神态无一丝变化,全然不为他的话而动摇,嘲弄道“你这个白痴,那老东西是让你来送死,你还以为自己真挡得住我了?不知所谓。” 这话激得那乱发男子怒道“住嘴!大哥,你我自幼孤苦,若非师尊悉心教授哪有今天,你不心怀感恩倒也罢了,怎可如此诽谤他老人家!” “你这个蠢才,那老家伙何来人性?对于你这种明显不可能引导超越他的徒弟,死活根本不被他在乎,他让你来不过是在做最后挣扎,妄想以你我骨肉之情让我放下杀戮之剑。 即便不能成功,也能彻底让他明白我内心杀伐之心到底至何等程度,而让他日后不必再心怀希望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而已。你,就是他派来送死的棋子而已。我再说最后一次,滚回去抱你孩子,你若死了,他可就成无力照料的孤儿了。” 即便是说着关怀的话语,他那语气仍旧带着深深的嘲讽味道,仿佛时刻都在嗤笑,耻笑天地间存在的一切,嗤笑他们的卑微,渺小,孱弱,无能…… “大哥,若我死在你剑下,请替我好生照料孩儿。” 散发着妖邪能量的男子沉默片刻,突然探出右手道“罢了,毕竟你是我亲弟弟。” 那一头乱发的男人欣喜若狂的一把抓握住伸来的厚重手掌,语气激动的道:“大哥,我就知道……”说着,身体前倾着扑近,兰帝眼前,那男子后背骤然出现一个血洞,仿佛被一柄剑贯穿身体透出般。 隐剑! 隐剑——脑海中,猛然浮现逍遥山那张看似亲和平静的可恶面容,瞬间与面前全身散发着妖邪气息的男人重叠——是他!逍遥黑心! 乱发男子的声音嘎然而止,再没能吐出半个字,身躯完全没了任何力道,就那么倒在逍遥黑心肩头。他的神态仍旧充满嘲弄,无一丝异样,仿佛杀死的根本不是他亲生弟弟,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你这个蠢材弟弟,当年我就告诉了你,似你这般蠢,早晚被人杀了都还不知道。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竟然还是又蠢又倔的不肯离开。 那老家伙只是为了引导我,把你当棋子,他那种老不死的怪物,早就没了人性,怎可能把你这个不能教化的徒弟当回事。你孩儿我是不会管的,让他当孤儿自生自灭吧。 但毕竟是你之后,如今邪魔当道的乱世,他难活多久,我自会以秘法替他脱胎换骨,让他在寒冰中沉睡几千年,若是如此仍旧无法努力活下去,那死了也是活该。 我若亲自抚养他长大,他的一生只会如我般只有杀戮,若交给旁人,只会变成废物。人无好坏,只分等死的人和死不去的人两种,这道理你总是想不通。 我们的母亲一生积了无数所谓的善,到头来被人却被人利用她的善把她囚禁十年,后杀死,因这世间必然有恶,善难长存。 我们的父亲,牺牲所有的时间精力,燃烧他自己的生命,无暇教导你我,无暇陪伴母亲,他被誉为当地数城的守护神,但却在邪魔再不能轻易侵袭的相对和平到来后,被他守护的人们设计害死。 因这世间从不平等,付出和回报永远不会如愿的等同,人性善忘,有多少人能将过去的恩惠永远放在心上。 父母的遭遇却没有带给你该有的觉悟,所以你今天死了,死在你最尊重爱戴的师父设计下,你的付出从开始就注定得不到等同的回报。” 逍遥黑心语调一成不变的缓缓诉说着,扶着那乱发男子的手掌燃烧起一团黑色火焰,转眼便已将他尸体焚烧的连尘埃都不剩半点。 “弟弟,今世的所有苦痛都将随着轮回消失殆尽,来世我知你,你却不知我,你将会在一次次的轮回中,过上你所期待的美满。我这个当大哥的既然不能把你变成一个杀不死的人,只要让你成为醉生梦死与无尽轮回的人。” 逍遥黑心说罢了这些,轻手拔出腰间佩剑,兰帝看的清楚,正是血冷吟不错。 自语道“今日开始你就叫血冷吟,你将会成为一柄无论正邪闻之丧胆的凶器。该死的老东西,教了个得意徒弟结果却干掉了玄门大帝,真贻笑天下!” 天地画面再变…… 一个废墟般的村庄,画面中可见的两间被焚毁房屋火苗仍旧未熄,一个瘦弱男子,啕号大哭的抱头埋地,哭腔撕心裂肺。一个男人,面容冷峻阴沉的男人,迈步走近。 虽然身上没有散发着紫红的妖邪能量,但兰帝仍旧一眼认出,他是逍遥黑心。 他立在那悲痛万分的男人面前不远,一言不发的以血冷吟削起了苹果,而后,轻咬着享用起来。末了,不知从哪里变出个茶壶,和茶杯,慢慢细饮。 就这么一直到那男人哭哑了嗓子,苦累了,没力气了,察觉到他的存在而抬头看了。他才缓缓道“堂堂一个大男人,亲友妻子死的这么惨,你就只懂得哭。不觉得他们死的很惨么?忘记了那邪人淫你妻友时的嘴脸了么?忘记你那年幼孩儿恐慌求助的哭喊了么?” 那男子听着,双目充血,过度用力将压根挤压的满是鲜血,悲愤不已。 “对了,就是这种眼神。”逍遥黑心说罢,从怀里取出柄剑扔到那男人面前道“这是我刚铸的剑,材料难得之极,送了给你。至于它的名字,就由你日后的作为去创造吧。血债当血偿,你该知道如何奋发图强让这天理得以成真。” 说罢,转身缓缓离去,声音却仍旧清晰飘至道“它是宝物,识货之人见之皆难放过,你的未来将面临无数危难,但越可怕的危难才能越快让你获得强大力量……” 兰帝的注意力没有放在那男子身上,渐渐转到地上那柄剑上,那剑他认得,北冥不知帝! 幻境中,隐隐听见逍遥黑心那独特的声音,自语般的道“真是不长眼睛,把我弟弟的轮回都杀了,偏不把这个资质过人的男人一并干掉,这样也好,我也不必劳心费力惦挂着亲自去处理你们了,若是一不小心忘了,还让你们多活了些时候。” 幻像再变…… 村庄,繁华的村庄。一处兰帝认不出是哪里的地方,逍遥黑心端坐着,是间茶楼,他靠窗坐着。窗外,一个看似瘦弱的男人腰间挂着北冥不知帝,缓步走近。 片刻后,出现在逍遥黑心身旁,容貌比之方才幻像中变得好看多了。眉宇间藏着浓浓的忧郁,脸上写满沧桑,双目呈深紫色,细看下,如同燃烧着两团阴焰,永不熄灭的北冥玄阴焰。 他先开了口,“这些年来一直都希望再见到你,如果不是当年你送我这把剑,如今我不可能报得了仇。我很感激你,多谢!” 逍遥黑心神色平静,不复过去的时刻带着嘲弄之态,变得内敛了。 “就这样吗?你成长的很快,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空虚,杀死了你的仇人后,一定很迷茫。” “是的,我真不知道继续生存是为了什么,逝者已矣,便纵我杀光天下人,他们也不会,再回来。”男人说着,泪流满面,仿佛又想起若干年前那凄惨的悲剧,他至今,不能自拔。 逍遥黑心语气平静的反问“如果杀死全天下能让他们复活,你会不会去做?” 男人愣了片刻,却仍旧不慢的答道“会!我早已懂得,幸福总是用他人痛苦换来的,我若奢求自己的幸福,如何还能顾得旁人?两者若只能择一,我选择自己而舍弃天下。” “包括我?” 男人楞了,在逍遥黑心平静的注视下,犹豫半响,终还是开口道“我不愿骗你,如果必须包括你,我也不会手软。” 逍遥黑心露出笑容,晒然笑道“不要这么认真,只是开个玩笑。其实我有事希望你帮忙,我知道你一定做的到。” 那男子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必然舍命去做,如今我的未来已无目的,唯独欠你一个恩情,哪怕为此死去,我也愿意。” “不。你不能死,你还要跟你的亲友妻子团聚。” 男人错愕,难以置信的注视着他,仿佛怀疑自己听错。逍遥黑心微笑道“其实我也是个可怜人,知道你变得这般厉害了,才来找你。这些年,我多方辗转打听,终于知道让人死复生的办法。 人死之后,魂魄归由冥门看管,只要冥门彻底被毁灭,所有已死的魂魄在秘法帮助下,都能得以复活。但这很不容易,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到,到时候,希望你能顺便救我亲人的魂魄出来。” 男人惊喜万分的骤然起身,几乎喝喊般的道“此事当真?” 逍遥黑心镇定自若“你怀疑我?” 他忙道“不,只是,只是这太意外,真的太意外,你知道的,我日夜都在思念他们,我……” 逍遥黑心抬手,制止道“镇定些。我告诉你去冥门的办法,当你日后有把握了再去,记住,如果你冲动心急,只会送死。那会永远失去和亲友妻子相聚的机会,你当能知道轻重。去了后,绝对不要跟冥门的人多余废话,要尽力把他们杀的一个不剩,还要快!否则他们知道你的目的,会将关押的魂魄全部摧毁,绝对不能心存侥幸。明白吗?” 男子点头,狠狠道“我明白。”复又沉默,逍遥黑心见状,了然道“你一直以为我很厉害?你错了,我天生无法修炼真气,体质不宜。所以我学铸造,创造一把把强大的仙兵,我的仇恨,就是用一柄凶剑为代价,假他人之手完成的。” 说罢,将一个包裹递上,郑重其事的道“辨识你我亲友魂魄的方法在里面,进入冥门的办法也在里面,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男子接过,手有些发抖。语气却十分坚毅,“我永远感激你!你也是我最敬佩的人,是你给了我重生,哪怕日后与亲友妻子相聚了,也愿意为你去死。” 说罢,跃窗离去。 逍遥黑心那自语般的心声,再度响起: “再过三百年,弟弟的轮回得开始吃苦了。冥门的规矩当真该死,人享福多了不做坏事也非得让人受几世罪,这不是自找死路么?不过也罢,又不用自己费事,只是可惜了他啊,要是在聪明些,别总放不下过去,哪里会这么短命。 可悲,可悲,到了最后发现被我欺骗,绝望矛盾之下想来是会当场自杀的了。来世吧,只要我不忘记,就让你和亲友妻子的轮回重聚。” 逍遥黑心继续喝着茶水,过不多久,突然开口骂道“老不死的,又追来了,一把老骨头了还成天到处跑,真不死心,天下哪有人追的上我啊……” 说罢,身影凭空消失,放在桌上的血冷吟,竟被他遗忘,画面中一只皮肤干枯的手掌伸向了那剑…… 幻像散去,一阵晕眩后,兰帝周遭的景象重新回到一望无垠的草原,下方仍旧是徐离焰雨那专注的目光。 第五节 前世缠身 第五节前世缠身 暖洋高照,清风徐徐,幻像逝去后的回归现实让他一时不能完全回转过神来。内心的寒意久久未能散尽,幻像中逍遥黑心那全然不同于众人疯狂心理做出的种种,让他想起曾经与之交往过,便一阵没又来的后怕。 他做过的不为人知之事到底还有多少? 谁能知道,血冷吟的主人在玄门流传中距今已有万余年,他竟然在这天地中存在了这般漫长的岁月,那把被玄门推崇为五神剑之一的北冥不知帝竟出自他手,那个强大的人竟出自他的引导,又在他的设计中步入灭亡。 但让兰帝最莫名惊恐的却是最初幻像之中的所见,逍遥黑心的亲生弟弟嘴里的孩子,是谁?那孩子自幼得逍遥黑心秘法帮助改造体质,后又被封于玄冰中冷藏数千年。 是谁? 他内心隐隐有一清晰的猜测,是他自己的前世——剑帝。他的体质极度异常,倘若仅仅是靠艰难磨练就能造就,为何玄门无数仙人真尊之后竟无一与之雷同? 从照过去的信息中可知,前世的剑帝是个孤儿,自幼流浪在外,他何以让太上真尊另眼相看?何以能捡到所谓的破剑绝响?何以懂得使用这等凶狠毒辣到极点的兵器? 他就是那个孩子,一切就有了解答。自他从冰封之地踏出,具备怪异体质的他岂能不让太上真尊感到差异?又或他根本知晓,才对其另眼相看。 绝响不是捡的,而是逍遥黑心故意让他捡着,而是逍遥黑心蓄意装作指点他使用之法。 妖后何以身逝?以她才智,又得剑帝和魔尊保护安危,天地间谁能杀得了她? 她的死亡是否跟逍遥黑心有着关系?前世的他疯狂的试图毁灭天地是否又是逍遥黑心的算计?他的存在是否根本就是逍遥黑心手中的一枚游戏棋子? “当啷——”血冷吟掉落地上,柔韧的剑身压倒了绿草,撞上泥土地面的石块,发出响动,久久颤动着难以停止。 两人都吃了一惊,徐离焰雨一脸疑惑的道“师兄?这是怎么了?”兰帝回过神,勉强露出笑容道“一时走神,没什么。”俯身正欲拾起剑时,脑海中蓦的生出个念头。 他最后被太上真尊追赶时,怎会将佩剑遗落?又为何自己一使之舞动便能出动剑中深藏的意识见着那幕幕过去?本早已决意不追究前世之事的他,如今还能压抑内心那股强烈试图知道所有过往真相的欲望吗? 血冷吟,是否从一开始就是逍遥黑心故意方在玄门引子之一,从一开始就是柄等待他拾起,等待他动用,等待他开启远古秘密的‘钥匙’。 一时间,脑海中仿佛浮现逍遥黑心那平静的面容,却用着嘲弄的语气问他道“你能忘得了前世么?你以为真能不去追索么?你以为真有新的人生,未来和开始么……” 徐离焰雨见他俯身发呆半响都没有将剑拾起,不由奇怪道“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兰帝抱歉的笑笑,还是将剑拾了起来,开口道“突然想起些往事罢了。”末了又转开话题道“不知今番是否算是满足了师妹心愿?” 她听得此问当即不再追究他奇怪表现的问题,兴奋道“当然!多谢师兄成全,自幼熟知各种类剑之用法,唯独它让我无从着手,如今总算知道啦。” 末了又突然顽皮笑道“终试出师兄是个好人啦!” 兰帝本不想接着话,但这会相处察觉她并没有北冥仙子以为的那般阴险势力,一个有梦的人,总是很难邪恶到哪去。便顺着她话意反问了句,正中她下怀的给了她发话机会道 “师兄这般帮我偿还心愿,浑然不因我于师姐之间的立场而刻意疏远以求洁身自保,显然并无意参与这类斗争,也根本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还不算是好人么?” 兰帝笑笑,算是回应。两人并肩在茫茫草原上漫步前行着,突然,她又开口道“其实我同时也还带着些其它目的。”“噢?” 她笑道“原本对于师尊立师姐为本门大徒弟之事,我并无看法,虽说有些失落却也不致因此针对她。只是她出身贫苦,父母遭遇更与世俗世家众人脱不得干系,让她对于那些在世俗身世显赫的同门都抱有偏见,她虽一方面乐施好助,但对于这类玄门徒弟却往往例外。 是故同门师弟妹门逐渐遭遇推崇她的人排挤,自发的靠向了我这边,原本这样我也是没怎么样的。但后来,师尊一日神色郁郁的对我说‘他对不起我,他不得不立师姐为继任传人。’ 师尊当时没头没脑的抱歉话让我实在无法理解,后来听一师妹说曾撞见师姐与师父私底下的苟且幽会。我如何能相信?当即寻师尊求证,师尊却呵斥了几句后离去,因我自幼就不怕师尊之故,得不到答案怎都不肯甘休,当场对师尊出手试探。 师母早逝,倘若师尊当真与别的女子有苟且私情,真气质性必然有异,不料一试之下当真如此。师尊知已无法瞒我,羞愧难当的他冲我道‘雨儿,为师对不起你,更不配当北冥门真尊,你就当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丢人的师父吧!’” 徐离焰雨这般说着,一脸悲伤之色难以掩饰,声音几乎带着哭腔艰难继续道“我当时如何能原谅他,却也没有将此事对任何人说,才想起师尊已有很多年不曾在人前示法了,总是让师姐和我代替。 我本无法原谅他的,不料后来剑帝复生,本该由我和师姐前往的除魔行动却被他强行揽下,我知道他是为求一死,他已不能抽身,只盼能就此保住门派和他过往的情誉终结生命。” 兰帝默然片刻,轻声道“是以,你每每见着此剑,总会想起他。” 徐离焰雨别脸至一侧,轻声道“嗯。其实我只是无法原谅他毁灭我心目中的如父如师的形象,并非因他违诺没能传我大徒弟之位。到他仙逝离去了,我又难免觉得只要他还活着就好,那些事情都可以当不知道,其实倘若他还在,我还是无法原谅的。” 兰帝又问道“这与你说的目的又何关系?” 徐离焰雨闻言侧过脸庞,失笑道“原来师兄当真不知道。师姐继任真尊前夜,我领着本门一众徒弟登门问罪,挑明了此事让她给个交待,否则明日继任典礼上,除了她北冥之焰的人外绝不会有它人到场。 然师尊已死,此事如何能证实?有个师弟就想了个法子,说师姐不如跟她青梅竹马的好友结为夫妻好了,之后自能验证真假。师姐当时却怎都不肯答应,我们双方争执吵闹许久,师姐被逼急了,突然说她已心有所属,只是不可能有未来,故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于他人结成夫妻。 我们哪里肯轻信,自然一路追问。她最后被问的没办法,开口说是师兄你!说自从悔过宫与师兄相遇后便一见钟情,虽与你彼此钟情,却又因师兄早已定下亲事,师命难违,与她绝无可能。 当时她那般说,我们也不能再说什么,就此不了了之。后来虽几番想要证实,却又怎可能贸然跑来询问? 后来传出师兄与花师妹和韵师妹之间的情感变幻纠葛,婚配对象又突然变更,我们更信了师姐的话,还道师兄天性风流到处留情骗了师姐芳心,故今日才顺道借着机会前来验证。” 兰帝早听的呆了,哪里想到不知觉间自己竟被卷入这种遭遇?更没想到北冥仙子竟然会编造出这种谎言,拿自己作了挡箭牌用?直到她话说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离焰雨微笑道“不过如今知道啦,师姐必是早收到风声,知韵师妹对师兄情有独钟必然会与花层楼争夺而引起风波,故才用了师兄作挡箭牌用,若非师弟受伤恰巧为师兄所救之故,我又哪里能有机会前来求证呢?若非师兄却是好人,又如何容的我有机会说出这些话来?” 兰帝摇头自嘲笑道“我可能也是骗你呢。” “不会。师兄双目无情,目无邪淫之念,更非情场老手,也未在适当时候故作关怀的献殷勤,显见根本不是外间以为的那种人。”说罢又顽皮笑道“师兄不要害怕,这些我自会装作不知。” 兰帝一时未反应过来,心下只想着北冥仙子的谎言之事,顺口道“不知什么?” “不知师兄心中无情,既不倾心于天玄韵也不倾心于花层楼,不知师兄那日所以能恰巧救了师弟,原来是为婚事郁郁于新婚之夜外出散心。” 兰帝闻言整个呆住,突然发现原来他的演技实在糟糕透顶,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面,全都如此轻易被人看穿。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又到底想要怎样? 第六节 第二人 第六节第二人 不待兰帝发问,徐离焰雨仿佛已看穿他心思,眼现狡黠之色道“师兄,日后师妹前来请教剑技可不要狠心拒绝推辞喔,今日就不再打扰师兄清净了,就此别过。” 说着,行了一礼,就那么驾着仙云急飞远去。 兰帝思量半响,才突然想到一个严重问题,照此刻恐怕是不再身边了的,他难道要跑步回去忘情山么? “照,照……”尝试着的连连呼喊声,久久不见任何回应…… 当他一路疾奔回忘情山时,天色已黑,广场上一众人果然还在认真的练着剑姿,但听动静似乎少了几个。走进时,花自在主动开口道“大师兄,有三人体力不支晕倒再地,是否送回住处?” 兰帝不假思索的道“若是已练满了就遣人送回,否则便喂服些清水待他恢复意识后继续练。”说罢见花自在也无表示异议便自顾会了房,全然忘却关慰同样置身场中的天玄韵只言片语。 居处内,雷竟然正和北冥仙子闲谈着,见他回来,前者笑笑道“仙子来此等你四个多时辰了,你们聊,我先告辞了。”说罢抬手拍拍他肩头,自顾关门离去。 兰帝心下不由暗自叹气,这种日子再过上一阵,非烦死不可。面上却依足礼节的行礼问好,待坐定,北冥仙子主动开口道“今天来找师弟是一是为了请罪,二是希望师兄帮忙。” 原本该故作不知,兰帝心下却不愿多余绕来绕去了,当即直言道“师姐所说之事,师弟若能帮忙绝不推托,亦不介意。只是眼下恐怕已是晚了,不瞒师姐,徐离师妹今日前来见过我,已经知道真相。” 北冥仙子并无多少惊讶道“果然还是来晚一步了。不过,她即便知道了,师弟若能相帮的话,她也再不能用这莫须有罪名寻我麻烦。无论如何她不能对其它师弟妹门这般说的,只是不知师弟是否愿意帮我这忙。” 兰帝毫不犹豫着道“师姐托付,自不推托。反正我已声名狼藉,再臭上些许也无所谓。” 北冥仙子闻言面露尴尬之色道“还请师弟原谅,当时实在情急,无可奈何下拿了师弟做挡箭牌。实在没想到她竟当真跑来直言询问,日后怕难免传入韵师妹耳中,若师弟心有顾忌不必勉强而为,此事本已是我不该。” 他无心追究徐离焰雨口中的真实是否属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想要从北冥仙子身上求证,如同根本不曾听过其中细节般道“师姐难处我能体谅,请勿为此介怀。” 两人又闲聊一阵后,北冥仙子起身告辞。送走了她后,兰帝关上房门,盘膝凝神修炼起来。 直至天色微亮时,房门才终于再次开启,照架着奄奄一息状的天玄韵入得房内,兰帝见状帮忙扶她在内间床榻躺下。 照责备道“她是你妻子,你怎这般不懂爱惜?就算要整治花层楼他们,也该稍微顾惜她吧?总共百多完次剑姿,又有花自在督促,那等体力消耗你自己受得了么?” 兰帝不以为然道“区区百余万次而已,又什么相干,习惯了就好了。我八岁时就能作出三倍于此数,实在不明白你们何以大惊小怪。” 照有些气结道“哪能这样算?你以自身标准去衡量旁人,倘若师尊现在以他的标准来要求你,可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若师尊真有此要求自是最好,迅速提升力量必然要付出非常代价,那等程度是个仙人都能做到的日十万次剑姿想要将基础练得稳固非常,岂非得练上百年?” 照竟也犯起倔强,坚持争辩道“那我问你,他们为什么非要将自身基础练的如你一般?” 兰帝为之沉默,细细想来确实有理,对于他们而言,这非是自发的希望,自己这般岂非如同是强行要求他们变得更加强大么? “我错了?” “是,你错了。他们若跑上门来请求你指导,那是应该。你若是纯为整治他们,也没什么,但你把自己标准定到天玄韵身上,那就大错特错。” “好吧,待她醒来我会道歉,日后不再如此就是了。” 照闻言怒气全消,失笑道“还有日后?你看明天开始还有谁再敢来上晨课,就是花层楼也在不敢就此较劲倔强了,今天她也练晕过去四趟。” 见兰帝没有追问兴趣,又转了话题道“是了,你身为大师兄,在游历前必须选择在玄门内挑个事务现做,旁人一般都选择巡查之职,你这么喜欢驾云乱逛倒也适合?” 他摇头道“闲逛什么时候不可以,那本无来去目的,若变成巡查那就得时刻提高警惕,完全失了乐趣。日后天旋大殿来人问的话,你就替我申请去看守悔过宫吧,最是清净。” 照哑然失笑道“那不是可能了,你最多能去守望宫负责看守上层妖魔,大师兄哪里能钻进去几年半步不出?” “也好,每日总有些清净时候。” 照闻言也不再多嘴建议,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去趟吧,今日天玄殿的人就问起,旁人一继任就先去报道了的,独你拖了这般久。” 兰帝不置可否,眼看着她说罢离去,才起身行入内房,床榻上的天玄韵一副虚弱无力的病容,浑然没了平日的仙气,半截手臂无力的垂放在床榻边缘。 将之摆放好后,兰帝轻身在床沿坐下,思绪翻腾。逐渐意识到对待这个妻子,似乎是门学问,不能简单的如同对待同伴般那么随意率性,又不能如对待师尊般严肃尊重,更不能如同其它相识之人般委以虚实。 最苦恼的是,她不是自己,跟自己非常不同,如照所说那般,绝对不能以自己的衡量准则强行套落她身上。念及这些,他不由有些苦恼的抓头,到底改怎么做呢? 再说,也不能太不设防,她很可能是天玄大帝对自己而下的一枚决定结果的棋子。 将近晨课开始时分,花自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禀大师兄,诸位师弟妹今日尽皆不能参与。” “那么没事了。” 花自在也不再多言,告退一声后就那么走了。身旁躺着的天玄韵略有动静,兰帝侧目望去,见她醒来,轻声问道“可是被吵醒了?” 她摇摇头,细声道“一直就没睡过去,只是太累太倦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也就是说,跟照说的话她也全都听见了。那也不必再多余重复,“昨日我过分了,没想到那标准对你们而言会是这般消耗体力至无法为继的事。” “你自幼就进行这般残酷修炼?” “嗯,算不得残酷。” 天玄韵目光变得复杂,让人无从猜测她此刻心思,这般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这样的修炼,你一日能做多少?” 兰帝认真答道“自十岁开始就不再练剑姿了,当时是日挥千一百万次,护体真气不足,若是再快于空气的摩擦就会导致肌体高温受重创。只能通过环境借力再不伤及自身情况下提高速度。” 她一副难以想象的模样,一个人出手快到护体真气都不能保护肌体的地步,那到底有多快?可能如此快么?但却很难怀疑,忍不住又问道“那你还做过些其它什么修炼?” “其它都是些每日重复之事了,不动真气每日三碗毒药,火山熔炎中赤裸浸泡,与海外冰雪之地赤裸踱步慢行,与暴风雷雨空域以剑引雷电轰击,于龙卷风席卷之地盘膝打坐,于瘴气弥漫岛屿林地练习呼吸吐纳。” 天玄韵惊讶的口齿不清的道“夫君,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这有什么好拿来说笑的?师傅说过,成非常之能则必须持非常修炼。” “可,可是,那些事情怎么可能!”天玄韵实在没有办法相信,若是凭借强大真气保护,修为足够高的话倒有可能。 兰帝耐心十足的道“并没有多难,比如热能,本质也是种自然能量,明白其生成原理和过程,就能人为去调控其对肌体的影响,但限于本身体质就存在一定程度的极限,在这个极限范围内,它丝毫不可怕……” 天玄韵听着情绪逐渐平复,想到了什么又开口细细追问,两人就这般平静而和睦的闲谈起来。 午时,原本有事寻来的轩辕见状却又告辞离开。 如今玄门不比过去,各派大徒弟都难以清闲下来。地魔门内剑帝复生一事接连埋藏了玄门两批精锐,眼见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魔头将会变的更难对付,九仙门也好世俗中的各派也好,都不能置之不理。 玄门虽因此折损数位真尊及修为出众的徒弟,但地魔门却也没有讨得太多便宜,是故,刺杀剑帝的声音至今未绝。以守望宫两位真尊为首,以及各仙门激进徒弟组成的战派发出的声音促使下,玄门正开始筹备新一轮的刺杀剑帝计划。 而这一次,忘情门怕是再难独善其身,在各仙门直言请求下,天玄大帝正式发话,希望忘情门徒弟能参与此次行动。 第七节 妖邪地狱 第七节妖邪地狱 黄昏时分,再度前来的轩辕将这些信息一字不漏的告知了兰帝。后者心里明白,地魔门的那个剑帝根本就是假冒,天玄大帝从开始就知道,故才对此一直不甚积极。 但他存在所造成的影响却无法让人忽视,是以他才允许了玄门中组建的一批批除魔精锐队伍出发前往。如今说了此话,其实非常明白,那是告诉太上真尊的,他希望真正的剑帝复生能够参与这趟行动,解决那冒牌剑帝引发的风波。 是故,一旦此事正式定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他绝对没有选择余地,非去不可。 这是趟九死一生的任务,即便他是剑帝复生,但剑帝的力量也不是凭空跳出来的,如今这等程度的修为,一个不好同样会以饮恨收场。 当夜,兰帝就去了后山太上师尊木屋处,直言请示此事。他也想知道,太上真尊到底会否当真替他考虑,又会愿意为他顶下多少压力。 然结果却很意外,太上真尊对此只道‘你若想去那便去,你若不去那便不需去。’ 如此一来,反倒让他犹豫半响。最后他还是决定,去。他弄懂了太上真尊的意思,这是他的责任,他可以选择面对承担,也可以选择逃避不理。如果他认为应该面对,旁人不需要强迫;如果他不愿面对,即使强迫也没有意义。 因此兰帝也发现,面对太上真尊的这话,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想起了幻像中的逍遥黑心,也想起了他在幻像中的话,太上真尊活的太久了,久的已经早已没有寻常所谓的人性,所以护他,因为他值得护,若他变成个不值得护的人时,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随行徒弟,吾徒自行决定就是,不必再来请示为师。” 一如上两次般,兰帝再度被‘送’离木屋。 这既是太上真尊的表态,是以,忘情门一众徒弟很快位置沸腾,接连多日,都为此事谈论纷纷。但这并非立即就能进行的事情,当正式进入整备期后,逐渐的冷却下来。 兰帝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守望宫偏殿任事,说是偏殿,其实不过是悔过宫上层入口处的小殿堂而已。他进入时,里面本有三十多号玄门徒弟在,带他熟悉情况的无我仙剑门徒弟很是热情客气。 “师兄,这里的事务其实很清闲。每日轮班入内负责职守的十层巡视一圈即可,其实没有突发事故,只为务求避免而已。师兄大可边阅读仙籍修习边巡视,每人每日职守四个时辰即可。” 他说着,告诉了兰帝进入内部的咒文,见他成功尝试后又继续道“我们两人负责最顶部那十层,面积最小,但内中妖邪却最是厉害。” 说罢,又告知了直接通往所负责楼层的传送咒法,顷刻间两人便已到达。内中并无牢笼,而是无数曲折复杂的长廊通道,通道两侧却血腥的怵目惊心。 两人所负责的楼层内所困之妖邪全为人性,只有少数有着精怪的特征,无一例外的全部赤裸,身体被附加强力发咒的长钉以四肢各三枚,身体七枚的方式硬钉在通道两侧,每每之间隔了半尺距离。 这里的妖邪似都被困的久了,那麻木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生机和希望,死灰一般的色彩。对于兰帝这个生面孔连打量的兴趣都欠缺,纯白色的通道法力铸造墙壁,将个个妖邪的面孔肌肤衬托的无比清晰。 包括那入体长钉制造的伤口部位,细看能发现,仿佛肌肤已于材料不名的长钉生成一体,甚是怪异。 那引路的徒弟见他面对这些邪魔无论男女时都显得镇定坦然,不由松了口气道“师兄,稍后还有个新来的同门师弟,有劳你费心些助他熟悉此地环境。倘若他因内中女妖而生出淫邪念头,切不可心软视同不见。这里头仍旧有些不安分的妖精,试图以欲念迷惑新来的人,曾经就发生过不少这类乱子,影响可大可小。” “必不疏忽以对,师弟尽请放心。”末了又道“是否不如此,这些妖邪仍旧会作恶?” 他知道兰帝指的是那些妖邪身上的锁魂钉,当即笑道“师兄看的透彻。不错,凡是被关入这里的妖邪无不穷凶极恶,即使无法运转真气,仍旧会试图攻击旁人试图以他人精血补充自身回复气力,是故看似此举太残忍,却不得不为。否则他们哪里可能有悔改的一日?互相杀戮的环境迫的他们越陷越深。” 两人边走边谈的巡视过四层后,经过一处转角,兰帝骤见一个女妖反常的没有被整个钉住,身上虽然插着七根法钉,但人却是自由的,只是缩坐在角落处,一动不动而已。 当即发问道“她是为何?” 领路的徒弟忙道“师兄有所不知,没个区域都有数个这样的妖邪,由于她们表现良好,悔改之心明显,故能免去那些痛苦,仅仅封其气力和修为即可。” 说罢,见兰帝不再为此追问,沉默了片刻后又道“师兄,不过这种事情并非明文规定,却从来没有出过乱子,所以尽管大家都如此,却还是不能对外人说。希望师兄明白,切勿将内中事情对外泄漏只言片语。” 兰帝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他以为是答应了,当即不再纠缠这话题上。 如此又巡视了两层后,兰帝突然道“师弟,你却是在诓我。”说罢手指面前一角落,同样没有遭遇钉刑的女妖,不管他大变的脸色继续道“倘若真如师弟所说,何故不成明文?又何故尽皆是女妖邪?” 那徒弟也竟镇定,轻笑道“师兄果然细心。那不瞒师兄便是,大概师兄心下也猜到了。确如师兄所想,但这里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有此例却是真的,连守望宫如今的几真尊当初也同样如此。 也从未因此出过乱子,就一直被默许了。希望师兄体谅,人非圣贤,倘若师兄当真不好此道,也盼能对外泄漏,毕竟突然招起风波,也是不好。 况且,这并非师兄弟门强迫所致,都是在认真商量过后得内中妖邪同意才进行的交易,从没有发生过强迫的事情。” 兰帝闻言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想日后再做定夺不迟,倘若真如他所说却属对方愿意,那这等难以管束之事强行掀起风波也全无意义。 当即好奇反问道“只是你们不怕因此坏了修行么?” 他闻言失笑反问道“师兄当真不明白?”“确实不明白。”见兰帝不似装模作样,他才轻笑道“师兄想想,欢好所以有损修为全因彼此精气血不可避免的混合连接,但倘若不是欢好呢?” 兰帝一时反应不过来,心下反复想着他的话,见他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下突然一动,想起过去在堕落城常听那群玩伴谈论男女之事的内容,淡淡道“我明白了.” 那人闻言露出会心微笑道“就是如此,不真正欢好,只需她们尽心以身体别处服侍,自然不会沾染了邪气坏了修为。 玄门律法太过苛刻,配偶对象难以轻易抉择,即便能幸运遇上合适对象,没有几十年的彼此了解都不敢肯定日后确能永远和睦相处。 但人非草木,这些东西总不能轻易压抑隐忍,只有想方设法的既能消除煎熬又能不致因此破坏修为的办法了。” 兰帝心下冷笑,嘴里却平静的道“当初想出此法的人还真是天才啊。” 他哪里猜到他内心真是想法,附和着道“是啊,可惜到底是哪代守望宫真尊的主意已无从考证,否则不知有多少玄门徒弟会在心里感激他呢。” 感激?放纵,堕落。身为仙门中人,竟连这点自制力都缺乏,何以称仙?日日修炼都修了些什么东西!兰帝内心止不住的为这些失望叹息,想起进来后多人提及的玄门鱼蛇混杂的状况,不禁有了更多体会和了解。 但凡能进入仙境的玄门徒弟,修成仙人之体皆非难事,便纵是最初级的仙体,寿命也漫长的很,区区几十年百年不过弹指间,竟认为这点时间去选择婚偶是无法忍受之事,可见浩劫过后的天玄仙境内许多徒弟的轻浮心性恶化到何等程度。 简直让他不敢猜想这样的人去了世俗后暗地里是怎般面孔! 那人仍旧滔滔不绝的说着,不时还手指某个被钉在墙壁上的女妖邪道“她也是顽固份子,其实真可笑,他们这些杀人如麻,专残杀夺取别人真气内丹加速自身修为的妖邪竟还会看重贞还有所谓的自尊。真是自讨苦吃,一个妖邪哪里还有资格讲这些,若非她算是有资本,连这免去吃苦的机会都不会有……” 兰帝一路听着,既不故作附和,也不出言反驳。他心下知道,跟这种人争辩不会有任何结果,彼此看到的天地差异太大,他体会不到他们口中的痛苦,他们也不会理解鼠目寸光的危害。 进入守望宫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八节 冤家路窄之梦幻邪魔 第八节冤家路窄之梦幻邪魔 原本该来的由他将刚吸收的看守经验传授的那个玄门徒弟却并没有如期到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翌日,兰帝才方到达守望宫,昨日带路的那徒弟已招呼着道“师兄终于来了,来来,为你介绍绯师妹认识,后天我离开后她就跟你归入同组了。” 兰帝听着这个名字不由觉得有些熟悉,在记忆中搜索半响却终于没个头绪。跟着他进了锁妖塔后,碰着了他口中的绯。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细眉明眸,面若桃花,仍旧若过去那般不穿法袍反着一袭长裙,一别多年,再见仍旧是那般娇美迷人。想起当初在临水城遭遇到她时,可曾大大开罪过她,不知她是否还记着当年之事? 那徒弟正待介绍,绯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师弟不必介绍啦,大名鼎鼎的兰师兄我怎会不知道?兰师兄的剑法可厉害着呢,当年临水城就那么一剑,就打败了我和妃,这么厉害的师兄,我们姐妹一辈子都‘忘‘不了——” 兰帝故作不懂其中意思着道“一别十数年,绯师妹娇美更胜往昔。” 那玄门徒弟见两人似都有间隙,当即道“师兄,劳烦你带师姐熟悉熟悉,师弟还赶着去守望宫交接手续,不能相陪还请见谅。” 两人自然也不留难,放他走了后,并肩巡查起来。每每见着那个别未被钉入墙壁的女妖邪时,绯如同昨日的兰帝般开口询问缘由,于是那套说辞就被照搬借用过来。好在她不是什么特别心细的人,内心怕也更想不到如此下流的事情,竟然信以为真。 知道走遍十层,两人除却必要的问答对话外,也没有更多交谈,直到临分别时,绯才突然道“师兄,不知何时有空能再指教师妹仙剑术?” 挑衅之意显而易见。 兰帝淡然道“师妹说笑了,有无我真尊黄予师兄在上,哪里轮到在下指教师妹?” 绯见他推托,当即露出本性急道“你休要推三阻四,当年之耻我们姐妹记得清楚,当初有胆羞辱我们,如今却没胆接受挑战了么?” 兰帝哪有兴趣跟她纠缠不休,当即平静道“接下来四个时辰有劳师妹巡视了,师兄告辞。” 说罢便要离去,却被着急的绯一把抓住,怎都不容他离开。见她如此纠缠不休,兰帝心知此事是难以甘休的了,抱着最后希望道“师妹,其实当初能侥幸一剑得手全是凑巧而已,论真正本事在下哪里是师妹对手?在下当真服输,还请师妹高抬贵手。” 绯不依不饶道“好啊,只要你肯随我去天玄大殿站上两个时辰,逢人就说甘拜下风,过去的事情就再不跟你计较。我们姐妹一世英名,却在临水城毁你这么个无名之辈手中,你可知后来玄门徒弟多少人以此私下嗤笑!” 兰帝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师妹请出手吧。” 绯自信满满的道“好!终于忍不住了吧?别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花拳绣腿。你那套剑走偏锋的方式休想对我有效。” 说着,退开两步,身体微微倾斜,单手按上剑柄。兰帝见状不由来了兴致,看这架势像是快剑术,不日前曾听天玄韵谈论过无我仙剑门强大秘法中有套仙术能大幅度提升出剑速度,在近身搏斗战中威力十分厉害,远非寻常拔剑术所能比拟。 莫非她这些年还当真练了些东西? 绯的身影疾动,当她双足借身体微晃瞬间,对地面施加力道那刻起,兰帝已然刮目相看,这确非寻常法术,可说已完美利用天地自然之力在最短时间化为助力,让施展着动作出手更快更狠。 霎那间,绯整个人已化作光影,仙剑成功离鞘刺上。兰帝心下啧啧称奇,时至今日总算真正见识到玄门秘法的强大威力,能让十几年前的那个花拳绣腿如今在自己面前成功发起攻击,这之间的差异可谓一天一地。 兰帝不想过分欺她,否则完全能在她每此借天地之力的落足前抢抢先占了先机,一来觉得她这种人能十数年认真苦修实在不容易,二来也想看看这套极剑仙法的后续威力。 化作光影的绯环绕兰帝一阵连绵不绝的快速挑刺抢攻,却始终未能得手,竟也没有流露丝毫不耐情绪,剑势逐渐改变,划破气流的声响如若龙吟,剑身形态逐渐被一条波浪曲折的气龙包裹,出手之间犹如软鞭般更见刁钻狠辣,却始终以差之毫厘的被躲避过去。 “师兄莫非之懂躲么?堂堂忘情剑派大师兄连一剑都还不得,传了出去还有脸见人?” 兰帝哪里理会她的激将,如此又精心观看半响,周遭由绯剑势形成的能量场越渐厉害,让她动作出手间可借之力更多,故出剑速度得以持续不断的增长。 兰帝心下估算片刻,见时候差不多了,若让力场继续增强下去,她的速度就能达到比他自身拥有更快的地步,身形当即动了。绯单足凌空虚点一步,借得力道身形极快的略旋,第二步当要踏上力场中另一借力点时,一只脚却抢先占据了。 自身速度有限的她哪里能在力场中随意改变和控制自身落足点?此刻极快的速度根本无法被她所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撞将过去,一绊之下,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狼狈之极的虚空连翻十数个根斗才终于于二十丈外稳住身形。 右腿撞击部位,火辣辣的痛着。 绯脸庞蓦的红了,羞愤难当之极,一言不发的再度施展其极剑术和神龙剑,身化光影的急速攻上。兰帝哪里怕她,这等法术虽然厉害,却有个致命破绽,对于自体无法控制的过快速度,倘若对方反应不足,自然能行云流水的一路连攻直到将对方拿下为止。 但对于本身能随意操控高速的对手而言,根本不需要懂得她所施展的极剑术奥秘,借外在力量增加的速度自然有着天地能量影响下的恒定规律,轻易可凭借能量流动知晓她的下一刻维持和提升速度的必然落点。 失却了先机,哪怕她明明知道如何变换落点,也根本没有能力真正做到,无需攻击就能轻易让她轻易败阵。除此之外尚有另一种战法,对于后发制人者,只需以己之力去蓄意帮助更大幅度的增强她的速度,她就会自己失控,过快的而无法把握的速度不仅无法带给她丝毫优势,反倒会成为她的致命弱点。 这就是常言中最强既是最弱的缘由之一。 绯涨红了脸,一连数次尝试,均在关键时刻被兰帝抢先跨出的脚拌的失去平衡,如此丢脸之事让她如何能平静面对。最后一次她似乎想通了,开始将身形速度控制在能掌握的程度,然而如此一来,速度降的她,剑势尚未展开,便被那只轻描淡写探出的剑指以破天飞剑将掌中之剑震落地上。 “你,你……你无赖!” 羞愤难当的绯结巴着出言骂道,兰帝哪里跟她计较,当下抱拳告辞一声,自顾走了。 返回忘情山后,天玄韵见它神色不对,便细细问了经过,后色变道“夫君,你最好返回看看。她自幼心高气傲的,想来因你之故又得不到黄予帮助,这些年她们姐妹却是修炼的刻苦,如今败的这般狼狈。 心智必然重受打击,那等地方许多妖邪虽无法施展邪法,但有些十分厉害的妖邪天生便具有迷惑他人心神的异能,落她一人在哪里,必然出事!” 兰帝有些不情愿的问道“当真这么严重?” 天玄韵很是严肃的道“当真这么严重。我自幼在天玄大殿长大,临近守望宫,听说过不少里头出现的乱子,但凡哪个看守徒弟情绪低落时都必然出事。” 兰帝哪里还能犹豫,当即又急匆匆的朝守望宫锁妖塔内急赶。虽来去有守望宫内的传送阵帮助,然算上在忘情山的耽搁以及内部曲折的道路,一番搜寻也足费了个把时辰,才终于在负责巡视的第七层察觉到绯的气息。 待得兰帝一路穿过曲折的通道寻着绯时,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个男妖邪已她从墙壁上放了下来,双目放射着诡异绿光,她已受其催眠,正将唯一遮挡的衣物脱下甩落地上。 那妖邪在此功力被封,迟钝的感知仍旧没察觉接近的来人,正张开了嘴要朝她动脉血管咬落,吸她精气。 兰帝哪里还能等得,人尚未近身变已高声厉喝道“妖孽好胆!”原本目光呆泄的绯受此声响惊动,顿时回过神来,见眼前靠近的妖邪之齿牙,受惊之下双掌急推出手,那妖邪顿时被震的抛飞开去。 那全无护体真气的妖邪哪堪承受她惊慌中的全力一击?落地之时当场暴毙二亡。 惊魂未定的绯这才发现全身上下连一件遮羞的衣物都没有,顿时惊叫出声双手抱紧双胸。探过那妖邪气息的兰帝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道“快穿上衣裳吧。这妖邪死不足惜,我会替你对守望宫作交待,方才发生过的事情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第九节 梦幻妖种 第九节梦幻妖种 绯迅速将衣衫穿好,羞怒交加的喊叫道“你闭嘴!谁要你多事!” 兰帝听得动静知她已穿好衣裳,起身察探了原本钉住那妖邪的壁面查看文字说明,得知此乃拥有千年修为的梦幻妖邪,天生具备催眠迷惑女子的异能,因在世俗残杀百余无辜女子后被关入此地,至今已有八百年之久。 其懂得一种邪法,能通过体内之精对女子种下特异邪法,让之沉浸梦幻而魂魄不能正常控制言行,成为其奴役被驱使。 兰帝不由担心她状况,正待察探,只见她不知为何犯恶的单手撑着石壁,以指强迫着自己呕吐,不片刻功夫,吐了一地,其中竟有些怪异的黑色粘稠物质。 见兰帝关切疑惑的目光,既悲伤又绝望的就那么哭喊着奔逃而去。他打量着地上污秽之物,结合石壁上对那妖邪的文字说明,心下不由有了猜测,当即使个驱散法术,清理了地上的狼狈,隔着一定距离吊在她身后,倘若再来一次,那还了得? 直到确认她离开了锁妖塔,才松了口气的赶往守望宫汇报了经过。 当被问及详细时,兰帝编织了套说辞,说他妖邪试图以异能迷惑绯驱使她对自己发起攻击,当时情急下又不知破解之法,无奈出手将之击毙。 最后击杀妖邪之事算是不了了之了,但守望宫真人也认为绯不宜继续留此,心智不足以肩负这般工作。这也正中兰帝下怀,发生这等事情,恐怕她永远都不会愿意再涉足此地。 返回忘情山后,天玄韵问及后来之事,兰帝隐瞒了过程,说是赶去之时那男要写恰巧刚开始对绯施展迷惑法术。她当即表示庆幸,后又哀求着兰帝监督她修炼剑姿,决意开始尝试着如同他幼时般的方式进行艰苦修炼。 兰帝不由诧异,问及缘故,她道“我知道你总觉得与我之间差异太大,你无法理解我的脆弱,我也无法理解你的坚强,如果一直这么下去,两人之间距离永远不可能拉近。只有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才能理解和感受到他的思想。” 他无法否认她的想法,于是答应下来。是日,两人寻了个偏远之地,监督着她进行艰苦修行,一直练到天色黑沉的时候,天玄韵终于体力逐渐不支,却仍旧坚持的咬牙硬撑着,按照他说的要求一丝不苟的快速锻炼着剑姿。 距离她仅数步之遥,感受她剧烈动作引起的热量散发,闻着她那的体香,兰帝突然有些迷失。内心第一次别她触动,这样近的距离里,他能通过她散发的热量,感受到那快速流失消耗的体力,让他想起了过去,想起最初修炼时几乎早被遗忘的苦楚,那些几乎被遗忘的对故事王的疑惑及抱怨言语。 那种疲倦的感觉,那肌肉酸痛,经脉肿胀欲裂的痛苦。他在心里开始把此刻的天玄韵比作是一个如他小时般的孩童,不知道为何要修炼,不知道为何要忍受这种别人不需忍受的痛苦。 因为故事王说,他一定要如此。于是他坚持下去。 因为他们是夫妻,如同他说,她一定要如此。她也开始在坚持,她本不需要如此。 如果花自在的督促严厉可怕的如同魔鬼,那么兰帝的督促比魔鬼更可怕。天玄韵终于失力的晕了过去,软倒的身体被他一把抱紧,感受着怀里温的躯体,兰帝有些失神,但没有心软。 如果这是她真是不便的坚持,只有时间可以证明。治愈法术在一阵蓝光闪动中被施加到天玄韵身上,意识逐渐清醒,疲劳仍旧,但体力却已快速恢复起来。 “没关系,我能坚持,还能继续练。”天玄韵如是说,似乎看见了他眼里的一丝犹豫。 兰帝的语气非常平静,没有心软的道“无论你能否坚持,既然开始了你都只能继续练下去,到晨课开始为止。” 持续紧绷的神经,让天玄韵精神越渐疲倦,几近无法坚持。她尝试着问道“可不可以跟你边说话边练?不然我怕自己撑不下去。” 略作思索后,他点头同意。天玄韵显得很高兴,于是,她从梅若开始问起了他过去…… 直至晨课时,天玄韵才得以带着疲倦睡下休息,兰帝站在门外冷清无人的广场,默然无语。花自在一如昨日般一丝不苟的出言请示,得知无特别指示后又自顾离开了。 早期的门内徒弟三三两两的或远或近的路过广场,以讥笑的目光偷偷打量他片刻,又故作无事的别过脸,窃窃私语的谈论着如笑话般的现实。 一个没有人理会的大师兄,一个没有人来的晨课广场。远远走近的轩辕朝他露出个无奈笑容,四目交汇,又耸肩调头离开。左右无事的兰帝,想起那接替绯到守望宫的徒弟还需自己引导,干脆提前赶了过去。 锁妖塔下的守望宫偏殿内,正值交班时期,三十多号玄门徒弟见他到来,纷纷招呼着告知那徒弟昨日由旁人简略告知注意事项后已经进去巡视了。 兰帝谢过他们的知会,自顾进了塔内。 白色的石壁仍是将那一个个妖邪的身体衬托的格外醒目,凝聚万千年的绝望,万千年的怨恨,压抑而偏又无声,深沉的让他清晰感受到这些一旦爆发之后的可怕。 每每呆在这里,兰帝内心总有十分舒服的感觉,他不知道是因为想起里头埋藏的肮脏之故,还是因为这里份外压抑的氛围。一直将十层全部走遍,也没有见到那西天云门的新任大徒弟,不由奇怪。 猛然想起,那极个别的封闭囚室,个别妖邪修为十分强横,而且肉身本就具备极不可思议的破坏能力,故这类妖邪均被囚禁在特殊法术建造的小牢房,四壁均受过强力法术加持,确保她们没有能力破坏,内中更单独设立特殊阵法,削弱和压制他们强横的肉身力量。 有了绯的前车之鉴,兰帝不找到他实在不能放心,在这里面,男性玄门徒弟更容易遭遇诱惑。 兰帝不得不从头找起,逐个查看特殊囚房外的文字记录,但凡见到内中关禁着女妖时,总会打开专门用于查看内中情形的小窗口,如此一直搜索至第十层时,终于见到了他。 门上介绍的文字有着关于她信息的记述,千年九尾狐所化,曾经试图引起玄门杀伐,罪孽极深。 这已够让人担忧,当他透过小窗口见着里头的她时,一颗心完全提了起来。她的气息,太神圣,类似与逍遥仙子那般,纯粹的白亮,精美的如同白玉雕刻出来那般,全然找不到一丝缺陷。 让人不得不为之赞叹。 那道法自然的新任大徒弟,神态有些失常,口中连连叫喊着两个字,‘贱人。’ 兰帝轻咳了声,那狐妖如同不闻般,仍旧专注。他却吓了一跳,连忙跳开,慌忙将裤子提上,快速系紧了后将道袍放下。神色尴尬之极的张望过来,见到是他,松了口气却又更不好意思的道“师兄,到交班时间了吗?” “是的。”兰帝语气平静的应罢,打开了关闭的门,缓步进入。他平静些许,却仍旧有些慌乱,忙道“那师弟先告辞了。”说罢,也不等他回应,落荒逃离现场。 精神不见遭遇任何迷魅法术的操纵迹象,兰帝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更担心。那狐妖笑容满面,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主动开口道“你担心过度啦,我怎会那么苯的试图逃跑呢。太上老头尚未死,在这里捣乱生事岂不是活腻了么?” 兰帝环顾一圈牢房内的状况,注意到地面的污秽痕迹,轻声问道“那为什么?这种牢房里根本不需要承受法盯之苦。” 狐妖闻言伸展个懒腰,斜侧着身子微屈着双腿在地上躺下,美目眨巴着道“一来,是为了每天能饱饮清水,这牢房里只能靠固定时候阵法制造的湿气维持生命,很想喝清水呀;二来,很好玩儿,几百年来,被我诱惑而跟我欢好的玄门徒弟多的难以计数。 我清楚玄门规矩,来这里任事期满的人一生不可能来第二次,他们日后啊,再也不敢结婚啦,只能在世俗中偷偷在青楼风尘女子替他们泄欲。否则就会导致真气絮乱,那些忍不住的,一旦跟妖邪交手基本都有死无生,多有趣呢?” 兰帝微笑道“妖精果然是妖精,关进这里了还能想出这等阴损办法害人性命。” 狐妖露出顽皮笑容道“要不怎么打发失去自由之苦呢。” “刚才那人呢?” 狐妖知他所指,眨巴着眼睛笑道“你来之前他已经折腾了我大半个时辰,你说呢?” 兰帝心下恍然,难怪见到他精神状态那般正常,这该死的狐妖竟是利用魅惑让人与之欢好,害人终身痛苦。不由道“我该考虑是否到守望宫申请处你灭魄刑罚。” 那狐妖丝毫不怕,婉然一笑道“你真无情啦,想当初你还亲过我嘴儿,夸奖过我漂亮迷人的呢!” 第十节 玄门隐秘 第十节玄门隐秘 “修要说笑,我不怕你含血喷人给我招惹麻烦。” 那狐妖一手顺着白颈至胸口,至小腹,至大腿的身体曲线自顾轻抚着,扑哧一声笑道“谁冤枉你啦?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不怕,敢毁灭天地的剑帝会怕什么麻烦?” 兰帝一愣,逼视面前的狐妖。 她却显得很有趣好笑的道“喂!你当真不记得我啦?这般凶的看着我干嘛。我们妖精虽然价值观念跟你们人类不同吧,但大多数妖精都很重报恩复仇,当年你放过我一命,我怎会试图害你呢?” 见他不甚相信,又道“听说过失魂咒么?真要害你,早让它深植你心了。” 兰帝听了更是心惊,却又信了她几分,反问道“前世与你认识?” “当然。刚出山入世时曾遇到还在流浪的你,结果迷魅法术才刚施展就被你制住了,你呢把我衣裳脱个精光,看了半响,亲了我嘴儿后夸我漂亮,就又放了我离开。” 兰帝有些不信道“我前世那般好色?”狐妖笑道“不是好色,是无赖,喜欢戏弄人。”听她这么说,他有些相信,前世的他既是个自幼流浪的孤儿,性情无赖倒也正常的很。 这般想着,不由出言问出最重要的问题道“失魂咒可有破解之法?” 她轻手玩弄着如丝长发,嘻笑道“疑心病真重。剑帝还怕什么失魂咒呀,要是对你有效,当年就不会被你戏弄又欠你饶命恩情了。失魂并非真是什么咒法,而是一种意念的传递,它能将人灵魂深处,意识根源里或是所见,或是幻想出来的极度完美勾勒的完整清晰。 所以,它很可怕,这种完美对于个体而言绝美的不可替代,那往往是个人内心深处超脱现实不可能存在的美丽,谁能忘得了,谁又能不为之痴迷?” 兰帝听的恍然大悟,终于了解到失魂咒所以可怕至太上真尊都无法破解的缘故了,每个人内心最完美的幻想被清晰映射成如真是般的存在,带给他这种感受的就是那施咒之人,又怎么能破解得了? 却又警惕道“既然如此,那我又如何能避免?” 狐妖闻言有些迷惑不解的定定注视他半响后,突然面现恍然之态道“原来你完全忘却了前世呀,你所以不惧失魂,因从你很小时候起就已遇上内心的绝美,绝美既已存在于现实,失魂对你还有何作用?” 兰帝顿时明白她所指——妖后。 当即脱口追问道“倘若有人对我使用失魂呢?” “你当然只会看到妖后的双眼,即便你会常想起施咒之人,却绝不会将她误以为是妖后,所以等若无用。你这般紧张,难道天地间还有旁人懂得用这失魂咒法?” 见她如此疑惑,兰帝不由怀疑的反问道“难道只有你懂?”她否决道“那倒不是,但其它三个实在没有太多被擒来的可能。”他不由失望道“很遗憾,确实有只天狐被太上师尊封印在玄门了。” 见她却是对他没有恶意,闲来无事下便跟她闲聊起来,得知她所以被太上真尊擒入这里关禁的原因。 三百年前,她创造不可思议的事情。 天玄大帝为她所迷,在没能看透她狐妖真身的情况下就拜倒再她石榴裙下。才接管大帝之职不久,竟因她之故致一身修为出现严重破绽。 此事真相在当时玄门内仅得数人知晓,尽管后来得知她乃狐妖所化,却竟也无法自拔,竟不顾帝后反对,在仙门几真尊劝阻无效之下,将她带入天旋大殿,让当时的帝后郁郁而终。 她凭借的就是——失魂咒。 她很安分的当着当了两百年的玄门帝后,直到浩劫过后,大帝战死,据她所说,天玄大帝其实能借助天玄大帝剑获得极可怕的力量,倘若有机会使用了那力量,本来未必不能对抗他的前世剑帝。 就因为她的缘故,导致无法被神剑承认,最终惨死浩劫大战中。 新任的大帝是被她气死的帝后之字,对他满怀怨恨。但那是因为碍于声名缘故,太上真尊又见它两百来年都很安分,故容忍她继续以大帝之母身份继续居住在天旋大殿。 但继任的天玄大帝并不肯甘休,想要杀死她。其实以她修为根本不怕,只是那时候她开始觉得很无聊,突然起了一个顽皮念头,想要继续当帝后,让一个狠不得杀她的人在失魂咒法威力下为她疯狂。 她竟然真的那么做了,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太上真尊以为她只是不想沉没在大殿冷宫,加上他那平日从不干涉世事的态度,竟然视若无睹的不加理会。 她果然还是成功了,又把一个帝后气的离开了玄门。天玄大帝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后来忘情门不知出现什么变故,突然冒起的兰长风带着妻子善水夫人销声匿迹,太上真尊也不知为何扔下忘情门不管,退隐山林。 她开始有些放肆,当时的玄门其它人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同时也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些无趣,于是想出更好玩的事情,她借着些机会对当时三个仙门真尊种下失魂咒法,让他们与之欢好,沉沦其中而不能自拔。 最后更因她之故,导致那三真尊作出疯狂之事,意图联手杀死天玄大帝,那段时间,天玄仙境内就因为她卷起了腥风血雨,从三仙门真尊临死时口中得知与她的事情后,勃然大怒的天玄大帝彻底失控。 自知制她不住,跪倒在神剑面前,请求太上真尊聆听到他的请求后赶回相助,否则他宁愿自裁与神剑面前。那时候她才害怕了,她从没亲手杀过人,根本不敢下手,意识到大帝尊严不容亵渎后的她,更知道那只会罪加一等再无翻身可能。 之后她乖乖等到太上真尊现身,乖乖跟随着太上真尊进了锁妖塔,得以保全姓名,在此悔过。她本以为天玄大帝事后会无法忘却而再来救她,没想到却错了。 狐妖说到这里,又露出顽皮笑容道“我真是苯啦。太顽皮了,仙门之尊的天玄大帝之尊严岂是儿戏,他虽迷恋我极深也不可能把握望去,但大帝尊严却足以支撑他永远不再来见我,哪怕不停的想我,也绝不会再跟我见面。” 兰帝见她全无懊悔或是沮丧情绪,不由哭笑不得着道“你真是个天生该被永远关禁在这里的妖孽,始终不知悔改。” 她毫不介意的笑道“我自幼就顽皮啦,在山里就想着法子让其它妖精主动上当。族长只说不能残杀别人,我从来不杀人沾血腥的呀。 况且啦,我只是找找乐子,也没让中了失魂咒的人去杀人,是他们自己想要得到更多,控制不住占有欲望而已。这里的玄门徒弟没有一个是我开口叫他们看我的喔,都是他们看到门外的文字,忍不住要看看我何等模样。” 单纯,很多时候确实跟邪恶一样可怕。 言谈中,得知她竟是个很守成长的狐族族长订立清规的狐妖,比如从不沾血腥,从不残杀其它妖精,她的修为所以高深,皆因自幼就严谨其族长的教诲,尚是狐獣时起就只服用清水,学习只凭清澈水液维持生命的修炼方式。 失魂咒法据她所说是狐神之灵对于她这种潜心修炼遵守清规的狐妖给与的特别嘉奖,任何在成长中稍越雷池的狐妖都不可能使用得了。是故才说,其它几个为数本不多的狐妖会被擒来的可能极低,因为若非是她这般不安分,根本不会被玄门关禁。 知道这些后,兰帝不禁生出好奇,问她这般随意与人欢好,难道被狐族清规所允许?难道不会坏了真气精纯坏了修行? 她答道说,人类身躯只是许多妖精法力制造的东西,如同玩具和工具,然后转移魂魄入主其中的,所以根本不会对她们修为有任何影响。 妖精的真神被都被修炼有成又想入世俗的她们以法术封印藏在秘密地方,不过是用制造的玩具罢了,当然不违背清规也不会破坏修行。 也只有那种真身意外被毁灭或者是修炼有成后本体自然变化为人的妖才会看重这些事情。她这类妖精只在乎本身的妖体,不是为报恩化人的,都不会拿制造的玩具身躯当会事。 当年所以能让玄门几仙门真尊最后那般疯狂,皆因以为她当真对别人只是假以颜色,一直保留着清白之身,其实那只是她惯常爱做的事情。因为知道世人特重这些,故意为之。 从她口中得知诸多关于妖精和仙门秘密之事的兰帝,不由想起风露水那时候的猜测,现任玄门大帝过去的帝后被她气走了,而她根本不曾也不可能会散去修为替大帝生下后代,如今玄门并无帝后,流传说法时早逝。 天玄韵的母亲只可能是当时负气离开的帝后。 然而疑惑却更难得到判断,如此一来,天玄韵并非假冒的可能更高,天玄大帝倘若一直迷恋狐妖,极可能不把原帝后生的女儿看的太重。 他越想越是无奈,这问题看来真会困扰他很久。 离开时,狐妖眨巴着眼睛半哀求的道“剑帝,你能不能下次来时带些清水给我喝呢?有空时陪我说说话儿,好难才遇到一个能说上话的故人喔。” 兰帝笑着答应了,关上囚房大门,离去。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只有不能被她迷惑和戏弄的人,才可能真正听她说话,因为是同一个世界内彼此平等的存在。 老实说,难怪前世的他会戏弄她,她却是很漂亮迷人。 第一节 触入暗网 第一节触入暗网 时间在这种内里暗潮汹涌,表面却平静无波中流逝。守望宫中确实如同初来时那玄门徒弟所说般,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兰帝每日例行的巡视,每日也与狐妖闲聊,当然,也总会记得每天带一壶清水。 两年间,守望宫里头唯一称的上大事的,不过是几个新来负责看守的徒弟因意志不坚被迷惑,而试图将内中女妖邪救走而已。但让人啼笑皆非的却是,那纯粹是单方面的意愿,那几个女妖邪根本没有试图逃跑的念头,反倒劝他们不要冲动。 典型的一个例子是,其中一个女妖邪被逼的没办法,在刚被带离锁妖塔后,大声呼喊求救。 兰帝也因此逐渐明白这里所以存在那些交易的原因了,这种事情难以避免,谁又能确保每一个看守徒弟都具备过人坚韧的心志,玄门又哪里来那么多心性修为出色的徒弟,同时能长期任职这种工作? 况且,很多时候更是日久生情,或是恰巧碰上思想情绪起伏极大而一时冲动的情况。 守望宫知道这些,所以默许,因为如此更容易掌控规则,只要你懂得把握该有的分寸和底线,那就合格了。这种情况下,让看守徒弟基本上都不会在内部遮掩类似交易,大凡有异常行为的更容易察觉,判断。 两年间,有那么一个男子总成为守望宫内众人不时说笑的题材。他犯的是同样错误,但跟旁人有些不同,他并非冲动,而是单纯的太傻。 与一个女妖邪数月的频繁交欢中,竟将那女妖邪惯例性的侍奉好听话当作誓言,铭刻于心。于是他不顾一切的筹划了几个月,决意带着她逃出玄门,在世俗寻个隐密之地逍遥一生。 事发前一天,他还郑重其事的询问那女妖邪是否真的对他倾心,愿意随他一生一世,那女妖邪一直当他爱说这种情话调节气氛,故奉迎。 不料事发后,女妖邪见他动了真格,百般劝阻无效后,为避免让守望误会是她蛊惑,主动呼喊求救。他浑然无法接受那现实,到被关入悔过宫地下时,仍旧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说“她为何骗我……她为何骗我……” “不折不扣的白痴。那女妖精都被关了上千年了,再有三百来年就能得以被放出锁妖塔在仙境山野自由清修,怎么可能如此愚蠢的试图逃跑,抓住了轻则数倍延长刑期,重则灭魂毁魄……” 但这种事情不会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在守望宫呆的时间久了,兰帝才渐渐明白,这里的差事并非寻常仙门徒弟能有机会任职的。由于需要人手不多,从若干年前开始就已演化为各仙门精锐徒弟才有机会前来。 对于守望宫而言,是处于能力的考虑,各仙门精锐徒弟比起一般的而言,心性修为当然要高上许多。但却因此,让这里演变出另一种意义。 大凡来过这里公事的,在日后未来即使难有机会再碰面,却始终存在一份特别交情,在过往历史中,若无特殊情况,这类徒弟彼此见面都特别客气。 换句世俗的话说,也就是特别愿意卖对方人情和面子。想来跟这里潜在暗交易有着必然关系,同样有着类似的隐秘,永远都有着对对方一份无法改变的了解,关系之微妙自非别处所能比。 这是在不久前,从天玄韵口中被证实的想法。她似乎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当初听他说起想去守望宫任事时才没有任何反对劝阻的态度。 她早就听说过和知道内中的隐秘,但是放纵他,还是信任他,却无从知晓。天玄韵没有主动提过,兰帝也没有想起来询问过。 玄门仙境内的日子看似极平静。其实不然。 世俗中信奉玄门和魔门的两方人,上至修炼众人,下至市井恶霸,频频在中立城附近发生大小不一的冲突和战斗。邪门有些势涨,这是近十年来不争的事实。 如今的中立城比之过去已有些变化了,立场不再那么超然于正邪之间,在内中两方的频频争斗中,城内人心逐渐出现两极分化,有的更痛苦魔门,有的则看不起玄门。 这一现象导致中立城从市井恶霸开始,到商贾,再到中立城大小主事都被卷入其中。若非背后仍旧有个强力靠山逍遥派之故,早已发生严重内政斗争以决定立场归属了。但即使是这样,由于逍遥仙子对这类斗争的无心插手态度,还是逐渐的让中立城立场归属问题逐渐尖锐化。 世俗中的仙魔大小门派徒弟,偏偏在形势的演变下越来越多的朝中立城聚集,争杀早已演变的频频而血腥。这一方面是中立城的特殊地理位置所致,一方面是世俗仙门折腾出来的降妖既荣誉导致。 但前不久,兰帝听到一个说法,据说世俗许多有名望的仙门当初之所以不约而同的相处这种激励徒弟的办法,跟玄门极大富商联盟的怂恿有莫大干系。 那些所有奖励,背后全市他们‘无偿提供’,号称为打击邪魔贡献力量。这很难不让他猜疑,幕后真正的黑手根本是逍遥黑心,世俗中论仙兵凡器的最大销售网络,当属逍遥山第一,论生产力同样是长年占据第一。 不由让兰帝想起,当初所以玄门诸仙都如此相信那假冒剑帝,就是处于他的算卦结论所致。他根本知道那是假冒,兰帝如今也知道,逍遥黑心绝不会是为了帮助他而编造谎言,是故,只剩这利益驱使。 他知道太上真尊庇护的态度,以及努力期望引导他的打算,更知道太上真尊的影响力足以使天玄大帝沉默。但他何以能肯定地魔门会正中下怀的配合? 一个万年不死的妖怪如果要祸害人间,那简直比十个绝世天魔还可怕。 离开守望宫,兰帝从怀里取出不死火凤羽,瞬间,凤羽燃烧,于烈火中腾飞出一头体长大七丈的火焰巨凤,一对丹凤眸子透着深沉的悲伤,一如过去那般,在他跃上背部后展翅飞翔。 照总说这头火凤所以自出生就带着悲伤眼神,全是因为受到梅若心情的感染。但这头火凤凰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传说中凤凰懂得心语,不知真假。 但不管如何,她确实是极好的代步工具,飞行速度远飞寻常御空术所能比拟,其磅礴气势更不是仙云所能争辉。只是那与生俱来的高热火焰绝对不是让乘坐者舒服的东西,照从来不敢在火凤上现行。 天玄韵最害怕的就是遇到不得不跟兰帝同去的场合一并乘坐火凤,那是战斗,拼起全身功力抵御着天火的焚烧,尽管属于游离状态非为攻击而生成,但毕竟是天火。 也只有在孵化时因与兰帝血脉相连,让他能自然不惧才能免去这苦难。否则即使是兰帝,面对着象征正气之极的焰火,也只能运功硬撑而已。 不死火凤无比珍贵,皆因本来就少,孵化她的人若是撒手逝世,她也无法继续存活。其实就算能,也没有多少能拿她当坐骑,短短两个时辰就能把天玄韵一身真气消耗殆尽。 到达忘情山后,不死火凤如往常般展翅高飞,片刻后听罗在山顶正殿高处歇息着,十分安静且不好动。雷总是取笑说,什么主人养什么灵兽。 碰上的忘情门徒弟见着他都会严谨礼节的问好,两年来都这样。但兰帝门前的广场,也同样空旷了两年。他在玄门早有了一个公认的外号,外来人。 听起来很古怪,但起源是不知忘情门那个徒弟的戏言,说这个大师兄跟个外派大师兄似的,没有谁拿他当回事,大师兄仿佛只是他的名字,别人也就是见面了喊喊。 因为说的让人觉得可笑又很是贴切,逐渐就被人在私下叫开了。 兰帝不在意这个问题,故而多年来一直没有过举动试图建立威望,努力让自己名符其实。他习惯这样了,旁人也都习惯他这样了,真是连开始试图努力帮他的天玄韵,都已经习惯了。 也是因此,与世俗相关的利益之事,少有找到他头上的。玄门内部的徒弟都只看花层楼了,他们出去后还能推崇这个外来人大师兄么?世俗中的人需要时,找他又有何用? 门派内外,旁人有所需要时,找的仍旧是花层楼,如同他没有到来前一般,她仍旧是龙首。 但很反常的,天玄韵竟然真能习惯。一个旁人眼中如此窝囊的丈夫,竟然没有让她恨铁不成钢的恼火。但她身上奇怪的事情本来就够多了,兰帝也不去刻意追究理由和答案了。 玄门中,唯独一直推崇且看得起他的,还是无我真尊黄予,道法真尊丰物,无情真尊三人而已。轩辕和雷他们,若友若伴,自是不同。 才刚回到居住,花自在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如同过去一般,每逢遇到必须师尊拿注意的事情,都必然要请示他的态度,太上真尊事实平日根本不理会派内事务。 “大师兄,明日便是试会之期了,请问何时集合出发?” 那是玄门例行的比斗会,九仙门仙境内徒弟均有资格参加,设立奖励名额达一千之多,五花八门的奖项什么都有,即使是专门修学十分冷门的风水仙法,都不会让你才华被埋没了。是故,若非真尊带领,则必须由大徒弟带领前往参与。 “晨课时分。” 花自在应声离去,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句,一直如此。 第二节 一鸣惊人(上) 第二节一鸣惊人(上) 花自在走后,天玄韵道“今年可以不修炼吗?” 兰帝只奇怪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反问道“明日比斗会你打算参加?” 只有这个理由才会让她有此要求,两年来她从未因为辛苦而试图喘口气休息。 她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推测,“是。如果凌晨修炼的话,明天体力肯定无法支撑太久。”说罢见他沉默不语,又道“对付剑帝的行动一直在整备,这次父帝既然点名希望忘情门能参与,阵容必定非同小可。至今没有真正决定参与名单,显然是打算通过这次比斗会观察决定,就这样试图哀求父帝允许我去,那自不可能,我必须参加。” 兰帝琢磨着道“你觉得这趟行动中我非去不可?” 她点头道“必然之事。即使你不想去,花层楼他们也会齐声要求由你带领,绝不会让你好过的躲清闲。” “好吧,今天的修炼免了。” 天玄韵闻言高兴的笑了,又道“这般苦练了两年,总觉得自己厉害了很多,总算有机会试试身手了。相信十五日比斗会里,我们必能一鸣惊人。” 兰帝闻言淡淡道“我不参加。” 天玄韵失声道“什么?” 他却没有重复的意思,也没这必要。她情绪平复下来后,语气平静许多的追问道“为什么不参加?这在玄门中是很重要的比斗考核,历来玄门仙境内各派徒弟的声名威望的建立都是靠这种比斗会,其次才是在世俗中的作为。相较内部而言,这种比斗会的作用和影响更为重要。” 兰帝虽然不太想解释,却还是耐心回答道“没有兴趣凑这种热闹。” 天玄韵还待说什么,见他没有讨论的兴趣,也知道没有劝阻的可能,当即住了嘴,望着他的目光很是复杂。心下隐隐有些失望,他哪怕当初将门内徒弟打的没有脾气,却也没有人服他,一来他未曾跟花自在交手,二来他出手就那么一套。 对于修炼仙法的玄门徒弟而言,怎么可能心服?旁人说起他时,都认为且相信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出手速度而已,失去了这点,其实不堪一击。 这点不仅别人,甚至连天玄韵有时候都会疑心猜测。却又同时不相信这说法,她以为他这么久的沉寂是为了等待机会,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 结果不是,机会放在眼前了,他却选择无视,为什么回避这机会?是否真是底气不足?他说的那些不可思议修炼真实么?如果真是,玄门中可作他对手能有多少,风雷水火皆不惧,诅咒毒物成笑谈。 真是的战绩才是证据,即便是天地第一邪魔的剑帝,如果不是真的做过毁灭天地之举的话,仅以其当时声望,谁能相信他真有剑挑天下之能呢? 兰帝不知道她心思,根本也就没有去猜测,自顾翻看着忘情门功法总纲,如往常般边修炼着破天飞剑边研究着诸般阵法。 翌日,一千多号通过实力评估得以前往一展身手的忘情门徒弟整装待发的在正殿广场上整理列队,在兰帝和坐骑不死火凤的带路下齐驾仙云朝天旋大殿飞去。 天玄韵没有同乘,今日怎都不能无谓浪费真气了的。 玄门比斗会并不如世俗那般片面考量,那是不间歇的车轮战斗,倘若因为后继无力而落败,那也只说明综合修为的不足,生生不息的真气本就是仙门修炼的一种路线。 到达后,忘情门徒弟陆续进入仙法制造的特殊空间。内中地面环境优美,各派徒弟都在空中的区域结届内集合,故哪怕是别派多达几十万的徒弟,虽在结届内密布的望不到尽头,但却人人能透过仙法结届清晰看到中央数千个比斗空间内的情形。 兰帝因不亲身参与,又属忘情门代表之故,与其它仙门真尊,仙尊等独处中央结届,内中更是特别,无论想要查看哪处结届内的情形均随心所欲。 忘情门徒弟最少之故,兰帝来的最早,分别冲内中真尊真人门见过礼后,自顾坐下了。 以意念随意转换着视角,观看着其它仙门今日的景象后,不由让他真正体会到忘情门徒弟数量稀少到何等程度,别派均是如长龙般鱼贯而入的数个大队,一个时辰都尚未全部进罢。 正自看着,身旁有人坐下,定睛一看,竟然是无情真尊。自入玄门,除却婚礼上时,从没有跟她单独会面过,如此刻般挨着坐,都是头一遭。 那时她所赠送的所谓太魔液,其实就是搀入黑水毒素的水而已,忘情门并非清贫的门派,她理当不是送不起,向来其中另有含义,只是他不记得前世之事,根本不解其中意思。 跟丰物和黄予全然不同的她,从没有找过他,可谓形同陌路。 兰帝依足礼节的打过招呼,她平静回应。在他记忆中两人初次这般接近,难免认真打量一番。丹凤眼,鹅蛋脸,细眉红唇,一身着装比之其它各仙门真尊而言简单朴素的过份,除了腰间一柄仙剑外,全身上下似乎没有第二件法器。 她的神态总是很静,很淡。那份沉着淡定让兰帝很是心生好感,静静注视欣赏了许久才收回目光。除忘情门外,各仙门徒弟数目虽有差异却也不致大的离谱,各派真尊或是大徒弟陆续来了。 原本欲占据兰帝另一侧座位的丰物将位置让了给北冥仙子,和黄予说笑着相邻坐下。 “二公子好艳福啊。” 两人说得小声,多少还是顾忌如今身份,却也不敢将玩笑开的太失体统。北冥真尊婉然笑道“方才还跟两位师兄猜测兰师弟会否参赛呢,结果还是两位师兄了解师弟多些。” 丰物坐下微笑道“二公子如果下场,那就太欺负人了。” 不片刻后,话题转到今次武斗结果评估上去了。上一次,取得综合修为名次第一的是花自在,那时候还未继任真尊的无情游历在外。 如今这届,各仙人均有了许多修为有成的徒弟,更收了不少资质优异的,如无情和丰物他们这些过去的佼佼者均都变成了真尊,也不再会与他们争长短。 是以,今次有能力风云的人物难以估计,这种未知也就显得更加精彩。 西天真尊云在飞突然发问道“兰师弟,韵师妹可参加了?” 得到肯定大幅后,他不由叹气道“那本门这会想入围综合势力前十绝对无望了。” 黄予闻言笑道“韵师妹自闭关出来一直游历,还是初次参与比斗会你就这般介怀了?当初你可是连续参加了十届占着名额让旁人少了机会呢。” 东方神起门的真尊插话道“不过今次恐怕也不会有太多意外,如韵仙子和花自在等明显难有原本沉寂的徒弟可敌,我们各派徒弟虽然众多,但若论争夺前十,加起来也没有几个。倒是忘情门,从来独领风骚,前些年加入的兰雷,轩辕小帝和独孤照据闻都非常厉害。” 这话没有引起太多反对声音,追索过往历史来看,忘情门徒弟虽少,但没有多少届这种比斗中表现不出众,可说都让别派望尘莫及。曾经还创造过前三十之列全为忘情门徒弟的辉煌战绩,故徒弟虽少,却从来不被其仙门轻看。 丰物见无情真尊一直没开口说话,当即将话题转至她身上道“不过也很难说,无情门的非语据说这些年修为进步神速,六年前已突破无情心决第五十八层,倘若当真如此,这等实力即便是跟花自在也有争雄资格。” 众人闻言无不诧异,却都知道丰物过去一度倾心于无情,一直对无情门的事特别关心,这般说必然是有把握。能将门派心决练到那等程度,实力真是非同小可。 实际上丰物已说的客气,知道在场有人门派心决修为尚未达到这程度,怕他们面上挂不住,才故意说是未经证实的传言。 他这般顾忌旁人,无情真尊可不会,却也没有刻意讽刺的淡淡然道“非语如今虽已达到六十一曾无情心决修为,但毕竟是后进,真气修为不足,还不足以在今次有什么太高表现。” 听她这般说,顿时有人自嘲道“无情门几乎代代大徒弟均是这般厉害的出人意料,向来真让师弟我无地自容。” 丰物刚想打圆场开口说上几句,无情真尊已先开口道“师弟不必如此,资质所限怪不得个人。” 当人当即没了言语,其它人脸色无不难看。一旁的兰帝这才真正明白,别人提及她总是态度冷淡或是语带不满的原因,她实在有些孤傲的目中无人。 在场众人中,个别后进徒弟,其它人无不在过去与她交过手,均都程度不同的比之逊色,她这般说无异于将众人全都视做了蠢才。丰物心下不由后悔起来,哪里想到这么多年后,已经是真尊的她仍旧这般‘直言不讳’! 好在没过多久,众人身后结届内想起一个浑厚的声音,宣布了比斗会的正式开始。 兰帝还是头一次听到此人声音,从身旁人言语中得知,说话之人便是天玄大帝。 第四节 绝对强者 第四节绝对强者 雷引发的危机,似乎因为天玄韵的帮助之故,就此不了了之了。 直到比斗会进入决赛阶段,无论是天玄大殿还是忘情山都没有因此传他去问话。而雷的后续表现却让兰帝十分惊讶,他生死轮回的修炼程度不是一般的高明,晋升综合站力前十六时,他轻易挫败了花层楼。 短短几年时光,从忘情门不容被质疑的第二强,陆续被轩辕小帝,兰帝,雷所击败。这让心高气傲的花层楼如何接受得了?当与雷的交战一结束,她就忍泪奔逃离去。 雷的修为很高明,因为花层楼绝对不是庸手。兰帝当初能胜她,全凭阵法弥补彼此真气修为差距,若非是晨课的特殊情形,首先就无法占据这优势。其次是两人身体素质本身的巨大差距,造成无论反应还是出手速度,判断能力等无不存在巨大差距。 雷没有他这样的非人身体素质,真气强弱上跟他也差不了多少。比起花层楼逊色不止一点,花层楼所主修的天仙剑舞仙法本身非是一般的高明。 生死轮回并非学之即能无敌,何况是雷那种兰帝本有保留的版本?缺少了最精要神奇的寒武纪篇章,就不可能做到近乎完美状态的卸借法门,虽远胜寻常借力之道,但在真气差异太大状况下根本不能跨越太多幅度的以弱胜强。 天仙剑舞本属虚实相间的奇妙仙剑术,若试图借卸其力,除非拥有超越对手不少的速度在她聚力出手无法轻易转移实的瞬间抢占先机,然而雷根本不具备这等出手速度,除非他根本就能准确预测出花层楼那一剑何时出手,从什么角度出手。 他的表现太出人意料,不仅兰帝有错愕的感受,包括所有对他有了解的人无不如此。 十六强,忘情门入围四人,花自在,雷,轩辕小帝,天玄韵;无情门入围两人,非语和无情真尊已继任护派真尊的师妹; 无我仙剑入围绯,妃姐妹和该门派大徒弟莫歌三人; 北冥门入围护派真尊徐离焰雨和王大明,后者兰帝认得,就是当初悔过宫中那个遭遇悲惨精神失常的男人; 道法自然入围丰物的得意亲传徒弟丰罗,原是市井孤儿,丰物成为大师兄不久后将之收入门墙,并让他随了自己姓氏; 其它五仙门大徒弟尽皆入围,由此可见九仙门的大徒弟无一不具备作为大师兄所应该有的修为实力,这结果几乎没有出众人意料,却也让众人很是扫兴,各派不少护派真尊的参会让许多玄门徒弟心下颇有微词。 忘情门的入围人数最多完全在众人意料之内,甚至比预料中少了。反倒是无我仙剑和北冥门的表现,颇让人惊诧。 “绯,妃两位师妹如今竟有这等真本事了?”一真尊这般感叹道,当即有人接话道“东方真尊不知道了吧?她们两人这些年修炼可不是一般的刻苦认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种把花拳绣腿当自信的小丫头了。” 一众人似是想起她们两姐妹过去让人啼笑皆非的往事,善意的笑声不时响起。 末了有人道“那王大明是谁?怎不曾听人提起过,四十五层的北冥之焰修为非常惊人啊,更难得的是那北冥之火质性如此纯正,年纪轻轻竟已达到紫焰之极的地步。北冥真尊啊,不怕说句得罪你的话,恐怕单论北冥焰的修为而言,他恐怕比你还高出不少。” 众人皆知这是实话,却也不以为然,有人笑道“谁都知道北冥真尊主修的是北冥极仙剑术,如此比较哪里合适?” 北冥仙子淡然笑道“确实事实,大明的北冥之焰精纯程度,本门只有徐离师妹可与之相提并论。” 众人正自说着,有人匆匆而至的将八强对决名单递了上来。兰帝浏览了遍后,心下不由替轩辕无奈,真不知天玄大殿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和非语对阵。 玄门内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情非寻常,但细细一想却又释然,显然是将轩辕视作了十六人中较次那者,故才将之分配给了无情门的大师姐非语,以便她能进入八强。 尽量避免仙门大徒弟之间提前对决,据说比斗会向来会在内部安排之时做足评估和准备,以免因为修为出众的各派徒弟因为太早遭遇到相若的对手而遗憾丧失晋升机会。 这看似很不公平,但如若这种分配都有本默默者表现出众击败了强敌,他之后的比斗中也会替代了别人享受这种特别安排。 上至各派强手,下至普通徒弟,在比斗会中均会根据对其实力评估作出尽量适当的安排,因此在过往悠久历史中,几乎没有怎么出现过实力和结果差异很大的情况。 各派徒弟只要参加过比斗会,彼此提及对方战斗的赛次时,对于多入几轮的师兄弟实力均不会怀疑比自己优异。在玄门仙境内,它是很具权威和代表性的实力评估划分方式。 其它诸位真人看罢了赛次分配后,当即有人叹气道“本门这次成绩算是定下了,恐怕这次前三都会为忘情门占据。”众人都知他所指,从分配上来看,四强前忘情门入围四人都没有相遇的可能。 “可惜了花层楼,今次怎会出现这种纰漏?以她的修为根本不该这般早跟雷这等有实力稳定前三的人对战啊。” 丰物接话道“怕是没料到雷能胜得了花层楼吧?两人真气修为差距不小啊。” 黄予此时打断了众人议论道“开始了,这轮胜负难测的也就轩辕小帝和非语之战了。” 这话道出了众人心思,纷纷闭目凝神开始观战,无情真尊冷然道“无我真尊,她如今是本门大徒弟,只有一个名字,无情。” 黄予哪里理她,装作听不见的自顾观战起来,她也不作追击,同样关心起战况来。 这实在市场让人轻易难下定论的激战,两人均属后进,却都又拥有非凡实力。 兰帝也无法预测,倘若轩辕动用生死轮回,对于修为差不多的两人而言,结果只有一个,但轩辕却未必会用。 比斗的结界内,离地悬浮的两人同都静立着不动。 兰帝已很久没有见过非语了,从悔过宫出来至今从没有彼此寻过对方。如今再见,分明感觉到她的极大不同。她的眼神并不冷漠,却很空洞,她的身姿虽一如过去,却多了如无骨之躯般的妖异感。她长发依旧披肩,却有种说不出的凌乱感,却又乱而不杂,发与发之间交错的仿佛蓄意如此。 她似乎很平静。反倒是轩辕小帝,目光中有着明显的犹疑,举棋不定。兰帝知道,轩辕顾虑她的名誉,堂堂无情门大师姐,倘若就这么败了给他,多少也会失却颜面。 轩辕小帝并没有犹豫多久,很快有了决定,抱拳高声道“无情师姐你我私下切磋互助已非一两次,师弟从来没有胜过,这些日子来修为并不多少长进,再战也不过重复过去的结果,还是直接认输的好。” 说罢,朝评判行了一礼,飘然离开。 他还是决定放弃,这颜面他失了无所谓,却不想因自己得以扬名而让她在背后有了多一个被人说三道四的话题。尽管这样同样会有人认为是他故意承让,却同样会有人认为他本不如她,相信后者的一定更多,因为她是无情,而他只是忘情门三师兄而已。 黄予失望的感叹道“如今都是怎么了,这种比斗会上竟还能出现这种事情,到现在为止连一场值得认真观看的比斗都没有。” 其它七场此刻已没有多少看的价值,各自结果众人都已心知肚明,很难出现多少偏差和意外,不由都将心思放在更后面的结果上。 非语,雷,花层楼,天玄韵,徐离焰雨,莫歌,丰罗,绯。八强结果在众人的估计中,几乎没有差错的出现了,唯独绯战胜了无情真尊的师妹,让众人稍感意外。但她不可能进入四强,仍旧是钉上板的事实。 黄予饶有兴趣的开口道“倘若没有差错,这四强唯一不好肯定的入围者就是非语和徐离焰雨了。不知非语她下一场是否又如无情真尊当年一般,手执无情神剑呢?” 说到最后,语气明显不善。原来当初无情还是大师姐时,每每打入四强后均都手执无情神剑继续赛事,似乎黄予曾在她受伤吃过亏却又心有不服,至今认为若非她用的是无情神剑,未必就会输了给她。 无情真尊不以为然道“不用无情剑又如何发挥无情灭天绝地的真正威力,况且,非语她全身上下一件多余也没有,不过只用无情剑而已。” 黄予冷冷反击道“无情神剑岂是寻常万千法宝能比?” 第五节 剑帝之剑 第五节剑帝之剑 “无我真尊当年若是拿得北冥不知帝,未必不拿。” 面对无情真尊的反击,黄予心下愤然道“不知若是忘情门徒弟人人都拿忘情剑参战,天旋大殿出身的都拿天玄大帝剑参战时无情真尊还会否这般说?” 丰物忙如同过去般从中圆场道“无我真尊何必作这种比喻,各仙门各有别派不能比拟的优势,无情剑当年既能落入无情门,自有其必然理由,看似有失公平,但若追索门派过去来看,却又理所当然。” 黄予也不想跟她继续嘴战下去,同时也知道无情太尊当初十年八战共斩邪尊两千零八的辉煌功绩才被赐予无情神剑之事,就当时而言,除却忘情门真尊外确实没有旁人可于之比肩,得众仙尊推崇占据此剑实在理所当然。 再争下去,岂非要把当时的天玄大帝和各仙门真尊全都职责进去了? 虽不再说话,却仍旧给了丰物一记白眼,对他这么多年来总替无情真尊说话的表现实在气恼而又无奈。 后来兰帝才知道,当初黄予在四强被无情真尊以无情剑击伤,导致最后竟落得名列第四的结果,若非带伤在身,以他那时实力起码是能占据第二的,为此一直不能服气,心下是在厌恶透了无情门的镇派神剑。 新赛程安排出来了,花自在,雷,天玄韵出线已是必然,让众尊不能肯定的最后那个名额的竞争者,竟然被安排了直接对阵。 “这趟该不会有人弃权认输了吧……” 不知谁这么自语般的开口说着,众人却都没有答话,纷纷凝神将注意力集中到赛区结界内。 非语手中拿的果然是无情神剑,剑柄缠绕着粉红色特殊金属丝线,后镶一颗能干扰对方攻击真气凝聚力的宝珠,剑身雪亮映光,隐隐流动散发着肃冷寒气,杀意极为浓烈。 剑已出鞘,执剑的非语目光仍旧那般空洞,姿势随意之极的虚空站立着,凌乱而不杂乱的长发越舞越快,显已开始凝聚催动起真气。 遥隔三十丈远的另一头,徐离焰雨长发盘起,未着道袍反倒一身劲装打扮,全身被色泽浓郁的紫焰包裹着,让人无法看清她神态,唯独那紫焰中两点寒芒,可让人感受到她那如同北冥玄阴焰般冷静的战意。 “可惜了她,这些年修为比过去长进了这般多……”不知那个观战的真尊情不自禁的自语感慨着,显然是在替徐离焰雨,不认为她能战胜得了手执无情神剑的对手非语。 黄予的声音此刻响起道“可惜啊,无情哪怕用上神剑,凭她功力此战之后也绝不可能胜得了下一场,不能用此剑为她师尊重复昔年的风采,想来就让人遗憾叹息。” 他竟还是不肯真的放过无情真尊,始终不忘乘机打击。所幸关心着战况的无情真尊没有兴趣搭理他,若不然,丰物又得当回两头讨不到好的护花使者了。 才一开始,兰帝就明白了黄予不服无情真尊的理由。 早已蓄势待发的徐离焰雨将早已凝聚好了的大范围玄阴焰法术北冥焰落施放出手,以非语为中心,半径达二十余丈范围内顿时燃烧起熊熊火焰,想要从中成功冲出,必将付出大量消耗真气的代价硬生抵消前进路线中必然遭遇到的玄阴紫焰。 此乃攻防一体之法,徐离焰雨考虑的很周到,无情剑杀伤范围极大,若不舍得下这血本,就不可能挡下无情剑凌厉攻势的同时又能占据主动。灭天绝地剑阵其势连绵不绝,一旦失却主动,再难扳回,若全凭修为硬抗剑势,终究只能负伤饮恨。 这思虑周全的考量,却很快被意外打破。巨大紫色火焰球中,突然激射出一道直径丈许的黑色能量光柱,仔细一看,那并非是什么黑色能量,而是象征黑暗极焰的地狱之火。 这让人惊诧的突然变故,让徐离焰雨吃惊不小,原本前冲准备的后续攻击被迫中止,险险避过地狱火柱的飞射攻击。几乎同时,以她为中心,直径达百丈范围内的空间内,骤然闪现错综复杂的无数寒光线芒,将她整个吞没包裹,而后只闻内中连绵不绝的传出巨大爆鸣声响。 身形化影,太快而模糊的让人不能看清模样的非语,提剑从那黑色地狱火柱轰出的安全通道中传出,投入无数线芒组成的剑势力场内去。 观战的真尊中有人叹气。 “徐离可惜了,无情竟能将无情神剑的千极之变施展出来,真是让人意外……” 黄予冷哼道“恭喜无情真尊啊,收了一个资质非凡的徒弟,把无情神剑用的如你当年一般厉害!” 观战的兰帝亦心道厉害,玄门五神剑之一果然非同寻常,剑阵一动即能制造出这等大范围的杀伤力场,高度凝聚的线芒气劲让陷身其中的对手若无强横许多的真气修为,根本不能脱的了身。 只能凭借自身修为和仙术被动的承受抵抗着力场中不间歇的剑气攻击,再配以执剑者的近身缠斗,让人如何能敌?所谓的千极之变更是不可思议,颇有些类似生死轮回的万般力道皆可卸借,以天地能量形成的恒定规律,巧妙的将之糅合剔除,随执剑者需要而任意化作任何类别和质性的攻击能量。 无情门根本没有地狱火这种法术修为,却偏能通过无情剑的特殊能力凭空制造,与同为焰之极的北冥玄阴焰冲撞湮灭,互相抵消。仅仅付出等同的真气消耗作为代价,就能轻易破除对方苦练的特殊能量。 难怪黄予至今不服无情真尊,换作是其它人,因此这么一柄强大的无耻的神剑而落败,怕都不可能服气了,只是不如他那般不幸,因重伤而导致本该拥有的重要结果失之交臂。 结界中线芒巨球内爆鸣声越渐频繁,可知内中两人交战状况之激烈。突然间,那无数线芒寒光尽皆消失,众真尊都以为非语已然得胜,虽有些觉得徐离焰雨不该败的这么快,却又不太感到意外。 然而,看清战况后的众人,都不由惊讶于见到的情形。徐离焰雨覆体的保护玄阴焰收敛了许多,显是真气消耗过快过剧导致不能维持,左臂无力的垂吊着,显是经脉受到毁灭性打击,再不能有充裕时间恢复情况下,暂时等若被废了。 但她却没有败,皆因非语有胸位置正源源不绝的涌喷出鲜血,大量的失血让她脸色看起来特别苍白。伤及经脉而导致真气被中断之故,无情剑的力量不能继续维持,才导致力场消失而已。 众真尊都难以置信,她竟能在无情剑立场内将非语重创至这等地步?凭的什么? 凭的剑,这理所当然。但看清了她右手夹着的剑后,却让人惊讶。似剑非剑,剑身指宽,两头皆刃,从其身因沾染仙血而有些变色来看,并非是什么上等仙宝。 黄予十分开怀的首先打破沉默道“真想不到啊,无情剑竟有被人破去的一天。” 无情真尊没有预料中的反击,仍旧是那副淡定模样,亲身招呼过身后的师妹护派真尊过来后,淡然道“去趟比斗区,就说无情本已占剑之利,如今这般局面,她已算是输了。” 那护派仙尊当即应着去了。 黄予嘲讽道“想不到无情真尊还有这等肚量。” 不料她淡然反击道“本门历来由此规矩,只是外人不知罢了。当初师尊就曾交代过我,若有人伤了执无情剑比斗的我,就需主动认输,可惜偏却没有。非语如今心性未定,只是怕她打的兴起,才特别提醒叮嘱而已。” 一番话说的黄予当即脸面无存,前者当即住嘴不语。却没有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实,真尊岂能如此明白的拿自己师尊说谎敷衍旁人,既然这般说了,必然真有此律。 丰物难得的反过来替黄予说话,开口道“无我真尊何必介怀,我看徐离师妹能拼成这局面非常应该,这两年早听人说徐离师妹时常去忘情门找二公子切磋讨论剑技,看她手中之剑,显是从中获益不少,能从非语手中的无情剑下挽回败局又有什么奇怪?” 黄予经他提醒,才突然想起当初在惩处之地见到兰帝时的怪异佩剑,只是比徐离焰雨手中的宽些,长上许多,制式模样却是相同,顿时恍然大悟。 当下毫不自重的开口道“原来二公子如今已肯与人谈剑论道,日后必来请教,还望不会拒绝。” 众人见兰帝接连被人如此推崇,不由对之刮目相看,雷那奇异功法虽说该是太上真尊私授,未必值得炫耀,但若仙剑本事高明的稍微指点徐离焰雨两年,就能让她从无情剑下挽回败局,那却绝不是凭借功法本身的神奇就能办到了。 丰物偏偏附和开口道“待比斗一结束,我们一并上门请教好了。” 兰帝说不出个不字了,且不说会寒了两人心,这等场合更会让两人极失颜面,堂堂两派真尊,这等放下尊严的推崇自己却遭人冷眼的话,以后哪里还能见人? 即使他们想不介意,两派徒弟也会把他恨死,面子也会促使他们从来陌路。 当即故作谦虚着道“只怕让两位师兄失望而已,师弟也早想请教两派神奇仙剑术法了。” 心下却不以为然的很,全然不同其它仙门的歹毒路子,若不是徐离焰雨自幼好剑成痴,根本不可能运用到实战多少,两人所学均是正气凛然之仙剑术法,哪里能融会到一起去。 倘若是无情真尊的话,因无情门仙剑本就杀意强烈非常,方有意义。 第三节 一鸣惊人(下) 第三节一鸣惊人(下) 一时间,众人都无暇它想,各自以意念开启各比斗结届的视野,关注起自派得意徒弟的战况。 兰帝看过天玄韵和轩辕的战况后,便搜索起轩辕所说的替照报名的分配到的第三千七百八十二号赛区结届,却竟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看了片刻后,才从该区评判的说话中得知她没有到场,临时缺席被视为弃权处理。 想起那时候她对此事的沉默态度,不由恍然,她似乎从开始就对于是否参赛感到犹豫,如今只是作出决定了而已。 正自猜想着理由,一旁有人道“兰师弟,忘情门何时竟有这等霸道仙法?那兰雷竟厉害如此……” 语气中既有惊异,又有难以置信。 这话不仅转移了兰帝注意力,更让其它人纷纷好奇的询问了赛区号,齐齐观看。 只见结届赛场中,雷着一身深紫色忘情门道袍,单手将大刀抗在肩上,傲然悬浮于半空,静静注视着一个新对手的上场。两人见礼过后,雷单手示意对方先行出手。 那无我仙剑门的徒弟一脸紧张惧怕之色,仿佛鼓起极大勇气才终于远远将手中仙剑隔空朝他飞射攻出。只见雷神色不动,隔空那么轻描淡写的将大刀一挥,那才飞出的仙剑竟虚空旋转着以更快势头倒攻向那发招之人。 这等变故让那无我仙剑的徒弟尽管极力闪避,仍旧被剑气轰了个正着,再没有了战斗力的坠落地上。所幸雷出手还有分寸,使的劲道致晕却不致命。 “兰师弟,这是什么功法?倘若没有看错,兰雷竟以隔空真气在瞬间卸尽仙剑力道,并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使只加力反向而行。” 最初喊叫这叫众人观战的那人立即接话道“刚才我七师弟也没从他手下走出一合,他硬受天雷震而丝毫无伤,同时竟已威力更强的天雷震将我七师弟震晕过去。” 众人尽皆哗然。 兰帝心下惊怒莫名,多年前就早已说过,雷当初也答应过,绝对不再玄门内使用授他的生死轮回,如今他用的不久是!这等霸道的近乎无赖的心决,一旦使用,稍微高明的人都能看出远非寻常卸借之道所能达到的威力,不引人才怪。 如今他这般肆意使用,出尽风头,想要让天玄大帝和太上真尊不知道已绝没可能。兰帝不知道生死轮回心决到底有着什么秘密,但从出生起故事王就一再告诫他绝不可能在玄门内用,必然有因。 一阵无名绝望,油然而生。 突闻身旁的无情真尊替他回答众人疑问道“这套功法乃太上师叔不前退隐之时所创,当年有幸蒙他老人家指点高明,我也略为精通。” 众人这才恍然,语气复杂的纷纷议论道“太上师叔修为之高实在让人望尘莫及,这等强横功法简直匪夷所思。” 兰帝心潮起伏难定,不知之后将如何面对太上真尊才好。突觉得有人触碰自己放于台下的大腿,定睛一看,竟是无情真尊的一根纤纤细指。 她仍旧淡定的作闭目凝神观战状,手指却在他大腿上写起字来。 “小心兰雷,此人行径有异,似在谋杀你。” 兰帝不由有些错愕,她难道知晓自己秘密?却又无法开口询问,正待在她手背以指划字时,却被她纤手轻握,拉至她丰润大腿处。见她既不介意,他也不再客气,当即划字问出心中疑惑。 她很快以指写字答复道: “仔细看他执刀出手真气运作动向,我可断言他过去该是精修仙剑术的高手,看似出刀,却有着剑气凝聚的特性。分明是借刀隐藏自身难以改变的剑路特征,可见他过去理当有名。 从你处学得生死轮回,理当答应过你不再玄门内使用,观其神色并无因此得意雀跃,有着视之平常的沉着,显然对于拥有高人一等的实力早习以为常,却未必承诺的这般大出风头,不是想谋杀你又是什么?” 兰帝心下剧震,不禁暗自怀疑前世与她的关系,她怎会连自己如此隐秘的事情都知晓?难道前世的他,对她这般推心置腹么?更因她加强了内心怀疑的猜疑,为雷的真是感到难以相信。 却偏又不能断定,雷当初却是用剑,也层说过在地魔门颇有名气。因复仇和不想被悲伤纠缠之故才弃剑使刀,如此一来,他会如此也未必如无情猜测那般,但他为何违背诺言如此作为? 倘若没有一个让人信得过的动机,从一开始两人的结识或许都存在质疑。 然假若他别有用心,理由呢?若是要杀他,过去太多机会,若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又不合理。 只这么片刻功夫,雷又已经凭借生死轮回的强横连续击败七个对手。本该关心自身门派得意徒弟战况的众真尊,无不聚集一处的对他议论纷纷。 如此不过一个时辰,雷就已被宣布脱出初赛,他竟然在一个时辰内连续击败了三百个对手,全部一击得胜。这让人惊诧的结果很快让越来越多的人知晓,本被旁人列为二线高手的他,一跃成为众人关注的意外。 一时间,其风头无人能及。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竟在赛区评判的询问下,公开坦言承认所用功法的名称,更说明是由大师兄兰帝所亲授,言语中对他无限推崇。 兰帝已彻底没有心思理会众人看着他和无情真尊两人的惊讶暧昧目光,丰物和黄予都认为是当初惩处之地时,还是兰道的他传给无情的,其他人却认为两人关系不明,开始不信无情所言是得自太上真尊所授。 本就不笨的众人都察觉无情方才话里的歧义,幸得太上师叔指点高明,她也略精此功法。本就可以是一回事,也能解释为分开各自独立的事。 偏偏黄予本对无情颇有微辞,此刻更以自嘲语气道“二公子当真偏心,不过也怪我非是女儿身。” 众人闻言笑了,却更相信了心里的猜测。 无情真尊仍旧沉静淡定的维持着沉默,兰帝同样沉默,却是没有心思。他在等待,但一直等待复赛结束,既没有天玄大帝的人前来传他,也没有忘情门徒弟前来传他。 是多虑多疑了,还是时候未到? 这般想了半天,却又想起当初和天玄韵相遇时,她应当已知道自己懂得生死轮回。但却也不表示天玄大帝知晓,倘若那是天玄大帝所授,实不合情理。 只能解释为她所说的梦中所见,而懂,因其所学其实是类似轩辕小帝和独孤照那种残缺心决,她曾说过梦中的事情自幼没有跟人过多提及谈论,那这功法怕更不会说。 否则这等厉害的心决,为何玄门开放于仙门徒弟修学?连风露水的丈夫天玄无敌都不曾学过,可见天玄韵会懂,完全是个特例。 这般胡乱猜想也没能有个真正结果。 复赛结束后,各仙门真尊等尽皆陆续离开,借着新赛程排名尚在进行之际返回各自门派徒弟聚集的结届去了。无情真尊落在了最后,待众人都散去,轻声道“去寻兰韵,她当有办法替你遮挡过去。” 说罢,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兰帝尚不及思索她言语中那认定天玄韵即使他前世妻子的理由,竟见天玄韵不知如何能被允许进入这里,正匆匆飞近过来。 不待他开口询问,她已急急道“父帝不知何故,自幼就听他与旁人提及过生死轮回功法,言语中对之恨之入骨般。是故我自幼不敢告诉他从梦中学得此心决,方才她传人叫我去问话,我已全部担下说是在梦中学来,后告诉于你。 若有人问起,千万不可露馅,我看父帝十分震怒,若是让他知道你并非从我这里学得,不知会怎生对你。” 兰帝闻言一时心头百感交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她。她实在不该是假的,却又实在无法让他完全相信是真的。然如今情况来看,她似乎是真的,她恐怕救了他一命。 他想着,有些无法接受,有些难以压抑的愤怒。 记事至今,他没有欠过人命。即使是雷,当初看似救了他,实际上也并不欠他性命。如今欠了,欠的对象是个他无法完全否认,又无法完全肯定的人。 他不愿欠,他不曾求人。他几乎无法忍受这种亏欠旁人的感觉,他突然明白到,他真是剑帝复生。 即便如今没有剑帝那傲视天地的力量,却仍旧有着那种藐视一切的狂傲之心。他内心原来一直认为任何事情都能应付得来,即使是数次面对太上真尊,以为必死无疑时也并没有真的为之太恐惧。 兰帝有些茫然的握紧了天玄韵的柔软手掌,自语般的道“我该如何偿还?” 第六节 真正强者 第六节真正强者 四强诞生,雷,花层楼,天玄韵,徐离焰雨。 让许多人叹息的同时又让许多人觉得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忘情门不是第一次创造这种成绩,所有人也都相信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身负重伤的徐离焰雨其实根本已没有可能竞争前三,这样的情形让众人都对今届的第一名丧失了期待兴趣。 谁对上她,谁几乎可被断言必能夺魁。另外三人实力理当相差不会太大,对不上徐离焰雨的那两人无论谁胜谁负,结果都不太可能再与另一人比斗。 天旋大殿内负责安排赛程和实力评估的仙尊共三十六位,出身九仙门哪派的都有。是故向来不会出现什么偏袒行为,然而今天的情形却有些古怪了,无论挑着了谁,怕都会让人有说法。 不禁玄门众多徒弟很急切的等待着结果,连各派真尊都显得有些焦急了。 “大伙不妨猜猜会是谁对上徐离师妹如何?”见气氛有些凝重紧张,黄予说笑般的打破了沉默。 只是他这提议确出口的有些晚了,因为才方说罢,已有仙人送来了结果。 花自在对战兰雷,天玄韵对战徐离焰雨。 黄予哑然失笑道“看来我的提议说太晚,不过也罢,总算有场激战可看了。” 兰帝心下也生出兴趣,至今不曾见过花自在全力以赴的出手对敌过,仿佛冰人一般的他,能否找出对付雷所用的生死轮回心决办法? 生死轮回功法本身并非无敌于天下,仅仅是最接近完美的功法而已,倘若没了生死轮回,雷又是否还能与花自在一拼? 比斗开始了。 对战两人静静悬浮半空,如此半响,谁都没有出手打算。兰帝此刻已知道,花自在果然看破了生死轮回的破绽。人心难以多用,倘若雷的对手始终不先手进攻,他的生死轮回仅仅能借得天地自然的那游离的些许能量而已。 他若先行出手,那么决定却在于双方出手速度上了,在他攻击的同时,能否在对手后发而动的攻击下及时且够快的卸借对方能量呢?如果不能,生死轮回也就没了威力。 是故,习生死轮回者自身基础能力必然要尽可能达到极致,方能将这严重不足尽可能控制在不成自身致命破绽的程度。 第二种方法则是绝对优势的杀伤力量,超越施展生死轮回者所能承载的最大极限,一旦超过,借卸不成反送命。 雷已经败了,兰帝这般认为。若比耐心他绝对胜不过花自在,其次,他根本没有比耐心的基本条件。 如此僵持了片刻后,花自在首先有了动作,却不是抢攻,而是虚空划布起一个小型阵法。雷的神态十分平静,仍旧没有乘机抢攻的打算,似乎决意僵持到底。 不过片刻,阵已布毕。身处光阵中心的花自在身体外表燃烧起淡蓝色如跳动火焰一般的能量,光阵缓缓转动,速度越来越快,随其转动速度的增快,光阵以外越来越多的天地能量高速汇聚过去,包围花自在身体的能量光焰色泽变成了深蓝,范围艺变得更广。 雷原本冷静的目光开始动摇犹豫,似开始评估他还有多少僵持的资本。 兰帝身旁,不知谁赞叹道“花自在真是不世天才,这般年纪竟已练成百年前玄门老辈高手才用的出的大忘情天地。” 没有人接话,众人都在凝神观看。兰帝心下有些惊讶,大忘情天地是忘情门最厉害的功法之一,施功者需为时不短的聚功时间,尽量将天地真气能量聚集在身体周遭,通过特殊意念促使它们聚而不散。 理论上而言,此功法倘若拥有足够的时间,施展者精神力又能永不衰弱,聚集的能量可做到无限幅度增涨,然而实际上自不可能。但这并不影响此法的可怕威力,其威力已足够一击毁灭任何强横对手了。 兰帝本来的评估中只是结合了阵法聚能威力而已,雷于花自在功力本有巨大差距,之需借助阵法之威就能让雷的生死轮回完全不能承载其强大杀伤。 然而很显然,花自在非常谨慎,更修成了这等威力强横的仙法,如此一来,雷就完全没有了等待的资本。 身处场中的雷同样意识到了这个,从花自在周遭聚集的能量强度来看,再过片刻就已让他不可能有把握接得下来。他即使仍有耐心等下去,形势也迫得他不可能再等待。 当即,他大喝一声,遥空挥倒劈出十数道金色气劲,一来试图以此打断花自在的功法继续,二来试探花自在的反应,无论是迫其同样以远距真气反击又或是中断了他法术的继续,都让他在立于不败之地同时更可能有机会卸借其力。 胡子在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原本双拳紧握垂放两侧被浓烈蓝光包裹着,却在雷出手的瞬间,光亮全部聚集在了坐拳,半边身体亦同时丧失了能量的包裹,那只空出来的右手,轻松将雷攻近的气劲拨打了开去。 雷不禁大吃一惊,全没想到他竟能维持功法的继续聚集同时如常单手破解攻势。如此一来,一旦战斗继续拖将下去,败北已成必然。 念及这些的雷再没有任何选择,聚集全身功力在手中大刀上,眨眼功夫,那柄大刀长度骤然暴涨,而后呼啸着破空朝花自在当头砍落。 同样谨慎的雷仍旧没有贸然的采取近身缠斗的战法,试图以这种消耗真气极快的方式获得既威胁到花自在又能卸借他力量的机会。 金光巨刀急速砍落,却在快砍上花自在身体的瞬间,失去了后者踪影。下一瞬间,花自在出现在距离雷更远十数丈的虚空,单足聚集着真气,凌空快速划起阵法来。 雷这才真正大惊失色了,终于明白从一开始就已处处落入对方算计,早先的阵法中竟就包含了虚空飞剑阵,如今正在快速划布的,明显就是虚空飞剑阵法。 倘若让他布成,自能轻易在两点之间来回穿梭持续半刻之久,有那时间,他所聚集的能量早就足够将他轰倒了。绝望感油然而生,雷再没有迟疑的资本,全速朝远处的花自在飞身扑上,终究被迫于他展开了近身缠斗战。 哪怕这也是算计的一部分,雷也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金色刀光耀若炙阳,如铺天盖地的狂风般呼啸扑上。花自在的虚空飞剑阵再也划不下去,然而他神态却仍旧冷静如初,微微侧转身体,在金光及体前的霎那,才猛然抬手抓入刀光之中。 最强的瞬间,亦是最弱的那刻。凝聚攻击攻击他的雷,倘若最后慢上片刻的话,生死轮回根本来不及用以卸借力量他便已被重创了。 雷根本没有打算将一切赌在两人出手速度上,花自在右手一动,金色刀光同时亦被撤去,显然,他从一开始就算准了这一刻花自在必然要反攻,亦从一开始就决定在这一刻变攻为守,以生死轮回克敌制胜。 雷舍弃了原本握着的大刀,左掌聚集着金色气劲光亮急速推出。眼见两人便要正面硬拼一记,花自在抓出的右手变拳,坐半身的蓝色光亮瞬间消失,攻出的拳头,蓝光大胜,仿佛将虚空都染上了深蓝,让观战众人再看不清两人交手的具体情形。 但眼力高明的都知道,他那一抓同是虚招,大无情天地仙法,终于出手了。 众人都在关注那看不清内中的深蓝光亮时,兰帝却将注意力转移到花自在最初成功部署的阵法位置处,那地方的虚空中,已经没了阵光。 兰帝不由暗自赞叹,好厉害的花自在。迫得雷不得不打断的虚空飞剑阵根本就是个双重准备的蓄意,甚至可说根本是迫使他抢攻的虚招,他真正想布的阵法在雷出手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一个许多人凡是学阵之人都懂得运用的小阵法——牵引。 用以将部署在附近不过分远的阵法转移到所立之处,在大忘情天地出手的同时,原本所布的自创阵法已然通过意念控制同时转移过来,却在尚未现形之时就已被他通过意念催动的方式,使那阵因为超负荷的运转而产生能量崩溃的爆碎现象。 不仅让人根本不能察觉,更能通过阵法爆碎形成的强大促使原本尚不足以一击轰倒雷的大无情天地能量瞬间储蓄充足。想不到这些的雷,在最后关头当然心甘情愿甚至非常欣喜的跟他硬拼,更会兴高采烈的施展起生死轮回试图卸借其力,如此一来,再不可能以意念催动心决对自身作出充分保护。 本就不可能借下的一击,在这种情况之下已注定连发生奇迹的可能都不再有。 蓝光包裹中,一条人影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朝百花盛开的结届地面高速坠落。众人都看的清楚,果然是雷,整条左臂连带肩膀波及坐胸口都已没了,显是被花自在一拳的强大力量穿透粉碎的,不由让人为大忘情天地仙决的可怕威力倒抽冷气。 半空中,深蓝色亮光逐渐散去。花自在安然悬浮于半空中,全身上下无丝毫伤势,连衣袍都未损分毫。 前面十数日来,寄托无数人猜测和期待的强横人物雷,最后竟会在花自在面前败的如此难看,这结果让观战所有人难以接受的同时,亦生出对花自在强大实力的震撼。 “花自在不愧是花自在!” 不知哪个真尊惊叹之余,忍不住感慨万千的开口说道。 第七节 速剑门 第七节速剑门 这场让人无限关注和期待的比斗终于有了结果,众人无不松了口气,却又急不可待的议论纷纷。 “看来夺魁之战仍旧是压轴戏。”黄予有些感叹的道。 “是啊,确实没想到花自在强横至这等地步,打败兰雷根本没消耗多少真气,仍旧能维持接近完全状态应付下一场。” “现在我可是很佩服天玄大殿里头的那些师叔辈仙尊们了。” 众人想来不由均有同感,本以为对上徐离焰雨的那人必然能夺魁,如今看来却是未必了。 东方真尊突然话题转到别处道“我本来还所以兰雷和花自在之间会是一场比快的近身激烈搏斗战,没想到竟会是正统仙法比斗。” 北冥仙子会意笑道“下一场可难说了。兰师弟,因你之故这次比斗会可让忘情门有了速剑门的戏称啊。” 兰帝闻言作诧异状。 丰物笑着说明道“二公子还不知道吧?可见你只顾凑热闹,没把韵师妹放在欣赏啊,若让她知道了,可免不了一番责怪。” 说罢,笑了,又道“韵师妹从初赛至今,全部对手除主动弃权的徐离师妹外全是一剑克敌。花层楼和花自在等忘情门部分徒弟均都创造过这等战果,各门派徒弟谈及于他们交手情形,都为他们那过人的剑速惊叹。” 黄予接着道“原本以为他们这两年不曾晨课是在干什么呢,原来竟是二公子让他们自行锻炼去了,如今可都一鸣惊人的很啊。” 兰帝听着心里却糊涂起来了,天玄韵和花层楼,花自在还好说,前者毕竟苦修两年多,后两人本就实力出众。但其它忘情门徒弟当初就那么几日的锻炼而已,怎么可能将剑速就练至能一击克敌的程度? 他却全然没想到,当初花层楼都不曾从他手中走过一剑,这等事情传了开去后,不说花层楼及那十数个忘情门徒弟中精锐,普通徒弟里大凡有心上进的,怎可能不有人以他为目标将修炼方在速度上面? 如今这情形只说明连花层楼他们心里对他这方面本事也很服气,两年来私底下一直在努力弥补不足,故今次比斗中才会出现这等状况。 “开始了。”黄予提醒着众人,自顾闭目凝神关注起比斗区状况。 结界内,花自在自不必说,仍旧是往常那般模样,唯一不同的则是还依足了礼节冲天玄韵行礼问好。天玄韵非常平静,面含微笑,左手握剑轻负身手,长发迎风飘舞。 兰帝不由暗道一声惭愧,没有想到她竟然有如此镇定自若的一面,一时间竟然无法把此刻看到的她和那个面对他时好脾气至柔弱无主见般的人联系在一起。 这般想,他不由生出好奇,旁人眼里的她又是怎样?当即转移了注意力,快速扫视了一圈各仙门徒弟聚集的结界,过滤般性的匆匆将他们的说话听进耳朵里。 “我看这场圣仙邪剑韵仙子怕是不能再一击克敌了……” 圣仙邪剑韵仙子?怎么冒出的这等古怪外号…… “这次可是同门高手比斗,速剑门个个剑走偏锋,花石头恐怕出手速度也慢不到哪里去,不过据说圣仙邪剑看家本领却是天玄剑舞吧,那套仙剑舞术可厉害的紧,花石头未必能讨得好去……” …… 诸如此类的讨论声多不胜数,兰帝这才知道原来花自在被玄门徒弟私下称呼为花石头,而自己的妻子竟落了个圣仙邪剑的古怪外号。 但细心一想,却又发觉这外号很是贴切和有着立足理由。花石头自不必说了,玄门中主修仙法,追求出剑速度这本就属于剑入邪途,只是不能以此称之为魔,故此邪意为偏离正道却又非魔,而天玄韵本身乃大帝之女,处于尊重她的出身及她风评不错的为人故才冠以圣仙。 人乃圣仙,剑乃邪剑么? 注意力拉回到比斗结界时,兰帝恰好看见天玄韵先手起攻,顿时为传闻中的天玄剑舞施展形态所迷,同时也终于对玄门徒弟冠给她的外号有了新的体会。 天玄剑舞,不同于花层楼的幻世天仙剑般化形无数,施展开后永远之存在两个形体,以特殊能量操纵能力拟化出一个与真身完全一般的形体,内中存放一定程度的意念,在秘法的作用下,能让施功着意念随时程度不等的进行转移。 然其独特处在于,即使是真身,亦能如同制造的假体一般随时归为能量消散无踪,又随时化成实体出现在意念可控制范围内的任何位置。 故虽仅两个实体,却同样能做到如幻世天仙剑一般让自身几立不败之地。可说,只要对手不能把握施功者意念融入后来不及或是不可能立即再度转移的那个瞬间对其重创,天玄剑舞就不可能被击败。 也是因此,天玄剑舞能得以与幻世天仙剑并列为玄门最强剑舞仙法,它本身的强大决定施展者不可能去制造更多假想,那样一来过度分散的意念很容易就被人以精神类法术一举摧毁。况且单是精神力的消耗就让人难以吃得消。 天玄韵的迷人风采,在天玄剑舞施展之后,展现。 花自在终于受伤了,从一开始就受伤了。天玄剑舞施展开后丝毫不华丽的眩目,却有一种诡异的极美,从她真身中,突然射出残像光影,一闪即逝,下一瞬间,花自在便已急动了,身体周遭几乎不分先后的闪亮起几十道雪亮剑光。 一道道剑痕接连在他身上各处出现,鲜血如春风沐浴下的花朵般,齐放。 全然无法适应,甚至说根本没有想到天玄韵竟能快成这样的花自在作出最合适的选择,疾退,当即施展起虚空飞剑,一闪消失了在原地,出现在二十丈外的高空。 天玄韵原本所立之地的身体突然消失了,而后出现在花自在消没之地,身体呈现四十五度虚空前倾,又一道残像光应自身体中串出,疾速闪掠至花自在身前,消失。 雪亮剑光连绵而现,一如片刻前般,道道剑痕,朵朵血花不断在他肌体上出现。 诡异的仙剑舞,快极的出手。 她根本没有动用生死轮回,似乎也根本不打算使用生死轮回,否则,在这等快的让花自在根本不能适应的快攻下,他根本没有资格试图回避气劲碰撞,根本没有可能再去把握后发而至,伺机在那关键性不被对方卸借真气的瞬间攻击。 如果天玄韵胜不了这场,那实在败的冤枉,败也败在不该有所保留。否则,此刻花层楼早已受了沉重内伤,两人之间的真气修为,差距很小。 花自在试图以足布阵,双腿却瞬间添上数道剑伤,真气被断,阵法根本没有布成的可能。无法再度施展虚空飞剑的他,只能守护着要害被动的防守,硬撑着面对那连绵不绝的雪亮剑光。 却也不禁让人佩服,这等情况下花自在竟然还能至今确保自身未受致败伤势,其判断力和冷静实在高的让人惊讶。 花自在索性闭起了双目,少缺了视觉对神经传递外界信息的负荷,意念感知在某种程度上必然会得到提高,原本他的眼睛就捕捉不到天玄韵剑光动向,这般做确实大胆而适宜。 至此,不过仅仅才过了三个眨眼光景。花自在已满身剑伤,失血不少,继续这般下去,他绝对撑不过半刻钟。 旁人这般想,他自己更清楚意识到了,顿时,他身体再度被蓝色的,如跳动火焰般的能量包裹。大忘情天地,不由让人诧异,这种情形下他可能有机会聚集天地能量么? 才方施展,天玄韵那飘渺的无迹可寻的剑光跟随改变了落点,全数指向断他双臂凝聚真气的经脉部位,连绵十数剑,尽皆在花自在的回避下偏了些许。 形势骤变。 花自在就那么发动了,看来从开始就不指望凭借大忘情天地克敌制胜,为的只是哪怕凝聚瞬间能量也能提升功法的威力而已。原本晴朗的结界天地内,风云急速翻滚而聚,倾盆暴雨铺天盖地的罩落大地,乌云滚动的天空中,数不清的密集雷电,四面八方的朝花自在劈落。 天玄韵的假体,终于真正现形了,左手握着的剑鞘上,雪亮的仙剑身正自缓缓没入,长发飞扬的她右手四指屈握,小指竖直,退开至距离花自在三十丈外的空域,口中念念有词的连连遥指被雷电环绕的花自在。 听的清楚,却是在释放诅咒法术“衰,缓,重,乱,散,……” 时机把握的却是巧妙,此刻的花自在全副心神都在为后续出手而凝聚调控着万千雷电力量,一则精神状态的抵御最为脆弱,二则根本无暇释放驱散法术自我解救。 如此强大的天地能量,其继续耗时自非短短片刻。快速释放罢了诅咒法术的天玄韵,再度做出惊人之举,只见她单手握剑负背,右手上聚集起强亮白光,娇喝着遥指被雷电环绕包裹的花自在道“破天飞剑!” 观赛的无数玄门徒弟尽皆哗然,花自在拼命才施展出大雷电牵术法,显然后续有着极为惊人的举动,她却竟然以这种但凡忘情门徒弟皆会的入门仙剑术出手,如何能不让人惊诧。 却见她面容沉静而严肃,微倾身体,探出右臂推出连绵不绝的白色剑光,去势极快的连绵轰没入那直径达二十丈的巨大雷电光球中,却如同入水碎石般,连个值得说道的涟漪都未能激起。 无数期待她表现的玄门徒弟不由一阵失望,果然如此,面对那般强大可怕的天地自然力量,区区破天飞剑根本不可能冲破雷电能量环绕的空间,对身处中央的花自在造成伤害。 与之同时,天玄韵又有了动作。 第八节 忘情剑阵——雷杀 第八节忘情剑阵——雷杀 只见她连仙剑都不拔出鞘,就那么以左手施展起御剑仙术,连剑带鞘的投向身前十丈外的巨大雷电光球,同时嘴角扬起一抹与形势不符的顽皮微笑,开口道“牵引术!” 破空飞近雷电光球的连鞘仙剑,在她法术和意念操控下,顿时自天空引来为数不少的艳紫色电光,却在尚未汇聚到仙剑上就被花自在制造的光电球尽数吸收过去。 天玄韵丝毫不以为意,不气馁的继续持续释放着雷电牵引,同时右手释放的破天飞剑气,一直不曾中断过。 大多玄门徒弟都为她的举动迷惑不解,实在不动她这般做不等若是徒劳攻击的同时还在替花石头更快速和充分的聚集雷电力量么? 众真尊当然不会这么想,但其中却也有苦苦思索却未相通的,黄予恍然大笑道“韵师妹好生高明,以破天飞剑无法于其它任何性质天地能量相融的仙法持续不断的干扰花自在能量的聚集,再以牵引术吸引更多能量汇聚过去,边聚集调控着能量性质又同时对抗她蓄意干扰本来就已十分艰难,能量的持续快速增涨,早晚让他不能控制的暴动,最后落得被自己的术法反噬的下场。” 原本未完全相同的个别真尊闻言纷纷赞叹天玄韵的高明,唯独兰帝越看越听越是迷茫。在他眼里,严格些说,一直觉得天玄韵属于比较苯的那类女人。 就为梦幻,什么都不顾的非要嫁他,明明两人生长环境和价值观念有着加大差异,她偏偏要抛弃注重声名的观念,哪怕被人背后取消她有个无用丈夫也要坚持着,一切都仅仅是为了个梦的话,她不是个苯女人么? 自幼已习惯任何场合在人前都俯视众人,被别人推崇赞颂的她,这两年自嫁他后却一直当着那种埋没在人海里头,一个旁人说笑对象的角色。 兰帝此刻却也从心里承认,她却是天生就该是身处高处,耀眼的让人瞩目的存在。这场比斗中她表现的智慧和沉着,以及她那美丽出众的气质风华,实在让人忍不住从心里去赞叹和欣赏。 他这才突然想起,她本来就很美丽出众啊…… 比斗结界内,雷电光球中的花自在苦不堪言。雷电牵引术是种较为初级的法术,配合其它仙法,能让攻击更具威力,又能让防守圈具备克制对手攻击能量性质的效果。 任何一个寻常玄门徒弟,轻易都能眨眼间释放个三次两次,但就威力而言,初级牵引术所聚集的能量并不致于让修为相差不会太大的对手不可应付。 但是,就因为它快,聚集起来的能量也不算太弱,在天玄韵的快速释放下,又不求配合其它攻击,纯粹为了吸引能量,完全达到眨眼释放二十数次的频率。 可想而知,本就要全心神调控被她破天飞剑捣乱的能量缺口的平衡,在调控能量快速不断递增的情况下,他如何能觉得好过?倘若此刻撤手,也就无事了,但若是如此,这一阵子的精神力消耗算是白搭了。 然后再度陷入面对她那快剑的窘迫境地直至败亡? 花自在当然不会这么作,虽事先没有估计到她会放弃以同等强大的法术和他证明对轰而选择这种见走偏锋的应对策略,但他却也迅速想到有效对策。 放在他面前的却也只有两条路可走,放弃欲施展的法术,或是不顾一切的硬撑至法术完成。他选择了后者,当即冷喝一声,施展出忘情天地挪移术。 淡蓝色光幕,在无数雨水的纷纷汇聚下,将整个雷电光球完全包裹在内,不片刻后,形成一个光幕。这其实是个守护法术,以远低于对手能量消耗的代价,将对方的诸般攻击全部反射或移卸开去。 极度耗费精神力,一般徒弟根本不足以施展,以忘情门精锐徒弟的精神力来衡量的话,也仅仅能维持半刻钟而已,事后将直接晕眩过去,倘若抵挡的攻击能量太过频繁强大,更会重伤而致法术不能维持。 正常而言,这种时候都会选择拉开一定距离,聚集天气能量,以强大法术轰击,结合天地之力后的攻击破坏能量,绝对会让施展此法的人苦不堪言。 但天玄韵却没有,反倒受回了仙剑,停止了继续释放破天飞剑,显然这两者都不可能再达到方才的效用了。 她好整以暇的让人不解,兴致不错的开口道“二师弟真是高明的紧,时间拿捏的这般准确,此刻我不管施展什么法术,弱的你能挺住,强的还没聚集好能量就被你抢先一步了。” 她这般说着,雷电包裹着的花自在竟破天荒的回应起来道“师嫂高明,师弟仅此万分侥幸。师嫂还是认输吧,即使此刻施展天玄剑舞让假体远远飞离也不可能成功回避。” 不少人心下惊讶不已,这才明白天玄韵这么好整以暇的理由,原来是打算以天玄剑舞的高速移动能力逃逸,也就是说,此刻站着说话的根本就是受伤也无所谓的第二个身体而已。 天玄韵面露惊讶之色道“二师弟这都猜到我的心思了?那不若说说看,你在准备是何法术如此厉害?便纵是天雷变我也该能逃离影响范围才是。” 花自在语气无波的答道“师弟从开始到现在不曾停止过大忘情天地的能量聚集,此刻雷电将成,施展的是本门镇派仙剑——忘情剑阵只雷杀,其范围之大本就匪夷所思,配以大忘情天地对其威力的提升后,即使以师嫂之能也不可能逃离它的杀伤范围。只是它威力太强,师嫂败局已定,多余坚持而致身受重伤实在无谓,故才劝师嫂不若弃权。” 这话倘若出自旁人之口,怕都会让人怀疑根本是攻心策略,但出自他之口,却让人很难怀疑了。至少兰帝就相信,意外的是,天玄韵竟也毫不怀疑。 当即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这场比斗我认输啦,还是二师弟高明些。” 花自在也不疑有它,闻言当即撤去了马上就能释放的强大法术。 一场异常激烈决定比斗会至高荣誉所属的战斗,就在这种意外的平和中宣告结束。这让许多人感到意外的同时又对两人感到钦佩,比斗会虽说理当点到为止,仅为切磋,一旦分出了修为高低就当住手。 但一来玄门修炼之人具备一定实力的均都拥有仙体,二来比斗会成绩对于日后无论玄门内还是世俗中都至关重要,是以真是情况总是以一方无力为战作为收场,不到最后一刻都含有人会放弃。 便是初赛同门相遇都往往如此了,更何况是这种决定的比斗?两人的气度,却是赢得玄门无数徒弟的折服。 比斗会最引人瞩目的综合实力战有了结果,玄门徒弟门的目光也就不得不开始注意起一直被忽略的各种分类比斗的状况。因为这类比斗向来不是被人关注的焦点,是故总将总决赛安排在了后面,一面它们的成绩无法被人关注而失去了应有的喝彩。 其中五花八门的让人眼花缭乱,大者阵斗,平和者还有比拼对各自门派经文的理解,让人无法想象的还有比拼对植物栽培本领的高低比斗。 获得综合实力排名前一百的各仙门徒弟陆续进入兰帝和各派真尊观战的结界内,等待全部赛事结束后的荣誉奖励。天玄韵及部分它派本就声名不凡的徒弟一般,直接围拢聚集了过来。 她径直挨着兰帝坐下,自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神态虽是平静,眸子中却分明透着压抑的喜悦,一坐下便轻声道“夫君,你觉得我在比斗会表现的如何?” 显然,这是希望获得他称赞的故问,兰帝却十分严肃认真的反问道“你指的是哪方面呢?不足还是出众?” 连一旁的黄予听着都笑了,却不好插嘴说什么,天玄韵哪里好意思直言,当即谦虚道“当然是想听听不足。” 兰帝信以为真,认真思索着道“不足很多,谈说你如今最耀眼的优势方面,速度虽不凡,力量虽也不弱,但却失了准确,落入庸俗。空有其速而发挥不出其威,无法有效命中对手,速度仅仅变成提升胜率的一项能力,却无法变成决定结果的根本……” 天玄韵耐着性子似在认真倾听,心里已老大不高兴了,却又碍于场合,故作虚心的问道“那夫君说改怎办才好呢?平日里修炼我已例无虚刺,可是一旦动手,对方懂得闪避格卸,总是无法轻易刺着要害了。” 这话已算是在暗示提醒他了,兰帝却竟没多想,一脸认真的道“所以才说这是不足。快剑不是以频率创造优势,而是以速度引动环境和形势,创造决定胜负的瞬间结果,你只想着凭借高频率攻击克敌本就落入下乘了……” 天玄韵此刻已不是老大不快了,而是快无法忍受的不高兴了,却仍旧维持笑容似不经意般打断他道“嗯,那这方面以后我再多加强化锻炼,夫君再说说别的方面表现吧。” 兰帝喔了声应着,又认真思索总结着道“再有就是对形势把握和判断的不足了,许多事情作的多余,看似无丝毫浪费机会,实际上却没能把握至关重要的时机,比如跟二师弟的比斗中,你本不该多余试图干扰,以你快剑,以他当时身处的形势,若强催护体能量硬生切入其能量雷电球内,胜负瞬间就已决定……” 天玄韵听到这里已快到了发作边缘,再度打断他道“嗯,我记住了。夫君再说说别的方面吧。” 兰帝闻言止住,认真思索着又待开口时,天玄韵已看出他仍旧不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悄悄伸手狠狠掐了他大腿一把,恨恨的低声娇嗔道“你就不能随便夸奖别人几句,这些留着日后独处时再说嘛!真是讨厌,不要理我!” 说罢,维持着笑容扭头跟无情真尊说起话来,兰帝很有些无辜的暗想道‘是你自己说要听不足啊……’ 一旁偷听的黄予和丰物忍不住笑出声来,连无情真尊都为之轻笑。 这种时候天玄韵不过是希望让他一并分享下出众成绩的喜悦,并非当真盲目自大的看不到不足,不过想他夸奖几句罢了,他却偏不明白。 第九节 九死一生的秘密任务 第九节九死一生的秘密任务 他们过往付出的不为人知的努力,在这一刻拥有了意义。 塔顶不是尖的,是园的,而且范围并不小,至少此刻能容纳几十人站在上面。 天玄韵也在上面,正伸手结果荣誉赏赐,颁发的是天玄大帝,魁梧的身材,只是全身上下没有露出半点肌肤可让人看见,兰帝知道,那是为避免被高明的人通过其肌肤状态看出来他的真气早已出了岔子。 他有些可怜,未来漫长的岁月中,都要一直这样遮掩下去。为了一个不拿他当回事的狐妖,他付出了未来所有岁月的代价。失魂咒,确实很可怕。 兰帝有些同病相怜,他不知道未来会否也有这样一天,因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双时常浮现脑海的眼。 站在塔顶的那些优胜者,全身被奇异的彩光所包围,本就让人瞩目的他们,更变的耀眼。 他还看见,天玄韵那难以平静的心情,有些心情忘记着压抑着不一定是不在意了。 当比斗会在最后的庆贺和欢呼声中步入尾声时,兰帝以及其它八仙门此次的代表,同时收到一封密函。他们都知道,这才是比斗会的真正主题。 是夜,天玄仙境内的天玄大殿如往年一般举行了盛大欢庆。 而各仙门真尊等却都在守望宫中一个封闭的大厅内聚集,主持秘密会议的是守望真尊。 “无我真尊的疑惑本尊能理解,然为铲除邪神剑帝,八仙门已然牺牲太多,此次行动倘若诸位真尊亲身参与,任何一位出了差池,各自仙门还有谁能担当起真尊大任?” 黄予闻言无话可说,心知肚明也确实如此,只是,如今玄门内实力最顶尖的群体,除却他们这批年轻的史无前例的一行真尊外还有几个?没有他们的参与,这次的刺杀剑帝行动有胜算么? 东方真尊直言不讳的道出心中疑惑“守望真尊,本尊实在不解。以玄门仙境如今的实力,这次行动未免太无胜算,当初我们几仙门师尊亲自出手,最后都落得饮恨收场,此次全凭兰师弟一人主持此事,够么?” 兰帝默然无语的独坐着,心下有些迷茫,这次的行动竟然决定由他带领,各派直接参与刺杀的主力精锐徒弟足有五十,其它配合接应更达五百,世俗中为此行动计划整备两年,有近五万人间接或直接性的参与其中。 天玄大帝到底是要借故谋杀他,还是当真如此看得起他? 丰物心思别处着道“守望真尊,可否代为禀明大帝,我等虽为真尊却更属玄门表率,这等重大事情若贡献些力量日后何以服众?倘若大帝是担心由于我们的参与会影响兰师弟的领导权威,那就实在过虑了,如此大事,相信在场诸位都分得清轻重。” 一种真尊的反应不由让守望真尊为难,虽然早想到众人会因为不能参与而心生不满,但却没想到竟会如此积极热情的过分。比之他们各自师尊当初,差别未免太大了,那时候各仙门真尊真心参与者寥寥无几,更多是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才不得不去。 罕有开口的无情淡然道“还请守望真尊禀明大帝,无情,道法,无我三尊去意坚决,亦能确保此次行动中完全遵从兰师弟调遣,望大帝应允。” 无情这话不由把其它众尊逼上绝路,倘若他们仍旧不作表示,日后何以见人?好在他们正待开口时,守望真尊抢先了一步道“三位真尊的心情本尊可以理解,这心意我自会代为传达,至于大帝是否应允,那可不敢保证。无论如此,具体细节都已作了交代,希望诸位尽快返回跟各自门下徒弟说明交待一番,本尊尚有要务,就现告辞了。” 说罢,根本不理身后部分人的呼喊,逃一般的通过传送法阵去了,怕极其它真尊同样坚持要求参与似的。 众人哪想到守望真尊竟会如此无赖的就此逃了,相顾无语,沉默片刻后有人率先起身,招呼交待了声后就自顾离开了,其它人纷纷就着他留下的时间,约定倒是将派徒弟前去集合后,也都散去了。 当夜,天玄韵留在天旋大殿,兰帝因有要务在身,独自返回了忘情山,思考着门派那参与的成员。‘照说过要去,非语在名单之上,想必轩辕也不甘落后,雷也是要去的,以他对地魔门的熟悉,该能起到不少帮助作用……‘ 才这么想着,房门就已被人推开,来的却正是雷。一如往常般,毫不见外的例行公事般行了门派礼节后就一屁股坐下,语气有些扭捏的犹豫着道: “有件事求你。” 兰帝拿不准他想说什么,也不想拐弯抹角的绕圈子浪费时间,简单一个“说。”字,示意他直言。 雷有些羞愧着道“是这样的,我知道马上要展开对剑帝的第三次刺杀行动,但是,这纯粹是自杀。我跟李真眼见就快结婚了,实在不愿意参加这种跟送死没多少区别的行动。” 兰帝有些诧异,这不像是雷会说的话,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他改知道此次行动不仅自己非参加不可,连轩辕小帝和照都必然会去,即使他内心却是这么认为,也没有理由会如此违背道义的独善其身。 他有些想不通,调整了坐姿,同时问道“为什么?” 雷有些面红,沉默着喝了整整两杯茶水后,才鼓起勇气般的开口道“我知道,大伙肯定都觉得我不义气。但是,这任务根本连一点成功的可能都没有,哪怕有一点,我也绝对不会作此决定。但没有成功的可能,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雷说着,语气越渐激动,顿了顿,缓了口气又继续道“地魔门的势力我很清楚,他们差就差在不团结,不像玄门一样存在一个规范的准则让人遵守,是故,虽然厉害的人多,没有特殊情况却根本不可能把这些人凝聚在一起。” 兰帝不说话,等待他的下文。 “玄门如今太没落了。如果没有了师尊,不是我长魔门志气灭自己威风,单是七小姐二十年前的实力,就已经足够傲视玄门内的所谓高手了。更别说她上头还有大小姐,还有大小姐身边除她之外的七魔卫! 地魔门中人虽然人人私自为己,但是对于地魔宫却看的很重视,他们很清楚,没有地魔门,就不会有有他们长年来的容身之地。地魔门今天倒,明天他们就会被天玄门横扫。 地魔宫的存在,就是唯一凌驾他们之上的权威,也只有地魔宫才能万千邪门门主愿意信任而抛弃怀疑去信奉,地魔宫绝不可能跟它们争权斗利,这么说你可明白? 舍地魔门外,再强的邪门也不可能统一其它所有邪门势力的意见,这不是单纯的无力和恩惠就能改变的问题。当年剑帝横行天下,曾经因为喜恶连灭地魔十八邪门,威震天下,后剑帝在地魔门势力范围内,没有任何邪门敢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也没有任何邪门敢不对他毕恭毕敬。 但是,如果没有魔尊帮他,他威虽能让天下惧,却也别指望能号令地魔门,说白了,当年不过是因为剑帝从不插手指染门派利益斗争,别人犯不着为个颜面去招惹他而已。” 兰帝知他不会无故扯了这么远去,十分耐心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说这些是让你明白,即使强若剑帝也只能在不过分影响和牵扯到邪门利益情况下让他们表面服从。但是地魔宫却可以,魔尊却可以。玄门前两次刺杀失败,是必然,地魔门在浩劫中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根本没有玄门内部以为的那么严重。 这种摆明冲着地魔宫去的行动,根本不可能成功,所有邪门都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为此死了人,地魔宫善后,他们为此损失了钱,地魔门会弥补,他们为此建了功,地魔宫会封赏。 且不说地魔宫威望问题,这种明摆着之赚不亏的事情,哪个邪门不做?玄门这两年多的整备,自以为周到完善,实际上只是一厢情愿,他们的所有安排,我可打赌,只要你们一进入地魔门势力范围,不出三日,必定被人盯上,所谓的刺杀计划还可能施行吗?” 兰帝沉思片刻后道“所以我希望你参加,只有你真正对地魔门熟悉……” 话尚未说罢,雷已急道“你还是不明白厉害,我们过去等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管我们怎么隐藏化妆,都不可能让人误以为我们不是老鼠。天玄门的人,再怎么装也装不了地魔门的人,说句难听的,就算跑去地魔门装个地地道道的贱人,别人都能看出来分别!” 近乎气极败坏的说罢了这些,半响见兰帝不说话,他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对报仇的事情早就绝望了,李真她人不错,你知道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那么全心全意的对我好。 我早想过了,就安心待玄门里跟她好好过日子就够了,你大概心里怪我,但我马上要跟她结婚了,我希望她尽量嫁的风光些,人前人后面子上也好看些,所以这次比斗才竭尽全力,尽量争取更好荣誉。” 雷说着,站起身来,有些失落的继续道“再说,既然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也需要为将来多考虑些,怎都该尽力争取的,对不?换了是过去,送死我也陪你们去得了,看看有没机会宰了鬼邪,死也值得了。 现在,我不可能去送死,大家一场兄弟,我知道这些想法无法改变你们飞去不可的事实,只劝你们多为自己留后路,情况一旦不妙,立即撤退保命为上。 千万别逞强,地魔门不少老辈高手,都是些当年没有勇气面对的剑帝的家伙,只是没脸面在到处走动,只能归依了些大门派苟且偷生所以不为天玄门所知道而已。” 雷自顾推门而出,临跨出前,回头望了兰帝一眼,轻声丢下句话后就那么再没有回头的走了。 “如果你还是觉得我去更好,我也绝不怪你,但记得提前告诉我声,我也好尽量多陪陪李真。” 第十节 有热血故才有不畏惧的勇气 第十节有热血故才有不畏惧的勇气 兰帝看着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迷雾中,久久无语。 神出鬼没的照突然现身了,听不出语气的自语般开口道“有热血才有勇气,他的血已经冷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终于正面问道“你还是决定让他去?” “嗯。”兰帝应着,终于了动静,替照斟了杯热茶,继续道“我心里很想答应他,所以还是决定让他去。” 接过茶水才刚喝下的照险些呛着,以为自己听错的脱口问道“你说什么?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兰帝神态很平静的道“都没有。只是我无法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但也同样无法完全怀疑。我心里很想答应他,所以决定中要拒绝他。他太了解我,所以如果真实不是这样,包括我很想答应他的念头,也必然是他算准了的一环。这种时候,只有强迫让自己作出和真是意愿相反的决定,才可能让这连环算计被打破。” 照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陷入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道“也许是真的,我更愿意相信是真的。” “你再替他求情?” 照点头,坦言承认道“是的,我虽然一直不喜欢他这人,但你也说了,无法完全怀疑他说辞的真实性。他的做法倒也却是符合地魔门出身的自私心性,某种程度上说其实也很理性,如果真是为李真和他自己考虑,非要逼他跟我们一起去送死,何必呢。” 兰帝没有片刻犹豫的道“好吧。” 照有些错愕,反问道“你答应了?” “是。” “心里其实很想不答应?所以答应?” 照笑了,尽管脸被面巾遮挡着,但眼里却全是笑意。兰帝微笑道“心里也很想答应你,既然你开口替他求情了,我怎么还能拒绝得了?” 照笑的更开心了,笑出了声响,微偏着头注视他半响,丢下句:“我还真觉得挺受宠若惊的呢……”然后,再度隐匿了身形,消失无踪。 兰帝不禁觉得好笑,低头划去了兰雷这个名字。 半个时辰后,花自在领着花层楼等一众忘情门徒弟在门外求见。表明来意希望参与这趟屠魔行动,兰帝也没多做解释,告知了众人参与名单后就打发了他们离开。 他自己,花自在,花层楼,照,轩辕小帝。一门经营尽出已够了,其它人实力上差距太大,即使去了怕也只是丢名而已。唯独让他一时无法决定的,却是天玄韵。 按理说,她已经算是忘情门的人,去与否的问题全可需听从他的决定。但一来她早已说过非去不可,二来,她此次所以留在天旋大殿,恐怕就是为了杜绝被他作主的可能。 这般想着,也就没把她写进名单里。 凌晨时分,各派参与此行且都在比斗会中获得佼佼名次的徒弟,尽皆聚集在了忘情山。让人意外的是,未得天玄大帝许可的无情真尊和丰物,黄予三人竟也来了,除此之外,天玄韵果然以代表天玄大殿的立场,站在众人之中。 还朝兰帝报以玩笑微笑,仿佛在说“我说过,非去不可的吧!” 他此刻哪里还有功夫跟她多说,见人已到齐,沉声道“各派徒弟于一刻钟内自行组建团队,以五人为一单位,推举一队长,一刻钟后落单的那些则将由我指定。” 片刻后,众人基本都已有了搭档,丰物和黄予不清不愿的变成了各自门派徒弟门的领头人。非语在轩辕的作主下跟三个修为高明的人搭上了队,另外两个无情门的护派真尊本要往无情真尊身便却在她的眼色下乖乖走开了。 天玄韵自然是等着跟兰帝一起的,忘情门就那么几个人,花层楼就随了花自在的决定,见他一动不动,也就跟着变成落单的那列。徐离焰雨似乎对同来的几人心怀顾忌,谢绝了同门的邀请,独自站到了一边。 至于照,压根就没有现身过。 兰帝见状也不多言,剩下的人显然就是跟他一并行动的了。当即将其它十个团队内推选出的队长叫进了居处,交待着细末。 “这里是你们各自团队潜入地魔门后的新身份,一切过往守望宫都已通过逍遥派作了充分安排,只要你们不露马脚,该当不会被人察觉有异。 从此刻开始,所有日后的行动,都由你们在场的队长单独接触以及负责,不可让第二人知晓,同时告知其它人,一旦突然失去了你们信息,不管形势如何都必须立即撤退返回玄门。 明日午时你们从玄门出发,化身商贾赶往逍遥派,他们会替你们化妆安排,并交待你们下一步行动。 到达后只可以约定的方式留下讯息和发现,绝不可试图搜寻其它团队的迹象互通信息,倘若不能如期赶到地魔宫,就立即撤退,到行动时我自会传递消息给你们,不必也不能寻我。” 众人心下虽觉得这般交待显得太过不信任众人,却也都没多说什么,各自应着起身走了,丰物和黄予故意落在了最后,说笑般的开口道: “二公子,你们可得努力啊。今次若不是因为有你参加,我们哪里会如此积极。想那剑帝虽然厉害,但我们就不信能比你还厉害,有你去,这趟有胜无败,待我们回来后,刺杀剑帝的声名可足够让我们享用一生了。可惜,偏不能和你一起行动,能否活着回来,全靠二公子你了。” 闻言,兰帝当即哑然。心想当初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并非兰道,恐怕这次要害死他们了,倘若他们知道此刻自己根本无法跟当时认识的二公子相提并论的话,还会否如此自信满满的积极参与了? 但如今,这话还哪里说的出口,何况,兰道却是就是他,说了也不见得能打消他们的信心。 当即应着,打发了两人离去。自个儿却苦恼了,那假剑帝能风光至今,向来也确实本领过人,否则哪里能骗得地魔门大小姐委身下嫁?如今的他,真要碰上高手,限于真气修为的不足,一旦失却阵法帮助,哪里是对手? 正考虑着是否带上忘情剑时,门外花自在的声音传进来道“禀大师兄,师尊传话,忘情剑就在师尊门前,大师兄随时可取。” “知道了。” 打发了他走后,兰帝自顾思量半响,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带上忘情剑的念头。传说,那剑除太上真尊外,所有忘情门真尊催动之后下场都是毙命,这样的东西,带与不带也没有什么区别,何况以他修为根本连剑威都催不出来,徒然惹人瞩目,增加危险而已。 至于舍身取义这个念头,自幼他虽从故事王的故事里听过,但堕落城里身边的人可从来没有教过他,故事王也没有教过他,他根本连想都没想。 片刻后,天玄韵进来了,也没有打扰他,自顾收拾了简单行装和所需后,就在他身侧安静坐下。 直到天明时分,作为此行领导的他们,一行六人,加上个看不见的照,先行出发了。 直接通过玄门内的传送阵,瞬息间便已到达了逍遥山半山腰为他们专门假设的传送阵上,周遭没有人,更被法术制造的结界包围,让以外的人完全看不到里头的状况。 很是细心,唯恐被来往商团看出他们身份而增加变数。 兰帝依照阵旁刻下的法文念动,一阵白光后,众人直接出现在逍遥宫内花园中的七层塔中。众人不知这是哪里时,却被兰帝告知,他知道,当年曾经在逍遥黑心的塔里很是逗留过几日。 没有任何家具摆设的房间,仅有一门,兰帝直接推开那门,面对的是个屏风,在灯火照射下清晰现出另一面坐着的人——逍遥黑心的背影。 众人刚欲踏出房门时,他那温和的声音传过来道“别出来,一旦踏出门口就可能被人察知你们存在的气息,逍遥仙子有事不在,只能由本真人接待诸位了。” 除兰帝外众人都不知他是谁,还不待发问,他已自嘲般的笑道“噢,忘记自我介绍,想必诸位听人提起在下名字时都被称作逍遥黑心吧?就这么叫我好了。” 众人听他这般说话,不由生出些许好感。 兰帝也不跟他客气,直言道“就这么说话?一别这么多年,也不让小弟看看你的近容么?恐怕义姐不是外出了吧,而是根本不知道此事,逍遥宫里有本事察知这塔内情形的除义姐外还有别人?” 逍遥黑心闻言嘘着道“偶尔我也想弄点私房钱嘛!再说这种血腥生意,她向来不喜欢听,当然还是不知道更好。其实不是我不想见你啊,是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我正光着身子呢……” 此言一出,除却无情真尊外的三女尽皆脸红。 兰帝哪里信他,仙体又不需清洗,他根本不是个近女色的人,怎可能在这里光着身子,必然是知道他们来了,就故意脱光坐那等着。 他不想让他见到他,为什么? “唐突了诸位仙子,抱歉,抱歉之极,在下一介凡俗中人,难免会时常遇到难以把持的美丽女子,唉……回归正题,此次为你们准备的身份可说是完美中的完美。 别说一般邪门不可能查出破绽,就算是地魔宫都不可查出破绽,也是你们走运。 地魔门五十年前开始,存在一个十分神秘且特殊的杀手团队,人数外界不详,连他们的样子旁人都没有看过,他们所有经手的生意都全凭极特殊的法术印记交易通讯,没有人可冒充。” 不甘沉默的徐离焰雨脱口而出道“那你不是人?” 言下之意很明显,倘若他无法成功冒充这仙法印记,那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假冒。 逍遥黑心笑道“我当然是人。所以我也不能冒充,但我懂得他们印记施展方法。” 她顿时哑然。 “一年前,他们受雇于人,来此行凶。很不幸的是,全部栽倒在机关幻阵中,无一逃脱的被本门生擒拿下。因此之故知悉他们所有过去,由你们冒充,绝对天衣无缝。” 末了又道“当然,为完全起见,你们必须在中立城逗留些时日,一来熟悉新身份,熟悉他们所用的兵器,二来,等待我预先安排好的刺杀生意。到时候一路杀到地魔宫也不会有人生疑,你们无需担心被人察觉,只需做好新身份角色就足够了。” 兰帝心下知道,所谓的实现安排好的生意,必然是他成绩谋利的算计,让众人顺便充当他的免费杀人工具,旁人花费的金银必然全落进他口袋里。 但即便知道也拿他无法,其它几人对于这个身份怕都很有意见了,倘若真还给她们钱,岂非当真变成了杀手? 屏风另一面的他扬手将一本厚厚的册子准确的扔了过来,同时道“细要都在里头,诸位通过屋内传送阵,齐喊声一后自能到达中立城预先安排好的居住,祝各位此行能顺利铲除妖邪剑帝,还天地一片净土,让众生再不需因他而惶惶不可终日,让无恶不作的地魔门再不能仗其势而气焰嚣张的难以压制,让玄门诸位真尊在天之灵含笑安息……” 徐离焰雨等人正听的热血沸腾时,兰帝命令即刻出发,实在听不下去他那嘴里的话了,天下还有比他还邪恶还该死的人么? 反正他想不出来。 “一……” 第一节 另一个世界 第一节另一个世界 中立城,位处居住区的一座大院内,花层楼双手紧捂耳朵,压抑不住内心烦闷的喊叫道:“到底还要在这种鬼地方呆多久?呆多久!赶快到地魔宫把那个该死的剑帝干掉吧,我再也受不了了!” 一行七人在这里逗留了十一天,这是花层楼第三十七次抱怨,只是这趟抱怨的声音特别大而已。这是花自在数的,如往常一样,他语气冷淡的道“师妹,入世后而出世,方为大成,区区些许吵闹杂音怎可让你第三十七次情绪失控?” 他不这般说还好,这么一说,花层楼彻底被激怒了,几乎是吼叫道“区区一点吵闹杂音?才刚入定,两个全无理性的人为个女人呼朋唤友的召集了上百人在外面噼里啪啦的打了三个时辰,好不容易清净下来了,我好不容易刚入定。 又听见几个女人骂街似的嚷嚷不停,还竟然是为了对方某年某月抢过她生意开始。 好吧,我又忍了,她们终于骂完走了。对面楼里又来了一伙什么人啊!大唱市井下流小调,竟专门挑那种地方集体通奸!这样的鬼地方我已经受够了!恶霸,小姐,纵欲的堕落灵魂,这些人玄门怎能容忍他们至今污染天地空气?早就应该全部抓进悔过宫,无药可救的送他们不如轮回才对。” 众人都不理她,知她此刻情绪失控,跟她说话纯属多余。 但心下却都能理解她的感受,中立城乱糟糟的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当然,众人里头无情真尊对这些并不感到惊讶,徐离焰雨也不致太过难受。 花层楼不仅对世俗从没有深入接触,更连在世俗游历的经验都缺乏。一直跟随太上真尊清修的她,猛然进入这种过去连听都没听过的环境中,哪里可能接受得了? 当然,花自在这种石头人例外。 片刻后,待得她情绪平静些了,无情真尊淡然开口道“中立城本受地魔门影响颇深,近些年来妖魔势涨,让这里的世俗众人越渐受到地魔门那随心所欲的自由放纵方式影响,难免变得更为乌烟瘴气,是故,剑帝才不得不除,否则日后将有更多地方的人被魔门邪魔影响。” 花层楼默然无语,这些话若是过去听来,一定不屑一顾,如今有了切身体会了,才感受到其中的不同。脑海中不禁浮现过去某次无意看到守望真尊一脸肃穆的对他徒弟说话的模样,那话如此平凡,如今却让她感受无比深刻。 “引导世人,将世俗建造成如玄门仙境一般美好的环境,任道而重远啊……” 尽管她不能理解何以世俗中人如此对待生命,尽管她很错愕于这样的世俗,不能想象这样的环境中的这样的人们。 “大师兄到底去了哪里?从来不多谈半句关于日后计划问题,难道在场众人还会有不能信任的?”花层楼又在抱怨着,自从离开玄门仙境后,太多让她想要抱怨的事情情绪。 众人习惯了,除却花自在耐心的说着几乎不便的话外,其它人都不再理她。 中立城城南一片食街某家寻常茶楼包间,一个披散着一头略显杂乱长发,肤色蜡黄饱受风霜侵袭的男人目光凶狠的懒散坐着。细细一看这人眉目五官,却不正是兰帝? 他如何竟变成这般模样? 片刻后,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一个面目阴沉的男人趾高气扬的步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后,神态变得恭谦,扫视着不大的包厢,最后目光中满是惊异之态的落在兰帝身上。 带着迟疑和试探的开口道“可是忘情门大师兄兰帝?” “是我。” 那人明显愣了片刻,随即又恍然大悟抱拳道“师兄真是高明,如此以真气改变真气发质后完全成了个地道的地魔门刀口舔血之人,绝不会有人能看出师兄竟是玄门中人。” 兰帝不置可否,示意那人将刚得到的其它团队情况报上。 自幼在堕落城长大的他,对于中立城的环境全没有半点不适感觉,其实根本不能算是装,那时候他,也差不多就是这般模样,身边的许多人也都是这般模样。 今日的情报却让他哑然无语,天大的讽刺。玄门此次计划整备的确实充足,化整为零的以各种身份将精锐分别通过各种不同途径理所当然的陆续送入地魔宫,然而,这种隐蔽却欠缺了一个重要考虑,或者说本就别无选择吧。 来的这批人中,没有多少对于地魔门有足够深入的了解,很多人甚至根本没有了解。可想而知,这种潜入方式虽然隐蔽,但他们做不到。 习惯了玄门环境的他们,在这十一天里,因为无法忍受环境中的人和事,余人多余打斗的事件已达三十六七,其中三个团队在迫于无奈之下动用了地魔门不可能见到的正统高深仙法而不得不落荒而逃,若非他们尚未过分深入,怕是一个都不可能活得了。 那前来汇报情报的世俗仙门众人,难以启齿的总结道“第六团和第九团内的女仙子因不忿别人的言语挑衅和恶意肢体碰触而出手,两团内共重伤三人,如今仍旧在拼命逃避地魔门邪人的追击。” 见兰帝沉默不语,那人又大着胆子道“师兄,在下说句不当说的话,才方出师就因为这等根本不应该的小事导致五个团队失败撤退,此行实在应该放弃。其实当初就有不少世俗仙门曾经做过提醒,如今看来果然言中,没有熟悉地魔门邪人的世俗仙门高手参与,根本无法成功潜入得了地魔宫。” 兰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批所谓的精锐都是些什么精锐,除却仙法修为的比别人高明些外,一无是处。但眼下怎么都不可能终止行动,为此世俗中多少仙门众人煞费苦心的伸出地魔门势力范围内等待着作接应? 为此天玄门方面耗费了多少金钱和资源才让逍遥黑心安排了一切,就这么夭折,根本不可能。 思索片刻后,他有了决定,开口道“此次行动世俗中共有七十八个名震一方的仙门参与吧?据我所知,其中最主要的发起门派天焰门就在中立城附近不远,你可知道此门派内的情况?” 那人很快答道“天焰门成立至今已有三千多年,论实力和名望在世俗中都难有别派比肩,高手如云,虽不敢跟玄门仙境的师兄姐门比肩,但在世俗中却足以对付学多名震一方的邪魔了。师兄可是想从世俗仙门抽调高手插入各团队中?” “不错,以你所知,认为是否可行?” 那人沉吟片刻后答道“来得及。其实从开始时世俗各仙门就有这打算,只是仙境不知为何却十分坚持,认为除魔卫道本改是仙境的责任,不必为世俗仙门带来危难也足以完成。恐怕是担心声望受损,师兄这打算未必真能得到仙境许可啊。” 兰帝起身道“这些你不必担心,尽快替我联系会面,切记隐秘,只需要绝对可靠的仙门徒弟。同时替我传话给那些归返的团队,不能胜任的自发退出行动,留下的日后则必须听从新队长指示,任何仗仙境徒弟身份而不尊者,以仙境不敬之罪驱逐。” 说罢,就要离开时,那人忙叫住他道“师兄此刻出门怕是不妥。” “为何?” “圣魔仙即将驾临,外头街道怕已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兰帝不由叫奇,是什么人竟能被人称呼为圣魔仙?地魔门中含有人外号被冠以圣字,当然,自叫的不再此列,当即开口询问。 那人惊讶道“我还以为师兄长在世俗游历,原来不是。她是个很奇怪的人,天生具备强大能力,精修治愈术法,更能以真气力场治疗那些练邪功不得法导致遭遇魔气反噬的人。 据说出身地魔宫依家旁系,她家里人虽为依家旁系,却在地魔宫地位不同一般,由于她多年来无偿治愈帮助过许多人之故,倍受人尊重亦没有人能对她打主意。 每每她外出救治半月,就需返回魔宫闭关恢复元气一月整,是故她每每出现,总有不少人预先等着。” 兰帝听的觉得无聊,这种事情在玄门中不少,只是一般人没有她那种净化他人反噬杂乱真气的能力罢了,全然没了听下去的兴致,当即打发了那人离开。 却也听从那人建议,不在此刻跑出去当人肉罐头,自顾倚立窗口喝着茶水,观看着外面不知合适聚集起来的人潮。却也暗道侥幸,若非这包厢有旁人包办好了,今日靠他自己还根本订不着。 大约两刻钟后,下方街道的人群情绪骤然高涨,街道一头涌出许多着黑色厚皮夹劲壮的魔门高手,半劝告半强迫的以蛮横真气硬生从人潮中清出可供前行的通道。 一辆由四只体长达六丈的巨大翼虎拉着的悬浮飞行银车,缓缓出现在兰帝视线尽头,逐渐清晰,包括那车内端坐着的被珠帘遮挡的身影。 那对清明透彻的眸子,无视珠帘的阻挡,清晰映入他眼里,他手里端着的茶杯,缓缓坠落地上,人亦呆住。 第二节 蓄意或是率性 第二节蓄意或是率性 她的目光清明透彻的不含丝毫杂质,甚至连情绪都没有。但他偏却想起仙境内的那个黑色光幕中,无数次让他只能远观而不敢靠近的佳人丽眼。 她出来了?她破除了封印么? 两人的眼神根本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他却就这么就觉得根本是同一人,仿佛珠帘后的那人,正如封印内的天狐般用着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着他一般。 久久,他都没能恢复理智。就那么愣愣注视着那银车越行越近,那对眸子越来越清晰,知道那银车经过下方街道,再看不见那双清明透彻眸子时,他才终于回过来神。 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人,根本不是。他知道,绝对不是,但他觉得,一定是。 锁妖塔中那狐妖所说的话在他脑海中浮起,‘那是完美,不可能更美的完美,你遭遇失魂咒后所能见到的当然只能是妖后……’ 这念头一起,顿时让他惊慌而恐惧,难道她就是妖后转世?不,她根本就是,我绝不能继续在这里逗留,绝不可再继续看她。根本就不该这么想,管她是于否,与我今世无关! 心神恢复镇定后的他,刚要退离窗便,猛然察觉到周遭能量波动的异常。定睛一看才发觉那银车周遭几十丈范围内都被淡淡的粉光包裹着,他自己正伸出其中,而那银车就停在下方。 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又对能量本质认知特别透彻的他当即知道了异常的原因。这绝不是什么天生的能力,分明是意念对能量的特殊调控引起的异常,简单而言是种通过意念施展的高明阵法。 利用各种不同性质能量的波动来调和范围内他人体内真气的絮乱,是故才能治愈那种遭遇反噬的重伤之体。只是这阵法太过神奇,如此性质众多的能量她竟然一个人就能全部制造出来并自如掌握调控。 需知人力有限,根据体制和修炼吸纳的真气不同,所生成的真气性质无有全然相似,寻常人最多能掌握千种不同的真气能量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异能。 兰帝有些惊慌的退离了窗口,他心里很清楚,方才的失神让他未能事先作出足够的应对策略。她的这种能力,同时也能清晰掌握力场范围内所有个体的能量性质,对于他这种能量性质如此精纯的人,轻易可辨别他的异常。 地魔门中会如此洁身精纯修炼真气的人,寥寥无几。 正这么担心着,乱糟糟的杂音中有个份外宏亮清晰的声音响起道“听香阁三层左七窗口的朋友,小姐知你精神遭遇过严重创伤,愿为你单独面谈治愈,请下来说话吧。” 听香阁是兰帝所在的酒楼,三层是他所在的楼成,左七窗口说的根本就是他。 他知道此刻不能回避,否则将陷入更不可逆转的形势,毕竟此刻身在中立城内,以他不算出众的真气修为,还不至于让人觉得太奇怪,此地来往的玄门徒弟本就不少。 当即顶着一头蓄意弄乱的头发靠近窗口,坦然迎着下方无数好奇的目光高声道“有劳圣魔仙子关怀,在下受宠若惊之极。” 说罢,单手握上腰间纯当摆设的仙剑,从窗口飘落在车厢珠帘前,稳稳静立,正面迎上珠帘后那烁烁目光。心下决意换副面貌应对眼前之事。 不待珠帘后的她开口,已先道“在下本来身中失魂咒,不过如今看来,这咒法已然解除了。” 兰帝仍旧无法看清内中的她清晰容貌,珠帘后还隔着层纱,却见她清明的眸子中透出疑惑情绪,轻声开口温声道“公子莫非是说笑?观公子意念波动,其中明显仍有一团凝而不散的光团,内透绵绵深情,怎会已然治愈了呢?” 他闻言心道厉害,竟有人能如此无视别人精神防御清晰看到那灵魂深处的意念波动状况,不愿继续这般拖下去,更不愿继续注视她那对让之心潮起伏的眸子。 嘴角杨起抹微笑道“既见着圣魔仙子,所谓失魂咒法也就成了笑话,然仙子之高贵岂是小人所能妄想,这失魂咒不等若是解除了么?既再不能忘却仙子之美,这失魂咒解不解都已没了区别。” 兰帝说罢了这话,刚准备转身离开,车里之人的反应却让他突然生出个事后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念头。 “你……你这人好生无礼!”语气中满是惊慌,和气恼。 这些话却是无礼,他本以为她虽会介怀和对他生出厌恶情绪,但也会隐忍着任他离开,绝对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激动的表现出来,说出来。 附近不少人均是高人,耳力非同一般,理所当然听清楚了这些话,顿时有人怒喝着叫他滚下来,甚至马车周遭的魔门高手目光中都已透出了明显敌意。 兰帝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此刻另一副张狂的面貌让他如此,还是因为她那异常的反应,又或是车厢内她瑟缩害怕的微小动作,总之,他做了说了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本来打算就此顺应形式的飞身离开,但他却突然放弃了这举动,而是转身,一脸满不在乎的掀开珠帘,在旁人来不及阻挡下串了进去。 他看见了她,也看见她脸上写满的错愕惊慌,以及那明明不可能却偏在不断尝试的后退动作。他轻手抚上她白结无暇的脸庞,俯身轻吻她的鼻端,微笑道“仙子遇上中了失魂咒的恶人啦。” 她彻底愣住,也许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无耻卑鄙下流的人,如此大胆妄为的人,又或许是她忘了该做什么。 旁人没有忘,已有两人抢入车厢,自背后朝他发起攻击,却十分有保留,显是怕误伤了她。兰帝的心神仍旧投入在此刻充当的角色中,下意识的起身站直,使个卸借劲道,轻易让背后来袭的两人险些撞在了一起。 毫不在乎微微抬手做个告别收拾,旋身踏着一人后背冲将出去,密集的各色气劲乱七八糟的从四面八方飞射而出,却因他动作太快而没能把握准头,纷纷落在他身后,下一刻,他已经跃过复杂的建筑街巷内,逃的没影,让那些飞起搜寻他踪迹的人无迹可寻。 因许多的人的外出而空置的房屋,成了他最好的潜逃方式,从一间间相隔或近或远的门窗间穿梭穿越,不片刻功夫,便已逃过旁人的搜寻,脱离了南街区。 兰帝在一处僻静的城内花园中停下,逐渐恢复理智。心头虽觉得畅快无比,理智却狠不得扇自己机记耳光。他觉得自己是疯了,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等没有理智的事情,必然导致旁人绘制出他的画像在正个地魔门内悬赏通缉。 以圣魔仙的声名,不知道有多少邪门和商贾不计利益的拿出笔赏金收拾他这个狂徒。 本就身负重任,本就不能惹人注意,如此一来,日后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虽说本身扮演的角色就是地魔门最神秘的杀手团,未必能造成多少实质性影响,然而终究不能改变这种行为全无理智的本质。 ‘难道我心性修为竟差到这等地步?’他不禁如此自问,清晰感受到此刻内心那种畅快淋漓的舒坦滋味,又不禁怀疑的想着‘难道我当真是个天生的恶人?做出这种为人不齿的恶事后竟还觉得如此舒服……’ 想着,他无比矛盾和烦恼。 至于此事传开后在玄门内的影响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想,以及天玄韵等身旁伙伴的态度和看法,他都还没来得及去想。不过这些,他似乎本来就不太在乎。 他实在无法抛弃内心那股觉得有趣,好玩的情绪。 这是绝对不应该的。 但,真的很有趣……太舒服了。 夜深时分,他旁若无事的回到了居住,倒非蓄意,自是已经想通了,也就不在乎以后的影响了。 大厅内,此刻本该在修炼的众人意外的齐聚一堂了。徐离焰雨和花层楼还有天玄韵三人围桌而坐,正交谈说笑着什么。 见他回来,天玄韵招呼着道“夫君,快来看。今日花师妹闲来无聊外出游逛时发现有趣事了,魔门一个被人称作圣魔仙的女子在南街区好心替一个流浪剑客治愈伤势时竟被那狂徒恩将仇报的当众轻薄,现在到处都挂满了悬赏那狂徒的画像,更有意思的是那狂徒跟你长的可想了。“ 兰帝行近一看,那画像实在很像,以法术凝聚直接写照出来的画像,本来就非常逼真,不仅容貌,连带神韵气质都能无遗漏的呈现出来。 看着他自己当时那满不在乎的神态目光,不禁有些恍然,自问道‘这个仿佛不将任何事和人放在眼里的男人,真的是他吗?’ 徐离焰雨手指画像开口问道“师兄,你是否有兄弟呢?这人样貌像极了你,只是肌肤显是长年流浪且不注意饮食养生的缘故而写满风霜,不过这目光还真邪的可以,不可一世的让人看着特来气。” 花层楼更是忍俊不禁的道“从来没想到这等模样会比整日默不作声的大师兄看着更让人想揍他一顿。” 她有些失态了,竟然将本不该说出来的心底话直言道出,此刻却没有人在意。 唯独天玄韵不同意道“我觉得这人看着很顺眼啊,目空一切而又不显飞扬跋扈,气势逼人。” 兰帝觉得不能让他们继续讨论下去了,否则稍后会更尴尬。当即伸手一把将那画像揉烂,同时开口道“个人都准备一番,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赶赴天焰门。各自用法术改变自身肌肤外貌,不必我多说吧?要像一个常年奔波且身处魔门不顾饮食养生的人,此刻起都要进入杀手的角色,任何时候不能露出面貌。” 第三节 这人不会真是你吧? 第三节这人不会真是你吧? 他的反应让众人错愕,唯独无情真尊一直独坐不语,保持着一贯的淡定,连花层楼此刻都露出了让人无法想象的诧异和错愕。 最后还是天玄韵开了口,手指着那团被揉烂的画像,迟疑着试探问道“夫君,你不会告诉我们,这画像里的人真的就是你吧?” 兰帝一手将画像扔落地上,一手将不愿处柜子中包裹着众人日后穿戴的特殊服装取出,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就是我。所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蓄意留下下供人联想到我们神秘身份的痕迹却绝不能让任何人成功追踪和捕捉到动向。” 他说着,将包袱打开,分别取出个人穿戴的服装,抬头却见众人目瞪口呆注视着他的模样,仿佛被石化了一般,连眼神都不再闪动。 当即沉声道“其中缘由路上再细说,也算是触犯玄门律法,任务后我自会去悔过宫面壁反省,现在都别发愣了,出发。” 这话却没有过往的效应了,天玄韵沉默不语,很容易让人看出她在隐忍着内心的怒气。徐离焰雨躲避着他的目光,似不好也不愿开口多说什么。 唯独花层楼,全然不掩饰情绪的冷冷挤出两个字道“采花贼!” 无情真尊最先行近拿起桌上的衣裳,淡淡道“二公子,你的形象已经彻底完了。不过各位,鄙夷的情绪问题请自行处理,我们此行身负重任,却不能因此影响身为成员应有的遵从态度。” 这番话说的在理,在场众人均非不识大体之辈,各自不多言的拿了衣裳进了内间换装去了。花自在是皱着眉头进去的,这个石头人不知何故,反应竟会让人无法理解的激烈。 兰帝无暇思考这些,更没打算试图扭转众人对他的看法,自顾将院子收拾一番,留下一丝似是匆忙中未来得及查看的些微线索后,就换了衣装领着收拾整备妥当的众人小心翼翼的离城远去了。 天焰门位于中立城西南百里之外,不同于世俗中许多仙门,虽处起伏山林之中,却独立存在于法术制造的特殊空间内。由此可见其与众不同之处,能数百年来一直被世俗众多仙门推崇为第一仙门,绝非侥幸。 然而,即使如此,比起玄门仙境的徒弟而言,仍旧难以相提并论。是故,九仙门内的徒弟许多都能进入时速各大仙派内部的特殊法咒,无论是否有事,除却特殊情况以外,都有权随意进出。 世俗众人那般渴望成为仙境的正式徒弟,将玄门仙境看的那般神圣崇拜是有理由的。 如兰帝等人在玄门的地位以及身负的特殊使命,不仅能随意出入,进入的地方更是预先招呼后特意准备的隔离密间。以一行人的高明修为,轻易便在不让循守徒弟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内部,在特殊传送咒文帮助下直接出现在天焰仙人居住内的隐秘隔离房屋内。 便纵在世俗中地位独特如天焰仙那般,仍旧不能以真尊先尊自称,这类称号是独属于天玄仙境才存在。 约摸半刻钟后,密室的门被人推开,进来一男一女,自我介绍后众人知道他们是天焰仙人的子女,道其父此刻正忙于挑选所需的世俗中各大仙门内可参与此行动的高手。 随即出言希望验明众人身份,兰帝心下喜欢两人的谨慎,当即念动咒文制造出个特殊的能量图案。那是此行主力成员才知晓的咒文,不知者几乎没有假冒的可能,正邪两道大多时候均是通过这种方式作为身份验证和识别。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当即启动法咒,众人身后的墙壁逐渐淡化,而后消失,现出另一片天地,湖泊旁坐落着一栋阁楼,周遭是优美的一片翠绿,可见天焰门的周到细心。 那男子礼貌的邀请众人暂在里面歇息,那女子却一直用好奇目光来回打量着众人。 在兰帝他们准备进入那片独立空间中时竟大胆开口道“请问能看看各位面貌吗?听父亲说,不仅有忘情门和北冥门的佼佼高手,还有无情真尊的仙驾,我从来没有亲眼看过玄门仙境里头的仙人,实在好奇的不得了。” 众人不禁好笑,也不介意她那有些语无伦次的措词了,没想到竟是个如此有趣的女子。 她哥哥却尴尬的出言呵斥她道“二妹!怎生如此无礼……” 那女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却仍旧忍不住用眼见打量着众人。兰帝见状微笑开口道“小师妹,处于任务原因不那能此刻满足你的愿望,希望你能谅解,待日后完成任务归来了,必定让你看个清楚,可好?” 她闻言当即抬头,神态很认真的反问道“当真么?” “当真。” 她似是信了,十分高兴的随她哥哥一并告退着离开了密室。 众人亦进了独立空间内的阁楼内,无情真尊别有深意的道“二公子,我怕你会为这诺言后悔。” 见他一脸不解之色,也不多做解释,自顾离开去挑选住处了。天玄韵仍旧在生他气,而且气的不轻,始终不曾跟他说过一个字,此刻全没有跟他同居而住的打算,自顾走了。 兰帝也不在意,自顾挑了出临窗的房间住下,方自坐下,神出鬼没的照突然现身在他身旁木椅上,边低着头修剪着指甲边淡然开口道“你不该答应她。”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突兀,很自然的接话道“为什么?” “世俗仙派不同于玄门仙境,尤其是天焰门这种大仙门,派内门主长老的亲传徒弟以及子女自幼生活的环境是别处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女子,自幼几乎被禁足,含有外出的机会。她们不懂外间天地的样貌,所看到和听到接收到的,都是积累持续几百上千年的教导。” 兰帝心下有些明白,不禁想起当年堕落城的梅若,似乎有点相似,打断她道“说重点吧。” “这般比方吧,她们自幼如同生活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内,尽管备受宠爱却没有自由。这宫殿似个封闭的空间,身边接触的同性异性也极为固定,她们在世俗中是高高在上的特殊存在,被人看作尊贵之体。 玄门仙境对他们而言是唯一更高贵神幻的存在,唯一值得她们追求和幻想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世俗中不存在的最伟大且了不起的人,你说,如果她见着你和花自在后,会否就此倾心,后果难以收拾呢? 到时候必定闹得世俗众人都知晓天焰门主的女儿爱上玄门某某某,你理她,不可能,她更疯狂;你不理她,麻烦,旁人包括天焰门主在内都会怀疑或认为你始乱终弃,玩弄欺骗她感情。否则她莫明其妙怎会钟情于你?” 听她说的严肃,根本不知道也没想到这些的兰帝不由头疼道“真的如此严重?” 后者点头道“确实这么严重,过去曾发生多少类似事情,不少玄门徒弟都因为被闹得身败名裂,当然也有不少因此成就姻缘的佳话,只是对你而言确只有前一个可能。” 兰帝只好苦笑,反问道“还是我阅历太浅,可有补救办法?” 照轻笑道“论阅历你本来就比许多寻常徒弟都不如,当初连轩辕小帝都认为你是个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白痴。她生的还挺美丽,到时候随便找个参与了此次行动又无伴侣的师弟让她见就是了,最多成全一段佳话而已。” 他虽觉得这样不好,却也知道轻重,当即点头答应下来,随即感兴趣的询问起相关的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起来,照很耐心的细细讲述着。 逐渐的,对世俗中这种大仙派有了更多认识和了解。 他们的存在对于一般世俗而言,就是密切相关可见可听道的最高贵存在,与一般世俗中人存在巨大的阶级划分。世俗仙门中虽也讲究修身养性,但相比玄门仙境而言,在意程度可就相差太多了。 大多大仙派门主无不有着多个爱侣,爱侣多了又事务缠身情况下自然无法照顾陪伴的过来。然世俗中人情感需求难免比玄门仙人强烈和要求的更多,这些地位不同的男人因担心伴侣被人乘虚指染之故,理所当然的封闭和限制了她们自由和所能接触的人等。 阶级的体现以及对自我所有的人,物,情感的占有欲,促使着牢笼般的宫殿体系形成且平常的让世俗众人接受。 “花自在来了,以后再说吧。总之,世俗仙门一点也不像仙,内中存在许多荒唐事,是个可怕的漩涡,集利益欲望于一体,疯狂的不像话。” 照这般说着,再度隐匿起身形。 兰帝有些奇怪,花自在没事为何会来寻他? 片刻后,房门果然被他推开,他的神色不太正常,有些复杂,森冷的带着怨恨,甚至可解释为杀气。 实在让人费解,什么事让他情绪产生这等不可思议的波动,甚至可说是失控。 “大师兄,我要向你挑战。” 兰帝彻底愣了。 第四节 花自在的心 第四节花自在的心 花自在说完这话,神态和情绪平静了许多,沉默着等待他的答复,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了。 “理由?” 兰帝问罢,等了半响,仍旧不见他回答,只好重复道“告诉我理由,你身为挑战者如果不能有个合理理由,我实在想不到为何非接受不可。” 花自在似不想说,但最后还是说了,除非他刚才的话只是冲动,否则他别无选择。 “我刚出生时父母就已双亡,师尊收养了我。” 兰帝安静等待着他的下文,没有插话或是催促,也懒得去猜测,反正他马上要说了。 花自在如同发了一会呆后回过神来一般,继续道“距今为止,我跟随师尊已有四十六年三个月零十四天又两个时辰三刻钟了。在当初离开惩处之地前,我一直不算师尊的徒弟,之算是他身边的道童。” 花自在说着,又发呆一阵才继续道“师尊说过的话我从不怀疑,当年他说我尚不够条件当他徒弟,我没有怀疑。后来他说,我只能当忘情门的二师兄,我也没有怀疑。我相信师尊既然这么说,就一定存在比我更适合当大师兄的人。” 他仍旧一动不动的静立着,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几乎让兰帝以为他是否从没有说过稍微长些的话,因而必须不时听下来整理。 “包括师尊当初决定将师妹嫁给你时,我也没有怀疑。尽管我和她青梅竹马,彼此有情,但师尊既然这么决定,想必你更适合她。” 说着,他陷入沉默,这次像是在思索,继而又道“从你出现了开始,我就观察你。你的仙法修为糟糕透顶,真气孱弱的不可思议,观你对阵之法,根本不配当一个玄门徒弟,更该去当杀手。” 兰帝对这话并没有感到反感,心下觉得这些本是事实,却也不由勾起好奇,既然如此他为何现在才提出挑战? “但是我至少发现你一个过人之处,你的心性和意识修为,一直以来让我心悦诚服。但今天我否认了,连这点上你也并不完美。故而也开始否认师尊,我总结为,师尊对于你这个徒弟,根本不能完全把握。 是以本欲将师妹许配给你,最后却让你跟天玄韵结成连理。师尊并非无所不能,也并非事事总是正确,我决定开始争取,因为我更有资格继任大师兄之位。” 兰帝见他似乎说完了,微笑道“那我由衷建议你去找师尊,挑战我并不能改变这个现状。况且你也应该意识到师尊当初说那话的原因,将他视为完美也就等于不可超越,但如今你不会了,你已经有资格成为大师兄了。” 花自在面无表情的听着,冷然道“修炼之人,除却心性修为之外,所谓资质的衡量最终取决于拥有的实力,不挑战你又如何向师尊证明。” 兰帝想了想,决定接受。其实他的挑战本该在他成为大师兄的第二日就到来,如今只是推迟了。 “我接受你的挑战。但你也不会急于一时,待此次任务结束之后。” “可以。为公平其见,我需要提醒你,师嫂的战法在我而言不堪一击,比斗会上我仅仅是为了让她败的体面和好接受些而已。我也拥有速度,师嫂根本不能企及的速度。” 兰帝并不怀疑,虽然有些错愕,因为那场比斗过程太过完美,而他竟是蓄意制造,如此说来,他从开始就能准确且极有把握的算计判断出天玄韵在各种时候必然作出的选择,换言之,他可能比天玄韵更了解她在战斗时候的自己。 “你提醒我,只是不想把一次决斗变成两次吧?” 如果他因此而大意落败,始终难以服气,花自在不愿为此多余在日后再进行一场比斗,故从开始就放弃以此增加胜利筹码。 他坦然承认,确实如此。 然后,就那么走了。兰帝心下没有什么太多想法,对于这种事情仔细想想,他似乎从来没有担心和紧张过。那怕是这次肩负的重任,他并不恐惧和担忧未来的战斗本身,所疑虑的也仅是之外的事情。 比如天玄大帝,比如今日那个女人,他不去猜想她是否妖后转世,但他心里却知道,她就是妖后转世。除非,锁妖塔的狐妖所说的那些全是谎言。 兰帝很快就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不想也罢的问题,因为天焰门主领着一批世俗仙门佼佼者来了。 这批人,综合素质比他想象的要好,也比他想象的要差。要好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修为都很高明;要差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真气能纯粹的让人满意。 其实这不重要,需要极纯粹真气引动的强大仙术虽然往往能左右战斗关键,但在遭遇战和混战中却极难真正施展出来。若非如此的话,地魔门普遍修炼的魔气也不会至今为被人所放弃。 为数不多,仅仅十七人,还不够在其它每队中分配两个。可见此事上天焰门主的认真和慎重态度,丝毫没有滥竽充数。其中有一人严格来说更不属任何仙门,乃另一小仙派门主的义子,却长年在外游历奔波,据天焰门主介绍说,他的修为非常高明,且为人极富正义感又识得大体,故才破例收录。 兰帝知道也发觉他没有挑剔这些人的必要了,当即点头同意了他们的加入,天焰门主当场令人分别带领他们朝分配的团队所在之地出发。 没有片刻耽误,某些团队如今已经深入腹地,单是赶上他们就已不易。 其后天焰门主十分尊重的一一拜会了众人,除却不愿现身而不得不让兰帝说是另负重任而不在的照例了外。 一行人在天焰门停留了九日,出发的人等陆续都追上了玄门的团队,那几个意外破返的这次也都很顺利的出发了。第九日时,传递逍遥黑心信息的人来了,告知了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也是第一个要杀的目标。 当徐离焰雨问起要杀之人是谁时,兰帝没有说。反问道“你当真想当杀手?” 她不无意外的摇头,他当即微笑道“既然如此,杀谁都一样。因为我们根本不必真的要做,倘若这人是逍遥黑心当中间人揽下来的,我们不做他也会派别人完成。如果不是,不去也无所谓。” 这问题,他早已想通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太顺从逍遥黑心,这件事情上他比他们更不想出任何差错,起码在收了玄门金钱而许诺的条件内一定是如此。 让他们成功达到地魔宫,显然是条件之一,更是重中之重。 离开天焰门后,他们凭借双腿在预先安排好的山林路线中朝地魔门势力深处出发前进。传送绝对用不得,正邪城镇内的传送阵都能同时录下来往经过者的部分信息,比如真气性质,比如体型轮廓特征等。 杀手绝对不会使用那东西,传统的双腿赶路反倒最为隐秘,地上跑的很容易能看见天上飞的,天上飞的却很难看见地上跑的。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初时,花层楼她们觉得很新鲜,兴致勃勃。后来,她们觉得很痛苦,抱怨连连。明明飞行数日就可完成的路程,偏偏忍受风雨热寒的侵袭,躲避山野猛兽的攻击,辛苦万倍的奔行。 寻不着真正清澈的水源,更没有茶水可饮,实在需要休息的时候,没有房屋,没有床榻能供你使用。当疲倦之极的时候偏是身处寒风刺骨环境,那滋味绝非说笑。 还只能睡在本就冰冷的石头或者是树上,明明有仙法却不能使用,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密林之上的高空邪魔飞过,异常的能量必然会引起高手的察觉。性质纯粹的能量,最容易引起性质繁杂的邪魔们注意和猜测。 他们从不放过修为强大的妖怪真气丹。 连续两日的奔行,众人都累了,体力相对最差的花层楼和徐离焰雨此刻都已非休息不可。照跟兰帝招呼声后就自行离开到附近村镇里购买因消耗而需要不给的路上所需及工具。 入冬,寒风凛冽,观天似将有落雪。 见众人不是熟睡就是入定,闲来无事的他自行在枯叶覆地的林间漫步乱逛。漆夜,静谧林中,突然闪起一道白光,疾速朝他面门飞射而至,白光近了,看清那竟是一柄奇大罕见的仙剑。 白光散尽,是幻觉。 兰帝一头冷汗,心生不祥预感,寒风吹过,林木晃动,如群妖起舞。他不在前行,静静原地立着,等待照的归返,心下不祥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这里距离地魔宫还有两个月的奔走路程,周遭百里内均无城市,有的只是些不甚起眼的小镇,理当不该遭遇到什么意外。魔门邪人除非身负任务恰巧在这附近,否则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多做停留。 风速逐渐加快,风力越来越强。很快他就感觉到明显的异常,风显得有些太奇怪了,这般想着的时候,他闻到了被风带过来的些许血腥味道,感受到其中迷漫的肃杀气息。 风吹来的方向,是花自在众人聚集之处。 一个竭尽全力喊叫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开口之人显然身负重伤,几乎奄奄一息,那是照的声音。 “剑帝来了!” 兰帝顺声回头望去,黑暗静谧的森林中,一道白光疾速亮起,一如不久前幻觉中所见,是一柄巨大罕见的仙剑。 第五节 逃散 第五节逃散 那剑来势如同幻觉中一般奇快无比,白光闪现,看清剑影,射及门面,全在同一个瞬间发生似的,让人根本来不及闪避。可知来人距离他根本不远,可知对方隐匿的气息让他竟不能察觉。 兰帝连腰带中藏放的血冷吟都来不及拔出,双掌匆忙合拢,硬生将那柄飞射而来的巨剑紧紧夹住。剑势夹带的力量之强远远超出他估计,这种强劲的力道冲击下,他根本不可能施展借卸之法,只能稳稳让身形站直,硬抗巨剑的冲击力道。 眨眼间,他已被巨剑冲撞之力带的双足没入泥土地面的硬往后推去了十三丈远,路过之处的林间大小树木无一例外的被撞裂的爆散开了去。 兰帝一来以此卸力,二来对方攻的太突然,借机拉开距离以便重新审视身处形势。他此刻根本无暇多余去想怎可能在这种碰上那个冒牌剑帝的问题,只见着白光射出的漆黑中,现出一个几乎无法看清的黑色身影。 身着一身附加诸多法术庇护的奇特厚重黑铠,雄壮而威武的身躯,完全覆盖头部的头盔上眼睛处,镶嵌着两片紫色水晶,让人看不见他的目光。 他不是一个如照般东西隐匿之法的人。但他躲过了他的意识侦察,兰帝想到了生死轮回,他所知中也只有这种心决能让的存在如同死人般没有任何气息。 ‘他就是地魔门的剑帝?那个地魔门大小姐的夫婿?’这瞬间,他突然有个怀疑的念头,是不是他真的是剑帝,而他自己才不是? 他太强大了。 剑力终于被卸去,兰帝施展心决,引导着巨剑飞往一旁。那对紫色的水晶眸子,一闪便已欺近过来,没有丝毫施展法术的动作,就那么催动着本身的功力,蛮横的朝他一拳轰出。 来的极快,十数丈距离仅在瞬间,施展的仿佛就是虚空飞剑。 与之同时,后方远处,兰帝意识中清晰看见一个高速旋转的巨大风球一路催树毁石的疾速朝自己后背飞射而至,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强大而凶狠的气息以快的他都只能甘拜下风的移动速度正在接近。 但此刻的他根本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面前那黑铠男人毫无花巧轰击而至的巨拳仿佛将空间都撕裂开来,他完全不怀疑拳上的劲道,因为没有变化,也没有试图引动太多天地能量,因而极快,让他只能毫不犹豫的出手硬封。 两拳正面对击在一起,强劲的能量气流疯狂朝两侧溢散扑击,三十丈内的两侧林木在这股对撞形成的气流冲击下纷纷轰倒炸裂。兰帝不知道到面前这人心中是何感受,他自己却无比震撼,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如此全力以赴的出手了,偏偏就遇到一个身体素质没有一点比他差的对手。 而且,真气修比却比他还高的太多。 他双臂发麻,巨大的震力让顺着手臂快速传到身体,至头,至双腿,全都禁不住的快速颤动。他面前的人似乎也有些难受,声音极轻的闷哼了一声,同时双足稳立地面,所有后续攻击一时间都无法再度施展。 过于强大的冲击力量会让身体出现时间不等的暂时麻痹,两人所拥有的力道倘若轰在寻常仙人身上,只一拳足够让一个仙体炸成粉碎,是故,即使强弱他们,全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正面对轰,必然落得全身一并暂时性麻痹而无法动作的下场。 但他有帮手。 兰帝身后的高速旋转风球,速度倍增的突然跨越一大段距离,狠狠轰击在他后背。瞬间,他想起了风露水的风仙旋,完全的一摸一样,于是他知道,他完了。 露水两千年修为创造的风妖仙绝技之一,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强劲旋风劲力。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被面前的冒牌剑帝连轰十拳,也不愿意承受风仙旋一击。 夹杂着紫蓝色电芒的强劲龙卷风平地而起,频率快的让时间都停顿的旋转风力瞬间将他衣裳全部撕裂,狠狠拉扯着他全身肌肉皮肤,甚至骨头关节都似要被这劲力硬生扯的脱臼。 他早知道风露水的仙风旋厉害,却也初次以身体验到具体厉害到何种程度。在风仙之操控的风面前,他那比之只能用孱弱形容的意念能量操控所能减轻的受损几乎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 根本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铠剑帝飞跃到他上方,双拳交错而握,朝他狠狠击落。 ‘我命休矣……’ 高速旋转飞升的龙卷风将他更快的推向冒牌剑帝的攻击,同时吸引着周遭所有能吸引的强大能量,强劲的电流持续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肌体和神经,本就麻痹的肌体终于承受不住的陷入昏迷。 ‘这世上怎还有跟露水拥有一样修为的风仙……’ 这是他意识昏迷过去时最后一个念头,死难甘心。 黑暗的虚无中,没有肉体的他,模糊的意识中不断的升起种种念头。 照,现身…… 噢,她死活不知。 其它人呢?怕也难以幸免,他们遭遇到冒牌剑帝以及地魔门大小姐身旁的几魔卫,强大的出乎意料,其它人怕也被几魔卫围攻杀死了吧…… 他怎么还能想这些问题呢?不是已被那冒牌剑帝轰的粉身碎骨了么? 这般想着的他,顿时意识到他仍旧活着,然后,感觉到了持续的痛楚,感觉逐渐变得清晰,来自他的肌体。然后,意识逐渐清明,视线内的景象逐渐从模糊变成清晰。 红色的罗帐,暖色的被褥,红木的家具,不远处的桌上燃烧着檀香。他的手感觉到一阵意外的寒冷,继而有个湿热的舌头在舔着他的手掌。 侧目望去,他看见一只似狗非狗,似熊非熊的动物。一对眼睛圆溜溜的,纯粹的红色,闪烁传递着亲热的情绪,见到他醒了,一跃跳上床榻,兴奋的舔着他脸庞。 他有些不明所以,为何会在这里? 那样貌可爱的动物见他始终不起来,有些气极败坏般的重重跳跃在他胸口伤处,痛楚狠狠传递至他神经。他有些恼火,同时看见那动物眼里的兴奋雀跃,后有变得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神态,见他没有多的动作。 竟又狠狠发力,朝他胸口伤处压将下去,痛楚变的更强烈。 它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至少兰帝觉得它似乎在传递信息说着话道“你起来不起来?” 他决定起来了,放弃了本来打算装重创无法起身思索和等待更多知晓目前状况的打算,他实在不想继续被这只奇怪的狗虐待。于是坐起身来,胸口的伤势不轻,但也不算太重,对于他来说,如果需要根本不致在段时间内能影响他的战斗力。 那狗显得很高兴,在床榻上翻滚着身体,半张着嘴,四肢手抓连连扰动着。他觉得这小东西蛮可爱的,伸手抱了起来,它更高兴了,连连将舌头伸出,舔着他手掌。 逗弄着那小家伙一阵后,房外响起了脚步声,那声音的主人也不知是习惯了如此走路,还是此刻情绪极差,仿佛要将地板踏穿一般。 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人。 兰帝错愕万分的失声道“是你?” 一个容貌像极了那日银车上被他戏弄的圣魔仙,弯而细的双眉,漂亮迷人的凤眼,肌肤细腻如白玉,身材高挑出众,窈窕有致。但他一眼就知道,她根本不是圣魔仙,两人气质和眼神相差万里。 前者眼神清明透彻,轻柔而与人温暖,而面前着女子面色麻木,眼神平静的不透丝毫情绪,与花自在大不相同,后者让人感觉冰冷,而她只有漠然。 但兰帝记得她,更认得她,尽管事别多年,但绝响所以失却,就是被她以言语欺骗过去的,他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能不记得?哪怕她的神态气质体型样貌都变了很多。 他仍旧有些失神,实在不懂,为什么接连遇到的女人,都有那样的眼睛呢?他又想起了天玄仙境里的黑色光罩中那对深情的无法忘却的双眼,那凝视。像她,好像根本就是她…… 见着他的反应,她突然笑了,原本的漠然全都消失无踪,整个人如同笑容般鲜活起来,似乎让屋子都变得温暖了。 她漫步走近,拉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眼神狡黠的道“噢,你还记恨着呢?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啦,好吧?再怎么说这趟可是我从剑帝手里把你救下来的呢。” 兰帝一见到她就全身心的警惕起来,早已不相信她的变脸。淡然道“姑娘好大的本事,竟能从剑帝手里把我救下。” 面对这嘲讽,她有些气恼的道“你不信?我当然打不过他啦,可是他的剑是我献上去的,这点人情他总得卖我吧?” 他想都不想,就已猜到她所谓献上去的剑必是绝响,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反问道“就是从我处骗过去的绝响吧?” 她一点尴尬之态都没有,理所当然的道“对呀。当然就是那把,如果那剑当初不是我替你保管,再替你送给剑帝,你就死定啦,然后剑也会被夺走,所以啊,你还有什么好记恨我的?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兰帝也懒得跟她继续纠缠这事,绝响明显不可能再要得回来,却也不想承她人情,当即道“既然这样,你我恩怨就算一笔勾销得了,别指望我以后为此承你人情。” 她自怨自艾道“救都把你救了,总不那能再请剑帝主上来把你杀了。救了个如此不知感恩图报,狼心狗肺又望恩负义的下流无耻,只能算我倒霉了。” 兰帝听着她的话,内心情绪逐渐变得异样,一股类似那日面对圣魔仙的古怪情绪逐渐生出,同时认真打量着她,她明明在骂他,但脸色却没有怒意,也没有笑意,从骨子里透出种漠视一切的冷漠。 梳理的极整齐的头发披洒着,双足赤裸,离地些许轻悠悠的荡着。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兰帝无视她的言语,打断问道。她单手托着下巴,倚在椅子上,微偏着脸,脸上回复了麻木神态,漠然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的伤势反正用了药也无效,现在就该马上给本小姐滚,的,远,远,的!懂了吗?” 他闻言点点头,示意懂了。起身搜索房内半响,却没找着原本穿戴的衣裳,方待开口,她又道“你本来那身行头烂完了,腰带里那把剑在你身上新腰带里,别又以为我贪图你法宝,这里没有你该带走的东西,马上,滚!” 奇怪的情绪变得更强烈,兰帝想也没想的,却又非常自然就那么坐下,躺倒床榻上,轻笑道“我不滚,那又如何?” 她勃然大怒,起身娇喝道“你找死呢吧!” “反正是你救的命,你再杀了我得了。”他这么做着反常的事,说着反常的话,心里觉得十分畅快。 她不知为何有些顾忌,他却仿佛明白了,她带他到了这里,肯定有身边亲信手下知道,她救了他,如果又杀了,旁人一定会认为其中有着什么非杀他不可的理由,他是个狂徒,她一定知道他戏弄非礼圣魔仙的事情,旁人也总会知道。 她被他侵犯了,所以救了他却又不得不杀他。 她突然又不生气了,怒气全效的在椅子上坐下,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她笑了,温言细语的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又不想走了?” 兰帝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我猜测这是你的房间,这里该是个小镇,但这显然不是寻常客栈,该是你专门为游玩建立的小庄园,看你那身装扮和房内摆设,你生活肯定讲究的可以,你肯定不愿意跑去侍候你的下人房间里呆,所以才急着赶我走。只是,你当初为什么把我带进你房里?” “你说这么说,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突然想占我便宜了?” 兰帝越发觉得好玩,露出副色迷迷的样子道“不错,姑娘实在聪明。” 她的脸突然染上绯红,神情变得羞怯,不敢看他目光般的低声道“你真讨厌。明明知道别人是看上你了,才把你带来自己闺房,偏还要这般问人家。” 她说着,走近了床榻,竟然就那么上了床,挨着他躺下,单手抚上他胸口,软语道“小子,跟我玩这套,省省吧。忘情门的大师兄,据说早已跟天玄大帝的掌上明珠天玄韵结成连理了。我就让你碰,你敢么?” 她说着,竟然就那么面含春色,边解着衣裳,边往他身上贴过去。兰帝这可吓了一跳,一跃跳下了床,她咯咯轻笑起来,突然变脸又狠狠道“你滚不滚?不滚我就开始脱衣裳啦!” 他有些害怕,她总让他想起那天狐的双眼,或者说,想起圣魔仙的双眼,他担心再度失神,他没有把握清楚的掌握自己在做什么。此刻的他就已经很失常了,他本该早就一言不发就那么走了的。 见他发愣,她真的开始脱起衣裳,很快,外袍脱完了,但她还在解,兰帝真怕了,转身就奔出了房去,背后传来她胜利而得意的欢笑声。 然后是娇斥“小吃!你别太过分了,小心我生气直接把你掐死!” 让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兰帝奔至走道,气喘吁吁的情绪难平。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奇怪,总会莫明其妙的做出违背平时脾性的事情,说出根本不该说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这般在心里反问着自己,莫明其妙的却又再度失控,他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却偏又毫无失控感,极其自然的就那么转身朝原路大步踱回,径直进了房里。 双手正用力的不像开玩笑般的掐紧着那叫小吃的动物脖子,小吃的舌头长长吊在嘴外,如同已被掐死过去了般。 “咦?色鬼,想着又忍不住想回来看了?来,我让你看。”她说着,松开掐着的小吃,它如同死过去了般就那么瘫在地上,双目紧闭,舌头老长的吊在外头。 兰帝走近蹲下,轻手拨弄着小吃一会,笑道“你这女人真狠,活生生把它掐晕了。” 他没有逃,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态,迫近过去,左手奇快无比的探出,一把握紧了她手腕,封禁了她的真气运作。 她大惊失色,太突然,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却仍旧镇定道“你知道这周围有多少保护我的人么?” 他满不在乎的笑笑,她终于惊声叫喊出声,害怕了,用仅能动作的那只玉臂遮挡着胸口。怒道“住手!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兰帝语气诧异之极的道“奇怪,刚才不是你说的么?”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住手。” 他很开心的笑了,慢悠悠的单手替自己倒了杯茶水,不慌不忙的喝了起来,她紧闭着双目,看的出来已经慌了,一切的变化太出乎她意料。 他的心情变得更舒坦了,跟随着的,连意识都仿佛变的比平时更敏锐,清明。朝着周围自然延伸着,穿透周遭的能量护壁,轻易穿过阵法的阻隔。 周围根本没有人,连一个人都没有,除非全部是照那般的隐匿高手。 “周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周遭地形还是在荒山野岭,这种地方真是太可怕了。喂,你闭着眼睛做什么?是不是害怕了?” 她睁眼,很快镇定下来,一步不让的注视着他,冷冷道“周遭是没有人,但是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你如果再不住手,你绝对活不到明天。” 他一脸的满不在乎,仿佛听不见她的威胁般,凑近了她白玉般无暇的脸庞,深吸了口气道“你该反省自己的言行,做人要知错就改,明白吗?” 她沉默不语,一脸不屑。 他继续凑近,轻轻吻她,直红唇,她终于再不能镇定了,忙道“对不起!好了吧?我不该耍你,更不该对你无礼。”被迫说着,泪如线落,委屈之极,恐怕她从来就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他毫不心软,仍旧满不在乎,顺着她散溢香气的颈项缓缓朝下轻吻。 她再无法忍耐,怒喝道“你到底还要怎样!” 他一点也不愤怒,兴趣依然,却停止了动作,微笑道“你不是哭了么?很委屈的模样,一个人委屈时说的话和道歉,你说会有诚意吗?” 她隐忍着,被禁止着,不可能反抗,无比懊悔,如果不是根本料不到他会突然性情大变,绝不会被他这么制住。她很快收拾好情绪,也收起了泪水,语气很诚恳的重复了次方才的道歉。 他这才停止了轻吻她肌肤的举动,悠然自得的喝了口茶水,语气似温和却又严肃的道“姑娘,以后别再试图作挑战本人的事,那是自讨苦吃,我这人向来不爱无事生非,但是却容不得别人在我面前趾高气扬。” 她内心怒不可止,这该是她对人说的话才是,现在却被迫听着还不能发作。但内心哪里能服气,一个不是她早就死了的人,明明连嚣张的资格都没有。 兰帝又喝了几口茶水,笑道“本来很想看看你完全不穿衣服的迷人模样,不过向来你心里此刻不能完全服气,暂时作罢了。下次再碰面,我给你一个发作和挑战的机会,你失败的代价就是让我看的更彻底些吧。” 她冷哼道“只怕到时候你只会不要命的疯逃!” “放心,到时候你加上那个冒牌货一起上我也不会逃。” 她似乎不信,或是说很不以为然,冷声反问道“你输了又如何?”兰帝失笑道“死。” 说罢,起身,握着她手腕的手臂用力一抖,将她整个人脱手摔飞在床榻上,连带她脱去的和身上仅有的衣裤一并被他蓄意制造的巧劲震成了粉碎。 兰帝头也不会的扬手道“不必送了,等你寻着衣裳穿好时我已经没影了,再见,美丽迷人的女人。” 说罢,身形化影,一条直线的硬生撞穿面前的屋壁,穿没入林中逃远了去。 逐渐的,方才所拥有的情绪和感受全都消退了,他绝望无比的抱头蹲伏在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像个疯子似的,总作些没理智的莫明其妙事情,不说那女子的救命之恩问题,毕竟曾经严重欺骗过她。 但那种行为已是严重触犯玄门规章,如今的形势更不合适平白多个明显在地魔门极有权势的敌人。更可笑的是竟敢口出狂言以一敌二,天哪,虽然说他太久不曾真正动手,身体能力当时并没有全部发挥出来,但以那冒牌剑帝的实力,绝对比他之高不低。 他几乎要痛苦的疯了,这样的莫明其妙的自己,如何面对未来。刺杀剑帝之行绝不可能就此放弃或中止,他如果无法完成,别说天玄大帝,恐怕太上真尊都会认为他已没有了价值,会由如今已成长的花自在代替。 他想了很多,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他不知道是否如锁妖塔的狐妖所说那样,此刻的他受到前世性情的影响,又或者是从离开堕落城后就一直太过压抑和沉默,所以到了魔门后总会爆发般的接连作出这些莫明其妙的事情。 但他最后否认了两种可能,他归咎于失魂咒引发的负面作用,因为她们两个的眼睛,都跟那天狐一摸一样。 他给了自己一个明知道不是真实的答案,终于能强迫的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话已出口,冒牌剑帝亦非杀不可,他当即盘膝打坐运功迅速自愈着身体伤势。 待得伤势一愈合,顿时自行解放原本与黑水毒素一并封存股肉处的能量以及被蓄意堵塞封闭的穴道,过往在天玄门内因担心生死轮回心法的自然运转状态会导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是故在悔过宫内自行封闭堵塞了需要重要穴道,使之自然运转和使用威力大幅度降低至比照他们所用强不到多少的程度。 如今,全无顾忌。 第六节 真假剑帝之战(上) 第六节真假剑帝之战(上) 裹着兰帝的忘情门心法所产生的蓝色能量光色泽逐渐变暗,变成深蓝色的幽光,如同燃烧的焰火般持续跳动着,邪恶而诡异,又过得一阵后,包裹着他的能量亮光彻底变成了黑色,融入夜色,让人仅凭视觉根本不能分辨。 至此,生死轮回心法彻底释放,那对周遭能量及一切事物的超乎寻常的感应能力,让兰帝初时竟不能马上适应。风声混杂这万千杂草微微晃动产生的异响,甚至连地底下小虫子的爬动声,等等全都清晰的混杂在一起,传入他耳中,骤然增多的信息多倍增加了神经负荷。 但很快他就完全适应了,山林自然的气息让他回忆起就别的堕落城野外,一并回来的,还有那时候对自己无比肯定的自信心。 兰帝不再过多逗留,边搜寻其它人的踪迹边不是留下预先约好的特殊标记。 思绪回复正常状态的他判断当时其它人该是逃过了,否则以他们实力怎也不可能没有还手之力,否则当时怎会闻到血腥味时却感应不到过于强大的能量波动? 他败在剑帝和那两个神秘的魔卫手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一无所知,但能肯定的是,当时围攻他的三人事后必定会追索其它人的踪迹,绝不会容忍任何一个活着逃离。 这里已算是深入地魔门腹地,只是,那个冒牌剑帝怎么会到这种荒山野岭的鬼地方来?这趟真不知道算是在刺杀他,还是他们一群人送门让人刺杀。 此刻他最担心又最放心的反倒是照,担心是因为当时听她声音伤的很重,放心却是因为她是众人里头生存和逃脱可能最大的一个。 通过定位法术的帮助,让他知道如今身处之地距离昏迷前的战场非常临近,不由精神大振。自知其体质既未受重伤绝不可能昏迷多久,看此刻天色仍旧漆黑一片,极可能距离交战才仅仅一两个时辰而已。 行不多久,他就见着了天玄韵他们留下的能量标记,当即顺着标记所指方向疾奔而去。穿过丛丛密林,接连翻越三个山头,最后在一处激流飞泄的瀑布旁停下。 到这里,竟没有标记说明他们逃逸的方向。兰帝略一思索,顿明其理,当即飞身跃入水中,以水视术搜寻半响,终于见着了他们留下的标记,果然他们选择了水遁。 一刻钟后,终于在一处水面宽广的湿地中赶上了众人。 见所有人都在,照正盘膝疗伤,不由松了口气。细问之下,才知道此刻距离方才交战才过了两个半时辰而已。 最初照本欲前往村镇补给,不料意外发觉人迹,潜进倾听之下才知道剑帝竟然就在这里。她大惊之下急忙撤退,瞬间的情绪波动竟让随剑帝来此的魔卫隐匿高手察觉,当即给了她一记重击,险些没命。 她知道一时间无法有效收拾伤势藏起血腥味,虽不致因此追赶的敌人察觉她准确所在,但绝不能返回众人聚集之地,顿时决定反向逃跑。 谁知对方全然看穿了她的心思,那着黑铠的剑帝当即指挥魔卫及大量邪门随从高手直往众人所在之地而去。照迫于无奈,只得带着一身血腥气息拼命往回赶,及时提醒了花自在等人后又去追寻他,恰巧发现隐匿在他身旁不远的剑帝,急切之下才出声提醒。 遗憾的是,紧接着她就被魔卫追击,就那么远远逃跑离开了,兰帝想知道的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晓得。 花自在简单的叙述了他们方面的遭遇和如今的情况,得照通知后他们得以脱离包围一路冲杀出来,途中遭遇了两三支巡查小队,人数不算太多,全被他们歼灭后就一路逃到这里。 众人消耗真气不少,为确保战斗力,不敢如此没命的死逃,二来也为等他来汇合之故,才暂时歇息。但对方参与搜寻的人数越来越多,花自在通过玄门仙法观测得知如今众人周遭各个方向都有大量魔气波动,可见已被彻底围困住了。 放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突围冲杀出去,然后想办法摆脱追踪隐身继续前往地魔宫按计划行事;二是以玄门通信之法着急其它团队朝此地赶赴,一不做二不休的将剑帝在这里击杀。 但前者绝对可笑,后者根本不可行,路途遥远,倘若他们飞行之法赶来或许来得及,但却同样会招来对方数量多上百千倍的支援。 看个人脸色,此次均都受惊不小,虽然除照外均无受伤,但显然遭遇到的敌人都非庸手,已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了他们压力。花自在开口道“是否突围撤退?往偏远的北方去就能寻到不受魔气干扰的纯净能量带,可通过传送阵法回归中立城。” 花层楼当即反对道“二师兄!你怎么如此胆怯,我们未必不能寻机杀死剑帝,即使因此全军覆没也值得。” 花自在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本不想打击大家信心,初时脱逃我断后时曾跟地魔宫魔卫之一的魔神兽交过手。厉害的出乎意料,单是想杀它,凭我们就未必能办到。” “一头妖兽有那么厉害?” 花自在摇头道“我遇到时,它是化形为人的,速度奇快无比。”说着,侧目注视着天玄韵道“老实说,韵师嫂的速度在他面前,怕走不出三招,后来不知何故他突然又惊又急的掉头就走了,否则我必会被他缠住最后无法脱身。” 兰帝听着,脑海中朦胧的生出个念头,却又难以理清,一时间只得放弃不想。心知花自在说话已很有保留,但态度却已非常显然,他丝毫不支持刺杀计划的继续,以他的评估,众人的实力不可能做到。 天玄韵听了心下很有些不痛快,却也没说什么,徐离焰雨心下很是奇怪,如果天玄韵都走不出三招,你怎么还能活着? “留下,击杀剑帝。” 所有人都可以撤退,只有他不能。但他也知道,不能因此将众人一并留下,因为胜算实在极小。他却又知道,天玄韵绝不会走,无情真尊和照也不会,花层楼显然愿意为产出邪魔付出生命,这种情况下,徐离焰雨想走也不可能真的走,最终会走的仅有花自在一个人而已。 既然最终结果只会是这样,不如全部留下,坚定决心刺杀剑帝才撤退,最后成功活下去的希望反倒还能大些。 花自在没有试图劝阻,完全放弃了突围撤退的打算,认真思考着完成任务的对策。建议道“那五队归返的中有三队距离此地不算太远,未必不能赶来支援。” 兰帝点头道“方才已经以法术通知他们了,但作用也仅在于接应我们事后突围而已。如今之计我们只能行险,越拖下去对方支援的人马就越多。” 众人均明白了他的打算,无情真尊首先开口道“诱饵算我一个,无情剑适合以一敌多。” 花层楼问出关键道“那谁出手杀他?” 人若多了,诱饵也就失去应有作用了。 “我和花师弟。”这是个残忍的决定,最具实质战斗力的三个人,两个去了刺杀,却又必须如此,凭他一人,绝无可能,除非剑帝竟会全无护从的在那等他上门,这显然并不可能。 疗伤罢了的照开口道“我和你去吧。” 兰帝摇头道“不行,我需要花师弟拖住旁人,这事只有他和无情真尊能办到,你必须跟她们一起。” 照默然,突然又道“不如让我独自前去试试,或许能得手。” 兰帝仍旧摇头,知道那冒牌剑帝跟他一样,体质十分异常,及时照一击此中他要害也不足以取他性命,而凭他的反应,照最多只可能有一次出手机会,付出的代价必然是性命。 完全是送死。 照又沉默,然后又道“至少我有信心能伤他。” “不要想这个问题了,与其用性命换取创伤他的机会,不如用你的能力为她们几个在战斗中多化解些致命危机更有意义。”兰帝做不出来,用照的命增加击杀剑帝的可能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他突然觉得很失败,理智的做法应该如此,剑帝一旦身亡,够他们一阵忙乱了,定能在很大程度上增加其它人突围逃脱的几率,但他却偏偏做不出这个决定。 照不再坚持,点头答应了。他知道,这也是许诺觉不会偷偷跟随过去妄为的承诺。 计议已定,花自在当即施展起玄门大范围能量观测之法,以此掌握剑帝理当强大过人的能量大致方位。精通的多,就是如此有用,任何时候都能使用相应需要的法术面对当前的局势。 片刻后,花自在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声音有些哆嗦的道“东南方向有两股能量在快速远离,其中一股是我所遭遇到的魔神兽,另一股强大的不可思议,恐怕有两千年修为……” “什么?”花层楼第一个惊叫出来,紧接着是徐离焰雨,“怎么可能……”天玄韵胸膛起伏不定的道“那难道就是剑帝?” 无怪众人如此惊讶,别说他们,兰帝当时知道承受的竟是如风露水一般强大的妖仙所发时,同样绝望的无以复加,那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力量,杀他们,纯粹跟玩一样轻松容易。 当即开口安抚众人情绪道“那不是剑帝,是他身旁的最厉害的风仙魔卫。” 众人情绪这才逐渐平静下来,花自在脸色恢复如常,抱歉道“那股能量仿佛没有意识一般,也许是我修为不足以察探出,故无法分辨特征。” 说罢又自凝神搜寻起来。 “幸亏她是朝离开方向走了。”照此时开口说着,语气中满是庆幸,深知露水可怕的她自然知道风仙象征的意义,如果碰上的话,众人根本死路一条绝没有理由幸免。 只是,剑帝怎会将最强的站立调离这里呢?凭风仙天生过人的移动能力和足以震撼天下的修为,要找着他们实在容易的很,可说比一万个邪门高手来的还更直接有效。 第七节 真假剑帝之战(下) 第七节真假剑帝之战(下) 众人都觉得很奇怪,兰帝更由此浮现出一个朦胧而又至关重要的念头,却偏怎么都不能清晰把握,他知道,是欠缺了某种触动其中联系的关键信息,不由再度放弃思索。 片刻后,花自在再度汇报着结果道“距离这里不远的西北方向有一股异常精纯的魔气,深厚程度与无情真尊相差不多,另尚有五股强大异常的能量,修为约莫在三十至七十年之间。” 不待兰帝开口,无情真尊便道“不错,那股异常精纯的魔气就是地魔门剑帝所有,我们先行出发,但愿能尽量多的把他身旁魔卫吸引过去。你们两人千万不可大意,剑帝真气修为虽然不算太过深厚,但实际可发挥的战斗力却能达到修为的三到五倍。另外,你们两人切记要小心他的双手,他最厉害的并非剑法,而是暗器。” 他知道无情这话是在提醒花自在,知道以他的角度不方便说出口,只是她怎会知道冒牌剑帝最擅长的仙器,却就无从得知了。众人果然也没敢多问,却都没人怀疑她的判断。当即兵分两路,天玄韵她们四人跟随无情真尊先行出发离开了。 看着她们五人身影消失在远方黑暗中后,两人亦取另一方向小心潜行。此行无情真尊将不可避免的遭遇到极大压力,其它人根本没有久战之力,唯独她的无情剑才能够提供给她超常的续战力,同时又能持续快速的施展大范围杀伤性法术。 但是,倘若到时候当真引去太多魔卫,她能支撑多久? 其实这大概已经无所谓了,众人心下该都明白,无论成功与否恐怕都不可能活着离开。因为那风仙,早晚会亲身前来对付他们,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不过那是未来的事情了,毕竟还有那么点微乎其微可以不被她找到的机会。 “大师兄,无情真尊似乎淡定的过度了,仿佛认定我们必能功成身退,其中是否有特别安排?”潜行中,花自在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兰帝本来没有想过,也想不出他何以推测无情的心态,她一直都是那幅淡定模样。 “何出此言?” “施展法术时身旁众人的意念波动也会份外清晰,她和大师兄听到那风仙存在时都不曾有过丝毫异样波动,显然早就知道风仙的存在,况且,无情真尊从参与到现在,情绪上连一点动摇都不曾有过,如同就等待着成功结果到来一般。” 兰帝摇头道“我是碰上过那风仙之故,她是为何我就无从得知了。”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又不由自主的思索起那个模糊的不可把握的念头。 两人在距离侦测的魔气一定范围处停下,花自在继续施展仙法观察剑帝那头的真气动向,并不时开口汇报。 “无情剑阵已经被催动……” “周遭的魔气几乎全朝她们所在之处急赶……” “剑帝身旁的魔卫去了三人……” 到了两人出发的时候了,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三魔卫已经参战,周遭的敌方支援人手越来越多的接近了无情她们所在之地。两人暗自替她们祝福着,同时展开身形朝冒牌剑帝所在疾风般掠去。 不过半刻钟工夫,两人已然接近,兰帝诧异的发觉,竟是方才离开的那座小庄园。花自在以目光招呼一声后,就飞身抢先扑出了。那冒牌剑帝仍旧身着厚重黑铠,静坐不动,身旁两侧的魔卫却分别抢出,正面迎上花自在。 “汝不要躲藏了,出来吧。” 冰冷而怪异的声响,顿时如炸雷般响彻天地,兰帝知道他根本没有发觉自己的踪迹,只是推测到自己的存在而已。皆因他对生死轮回有充分的信心和了解,当初在密林他靠近时他无法知晓,此刻只是历史重演而已。 修为到一定程度的生死轮回心决,即使是同样的完全修炼者,也不可能察觉对方存在,听觉和视线反倒是唯一依靠的更有效搜寻途径。 不过,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后,依赖视线和声响,就不可避免的存在缺陷,就如同当时他遭遇袭击时,在那白光巨剑的袭击下根本来不及躲避一样,就因为那种距离攻击速度超越了反应和动作速度所致。 是故,兰帝理所当然的用这样的办法回敬他。 他右手急摔,将原本夹着的血冷吟飞旋着射出,身形同时朝与剑的去势呈四十五度角急掠奔出。 一切如他所料,飞旋形成强大风球能量体的血冷吟险险飞至假剑帝面门前时,他才匆匆抬剑挡下,两者之间的力差顿时将他震得退飞丈余,若非他一身厚铠太重之故,这一击足能轰退他数丈远了。 但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在他尚未完全稳定身形时,兰帝已然扑进,一把将被他卸往一侧旋飞的血冷吟抓在手中,抢攻出手,先机已占。 这点对于同为生死轮回修炼者而言,可说十分重要,彼此攻势均都快极,且又连绵不绝,丧失先机者倘若不能有效稳住形势,在借卸自然和环境力量方面,就会明显处于劣势。 这冒牌剑帝修为本比兰帝要高,若非如此,后者哪里能存在胜算?紫色的绝响凌空高速旋飞的一头撞上血冷吟,两柄类似的怪剑同时借卸着力道,却导致互不能卸的局面,然而却仍旧以高速飞射速度,分别袭向两人颈项要害。 两人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将对方兵器抓握在手,断去两剑后续攻势,兰帝施展特殊御剑法术,使之在手掌周遭一定范围内高速旋转变幻,瞬间幻起一团紫黑色泽剑影,朝那冒牌剑帝攻上。 眨眼功夫,两人挥洒的剑光碰撞或是交错着飞射而过已达百余次,兰帝也看出了便宜。这冒牌剑帝脑子不正常的穿着这种厚重苯铠,虽能十分厉害的提升防护作用,但却极大程度的限制和影响了身体动作,在以剑交手中,吃亏可不止区区些许。 只能不断朝后急退才能避免因此导致的必然受伤。也不知是因那黑铠制造附加的法术太过厉害无法震碎,还是他认为不需要如此,明明形势如此对他不利,却始终没有发狠将厚铠震碎扭转形势。 兰帝心知不能如此拖延下去,当即下了狠心,下手更见阴狠,已然不再计较代价,意欲以伤拼伤,在对方速度稍逊的情况下,最后或下来的必然是自己。 如此一来,两人兵器交错之际,眼见能刺他要害,兰帝再不试图回避,而是更狠的催动真气让剑势更快,那冒牌剑帝果然无法吃得消,当即施展起虚空飞剑,试图拉开距离以便整理失却先机的不利局面。 但那又怎么可能?堂堂忘情门大徒弟倘若被人在他面前用本门仙法扳回了劣势,那当真不用见人了。 两人身形几乎不分先后的飞离三十丈外,冒牌剑帝仍旧在不停的退飞,兰帝片刻不予他喘息机会的紧咬不放。同时开口打击他自信道“你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以为自己当真能弄假成真了么?说来你也算能名垂千古了,将剑帝冒充的如此真假难辩,足以臭名千秋,此刻饮恨也是你注定的结局……” 那冒牌货不知何故,根本不因此被影响,也不开口作只言片语的反击。 兰帝剑上附加拉扯力道,使两人之间的距离以极微小的程度缓缓接近,如此不需半刻钟后,两人便几乎撞上一起,那时候冒牌货再不可能挽回败局。 速度之间的差异形成的致命机会近在眼前,假剑帝却仍旧没有破铠的打算,不由让他醒悟过来,他是在等待风仙和魔神兽的赶回救援。 ‘这般下去总是一死,就算同归于尽也比独死来的要强’ 这般想着,兰帝同时排除心头杂念,全力催动体内真气,黑色的能量越来越浓郁的将他和手中绝响包裹,冒牌剑帝似看出他打算,身上竟也出现同样变化。 “无奈吧,最后竟然要以绝刺跟我同归于尽……” 这般说着,同时出手,旋转的绝响和血冷吟形成一股将两人包裹,狠狠朝最中心拉扯的强劲力道,随即随着两人意念操控,在拉扯力道极大幅度增加的瞬间,分朝两人要害射出。 原本平静的高空,万千雷电四面八方的轰落,地面,无数树木平地拔起,无数坚硬岩石形成的圆锥形柱子,连绵不绝的朝两人激射。 生死轮回剑法中的绝刺,必杀之式,本用于对付体型极巨大的怪物,以天地之力和施招者本身真气形成无可抵御的吸扯力场,在力场消失前,中剑者无法移动,因体内真气被剑所断之故,亦无法运转护体真气抵御或是进行自我快速愈合恢复。 交战至今的掌握着局势主动的兰帝施展了此式,那假剑帝根本无可选择只能以同样剑式硬拼。 雷鸣电光,碎石爆裂纷飞的耀眼光华中,两人齐齐发出无法忍受的痛哼。 这当然不会是同归于尽作为结局,彼此都无法将绝刺施展完全,最后比拼的就是两人本身的抗打击能力,耐命力,以及能支撑身体的意志力。 兰帝有充足的自信,是故敢冒着可能双死的风险跟这冒牌货拼命。 第八节 魔神体神功? 第八节魔神体神功? 强大异常的能量波动,首先冲击影响着花自在和那两魔卫的交战。 心思慎密的他当即猜到大致发生的事情,只将两魔卫缠住被动防守的他,从开始就有余力观察两人的交手,见他们施展的是同样的功法,用同样古怪的剑,同样狠辣的剑式,理所当然猜到此刻是施展了同归于尽的仙剑术。 在高空发作完后的可怕能量冲击下,当机立断的借着冲撞力道将两魔卫远远甩开,朝无情等人急速掠去。 他到达时,被眼前的情形震呆了。 囊括巨大空间范围的无情剑阵剑光球体内,不知被包裹了多少敌人,无情真尊并没有身处其中,反倒在外,单手执剑维持着剑阵杀伤范围,以空手释放剑气能量连绵不绝的轰击着包围着他们试图中断剑阵运作的一干邪门高手。 地上伏尸成堆,断了,碎了的仙剑法器不知有多少。一干邪门高手目光透着惊惧之态,好半响竟都没有人朝她出手。而她,肌肤漆黑一片,乍一看如同邪魔妖怪一般,险些让花自在没认出来。 “怎么可能,玄门的人竟懂得施展大小姐才会的魔神体神功……” 邪门好手的议论惊叹声响,清晰传进花自在耳中。 ‘黑水毒素?师尊曾说过,这东西能强化人的肌体硬度及韧性,无情真尊当年果然去过惩处之地,更偷偷将黑水毒素隐藏在体内所不时之需,只是这般模样若让玄门见到,恐怕连真尊都当不成了吧……’ 花自在这般想着,却同时高声呼唤,发出突围信息,同时朝着包围的邪中人中径直冲去,以乱一方阵势,助她们突围逃脱。无情真尊这般疯狂消耗真气,绝难支撑多久。 半个时辰后,冲杀突围的他们,无不心道侥幸。若非魔门高手均无法施展杀伤力强大的范围性厉害法术,无情剑阵绝不可能一举将魔卫等好手困在里头那么久。 如非以大量真气消耗的代价限制住这群人的作为,她们早已经全军覆没了。突围后,无情真尊撤去了黑水毒素造成的漆黑肌肤外表,气喘吁吁的模样足见她精力消耗之巨,其它不知所以的人尽管很想开口询问突然会变成妖魔,以肉体粉碎仙兵的缘由,却也不好再此刻打扰。 天玄韵和徐离焰雨分左右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无情真尊,在花自在的领路下急奔着搜索兰帝的踪迹。 兰帝从一开始就有把握在这种两败俱伤的比拼中胜利,这不仅是自信他本身的抗打击能力以及意志的强韧,因为他有黑水毒素,在最后瞬间化为过去以为的妖魔模样。 本就强韧的肌体经此再度强化,怎可能不比那冒牌剑帝更抗得打击,更能坚持到最后? 他们彼此拽着对方被能量冲击的巨大劲道轰入了山泥之中,他周身都是大小不等的血洞,腹部被血冷吟刺穿的伤口入肉最深,此刻仍旧没有把剑拔出,体内被强劲闪电流刺激床上的经脉血管,持续传递着痛楚,全身几乎麻痹的没有了知觉。 但他还活着,而且能动作,冒牌剑帝的双手仍旧紧紧拽着他,掰了半响都无法掰开,山泥覆盖着他们,让他难有活动空间,干脆决定把他一并先托带出去再说。 到时候仍旧掰不开,挥剑把他双手斩断也就容易了。 他闭息托着惨不忍睹的重伤身体,在泥土灰尘中自土石中爬出,一把将铠甲碎裂的冒牌剑帝拖将上来。忍不住笑了,这家伙的黑色厚铠防护能力还当真强大的惊人,竟然除却小腹被绝响刺入的地方外,竟然再没有别的损伤。 这很好笑,这家伙莫非有病?那种时候还不将铠甲震碎,那种强大的能量冲击下,铠甲不碎身在其中的她只会死的更快,遭受电流轰击比他严重不知多少,巨大的震装力道卸无可卸的完全由他身体承受了下来。 “看看你这冒牌货长了个什么模样吧。”兰帝自言自语的说着,寻了半天才找到取下那黑色厚重头盔的办法,一张他绝没有想到的脸,清晰呈现在他眼前。 如他一般,混杂着黑水毒素的漆黑色肌肤。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竟然就是那个当初骗了他绝响剑过去,几个时辰前才口口声声把他从冒牌剑帝手中救过去,后来被失常的他轻薄过的女人。 冒牌剑帝怎么会是个女人? 又怎么会是她? 她的体内怎么也会有黑水毒素? 谈输送真气察探半响她的身体,确认她果然还活着,只是因铠甲的缘故受到创伤比他沉重太多且震晕了过去而已。他不禁喃喃自语道“厉害,真是厉害。总算让我见到一个跟我一样体质异常的怪物了,这样都死不去……” 随即又思考起别的问题了,冒牌剑帝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个女人?地魔门的大小姐难道心里bt,竟然嫁给女人当妻子?他很快推翻这个念头,并非不可能,而是想先寻找其它更合理的解释而已。 原本脑海中的那个模糊念头,这般一想,突然变的清晰起来,而他也想的愣住了。 她既是假剑帝,当时她绝不会突然好心放过他,他能肯定,她当时确实要杀死他。但她没有,为什么?那只怪狗,对他极其亲热,如同对主人似的,风仙,花自在说过无法看到那风仙的意识波动…… 他顿时全明白了。这女人就是地魔门大小姐本身,所谓婚嫁剑帝根本是子虚乌有,她嫁的是她自己。她就是依云,他前世兰道的另一个妻子,那只不起眼的狗就是魔神兽,她或许是不记得前世之事,又或许是记得却如他般不想被过去牵绊,但魔神兽记得他,认出是他后,必然不顾一切的要阻止她下杀手。 是故那日她发怒的将魔神兽小吃活生生掐晕过去,她所养的魔兽不顾一切的阻止她杀一个敌人已够她气恼,倘若还想挽留那个敌人,她如何不愤怒? 风仙乃他前世所收复,根本就是露水的仙体本身,是故强若露水一般不可战胜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意识,纯粹是一件强大无比的杀人工具而已。 但她到底在想什么?当初被迫放过他后撤走了身旁护卫显然是不想让他疑心她真是身份,这可从方才交手时明明受厚铠影响却也不愿除去推测出来。 相同了这些,也同时明白何以风仙和魔神兽的气息会远离此地,那是小吃刻意作的好事,不想他死在风仙手中。 “小吃……”他突然很想记起那只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有其存在的所谓地魔门魔神兽,但他记不起。 ‘她该是不记得的,否则怎会着恼的险些把小吃活活掐死呢?’他这般想着,同时也松了口气,这样最好,否则她若如天玄韵一般纠缠前世之事,那岂非麻烦? 即使无正邪对立立场问题,他也不愿意。 他不愿意。他一边这么肯定的想着,一边频频低头注视她的面容,原本掰不开她抓握着的手就挥剑砍断的打算也没了。 正邪不两立!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出去她的厚重黑铠,运转心决同时加速愈合修复着两人肌体上的外伤,阻止持续的失血。 假剑帝非死不可!既然能一举铲除地魔门魔尊那更是一举两得。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思索着干脆还是将绝响或者血冷吟留给她以后防身用。血冷吟制式更适合女子使用,似乎比较好些……唔,还是绝响吧,这些年她该早已使习惯了…… 他就这么一边肯定,一边违背着肯定的想着。 直到她终于转醒过来。他才慌忙想起撤去黑水毒素,却仍旧让她见着了。 “你猜到了多少?”她的语气十分冷漠,他不在乎,却不再看她,淡淡道“我虽然想不通你上次为何放过我,不过毕竟是放过了。我不喜欢欠人恩情,所以这次我也放过你,我们互不相欠,但是,地魔门的冒牌剑帝理当已经死了,对不对?” 她轻声呻吟着,双手撑地坐了起来,冷冷道“说谎都不会的笨蛋。你如果真没有猜到,就会很好奇我怎么是个女人,很好奇我怎么会放过你,怎么都该有好奇的情绪,更不会看都不敢看我。” 兰帝语塞,发觉他对于说谎确实不在行,又或者说是她对于说谎太在行。 她语气仍旧冷漠的道“还躲着不看我干嘛?懦弱的不像个男人。” 他不理,仍旧不看她。 “你现在是在暗自高兴且又烦恼呢?还是在担心和紧张?”他心道是后者,她不等他回答就继续道“是前者,你就空欢喜,是后者你白担心。别以为你前世与我是夫妻我今世就仍然想嫁你,我既然从小就不记得前世之事,为什么还要去追索? 当初见着绝响,知道是七妹口中你前世所用兵器才骗了过来算个纪念而已。当时根本没想到你这样的笨蛋竟然会是我前世甘心随他去死的丈夫,噢,天哪,想着就觉得自己前世傻的可怕。若不是小吃的反常表现,我根本就不可能把你跟自己前世的丈夫拉到一块想。”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中满是懊恼和痛苦,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无法让她接受的事情。 如此半响,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还有,你千万别多心,更别自作多情。我所以不想让你知道我就是假剑帝,只是因为小吃护你太拼命,又不舍得为你这么一个人连它一起杀了而已,所以有心放你活着回去,让你知道了假剑帝的真相,当然不行。” “这样最好,依云大小姐,咱俩就当从来不认识就最好。早知道你这么想的话,我就不必空自担心紧张了。”兰帝语气十分轻松和欣喜,终于肯面对看她了。 “今次,就算是不愿小吃伤心,我不放过你。这可跟其它事情没有关系,我从来不记得过去的事,连梦都没有发过,只想好生活好今生就够了。 但是,虽然放过你,可是假剑帝从今天开始必须消失,不管怎么说,这场战斗是你败了对不?虽然你因为别的缘故不能完全发挥实力,但那也是战斗环境因素之一。” 依云不屑冷哼道“你以为本魔尊如你一般没有气度?败就是败,我自然不会找借口,假剑帝从此消失就是了,我还乐得不必继续穿这身笨重东西到处装模作样。” 兰帝起身,做个躬送姿势道“既然谈妥了,魔尊大小姐你请吧。” 依云却话尚未尽的继续道“你给本魔尊听清楚了,小吃前世也许本是你的。但是它几十年来一直跟着我,我照顾它成长,教导它修炼,给它舒适的环境生活,从不让它受半点欺负和委屈,你绝对不要想着利用前世主人的身份试图把它拐带走。” 兰帝连忙点头道“我明白。世俗都有句话,生不及养恩大,何况前世我既然把它和风仙都留到你身边,如今自然不可能再拿回去,你尽管放心。” 这般语气激烈的说罢了,又快速补了句道“替我感谢它。” 本已要转身离开的依云闻言停下脚步,想起什么般道“你如果想报答小吃的救命之恩,那就想办法把风仙的意识弄回来。小吃非常爱风仙的身体,一直渴望她能变得完整。” “啊?”兰帝止不住的惊叫出声,不曾见过小吃化形模样的他,实在无法把那只可爱的红眼小狗跟风露水那种绝色美人联系在一起。 第九节 风仙追杀 第九节风仙追杀 依云见状怒道“你啊什么啊?小吃早就能够化型成人,风仙本也是风妖精修炼所成,都是妖不能在一起么?” 兰帝这才反应过来,心道也是。却不无遗憾的道“那不可能了,风露水已另造肉身嫁了给天玄门的天玄无敌,心已有所属。” 依云不以为然道“真是没用!亏他还拼命护你,这点忙都帮不上,直接把她丈夫杀了,不就成了。天玄无敌,以后让小吃亲手把他杀了,他自己的幸福还是该自己争取,起码你这种人是靠不来了。” 他彻底无言可对,干脆也就不再说话,眼睁睁看着她拖着一身重伤朝前缓慢行走。跟她接触至今,他都无法肯定她的脾性,变幻莫测的没有一种能让他认为是真实本相,实在有些怕了她了。 正此时,花自在首先寻到这里,目瞪口呆的注视着依云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被胡乱扔一地的厚重黑铠。 兰帝知道是他,语气随意的道“地魔门冒牌剑帝已死,此行任务顺利完成。” “她……” “你不必多问,她与此行任务无关,激战中误伤的人而已。” “师尊倘若问起……” 兰帝知道他不信,想了想道“直言吧,我无意让你欺瞒师尊。” 花自在沉默片刻,突然迈步欲飞身追赶前方行离不远的依云,却被兰帝转身伸手拦下。“大师兄,此女身份必定在地魔宫不同一般,不可不除。” 他轻笑出声,眸子透出森冷寒光注视着面前的花自在,语气冷淡的道“既然如此,你的挑战就现在进行吧。”花自在沉默着,打量着他身上才刚停止失血的诸多伤口,开口道“此刻身处险境,还是择日吧,大师兄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如此重伤的你又怎可能阻我。” 他说罢,闪身追出,一道雪亮剑气速度更快的从他颈侧掠过,激散了他原本束起的长发。 “现在你知道,我即使只有一只手能动,现在你也根本赢不了我了吧。”兰帝说着,笑出声来,心情罕见的畅快,仿佛每每做这种违背形势的事情,都能让心情无比舒坦。 “二师弟,你太高看你自己的速度了。天玄韵的出剑并不让你看在眼里,你自以为过人的出剑速度同样不被我放在眼里,面对我你连一剑都出不完整,凭什么挑战我?” 多少年非人所能想象的苦修,你以为是你所能匹敌的么? “大师兄胜了,师弟还会再度挑战。”花自在的语气有些颤抖,显然,这事实让他很难接受。兰帝将血冷吟缓缓收入腰带,不再说话,抬头望去,却见依云不知何时已然转过身来,目光冷漠的注视着两人。 见他注意力放了过去,开口道“你真是个笨蛋。本魔尊的许诺当然不会反悔,但是首要条件时,许诺的对象能好生活着,对死人遵守诺言非常愚蠢。” 说话间,四面八方的视野尽头,密密麻麻的高速飞近来数不清的邪门妖魔。兰帝全无动作,花自在本想出手制住她,但见他不动,也就不想顶着不敬之罪自作主张,更觉得面前这女人不会愚蠢的露出这等明显让人有机可乘的破绽。 随即,一个衣裳华丽的夸张,背生四翼的美丽妖精,缓缓现身在依云背后高空。花自在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庆幸没有贸然出手,不必认识,他也知道这妖精就是风仙。 当周遭空中密密麻麻的妖魔全部靠近聚拢了,依云才面色严肃的开口道“护送本尊回宫,杀夫仇人有风仙足以替本尊报了,徒留此地,不过伤心。可悲本尊一番深情所系,本以为昔日纵横天下的剑帝乃是天地第一男人,不料复生的他不过如此,早知如此,本尊何必当初……” 周遭聚集的邪魔为她的话感到震惊,却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响,不由让人惊叹魔尊的威望,两名魔卫分左右扶着她施展着飞行法术,离地飞走。 依云那蓄意的缥缈声响如同自虚空传落般道“风仙……风仙……待人散尽方才出手,休伤及本门无辜勇士……休伤及本门无辜勇士……” 潮水般的人群,如聚集时般,沉默而安静的又追着依云离开的方向散了去。留下的,只有那眼神空洞无物的风仙,以及那周遭大范围内波动异常剧烈的气流。似乎地魔门的高手均都知道她的厉害,均都知道她那风系仙法的可怕。 两人身后的泥土地中,通过遁地之法陆续现身的无情真尊她们,几乎个个神色凝重且紧张。 两千年修为的风仙,那简直让众人无法想象。 兰帝察觉无情真尊当真没有丝毫紧张之情,确实如花自在所说那样,镇定的过份。她为什么如此镇定?该是和他有关,他能挡下风仙?今世此刻的他,绝对不可能站战的胜,不可跨越的修为差距,不是任何环境形势等因素能扭转过来的。 这距离太大了。 他却突然想到,自己一行人如果死定,她为何要让地魔门妖魔高手门知道,剑帝已死?如她所说,对死人信守诺言非常愚蠢,那即使说,他们不会死,但她却把最致命的武器留下了。 花层楼首先等不下去,这种等待被宣判死刑的压力太过沉重,她更不愿连一个出手机会都没有的这么倒下,是故,她带了头,拔剑朝风仙发起攻击。 可是,她只跨出了半步。 “风——” “风——” 炸雷般的声音,反复不停的在天地回荡,除却早有心里准备的兰帝,照和无情真尊外,众人尽皆被震的头晕眼花,难以站稳。花层楼原本欲出手的攻击,自然就此被打断了,继而,她的身体被平地卷起的一股看似极小的旋风包裹。 升高,再狠狠撞落地上。 风仙没有再动作,完全遵循着依云的吩咐,等待魔门众人彻底离开遭受波及的范围为止。 花层楼身体不是抽搐一两下,口鼻眼耳中均都溢出鲜血。兰帝连忙施展治愈法术,保住她姓名。徐离焰雨原本紧握的仙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人也跟随着无法站稳的就那么跪倒,她因恐惧而绝望了,因绝望和近乎崩溃了。 不是怕死,而是被这种无法想象和对抗的强大力量所刺激,持续感受这死亡恐惧,比什么都来的更刺激人心。 无情真尊非常镇定的过去将她扶起,施展仙法平静稳住了她近乎崩溃的情绪,又走开几步将丹药喂入昏迷的花层楼嘴里,运功加速她身体对药物的吸收而能快速修复体内几乎完全崩溃的经脉。 她的淡定让恐惧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然而,却仅仅缓解了片刻,那庞大无比的恐惧压力,又让众人只能听见快速的心脏跳动,急促的呼吸起伏声响。 兰帝突然明白了,她是想给他们活路才留下风仙,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何要放过他们。无情真尊却是不必害怕,风仙即使可杀天下人,也绝没有道理能杀他。 是他所降服的妖仙啊,露水的意识当初既然是寄存在他体内,她的仙体怎可能会不听从他的指令?想通了这点,他催动意念,试图无声的对面前风仙躯体下达命令,但却入石沉大海,全然没有任何效果。 莫非,她之辨别声音?难道要让他当着众人面,对地魔门魔尊的魔卫高声说“住手,回去?”那太荒唐可笑了,太荒唐,可笑了…… “风——” “风——” “风——” 那炸雷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比之方才振荡的更为强烈,引动周遭大范围天地间的气流跟随剧烈振荡,没一次炸开,众人都受一次重创,别说其它人了,连无情真尊都无法受得了。 早已放亮的晴空,风云卷动,晃动的越渐剧烈,接连的被气流带的拔起,众人衣裳鼓动的逐渐出现撕裂,眼见就已无法站稳,而面前风仙的法术,才是刚刚开始施展而已。 兰帝无从选择了,倘若没有照在其中,他或许当真能狠心让众人全死了,才高声喝止,但他可以狠心让花层楼和花自在葬身这里,甚至能狠心让无情真尊和天玄韵也葬身这里,却不能对照这般狠心。 “风仙,住手——” 话音落,面前的风仙动作止,周遭大片空间内剧烈振荡的气流,全部消弭于无形。她真的停下了,仅仅因为他开口。兰帝没有理会众人错愕的反应,接着道“在此等待至午时,然后回去地魔宫。” 说罢,转身飞离而去。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既然要放过我,却又为何故意留下风仙,却又为何故意抹他一身黑,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跟借天玄门之手谋杀他有区别吗? 他不由反问自己,如果明知道是这样,还能否对她下杀手? 一定能。 其实他知道,是一定不能。但却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失魂咒,还是因为小吃,他似乎能想象到小吃为救他拼命的情景,也似乎能体会到倘若小吃知道她死在他手上时的悲痛感受。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除非和前世相关的所有人和事都能消失,否则,一个人不可能真能摆脱前世的恩怨情仇。 他也发觉,他的大忘情之道,全都白修了,他的心性不但没有长进,反倒在滑坡似的退步。 第十节 真实面前,信任总是脆弱 第十节真实面前,信任总是脆弱 逃脱了风仙那一关,不等于众人获得安全。 剑帝已死,死在他们这批天玄门精锐徒弟的刺杀下,魔尊伤心之下更被这批无耻之徒偷袭受伤。这批人修为极其高明,连八魔卫中最强的风仙都不能将他们击杀。 这一定是地魔门内会流传的说法,也确实是众人在村镇听到的说法。 地魔门不会原谅至尊无上精神支柱被人毁灭,他们必将更狂暴,不会容忍天玄门的卑鄙无耻,他们必将报复泄愤。 兰帝一行人,陷入举步为艰的困境,根本不敢继续前进,而是选择龟缩在荒野中来往邪门中人较少的村镇,等待这股旺盛怒火的渐渐平息。 然而,最可怕的却是他们之间出现的猜忌疑云。原本众人不知道依云的身份,但最后却都知道了。作为领队的兰帝放走了她,堂堂地魔门大小姐身边最强大的魔卫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停止了杀戮。 这种沉默气氛在村镇中躲藏的他们中持续了十数日后,花层楼终于不顾他人的劝阻,当众指着他的鼻子喝问道“大师兄,你也该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了吧!你跟地魔门的大小姐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否是地魔门埋伏在天玄门的卧底?” “胡闹,四师妹,地魔门如此明显的挑拨竟都看不出来吗?所以能命令那风仙只因我曾听露水说过如何操控无意识妖仙之体的秘法而已。” 兰帝说得正气凛然,言语中隐忍着对她无理取闹生出的愤怒。他早已想过了,这种时候倘若继续沉默,不平复众人情绪和猜忌的话,将来就算活着回到了天玄门,也必然难逃审判。 “好!那大师兄你当时为何要放走那魔女?以她当时伤势,明明可将她控制再手,以之作为要挟保得平安离开不说,更有可能在同门接应下把她生擒回去,难道师兄竟想不到?” 这是最为关键的问题,徐离焰雨此刻也紧紧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兰帝勃然大怒的抬手拍碎了石桌,喝道“四师妹,你这么多年的大忘情之道修了去哪里?” 后者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喝斥,一时愣住。 他继续道“我们此行所为何事?为消灭刺杀地魔门剑帝而来,苍生万灵之事自由天地因果循环,自然规律变化。 以我等个人之力去改变和干涉天地自然发展本已不妥,然剑帝之存危机众生,其行逆转天地自然变数,无论死于谁手皆属顺应因果循环,是故我等来亦不算违背自然因果规律。 而那魔尊,且不说初时我不知她真实身份,即便是知道同样会将她放了。本门大忘情之道既不扬善亦不抑恶,正邪之存自有其天理定数,当生则生,当灭则灭。 不以喜恶逆因果,不以生灭涉循环,此是谓大忘情之道也。我等既已完成此行之任务,其它之事已于本门无关,若刺杀剑帝之报应是我等之灭亡此地,那也只是顺应了天地因果而已,死亦应当。”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也让在场诸人都记起一直被忘却的事情,他是忘情门徒弟,花自在也是,花层楼,独孤照也都是。 他们的所言所行严格遵循忘情门的大忘情之道是绝对没有什么可值得旁人指责的,就如同无情门贯彻恶即灭,情需控一般的道理,又如同北冥门所奉行的扬善焚恶,执大义大善而不涉天地因果一般。 花层楼一时间有些失措,当真想起过往太上师尊的教诲了,想起自从到了忘情山后太上真尊由于闭关之故,她已经把大忘情之道的心性修炼放下太久,过多跟同门师弟妹的相处,早已把这些不知不觉的忘了,丢了。 她心里,第一次对这个被唤作外来人的大师兄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兰帝摇头叹息道“四师妹,枉你自幼跟随师尊。忘情门徒弟却不尊大忘情之道,我问你,天玄仙境又何必分出领导世俗无数仙派的九仙门?又何必分什么无情门,忘情门,北冥门?何不干脆全叫作天玄门呢? 所以有划分,皆因这是天地因果之所需,身为玄门徒弟,所以抉择自身所立门派,那不是一个单纯的标记,而是选择自身所投身的天地因果至理。” 花层楼真正被他的话触动了,一时间却还无法完全消化,不禁反省思索着过往在惩处之地时随太上真尊所修习的大忘情道法种种内容。 徐离焰雨愣了半响,突然开口道“师兄,大恶明明就在眼前,垂手就可消灭,全偏因所谓不可干涉天地因果之规律而放其继续为恶天下,此等行为怎能不算纵恶?” 兰帝这些日子埋头苦思,早已做足了功课,哪里害怕她出言辩驳,当即微微一笑道“徐离师妹此言差矣。师妹既非忘情门徒弟,师兄自不该以本门忘情之道与师妹探讨问题,就以北冥门所奉行的大义大善来看待此事吧。请问师妹,善之所为何?” “小善助人,大善育人。” 他高声喝彩道“好!师妹所言不错,助人所以只能称为小善,因其所助有限,而育人则不然。地魔门邪人之所以邪恶,因其之因一己之私欲,而往往不择手段以达到目的。当日之事若让师妹抉择,是否会如花师妹方才所说那般而为?” 徐离焰雨没有过多考虑,答道“不错。既能除大恶又能护众同门平安,理当为之。” “若如此,何为善?又与邪门何异?因私欲而不择手段,不择所行,这等行径本身是作为玄门中人所该为么?”兰帝说着,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凝重,目光紧紧逼视着她。 后者一时错愕,却又道“那怎相同?我们是为除恶。” 兰帝哈哈大笑道“怎不相同?在地魔门邪魔眼里,他们所为也是理所当然,为生存之所需而已。所以,徐离师妹,真正的大善岂能与邪门无异? 即便是除恶,道亦该为先,不可为则绝不可为,因大善为育人而非助人,因心怀助人之心而不择手段,试问如何育人?岂非告诉天下奉行大善之道者,只要是为除恶,哪怕用着与邪魔无异的手段亦属应当么?” “这……”徐离焰雨有些语塞,不待整理好思绪再度反击,他已又道“行大善者,本当舍身,若为大善之故,即便牺牲自我亦当无需犹豫,然否?” “师兄所言不差。”她接话道。 “而大善非助人乃是育人。是故,若你之死能告知无数人大善之应当行,即使为此舍身,你亦是死得其所。岂能因为形势,因为眼前之利欲希望而违背大善之道? 劫持她,你告诉世人为善就能不择手段;放过她,你告诉世人,为善亦有善道,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做出如邪魔般的卑鄙之事。 是故,徐离师妹,你若当时认为应当不顾一切的将魔尊杀死,那是应当,若想着劫持以保平安,之想之行已非为善而是为欲了啊……” 徐离焰雨默然无语,半响,却道“但无论如何,师兄却也不当将她放走啊。即便是杀了她也好。” 兰帝叹息道“师妹,这便是北冥门大善大义之道于本门大忘情之道言行抉择的差异不同处啊。对师妹而言这事尽管遗憾可惜,但对本门而言,却是理当如此。此行之主导既交由了作为忘情门徒弟的我身上,这结果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了如此,奈何!” 他说罢,自顾摇着头踱步回了自个房间。留下一干心头百般滋味的众人,他的话好似真有道理,但却又实在严重违背眼前形势。但的确遵行了门派所修之道。 “是否我们的心真的已太过世俗功利而忘记为仙根本之道?还是师兄他所想所行太超然的让人难以理解?”久久之后,徐离焰雨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的开口道。 这问题,一时间没有人能回答。 直到无情真尊喝罢了茶水,起身离去时,她才语气淡然的开口道“玄门仙境既为世俗众仙派之引领,倘若怀着一颗与世俗无异的心,何以为仙,何以为仙中之尊?” 言罢,飘然离去。 客栈房内,独孤照笑弯腰着道“兰帝,我今天才知道你还真能掰,说的一板一眼的,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看你过去老不说话,还以为你当真不善言辞呢。” 兰帝正色道“这可就真是误会我了。如果真只为解释之故,我只需明说是失魂咒影响就行了,岂不更简单干脆?只是依云那女人的行为,让我这几天想起许多事情而已,也想起当初在悔过宫中的岁月。” 他说着,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似在回忆,半响后才又继续道“自从离开后,我总觉得仙境内反不如悔过宫里来的清静,过去一直觉得是环境和人所致。 但她的我行我素以及变幻莫测却让我想起更多,她拥有一颗十分坚定而自我的心,看似无情无义,却很值得我深思。她身为地魔门至尊,许多事情本不该不能做,她却偏偏都做了,倘若环境和人决定一个人所行不可能改变,她为何却能做到?” 照没有再笑他,已经相信了他的认真。 他思索片刻后又道“她可以,为何我不行?她所承受和面对的环境压力影响肯定不是我所能比吧?是故,我又想起师尊,他当年面对天下给予的不可想象的可怕压力,却仍旧贯彻着所行,直至最后一刻才拿起忘情剑,斩杀剑帝。 即便因此之故至今成为他被人指责的理由,他仍旧做了。从世俗角度来看,师尊的行为是何等愚蠢和无谓?但师尊他老人家本就不是世俗一般人,他是玄门第一尊,你说,因为他是玄门第一尊是故才有这等心性,还是因他有这等心性故才成为玄门第一尊?”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照却仍旧回答道“当然是有其修为方有其声名。” 兰帝点头道“不错。如果玄门仙境徒弟拥有的心竟和世俗中人一般无二,玄门仙境存在的意义何在?何必还分什么仙境和世俗了呢? 所以,我才认识到,很多的烦恼根本不是环境给予我的,而是我自己带来的,只因我本身只有一颗世俗的心。是故我怀疑师尊所为,怀疑环境施加给我的危难,我怀疑明天,抱怨昨天,烦恼今日。 我不想当大师兄,偏当了;我不想娶天玄韵,偏娶了。因我的心太世俗,如同那悔过宫中的牢房,被迷雾环绕,看不见前方,不知道意义。 在里面我觉得他们悔过不是在悔过,只是麻木等待着离开那刻的到来。可这些日子的我却又做着一样的事情,麻木的想尽办法的存在下去,等待那不可能到来的转折。而我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因我抛弃了自己,我既本欲拜入忘情,就不当放下大忘情之道,我既名兰帝,就不当舍弃自我存在之心。” 他说了这般多,照却只问了一句,有些大惊失色。 “返回天玄门后,你就打算让他们如实禀报发生的一切?就这么面对天玄门守望宫的审判?” 兰帝微笑道“不是他们,而是我自己说。每个天玄门徒弟都该有所入仙门的仙道,不成仙,何成仙道,不成仙,何成仙法。我既有大忘情之道,为何要忧?可笑……” 照半提醒半警告的道“你只否你将可能因此被判入悔过宫几百甚至千年?” 他失笑道“无道枉活万年不长,有道能活一日不短。就算现在再来一次,我还会放她,我愿,我行。” 照闻言绝望呻吟道“我真不知道你是疯了,还是当真得道了。” 她才说罢,就又隐没了身形。面若寒霜的天玄韵,单手按着剑柄,踱步而入,紧紧逼视着他道“我从来不曾追问过你以前的事情,但我今天非问不可,你跟那女魔头到底是什么关系?露水和那风仙到底有什么联系? 失魂咒是否根本就是个谎言?你当初最终娶我是否因为不得不娶,因为我是天玄韵?不要对我说谎,我已从花自在那里问了所有详细经过,也不要告诉我你这般对待那女魔头又是因为失魂咒的关系,失魂咒从不会让一个人对三个女人失魂落魄!” 第一节 残阳 第一节残阳 兰帝对天玄韵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下同时又觉得好笑。其实他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他都无法拿准,但天玄韵过去总爱说‘我知道你这人就这样,所以我相信你。’ 其实那时候,他非常想问一句,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但他没有问,现在他认为当初或许应该追问,他的沉默让她以为他却是就是那样,但其实根本不是,于是离开了天玄仙境后他种种和她以为的那种人完全不同的言行举止,让她过往的信任支离破碎。 她赋予了他一个值得信任的形象,他亲手把这形象打碎。 “你心里怎么想?” 他反问,她执意道“我要你回答!” 他想了想,反问道“你相信宿命轮回是吗?” 她有些诧异,却仍旧点头肯定。 “风仙是露水的妖仙本体,故遵我所命。而地魔门的依云,嗯,前世是我的妻子,风仙乃我前世赠予。当初我放过她的理由,是因为我前世所养的一只灵兽,我可以活到现在也是它的缘故。至于现在放过她的理由,刚才已经说过,我本是忘情门徒弟。” 天玄韵的面色有些惨白,眸子覆上了悲伤的颜色,许久没有作声,好一阵后,才开口道“其实我知道,我在梦里见过她。你还没有回答娶我的原因。” “这无关紧要,已经娶你了。”兰帝心里想着她的话,变相肯定了依云和他的前世,他有些难以想象,前世的他怎会娶这样两个女人为妻子呢? 就像依云说的那般,他很不明白,她们两个怎么会愿意嫁他。 天玄韵异常的坚持,情绪被压抑的激烈。 “我必须知道。” “好吧。那时候,在必须娶你和花层楼之间,我更愿意选择你。” 天玄韵面色变得有些更难看,逼近迫问道“你是不是心里想着那女魔头?你是不是,很想娶她为妻?” “没有。你怎会这么想?”他有些诧异于她的猜测,天玄韵凄然一笑道“我只是你有名无实的妻子,你说,我该不该这么想?初和你成婚时,父帝总是特别关心和你相处的问题。曾经几度侧面借堂姐她们的嘴询问我和你是否同房过,那时候我很不明白父帝怎能这般关心这种问题!现在我懂了,父帝一定是知道那女魔头的事。” 兰帝有些诧异,没想到还发生过这种事情,想来她一定是谎称一切都很好,否则,比斗会时天玄大帝怎会如此轻易放过生死轮回心决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只好说“失魂咒并非编造的事情,确实如此。” 天玄韵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对他的话流露出明显的不信,两人沉默相对半响,她突然冷声来了句“若让我遇上那圣魔仙,必定将她杀了!愿她来世轮回别再是地魔门妖人吧。” 兰帝脑海中当即幻想着天玄韵手中仙剑洞穿圣魔仙胸膛,而后她被强劲的天玄剑舞剑气轰成粉碎的场面。这么想着,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难以接受那圣魔仙的死亡消逝,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玄门仙人要出手杀魔门邪魔,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他没有道理阻止。 他相信当真有这样的时候,他也不会出手阻止。虽然难以接受,却不是无法接受。这般想着,他突然自问起来,当初为何出手阻止花自在呢?仅仅是因为不容他对指令存在不该有的不遵么? 他没有多想,事实上也未必能想出答案。天玄韵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知何故。她正要开口打破房间内的沉默气氛时,房内一阵能量剧烈波动的同时,现出独孤照的身影。 天玄韵当即闭上了嘴,心里始终无法坦然接受照的这种行径,毕竟,这种属于兰帝的习惯及感受很难轻易的复制到她身上。但她却也早已不因此说什么抱怨和不满的话了,尽管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忍不住猜测他和照是否本有私情,但后来照猜到她心思,揭开了面巾下的神秘后,她才终于不怎么猜忌了。 他没有理由会跟一个面容毁灭的女人有私情吧? 两人都知道,必定有什么不容忽视的事情发生,否则照不会现身,更不会在这种时候现身。 “村外东南四十里方向,大批邪门高手正在追赶轩辕和非语。” “等韵通知其它人后你为他们带路,我先过去。”说罢,兰帝闪身传出窗口,化影飞离。 这些日子来,地魔门对玄门此次参与刺杀剑帝行动的人清查的十分厉害,展开的报复可谓疯狂,就在那冒牌剑帝从此消失的第二天,此次参与行动负责辅助接应的世俗各仙派众人已有百三十七惨死,六十五个被生擒。 原本按计划负责潜往地魔宫的刺杀大队,有三个团队全军覆没,其它不是龟缩着藏身,就是正在逃避追杀,原本计划的撤退行动根本无法圆满展开。 地魔门的反应太激烈太疯狂,所谓的身份隐藏作用几乎已经没有了,不熟悉地魔门状况的玄门中人一旦露出丝毫马脚,必定难逃厄运。 只是,兰帝没想到轩辕那组竟也会遭遇这种事情,想来该是他队伍中其它几人露出了破绽,否则不该如此。从他一路朝他们所在奔逃可知,他们遭遇到的追杀压力非常大,让他本身的隐匿和伪装本事完全无法发挥不说,更没有能力对抗这种压力,才迫不得已的靠近希望得到他们的救助。 当他赶到时,杀气弥漫的密林中人影重重,约莫有近五十人,除却非语的气息外,全然没有察觉轩辕的存在。他锁定着非语的气息动向一路追上,轻易绕过一干追赶的邪门妖魔。 直至上了宽敞大道,才终于见着视野尽头出那个瘦弱的身影。她受了伤,非常严重的伤势。 兰帝正待追近,猛然察觉她前方还有一个气息,当即闪没入林中,借助树木的遮挡快速闪移前进。 非语沉重的脚步逐渐停下,本打算穿过大道过崖进入另一片地形更复杂的林地,此刻却知道没有机会了。面前道路上,一个一袭黑裙的女子双手轻放身侧,头上的黑色帽子,将她面容遮挡大半,让人连她眼神都难以看清。 这装扮,很多人都知道,而她和轩辕不久前就曾跟她交过手——地魔门七小姐依稀。 “逃累了吧?”依稀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带着无限真诚的关怀。 “轩辕没能引开你。”非语的声音里没有透着面对死神降临的惊慌和恐惧,反倒有着一种迎接解脱似的欢欣。 依稀的脸庞昂起,白皙的肌肤表层能量妖异的流动着,透着鬼魅。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被魔神决所伤,还能冲出重围。还好我留下了。”她声音沉静的说着,顿了顿,展颜笑了,脸庞现出清晰的小酒窝,又道“既然他如此关心你,我又何必急于现拿下他呢?生擒了你,他似乎只有举手投降一途。” “他不会。你想错了,你既然不再他必能逃脱。”非语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替轩辕担心的很,依稀身旁的高手太多,其中更有数人飞行奔移速度奇快无比,除非将那几人击杀,否则根本不可能摆脱被追杀的局面。 更为眼前这女人的心计胆寒,轩辕为让她成功现脱逃去寻求救援,两个时辰的追逃中频频刺激着面前这女人的自尊心,激起她的怒气,如今来看,路上她的反应全是装的。 “你何必多此一举,即使我跟轩辕不分道,要不了多久你们一样能把我们击杀。” 依稀笑的更开心了,温言道“你已经无法隐瞒了。他会决定引开主力追兵,也就意味着在着附近必然有你们的人藏匿。” 非语终于明白,她的所为只是为了让战果更丰硕而已。 “那你失败了。”非语不由庆幸,此刻没能连累到师尊等人,距离她们藏身的村镇尚远,此刻必然没有察觉。 “你的脑袋真不灵光,比你男人差远了。如果你们的支援并没有察知你们的存在,我又怎会此刻现身拦截你?” 非语淡淡道“你休想拿我做为要挟,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自信能在你受伤自杀。” 依稀不以为然着道“只要能保住你尸体不毁就够了,死活倒无所谓。你男人那么紧张你,当然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的尸身被脱光遭人侮辱。” 非语哪里想到如此邪恶无耻的事情会从面前这个看似文雅且漂亮的女人嘴里说出,甚至根本不曾有过这种念头,心下的吃惊无以言表,心神震动的同时,面前的依稀化影扑出。 一枚银梭,比她身形更快的飞射而出。 藏身道路一侧林中树后的兰帝早已起疑,似乎他的行动早已被依稀察觉,她的此刻根本是为算计他而为,但眼见她出手,却根本无从选择的被迫拔剑飞身扑出。 扑出的同时,他已知道当真被算计了。 银梭的速度并不非常快,那很不合理,但却偏偏足以让非语闪避不及,只有他手中的剑能替她挡开,而依稀本身却并没有朝非语扑近,而是凌空改变身形,旋身扬手又射出一枚银梭。 这一枚,速度奇快无比。 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后,思维根本来不及去作出反应,这种时候,倘若本身不具备接近或者是同等的速度,即使那瞬间明知道它指哪里,却偏偏不可能躲开。凭借的完全是本身具备的反应和动作速度,依稀的银梭快如兰帝的剑。 救非语他则无法避免的来不及改变位置躲避第二枚袭来的银梭,二择一,事实上只存在一个选择。用受伤的代价,救下非语,这从开始就已被注定。 飞至非语面门的银梭被脱手旋飞的血冷吟卸挡了开去,兰帝凌空的加速下坠换来左肩被银梭洞穿的结果,飞溅的鲜血,如身在半空依稀那帽下飞扬的黑发一般,惹人注目。 她却没有继续追击,虚浮于半空,抬手轻轻将帽沿推高些许。旋转的血冷吟回到兰帝指间,地魔宫独有的魔神心决制造的腐蚀真气,让他左胸左臂都出现轻微麻痹酸痒等感觉。 非语受到这种创伤,竟然还能冲出重围,却是让人惊讶。 他不由这么想着。 “大姐夫,大姐并不想杀你,但是却没说不许我将你生擒留下。” 兰帝有些诧异的反问道“你知道?” 依稀又笑了,语气中满是哀伤的道“大姐夫,当年你误将我当成了大姐,在黑暗中夺了我清白,重生之后的你竟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你真该死!” 说着,一脸愤恨的突然扬手摔出两枚银梭,银光如月,寒如霜,快如光。 兰帝哪里上她当,这种伎俩自幼在堕落城早熟识了,心知她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心神没有产生丝毫颤动和分心。倘若换了别的玄门徒弟,怕难免为她的话和情绪表情变化而怀疑言语的真实,面对她的银梭,瞬间的走神,足以丧命! 第二节 深藏不露 第二节深藏不露 银梭被旋飞的血冷吟卸挡至两侧偏飞开了去,巨大的冲撞劲道却也让血冷吟借不着足够的力量,反向飞转回来。兰帝诧异道“生死轮回?” 说话间,身形急速扑出,连绵破天剑气,化光朝她射上。 只见她面含微笑,身形如棉絮般朝后快速飘飞,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掌使着卸引之决轻松将连绵射近的剑气引往一旁,嘴里却道“是呀,大姐夫,你忘记当时你心下歉疚故将此心法传授给我的事情了吗?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从没有怪过,恨过你,只盼望你能记得我,只盼望还能再见着你……” 兰帝的追击未能如愿,依稀的身法极快,始终成功的维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并逐渐朝身后树林下降,他听着她编造的谎言,突然心道不妙,还不及开口说话,只见林中杀气暴增,一条残像光影急速扑出,直取依稀后背。 ‘完了,这女人是说给天玄韵听的。’ 眼见凭空刺出的雪亮剑光就要穿透她的后背时,依稀身形诡异的一扭,剑光顺其贴身衣裙穿将过去,而后凝住,现出天玄韵的身影,她手中的剑,被依稀以两指紧紧夹住而无法动弹。 “心怀嫉恨,剑无神。” 说话间,一股黑色能量剧烈波动过后,天玄韵那具假体不由自主的被黑色能量吸将过去,与之同时,一片长短不一的寒光以前后夹击之势朝她罩落。 寒光方起既逝,两枚银梭后发而至,速度更快的先一步分别轰穿照和天玄韵的胸口,强大能量冲撞下,让两人体内连绵发出爆鸣声,双双被炸飞了开去。 “太慢了……”依稀含笑说着刺激两人的话,身形维持着快速后飘的去势,一切仅发生在瞬间,却足以让兰帝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仍旧不足以施展连绵近身缠斗。 破天剑气二度释放,速度变的更快,更密集,务求阻住她的去势和动作,迫使她不能继续对两人追击下杀手。经历方才瞬间交手之故,依稀已然慢上一线,此刻为应付连绵不绝的破天剑气,退势不由受了影响,眼见两人间的距离在穿越几十丈的林地过程中不断拉近。 她突然笑了。 与之同时,凭空出现密密麻麻的人影,姿态万千的,美若圣仙。兰帝狠不得把此刻插手的人活活掐死,这念头却只一瞬,他清楚,至今为止,全都在依稀的算计之中。花层楼藏身附近,早已蓄势待发,她的出手却偏偏成为阻挡他追击的屏障。 于敌对阵,人多未必就是好事,倘若默契不够,人多反而是坏事。他早知道这道理,但今天却是第一趟真切的体会到。 他无法传入花层楼制造的幻影能量场内,也不敢隔空以破天飞剑气出手攻击,那只会造成在依稀蓄意而为下,恰巧轰中花层楼真身所在的那个幻影局面。 花自在似乎跟花层楼有着配合默契和战术部署,此刻十分迅速的从她蓄意留下的瞬间幻影通道中冲将进去。但兰帝一点都不看好他们的配合,过分大的速度差距,依稀使的又是暗器,两人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无情真尊和徐离焰雨正忙着抢救频死的天玄韵和照,仙体遭遇这种程度的打击也并不会立即死亡,但前提是有合适的灵药和真气及时的救助以愈合她们受创的躯体。 兰帝干脆不追了,环绕花层楼制造的万千幻像外围,不断的无规律移闪,让依稀无法判断出他下一刻停留的方向。她算计的最所有环节都成立了,花层楼和花自在必然遭遇致命打击,无情真尊和徐离焰雨无暇分神,她可轻易出手成功袭击。 关键问题在于,她如何控制住形势在众人都被她击倒前一直避免被他近身缠上而已了。 万千幻像骤然尽数消逝,闷哼爆鸣声响中,花层楼和花自在两人胸口被洞穿的身躯分朝两个方向疾射,兰帝毫不犹豫的朝依稀飞身攻上,依稀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全速朝飞起逃逸,堪堪避过他连绵三剑。 并笑道“大姐夫还是勇如当年,小妹哪里忍心对你下杀手呢?再说当真杀伤了大姐夫,回去还不得被大姐恨死么?姐夫再见,不必送了……” 身影,在空中已成了一颗极小的黑点,而后彻底消失的让人看不见。 兰帝无言以对,头一次碰上如此厉害的对手。将众人打成这般惨样后安然逃逸,还不忘挑拨设计,引发众人对他的猜忌和怀疑。事实上,若没有天玄韵他们的参与,依稀根本不可能创造这种战果,然而他却无从抱怨。 不由自主的,他突然在想,依稀心计和身手已是这般厉害,依云当初真若要算计他,完全有机会让他面对不可挽回的被玄门抛弃局面,她为何没有这么做? 她制造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为的是什么? 他边自想着,边将被银梭气劲冲撞的陷入昏迷的非语抱将过来,查看问过众人伤势情况后,弄醒非语问明了轩辕逃跑的方向后,当下不敢作丝毫停留的离开了。 一来他此刻必须监视预防依稀去而复返召集帮手的可能;二来轩辕小帝他也不得不救。 临走时,非语叮嘱道“你要小心,圣魔仙前不久曾经路过这里,本在闭关,因剑帝丧命之故,如今在地魔宫魔卫保护下准备前往地魔宫陪伴安慰地魔门魔尊大小姐,我们就是这样才遭遇到七小姐的,切勿被她们碰上,除却轩辕引开的三魔卫外,尚有四个随行保护。” 天玄韵又急又气的看着他身影消逝,却全无办法,此刻的她根本不可能随行,听到花层楼几乎灰心丧气的自语,她又想起方才的交战,不由颓然无语。 “我们算什么玄门佼佼者,四个出手从那女魔头手下连一招都走不过……” 兰帝反复搜索周遭大片区域半响,确认无情真尊和徐离焰雨已带这五个伤号离开后,这才动身去追赶轩辕,那方向也既是依稀离开时飞往的方向。 她将这里叫给手下,自己却赶着去对付轩辕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想起当初梅若和她父母被伏击的时候,那时候她根本不懂生死轮回,事隔这么多年,是依云传授的么?没有理由的,哪怕明明对地魔宫内部情况不熟悉,他却觉得,依云不可能教她。 一个模糊的猜疑念头,逐渐浮现脑海。 地魔门,依稀,雷,鬼邪…… 但此刻心系轩辕安危,他哪里还能分神多想。意念中清晰感应到远处的一个个活动的能量体,随着他的接近感应的数量变得更多,但偏偏却没有轩辕小帝和依稀的。 这让他仍旧担忧,却又宽心,那说明轩辕成功摆脱了追击的大队人马,仍旧还活着。只是,还能撑多久却难说了,轩辕实力虽然不弱,但跟依稀比起来,却完全不再一个档次。 如果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哪怕出手之后的威力有多强大,也没有展现和发挥的可能。 他带着担忧,在连绵起伏的荒野林地来往穿梭游走近两个时辰,才终于察觉到两人那微弱的能量波动,心中不由惊讶,从能量波动状态来看,仿佛两人经历过十分惨烈的战斗,但那又怎可能呢? 兰帝边朝两人所在接近,边注意着周遭大片毁坏的林地,以及被能量冲击导致塌陷的山地,那干黄枯裂的新土痕迹,无声诉说着片刻前战斗的惨烈以及无辜遭遇的悲惨浩劫心情。 越看,他越惊讶,从周遭的痕迹中,他几乎不由自主的能联想到其中交战最凶险的那些景象。脑海中,无数疑问浮起,只能加快脚步尽快寻着两人,才可能解释了。 轩辕在溪水旁,正清洗处理着身上大小几十处的伤口,见到他来,神色却十分平静,仿佛是在这里独处游玩而不是刚与人凶狠激斗过。 他身旁,有处被黑暗笼罩的洞穴,洞穴不是天然形成,一旁的土石以及那新土的痕迹,都表明是人力所为,看轩辕身上沾的不少泥污,甚至可推断这洞穴根本是在片刻前才开出来的。 里头透出依稀的能量气息,十分微弱,黑暗的笼罩阻挡下,让兰帝看不清里头的情况。 “你打败了她?” 这是明知故问,周围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能量波动。 “废话,难道你认为她会把自己打伤吗?”轩辕小帝笑骂开口说道,眸子中写满笑意,更里头,却藏着莫名哀伤。 “你太让我吃惊了。”兰帝毫不掩饰内心的惊讶,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轩辕小帝深藏不露到这种程度,他竟然在被追上的形势下,成功引开依稀并独立将之击败。 这足以轰动玄魔两门了。依稀是浩劫后地魔门公认的第一高手,当然,是在依云回归地魔门之前。 “十年鬼门关不是白呆的啊,当年就是为了报仇,就是为了杀死那次毁我和非语故乡村庄的领头人依稀才去的鬼门关。虽然里头许多冥法我都看不起,但是有套心决却非常厉害,让人肉身变化为如鬼灵的虚体,没有了肌体的限制,得以更轻易的提升移动和攻击速度,我很喜欢,所以唯独学它异常用功。” 轩辕小帝的声音很平静,眸子一直在笑,大仇终于得报,这似乎本就值得高兴。只是,兰帝觉得,事情不是这样。 果然,他又笑着问道“我知道几乎不可能,但是仍旧想跟你求个人情。” “想要放过她?” “是的。”他回答的很平静。 “为什么?” “可以不说吗?” 兰帝笑了,摊手道“当然可以……”话尚未说完,洞穴内传说依稀那十分冷淡的声音道“姐夫当然不会杀我。” 轩辕的脸当即沉下,转头重洞穴方向冷声道“你什么意思?再挑拨么?” 洞穴内,无声。 兰帝轻手拍了拍轩辕着的肩头,开口道“你不回答我也知道原因了,虽然感到不可思议。我去外面等你,回去后就说你自己逃脱的。” 说罢,转身欲走,却又停下,笑着开口道“她不是在挑拨,而是想帮你,怕你因为承这个人情日后受我左右,故想让你有办法同样能钳制我。” 说罢,才又举步走了,仍旧无法释怀的摇头自语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不可思议……” 轩辕苦笑着,注视他离去。 第三节 分道 第三节分道 兰帝并没有等太久,轩辕很快就来了,两人决口不提方才的事情,仿佛根本不曾发生过一般,十分默契的将心思放在赶返集合上。那村镇是不能继续呆了的,这很难办。 地魔门进来本就不容易,那是逍遥黑心作了许多工作才创造的条件和机会,即便有人察觉他们了,也会有预先在他们途径城镇无意中流传的相应消息去让人猜疑,故而绝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如今却不然,邪门妖魔的心思都放在了搜索他们这批人身上,原本在城镇作接应辅助工作的人也无法再及时有效的散布出合理的传闻和消息让人自发视为理所当然。 更何况,与玄门接壤的那些地区全都被开启了结界壁,如合法身份的人根本无法通过审核进入中立城。 他们这一伙人在原本藏身的城镇原本是属于理所当然就在那里的人之一,倘若在无接应的条件下转移,那必将成为不应当出现的引人注意的特别群体。 “有打算吗?”轩辕突然没头没脑的这么问道,但兰帝知道他问的是关于众人日后的生存问题。 “并不是太大的麻烦。” 轩辕似已猜到他的打算,反问道“屠杀邪门妖魔商贾宅院,制造死里逃生的合理情况以之解释出身?” 这确实他所想的方式,烧杀某个商贾宅院,活口不留,而他们的人则从中幸运的‘死里逃生’出来,这类商贾宅院圈养的下人极多,大多出身乡野或是自幼便是孤儿,身世来历查无可查,即使身怀高明修为也不足为奇,商贾身边总会圈养些伸手高明的人,或是用于特殊时候的利益竞争,或是用以自保。 “不错,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我们人太多了。” 兰帝确实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这么一大伙人,总不可能说全是从乡野间潜修出来的吧?怕只能让三岁孩童相信。 轩辕点头道“这办法确实直接有效,不过她们恐怕做不出来,只是妖魔邪人还好说,但更多的却是无辜平民和孩童。” “无妨,寻个恰巧的时机,恰好在我们躲避在某地的时候,突然那里发生惨案,于是我们灵机一动的借机冒充幸运生还者。” 轩辕闻言意味深长的开口问道“这么说你打算亲自下手?” “是。我已曝光,因为圣魔仙的事情画像被广为流传开了,若与你们同行,必招致覆灭。” 轩辕笑道“也是,恐怕现在不少邪魔都知道调戏圣魔仙的就是玄门此次行刺剑帝的人之一了。如此一来我们倒该没什么大问题,反倒是你,怎么办?” “我已有打算,自信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直到离开。就在这里分开吧,这册子中记载了我前些时候察探选定的下手商贾,你一定要安排好路线,勿要引起她们疑心。” 轩辕也不多言,接过后微笑道“这一别恐怕数年都见不着面了,希望都能活着在玄门再见。” 兰帝知道,这一别却是是数年的事情。他们有了在城市中合理的身世后,仍旧不可能离开,必须安心的在那里居住些时日,过程中不过份展露锋芒的逐渐在当地拥有名气,之后才能如同许多其它逐渐成名冒头的邪门高手一般,理所当然的离开哪里,往别处去,渐渐踏入中立城范围,而后活着回去。 当他们的出身变得合理,也就理所当然的能存在与那城市,当逐渐如其它邪门高手般逐渐成名,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邪门众人的一份子,再不会有人去怀疑他们的真是出身。 兰帝扬了扬手,无声的告别离去,两人分朝两个方向,各自离开。 他乘着夜色到达了商业城镇,无悔镇,订了间客栈后就闭门再不出去,装成个爱好字画的雅人,杜绝了客栈里不可避免将会碰面的掌柜,小二等人的怀疑。 开始思索不日后对此镇商贾下手的诸般细节,同时拿着悬赏他的画像对着镜子练习着表情变化。如果依云有心留下他,无论如何隐藏都是多余,如果她没有这打算,调戏圣魔仙的事情反倒能成为他最好的身世依凭。 即使那日曾护送依云的那些见过他的人,也未必会认定画像中的人和他为同一人。玄门徒弟绝不可能作出这种事情,作这种事情的没有道理是玄门仙境的徒弟。 他是兰帝的弟弟,他想了想,干脆就叫兰道。 因其性情我行我素又受不得玄门般规则之故自幼在乡野修炼,艺成后不满生活方式,仗剑外出闯荡,为人贪财好色,对天玄门嗤之以鼻,信奉和喜好地魔门的自由之风。 当然,这番说辞的成立必须伴随能成功面对初时必然遭遇到的重重危机,一旦抗过了,凭他对地魔门中人的了解,必然能寻着那些相信他且愿与他结交的人,逐渐的这编排的身世就能从假成真。 如果抗不过,唯死而已。 至于他为轩辕非语等人设计的身世,挑选的对象其实经过深思熟虑,那商贾在这里是有名的恶贯满盈,宅院内荒唐无度,其实作为需要而言,根本不是最合适的,但考虑到天玄韵等人万一知道真相后的心里压力,故才选了它。 其实就他本身而言,当真并不太介意,哪家因此遭遇了横祸,只能说那是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命运,在特殊的时候遇到特殊的他们,又遇到会这么想和这么作的他,更被不幸的挑选成了目标。 所谓命运,即是诸般客观因素巧合的碰撞交集在一起而导致不得不发生的事件。 再该死的地方都有不该死的人,他并没有不忍。他们要活下去,只能牺牲无关的旁人,如同世俗众人要生存,只能剥夺生灵生命作为食物一般的道理。 他不知道是地魔门的环境勾起他自幼在堕落城成长而拥有的那颗视邪恶为理所当然的心,还是他本就如此,只是过去一来没有必要,二来为天玄门的环境所压制。 总之,他发觉他已经逐渐真将天玄门的诸般规矩忘却。 每日夜间,他总悄悄外出查看是否有轩辕留下的暗记,七日过去,仍旧未见。不由开始担心起来,却非担忧他们的安危,而是担忧他等不下去,身上的钱财本就不由他管,连续住了七日,身上财务已所剩不多。 好在到第九日时,终于在镇门外不远处见到轩辕留下的暗记,表示他们已到达,且已成功潜入那商贾宅院内隐匿。他知道,动手的时候到了。 是夜,黑云蔽空,星月无光,符合极了少杀抢掠作恶时的天候。兰帝弄乱了长发,改变了肤色,着一身地魔门制式的黑色及跟长外袍,腰间挂了柄平平武器的七尺魔剑,乘着夜色朝目标宅院赶赴。 到达后,仔细把握着诺大宅院中各角落人员分布的情况和位置后,悄无声息的朝主居潜入。其实他根本对宅院内部的详细情况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只是,最近这宅院的主人有病在身,故一直在家修养。 一则没有情报来源;二则也认为没有必要,如果对付这么个恶霸商贾都还要费尽力气,日后也不必想要用编排的身份在地魔门生存了。 在宅院外布置罢了大范围吸魂阵法后,一路穿行接近,全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不时夜巡的家丁不过是些世俗武夫,哪里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即便是这里的护卫高手,也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待得靠近主居后,耳中却听见里头的声响,更察觉到为数五个人的气息,其中一个十分微弱,想来该是那病中的商贾。心下不由诧异,看来这里头当真荒淫的可以,病成这般模样了,这等深夜不睡觉竟还让人在他房中表演这种‘特别节目’。 只听声响,兰帝就已知道内中的状况,这种事情过去在堕落城听的太多,见的也不少,毫不希奇。 冲入,制住房内五人,轻松无比,出乎意料的,竟没有如照那般的隐匿高手在暗中保护,这让原本打算直接发动阵法放把火就此离开的打算没有急于施行的必要。 待得五人受惊情绪都稳定下来了后,他才解开了他们哑穴,简单问了口供。原来同时玩弄那女人身体的三人,就是那病榻上商贾的贴身护卫,其中一人却是隐匿方面的好手,可惜形势却让他没了一展所长的机会。 那女人是商贾最宠幸的妾侍,此刻无法动弹的就那么赤身体趴在地上,兰帝将她翻了个身,仔细打量欣赏了片刻,点头称赞那商贾眼光不错。 “英雄,你要是求财尽管说个数,若是求色,尽管开口,哪怕是无悔楼的头牌也能马上请过来服侍。”那病怏怏的肥胖家伙,见他如此有兴致的打量床榻旁地上的那具肉体,当即生出希望的开口说道。 他觉得挺有意思,此刻反正不急,顿时又起了戏耍之心,故作认真的思索片刻后,笑道“好办,把你全部财产都交出来,连代这宅院和里头的漂亮女人。” 那肥胖的家伙顿时色变,软语道“英雄,您就发发慈悲吧。”显然,他颇镇定,听出来这话根本是玩笑,因为根本不可能连带宅院一并给了他。 兰帝却故作严肃开口道“你当我说笑?我很认真,只要让你服下本少爷祖上秘传的慢性毒药,还怕你明日不乖乖陪我去办理移交转让的合法手续?” 那胖子察言观色半响,听他这话像是真有此意,神态当即一变,语气有些冷淡的道“那恐怕英雄会一无所得,平白遭镇长通缉追捕,在下财物全换了便于收藏的珠宝,收藏之地再无旁人知晓。” 兰帝不以为然,反倒来了兴趣反问道“这么说,你是宁死不从了?看不出来你还如此有骨气。” 那胖子语气严肃认真的道“英雄,在下病成这样就因为纵色过度之故,明知会有如此下场却仍旧一度放纵,你说,在我看来是命重要还是色重要?” 兰帝不由觉得好笑,这人当真算是嗜色如命,难怪会态度大转,如果真让他一无所有,他日后哪里还可能继续过这种逍遥生活,宁可死了去更好了。 他正打算换个方式继续耍那胖子玩时,那躺倒在地上的赤裸女人突然说话了。 第四节 邪魔歪道 第四节邪魔歪道 “公子!我知道珠宝地契藏放之处,如果公子答应饶我和另一人性命并能稍微留些财物容我们日后生存,我便能让公子如愿。” 兰帝假装在思索权衡,心下却觉得有趣的听着两人互相攻击的指责对骂。胖子无法相信她会知道这些,看他那无法接受的神色以及激烈语气,显然从没有告诉过那女人。 但那女人似是真的知道,她细说之下,才让人恍然,原来那胖子有说梦话的习惯,她跟了他十几年了,知道的秘密非常多,全是从他梦话里听来的。 面对那胖子歇斯底里的疯狂怒骂和诅咒,那女人丝毫不打算对他解释,相反,她冲兰帝解释起来了。 “公子,并非是我无情无情,而是他实在太过分。我承认,跟他本有类似嗜好所以才跟了他十几年,但是,就算旁人觉得我下贱,我也有自己的尊严! 他不也一样有吗?可是他却不把我当人看,竟然对我亲朋戚友下药,看他们践踏我自尊!他——根本猪狗不如!七年了,从那之后我再没有了亲人,连父母兄妹都不再认我。我已经快忘记自己是个人的时候,总算有人给了我温暖,他丝毫没有看不起我……” 兰帝看似认真的听她说着,却以意识催动起早已布置好的吸魂阵法,过得片刻后,当阵法运转启动,这宅院里的人都将被吸尽魂魄而亡。 他已经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留下活口,倘若有人活着,就有人可能在日后揭穿轩辕他们一行人不实的身份,虽然说这诺大的宅院中人数多达数百,连眼前的几人都未必人人都认得。 那女人一脸凄苦和欣慰的诉说罢了她背叛和痛恨那胖子的理由,末了,见他神色没有变化,忙道“公子,你是否答应?他收藏的珍宝中有许多罕见的极珍贵法宝,甚至还有当年妖后为剑帝作制的配饰心其中的神珠……” 她不厌其烦的介绍着,试图能打动他。 ‘心……’兰帝不由想起怀里揣着的忘情玉,以及那上面的两枚珠子,当初曾在墓地听那一面之缘的女子说过,这些年过去后却再也没有寻着过其它散落的珠子使之完整。 不由的,他想起了圣魔仙,他觉得她就是妖后转世,当初她所赠送的‘心’何以最后被毁坏了四散各处?自动在血冷吟中看到那些种种后,他一度为一个问题疑惑,当初他在死前是否留下过能让他记起前世的‘因’在某处? 极可能有。绝响中却没有,那会在哪里?他想起‘心’,无论以其名又或是以其存在意义而言,都极可能成为寄放他过往记忆的物件。 他有些心动,很想答应那女人了,但他不能,既不能答应了违诺又不能当真放过她,他决定还一种方式,于是冲那变得死气沉沉的胖子开口道“你是否很想她死?既然你已必死无疑,不若由你告诉我藏宝之地,我答应一定替你杀了她。” 他低估那胖子了,只见他以不屑眼神将他和那女人扫视了遍后,讥讽道“你以为我会如她一般愚蠢?你根本就打算斩尽杀绝,她反正要陪我去死,我何必最后还让你如愿以偿?” 那女人很恐慌,不断哀求,加快了介绍诉说宝物之名贵的速度,试图求生。 兰帝叹了口气,冲那胖子赞叹道“好眼力!”严罢,起身,将整座宅院笼罩在内的吸魂阵正式发动,生成密密麻麻的幽蓝色火焰光团。 数不清的幽蓝色暗光线芒,四面八方的无视建筑的阻隔疯狂朝他右掌聚集,宅院高空,一对血红色的巨大眼睛缓缓睁开,跳动的幽蓝火焰纷纷爆碎,化成点点星芒暗光,无孔不入的透过宅院建筑墙壁,钻入每个人的大脑部位。 这过程,持续了半刻钟,之间却只有诡异的寂静,沉睡的永不能再醒来,而那些未睡的,根本发不出丝毫声音,就那么眼神逐渐暗淡下去,最后变成一具具尸体。 地窖中收藏着的酒液一坛坛的被砸碎在宅院各处,跳动的黄红色火焰迅速蔓延开来,熊熊燃烧,宅院彻底变成了火海。 作罢了这一切后,兰帝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去。却也很高兴此行的顺利,轩辕果然成功说服了她们,没让她们为他这个凶残恶棍而仗义出手。 此间事情已了,他径直奔出镇外,朝预先准备的目的地,传言圣魔仙曾经过的月光城急速赶去。 兰帝没有挑选偏僻路线,而是召唤出不死火凤凰,乘其大摇大摆的通过最快到达的路线御空飞行。如此引人注目,自然不可能逃过拦截,尽管火凤飞行速度不慢,然毕竟是初生不久尚未完全成年的神鸟,根本无法摆脱修为较出众者的追赶。 一批十五人组成的邪门高手团队,在追逐百里后,终于将他和火凤包围在内。领队的是一男一女两人,男子的身材看着尤其瘦弱,单薄的仿佛经不起一阵强风吹拂,女子生的颇为艳美,坐眼下有颗小黑痣。 两人双双展开一副画卷,仔细对比过后,那女的确定道“是这贼没错。” 那男子又重复的肯定道“是这贼。” 余人纷纷取出魔兵法宝,准备战斗。那女子打量了兰帝坐骑不死火凤半响,才开口道“束手就擒还是要垂死挣扎?” 兰帝听着不由觉得意外,当日跟依云的交手,最后时候杀手装破烂的无法隐藏面容,前去护驾的邪妖不知有多少见着了他真实面目,消息怎会至今没有传开?实在大违常理。 然而眼下却无暇思索这个问题,见这行人口气如此嚣张,心想或许有些来头,当即笑吟吟的开口道“口气倒是不小,我嘛,刚到地魔门不久,敢情各位有名的很?” 那女子神态仍旧冷冰冰的,反倒一旁的男子不屑冷哼道“胆子不小,见识却少。连地邪门门主邪雨门主都不认识,还敢在地魔门犯下滔天大罪!” 兰帝转而注视那女子长喔一声,突然语锋一转道“地邪门是个什么东西?敢情很厉害?” 那男子又气又不屑道“无知小贼,堂堂地魔门世俗三大邪门之一的地邪门都不知道!” 兰帝当然知道,不过是故作不知而已,那男子当了真,但那邪雨却没有,冷然道“他在戏弄你而已。” 那男子这才恍然大悟,见周遭其它人隐忍想笑的神色,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即便是初出茅庐的人,也不可能不曾听人提起过三邪门,眼前这小子怎可能当真不知道? “小贼找死!”修怒交加的男子首先冲出,血色能量剑气才方闪现,便已被一道白色气剑轰的支离破碎,而他亦手捂胸口重伤部位,被余劲震的远远抛飞的变做一小黑点。 这一出手,顿时让一众人刮目相看,原本冷着脸的邪雨神态变得有些疑惑和惊讶,语气柔和许多的开口道“天玄忘情门的破天飞剑?莫非你当真是玄门此次派来刺杀剑帝的人之一?” 兰帝一剑轰飞了那人便已收剑入鞘,闻言双手抱剑于胸,笑道“笑话,若我出手,还需如玄门那群蠢才一般浩荡而至么?可惜,本少爷如今只对圣魔仙感兴趣,否则倒能考虑将你们魔门大小姐知道与其嫁那没用的剑帝倒不如嫁给本少。” 邪雨神色骤然转寒,周遭一干人无不面色大变,只听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将出来般的道“杀了这狂徒!” 众人顿时发出早已蓄势的强攻。兰帝这才发觉,装狂装的过了火,实在不该拿地魔门大小姐开刷,不由暗自告诫,日后绝不能再如此没有尺度,否则哪怕实力过人,也将落得走哪都遭人群起攻之的下场。 心里这般想着,手上却是丝毫不敢怠慢的全力应付眼前局面。忘情门内学得的诸般阵法那是绝对不可用,流传极广的玄门法术如破天飞剑之类的使之也不足为奇,其它秘不外传的若是被人认出,那就绝对不可能让人相信他跟天玄仙境没有关系了。 地魔门高手修行路线跟天玄门众人的巨大差异在这些人出手瞬间就能看出,不似玄门主修法那般初时以些小法术扰敌,同时强化自身真气凝聚速度,耗费长度不等的时间后才能催发出厉害法术凭之克敌。 这批人一出手,便是十数股其势汹汹的血红色能量强光,其中蕴含的真气比许多修行几十年的仙境徒弟本身具备的功力还更强大,任何一击,都绝对让他受不起。 这也是正邪修炼者普遍性的差距,邪门高手杀伤力主要来自本身,玄门徒弟则来自天地能量,若给他们些时间,完全能凝聚催动出强达数百年修为才能拥有的攻击。 这区别也就导致,仙门徒弟若单独面对敌人在小规模战斗中绝难讨好,根本没有机会去催动那耗时的强大法术。 兰帝宁愿面对多上一倍数量的仙门徒弟,也不愿意面对眼前这群人,邪门高手出手速度普遍超越寻常,若只一人,他能轻易凭借速度优势将对方压制的没有还手之力,但对上一群时,那概念就完全不一般了。 纯粹是难以取巧的硬仗。兰帝出鞘的剑抢先带出两道白色光华,将包围的两名邪门高手轰的远远抛飞,随即再没有时间继续抢攻,不得不面对四面八方飞射攻至的血色能量。 第五节 狂妄不起 第五节狂妄不起 不能动用血冷吟和生死轮回的情况下,兰帝彻底陷入了苦战,自身的强横力量面对这种日进千里的邪魔高手而言,仅仅弥补了彼此之间的功力差距而已。 寻常的借卸之法对方也同样懂得熟练运用于实战中,根本占不得多少便宜。 邪雨等人如此围攻半响,始终不能得手,不由心急起来,众人皆属地魔门内人尽知晓的佼佼高手,如今群起出手竟不能把这贼拿下,传了出入岂不落人非议? 她心下这般想着,当即施展出御剑法术,其它人见状均默契的齐齐变招,一时间,天空中十数柄飞剑此来彼往,拖带着一条条残影光尾,让人眼花缭乱。 身处其中的兰帝顿时苦不堪言,倘若手中拿的是绝响又或是可用生死轮回心决,即使飞剑再多再快上数倍,他也不放在眼里。完全能借敌之剑破敌攻势,但此刻手中的只是寻常法器,其制式所限,根本不可能如绝响或血冷吟那般卸借穿梭自如。 飞剑法术本身的速度远比使用者肌体出手更快,这也是血冷吟对阵时极少停留手中的原因,肌体在极大程度上限制了速度的上限,然而飞剑却不然,全由一股意念能量连接和催动,只要施放者意念跟的上变化和掌控速度,无论都快都有可能。 只是离手攻击因距离关系,虽然快,倘若距离远了,也给了对手有足够的时间反应和应对,是故,极远距离的飞剑杀敌,在修为接近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批邪门高手本身出手速度就十分出众,一旦运用起飞剑,其速度可说成倍增涨。 兰帝眼见对方所组的特殊联手进攻阵势渐成,终于无奈放弃了原本一战威震的打算,眼下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当即对在一侧虚空悬浮着的不死火凤传递了攻击指令。 收到信息的不死火凤当即昂头发出一声尖锐刺耳之极的鸣叫,包裹全身的浓烈焰火仿佛被浇了油一般扩涨开来,足足笼罩体外七丈远的空间,同时,从它身上射出一道直径三丈的炎柱,直入云霄,漫天云彩纷纷如同着火一般,成了火云。 连带那凛冽吹拂而过的风,都热的让人几欲窒息。 不死火凤带起的风云变化,让围攻兰帝的邪雨等人纷纷色变,传说中的神兽含有人真曾见识过其威力,如见见来,似乎过往听说的那些均非虚构,如此气势,一旦真的发起攻势那还了得? “你们八个去击杀火凤!”邪雨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指令,同时从袖口中抽出一柄黑刃短剑,合身朝兰帝扑上,同时催动着御剑术,此刻,她才终于全力出手,以防被他乘乱冲杀出去。 那领命的八人抽身退出战圈,面对那身形还在快速涨大的神兽,不由犹豫起来,手中那柄化形后也仅有尺长的飞剑,恐怕就算打着了着头巨鸟,也只如人被牛毛细阵刺入肌肉一般算不得什么吧? 为首那人首先收起了飞剑,转而凝气化一柄七丈长的巨大能量光剑,余人纷纷效仿,八人各自执着化出的光剑,正待分散开以包围之势飞攻时,身形已涨至四十余丈的不死火凤同时动作,巨长的双翼使力那么一煽,一股狂风呼啸着将众人全部笼罩在内的涌来。 风方起,若有形,点点红色星光亮芒夹杂风中,而后如同被点燃一般,齐齐爆放开了,成一片火焰汪洋。那八个原本勇往直前的邪门高手,此刻毫不犹豫的一齐转身飞逃,丝毫不复片刻前的英勇。 其实,逃也多余,他们根本不会被那些焰烧着。狂风那强劲的冲击力量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抵御,在他们转身的同时,身形也已经失去了控制,被那最先扑近的强风一卷,如同把片树叶般打转着彼此相互碰撞,而后随着那风被远远吹卷的没了踪影。 其后的火焰汪洋,压根就跟不上他们抛飞的速度,连他们衣角都没能沾上。 兰帝情不自禁的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也被吓着了,同样是头一次见识不死火凤的战斗形态,哪里想到竟会如此厉害,让他苦不堪言的战局,仅因为它双翼的那么几次拍动,便划上了句号。 他一点不觉得那八个人败的丢人,因为不死火凤双翼制造的风力真非一般的强劲,连他都险些不能控制身形,更别说是其它人了。原本激烈的战斗,突然之间就冷场了。 除却被兰帝乘风流卷之时一把制住的邪雨外,其它人全都不知被那阵火焰狂风吹到哪了。他面前,不死火凤的一对火红风眼如同过去一般写满了忧郁,黯淡。它也知道,战斗结束了,涨大的身体迅速缩小,不片刻已变回五丈长短,就那么在虚空中以双翼包覆全身,摆出了睡眠歇息的姿态。 像个倦怠的美人。 ‘像个倦怠的美人……’ 眼看着这些的兰帝不由自主的生出这么个念头,同时又突然替人感到悲哀。神兽天生无需如人修炼一般辛苦锻炼,更不需强行压抑自身需求的各种欲望来维持肌体的纯粹,它还尚未成年,就已拥有这等轻易击败十数苦练几十年邪门高手的实力,倘若成年了后,那还了得? 他记得小时候曾听故事王说过一句话,以人之体修炼仙道本就违背天地自然规律。 本属逆天之行,天地自然赐予人的本无那撼动山河的可怖力量,人却强要改变这些去拥有这种不被赐予的力量。 他突然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天地自然有其弱无比,哪怕修炼千年也不怎么强大的兔,却也有如龙凤这种从出生就具备风云色变的莫大能量生灵。 然后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世,剑帝和兰道,他们都具备强大可怕的力量,剑帝且不说,就是兰道竟也能将风露水那种两千年修为的风仙收服,那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啊! 他突然生出渴望,拥有这种可怕力量的渴望。 可是,人怎么能修成那等可怕力量?人非龙凤,更非露水那种自然能量元素之灵,他苦练多年的异常体质,倘若面对不死火凤的话,哪里值得一提? 剑帝和兰道当初是如何练成的?他突然想到,那根生死轮回根本没有关系,剑帝威震天下时,天地间根本还不存在生死轮回这套心决。 他此刻被十几个邪门高手打的全无胜机,而当年剑帝的他,却能纵横正邪两地,更能在根本不懂生死轮回心决的情况下跟逍遥黑心那万年老妖怪打成平手。 他突然认识到,生死轮回的存在,从小就让他产生了极强烈的依赖,丧失了它,他根本就没有了实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犯严重错误,他的实力并非自己创造,而是生死轮回所赐予的。 兰帝自个儿瞪着面前作沉睡状的不死火凤发代乱想,却让被他扼住咽喉,抱着细腰的邪雨不耐烦了。 “贼,你摸够抱够了没有!” 他立时回神,才察觉到此刻处境。方才不死火凤的焰风吹来时,他处于战斗本能的习惯,将邪雨抱放在自己身前作为盾牌使用,要害受制的她,体内能量根本不能外放,仅能保护着自身,一头行装理所当然的在焰火中化作了尘埃。 成了赤身裸体,他失神乱想时,环腰抱她的那只手不知觉的时而用力,时而松开,加上他原本调戏圣魔仙的声名,理所当然被她这么认为。 此刻兰帝哪里有心情跟她多说话,发觉他这些年来几乎一无所有后,止不住的郁郁不乐,当即松手稍微使个摔力,将她凌空扔抛到一旁,顺手脱下外袍丢将过去道“休要再来招惹我,本少爷现在忙着追赶圣魔仙无暇跟你们虚耗时光。” 说罢,以意念唤醒了不死火凤,跃上它背部,驱之展翅飞翔。 后面,传来邪雨那恨恨的声音道“兰道!我邪雨绝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声音渐远,兰帝已听不到她后面的话了。这真是场表面风光实则窝囊的战斗,最后一战威名的其实是他座下的不死火凤而已,不过如此一来也同样能让日后少了许多骚扰和麻烦,但恐怕也会引来不少实力强横者意图夺取了。 无论如何,他还是承认今天全是不死火凤的功劳,想起它那战后极度人性化的姿态,突然发觉拥有它这些年来,还不曾尝试过跟它交谈。 才要开口,又突然发觉,它连个识别自身的名字都没有。 “今天辛苦你了,干脆放你一日假,十二个时辰内,你想做什么都行,我陪你。另外,今天开始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火栖云。怎么样?这名字还喜欢吧?” 第六节 异地,熟人 第六节异地,熟人 不死火凤——火栖云的飞行速度骤然数倍增快,突然间,眼前的天地变成一条色彩斑斓的圆形通道,兰帝还来不及诧异,整个人已被带的出了那白光耀眼的通道口。 他来不及去想火栖云的飞行速度怎能快至穿越虚空的地步,心神已被周遭春暖花开的景象吸引过去,这是处山间谷地,飞高放眼望去,四周全是茫茫汪洋大海。 竟是座孤岛。 兰帝施展了定位法术,才知道此刻所处之地距离片刻前竟有五千多里之远,当即被这现实震惊了。不死火凤竟懂得玄门记载中只存在传说而不曾出现在现实的神穿越法,出没任何意念所及之地,均只需霎那。 火栖云轻轻扇动着双翼,双目流露出无限眷恋的凝视着谷地一角那片生长着的形若燃烧火焰一般的奇异花草,半响,终于降落。整个身体贴上那片花草,以双翼将之万千覆盖,缓缓合上了凤目,作安然沉睡状。 兰帝默默看着这片海外小孤岛的景象,看着火栖云陷入沉睡,内心的许多疑问都没有着急的问出来,既已说过这十二个时辰内由它支配,就不该这时候开口浪费它宝贵的时间。 观遍了周遭景象,他就那么躺倒在散发泥土香气的绿草地上,虽然说是陪它,但睡眠这种肌体能力对他而言早已不复存在,即使想睡也根本睡不着了。 只得闭目养神。才放凝聚心神,脑海中蓦的出现一故强悍无匹的战意,顿时惊的他跳将起来,环顾四周,却仍旧如方才般风平浪静,受惊的身体不由松懈下来,骤紧骤松让他呼吸剧烈起伏着。 想起方才的感受,不由起了猜测,莫非此地竟存在聚而不散的特殊意念波动? 心想下,他再度闭目凝神,这次有了心里准备,当那股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而至冲击他心神时,已不再如受惊兔子般惊慌失措。 一片黑暗中的意识空间中,完全看不到任何景象,却偏又能听见呼啸风声,以及炽热焰火燃烧跳动的些微声响,仿佛近在身前一般,那高温让他都难以承受。 黑暗中,响起一声真气碰撞的声响,从声音判断,其中一者强过另一者太多,占据着压倒性优势。声响过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含怒道“邪剑,仙焰门素来于你无冤无仇,何以横加插手坏本门大事?” 伴随着的,是数个男女的附和斥责声。 片刻后,另一个让兰帝听着极其耳熟的冷沉男人声音道“不死凤族自七万年前,创始先祖带领追求修道的世人进入这片天地起就逐渐不如灭绝。如今这唯一的不死火凤皇已在此地安然沉睡达五万年之久,仙焰老儿你竟然仍不放过,乘其于日夜失色力量全无之际前来窃取它额头再生凤羽倒也罢了,竟还欲将其杀死,还算得是玄门中人么?” 这话似乎让那不知是哪代的仙焰真尊有些羞愧,语气都已不复早先的沉稳,却仍旧辩驳道“本尊不否认确属窥视它的强大,故而才查阅无数仙籍算准了今日,千里迢迢的赶来,就为取它额头凤羽,以便日后培育出服从号令的无害不死火凤。” 他说着,语气突然一变,重新寻回了自信,理直气壮的道“但是,大帝知本尊所为后,特托付本尊同时将它除去。六万年前,创世仙祖们带领十数万追求仙道的徒弟进入这片天地,以你跟妖后的关系理当知道,他们所以惨死,就是因九头龙多卜王和不死火凤后之故。” 听到这里,兰帝顿时猜到那男人是谁! 那让他极感熟悉的男人轻笑出声着道“笑话。当初创始仙祖带领诸多徒弟到达这里在这片天地的生灵眼中本属入侵行径,然除却个别凶残暴戾的之外,其它均没有因此对他们攻击。然先祖等其后为开阔土地建造生存所需,大量破坏这片天地间的自然环境,为制成强大法器,其下徒弟更四处屠戮杀害强大生灵。 不死火凤族本为数三百余,散布天地各地沉睡度日,却因此在千年间接连遭遇残害,本拥有强大力量的它们自出生就不曾遭遇伤害,这期间竟没有一只懂得出来反击,而是选择被动的逃避,不断更换新居住避免被人所寻着。” “直到最后,眼见族人所剩无几的凤皇才终于起了杀心,联合当时的龙族之首多卜对人类展开了报复和反击,一战万多年,最后虽杀死三名创世仙祖,然龙族亦已死伤殆尽,连多卜也陷入永久的封印。 投身战斗的仅剩几十只不死凤族也全部死去,它自觉这种行径没有意义,黯然带痛的逃到这里,一睡数万年。仙焰老儿,你知道它曾杀害创世仙祖,又可知道这些?“ 仙焰真尊显然不知道,一阵沉默之后才反问道“此话当真?“ “难道你认为自己有资格让我骗你不成?天玄门仙籍内容许多都被前世诸多仙人篡改,关系本身罪孽的那些全都被抹去,但倘若是问老头子,就必然知道这些被淹没的真相。“ 仙焰真尊语气有些犹豫的道“但大帝所虑也未必有错,倘若它有一日突然发难,试想,连当初创世仙祖都降它不住,如今又有谁能奈何得它?” 那让兰帝极为耳熟的男人声音大笑不止,末了满不在乎的道“仙焰老头,其一,它为维持身体的机能,每过一万年便会死亡重生一次,过往的记忆全都被它尘封在那不死凤灵草中,草尚在,可见它从没有将其中记忆吸收,根本不记得它又怎会发难? 其二,创世仙祖门当初为修成真正无所不能的神之体而抛弃另一个逐渐不宜修炼的世界而进入这里,是故,他们并没有多么强大无匹,他们胜不得不死火凤皇,而如今的我们却胜得,它即便发难,凭老头子的本事,也可轻易将它击败。” 仙焰真尊有些犹豫的道“本尊不敢苟同你对仙祖的羞辱,但却并不怀疑太上真尊的修为。但,大帝所托,本尊不可有违。” “你便回去告诉那呆殿里的,此事属我干涉,此地我将布下结界,天玄门中除却老头子外,你们也不可能有人破的开了。他若不满,就尽管冲我来罢。” 仙焰真尊不知是否知道非是那男人对手,语气含怒道“哼!邪剑,今日本尊技不如人,想不就此罢手也不可。但奉劝你好自为之,别以外天玄门除却太上真尊外就当真无人能制你! 若非你出道至今虽然杀伐无数,但凶残行径皆在地魔门使为,在玄门中虽也杀戮不少,但却事事据理。让人说得你邪,却说不得你恶;二则你虽未入天玄门,然所学毕竟是太上真尊当初所授,怎也算是他徒弟之故,你以为还能逍遥至今?” “轮不到仙焰老儿你替我操心,如果不想被困在这孤岛上不能离开,现在就赶快带着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离开吧。” 诸般声响,就此消失,兰帝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那是他的前世?他前世竟有这样的一面?他突然有些恍惚,他所知道的那个他前世,是个凶横霸道的人,横行地魔门时,动扎灭人一派,双手沾染血腥无数。却竟会这般全无杀意的与人论理,论事,平和的解决矛盾争端。 他却是有些恍惚了。从仙焰真尊的话中看来,他的那些作为似乎只在地魔门,是否他虚伪透顶?又或是因太上真尊之故而不愿在玄门使用血腥手段? 他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却突然想起了火栖云方才的动作,想起它是将那片火焰花草完全覆在身下沉睡过去的。那片花草保藏的是不死火凤皇的无数次重造机体而丧失的记忆,那么火栖云是否在吸取记忆? 他骇然睁开双目,朝火栖云沉睡之处望去,随即,整个人愣住了。 一片跳动火焰般的奇异花草全都已经干枯,那上面原本应该躺着火栖云的地方,剩下白骨森森的骨架。周遭,无肉,无羽。这不可思议的变化,让他根本无法接受,根本理不出丝毫头绪。 兰帝按耐着心头思绪,环顾着周围,试图搜寻出什么新的变化,他实在无法相信,那堆森森白骨会是火栖云的,它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白骨连身上的羽毛都没留下一根? 是否属于进化的正常过程和现象?又或者是不堪承受过去,自绝重生去了? 不算太大的谷地内到处都没能看到什么异常,甚至连一角的小小湖泊水下都察探过了。兰帝只有将搜索范围扩展到谷地之外,包括那不多的几座山崖,包括孤岛周遭的海底。 如此足足忙碌了三个时辰后,仍旧一无所获的他决定再回谷地看看究竟。 当他御空飞行至谷地上方,下面诸般情形一览无遗时,整个人呆了,丧失了控制的身体,就那么从高空中朝地面下坠。 谷地一偶的小湖泊,水面平静光滑如镜,镜子上躺着一个女人,准确说是有个女人躺在上面沉睡着。 一个熟人,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赤裸着身体睡在湖面上的人——圣魔仙。 第七节 猎取 第七节猎取 既然不可能,那么她当然不会是圣魔仙。 兰帝没有降落了叫醒她,而是将视线投望原本地上的那堆森森白骨,已然没了踪影。不必说,那睡在湖面上跟圣魔仙生的完全一样的女人,根本就是由妖形化为人形的火栖云。 只是,它为什么要化成圣魔仙的模样? 他注视着湖面上的睡美人,缓缓降落谷地,在湖边盘膝坐下。没有叫醒她,十二个时辰未至,其次他也很想看看,还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却是,明明火栖云如今的模样跟圣魔仙全然一样,他却偏偏丝毫没有因为失魂咒的关系对她有什么反应。 天地间的光明渐渐逝去,改而由黑暗笼罩,孤岛中谷地一偶的湖泊水面上,火栖云脸上挂着甜蜜而满足的笑容睡的极沉,湖泊旁一个男人一动不动的盘膝静坐着。 直到黑暗的颜色逐渐淡去,光明又回归了天地,重新成为了主题曲。 湖面上,那如白玉雕刻出来的丽人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屈腿坐在水镜之上,惬意的伸展了个懒腰,美丽姿态还不容人仔细看清,一团凭空燃烧跳跃的热焰已将她整个包裹覆盖在内,阻挡住了旁人的视线。 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 片刻后,焰火散去,火栖云身上已多了套红色衣裙,厚重而艳丽,纹路如熊熊燃烧跳动的热焰。 “十二个时辰到了。”她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轻柔甜腻,像极了圣魔仙。 兰帝张了张嘴,原本转动的许多问题,在这一刻却发觉好似无法问得出口。她的神色太淡定,她的眼神一如过去般写满忧郁,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知从何问起。 反倒想起眼前更重要的事情,当即疑惑道“你现在还能变成凤凰吗?” 火栖云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他继续道“那日后我难道要坐你背上飞行?” 她愣了下,然后歪着脑袋思索片刻,欣然点头。兰帝当即无语,脑海中想着那画面,都觉得受不了,且不说旁人见了当他心里不正常的问题,拿个活生生的人当坐骑用,哪里可能! 她当然是觉得可以,即便用了人形,但在她自身觉得,她仍旧是不死火凤,而不是人。 “还是你拽着我飞吧。” 她没有异议,最后挽着他飞,一如到来此地时那般,两人瞬间穿越一条色彩斑斓的通道后,回到当初进入这里前的空域。而后,她又继续御空飞行的赶往十二个时辰前他本想去的目的地城市。 兰帝心里犯着嘀咕,很想开口问她,是否能直接通过神穿越法离开地魔门范围到达天玄门,但想了想,又没有当真问出口。想必是不行吧,否则她该早就这么做了,地魔门的结界屏障怕是阻碍的原因吧。 两人到达了仇恨城后,投了间店,兰帝习惯性的念动咒文,轻喝一声道“化羽!” 站在他身侧的火栖云侧目朝他望来,他亦回望过去,两人这般互相瞪大了眼睛注视了对方半响,房内仍旧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火栖云眼睛眨巴着,始终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无法变会羽毛的方式存在了?” “嗯。” 兰帝顿时有些郁闷,好好的一个坐骑,这么一天功夫完全变成了个人,想想以后再不能不用时就将它变成羽毛往怀里一揣,其中的差异可不止那么一点。 火栖云到底成什么了?好像已经不再是坐骑了,它从一个物件变成了无法随意使用的活生生的生物。或许她本就是生物,只是过去一直被他当成物件使用了而已。 他想着,坐下。她也坐下,见状,他起身,走动。她也跟随着起身,跟随着走动。 “你干嘛跟我做同样的事情?” “我是你的坐骑啊,从出生就跟你形影不离。” 这真是个好答案,兰帝有些苦恼,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开口问道“你会不会隐身?” 她摇头。 “会不会变小?” 还是摇头。 他终于绝望,知道再不可能把她变成物件。于是他决定将她放生,他实在受不了身边突然多出个形影不离的不是坐骑的坐骑。当即语重心长的教导道“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坐骑了,你是个人。所以,你不该以坐骑身份自居而继续呆在我身边,作为人而言,你已经有权力海阔天空任意游,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去寻找,寻找你命运赐予你的责任,寻找你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寻找你内心深处最真实最不能抛弃的梦想。在忙忙天地中,环境会为你带来经历,经历会充实你的记忆,会引导着你走向那注定要走的道路。” 兰帝说着,从怀里取出全部钱财,放到她手中道“去吧!希望你早日走上自己的道路。” 火栖云呆了阵后,拿着他给的钱推门离开了。 兰帝长松了口气,然后才想起方才对她说的那番不知怎么想出来,不知怎么临时编织出来的话,他怎么能说的出这种话做的出这种事? 他本不该这么做的,却做了。他发觉他自己是否因为火栖云那与圣魔仙一般的模样而在潜意识里拼命排斥远离她,因为以他的性子,本该任有她留下才对。 理智而言,不知她到底想些什么,又不知她具备多少强大力量,这么放任她离开,不说日后可能惹出祸患,万一被地魔门同化成为一个邪魔高手,他岂非愚蠢之极? 最后他还是没有把她追回来,她生于他的血液和秘法,能造她亦能毁她,当真变成那样,也能轻易将之毁灭。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明明不是圣魔仙却偏又跟她生的一样的女人,天玄韵更不可能接受,恐怕一见到她就会拔剑将她给杀了。 带在身边,实非可能。 当下再不想火栖云的事情,在客栈一直等到天色放黑,才整装出发。以其对地魔门这种风气下环境的了解而言,黑夜也是邪魔门活动的时候,下至偷窃抢掠,上至阴谋杀伐,这种时候最合适去做黑吃黑的买卖,一则解决生计问题,二则顺便在当地扬名立万。 兴许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团伙,这类不满目前环境又没有能力和实力上进的人,一旦遇到个让他们服气的好手,稍加手段就能收为已用。 虽然同样的,这类人对日后而言并没有多大帮助,但却能将他们作为跳板,用以熟悉和了解此地环境和势力情况的同时,让其很快成为此城地下黑暗的一份子,在必要的时候,舍弃了再往上跳就是了。 兰帝边游走于赌场青楼兴旺发达的街区物色合适对象和搜寻机会,边为他这些邪恶卑鄙的念头感到吃惊。过去他从来不知道,他内心竟有如此邪恶的一面,兴许是堕落城时环境的影响吧。 他自嘲的这么想着,却又觉得,在地魔门,总不可能用天玄门那套以理以法生存吧?地魔门的道义简单的很,各方妖邪不能随意对合法城民下手,如若有恩怨必须为之也必须事先得到当地城主许可,否则一概遭到当地城主势力的通缉和追杀。 内城区犯恶者,杀。无度犯恶者,杀。但诸多规矩,对于实力和势力强大到根本不惧当地城主的时候,这些也就全然丧失了作用。许多有实力的邪魔四处流串作恶,待人发觉其行径查明其身份时,早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些人等不仅是当地城主的打击对象,更是当地帮会商贾的打击对象,他们谁都希望当地尽量安定,倘若人都死完了跑完了,他们的生意跟谁做去,从哪里赚取钱财? 是故,地魔门虽乱,各地城镇的安定程度却也不必天玄门差多少。基本上的杀戮事件,总是发生在不安份的人和不安份的人之间,若非如此,单凭所谓的自由风气又哪里能让那么多普通人信奉承认且追随呢? 兰帝的运气很好,很快物色到合适人选。一间不大的赌场中,两个女人满脸喜色的结伴而出,穿过宽广的街道,转入巷道里去了。她们后面,三男两女在离开了赌场外把门几个大汉的视线后,快步跟随着追上。 三男两女,显不是为色。选取的目标是这种小赌场,可见他们并不敢招惹强硬的势力,尾追目标时还顾忌被赌场把门的人发觉他们的举动,可见他们连稍大的帮会成员都不是。 如此理想的目标他哪里肯放过,当即追着他们进入的巷子去了。 第八节 奔波 第八节奔波 却说兰帝追进巷子后几番转折,隐隐听见里头传来的低声呵斥声,随即又是一阵激烈的兵器碰撞交击声响过后,只听一个女子声音道“这点本事也敢打我们姐妹主意!” 兰帝一边暗呼倒霉,一边施放了个小法术,让双目完全变成黑色,探出些许脸庞,朝声音发出地望去。果然,那几个本欲抢掠的人全都被放倒在地了,两个已经昏死过去,其它的也都重伤的只剩能呻吟。 本以为好运气的遇到合适猎物,哪想这几个家伙竟然如此无用,五个人还不及对方两名女子厉害,让他此刻白跟一场。见无便宜可占,正待退出的时候,其中一女子扬手射出一柄仅有寸许长度的飞剑,夹着绿光破空朝他露出些许的面门射来。 “谁在哪里鬼鬼祟祟的?” 他心下不由诧异,这两人这般厉害?竟能察觉他的存在?转念一想突然明白,是改变瞳孔颜色的法术微笑能量波动引起她们的警觉,不由责备自己的不够细心起来。 同时抬手将那飞射而至的短小仙剑夹在指间,微笑开口道“两位小姐请息怒,在下只是见他们几人不怀好意的尾追,想要帮两位摆平他们,顺道赚点救护费买酒喝而已。” 说着,将那指间的飞剑轻手抛掷回去,示意并无恶意。 那两女子见他本事高明,略微放松了警惕道“看你本事还不错,怎么混到这种田地?” “在下初出茅庐,实不懂如何营生。” 这是其中身材稍矮些许的女子使了个照明法术,看清了他的模样,两女皆都愣了片刻,复又齐声笑道“原来是胆敢调戏圣魔仙的狂妄小子,没想到你竟拮据到这等程度。” 笑罢了又道“可有兴趣做笔买卖?” 兰帝当然愿意,却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倘若当真能收的到钱,自然有兴趣。” 那高些的女子笑道“你怕事成后我们将你推将出去领取赏金?那也未免太小看了我们,那区区些许赏金还不够事成后支付你酬劳的三分之一。” 兰帝哪里那么容易相信她们,反问道“两位这话未免让人难以相信了吧。” 那高些的女子知他所虑,笑道“你以为方才我们是在那里赌钱,故而认为我们尚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是吧?” 他也不否认,点头承认。那女子笑道“那可就是天大的误会了,只是我大哥生性不成器,自从修为被废后每日就吃喝嫖赌的醉生梦死,这趟回来,顺道替他把欠的债务还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不知两位做的是什么买卖?” “我们是雇佣兵的成员,漆牙,你该听说过吧?” 兰帝却是听说过,地魔门中名望很不凡的雇佣兵团之一,此刻却装作不知的抱歉道“在下初到地魔门不久,对于这些不曾听闻。” 那稍矮些许的女子闻言不由失笑出声,显然为他的孤陋寡闻而感好笑。另一女子则道“现在没听说过不要紧,回头带你稍微打听打听便能知道。最重要是这笔买卖你是否感兴趣?若非看你能轻描淡写的接下我飞剑,足见身手非同一般之故,即使这买卖急需人手也不至在这种地方寻求帮手。” 兰帝自然不会推辞,倘若真是机遇自然不容错过,看这两女身手也确实不像是会出没这种地方的人,再说,即便有诈他也有把握安然脱身。当即跟那两名女子一并走了。 随后他装模作样的在路上不经意的同旁人打听漆牙的事情,那两女子见他去了疑心才开始谈起了买卖。 原来这附近势力最庞大的便是与雷有血海深仇的鬼邪门和仇恨门,两门因利益纷争长年争斗,最近鬼邪门自仇恨城东七百里的某处林地挖掘出一批非同小可的先人所留法器,此事被仇恨门得知,哪里容得在他们将这批法器从自身势力内带离? 是故放下颜面的开出重金邀请了数个实力非凡的雇佣兵团助拳,而鬼邪门那方心知法器虽然出土却难以成功带走,近日一直潜伏着不敢动作,同时亦花费重金邀请帮手。 兰帝听着不解道“两派如果距离不过数百里,难道鬼邪门竟没有能力通过空域强行突破?” 那高些的女子诧异反问道“难道你竟连魔门轰天炮都不知道?” 兰帝还当真不知道这种东西,当即好奇追问。那女子不可思议的摇头叹道“你这般无知,纵使身手高明,真怕你到时候也会死的莫明其妙。 地魔门所以近几百年只盛不衰,可说近半功劳归依于昔年妖后圣仙所创造的魔门轰天炮,此炮制造极难,是故只有大城和极少数门派才得以拥有。 自当年妖后圣仙制成此炮至今,地魔门的空域早已被这些轰天炮完全覆盖笼罩,此炮虽不能对修为高明者产生严重杀伤力,然而其最大作用却是异化和扰乱能量波动,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它的影响下施展御空飞行之法。 昔年除却剑帝和魔尊之外,没有任何能在它的干扰下不产生或长或短的机能衰退,不能行动。试问,鬼邪门如何可能以此方式带返法器?再说了,仇恨门监察的如此严密,一有动作必遭群起而攻之,会飞的也不是只有他们鬼邪门好手。” 兰帝不禁诧异于天玄门当初的情报中怎会连这等厉害的法器都没作交待说明,一头又有些对那妖后感到佩服,另一头又想,这种东西用来战斗岂非天下无敌? 那女子似猜到他所想,轻笑着解释道“但它的作用只能对于那些施展着御空飞行之人才起作用,是故,只适合用以防卫作用。过去也有说法认为妖后圣仙不喜杀伐干戈,是故从开始便限制了此炮作用。” 兰帝这才恍然大悟,歉意着道“你继续。“ 那女子继续道“这批法宝厉害非常,鬼邪门十分急切的希望尽快能运返门内,根本不想继续这般僵持下去,况且时间拖久了,迟早被仇恨门查出他们藏匿法宝的地方。那鬼邪门的副门主生性便狂妄的不可一世,几番与仇恨门交涉未果后,终于动了真怒……” 兰帝听到这里又打断道“副门主掌事?”不由奇怪,难道当年那鬼邪跟雷拼成两败俱伤后至今都未能恢复功力?那未免资质愚钝的太厉害了吧,显不合理。 那女子有些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鬼邪门门主几十年前就已闭关修炼秘法,之后一直由他亲弟掌管门派大小事务,自然是副门主。” 兰帝心想或许那鬼邪在修炼什么更厉害的邪功罢。 见他没有疑问,她喝了口茶水继续道“鬼邪门副门主当即动了真怒,扬言要仇恨门从此覆灭,并当真积极筹备起进攻事宜。当然,两派实力不相上下,自不可能当真灭了仇恨门,但仇恨门知道他脾性,此决绝非须虚言恐吓。 想来是以此宣泄愤怒的同时,让仇恨门分不开手脚拦截法宝的运送,即使明知如此,仇恨门也不得不全力应战,否则当真被他攻入仇恨殿的话,即便拿下了法宝也全无意义。是故,原本邀请的人手根本不够,必须更多的招纳高手助拳。” 兰帝笑道“他们还真舍得银子啊。” 如此重金邀请高手助阵,单是这项的花费就是天文数字了。 “当然是那批法宝值得如此投资。只看他们两派只敢邀请实力声明皆佳的雇佣兵就能看出端详了,显是怕被人见宝起异,平白增加变数。” 她说罢,又瞟了他一眼道“若非看你不似无信之辈,又属才方出道,再者交战近在眉睫,人手急缺的话,哪里敢邀你加入?你初时还反倒疑心我是骗你入陷阱。” 他哈哈笑道“毕竟所犯之事非同小可,防范之心不能没有。” 那女人一脸不屑着道“这算得了什么大事?有不是调戏了圣魔尊大小姐,她圣魔仙不过是在俗人眼中神圣不可侵犯而已,各大门派又有几个真拿她当回事了,若非她跟圣魔尊大小姐交情不错,早不知被人调戏多少回了。” 兰帝这才明白,原来一般邪门高手眼里,并不太将这种事情上心,更多的是觉得新鲜有趣,并不将之视为非办理不可的魔门莫大耻辱。顿时安心了不少,想来日后并不会因此事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当即心情大好的听她交代叮嘱着担任的工作。他归入那女子带领的小队,负责监察靠近西城门的鬼邪门门下所开的几间店铺,如果到时候他们当真通过那里试图运送法宝离开,便要不顾一切的拦下。 倘若最后法宝被鬼邪门成功运走了,那可就拿不着多少钱啦。 第九节 再见鬼邪 第九节再见鬼邪 西城门旁的茶馆三楼临窗处,兰帝和那始终不曾通告姓名仅让他称呼为十三号的女子对坐饮着茶水,桌上的几式点心十三号仅动过一筷。 见他不吃,她也觉得独吃太过无趣。 “怕影响真气纯度吧?” 她问,兰帝点头承认。十三号笑了,陷入回忆片刻后突然开口道“刚出道的时候,我也曾如此。后来发现很多余,更好的引动天地能量在地魔门并没有太大意义,同样修行十年你根本无法承受主别人一击。更别说本事大运气好的乃些夺取大量真气丹后吸纳后的可怕修为了。” 兰帝听着,却没答话,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七层酒楼。 “这种坚持没意义,日后你有体会了,最好能尽快放弃。天玄门推崇的那套修炼方式在这里根本吃不开……” 十三号说着,突然被对面酒楼中一群互相纠缠斗殴着冲出来的武夫模样的人吸引了注意力,神色变得凝重,目光逐一扫过那干人手中执着的看似寻常凡品的法剑。 突然,她脸色一变,扬手朝窗外高空射出一道法术,迅速汇聚成一个复杂无比,不断变幻着的图案,那是发动的信号。 显然,她已断定那批看似寻常的武夫争斗只是假象,他们手中所拿的平凡法器内中定然是那些欲运输出去的法宝,外面伪装的壳尽管遮挡住了法宝的异光和绝大部分能量波动,却仍旧没逃过十三号的感知。 兰帝早就看出来了,更知道周遭被人布了极隐秘的特殊阵法,在一定范围内能更进一步的掩盖和隐藏那批法宝的能量波动。是故,通过感知根本无法察觉,才不想过份出头的抢着出言提醒,但也没想到十三号竟能这么快看出破绽,真不知她是如何肯定的。 法术信号才放发出,西城门便已关闭,城墙上聚集的亮光显示着结界光罩即将开启。原本如世俗武夫般纠缠斗殴的二十余人,亦齐齐抛弃了伪装,纷纷朝城门扑去。 一直埋伏在附近的十三队成员,也卸去了诸般伪装,朝那群意欲硬闯的人冲上。一时间,各色法术光华纷纷亮起,来往的路人胆小的全都没入建筑和巷道里没了踪影,胆大的也远远站开了去看热闹。 兰帝跟着十三和另外三个人一并跃过城墙,追上三个从拦截中冲出的人。在轰天炮的威胁下,即使计划失败遭遇拦截,竟都没有人敢施展御空法术飞逃,不由让人对这可怕的大型法器威力另有了一番认识。 五人堪勘将那三个跃过城墙的带宝者拦截堵主,双方交手的巨大震力让彼此都再不能继续将身形维持在半空,分别坠落了地上。交手之后,十三神色蓦的凝重起来,提醒道“小心!他们是鬼邪门长老,我们西门还当真点背!” 那三人眼见突围不成,顿时原形毕露,全力催动真气下,手中法器的外壳顿时被融化成气,显出内中的本来面目。一柄剑,一柄刀,一柄短刃,尽皆被红光所环绕,隔着几丈让人都能轻易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 十三身后一个显然对法宝认识极深的男子骇然惊呼道“火云邪尊之宝!” 这般一说,十三号亦脸色大变,起了惧意。兰帝也曾听说过,据说三千年前,地魔门曾经出现过一个横行一时的高手,被人尊称为火云邪尊,其创立的火云邪门曾经一度辉煌,因此被地魔宫看重,娶了个依家旁系女子为妻。 若非后来他私生活太过荒唐过份,让地魔宫不能容忍,也不致连其创立的门派一并在地魔令下烟消云散,死于非命。但据说当初在火云山根本没有遗留他的那些成名法宝,是故一直如迷般引人猜测。 这批宝物被称为火云邪尊之宝,在天地十万仙宝的评估中被列入附录部分,是少数有望在现世后列入百强之一的极品宝藏之一。 那三个身材健硕的鬼邪门长老面很快将手中法宝带来的负面影响排除化解,居中的那人怒声道“漆牙十三你这个贱人!真后悔当初曾跟你上床,否则今日也不致被你识破!” 兰帝不由释然,这才知道刚才何以十三能在那等不可能的情况下肯定对方的身份,也知道原来她在漆牙用兵团里的代号就叫十三。 十三面对那人的怒骂神色自然的反击道“今日之前我也很后悔曾经心软跟一只借酒醉跪我面前哭诉悲惨故事的猪上床。” 那人勃然大怒,杨剑首先冲出,便全力运转着剑气,便骂道“贱十三,去死吧!” 一道纵横长达十丈的火热剑气破空疾射飞出,在飞近五人面前的时候,骤然爆散开来,变成一片汪洋般的天焰火海。所过之处,地成焦土。 兰帝见十三不敢试其锋芒,便跟随着众人朝后急退,同时如他们般迅速将手中仙剑做飞剑般御使射出。 火海在五人面前五丈处停止了蔓延,然而五人投射出去的仙剑却在瞬间被那天火焚成了灰烬,别说穿越过去伤敌了,根本连火海的中央都不曾飞入,天地至宝之威,果然不同凡响。 十三的眸子中藏着对那损失兵器的心疼不舍,更多的是惊骇,如此威力,还怎么打? 所幸除那方才说话的男子外,另两人并没有运用手中法宝发起进攻,否则三人联手,恐怕就是连逃,都没有可能。但兰帝却看出来了,另外两人并非留手,而是根本无法运用手里的法宝,显是修为不足所致。 那男人一招得手,更不饶人,凌空七个高速翻转间,挥斩出二百八十七道火红剑气,城门外大片范围内,全部被火焰所笼罩,原本葱郁的绿草树木,全都成了黑色焦土。 十三根本无法抵御天火这等强大的火焰,一直在退,在躲。兰帝也只好跟着退,跟着躲。天火虽然厉害无比,但那人本身并非精修此道,即使当真烧个正着,对他而言也非致命,完全有能力在焰火焚烧的同时给那执剑者致命打击。 但此刻,实在没有拼命出头的必要,城门内尚没有第四个带宝的敌人冲出,显然被里面的纠缠的不能脱身,仅仅三柄法器哪怕真不能拦下,也不至于收不着钱,何况拼着受伤去拦呢? 再者,这三人虽然此刻占了优势,但想成功逃过却没有那么容易,路还远着呐。 那人连连进攻都被五人成功躲过,回头又不见有更多同伴突围冲出,此刻结界光罩已然启动,也再没有等待的必要,当即冷哼道“贱十三,改天换个时候再让我遇上你,非把你那贱x烧烂不可!走。” 说罢,扬手下令另两人撤退。 十三哪里肯就这样放弃,当下命令那三人分别到其它三城门处求援,她则和兰帝尾随三人,以免失去他们行踪。 那三人脚程显然不及两人,一口气奔出几十里,仍旧没能成功将两人甩开,却也没有回头攻击的打算,都非初出茅庐的人,心知即使回头攻击也只是徒然浪费时间,还不如尽快赶路,争取在对方支援到达前与自己方面接应的人汇合。 十三边追边叮嘱道“如果呆会支援不能及时赶到,对方人数太多,千万不要逞强,立即跟我撤退。我们是佣兵不是死士,尽了责任就够了。明白吗?” “明白。” 兰帝心下觉得好玩,他其实连责任都没有尽到,完全是个跟着混的主,又哪里可能会逞强的去拼命? 他的这个念头,在又追赶了三十里后,彻底打消了。那三人终于跟接应的人马汇合了一处,人数不少,并非一般的多,而是非常多。足有数百。 十三脸色大变的拽着兰帝就调头跑道“该死!怎么鬼邪副主竟还没有带人去仇恨门?难道根本是虚言恐吓不成?” 她却不知道,兰帝方才匆匆一眼所见到的那个熟悉又陌生人时的心情,听了她的话,当即变色道“你是说,那个面色苍白如尸体般的人是鬼邪副门主?” 十三哪里知道他所想,随口答道“不是他还有谁?别看他那般鬼模样,修为厉害的很,若非他哥哥太过厉害盖了他锋芒,他如今的声名绝不比哪个邪门正主差。” 兰帝心念急转,脑海中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清晰浮现,哪里肯就此错过查证的机会?当即使个卸劲挣脱了十三的手,转身朝鬼邪等人聚集之地奔将过去。 “你先走。” “你去哪里?” “擒他。” 十三顿时愣住,这片刻功夫,兰帝已然跑的没影。不由跺脚恨恨骂道“你这个疯子!” 骂罢,本想就此离开,想了想,不知何故的心下又不愿就这么撒手离去,最后还是折转了方向,追着兰帝去了。心下暗想‘他要当真冲过去送死了,就不管了自己回去,若知难而退,便看情况是否接应他……’ 其实她自己知道,对这个人实在很有好感。虽说无知而显得傻乎乎的,但却并不会无知装懂,每每虚心请教时的样子,很让人看着舒服。也并非是那种色中饿鬼般的男人,总想着跟女人在床上对话。 她还是挺不希望他就这么发疯的死去。 第十节 败露 第十节败露 皓月高挂,洁白月光映的林中黑影重重。 兰帝的悄声无息的身影借助树木遮挡再度前进了数丈,他不知这批人为何至今仍不发动对仇恨门的全面进攻,但却感应到营地内那越来越强的阵法能量波动。 自下午至今,携宝规范的人数除却那三个鬼邪门长老之外竟再没有第四人。不禁让人疑心其中是否有着什么阴谋,鬼邪门声名向来比仇恨门之高不低,岂会如此不济? 这种时分,清醒的人数较之白天少了太多,人数一直是陆续减少的,若非兰帝能感应到营长内的生命气息,必然会怀疑他们早已暗渡陈仓去了。 最奇怪的是,仇恨门的支援至今未至。 营地四面不停息的有着四队人离地飞起些许的来回巡逻着,他此刻身处的位置,已在巡逻范围的正中央了。待的片刻,见两队交错碰面之极,借助地理位置造成的视线四角,他悄然前进躲在另一颗树后,迅速朝上攀爬,动作敏捷的钻没进了繁密枝叶中,再不动弹。 担忧他状况的十三不敢深入,本在外面等待着援军,却始终不得结果。林中状况似无骚动,也不见兰帝去向,终于无法继续干等的她还是冒险朝里头潜进了,好不容易等着数次巡逻队伍交汇时的良机迅速深入,才刚远远见着躲在树后的兰帝,两队巡逻的出现,让她不得不藏匿起来。 等到那两队人过去,树后的他又没了踪影。 在两队人交错过去的瞬间,兰帝从枝叶中迅速串出,一跃没入更接近营地的二十丈外一棵大树上。耐心等待片刻后,两队视角不及时,悄然下树,没入一个储放食物的无人帐内。 ‘还是地魔门的营地好潜入,换做天玄门的人,哪里会有这种放食物而无人的营帐可供暂时藏身?’ 才方这般想罢,便感应到一个不弱的能量朝营帐而来。他当即隐没了身形,略一思索,暗自窃喜。当来人毫无戒备的进入营长内时,迎接他的却是一只从黑暗中探出的手掌,全然来不及让他反应,要害已然被制个正着。 封锁了来人真气的同时,兰帝模拟着对方的能量波动,大胆的将能量释放开来。以防有心高手察觉到己方的人突然少了股气息,同时施展了个不让声音远传的小法术,喝问道“自觉些说明来意以及你的身份名字,我可让你昏睡些时候,否则……” 那人却甚有骨气,冷哼道“休想!要杀便杀,少废话。” 兰帝担心用刑会引起他情绪剧烈波动导致真气狂暴外泄而为人所察觉,懒得多余浪费时间,当即输送股杀伤真气投入对方要害,一路摧经毁脉的直达他藏那真气之处,同时微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那人哼都来不及发出声,就那么如同烂泥般瘫倒地上。兰帝迅速脱去他衣裳换上,并将他那柄远比他自己腰间佩剑好上许多的仙剑一柄换走。 随即思索推测着从帐内取了些酒水食物,根据那人方才前来的方向和对能量的捕捉,低着头跨进了最大的那座营长,内中聚集着为数几十号人。 个个神色怠倦,居中一头,正做着昔日他曾遇到过的鬼邪,他身侧坐着个妖媚的女人,正服侍他享用着水果。他的进入并没有引起营长内众人的注意,仍旧继续着谈话。 “副主,属下等真是惭愧,修为竟维持阵法瞬息片刻……” 那鬼邪笑着打断道“不必妄自菲薄,毕竟当初火云邪尊本就经修精纯真气,各位哪怕功力极高也自然不能适用。但有诸位高手齐心合力,这阵法完成也快了,事成之后,本副主决计不会亏待了大家。” 当中一人哈哈笑道“还是副主厉害,那仇恨门做梦都想不到其它法宝根本就是让他们带成功截获带返回去的,到时候阵法一成,整座仇恨山都将在天火焚烧之下化为焦土,何等痛快!” 又有人接话道“铲除了仇恨门,这仇恨城主之位不久之后必被鬼邪门所取代,身侧没有了大敌,日后鬼邪门的势力必然伸长更远。” 那鬼邪副主闻言哈哈大笑,显是畅快的很。 一人道“听说鬼邪大尊不日就将破关而出,向来异日这仇恨城主之职必属副主无疑了,还盼日后多加关照。” 兰帝再怎么控制步伐,此刻也已接近了鬼邪,他这些日子以来也知道些地魔门规矩,特别有身份的人在时,酒水食物之类的都需首先给与他享用。 但他没想到的是,鬼邪身旁的那女人,却起身迎上了他道“给我吧。”这营帐内具是高手,外出战斗根本没有带着下人,鬼邪的女人自然暂时充当了这角色,他不由心下叫苦。 果然,这般一来,免不了的有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首先色变的是那三个碰过面的鬼邪门长老,随即是那面色大变的鬼邪。前三者高声喝喊着便要出手,鬼邪竟然全不顾惜颜面的抽身欲撞破营帐退避。这反应实在大出兰帝意料,他哪里想到鬼邪竟会有这般举动? 但此刻绝不可能容其脱逃,否则他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当下不敢留手,将手中托盘连带食物酒水一并朝那女子摔去,同时抽出腰间血冷吟,朝那退避的鬼邪射将出手。 “逃得了么……” 身形如风一般追赶过去,心下也暗道侥幸,倘若鬼邪选择硬拼,哪怕能硬挺他攻击片刻,也足以让营帐内其它高手上前救护了。周遭反应过来的一众邪门高手尚不及催起杀招,疾风般追赶鬼邪而去的兰帝身体已然暴放出万千道破天飞剑气,纵横交错的同时袭向众人。 让人不得不抵抗而再度慢了片刻,这功夫,已让他成功穿出了营帐。却说退避的鬼邪,显是对他心存强烈惧意,从开始便失去了冷静,只想脱逃,不料被柄高速旋转的怪剑速度更快的追上,慌忙拔剑出鞘,狠狠挥出,想要将那怪剑砍飞开去。 不料两剑交击时,发出的劲道真气竟莫明其妙的变了向,眼睁睁看着那剑略为一缓后速度更快的激飞着穿透了他胸膛,后飞过去。鬼邪哇的一声碰出口鲜血,急退之势再不能维持,紧接着下腹一阵剧痛,已被兰帝一拳狠狠打个正着。 那等可怖的力量哪里是连护体法术都来不及释放的他所能承受,体内真气运作顿时被这一拳轰的絮乱,一时间再不能控制,扩散的力量冲击的他全身肌肉剧烈颤抖,许多处更承受不住的被撕裂开来,人也同时落入他的控制中。 “是……你!”他口齿不清的好不容易吐出这么两个字,人已被兰帝带着朝营地外的密林疾移而去。 却说兰帝成功把他制住的同时,一把将血冷吟接下收入腰间,而后手起剑落将鬼邪左臂斩下,朝后抛摔出去的同时笑道“敢追便将他分做数截……” 众人见其手段,知其乃狠辣敢为之辈,哪里还敢紧追不放? 一口气奔出二十余里后,感应到对方并不敢追近,只是远远吊在身后避免失去他去向后,再不想浪费时间,将重伤的鬼邪重重摔在地上,迅速以真气构筑起一间如密室般的无形房屋。 这般是为了防止遭遇对方那没有现身的如同照般的高手袭击,所用办法一如当初在悔过宫内般,先让周遭空间内能量流动变为静止,任何异常能量的侵入变化都必然被他清楚掌握,以此破除对方的隐形。 迅速完成这些后,兰帝施展个水系治疗法术,让鬼邪肩臂和胸口伤口停止失血了,才道“你该清楚我捉你的目的,自觉些吧,只要我得到了答案,就能放过你。” 那鬼邪面色本就苍白若尸,此刻尽管失血不少却也没有更多变化,冷然道“你这等初出茅庐之辈,无非为名为财而已。你一击将我擒获,日后名已有了,所窥视想必是为了火云邪尊剑吧?只要你放了我,本尊可对地魔神起誓,明日午时必将此剑亲送你手中,且今日之事绝不予追究。如何?” 兰帝笑吟吟的听他说完,然后轻轻蹲在他身前,开口道“你还真能装。好似咱们从不曾会面似的,好似你当真认为调戏圣魔仙的那人不是天玄门兰帝似的。噢……我明白了,你在等着救援是吧?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待会你手下的屠割者全都死完了,看你还装不。” 那鬼邪眉头紧锁的做思索状,片刻后,突然恍然大悟般的开口道“原来是你!跟雷那杂碎一道的家伙!” 兰帝才不理会他的装模作样,自顾注意着周遭能量的变化,等待对方的隐匿高手的潜至。心下只盼别要等的太久,否则这等法术消耗的真气哪里是他所能坚持? 第一节 追索 第一节追索 所幸,兰帝并没有等太久。没过两刻钟功夫,他所制造的立场内陆续出现三股异常能量波动。 他猛然起身,双手捏做剑诀状接连朝三处指出,指上几乎部分先后的暴射出三十余道白光剑气,那三名入侵者或是尚来不及化形,或是才方勉强化形,便被强劲的冲击剑气轰的支离破碎,爆成数截。 血肉组成的雨雾,弥漫开来。 鬼邪神色有些激动,目光来回不断的在地上的残肢上搜寻着,似乎担心其中有他为之在意的人般。兰帝见状失笑道“放心,营帐内那女人见机的快,我亦没有追击。” 鬼邪闻言明显的松了口气,继而又道“看来你是要替雷那杂碎报仇了吧,既然如此就下手吧,实在不明白你到底还想知道或得到什么?” 兰帝再不想跟他耗下去了,此刻他已知道不可能被人救出,也是时候摧毁他的伪装了。 “何必再装。雷当初说你便是鬼邪,这是漏洞一;你见着我的时候大惊失色的全然没了冷静,显然深知我藏起来的本事,自知不可能抵御,但知晓此事的之可能是玄门众人;你这般装模作样,显然是怕我想到雷就是你大哥,也就是鬼邪门主这件事而已。所以,坦白些说吧,他为何要抛弃堂堂门主之尊,潜伏去天玄门,又何以挑上了我。” 见他不说话,兰帝又道“说起来雷虽骗了我,但这些年来却也没有什么害我之举,毕竟多年情谊,如今我只想知道真相,看在这份故情上,我可就此放过了你。当然,你必须装作不知我身份。” 听他这么说,鬼邪有些动摇,思量片刻后才终于开口道“大哥他本就没有害你之意,至于他所去为何,又何以挑上了你,这些全是七小姐的安排,个中理由除大哥外只有七小姐才知道。大哥从不曾告诉过我,且对我说,勿要探寻究竟,否则恐招来杀身祸患,他本就抱了必死之心。” 兰帝见他这次不死说谎,心下不由郁闷,这么一来不等于什么都没问道麽?仅仅证实了雷的身份,根本算不得收获。 这般想着,又道“你若说从来不曾探寻过究竟,我可不信。另外,你如何得知我的事情?雷竟还能与你联络的上?” 鬼邪似觉得既已说开,便没了顾忌,闻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也有探寻过,自幼若非大哥之故,我这个私生子早不知成了何等模样。自然关心大哥安危,想要替他分担。但其中细节隐秘之极,根本没有第三者知道,如何探寻的出真相? 但以我推想,七小姐自幼倍受娇宠期望,出生就曾受到地魔神像的承认,大小姐归来前,她本就是内定的魔尊继承人,岂能就此甘心?想来她所为必是忘情门的什么厉害功法,以此弥补她于大小姐之间的实力差距而已。” 说罢,顿了顿又道“所以大哥才不敢让我知晓,他一定想到,日后即使成功了。七小姐要么将他视做心腹重用,要么杀他灭口,对于他的付出则由对鬼邪门的照顾来弥补。” 兰帝顿时恍然大悟,七小姐所谋的必是生死轮回功法无疑,脑海中顿时明白了许多事情,雷在比斗会的表现,以及最后怎都不肯跟来的真正原因。 想必是忘情门收藏有生死轮回功决的文字记录,不知何故被七小姐所知晓。故她以雷前往潜伏,中途恰巧遇上那次对仙焰门袭击之事,依稀知道他亦懂得,中途改变了打算,让雷接近自己。 但他授于雷的本不完全,是故雷仍旧需要继续潜伏着,谋取忘情门中的完全记载。这次行动雷不参与,忘情门众徒弟中当以他实力远为突出,理所当然将由他代行大师兄之职,这身份将让他得以随意传入忘情山各地,更轻易完成任务。 他在比斗会的表现根本不是为了李真,而是他不得不突出,与李的婚姻只是为掩护他真实目的而已。 “他倒真不容易……”兰帝不由感叹道,过去一直知道雷心思慎密,今天才知道竟到这种地步,当真是天衣无缝,若非这次地魔门意外,哪里能推想出来。 无怪他该剑使刀,皆因自小修炼鬼邪门邪魔剑法,怕露出了破绽。 “雷怎么跟你联络?” “全靠大嫂,大哥每每以送信给故友之由,托大嫂将书信送往中立城心腹,再转交我手。大哥曾经提起过你,说你厉害无比,平日又深藏不露让人无从评估真正本事高明至何等地步,更无法把握你真正杀招,我自知决计不可能是对手,方才惊惧之下只好选择退避。” 兰帝奇道“你口中的大嫂莫非是李真?” 他一脸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她,还能有谁?大哥堂堂鬼邪门大尊身份,岂能一婚再婚惹人耻笑?既已决定娶了她为妻,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兰帝不由好奇起来,地魔门还讲究这些么? 他答道“自然不是处于什么只能钟情于一个女子的缘故。但是我们地魔门自也有别的讲究,无论男女,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但位高权重的倘若离异或是配偶意外身死,那可是莫大耻辱。连自己妻子的心和人都留不住,都保护不好,岂非可笑丢脸之极?还算得哪门子高手。” 兰帝心下不由惊叹大千世界的无奇不有,但也觉得他这话确实有些道理,一个名扬四方的人如果连自己配偶都留不住保护不周,那确实也应该算是种耻辱。 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可问的了,犹豫道“我实在很想饶你,但需你发誓答应两件事,一则不得泄漏我真实出身,二则不能因为担心我回去后为难雷而不顾一切的将我陷入绝境。” 他闻言失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害怕啊,大哥还道你这人不知何为害怕。不过你倒是多余担心了,倘若我告诉你这些会危害大哥,你便是杀了我,也不可能说。等你回到天玄门时,大哥早已经完成任务带着大嫂回归本门了。” 兰帝闻言笑道“我若此刻起强行突破返回,也未必不能成功。只是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平白增添危险而已,但也算是放了雷一马,你当如何报答我恩情?” 他眼睛一转,思索着道“我懂得如何做,事后必然替你隐瞒真实出身,让人相信你于忘情门大徒弟非是同一人。” 兰帝闻言心下放宽,让其对地魔神发誓过后,施展了治疗法术助其丧失的手臂重新生长,才放了他离开。 “你真是奇怪,天玄门徒弟竟也相信地魔神。哈……”说罢,笑着去了。 兰帝也不再理他,正待离开,意念中突然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正快速接近,干脆也就不走,在原地等着了。 雷的事情他此刻根本无能为力,地魔门原本的接应全都乱了,撤的撤退,死的死伤,再不就是被人生擒了去,丧失了联络的可能,全然无法及时传递消息。 说什么强行赶返,那纯粹是笑话,地魔门根本飞不得,哪里能一路冲杀的一直到天玄门啊。 再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算起来雷却是不曾真的加害过他,比斗会也是为了别的目的而已。以大忘情之道来看待此事,如果忘情山真有生死轮回全篇心决,那这次被盗去也属于自然变化的一节,根本不当理会。 七小姐依稀和依云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正想着,那人近了,来了。果然是十三,她见着兰帝安然无恙,又喜又奇的道“方才似乎感应到鬼邪与你一起,怎生片刻前他就没了踪影?” 兰帝灵机一动的道“我本来将他生擒了,不料在这三个隐匿高手的拼死救护下,又让他逃脱了。” 却隐瞒了在营帐内听到的秘事,仇恨门的消灭与否,跟他实在没有干系,他也想不出应该阻止和改变的理由。 十三闻言现出惊喜之色,复有为之可惜道“要是我与你同行就好了,生擒了鬼邪,即使要求从仇恨门那索求几件火云邪尊的法器都不算过份了。” 兰帝心下好笑,仇恨门带着那些法宝,不久后便会在那三长老带回去的主剑阵法影响下化成焦土了,那些法宝自然能安然无恙的自行飞会主剑处,别说是法宝,若不快些回去领取酬劳,到时候连银子都拿不着一两。 当即开口道“我们还是赶快回去领取酬劳再说吧。” 十三有些错愕,本还以为他会锲而不舍的再度尝试擒那鬼邪门副主,不料却是想错了。却又欣然挽上他手臂应道“好,支援迟迟不来,我想来想去,恐怕是其它法宝全都被截下了,才不愿意为这里的三把平白冒险的派人来援。” 说着,又瞟了他一眼道“原来你这般厉害,早时若不藏着本事,那三柄剑他们也必然带不走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朝仇恨门方向疾赶过去。兰帝跑的飞快,知道时间无多,若不尽快拿了酬劳走人,那就得体验被天火焚烧的滋味了。 第二节 地魔宫的女人 第二节地魔宫的女人 两人一路赶返仇恨门途中,正碰上漆牙的团员百多号人。原来漆牙的团长从来不随便参与门派之间的正面大范围对战,是故领取了酬劳后便谢绝了仇恨门主的邀请,带着分属各地的佣兵团成员精锐先行离开了。 兰帝心下不由暗自感叹,若非如此,他们漆牙必将在火云邪尊诸般法宝组成的天火异阵下便成灰烬。 两方汇合后,十三便挨着那团长漆牙不知在嘀咕的说着些什么,直到返回了仇恨城。原本分属各地的分团长各自领取了酬劳,在庆功宴后,各自陆续告辞离开。 十三这才凑到兰帝身旁,才要说话,一阵强横绝伦的能量波动,自众人感官中横扫而过,远远的扩散开了去。 这番异变不由引起了骚乱,仇恨城内大凡感应的人邪门好手纷纷将注意力移往仇恨山方向的高空。只见那半空中,持续不断的自地处朝上喷射出火红光束,连绵不觉的彼此或交错或并行,构成一道直径数百丈的通天圆柱,那磅礴气势一时间惊煞众人,经过仇恨城的那风,都带着烤人的热气。 也不知是谁首先认了出来,很快传至十三和兰帝身旁的人都知晓。 “那就是传说中的无上秘法火舞云霄,乃昔年火云邪尊最为厉害的本事,这下仇恨门可惨了,哪里经得起这等天火焚烧……” “幸亏团长英明,拒绝了仇恨门主参展的雇佣邀请,否则此刻咱们不都得变成一撮焦土了……” “这把火算是把仇恨门几百年基业烧成灰烬了,想想真让人惋惜,影牙他们的人虽然一直跟我们不和,却也没闹腾出过什么不得了的大仇,就这么全军覆没在火里,唉……” 有人接话道“影牙他们那群混蛋,抢占我们生意还少了?这趟倒霉被烧死了真是活该,日后少了群抢咱们饭碗的人有什么不好。” 不知谁插话道“不过这鬼邪门也忒狠了,这把火烧死了多少跟仇恨门不相干的人啊。” 又有人道“这你就不明白了,现在想来啊,所以这趟劫夺法宝如此容易,开始就是那鬼邪副主布的局!事先谁知道那批宝物是火云邪尊之宝啊?到送到仇恨门后,他们才知道。 当时就有人提起过火云邪尊的秘法,但却没人放在心上,时间紧迫也没功夫搜索相关的记载资料查阅,结果,显然那批宝物就是发动此阵的契机,现在鬼邪门达到目的了,就损失了些假装运宝突围的人,一举把仇恨门这个对头连根拔起。” 旁边顿时有人接话道“你这推测倒是有理,不过也只是马后炮,当时要是想出来了,那才叫本事。” 先前那人不服气道“在仇恨门我就说过,此事太过容易,必然有诈,只是没人拿我的话当回事。” “得了吧,当时觉得不妥的人海了去了,但既然猜不出鬼邪门具体打算,不就白说。” 那人不服继续争辩“话可不是这么说,如果当时大伙都清醒些,合计合计的话,未必最后就推测不出鬼邪门的计划。” 两人越争越是来劲,兰帝却没了听的兴趣,身旁挨着站在窗边的十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叹的话旁人都先说了,再说显得有些多余。 只得叹气道“该庆幸咱们还活着,走,回去喝两杯。” 说罢,便拽着兰帝回到席间,满上了酒,不待他推脱,便先开口道“酒可不致坏了你修行,今日算是拣会了一条命,理当庆贺,绝不许以茶代酒。” 兰帝不愿喝酒,这种酒楼,这种酒水,酿制过程难有多精细,质必复杂。当下转开话题道“你方才似有什么话想说来着,是什么事?” 十三果然暂时放下了迫其喝酒的事情,也不在乎他借机将酒杯推开换成茶杯的举动,欣然道“我放才费尽唇舌说动团长答应接受你加入漆牙并规划到我团里做事,正想问问你的意思呢,你也该知道了,咱漆牙声名可不一般,绝不会辱没了你。 你初出茅庐,又不懂营生,虽然这趟赚了不少银子,但钱这东西,特不经花,花完了后你怎办?又因为圣魔仙的事情遭人通缉,虽然大多是些无名之辈奈你不何,但那圣魔仙交际广泛,也有不少非一般人的亲友,难免会替她出头寻你麻烦。 但若你加入了漆牙,这些事情就好办多了,实在不成了,最多让团长出面周旋,你为那事冲圣魔仙道个歉也就了了,日后更不必担心衣食住行的问题,岂非一举多得?” 兰帝心道还没看出来十三竟是个好说客,心下便计较着嘴上边道“团长有那等厉害?” 十三一脸骄傲之色的道“那是自然,且不说团长的高明修为。他出身可不一般,生母可是地魔宫依家旁系,生父是昔年横行一时的绝代高手九绝杀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兰帝想想似乎也没坏处,况且说不定能很快碰上能前往中立城的任务也不定,却不放心的又问道“漆牙没什么特别麻烦的规矩制度吧?你在漆牙又算是什么身份?” 十三耐心的解答道“没有,大多就是遵循通常道义而已,当然,背叛之人那是不会放过的。寻常行事只要别太过份触犯道义,团长都不会追究。况且在我手下做事放的更宽,我所负责的是十三团,人数虽少但却个个都是精英,七十八号你见过了,身手不错吧?” 兰帝知她所说的七十八号就是那日和她同行的女子,当即点头肯定。 十三满意的道“不过她的伸手放在十三团里,只算得中等而已,由此你可以明白十三团在漆牙中的地位了吧?要不是这样,哪里需要费这般多口舌才让团长答应下来?所以,对于十三团成员日常行为的管束也是最宽,因为里头有些人本就有许多不干净的过去。” 兰帝被她说动,也想不到加入有什么坏处,便在她热切期盼的注视下,点头答应下来。 紧接着十三嘴里蹦出的话,当即让他懊悔无比。 “好。从今天开始你在团里的编号就叫二百五,是本团地二百五十个精锐成员。吃罢了饭我们回去就收拾收拾出发,回去十三团的大本营,与无上魔神宫接壤的伟大城市——辉煌之城!” 兰帝当即连肠子都悔青了,险些就那么从凳子上掉下来。 霎时明白了她方才话里的意思,十三团大本营竟然在接壤地魔宫的辉煌城,那他日后铁定免不料遭遇圣魔仙亲友寻麻烦。最可气的却是,他本想加入后伺机参与能前往中立城的任务,又得一个被地魔门邪众所能轻易承认认可的漆牙成员身份,哪想到这番加入不仅前往中立城缥缈无期,反倒要进入地魔门的核心地带? 他当下认识了一个道理,不管与谁都好,一旦进入谈判阶段,绝对不能有丝毫懈怠。 眼下既已答应,如何能反口?但想起七小姐和依云她们,又恐无端牵连了她,便开口道“我这人有些不好的脾性,日后必然会给你带来危难,你不害怕?” 十三闻言当即笑开了,酒后又让她脸色覆上潮红,却是误会了他的话,抚媚的轻手搭上他肩头,软声道“我知道,你不就是好色吗?要不这样好了,今晚便遂了你意,你尽管上下其手好了。” 兰帝险些被她吓的跳了开去,但当然不能那么狼狈,只得强忍尴尬道“问题是我又怕会坏了修为,总是把别人撩上火头自个就心安理得的撤退了去。” 十三闻言也不再故意戏弄他了,轻笑道“那有什么干系,我找旁人消火不就完了。咱又不是地魔宫里的那些女人,可没骄傲到只许看得起的人碰。” 兰帝闻言哑然失笑,这才想起,地魔门可不是天玄门,根本没有守身如玉这回事儿。即使是地魔宫里的女性,也不是因为这个而在意这些,只是因为她们自幼受血统和教育熏陶而份外骄傲之故。 但却有些好奇的反问道“地魔宫的女人都很骄傲么?” 十三笑道“当然!给你讲个真实的故事,你就知道地魔宫的女人骄傲到何种程度了。”兰帝当即表示了倾听的兴趣,她就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过往地魔门的历史中,有不少依家的女人遭遇大胆之徒施暴的例子,其中有一则尤其典型可说明她们骄傲的。在两千多年前,地魔门曾经出现过一个修为高强的采花贼,一次便在辉煌之城奸淫了一个邪门宗主妻子后,被当时在那作客的依家旁系女子追杀千里。 两人一路千里的追逃中多番交手,却都拼了个难分高下,最后那采花贼好不容易想出法子借助形势终于将那依家旁系女子放倒制住,自然不会就此放过眼前秀餐。 不料,任那采花贼施展了浑身解数,都没能激起对方的情欲,被制的那依姓女人,自始自终都以一种十分鄙夷且含着嘲笑的目光注视着他。恼羞成怒的他最后动用了特制催情药物,不可思议的是,连这都被对方以顽强至可怕的意志力硬挺下了,注视的他的目光仍旧是那般——鄙夷且充满嘲笑。 那采花贼作恶多年,从不曾遇到过这种失败,愤怒之下仍旧将她强暴了,直到最后,她的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那采花贼心灵倍受刺激之下,疯了一般将她碎尸万段。 但自那之后,那采花贼就销声匿迹了数年,再没有犯恶。后来,终于还是被地魔宫的人将他生擒,其中故事才从他口中传了开去。原来自那之后,他再无法忘记那双鄙夷和嘲笑的眼睛,每每想作恶时,都会记起,都会丧失理智的乱吼乱叫,哪里还能有别的心思? 讲罢,十三的目光中也抹上一层向往的崇尚之情,见兰帝听的津津有味,婉然笑道“你想,区区一个当时不出名的依家旁系女人,都能骄傲至这等地步,虽说不是地魔宫的女人个个如此吧,但只要是合格的地魔宫女人,决计都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地魔宫的女人虽然好似天玄门的人一般守身如玉,却是根本不同的,更不会让大家伙觉得她们是虚伪做作,她们那是因为骄傲,看不起的人,根本不会让别人碰她,不是她们看上眼的男人,也绝难让她们高傲的头低下。” 第三节 辉煌之城 第三节辉煌之城 兰帝饶有兴趣的反问道“看来你很向往?” 十三直言承认道“当然,这种高傲是无可比拟的尊贵,是一种极致的脱俗之美,其它人即使想也根本做不到。换作是我啊,那采花贼略施手段挑逗下,我怕就无法自制了,更别说是抗拒催情药物了。岂能不让人向往呢?” 说着,停下,意犹未尽的想了想又道“那可不同于天玄门那种假正经和虚伪哦。天玄门那些所谓的守身如玉,在意的不过是旁人的眼光和自己的面子而已,不知多少人在暗处学着我们呢。” 兰帝虽然不否认她言语中情况的属实,却也不尽同意这种偏激的看法,玄门中还是有许多人认识中具备那种道德素养,而不是单纯的之为颜面和声名之故。 但这些自然也没必要跟十三争论探讨,当即转了话题道“以前在中立城时,可听不少玄门众人说地魔门是阴盛阳衰,女人做事男人吃饭。” 十三没有他料想的那种骄傲反应,相反的,十分愤怒,仿佛他是个男人似的,那般不容人羞辱和抹杀其地位和存在价值的抨击道“天玄门那群虚伪的人懂得什么?他们以为我们地魔门的魔宫像他们天玄仙境那般什么都管,制定条条框框只许人接受规则,俨然所有人都是其奴隶一般啊? 地魔宫可不是,历来地魔门魔尊继任时的宣言都说的清楚,魔门无分性别轻重,而魔宫的存在便如同大家庭中主内的职务的统一一般。” 十三说罢了又道“地魔宫向来只管内部事务,牵扯各邪门的事情罕有干涉,许多事情和条条框框从来都不是地魔宫所规定的,而是各邪门自发的觉得该那般做,时间久了,便成了惯例。 真正遇上与天玄门战事的时候,战事的领导权力并非由地魔宫说了算,而是由特殊比斗产生的地魔门第一尊掌管,倘若魔尊不能取得第一,便只能辅助第一尊作军师之职。可非如天玄门那般,事事都只能凭天玄大帝做主,管你旁人有能无能均没有反驳的余地。” 兰帝觉得有些荒唐,比斗决定战事领导人,那倘若遇到个只会战斗的武夫,岂非完蛋大吉? 当即问出了这疑惑,十三掩嘴轻笑出声道“你当真有趣。何为文?”不待他回答,自答道“所谓文便是一种管理领导能力,用于实际则是成功有效的达到尽量好的结果,获得尽量漂亮的胜利。在地魔门,莽夫一般的傻瓜能成得了高手? 早被人算计利用至身亡了,能成功活下来的高手谁比谁苯了去,即便有些眼界狭隘不足为帅者,也不可能胜得过真正的高手,更别说能胜得过魔尊了。你说是不是?再说了,即使魔尊落败,也会辅助策划。” 两人边自交谈着,边随着仅剩不多的人一并散了去。到见着了七十八后,连带兰帝这个二百五,三人一并收拾了东西连夜赶赴仇恨城传送阵处,缴纳了费用后,化光消失。 辉煌城是地魔门内存在最为古老的城市之一,相传地魔神当年诞生于世,刚开始开阔疆土时,首先向其投诚的便是接壤地魔宫的三城,其中之一便是辉煌城。后来凭借这么区区数城,一直以其理念和力量开阔出如今这等于天玄门相匹敌的诺大土地。 这等历史悠久的古城,兰帝以为内中大多建筑必定陈旧,但从传送阵内踏出后的他却意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辉煌城,俨然是座新城一般,崭新,整洁,光亮。 这才从十三口中得知,原来辉煌城每隔一定时候就会大肆修建一番,这笔开支均由几十年内的税收中支出,从来没有城主敢在这件事情上作鬼弄假。 因为其接壤地魔宫之故,时常都有地魔宫里的人出入来往,甚至各代魔尊都在城内有特别备置的住所。是故,三古魔城主既是地魔门最具名望的人,又可说是地魔门各城市中最不富裕的那部分之一。 许多所为所行都不能太过了份,否则引起了众怒,只有在群众压力下被地魔宫撤换的下场。但这种情形其实尚未发生过几次,若非行为太过过份,也不会引起足够的众怒,更不会导致地魔宫不得不处理。 大多数城主,都能很好的把握其中尺度,既不可怜了自己,又不过份压榨了民众。 辉煌城中的许多建筑,都远比兰帝过去见过的城市更奢华的多,及时是天玄城,都比之不及。从十三口中知道,辉煌城属于大三中心城市之一,地魔宫不是随便能进去的,是故,地魔门的贸易以及关系各地的政治事务,大多都在三大中心城市进行。 能在这里做得生意的,除却外城区的那些私人小店面外,几乎都有着色彩斑斓的背景。错综复杂的让人若去一一记得,非头大不可。哪怕是个卖水果的,背后亲戚都极可能是某个大门派门主。 这点倒让兰帝觉得很像天玄城了。 十三所管辖的漆牙十三团大本营位处内城黄金地段,坐落与中心大道旁,周遭商贸发达,路人来往不绝,便是深夜时分,对面的几家酒楼都仍旧门庭若市,更别说不远出的座七层青楼的热闹了。 兰帝想着有些好笑,地魔门中自由成风,随便在街上两人看的对眼,便能亲密相处了去。这里的青楼,竟然还能这般好生意,当真奇怪。 这般想着,不由想起堕落城时某个待他不错的大姐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欲望无止境,情欲的两个极致一者是需求一个完全服从的工具,一者是追求完美达极致的情欲合一。 不由释然,自由归自由,平常女子谁又会把自己变成别人的工具?这只有花银子才买的来;自由归自由,普遍化的自由之中,哪里去寻找那理想的情欲合一,欲望已成无所谓的事情后,何以满足人那内心所愿意相信的独一无二的比重,这只有在俘获风尘佳人的全部后,才能寻得。 古老而悠久的职业和生意,果然有它屹立不倒的理由。如同另一个象征死亡的职业杀手一般,当人们不能解决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时,杀死问题的根源总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故,杀手也如小姐一般,无论在天玄门又或者是地魔门,都不会消失。 “你不需睡觉么?”十三有些困乏,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末了又笑道“险些忘了你还处在初出茅庐的阶段,呵……” 说着,笑了,显然想起他曾经历过的阶段,便不再坚持作陪,扔下兰帝一个人在中心大道上观赏夜景,自个回去了。 她走了,兰帝也不再那么顾忌了,当即在街道边就地坐下,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经过的人群。若她不走,哪里能如此,岂非让她一并惹旁人注视和好笑么? 只他自己,才不在乎旁人当他是无家可归的穷困流浪汉呢。此刻他不穷,兜里有几张千两银票,此刻他也并非流浪汉,光鲜的漆牙十三团大本营便是他的家。 他有些日子没有想起过天玄韵了,此刻突然想起来了,想起忘情门里的那个家。又觉得有些好笑,仿佛他天生就当四处游荡,因为他从没有觉得,那个才是他的根本,是他唯一的家。 他自在那胡思乱想时,身后突然被人用脚尖轻轻踢了下,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小采花贼!好久不见了啦。” 声音有些熟悉,但他却想不出来会在这里认识谁,当即回头望去,心下有些吃惊。 竟是邪雨,一个理当见到他就拔剑的女人,此刻换了身打扮,衣饰上毫不出彩,平凡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堂堂邪雨门主,怎会夜深时候到这种鬼地方,还穿的如同寻常女子一般连个护从都没有的经过这里? “你是邪雨的姐姐,还是邪雨的妹妹?” 邪雨闻言抬手,掩嘴失笑出声,而后就那么挨着他坐在地上,浑然不在意路人的眼光。 “邪雨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当然,我也不是邪雨的妈妈或者奶奶什么的。” 兰帝见她不似有什么恶意,故意张望四周片刻后,问道“你不是在施展缓兵之计,然后支同伴去设下天罗地网吧?” 邪雨又笑,末了,不知从哪变出两罐密封着的茶水,递上一瓶。自个儿打开了轻阴一小口后,才微笑着道“刚才从地魔宫回来,九小姐脾气古怪的很,又跟我是对头,不穿的丑些,若让她见着了,不得又滥用职权的非让我把外袍脱下,只着内衣的离开。所以每次去寻仙妹的时候,都穿成这样。” 说罢,又抱歉的笑笑开口道“仙妹就是圣魔仙。” 兰帝实在觉得邪雨很古怪,但极力放开了意念后也没察觉周遭有什么异常的能量聚集和波动,更没有那日交手中的熟悉真气,实不像是对自己有恶意。 “你当是同她哭诉被个无耻小人调戏的事情,然后双双同病相怜的抱着痛苦一场,然后在发起恶毒誓言,无论如何要取那无耻小人的狗命才对。这会见着我,该是拔剑偷袭呀。” 邪雨罕见好脾气的柔揉一笑,几乎让兰帝不敢相信,这真是那天连同一干人,要取他性命的那个冷美人。 “本来该是这样不错,不过——,从仙妹子那听说你原来不是杀剑帝的人,当真是那忘情大徒弟的亲生弟弟。况且仙妹子心地善良,早没为那次的事情恼恨着要除你后快了。 恰巧又碰上熟人,提起鬼邪门数个时辰前将仇恨门灭门的事情,提及了你这个小采花贼只身生擒鬼邪副主的了不起事迹,事后更又不计得失的将他放走。想象那日被你轻薄倒也算不得耻辱,再说你这人看着也还挺顺眼的,当时心下就做了个决定,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上你。” 兰帝本不想接话追问是什么决定,尽管他不知道答案。但邪雨很认真的一直凝视着他,仿佛他不追问,她就不罢休似的。他想了想还是改变了注意,便顺着她的意思,反问道“什么决定?” 邪雨当即笑了,一字字道“决定让你当本尊的情人!” 兰帝一口茶水当即呛着了嗓子。 第四节 在劫难逃 第四节在劫难逃 他的反应,让邪雨大为不满,皱眉问道“你是适应能力太差呢,还是看不起我?” 兰帝便擦拭着被她刺激出来的狼狈,边回答道“邪雨门主,你实在找错了对象,本人虽然好色,但最重的还是一身修为,其次更不可能成为旁人手中的利剑工具。” 邪门女人最常用的手段便是以色相拉拢人,便是不说他要为日后归返天玄门的事考虑,也不会轻易让自己与某个位置分明的邪门扯上太多干系,那必将不可避免的成为其利剑工具,陷入难以脱身的诸多纠缠和恩怨中。 全然不同于佣兵团这种形式的存在,大多数恩怨别人找的也是出钱那人,罕有将收钱做事的当作根本仇恨对象的。 邪雨失笑出声道“真不知你师傅是谁,他是否被女人骗的太多,怎会教的你如此不懂看人?” 她说罢,不待她开口,又微笑道“也罢,来日方长,本尊也不急于一时,咱们慢慢培养感情好了。”说着,凑近兰帝脸庞,香了一口,起身笑着走了,只留下一阵香风。 兰帝抬手擦了擦被她亲的地方,一时默然无语,这地魔门同堕落城还真是像的很,拥有的能力就是决定价值高低的唯一准则,没有品德衡量标准,没有。 次日,七十八在十三的授意下领兰帝在辉煌城打了个转后,便开始了他正式加入漆牙后的第一次任务。漆牙在地魔门中属于实力十分顶尖的之一,但却绝非傲视群雄,是故,如同其它大型佣兵团一般,他们主要撑腰对象便是辉煌城主。 十三团是漆牙最为精锐的团队之一,所以才特别分派至辉煌城,以便能随时给与辉煌城主最有效的助力。 短短半个月时间,兰帝已完全习惯了新的生活方式,这半个月中,漆牙十三团共受理大小委托生意二十八单,他亲身参与的有九趟。这九次,均是为辉煌城主做事。 实在让他不得不感叹,地魔门的这行业的兴旺发代远非天玄门可比。真不知整个地魔门范围内每日要死多少人去,仅仅一个十三团半个月中的二十八次任务,杀人便达十四个。 对此十三笑言道,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杀,不过是漆牙的门庭特别兴旺而已。换了是小佣兵团,大多时候都不能很好完成委托,是故,这方面任务别人都宁愿多花些钱找上漆牙这类声名不凡的去办,务求稳妥。 这种日子持续至到达辉煌城的第十六天时,七十八一脸不痛快的如往常有任务时般推开了兰帝房门,愤愤不平的道“邪雨那个贱人!二百五你才来几天,她就把你盯上了。” 兰帝不由奇怪。七十八解释后才知道,原来邪雨领着几个人亲自到了十三团,说是需要一个身手高强的护卫,开出大笔报酬,同时点明了要他。 如此明显的态度,顿时让七十八替他生气,更替十三生气道“二百五,你可得把持住自己啊。团长对你那么照顾,你要是先被邪雨那贱人占了便宜,非让她气死不可。” 兰帝苦笑,早已习惯了她们说话方式,笑着应道“七十八你放心,本少爷坚决将童子功进行到底。” 七十八顿时笑了起来,轻呸了口道“天知道你是不是装的,没准是过去太过度,搞坏了身子,现在却来装童子功呢。” 见他笑不言语,又正色道“漆牙虽不追究改投他主的事情,不过你自个儿心里最好多想想,邪雨门虽然势大,但你出身平凡,又非自幼在邪雨门长大。倘若投靠过去,必不可能被其它人视为自己人,根据往常经验,往往都落得工具的作用,等到被用坏了,也是被弃的时候,却是来的不如当佣兵自由。” 兰帝知她担心自己会被收买,忙笑道“七十八你放心,本少爷好色有道,爱财有方,绝不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万千美女不曾欣赏够,岂会愿意去当那笼中鸟雀。” 七十八顿时笑的胸膛乱颤,不由惹人注目,末了,才道“总之是提醒你了,十五年前有个高手便是迷恋邪雨美色拜倒在她脚下,加入邪雨门不过三年,在白昼门数十高手围攻下虽然留得性命,却成了废人。 后来便被邪雨仍在邪雨山上,当个只吃饭的闲人养了七年,那人多番苦求能见见邪雨未果,最后抑郁过度病逝。” 其实这类故事兰帝从小就从故事王口中听说了很多,哪里会不知道,但还是装作恍然装的让七十八略感放心。他知七十八觉得他初出茅庐,怕他很多事情只看眼前和表面而受人欺骗,让十三团少了个高手不说,最后更落得凄惨收场。 两人并肩步入大厅,正听见十三跟邪雨交涉着。 十三面色为难的道“邪雨门主,本团实在有为难处。眼下正有件棘手事情要办,少了二百五这个高手,对于任务影响可大可小,不知能否推迟三,五个月呢?” 兰帝自然不会以为十三是试图推托这份委托,显然是把握到邪雨的心意,借故想要坑她一笔而已。对于邪雨门这种大门派,平日罕有会花钱着雇佣兵的时候,既非熟客回头客,逮着一次,不坑白不坑。 果然,最后邪雨将酬劳提高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简单办理过相应手续后,兰帝便如货物般,被邪雨领走了。临出门之极,十三故作亲热的凑近替他细心整了整衣裳,又附耳低声交待叮嘱了几句,才放了他离开。 这些日子,他已对这些小动作有了理解,心知十三是故意做给邪雨看的,不由觉得好笑。 离开十三团大本营后,兰帝笑问道“邪雨门主,请问在下卖了多少银子?” 她尚未回答,跟随她两侧的,他没见过的两个邪雨门人已呵斥道“二百五,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和语气。” 邪雨的脸色很冷,一如当初初次碰面时般。 “方才的失利本尊可以原谅,但切勿再有第二次。” 兰帝碰了个钉子,心下泛起荒唐感觉,这地魔门的人是否流行双重性格。却也因此认识到邪雨人前的那面,当即神色严肃的道“二百五必当谨记本分。” 一路无语。 待得到达辉煌城里邪雨门下经营的一间大赌场内后,兰帝才知道,邪雨这趟确实事出有因,不过,并不至于非得他这个外人参与不可的程度。 白昼门与邪雨门彼此矛盾冲突历来以久,辉煌城内大型赌场共有八处,各自占据的生意早已稳定,数年来都再没有别派能插的进来,若不得辉煌城主许可,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最近不知何故,本跟辉煌城主罕有什么来往的白昼门,突然得到辉煌城主的许可,在这里建起了赌场。这本就让其它八派心里不痛快了,偏偏白昼门更针对邪雨门搞起了动作,邪雨哪里会忍,当下联系了其它七派,准备让白昼门的赌场开不成。 此地赌场每月盈利数目惊人,对哪个门派来说都不可轻视,原本以为一切会很顺利,却没想到其它七派中竟有四派不知为何竟然倾向到了白昼门那方。 后来才知道,原来白昼门主亲自到了这里,跟那四派达成了外人所不知的协议。原本的同盟在措手不及下突然遭遇瓦解,邪雨猜测其中必有地魔宫九小姐的缘故,否则白昼门能如此顺利,又哪里能如此轻易摧毁她的同盟。 “只是,门主尊上,九小姐为何要插手帮助白昼门对付我们?” 邪雨一方有人问出了关键,她犹豫片刻后才道“这是地魔宫的隐秘,你们切记不能多嘴。自剑帝败亡后,地魔宫内出现了不同声音,原本七小姐出生时就也曾受到过地魔神尊的祝福和认可,本被内定为魔尊继承人。不料后来大小姐突然返回本门,魔尊之位本已没有异议。 但这些年大小姐的许多做为严重违背了地魔宫内长辈的意愿,对其兄弟姐妹更从无什么好颜色,本已导致了分化的出现,剑帝的败亡,更是大小姐这一生都不可能抹去的耻辱。想必连你们都觉得,那剑帝极可能是冒牌货,堂堂天下第一魔,怎可能被一群天玄门后辈徒弟斩杀?可想而知,地魔宫内倾向于七小姐的人会怎么说怎么想了。 这失败更让许多人对大小姐产生了质疑,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判断的她,能是个合格的魔尊么?九小姐向来跟七小姐走的近,地魔宫中跟大小姐说的上话的本就不多,圣魔仙必然算是一个,我与仙妹子关系如此密切,你们想,本就不喜我的九小姐,如今形势下想要对付我是否理所当然?” 兰帝虽然听人说过,依云对其弟妹态度不好的传言,却也没想到从没有发生过内乱的地魔宫竟然会出现这等危险状况,倘若地魔门内部乱了,对天玄门而言未必算得好事。 动乱必将殃及池鱼。 第五节 惊讶 第五节惊讶 当下个邪雨门长老问道“门主,倘若如此,更不该接受白昼门的会面之请了。魔宫本不太干涉门派之事,白昼门背后倘若当真得九小姐授意,此行必然凶险。” 邪雨左手五指有规律的在扶手上反复敲动,听了他的话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所以本尊才更要去。白昼那女人敢来,本尊难道反不敢见了么?” 那人犹豫着还是说话道“门主,他们蓄意待发,而本门高手大多忙于天蓝镇宝光异向之事无法分身。况且,九小姐夫婿本是黑夜门主爱子,说不定此次背后更有他们参与,怕是极为不利。” 邪雨展颜一笑,却是冷笑,瞟了眼兰帝开口道“所以才要花钱从漆牙请他来,如果他们当真敢大动干戈的打算除掉本尊,即使他有九小姐撑腰,本尊当场杀了白昼那女人也属情急自保。” 众人充满质疑和惊讶的朝沉默的兰帝望去,其中一人开口道“门主,这恐怕不妥,杀了白昼必然引起白昼门疯狂报复,实属两败俱伤之举。” 邪雨淡淡道“本尊自由分寸,如非必要自也不会这么做。”末了又命令道“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吧,本尊还需交待二百五些细节。” 一众人无论是否还有话想说的,均都应命散去了,诺大的厅室中,就剩了兰帝和邪雨两人,静的可清晰听见邪雨那有细长的呼吸声。 “你为何不说话?”静默半响后,邪雨首先打破了沉默。 “请问雇主有何吩咐?”兰帝面无表情的回应着道,故意称其为雇主而不呼门主或是名讳,让她明白他在遵循雇佣兵规则。 邪雨当即笑出声来,脸上的冰冷神色霎时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温柔。这般盯了他半响,才轻声反问道“你生气了吧?气我方才不该那么对你。” 兰帝突然明白了,她方才是故意的。小时候他曾经听堕落城的那些姐姐们说过,情感是一种异常强烈的情绪反应,无论爱恨均是如此,是故,如果想要一个人对自己产生这种情绪,那就必须打破他本身的情绪平静,让人恨而后原谅,或是喜而后憎恶,都是种非常有效的手段。 她是故意的,以方才的言行刺激他的怒气,再在此刻作出解释让其原谅,将那些气恼无形中转化成了喜欢。 于是他不做声,如同仍旧在生气而故意不搭理她一般。 只听她没好气般的继续说道“上次你认为我是想让你成为工具,这次就是要告诉你,如果我需要你变成工具,根本不需要以自己作为交换去实现。倘若并不欣赏你,我不需要故作欢喜,就像之前那般一般一样,仍旧能使你替我办事。” 她说罢,凝视他半响,又问道“你为何还是不说话?”末了又自问自答道“你还在生气。原来你这么小气呢,是否要让我把他们几个叫回来,当他们面对你好些让你挽回颜面才肯气消?” 兰帝知道,识趣的人应当见好就收,但他不想当个识趣的人,所以他既不拂袖离开,也不顺应她理想的心意。反而觉得有趣,想到一个人因估计错误而恼羞成怒的模样实在很有趣,当即不卑不亢的道“二百五身为佣兵,任务过程中不谈无关话题,请门主见谅。” 他既然不生气,邪雨只好生气了,她不可能当真将门下的人叫回来,当他们面对他服软,更不可能当刚才的话没说过,于是她怒容满面的气走了。 兰帝当然不会去追。他觉得邪雨不够有趣,很快就不再想这事了。 次日,白昼门主与邪雨会面谈判的时候到了,本应及时出门的她却迟迟躲在房里,让一众人干等着,邪雨门几个长老前去问询催促,都未果。 众人正焦急时,一个女长老突然凑到兰帝身旁道“门主昨日气呼呼的会了房后便一直发耍性子骂你,想必是等着你前去催她吧。” 于是兰帝又想起昨天的事情来,心下迅速算计了此地出发目的地的最快时间长度,心下好笑起来。‘此刻时间尚充裕,你当然能等,我便不信你当真会不惜失约惹人嘲笑非议。’ 于是兰帝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二百五只是佣兵,不会拒绝不做事便能拿钱的情况。” 那女子一听就急了道“就当帮帮忙吧,你看大家都等这么久了。” 他摇头,坚决的态度让那女长老没了继续劝的兴趣。退了开去,不片刻后,兰帝偷偷注意到她轻轻捏了另一个人大腿一把,那人便如同先前那几人般,主动请命前去催促。 兰帝心下又笑开了。 这次,那人很成功的将精神状态不太好的邪雨请了出来,在众人的一致关慰声后,终于匆匆出发。 邪雨隔着人群幽怨的朝他瞟过来一眼,他故作不见的随人流而去。 一行人将原本悠闲自在的出发改变为加快步伐,若无意外果然能恰好按时赶到。途中,以交待为由,兰帝被叫到邪雨身旁,还有另外几个长老,昨日见到他狼狈的那两人,也在其中。 见他来了,邪雨原本有些紧缩的眉头松开了来,语气温和的开口道“二百五,此次白昼门也许布下埋伏只等着杀死本尊,人力必然优于本门,是故部署方面让本尊等十分为难不决。本尊想来,你出身漆牙,经验必然丰富,可否帮忙负责此次人力部署?” 兰帝没想到邪雨竟然还没放弃,用这种方式说现了昨日的戏言。他当然不会狂妄的以为邪雨当真不能应付,各种场面她都不知经历过多少,怎可能反不及他这么个半吊子佣兵? 但他不吃这一套,当即回答道“多谢邪雨门主抬爱,但二百五加入佣兵行业时日尚短,能出售和发挥的也仅止于武,其它的实不能责任。” 邪雨掩不住的露出些许失望之色,却没有继续坚持,时间紧迫,她迅速将片刻前其它几长老的意见整合后作出了决断,随即支走了众人。 紧紧凝视了他片刻,突然面现无奈之色的叹气着道“你真是软硬不吃。到底要我怎样才好?难道真为那日之事要一直怪我下去么?” 见她这样,兰帝也不再继续拿那佣兵条例摆姿态了,反而笑道“原来邪雨门主所谓的培养感情就是这般,俘获在下的同时也能最大化的确保此次行动中让在下全力以赴的对付那白昼门主。” 邪雨有些生气,复有似强压下怒火般道“你真是太多疑了。到现在都仍旧怀疑我用心,如果只是为擒杀白昼那女人,漆牙十三团长从开始既敢收我钱财接下生意,你自然也会全力以赴的做到最好,我何必如此这般……” 她说着,突然又停下。兰帝知道她其实非常精明,当然看的出来这种解释对他是否有效,既然无效,自也不再多余说下去。 兰帝决定刺激她,当着一个对自己有意的女人表白坦言对另一个比她更美丽女人的爱慕,绝对是一种伤害。 完美的情感缥缈如梦幻般难以存在于现实,故其必然包含许多哪怕明明不可能的谎言才能维系,任何真实都只会将那完美撕裂。哪怕本就是虚假构筑的完美。 “邪雨门主,在下实在心有所属,是故实不能接受你情谊。”他学她,故作忧伤和坦诚。 她很快反问道“是圣魔仙吧!” 兰帝轻叹口气道“不错。正是她。想我初出茅庐,才要一展所长面对未来的人生时,就遇上她那等美的不可思议的女人,其中的震撼实在不足以言表,所以辗转反复的来了这里,也不过是为她的缘故罢了。所以一直故意扭曲门主的心意,实是不忍直言拒绝,如今再也不能瞒下去了。还请门主体谅在下的心情。” 这番话似真似假,说的几乎让他自己都相信了一般,同时,他蓦的想起了梅若,当初与天玄韵成婚时,为何却不想编制一个让她好受些的谎言呢? 那时候他似乎从没有这种时刻准备以谎言面对事情的认识,又或许是因为梅若对他太过了解,根本不可能让她相信的缘故吧。 他觉得两者有之,也同时发觉,自从出行到达地魔门后,他变得越来越狠毒虚伪了。原本对着无情真尊他们说的那些大忘情之道,全都不知道被他忘到了哪里。 邪雨开怀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正不明白她为何如此高兴的时候,她眼神中流露着欣赏和满意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而后开口说了句把他吓一跳的话。 “难怪仙妹子明明被你轻薄,却偏偏事后反倒对你念念不忘。开始我以为是她自找接口呢,看来她看的不错,你当日虽然行为不堪,但却出自于情而非欲。对你的考核算是通过了,收拾白昼那女人后,便带你进地魔宫找她,解你相思之苦吧。” “啊?”兰帝这次可不是装出来的惊讶了,邪雨好笑道“很惊讶吧?倒也是,谁能想到你当初那般对她,反倒还能得她倾心呢?那日在街上意外撞到你,就兴起试探的念头。 你若当真如仙妹想的那般,为人虽张狂却真有过人本事,又对她当真情意不凡,我自会帮她且成全了你。倘若不是,被我利用了也是你活该。现在你明白了么?” 兰帝不明白,一点都不能明白,根本不明白背后怎会有如此荒唐无稽的事情,但他却在点头,因为他至少明白了邪雨的目的和心思。 进地魔宫? 他发现他在玩火自焚。 第六节 狠人 第六节狠人 与白昼门相约谈判的地点在辉煌城原八大赌场之一的金玉,据邪雨所说,金玉原本倾向与她的阵营,后来却变成了中立,是故相较别处而言安全放心许多。 “他们势力如何?” 邪雨听得兰帝这么提问,笑道“自然不弱,但比之本门和白昼门却尚有些距离。” 兰帝当下明白了,也就是说,在他们的地头,虽然金玉别后的门派势力最不可能帮助任何一方,但却绝不会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任何一方的埋伏设计。 但他也心生不解,邪雨何以如此大胆?以她的修为而言,恐怕还没到傲视群雄的程度,明明人力方面处于弱势,却偏敢如此冒险。 总不可能是对他充满信心吧? 目的地很快到达了,金玉城下数层乃酒楼,六层以上才是赌场。邪雨门一行人随着前来迎接领路的人一直上到最高的九层,进入了一间金壁辉煌的圆厅,里头早已坐着二十余人了。 兰帝的目光当即被左侧居首坐着的那女子吸引主了目光,不是因为她的美丽外貌,相较与邪雨而言那要逊色些许,而是那对罕见凶悍的眼神,倘若放在男人身上,倒不算太过奇怪,但一个女人有着如此激烈凶狠目光神态的却十分罕见。 她本在修着指甲,邪雨门的人陆续进入后,她仍旧在修着指甲,指甲的形状如剑,并不好看。如同她一身战斗劲装一般,和她白皙素雅的面庞不能般配。 厅门关闭的同时,她首先开口说话,让本想说些场面话的金玉城方面的负责人不得不闭上了嘴。 “小雨,滚出辉煌城,今天就不为难你。” 邪雨冷笑着坐下,语带讽刺着道“我不怪你的失礼,谁让你是私生女,自幼跟人干着打家劫舍的买卖,不曾在白昼门学习过怎生说话。” 白昼竟不是暴躁易怒的人,全然没有生气,反倒大笑道“总不必学你着贱贱人般勾引男人替你卖命,今趟鬼邪副主那软骨头不来帮你压阵了?竟找了这么个采花贼,你越来越不值钱了。” “我们是来斗嘴的?” 白昼细眉一挑,嘴角杨起抹嘲弄笑容道“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或者你躺在这里,或者领着你赌场的人滚出辉煌。” 邪雨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裳做告辞姿态,讥讽道“我真怀疑你是否原白昼门主的亲生女,你还是适合当强盗多些,类似的话十年来你说过多少趟了?难得你每次都还能说得如此自信满满。本尊可没功夫陪你浪费时间,既然你无心和平解决,便各凭手段吧。” 她说罢,领着人朝门口行去,白昼没有出言阻止,仍旧修建着指甲。当厅门打开的时候,邪雨却停下了脚步,原本留在门外的通道的四个人,不见了。 却多出了一群肩佩黑刃标记的人,将门外通道完全塞满了。 邪雨只好回头,朝神色有些尴尬的金玉城负责人望去,轻描淡写的问道“这便是天破的立场么?” 那人慌忙否认道“邪雨门主切勿误会,此时本门实在不知,白昼门主只道前来谈判,本门绝无参与!” 两名邪雨门高手抢前挡在邪雨身前,将大门赌上,神色戒备的把上腰间武器。 “好大的面子,黑剑不是从不参与门派之事的么?” 门外的人没有答话,白昼终于修剪罢了指甲,站起身道“小雨,给你半刻钟考虑,到底要否活着离开。” 邪雨突然笑了,十分镇定的开口道“本尊很想看看,十年来都不曾赢过的你,今天能否让本尊死的成。” “那你去死吧!”白昼恨恨着道,原本拿着的小刀,骤然变大,成一柄厚背大砍倒,在其一马当先的飞冲挥动下,形成如席卷天的暴风般强大能量,粉碎了厅内诸般家具摆设,将邪雨等一行人尽数笼罩在内。 厅门外地魔门最强佣兵团之一的黑剑,亦同时出手,圆厅两头壁面在强大真气冲击下支离破碎,两群肩配黑刃徽纹的人蜂拥攻入,让环绕邪雨身旁的人不得不将战圈缩拢,被动防守。 面对白昼强势的攻击,邪雨并没有选择龟缩于己方人的保护中,反倒飞身抢出,硬生接下这凌厉攻势的同时,十分愚蠢的与白昼交击数招后,与之错身而过的陷入白昼门的重围之中。 这变化,让所有人错愕,错愕之后,邪雨门高手是急切的担忧,试图前往支援,白昼门高手却是狂喜,一骨脑儿的朝她攻上。连那白昼,都已随手甩出一股刀气阻扰邪雨门救援的时机后,转身欲朝邪雨迫去。 她心知,邪雨修为和她不过在伯仲之间,这等形势下不需数合,必能将她重伤生擒,哪里还肯放过这等大好机会? “白痴……”白昼忍不住开口骂道,但话音尚未完全落罢,便被意外打断了。 初时一直做着与旁人一般反应的兰帝,在白昼刀气释放后被邪雨门高手拼力抵挡住的瞬间,身形骤然加速,拔剑出手,那一刻,白昼真掉转身形朝邪雨迫近,全没想到有人身法竟能快的在这瞬间追上她,并在她不及反应之时发出凌厉攻击。 剑光如华,直取她背心要害,后知后觉的白昼加速前进的同时急速扭转身体,丝毫不敢犹豫的朝后挥出手中大刀,试图挡下这一剑,至少也要免去被刺中要害的败亡之局。 她手中的刀并非寻常法宝,兰帝在瞬间评估出结果,在两人自身修为高低的差距下,将是剑不及致命时便被她手中大刀断去的结果,当下手中长剑一偏,划断她主动挥至的手腕经脉,同时以剑气断去了她与法宝的能量连接。 大刀脱手坠落。 白昼心下一喜,得此瞬息延缓,未必没有机会逃过这一剑去。 剑身略抖,就势划过道弧线,刺向白昼下腹。她的身法不及兰帝快,身形动势已成,再难随意改变,这一剑本该必重的,却被她以左手肉掌硬抓剑身免去危难。 剑光绽放暴射下,白昼那只美丽的左手瞬间被绞成粉碎,她本想借力飞退的打算却没能如意,兰帝剑上使的并非冲力,反而是吸力。她的身形顿时一缓,有那么瞬间功夫反倒是朝他撞了过去。 两人有白昼门高手抢近救援,出手极快。倘若兰帝力尽的剑势试图重整,必被救援的两人挡下。但他没有,根本不需要,尽管不用生死轮回,然而对能量和力道运作的无比熟悉,仍旧让他在实战中具备旁人所不及的优势。 只见他原本伸直的手腕略微一转,手中剑柄当即脱手,旋转着调了个头,剑柄让白昼避之不及的狠狠集中小腿,夹杂着破天飞剑强劲冲力的能量,顿时让她失却平衡,下身被劲道带的朝后高抛,上半身却朝下倾倒,倒进了兰帝怀中。 局势已定。 至此,白昼门高手尚来不及朝邪雨发起第二轮围攻,但他们仍旧没有放弃,更加紧了攻势,试图能瞬间将邪雨拿下,避免不如彻底的失败。 园厅壁面再度被能量轰击的支离破碎,位置靠近白昼门一众高手,为首突击冲入的竟是与那鬼邪副主,势如猛虎般,硬生将包围切除一道缺口,其带领的一行高手,随之陆续杀入,眨眼功夫便已面却邪雨必败无疑的劣势,让白昼门高手再没有了任何希望。 兰帝终于明白邪雨何以如此自信了,原来她与鬼邪关系非同一般,无怪知晓鬼邪曾被他生擒的事情,无怪如此自信的让她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肯定他能配合着瞬间将白昼制主。 即使他半不到,有鬼邪门这行人的突击帮助,她也能免去必然被重伤生擒的局面。 丧失行动能力,被兰帝‘抱’在怀里的白昼无法置信的看着鬼邪副主道“不可能,今日此刻你忙于应付仇恨门余党,绝没有理由可赶来这里!” 鬼邪副主一脸嘲弄的拥着邪雨在身旁高手法术制造的凳子上坐下道“想必你不知道一件本该知道的事情,半月前,本副主已与邪雨门主决定结为夫妻。其它琐碎之事比起本副主结发妻子的为难而言,还算得什么抽不开身的事情么?” 白昼更难以置信的道“不可能!堂堂三门之一的邪雨尊怎会舍弃门主之尊嫁去鬼邪门?你被这贱人利用了!” 鬼邪副主好笑道“哼!倘若你还能活下去,不需多久后自会知道鬼邪门到底是否不如白昼门。” 兰帝听着觉得有些诧异,邪雨当真会嫁了给他?如此一来恐怕想不放弃门主尊位也难了,鬼邪心高气傲更甚邪雨,谁都不会相信他可能舍弃鬼邪门,归入到邪雨门下,比之邪雨门而言,鬼邪门在地魔门确实属于逊色一筹的一方名门而已。 哪里及得上邪雨门的威震天下。 他正这般想着,猛然察觉怀里的白昼有着异动,体内的真气试图强行催动,浑然不顾他的克制,这等行径,无疑于自杀,即便他不动手,狂暴的真气也会将她自己轰成粉碎,必死无疑。 难道她想找死? 第七节 胜非胜,败非败 第七节胜非胜,败非败 她真的想找死。 兰帝当然不能让她死,当下狠狠一拳轰落在她小腹,将她体内聚集的真气轰的支离破碎,絮乱的散串至身体各处,再以断却真气连接的方式,使之一段时间内再不能聚集。 这一拳打的结实,力道更是不轻。白昼痛的全身抽搐,却没有哼叫出生,意志很是坚韧。 白昼门一众人,怒不敢言。 “你是不是疯子。”兰帝低头望着她道。 两派势力在地魔门内可谓非同小可,牵一则动全法,这种场合,其实从开始就决定谁都不敢当真杀了对方门主,至多是将之重伤生擒回去,以此交换更多利益而已。 一方门主倘若这么死了,必将引起日后疯狂的报复,与之关系密切的其它各派,都将难以置身事外的加入其中。除非能将对方灭派,但这种情况如无鬼邪门对仇恨门那种特殊环境配合,几乎不可能办到。 更何况两派根深蒂固,遍布地魔门各地,哪怕主山倾覆,势力犹存。 她若这般死去,岂非让两派之间进入两败俱伤的拼杀局面?这绝不是一个合格门主所该做该想的事情,更不是其它人希望见到的局面。 鬼邪副主和邪雨都不知道白昼的举动,还自奇怪兰帝为何突然打她。 白昼好一阵子才回过气来,神色虚弱的抬脸打量了他一阵,突然笑问“你在漆牙的编号是多少?” “二百五。” “你阻不了我,除非你什么都不做的一直把我抱下去。” 兰帝不否认,因为不可能废她修为,那跟杀了她没有区别。当即坦言道“所以我才问,你是否疯了。” 邪雨此时首先猜到了,色变道“白昼,你何必如此恨我!” 白昼冷笑道“你个贱人!我一生中唯一的失败是因为你,绝不会容忍在你受伤失败第二次!你以为你今天赢了?我要让你胜不是胜!” 鬼邪副主此刻也终于知道了白昼的心意,同时色变,却没有开口说什么,邪雨门的事情终需邪雨自行决断,他绝不能干涉和左右。反倒在邪雨门高手围拢过来后,告辞一声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该帮的已然帮过,剩下的只是邪雨门自己的事情。 临走前,他朝兰帝报以感谢的微笑。 邪雨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开口道“你我当年何等要好,却因为那废人闹至这等田地。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总以为是我勾引了他,其实根本没有。 他无法忍受你那性子,自己投怀送抱的往我这粘,他既如此,我自觉得不配承你之情,又能利用其本事,两相权衡下,有什么理由放过他?我知道你只是气不过,并非当真有多倾心于他,为此闹至把姓名赔上,让两门狠斗被黑夜门坐利哪里值得?” 说罢,摇头叹息着道“罢了,以你性子若就这么把你生擒回去,事后你也必然非得自杀死在邪雨山上,终究难免风波而闹的两派俱伤。二百五,放了她吧。 本尊也不想借此得什么好处了,便算看在九小姐面子上吧,赌场之事你还要闹便闹,不过本尊再过两月便要将门主之位传与二弟,从此便是鬼邪门的人,你哪怕非要纠缠,也闹不了多少时日了。” 兰帝自然不会有异议,也不可能有异议,他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当下松开了怀里的白昼,轻身飘回邪雨身旁。心下只觉得好笑,一阵折腾,最后闹出这等收场,也不禁佩服白昼对自己的狠辣,这么一来,当真让邪雨根本算不得胜利。 除非她为了利益不在乎日后对门派的深远影响。 白昼丝毫没有感恩的意思,恨恨朝邪雨望去一眼后道“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战场,鬼邪门一定会后悔接纳了你。” 显然,完全不打算就此罢休。说罢,又紧紧注视了兰帝半响,抬手指着他一字字道“二百五,我一定会记住你的,你最好也不要把我忘了。” 末了,也不等旁人反应回应,便招呼着白昼门的人走了。 “金玉城今日的损失,白昼门自会负责,中立之恩,不会忘记。” 最后这含沙射影的话,几乎将那金玉城的头头急死,所幸邪雨十分宽容的表示理解,表态相信他们并没有参与今日之事。两派也没有闹腾出更严重的结果,他倒也不致无法洗脱干系。 离开金玉城的路上,邪雨有些感叹的对兰帝说些她过去游历锻炼时跟白昼认识相处的情形,以及两人恩怨的中心点,一个曾经名扬地魔门,如今却成废人的男人。 那男人过去本和白昼是恋人,白昼和她结识后,长久的并肩作战长处下,他喜欢上邪雨。后来离开了白昼,一直追着她进了邪雨门。 事实上白昼并不是因为痴情,只是一生好强,无法容忍这失败,无法容忍连自己男人都留不住的耻辱而已,也恨她不顾两人当时交情。 但其实,错不在谁。那男人从开始就清楚邪雨对他无情,但这点在他成为废人后她才知道。那时候她已经不再见他了,他托人转达了封书信给她。 其中主要是说,他开始就知道,也知道他只能凭借实力的利用价值,让她对他强作笑颜,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至少曾经拥有所希望的快乐岁月。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明白,我不会选择利用他。不是不忍,更不是顾忌白昼,而是因为,其实被利用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邪雨这么说着,沉默片刻后又突然问道“你想不想见见他?他当年的剑很快,我想值得你见见。” 兰帝摇头。 她笑道“觉得一个失败的人所学也不会有多成功?但如果你知道当年围攻他的人中有五个浩劫前生存下来的老辈高手的话,该不会这么想了吧。” “那倒不是。以成败论英雄非常片面且愚蠢,他败在其性情缺点上,但他既能知道这缺点和坦然接受这结局,他过去的剑自有非寻常可比。只是,并不适合于我而已。” 这是个理由,但也是个借口。兰帝并非一点见见这人的兴趣都缺乏,这样一个人,他的剑确实有见的价值,但他不能见,这样的人眼睛必定如他过去的剑般毒,怕会看穿他的伪装。 不追求利欲的人看人事不易被所谓的证据和环境因素蒙蔽,尽管所为往往不利与利欲得失,却也往往是虚假和谎言的克星。 他不想节外生枝。 邪雨闻言思索着道“我到没有想到后面那些,也许这就是他一直不打算收徒弟的原因吧。大概他觉得,能学得他本事的人,难免会如他般收场,脾性不同者,也学不到他邪剑术的精髓。他很让我惋惜,他的剑术实在很厉害,可惜他的人在生活中却不如他的剑。” 末了,又换了话题道“不提他了,后日便带你去地魔宫,你是否很激动?” 兰帝没说话,心下却想,他是很激动,激动的想逃。 但也有些兴趣想知道,地魔门最神圣的地魔宫里头,是怎般模样? 他很快便能看到了。他对造成邪雨和白昼恩怨的那男人的看法,也没有错误。因为此时,花自在和无情真尊他们,就遇上了这么一个人。 无情真尊他们,自从获得了完美合理出身后,便从市井开始一路打出名气,打成当即的新秀团队,打出了城市,变成了在周遭颇有名气的地方小佣兵团。 这过程中他们一直在潜伏,合理的出名,合理的成长着。安分的在当地城中,如同其它逐渐有名的人一般赚钱,生活,一般故意为意气和面子同人战斗。 这些步骤的实现,都由轩辕小帝决定,在无情真尊和花自在的同意和工作下得以成功实施。这些日子来,他们没有碰上过天玄门通行的人,连消息都无从探询。 照很早就离开了他们,因为她拥有隐匿本事,根本不需要如他们一般大费周章,她说是先回玄门了。花层楼因此曾骂她自私,却也莫可奈何。但天玄韵总相信照根本不是回了天玄门,而是跑去寻兰帝了。 她时常有种错觉,照根本不在乎或者说有些排斥天玄门的人,不会在以他们是死是活,她似乎只关心兰帝的事情。 但这只能是猜测,她没办法问,问了照也不会回答。 眼前值得开心的事情是,他们终于得到委托,得以离开当地到别处去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只要做的好了,更负声名后,自然有许多别地的人找上他们,逐渐的便能理所当然的到更繁华的城市生活,距离离开之日也就更近了一步。 虽然任务有些让他们意外,竟是护送一个珠宝商贾前往辉煌城。但幸运的是,这商贾所携带的宝物非同寻常,也是意外所得,故花不起更多的钱请更有名气的佣兵,却又必须凭借这些东西一夜暴富。 故多方打听后,听人说他们一行的本事不必任何佣兵团的差,才下定决心的找上了他们。 轩辕小帝虽然认为路途遥远,且距离地魔宫太过近了,但一来除兰帝外众人模样当时都不曾曝光,二来这商人所带宝物必然惹来许多麻烦非常适合他们进一步扬名,便劝了众人接下了这趟生意。 途中,他们无意之下听说了兰帝的消息,他曾在邪雨的雇佣下将白昼门主生擒。但至于后来的去向,却不为人知了。前往辉煌城,途中也能经过邪雨山,一行人想顺便在邪雨山附近看能否打听到他去向,便劝那商人改了路线。 当他们到达邪雨山周遭的村镇歇脚时,意外的被一个人,一双眼睛盯上。 第八节 粗布铁剑 第八节粗布铁剑 盯上他们的是个男人,一身粗布长袍,独坐在酒楼临窗一角,可观近酒楼内外,桌上放了柄铁剑,没有丝毫法术力量的凡铁。面容十分清秀温和,举止文雅,坐的是上座,桌上放的是清茶和馒头,占据着上好的席位,却竟没有人执强将他赶走。 这些本就让人很奇怪了,但更奇怪的是,他将无情真尊等人逐一打量过后,露出奇怪的笑意,接着便差了店里的人,将他们招呼过去并坐。 “他看穿了我们身份。”轩辕小帝这般低声交代了旁人后,率先起身坐了过去。所幸他们为打听消息自行出来,否则若让那商贾察觉异常,可是麻烦。 花层楼,非语和徐离焰雨没有出来,一行四人坐了过去。那古怪的男人便支人摆了屏风,略为隔绝了酒楼中噪杂的喧哗冲击和影响。轩辕小帝正考虑着是否出手将他震死灭口时,他开口道: “听说天玄门有一种法术和灵药,及时治疗内气散失造成的经脉损毁,并帮助散功者重聚天地灵气,不出一年便能修为全复,可是真有此事?” 四人没有说话,天玄门确实有这种仙丹和秘法,但不是各派都有,更不是量产随意可得的东西,在场众人中,也只有无情真尊可能拥有储备了,便是徐离焰雨也无法弄到这种只有人情才会送出的珍贵东西。 无情门确实有,否则无情当年怎可能出关后修为更胜过去?便是凭此药尽复功力。 最后还是无情真尊淡淡开口“不错。只是,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她的意思很明白,此刻要杀他,轻而易举,魔门中争斗寻常,即使杀了他,旁人也不会多想什么。尽管他的身份很有些古怪,但如必要,还是可以这么做的。 他无法要挟他们什么,只能交换。 那男人淡淡笑笑,眼神和神态都显得非常平和亲切,无喜无怒的样子,让他们禁不住生出异常好感,地魔门中,竟还有这样的人。 “当初闯荡时,也曾意外获得过些宝物,相信也足够交换此丹了。如若你们对此并无兴趣,我可助你们离开地魔门。” 第二个提议,顿时让众人来了兴趣,早已厌倦了这里,每日小心翼翼,度日如年,更要漠视和容忍周遭乱七八糟的肮脏丑陋人事。 众人中除却因挂念兰帝而有些不想独自离开的天玄韵外,谁又不想回去呢? 无情真尊自然知道众人心意,况且若能早些离开,当然好的很。但却沉默着没有说话,那男人见状微笑道“你是奇怪我何以敢如此夸口吧?你既看得出来我修为和经脉已废,也该相信我总有办法能送你们离开。” 无情真尊轻轻摇头,淡淡道“非是这个问题。那丹药必须配合秘法,每日施为方才有效,此法绝不可能传授与你。然而却又不能让你在天玄仙境呆上一年直至伤愈,正自为难而已。” 那男子闻言微笑道“这并非什么问题,我大可呆至伤愈时。” “无情山不容外人居住逗留。” 无情真尊直截了当的说道,一时间,陷入僵局。众人正失望时,花自在突然开口道“忘情山可暂时收留他,日后守望宫若因此追杀,我一力担下。” 众人均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积极,浑然不顾日后可能惹上身的麻烦。 无情真尊闻言淡淡道“好,既然如此,一旦回去后我便将但要送与忘情门,同时授以秘法。至于你们要将他安置在玄门仙境内又或是天玄城,本尊一概不知。” 天玄韵闻言心下有些鄙夷,觉得无情真尊太过虚伪,明明也想离开,却偏又想方设法的避免因此连累声名而日后惹人话柄。无情真尊却不理会众人怎想,说罢便自顾走了。 花自在在众人殷切期待下,跟那男人谈妥了这笔交易。到最后相约临别时,才想起问道“请问阁下过去在地魔门的名号叫什么?” 那男子淡淡道“这算是交易的一部分吗?” 花自在想了想后,摇头。 “那么请原谅,我早已忘记过去的名号了,本身也不愿想起。” 花自在没有深究,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两个月后,此地再见。” 那人微笑点头,目送众人离开了去。 这是,天玄韵才突然有些替花自在担心,倘若那人过去是个可怕的魔头,日后他受的连累可就大了。却也因此,突然发觉花自在原来是个如此替同伴考虑和敢于担当的人。 轩辕小帝一直没有插话,一直到离开也没有为此说什么。心下却算计着如何尽快找到兰帝,到时候便能一同离开。 邪雨山下,在有心打听下,轩辕小帝果然不负众望,从邪雨门徒弟口中探听到兰帝的消息,但却是噩讯。 邪雨门于白昼门在辉煌城的争斗过后,那加入漆牙的,曾经调戏过圣魔仙的采花贼被邪雨门主带入了地魔宫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漆牙十三团为此请出漆牙总团长,最后似也没有结果。 许多人说,那采花贼早在地魔宫内被正法了。 当这则消息由轩辕小帝口中告知众人后,天玄韵当场忍不住哭了。徐离焰雨也是一脸黯然悲伤之态,轩辕小帝十分沉默。他无法安慰众人,兰帝的身分本就为七小姐和依云所知晓,他怎会如此冒险的进入险地? 他无法安慰她们,他自身就受着良心谴责,他知道,很可能是依稀将兰帝杀了,她不会允许他这个知晓他们两人当日之事的人活着,更何况他还是天玄门的人。 却也存在着侥幸,因为外传的消息也只是猜测,按道理说,兰帝这个行动头脑被擒或是被杀,地魔宫都理当大肆宣扬才对。 “也许他并没有遇害,他不是个没有把握就将自己往虎口送的人。只是我们再想寻他也难了。” 天玄韵却很坚持要陪同那珠宝商人到达辉煌城,顺道打听了消息后再回到邪雨山在那人的安排下回去。时间上还尚充裕,其它人或是没有异议,或是有意见也不好提将出来,最后便这么决定了。 众人到达辉煌城,已是大半个月后了。途中虽然全程使用传送阵到达一个又一个的城镇,但由于众人身份平凡,只能在众多等待的人中排号,不得不在城镇中停留等待使用那刻到来。 这过程中,遭遇到不少察觉那商人携带宝物异常的邪门高手抢夺或偷盗,全都被众人打发了。到达辉煌城后,众人拿了报酬后就辞别了那感恩戴谢的商人挽留,在城中想方设法的打听着情况,一来不敢关心过度惹人怀疑,二来地魔宫内的事情外面哪里能知道多少? 足足停留了近一个月,仍旧没有其它的消息。众人不由心凉,若非遭遇不测,他怎可能至今没有离开地魔宫内?绝望的天玄韵本不想离开,几乎想去找上邪雨门主一问究竟,或是杀之以报丧夫之仇,最后却在众人阻劝下暂时压下了报仇执念。 一行人黯然归返的途中,意外遇上了黄予和丰物带领的两队同伴,他们人手上也各有些微折损,众人相遇总算冲淡了些许悲伤气氛,当即一并赶赴了邪雨山脚。 途中对于兰帝已死的消息,两人都禁不住哈哈大笑,安慰众人说绝不可能。问及理由,两人却又不说。后来天玄韵窥着无人时候找上两人询问,坦然知晓依云和兰帝过去之事,两人才道: “既然你知道,那何必还如此难过?依云又怎么可能杀兰帝。” 天玄韵还是不放心的道“但那是前世之事了,兰帝根本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也说不因此对她有什么异念。况且地魔门七小姐知悉他身份,怎能没事呢!” 两人这才知道兰帝根本不记得过往前事,不由诧异的问了起来。渐渐的便说的多了起来,将过去在惩处之地经历的诸般一一道于天玄韵知道了,黄予安慰道“所以这次行动我们才这般积极,皆因知道依云绝不会杀他。 你虽说二公子不记得前世,我们却不认为这是什么转世轮回,反倒觉得是种重造肉身的秘法。依云就是过去的她,二公子就算不记得了,她却还记得吧?况且,二公子如果要从地魔宫中杀出来,也不是太难。” 天玄韵见两人始终不明白兰帝根本不是前世那个神话般强横的人,知道再说也是无用。从两人口中听说了过去的事情,心下更对依云的存在感到介怀,便沉默着听两人劝慰了阵后,告辞走了。 但也着实也因此生出了些希望,更不由的想象着,那时候兰帝的为人。 ‘今世的他,怎这般沉默无为呢?事事隐忍,简直像是任人朝其大吐口水也没有脾气发作一般,哪里有什么威势可言……’ 带着这份灰心和希望,天玄韵虽众人一并,在那男子的安排下,果然十分顺利的通过中立城离开了地魔门,在欢呼和掌声中返回了天玄仙境。 那个帮助他们离开的男人,便被花自在安置在了忘情山上。 第九节 地魔宫里的兰帝 第九节地魔宫里的兰帝 兰帝当然没有死,他仍旧在地魔宫里,日子过得分外悠闲自在。 那日随邪雨进入地魔宫,一切都很顺利,没有惹起旁人的特别注意。邪雨来的次数太多,地魔宫里许多人都认识她了,自没有谁突然对她起疑,会对她起疑的人本就不会随便碰上,最爱找她麻烦的九小姐,恰巧不再宫里。 他虽邪雨一路到达圣魔仙殿,门口的人连通报都没有就放了两人过去,只是见着兰帝时,露出愤概之色,却以为他是被邪雨擒来请罪的。 圣魔仙殿内部建筑摆设色调偏向暖,柔。看起来十分轻松舒服,两人见到圣魔仙时,她正独自在书写着什么东西,仍旧是那般妙曼的侧影,让他的视线难以转移。 几乎让他觉得,其实见见她倒也不坏。 邪雨笑吟吟的,冲圣魔仙的背影开口道“仙妹子,我带了个惊喜给你。” 话音终于惊动了沉浸书写的圣魔仙,她起身,脸上写满欣喜的朝邪雨望来,见到兰帝的瞬间,整个人愣主,脸上迅速红晕起来,身躯有些颤抖的站立不稳,十分不知所措的慌乱道“怎,怎么是你……” 没有故作姿态的厌恶,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那些事一般,让兰帝觉得很奇怪,她怎么不似正常人那般,这种时候该故意作出讨厌见到他的模样,甚至怒目而视,出言斥责什么的。 这般样子,真是白痴都知道她当真对他别样情怀了。 邪雨见状,当即扑哧笑出声来,当即告辞走了。圣魔仙连忙出言挽留,却没有过份坚持,似乎并不因为他的存在和自身的紧张而一定要她陪着避免尴尬。 她的身躯一直在微微发抖,透漏出她的紧张。她的表现,同时赢得兰帝的欣赏,这份坚强很让他意外,她的行为实在过去听到和见到的正常反应完全不同。 由于邪雨离开时招呼过,始终没有殿里的女侍前来打扰,圣魔仙亲自替他沏了茶水,才在他身侧维持着自然距离处坐下。 半响沉默过后,她才首先打破沉默,开口道“我没想到雨姐姐会这么快把你带来。” 声音还是有些微颤,紧张仍旧。像只受惊的白兔,不由让兰帝想起初次见她时的情形。因为她心虽坚强,但不曾经历特殊锻炼的身体,却无法随情绪控制而维持自然和平静,故,情绪虽被理智控制,身体机能却持续作着紧张过度的自然反应。 “她说能带我来见你,我当然不会拒绝。” 圣魔仙闻言脸色红的更厉害了,紧握的一双手,抖的像是在发冷一般。 却竟仍旧坚持开口道“她一定也对你说了,我有些喜欢你的事情吧。” 兰帝越发觉得她很奇异了,若是个久经沙场不知紧张为何物的女人,如此单刀直入倒没什么,偏生她这般脸红心跳身抖,紧张的都快窒息过去了,竟还能如此直接的说出这种只会增加她紧张程度的话,丝毫没有掩饰和逃避的打算。 如何能不让他奇怪?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过去那么多纵横一时的人物,最后都心甘情愿的入地魔宫,娶地魔宫的女人为妻,抛弃外面的权势。地魔宫的女人,确实非常特别。她们异常坚强,违背正常人该有情绪的坦诚,便纵是如此直言坦白,都绝不会让人怀疑其诚意。 “当然说过,否则本采花贼哪里敢跑来送死?毕竟尚未到色胆包天的地步。” 他坦言承认,圣魔仙脸已涨红的像足了熟透苹果,半响,才终于艰难开口道“我想去里面调理片刻情绪,我感觉紧张的快要窒息一般,实在不能坚持了。” 他闻言想笑,就笑出声来了。 圣魔仙逃一般的起身快步进了内间。 笑罢了,他突然感觉背后有个热切的注视,尚不及回头望去,一个东西已然扑到他肩头,两只毛茸茸的爪子,环绕抱紧了他颈项,耳旁传来那熟悉的‘嗷,嗷’叫声。 不由的,露出笑容,将那红眼睛的小吃抱在了怀里。 如只微型狗熊的模样,正半张着嘴,用那长舌头连连舔着他手掌,热情之极。看着它,兰帝不由心生感叹,如果不是它,第一次遭遇依云装备的剑帝袭击时,已经死了。 而他却一点都记不起任何关于它的前事。他有些觉得愧疚,却又觉得这必要,现在知道它和喜欢它不也够了么?除非它只喜欢以过去那种方式对他的那个自己。 他逗弄小吃玩了片刻,发觉小吃尤其好动,并不喜欢奈他身上后就安安份份,很快便颇重的狠摇了他一口,然后以其奇快无比的移动能力闪移开去,眸子中透出得意的信息,仿佛想要他去捉一般。 他想了想,当即起身,就在整洁的圣魔仙殿内将身法和移动速度运行到极限的朝它追赶过去。小吃着全力逃跑,两人奔移速度越来越快,兰帝逐渐忘却了别的,很久都不曾如此全力以赴的奔驰,那种久违的速度快感,波涛般汹涌而来。 当速度极快的时候,周遭的事物并不会以极高的速度朝后闪移,而是回变成漆黑一片,当速度更快的,才会再度有了外在景象,从快到慢的移动。据说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时,所有的景象都会处于静止状态,包括时间,都将停滞。便能达到不死火凤那般的穿越程度,不过,兰帝并没有达到那等程度。 速度是种非常享受的体验,他很喜欢。 但他却已经知道,小吃的移动速度比他更快,他根本追不上抓不着它,它还很聪明,任何堵截和虚招,全都瞒不过它。他始终连它的毛都没碰着一根,小吃也察觉了,就开始利用着速度优势,不时回头咬他一口,然后兴奋雀跃的继续逃跑,开始戏弄他玩儿。 渐渐的,他来了脾气,开始攻击报复,从挥动拳脚到最后催动破天剑气,再到后来抽出腰间的血冷吟。如此追赶大闹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终于逮着了机会,在小吃有一次反身咬他时,以破天剑气把它轰了个正着。 小吃应招失去平衡,如暴毙般就那么坠落到地上,原本后续的飞剑打算就此顿住。兰帝不由有些担心,莫非当真失手把它给轰死了? 忙走近过去探手欲察探,那原本吊着舌头趴在地上的小家伙,双眼突然有了神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咬了他手指一口,兴奋叫唤着逃了个没影。 圣魔仙的掩嘴笑声,此时传来。 “小吃难得这么喜欢你。不要被它骗了,它小时候就会装死,后来装死时,大姐就狠狠踩它,才渐渐不敢了。” 她换了身衣裙,将身子裹的更紧密了,其实本来就不露。兰帝笑着随她坐下,喝了口茶水才发觉当真有些疲倦,不由感叹,过久不锻炼,肌体状态维持确实差太多了。 “这小家伙常到处乱串?” “以前是的,后来不了,大多留大姐身边,要不就爱往这里跑,特别喜欢我,大概是我跟大姐长的像的缘故吧。” 兰帝失笑道“也不过模样像,性格差别却就太大了。” 圣魔仙闻言忙问道“你见过大姐?” 他自知失言,却又不愿胡扯,只得搪塞道“无意中见着过。”想起当时情形,却是属于意外见面。 好在她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反倒聊起了依云在地魔宫的事情,又问起邪雨于白昼碰面的经过。 数时辰后,兰帝估计外面天色已然晚了,便要起身告辞。不料她反而道“若没有急事,可否多呆些时日。” 他不由有些好笑道“难道住这里?” 不料圣魔仙竟很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住在这里。” 兰帝当即愣了,心道不是如此离谱吧。却不想圣魔仙见他误会,解释道“地魔宫里不比外头,并没有这些非议。只要你我清白相处,谁也不会因此猜测乱说,这种情况很正常。” “真的?”兰帝有些不信,这种事情能如此理想?哪怕是天玄仙境里头,尽管这种嫌疑几乎没有避的必要,但若无必要都是尽量避免的,始终还是有人说闲话的。 她很自信而肯定的点头。 随后又告诉他,倘若寻常有亲友来玩,无论男女,也不管人多与否,都很随意的会留下住,有时候呆上几个月也不奇怪。一个没有傲骨的女人不配呆在地魔宫里,若是当真倾心于谁,也都十分坦荡交往,旁人自然不能说什么。 偷偷摸摸的行径一旦被发现,必被驱逐。而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敢在这里放肆,必受极刑惩处。长久以往,地魔宫的人无论男女自幼意识根深,逐渐的就成了常风,便是在外面如何放肆,回到这里也都会乖乖本分。 末了又笑道“再说,地魔门并不太多戒律,也没有什么不可高人的秘密情欲之事,也没有鬼祟的道理。” 兰帝尚未答话,殿外便有人通报道七小姐来了。 圣魔仙连忙起身去迎,相对于她这么个旁系,对七小姐不可避免的需要遵守许多礼节,维持尊重。 ‘果然,就知道这女人绝不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自己。’兰帝心下暗想着,虽她起身朝外殿行去。 第十节 魔神像 第十节魔神像 当见着七小姐依稀时,兰帝险些就没能认出来。 事实上也是头一趟见到她不戴帽子的模样,与她再外面的作风哪里有丝毫相似,于依云有几分酷似的面容上挂着如春日暖阳般的温和笑容。 配上那身华贵的衣裙,十足似个善和的妇人。 不过,她尚未嫁人呢。兰帝突然想到。 随即便开始怀疑,她是否打算将他生擒,因随她而来的人未免太多了些,足有二十四个,其中五人他认得,便是依云身旁的魔卫。 但见旁人都没有因此感到诧异,才知道是多心了。 ‘好大的架子。’ 圣魔仙将她迎入殿内后,依稀诈作不认识兰帝般轻描淡写的问道“表妹,他莫非便是当初对你放肆那人?” 兰帝有些闹不清楚她心意,更奇怪两人相对的情形似乎并非邪雨所言那般处于对立,倘若依稀再地魔宫寻常便时这般架子,那以其对圣魔仙的态度而言,可说时十分给她脸面了。 随行的人连一个都没有进入内殿。 圣魔仙脸色再度泛起红晕,尚未开口说话,原本不知跑哪儿去了的小吃突然冒了出来,咬着兰帝裤脚拼命往厅门方向拽。 小吃的出现让众人都很意外,圣魔仙轻声呵斥了几句,但它哪里肯听?依稀才笑着开口道“小吃大概时想你陪他出去玩儿吧。” 兰帝知她暗示他可离去,若非咬拽他的时小吃,必然会怀疑外头不定有什么埋伏等着。心下也没兴趣对着这个不知打什么主意的女人,当即顺小吃的意思告辞出了厅门。 圣魔仙殿后是花园,小吃一路将他领到了花园中央。然后转身定定注视着他,兰帝有种错觉,它仿佛时将他领来这里决斗似的。 正这么想着时,它的体型开始变大,变壮。不片刻功夫,竟已有了人高,粗壮如桶的四肢,一身深褐色的毛发根根梳起,如刺。 探出的指甲色泽如金属,形貌十分可怕,伴随着张大的身体暴射出来的强大能量催起的旋风直将周遭草木卷上了半空,立足它身前的兰帝衣衫急骤鼓动着,险些不能站稳。 不由的让人有些惊异于原本小小身躯中蕴含的强大力量,更让人忍不住猜测着它的目的。 小吃突然说话了,嘴巴不动的,声音如同从腹部传出来的一般道“你刚才是否很想踹我一脚?” 声音很低沉,挺像个个性内向的男人声音,但却不是那种藏着自卑的内向。 兰帝有些错愕,当时再厅里,圣魔仙呵斥着让它松嘴它不听时,确实有这种念头。他也不明白何以当时就想一脚把它踹飞开去,并非觉得它太烦,更像是觉得与其跟它讲道理不如直截了当的让它痛来的更好。 但当时当然不能也不会真那么做,它又怎会猜到他想法? “的确想踹你一脚。”要报复?兰帝仍旧直言不讳的承认了道。 “你没有踹。” 小吃维持着低沉的声调,听不出来愤怒,也听不出来别的。他刚要开口回答,小吃却又说话道“想做不做,想说不说。不是因为智慧,而是因为懦弱,伴随狡猾而生的懦弱。许多人都有这种狡猾,他们却终究要败,要亡。” 兰帝不知道如何回答,忍不住觉得滑稽,他此刻被一只灵兽教训,还是一只前世他自己养的灵兽。人当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刚才当然不可能当真踹它一脚,要考虑它的感受,要考虑圣魔仙的感受,要考虑依稀的反应。 但是这些,似乎跟它说不通,也没有说的必要吧。 小吃的双目颜色从深红变成了黑红,近似凝聚的血色。突然一字字道“世俗的狡猾让你失去了大道,失去了勇气,变得懦弱,你必须知道这懦弱已经将你腐蚀的何等孱弱,被我打败,应该能唤起你内心深处的愤怒。觉悟吧!” 觉悟吧! 兰帝来不及为小吃嘴里蹦出的这话感到滑稽或好笑,因为它已朝他扑攻过来,快无影,重如山。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只能毫不犹豫的招架和面对这可怕的攻击。 双手抵住小吃一对前爪的扑击,再它那张血盆巨嘴不及咬下时,双腿跃起直取它下颚。双脚当即踢个结实,一股刚柔交汇的能量将他的劲道一半承受,一般卸往全身各处,将那点状的劲道分散成为覆盖它全身十佳的力量,杀伤力大幅度降低。 小吃硬受他一击,安然无恙。兰帝双手承受的压力骤然成数倍增涨,踢出的双腿本欲借力凌空翻滚将双臂承受的劲道尽数回避开去。不料小吃的身体已先一步呈倒立姿态竖立在半空,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去。 庞大的劲道,疯狂压下。 花园地面,一时间飞沙走石,一声巨震鸣音后,被巨力震装出来的土坑里,兰帝被小吃双爪按制的根本不能动弹。面前是它那张血盆大嘴,喷出的气息,炙热如火。 它的力量太过强大,跟那原本小小身躯所蕴含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这自来时天地灵兽拥有的过人优势,偏偏,它还懂得运用能量的技巧,但及时如此,兰帝也根本没想到会在一个照面下,被彻底击败。 小吃的能量根本无法跟风仙相比,但它却具备比他都丝毫不逊色的能量运作和战斗技巧,某种程度上说,它比风仙其实更可怕。 兰帝心里很有些受冲击,坦白说,他其实不曾真正被人击败过,现在击败他的时只灵兽,一只他前世所驯养的灵兽。 击败他,只用了一个瞬间。 “主人还是主人,灵兽有灵兽的意识和价值观。只是,这样的你,这样的主人,拿什么来管束我做什么和不做什么?如果我要使用力量撕碎你不希望我撕碎的人,你用什么让我俯首,凭什么让我放弃本身的愿望屈服和改变?” 兰帝仍旧不能接受它的理论,那等若时纯粹以力量威逼所有一切,这时邪魔的理论,他虽能理解,却并不奉行,他时天玄门徒弟,倘若信奉这套,又怎会拜入天玄门下? 小吃松开了压制着他的爪子,示意他坐上它背部,他没有太多犹豫,压下心头那因失败而生的微妙情绪后,依言翻身坐了上去。 小吃则动了,如同不死火凤带着他时一般,天地景象瞬间静止凝固,而后便进入一条飞射着血红光线的通道。下一刻,周遭景象再变,出现再一间奇大无比的厅室中。 空荡荡的没有人迹,只有一张座椅,座椅后方立着一座身着厚重铠甲的雕像,隐隐散发着奇异的能量波动,几乎让人误以为,那里头当真有个活生生的人。 但那当然不可能,那雕像极大,如同时将一个普通人放大了十倍。 ‘难道这便是地魔门所供奉的魔神像?’兰帝心下暗自揣测着,更不明白小吃为何要将他带来这里,也有些担心会有人此刻进来看到他这个外人的存在。 那必然遭遇灭顶之灾,堂堂地魔门最神圣的地方,怎可能容忍一个莫明其妙的外人停留? 小吃四足略一发力,背着他轻松跃上神像那只平伸出来的手掌上。直面那高高在上的头部,厚重的铠甲遮挡下,让人根本看不清头像的脸部。 小吃示意他下来,随即自个儿跃上神像肩头,又转过脑袋望着他道“铠甲里面不是雕像,而是神,真正的神,不死不灭的地魔神。让你看看。” 说罢,不管兰帝的惊讶,也不等他反应,便飞跃至神像头顶,张嘴咬住头盔顶部,以蛮横力量硬将那硕大的头盔拽起。 内中的状况,逐渐可见。 首先看到的时颈项,白皙的肌肤,真是的肉体,继而时下巴,嘴,直至紧闭着的眼睛,额头,黑发。 兰帝已然惊讶的合不拢嘴,那里面当真是个人体,血肉都那般真实,不同的仅仅时,她太大,是个正常人十倍大小。小吃叼着那头盔放落再神像脚边的地上,不知念动了个什么咒文,原本昏暗的厅房内逐渐被光亮照耀。 神像的面貌,清晰无比的呈现在他眼里。 他彻底震惊了。那神像的真实面容,和依云,和圣魔仙根本没有丝毫差异,不同的仅仅时予人的感觉,神像似在沉睡,安详。 “这到底是什么?” 兰帝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道。 小吃仍旧用那副低沉的声调道“神,真正的神。这天地本不存在人类,人类当初来自于另一个空间,因那空间的发展逐渐背离修神之道,其中数个修神有成的人妖祖师就以自然秘法开启了通道,带领各自门下追随的门徒进入这里。 在更适合的环境继续着神体的修行,最初的变迁之战后,诸多强大灵兽尽皆不如灭绝,人类得以再安定环境中修行探索。创世祖师门虽死于变迁之战,然他们的徒弟或时徒孙再后来却终于有人成功修成不死不灭的神之体。 地魔神就是其中之一,在她成神后的漫长岁月后,曾经一度被虚无的时光折磨的几欲发疯,后来终于顺利度过了神之悲哀阶段,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理念,创造了地魔门。” 这些故事兰帝过去都曾听说过,但如今面对这具真实的神之肉体再听小吃解说,却有另一番不同感受。 “她为何陷入了沉睡?” 小吃并不直接回答,继续道“地魔门的创立曾经一度让地魔神充满希望和方向,但再许多年后,再度跌入绝望。无论她以怎样的方式去引导,信封她的人们却始终没能有多少变化,更逐渐的将她理念扭曲,走入偏途。 仍旧重复着过往重复无数次的一切。如她一般修成真神之体,更是一个都没有。无情的事实逐渐让她明白,这种方式的引导,以及她那创造神之天地的理念根本只是幻想。但她不能也无法放弃和甘心,她陷入反省。 最后她封印了自己的神体,散去了意识和魂魄,步入轮回,试图以更接近人的存在方式,寻找道路,寻找真正能有效改变的状况的办法。 于是依家逐渐存在了,地魔宫从来由依家大小姐主导,这所以能再如此漫长岁月中屹立不变,只是因为依家大小姐根本就是地魔神轮回后的主要意识。它又怎可能被凡俗之人的野心所改变和动摇?”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兰帝隐隐觉得小吃所讲的事情必然跟他有什么关系,如果依云前世曾时他妻子,那么他前世的妻子其实就是地魔神,可是,他的前世也曾经是剑帝。 他是否还有别的过去? 第一节 用心 第一节用心 小吃仍旧没有直接回答他。 “当初地魔神为避免轮回之后的她被本身所拥有的执念影响,每一个轮回的意识体都不存在本身的记忆,仅仅与她的神体存在超越寻常的特殊联系。 但再漫长的岁月中,无数次的轮回,逐渐出现了问题。许多意识体陷入世俗的爱恨权欲之中而不能自拔,导致她本身的意识越来越薄弱,遇到轮回意识尚未死亡,她就不该将其强行抹杀,只能从残存意识中再进行分化创造新的轮回意识。 长久以往后,过度分散的意识终于导致她不能掌控,即使想要将之抹杀也变的不再可能了。尤其时其中部分轮回意识本身已修炼成独立的,强大个体。 终于,她被自己的决定杀死,收藏再神之体内的意识薄弱的在没有任何思考行动能力,她成为了沉眠的魔神,她的神之体变成守护地魔门的最强大武器。她的分意识变成一个个独立存在的生命,忘记了她,不在属于她。” “幸运的是,继任地魔门魔尊的意识,每次轮回再神之体的影响下始终会重回魔宫,维系了地魔门的存在,同时也再每一度的轮回中带给她凡俗的记忆和信息。让地魔门一直没有内部混乱的分裂和消亡。 但是,后来终于出现了问题。修成神之体的人逐渐不止天玄大帝,地魔神和太上。热衷于引导和教育的太上培育了三个徒弟,这三个徒弟再漫长的岁月中分别修成了属于自己的神之体,分别被过去的仙魔两道高人称为情孽神,死亡神,毁灭剑神。其中,毁灭剑神被世人称之为天地第一魔——剑帝!” 兰帝脱口问道“到底剑帝和地魔神之间时怎么回事?” 小吃第一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道“不知道。其中相关的一切记载全都被人毁去,仅存的可能查阅的记载都被妖后封印在妖后魔殿,保护的结界根本没有人能打开。” 兰帝无法相信的道“怎么可能,妖后不过是个手无搏鸡之力的柔弱女人,便纵才智如何高绝,制造的结界丧失足够强大的力量支撑,再高明也经不起强横破坏。” “不知道。总之没有人打的开,据说连当年的剑帝和魔尊都进不去。但也不奇怪,我要说的地魔门变故本就跟妖后和魔尊有关。 从来不曾出现过两个具备同样程度意识的地魔神轮回身体,但在那时候出现了。她们就是妖后和魔尊,前者虽不好武,却天生拥有了许多不该拥有的记忆,属于神才能拥有的东西,因此,妖后拥有天生就远比旁人丰富的知识,连只醉心与引导教育的太上都逊色的知识,本属于地魔神的知识。” “若时如此,拥有神之记忆的她岂会寄情剑帝?” “地魔宫也想知道为什么。” 那便是没有人知道了。 兰帝又问“魔尊和妖后的轮回莫非就是依云和圣魔仙?” “不是。她们的轮回连妖后当年制作的轮回搜索仪都寻找不到,连太上和逍遥山的死亡神以秘法都查找不到。” 兰帝不由奇怪,难道这两个人根本就还活着? “那你带我来这里,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当初你深入地魔门势力范围时,地魔宫里许多人都知道了。因为魔神像出现异常波动,在这里面现出你的形貌。” 兰帝顿时愣了,难不成说,他体内藏着魔尊或时妖后的意识吧?那未免太过滑稽可笑了。 好在小吃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这种异常情形,曾经出现过。对象是剑帝。所以从那时起,地魔宫里不少依家长辈们知道了一件事,依云一直再自娶自嫁,剑帝根本是她自己扮演的,是故才能让魔神像有特殊反应,你才是真正的剑帝轮回。” 兰帝闻言手足冰冷的明白了一件事情,却仍旧需要确定般的开口问道“所以依云出现在那种地方,她本来就是被迫过去上演剑帝遇刺的戏。” “她的假装本只为骗地魔宫的长辈,既然被揭穿也已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但她并没有决定让你杀死那个假身,那是因为我护你的缘故才改变的主意,你所以当时能杀死她,因为她故意留手,否则,你根本就不是她对手。” 兰帝心下一震,莫名的屈辱感疯狂涌入心身,他终于明白了小吃带他来且说这么多的目的,时为了更进一步刺激他,如果它直接告诉他,依云当时故意输,他即使相信也会隐隐觉得,即使依云不故意留手,他也未必胜不了。 但现在不同了,小吃说了这么多地魔门的过去,并事先打败了他,等若时用事实告诉他,他连它都战胜不了,更别说是依云了。 “你达到目的了。”兰帝悻悻着道,内心的滋味,完全无法自理。 “如果日后我觉得还不够,只好将你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撕碎,吞食,直到你真正觉悟。”小吃双眼中闪烁着戏虐的残忍光亮,语气中满时得意和玩味。 “我到底过去是否你的主子?” 兰帝想起方才的战败,无奈问道。 “我是凶兽,出生后本在山野生活,是你将我带出来的,也是你教会我人类的战斗技巧,教会我对能量的运用。你为什么不后悔,当初不该招惹我,硬把我从无忧称霸的山林逮出来?” 小吃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兰帝还能说什么,他本想说,那时他前世的事情,跟今世无关。但又想起一句话,前世债,今世偿。还不都是他自己? 他不再觉得小吃嘴里吐出的觉悟二字滑稽可笑了。因为可笑的时他,他背负着债务,他只能接受和面对这些债务和代价。 但他还是忍不住脱口问了句道“前世我是否经常用脚踹你?” “只有妻子和不逆意的人你不踹。” 兰帝顿时默然无语。 小吃带他回了圣魔仙殿,依稀已经离开了,原来她常来探望圣魔仙,身边一直都跟着那么多护从,自幼如此,早已成为了习惯。 兰帝在圣魔仙殿里逗留了两个多月,直到某日圣魔仙突然头痛之极,据说要如过去般进密室闭关的时候,才带着不舍和抱歉的送他出了地魔宫。 直到离开地魔宫,他都没有见到过依云,据说,她外出了。 自从那日之后,他再也无法将小吃当成一只可爱的灵兽看待,也同时想起,它时一只能够化形为人的强大异兽.但小吃并没有因此改变什么,平日仍旧找他闹腾,维持这小个头的模样,也再没有说过话. 离开后,小吃送别时留恋的眼神仍旧清晰印在他脑海。 但他更无法忘记的,却是小吃口中的觉悟二字。 回到漆牙十三团时,他的平安归来,让十三既意外又欣喜,当众紧拥着他,又喜又恼的道“二百五你这个王八蛋,怎么美死在地魔宫里的床榻上……” 说完,又随着其它人的哄笑,笑出了泪水。 其实兰帝在踏出地魔宫后同样有种在世为人的错觉,那里头,仿佛藏着某种莫名的压力,份外的让人感到沉重。 十三破例让他休息数日,其实他已休息闲呆的太久了。但很快他就明白,原来十三并非给他放假,而是利用这机会追问他在地魔宫里遇到和看到以及听到的事情。 不禁让他哑然失笑,地魔门的人确实很有理由对那如同天玄门圣地般的仙境充满好奇心。所幸在圣魔仙殿逗留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是由小吃和圣魔仙陪伴着到处走走看看,也听到了不少里面的故事。 大大的满足了十三的强烈好奇心。 独处时,兰帝则将平日带的普通制式魔剑和腰带中收藏的血冷吟并列摆放面前,思考着两种不同制式兵刃的各自有缺。 放在面前的事实决定他必须面对这个问题,血冷吟属有数的天地至宝之一,名气之大罕有多少仙宝能及,在地魔门他绝对不能使之在人前亮相。 然而,它和生死轮回心决又偏偏是他每每危机时刻依赖的关键。 与小吃一战后,过去他脑海中的念头越渐清晰,自他出生起,力量全都倚仗于生死轮回以及般配的怪剑。丧失了这两者后,他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禁想起故事王曾经讲述的一个真实,地魔门数千年前曾经有个使残剑的仙宝的高手,那人的剑天地间独其一柄,所使的仙决更时旁人所不知晓。 那人曾经凭那柄残剑横行一时,从未逢敌手。但他后来没多久便死了,被二十来个普通邪门徒弟杀死。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 原因时他的剑被身边有心人盗走,失却了残剑的他,竟然被一群普通邪门徒弟围攻致死,连对方一个人都没能杀得死。 其实诸如此类的历史很多,那人的故事只是表现的尤其突出而已。自身拥有残酷锻炼得来特异体质的他,非常明白其中差别,何谓真正属于他,何谓并不完全属于他的虚幻。 他突然庆幸有了这次出行,只有磨砺过的人才不空泛。倘若一直留在忘情山,他恐怕会一直错下去,将一切都寄托再真气的增涨上。 同样强大的力量背后也细分着诸多的不同,虽然造成的结果似乎并无差异,然而,当虚表变迁之后,唯有真实方能长存,虚幻唯能破灭。 他突然明白,当初看到的幻境中为何逍遥黑心会放弃血冷吟,为何他要创造一柄绝响给前世的他使用。 逍遥黑心果然时逍遥黑心,他永远不会有善心。他自己相通了这道理,便将虚幻留给了他,让他一直沉浸与虚假的真实,即使在某一刻需要时,亦能让虚幻变迁,轻易将他杀死。 想到这些,脑海中,逍遥黑心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对看似平和的眸子不由清晰浮现在他脑海。 他曾经几乎以为,逍遥黑心当初那般对待前世时剑帝的他,时处于两人之间若干年前便开始存在那份不可分割的血缘。 第二节 灵气 第二节灵气 左右想不出什么,兰帝干脆跑去观看十三教授团里一个新分配过来的成员剑术。 那是个身材十分魁梧的男子,大腿几乎有水桶粗度,浑身上下充满刚阳之气。本是居住在中立城附近的农户壮丁,一年前村庄在天玄门和地魔门的争杀中不幸遭遇玄门仙法殃及,亲人全都葬身了火海。 为此之故,对天玄门充满仇恨之心,走进了地魔门。一次跟人斗殴时被漆牙团长看中其资质,收编进了团里,大半年功夫凭借其天生优势已将邪法修炼的小有成就,才被分到十三手下做事,同时也能跟她学习适用的炼血毒剑术。 属飞剑类别邪剑法,再漆牙中十分有名。剑出血光四射,中者哪怕只被割破了皮肤,亦会身中炼血诅咒之毒,血液快速被诅咒污染导致变绿,丧失正常功能,若非功力高出许多者,不过刻钟便会全身发绿而死。 这剑法的心决更有个厉害奇异处,当修炼着以之炼化出属于自己的厉害宝剑后,则能通过手中之剑沾染的鲜血和吸收敌人的真气转移提供补充执有者耗损的精气。 配合这大块头本身的强大杀伤力和压迫感,必能再战斗中更快速的提升他修为,增加他最佳状态的续战斗力,确实时非常适合修学的般配剑术。 兰帝边自想着边看着十三操纵下那再空中高速来回飞射的宝剑,不由的又顺着初时念头想开了。 寻常飞剑大多走直线和弧线路径,一头有柄注定旋飞的杀伤力被限制,但其刺击力道的集中性确要强上许多,无论是飞射或是近身交击莫不如此。 但论力不及重兵,论挥砍更不及刀,刺亦不及长枪,灵活不及仙鞭……制式本身一如凡铁武器那般,十分中庸。实在不能跟血冷吟或是绝响相提并论。 所以会是最普遍使用的仙器,大概一半缘于它的中庸,一半缘于创始先祖们无一例外的全是用它之故。 无论如何深思,兰帝始终想不出来它存在的可挖掘的价值所在。 正这时,只听那大块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对十三道“十三团长,军团分给我的兵器一点都拿不惯,份量太轻又太短了,总觉得还不如拿着锄头舒服。” 这话顿时让十三将注意力转移到他手上兵器上,观察了片刻,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确实,仔细看了才发觉,那剑还不如他手臂来的长,虽然制式已算大了,但在他手里拿着,确像柄短剑。 当即也觉得时她忽略了,有些抱歉的道“是我疏忽了。这样吧,回头另外炼把剑给你,以你这身材本该用长柄兵器,但又没有适合你学的法术。嗯……剑身又不能太长,否则极易被高手砍折……不若这样……” 十三说着伸手抢过大块头手里的剑,比划着道“将剑身加厚加宽,剑柄处配以强力法术连接一个长柄,份量既足,亦能随时分开不致影响飞剑的使用,以你身材,更可再必要时分为一手短兵一手长棍,不惧近身缠斗。到时候再让九十六传你套高明棍法,你看怎样?” 那大块头顺着她说,幻想了会那兵器模样后,很高兴的点头同意道“团长真厉害,那样就太好了,肯定比拿着锄头在手里还顺手咧!” 十三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听着他老拿来跟锄头比较又觉得好笑,不由笑了起来,又谦虚着道“不是我才智高绝,剑这种兵器本身就集各种兵刃特性于一身,故而适用性范围极强,其制式只需稍微改动变化,就能将某种特性突兀表现,许多用剑高手都会根据需要适当调整自身的兵器……” 那大块头也不知是否听懂,但却十分专心的听十三讲解着,全没有不耐烦或是马虎听听的态度。确实用心的很。 一旁坐栏杆上看的兰帝,突然被十三这话触动了。她说的没错,剑的制式中庸,集合了许多兵器优点,无论如何使用都能达到十分不错的效应,世俗武夫就有人用一种软件的兵器,灵活不逊色鞭多少,更利于近身缠斗,战斗中的杀伤力绝非鞭所能企及。 由此就能看出一二。 倘若能有在任何时候随意催化剑之所长,岂非成为一柄几乎万能的兵器?但这几乎不可能不说,不是又绕回了最初问题,被特殊的兵器主导了实力强弱么? 除非它会是种失却也无所谓的兵器,随时可造并非特殊的难以再现的兵器。 但这些要求只让本不可能变得更不可能,至今最厉害的仙幻类兵刃也不过能化五十多种而已,其中炼法也早成为绝响。 兰帝在那苦苦思索时,十三突然飘跃至他面前,伸手轻拍了他一下道“二百五,拿时邪雨门尊依惯例复述你任务过程表现时对你的破天飞剑称赞有加,说当时你凭那玩意竟然把数个白昼门高手都震退了开去。 我猜时你怪力的缘故才能发挥的如此厉害吧?我看二百五十一的力气就够大,干脆你顺道传了他吧,不比那些高深的震退法术上手快多了。” 兰帝被她唤回了神,听她说完后也没犹豫的就答应了。破天飞剑在天玄门属于十分初级的飞剑术,早已流传到市井,会的人不知有多少,本就没什么不可授的,也不担心日后因此落人说法。 当下随她走到大块头二百五十一面前,将本就简单易懂的破天飞剑法决授了他,又简单讲解了些细要,就示意让他试试。本属刚踏入修炼界凡俗中人学习的法术,大块头又有根基,毫不困难的就时成功释放出了第一道白色剑气。 十三因听邪雨述说之故,显得对这本来全不值得留意的小法术产生了浓厚兴趣,兴致勃勃的让大块头使破天飞剑朝她攻击试试。那大块头对她实力本就敬佩,哪里担心会伤着了她,当下全力以赴的推臂放出一记白光,动作却有些不甚协调,似不顺手的模样。 十三十分轻松的就挡下了那道白色气剑光,神色掩不住的失望道“你是否没尽全力?难道还怕伤了我么?还不及你使剑来的有力量。” 二百五十一闻言连忙解释道“团长,不是这样啊。只是咱用时总觉得不顺手,那小小剑光也太没劲道了,好像身体力很多力量发不出来似的。” 兰帝当下明白时他身体经脉容纳能量的程度同样比寻常人高的多,正常制式的剑光在他没有足够修为以精纯强化为例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能将足够力量融入剑气中放出来。 便微笑开口提示道“虽名为破天飞剑,但也不是非要以意念催化成剑型释放。你可以随着本身脑海的构想,把形态操控成为觉得能足够充入全部能量的模样。” 十三闻言高兴示意二百五十一再依言再来一次。 兰帝不由提醒她道“小心些,这玩意冲击力道并不弱。”十三应了,也不知是否当真听进去。却也难怪,破天飞剑的威力时根据施放者本身瞬间可造的综合力量以次方形式呈现,但因为它本身凝聚的能量十分微弱之故,如果不是远超寻常的力量,根本就创造不出让人侧目的威力。 但这大块头二百五十一具备的力量爆发力,恐怕已经很大程度上超越那条临界线了,所以他才忍不住提醒十三小心面对。 二百五十一二度施展了破天飞剑出手,这趟化出来的形态,竟然是十三不久前描述的给他炼制的新兵器模样。体积比之方才的飞剑大了不止数倍,只看他放出瞬间流露出来的痛快感,就知这次当真时全力以赴了。 剑气飞射出来的瞬间,带动周遭气流急骤变化流动,形成了一股剧风,直刮的人面目皮肤隐隐做痛。兰帝不由诧异于他那体内蕴含的强大力量,同时替十三担心起来。 原本仗着修为高出他许多的十三,此刻面对飞射而来的巨大剑光即使想改变主意也时晚了,当下一掌抵上剑身,催起功力硬生接下。 两股能量碰撞的瞬间,发出雷鸣般的巨震响动,十三虽然未因此受伤,却竟无法完全承受消化剑气附带的强劲冲力,双足所立之地在震鸣声中沙土纷飞,人也被带的朝后抛飘了数丈才终于惊魂未定的稳住了身形。 一时间,除兰帝外,两人都愣住了,都没想到竟会有这等可怕威力。 最后还是二百五十一首先回过神来,既担心又懊悔的关心问道“团长,你,你没伤着吧?” 十三这才从失魂状态回复,连忙安慰着他道“放心,我没事。只是这冲击劲道强的出乎意料。”末了又正色道“二百五十一,这破天飞剑你可自行决定放至什么位置修炼,由你使来威力当真可怖,日后你修为更精深后,真没多少人能受你一击不退。” 大块头听她说没事,当即放下心来,想起方才的威力,也不由写满一脸的欣喜和兴奋,连忙应道“团长,这法术咱太喜欢了。要是化成个大锤子,力道该还能再强些,用出来真是舒坦,像能一家伙把人轰成粉碎……就是费真气了些……” 兰帝听他说道大锤子三个字时,灵台骤然清明! 以气化剑,再于所需时拟以实质化,岂非随时可成握在手中的趁手兵器?何时不能用?它来自于自身的力量创造,如何失却?虽凝聚能量的破击护体真气力量不能跟真正的仙剑比较,且实质化后更会持续消耗自身真气,但调控把握的当,却能通过精纯真气引导自然能量去降低消耗,并不会对续战斗力产生多少影响。 原本不可能的问题,竟然如此不经意间被便做可能。说不得时无意中被二百五十一的言语点化了。当下十分开怀的重重拍了拍大块头肩膀,笑着接他话头道“当然可以化成大锤子,等你日后真气能压缩凝聚后,即使小小一柄飞剑也能比刚才更厉害,你资质优异,确实极适合修学此剑法,日后威力决计不会让你失望。” 说罢了这本来不会也不必要说的话后,他带着畅快心情,自顾转身走了。 既算受人恩情,便借机还他吧。有了这份肯定,必然能加强他对破天飞剑本就不弱的信心,只要他维持了这种相信,日后即使旁人好心劝阻他修炼,也不会太容易被动摇而放弃。当坚持到一定时候,展现的威力自然会让他再也不在乎旁人的劝阻了。 破天飞剑术每精进一层,威力便能获得百分比形式的递增,平常人哪怕修到几十层,展现的威力也没有多明显,但大块头却不同,只需修炼数层,威力都将骇人听闻。 他自顾走了,那大块头经他不经意间的亲热拍打,禁不住生出抵御劲道,欣喜的中的兰帝哪里会为那些冲撞之力在意,但大块头双足却因此陷入地面几近一尺之深。 当下让十三看的目瞪口呆。 大块头半响才反应过来,冲十三道“团长,二百五好大的力气啊。拍的咱胳膊生疼……” 第三节 破心 第三节破心 回到住所,兰帝心情才逐渐平复。 想起已经放下很久的破天飞剑,心下不由感到荒谬。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他开始尝试着将过去的剑法忘记,将生死轮回忘记。这般尝试了很久,当生出真已忘记的错觉后,他拿起了剑,挥动之间他错愕的发现,原来仍旧记得的那般清楚。 他的意识总会很自然的联系以绝响出手时瞬间击溃起手剑式的画面,总会自然的运转起生死轮回的卸借心决。这时候他才明白,越想忘记只会记的越清晰。 郁郁数日,终不得果。 他无所事事的日子也结束了,十三分配了他一个新任务,同时让二百五十一跟他同行,实则是磨砺。 漆牙很少会受理专门杀人的委托,因为佣兵团并非杀手组织,但对于辉煌城主的需要,则必须例外。这一次实际上就是去杀人和抓人,城主府邸中‘圈养’了不少女人,所以是圈养,因为这些都是如物品般不存在自由的人。 她们都仅仅时城主的收藏品。当然不允许意外损失,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其中一个,逃跑了。最不可思议的却是,那女人不是一个人,带她逃跑的是城主手下一名加入不久的护卫队长。 十三述说完了任务内容后,自个就先笑了。 “那女人傻乎乎的倒也算了,这个男人是否神经搭错了线,难不成是从荒山野岭刚蹦出来不久么?干嘛要带那女人逃跑呢?” 大块头很笨的开口问道“是不是天玄门里说的私奔……” 十三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道“二百五十一,你从哪听来的?什么叫做私奔?” 大块头似乎也无法用言语解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兰帝也没对此说什么,招呼一声便领着大块头走了。心下却涌起十分强烈的不安感。他有些怀疑那护卫的身份,地魔门里不存在这种事情,从十三压根不知道私奔为何便能看出一二。在地魔门这种情欲自由,离合全凭开心乐意的万千年形成风气下,哪怕真是个自幼在荒野之地长大的人也很难会作出这种选择。 唯独天玄门出身的人例外,此行至今各队伍或擒或死的丧失了消息,难保其中有些仍旧活着的人。 这护卫是否真是其中之一? 兰帝知道,很快就有答案。逃跑的两人形貌资料很快传递到他手中,画像中的男子面色十分白净,他记得他,虽然对他并不熟悉,但能肯定确实属于此行前来地魔门的成员之一。 画像中的女子着一身黑裙衫,面容略显消瘦,身段极是迷人,只是脸色太冷了些许,眼里覆着一层灰色,掺杂着对生命的没有期望和对生活的绝望麻木。这种眼神,兰帝见的很多,一如堕落城中许多女人一般。 送来画像的人此时嘱咐道“要格外小心些,那女人修为很高,那男的懂得奇怪秘法,一旦接近他百丈之内散发出的杀意必然都能被他察觉,前几日本就掌握了他们消息,就因为这才拖到现在。” 那人说罢了该说的话了,告辞离开。二百五十一捧着那女人画像赞叹连连,兰帝没有理他,自顾轻皱着眉头,难以决断。 他知道,天玄门许多徒弟出身并不太好,是故思想上很有些单纯,阅历的关系性情又显得浮躁,一不小心坠入这种情孽,必然难以自拔。但这严重触犯了玄门清律,玄门虽不排斥地魔门人的投奔。但从来都禁止仙境徒弟对地魔门众人产生情愫。 过往玄门仙境曾经一度接纳过这种事情,但结果几乎无一例外的都引发了悲剧,更祸害了当事者身旁的人。后来终于下了禁令,凡出现这种情况的,一律悔过百年,而另一方,不是送入悔过宫就是送入锁妖塔。 是故,历来玄门徒弟不幸坠入这种情孽,往往都会奔逃去堕落城或是试图找个山野僻地躲藏,但后者罕有能一直躲下去的,逃奔堕落城成为了最多人作出的选择。 这人带着那女人,当然不会是想会天玄门悔过。按理他应当将两人擒回玄门仙境,但此刻处境绝不可能。 逃跑的两人在距离辉煌城四百里外的小村镇歇息藏身,此地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他们借宿在一家农户。 兰帝知道他所使用的秘法实是东方神起门里的一种高明探测之法,便叮嘱二百五十一留在了探测范围之外,交待道“当蓝色能量光晕扩散开的时候,你就追进去,目标时那个女人,尽可能生擒。” 二百五十一十分激动的点头答应下来。无比期待的模样,让兰帝不放心的补充叮嘱道“别动歪脑筋,记住佣兵守则。如果对那女人感兴趣,待回去后可让十三替你跟城主说说,看在你功劳上该会将那女人赏你些日子。” 大块头被他说中心事,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轻声道“二百五你放心,咱一定不乱来。”末了又小声补充着问道“城主真的会吗?” 兰帝失笑道“当然。” 大块头顿时高兴道“那回去后你一定要替咱跟团长说说。” 兰帝杨扬手,做出让他放心的手势后,便朝两人藏匿出缓步行了过去。 无可避免的,还是运起了生死轮回,固化了自身情绪和意念波动不致因目的出现任何异样而被藏身的两人发觉。 两人很小心,借宿的地方是所位处主屋一侧的小房间,任何的异响都足以对他们发出警示。但兰帝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出发的接近至房顶,捕捉辨明了两人卧躺的位置后,当即出手。 屋顶被其蛮横的力量硬生撞穿,巨响声中,漆黑一片的房屋里两人双双惊醒,尚要拔剑,两股白光飞剑已然分别撞上两人身体。那女子被巨大震力带的撞穿了屋壁,如飞驰箭矢般朝大块头所在方向射将过去。 “破天飞剑?” “小希!” 眼见爱侣遭受重击,那男子怒喝出手,然剑未脱鞘,便已被人一掌拍回了鞘中,至底。如此三番,他终于从愤怒中恢复冷静,不在徒劳的试图拔剑。 房屋内两起圈圈蓝色光晕,照亮了屋内,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那男子终于看清了静立面前之人的面容,又惊又喜的脱口而出道“师兄!” 兰帝轻手点亮了屋内的灯火,淡然道“是我。” 那男子的惊讶逐渐平复,想起眼前处境,不由讶道“师兄怎会来此?” “我目前藏身漆牙,此次受了委托来抓你们。” 他听了倒不甚惊慌,似是毫不担心兰帝会为自保当真如任务般将他杀死似的。反倒普通一声半跪于地,沉声道“师兄!可否放过小希,成全我们。师尊……师尊哪里,便全当不肖徒弟已经死在这里好了!” 兰帝闻言注视了他片刻,轻手将歪倒的椅子拉起,缓缓坐落。 “来不及了,外面自有人接应。她是非擒回去不可,你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吗?此刻回头还来得及,回去后也不过悔过数哉而已。现在马上离开吧,她的事情你想也没用。” “不!” 他抓地的双手因激动而变得用力,陷入石砖地里。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原本低下的脸庞猛然抬起,双目充斥着些许泪光,声音微微颤抖着道“师兄!我答应过她,一定带她离开这万恶的地魔门。如果师兄当真不能成全,请恕师弟拔剑不敬之罪。师弟只为救她离开,绝无伤害师兄之意。” 他说罢,浑身闪耀起金光,剑气跟随着便要射出,确在最后瞬间,被兰帝随手甩出的破天飞剑气抢先一步的轰个正着。失控的朝后连连倒退,半响,终于重新稳住了身形后,转身便要破墙而出突围逃走时。 兰帝施展着虚空飞剑,连人带椅姿势不变的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我已说过,她的事情你想也没用。离开这里,不要想带她离开了。” 那男子终于明白,他的诸般法术根本没有可能施展出来,在师兄的身法下,连逃跑都没有可能。原本御剑飞逃的念头,也同时打消了去。 屋外响起了二百五十一那沉重的脚步声,他此刻若不走,想走就不容易了。 “走吧。一切留待回忆,就当是一场梦。”兰帝不想节外生枝,出言催促着他。 他的身体抖动的越渐剧烈,兰帝见状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已经知道和明白他的想法。 “师兄!代我对小希道句对不起,这里的事情请勿要告知师尊,全当我早已光荣战死这里好了,以免最后还为师尊他脸上抹黑。”他说罢,腰间仙剑同时离鞘脱出,兰帝没有阻止,因为知道那剑不是刺向自己。 剑光在房内一闪而逝,带起一蓬血雾,他的身躯,逐渐软倒在地上。他放不下那女人,也无法挣脱着结局,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逃避对那女人的愧疚,逃避为师门抹黑的行径。 兰帝当然不能阻止他,即使阻止了,他如此不能放下,最后还是要再去带那女人走的,还是要死,不如隧了他意愿,就这样划上个残缺而完美的句号。 二百五十一那庞大的身躯,好不容易的从挤过门槛,怀里抱着那被制住的女人。 那女人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悲上心头,泪如线落。 “他让我告诉你,他对不起你。” 第四节 破心迷剑 第四节破心迷剑 那女人闻言一时愣着,眼神迷离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块头很奇怪的看了地上尸体一阵,开口问道“二百五,这人怎么像是自杀了。” “他是自杀了,因为从我面前逃不出去。” 大块头皱眉道“好奇怪的人啊,又带着女人逃惹祸上身,又因为逃不掉就自杀。” 那女人的哭声,此刻终于响起。 大块头有些不知所措,兰帝没说走,他也不好催促,只能傻抱着那女人,呆呆听着她哭喊的话语。 “他说,两个人彼此喜欢,就应该唯爱对方的相处至死。谁都不能负了对方,真情当如生命般珍贵的只有一次……” 那女人哭着,说着。兰帝知道,其实她根本不明白这种说法的意思,也根本不相信。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他的话,但他说要带我离开这里。我太想离开了,我知道很危险,可是不知道他会因为这样自杀。他做到他说的话,但我还是不能明白,可我很难受……难受的像快要死掉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唯一的真情……” 她剧烈的抽泣,迷茫而又期待的注视着兰帝,问着。 后者没有答她,注视地上的玄门师弟片刻,朝大块头道“一齐带上,回去吧。” 说罢,领先举步走了,根本没有理会那女人的兴趣。他开始就知道,那女人不会明白的了天玄门的情感价值观,她只是喜欢他,因为喜欢故而对他好,故而如他般发起种种誓言。他说带她走,她很想走,就跟他走了,因为他在做着似乎能完成她梦想的事情,她更喜欢他了。 她没有真的明白过他寄托的情感,也就无所谓真的相信过,其实她只是喜欢他,更想离开罢了。到他为此自杀了,她都弄不明白为什么。 天玄门的人确实不应该爱上地魔门的人,尤其是两个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人。玄门的禁令并非没有道理,过往接纳的那学多,不是男的后来另结新欢,就是女的喜欢上旁人,几乎无一例外的,最后闹成血腥事件。 其实不是他或她们欺骗了谁,只是根本没有这种概念和价值观,开始就决定了结局。 真是作孽。 回去的路上,那女人红肿的双眼终于再没有泪水流出,安静的没有丝毫声音,呆呆的看着大块头负在背后的尸体。一直这么看着,直到一行人踏入辉煌城大门口时。 她的双眼才突然有了神采,注视着兰帝问道“我跟他,还可不可以重新再来?” 兰帝还是没有理他,叮嘱大块头带他们去城主府邸交差后,就自己走了。 故事王曾经说过,人们都喜欢给自己一个目标,然后用全新的起点继续未来。似乎全新的起点就充满了希望,似乎只要有了它,过去的一起都能真的抛开,似乎它就是步入完美的开始。 重新开始,新的一天,诸如此类。 但其实结果几乎总是历史的重演,然后,再重新开始,直到无力,或是当真如愿以偿了。 但故事王告诉他说,这根本是可笑的,不能正视过去,如何更好面对未来,不过是在绕着圆圈,从自以为的新起点,绕回到另一个新的开始。 兰帝记得故事王曾经这么说过,也曾经告诉他,这不是让人就这么沉溺过去,那是两回事。 他顿时想起了本身的烦恼,他一直想要将生死轮回和绝响彻底忘却,然后重新开始。不也一样是在回避过去的失败,踏入了圆圈么? 为什么非要将绝响和生死轮回忘却?那确实意味着过去的失败和错误,但不该是把他们忘记,而是认真的记得。生死轮回心决有着极具价值的威力,绝响的剑有着如其名般的无双凌厉。 他应该做的是把它们溶进破天飞剑,溶入一种新的剑路,而不是遗忘他们,为逃避内心阴影的进行所谓‘全新’开始。 一时间,他恍然大悟。 他当即为日后的仙剑诀起了个名字——破心迷剑。他总忘不了悔过宫里的迷雾,总觉得生命就是在迷雾中摸索前进的过程,总是那颗多变的心会在不知觉中迷失,或一时,或永恒至消逝。 生死轮回与破天飞剑两者,一者至繁,一者至简。它们的融合既最容易,又最困难。如果以生死轮回为主去吸纳破天飞剑的优点,那只需霎那便能完成,若非如此,可就不容易了。 兰帝在十三团里边自闲逛边自排解着其中疑难。他需要的是融合后创新,让破心迷剑既非生死轮回,也非破天飞剑。将两种截然不同的体系融会成为一种攻防兼备的新体系。 破天飞剑其特性在于凝聚快,出手快,威力提升由施放着本身基础能力决定。生死轮回本身覆盖面极为广阔,辟毒,抗咒,抵抗风雷水火地,压力,精神攻击等,攻击的强大则在于将自然法则运用至极限的借卸力量。 这般想着,他不由发觉,生死轮回似乎本就完美的无懈可击,破天飞剑所能赋予的也仅仅是凝聚能量的强大冲击震荡效应而已。 左思右想,他终究不得不承认,以他能力根本无法将两者更有价值的进行融会提升,他所能做的仅仅是考虑如何让自身有能力以剑气或是气剑将之完美运用于实战。 为此,不由感到失败。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如同绕了个圈。 大块头欢快的招呼声,从花园一头传来,兰帝顺声望去,才发觉,那个女人竟跟在了他身后。不待他开口询问,大块头已拽着那女人兴奋的奔近过来道: “二百五,多亏你提醒帮忙。要是咱当时就起了坏心思,肯定落不得好。” 说着,眉飞色舞的。 “十三团长带我去见到了城主,他见我们成功完成了任务不知多么高兴,又知道我们一路本份,一听十三团长说了,就很大方的把这女人赏了给我……” 兰帝听了也不觉得很意外,明白那城主开始要抓她就并非因为是不舍得失去,仅仅是不能容忍非他掌握的失却而已。如今那大胆挑战他权威的人已伏诛,这女人的命运重新被他掌握,他自然也不在乎她的留与去了,能用她慰劳大块头这种一看就知潜在战斗力惊人的手下,为何不愿意? 那女人不久前的悲伤已淡化了许多,恢复了麻木的模样,让人不知道她的心思。兰帝不由笑着道“那很好,你们俩都隧了心愿。” 大块头很奇怪的反问道“二百五,她怎么能算隧了心愿啊?难道你是说她也想跟咱?” 那女人也忍不住轻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注视着他。对处境的不如意和对他话的不满,流露于表。 兰帝似笑非笑的朝那女人道“她不是本来就想离开城主府邸么?” 那女人听出了他话里的嘲弄意味,有些错愕,也有些难受,即又陷入失神的迷茫。 大块头连连出声表示赞同,觉得二百五这话说的很对,她现在确实离开了。 兰帝只是祝贺他般的微笑着,而后告辞离开。其实人心很复杂,很多时候以为自己不相信着,却偏偏已经相信了。她只是想离开,本来是这样,但当她却是喜欢上已死的那个他时,其实愿望已是能和他一并离开,尽管她从没有意识到已相信了他勾画未来的心思,但当目的达到的时候,身旁并非是当初给与她希望的那个他时,她也无法开心的起来。 是故,这种复杂和易变产生的矛盾,总让人心难有真正满足的时候。 当兰帝快要步离花园的时候,隐约听见那女人对大块头的说话声道: “你娶我吧……” 兰帝很快又见到了那女人,并且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就叫希。如城主其它女人中多数一样,全都没有姓氏,还是孤儿的时候就进了城主府,一直不能离开。 再见到她时,是在十三主持的婚礼上,大块头和她的婚礼。她的变化很大,不再穿那袭黑裙了,穿起了白色,洁白无暇的那种。脸上在没有任何悲伤的痕迹,过程中一直在笑,似很开怀,眼里却写着平静的冷漠。 兰帝所以突然开始如此注意她,一部分是因为变幻了面貌的她美丽的像朵无暇水莲,一部分原因是发现她原来是个很可怕的人。适应能力强的不像话,内心坚如钢铁。 她没有对未来自暴自弃的随意处理自己,因为当天,她就借机请求十三收她当徒弟,教她本事。那种场合,即使十三不愿收她当徒弟,也绝难开口拒绝教她本事,况且十三并不讨厌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了。 兰帝不由有些替大块头默哀,因为他不知道,未来某一日她找到一个舍弃他理由时,会否无声的将他杀死。 仅仅两个月后,十三就带着希找上了兰帝,十三一脸喜色,语气里藏着骄傲道“二百五,我们团就数你实力最强,希未来一段日子里就由你带她适应佣兵生活,顺便教她些本事。” 见兰帝一脸错愕的样子,十三喜滋滋的补充道“她已经把我所有本事都学会啦!总团长也答应让她留在十三团里,恰好你至今还没正式分编队伍,干脆就由你继任七月堂主吧,二百五十一和希都划到你手下吧。” 兰帝还能说什么?几乎不能相信。仅仅从十三那请了两个月的假将自己关进屋里修炼,她就已将十三的本事全学了个遍,只看十三那神态语气,就知道她有多喜欢这个徒弟,有多为她感到骄傲了。 奇才当真无处不在。 他感叹着,送走了十三,整备着出行所需。同时搬家到七月堂去。 第五节 深渊 第五节深渊 当日晚饭过后,天空黑云密布,让人不能喘息般的厚重。 与之同时,兰帝从十三口中得知了此行任务的内容。还是杀人。他发觉十三简直拿他当成团里的专职杀手了,事实也想去不远。十三直言道,保护或是规模战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反倒是这类任务,有他不但能大幅度提升成功率,还能减少人手折损。 七月堂原本有十三个成员,在一个月前,全都在外地执行保护任务时,被人设计全歼了。若非漆牙做足了后备工作,及时有其它团的人前往支援,那趟必定要写下一个失败记录。 是故,现在兰帝所接管的所谓七月堂,连带他自己也仅有三个人而已。其中大块头更被十三长期安排在外执行更能发挥他能力和作用的任务上,不久后恐怕希也会如此,反正杀人这种事情,人数多少的意义并非根本。 对此,十三坦言道。 兰帝还能说什么? 十三见他无可辩驳,笑吟吟着道“二百五,今次的任务并不太难哟。报酬还十分丰厚,可是便宜你七月堂了。对你这么好,心里如果还不满,就太不知好歹啦。” 兰帝闻言朝她展了个一闪即逝的笑容,这毫无诚意的表示并没有让十三去计较,自顾道“前些日子,白昼门在黑夜城的生意中,遭遇了来自靠近中立城的某个联盟商团的巨大压力,他们派遣了外线勾搭上那商团此行负责人的枕边人,本打算套取些情报,不料那女人被下药后意外透露那人的真实身份乃天玄门下天焰门商团隐藏在地魔门的奸细。 但因缺乏铁证,为白昼门门下商团信誉之故,不便在这种情况下自行料理,故委托本团解决此人,并在事后留下字迹表明其身份,予旁人魔门密探所为的假象。” 兰帝越听越是心虚,末了,沉默半响才开口问道“会否根本是白昼门编造?” 十三摇头笑道“当不会。如果纯粹为了排除压力,白昼门自有其它办法解决此事,不会因此动用血腥手段的,否则信誉大跌,生意上的损失可非小事。” 兰帝哪里愿意接下这单委托,如果真是这样,那人周围哪怕没有亲信看到他面目。白昼门那方面难免不会在日后泄漏出此事属他所为的消息,一旦传到天玄门中人耳中,他岂非因此陷入深渊,日后回去,哪里还能容身了? 天焰门本非寻常世俗仙门,一旦知晓此事,带动的压力绝无法单凭太上真尊轻易消化,玄门仙境内向来严禁同道相残的事情,绝不会轻饶了他。 这之间,根本没有解释和被原谅的余地。 当即故作不感兴趣着道“十三你这岂非是开我玩笑?他若当真是天焰门的人,本身修为不说,身边的亲信岂是易于之辈?这等危险的任务推了给我,还说什么分外照顾,留给其它堂去做吧。” 十三当下跟他犯急了道“嗨……我说你这人怎这么不知好歹?这等高报酬的委托人家好心分了给你,你还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了!他这样的人,自身修为哪里会太高,身旁的亲信若太多天焰门高手不早被人怀疑察觉了?” 兰帝故意做不能苟同状,十三辩解了几句,见他推辞的态度仍旧坚持,不由皱眉道“二百五,你今天是怎么了?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想接这委托似的。莫不是你跟这人有什么干系不忍下手吧?” 兰帝只得胡扯分散她注意道“说不定还真干系,未必我以前没调戏过他女人呢。” 十三顿时被这话惹的笑了,复有板起脸道“我可不管,这事你非得办了不可。”见他眉头紧皱,不由无奈道“好啦,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白昼门指定了要让你亲办才肯放心,若不然,虽然我会把这便宜事先分给你,也不致如此坚持。咱团里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事,就非得如约完成不可。”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让他在不可能推却了,同时心里的担忧更多几分。 自然是白昼那女人的意思,才会指定了他的编号非让他出手不可。如此一来简直是将把柄往别人手里送,以白昼门的势力,必然频频于天玄门发生杀伐战事,日后绝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二百五压根就是忘情门的大徒弟。 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残杀同胞之事,若被她公之于世了,还了得? 但此刻,确实无法推脱了,难道因此之故退出漆牙?且不说会否惹人怀疑追查,这种害漆牙难以向白昼门交待的行为,必然会遭遇他们日后的报复,将被视作为恶意背叛。 左右想不出办法,只得道“十三,如果有任何人问起,你可要说根本不曾对我透露过此人真是身份。否则我怎都不会去得了,若不然日后天焰门派人来报复,岂非拿了我做唯一复仇对象?” 十三闻言咯咯娇笑半响,才没好气着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天焰门的人最多只知道是本团所为,岂会知道具体是谁?白昼门哪里愿意宣扬此事呢。” 见兰帝坚持,十三只好答应道“好啦好啦,即使白昼门的人问起,我也会说执行任务的成员并不知道具体各种详情,这样总行了吧?真是,突然变得这般胆小,丢人。” 兰帝这才安心些许,如此一来,白昼那女人日后也未必会拿此攻击他了,即使这么做了,外间的人都以为他当真不知就里,所谓不知者无罪,最多不过是关进悔过宫反省些日子而已,也不致会有太大麻烦。 但内心却隐隐开始感到如今立足身份的麻烦之处,倘若日后再遇到几次这等情况,问题可就当真大了。心下不由为此开始思索着对策,在她叮嘱着一定要多加指点希的声音中告辞了去。 黑夜城距离辉煌不过四百多里距离,但中间被山林所阻,唯一较平坦的大道中央横跨了条宽约三十余丈的河,仅仅一座大桥供来往商贾和一般路人来往,桥宽八丈,由两城城主合资所建,故大桥两头均有两城城属下的人日夜轮班看守,双重收取来往过路费用,对于比较奇怪的人,还要查验记录其身份。 故此路一般只有过路费用缴纳极低的寻常合法成民或是乡野农户以及商队才会选择,其它邪门好手虽然不敢在特殊结界的监视下试图飞跃过去,却都会选择乘坐距离大桥较远河岸的小船来往通过。 那些多是附近村镇的村民,只为营生,加上竞争颇为激烈,故费用低廉不说,更不需要被查验记录身份。因两方城主都知道过度苛刻必然犯下众怒,也难以真正长期的禁绝,加以主要对象在于赚取商贾的钱财,对此现象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如非常时期需要盘查过来经过的人,是不做理会的。 兰帝领着希,自然会选择乘小船而舍大道。一路上,希很是勤快主动,诸般繁杂琐事她全都承担负责了下来,倒也让兰帝心里舒服了些许,倘若因为她是十三徒弟和女人之故,让他还得承担起这些琐事,真宁愿多带个能使唤的男人好过。 她似乎也知道他不喜欢她,事实上也是这样,兰帝总觉得靠近她时有股无法言语且不能追索源头的并寒气息,打心里排斥与她过分接近,路上甚至连交谈都极少。只有希偶尔忍不住问些修炼上的问题时,他才会开口。 两人赶到河岸边时,已是夜深时分了,仍旧在做生意的船夫少的可怜,放眼望去,河岸边虽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小渡船,仍旧亮着微弱灯火的,却仅有一艘。 希替着不多的随身用品紧跟兰帝的步伐朝那唯一船头有人影晃动的小船行近。撑船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村夫,眉开眼笑的接过了他们的银两。 不由让兰帝心下奇怪,虽说这时分过船费用比白天高些,但也不该让他如此高兴吧。待得踏上渡船,才发现黑暗无光的小小船舱里头竟然坐着两个人。顿时释然,这种时候及时多来两个客人,确实值得那船夫开心。 兰帝拉着希踏上船后本对里头两人不甚在意,却突然被其中一人瞬间有些絮乱的意念波动引起注意,那感觉有些熟悉而陌生。正自在记忆中搜索时,里头传来一声叹息。 无比熟悉的声音,竟然是雷! 与之同时,一道蓝光照亮了船舱内的黑暗,破空飞射而出,毫无戒备的希措手不及的被轰个正着,应招昏迷软倒在甲板上。正撑船离岸的那船夫被这光和变故骇了一跳,却经验丰富的一跃跳进了河里,显是见惯了船上的仇杀事件,首先想到就是避开保命。 “兄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跟你意外相遇啊!我们还真有缘。”雷那低沉的声音满是感叹的从船舱中传出,同时人亦站起,拉着一人缓缓从舱内步出。 第六节 你左我右 第六节你左我右 星光下,兰帝看清了雷身后低着头的女人大致模样,竟然是——李真。 “纯属意外。是否该恭喜你终于得手了?” 虽不知雷真正的打算,但看他出手将希这个不能更不该见到他和听到三人对话的外人打晕,起码能判断出他此刻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我已见过小邪了。” 言下之意,自然也已经知道他与鬼邪副主那时候的协议。 兰帝并不对雷出现在地魔门感到太过诧异,但却惊讶于李真的出现,她竟然会跟着雷离开天玄门,真让人佩服雷的手段。 雷见他注视着低着头不好意思正视她的李真,微笑道“我跟她两个月前在天玄门成婚了,拗不过我,被我强行带了回来。” 雷身着一身红锦缎长袍,腰悬一柄隐隐流动着红光的仙剑,兰帝认得,那是火云邪尊法宝之一。面容跟过去有些不同,面额略宽了些许,皮肤惨白诡异,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阴森气息。 他松开原本牵着李真的手,自顾抚摸着手上一枚黑红色的戒指,缓缓道“希望你仍旧没有改变主意,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我潜伏天玄门的目的吧。” “生死轮回。” 雷闻言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快推测出来。既然如此,你是否仍旧打算不过问此事?我实在不希望跟你交恶,毕竟那些日子相处之情并非虚作,你也知道,我从不曾害过你。” 兰帝闻言思索着道“你是否在替李真说情?想必玄门的人以为她被你杀了吧。” 雷微微点头,承认道“不错。我在中立城用死尸制造了个替身,让玄门众人误以为她被我欺骗后遭遇毒手,以免因此让玄门中人日后紧咬她不放。” “这么说,你并没有把握能在见过七小姐后活着离开。” 雷谈了口气道“当然没有。换做是我,也很可能选择灭口。所以,不得不希望你能看在结拜情份上放她一马,否则万一我没命了,她怎能在日后安全生存下去。” 兰帝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便当作看她不见好了。你也知道,我仅对忘情门有兴趣,对于天玄门,我并不太放在心上。” 雷微笑道“我知道。” 一直不曾开口的李真,此时才终于抬头,轻声道“谢谢你。” 兰帝闻言失笑道“我本还以为,李真会决意不独活。” 黑暗中,看不清李真听了这话的反应。雷却忙接话道“她是这么想。但即使我死了,七小姐也不会让我连轮回都不能,本门既属鬼道,自然有秘法能寻着轮回后的我。” 他说着,走上船头,拉起衣袖笑道“就由本尊亲自替夫人和兄弟撑一回船吧,这是本尊第一次替人撑船,只希望勿要是今世的唯一一次。” 原本随波漂移的小船,在他控制下,缓慢的驶向对岸。 船至岸边,雷稳住了船身后抱拳冲兰帝道“今日一别也不知是否还能有相见之期。” 听的兰帝一时有些感触,他对天玄门并没有感情,更没有狂热的信奉情绪,故而并不对雷的行为有什么愤怒情绪,更不觉得被他背叛,反倒想来他的行为和即将面临的危机,为他这些年的付出感到有些悲凉。 不由开口道“没想到你能如此为鬼邪门着想。” 若非如此,他未必只有非去送死这一条路可走。 雷淡然笑笑道“也不一定没有别的路,倘若七小姐最后担心我会被大小姐的人注意和察觉,也可能不愿决绝的摧毁我魂魄下,让我去惩处之地自生自灭。那同样是个能让秘密沉没的途径,没有意外,根本没有人能从那里离开。” “珍重吧。”听及这个地名,兰帝不由有些恍惚,那是他前世成长之地,也是纠结今世情缘的源头之地。 雷略为抱拳,转身拉着李真离去,行没几步,突又停下,转身注视着昏迷状态的希打量片刻,提醒道“兄弟,你要小心这女人。如果我感觉没错,她修炼的极可能是地魔门失传已久万魔杀尊决,倘若当真如此,她的身世来历绝不单纯简单。虽然我猜不出理由,却能断言她必然是冲着你来的,昏迷怕也是故意。” 兰帝不由有些诧异,却不敢疏忽大意,忙出言询问。 雷简单回答道“万魔杀尊决的来历并不为人知,但在地魔门部分门派记载中都有提及,据说威力十分可怕,为远古时期某个厉害邪尊所创。所以我能断言,皆因修炼着体质将会变为极阴,其寒自然留意,非鬼道中人或是对能量波动不非常敏感的人不能察觉,那怕察觉也只觉得这气息产生的莫明其妙,怎也抓不着源头理由。你若对她来历没有把握,不妨跟我简单说说,我会让小邪遣人察探验证。” 兰帝也不推辞,当下简单将关于希的事情说了。 雷沉吟片刻后道“有结果后无论我是死是活小邪都会转告与你,自己小心行事,不知何故,此次回来得知不少历史悠久的邪门都对你份外注意。记得当年我们在仙来山庄杀死的那个少庄主么?” 见他点头,雷一脸担忧着道“根据不可靠情报,他们组织的高手正朝辉煌城聚集,如果情况属实,想必是为报仇而来。你的身份怕也瞒不过有心人,或许是他们处于别的目的,至今默契的隐而不宣罢了。” 兰帝示意自会小心后,雷又道“此外,邪雨派过去的一个高手大概跟轩辕小帝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已助他们成功离开了地魔门并且一并前往了天玄仙境。那人你务必要小心,此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极,把自己都不当人看。残废这么些年后更不知心性发生怎样的变化,过去自地魔门被人称为血剑屠魔,身手十分不一般,我怕他会将目标放在忘情门上,毕竟对于追求无上实力的人而言,那里仍可说是唯一选择。” 说罢了这些,雷才真的带着李真走了。 兰帝不由心生感触,心知雷对于此次活着继续留在地魔门几乎全务信心,故才在最后将本来不打算叮嘱的话全都说了。如同是一种,自知必死,干脆对他道尽善言的心态。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右方黑暗中后,兰帝才弄醒了被雷击昏的希,随便编了套说辞道对方本欲抢掠,激战过后对方带伤逃脱,而他不及追赶。 希似乎毫不疑心,一副对方才雷的出手后怕的模样,并借机请教询问着对方功法,如何应对之类的问题。兰帝尽管因雷怀疑对其戒备更深,却还是若无其事的简单答了。 一个时辰后,黑夜城那在星光下呈现的巨大黑影,终于隐约可见。 两人到达时,已是零时过半时分,朝四面蜿蜒伸展的十字街道漆黑寂静,希那轻微的脚步声变成有节奏的音律。两人在预定位置靠墙停下后,她有些为此感到抱歉的朝他笑笑。 兰帝没有做声,等待着计划中快要出现的人,一个女人。本是下手目标多年的爱侣,她已经不知觉间背叛出卖了他,如今更被逼迫着更彻底的出卖他。她不想死,更不想活着失去一切,只能选择更彻底的出卖换取一笔保障自己的利益。 所以十三说,这是便宜事,有她的帮助,要接近和对目标下手,实在太过容易,连撤退都变得简单。当然,前提是过程中不需要激斗。 那女人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步调很快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穿着一身金色衣裙,夜色掩不住的光亮。如其人。 “他刚才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虽然他精力很好,但身体不能支撑,一段时间内绝不会醒转,你们一定要快,他修为很高。”那女人说着,将一串封印着法符的钥匙交给了两人,又叮嘱道“从那里进去,东面墙角左三青砖拿开后会现出孔,用这枚开启,进入后的数道门按次序依次开启就能直达卧室。半刻钟内其它巡守的人不会接近。” 希闻言忍不住问道“你不带我们进去?这跟计划不同。” 原本计划中,由她带领两人进入。 那女人神态有些挣扎和难过,摇头道“我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说罢,又转身逃一般的急步走了。 希盯着那女人的背影,有些担忧的道“她不可这时候她不该如此情绪化,理当为洗脱嫌疑的留在室内,如同睡梦中什么都不知道的等待结果。” 兰帝知道她的意思,那女人这样一走,谁都知道目标的死亡跟她脱不了干系,既然已经决定了这么做,她哪怕心里不忍,更该思考的仍旧是自处问题。 “你留下见机行事,我进去。” 兰帝这般决定了,就走了。他并不惧怕会被人瓮中捉鳖的困住,这等寻常法术建筑材料哪怕配合了阵法辅助也挡不住他蛮横的破坏,但她却未必可以。留下一则可防止毫无知觉的被人夹击,二则可确保安然撤退中她不致成为累赘。 第七节 陷阱中的刀光 第七节陷阱中的刀光 兰帝依那女人交待进入了密道,很快察觉了不妥。这类密道当是为突发情况逃跑时而用,故理当便出不便入,但看每道封闭金属厚门的关合结构以及开启方向,确方便进入而不方便逃跑。 察觉这结构的异常后,他不由停下脚步,查看着秘门边缘各处的痕迹,同时放开些许意识,观测着周遭能量波动的变化。 一切似都正常,秘门,墙角各处均看不出最近改动过的新痕迹象,从其色泽来看,似已使用了许多年般。闭合接触面或多或少的磨痕写满了那门久经的风霜。 但兰帝仍旧不敢大意,更不能放心,看不出痕迹未必就是多疑,很可能是对方设计的足够细心。意识搜索的结果同样不见异常,没有任何法阵能量布置的迹象。 距离那女人所说的目标卧室,仅剩两门之隔时,一路注意的兰帝终于察觉到墙壁坚石有些不对劲了,缝隙之间尽管严密无缝,但地上尘土中却掺杂着本不该有些许石头粉末。 当下放开意识察探起石壁之后,搜索结果却展示着一切无异。 无从寻找痕迹证明这是陷阱,心下却十分不安的他,当下在门旁墙角静立,运转起心决断绝了自身于外界的能量联系。倘若本有人以秘法监视,便会出现他突然凭空消失无踪的感觉。 如此静待了半刻钟许,一切仍旧那么安静。几乎让他怀疑是否当真多疑,这般会否平白错过大好的刺杀时机。但那不当出现的石粉却不能让他就此放心,以这里建筑的年代而言,那处会有石粉痕迹只能是墙壁本时活的,在秘法的催动下可布置可进行转变,且在不久前使用过,否则即使留下痕迹,经过多次细心清扫也不会留有很久让人怀疑。 这等布置必然于阵法有关,当秘道内布局改变,法阵恐怕才会启动。联系本来不应当首要考虑花钱请佣兵的白昼门态度,不由让他猜测白昼门根本就曾经派遣过好手来此,因为失败折损了人手故才使用外人。 何况最大的破绽是希所说的,那女人本不该出现的态度。如果目标十分精明,长年伴随身旁的枕边人突然异常的心绪反应以及目前的处境足以让他推测出背后发生的事情,如果她承受不住压力和盘托出试图获得谅解,那就变得合理了。 兰帝正自推测猜想间,秘道里头传来厚重金属门的开启声响,同时感应到一共六个人的气息,无一弱者。 其中有人以不甚肯定的猜测语气道:“这趟白昼门的刺客似乎聪明多了,该是察觉有异撤退离开了去。” 另一个声音毫无犹疑的道“你们两人执探测宝珠仔细搜查秘道,只恐对方是隐匿高手。明日就是与金龙商盟正式交易的日子,白昼门今日岂会轻易罢休?” 顿时有两人应命。 兰帝顿时将注意力提起,注意着一门之隔对面的能量波动状况。心下不由庆幸,果然,不仅免去陷入陷阱的厄运,更如预料那般,目标只能亲自带领指挥心腹下来查看,只要能一击得手,撤退自非问题。 他这么想着,突然察觉不妥,以目标的细心,既怀疑他未曾离开,怎会如此说话? 这是算计! 他才醒悟过来,身侧和身后两道极快的雪亮刀光,凭空现出。他顿时知道错了,目标比他更细心,更精于算计,从他踏入秘道起,就已经被隐匿高手一直跟着了。所以始终不发动,为的是更有把握和更不需要损失的收拾他,见他不中计,目标猜到他所想,故意走了出来,故意说了那些话。 吸引他注意力,在他准备着对他们发动突袭时。那一刻,其实是隐匿在他遭遇袭击之时。 秘道中的门,被人急推开来,四条人影从中快速扑出。速度飞快,但比之那刀光,却差的远了。 兰帝的背部本靠着墙壁,在准备袭击门后的目标时却露了出来。当他醒悟过来时已经晚了,刀光已现,他陷身死局。那瞬间,他已经从刀光的速度判断出结局,即使他撞破身后的厚壁退避,付出的代价也必然是丧失逃跑撤退能力,在门里头的人及时赶来后,他必死无疑。 ‘天焰门竟有这等好手!’ 他眼前,被两个被斗篷包裹全身只露双眼的黑影绽放出的眨眼两百三十七道光华照亮,腰间的剑在这等距离下根本不及拔出,他所能做的就是推出双手,全力以赴的迸发出两蓬破天飞剑气,意图粉碎对方的攻势。 光影接连闪动,鲜血如花绽放。道道寒光连绵切割过他身体肌肤,袭击的一人,闪避不及下被破天飞剑轰个正着,稳不住身形的朝后抛飞,他手中的短剑却及时在那瞬间借力脱手朝兰帝射上。 反映之快,借力冲撞之巧,简直让兰帝忍不住喝彩出声。那短剑以比在那刺客手中挥舞起来更快近倍的速度径直插入他胸口,如此让他不及格下的攻击,实在值得他去欣赏。 胸口被重创,体内能量流动被那插入匕首附带的力量冲断,破天飞剑的后续剑气顿时发不出来,那被同伴以身体挡去绝大部分剑气冲击的刺客,配合十分默契的与此刻发起致命一击。 常人在这瞬间,根本没有反应能力,真气完全不能使出,出手也不存在任何杀伤能力。 从秘道门中扑出的四条人影,纷纷执短剑在手,显是早有了准备,便于在这种狭窄环境中搏斗。 兰帝无视刺向眉心的那柄短剑,那人已必死无疑,身体作出反应的同时,却在计算着扑近四人的出手和前后次序。借助胸口承受的冲力,他在瞬间得以更快速的扭动身体,右手快至无影的瞬间抓住那握着短剑的纤细手腕。 短剑寒光在他面门两寸处顿住,任执刀着如此催动真气也再不能前进丝毫。紧接着,那人发出一声娇柔痛苦呻吟,秘道内响起让人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声响。 她的手腕,已被活生生的捏碎。可怖的握力粉碎了她手臂上的保护真气层,脆弱的骨肉本身不堪承受那接踵而至的巨压。 兰帝如拎小鸡般将那手腕骨粉碎的对手借身体旋转之势迅速拽拉到身后石壁前,一柄短剑,几乎同时凭空从壁面突出,在没入那具失控身体时,突然顿住,而后回抽。 兰帝暗道侥幸没有判断错误。大多玄门中人不可能如魔门邪妖般为求杀敌不顾同伴战友姓名,若非如此,背后受袭又不可能瞬间将之击溃,加上眼见接近的四人,他实不可能在这种连移动都不能的被围情况下应付。 瞬间的缓和,体内真气再度得以正常运转,抓握敌人的手就势前送些许,同时放出一柄白色气剑,速度极快的穿没过紧挨着的躯体,余势不消的穿入那正撤剑欲变招的黑衣屠割者。 秘道门口突出的四条身影,攻势已成,齐力刺至,完全笼罩了墙角空间,让人绝无任何闪避余地。 兰帝确实不可能躲开,这几个人无一不是近似地魔门高手的战斗路子,出手间力道十分凝聚不说,真气操作间处处留有余地,以避免过刚失控反遭人借用。让他无法借力破力的化解危机,何况四人合招十分默契,巨大的能量差距他更未必能同时操控过来。 速度于力量绝不能失调,这道理他很清楚,飞刺再快的剑,倘若没有足够力量的支撑,正中了目标也无法重伤或是击杀对方,这种时候往往就是把自己的性命虽那无力一剑陪了进去。 四人窥准空隙发出的攻击,本身便无一不快,此刻接连应付完三屠割者的他受限身体动势又不能很好发挥本身能力,根本无法抵挡。 兰帝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以力破速。倘若一柄寻铁长剑朝一块巨大精铁射去,那将是什么结果?他瞬间将肌体坚硬程度提升到极限,将自己变成块精铁,全力以赴的撞向扑来的四人。 对于结果其实他根本没有把握,这四个人的武器并非软绵绵的没有劲道,相反,极具劲道。故在彼此速度影响下,那强大的破坏冲力他能承受的可能性并不大,但目下也别无它法,即使这样将导致灭亡,起码也足以多带四条人命陪葬了。 气氛霎时间变得凝重,场中无一庸手,见他动作,便已猜到他想法打算。那出手的四人眼神无不沉重,他们虽自信能杀死兰帝,却并没有把握在这种蓄意制造的冲击下保全自己。 兰帝双拳附带白光全力轰出,双目蓦的覆上了曾红光,疾动的身体带起的强劲力量竟硬生抽空了大片空域的气流,身后的厚重墙壁在压力下瞬间轰踏。 这景象,不由让那四人本就提起的心险些跳了出来。连兰帝自己,都已存了必死之心,那强大的压力已让他清楚认识他,凭他此时的能量修为,根本不足以让身体支撑承受。 压力,让本就昏暗的密道,彻底陷入了黑暗,意喻着死亡的结局。 ‘我是否……又要如前世般步入那与前世纠缠不清的轮回?’ 兰帝心里,忍不住的这么想着。 红蓝两色刀光,如同斩破黑暗的希望之光,在双方交击前的瞬间亮起。突然出现的异常能量,让碰撞在即的双方彼此都出现瞬间错愕。一是惊疑,一是惊异。 四人之间,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灰色的覆头脸长袍,曲线妙曼迷人的身形,那急挥的双臂带起的蓝红交织刀光,瞬间绽放,瞬间飞射扩散,切断了四条粗壮的手臂,粉碎了四人原本以为绝没有失败道理的攻击。 那灰色的身影飘逸的晃动中惊疑的四人之间,面巾遮挡不住的紫色眸子平静无波的注视着面露笑容的兰帝,如乐的轻声询问同时响起道: “这趟出手不是多余了吧……” 更似质问和为过去的责备。 仙来山庄一条丽影飞身替他抵挡血咒冲击的画面,瞬间浮现在脑海。 “她怎这般幽怨……” 第八节 我一定在你左右 第八节我一定在你左右 瞬间失去了执剑手臂的四人尚未来得及感受肌体传递至神经的痛楚,已在兰帝蛮横的攻击冲撞下全部被轰成了粉碎。爆散的血雨如雾,在密道中弥漫扩散,模糊了人的视线。 “不是你现身,我今趟死定了……” 兰帝微笑开口着道,视线中面前照那对紫色眸子,被血雾阻挡,却又似乎分明看见那对眸子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还没完呢……” 照那妙曼的身影丢下这话后一飘闪没进了密道门内,紧接着传来一阵快极的连绵气劲交击声。兰帝缓步朝门行去,随手拔了胸口插着的短剑,催动真气止住了鲜血的持续流失。 兰帝看到门内情形的时候,交击声响恰好也已停止,照手中的阴阳双刃已然收入袖中,单手扶腰的侧转面对他道“当杀手,还是我更合格些。” 那今次的目标,是个身材有些肥胖的男人,皮肤十分白净,但此刻身上却满时血污,全身上下一共中了十八剑,十八刀,每处伤势均是或轻或重的要害,合起来,已然让他此刻即使意识能支撑不死去,却也绝没有施展任何反击或是同归于尽法术的可能。 他张动的嘴不断涌出鲜血,眼睛睁的极大,几番努力下,终于成功的开了口道: “忘情门阴阳仙剑术……你们……” 却终于没能将话说完,意识消散模糊的身体,颓然倒落在地上的血泊中。 十三嘴里非要他感激的所谓‘便宜事’,‘好委托’终于结束了。 “你怎么会在。早知道这样我也就不会如此布置战术了。” 照呵的轻笑了声道“你是活该。本当记得我一定在你左右。” 兰帝闻言指了指胸口伤处,笑道“这么说,这伤口就算是你的小小惩罚了。” 照不接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反倒转了话题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独自离队,以及天玄韵她们的情况?” 兰帝整了整衣裳上的血污,抬头望着她道“你都专程伴随保护救下我一命了,我还那般不知好歹,还有良心么?” 照闻言双眼透出满意笑意,轻声道“见她们也没什么危险我就离队了,前不久你每日想剑问题时曾去寻过轩辕留下的暗记,他们都成功离开地魔回去了,似是得到某个魔人中人的帮助。” 说罢,她又消失在空气中,丝毫不留让他继续开口询问的余地。 其实兰帝也不想追问,虽然心下也有些好奇他们的离开方式及遭遇。但此刻并无意谈论这些,心下只想着照的事情,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二次救他了。 他很奇怪她为何这么对待他。却问不出口,但他心里清楚,杀死地上这人,如果今天这里还有未被他们察觉的隐匿高手在的话,他们返回玄门之时,将是一并灭亡那刻。 被玄门所不容,揭晓了身份后地魔门必视为耻辱,在难容他们活下去。诺大天地,将会变的难以容身。这一刀,她等若是将命运交付了。 这般呆立想了半响,他突然生出个疑问,生出个念头。他总觉得遭受太多前世纠缠,但却又不敢又或者说过去不曾遇到什么必须为今世做主的命运。 但如果真有的话,他会不会,又敢不敢去做呢?他是否当真有主导和面对命运的勇气。 他想知道,也觉得其实早有了这样一个理由,只是今天才刚意识到而已。于是他开口了,没有丝毫犹豫。 “照,嫁给我。我们就留在地魔门不回去了。” 他不认为这是冲动,他突然明白照会如此对他的原因,照的美丽容颜在仙来山庄为了他失去了,她的命运又在今天交付了给他,其实她早已将自己的命运和他绑在了一起,她总在他左右,他也早习惯了。 他从不反感,只因为他也觉得,与她似乎根本不需要分彼此。还有什么情感,能够契合至这种程度?兰帝只想到了一种。 声音很洪亮,字字清晰,余音在密道中反复回荡着,久久不绝。 但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但兰帝知道,照一定还在附近,绝不可能当真听不见他的话。他不想就这么算了,当即又道“你沉默便算是答应了。” 这话才说罢,耳旁便凭空想起照轻柔的声音道“等你把‘心’拼全了在说吧,在那之前,你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兰帝明白她的意思,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脑海中想起过去种种,想起在天玄门中时身边无处不在的压力,想起天玄殿中的天玄大帝,想起曾经在悔过中的刺杀,想起大帝对他的戒备和敌意…… 他几乎是吼叫着道“你只需回答我是否愿意,休要提这些事,我根本不想知道,更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纠缠。今世的我只想过属于今世的人生!难道连你也要拿我前世来说事么!” 他的愤怒,并没有换来仍旧隐匿身形的照态度动摇,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他再也怒不起来,并不得不接受她的要求。 “如果你不知道潜意识中的自己,不认识自己,不弄清楚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说出根本不想被过去纠缠的话?有什么资格说,你能斩断过去,在非过去的那个人,那颗心?你又凭什么能让你自己在日后负起今日承诺的责任。” 兰帝顿时变成了哑巴。 照见他沉默了,却追击般的再度丢下句冲击他的话道“其实你有否想过,为什么你会忘却前世而一点不能记起?堂堂剑帝怎会让自己的轮回把一切忘的干净?我想过,我想,那不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承诺,就是因为你太害怕自己会记起。” 他顿时愣住了。 他想过,但从没有这样想过。她说的不错,堂堂剑帝,既能精神不灭步入轮回,又岂会保不住那份记忆?为什么他会一点不能记起?真如照说的那般么? 因为承诺,或是,害怕记起? 天地重新回归光明的怀抱时,在炙热彩阳的照射下空气中蒸腾的水气扭曲着天地景色的面目,让一切都变得不甚真实。辉煌城的街道人来人往的熙攘热闹,一如往常。 行色的人群中,有一个面目冷沉的男子份外惹人注目。他的衣衫很干净,但却太旧太破,那上面补丁多的几乎让人怀疑见着了鬼,辉煌城附近,绝没有穷困到这种地步的村民。何况他绝不是村夫,因为他腰间挂的有剑,品质极好的魔门法器,好到让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步。 这男子的怪异理所当然的引起了旁人注意。 他来自哪里? 他怎能将一柄如此宝器带来这里? 但没有人上亲跟他搭话。众目睽睽下,很少有人愿意跟这样一个怪人交谈。 这男子顶着烈阳,每每行至道路分歧处时,总会停下打量观察周遭建筑一会,才决定下一个方向。他无视旁人的目光,他的头一直不曾低下,也不曾回避过任何一次于旁人的视线交集。 终于有人跟他说话了,是十三。并非是她好奇的不在乎成为焦点,而是因为这男子走到漆牙十三团的大门口后就停下了,而且还在往里走。 靠近门口呆着的十三团成员眼里不差,不好拦他,但也认为此刻让他进去非常不妥,里头正有贵客。只好将十三叫了出来,转而亲自去接替十三替贵客办理最后的手续问题。 十三对这男子感到很好奇,好奇他的武器来源,好奇他有多高本事竟能大老远的步行至此,排除路上遭遇的许多凶险。他腰上的剑,足够为他带来无数危险了。 她觉得很有意思,一个刚从乡野跑出来的新秀。 “我是漆牙十三团团长,请问有何贵干?” 他当然不可能是来委托任务的,十三对此十分肯定。最大的可能是向来投奔,或者是复仇。 那男子抬手理了理乱发,将遮挡着视线的几缕拨了开去。仔细打量了十三片刻,一字字道“一个月前,黑夜城有个叫董成的人遇刺身亡,我知道是漆牙的人所为。” 十三心下恍然,原来是寻仇。却打断他道“你来自哪里?又叫什么?董成又是你什么人?” “山陵镇。我姓董,名理,道理的理。他是生父。”那男子一丝不苟的回答道。 十三只好摇头,有些怜惜的看着他,他来的真不容易,山陵镇是靠近中立城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足有四千多里路。却又奇怪道“你真不像他儿子。” 董理非常有耐心的回答道“因为看起来很贫穷是吗?其实我并不穷,从小到大都不曾缺过什么。父亲他总不许我离开山陵,说我杀伐之心太重,他虽然时间很少,但一直是个好父亲。” 他回答的似乎有些不着边际,但十三很明白,他是再说,他无论如何都要替死在二百五手上的生父报仇。心下不由有些对兰帝感到抱歉,本以为是笔好买卖,结果不仅导致险些没命,事后还惹来这等复仇麻烦。 心下这般想着,却摇头道“那不可能。漆牙只是雇佣兵团,有着铁一般的规矩,绝不可能告诉你那天执行任务的是谁,也不可能告诉你背后的雇主是谁。” 第九节 宿敌 第九节宿敌 董理没有表示对十三这话的愤怒,显得异常理智,反倒用很真挚的语气问道“那么,如果因此引起漆牙成员的许多无辜丧命的话,这规矩会否有所改变?” 十三从来没见过和听过有人以这种姿态和语气说出如此狂妄的威胁话,因为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面前这人很可爱,也学着他那般,用很真挚的语气耐心回答道: “漆牙军团算上直属和外线共计有十七万的团员,如果这个规矩破了,可以肯定,不用一年时间,就能解散了。你能不能在诺大的地魔门里把十七万人都找出来,一一杀了?” 说罢,自个先觉得好笑,笑出声来,复有正色道“况且,能满足你需求的人,也不过那么几个。” 董理好像真开始为她的话思索,真开始考虑着追杀十七万人的可行性。最后得出答案,凭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几乎不可能办到,于是他换了念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作为交换的得到这些情报?比如说,我可以加入你们代替他,也可以替你们完成些很难做到的事情作为交易。” 十三更觉得好笑了,这人当真自大的罕见,偏偏语气又那么认真,让人之觉得可爱而很难去讨厌。 “漆牙军团从不出卖团员交换利益。” 董理听了后露出很为难的神色,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在十三耐心即将丧失准备扔下他离开时,他突然开口问道“可以帮帮忙,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才能查探到需要的消息吗?” 十三本来已经想走了,听他这么说了后,想了想,又耐心回答了道:“也不是没有。但那需要十分庞大的财力和人力,还得有足够强大的背景或是人情支持。才可能有人不惧得罪旁人的替你查,在告诉你。” 董理恍然道“就是说,我必须变得很有名气,威望。是吗?” “是这样不错。” “可以指点我出名的途径吗?” 十三觉得自己像是在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思量着道“你既然有本事佩戴这等宝物安全到达这里,本事一定不错。你可以用你的修为去杀人出名,也可以加入某些团队积累名气。” 董理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反问道“杀人出名?” 十三见状突然生出恶作剧的心情,如果让他去杀死竞争对手的人,会挺有趣好玩吧。当下开口道“不错。比如说名气不在本团之下的红影佣兵团,如果你凭本身把他们某个团长杀了,一定很快名扬地魔门,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许多门派或是团队来招揽你。” “红影佣兵团非常有名?” 十三见他果然拿这个暗自当作了下手目标,当下忍着好笑道“是的。” 董理又问“出名之后,我是否也会变得吃喝不愁?自从父亲死后,家里再没有了生活保障,母亲因为父亲的逝世也跟随着忧郁而终。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从来不曾说过,他在外头很富有的事情,他的之交好友虽然给了我一笔钱,但买了这柄剑后,就花完了。” “当然,一旦你出名后,今天的晚饭都不会变成问题。日落前就一定会有人寻上你,跟你攀交,虽然未必是最理想的对象。但吃住绝不会是问题。” 董理闻言十分真诚的开口道谢。 “谢谢你,十三团长。” 十三才欲开口答话,眼前便被一道一闪而逝的眩目光华照亮,她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已经无法再动弹了。身体数出要害同时被剑气粉碎,体内的鲜血疯狂流溢着。无法倒地,无法出声,无法动作,意识逐渐被黑暗所淹没…… 董理出手速度极快,拔剑,刺出,回鞘,全在瞬间。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知情的十三团内部,哪怕有人将视线投来,都只会以为两人仍旧在交谈着。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从乡野出来的人都是可笑的傻瓜。你是不是以为我狂妄自大的很可笑。既然你不可能告诉我需要的信息,也没有必要让你活下去,既然杀人出名最快,杀你不是更节省时间吗? 杀了你,不是还有可能让那人自己送上门来找我吗?红影既然这么有名,杀了你不是更容易加入他们吗?现在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该死,那么得意忘形,如果你刚才就想到这些,就不应该对我说那些话,更不该试图利用我去打击你们的竞争对手。 你们团长没有教导过你们换角度思考问题吗?事情要时常反过来想想,如果你懂得这个道理,就该明白,你刚才那些话等若是在告诉我,现在把你杀了,就是最好的出名途径,解决目前困难的最好最有效方式。” 董理神色很平静的对这十三那已经死亡,却仍旧不曾倒下的身体自言自语着,同时以指代笔,在十三身上写下了一行字。末了,又道: “最后,提醒你来世多想想别人说的话,从开始已经告诉过你,父亲从不许我离开山陵镇,因为我杀心太重。” 说罢这话,他才终于转身走了,步子不快不慢,在步下漆牙十三团大门前的台阶后,仍旧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两旁建筑半响后,才选择了跟来时相反的方向慢慢走远,离去。 十三被发现死亡,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了。尽管她呆立太阳下的异常动作早已引起了别人奇怪,但却没有人因此出来询问,一来受理委托的大厅本来就人少,二来贵客尚未离开,里头的人也分不开身管这些。 一直到里头的委托主在漆牙六十七号的陪伴下离开,经过十三身旁时。 十三才被发现,早已经死了。 伤处共七处,均是被剑气入体焚毁经脉,为至阳的真气所伤。杀死她的人叫董理,杀死董成的人一日没死在手上,背后的委托主一日不浮露水面,他都不会放过漆牙。 这些,是他在十三身上的留字。 这是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于是很快传遍了辉煌城,十三团的人根本无力控制消息的散播。十三是十三团的主事人,也是唯一的决策者,突然的丧命,让十三团一时间陷入混乱。 有两个堂的成员在堂主带领下迅速集合,去追杀董理。但却没有结果,据目击者说,董理在离开漆牙之后不过半个时辰,就跟别人走了,离开了辉煌城。 有人说,他离开辉煌城后,就被红影军团在黑夜城分团的人带走了。 总团方面很快送来信息,将立即派遣人前来接管。但这并不重要了,十三团沉浸在悲伤中,十三是个很不错的团长,向来得人心,她的骤死,让很多人都无法接受。 作为十三的亲传徒弟,希见到十三尸体时,哭天喊地的悲伤着。让气氛,变的更让人唏嘘。兰帝见到十三尸体和上面的字迹时,有些吃惊,也有些受到冲击。 他险些要跳出报仇了,他跟十三,还是有些情份的。十三对他的照顾确实有目共睹,虽然不到让人人感到不平的地步,但谁都认为,不是一般的好。 虽然她是地魔门的人,虽然他实在不该如此。 其实他并没有当真这么做。因为承诺,十三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天执行任务的是他,是故,当有人问起,那天是谁时,他就冷静下来了。 他不能跳出来,否则,此事必将被天玄门的人知晓。希也没有多嘴,这不出兰帝意料,她的悲伤本来就不会是真的。 关于她身世的资料,十天前已有人秘密送了给他。根本不如她所说,并非自幼在城主府邸长大,他进入辉煌城主府邸,仅仅是一年前的事情。她的出身查不出来,在地魔门可查的那些,肯定是人为制造。 如果她不是针对自己,为何这时候离开辉煌城主府?如果是针对他,谁有那本事在他尚未参与刺杀剑帝计划时就已经算准了他会来,而且一定会停留在辉煌城? 兰帝只想到一个人,逍遥黑心,只有跟他有关,希真正修炼的失传功法由来也才能变得理所当然。 兰帝有些忍不住的悲伤,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身边熟悉人死在眼前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的想起过去相处幕幕,忍不住回忆起十三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但他必须强忍着,在军团里对此十分有经验的成员帮助下,检查着十三内部伤势的情况。那成员没有把握判断对方修为的太多信息,因是剑伤,故必须由他这个军团第一使剑高手帮忙。 伤势让兰帝感觉非常熟悉,但是他绝没有见到过这种仙剑术。七处穴窍尽皆被粉碎,却并非靠的剑气本身蛮横力量,而是引动十三体内本身的真气失控,在瞬间不受控制的暴动,过多能量同时涌往这几处,导致焚毁,死亡。 “很快的剑。我们军团恐怕没有人一对一是他敌手。” 兰帝作出了这般结论,让众人无不愕然。 第十节 变故连连 第十节变故连连 长久干佣兵的人,早没有了那种争强好胜的情绪,谁也没有因为这结论而态度激烈。 却有人道“只要掌握了他确切落脚处,这仇自然能报。” 有心算无心,人多对人少。就算那董理本事高明,也难逃一死,众人大多是这个想法。七十八见附和者不在少数,忙出言阻止,道信任团长即至,一切当稍作等待。 众人也知军团规章,尽管不少人心下悲伤愤恨难平,却也仍旧依言散了。七十八号跟十三关系最是密切,自不肯就此离开,希为其徒自也不便离开,兰帝心有愧疚,便也留了下来。 虚幻俗世诸多恩仇,最可怕的却是行事偏不能随心所欲,总有许多限制绑缚着手脚,让你想做却又不能做。兰帝并不惧怕杀死十三那人的怪异剑术,却惧怕跳出来后产生的影响。 天色渐黑,夜色渐深,阵阵阴风在窗外吹过,传来阵阵衣裳猎猎作响声。朦胧灯光照射下,窗口晃过两条人影,顿时引起屋里三人警觉。 随即,厅门被人推开,一男一女鱼贯而入。 七十八号惊讶失声道“总团长!” 兰帝尚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这漆牙团长,上一次鬼邪门事件后,被人群隔离的实在太远。他披着件红黑相间的披风,中长黑发,国字脸上那对掩不住悲伤的眸子自进门起就紧紧落在十三那安详静躺的尸体上,不曾移开。 紧握的双拳十分用力,背光的身影,十分缓慢而艰难的迈近过来。这才让人看清他高达身躯后跟随的那女子模样,脸型跟十三有些类似,却浓妆艳抹,黑色的唇,黑色的衣裳,配上那透着悲伤眼,却麻木无表情的脸,很有股让人沉重的诡异。 漆牙单膝跪在十三床榻边,握上十三那只冰冷的左手,抚摸着。 气氛沉默,他没有开口,旁人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愿出言打扰。如此良久,漆牙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环视三人一眼,缓缓道“七十八吧?十三过去一直很看重你,本也打算日后将十三团交由你接管,可惜她的太早。她跟十三过去曾多年并肩作战,情同姐妹,得知十三噩讯后执意要来,待此事了却了后,十三团长负责人归属问题再另做谈论吧。” 七十八竟没有因此显得受宠若惊,也不知是否太过在意十三的离去,或是这些十三过去本就对她提过,只恨恨道“七十八资质所限,根本无力接掌十三团,只能打打下手做做辅助而已。只求总团长能许本团成员替十三报仇,将那是非不分的董理杀死!” 漆牙语气沉缓着道“我知道。莫说时你们,就是我也无法就此放过他。做得我们这行,虽本就等若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但自来冤有头,债有主。他董理要复仇旁人说不得他什么,却以这等手段和方式祸及无辜,踏着十三的尸体往上攀爬,漆牙绝饶不了他!” 七十八闻言又自忍不住落下泪来,却强忍着不发出抽泣声响。 漆牙说罢,又将视线移落道希和兰帝身上道“若我没有猜,你便是十三对我提起的新收徒弟吧?她每每说起你,总是既得意又骄傲,可知她是如何为有你这徒弟而欣慰了。好生努力,勿要辜负了十三期望,日后她的编号便是十三,自会如十三生前般好生待你。” 希听着便已泪流满面的带着哭腔道“总团长一定要替师傅报仇啊!” 像真的似的,兰帝听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暗自感叹她那足以乱真的演技。 “你就是二百五吧?不枉当年十三那般缠着我非要破例收你入了十三团,这些日子你的表现确实验证了她不俗眼光,难得你如此挂念故情,也不枉她一番心血投入了。听十三说你剑术高明异常,日后复仇之事,还需你多加出力。” 兰帝连忙应承,心下却暗自叹气,他也只能在合理参与情况下出手了,忍不住生出对十三的愧疚之心,正邪不两立,哪怕十三对他的照顾本属真情,他也不能只因一腔热血便浑然不顾自身真正立场将面临的遭遇,何况他背后还拖带着另一个人的命运。 漆牙说罢了这些,起身将十三的尸身抱起道“十三,希望你接管十三团后尽快将该了之事了却,千万勿要最后还要留待我亲自出手。她我带走了,我记得很多年前她曾说过,若她有一日死了,希望能葬在故乡父母身旁。” 说着,就那么抱着十三的尸体,迈步出了厅门,消失在漆黑夜空。 十三团这刻起就由这个新继任十三编号的冷艳女人接管,也是这时候起,兰帝才知道,原来她和十三以及另外七个分军团长严格来说都算是漆牙总团长的亲传徒弟。 他们每一个人对漆牙而言都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和情感,是故,漆牙明明事务缠身却也为避开反对压力而只身领她来此,非要亲自料理十三的后事。 这些渊源似乎七十八本就知晓,所以对待这个新十三的态度非常友善,其它团员得知这些后,对这个新团长也很容易的从感情和理智上接受了。 不日后,十三团得到消息,当日漆牙带着十三尸体离开后不久,便在辉煌城外遭遇伏击,其中便有董理,其它的人尽管隐藏了身份,但推测也知必然是漆牙的大对头红影无疑。 当时参与伏击的高手有二十七人,漆牙寡不敌众,杀伤对方四人后却始终不能突围,危机关头,突然冒出个厉害女人杀三了董理以及一干伏击的高手,带他脱出了重围。 七十八听到新任十三到处这则消息时,又惊又喜的道“那女人是谁?竟然这般厉害。多亏她救了总团长,董理那混蛋实在欺人太甚,红影简直太不顾道义了,这般明助他攻击总团长,摆明了要跟咱们撕破脸了不是。” 十三眼中怒气一闪而逝,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模样道“红影他们还不是为了前不久一笔大买卖争输了给我们,如今得董理这个好借口,自然忍不住的直接冲我们发难。” 七十八更有兴趣知道那修为高强的神秘女人名字,当下连连追问起来,十三只得如实答道“这哪里知道,过些日子才能问道,眼下总团长受伤,哪里还能去追问这种事情?” 七十八脸上当即写满歉意,也发觉她太过不分轻重了,连忙问起漆牙的伤势情况。 “很重,切不可对外乱说。那董理的剑术十分邪门,总团长猜测极像是失传数百年的七冥绝杀剑。”十三这般回答着,若有所思的模样,末了又突然问道“到底当初是本团哪个出手杀的董成?他儿子尚且如此厉害,他的修为那还了得?” 七十八摊手做无奈状道“十三没有说过,怕只有总团长才知道了。那次任务的记录十三传递给总团后便销毁了,莫非她早知道会有这等结果?” 十三哪里知道? 七十八想了想又道“我想那董成绝没有他儿子董理厉害,否则那次岂会被人杀死。连二百五都说,本团里没有任何人是董理对手。” 十三思索着开口问道“二百五住处如何去?早听十三提过他本事高明,这几日都忙的无暇单独见见。” 七十八顿时负起领路职责,一直将她带到后,又忍不住轻声道“团长,如果有了消息,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见十三有些不解她意思,忙又补充道“那个有本事救走总团长的神秘女人名字,我实在特别好奇,地魔门有数的女性高手中能跟总团长修为相提并论的几乎没有,怎会突然冒出个这样的人呢。” 十三听着她的解释,微微露出笑容点头道“好,一定首先告诉你。” 七十八这才高兴的走了。 待她走远了,十三静立片刻倾听门内动静半响,寂静无声。才终于抬手有节奏的敲起门来,早就知道门外有人来了的兰帝,装做惊讶的打开了门。 十三很不客气的径直行了进去,打量了片刻屋内简单的家具摆设后,接过兰帝沏好的茶水,开口问道“董成那趟任务该是你执行的吧。” 兰帝毫不诧异,早知道迟早会有人问起,心下虽不愿装模作样,但本就有些愧疚,也就毫不隐藏的表露出这情绪道“是。也是我求她勿要将此事告之旁人,因为我知道那人背后其实是玄门世俗大派的天焰门在撑腰,害怕遭遇他们的报复。” 说罢,叹气道“没想到最后这报复落到了她身上。” 十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开口道“总团长并没有怪你,做得这行就料定有这等事情。只是那董理手段确实可恶。我所以想要追根问底,只是想了解那董成的真正本事。” 兰帝哪里知道,事实上当日真正杀死董成的根本不是他,但此刻自然说不得,于是便将当日遭遇细细道出,只是将最后那节隐没了换成自己。 最后道“董成的修为虽然不俗,但绝不如他儿子那般厉害,所修功法更非杀死十三那种。” 十三消化了一阵后才开口问道“七十八说你看过十三的伤势,并断言十三团无人是董理对手,其中是否包括你自己?” “是。他的剑邪门的厉害,攻敌发出的力量十分弱,但却具有不可思议的穿透力量,一旦侵入敌人体内,更能通过不可思议的能量园转引动敌人本身的真气狂暴不可控制,继而借敌力量伤敌本身。 这种奇异的特性导致他的出手每一剑都具备完全摧毁敌人战斗力的杀伤能力,不存在所谓强招弱招之分,让他攻出的任何气劲都成为对手必须注意和面对的杀招,他却能轻易大范围高频率的发动攻势,等若是让对手同时面对了几十甚至上百上千人的攻击。” 十三已然明白了其中意思,寻常交手,彼此出手中绝多能量都属于扰敌惑敌的虚劲,即使当真被击中最多是丧失先机却不致于致命,而真正的杀招必然耗费大量能量作为支撑,故绝不会太多太频繁,但董理的这种剑气特性,就全然不同了。 “你对上他,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兰帝摇头道“没有。唯一有把握的是,我能从他剑下活着逃跑。” “你能否看得出总团长修为程度?” “不能。” 十三淡淡道“一百个十三都伤不着他一根头发。你看的很准,红影的人绝不可能伤得了他,只有董理那类似七冥绝杀的怪异剑气才能办到。” 见兰帝神色有些惊愕,又补充道“红影的团长是总团长过去抛弃的恋人,因看不惯她为人过于功利无情,做事太过不择手段才分开的。所以,她有多少本事,我很清楚,总团长更清楚。” 兰帝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但是,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总团长已经再不能容忍红影的作为,更不能容忍红影如此庇护帮助杀死十三的凶手董理,要除董理这种高手,必须让他孤立方有机会。红影这些年已经间接害死了本团不少人,总团长一来顾念旧情,二来不愿让双方形成水火不容之势,但它们实在不该连杀死十三的凶手都庇护!红影最近会到达黑夜城,总团长有密令,本团必须让她在黑夜永远沉睡。” 兰帝恍然道“所以,这个任务要交给我来办?” 十三缓缓点头道“对。因为十三团的人都说,你是本团实力最强的人,况且替已故的十三报仇,你也义不容辞。红影死后,红影必然陷入内斗自顾不暇,他虽成为各方内斗争夺的对象,难以轻易抉择日后之主的他也必然丧失现在这般的帮助和保护,是设计杀他的最佳时机。” 兰帝知道推托不了,也不能推托,只得反问道“救总团长的那女人修为如此高明的可怕,其实她如果出手,董理并不算什么麻烦。” 十三沉默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的回答道“首先她并非本团的人,故不可能差遣。其次,总团长对她一见钟情,打算娶她为妻,也不能让她陷入险地。但最重要的原因却是……” 十三说着又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道“在她答应并且跟总团长成婚前绝对不能公然露面。因她极可能是地魔宫的人,容貌与圣魔仙和大小姐太过相像!” 兰帝心下忍不住的一震,几乎不能握稳茶杯,脱口追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十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一字字道“火栖云。” 茶杯自兰帝手中脱出,哐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第一节 夜色下 第一节夜色下 兰帝的反应不由惹来十三的疑惑道”你认识?” ‘何止认识……’ 他心下暗想,但怎么可能说,‘噢,当然认识,她本是我的坐骑所华……’但也心知异常表现绝对瞒不过她,俯身拾起茶杯的同时脑筋急转,继而道: “嗯,曾经一度将她误会是圣魔仙,结果惨败在她手中,故而视之为耻,不料会再度听到她名字。” 十三闻言释然,知道他曾调戏过圣魔仙的事情,便信以为真。 “她容貌生得跟圣魔仙如此相似,想来必与地魔宫有些干系。只是,也不知她是否失忆,记忆的事情竟只有短短数月而已。总团长倒非因为她的身世倾心于她,只是地魔宫一旦知道了她,必然会阻止两人的婚礼,为避免过多波折才不得不除此下策。” 兰帝只能连连点头表示理解和同意,心里却半响都平静不下来。 对火栖云的了解说实在的非常少,当初只是受不了她那模样,又知道带着她必然惹上麻烦一堆,她的修为那般高也无需担心她安危,才将她远远支开了去。 如今骤然听闻她将要嫁给漆牙,心里却又突然百般滋味起来,让他忍不住想起两人成亲的景象,忍不住的觉得那不是火栖云,而是圣魔仙。 莫名的有些难以接受。 心不在焉的又听十三说了一阵,后者也看出他送客之意,便也不再多谈,起身告辞离去。 兰帝独自在屋子里想了会,想起一句老话,不见棺材不落泪。很多时候自以为把握住了自己,但事到临头了,才发觉事实并非如以为那般一致。 圣魔仙那张脸和眸子对他的影响,真不如他以为的那样一切尽在把握和自控之中。 ‘火栖云,叫你找人生的道路,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没叫你去嫁人啊……’ 但她嫁人与否真不干他的事,他本就不该管更不该去多想。 他在这种矛盾中,等待了四日。十三送来了关于红影的消息,她终于到达黑夜城了。暂居黑夜城主府,但每日都会来往于红影在黑夜城的分团,那相当于辉煌城的漆牙十三团一般,是红影给予黑夜城主的最精锐人力和助力。 对于已故十三的事情,辉煌城主已跟黑夜城主进行过交涉,但却没有结果,回馈的信息中城主尽管表达了愤怒言辞,并言道必然全力以赴替漆牙讨回公道。 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说说而已,哪怕辉煌城主当真心下愤慨,却也不可能为区区一个佣兵团当真跟黑夜城主撕破脸,能给予的不过是情报方面的信息,以及尽量在条件允许情况下利用其职权帮助排除阻碍罢了。 尽管多方面情报显示想要刺杀红影根本没有所谓的好机会,但兰帝还是独自出发了。红影的团长每日来往出入身旁均有不少护从,而且,那董理自她到达黑夜城后便一直不离左右的负起了保护之职,深得红影器重。 这趟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除非牺牲了照,她能凭借隐匿本事接近,但之后,却未必能逃得过董理的七冥绝杀剑气,自然不可能被他考虑。 十三的意思是由其它人制造形势创造机会,但具体仍旧未能商量出很好的对策,却还是由他去了,毕竟在其左右寻找机会远比这般茫无头绪的等候来的更有意义。 十三虽没有明着施加压力,但却暗示的道,总团长有言道,红影身死之日,就是他于火栖云成亲之时。他似已博得了火栖云芳心,得她答应嫁随。 兰帝心里也因此升起股荒谬感,总觉得火栖云其实圣魔仙,他仿佛在想尽办法的让圣魔仙嫁人。这念头荒谬的有些可笑,但他笑不出来。 到达两城之间的河流阻隔时,又是黑夜时分,上一次,就在这里遇上了雷。 河岸的小渡船仍旧整齐的停放着,其中一艘上,有着灯火。不由让他眉头微皱,难道又这般凑巧的遇上有人现行到达了?但等了片刻后,他发觉不是这样,那船夫坐在船舷,不断呵气搓动双手取暖,却始终没有起渡的动作。 被黑暗笼罩的船舱里,见不着光,但有人,似是根本不懂修为的人,但意识的波动却平静的很不寻常。兰帝仔细搜索了记忆,突然恍然,虽有些错愕,却毫不迟疑的大步朝渡船行近。 待得靠近了,那船夫抱歉的冲他道“这位大爷,今晚这船已被人包下了,还请您……” 兰帝微笑打断他道“恐怕你的客人就是在等我吧。” 那船夫闻言愣了愣,方待转而朝船舱里头的人询问,已见兰帝俯身钻进了船仓,里头一个柔和甜美的声音道“船家,可以开船啦。” 那船夫见要等的客人终于来了,当下高兴的应着撑起船来,这等半夜时分,吹了两个多时辰的寒风,早已让他冷坏了,若非看在银子的情面上,哪怕船舱里的客人是年轻女子,也早不愿做这趟买卖了。 只听声音,兰帝就已能确定,船舱里的人当真是圣魔仙没错,他实在没想到她会来这里等他。只是黑暗中,完全看不见她的模样。她身旁还跟着两个人,但始终默不作声。 “当真是你吗?” 兰帝闻言失笑道“你若肯亮起灯火,不久看的清楚了。” 她却不答应,反倒伸过双手,在黑暗中细细将他脸摸了个遍,才放心般的道“当真是你。” 她这举动,突然让兰帝心里舒坦了许多,火栖云根本就不是她,将两人混淆在一起,为此心烦未免太过可笑了些。人和人的不同并非纯粹区别于外貌,内中的小到性情,大到价值观,缥缈至记忆,那是怎都不太可能完全一样的。 “是我。” 兰帝也不想问她怎会来这里,又怎会知道来这里等他,以她性子,既然来了绝技不需要多问,自会说个明白的。 船舱里头一时陷入了寂静,渡船在宽广的河面上缓缓驶往另一头,潺潺流水声响成了轻柔的音律,听的人心旷神怡。待得渡船行到河中,突然却不能动弹了,任那船夫如何办法,始终不能解决。 他不由抱歉的请众人稍待,便脱了上衣跳入河中,查看去了。 圣魔仙那有些紧张的羞怯声音在那船夫下水后才想起道“这等天候,你这不是害人么。” 她自然感觉出来,船所以静止不动,根本是因为兰帝催动真气蓄意制造的缘故。 “回头多给他些银子算是表达歉意好了,这会还是清静些好。” 她也不多说责备的话儿,算是接受了。旋又开口道“我听说漆牙最近和红影闹的很不愉快,又出现了个高手自称要复仇,旁人说时漆牙便要对红影发起报复。 就匆匆赶来了,那董理心机深沉,便是要借机让漆牙迫出凶手,漆牙知道了他的厉害,不愿为此纠缠下去,必然会以合理理由将杀他生父的人派遣过去,若成功就罢了,若不成功,他董理手刃了仇人,自也不再在继续跟漆牙为难。” 其实圣魔仙说的这些,兰帝早就想到了。当日十三所以那般在乎的追问他对董理看法,便是在心里权衡轻重取舍,倘若他说有把握对付董理,自然会创造设计一个让他得以与他交手的机会。 倘若不能,便只有利用他的实力去执行其它任务了,那就是刺杀红影。如果他成功了,下一步则是对付董理,若他失败了,漆牙则会理所当然的让他知道,杀死董成的就是他这个已死的漆牙二百五。 佣兵又非邪门大派,哪里会真为一个人惹上这种纠缠不休实力又强横无比的敌人,只是不能太损颜面名声的直接将他送了出去而已。 “你不必担心,我知道,只要漆牙不会直接将我出卖那就够了,生存总是挣扎拼搏出来的结果。” 圣魔仙听了一时没有说话,半响才突然轻声问道“你可不可以不再当佣兵了……”末了又迅速补充道“我只是关心你才有这建议,并不是什么要求,你不要多想。” 兰帝听的心里有些感触,明白了她意思,潜在台词等若是说,去地魔宫里头过平静生活。但那怎么可能,他是天玄门的人,一定是要回去的,尽管对这提议感到有些心动,却很快否决了。 他丝毫不喜欢地魔门,在他感觉跟幼时生活的堕落城不会有太大区别,如果他要留下,她还不足以成为理由,若以轻重来衡量,他认为照的分量更重的多。 “你回去吧,不必担心我。”末了想了想又道“其实我是天玄门的人,我必然要回去的,非是想要骗你。” 说罢,起身钻出船舱,飞跃上了河岸,再也不考虑和理会她的心情。 第二节 诱饵 第二节诱饵 辞别了让他忍不住牵挂的圣魔仙后,为免再被人截下,兰帝连夜急赶,一直进了黑夜城门。 到达时,晨光初现,四面延伸街道两旁座落的大小建筑前,三三两两的已有了来往行人。简单化妆改变外贸后的兰帝行着转入了一条食街,如今正值特殊时期,心知必难瞒过对方耳目,只得专挑外城这等人流复杂的地方作为暂居之所了。 这时分,早起经营早餐生意的食铺已然许多,赶大早来吃东西的人竟也不少,四面八方传来的说话声已渐渐变的噪杂,形色面孔越渐多了起来。 兰帝心下感觉到些不妥,尽管上一次到达黑夜城时并不曾太多停留,但从距离不算过远的辉煌城情况来看,这时分未免热闹的有些太过。 在辉煌城时,每每思索新剑术问题时,不止一次的从夜深时分在内外城街道游荡漫步到第二日的迟暮,诸多不同街区的各种时刻人流状况他多少还有些了解,向来不当差别大的太多。 这么想着,他同时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起周遭的人来,很快发现,其中的‘非寻常成民’数量实在不少,而这部分本不应该此刻大量出没的群体各自所处的位置,组合起来更似暗合某种他所不熟悉的玄妙阵法布局。 他的突然停步有些出乎这些人意料,让前方数个食摊上的部分人脱离了最能量牵引下的最佳阵位,本似已准备坐下的他们,其中不约而同的有女子抱怨着对哪里的不满,在其它人的照顾心情下,集体对位置进行了稍微转移。 于是,再度让他维持这陷入阵法能量牵引的最中心位置,这当然不会是巧合。这也当然不可能仅仅一句红影佣兵团反应和判断能力非同寻常所能解释。 这完全就是在事先布好了局等着他来。 漆牙不致做这种事情,这极没有道理。兰帝整理着脑子里的讯息,发现他实在不该那么早就辞别了圣魔仙,或许她所以那般匆忙的赶来,本就是为告诉他,辉煌城主跟黑夜城主达成了什么协议,而后在他的影响暗示下,促使漆牙不得不牺牲他。 漆牙不会这么做,但辉煌城主会,他绝不愿意因此导致好用的部署因为一个人引发跟黑夜城主的过大摩擦和损伤,牺牲他换来两方面干戈的罢休和平息,显然是极明智不过,至于十三的死亡,漆牙的遇伏,对方必然有别的方式作为补偿吧。 眼下才想通这些,已经晚了,兰帝决定不再为此多想,神态自然的侧身行入一旁的食摊,凭借对阵法的熟悉,尽管不能判断出此阵具体作用,但至少能通过对方占据的阵眼判断出阵势中的强弱点。 这一动,便轻易脱出了原本危险许多的凶险之地,对方除非打算即刻发动,否则绝不能明显的大量动作改变位置,将他重新困入阵势最中心。 对方果然没有,除却不时增加的人员弥补加强着阵势稳固性外,再没有其它更多动作。他不知该否感谢对方如此抬举自己,这般多的人手将他包围了,仍旧为增加成功击杀他的几率而至今耐心的按兵不动。 兰帝也显得极有耐心,董理肯定早已来了,只是他本不熟悉,只是他又蓄意隐藏了起来而已。他们的始终不动,还在等什么呢?从阵势的情形看来,可说已然部署的足够严密了。 那么无非是等他入局,等他进入阵势的最中心,让他们在人手齐备后得以成功发动起阵势将他困住。于是,兰帝又叫了壶清茶,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着,待得茶水稍微凉却了,又叫店家换上热的。 就他这喝法,真正喝够一壶份量,最少得个把时辰。这一点连那似乎与事无关的店家都看出来了,一脸的藏着不快,这种占着他有限位置又消费极少的客人,真没有几个店家会打心里去喜欢。 这般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对方终于没有了耐心,有了新的动作,却非发动。而是又来了一个人,一个穿着身附加了防护法术皮衫劲装的女人,衣衫是暗红色的,皮肤不算太白,面带微笑的一步步行至于阵势最凶险处。 兰帝哪怕根本不曾见过她,但从漆牙给予的情报和那女人明显比周遭其它人高明许多的修为上,亦能肯定她就是红影的总团长,此次刺杀的目标。 她真是大胆的女人。他们不愿继续等下去了,于是她拿自己当了诱饵走了出来,她当然不会当真会在那食摊吃东西,以她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来这里,她也不打算当真停留多久,根本没有坐下,付了钱后,就那么静静站着等待店家将早点装起,显然,她准备带走。 也就是说,她很快就会原路离开。 她拿自己当着诱饵,等若是在告诉他‘你已经被包围了,我的现身是你唯一机会,你不可能一直等下去,扭转这败局唯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你在我离开前将我拿下……’ 她终于接过笑容可掬的那店家递上的早餐,转身欲走。 ‘当然,你可以放弃这个最危险机会……’ 她的举动如同在这么说着。兰帝不由暗赞高明,他根本没有选择,这确实是唯一机会,却是个本不可能成功的机会。他还不能扑近,就必然陷入阵势的影响,必然遭遇和面对铺天盖地的凶猛攻击和阻挡,几乎没有靠近她的可能。 但万一可能呢?他不仅能脱离危险,还能用实力证明了他的利用价值,用事实让辉煌城主和漆牙改变原本的妥协和决意。在地魔门,绝对不要为被人当作弃棋而愤怒,只要证明了自身价值,别人就不会将你放弃。否则,恨意和想不开的情绪只会迫使本想重新重用的人,不仅要彻底放弃你,还不得不消灭你。 兰帝早懂得地魔门生存方式的这些道理,所以他知道,这却是是唯一机会,也不得不借助他的暗影力量帮助。于是在红影转身离开那一刻,他单指按上桌缘,站起。 中指所指方向,是红影。 原本已转身离开的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隔着七八丈距离,微笑凝视着他,眼神中藏着嘲弄,也带着有趣,似在欣赏一个困兽的徒劳垂死挣扎的戏。 食街景象,骤然剧变,平地风起,除却那看似很近又似远如星空般不可触摸的红影之外,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有的只是呼啸狂风,狂风却又是由无数剑气所组成。 天地变色,昏黄一片。 兰帝顿时知道了这阵法的作用,心下也暗自赞叹着阵法的厉害。这是种近似于幻术的阵法,真正的中心阵眼就是红影所立之处,但这点,在阵法发动后他才能真正掌握和判断出来,换言之,如果没有意外,他根本不可能接近得了她。 这阵法将周遭制造出一个类似仙法领域构成的特殊空间一般,但却是精神上的,倘若不知这点的人,徒劳挥舞手脚也根本不可能对抗的了那平地而起的凛冽狂风,那根本是由周遭人意识能量组成的攻击杀招,在身处阵外的人眼里看来,红影的人仍旧在坐着吃喝,谁都不曾有过异动。 但,如果人的意识认为自己已经死亡了的话,那么即使肉身不曾受到丝毫伤害,也会死亡过去。 这就是此阵的厉害之处,纯粹的意识模拟真实产生的合击,其默契和配合程度绝对比真实来的容易和厉害。更能轻易突破个体本身的实力,发挥出超越原本实力的战斗力。 当然,这点对于他这个身处阵中的敌人,同样如此,只要明白这原理。兰帝仅仅担心,照会否也明白这原理,倘若她受了着幻境迷惑,纯以身体作为攻击方式而不动的运用意识力量,那怎都不可能制住红影。 眼下他却没有功夫和心思为此多余担忧了,那四面八方席卷而至的狂风剑气,就足够让他头疼,他还必须作出奋力朝红影冲杀突击的姿态以求尽量吸引她注意力。 可怕的是,他不能在意识中使用绝响或血冷吟,否则这等密集的攻击也不足以威胁到他什么,八岁的时候他已能凭其高速舞动,在暴雨中移动行走而滴水不沾。但换了寻常的剑,却未必办得到了。 尤其这些密集的分不是那些毫无力道的雨水,而是全由强横真气发出的强劲杀伤力剑气。 兰帝想起了周而复始的圆,意识能量形成的那个他,附带着破天剑气强亮白光的双手剑指,高速划出圈圈圆弧,激射的剑气形成将身体密不透风包裹着的能量层,在借卸中将持续卷至的狂风能量尽数抵挡,身体却迎着狂风,奋力朝前冲刺,似要不顾一切的冲到红影面前似的。 照仍旧没有任何动作,兰帝放心许多。他顶着凛冽剑气组成的狂风才踏出了三步,面前现出个人影,黑黄粗糙的皮肤,仇恨充血的双瞳,手中拿着一柄极为不凡的极品魔剑,朝他刺出。 “用你的血祭奠我死去的父亲!” 董理如是说着,纵横飞舞的千二百道黑色剑气,连绵不绝的激射过来。 这是最后的考验了。 好整以暇观看着占据微笑红影身后,现出一个几乎紧贴着她的人影,飘扬的灰色斗篷披风下,探出一对白皙美丽的手臂,分别正反握着两柄短剑,交织纠缠的两色剑气,将红影完全笼罩其中。 这变故,让后者脸上现出意外受惊的错愕。 第三节 食饵 第三节食饵 她从诱饵变成了食饵。红影于是全力朝前急动,试图脱出照的攻势笼罩,但照早已算准了她反应,故而现形时才几乎完全贴上了她身体,她若不进反对那倒尚好,这般一进,完全让自身出于照阴阳双刃的最佳杀伤距离下。 只见两色交错纠缠的光影下,红影那原本嫩滑的肌肤,顿时皮开肉绽的惨不忍睹,纷飞四溅的鲜血染了一地,溅上她的漂亮的脸庞,头发,模糊了她双眼。 疼痛和鲜血让许久不曾受伤的她,发出惊恐的喊叫,而后,后背和胸口前后各被一柄短剑穿透,体内运作的真气再无法凝聚起来,重伤下完全落入了照的控制。 阵眼被破,阵势形成的幻想,顿时消散。 在周遭无关人眼里,上一刻还看到红影转身注视着兰帝微笑,下一刻,已然皮开肉绽伤势恐怖的被一个蒙面女人重伤。引起了周遭的一阵骚乱,不是躲进食铺里,便是散逃了去。原本装做享用早餐的红影佣兵团好手,纷纷站起身来,同时执兵器在手,却不敢有进一步动作。 这便是意识杀伤的为例,当意识认为身体某处受了伤时,哪怕本来无伤,也会有伤。她在阵法的意识空间里被照的意识杀伤,回归到了幻境之外,便如同在那幻境之中,哪一刻,意识组成的虚幻和真是重叠交集。 神奇,却又理所当然。 董理的七冥绝杀剑气,此刻已与兰帝交击七百余次。他的剑气能量,根本不能借用,在彼此剑气触碰形成作用力的瞬间,两人发出的剑气改变去向的同时,他那本就属不曾附加多少力量的虚招便会瞬间弥散无踪,让人借之不能,亦不及。 这方面,兰帝哪怕并没有拒绝催动生死轮回心决,也根本占不到丝毫便宜。他第一遇到,生死轮回最大功效丧失作用的情形,索性也早在预料之中,更庆幸本身的主打杀招是那常人不看一眼的破天飞剑,若非如此,他的剑气形成绝对不可能跟得上七冥绝杀剑气的生成速度。 霎那的交手,连绵不觉的千二百响剑气碰撞爆炸声后,两人都不由为对手感到惊讶。 董理没有继续出手,周遭其它红影佣兵团成员也早已住了手。因为他们的头领已然受制于人,依附和借助了红影势力的董理,也不得不遵循必然付出的自然规则,此刻,他根本冲动不起,跟没有自由的资本。 他若不顾红影死活,红影佣兵团的其它人为怕对方愤怒下杀死总团长,则必然联合出手阻挡他的进攻,以示诚意,那等情形下,他绝没有可能杀死兰帝,事后更将失去这强硬有益的靠山。 是到了谈判条件的时候了,兰帝以眼神示意将谈判权交给照,后者刚欲开口。街道两侧低矮建筑上,不约而同的冒出为数约莫三十余身着白色魔袍的男男女女。 竟是白昼门的人,领头的,更是让兰帝记忆忧新的狠辣女人——白昼。 她今日披了白色及跟外袍,略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了那对不般配的凶狠眸子搭配,竟显得十分清秀脱俗,模样恬静的不可思议。她看起来十分高兴,眸子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笑意。 扫了圈下面惊疑不定的人群后,目光在重伤的红影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了兰帝身上,久久都没有移开。在下方沉不住气的红影成员要开口询问她来意时,她突然先笑了,满足而快乐的笑。 “好个二百五,不枉本尊不顾旁人非议,不顾被黑夜城主责怪迁怒的亲自赶来这里。没想到你身边还有个如此高明的暗影,让自命不凡的红影总团长吃了如此大亏,突然从诱饵变做食饵的滋味想必非常难过。” 言语中,对红影的嘲笑听者皆知。原本奄奄一息受制于照的红影闻言怒道“白昼门主,本团自来不曾与你交恶,算来彼此均受黑夜城主关照,可是半个自己人了,今日不仅作壁上观,反倒如此落井下石却是何道理!” 白昼看都没兴趣看她一眼,仍旧紧紧注视着兰帝,满不在乎的开口道“凭你也配跟本尊相比并论么?”末了也不理红影佣兵团成员的愤怒情绪,仍旧眼也不眨的盯着兰帝道 “二百五,相信你尚未忘记本尊吧。本尊知道你今日必陷重围,不顾一切的想要赶来助你,不料你竟有这般好搭档,在这等不可能情况下扭转败局,不由让本尊些许私心没能满足。但本尊的诚意,相信你仍旧能看到,感受到。 本尊诚意邀请你加入本门,至于这日日念叨着要取你姓名的董理,相信红影总团长今日甚至以后都不得不承诺再不理会他的事情,本尊更有信心他不可能活着离去。二百五,认真考虑考虑吧,想来也不必我多说,漆牙这样的佣兵团又哪里值得你容身? 连名字都变做了编号,倘若你今天不幸死了,天下人连记都不会记得你,甚至说起,也是‘啊,听说漆牙的二百五十号在黑夜城被围攻身亡……’这是何等可悲之事,哪怕只是为了生活,漆牙也显然不会是个很好的选择。” 兰帝知她话中主要所指是此次被辉煌城主和漆牙牺牲出卖的事情,只是处于多方考虑,不便在这等场合明言道出而已。心下却也不禁有些为她的提议心动,尽管加入邪门大派对于日后而言绝不是件太好的事情。 但在眼下来看,却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鬼邪门他投靠不得,必然引起七小姐依稀的极度疑心。继续留在漆牙虽然如今已非问题,但更大的问题是,无论红影是否会死,回去后他都将继续面对红影以及董理的全面报复和压力。 辉煌城主和漆牙倘若早知他有今日的能力,或许不会牺牲他,反而也许会器重和保护他。但如今,这也成了不能确定的因素,白昼的现身说辞,已经捅破了那层心知的薄纸,本来尚能故作不知此次遭遇伏击的真正原因,故作感激和信任的待回去后看他们找个替罪羊消除隔膜。 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无论漆牙还是辉煌城主,哪怕日后会保全他,也不会太信任他这个曾被他们牺牲过的人了。没有了那层纸的遮挡,谁都不可能相信,他当真不明白真正原因了。 所以白昼选择了在这时候现身,说上这番话。其它她并非当真因此得罪了红影,倘若他当场答应她的邀请,必然没有理由不放过红影,事后随便就能解释过去,反倒能换来红影不得不承认的莫大人情。 是她故意如此才把她救下,也是为这个可面面俱到的解释,白昼才故意等到这时候才现身说话,若是早了,那就必须真的跟红影发生冲突战斗,完全算是开罪了。 狡猾的女人,即使这是个好选择,兰帝也不能让她算盘打的如意,不让她遭遇些压力和麻烦,怎显得出自身价值,又怎能看得出她到底有几分诚意? 当下心下有了计较,如此一来,还能让漆牙和辉煌城主面子上好过,让本身的脱离完全不落旁人任何话柄,让漆牙日后绝没有任何理由寻他报复,反倒不得不让所有人知道的承了他一份额外人情。 当即微笑道“难得白昼门主如此看得起我二百五,倘若这都拒绝,岂非太过不知好歹。” 白昼忍不住的面露喜色的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当然。”兰帝说罢,顿了顿又道“不过。二百五从出道是幸得漆牙十三团长看得起,才有今日。此次也是受军团委托,即使如今决定投奔别处,这已然接下的任务却非要先完成了不可。其后在依足了军团脱离手续,提出申请获得许可后才能投靠门主了,不知门主是否成全呢?”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白昼微微一愣,皱眉道“本尊自然能理解。只是,如此当真值得吗?要知道,倘若这样,你们今日未必能活着杀出去,也未必能成功将红影生擒回去。更不可能以此让红影总团长答应舍弃对那董理的庇护,也就不可能在这里击杀这个仇敌了。” 兰帝心下好笑,说什么击杀董理纯粹是个不现实的幻想而已,他这等人,虽然敌不过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围攻,但要活着逃出去,那可并非什么难事,早已防备着的他,早已退出会陷入包围的范围,一个人本跑的快的人一心逃命,哪里轻易能杀死? 就像是他,刚才那等形势,如果他只考虑冲杀出去,自信有九成把握,这等包围根本不足以将他困死。舍弃这不现实的可能,换取其它的优势,怎么看都很值得,显然白昼非常希望能在招收他的同时顺道解了红影的尴尬危险局面。 当下抱拳道“有劳门主操心,但若得门主能两部相帮的置身事外,二百五自信能将她带走。” 白昼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再说也是多余,更不想因此惹他误会疑心而前功尽弃,当即不再纠缠此事,反而嫣然轻笑道“既然如此,本尊便在白昼魔境恭候你的到来。” 末了又补充着轻声反问道“二百五,本尊未免上次碰面的形象让你误会,今日特意打扮一番,你觉得如何?” 兰帝想不到她会如此坦白示好,却十分从容的开口称赞道“实在美若魔仙,不由让二百五怀疑,上堂见到的门主,是否根本是另一个人。” 白昼听了显得很满意,轻笑着道“此事已了,既然二百五这般决定,那么此刻的你仍旧是漆牙的人,这里的事情本门也就不再多余插手了。告辞。” 说罢,便那么转身领着门下高手离开去了。 董理这才离开了人群外围的安全距离,目光中不乏赞许的注视着兰帝道“好。好样的。你这样的人,倒也确实有资格当我的仇敌对手。该道出你们的交换条件了吧。” 兰帝微微努嘴,示意他们询问控制着红影的照,自个没事人似的落个清闲,一旁看戏。 第四节 丰收 第四节丰收 他其实很想看看,照会提出什么要求,更觉得照说话的机会本来就太少,难得碰上,当然也想听听,同时增进些了解。 待董理及一众红影成员的目光尽皆集中了在她身上后,她才用平淡的语气开口道“我们要带着这女人返回辉煌城,或者现在杀死她,我们再冲杀回去。绝没有第三个可能,你们只有片刻功夫考虑,在她彻底被我杀死之前……” 照说着,插入红影胸膛的那把短剑,开始轻轻的,搅动起来,那温柔的动作仿佛是在喝着特制酒水,轻柔的将其中各种液体搅拌均匀,让味道达到完美一般。 但这动作,却让红影忍不住吃痛呻吟出生,继而惨叫,那种痛楚,她就从来不曾体验过,便纵使绝不愿丢人现眼,也根本无法当真忍耐承受。 “做梦!放了总团长,我们保证绝不追击,容你们活着回去!否则……” 那人的否则尚未说完,照搅拌的动快已经变快了,如同是要将鸡蛋搅拌均匀那般,剧烈而快速,大幅度的动作起来。伴随着的,红影的惨叫声,简直如同坟场厉鬼夜鸣般让人毛骨悚然。 那人否则后面的话,哪里还说得下去。 但照没有就这么算了,那把从红影背后插入,从胸膛透出的短剑,开始朝下移动,缓慢的切割着她的身体。场面之血腥残酷,简直让人忍不住呕吐,事实上,也却是有不少人当场吐了起来。 “答应他们!啊……不要,住……住手!” “我们答应!赶快住手!” 这本不可能的提议,就此迫使他们屈服了。兰帝不由感叹,这种事情照做的比他还直接有效,或许是屠割者本就让人觉得残忍可怖的印像有关系吧。 继而又注意到,董理一直没有说话,而是非常感兴趣的,甚至可说是一直在用十分炙热的目光,注视着照那对平静的紫色眸子,那眼神,很不正常,不是恨。 在照劫持着伤痕累累,几乎见不着出气的红影朝自己移动过来时,董理突然开口道“女人,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照边自移动着,边冷静而警惕的注视着众人动作,心不在焉的答道“我姓倪。” 董理神色一喜,脱口追问道“名字呢?” “麻布的麻。”照很快的回答道,董理下意识的念了遍道“倪麻。好怪的名……”周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也同时反应了过来,却不着恼,反而笑道“你这女人还真有趣,当我妈是不可能了,当我孩子的妈,很有可能。” 照此时移到了兰帝身旁,眼神冷静的,谁都看的出来她压根没有跟他斗嘴的兴趣。兰帝一把带起她,双足轻轻发力,连同那红影,三人一并朝城门方向疾飘移去,同时晒然笑道“倘若日后我们的孩子打算找个干爹,你又不那么短命,或许会考虑你。” 董理望着他们在远去的身影,笑道“就怕你太短命的来不及。” 或许是照的表现之故,又或许他们如红影一般清楚,她被生擒了走,尚许还有活命机会,是故一路上竟没有遭遇任何大麻烦的穿越了黑夜城门,渡过了宽广河面,暮色时分,便已到达了辉煌城十三团总部。 但这,并不安全,红影的人绝对早已备好了精锐高手,打算事后抢救。一旦人擒了回去,相应的,抢救变得难了许多,也容易了许多。因为存在太多机会,不会如同当时那般,不得不面对她毙命面前而全无改变机会。 十三团固然也意料到真正想要让红影不得不付出代价将她买回去并非容易,凭十三团的人手力量根本不可能保护周到的事实。所以,迅速的将红影转移到秘密处关押,并且召集了各团高手前来看守。 对于这十分意外且不可思议的结果,无论漆牙还是辉煌城主,都给予了二百五极高评价和荣誉。但兰帝却没有太多犹豫,很快提出了离开军团的合法申请,并且说明了日后投奔地。 这让人无话可说。尽管漆牙内部许多重要人等纷纷上门进行了语重心长,或是真心实意的劝阻,甚至连辉煌城主都抽出时间亲自跟他谈过话,却都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迫不得已下,十三甚至在私下相对时,将黑夜城之事和他挑明说了,希望他能理解漆牙的无奈,和辉煌城主当时为大局不得已的决定。 对此,兰帝道“我自然不会那般意气的因为此事而心有怨恨,否则何不当时就随了白昼门主离去呢?其实当初若不是因逝去十三之故,早已经离开加入邪雨门了。 如今十三已然不在,而我跟董理之事已然不再是秘密,向来他迟早也会知道委托主是那白昼门,既然如此,投奔白昼门也算是有了共同敌人,日后替她报仇,也容易得多,更不必将灾难带给团里其它人。 其次就私心而言,人往高处走,我也希望有朝一日名扬天下,佣兵实在不甚适合我。如今难得有白昼门这等大树,又能得对方看得起,对于前途发展实在让人难以错过……” 这番真真假假,看似坦白的话,终于让十三再难劝说。谁都不能否认凭他身手当佣兵多少有些屈才,说是全因逝去十三之故,本就合理。既已明言其中既为复仇,又为前途,旁人在说岂非是再挡他前程了么? 终究没能留下,反倒最后漆牙可说是承了他不小人情,故在他离开时,在他的帐上给予了一笔数额不菲的红利,终究落得了好聚好散的和气收场。 临别之际,十三诚意邀请道“再过一个月,便是总团长与火栖云魔仙子的结婚之日,总团长说了,希望你到时候一定能来参加,也不枉曾在漆牙呆过一场,若能情得白昼门主赏脸到场,那更是莫大荣幸了。” 兰帝心下一点都不想去,当下敷衍道“总团长如此盛情,除非到时候怎都不能分身,否则不仅亲来,还必定设法将白昼门主一并请来!” 十三及旁人哪里知道他内心有绝不愿来的充分理由?还道当真是他心里话呢,当下不再耽搁他启程,在十三团门口,挥手为他送别。 其间尚未个小插曲,希曾私下苦求带她一并离开,理由是她更想替已故的师父十三复仇,从他的事情看出来漆牙并不会真为了师父的死不顾一切的杀死董理,只有白昼门这等势大的门派,才不惧红影以及其背后撑腰的势力,报仇才能有望。 可惜尽管她说的声泪俱下,催人落泪断肠,无比凄楚。但心下早知了她底细的兰帝,能就此将这个不知目的的人摆脱高兴就尚来不及呢,哪里可能还自找麻烦的将她带上? 义正严词的以驶去十三作为理由,说她不能在十三走后就离开她生前无比衷心和在以的漆牙,坚决表态绝不可能带她离开,又说她既然已经嫁了大块头二百五十一,他受漆牙恩惠又多,怎能不顾这一切的自私离开? 如此一来,总算让希无法反驳的放弃了所求。尽管事后有些担心会否因此让大块头遭遇毒手,却也管不来那么多了。像大块头和希这种不当一起的结合,丢命也是早晚的事情,除非希能死在大块头前头,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他又想不出任何理由为大块头挑战实力不明的希的充分理由,哪里管得。 半月后,因红影总团长之事,与漆牙双方各自死亡人数达三百余,最后红影竟还是没能被人救走,此次守护战中,由于漆牙总团长与未来团长夫人的决定的婚礼举行地便在关押红影的城市,故而实力强横的董理更在此战中负伤而回,不禁让漆牙神秘的总团长夫人莫测实力成了地魔门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到第十七日,红影终于放弃了抢救打算,佣兵团长期无主以及红影的被擒已让生意受到极沉重打击和影响,最后在黑夜城主的出面交涉下,红影付出一笔巨款,才终于将满腔愤恨的红影换了回去。 但地魔门中,原本声明齐驱并驾的两团,却因此被人分出了高低。红影受到的长期损失,简直难以估计。大跌的声誉,更是难以挽回。 这番变故,让原本声名如日中天的红影,更成为地魔门许多人的笑料。心灰意懒之下,她竟将总团长一职暂时交由了旁人,带着新近崛起的新秀高手董理一并拜入到黑夜门下,有传言说她为雪耻辱,故才入黑夜门修学厉害邪法,增进实力。 至于真实与否,那就不得而知了。但他们两人的投奔,无疑增涨了黑夜门的声望却属事实,自然也得到黑夜门的特别热烈欢迎和重用。 与之同时,兰帝也在距离白昼城三百里外的白昼魔境安顿了下来,他虽因过去一直使用漆牙的编号而远不及董理这个比他出道更晚的人负有声名,但其过往简历却是让人信服的真实数据,在白昼门主的极力坚持下,终于调和了内部各种声音和争议,指任他为白昼门护派邪尊之一。 法号:白昼邪剑尊。 同样在地魔门引起一时轰动,但相较于董理,不同的却是前者是人们先知其名后知其入门,后者则是因知其入门方知其名。声望方面的差别影响,高下自然可见。 不过兰帝心下哪里有功夫计较这种事情,单是白昼门许多剑术以及阵法秘笈记载都已让他忙不过来了。对于这个新环境,他感到颇为满意,起码比之在漆牙,要好上太多,距离离开天玄门那日,也容易太多了。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白昼对他太好了,太过另眼相看,好到让他都不得不承认,似乎对他另有意思的程度。原本这还不算什么大麻烦,但放到白昼身上,那就有了些不一样,因为她从没有这方面的绯闻可供人说道,据说,这是几十年来的第二次。 第五节 火栖云的婚礼 第五节火栖云的婚礼 十三待他也很好,她生前也同样是他顶头上司.但压力却远不如白昼给的这么大.或者说——是影响来的更合适。 白昼仙境中的白昼殿位于白昼山之巅,此山高达三千尺,山腰以上便已完全被云雾所环绕,似乎无论天玄门还是地魔门,都喜欢这种云雾缥缈的神秘氛围。 从仙境山脚开始,根据在派内的辈份及身份的不同,所居住的地方高低和大小也各有不同。但长期留在白昼山的,绝大多数都是些尚处修学阶段的门人,也有部分有着荣誉身份,但却从来不参与俗务一心潜修的高手,赋予兰帝的门派尊称,其实就是这类。 而门派内许多在世俗中的实权派,几乎从来不回白昼山,例如分布在地魔门各地数达三百余的分派门主和长尊等人。他们其实已经不属于纯粹的修炼中人了,根本是白昼门在地魔门各地掌管一方的负责人。 同时又能就近而方便的招收世俗入派徒弟,其中天赋较佳者,则会转往派遣至仙境白昼山,次上一筹或是追逐世俗名利的,则会留任分派门主手下做事。 是以,白昼山上的潜修者数量,实在不少。从某些方面而言,风气比之天玄仙境似乎都还要好上许多,这里的人,当真含有会拿自身在世俗的家世说事,甚至几乎都不去关心谁谁谁在世俗中的地位权势如何,所关心和在意的,仅是修为的强弱。 兰帝到达这里已有五日,每日天色放亮时分都会到山脚下新晋徒弟的白昼魔法殿堂里研读白昼门中级以及初级各类法术阵法。他那袭白袍上镶嵌着的邪剑尊纹章引起了不少人好奇,也因此博得了不少好感。以剑尊之身份,却愿意来这种地方阅习法术藏卷,那是种虚心和好学的体现,同时表明,他虽来自世俗,却并没有世俗那种自持身份的优越心态。 如是五日,渐渐便有了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找他攀谈,兰帝也都很耐心的一一回应了。其实并非他突然转了性子,只是他知道,白昼门的阵法剑术对于他这种本不了解熟悉的人来说,单凭理论的思索很难较完整的掌握应用于实战中的优缺和特点,这时候就需要通过更多交流来弥补,他没有无限的时间在这里停留,只有如此才能在短时间内吸纳和记忆更多。 每个白昼门徒弟对于自己所学和所用或多或少的都会拥有些心得,那或许片面而残缺的不实用,也或许看似寻常实则大有挖掘潜力。 一晃大半月过去,他已更不知多少白昼门徒弟切磋性的交过了手,这些人几乎都很乐意当众到处自身修炼心得,而后听他指点建议,如此一来,他付出了不少看法,也得到了许多获益。 然而其中大多数不合他用,更有部分本身就自成独立体系,于他本身所学道不相同,最后仅筛选出一套白昼门初级仙剑术——黑夜白芒。 这招仙剑术据说当年创于白昼门某代门主,纯粹是为应对黑夜门一种秘法的,黑夜门那套漆黑秘术已经施展开后,根据功力高低不同引发的范围效果也不尽相同,范围内天昏地暗,再看不到丝毫光亮,由于吸引太多暗色能量,且将这种能量压缩密度过大,即使是对手本身的能量散发出来的光芒,也会被环境中的暗色能量全部吞噬。 等若让对手丧失了眼睛作用。而黑夜白芒,则是按照相似的原理创造出密度极高的白色物质能量聚集于手中武器,以之所为媒介反射克敌。让对方双目瞬间遭遇强光而导致失明,尤其在漆黑秘法制造的环境中,威力更是强大,倘若彼此实力差距较大,甚至能凭借此剑术让对方双目完全失明过去。 这套法术在三千年前地魔门内部各派竞争地魔门三圣城激烈的时候,曾经被一个护派剑尊修改强化,那剑尊并仗此剑术一时纵横,声名天下。据说,他施展出来的黑夜白芒,剑剑附光,可夺人视力,令人不敢正视。 自那之后,黑暗白芒这套仙剑术才被人广为注意和修炼。但不久后,黑夜门一个剑尊创出一个简单法术,让那剑尊和许多修炼此法的人接连送命在它受伤。一套能通过消耗能量在双目制造特殊能量结层,避免受强光伤害的小法术,却让那时候无数依赖黑暗白芒令敌丧失战斗力的人措手不及的纷纷横死。 那之后,黑夜白芒再没有崛起过了,逐渐沦为白昼门中的初级仙剑术。 兰帝所以看重和选择了它,并没有打算进一步加强改善它的能力,辅助所用本身就只能用于辅助,赖之为本,则是步入迷途。而黑夜白芒的辅助杀伤效应,本身却极有价值,倘若他以破天飞剑气为本,附带这种强光,那么每一招的破天飞剑出手,都存在了额外的强劲威力。 哪怕遇上懂得黑夜门克制它效应的人,对破天飞剑本身的威力也根本没有损失,为何不用? 山脚殿堂的仙剑术已无什么可待挖掘留用后,兰帝于一日与这些日子来切磋交流结识的同门告辞道别后就走了。以后,没有意外是不会再来的了。 之后,兰帝又去了半山腰的法术殿堂阅读学习,却仅三日,就又离开了。一如天玄门的法术那般,门派中级仙法大都有着鸡肋性质。它们的威力较之初级法术而言强大很多,但在真气运作和蓄积力量的时间上,却就长的太多了。论威力许多不及高深法术,而真气运作消耗和能量蓄积上速度往往还不及许多高深法术来的快。 实在没有多少学习钻研的必要。在进入收纳白昼门高级法术的殿堂埋头数日后,他正叹息收获仅得如此时,恰恰遇到曾经跟随白昼左右,和他交过手的一个护派剑尊。 那人见到他十分热情的开口招呼后,便凑近过来看了眼他面前摆放的秘笈,笑道“邪剑尊剑术如此高明,这些仙剑术怕是入不得眼了。” 兰帝懒懒答道“恶剑尊这话怎解?堂堂白昼门立派年代之悠久难寻几个门派相比,便纵是邪雨门都远远不及,在下这点道行怎配有这般想法。” 那人在白昼门中地位与他相等,同属护派剑尊之一,为白昼恶剑尊,除他们两人还,尚有凶,煞两尊者。他见兰帝误会,连忙道“邪剑尊误会了,只是在下看来,白昼门这些仙剑术虽然追求速,力,但根本不及阁下所使的破天飞剑那般简单蛮横,勉强学之也不能融合到一起。” “恶剑尊当真厉害,一眼看处在下心中为难。”兰帝心下虽这般说,却有些疑惑,这人眼光如此厉害?又不禁为这念头而自责,未必实力不如自己的人其法术理论理解和认识就一定比自己差,世间总有些人实战方面虽然资质有限,但在理论研究方面,却非同一般的高明。 恶剑尊闻言笑道“这并非很难看出之事。倒有一建议,白昼魔殿中有许多秘法藏书,其中大多均属我等可学习参阅之列,或许会对邪剑尊有所帮助。 此外,其中有一门秘法,名为引导,此法威力甚是厉害,最适以一敌多之用,能将自身进行极高密度的压缩,在对阵时,创伤一人要害后,通过特殊运行轨迹,几乎能同时接连创伤身旁的其它敌人。不过要学此秘法,需得门主点头方可,但以门主对邪剑尊的器重,自非问题。” 兰帝暗皱眉头,不由怀疑他根本是白昼派来的。当初刚来白昼山时,白昼就专门为他举行了宴请不说,之后更亲自陪同他去了新居,甚至还亲自帮他布置收拾居室,当日夜晚还陪同他游逛了白昼仙境各地达三个时辰之久。 后来他每日早早去了山脚阅读学习法术,一直到现在都成功避免了和她相对,照他这么说来,如果去白昼魔殿,那不等于是天天都要面对白昼那女人了么? 不过哪怕如此,却也仍旧忍不住为他口中所说的引导秘法的作用和威力产生浓厚兴趣。可想而知,如果那套法术当真能和破天飞剑相融合,那么日后以指代剑时,近身缠斗能力不知会强大有效多少,一道剑光,等若能同时击溃或杀伤位处身旁的数名甚至十数名敌人。 如此秘法,能被列为白昼门轻易不传之法,也确实理所当然。 却仍旧有些担心对方根本是骗自己,反问道“这法术的能量运作方面,会否复杂麻烦?”恶剑尊笑道“自然不会,本门最高深实用的秘法之一,岂会存在这等严重缺陷?对于真气运作的占用极少,达到几乎毫不额外占用的程度,更不会增加出手招式本身的能量蓄积时长。” 末了又意味深长的补充道“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次若不是门主太过低谷忽视了你,想要那般容易制住门主,绝不可能。门尊的白昼魔决中有一式厉害无比的快刀术,名白昼七章,释放的刀气速度极快,能瞬间让人遭受肌体麻痹,虚弱,精神恍惚,重力十倍增加,失明,光线腐蚀血肉,万毒缠身七种伤害。配合引导后,此招一出,附近一圈敌人无不受创,中者难救。只是当日形势本有利,想要活捉了邪雨才没有使用而已。” 兰帝听的兴致勃勃,知道这就是过去在天玄门听说过的最典型的诅咒法术,更是此类法术中难得威力集中强大的秘术。倘若融合进了破天飞剑,那可当真是威力无边,天玄门各派对于许多咒诅法术都受限于舆论和道德准则而不能深入研究,故而根本没有这等厉害的法术。 不过,那既然是门主才能学习的秘法,多想也是无益了。 如能学得了引导,也该自足了。兰帝谢过了恶剑尊,便离开了殿堂。见天色已晚,只得将拜访白昼的事情推迟到明日。迈步会了居住,才尚走近,便听到里头有人交谈对话的声响。 心下一凛,倾耳细听下,才知道竟有白昼和十三。不由暗叹了口气,已经知道避无可避了。 两人见他回来,同时露出微笑。白昼道出了两人在此的原因,果然如兰帝推测那般,十三是转曾来派请帖的,邀请两人前往参加漆牙与火栖云婚礼。 待白昼说罢,十三才一脸欣喜的道“兰帝,一别近月,看你变化真不小,肌肤水嫩的婴儿似的。”说着,先笑了。兰帝附和着笑笑,心下不以为然,在天玄门时他就这样,过去只是为了装的像个刚从乡野出来的人而故意改变了而已。 “总团长专程遣我前来邀请,意外得白昼门尊赏脸答应前去参与,原本还担心兰帝你会忙碌非常,所幸正好清闲,想必不会推辞的吧?” 兰帝还能说什么? ‘火栖云……终于要嫁人了?’ 第六节 误闯 第六节误闯 当夜,白昼为十三接风后,便安排她在仙境里住下了。十三不仅是前来派送请帖,更将带领一行十三团的高手陪同白昼前往辉煌城西南八百里外的快乐城。 一个佣兵团长,能请来地魔门三大邪门之一的门主,不管怎么说,在其它人眼里都是莫大荣幸。为此,十三甚至安排了其它成员在路上迎接,务求尽量做的隆重些。 即使白昼不说,兰帝也不能装作此事当真跟自己无关,任谁都知道,正常而言,白昼绝不可能亲自参加一个佣兵团长的婚礼,即使愿意给对方点颜色,那也不过是派遣门内长尊代替而已。 更何况,漆牙过去跟白昼门根本没有太密切的生意来往,根本不需也不会给它这个面子,顶多送上几句贺辞,若能遣人送些象征性的贺礼就已算难得了。 所以,兰帝只能登门道谢。他到达白昼殿,一路直入至后殿途中竟然连一个下人都不曾碰到,心下不由叫奇,这诺大魔殿里千余侍从都哪里去了? 但更让他奇怪的却是,竟然连一个魔殿长尊或是魔殿护卫都不能碰着,换言之,从他踏入殿门开始,就不曾遇到过任何一个活物。这本来绝没有可能,却又偏偏发生了,兰帝知道背后必有特别理由,当下认真仔细的打量起周遭来。 此刻他身处的位置,在通往后殿的长廊,两侧是整齐竖立排列的金光圆柱。长廊里分外寂静,是的,寂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这感觉让他诧异,因为这里竟然连空气流动的声响都没有,静谧的仿佛不存在任何东西似的。 兰帝仔细回忆起方才踏入殿堂大门的过程,当时的他心思别处,如今向来竟然不能记得是如何走进来的。 ‘这并非白昼魔殿,似乎我不经意间踏入法术结界形成的另一个隐秘阵门,周围环境看来显是虚幻……’ 这类秘境必是用于自保和收藏,他知道里头必然有通往外头的门,当下边仔细观察着边自前行。不片刻后,穿过了长廊,进入与白昼魔殿后殿类似的园林,其中蹊跷已然让他心中大定了。 细心观察下,可见园林内树木花丛均占据这阵位,周边除却通往几个侧殿的门外,尚有七个草木构筑的看不见‘入口’,最中央处的各色月季,更是以长短不一的横条排列而成。 兰帝知道这些横条代表的数字,暗自推算一番,确定了自身方位正身处‘解间’,当下举步迈入东南角落的隐门‘覆’。 穿过那道隐门后,进入到了另一间厅事,这是间他不曾在白昼魔殿里见过的地方,不似方才的园林那般阵局隐晦了,正中央的金光地面上以白玉镶嵌这六条横杠。 确已不在按方才那般的阵法规则和算法,用过数种后,得出结果竟都不相同,不由让他心下怀疑,是否每一道阵门都通往一处隐秘之所,此地已是传送中心部位了么? 如此反倒无从拿定主意,这般犹豫了片刻后,最后还是选了东南角的门进去了。 一过此门,兰帝便听到空旷厅房才有的人语余音。 下意识的,他一经传送出来,当即闪身就近躲在了金光圆柱子后头。只听尽头处传来个男子声音,很是轻细,却让人听了总觉得有些做作的刻意温柔。 “门主,旁人都说你对那新来的小子情有独钟,莫非是厌倦了我们么。还是我们做的不好,让门主心里不喜欢了……” 兰帝顿时明白了所以,原来竟然直接进了白昼的寝宫,向来那几个不甚强大的气息就是她养着的男宠吧。过去在堕落城时,就知道有些女商贾家里便养着些好看又懂事听话的男人,在地魔门这种事情更是普遍。 窥人私隐可非好事,而兰帝从来没有这种癖好和好奇,当下也没兴趣探究那些如同小狗添主人手脚般的声响是什么,转身就要从来时的门退离时,突听白昼笑着道: “才刚来就走了么?过来说话吧。” 兰帝心下不由感到尴尬,这才想起,既然有这等阵法布署,里头的动静白昼理当有所察觉,但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敏锐,哪怕他已运转了生死轮回都不能逃脱过去。 这般乱想着,人已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才看清了这间厅房的模样。空旷的除却二十丈外尽头处白昼躺着的那张比寻常制式的大上数倍的床榻外,竟然再没有了任何东西。 白昼侧躺着,一条圆滑丰润的右腿露出衣裙外,两个背对着兰帝的男子正两手两脚撑着地面,‘竞争激烈’的如小狗般用舌头舔吻着她的纤足。 还有一个容貌漂亮似女人般的男人跪在床榻上替白昼按摩着白玉般的手臂。 白昼坐起身来,那人停下了动作,扶着她舒服的靠躺下来。 “看来你不太喜欢这种场面。下去吧你们。”床榻边的两个男子一丝不苟的维持着伏地跪拜姿势,就那么移动双膝的退出了一旁的大门,床榻上那男子,如女人般轻咬着下唇,不敢不愿的应了声,退下了床榻,却似不愿再走了,一味用着充满嫉妒和愤恨的目光望着兰帝。 白昼见状轻撩开衩长裙,动作优雅的自床榻上下来,立在那男子面前,冷冷注视了片刻,抬腿便一脚将那男子踢飞数丈。只见那男子重重摔飞在地上爬起来后嘴里溢着鲜血,一边脸庞肿起老高。 不禁让兰帝忍不住为他的‘美貌’受损颇感惋惜。 白昼却皱起眉头,厌恶似的呵斥道“赶快滚,若你的脸五天之内不能复原,就不要再来见我了,自己滚回家里去吧。” 那男子片刻前的脾气全都没了,恐慌不已的连连告罪着退了出去。 白昼见他消失在大门了,语气才缓和下来,招呼兰帝过去坐下说话,后者摇头拒绝了道“不必了,只是向来道谢而已,并没有多的事情。” 说话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床榻边缘,鼻子下意识的皱了皱。这小动作没能逃过白昼的目光,她含笑问道“你有洁癖?” 兰帝有些错愕,过去根本不曾想过这种问题,但如今仔细向来,似乎心里上确实有些。所以不愿坐下说话,并非是怕引起白昼误会,她又非是情欲缠身的欲虫,又岂会在这种情况下不分上下的只想着别的。 而是觉得,那床榻很不干净,故而不愿触碰,甚至觉得此刻鼻子里问道的空气都带着股异样味道,故而方才下意识的转成了内呼吸。白昼就是看到这些,才有此问。 当下承认道“多少有些,大概是心里上的,该与小时候成长环境有些关系。” 白昼听了温言道“可惜我知道的晚了。换个地方说话吧,看你浑身不自在的模样,向来定很难受。” 说着便自引路在前,领着兰帝转入另一侧的门,进入一间同样空旷仅有一套白玉座椅茶桌的小厅房。并亲自替兰帝泡上了壶茶水,才自坐下了开口道“小白过去都很听话懂事,不料今天却这般不懂我心意的做错了事。不过我却也不太好罚他,他是凶剑尊在世俗的亲戚。” 兰帝听她言语似是误会,忙道“没关系。我并未记在心上。”末了又道“此番前来无意中进了阵门,还望门主恕罪。” 白昼看出他想走,也不答话,反而笑着问道“你进来兜兜转转的有一会了吧?此刻外头已快天亮了。你来没有旁的事情么?” 兰帝心想是走不了,也知道原来阵内和外头的时间存在错位,如今既快天亮,那两人说会话便也就要启程随十三前去参加那场让不愿去的婚礼了。 便也干脆道“听恶剑尊道,本门有一秘法名为引导,从他口中听得威力,不由生出阅习之心,不知需些什么条件,方能得授。” 白昼一脸恍然状,笑道“说什么前来道谢,我就在想,你怎会将时间浪费在旁的事情上呢,原来是为引导而来。” 兰帝听着面上有些尴尬,不待说话,她又道“你自然能学它,本门长尊皆可修学。但切忌不可传于旁人,否则便是犯了叛门重罪。” 兰帝当然道好,随即又说了几句道谢感恩的话,不料白昼却似没有回应的兴趣,反倒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只顾看他。待他说完了,才开口问道“是否新环境太过陌生,让你一时间难以如家般随意自然的居处?” 兰帝不知道她何以有此问,却也不否认道。 “多少需要些时间适应。” 白昼顿时笑了,道“你可知当初你害我败在了邪雨那女人手上,我何以不报复打击你反而如此待你?”说罢,不待他开口,又自答道“因为我实在很崇拜你,我平生所见的高手中,从没有一个人能凭破天飞剑这种在天玄门里都上不得台面的仙剑术打败我的。每每想起时,总忍不住有股冲动幻想,倘若你学习了厉害法术,那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兰帝本想接话,想说她这念头其实太过极端,所以用破天飞剑,只因为那适合他自己,即使有修学厉害法术的机会,也不会比使用破天飞剑来的更加厉害。 但见它似陷入沉思,也就闭嘴不语了。 过了片刻,白昼回过了神继续道“后来细细想了,冷静些许了。也就明白所以你能把破天飞剑用的如此厉害,全是因为适合你之故。但不想通了还好,想明白了反倒更生注意的兴趣,即便是适合吧,但这等威力孱弱的仙剑术,你竟是如何将之修炼出那等可怕威力的。” 兰帝心道这确实是真的,若不是他拥有许多灵兽都不及的体质力量,把破天飞剑修上几百层怕也没现在这么厉害。当即道“其实不过是因我天生怪力惊人,才能使的起破天飞剑罢了,并非是才智之故。” 白昼听他说着,又陷入了沉思一阵,感叹着道“你跟他很不一样。他过去总将过人才智的优越感放在脸上,骄傲的不可一世,一直到后来被那贱人利用至残废了多年后,才逐渐变得内敛。 那时候我尚是孩子心性,他的骄狂特别吸引着我。到后来了,才明白当初那贱人何以一直打心里看不起他。他的才智太有局限性了,看似聪明,实则不然,所以他最后只能落得那种收场,还自满的认为不曾白活。” 这是兰帝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了,不由的,想起照说的轩辕他们的离开,想起雷说的,那人过去是个厉害角色。他们,会否就是同一人? 白昼又自沉思了片刻,似在整理思绪,末了,又轻声细雨着道“前些年,曾经一度打听过他的事情,还数次遥望过他,逐渐的对他失望了,发现过去眼里的他非常不真实,一经剖析,就再无法让我动心了。” “对他,早已是不想了。对那贱人,只是不服气罢了。想来总是屈辱,当年被我看的那般重要的人,落到她手上竟变成了工具供她使用了,这岂非莫大羞辱么?我眼里的宝,竟是她眼里随时可抛弃的工具。” 白昼说着,眸子中透出冰冷的恨意。可见她始终不曾释怀过,对邪雨的恨意,恐怕还得很长久的持续下去。 片刻后,她又换了颜色,眼里满是笑意的道“不过最近其实好多了。她毕竟算是帮了我一把,若非是他,你又怎会为我所见所知。刺杀董成那件事,其实是故意设计你的。门下有人认识他放在乡间的私生子,知道那董理天资极是过人,修的又是失传的厉害秘剑。 一旦将他招惹出来,必不容易收拾,以辉煌城主那等自私自利的人,哪里愿意开罪旁的大势力只为一个佣兵?漆牙这么多年来许多事情都是靠的他打点撑腰,是故,你早晚都会被出卖牺牲。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一定会选择加入白昼门,邪雨已非门主,自不在考虑之列。” 兰帝听的心下惊讶,哪里想到这些事情竟然从开始就全都被设计推算好了的?难怪那时候从不曾跟漆牙做过生意的白昼门会突然送来委托,还指定了由他去完成。背后的真相竟时这样,实在让他始料未及。 白昼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自顾着又道“我很喜欢你,包括你在辉煌城日常生活的种种表现,全都让我很是喜欢。你明白了吗?” 兰帝明白了,明白她所以说这么多的原因了,难怪会提起那个人,要道出其中原委。心下不禁觉得,这似乎就是她的作风,不由想起那日将她生擒时,她的狠历和干脆。 她的个性,确实让他有些欣赏。 “门主,天该亮了吧……” 兰帝这般答道。 第七节 邪恶的快乐 第七节邪恶的快乐 他本还想说该启程之类的话,但在白昼那灼热目光注视下,竟就说不下去了。 …… 在天玄仙境,频频有人提起地魔门里这样那样的事情,但在地魔门,却很少有人提及。大概是仙境徒弟太无虑之故,地魔门中人为过日子都已忙的够受,哪里还顾的上别的许多。 自白昼门出发后的第二日,便已接近了快乐城,因为宾客过多之故,传送阵人满为患,似白昼这类宾客这种时候反而绝不会没入人山人海里。十三便领路从东门进了城里,路上,她突然提起了天玄门。 说道在中立城的争斗近期地魔门已渐占上风,中立城主从身边的妻妾到下头的心腹几乎尽都支持投入魔门下,尽管他仍旧想要维持着中立姿态,也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玄门那套准则对于中立城这种长期受到两方面影响的地方而言就显得苛刻太多,上到城镇主事,下到商贾,市井。过往生活中不知多少回的触犯过玄门禁忌,他们哪里会愿意忍受玄门的那些准则,又哪里不怕会遭遇紧闭处罚。 十三说了又道“门主当是明白的。圣魔仙子这些年频频出关前往中立城,早已在中立城民心里竖立起无人能及的特殊形象,比天玄门更得人心。漆牙从不参与大规模阵营方面的事情,但如今也决定破例了,已有几十数个门派希望当中立城最终表态后漆牙能够出人杀入天玄门境地。” 白昼淡淡然道“倘若逍遥山当真表了态的话,本门都尚需漆牙出人帮手了。” 十三错愕开口道“白昼门主,在下实在不解,逍遥派虽富甲天下,逍遥仙子虽然厉害,但她从不干涉逍遥派以外任何地方的立场态度。何以包括门主在内,许多大门派均都反将她的态度视为中立城最终立场呢?” 白昼不动声色的微笑答道“逍遥仙子与魔宫有着深厚渊源,魔宫长尊们大多念旧,倘若她不愿中立城打破历来立场的话,哪怕中立城主同意也没用。” 这解释似乎不足以让十三满意,在她想来,逍遥仙子更应该帮着魔门才是,即使不如此,魔宫也没道理因为她一个人就放弃这等能打开天玄大门的好机会。 至于传闻中逍遥仙子的本事,在地魔门她这代好手心里想来,也就厉害至能大约一个人独战三大邪门之主,或者在多几个的地步罢了。 兰帝心知白昼根本是随口编织了个理由搪塞十三而已,白昼一定知道,逍遥山最可怕的并不是逍遥仙子,而是那个万年妖怪逍遥黑心。只是很不明白,似乎知晓他些许事情的邪门大派均都有默契般不宣扬他的存在。 十三的话让本已许久不想起天玄仙境的他又勾起了回忆,不由的有了些担忧,倘若中立城打破了立场,天玄门各仙派必然发动人手以武力侵占,那时候就是在打击邪恶魔门了,名正言顺的很。 积蓄这般多年的平静过后,彼此的不可包容必将引发一场全面性的大战。虽然人人都知道天玄和地魔门早晚还得继续维持若干年的战斗,但也来的未免太快了些。 白昼门一行人被安排在漆牙专门置办的居住,环境条件虽不可能跟白昼仙境相比,却也已算是倾尽心力了。才到达不久,包括大块头和希等许多十三团的人,路路续续的都跑来寻兰帝了。 众人见面,一番热闹自不必说,知他已成白昼门护派剑尊后,或喜或羡慕的祝贺亦不绝于耳。之后,说最多的自然是漆牙眼下的婚礼,例如火栖云如何如何,来的那些宾客如何如何有身份等等。 其次,便是中立城即将对地魔门敞开的事了。其中当数大块头最为坦然直接的表露心思道: “二百五,到时候你也回带领白昼门的高手去杀天玄门的那些坏家伙吧!到时候又能一块了,十三团长说了,在天玄门谁抢着的财宝和漂亮女人就归谁,不用经过团里分配呢……” 当即有人道“二百五十一,天玄门的女人全都不太正常,抢来也不好玩啊。就你傻乎乎的为此念念不忘,多费点心思在财宝上还好。” 大块头叫惯了他过去的编号,如今仍旧改不过口来,兰帝自也不计较。听着他们的说笑,心里一时间滋味百般。地魔门里就是这样,对于本能的欲望总以赤裸直接的方式表达,不加抑制。 暴力总是大多数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便如两个人打架,打不赢了自然会从身旁找武器,或是一拥而上,或是通过自身别的方面优势去找回场子,或许日后寻机算计报复,或是据‘理’让对方落人说道鄙视,等等不足以细举。 占便宜优势的人不会考虑胜的是否公平,失败的却总认为对方仗了优势在欺他,不公平之极。其实人人都渴望一切公平,但有几个当真在这么做了,大多都总是拿着自己的长处,去对付旁人的短处。 地魔门的以力量抢掠占有夺取,便是这种本能欲望扩大化的表现而已。天玄门以种种规则压抑着生灵种种会导致混乱和伤害的本能,若干年来却都不能达到理想完美状态,地魔门放任这种本能的成长,却也不能达到理想完美状态。 伤害和混乱依旧,漫长的生存历史中就不曾消亡过。 他自在那胡思乱想着这些,突然又觉得好笑,这种事情哪里该多想,太上真尊和地魔神过往的努力都已印证了一个道理,人人是神的天地只属理想的梦幻世界,他既不能改变,也无意更没有能力去创造那般模样的天地,想来岂非多余? 一众漆牙十三团的人边自喝着酒水吃着小菜边自热闹谈论着中立城异日打开后的美好未来,突然有后来者匆匆闯入,语气有些激动的冲众人喊叫着道“二百五,叫上大伙一块儿出来看啊。大小姐亲自来了,据说是来参加总团长婚礼的……” 哪里还需要这屋子的暂时主人兰帝号召。大块头等人一听这话,全都哗然惊叹着起身抢门而出了,无不有希望一睹这位只等年岁够了就继任魔尊之位的魔门大小姐风采。 况且,这确实足够让人惊讶的。堂堂魔门大小姐竟会专程来参加一个佣兵团长的婚礼,日后必然得轰动了魔门,旁人必定得说,漆牙就是魔门第一佣兵团,哪怕只是名誉第一,也足够让其它佣兵团反驳不得了。 有心人当然知道,依云此来绝对是因为火栖云的缘故。兰帝不太想见她,却被跑到门口又想起他的大块头折回拉着一并去了。 诺大个快乐城各处街巷,竟都早已站满了人,快乐城主手下负责维持治安的那些红黑服饰的人,积极的维持着街道次序,让人轻易可知依云片刻后将会经过那些道路。白昼门落较住宅不愿的路,则是必经了,紧挨着不远就是漆牙的大宅子。 人群在喧闹和议论中等了半响后,远远高空中,出现一团蝗虫群般无数小黑点组成的黑云,人群同时沸腾起来。逐渐的,黑云近了,再过得片刻,已让人能看清那些在前头的人了。 负责开路的是一群着黑甲的魔宫护卫,人数约有三百余,他们来的最快,一降落入城市街道上,便动作迅速的接替了快乐城的护卫,控制着街道两侧拥挤的人流。而这时,空中一行十数人护驾着的黑红十六轮大车也已近了。 在前头的是七小姐依稀,仍旧戴着那顶遮住眼睛的大帽子,环绕车子周遭护行的是兰帝见过的另外五魔卫,风露水的本体悬浮在车子顶部,华丽的衣裙在炙阳照耀下闪闪生辉,背部那缓缓拍动的碟翼反射着炙阳的七色光华,整个庄严神圣的似魔神般的让人惊叹。 不由的让兰帝心下暗想,倘若风露水回到本体,以这般模样出现在天玄门,只要收起背后的妖翼,怕是走哪都让人忍不住拜膜了。 这般想着时,那车已缓缓朝城市一处街道降落下来,由于侧面的关系,兰帝他们根本看不清车子正面的状况,也自然看不见依云了。 便是降落之地距离他们远隔十数里,那处人群发出的冲天热烈欢呼声仍旧能听的清晰。 欢呼声此起彼伏的远远传来,让人知道依云的车子正快速顺着街道移动着。从路线看来,该是某种满足众人好奇和热情的惯例,经过了快乐最主要的几条大街道。 大块头他们这边的人虽然尚看不到具体,但那街道上的人群嘴巴,却能把消息传递的比那车子行驶更快。让兰帝意外的是,他们传递的消息,竟是这么一句话: “大小姐带着只人高的灵兽……还以其为枕……” 兰帝正自摸不着头脑时,同样不明所以的大块头已先朝身边同伴问了出来,便有人忍笑回答道:“快乐城里头是不许养这类动物的。” “为什么?那又有什么好说好笑的?” 那人已然忍不住笑了,另一人见状接话解释道“快乐城过去在跟天玄门战斗时死了太多男人,曾经一度形成男女比例一比一万的地步,你想啊,没了男人那些女人日子怎么过,后来形成了特殊风气。结果后来逐渐补充男人数量后,许多世俗众人生下的孩子不人不狗的,现象越渐普遍后,就下了禁不得圈养这类动物的禁令了。” 先前发笑那人此时笑罢了,接话道“虽然人人都知道那灵兽必然就是魔神兽,但快乐城的人至今仍旧受到那时风气影响呢,他们见了当然会以为大小姐也有这种嗜好了,偏偏又刚丧夫不久,不惊讶说道那才奇怪了……哈……天哪,若让大小姐晓得他们心理的念头,不定气的想要屠城了。” 大块头和兰帝才方明白过来缘由,就又有人传递消息过来着道: “大小姐更亲热的楼着那灵兽了,看来当真好此道……” 兰帝闻言不由生出个念头,觉得依云是察觉了旁人的私下说道,问清了身旁人知了根由后,就故意这般的。他心下就觉得是这样,就觉得以她性子定会这般。 第八节 你赐予的邪恶(上) 第八节你赐予的邪恶(上) 这话传来后,连原本十三团那些根本知道是误会的人都有些动摇的错愕怀疑道“大小姐不会当真有这种嗜好吧?” 发言者才方说罢,便有人恶作剧的怂恿着道“干脆一会大小姐经过时你高声喊问好了,事后我包你一个月酒菜如何?” 那人笑骂道“你去问,我包你十年酒菜钱。就怕你刚冲出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人当成刺客给轰成肉泥了。” 那人哈哈笑笑便不再说话,转而说起旁的话题,继续等待着依云车驾的经过。 不片刻后,一干黑甲魔卫到达众人面前,接替了快乐城护卫控制着街道两侧的人流,随之不久,在人群的欢呼声下,终于迎来了那快速行驶过来的车驾。 兰帝这才看清,车门大开着,体型变大了的小吃目光郁闷的直立站着,仿佛受了什么委屈般。而依云侧身靠躺在它毛茸茸的身体一侧,双手环抱着它一只粗壮的前腿,而她则目光却向着街道两侧的人,频频点头示意,面色微微泛起红晕,颇似春色。 扫过兰帝时,并没有透出惊愕,也未作停留的就那么移开了。倒是小吃,见到他时,眼神里的委屈份外明显,仿佛想要冲它哭诉似的。 依云这番模样简直是加重了旁人猜想,车驾驶过去后,十三团里的连原本排斥谈论快乐城屡禁不绝风气的女性成员都忍不住加入其中,原本认为的误会,如今让他们更相信那是真实。 兰帝心下一时间滋味古怪,他自然知道依云最会装模作样,这般样子显然是专门做出来的,明知许多人在拿她说笑猜测,还故意让别人更有为猜测立据的理由。这做法让他不知该如何想她,是否她因此也获得乐趣了呢?旁人说笑她时,她已经快乐城的人全都戏弄了,说笑她的似乎在真相面前变成了真正可笑。 依云的车驾过去许久后,直到街道终点有人传出她已进了漆牙团的大宅子了,才各自散去。 十三团的不少成员自从见到她模样后,便惊讶的议论着火栖云五官和她的惊奇想像之事。更有人猜测道“恐怕大小姐此番前来,主要是为认亲之故吧,火栖云必是魔宫里流落出来的依家人……” 一行人谈论着才回了白昼门落脚处,便有白昼门徒弟急匆匆赶来道“拜见邪剑尊者,门主有令,请尊者即刻前往拜见大小姐。” 兰帝知道依云既然来了,漆牙的大宅子必将很快住满地魔门各大门派的门主长尊,此次随白昼而来就他一个是派内尊者身份,自然免不了过去住下的了。当下跟大块头他们招呼过后,随那人去了。 漆牙在快乐城置办的宅子,过去本是城主府邸,后来修建了新的后便闲置了用于招待,因于漆牙交情深厚之故,此次借了给他做婚礼用,是故即便此刻来往人员极多,仍旧不显太过拥挤。 那白昼门徒弟将兰帝领到府邸大门,通报了那守门的漆牙成员后,就自个走了。以他身份,若无大事是进去不得的。守门的几人,显都听说过兰帝的事情,知他本是自己人,故而特别热情友善,明明人手已有不足,仍旧还分出一人亲自替他领路进了里头。倒也免去他自行进去问路之麻烦。 接近会客大厅时,便见不少服饰各异的邪门高手进出骆绎不绝,那领路的人一脸骄傲之色的道“今次咱们军团算是大大长脸了,不到明日,必定各大派门主都会亲身前来,像那边些地方小门派的派主,若不是本就来了,别想有机会轮到他们亲自拜会大小姐一面。” 说话间,已然走到会客厅门外,兰帝道谢一声随着其它进入宾客身后进了里头。诺大一个会客厅里,两旁坐满了人,中间走道不断有拜见过依云的人一脸喜色的退出,而他前面,则是条有几十人组成的长龙队伍。 他正不知要排上多久时,白昼已远远见到了他,忙招呼了他过去。他这才想起,以白昼门剑尊的身份,此刻对于这些宾客而言是拥有优先拜见权力的,哪里需要这般排着等待。 当下从侧挤着人群过去了,走到尽头。正中的座椅上坐着身着和风仙类似衣裙的依云,由于方才在外头风仙那在炙阳照射下让人记忆深刻的模样,此刻看来,她似乎显得份外庄严神圣,跟方才车里那个面含春色的人儿,全然不同。 她右手临时加上的座椅上坐着七小姐依稀,后面一排站着五魔卫,小吃和风仙不知去了哪里。她左手那张显然也是临时加上的座椅上,却竟坐着——火栖云。 白昼的位置在靠近依稀一侧道路边的最前头,以其白昼门主身份,哪怕到了婚礼开始那天,都不必让出这位置了的。兰帝没有多看火栖云和依稀,在白昼的介绍声中,让本来眼见能上前拜见说话的人只能止步继续陷入等待。 随即便如旁人般,单膝跪地着正式拜见了。末了便欲起身时,却听依云突然道“嗯。白昼,你门下这位剑尊的见礼跪姿当真标准好看,使人只是看便已感受到他的尊敬之情,可否让他维持着姿势片刻,给其它人做个学习的榜样。” 兰帝闻言略微抬头,望向依云目光,仿佛见到其中一闪而逝的愤怒,随之便只有平静的温和微笑。依稀连忙接话着道“大姐所言极是,他这见礼跪拜姿势,当真标准的让人感动。” 白昼还能说什么?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何况,这可真是一种‘莫大荣幸’的赞誉。兰帝便只好那么继续维持着跪拜姿态了,心里却陌生的生出股含有的怒意。 依云却转而望着火栖云道“云妹子,你觉得这人跪拜姿势如何呢?” 火栖云语气很平静的附和着道“很好。” 兰帝觉得不敢去看她了。这才突然明白这种怒意产生的原由,他觉得受了屈辱,更觉得依云是在故意羞辱着他,故意让他受这种屈辱给火栖云看。 他自知罕有这种不平的,几乎不能抑制的愤怒,当怒意越渐浓烈时,依云又和气,语带感激的开口请他起来说话了。问道“方才听白昼说起,你不久前曾是漆牙军团的分团堂主,想必此刻份外替昔日总团长能娶着如此美丽迷人的妻子而高兴祝福吧。” 兰帝只能挤出个笑容,表达着根本不存在的所谓真诚祝福。心下却就是觉得,依云仿佛知道他跟火栖云的干系一般,完全是故意刺激着他的情绪和感受。 他却不能发作,只能忍受。 末了,她终要继续招呼其它怀着热情前来拜见的人,让他随着白昼回了席位间。 如此一直到她露出倦怠神态,这种仿佛永无止境的面见才终于暂时结束了。也到了用餐时候,兰帝有幸的在白昼带领下,跟依云和依稀同桌用餐。席间,他在不便只喝茶水而什么都不吃,只好耗费真气的将吃入食物瞬间催化成能量,随呼吸自然派出体外,一顿饭,吃的像战斗般辛苦。 餐罢,在快乐城主的邀请安排下,一众浩浩荡荡的去了快乐城主府的花园散步观景。这一阵的接触,兰帝才终于发觉,火栖云的巨大变化。她再非那日才方化身为人的白纸一张,似乎已有了属于她的经历培养形成的价值观,处世观,那每每言语举动和眼神中透出的冷漠,让兰帝只觉得似乎根本不曾认识过她。 过去她的眼神,总是忧郁而沉默。如今的她,几乎成了地地道道的魔门中人。只是比许多人多了伴随实力而来的冷傲,多了伴随力量而来的对其它一切的暗自不屑和嘲笑。 她的目光不时会不经意般扫过兰帝,他不知是否错觉,那目光中似乎掺杂着——仇恨。她一直装作不认识他,如他装作不认识她那般。 漆牙待她的照顾十分殷勤周到,兰帝看的心里总莫名的感到非常不痛快,总会下意识的将眼前的火栖云和那远在不知此刻身在何处的圣魔仙重叠在一起视为同一个人。 从快乐城主府邸回来后,各自回去了安歇。兰帝被安排住在白昼的临壁,他心神不宁的在房里来回踱步,自从白天拜见过依云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不曾平静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此刻,他却很想去单独见见火栖云。 却又不知道为何要见她。 ‘问问她分开之后的事情?’又自否决,‘真是莫明其妙,问来做什么?’ “真是莫明其妙,她又不是圣魔仙,即便是,也不该去问。”他就这么陷入这种过去不曾有过的怪异矛盾情绪之中,不能自理,甚至不明白根由。 窗外夜色已深,然皓月高挂,无数繁星密布星空。 繁杂而不能排理的事情才会烦恼,他这般想,开始明白到,他现在的情绪便是烦恼,事情似乎很复杂,因为他完全不能整理,甚至怎么都抓不住一个头绪。 正这时,原本关闭的房门开了。进来了个人。 第九节 你赐予的邪恶(下) 第九节你赐予的邪恶(下) 能够让他毫无知觉就接近至门口的人不多,能在推开门后他仍旧不能凭借感知捕捉而要靠眼睛去看才知道的人更少。火栖云是其中之一,来的是她。 她虽跟依云容貌极像,但兰帝不需要靠衣饰就能将他们区分开来,如同区分圣魔仙和依云那般自然而准确。 她轻手将房门又关上了,静立门前定定注视了他一会,才在他招呼声下,坐下了。“我来还你钱的,知道你不能暴露身份,而我非人妖体又难以瞒过有心人,万一被人联系起来想了,自然知道你是谁了。” 她说着,取出一小袋钱,袋子是当初兰帝给她的那个,如今的种粮大小也是一般无二。 “没必要如此。”见她还是放落在了桌上,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就那么点东西,她还不还都没什么差别,全没坚持收与否的必要。 “今天看你似乎一点都不为我祝福,那是为什么?”她放下了钱袋后,无意就此离开,开口这般问道。 兰帝如何说自己都不清楚的理由,说是因她像圣魔仙之故吧,又似乎不是,因为明明知道两人的不同。却又不能不回答,只得随口用上恐怕足有千万亿人说过的话道:“只是觉得他虽然对你不错,你却对他不怎么喜欢,怕你过的不快乐而已。” 也不知火栖云是否信了他的话,静静注视了他一阵后,突然露出了微笑,眸子却越渐转冷,就维持着这般表情,语气变得冷淡而有咄咄逼人的开口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走?既然你现在因为明明属于你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而烦恼,当初你为什么要送我走?” 这前后瞬间的变化和反差让兰帝一时间愣了,不及去想她话语中的断然定义,已然首先明白她如此的用意,不由脸色一沉道“你何时变的学会以言语刺激和伤害人了。” 火栖云却不怕他发作的隐怒,反而十分嘲讽的反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何时呢?是你赐予我的邪恶呀!你自己害怕日日对着我这个模样,害怕会动情毁了未来,害怕要么因此步入对圣魔仙的疯狂,要么步入对我的疯狂。你还害怕我留在身边会惹来太多可能让你丧命的危险,你亲自用言语和行动,还有——” 她说着,轻抬玉臂,指着桌上那袋金钱继续道“一袋钱。把我赶走了。你明知道对这世俗我根本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就觉得我反正修为高深,没有谁能伤害便放心的任我自生自灭了。我哪里知道什么地魔门和天玄门的区别呀! 我一离开当晚,就有人试图对我下药了,是的,世俗的那些药物哪里可能对我产生作用。他们于是动武,我轻易就脱身逃跑了,可是你知道莫明其妙的就有人要害你,那滋味让人多害怕吗?我无依无靠的,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还害怕突然被人残害。” 兰帝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听她说着。 “漫无目的而又小心翼翼的到处游荡着,终于有人肯理理我了。我高兴的不得了,谁知道呢,那是个杀手组织的负责人。他们就是见着我那日脱身的手段猜测我修为厉害,他们装可怜的哭诉着告诉了我许多编制出来的谎言,利用我的感激去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到后来我终于从一个下手目标口中言语察觉到受骗时,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他们面对我的怀疑,略为安抚后就全跑了。我的钱逐渐用尽,又再不能变回凤体,你知道,我特喜欢睡觉,便只能随便找个每人的角落了,就是这样,睡眠都总被人打断,总有人来骚扰找麻烦。 若我不是妖体,若不是拥有永恒不灭的能力,早被个收了恶霸钱财的乞儿用诅咒匕首桶的再无反抗伤害能力了。漆牙,我当然不喜欢他,你能找着一个我应该喜欢他的理由吗? 我是找不着了。只是他手下人不少,前不久又投诚到依云手下成为她心腹利剑,很快就能创派立山,他对我足够依顺就成了,用你们人类的价值观和态度来说,就是他好利用又能利用。” 最后一句,火栖云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出来的。兰帝简直无法相信,不多久前那个只懂睡觉,将难得拥有的十二个时辰自由时间全都用来睡觉的火栖云,会是眼前这个。他真不曾想到,她会遭遇到这些,他确实忽略了一个问题,修为高深只能保护她的人,却不能保护她原本白纸一般的心。 但他觉得,即使当初想到了,仍旧不会留她在身边,她变成这般模样,让他如何留? 火栖云说完了后,又变得安静,看了他片刻后,仿佛读懂了他内心所想,事实上确实如此。而兰帝也是此刻才突然想起,她本就能直接读懂他的思维,她的以精神和血肉连接他意识的坐骑啊。 “这个样子不是我自己决定的。你从不关心自己坐骑的事情,如果你当初查查,就该知道梅若将我送你的真正原因。”见兰帝皱起眉头,她才继续道: “她希望知道你心里的女人是不是她,可是她又知道绝对无法从你嘴里问出来,你自己都弄不明白,或者说不曾想过,又怎么回答她。可是不死火凤成为你坐骑后就有答案了,在我成长化形的初期阶段,所化的第一个形象就是她渴望知晓的答案。” 她说着,语气一转,又道“但我不可能怪她,不死火凤羽在没有了别的族人情况下,化生为妖灵的办法就只有这一种。可是我只是你的坐骑而已,本来就不必想什么,考虑什么,只需跟着你便成,你却把我抛弃了,赐予了那些遭遇和命运,赐予我现在如此邪恶的心!” 她说罢,愤然起身。丝毫不掩心中悲愤的流露,逼视着兰帝半响,又突然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用梅若给你的秘法摧毁你赐予我的生命?你现在心里就想这么做,你开始害怕有一天我会因为这恨跟你同归于尽了。” 兰帝闻言种种舒了口气,不否认的内心这股自然生出的念头,无奈道“只是本能的念头罢了,想和会否这么做是两回事,你不要这样激动。” 火栖云情绪却丝毫不见平复,努力控制着激动情绪道“在天玄门时我一直心里觉得你的逆来顺受淡然接受是种思想上的超脱,来到这里后才知道。根本不是。 你就是懦弱,连自己是怎样的都不知道,才事事沉默接受,你的全部都是别人给的,包括你生存的框架,你就维持着无论如何要生存下去这个念头,不做可能毁灭的事情,排除威胁生命的因素。 至于你本身,想做的和是否该做能做的,全都被你压到后头。你简直枉为生灵,连个一生信封作恶的人都不如!你就这么继续苟且偷生吧,天地都有步入灭亡的那刻,你以为自己能存在的比天地自然更长久?” 火栖云说罢了这些数落的心里话,便转身拉开门走了。走时,她忘记了替他把门关上。 兰帝望着那没有关上的房门,怔怔出神。自他离开堕落城开始,他先后被依云羞辱数落——他前世的妻子;继而被小吃数落——他前世的宠物;如今被火栖云数落——他今世的神兽坐骑。 这天地间每天都会有许多人被人羞辱数落,被妻子数落的非常多。但是,被妻子看不起甚至鄙视的人不会太多,而被自己的宠物和坐骑灵兽数落的,恐怕非常少。而他,荣幸的成为了其中之一。 火栖云的话他无从反驳,也无法去不在意。因为太赤裸,她看得到他的思维,那些不成形的,他自己都很难明确的念头,她全都能看到,并且说了出来,让本不了解的他了解了。 其中对他冲击最大的时最后那番话中的那句——你的全部都是别人给的。他想起了他的武功,想起了生死轮回。又想了想这句话,而后,揪心的痛苦。 故事王曾经一再对他说——“要离开这里,再不要回来,要好好活下去,要小心别在天玄门露出你的心决,会招致杀身之祸……” 要离开哪里。要活下去。 他离开了,事后尽管频频想起故事王,那个养育他多年,其实是为了他的修炼才每日替人讲故事的快死老人。离开后,再不要回去。他一直没有回去,即使曾经想过那快死了的老人状况,却没有。 他知道,那条进入堕落城的桥后面,是一大群最凶残无情的野兽。每日都在饥恶时残害吞食着身旁可以残害的同类,每一刻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从那桥踏过去的人。一旦过去了,几乎就再也离不开了。 除非有一天他被那里的城主迎接过去,他本有条件这么做,但他不敢试图将忘情门处在控制下,不敢去用所能使用的条件和能力去压服旁人。故而,他没有得到过天玄门世俗的支持和承认,没有那等在世俗的威望安全的踏过那条桥。 要活下去。 他的前世曾是魔头剑帝啊。他的体质太异,知道他秘密的人不多,其实也根本不少。若他的锋芒太过,触犯这些人忌讳,一旦此事被人公开,将会有多少当初因他失去祖亲的人要将他毁灭?比如天玄大帝,始终对他抱着警戒怀疑和防备的天玄大帝。 逍遥黑心当初在天玄城引得数不清的仇人追杀景象,他从来不曾忘记过,如果换做是他,杀他的人只会更多,更可怕。除非他投身地魔宫,可是他为什么不投身地魔宫算了呢? 故事王说过。 离开这里后,去天玄门,拜入忘情门下。 离开这里,不要回来。拜入忘情门下。好好活下去。 “天啊。我的一切竟真如火栖云所说,全是别人给的,全是……全部都是……” 第十节 最卑微的生命 第十节最卑微的生命 他这才体会到,清楚而真实的认识了自己,那是一件何等残酷而又可怕的事情。与此同时,兰帝突然体会到,那玄门中不少人以各种阐述释义的老话,见山还是山的两种极端蕴意。 当人们懂得从旁的事物看到隐藏背后的另一面是,总会暗自或冷笑的不屑于或得意却伪装信任的接受表面展现的那一面,当认识到其实自身也同样一般拥有着那邪恶丑陋的一面又不得不承认时,又有怎样的感受? 或是步入真实的宽容,坦然而真诚的承认自我的丑陋,故而能包括旁人的邪恶与丑陋;或是试图超越改变,不断修复消除本身的丑陋,在这过程中,却也再不可能如不认识自身般去冷笑旁的了。 无论哪者,都将陷入对看而非那面的沉默。这是种思想境界的升华。 他想到这些,又想到自身的仙术,他相信,抛开了生死轮回后,他所修的东西必然也如同人本身一般,拥有平日不堪入目,一看就知的严重缺陷。 他胡思乱想的直到天亮,突然觉得很可笑,他又为何总要思考修为的事情呢? 为了生存。 他突然很渴望尽快返回天玄门,很渴望尽快到那黑色结界外头,很想看一看那个给他下了失魂咒的天狐。 他知道他其实着了火栖云的道,那是中针对他的精神攻击。他这么想的时候,那始终没有关闭的门外,露出大块头和希惊疑不定的脸。 兰帝不由又否决了方才的念头,然后他明白了,他不会得到答案。 “二百五,你怎么不关门?”大块头还是像过去那样,学不懂从别人神色判断旁人的情形,有了疑问的时候,他很少凭借自身的观察和联想去推测结果,而是直接问出来。 “忘了。” 兰帝随口敷衍罢了,又问道“你们怎会来这里的?” 这宅子,按理说以两人在团里的身份是不该能在这时候出入的,依云亲临的事情必然让各大邪门门主长尊纷纷赶赴,不是身份非常之人,哪里还能进来。 大块头有些憨的笑着道“说是来找你,团里的人就许了,就是让我们别逗留的太久。” 这真是个简单的理由,毕竟是漆牙的人,守门的理当会网开一面对待。大块头是来找他出去喝酒的,希却带来一个消息,黑夜门主和董理都来了。 兰帝闻言不由诧异道“漆牙竟会允许他进来?他胆子倒也真够大。” “大小姐既然在此,任何事便都已轮不到总团长做主了。不过,大小姐已经默许总团长在他离开时追杀了。” 大块头擦拳磨掌着接话道“十三团长说了,总团长说谁能杀死董理,谁就能担任新开设的分团长之职。希说我一个人肯定打不过他,团里其他人也都想自己居功,就让我请你喝酒顺便央你出手帮忙。” 他倒是直言不讳,一旁为他出主意的希便纵是平日何等镇定,此刻都不由生出股晕眩感,险些气恼尴尬的晕将过去。哪有人能白痴到这种程度啊,当着别人面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把人给卖了。 兰帝一脸为难之色的道“别说出手帮你了。今日陪你喝酒都分身乏术,倘若事后依云离开的早不许和门主陪在她左右的话,便帮你。” 大块头初时听他说话已然失望,听到最后了才又有了希望,连连点头道好,随即便被希拽着离开了。他们走后不久,白昼来了,冷着脸道: “黑夜门还真不把本尊放在眼里,明知与本尊同行的是你,竟还将那董理一并带了来。一会若有机会,你大可对大小姐提出跟董理决斗,想必漆牙也必然乐意,若能将董理废了那真是再好不过。到时候看看黑夜会有怎般脸色,这些日子大肆在地魔门替那野小子造势吹捧,就差没说他是现今地魔门新辈中的第一高手了!” 兰帝随白昼一路朝会客厅行去,一路听她气氛难平的说着。心下知道,白昼门和黑夜门因为许多年前曾经发生的激烈斗争之故,即使后来逐渐和好了,但彼此仍旧在一直暗地较劲,稍稍有了个借口,就必定不放过落对方脸面的机会。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哪怕实情并非如此也必定要栽赃对方的动机就是蓄意冲着自个。 事实上黑夜门主带了董理来十分正常,董理如今的正值被人关注时期,初露锋芒的他成了黑夜门的人,自然会有幸的被带了来拜见依云的。 不过,两派这种情形早成了习惯,历史悠久的诸多恩怨也迫使双方不得不如此,否则落了人话柄,必然被人说是落了下风,不敌对方。 他也犯不着多余的为此去当那好人,没用且不说,他也有理由为此沉默。至于白昼所谓的提出决战,纯属气话而已,今日便是漆牙和火栖云的婚礼筵席了,哪里可能在场中进行血腥拼杀? 两人到达了会客厅后,一切流程几乎于昨日无异,依云仍旧在依稀伴随下忙碌着接受一个个邪门有头有脸人物的拜见。如此一直忙到接近黄昏时,浩荡的人群才终于转移了阵地,开始了新婚宴席。 漆牙满面红光,喜形于色。火栖云换了一身红黑色婚装,天玄门的婚装为红色传统,地魔门则是黑红相间。她倒是在笑着,但兰帝总觉得跟六个时辰前见到的那个她,有了很大不同,几乎下意识的,脑子里就浮起一个形容词汇了——悲壮。 因为这莫名而生的念头,他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不由的暗觉占有本能欲望太过强烈,至今不能坦然面对眼前现实。况且,当初也是他将她赶走的,况且,他实在没有道理和可能现在跳出来高喊着说:她是我的坐骑,作为主人的我不允许她嫁人。 既荒唐又滑稽。更是在找死。 找死。他不由一阵失落,想起那四个字——要活下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生命,活的真是非常卑微。 他胡思乱想着,自然就没有心思去看依云的主持情况,自然没有兴趣去听无数的祝词,也自然没看到火栖云那喝酒如喝水的‘豪气’。 直到白昼忍不住在桌下踩了他一脚,兰帝才终于回神,抬头了。漆牙和火栖云来了桌旁,答谢白昼和他这位白昼门邪剑尊的亲临祝贺。 兰帝于是挤出了笑容,学着白昼门说着祝贺‘谦虚’而又理所当然的话,举起那杯其实喝下去便要运转真气蒸发了它的酒。而后,饮尽了。如火栖云和白昼漆牙他们一般的,喝干。 在漆牙的点头示意要转往别处时,在白昼回应着要重新坐下时,在兰帝木然放下酒杯时,宴席的喧闹突然安静了下来,数丈外在依稀陪伴下的依云,此刻侧转过脸,冷淡的眸子直勾勾的落在兰帝脸上,十指交错轻握着,放在台面,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已经知道了结果的戏剧上演。 这瞬间,漆牙继续这动作,转身迈起了步子。火栖云一动不动,待漆牙发觉自己的新娘没有跟上而回头时,他的新娘突然施展了一个法术,凝结了宴席空间的气流,禁止了其它一切声音的响动和传递。 于是,宴席原本的热闹喧哗,突然变的寂静无声,瞬间的巨大反差,几乎让所有人都怀疑是自个突然失聪了。然后,就惊叹起新娘那不可思议的修为。 火栖云轻步走到了兰帝面前,伸出了一只手,神色冷冷的,淡淡的,好似很平静似乎的。开口道“现在只有你和我能够开口说话了。我只问你一次,我本就是你的,你现在带不带我走?” 声音太清晰了,整个宴席场所里头,就只有她那法术制造结界产生的清晰字句,谁都能清晰听见。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用着错愕无比的视线,注视着兰帝。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原本认识?原来漆牙的新娘是被白昼门邪剑尊抛弃的女人? 而当事人,本当是此刻喜庆主角的漆牙,却整个木了,根本就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更不能整理出头绪,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和动作。 ‘这事跟依云脱不了关系……’兰帝这般想,同时朝依云方向望去,她的目光也是冷冷的,淡淡的,没有回避他的注视,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得意和幸灾乐祸,让人根本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怂恿火栖云。 这是让他措手不及的一记致命攻击。他脑海几乎一片空白,一时间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是喜欢在你怀里一直安静睡觉,你需要我了,就把我叫醒,然后被你骑着,飞翔。或者是替你把那些敌人,打飞,打跑……” 倘若不是禁声的结界,不知这话要引来多少哗然声音了。不知是她故意的,还是有人教着她如此说,这话听起来,真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明白意思,旁人听来,可就完全变了味,尤其是在地魔门这种环境里头。 兰帝知道他完蛋了,虽不致成为公敌,但已经成了漆牙佣兵团不可能饶恕的大敌,比之董理更可恶可恨百千倍。漆牙一生都将因为这一刻,被盖上不可磨灭的耻辱烙印。 ‘反正已然不可避免了,干脆还是把火栖云带了回来吧,一场决斗已然不可避免……’ 他心下如是这般想着,随即又迅速否决,事情并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此刻只要表态了,成功劝服了火栖云不要在受依云不知说过什么的言语迷惑,漆牙虽然面子有些难看,却仍旧不致必须发作的地步。 他仍旧顾忌,顾忌太多。他的冒头自漆牙军团开始,倘若他们对他进行报复和调查,极可能会掌握他的真实身份,继而公开出去。眼见如今已拥有了这等好身份,获得旁人的承认和不怀疑,只需日后寻个机会便能理所当然的踏入中立城,重返天玄门。 如何能功亏一篑把自己送上绝路? “醒醒吧你!不要听别人胡言乱语影响了理智和判断,你既已嫁了漆牙总团长,他待你又如此悉心周到,其它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多想了。日后你的生活会很平静,再不会被人打扰了你最喜欢的睡眠。” 火栖云闻言露出失望之色,语气仍旧淡淡的:“依云说的一点都不错。你果然是这样说了,果然是这样想了。为你坚定不移的过人理智骄傲吧……这天地真是复杂,过去多好呀,没有人类的到来,万灵各自有着喜欢的生活方式。 现在成这样了,族人全都灭绝了,剩了我一个,连一个什么都不想,安静睡觉的简单愿望都不能实现。而你,又比谁都理智的懦弱,也从来不曾关心在意过我。 大概我这族人和其它许多族类一样,注定是不可能接受融入人类创造的复杂之中的了,灭绝也成了必然。依云说,我的族人再虚无的冥冥中都在平静的沉眠,永恒而不被干扰,我去找他们了,这天地真的好复杂啊,我一点都不能接受融入……” 怀疑火栖云这些话根本是引他改变决定的念头仅仅瞬间便被推翻,他想起了那道忘记关上的门。于是脱口而出道“我带你走!” “晚啦……她说的对,刚才你没有答应,以后还是会因为我带给你的麻烦而恨我的,那还不如现在我去寻求平静,哪怕你还是恨我给你带来麻烦了,也不会忘记我。” 火栖云神态茫然的静立在那,身旁却逐渐燃烧起火红焰火,却偏仿佛被无形结界包裹其中,任那火焰如何气势汹汹都不能跳出外头。 火栖云的脸都已被那天火炙焰完全裹在里头了。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淡淡燃的传出道“你以前总是好奇,我怎么总是显得很忧郁似的,因为我很喜欢你这个主人,但是你怎么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一点不理会我呢……” “天之焰,焚尽一切,携万灵入寂灭,归无形,归虚无,以永恒平静之火,破永恒不灭之灵……” 天焰秘咒——审判。 “不!” 兰帝喊叫着,倾尽全力的一拳,狠狠轰落在面前那无形结界上。 喊叫声震得宴场四壁晃抖。 拳与结界的碰撞声,震塌了三面墙壁。 第一节 那绝望的冲动 第一节那绝望的冲动 这让人惊叹的力量和瞬间爆发的强大能量震惊了宴场众人,却没能改变火栖云以天焰秘咒自焚消散的结局,面对她那强大不可思议的不死凤后力量,这一拳丝毫不起作用。绝对力量的差距,绝不可能因为意志就不复存在。 无形结界避仍旧完好如初。 兰帝顿时木在当场。他虽不知道审判的威力是否如传说中那么可怕的无不能焚,但却知道火栖云并非再开玩笑或是玩弄心计,以结界封印空间,等若是让审判秘咒爆发的力量更加集中,也不致波及了无辜。 她所制造的声音结界,终于消失了,随着那无形结界散去时的青烟,而终结。那火红跳动着的天之焰火,也消逝于众人的视野,与这些一并消逝的,还是那片刻前的佳人丽影。 然而,宴场的寂静,却仍旧维持着。宾客们有的仍旧未回过神,有的却是认为此时根本不该开口。兰帝木在那,漆牙也是。第一个发出响动的,竟然是依云,她站起了身,以手势示意依稀一并离开时。 兰帝突然回过神来,闪电般冲到她面前,眸子里透的,全是悲愤。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依云便似已知道他要说什么般,先开口了道“你是不是开始痛恨我了?你当然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解脱自己,可是我对她说的所有话都只是事实,而决定是由她自己做的。但是你仍旧应该恨我,只有这样你才能忘记和忽略自己抉择造成的恶果,你才能把一切都推卸到别人身上。恨,又快乐又简单直接。” “闭嘴!若非是你,她本来之需要肯晚上片刻,结果就能截然不同。” 兰帝恨恨的,一字字的说着。 依云还是那般淡淡然的模样,开口道“看吧,你仍旧在努力制造接口和理由让你自己有足够推卸责任痛恨我的理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感受和思想,她也有,这是她的决定。 她凭什么要为了成全你感受的完美结果,在多给你片刻决定的时间?凭什么?这结局对她而言是种解脱,对你而言不是罢了。你现在难过了,痛苦了后悔了。 悔不当初?那就反省自己去,她给过你改变这结果的机会。始终没能逃过现在的处境,当初何必懦弱的试图逃避呢,你真卑微的值得让人唾弃,鄙夷!” 她说着,鄙夷之色流露于表,再懒得多看他一眼似的,转身便走。却又被漆牙失声叫住了。于是她又停下,回头,一众宾客们尽都注视着今日原本的喜庆主角。 漆牙的站姿很稳,神态中并没有多少恨意,但却有着惊人的愤怒。这很让人理解和体谅,这不可磨灭的耻辱,换了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忍受。 “漆牙恳请大小姐赐予地魔门决斗令,在下与白昼门邪剑尊今日只能有一个活着,这耻辱也只能用鲜血洗涤!” 某些特殊情况和场合,地魔宫的人有权力作为公证般的立下决斗令,不死不休,不容许可参与者之外的任何人插入帮手。眼前的情形,就完全符合了此令订立的规则。 依云很快便答复道“许了。” 正这是,又有人道“禀大小姐!此人跟在下有着杀父之仇,绝不允许他死在旁人手上,然而漆牙团长今遭此屈辱,在下亦不能开口请其将机会让了出来。董理在此恳请大小姐允许在下参与这场决斗!” 董理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一阵哗然。他所说虽然也属有过前例的合理,但是,这等以一敌二的请求,未免在日后落人话柄了,竟然全然不顾影响,对于他如今的身份而言,实在让人惊讶非常。 漆牙自然不是他,非常顾忌自己名声,当即便要开口反对时,董理抢先道“杀父之仇不存在任何磋商谈判的余地。在下不求总团长让出这机会,但若漆牙总团长认为这有损声明,那便只能选择将自己的雪耻机会往后推上一推了。” 这般说了,漆牙当即也就无从反对了,但他又怎可能就此隐忍,比起二对一的声明受损而言,放过了即刻雪耻机会那更严重的多。 传了出去后,那说法完全是两种。若他杀死了兰帝,日后别人说起就是:啊,漆牙总团长的新娘竟然在婚宴当场因为白昼门的邪剑尊自焚身亡了,不过那邪剑尊却因此死在漆牙总团长手上,如此开罪了漆牙,真是活该。 这种触犯他的代价必然是付出生命。他只能做此选择了。 依云见他们两人已然商议完了,便淡淡道“许了。”转而又注视着一直因为不能恨她,而只能痛恨责备自己而恍惚不能自理的兰帝道“你呢?是否接受这决斗令。你有旁的选择,只要‘跪’下请求他们原谅,然后由董理废了你修为,让你日后再无行动能力,便能继续‘活’下去。” 她说着跪和活两字时,声音特别的重。只有兰帝明白她的意思,跪是嘲笑他昨日既都那么乖巧的愿意摆着跪拜姿势当楷模,今天跪一跪也没什么关系。而活则是在嘲笑他的生存法则,还有活的机会,你当然应该为继续‘活’下去选择被废。 她的话,让兰帝双拳握的咔嚓作响,让他心头腾升起一团怒火,火栖云的死亡带给他对结果不能改变的绝望情绪,如今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缺口一般。 见他沉默,依云走近了他面前,还是那般淡淡然的目光,注视着他,声音极轻极底,刻意压缩传递了只让他一个人听见着道: “你还犹豫什么?马上扑过去给他们跪下啊,然后用要多卑微无耻有多卑微无耻的面孔和言语求饶告罪。你不是那么追求生存吗?为了生存你做了那么多不想不愿做的决定,把一个个不愿失去的事物推离身边。 现在的处境不是很显然么?只是董理你的胜算都不大了,加上身怀地魔宫邪术的漆牙,你哪里来的胜算?你敢用生死轮回?敢用腰间藏着的血冷吟?敢用忘情门的阵法?用了就是死!被废修为不可怕,日后回去了,还能凭借天玄门的秘法和丹药恢复过来,但死了,可就没机会了。” 兰帝知道这是种精神攻击,尤其对于他这种情绪失控的人而言,这种精神攻击特别具有效果。依云道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剑般刺伤着他的心神,带给他痛苦。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明明可轻易让他步入万劫不复之地,却偏允许他为日后脱离陷阱的伪装,若不是她的缘故,依稀怎可能对他的存在默不作声? 但她却又为何要对火栖云说那些赤裸裸的话,让原本沉浸在以为能融入人类生活的幻想破碎,步入他不能带她离开便只有归依虚无寻求解脱的两种选择。 又为何要这般刺激他,让他步入几乎难以扭转的死地。她分明是怕他会当真选择了用屈辱换取生存,故意刺激着让他去接受这场九死一生的决斗。 依云听得他包含痛苦和不解的疑问,面容出现了瞬间的抽搐,复有变得平静。 “因为你是个卑微无耻的人啊。因为你是个只求活下去的人,我就是喜欢看着你这种垃圾一样的生命在痛苦和屈辱中坠入那一直恐惧着的死亡……” 她平静的说着,突然又说不下去了般的停住了,复有如同压抑隐忍着愤怒一般的丢下句:“你太让人失望了……” 便自起身,一脸平静的走开了去。同时淡淡道“决斗可以开始了,白昼邪剑尊已然答应。” 她的话,让原本提心吊胆的董理放下心来,就怕他真会以辱换命,那样的话,他日后仍旧寻上门杀他,就等若是藐视依云这个公证的存在了。 她的话,让一直替兰帝担心的白昼当即惊住了。白昼没有选择沉默,心下不愿,当即起身道“大小姐。本尊有话说,说起来董理之父的事,在场众人心里都有数,跟本门脱不了关系。但本门所以如此做,却非是因为生意上的争执之故,本门信誉诸位都知道。 绝不会在生意场上凭借这等手段当赢家,那董成根本是天玄门世俗第一大门派天焰门派遣过来的奸细,此事自然有据可查。所以,董理若要报仇,对象也就包括了本尊在内了。那么这场决斗,本尊理当有权力参与。” 众人都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决然的站起来替兰帝出头,摆明了以身犯险,以图免去兰帝以一敌二的绝对劣势。不料董理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粉碎了她的理由。 “在下所追究之人,仅仅是亲手执剑杀死我父亲的他,至于背后的其它事情,一概没有兴趣理会。若不然,我董理岂非还得追求受理委托的人,提出这计划的人,参与这计划的人等等么?所以,白昼门主确实多心了,在下岂会将白昼门也一并算了进去?” 白昼当然不信他的说辞,早就知道他一直在为如何发展自己有能力对付她而思量考较了,但如今这时如此这般说来,却又让她无法辩驳,总不能硬说他就是迟早要杀她的吧? 哪怕她在怎么不甘,却也想不出来办法。急切过后,突然灵机一动道“大小姐,这种决斗应当是可用任何战术以及武器的吧?” “当然。” 白昼又问“那么特殊的战斗工具当也可以吧?” “可以。” 白昼顿时放下心来了。相信这番话也足以对兰帝起了暗示作用,哪怕不能,隐藏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也应当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个人时刻都不会离身的影子,当然能算是特殊的战斗武器和工具了。 她再没有问题了,也不担心了。 漆牙接过检查罢了手下递上的武器后,冷冷道“邪剑尊可准备好了?” 神色一度木然失神的兰帝,此刻才渐渐回过神来,双眼黯淡无神的来回打量了两人一阵。便神色麻木的站直了身体,仿佛才渐渐了解目前的处境和状况般,双眼逐渐有了色彩,情绪也逐渐回复了平静。 在众人的注视下,片刻后,他似乎终于彻底回复了冷静,便见他嘴唇张合着开口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既要自寻死路,就赐予你们一个绝望的灭亡吧!” 第二节 压抑的爆发 第二节压抑的爆发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既要自寻死路,就赐予你们一个绝望的灭亡吧!” 似是蓄意制造的回音,淹没了会场因决斗而生的诸多议论声响,让人错愕惊诧不已。谁曾想到他竟会冷静的说出这等狂妄的话?谁曾想到他竟如此不将对敌的两大成名高手放在眼里? 兰帝却没在意旁人的表情了,他已受够了,此刻他的压抑他的痛苦和绝望只渴望燃烧自己进行一场真正的战斗。且本已无法回避,故事王曾说过,力量并不能改变和拥有一切,他一度深信不疑。 力量强大的同时伴随的灭亡为难也同样大,他自幼便告诫了自己,面对人生的种种时,绝不能因具武力便处处赖之克服和解决一切。算计者死于算计,勇武者死于勇武。 但他已受够了,受够了这种变相隐忍。他从不曾顾忌和害怕过董理的剑,不曾害怕过依云的力量,不曾害怕过面对的阵仗。并不全因他能想到对策之故,而是缘于本身所具有的强大,那本是几乎难以动摇的信心。 他现在已受够了,只想采取生存最原始的本能解决面前的压力,漆牙既已绝不可能与他干休,董理既然始终与他纠缠不止,那便将他们都杀了吧。 漆牙死了,新任团长忙于内务,便纵是压力极大,亦不可能如其本身一般将对付他放的高于一切而首当完成;董理若死了,便再没有了利用价值,又有几个人会为替他复仇疯狂的寻他麻烦? 层层的黑色逐渐爬上了兰帝肌肤,不片刻间,便已在诸人的惊诧议论声中,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黑人’。充血的双瞳满透煞气。黑色的跳动的火焰般的护体能量包裹了他全身上下,破天飞剑的能量压缩聚集在他双掌,放射着刺人双目生痛的亮光。 不知谁因他的变化而失声喊叫开口了道: “地魔神体秘法!” 其它本不知道的人便都因此将望向了深悉此法的地魔之尊依云了去,却诧异的发现,依云以及七小姐在内的地魔宫魔卫们,竟都已不高而别的离开了。 诺大的宴席会场里头,哪里还有她们的踪影? 这传闻中本只有地魔门大小姐该才懂得魔神体秘法,怎会出现在白昼门邪剑尊身上?问题便没有了答案,就有人猜测了,邪剑尊莫非与大小姐有着什么旁人不知的干系么? 面对他的漆牙虽打开始就不曾将兰帝小看,却也没想到他竟懂得这种近乎强大秘禁法术,见其引动的自然能量越渐强大,终于再不愿继续等下去了。 也再顾不得日后会否落人话柄的问题了,以对手那等纯粹的能量,让其积蓄的越久,所能带动的天地真气便越多,这优势绝非他们这种能量受污染的魔气所能比拟。 当下发出一声高喝,全力释放出体内能量,如汹涌浪涛般,四面八方的扩散了开去,本已塌陷的而残破的墙壁,哪里还经得起这般二度冲击?本已无顶的殿堂,便这么彻底被摧成了废墟。 众多宾客身处的宴场从原本的金壁辉煌,变成了如今的砖瓦满地废墟,虽狼狈而又难看,却都没有人打算离开,均都退到了周围,一眨不眨的观看着决斗。 漆牙这手先声夺人的起手势,实不让人失望,不枉其成名多年,曾经一度被誉为魔门世俗十强高手之一。 汹涌奔腾的绿色能量浪涛,其势汹汹的朝仍旧积蓄着能量的兰帝扑罩落去。紧随能量之后的漆牙,一手脱去背后厚重披风,运转体内真气灌注其中,将之迎面摔向兰帝,角度方位巧妙之极,随其快速的接近,越来越大的遮挡了他的视线。 与此同时,漆牙腰间那柄覆着一层黑光的魔剑法宝离鞘而出,起手便是他的成名绝技,漆牙夺命刺。此魔剑术在催发的同时能大幅度激化其体内真气,加强杀伤力与凝聚力,将体内大部分能量全部聚集于剑,形成一道三角形巨大黑色剑气,无坚不摧,于霎那间取敌性命。 这一出手,顿时惹得一阵哗然,谁都不想漆牙竟会上来便出绝招,以求胜负瞬间可分。可见魔神体秘术对其产生了多大的心里压力,致其对自身的久战能力再无信心和把握。 却说董理,在漆牙动作的同时,便催动了手中魔剑,霎时,满天星光黯淡下去,大片空域内,便只有黑暗一片,唯独漆牙那释放的崩腾冲击能量浪涛,份外的耀眼。 天空彻底变暗的下一瞬间,又突然亮了起来,只见仿佛黑暗高空之顶地方,快速亮起了一颗颗星辰,血腥而诡异的暗红,眨眼间便已多的将整个天空完全密布了,胜过夏日满天繁星更多。 再一细看,那万千暗红繁星竟是在快速移动,错落有致的,从天降落,原来竟是无数道星芒剑气。有见识不凡的人当即感叹道“七冥绝杀剑式血雨星辰,当真不凡!” 说话间,那无数暗红星芒剑气,已便如雨般笼覆了天地之间的坠落下来。这奇景不由让人感叹的同时心生畏惧,如此密集而高速连绵的剑气攻击,谁能避的过去? 显然,董理不同于漆牙,他在施展强力杀招的同时,更考虑到了配合作用,这等血雨星辰的密集攻势,等若是封杀了兰帝所有闪躲的空间,便纵是拥有足以躲避漆牙杀招快剑的速度,也避之不能。 凭其剑气诡异特性,任何一点暗红剑气攻入了敌体,便足以使其毙命败亡。 漆牙的三角巨剑,抢先刺出。满天的血雨星辰,高速坠落,倘若是血雨星辰能快上一线,那这配合出手当真是完美无缺了。正当围观中有人这般暗自感叹可惜时。 场中便又有了变化。如同在于天空血雨相呼应般,陷入一片黑暗的大地,连绵不绝的喷射出无数黑红星芒剑气,继而如旋风般,旋转着朝中央聚拢,竟是抢先了漆牙的剑气一步,先行封锁限制了兰帝的活动空间。 “好个董理!”围观中有人忍不住高声喝彩着道。 因为不是走修炼魔气道路的缘故,加上修行时间的差距,兰帝本身的真气简直不能跟漆牙相提并论,故而便一直积蓄吸收着天地能量来加强着自己。 此刻眼见对手的合击终于攻到了,才开始了应对。这之前,兰帝根本不曾有过很好的应对设想,一来他根本不知道漆牙的魔剑路子和特点,二来,早先的他哪里时间和心思去思考这些。 但他相信自己的本能,战斗对他而言,根本不需要预先设想。当从地面喷射出来的无数线芒以龙卷之势朝他卷来时,瞬间他已有了动作。 漆牙的剑气很快,那只是相对许多人而言,怎都快不过他的破天飞剑,风的流动有其因,旋风的形成也有其因。有其因,促成其形成条件,方才有旋风之形态。根本不需要理会董理制造的旋风剑气到底有多厉害,他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则,只能通过真气强制性制造出形成旋风之形的因。 因此,毁了这因,便也没有了旋风这果。 于是,兰帝先不理会漆牙已近至面前的黑色剑气,扬手射出一道白光剑气,夹带着强劲冲击力量,划过已几乎沾上肌肤的旋风暗红剑气之间。破天飞剑那强劲冲击力量,顿时冲击了气流轨迹,破坏了董理以真气制造出来的气流结界,内外之间的气压反差,顿时导致原本成型的旋风散去,那夹杂其中的剑气,疯了般的朝结界之外的四面八方飞散开去。 连一星半点都没能沾上兰帝肌体。这结果,让人大为吃惊,连董理自己,一时间都不能明白为何会发生这等奇怪事情。 漆牙的剑终于刺来了,其实很快,但瞬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太多。漆牙心下暗喜,却并没有因为对手眼见不可能避开而得意忘形,魔神之体的厉害他是听说过的,那几乎金刚不坏的坚固,绝非说笑。 便是因此,他才这般急促出手。倘若这一剑都破不得魔神体的坚固,那么这场决斗他也没有任何作用了。刚猛剑路,最怕的敌人除了那种不着力的极柔之外,还怕遇到比本身更为刚猛的东西。 那样根本毫无办法,刚不及人,怎奈何得? 便纵是这般距离,兰帝其实也未必没有办法躲开漆牙这一剑,只需将掌中破天剑气实质化,变做实物,无论化做任何形状,他都能凭之为触碰媒介,偏移和减缓面前巨大剑气的进袭角度和速度,就势避移开去。 但漆牙所造剑气长达四丈余,如此一来便就会失去了击杀机会,董理显知机,必然会出手抢救,这距离足以让他剑气飞至施救了。 当下把心一横,选择以硬碰硬,他还真不信,有他不能硬碰的剑气。只见兰帝冷称的面目露出几许嘲讽,覆着白色强光的双手突然急动,一把将面前的三角剑头抓握在手。两股力量瞬间的正面碰撞,迫使双方都不得不的全力催动起真气。 漆牙前冲动力顿时随能量递增而加大,务求摧毁对方的力量,一举将之刺穿。便在此时,那数丈长的巨大剑气,猛然遭遇到一股刚猛无匹的冲击,承受不住的瞬间崩溃,如玻璃碎裂般爆裂有声散飞了开去。 促成那巨大剑气毁灭的,仅仅是因为兰帝附着破天剑气的右拳一击狠狠轰击。 错愕的漆牙暗道不好,然身体巨大的动力根本不能在瞬间停下,仍旧速度飞快的朝前冲出。而兰帝,则在快速接近,两向移动之下,数丈聚集不过霎那,便已近了。 飞移中的兰帝面目冷称,目不侧视,根本便不望漆牙一眼,只是盯着漆牙身后执剑急救赶来的董理。两人近身瞬间,漆牙拼命稳住身形的同时,便要出手急攻,一条腿却被兰帝探出的有足轻轻那么一点,整个人顿时失却了平衡,头部朝下的做狠狠栽倒之势。 他那朝下撞去的脸上双眼中,便只见到一个变大接近的,附着白光的拳头,和那黑色的肌肤。 一声巨响,众人之间和兰帝错身而过的漆牙,颈上暴射着血花,而他的脑袋,竟然不见了。兰帝知道地魔门尤其多救治人的厉害秘法,怕即使漆牙少了个头仍旧能被人及时施救下再活了过来,当即就着前进之势,身体微旋,左脚狠狠在他无头尸身的后背中央一点,后者顿时被那股巨力催成了粉碎,而他则同时借了力,身形更快的迎向抢救不及的董理。 漫天的血雨星辰,此时如暴风雨般,层层幕帐般的席卷罩落。 董理的心跳骤然加快,疯狂吼叫出生,手中的魔剑,急速递刺而出。 兰帝的神态仍旧冷沉,不惊不喜的平静,那对眸子中央,亮起了微可察觉的红芒,毫不迟疑的,正面迎上董理刺出的剑。 第三节 阴阳两极 第三节阴阳两极 七冥绝杀剑的诡异杀伤剑气决定了董理出手重频率而不重力度,他所释放的任何一股剑气本身蕴含的能量都十分低微,单因凝聚度足够高的特点,让其仍旧能轻易破开强大的护体真气,侵入敌人肌肤。 只要被其攻入了一星半点,便足以致人丧命。 这些特点让他出手绽放的剑气数量奇多,多的让同等速度的对手都为之咋舌的地步。但换个角度去看,他释放的剑气若是同样利用自身剑气去硬碰击溃,却也变得容易,往往一道剑气便能接连摧毁他释放的数至数十上百道。 这番交战,董理一出手便是七百余道剑芒,加上那铺天盖地坠落的血雨,真可谓让人应接不暇。倘若硬接,若非学得白昼门秘法引导的话,这等情形下兰帝还当真很有些吃力勉强。 但血雨星辰并不被兰帝放在眼里,原理一如之前的地气旋风剑气一般,这类特效法术都存在一个如何自然规律般的本源在那,一旦被破,招也就不成招了。 这在修炼中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所有繁杂的法术都有其不可逆转的归依自然法则的规则性,倘若董理硬要弥补血雨星辰那因的脆弱,必然需要以另一个法术去庇护,但另一个法术同样存在不可避免的源头,如此一来,想要毫无破绽,则必须用更多的法术以连环作用将各自脆弱的‘因’护住。 这就是为何威力越强大高深的法术,发动需要的时间越长的缘故。而明白了这点,追求繁极反简者,便如兰帝这类,就从来都不会使用这类法术的了,在他们眼里,若非当真高明的能将各种组合连环成破不可破的境界,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可言。 极而反的这种境界,出手均是直接而有效的攻击,那绝非初学者和寻常眼里认识的那种有效,因其看得到那在背后冥冥中无声运作的自然法则,每一次所摧毁的均是不可逆的根本脆弱之处——事物的因。 自由的非人修炼,不仅带给他非人般的强大体魄,更让他对诸般自然能量规律有着清晰认识。他从没害怕过董理的剑,因为他很清楚,董理仅仅是处于追寻和探索‘繁’的境界,这种根本性的认知差异,已然决定了在战斗中两人不可逾越的距离。 漆牙的综合战斗力比他预计的差了太多,缘于他那不够自信的本能,他若不是起手便不留余地,凭其多年积累的深厚功力,配合董理的难缠,也不致败的如此容易。 他太不信任自身的能力,又太相信自身的功力,以为那强大的一击能击溃了对手,但败亡的却是他自己。 兰帝运用引导有充分自信接下董理的全力攻击,但他的战斗本能却否决了这个做法。而是选择了不理会疯狂汇聚攻来的万千血雨剑气,以破天剑气覆护的一只手硬生从董理正面轰出的剑气网中破开一条通道,一把将那剑抓住。 董理哪曾想过他的快剑竟然有一天竟能被人硬生抓住?但眼见兰帝已不可能躲避和接得下漩涡般卷涌过来的剑气雨,手中使了个绞劲仍旧没能迫开对方的手,便选择了撤剑后退。 万千血雨剑气,疯狂涌入兰帝体内,其它正自坠落的血雨,疯了般全都卷涌过来。兰帝抓上董理剑头的那只手一松,一送,一弹,便见那剑便凌空高速一旋,剑头反对着了董理,激飞着洞穿了他的胸膛。 董理措手不及,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 而同时,兰帝亦已被那血雨完全吞没了。 董理被自己的剑洞穿了胸膛,余劲带的他投往地面,总算在落地前稳住了势子,不致闹出灰头土脸的狼狈。但胸口的痛楚,却让他忍不住轻轻呻吟了。 ‘胜负已分。’ 这一剑,不致夺他性命,但对手却已在七冥绝杀剑下丧命,被如此多的剑气连绵攻袭,想不粉身碎骨都不可能了。 观战诸人正自有的失望,有的谈论,有的可惜之时。 正自处理着伤口的董理动作猛然顿住,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面前三丈开外那团红雾般的能量光团。这团奇异能量光团的形成,逐渐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就见那能量光团逐渐聚拢,正自变幻着形态时,董理猛然发出一声饱含惊惧的吼叫,扬手便刺出一团剑气。 万千星芒剑气过去,却仅仅冲击的那团红雾略为散乱了些许,却未能对它正自组合的形态造成实质性影响。众人正自奇怪董理何以如此反应时,那红雾便已形成个人的轮廓,那身高体型似极了个人。 再过的片息功夫,红雾放射出强亮光辉,待得强光过后,活生生的兰帝便已立在了那里。人群中顿时有人惊呼叫喊道“神解术!” 许多人尚不知而未有反应时,董理已然身躯颤抖着的步步后退开了。瞳孔放的老大,那模样如同见了厉鬼似的,他仍旧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神解术是许多传说中的神秘法术,据说通晓的人能将自身肉体便做能量元素方式存在于天地,那绝然不同于寻常隐匿之法,如此一来,便拥有了让人无从攻击,攻亦无效的不败之体。从眼前情形看来,尽管董理无法相信,却不得不相信面前的对手似乎当真通晓此法。 兰帝伸展着恢复形态的四肢,初次将自体以极阴能量形态进行改变,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事实上这并非是旁人口中的什么神解术,生死轮回贯穿阴阳两极,其能通天彻底,自幼苦修的他早已明白自然诸理,这等变幻方式便如同将自身化做为水,为气,极柔至毫无受力可能,便纵是七冥绝杀剑气再如何歹毒,难道还能跟一团空气战斗? 自不可能,除非他已到了能凝结特殊力场结界的修为,或是将自身便做针对相克的能量元素。他的战斗本能不仅拥有强横的杀伤能力,更拥有近乎不败的自保防守能力,对于战斗的自信和毫不畏惧之心,绝非没有理由。 手脚活动开来,确认身体并未因此受到任何损伤,才要动作出手,便见董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急促激烈又快速的告饶道“我认输了,自愿废除修为。今生再不想复仇之事,之求能留得基本劳动能力,返回乡野苟活渡过余生……” 这变化让人意想不到,更让诸多观战的人生出鄙夷之心。连原本从悲伤变得欣喜的白昼,都忘记了为他的安然无恙欢呼喝彩了。见兰帝面露犹疑之色,她怕他心软答应了,忙开口阻止道“休要听他胡说,此人城府极深,对你怨恨非同一般,如今惨败在你手上,岂有就这么放弃的道理?我看他必是试图保得性命归乡续后,将复仇指望寄托在子孙身上而已!” 白昼本不说话还好,黑夜门主见董理竟然如此丢人现眼,本来已不打算再理会他的,听她这般一插话,当即较开了劲道“白昼门主,董理既已依足了决斗规矩认输投降,若还非杀不可,道理上虽说的过去,但未免也有藐视决斗令之嫌了吧。” 白昼见他故意作梗,怒道“当真笑话,认输投降从来都只在决斗之前,哪里有动手不敌就投降认输保命的便宜事?” 两下人,便就这么针锋相对的打起了嘴仗。 兰帝心下颇有些犹豫,并不想就此将他放过,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何必留下后患? 董理见他犹疑,似有机可乘,忙又语气诚恳的道“若是怀疑我苟活用心,我自愿断绝续后能力。我自幼随母亲生在乡野,父亲生前从不提其事,更不留多余钱财,这些年来和母亲不知受了多少邻家照顾,如今他一风烛残年的孤寡老人,眼见便要入土,我既已复仇失败,只想留下性命能偿还些恩情,照顾其起居至其终老,也算此生终究做了件该做之事,还盼成全!” 兰帝终于有些意动,倒非因为他的说辞之故,只是他最后那句话触动了他心弦,想起了那自焚灭亡的火栖云来。她最大的渴望是安静的睡觉,却不得偿,最后竟要以步入灭绝的方式去虚无中寻求解脱。 ‘该做之事……罢了!此生已算做了太多错误决定,便算多错一回,赖之寄托对她的追忆吧……’ 作出了这决定后,兰帝便当场出手依足了董理乞活的条件,废尽其体内收纳运转真气所必须的窍穴,以腐蚀能量使之复原无望,便也再不可能修炼出真气与人动手了。 董理咬牙忍受了其中痛苦,罢了,道谢一声,便再也不看众人,连佩剑也自扔下不管,就那么步履蹒跚的从围观者让出的通道离去了。 白昼对兰帝这种妇人之仁十分不能满意,却又没可奈何,更无法过分指责多说,只是摇头苦笑道“你会后悔的,即使他不能娶妻生子。但他所学如此厉害,何愁寻不着资质优异的徒弟传人?也许仍旧未必能败得了你神解术,但若是拿你身旁人开刀呢?” 听白昼这般说,他不禁又有些犹豫起来,她经历事情比他多上太多,这般说并非没有道理。董理此人确实非同小可,今日之败若他有心忍辱图谋日后,终有一日会更上层楼,教授的徒弟必定会比他更加厉害。 但既已作出了决定,突然又反口改变,哪里使得,也就只能就这样了。 第四节 茶花 第四节茶花 这场决斗,兰帝以不可思议的过程和结果自此扬名于地魔门,神解术的传开,不仅让许多地魔门众人千方百计的设法要拜入白昼门归到他名下当他亲传徒弟,还让白昼门中不少高手生出修学之心。 白昼在众多门徒的希望压力下,寻了一日找兰帝磋商以白昼门绝艺交换神解术奥秘的事情。却让他无比为难了,他当真不懂所谓的神解法术,所以能做到类似效果,仅仅是由于其对能量运作的认知,以及本身奇异体魄与能量那超越常人许多的共震性质所致。 如果要以法术形式去达到目的,他根本做不到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强大的战斗能力,不等于便是法术的大宗师,能够使用和能够转化表达,完全是两种概念。 但白昼既已开口,他自知不好拒绝,也知道白昼承载了太多门徒的希望,便只得直言道出其中主要为难处,求得了些时日思索解决。白昼见他不似推托,当下高兴的答应了。 时间并无所谓,这等秘术,即使当真交换了,除却部分那么几个人外,其它人若非得其完全认同,想要学习那也纯属做梦。自然不需着急,但白昼却也没浪费这等大好良机,当即便对外宣称,已然得到神解术秘法,并列为白昼门镇派法术之一。 虽然修学机会渺茫,但这等厉害法术,只要存在那么些许机会,便足以吸引许多人的注意了,不一月功夫,地魔门各地好手,纷纷前来拜师,让白昼门徒弟在短时间内比寻常多增了近十万之数,惹得多少门派暗自羡慕。 但却也让兰帝的压力更大了,他苦苦思索了一个多月,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利用法术能量的运作技巧,让旁人能够较轻易的施展出类似的效果。总不可能让人人都去进行十数年非人般的修炼,然后在去学习生死轮回掌握自然能量运作的规律后才能用的出来吧? 这残酷的现实,不由让他不得不沮丧的认识到,他当真只有战斗天赋,而没有丝毫当师傅教授旁人的天赋。体会了个中困难后的他,突然佩服起太上师尊来,忘情门多少的厉害法术全是出自他手,这等智慧,真是了不起啊! 又一日,白昼上门寻他时,见兰帝仍旧坐在一大堆法术典籍中央,一旁放着已然冷却的茶水,一脸苦恼状的紧锁眉头。不由好笑道“暂时歇歇吧,这也非短时间能解决的事情,毕竟你对法术的综合理论知识认知不够丰富,这种秘术覆盖面必然极广,无法整理急也没用。” 因兰帝这些时日的积极用心,让原本该着急的白昼反倒心疼起他来,不时劝他将此事暂且放放,但他哪里当真会放下?若他放下了,白昼很快就会开始着急了。 而事实上,这些日子的整理学习,也让他获得许多乐趣,他也很愿意这般沉浸进去,而白昼不断搜索提供的诸多法术典籍,更非寻常所能见。 其中有许多更是旁派的秘法,也不知她是如何弄到手来的。从中,掌握了许多过去所不能表达概述的法术运作理论,也就想着借这机会完善那遭遇困难而毫无进展搁置许久的破心迷剑了。 白昼见他不说话,又道“今天来,是想问你,跟圣魔仙有什么渊源?” 原本沉浸书海的兰帝听得此问,诧异抬头反问道“怎么?” “今日她遣人递来请帖,说要来拜访,是为你而来。” 他听着心里不由生浮现出火栖云的面孔,心里一痛,如今实在不愿见她,火栖云的事情才刚收拾好心情,见着她岂非又得想起,圣魔仙入睡时的模样,实在跟火栖云没有多少看得出来的分别。那时候在圣魔仙殿做客时,就已经见过几回了,圣魔仙也颇为嗜睡,常常说着话时,突然睡着过去。 这般想着,又突然明白白昼问的原因,便直言道“倾慕对象。” 白昼脸色顿时变了,追问道“听说邪雨曾带你去过地魔宫,而且你停留了数月才出来,可是圣魔仙的邀请?” “是。”兰帝这般回答着,心下却嘀咕道‘察探动作可真快啊’。 “罢了……”白昼语气很是颓然着道,末了又自嘲般笑道“难怪你出道至今仍旧能维持着这等精纯真气,既然识得了地魔宫的女人,世俗间的自不能入眼。” 兰帝却不知道因此之故他不经意间免却了一场灾难,只是听她这么说,些许处于安慰,更多出于好奇的问道“门主这般想便有些夸大其词了,其实门主本身已很有魅力。” 这话似乎没有多少实际安慰作用,白昼神色有些惨然的告辞起身道“无论是怎样的人,内心有怎样的追求,无论是要寻找欠缺没有的,或是相同类似的,在地魔宫里都一定有。所以,自古至今,天玄和地魔中多少风云高手最后无不都进了里头。你又怎会例外?” 兰帝没有答话,默默送了她出门,便要回身时,突然有听白昼想起什么般的道“对了。险些忘了件事,前些日子去追捕董理的徒弟回来同胞说,曾经见到一个使双手细窄长刀的女人出现,从他们描述看来,似乎是你的影子。她最后独身追着董理和黑夜门的人一并去了,不知回来没有?” 本在想着圣魔仙事情的兰帝,顿时将别的念头全扔去了一边,他根本不知道白昼曾派人追击过董理,更不知道照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她从来都是团抓握不住的空气,什么时候她去了什么地方,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当即有些疑心的问道“她使的是双手短刃。” 白昼又重新进了屋里,顺手关上了门,却没有坐下的打算,就靠着门,略微抬头迎上他目光缓缓开口道“那徒弟曾经同我一并在黑夜城时见过她,应当不会认错,况且有紫瞳的人本就罕见。” 见兰帝不说话,也未回答她是否已平安归返,当即细细到处那徒弟回禀的经过。原来那日董理得以苟活,表面上没有人寻他麻烦,但自来地魔门都有些潜在规则,对于某些身怀绝技的高手,一旦其失势了,必然会被各门各派追击。试图抓获后从其口中迫出厉害邪法秘笈,董理自然也不例外。 况且白昼更有杀他之心。他本是黑夜门徒弟,本身似也早有了觉悟,当日离开不久遇上黑夜门追击他的人后,便十分主动配合的投靠过去。如此一来,反得了以黑夜门为首的数个门派联盟的全力庇护。 当时眼见抓捕无望,白昼门前往追击的高手便欲执行击杀的命令,一场追逐战就这么在外人不知的情况下展开了。双方一路上追逃拼杀了数日,后来邪雨门以及其它数个大派的人也有先后赶到,事情演变成了混战,七冥绝杀的名头太大,谁都不想放弃。 最后黑夜门同邪雨门达成了共进退协议,其它门派就渐渐不敌了。眼见董理被两派为首的人护送着便要突围出去时,照突然现身当场,一刀便几乎将董理拦腰砍成了两截,可惜被身旁护送的人及时抢救下来,照见他未死,不甘心的紧咬追赶过去。 当时白昼门追击的队伍已然被逼退,只得放弃了追击,便也就不知道她后来的情况了。 兰帝听罢了她说,才知道背后还有这种事情,便明白过来,当日白昼积极劝阻他放生董理,背后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她显然早知道一旦放过了他,必然难在黑夜门的庇护下击杀。若让七冥绝杀被黑夜门得到,对白昼门而言,打击可当真不小。 问道“本门伤亡可严重?” “执行这些任务的都是各派精英高手,一般不会有什么太大死伤。” 兰帝越听越不放心,他事后其实颇为追悔当日的心软,向来照或是知道他心意,又或是认为董理非死不可,便自行追杀去了。便轻声开口呼喊道“照……你在吗?” 如此数次,都不得任何回应,这才心叫不好。 白昼见状心感诧异,哪里有人连自己影子是否在身边都不知道的。却也有些替他担心着道“恐怕她是出事了。黑夜门和邪雨门的高手非同小可,当时足有数十人,黑夜门本就尤其精通反隐匿的诸般秘法,更有一门秘阵,一经发动再如何高明的隐匿术也得现形,她的隐匿法术将变得毫无作用。” “董理若被黑夜门救下,会去哪里?” “黑夜门。你不必如此焦急,我已派人去打探了。待有了消息再说吧,就算你有本事进得了黑夜魔境,又如何大海捞针的寻探?况且,她是否还活着,仍属未知。” 白昼这话虽然说的直接难听,但却非常现实。兰帝尽管心下焦急,却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气氛正陷入沉默时,有徒弟来报道,圣魔仙来了。 第五节 双刀女魔 第五节双刀女魔 兰帝这才明白,圣魔仙的拜帖并非今日之事,否则不会来的这般快。白昼面上也有些尴尬,便道要亲身前去迎接,告辞走了。他本当随行的,此刻却没有心情,照当真不在身边,倘若当真出事,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和接受了。 便自这般焦急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走动半响,有徒弟已领着圣魔仙来了。奇怪的是,她竟仍旧坐着关门的地魔宫车架上来的。至了门口,谢退了那领路的白昼门徒弟,才打开了车门,冲兰帝招手道: “进来。我搬不动她的。” 这话不由让他起疑,却还是依言钻进车厢里,才看清里头软塌上睡着的人。顿时愣住。 那是一张清新秀丽的脸,几缕长发的遮掩下,看的到轮廓却看不到完整,原本微闭着的眸子,在他呆立半响没有动作时轻轻张开,朝他透出些许笑意。 瞳孔是紫色的。 “照?”他有些不太肯定的问出声来,这张脸在许多年前的时候,曾经见过,但后来,就一直藏在了黑布下。如今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竟让他生出陌生而又不甚真实的感觉。 “她伤的很重,还不能开口说话。”圣魔仙说着,轻手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回神,俯身和着被褥一并将照抱起。领路在前进了屋里,忍不住问道“你治好了她?” 圣魔仙轻声应着道“本来不敢来打扰你。但一来她坚持想要尽快回来,二来我也想借机来见见你。”说着,脸上泛起红晕,兰帝早习惯了她这般模样,奇怪而矛盾的性子。 两人收拾着将照在床榻放妥了,才问起缘故。圣魔仙一丝不苟的述说起遭遇到她的前因后果。 “那天,天色很阴,黑云压顶……” 她的特殊治愈能力每使用些日子后就必须修养些时候方能再用,除却闭关外,多的时间就是做其它事情了。前些日子她正巧在配制新的茶叶品种,因殿里头的人都不知其中数种香料,地魔宫里头又没有收藏这种不曾被用过的东西。便自行带了两个人顺道借上小吃充当护卫出了地魔宫。 如此出入各地达半月,后来就去了天阴崖采摘。那地方已然靠近黑夜门了,因长期受黑夜门阵法影响之故,附近气候十分阴沉寒冷,长年雷雨交加,份外恐怖骇人。她身子太弱之故,便在那附近租了间山里猎户的屋子住下,每日只在正午气候稍好时才外出采摘,便也就慢了许多。 这般数日后,一日,天色份外阴沉,厚云压顶。在屋子里陪她的小吃突然跑了出去一阵,末了又回来硬将她拽到背上,带进雷雨中。 她正自冷的发抖时,小吃越过一座陡峭崖壁,黑夜门那特有的阴冷气息阵法波动,已让她察觉感应到了。随后,就见到一个着黑色覆盖全身行装的女人双手各执柄细窄长刀,在人群包围中左右冲杀,试图突围。 被暴雨打湿的地上伏尸处处,血染土石,战况很是惨烈。她因天生身子奇弱之故,不能修炼仙法,自幼就很钦佩那些修为厉害的女子,向来不错过结识这类人的机会,若有这种战斗可看,甘冒危险也非得从头看到尾不可。 小吃自是知道他性情,才这般顶着雷雨将她带出。她虽然很佩服那女刀客的厉害,但地魔宫向来不能随意干涉世俗门派恩仇之事,尤其她这种不涉足事务的人更是触碰不得,自也不能因此前去搭救,便在小吃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激斗了。 她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激斗,那双手执刀的女刀客杀人手段极是高明,看似不及诸多敌人高达魁梧的身子却蕴含着强横力量,双手刀刃持续亮着红蓝两色真气,每每刀过处,总将对手连兵刃一起斩成了两截。 偶有敌人自人群中险陷避过她刀气时,却被她随手一荡下,以刀身将那连绵落雨附上了高度凝聚的真气,不是夺人耳目,便是打的那人满脸血洞,其状极是惨不忍睹。 看了一阵,渐出端详。黑夜门和邪雨门的高手与其说是在围攻着她,不若说是在拼命抵挡她的凌厉无匹的突击,分明是在保护着一个修为全失的男子。 那时,黑夜门早已发动了镇派秘阵,其作用能凝固一定范围内的能量质性,强化使用黑夜魔决者的真气凝聚力以及运转速度,同时亦能破除一切隐匿之法不能施展。不料那阵法虽然早已发动,却始终不能完全展现威力,那女刀客似对阵法极为精通,每一步的移动都恰巧中断阵中不断变化移动的阵眼,让黑夜门高手如何移动变化都不能将阵位全部占据。 倾盆暴雨洒落大地,洗刷着激战中伤者身上的血污,稀释了地面新添的深红。那女刀客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了,纵横飞舞的剑气,不时总有些从她双刀空袭间钻入,带出一蓬蓬鲜血。 然而阵内的那些敌人,这么一阵子功夫,竟已经死伤了大半。便有黑夜门的敌人急了,一个原本立在那修为全无男子身旁的神色阴冷的消瘦男人,终于探手按上剑柄,似要出手。 那被人保护着的人,此时却开口道“你一路追杀我百三十多里路,就算当真有值得你如此的理由,也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吧!” 圣魔仙当时听的难以置信,哪里想到这女刀客如此厉害,只身一人追着这么一群人竟已杀了这般远了。见那女刀客根本不回话,心下不由猜测她到底身属何门,这么一来,也就开始分外专注的观察其心决了。 看得片刻,不由心下起疑,她使的刀路似是从忘情门阴阳剑中变化出来,心法竟似是大小姐依云所用的生死轮回,若是细细观察,更可发现她的刀路中搀杂的便有绝响剑路的调子,格挡与予敌致命一击均在几乎同时间完成,两柄刀等若是一柄双头长刀在使一般,但更多时候,却又走的还是阴阳剑的刁钻狠辣路子。 她便自看着,听力天生过人的她就听有人道“太尊,区区小贼何必劳动您亲自出手。再过一会支援就来了。” 接着就见那身形消瘦的男人冷冷道“支援来之前你们便已死完了,一群饭桶,平日不用功,此事若传了开去,本门还有脸面见人么!” 圣魔仙也当即想到那男子身份,心下也颇为吃惊,黑夜门现长尊之首,往昔在世俗活动时被人冠以三杀邪剑尊的长辈高手。三杀之意为,他每走出三步,必有人丧命其手,可见他当年声名之盛了。 想到这些,她有些替那女刀客担心同时,更有些兴奋激动,这般两个人交手的话,会是什么结果呢? 黑夜门三杀邪剑尊骂的徒弟抬不起头了,便按剑步出,十分有节奏而又不快的径直朝那女刀客方向走去。就这时,一直被护着的男子又自开口道“你何必如此卖命?凭你的本事,无论加入哪个门派都必能打出自己的天地。白昼邪剑尊那等卑鄙利欲之徒,如何值得你这般为他?手刃前团长,害死火栖云,为利欲把自己卖到白昼的男宠宫里……” 圣魔仙当时听了心下真是又惊又急,哪里想到那女刀客竟然会是兰帝身边的人?眼见其有难不救,日后如何面对他,但若救,不说小吃跟着她时从不接受主动攻击别人的命令,小吃也知道地魔宫的规矩,怎愿意为个不认识的人害她回去后遭责难? 同时知道了那男人就是董理,也察觉到他歹毒用心,这番话当然时在配合黑夜门三杀邪剑尊的接近,意图便是使那女刀客分心甚至是心乱而不能觉到到正在接近的危险,倘若事先没有准备,突然面对三杀那等高手的攻击,说不定会就那么饮恨倒下去了。 便再也顾不得影响,施展了个扩音的小法术,急急忙高喊提醒道“小心三杀邪剑尊,他要出手啦!” 不料这提醒的话竟似毫无作用一般,那女刀客仿佛根本听不见,三杀也并没有因为有人提醒便匆忙冲前出手。圣魔仙却因此放下心来,已然明白了那女刀客用心。她这般喊叫,本以为会招致黑夜门高手的攻击,不料对方见她无意加入战圈,便压根无人理会她了。 可见那女刀客给予了他们何等沉重的压力,连分开一个战斗力都不能,不愿,更不敢。 便这时,黑夜门三杀邪剑尊便已从环绕着那刀客飞舞闪移的人群缝隙中接近了。魔剑出鞘,圣魔仙天生眼力过人,看的清楚分明,剑刃自出鞘到挥出,全没沾上半点雨水,其精准简直匪夷所思。 与之同时,其它围攻的人也不顾一切的从各自不同角度攻出,显是务求瞬间将那女刀客击杀当场,不容她有丝毫喘息机会。只见被围中央的她,同时跃起,两条丰润长腿旋风般踢打开四面八方或刺或劈砍过来的兵刃,或是着其剑身,或是在对方剑势未成时便将其兵刃踢飞。 三杀的剑,同时挥至,凌空旋转的她左手反握的长刀堪堪抬起格住,圣魔仙见状心道不好,她知道黑夜门有一门秘术,能够瞬间让近身攻击变得份外沉重,修为高深者,往往能附上十数万斤的沉重劲道。 果然,就见她如同承受不住对方剑上附带的劲道一般,长刀被硬生震开,兀自颤抖不止。剑光便自她面门斩落,带起一蓬血水。 第六节 可惜之才 第六节可惜之才 那女刀客却也了得,竟在霎那间便将左臂承受的巨大劲道借转,身体中心瞬间转变,成后仰,交错的双足自一侧的兵刃上一点,便如旋转陀螺般退飞开去,过处,在身体两侧的双刀,连斩三人。 红蓝两色刀气尤其凌厉难敌,迫得围攻一干黑夜门高手不敢近身试其锋芒。唯独三杀怡然不惧,紧随其势跨出了第二步来,手中魔剑附着几乎不能看见的黑光,旋身划出,身势动作极快,如流星追月。 那女刀客显也没料到三杀身法快至如此,况且才方借力退飞,即便及时改变身势,却也终究慢了一线。 圣魔仙说道这里,突然开口评论道“借卸之法最忌让自身陷入某种不顾一切的动势,其根本和主要在于自身要稳若山岳,无论任何劲道的攻袭均能随意化解调用。” 见兰帝认可了她的分析,才又笑着继续道: 眼见那女刀客慢了一线,三杀的剑气已至,自她双腿过去,若不是她及时改变了身势,这一剑定将她双腿斩断下来。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她丧失了行动能力。被带的坠落地上时,三杀第三步又已跨出,一剑刺出,眼见她是不能活命了。 异变突生。 此时她面巾已被斩开,露出了那让人害怕的面容,点点红黑斑痕,仿佛某种可怕诅咒,偏生别的地方却又白皙娇嫩。面对三杀这第三剑,她那暴雨洗涤下的恐怖面容,突然发生了变化,覆上一层黝黑,整张脸,都变的黑暗无光了,那对紫色的眸子,这般看来更变得诡异可怖。 这变化,让人心惊,首次看到她面容的,为其丑陋难看而惊讶,而三杀等有心人,却为她后来的变化而惊讶。包括观战的圣魔仙在内,都看得出来,那分明是魔神体秘术施展开的变化。 果不其然,这变化一起,那女刀客原本已不能站立的双腿伤口,瞬间便已愈合,猛然站将起来,右手刀探出稳稳格住三杀最后一剑,左手反握的长刀同时跟进,将他拦腰斩成了两截。 这变化和结果惊呆了一干围攻高手,邪雨门的一众人见势不妙,在那为首之人的带领下,纷纷脱离了战场,自顾逃了。黑夜门一众高手却不得不死战到底,等待支援。 不料施展了魔神体秘术后的那女刀客,身法动作竟变的更快,出手威力更强横难匹。恍如恶魔现世一般,就那么执着双刀蛮横冲入人群,浑然不在闪躲旁人攻击,刀过去,剑断人亡,对于那些招呼到她身上的兵器,视如不见。 一时间,予人刀剑不入的错觉,本已惊慌的黑夜门高手,完全就成了单方面遭受屠杀。 又过片刻,连最后一个死战坚守的黑夜门徒弟都已毙命躺下时,这场激斗终于进入尾声。山地早已成了血红,遍地伏尸,圣魔仙细细数了,共计一百二十三具。刀剑气劲交击声响此刻俱都没了,唯独那噼啪雨滴仍旧连绵。 董理竟然仍旧镇定,不禁没有求饶打算,反倒很愉快的笑出了声道“好。若有来世,我定要娶你为妻。自第一次见你,便一直不能忘怀。真可惜啊,你却不是我董理的人,否则,便是天大的仇也都可不报了。只恨学艺不精,本欲打败了他,以他性命迫你自愿留下我身边,不料败的竟然是我。” 圣魔仙本以为那女刀客会有什么话说,不料她只是静静举起右手长刀,显然,下一刻就将斩下,亦在提醒他只剩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和时间了。 董理轻手整了整衣衫和长发,似要尽量干净整齐的死去。边自着道“可是,这仇恨并没有了却。当日决战之前,我早已将七冥绝杀秘笈给了跟随学艺多年的徒弟。他虽资质不足,却胜在心思单纯,必能替我寻个好传人。 所以苟且活命,只是为了将最后对他的观察和判断一并传了过去,若能亲自教导他自是最好,如今虽不能,却也算没有遗憾了。现在,他已经带着密集被黑夜门的人接回去了。 你回去后记得告诉他,若天地真有轮回,下一个使七冥绝杀来取他姓名者必然仍是我,若天地没有轮回,七冥绝杀便是我董理的怨恨,它一日不绝,便一日不会将他放过!” 他说完了,就死了。董理死了,被一刀自中劈成两半。 而圣魔仙则在小吃的背负下,将伤痕累累的照带了回去。旁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所谓魔神体秘术不过是一种能改变体质的特殊物质元素而已,改变的体质也并非当真刀剑不伤,仅仅是能通过消耗真气快速进行表象愈合。 除非一直维持这种变异后的体质,否则一旦还原,伤势会更为沉重。她知道,她知道女刀客也知道,所以才在催动‘魔神体’后根本不闪避的全力杀敌,只求支撑到杀尽敌人为止,她根本没有缠斗闪躲的时间。 听罢了她详尽无比的回忆和叙述,兰帝又替她换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才道“然后你就把她治好了?包括她身上遭遇的黑水诅咒。” “嗯。那是魔门一种极少人懂得使的咒法,因为要使用它,必须自身拥有黑水毒素。其实解除并不难,化黑水后便只需要数日功夫除血毒便能治愈了。” 兰帝心想听起来的确容易,问题是谁知道黑水毒素如何解除?怕只有你才知道了,否则什么魔神体秘术早不成东西了,破了黑水毒,便也就没了所谓的魔神体。 这般想着,又换了个话题问道“照需要修养多久?” “半个月吧。这些日子我会留下来照料她,三杀的剑气非常歹毒,对她经脉造成严重腐蚀侵害,若调理不当,便会就此废了修为。”她自认真的这般说着,末了又红着脸轻声道“我也能借这机会天天见到你了。” 兰帝失笑出声,很多时候她这模样倒有些像个没心机的孩童。 “对了。你有否怪我当时不逼小吃救她?如果有,一定要说出来,我以后会改改这种为求自保逃避责难的想法。” “她既然没事,我自然不怪你。”兰帝顺口这么答道,同时望了眼在床榻上背着身子也不知有否入睡的照,心里生出很是怪异的感受,认识照这么多年了,从没有这么久的对着她过,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在眼前躺着歇息。 既陌生,又熟悉。 圣魔仙轻轻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意。稍后,便开口道“你怎能如此敷衍。处事态度决定了遭遇事情的结果,任何方式都总会出现不能兼顾的恶果,若只看待最后结果,没有人的做法能够使得你永远满意下去。” 兰帝没想到她如此较真,在她目光逼视下,也不敢再随口应付回答了,想了想她的话,也十分认真的作答道“我想,最重要是你如何自处吧。强行的改变你自己也不能一直维持下去,像这种事情,你本身也有难处,更有判断权衡的准则。当时你既然因为难处和判断准则最后认为不帮她也没什么不能面对我,自有其道理,没有必要改变什么。” 见他认真以对了,圣魔仙才又露出笑容。 “因为我知道,她一定是自己决定要追击董理的。你肯定不会前面才放过他,后面就跟着去杀他,更不会让她一个人去追击,自个躲家里装不知道。” “这你倒没推测错误。不过她杀了董理,我仍旧很高兴。事后一直很后悔当时将他放过。”兰帝说着,行至一旁堆积满了法术典籍的桌旁,随手翻动着又继续道“七冥绝杀的剑气质性实在太过厉害,近日翻阅这般多秘法典籍,都见不着一种可与之匹敌的。倘若是同等修为的高手使来,真难以应对。不过,他指望徒弟看来是无所谓了,修成绝法的人没多少能忍的沉默,尚未大成就得被扼杀了,想要进一步发展也难有机会。” 他自这般说着,圣魔仙静静听着,待他说完,她才开口道“七冥绝杀确实了不起。但也并不至于成绝响,其实达到一定境界的人通过对能量的熟知都能制造出同等效果,只是许多人不易相通罢了。” 说着,也不理会兰帝的诧异,自顾着又道“所谓七冥,其实指的只是人之七觉,每一觉识都存在其片面和残缺不足,大凡是人都难以将七觉真正完美的联系运用,便必然存在了缺陷和弱点。七冥剑气伤敌的根本就不是寻常要穴,而是伤直入敌之觉识神经,使其絮乱,由此引动对手自体真气狂暴混乱,无论修为强弱,均都难逃被自身体内真气摧毁灭亡的结局。” 兰帝听她这般说道也顾不得惊讶,脱口问道“七觉识?我等修炼之人不也共才拥有凡人所不曾开启的第六觉识灵觉而已么?” 她自挂着柔柔笑容答道“视,听,嗅,味,触,灵。这些早被前人落了定义,然真正具备多少却只有在新觉识被人所熟知后才能察觉怀疑其存在,第七觉识早有记录,天玄门称之为天觉灵,地魔门称之为魔神灵,传说开启者便能成神得无敌之身。 这自是夸大其词,不过是让修炼进展拥有更大空间罢了。第七觉识本门典籍记载中前辈妖后便曾深入研究过,由于当时没有足够条件深入了解和掌握,便暂命名为‘意觉识’。 初步概括为源自生命初时于天地自然的直接关联,它的存在能占据人类正常思维的主导位置,根据环境而直接对神经肌体下达非逻辑甚至是违背逻辑的指令。” 见兰帝听的眉头大皱,知其所想,便又解释道“是的。听似荒唐而无用,实则不然。这意觉识自人出生起就受到身体神经,思维对环境的学习而受到压抑,有的人拥有的意觉识甚至被压抑至几乎不复存在的地步。 它若被修炼者无意中开启,初时带来的几乎时毁灭性灾难,皆因不能理解和掌握它的存在,但是,倘若能把它和正常思维意识成功融合在一切,修炼者的能力将会得到不可思议甚至不能理解解释的提升。天地能量的诸般负面影响全不能侵,自身能量运作和神经肌体反应传递速度几乎为零耗时。” 兰帝不甚相信的反问道“有这般神奇么?” “有的。昔年的妖后前辈的夫婿剑帝,以及天玄门的太上真尊,还有本门的上代魔尊无不是修炼至这等程度。”她自说罢,也不再理会他是否相信,又道“所以七冥绝杀如此厉害,只因创造它的人本就掌握了第七觉识的运作,它攻击的就是每个人都拥有,却被压抑着甚至从不能出发的意觉识,使其瞬间占据人体主导。 非自然的被催化,必定导致人体神经经脉的两向极端矛盾争执,继而造成丧失对真气的掌控,死于自毁。若是遇上开启意觉识的修炼者,七冥剑气根本就毫无威力可言。” 说罢又补充道“你可知道,当初使它纵横地魔门的七冥绝杀尊最后是如何败的?他败在方出道不久的剑帝手上,攻出的剑气如同搔痒般毫无作用,后被剑帝一剑刺死,那一战也是剑帝当年在地魔门扬名的第一战。” 兰帝听她这么说,不由心生莫名寒意,前前世的他,在地魔门成名的第一战是击杀了使用七冥绝杀剑的人,今世的他,怎会又是这般巧的对上七冥绝杀剑,一战扬名? 这冥冥之中难道当真有什么定数么?难道冥冥中他的命运已被注定了么? “他不是利用极柔化自体的方式承受七冥剑气的吧?”他很急切的这么问了,十分害怕连过程都会一般无二,那将会使他心里荒唐的念头更不能挥却。 好在她摇头道“不是。那时候剑帝前辈从不使任何有变化的剑术,或者可说,也根本不懂使用。” 见兰帝不再说话,她也不继续谈论关于七冥绝杀剑的话题了,走近翻了翻桌上的法术典籍,轻声问道“是遇到什么困难吗?我记得你不是个喜欢阅读这些的人,否则我殿里那般多,你当初也不会连丝毫翻阅兴趣都缺乏。” 兰帝当然不是份外对这些有兴趣,却也不排斥而已,若是能安静的看看,倒也会喜欢。但也不至于到嗜好的程度,当初自然不会对她所藏感兴趣。 心想她懂得如此多理论东西,或许能帮的上忙也不定,就一五一十的道出莫须有的神解术事情了。 不料圣魔仙听罢,展颜一笑道“原来是这样,该不是难事,只需告诉我运用过程细要,自信能替你排忧解难,编制成需要的法文。” 兰帝又惊又喜,实难相信柔弱的她竟然这般厉害,却又庆幸这纠缠至今的难题终于排解有望。 第七节 门户 第七节门户 三日后。圣魔仙仅仅用了三日时间就将所谓的神解术法编制成一套可供大多数高手修习的邪法,其中有一日时间听他细细描述催动时的各种能量变化经过和细要。 这结果既让兰帝惊叹又感惭愧,两相比较之下,不由他不偷偷脸红了。 似看懂他心思般,她安慰道“这些法术理论我都学习钻研很多年了,欠缺的仅仅是用于实战中能量运作真实体会和经过罢了,自非你能比。” 兰帝有几分自嘲的道“并非如此,我实在没有这种天赋,在战斗中应用虽是信手拈来随心所欲,但归纳成文字法术时,却怎都不能成功表述糅合。” 圣魔仙微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以后碰着这类事情就让我处理好了,而我天生体质太弱战斗不得,若遇到危险就靠你保护了。如此互补,岂非完美了。” ‘互补?’听及这词,他不由想起早前白昼说过的话来,在地魔宫一定能寻到类似的,或是能弥补自身的人。她,对于他而言莫非就是这种人么?他对于许多事情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她却知其所以然。 这日,圣魔仙如往常般推着轮椅陪照外出吹风,一直躺在榻上,照早已叫苦不迭了。兰帝便去了寻白昼,将许诺已久的神解术秘本递上。白昼的欢喜之色,毫不掩饰,一接过去便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完成。”她这般恭维道,让他脸上很有些难堪,只得解释道“若凭我自己,一百年怕都整理不出,完全是由圣魔仙完成这工作的。” 白昼顾不得想他感受,诧异道“她不是根本不能修炼战斗法术么?怎会……”言语间,竟已怀疑她是深藏不露。 “她却是个理论大师。”说着,又递上了一盒别处寻找不到的茶叶道“这是她托我转交给门主的,她同时还是个制茶大师。” 白昼这才释然,顺手接过来道“地魔宫果然没有无能的女人,她制茶的本事可是早听人说过,前些年黑夜门主就曾得她馈赠过,听说至今都不舍的饮尽,不是非常人等,他绝不舍得拿出来做招待用。今趟可算托福了。” 兰帝知她不过说说而已,她根本不好此道。 听她话里意思似乎圣魔仙跟黑夜门交情不浅,便问道“莫非她跟黑夜门有什干系?” 白昼知他误会,笑了解释道“那倒不是。她是个怪人,说她跟哪个势力有过深干系都算是冤枉了她。” “怪?”兰帝听了不觉有些诧异。 “当然怪。哪有人像她那般折损寿元四处帮人的,再说你难道不知道她出身的事情吗?像凭空冒出来似的,地魔门里许多跟地魔宫有些干系的人都推测考证不出她父母是谁,只晓得突然之间就多出她这么一个人了,偏偏还倍受地魔宫中长辈门的厚爱。 她也不负所望,自幼就才智惊人,仿佛无所不至无所不晓似的。圣魔仙仅仅是她在外间的名号,地魔宫里许多人背地里都称她为命运之手,她最大的本事可不是治人,而是推卦,若她想要知道,下一刻时谁将遇到什么人将说什么话,她都能提前预知。 这种能力不知让多少人对其望而生畏,你能想象,在她有心设计下连你遇到的人和事都能一丝不差照她所想发展下去的可怕么?” 见兰帝听的脸色大变,白昼正色道“虽说跟你提起这些多少掺杂了挑拨味道,但这本就属事实。她所以出门在外能得专职保护大小姐的魔卫跟随,全因她这种可怕的神秘力量。 她若愿意,谁都逃不出她摆布,她能在错综复杂的际遇网中巧妙而不着痕迹的安排一系列合理的事件,可以促成一个人自然死亡,可以促成一个人顺水推舟的飞黄腾达。她的能力就像神一般可怕至几乎无所不能。” 末了,白昼语气缓了缓又道“所以,地魔门各大邪门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得罪了她。当然,我也不能否认她心地确实善良的比天玄门中人更真实,她虽有这等能力,却从未曾用于对付魔门最该死的公敌之外的人身上。不过,说句小心之心的话,她是否用了那能力,除她自己外,谁又可能知道。” 见兰帝脸色不甚好看,白昼便也不在说更多了。转而说起其它道“近些日子许多新收徒弟皆都冲你而来,前些时候见你忙碌不便提起此事。这些人经过程序筛选后,仍旧有数百个修为达到标准的,看来你非得尽快抽出时间处理不可了。” 兰帝不由听的眉头直皱,正常情况名下徒弟均是由门派分配的,他加入白昼门不久,邪剑尊殿虽然本就占地不小,但各类生活物资全都没有,门徒修炼所需的魔剑魔袍一件都乏,这些本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虽然大多来源与门派出资。 但其实大多数门徒较多的长尊都通过名字在世俗的各类生意盈利自理,似他这般一无所有,突然多处成千上万徒弟,耗资绝非小数,倘若全由白昼担待下来,还不知得让其它长尊如何说他。 白昼似早已考虑周到有了安排,见他沉默已猜到他所想,便道“这些人有许多修为着实不一般,就此放过太过可惜。若不是拜在你门下修学你的邪法,他们必然离去。就算是为大局考虑吧,欠缺的一应物资,就由门派承担下来,此外我个人划拨些生意股份于你名下,日后也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了。” 她既这般说了,兰帝也自不能再说什么,况且目前也别无他法,目前情况在他刚加入时根本不曾想到,白昼都不曾想到。如今也顾不得太多旁人的非议了。 她又不太放心道“你尚没有教授徒弟的经验,恐怕也不知道门派授徒的体系和方式吧?需否我拨人过来协助帮手?” 兰帝连忙摇头推辞了,才不愿身旁插个易请难送的眼线,便道“非是什么难事,这些日子学了不少,相信当无问题。倘若遇到困难,在劳门主费心吧。” 心下却想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否则忘情门大徒弟岂非白做了么。 白昼也不过多坚持,命人去将那批新加入的徒弟召集起来了,便起身领他出了殿堂,快到时又叮嘱交代道“这批人中有几十人与我感觉非常古怪,像是彼此间本就认识或有什么共同干系似的,但遣人察探又没有什么不对。稍候我指与你看,日后要多加留意些。怕就怕有别派借此机会派来奸细。” 兰帝点头道“我会特别注意。” 她仍旧不放心道“资质再如何好的徒弟也绝不要轻易将上殿的秘法传了他,必须经过时间考验和观察,能完全确定它的立场和背景后才行。一般都需通过白日堂许可的,但你以剑尊身份,自然不再此例,是故个中轻重权衡,你必须份外谨慎小心。” 兰帝又应承下来,白昼这才显得稍微放心些许。这些事情其实不交代他自也知道,自古各大门派所以将秘密严格划分层次,设立一系列条件,实际上更多处于无可奈何,倘若没有这些,自派的许多秘法早就流传开去了。 门派所以存在威震力和吸引力,就在于法术的厉害效果旁人无法模仿,更无法比肩。倘若引之为傲的这些在外头是个人都能学到,谁还会加入门派受那诸多限制了去? 似他这般的本属例外,因本身修为高强,才得以使人释疑,不担心其别有用心。但即便如此,兰帝加入后除却那引导法术外,旁的上殿所藏秘术都不敢当真利用剑尊权限日日去翻阅学习,就怕惹人怀疑落了话柄。就是其它几位自幼就加入门派的剑尊,不是适合自身学习的秘术,也都不会去耗费时间的,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难免脱不了干系。 不片刻,到了白昼仙境里专用于实战比斗和修习法术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风和日丽的天气,丈深的葱郁草丛分外显得精神抖擞,有的徒弟或坐在草丛中或悬坐半空闭目冥思着,有的则在跟师兄弟实战演练,接受着指点教导。 两人的到来也没有惊动了他们,这时候哪怕见到白昼也不能见礼问好。那受命召集了人来的徒弟上前交付罢了使命,便引着两人走近几百号队列齐整的人跟前。 这些人似都见过白昼的面,齐齐见礼问好后。便在她介绍声中将目光齐聚在兰帝这位他们日后的师尊身上,低语议论声也同时响起,当中许多目光显得份外炙热兴奋,也有些目光带着渴求证明的置疑。 这些种种兰帝早在忘情门时就已承接习惯了,自也不会怯场,更不会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白昼见他很是镇定,也就不多停留,先行告辞走了。 兰帝做罢了简单自我介绍,便惯例的说了些鼓励和告诫的话。随即待一干徒弟都作罢了自我介绍,就主持吩咐着进行了简单的实力测定比试。 自中挑了有理由让众人哪怕口服的人担任了大师兄,又自按照测定结果一一定下了次序前后。如此忙到天色黑下来,才让这干人划分好了位置。 其它名单上未经过筛选的那些人,便交由了为代表的前二十号徒弟负责划分到个师兄弟妹手下修学法术了。 第八节 组织 第八节组织 忙完了这些后,见天色也已入黑,周遭虽然仍旧不少勤奋修炼的徒弟,但更多的却都按时离开了。这片仙阵制造维持的草原上弥漫的天地能量性质份外精纯且类别分明,对于修炼真气独有奇效,是故,那些勤修者均都留下在此,而不回返归住处闭门造车。 兰帝命一干徒弟各自散去了,便自行离开。却没走出多远,便有一干徒弟满怀好奇和热情的追上他,寻他交谈。如今不比在天玄门,无论他如何对待位置均都稳若泰山,就算抛弃是否对得起白昼的另眼相看不说,他也必须开始巩固和经营在白昼门的声名地位。 于是就耐着性子一路同一干热情的徒弟谈论着,一直到了邪剑尊殿门外,这群徒弟似乎仍旧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大有一并进殿继续叨扰的势头。他正考虑着如何委婉将他们打发走时,殿门便打开来,走出一脸惊异的圣魔仙。 “怎才回来,等你大半日了。” 她就这么说道,一群热情的徒弟再不知机也不好继续打扰,纷纷告辞走了,让他终于从苦海中解脱出来。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落得清净,见照已然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熟睡过去,据圣魔仙预计,再过三日她就能开口说话了。 兰帝不由有些期待。随即又忙起未了之事来,想着便觉得她这般住自个殿里十分不妥,这里不比地魔宫,自被人认定而想到别的,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便就干脆作罢不提。 突然多出如此多徒弟,关于他们初期的位置划分,授法进度和安排等诸般问题全都属燃眉急待解决的事情。在地魔门这种地方,为师者与他们之间的相处亦需谨慎考虑,不日后这些人中定有些人以各种不同方式做出贡献,大概有献宝的,大概有捐赠财物的,如何平衡这些人日后的位置,使之心理得以平衡的同时起到调动其它徒弟热情的作用。 又如何调整和平衡那些没有家世最新修炼徒弟的心理及位置,使其不会产生对前程未来绝望的情绪,而相信只要勤奋努力仍旧也能得有做为。 诸如这些的种种,不仅是门学问,更是门艺术。在忘情门时他无所谓,也无必要,如今却必须面对这些,不由他不用心费神。相关的各徒弟的情报资料,白昼早已遣人送了过来,其中已做了整理。 就只是翻阅,便足足毫去他四个时辰工夫,不由想起花自在来,忘情门时所有事情全都由他一人解决处理,亏他还能将仙法同时练的那么好,其综合才能当真非寻常可比。 圣魔仙按时喂罢了照服药,便在他身旁不远坐下,拿起桌上被她悉心整理摆放的一侧法术典籍阅读起来。不时轻手端起茶水,小饮几口,又放下。安静的几乎不发出半点声音,竟也不嫌沉闷。 兰帝忙碌中偶尔想起她时侧目望去,不由回忆起那是在圣魔仙殿里,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寻着些他愿意听听的话题说个不停,和如今状况形成巨大反差。禁不住觉得会否太过冷落她,就有些想寻点话题说说,但念及眼下不知能否及时处理的事情,只能将着念头压在心地了。 如此一直忙碌到天色放亮,总算暂时安排妥当。接着就又将抽出另放的那四十九个白昼疑有问题徒弟资料拿起细看对照。同时回忆起当时观察他们的感觉来。 不细想倒还罢了,这么细心想来,就体会到白昼所说的那种奇怪感觉,这四十九人就如同是长期遭受到某种类似特异能量波动的影响,让他们都拥有一种让人说不清到不明的特殊能量气息,可能是同样来自某种能量聚集特殊的环境,可能是同时长期接近或接触某种强大而特异的法器造成。 但无论如何,他们彼此即便不认识,也必定有不可分割的干系,加入白昼门拜到他名字,绝对带着一致目的。却又不该是别派遣来的奸细,一则他们背景的调查十分清白,这么多的人,若说全都能将背景瞒过白昼门的情报机构,那可说全无可能;再者他们这种共有的异常,修为高明者细心感受下均能发现,派遣他们来此的人岂会连这都疏忽过去? 排除奸细的可能,他不由猜想着其它可能的目的。却茫无头绪,这般费力思索,不断回忆他们散发气息过程间,不由生出对这股异样能量的似曾遭遇的熟悉感来。 正自苦恼时,一直安静的圣魔仙柔声开口问道“遇上什么烦恼事情了么?” “你怎知道?”兰帝自信并没有将心里所想放在脸上,不由反问她起来。她展颜轻笑道“是否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情绪异样时瞳孔中总会亮起隐约可见的红光,若在细心些观察,就能从红光的闪动频率及程度分辨出具体情绪,方才红光凝聚一点,持续亮而不淡,显是为某个问题苦思不得解。” 听她这般说出来,才想起照曾经提醒过他的问题,但却没有说的如此细致。这才警惕起来,这异样日后真需尤其注意,否则有心人一眼便看出他内心情绪,倘若是交战之际,极可能因此被人料敌先机。 见她关心询问,也不多作隐瞒,一五一十道出心头疑难。她认真听他说罢了,想了想又追问道“能说说那种异样能量波动的规律,感受,和特征么?或许我能知道这些人来历也不定。” 兰帝闭目细想片刻,沉浸对那股能量波动的回忆中,喃喃开口道“像一尊拥有强大能量而闭目沉睡的神像,那波动的能量深沉而又黑暗,每每不经意间,能量的波动就似突然狂暴起来,仿佛那神像突然动弹了下身子,就带的虚无黑暗的天地中闷雷滚滚,风云急动。只有片刻,随即一切又陷入冷沉的压抑之中,它仿佛又继续陷入安静的沉睡……” 他如呓语般述说着感受,她听着听着也闭上了一对凤眼,似随着他的话语沉浸入了描述的天地中,感受到那股奇异能量的波动。片刻后,吐字慢而清晰的道: “我闭关修养的秘殿里,有文字记载提及过一件法宝,名沉睡之血。出自何人之手早已不得追索探究,在漫长历史中曾经数度为人执有,每一次它的出现都造就一个厉害的人物,同时沾满鲜血。八百年前他最后一次出现,为剑帝斩妖而得,后来将他送了予一个一直希望拜他为师,身世凄惨的孩子。 那孩子因自幼遭遇太过凄惨之故,心性极度偏离正规,杀伐之心甚重,为人心狠手辣非常无情,一生不近女色,除却疯狂崇拜敬重的剑帝外,就是妖后前辈都不得其尊敬。他得了那柄魔剑之后,实力突飞猛涨,曾经一度在地魔门造成无数杀伐,却一直不改跟随剑帝之心,但剑帝习惯独来独往,一直拒绝。 他本在地魔门闯出极大名头,却因剑下沾染太多血腥,得罪太多势力,始终只得人敬畏而不得人接近拉拢,有名而无势。但终究是个人物,手底下也不乏崇拜衷心与他的高手。他的狠辣和杀性终于有一日触犯了地魔宫,后来一日遭遇上妖后前辈时,欲杀之。 偏激认为,若非妖后之故,剑帝必不会如被栓绑般,不复过去的我行我素。但妖后前辈虽然本身无缚鸡之力,但她精通诸般奇阵,随身携带诸般法符催动起的阵法力量天地间就已无几人能破,他又如何近得身?” 兰帝正听得入味,她停了下来,在他有些急切时才又道“他自得沉睡之血修得魔功大成后从未尝过一败,却面对不休武功的妖后前辈而不能奈何,所受打击可想而知,当时虽然被迫退走,却因此激起他强烈杀意。 其后不久,领了一干手下意图刺杀时,本不当在身旁的剑帝却现身了,便只一剑就将他和一干属下重伤,他本就不会对剑帝出手。当时心里虽然气愤他庇护‘妖女’的行径,却也不多说什么,放弃抵抗的任其处置。 剑帝一生纵横,哪里容得旁人胆敢杀其爱妻,当下就要废了一干人修为,却被妖后前辈劝住,他内心本就有些不忍,经妖后前辈一番劝阻后,愤怒也渐渐平息,便当场对他下了禁令,不得其许可,终生不得在使剑。 他一生敬重剑帝,又受他诸多恩惠,当即就一口答应下来。却留话道‘大哥,你日后必会被这妖女累死!’,说罢便领着一干受伤属下走了。自那之后,再没有人知其之事。” 她说到这里,又自停下,半响不见开口打算。兰帝只得追问道“这些人莫非跟拿把沉睡之血的魔剑有什么干系?” 她不置可否的沉默片刻,神色凝重的开口道“尚没有完。但是后面的话,我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你。不若由你决定吧。” 都已听了这么多,哪里还需再考虑?当即示意她说下去,不料她却份外的严肃一再要求他考虑清楚,说是后面的事情,怕他会后悔知晓。 再三得到兰帝肯定答复,她才终于肯继续说下去道: “后来妖后前辈不知为何死在地魔宫里后,剑帝不久后突然做出惊人之举,放话将于某日破天灭地,天下间能阻止他的人唯有太上真尊,万灵若不愿随天地灭亡步入毁灭,便只有央他出手才能败他。 后果不其然,天地高手群起攻之都不能胜他,正邪高手在那场浩劫下几乎殆尽。那之后,地魔门一度流传个说法,剑帝所以败,仅仅因为他求死,否则便纵是忘情剑也灭他不得。再后来,有人散步谣言,道剑帝未亡,必将复生。 随之不久,地魔门出现一个难抓踪迹的神秘组织,似与诸多财团均有莫大干系,到处推波助澜的散发天地毁灭重生论,不断为已亡的剑帝正名,扭转其被人唾骂痛恨的形象。可以说,后来地魔门所以不似天玄门般存在对剑帝的第二种态度,全是那组织的努力之故。 再后来,那神秘组织又销声匿迹了,但地魔宫曾调查推测,其首脑就是当年被剑帝禁令不得使剑的沉睡之血执有者,更隐约察探出,他们信奉天地毁灭重生既能步入完美世界的理论,等待着剑帝复生,助其恢复功力,助其完成当初未能毁灭天地的伟大壮举。” 兰帝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她的意思,这些人就是这组织的成员,他们到来这里,根本就是冲他而来。这组织就是当初仙来山庄少庄主加入的那个,追求灭世疯狂目的的一群疯子。 当下做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是这样。”心下却寻思,不知这些人是知道他前世了,还是为仙来山庄之事来寻他麻烦。 他自这般装模作样,心下总觉得圣魔仙该是知晓他的秘密,却见她也不再多说,自然也不会撕破那层彼此明知的薄纸了。他一直疑心她就是妖后转世,而本就对她别有好感,虽不知是否失魂咒的缘故,但总之确实如此。 倘若彼此当面说穿了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好了。当即装做继续埋头整理资讯,不再看她。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她方才说的这批人来历之事,倘若他们是发现他而来,他当如何应对才好? 倘若根本没有从她口中知道这组织前世跟他的诸般干系,他也不会为此烦恼了。只会如同驱赶疯子一般将他们赶离自己,必要时候更会以非常手段应对,但如今,却难以视之为纯粹敌人,难以狠心。 一个为自己而存在的人而不断做许多事情的人,哪怕他做的非常不对,也绝难让人去彻底的痛恨。他不由明白,方才圣魔仙何以那么严肃认真的反复征询他态度了。 真相总不如人以为的那么容易面对和接受。 第九节 那狂热不改的心 第九节那狂热不改的心 数日后,落在他名下的一干徒弟终于如其它人一般进入轨迹。而照的伤势也终于好转许多,不禁能说话了,更能自如行动,却仍旧不能太过剧烈以免影响眼见就能痊愈的伤势。 她昨日已能开口说话,但除却兰帝和圣魔仙主动关怀的询问外,再没有多一个字说出口来。望着两人时,也只是轻轻的笑。今日本能下床走动了,在兰帝为一堆徒弟定制修炼法术罢了抬头看时,床榻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没了她踪影。 一旁架子上她要求新制的全覆行装也不见了,圣魔仙仍旧懵懂不知,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显然,伤势才刚好了些,她就又隐匿起来,让人不知她想些什么,或许这么多年的隐匿暗处已经让她无法习惯长期暴露于阳光吧。 如同她的脸明明已经恢复,却偏偏还要穿戴过去那种遮挡的只见眼睛的装束。便纵觉得有许多话,也不知如何寻她开口,他只得将一肚子似乎想说的话忍到以后。 当然,这个以后的意思,也就是圣魔仙离开后。他心里这么想,自然不会说出来,但没想到的是,照隐匿起来的那个清晨,他如往常般出去了授徒。 日落时分回到殿里,圣魔仙已经走了。留下一本薄薄的册子和一封辞别书信。 里头说,昨日照对她说,伤势已经无碍。还告诉她,他一直为修订仙剑术的问题烦恼。留下的册子是她根据这些日子观其常放手边翻阅的剑术法术以及桌上的笔记文字整理而成,不知是否适用于他,只盼能对他欲立的破心迷剑法有所助益。 不愿离别场面出现,故不辞而别。 她着的人午时已准备好了车驾,曾跟白昼辞行过,此刻已经不知道走出多远了。 兰帝沉默着将那封书信反复看了数便,想了想,将那本她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破心迷剑’法术册子烧成了黑灰,抛洒到窗外随呼啸的强风飞散去。 “你干什么!” 照便于此时现身了,忍了一阵,见他连灰都散尽,心知再不能还原才终于忍不下去,带着怒意质问起来。兰帝也不回头,挥甩着衣袖,制造加剧吹散灰烬的风速了,才微笑道“自己练的法术还是自己悟的好,这并非寻求启蒙。像我门下徒弟,所学所修路线许多照的是我认为合适的路径,但世事变化无常难以把握,哪里知道随他们日后的经历变化后,为他们定制还是否有益。最好的终究需靠一步步走出来。” 听他如此说,照也不作声了。自也不知他心里所回避的就是当真会照了圣魔仙意图前进的念头。 “倒是你,那等危险的事情也做得?为董理那种人拼上性命哪里值得。再说,如果你认为他非杀不可,就告诉我,怎也不致需你去拼命吧。” 不料照反击道“我爱怎做就怎做,不需你管。” 兰帝一时语塞,她却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好声气道“想改使双手刀,好不容易苦练些日子,就想伺机找个场面寻些对手试试实战威力。若只是想要杀他,他一离开就取他性命了,怎会还去追赶那么远。” “你倒是有决心。” 为真实了解自身战斗力而实验实战,竟险些把自己性命赔进去。不由不让他刮目相看。 “我发觉地魔门的人在实战方面的本事都很高明,向来是经历的生死考验普遍不少的缘故。只是没料到黑夜门那阵法如此厉害,完全杜绝隐匿法术施展可能。险些就把性命赔进去,不过也好。若不是那种绝境也不能让人倾尽全力的发挥潜能。当时累的险些刀都握不稳……” 照说着,突然顿住不作声,静了一小会后,又隐匿躲藏了。 不过片刻,殿里一个打杂的徒弟匆匆来报道,有一群徒弟求见。兰帝允了,交代将他们带去正厅,就自行过去了。 来了十三个人,除三个之外,尽皆属那圣魔仙推测的组织成员。都是来献礼的。他心下不由有些不快,这已经立了规矩,全由大徒弟负责处理,为此不凑巧的打扰了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很快有了答案,原来那徒弟家里人为求他能获得多谢特别照顾,送上两份在某地商业发达城镇里的赌场股份。这显然不是一般财物可比,所以那大徒弟才亲自领他来见。 兰帝手下了,实际财务管辖权仍旧交到大徒弟白手上。另外那有干系的十人,赠的不是某些城镇生意,便是罕见难得的法宝。之后又留了一干人叙了好一阵子话,才在大徒弟白的带领下全部离开了去。 他们走后,兰帝取出账本算计一番,便知道那组织派人来此当真时为帮他。这些看似分散各地无甚密切干系的捐赠,偏偏恰到好处的解决了面临的经济压力,诸般法宝更免却他作为师傅却不能在诸多必须场合那些宝物压场面的问题。 心里不禁想起当年仙来山庄的少庄主,似乎这些人极爱挑选这类背景作为目标,是故背后财力方能如此庞大惊人。白昼相助划拨的那些生意,早已经还上。 如今这方面的压力和困难算是解决了,但他也同时生出忧心。一下子多处这么多徒弟,很快不知将遇上多少不得不处理的麻烦。他门下徒弟看似乎不少,却都新立不久,连他自己在外都尚都没有资格让人买单,这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头,他将面临必然被卷入漩涡的处境。 最应当的做法该是尽快寻个借口到达中立城,而后将地魔门的事情抛之脑后,回天玄门请罪。这念头他其实时常都在想,但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这么做。 也不知是不愿回到压力束缚重重的地方,还是当真更愿意留在这里。 他自在那胡思乱想时,有人又来报道:有人求见。兰帝也没细问,以为又是名下徒弟,心里既非高兴也非厌烦,只觉得这等时辰还来,当真有些太不知机。 等了多久,便见几个门下徒弟簇拥着一个人进来。只见那男人,身材比寻常人高出一个头来,却枯瘦如柴,偏偏面色苍白如尸,一对眸子在看到他时就紧紧不放,自中透出若狂欣喜。 他着一身黑色劲装,披风亦是近乎黑色的暗红,腰间并不佩戴兵器,但行走之间自然流露的强大压迫感,却让近者胆颤。说实在,兰帝可说是头一次感受这种逼人的威势,似能与风仙一较高下,却有更具杀气。 他衣衫披风上沾着不少血污,身上却并无伤痕。自踏入正厅后,无需示意,跟随他来的那几个本是兰帝名下的徒弟就知机的关紧殿门,退到外头留守把风去了。 不必想便已猜到他是谁。沉睡之血的主人。 只见他越行越慢,十数丈的距离,竟然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兰帝面前,然后缓缓单膝在地上跪下,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大哥,你已忘记我了吧,一百多年了,不知大哥都已几经轮回才得以再度踏进地魔门中。” 兰帝本想故作完全不知,但想了想,那也不过是将听过的事情再听一遍,终究不是解决之法。干脆承认道“是已不记得,但前些日子听人说了些。” 虽然表现的镇定,但其实心里很有些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 “是听大嫂说的吧。” 这话让他不知道是否该否认,想想否认也是多余,在他眼里看来,似乎无论多少次的轮回,某些东西都不需去考虑会否改变。就反问道“听她说,你当恨她才对。”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道“原来大嫂说的不多。或者大嫂也不记得了。当年大哥步入轮回后,我本了无生趣欲自刎步入虚无,不料有人送来书信。竟是大嫂生前所留,她早知道后来事情的演变,当中也告知许多事情,才让我明白,那时候一直认为她别有用心实属误解。不是如此,也不会一直等大哥至今。” 兰帝哪里忍得住不问? “她说了什么?” 不料他竟摇头道“不可说。大哥当记起时自会记起,此刻告诉大哥,只会引起不可扭转的灾难而害了大哥。” “若我非要知道?”兰帝想起圣魔仙说,便尝试着让态度坚持,不料他还是自若摇头,拒绝回答道“不可说便是不可说。过去总不信大嫂如旁人说般厉害,如今终于服气了。她当年本叮嘱我勿要在大哥记起前事前寻你,道你此刻脾性必然为环境所没,竟都对了。” 末了又满是遗憾的叹息道“大哥过去从不对我玩弄心计。” 这话让兰帝脸上忍不住微微发烫,自觉为求好奇这般对眼前人确实有些不对。但听他的说辞后,却忍不住道“她说的不错,我根本不想知道前世的事情,也根本只想过好今世。本还不知如何对你说,现在却没有顾虑了。所以到现在我都没有询问你名字的打算。” 他的神态仍旧显得遗憾,声音仍旧沙哑,却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冲击。 “大嫂连大哥这句话都没有猜错。既如此,大哥保重,时机到了小弟再来拜见。”他自说罢,起身便走。却不知此刻兰帝翻腾的情绪,‘连他会说什么话她都能在一百多年前算的一字不错?’他才不相信,更不愿相信!不由的,生出愤怒和敌意。 便道“她如果当真那么厉害,怎会算不到自己的死!” 第十节 玄门新令 第十节玄门新令 他离开时走的很快,这么片刻已经走到了殿门,听兰帝这么说,似乎犹豫了一会,随即,兰帝仿佛能透过他的后背看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大哥当年曾告诫我说,不要因为旁人太过厉害就自以为不可能的否认他们。也不要用自己不了解的所知去评判旁人深不可测。如今可见,大哥当真将过去忘的彻底,大嫂又岂会不知自己死期?只是有些身死不可避免,更何况,天地不灭,在无限轮回面前,哪里又存在什么真正意义的死亡。这一世的身死,仅仅是为了下一世的开始。” 他自说话间,殿门便已打开了。本待举步跨出离开的他又突然停下动作,似乎不甚放心的开口道“大哥,百多年的几经轮回才好不容易得以来到这里。盼勿要因无谓意气之故徒然沉迷虚幻,大哥能到地魔门实属不易。看小弟身上的血污,为来此见大哥一面,一路遭遇多少伏击?……千万保重!” 他说罢了这些,终于走了。邪剑尊的殿门也同时关上,离开时,仍旧是那几个护着他来的徒弟保护。留下一堆悬念猜测。听他说法,似乎兰帝的轮回就曾遭遇人为干扰,而这些人似不愿自他口中说出来什么,意图阻止他的到来。 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这么做的人又是谁? 他自这么想的眉毛皱起时,突然有人来报道有人求见。拜帖上名为孤影,这名字连兰帝都曾听说过,地魔门成名足有七年的一个高手,独来独往,靠做些人命买卖过活,数年来曾帮过许多邪门和地方势力做事。 他正不明白这样一个素不相似毫无干系的人怎会这般上门求见时,就注意到那拜帖背景却是一座云雾环绕的孤峰,那景象似极了天玄仙境所有。当即用隐隐流动白光的食指轻抚而过,那背景就立即变了模样,成个深紫形象字体‘忘’的模样。 当即心下凛然,命将那人带进里间说话。心下却不禁犯难,这人若非冒名顶替,岂非是天玄门派遣过来长年潜伏的主?这番前来,必然怀揣玄门密令。 他在魔门的所作所为也必然瞒不过去,此人来意如何怎不让人犯疑。 过不片刻,殿里徒弟领了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进来,随即又退了下去,带上门后,兰帝才以玄门手势示意他随意说话。那人这才取下了头上那顶被雨水打湿的斗笠,见礼道“忘情门空尊者坐下七徒弟刁钧见过大师兄。” 兰帝还了礼数,他才坐下说话道“此番前来奉师尊之命转达大帝密令,大师兄在地魔门的卧薪尝胆之举,守望宫众尊者均以知晓,得知大师兄今以潜入白昼邪门身居护派剑尊要职,特作出决意,望大师兄勿要急欲归返……” 兰帝闻言顿时打断道“决计不可。此间真实情况根本不如众尊者所想般顺利,师弟这般来见我更是不该!地魔门岂会这般轻信了师兄身份?地魔宫中本就有人其疑,莫非众尊者竟不曾得花师弟回禀么?” 他自然明白,眼下的平安无事完全拜依云所赐,他只盼回去或许可能,若有别的心思,今日起意明日怕就不能活命。他这般跑来见自己,恐怕立即就被地魔宫潜伏在这里的人注意了。 但这些个中秘密又哪里能明白说出来。不料刁钧却自沉静道“大师兄勿要太过担忧。大师兄早已回了玄门,天玄门无数双眼睛都曾见到,如今魔门的大师兄根本是忘情门大师兄不成器的叛逆胞弟。” 兰帝心里暗道放屁,这种鬼话如今顶得什么用,却又不能说明,一时沉吟不语的暗自思索起对策。 那刁钧以为他已放心下来,换了副语气道“师兄不知。众尊者此举也无奈的很,师兄想必也该知道,东方神起门里有传自上古的神仪,由于不明用法之故,多年一直搁置着。但每逢出现大变,其必然有所警示。” 他说着,眉头渐渐锁起,语气中隐含忧虑更甚“地魔门剑帝灭亡那日,神仪剧动,本道是邪魔伏诛方有次变。不料过不多久后,神仪频频异动剧烈,此事惊动玄门各派,不由查阅前人相关记载试图寻得解答。” 他语气逐渐沉重,神色也更见凝重着继续道“这一查。竟查出天大不妙之事。这般异动,前有记载称为‘魔尊觉醒,群魔共舞。’竟乃是浩劫初现之兆,更有‘沉睡之血,洒满大地’之隐喻。前指魔门得魔神灵识之完整尊体,既地魔宫之魔尊;后指一柄来历不明的魔剑,地魔门称之为沉睡之血,党中蕴含邪力无边,极是凶狠嗜血。这些本已够让让为万灵堪忧,但偏还逢了第三层隐喻,‘天涯一偶,黑滔盖天,三尊三帝,末日浩劫’”。 兰帝大惑不解,从没有听过三尊三帝之说,不由追问。 刁钧耐心解释道“自万年前起,每隔些时候就会出现一个嗜血邪魔,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必然早就生灵涂炭,流血无数。本门有前辈尊者观其规律特征,命名为死亡大帝,它的其中一个转世曾经被称为死亡剑神,意指其来自湮灭冥门,为冥门至尊,得以与玄门大帝并列;第三帝则为世人俗称的灭世魔头剑帝,正邪两到前辈又称其为毁灭剑神。 至于三尊,实际上则是指本门太尊,魔宫至尊,第三尊则是跳出轮回的昔年妖后,她当年被人冠以天尊之名,这尊位虽是地魔宫众人最先冠上的,但玄门前辈门私下里却都愿意承认,至今各门派的秘卷中提及她时,用的也都非是妖后,而是天尊。” 听他这么说,兰帝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惊诧莫名道“剑帝?他明明已是死了。”虽知花自在必然将当日之事报于太上真尊知道,但却绝不会告知刁钧这些徒弟真相。 刁钧果然不知详情,皱眉道“这个,师弟也知之不详。但众尊的说法是,那剑帝早修成不灭之体,身虽亡,但灵必不灭。说不得不多年后,又在复生现世。” 末了又道“神仪预兆中,那天涯一偶,黑滔盖天八字,又是另一个劫难,指的是海外禁地惩处,显是将有巨大变故。只是让人不解的却是,为何会与三尊三帝之预言连在一起。” 说罢,收起一脸忧虑,紧紧注视着兰帝,正色严肃道“众尊推测神仪预示的诸般浩劫将在剑帝再度复生且功力完全复原之后发生。所以才不得不做此决定。” 他又自嘲一笑,语气有些惭愧的道“说来也是师弟等无能,枉在地魔门潜伏这般久,遇上这等大事,竟刺探无门。若非如此也不致将大师兄带入险地。倘若天尊魔尊之识当真在逐渐觉醒,则必须尽快察探知魔尊之识究竟是否寄存于地魔宫大小姐身上,天尊之识又到底在哪里。 若能得以掌握,只要此两人之识遭遇重创陷入沉睡,做的好能借机将她们封印了,即便不能也能延缓觉醒时间,没有他们相助,即便那剑帝复生了,玄门也能轻易让他再度步入轮回沉睡下去。惩处禁地方面,已派遣各派徒弟前去察探,如今处理的早想来该能及时阻止将来生变。” 兰帝这才回过味来,原来天玄大帝的意思根本就是要他查处魔尊和天尊妖后的灵识寄存之身,由他亲手将他们封印或创伤。所以才做出这等看似荒唐无奈的决定,竟让堂堂忘情门大徒弟在此当那潜伏的奸细。 太上真尊所以会应承,看来也有心让他用行动表明对过去的割断以及未来的自处。只是,他们如此相迫,竟不怕过犹不及么?不怕他当真背弃了玄门,从此决定在这里落根? 他们难道连一点预备措施都不准备?绝没道理,除非,早已经准备好了。 “既如此,理当受命。只是,如今我仍旧被监视的紧,师弟等人绝不可再来相见了。若不然,必会导致本门多年辛苦经营毁于一旦。” 刁钧几分悲壮几分惨然的笑开道“所以,日后所有的接触都将由师弟负责。若能阻止浩劫发生,便是舍了这身皮囊也值得了。师尊和众尊的意思,希望大师兄能从此稍稍改变些作风,权当我成了师兄花钱买来的杀手,如此一来或许能遮人耳目。此外尚有一事告知师兄,师嫂无论如何都要前来相助,实在让人不能劝阻,只得应允了她。不日,师嫂就会到了。” “什么?” 兰帝禁不住吃惊起身,全然顾不得失态问题了。几乎怒吼般道“怎会允她来此?竟这般不知轻重么?”说话间,不禁将守望众一干尊者都骂了进去。 刁钧却竟没有维护的意思,反倒有些认同的道“我也认为这十分不妥。但大帝都不能阻止师嫂的决心,以她性子既然这般坚持,即使禁令不许怕也会自行赶来,也是没可奈何的事。” 兰帝压抑不住怒气的来回踱步半响,断然道“师弟,尽快叫人截住她。她一身修为全来自玄门正统,更不曾在世俗有过历练,假装的可能都没有,一动真气则必然被人看破。 况且魔门自由纵欲成风,我这般人尚可解释为野心勃勃崇尚仙魔之道,又因出道不久心性尚自坚定让人不致释疑,但加上个她,如何解释的过去?便纵是我这般,倘若长年这样下去,也迟早被人视为异类而怀疑,师弟在地魔门呆的久,理当明白这些不可逆转的困难之处,怎能不对众尊禀个明白!” 刁钧才初次跟他见面,就遭了这一通责骂,却也没有生气,自知兰帝说的确是事实,只能有些委屈的道“师弟也是冤枉啊!得知此事后岂会不曾力劝?想其众师兄弟门潜伏魔门至今,或多或少的都不得不坏了自身修为,仅我一人扮演亡命之徒,幸运至今未死,才得以将精纯真气保留下来,岂会不知师嫂的到来引发的祸患? 但众尊并不当真了解此中真实情况,仅一厢情愿的认为哪怕魔门自由纵欲,也总有人饲养金丝雀在家,以此想法认为算不得什么不可解决的难题,师弟又能奈何?” 兰帝不禁气恨的咬牙切齿,却也知道不当迁怒于他。心下明白,天玄大帝留的后着就是天玄韵无疑,但却没有想到,为了这个目的竟不顾这么大的破绽硬将她送来这里。 他绝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允许天玄韵来这里,她一来,几乎等若宣判了他死刑。玄门那一厢情愿的想法纯属可笑,在地魔门,除却地魔宫的高傲的女人外,就是辉煌城主府邸里养的女人都能随时当作美味佳肴班供客人朋友享用,莫说是他区区一个门派护剑尊者了。 第一节 残局 第一节残局 心下有了计较,便问清天玄韵到达的准确日期以及途径,两人又自聊了会别的后,刁钧才告辞离开。 天玄门守望宫设计的两人碰面和交集几乎让他忍不住想笑。 接壤白昼门仙境入口山峰往东南百二十里外是片背离大道的荒僻之地。附近连稍大些的城镇都很难见着,但居住散步在附近山林的乡野居民人数却不少,他们都靠采集和种植药材生存,每年那固定的几个月份,都有白昼门徒弟专程前来成批收购。 有些商客尽管有心,也不敢当真插上一脚,况且若激怒了白昼门,这附近的气候必然大变,能种植和生长什么,那全是白昼圣门的恩赐。 兰帝门下近日紧急筹备下终于完成药殿的组建,共有三百二十名醉心炼制丹药的徒弟组成。白昼很快划归了一片区域交由邪剑尊殿负责,此刻一干浩荡人群就是去交代下季种植具体事宜的。 葱郁挺拔的林木间,风过沙沙,当中夹杂着节奏不一的脚步声响,兰帝及一干徒弟身上那洁白长袍,全然不同于山中村户穿着的怎洗都干净不起来的布衫。 随在一脸沉静之色的兰帝身后那群徒弟,各自交头接耳的对那颗颗树下生长成熟的紫红植物评头论足着。两向对比下,倒让人不由觉得他到很有些作为师尊的稳重气度。 当然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真相,他压根不知道身后徒弟谈论的这些药材都是些什么玩意,都有些什么作用及用法,为避免他们上前攀谈出丑,还是摆摆架子来的好。 渐行渐深,众人从崎岖不平的狭窄山路中缓慢前行,步步艰难的爬上一个陡峭小坡,又行一阵后,从另一面山坡上滑落下去,便进了片密林。 这般山路,一干徒弟罕有走过,不少人拿不住下滑势的险些狼狈摔倒。虽不明白师尊为何不悬飞前行,却也没有人敢多问。 初次跟师尊外出,他那深沉的眼神不由的让他们内心生出敬畏。 下了山坡,道路逐渐平坦起来。几名机灵的徒弟手执魔剑主动抢在左右,将经过处那些繁密易挂钩着衣衫的枝叶尽数斩断,一时间让其它不曾想到去做的徒弟们心下暗暗懊悔,却也免不了有人心里鄙夷他们的‘表现’。 这般又走一阵,林间深处突然出现鸟雀惊慌而匆忙的展翅扑腾声。 抢的前头的徒弟面带几分凝重的眺望着深处,口中道“师尊,前面隐隐似有山精气息,徒弟前行去探探如何?” 兰帝淡淡开口允了。那徒弟匆忙执剑奔出,同样负责开路的另两个徒弟见状忙请求一并前去,也好有个照应后,也自提剑追赶着去了。 这附近山林原本根本没什么可能出现山精鬼怪,处于白昼门仙境能量的影响,长年都有白昼门徒弟出没或是巡查,断没有形成精怪危害乡民的可能。 偏偏众尊就安排了这么一出戏,不知从哪里找了只道行不高的山精,再逮了附近本就住着的无辜乡民,装作被山精害死,而他们那丝毫不懂仙法又美丽可怜的女儿,则幸运的在逃脱中碰上他们这干恰巧出行的白昼门人而获救。 兰帝听刁钧道出剧本时就暗自好笑,这附近山林里,稍微吸收天地灵气年代久些的妖精,都早被白昼门带回去炼化了。这般安排还不如干脆制造个天雷劈死人还来的更有可能。 他心里当然不急,不过是出戏剧,天玄韵还能真被区区山精害死了不成? 自那两名徒弟赶过去不久,林中深处便吹出来阵阵阴风,随即更传来连绵不绝的金铁交击声响,还夹杂着来往不绝的愤怒呵斥声。 一干随行的徒弟中,大多根本不曾经历过实战,更不曾见识过山精鬼怪,虽说有师尊随行并不致担心安全问题,却仍旧免不了的绷紧着神经,生出莫名的紧张和恐惧。 兰帝仍旧好整以暇的迈着悠闲步伐,不禁让身后徒弟们心下敬佩起来。就是只顾着好奇的,也不得不维持着缓慢的前进速度,选择了从众。 待得看清前头情形,一干徒弟不禁被那山精模样惊出声来。实在丑陋的可以,竟是只人高的巨鼠。大好的粗壮腿脚伴随着毫无气势的唧唧声响,接连不断的踏踩横扫着围攻它的四人,只见剑光错综飞舞,不断划破它的毛皮,绿色血液早溅满一地。 距离激战数丈外的地上,有个不深的土坑,从那坑底的痕迹看来,似乎那巨鼠精本欲遁地逃逸,却在四柄剑的拦截攻击下没能成功。 身上不断增添着伤势的鼠精三角脑袋上那对放大多倍的眼睛满是焦急和惊骇的看着一群浩荡走近的人群。四个它都应付不过来了,若再涌上来一群,明显死定。 察觉到师尊以师兄弟妹们的到来,围攻的那四个徒弟更见卖力拼命,似乎交战这么久没能把这丑陋残忍的精怪拿下已让他们倍感难堪,怎都不想最后还得其它师兄弟们出手助战。 “师尊,要不要去帮四位师兄一把?” 一干早就跃跃欲试的徒弟中,一个眼睛尤其圆滚的女徒弟忽闪着眸子忍不住求战起来。尚未听到答话,就听一个男徒弟惊恐之际的叫喊道“死人骨头!” 一干同门不禁将注意力顺他手指处望去,就见一根血肉翻飞残破不堪的死人大腿,两头处的森森白骨上尚连着些新鲜血肉,初次看到这等血腥场面的年轻徒弟们哪里受的了?当场便有人不及跑开的干呕起来。 “那还有个女人!” 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女徒弟不禁没有反胃,甚至丝毫没有被那跟血淋淋的腿骨惊住,反倒有心情的扫视别处,发现距离那腿骨不远的大树下,一个屈腿抱胸,吓的瑟瑟发抖,惊恐失常的女人。 只见那女人此刻眸子惊恐的失了常态,仿如崩溃般。但那细眉衬托的凤眼,细腻精致的五官,仍让人一见惊艳。 “好漂亮的女人……” 一干徒弟便自赞叹边自紧盯不放的看着她,就是方才忍不住的反胃呕吐的几个徒弟,也逐渐因为发现她的惊艳而转移了注意力,连反胃都给忘了。 兰帝看都不朝正在装模作样的天玄韵看过去一眼。心里莫名冷漠,也不知是否在地魔门呆久了的缘故,这些日子想到她必是大帝为防他起异心而安排过来的夺命之剑,就再无法想起过去曾有过的那些温情,浑然对她生不出丝毫关心和注意的兴趣。 那只丑陋的巨鼠精头脸也布满了剑伤,但强韧的护体真气却让四名围攻徒弟根本不能真正对它造成重创,若要等到它血液流干,就凭那四人,真不知得磨蹭到什么时候。 那几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本事的徒弟,终于得到出击助拳的命令,当即呵斥一声,提剑加入战圈。这一来,本就没有多少杀伤防守抵御能力的鼠精就只见不断添伤了,除却几个嫌它污秽恶心而实在不愿接近它的徒弟外,其它人也都忍不住请命出手,或是被调动了战意也想去刺上几剑,或是希望尽快结束战斗了解那漂亮而又可怜女人的详细遭遇。 在众人齐心合力的围攻下,任那巨鼠精生命力如何顽强坚韧,全身被刺劈的再寻不着一块完整皮肉后,终于倒下。成功将如此‘让人害怕’的山精除去,一干参战的没参战的徒弟均都洋溢着自豪,声如罗雀的交谈起来。 一阵热情过了,终于有人首先忍不住走近那仍旧瑟瑟发抖的女子,试图同她交谈。却不得回应。 “师弟,看来她时惊吓过度,稍微到前面有人出配个简单的安神方子熬了喂她服下再说吧。” 一干人忍不住好奇的七嘴八舌问起那最先跟鼠精交战的四人,逐渐知道了大概。四人感到时,女子就已是这般模样了,只见鼠精正在吞食着一个乡民打扮的男子尸体,任四人飞快上前抢救,却也仅仅夺下尸身上一截大腿。 “师尊,看来这鼠精该是修炼成精不久,突然跑出来害人。这女子如今惊吓过度,不如带着同行吧。” 兰帝冷冷淡淡的允了,又吩咐道“稍后见着人烟,问问她身世。倘若是这里的人,就找个人家交托过去。先把残骸就地入土了吧。” 顿时有些徒弟心里禁不住一阵失望,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兰帝还是不去看她理她,待几个徒弟将那残骸入土了,就着两个女徒弟左右搀扶着她一并上路了。路上,不知多少个男徒弟忍不住频频朝她望去,竟都被她的艳丽吸引住了。 反正他心里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同意让她跟着他们回去,更不会同意她之后的入派请求。倘若如此明确表明了态度,天玄韵仍旧要坚持往白昼门里钻,那他权当根本不认识她,若她有本事生存下来,自便。 可怜天玄韵哪里知道他心思,尽管心里对他那不闻不问不看的冷淡感到很有些失落,却只道是为避免有人生疑而必须的伪装。 第二节 落花意,流水情 第二节落花意,流水情 直到日落西头时,一干邪剑尊殿的徒弟终于忙罢了对百多分布或远或近药户下季药物种植的交待叮嘱。集合待要出发时,负责照顾天玄韵的那名女徒弟才敢来回报。 话中极为同情的诉说着天玄韵那可怜的身世和遭遇,好一阵子添油加醋的渲染后,才道出她受此遭遇刺激,眼见父母惨死在那鼠精腹中,决意从此拜入白昼门用心法术,他日方能除尽天下妖精鬼怪。 这种因为某种伤害而遭受刺激拜入魔门的事情在其它徒弟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感同身受,当下引得一群徒弟齐齐请求邪剑尊将她收入门墙。 早料到会有这场面,兰帝毫不动摇的出言拒绝了众人请求,一众徒弟竟变得极有勇气,个个坚持不懈的一再恳求师尊将她留下。 “此女仇恨心过甚,不宜修学本尊法术,纵使你们再求也是多余。” 兰帝说罢拂袖离去,再不理会一干徒弟的苦苦哀求。这变化不禁让还‘带伤’在不远乡民居室修养的天玄韵为之错愕非常,这才隐隐明白过来,他根本不是在避免嫌疑而故作姿态,而是明确告诉她,不要妄想在白昼门他身边留下。 这般离开,更是说的明白,她若不走,他绝不会管她。 这一来,她心里不禁又酸又苦,两人一别至今,当中她一直放心不下,才在知道他消息后非要来了这里,怎想他竟会这般无情? 见师尊离开,一干徒弟中便有部分犹豫着还是很快的跟了上去。更多人心里却有些恼师尊的冷酷无情,拉在后头帮着劝慰可怜的天玄韵。 半响,她脸色才好看些来。便有人帮出主意道“师尊既不收你,大可随我们去白昼门,或是拜入其它人名下,或是依了门派规矩,还是能记在了师尊门下的。” 这其间相差当然以万里计,若兰帝答应的,便能带了回邪剑尊殿附近居住修炼,否则虽是在他名下,却也不过是在山脚随同其它连面都见不着他的后辈徒弟一起修行。 天玄韵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既明白他的暗示,勉强这么留下各方面均得不到照应,凭她自己能否当真渡过诸般难关考验,还当真没有把握。 地魔门的情形风气她也不是丝毫不知,那时候还有花自在等其它人一并照应,平日注意些言行,旁人也不会多想。如今只得她一人了,怎么应付的过去呢? 如果她现在选择离开,自当顺势谢绝众人的好意。然后怎么来的,在怎么离开。 但就这么离去,她又如何能够甘心。但就这么勉强进去,又如何生存呢?心里这么想着,不由想起离开前,那个在忘情门养伤,跟她颇是谈得来的男人于她临行前说的话。 “倘若遇到什么意外,你可设法见上白昼门主一面,将这个东西拿给她看,就说你是我结拜义妹便是。” 天玄韵当时虽觉得用不着,但那人虽为邪魔,但性子却十分温和,也不见有邪魔的诸般不良本性,平日时常交谈来往的,多少有些交情,也就谢过手下了。 如今想起,似也仅有这条路可走。 当即便承了众人好意,一并回了白昼仙境。心下琢磨过后,就直接道出编排出来的来历,问起如何才能见着白昼门主。就有徒弟笑开了道: “那当真太好了。我们还正愁以后难以照应你呢。倘若你义兄当真跟门主很有交情,门主自会有好安排于你。咱们快些上山,此刻想必门主该还在跟师尊商议剑选之事没离开呢。” 天玄韵当即心花怒放,哪想到会凑巧的这般容易。事情有了转机,一众人不由都高兴起来,一路说笑着赶回邪剑尊殿,路上虽有人询问,却也没有什么留难。 邪剑尊殿里,兰帝正自听白昼细说着剑选诸般事宜,突然有徒弟来报,那群落在后头的徒弟带了人来求见门主,道有急事。 白昼不由疑惑的朝他望来,他却也同样面露疑惑的迎了向她。两人禁不住一并失笑出声。白昼本以为是他授意,他本以为是白昼私下遣了徒弟去做什么了。 两人都莫明其妙,便只有等答案自己送上门了。 不片刻,便有两名女子陪着看起来十分紧张拘束的天玄韵走了进来。兰帝完全理不出头绪,她即使强要留下,也没理由跑来求见白昼啊。 到底是要干什么?她总不会天真的以为求了白昼就能呆自个殿里吧…… 便在猜测间,白昼已开口询问她们来意,天玄韵就从怀里取出块寄附着法力的玉佩递上,白昼尚未接下,就已脸色大变。 “启禀门主,义兄前不久突然来寻我,说是要暂时一段时间,并交了这玉佩与我,道是若他不在,遇到什么困难需人帮助,可执它来求助门主。” 听得她这么说,白昼那咬的发白的下唇,才渐渐恢复些血色,暗自深吸了口大气,才艰难开口问道“呵,原来他认了你做义妹。” 尽管白昼十分努力,却仍旧未能让语气维持如常,说着就不得不停下片刻,却也就这机会细细将天玄韵打量了遍,自觉情绪平静多了后,才又道: “倒也难怪。似你这般资质,本就难能可贵。”略顿了顿又道“他可曾给过你旁的信物,或是让你去寻别人?” 兰帝当下猜到那玉佩主人是谁,也猜到天玄韵如何得到它的,便也知道白昼所以这么问,指的根本就是邪雨而已。 天玄韵却不知道这些,但却很机警的道“义兄不曾叮嘱过其它。问起他日后事时,他只是沉默,再三追问也就只是说日后也会来白昼门,自会有许多再见之期。” 白昼本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因这些话又再翻腾起伏。 “嗯。他与我过去交情极深,你既是他义妹子,便如同是我妹子无异。你且先去我殿里歇息,稍微再来与你说话。” 端的好声气暂时安抚了天玄韵后,便着人领她先去了白昼殿。待得厅里只剩她和兰帝时,才忍不住道“那玉佩是当初送他的。” 末了又补充道“原本听说他去了天玄门试图恢复残疾,突然知道他竟打算伤好后来白昼门,既诧异又有些难以相信,这才失态了。” 兰帝自然明白她为何会说这些解释的话,但心里其实毫不介意,也根本不想她误会而继续说下去。就插开话题,将遭遇天玄韵的过程细细说了。 见她仍旧有些心不在焉,便顺势道“剑选事宜大概都已记的清楚了,那女子这般可怜尚需安顿,在这里又陌生的很,门主不若先回去安顿了她吧。” 白昼心里其实早就想回去了,但又担心他多想误会,听他这么说得了个台阶,却又有些放心不下的问道“剑选的事情当真没有问题了么?这可是你门下徒弟的初次剑选,若出了差错,必然惹人笑话非议,影响可不小。” 兰帝一再肯定保证后,她才终于起身走了。 她一走,兰帝就将剑选之事扔之脑后。这番意外变故,让他心下生起不安。如今看白昼对那人无法割舍的余情,必将十分照顾的将天玄韵安顿下来。 这些本不算的是麻烦,但那人倘若不久后当真回来了这里,岂非轻易掌握了他的背景?雷在离开是就曾交待过他千万小心此人,不禁让他对日后自处问题倍感烦恼起来。 随后变化果不其然,白昼公开对外称说天玄韵是她新认的妹子了。不仅直接随她学习修炼,更允许她可随意出入白昼门各殿堂。 也不知天玄韵怎般编排了跟那口中义兄的关系,让白昼如此不遗余力的优待照顾。 过了不久,白昼陪她熟悉了环境以及门内诸尊长后,终于如常开始忙碌开事务。天玄韵就在兰帝预料中,登门上来问罪吵架了。 她罕见的怒气冲冲。 “你该当给我个解释!竟没想到你如此狠心,若不是有那人的玉佩帮助,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进邪魔堆里?忍心看我被那些邪魔作践糟蹋?我简直不能想象,你会这样对待我,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 兰帝忍着心里不耐烦的情绪听着她的问罪宣泄,换做是过去在天玄门时,定不会多说。如今却不同了,带着愠怒道“你既然知道这里的情况,还过来做什么?在山下时对你说的明白,让你怎么来,怎么回去! 守望宫里一干尊者的打算你以为当真使得?又或是以为这白昼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留下你在身边,等若一起找死,你既然非要坚持,就自己想办法应付麻烦。” 兰帝关起了殿门,两人就这么在封闭的房厅里争执开来。算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发生争执。天玄韵委屈的不成,他却不以为然,反觉得她任性胡为,没事添乱。 于是,这场争执便就难有结果了。 第三节 燃眉之急 第三节燃眉之急 这场争执最终以有人请见划上句号。 天玄韵气鼓鼓的走了,心里气恨他的自私无情,更气恼自己过往对他的过分宽容,才让他如此不怜惜她的情意。却不知兰帝心里感受却相反,暗觉过往太过无所谓的态度让她变的难以把握,在这种明知不可为的形势下仍旧如此肆意任性。 这般恼火下,一众为剑选之事前来的徒弟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响,他才完全将情绪整理过来。看着眼前一张张压忍不住内心期待和激动的脸庞,他不禁暗自叹气,竟有股冲动想要告诉他们,如果真有了实力,哪怕不在门派,哪怕没有机会在这种剑选里一展风采,声名也终究会拥有。 但这不是一个白昼门剑尊应当说的话,这等大事,需要的就是这种情绪,让门下徒弟都相信在白昼门,他们将拥有更多和更容易出头的机遇,他们将更容易获得肯定,将不会被埋没于茫茫人海之中。 这般想着,说出来的话却用带着微笑的脸,细细讲述着剑选的诸般规则,最后又满是期待的叮嘱了一干徒弟半响,才将一众人送走。 才自松了口气,又有徒弟通报道白昼来了。兰帝连忙起身相迎,见她紧锁的眉头下一副杀气腾腾的怒容,不由诧异问起缘由。 白昼将那尚未泡罢茶水的徒弟招呼走后,才细细道出原委。 地魔门各派从来都不放过那些下落不明的厉害法宝消息,见识过火云邪尊之宝让鬼邪门一举倾覆大敌威力后的兰帝自然也认为这十分必要,那等异宝的威力倘若使用得当,真非如今各派高手所能抗衡。 白昼门如此,别派自然也如此。为这类法宝发生在暗地里的争斗从来都不少,但这趟,事情却有些不寻常。前不久,在无悔城外一座小村子里,一个农户因为搬迁造屋之故挖掘土地时意外获得一批珠宝。 欣喜若狂之下便小心翼翼的选了日进城,找了间珠宝铺将那些财宝一咕脑儿的全套换成现金。 兰帝听到这里心下一紧,不禁想起那时候为让轩辕小帝和天玄韵有个不被人怀疑的出身而屠杀的那商贾,当时他那妻妾就曾道出他收藏财宝中便有颗自个怀里忘情玉确实的能量珠之一。 莫非…… 白昼似乎来的匆忙,情绪激烈状态下说着便已口干,顺手抄起兰帝的茶水喝了大口后,也不顾得尴尬便又继续道: “谁都没想到那里头竟有颗昔年妖后赠与剑帝的心之轮上一颗能量极珠……” 兰帝这才知道猜了个正着,更晓得如今情况必定极为不妙。 这等异宝哪里是世俗里负责区区珠宝铺的人所认得的?党中其它尽为财宝,那人见那珠子光泽奇特,虽认不出是何物,却也只标了个高价放铺里出售。 无悔那地方本就商业繁荣,来往过客骆绎不绝,天南地北的哪里都有。不少修炼中人见着那东西,为其蕴含的深沉而能量波动起疑,不多久功夫,诸多门派都得到了消息。 距离无悔颇近的一个地方门派门主,恰巧要制作柄新佩剑,缺了颗宝珠做装饰,听门下徒弟说的那颗宝珠如此奇异,便着人买了回去。 这当口,已有不少门派查知那东西的来历,闻讯而去的中小门派不计其数。一夜之间便将那地方门派屠了个干净,那珠子自然也被人夺走。 偏偏不巧的是,那购得珠子的地方门派门主竟是鬼邪门主一个故交之弟,那门主的妻子又是黑夜门主一结拜妹子的堂亲。 原本得知讯息的也仅是附近来往无悔混讨生活的中小门派,各大门派虽有听说的也知之不祥,只道是寻常宝物而已。却因那地方门主和门主夫人背景之故,惹的鬼邪门和黑夜门大怒搀合进去。 鬼邪门近些时候接连吞并数个在地方上影响极大的门派,正值势大,哪里容的那些夺珠的小派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盛怒下便在黑夜门派遣的人未及赶到时便已将数个主要参与夺珠的小派全都灭了。 偏不巧的是,那几个地方小派中一个跟北方的地方大派黑火教有着密切干系,一个跟黑夜门里的护派剑尊有密切干系,还有个跟白昼门恶剑尊有极深交情。 这番一闹,尚未知晓珠子具体事情的几派全都卷了进去,争吵打杀了好一阵子,事情也没能折腾出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白昼本就因为邪雨下嫁到鬼邪门的事情决意将鬼邪门视为敌人,听得恶剑尊请求,当即只恨闹的不够马上便将门里高手派将过去一堆。得她支持,恶剑尊更不愿罢休了,非要将当时鬼邪门派遣过去屠了金兰兄弟门派的人交出来不可。 鬼邪门哪里肯?这时怕是不够热闹般的黑火教又遣了人大老远的赶赴过来,眼见几派就要冲着鬼邪门大闹起来时。鬼邪门突然得知了那珠子的事情,更知道那珠子辗转落到黑火教的事情。 这般一来,鬼邪门更是得理不饶人了,又再动用火云邪尊之宝,偷偷将黑火教总坛烧成堆黑灰。并通过邪雨指示邪雨门乘着几派不知缘故跟他们打得厉害时,派人去黑火教总坛废墟里搜寻珠子下落。 待得后来,黑夜门和白昼门后知后觉的晓得珠子之事后,才后悔莫及,其中干系诸多的数派参与徒弟都怕遭怪罪事先忽略珠子之罪,只得咬牙推波助澜的将事情进一步闹大。 便把过错全归咎编排成鬼邪门的诡计,将两派及相助的数个大派里更多位高者全都拖将进去闹腾。原本得了便宜打算息事宁人的鬼邪门因此之故,干脆明拜了跟两派撕破脸,通过邪雨跟邪雨门结了盟,硬对硬的跟山派斗了起来。 不多久,事情就真正闹大了。彼此各砸对方城镇生意,骚扰修理各地分派徒弟。到这时候,黑夜门和白昼门的剑尊才硬着头皮到处事情真相。他们本以为两派联合下鬼邪门会迫于压力将息事宁人,让他们落得交待,不想鬼邪门竟选择宁愿两败俱伤也要明知难敌的硬干。 几派间这般折腾,让其它许多门派都不得不搀合进来,各地的生意几乎都有或与这个,或与那个门派共同经营,这般损失下来,双方都闹的旁人埋怨不断。成了骑虎之势。 更麻烦的还是黑火教总坛的覆灭,牵扯诸多门派都不肯轻易罢休,更别说那些残余的黑火教徒弟的誓要复仇了。 “现今状况,旁的门派都难以调和过来,已有许多门派打算联名请大小姐出来料理残局。但各种牵扯的诸多损失谁又能负责的起? 更麻烦的是那珠子,倘若鬼邪门如今还交的出来倒也好说了,让白昼门和黑夜门有个台阶下去,不准能收场。可是那珠子却早已被鬼邪献到七小姐手里,让七小姐如今即使愿意也不可能真在拿出来打开调和缺口,那样岂非落尽地魔宫威严脸面?” 听白昼这般说罢,兰帝也觉得这事乱糟糟的难理头绪,珠子各派都没可能在得到手,而事情起因偏又是它。各派闹腾中各都损失极大,谁都落不下脸罢手,但若想一方惨败收场又难有可能。 便也想不出个解决办法,反问道“那门主现今有何打算?” 白昼恨恨道“现今最想把恶剑尊脑袋给拧下来!”愤愤说罢,才缓了口气继续道“想要收场,珠子是根本。若本门和黑夜门得了台阶,鬼邪门又肯稍微低声下气些让我们颜面好看,那之后黑火教方面的人独木难支下自然也闹腾不得多久。 但七小姐绝不可能不顾地魔宫颜面的将珠子拿出来,唯今之计只能通过圣魔仙和你的关系了。” 她自这么说了,有些抱歉又有些尴尬的望了眼兰帝,后者已明白言下之意。 “七小姐自不可能把珠子这么交到任何一个门派手里,却能转赠了给同是地魔宫的圣魔仙,而她与你之间的暧昧情感,诸多门派都知道些,她若将珠子转送给你解决难题,谁都不会有话说,也不会让地魔宫被人说道。两情相悦者互赠什么东西不行的?” 兰帝知道难以推托过去,也知道没迟一日,各派及白昼门的损失都将多一笔天文数字。况且,这也干系到邪剑尊殿的财务。便点头答应了。 白昼喜形于色道“此事不宜拖延,你最好即刻就动身亲去地魔宫一趟。剑选之事我自会亲自去替你主持,绝不会让你门下徒弟心觉不满。 白昼魔剑可先借于你,如此倘若顺利,来回最多两三日便成,到时候你便以听闻此事后觉得那珠子于你得圣魔仙馈赠那颗十分相似的态度突然拿了出来,其它事情自不需烦你料理。” 兰帝一一答应了,知道白昼心里已急成怎样。连镇派魔剑都拿了出来给他当代步工具,可见这些日子来,白昼门的损失实在不得了。 当夜,便驱使着白昼魔剑朝地魔宫去了。 第四节 感恩戴谢 第四节感恩戴谢 散发着白色炙光的白昼魔剑不过半日功夫便已停在进入地魔宫的地魔山峰顶,盘膝虚坐在剑身的兰帝一跃落地,将剑收入背后鞘内。 几乎同时,看似无异的峰定响起声音,却是地魔宫里看守的盘查。得知他的目的后,里头的人通报请命片刻,便打开了地魔宫异境的入口,放他进去。 远远看到圣魔仙殿大门时,就已看到那早侯在门外等着的人儿了。却见她今日着身白裙,盘起的长发上星星点点的缀满泪珠大小的宝石,放射着闪亮光芒,却不及她脸上的笑容更引人注目。 殿门外平日过去那两个看守的侍女竟不在,只她一人双手别背静静站着。领路的魔宫巡守远远行了个礼,便先自告退走了。 这失礼的举动才让兰帝想起曾听她说过的特殊迎接状况,既表示这里便如同来着自个家般,迎接他的人呢,则是他至亲不可替代的那个。 才这么想时,突又察觉殿外两侧的道路转角一头,分明有着数个强大的能量波动气息,似是曾经见过的那几个魔卫。 不由暗自嘀咕‘莫非这般凑巧,依稀竟也在这里……’ “七姐来啦。” 终于走近了后,她便语气自然的这般说道。仿佛这是两人家似的,来了个外人,第一时间就先知会他声。兰帝却没这般细心的注意到这话的味道,只是因此将原本的客套话吞回肚子里,便随她进去殿内。 转入厅里,就见着正座着的依稀,不知何故,今日竟来这里仍旧穿一身劲装,只是没戴着那顶帽子而已。见到他来,也不多客套废话的便道“你来的正好。仙妹,这颗风神珠就送了你,至于你是否转赠给他,就随便了。我尚有旁的事情要做,先告辞了。” 说罢,便自起身,谢绝圣魔仙的送行,自顾离开了去。 若非兰帝心里早有打算,此刻必定无地自容。大老远跑来为的就是这目的,不料被依稀这般直接的摆到台面上。尽管圣魔仙言辞十分委婉,反道说是外头的事情让依稀也头疼苦恼,方才就正考虑着借两人之手平息风波,又道此事要麻烦他之类的。 但兰帝心里自是清楚,依稀或许有些头疼,但也绝不如白昼那般急切到非解决不可地步。接过了那颗风神珠后,便又从怀里取出早已备好的忘情玉,其实他本来只想从上面取出一枚珠子赠予圣魔仙,权当是跟地魔宫做个交换,但是,无论他如何想办法,都没法将已经镶嵌进去的珠子在拔出来。 无技可施之下,只好将整块忘情玉一并送出来。心里虽有些不舍,倒也不至难受。这东西不齐全也没作用。 圣魔仙见着忘情玉果然十分惊奇,接在手中把玩半响,才问道“白昼门竟收集了此心二分之一了?” “不是,这是我私人之物。” 听他这么说,圣魔仙轻咬着嘴唇半响,脸色越渐红晕,终于轻声问道“那你是将他送与我,还是送与地魔宫?” 兰帝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本意是为作为风神珠的交换,想来也只有它才换得来此珠。” 圣魔仙听罢顿时不掩失望之态,默默将忘情玉收了起来。两人沉默半响,她才肯开口道“其实不必如此。它们本就难以分割,如此一来无论谁都只会觉得遗憾。再说,此事方才七姐也说过,当真算是麻烦你。其中有些别的缘故,七姐还希望白昼门能设法察探些情报的。” 兰帝不由奇怪,便问起缘故。 原来鬼邪门此事的作为和态度根本不曾得到过依稀支持,相反,在事情眼见闹大前,还曾被依稀直言警告过,但让人没想到的却是,鬼邪门不仅没有收敛迹象,反而违背她意愿的将事情退至更难调和的地步。 将风神珠献上,也是那时候的事情。如此一来,让地魔宫都不便干涉了。 圣魔仙说罢,又道“七姐还托我请你帮忙到禁地惩处走一遭。” 兰帝不由皱眉,凭地魔门的人力,依稀怎会让他这个天玄门的人帮忙做事?未免太过奇怪可笑,当下便追问缘由。 “禁地惩处从当初建造结界时就属天玄门独立所为,目的也有针对地魔门的意思,哪里虽说关押限制的人都是两门所共同不容之人,但实际上,大多还都是出自地魔门的。因此,事实上只有深悉天玄门仙法的人才能不受结界影响而自由出入,便是地魔宫也无法出入外围布置的结界。七姐知道你懂得忘情门法术,故而才有这请求。” “她想查什么?” “这又要说到这次的事情了。鬼邪门强硬的态度太过反常,他们虽得七姐扶植,但如今才方起步而已,怎敢又怎会拂逆七姐态度呢? 更奇怪的是鬼邪门让人惊讶的战斗力,他们的邪法虽有独到之处,却修行极难,更不易速成,徒弟门人数量更远不及白昼和黑夜两门。 但这此却偏偏跟两派为首的数个大门派斗了个旗鼓相当,虽说有邪雨门帮忙,但真实情况却是邪雨门根本没有为此派遣太多人去支援,这是否很奇怪?” 兰帝听着,想着,点头。这确实很奇怪。 她便神色凝重的道“后来七姐才知道,鬼邪门突然拥有一批诡异的战斗力,这批人目前信息估约在近两万左右,所以说他们诡异,是因为他们参与多次大战时从来都以特制皮夹包覆全身,连眼睛都以附法晶片遮挡起来。个个凶悍的厉害,诸多混战中,这些人里竟然连一个都没有抛尸当场的。” “有别的理由肯定这些人只可能来自禁地惩处?” “天玄门的南部天狐族绝不会参与世俗争杀,否则数千年前就已遭玄门灭族。除此之外,北虎,东海宫,古木林蟒,红猿等均没有这等人力战力,要则就根本不能上陆地生活作战。 全都可以排除再外,禁地鬼门关等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这等人力,唯独禁地惩处才可能具备这等数量的战斗力。而且,这些人虽然个个藏头遮脸,但也不可能毫无踪迹可寻,战斗中有个别门派徒弟有人认识他们身怀的奇异罕见功法,这是一条线索。 此外,鬼邪门附近的前不久曾有大量女性失踪,诸多青楼女子频频不能如常见客,据查全都被鬼邪门定期接走。” 她自说罢,见他皱眉思索整理着这些信息,便等了片刻,才又开口道“大姐认为,这些人都来自禁地惩处,如今哪里,很可能根本已成罕无人烟的荒芜之地。里头的人,极可能全都离开出来了。” 兰帝想起不久前刁钧曾对他说过的东方神起门神仪的预兆,便答应这趟差事。同时想起黑夜城外那次碰面后再没音讯的雷,一个念头不由浮起,脱口而出道“可否安排让我见七小姐一面?” 圣魔仙笑笑道“七姐好生厉害。她便说过,你定会想要私下见她,托我回复你说‘他去了哪里。’道你必定明白,我却是不知道,那人是谁?” 兰帝当下明白禁地惩处何以会有这等变故,果然如他猜测般,依稀那时候当真留下雷性命,将他放逐去了禁地惩处。雷有心休息玄门诸般法术,惩处之地的邪魔突然得以离开并安身鬼邪门,根本就是因他而起。 “吾……我明白了。定会尽快将察探结果告之,此事不容拖延,我这便回去。” 圣魔仙见他神色焦急,便也不敢挽留。 兰帝心里如何能不焦急,禁地惩处的妖魔到底有多邪恶他不知道,但却知道必定胜过堕落城那些人许多,更何况,所谓魔神体的黑水毒素根本来自哪里,自哪里出来的人无不拥有超越常人极多的坚韧体魄,又哪里是寻常能对抗的? 那般混乱的大战都留不下这些人一具尸体,可见魔神体的厉害。况且,黑水毒素对于入体的深浅对于最终体现的能力影响也有关系,那些人的体魄坚韧程度根本不是无情真尊所能比拟,怕连他自己身怀的黑水毒素,都无法相提并论。 返回白昼门后,兰帝将风神珠交与白昼后道明原委,便再不理会此事,随后又托付照将得到的消息传递给刁钧转达天玄门后,就又匆匆忙的带着白昼仍旧借于他用的白昼魔剑独自朝堕落城赶去。 半路,遇上依稀遣人送来的印信,以便随意出入堕落城内外,以及应付路上某些地方的盘查。 不一日功夫,暮色下,堕落城前那条横跨宽广河面的桥,已清晰可见。诸般回忆,不由浮现脑海。 那遥远记忆里的故事王,仿佛又一如当初般,对着夜空茫无目的的喃喃自语着: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生命就是一场梦……” ‘师父还活着的吧,会愿意随我离开这里的吧……’ 第五节 惩处之变 第五节惩处之变 带着对故事王那几乎被遗忘的感怀,兰帝自空中落下,驻立在那桥头,直至阴云密布高空,细雨蒙蒙时,他才被那落雨凉意惊醒。 踏向桥的另一头。 他身上的门派服饰,让城门口的两个懒散守卫骤然精神抖擞起来。若是逃亡到这里的人,不会仍旧穿着门派衣服,更何况,外袍胸口的纹章,稍有些见识的都知道那是长尊才能有的穿戴。 重返故地,兰帝心里莫名紧张起来,那根植在心里的对这桥,对这城市的恐惧,一隔多年竟都不能完全消散。 随后便又自嘲起来,如今,出入该可自由,这里的城主本是地魔门的人。 打发走那热情的欲领他前往城主府的守卫后,对方临走还不忘提醒他一切要小心注意些,目光淫荡的窃窃道:若对哪个女人感兴趣,回头自会送上,就这么搭讪上去,必定危险。 其实这些事情,他怎会不知道?却仍旧受领过对方心意,独自在街区漫步走动。 一别多年,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多少变化。但兰帝很快注意到街道以及各处角落的异常状况。倘若惩处之地当真有变,那么堕落城必然是最适合他们藏身的所在。 这本也是他游逛的主要目的。许多地方的人,明显稀少太多,对比记忆竟有种荒无人烟的感觉。这绝不合理,就是这般天候,也不该只有这么些眼睛看得到的人四处活动。 走不多久,在一见敞开大门的酒楼前,恰巧见着里头匆忙朝上层走去的人,仅见的背影完全被衣裳包裹起来,手足丝毫露出肌肤。 这里不会有这等装扮的人,将自己如此遮挡,外出活动旁人哪里知道他是谁?闹的不好就生出无谓麻烦和争杀。有此发现后,他便开始特别留意起街道两旁的商铺以及住宅窗口,诸多本当聚着打量和看他热闹的地方,竟都不见人影,如同鬼城。 一个念头,不禁从心里浮起,禁地惩处的人真的出来了,堕落城里那些人极可能大量遭遇杀害,那些人都躲藏在屋里,等待一个不需继续隐藏的契机同时,一批批的在鬼邪安排下离开此地。 他知道从街道两旁的店铺问不出任何消息,同时也急于尽快感到东门外,看看过去那件简陋木居里故事王是否尚在。 此外,若要打探消息,也只有到那条街上,呼唤其它如故事王般落魄的人回忆,才能对他说些什么。 出得东门行出不远,路上树下或多或少的围聚着一些人,其中有些隐约认得,更多的却是新鲜面孔。那些人党中,也有些目光似被他容貌勾起回忆,正在努力搜索着记忆。 过去那间木屋已经不在了,故事王的身影也搜索不着。过去临近他们居处的一个靠算命为生的小摊子,仍旧摆放在大树下。 只是那过去还年轻的摊主,如今脸上已写满岁月留下的风霜,那老而不浑浊的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分明是想要搭话,却又有些顾忌。 直到兰帝走近过去,他才有些不能肯定的问道“你是小兰帝吗?来找故事王?” “是。你还记得我。” 那年过半百的算命先生脸上疑惑终于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欣然笑容,末了又强自摆出来个黯然模样,叹气道“你总算回来看他了。不过你该也知道,他不可能还活着。” 其实兰帝早已知道,故事王或许曾经很厉害,但修为早已失去,根本不可能长寿至此。但当真知道他已经逝世,内心仍旧忍不住有些触动。 忙追问起来。 那算命先生便道“自从你突然不见后,故事王就不再讲故事,大伙都猜测你出事了。只有他变得非常高兴,总说你终于离开这里,到了外面美好的世界中。 还说什么他也快去了,终于能跟她相聚。大伙都知道他脑子有些不对劲,也不在意,谁想当真没过几天,他就在睡梦中去了,脸上仍旧挂着幸福甜美的笑容。” 那老先生说着,偷眼打量着兰帝神色。后者却想起故事王过去常念叨的话,总说生命就是一场梦,在这场梦里他孤独而痛苦,但在未来的梦里,将会获得相聚的幸福。 那时候兰帝并不太相信轮回之说,如今早已完全相信了。联系过往的蛛丝马迹,他早就明白,他的重生背后必有人施展秘法,故事王所以会那般让他修炼,也必定来自旁人授意。 如今听说他逝世时仍旧挂着的笑,便明白他过去的念叨,想来该是那人给予他的承诺和恩赐。 相通这些,来此之前的满腹唏嘘竟一扫而空。故事王生活的希望就是他的离开,当他离开就是他步入另一场甜蜜之梦的时刻。 只是,那背后授意的人是谁?恐怕再不可能知道,会是逍遥黑心?有或是太上真尊?他也实在想不到除此两人外还有谁拥有这等逆转轮回的本事。 那算命老先生见他逐渐回过神来,便又道“不过你放心,他的后事当时就已替他办妥,就葬在靠海的那座山坡里。你也知道,我也没有多少钱财,只能草草处理,你如果早些回来,就能让他去的风光体面了……” 兰帝自然知道他这番话的意思,更知道这根本是瞎编。那处地方压根是堕落城处理尸体的乱坟岗,确实也有不宽裕的人会后事被人料理在那,如此漫长的岁月,无人料理下不知多少简陋墓碑被风雨侵蚀的看不清原本字迹。 这压根是个难以分辨真实的谎言,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花钱为这么个所谓同邻办理后事?堕落城里,好心的人除了当年城主千金的梅若外,早就死完了。 但兰帝还想要探听别的消息,也就故作相信的道了两句不咸不淡的感激话,从怀里掏出锭银子递上,那算命先生毫不推辞的迅速接过收入怀里,眼角还不忘打量四周,看是否被人看见。 见周遭的人似乎都顾着埋头睡觉或闲聊,才放心下来。兰帝心下叹息一声,谎言的代价他其实已经支付,那些人岂会当真看不见?只是故作不见,让他释疑,待自己离开后,他若不将那金子豪爽的拿出来分赠,也就甭想活下去了。 “这趟来奉命察探些事情,自有重酬,反正这钱也得送出去,与其让别人赚去,不如让给你赚,毕竟师父的后事还全凭了你帮忙。” 听他这般说,那算命先生忙连连答应承诺一定知无不言,并招呼着他转到大树另一头,从地形和两人站立的位置,恰巧将旁人的视线全部遮挡住。 显然,深悉这里状况的他,还是防备着的,知道方才那锭金子保不住,只想努力将接下来的赏赐收入私囊。 两人一问一答的说了半响,兰帝终于得到想了解的情报。 两个月前,东海岸陆续出现大批全身包覆着的诡异人群,但这些人进入堕落城后,就再没多少人见到过。后来城听说城里活动的人越渐稀少,其中自由些他认识或熟悉的竟都见不到了。 连城里的姑娘都没剩多少在做买卖的,许多专程过来享乐的各派徒弟,前不久还对堕落城主抱怨过。但也不见有什么结果和动作。 他自将所知都说了,笑吟吟的接过兰帝递上的金子后。见他要走,又忙叫住道“还有一事。前些日子有个来这里不久的地魔门高手,说曾经见到过一个极像鬼邪门门主的男子和几个身覆长袍的人进了城。” 兰帝听后,谢过后便走了。心里暗自盘算片刻,决定还是不往城主府邸去,如此大变故,倘若说堕落城主丝毫不知,那绝对没有可能。但地魔门至今不得消息,他也不见查证此事,向来已加入了那伙人里。 他这般前去,得不到任何有价值信息不说,反倒可能将自己陷身险地。当下便驾起白昼魔剑,越洋过海的朝惩处之地方向飞去。 如此飞驰近一日,才终于隐约见到那仙阵结界环绕隔离的诺大孤岛,待得更近后,那遍布孤岛大半范围的黑色森林已然清晰可见。 黑色的森林,黑色的土地…… 兰帝不禁想起当初在玄门,初次与会天玄韵时那一闪而逝的幻境场景。 ‘我前世就是在哪里生存的吗?就是在哪里娶了天玄韵,娶了依云?’ 渐近孤岛,当穿过仙阵结界终于脚踏实地后,那充斥孤岛无处不在的黑水毒素气味,竟让他隐隐有股亲切熟悉感受。当下,他便运转真气,将封印体内黑水毒素的法术解开,层层黑色,迅速渲染着他肌体,眨眼间,就成了一个肌肤黝黑如夜的‘妖魔’。 他虽没想到,但很快就知道,他的这种变化让他面却了危难,更让此行情报的获取变得容易。 第六节 二公子 第六节二公子 禁地惩处的荒凉让他预料不及。双足踏在白昼魔剑上,一路贴地滑行飞驰个把时辰,竟都没寻着活人踪迹,路上倒是见着过不少林间野兽生物,其中就有黑色的狼。 尽管如此,兰帝却不灰心,心知此地必然也有些不修炼或时修为低微的人,绝没有道理会全部离开出去,向来那些荒废的村庄中许多居住该是被集中到某几处地方去了。 如今的状况最让他不能想通的却是,雷何以敢由此想法?禁地惩处以及堕落城的人都是不可能被外间饶恕的群体,鬼邪门如此作为等若同时在挑战天玄门和地魔宫的无上权威。 随即又不禁哑然失笑,他见过地魔神的神之遗体,自然知道这种作为是在跟不可战胜的魔神挑战,但雷又哪里知道这些?惩处之地的人们又哪里知道这些? 东奔西走大半日,始终不能寻着人烟的他不禁被磨的没了耐心,当下驾剑高飞,自高空搜索下方显眼建筑,如此一来,就在孤岛中东南西北中地理位置各见着一处极其显眼醒目的地方了,当下也不多想,便朝那中央位置占地最大的地方飞降下去。 不料他尚未降落多少,便有数个肌肤黝黑的妖魔仗剑飞起拦截在前,对方似因他肌肤色泽之故便误会成自己人,并无太多敌意的远远喝问着道: “天道主指令未达,何以私自走动,你是哪里的?” 喝问间,双方便已接近,兰帝察觉对方并无敌意,当下也不发作,只是冷眼打量着几人模样,心里正自计较着如何答话时。 那领头之人却一脸震惊的瞪大眼睛盯着他,突然失声叫喊道“二公子!” 那人身旁三个人本是后辈,并不知道二公子是何人,倒有一人因这话而仔细又将兰帝打量一遍,而后同样惊骇的开口道:“当真是二公子!” 兰帝想起丰物和黄予他们总如此称呼自己,料想对方果然不知自己轮回忘却前世之事,当即便有了对策。 他却不知道,当年他前世离开后,那些追随兰傲的人才终于相信主子的话,二公子确实从无争夺天道主之位的心思,过往的敌意也就消散了,有的只是对他的惧怕和那因他个性造成的恨意。 他更不知道,当年若非继任天道主后的兰傲一再假兰长风遗书之命为他正命,此刻他仍旧惩处之地的半个敌人。 只听最先认出他那人有些口吃的问道“二,二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如今留在天道主谷负责后事诸人俱都是兰傲心腹,当年有几个不曾在他拳头面前吃过大亏,即使事隔多年,也没有冲淡他当初树立的无敌战神形象。 兰帝曾听说过不少自个前世在此地的事情,对于性情大致也有些了解,当即冷沉着脸轻喝道“也需你过问?” 那人果然不敢发作,连连恐慌的道歉着,还是另一人插话道“二公子可是见过道主才赶回来的?如今正值……” 那人话尚未说罢,兰帝便狠心抬腿一脚将他踹飞,故作愤怒道“哪到你们来冲我问话!” 这一脚运转起破天飞溅气之力,劲道自然非同小可。原本不识他的那三人,见两个领头对他如此畏惧小心,本已有些忍不住想要发作,见着一脚之威,又见领头只是骇怕的连连赔罪,也就不敢说话了。 “二公子息怒!夫人仍在谷中主事,请随在下回谷里说话。” 那人说罢,见兰帝不置可否,便连忙负起领路之职。却不知道他心里正乱想着别的,这般故意摆着前世恶霸嘴脸,心里竟觉得十分痛快,不禁想到今世的狼狈,竟有些羞愧的无地自容之感。 世间本有许多话不需要多说,沉默不说当然是种方式,但若拥有骄人力量,遇到非让你浪费口舌之人,也大可用拳头让对方学着别那么多废话。 这何等痛快简单? 他自这般胡乱想着,就随那人朝谷中那座诺大殿堂飞降下去。心下同时也就有了计较,前世之威,在这里当真好用极了。 待得到了天道主殿,便更多人识得他了。这些人长年负责守卫,难遇着什么厉害凶险场面,自然也就活的久些,再说兰傲的管理下,惩处之地早已不存在第二个声音,那些当年只惧怕兰长风的人全都被他铲除,声威早已胜过兰长风任天道主的时期。 哪里还有什么太大的争杀事情发生。 兰帝初入天道主殿,就被那抬头难见尽头的长蛇般蜿蜒阶梯惊住,暗道幸亏有人带路,否则不露馅才奇怪,那么多的楼层和门,如何晓得那个谷主夫人到底在哪? 路上遇着认识的冲他恭敬招呼,他却都装着冷淡全不回应,如此一来倒也让那些人视之理所当然。对于他相对众人孱弱的真气修为,便是那些不认识他的心有疑惑,也自旁人嘴里得到解答。 当年的他,平日身上还连一丝半点真气修为都没有呢! 随那领路之人东折西转的走了半响,终于在地六十七层处的门道后一间布置华丽的房子里见着旁人嘴里的谷主夫人。 他却压根不认得。却也恭敬的行了见礼,他记得天玄韵诉说过去事情时曾说过,他对兰傲及嫂子父母极讲究礼节,态度也十分尊敬。 他以为对方会认得他,哪里想到对方竟也有些慌乱和着意热情的迎了他起身说话。这才明白,这个谷主夫人莫非根本不曾见过前世的自己? 事实上这女人是兰傲在他离开后娶的第二个妻室,确实不曾见过他。 也就细细将她打量了遍。见她眉目间不需着意就自藏风情,体态婀娜,丰韵有致,十分让人赏心悦目。 “尚是头次跟二弟见面。但却从傲和大姐口中不知多少次听说过二弟风采,如今亲眼见着,才知道不假。” 兰帝自然晓得她是客套,现在的他自己都觉得当真愧对二公子之名,跟丰物口中那个所过之处天惊地撼的不可一世形象不知差到哪里去了,还有什么威势可言? 一番客套说罢,面前的‘嫂子’便小心问起他回来缘由。 事先编好的说辞就顺口而出道:“前些时日,无意中自旁人口中听说大哥已离开这里的事情,心有怀疑,便亲自回来看看。” 这谎话果然有效,尽管所谓的旁人只口让面前这女人很想探根问底,却也不好当真问出口,两人初次会面,就如此语带质疑,自会让人不快,当着嫂子的她,只得将这疑惑往心里压压了。 反倒认真回答了他的询问。 原来不久前雷带着李真到达这里后,凭借一身蛮横的生死轮回接连打败此地诸多高手,其中有些人认得他使的功法似极当年二公子所用,于是惊动了兰傲得被召见。 雷本就机警,当兰傲问起时,就马上想起兰帝,当下将他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又道出两人结义之事,更说他早已成为忘情门大徒弟,就只等着继任真尊之位。 兰傲及一干亲信听说他在外面如此有作为,自然心里欢喜,更因他之故,又因雷确实很有本事之故,厚待留下了他在天道主谷。 后来的日子里兰傲不时听雷说起外间的事情,他本来就早想离开惩处之地到外面的世界作为一番,却为如何将所有人带离的问题作难。 雷初来这里,根本不能很好适应,修炼得一身生死轮回心决,本就不能甘心未来如此埋没。顿时一拍即合,有精通窒息忘情门诸般轻易不传秘法的雷相助,很快就解决仙阵这个大难题。 随后,就如兰帝猜测般,惩处之地的绝多数战斗力全都迅速转移离开,不知兰傲使什么手段,竟让堕落城主甘心服从加入,通过堕落城为媒介,鬼邪门全力以赴的运作下,战斗力迅速得以在转移至鬼邪山。 如今惩处之地里,就只余天道主谷,东,西两道主殿还留有些人,但也马上要全部离开出去的。 谷主夫人说了这些,却不着痕迹的避免谈及兰傲离开以后的打算和计划,反告诉他如今兰傲仍旧在堕落城里负责着人口转移的事情,道他若要寻他大可过去。 末了又留他暂时在天道主谷里暂居几日。 兰帝拒绝道“多谢大嫂好意,我这便走了。”说罢这话,他才发觉周遭守护的几人神色似都松了口气。 “倒是我忘了。听傲说过,父主生前就曾禁令,他不在后二弟便不能入主这殿。那嫂子也就不多做挽留了,日后在惩处之地外面,自有许多相见时候。” 兰帝不禁暗道好险,若非急着离开一口答应下来,还不知旁人做何反应,他压根就不知道有这种奇怪的禁令。此刻哪里会明白兰长风昔年对两人不同道路选择的培育思量呢? 当下便告辞离开,一刻不停的驾剑又朝堕落城赶去。 路上心里却有些犹豫难决,早前在堕落城现身的事情,绝对不可能瞒过那个前世大哥,当时没有直接抓个人来问怕就已经让他们起疑了,如今过去,能否瞒得过他? 但如果明知不去,恐怕更让他起疑吧…… 这么思量着,堕落城城墙远远已出现在视野尽头。 第七节 死亡与生还 第七节死亡与生还 兰帝尚未完全理清头绪,双足已稳稳踏落在堕落城东门外海滩。片刻后,他那拖长的身影覆盖着一串深达寸许的脚印,一颗心躁动而又沉重。 他自然觉得如此入城绝非好事,无论会否被人看穿他早已不是那个二公子,兰傲怕都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一旦他们的秘密泄漏出去,便可能遭遇正邪双方的全面打击,立足未稳,人手毕竟不足的他们必将全军覆没。 怎可能猜不到他去过他们的大本营?怎可能猜不到他收获的信息呢? 但他此刻心情却又躁动的不能平静,早先的那番装模作样融入前世性情,如同勾起他内心那潜藏的欲望之火般,仿佛他当真是那个无所畏惧,目空一切的二公子。 仿佛他真能这么走进去,问道想知道的一切,再无人可阻的安然离开。 带着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他终于还是踏进堕落城里,步子缓慢的在街道上漫步走动着。 果不其然,不过半刻钟功夫,远远便有一队堕落城主的巡守急急而来,在他面前成两列排开,带队那人走近见礼着道: “城主有请!” 细雨霏霏的街道上再没有旁的行人,大半日前尚在经营的部分商铺如今都已关门上锁。兰帝随着一行人穿过雨幕,行足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三人高黑色城主府邸大门。 不待守门的人通报,他已跨步行出,双掌狠狠将厚实沉重的金属门推将开来。内心那丝源自理智而生的不安和退怯之意虽着动作的宣泄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领路的巡守见之露出些许诧异,哪里见过这种‘尊贵’的客人,心里反道他莫非有‘开门’怪癖,却也不多言率先进门朝正厅方向行去。 踏上台阶,早已见着蓄意未以护体真气隔离细雨的狼狈兰帝而备好擦拭巾布的侍女及时凑近,同时便有人朝里通报着打开厅门。 身后隔着两栋建筑的府邸大门此时传来沉重而清晰的关闭声。 本以为开门便能见着那前世的亲生大哥,不料里头竟只坐着个肤色暗灰的女人,从那通报之人嘴里称谓中才得知她竟是这里的城主后,踏入大厅的他身后厅门,随即关闭。 此刻已完全融入扮演角色的兰帝不待她开口,脸色就那么一沉,冷喝道“大哥便让你来见我么?” 那女城主闻言同时默然起身,退站到座椅一侧,抬手启动个机关后,大厅尽头的墙壁便缓缓沉入地下,露出后头的空间来。 “道主久候多时,二公子请。” 说罢,她便自维持着请势,低垂着头脸,再没有多说半个字的打算。兰帝也不再理她,自顾走了进去后,背后沉没的墙壁又缓缓升起。 走道里有两侧墙壁上的能量焰火照耀,光线倒也不减多少。 行过一条长达百丈的纯粹同道后,再顺着台阶走了九十九级,才终于穿过珠帘,见着那房厅里坐着的一男两女三个人。 居中的男人有着张英俊的脸,威势逼人的眸子,一身超凡脱俗散发蓝白柔光的衣冠装束,衬托的他仿佛似个天上仙境中的帝皇一般。 简直就让兰帝忍不住觉得,若将他放进天玄大帝殿,再合适不过。 兰帝仍旧装模作样不带任何感情的恭敬见礼,暗自大着胆子的识别那两个女人身份。那右首的红色一群女人气质显比左首那个沉稳得多,看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故亲相见的温和。 左首那个着身金装的女子,却就差得远了。坐姿轻佻且不说,单是见到他进来时匆匆将盛装酒液的杯子放落台上的动作就失却太多稳重,看他的眼神全是好奇。 这般简单推想之下,却竟没有认错。 那兰傲神色不动的看着听着他的见礼,直到身旁两个妻妾都自回应过了,才自缓缓开口道“二弟,这条长廊和阶梯如何?原本在这里讲究不来这些,但知道你要来,就专门耗费百余真气丹以仙法临时建造出来了。” 兰帝实在不明白他怎会见面就问个如此古怪的问题,心里方才来时就只觉得他太过摆架子,在这种地方建造条这样的通道和阶梯,明明片刻就能到达的这里,因此一来硬生生多余耗去旁人时间。 予人见之不易的感受。但听他这么说起,显是别有含义,专程为他而筑,心念急转,开口答道: “大哥庙堂之高,已是身不由己。看来我是不该来的。” 才自答罢,就见兰傲右侧那当是正牌大嫂的女人神色蓦的微变,就已心知不好。 却见兰傲神色仍旧不变,接话道“父主当年曾道‘我们兄弟所走之路虽似不同,却又并无不同。道路如长廊阶梯,步步稳妥方能行上高处。’小时我甚贪恋美女,正值那般年纪时,就曾在家中大殿的龙梯上因偷窥美侍乍泄春光而险些失足摔将下去过。” 他自这么不着边际的扯着这些,末了,又缓缓摇头道“二弟一定已忘记父主当年对我们兄弟说出这话后又说过些什么吧!” 兰帝才要开口诈作日久忘却,兰傲已自接着道“二弟当然不会记得。只因二弟早已忘记前世。父主后来告诫我们兄弟道‘情之近,在于信;情之远,在于疑。’自那之后,二弟每逢来见我,无论任何理由都不能让你稍等片刻,便是底下的人以天大事情为理由,也不过是挨二弟一阵掌嘴。 而我,却总不减恶作剧之心,总喜欢看手下人多受这些无端体痛,总喜欢感受二弟排除那诸多可能生出积累的猜疑,如此总让我日渐多疑的心得有依凭。似这种多余的道路,二弟当然会拆了它,岂容这等障碍横于其中枉增疑虑?” 兰帝内心那最后试图蒙混过关的希望,就此被打的烟消云散。在诧异他着让人没有空袭可钻的高明试探同时,又隐隐的对那已遗忘的前世父亲兰长风生出莫名敬佩感受。 世人间的感情生疏,与其说是被诸多事情影响改变,与其说是被时间冲淡。不如说是因这些而生疑,而不能再那般信任对方,但这本身似有因旁人总怀着欺骗而起。 若信任永在,若疑惑永不存,任何感情又岂有淡却改变的可能?亲情如此让人信封,只因人人都知道且相信,绝大多数的父母永远都不会害你。 既然已经被试穿,再硬装也是多余,兰帝也就坦然了,干脆就不待招呼的坐下,平静的开口问道“不错,我根本就不是你前世的那个弟弟。打算如何发落我?这里想来该埋伏不少人手吧。” 兰傲沉默不语的端起酒杯,自顾饮着。一旁那红衣女人神色黯然的叹气道“父主生前总在教导你修行时道人生往往如梦。过去我尚不懂,如今却明白了,一个人一旦失却记忆,变化竟可这么大。连如此不可能的想法和话都生的出来。我十四岁便嫁入兰家,也算的是你看你长大,真难以接受……” 兰帝听她说得真切,哪怕丝毫不记得她,心里竟也有些被触动,仿佛无意伤着极不该伤的人心一般,生出悔意。 兰傲此时才缓缓开口道“二弟,留下三年吧。我自会替你恢复遗忘的前世记忆。” 兰帝才方生出的些许悔意,顿时没了。不屑道“说到底,还是要将我囚禁,这恐怕得看你布了多少厉害人手。” 说话间,已暗自凝聚运转起生死轮回,静放扶手上的那只右手随时准备拔出腰间的血冷吟,心下丝毫不敢托大。 一直好生气的兰傲,突然愤然起身,那随之迸射扩散出来的强大真气,让兰帝不禁为之汗颜,几乎怀疑前世他怎么能当得惩处禁地战神的。 面上却好不动色,随之立起,冷然道“一偶之地的妖魔之主,以为当真能闹得天地大乱,称霸为尊么?区区人力何以抗衡正邪之神!” 本已眼见要发作的兰傲听他这般说,反倒又突然没了怒气,双手缓缓负在背后,浓眉一挑,淡淡道“说起来,二弟此来是为探询情报,如今你尽管问吧。倘若真能离开,也不致让你空走这一趟。” 见他如此沉着自信,兰帝不禁对周遭探询不到的埋伏更忧心了。嘴上却道“又有什么好问?目的已昭然若揭,我自出去后,你们的白日梦也就彻底告结。” 兰傲听了反倒笑道“那你又何必来?” “想来便来,一如想走便走。” 这话前面一般道是真的,所以会来这里,主要原因却是因为那种被唤起的性情带入感作崇,换着平日,绝不会如此涉险,直接驾起白昼魔剑走人回去了。 “二弟,父主过去告诫我们,绝不要轻易纵容自己放弃希望,尽管为兄不知你失忆后到底遭遇过什么,却仍旧要坚持唤回你失却的过往,至于那之后你将如何自处,会否仍旧如此这般,我也绝不会为今日决定后悔就是。但你要知道,也许你会因此疯掉也不定,就看造化了。” 知他出手在即,兰帝不由凝神警惕。 只见兰傲说罢,抬手使个开启仙阵的法术,身后那面附上强大阵力的墙壁便自缓缓打开,本以为里面藏着帮手的兰帝,感受到那里头散溢出来的能量波动,看到里头那附加法术的棺木,禁不住一呆,内心更生出曾相识的莫名惊畏。 那是…… 兰傲缓缓道“二弟,现在就让你知道,大哥我将凭何对抗正邪之神……” 那是——如地魔宫中尊奉的不灭神之体! ‘这怎可能……’ 棺木打开,自从散出的彩色能量,如天上炙阳,众星皆不能比。兰傲双目同时失去神采,变得如同死人一般,兰帝顿时惊醒过来,知道他的精神已通过脱窍法术进入那棺木里的神之体内,哪里还敢犹豫? 当即不顾一切的拔剑出手,身形化光,全力以赴的朝那棺木扑去,只盼能阻止兰傲与那神之体的完全融会。 他反应已然及时,出手更是极快,几乎可说,他自有记忆以来,就从来不曾有过如此自认完美的出剑。但是,当他扑近时,内心也同时陷入绝望。 无坚不摧的血冷吟,刺在一层七彩能量光罩上,只激起阵阵波纹般的涟漪,根本不能穿过。不可逾越的能量差距现实,瞬间让他想起当日的火栖云,顿时放弃继续攻击的念头,便要抽身退逃。 凭空而生的能量光雾已将他整个包裹其中,那强大的仿佛能轻易将他强韧身体撕碎的拉扯力道,让他根本连一个指头都不能自控动弹。 在这等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面前,恐惧和绝望油然而生。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棺木完全打开,眼睁睁看着里头那容貌跟兰傲有七分酷似,紧闭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就只能听着那神之体发出的缥缈声音,无处不在又让人不能认为是从那身体里发出。 “以神之力,自冥冥天地中召唤那丧失的虚妄……以神之力,破除那凡尘孱弱而狂妄的无情意想……以神之力,召唤天地万灵内心那真情渴望……” 兰帝终于知道了,终于知道太上真尊口中那堕入情孽魔障而万劫不复的大徒弟是谁,也终于知道这神之体何以被兰傲所能驱使拥有…… 兰长风就是太上真尊的大徒弟,就是那个修成神之不灭的‘非人’,这具神体便是他留给兰傲最不可替代的无价‘遗产’…… 棺木中的那具环绕七彩亮光的神体,缓缓飞出,近至兰帝面前时,那只右手逐渐太高,中指轻轻点落在他额头,无数似杂乱似有序的意识波疯狂涌入兰帝脑海,伴随着的如强劲的电流冲击瞬间将他击晕过去,霎时没了意识…… 静静作罢了这一切的兰傲,沉默看着兰帝软倒在地上,又自驱使着神之体缓缓倒退着飞回棺木中,意识脱离那躯体回到去本体。 那对失去活人光彩的眼珠,同时回复色彩。他右侧那一身红衣的正妻一脸黯然之色,无声探出右臂,轻轻搭放在他手臂上。 左侧那金衫女人,从一脸惊骇的失神中恢复过来,兴奋而又激动的挽着他道“果然还是道主无敌天下,道主道是说的二公子如何厉害,实际上在道主面前哪里堪得一击……” 她自说道这里,原本神色静默的兰傲,突然冷眼瞪将过去,骇怕之下那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心里只觉得莫明其妙,无端的怎这般看人? 兰傲见她闭嘴,也不再理她,自道“着人安置好二弟住处,若他醒来挺不过已疯,就好生照料。若挺了过去又非要离开,不要阻拦;若愿意留下,无论他想要什么,都不允许有人说给不得。” 那红衣正妻闻言轻轻应了。才受冷眼的那金衫女人忙想唤回兰傲温柔,故意撒娇问道“道主,当真什么都给得吗?连切身都舍得给吗?” 本不过是过往常说的撒娇玩笑话儿,不过想听兰傲说几句好听话的,却不料换来兰傲更寒冷的冷眼。 她自被惊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喏喏道“道主,你……怎么这般看着……” 兰傲打算她说话,冷冷道“方才忘记告诉二弟,原本并未曾疑他,这走到和阶梯也不过是昔日的恶作剧心情。所以察觉有异,只因他若还是他,绝不会称呼你为嫂子。” 说罢,起身拂袖将她因紧张而紧拽他衣袖的手甩开去。再不看她一眼的大步朝一侧的门行去。完全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翻脸无情的金衫女人,骇怕惊慌的追上,紧拽他衣袖抽泣发问道: “道主,妾身说错做错了什么,一片痴心却换得道主如此无情!” 兰傲哪里还理她,一把甩开她后便自离开走了。她见如此,只得转而跪坐红衣女人面前,抱着她腿哭喊着追问,恳求她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便再不济,也需让她知道错在哪里,好至补救。 红衣女人自顾通过房厅传音设施交待过兰傲的话后,才一脸不屑的着了她道“一片痴心又怎不能体会傲那满心伤痛,如此两兄弟竟遭今日处境,亏你还能笑的出来。傲本已原谅你一次了,却仍旧不知所以,如何还容得下你?” 说罢挣脱她的纠缠,自顾走出几步,又背对她停下道“劝你若不想后半生生不如死,还是自绝吧。至少能落得体面后事,若不然,你当知道下场。” 说罢,便自穿过侧门去了。跟随被人从里关紧的门,让金衫女人最后的希望都失去。诺大的空旷房厅,四个迅速进来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扶抱着昏迷的兰帝离开,没有人看她一眼,平日那份不会少缺的恭敬也都荡然无存。 彻底空旷无人的房厅里,让她那颗心几乎被绝望折磨的疯狂,念及眼下明知不可能改变的境况,念及那可怖的未来,便就那么催动体内真气,自绝了。 第八节 若疯若常 第八节若疯若常 昏迷的兰帝被安置在深处一间地下法术幻境偏殿里,一连数日都不曾清醒。当中自有人每日按时替他擦拭清洗实际上未沾尘埃的身体,清澈水液自也不缺。 今世的他当然不知道兰傲这般决定寄托多少不可言表的厚重感情在里头,只是,连兰傲他自己,如今都不敢断言这个二弟若当真挺过去后,影响他更大的会否是惩处之地的前世种种。 是故,他便下令身在鬼邪门的雷倾尽全力也要将带来人手的转移进程加快。同时授意堕落城主出台一系列政策以加剧加快堕落内外之间的矛盾,以更快促成矛盾的爆发。 更在派人对正邪两门边缘古林无人区域居住的诸般妖族发出联盟意向,自身更以魔人族自居,同时通过鬼邪门在各地的影响,暗中推波助澜的尽量对这些根本没有理由出现共同反抗声音情绪的妖族施加诸多迫害行动,以加剧它们内部不满情绪,挑起他们仇恨人类的情绪。 此外,更以自惩处之地带来的诸多珍贵资源财宝,于正邪两派各地收买市井恶霸刁民,肆意散步各种耀眼。加以鬼邪门情报网搜索正邪各大小门派,商贾可利用或妖邪之违背两地禁令的‘不可赦罪证’,可能者更以莫须有之名捏造强加。 一时间,正邪两地主要城市莫名的天翻地覆起来,诸多修炼徒弟突然大量挖掘出诸多宝藏,其中必附带各种似是年代不一的‘秘卷’,当中自有一段有板有眼的‘秘事’,‘秘史’之类的记载。 其中有揭晓天玄门诸多邪恶可耻过往的,有揭晓地魔门所谓‘真实’过往的,更有提及某个曾经惨遭迫害,被迫迁移海外人类群体一份子的。花样类别之多,不足一一道。 诸多此类秘密文献,自有无数好事起哄者谈论流传,自也有诸多人对此全然不信,两种态度的争执,为增加可信而添油加醋甚至无中生有,谣言也就变得更离谱过份,也更让不知就里大众容易相信,更闹的人人皆了。 诸多或是受挟制,或是在兰傲神迹面前而信服的地方中小门派在暗中推波助澜下,不少地方舆论动向几乎被完全主导。 初时未料及事态严重,待察觉诸般巧合优异匆匆应对时,竟已迟了。 兰帝自昏迷中醒转,已是个把月后,外头的巨大变故全然不知,兰傲也早已去了鬼邪山。双目睁开后,周遭景象半响才自模糊变的清晰,他也逐渐记起昏迷前后之事。 房里两个百无聊赖说着闲话解闷的侍女见他欲起身来才慌忙抢近,扶他起身后,就又各自忙开张罗去了。本待叫住她们说话的兰帝,脑袋一阵剧痛,诸般杂乱场景画面纷飞叠至。 混乱的几乎让他精神当场崩溃过去。 月余昏迷间做的那场如真如梦的景象,梦里自个以及旁人的言语,一一清晰涌现…… 年幼的他与年幼的兰傲同站在兰长风面前,听他道出给予两人未来道路的快则。 兰傲的眸子里透着些许黯然,稚嫩还不善伪装的脸上却勉强挂着皱眉模样,轻描淡写着道“父主,我向来对修炼之类不感兴趣,二弟最是痴迷这些,哪里还需选的?” 当两个稚嫩的身影并肩离开去了殿外,心里早知道兰傲是故意成全的他,握紧着拳头道“大哥,我知道你是故意成全,日后哪怕父主责罚,我也定将学到的一切告知大哥!” 小兰傲故作潇洒的一扬手道“哪有此事。再说,父主早曾说过,你这方面资质远非旁人可比,若不潜心修炼岂非可惜了?父主既对我们各有禁令,必有道理。怎能置若罔闻?你修炼便如同我修炼,难道旁人打我时,你会不帮么?” 阴沉天空下,暴雨连绵。兄弟两人在原理天道主谷外的林地冒雨步行。小兰帝这时八岁,随兰长风修行仅两年,竟已大有成就,谷中诸多高手都已非他之敌,前日终得兰长风对其修为做了肯定。 两兄弟高兴之下,便约好今日外出捕猎,不料天候竟这般恶劣,但兰傲决定的事情,岂可因风雨便更改? 一路上,自然却找不着野兽踪影。但两人谈论着未来,说说趣事,倒也不甚在乎这些。 不料突然遇上一群在崖下避雨的孩子,年岁跟两人约摸。似是附近山野村里的人,见兰傲一身打扮甚是华贵好看,便围将上来想要硬夺。 两兄弟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兰傲虽不曾随天道主学习,但也修炼着谷里旁的仙法,当即哈哈大笑,扬言不许兰帝帮忙,看他收拾这群小混蛋们。 兰帝料想这群山野孩童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也不想坏了大哥兴致,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不料动起手来,那群孩子修为竟很是高明,足见教授他们之人的非常本事。 兰傲孤拳之下根本不是对手,不片刻就已遭了数脚数拳。愤怒之下,他又不愿坏去承诺,边招架着拳脚边道出自个身份,本望对方能就此罢休。 谁知那孩子中却有人道“好个小骗子,堂堂天道主长子哪可能如你这般窝囊没用!” 这话可将兰傲激的不行,一旁早已看的大怒却又碍着大哥面子的兰帝当下再不能忍着。便怒喝道“好一群犯上的贼子!” 兰傲一则独立确实不敌,二来也被对方气的不行,也再不管之前的大话,便喊叫着让兰帝将他们全杀了。他一出手,便是杀招,根本不同层次的交手,只那么几个眨眼功夫,就将那群孩子杀的哭喊奔逃。 两人追赶着打倒几个,其它的便逃得没影。兰傲兀自生气难消,恨恨跪在烂泥地里,狠狠以拳击打着泥地。一旁的兰帝心里难受莫名,若非当年兰傲将机会让他,有父主教授本事怎可能被人如此嘲笑! 兰傲自顾宣泄一阵,怒气渐平才爬将起来,脸上还留着方才‘战斗’中留下的淤伤。嘴里却笑道“父主果然没错,想我这两年也一直勤奋修学,却跟你差这般远,还是你更适合走修炼之道。下回我可不傻了,再遇到这种人,可需你替我收拾。” 雨幕中,他那抬起的脸庞模样一如那伪装般稚嫩不成熟,眼里藏着的自尊受伤痛苦,兰帝全都看进心里。 两兄弟渐渐又长大些后,兰长风之妻,两人生母便建议择一人与他们收养跟随已数年的兰韵成亲。得知此事后,两小无猜的兄弟均都皱起眉头,两人谁都知道对方对兰韵的喜欢和爱恋,早知终要面对的一日来了,纵有心里准备,却也不知该如何快则。 那日后,兰傲就将自己关在房里数日不曾出门一步。兰帝几番想要上门见他,却到了门前,又还是没能伸手将门推开。 他自幼随兰长风修炼后,便只对更强的力量充满兴趣,舍此之外若说还有什么梦想,那就是长大后能娶了兰韵当自个妻子。 如今,如何能狠下心来推门对兰傲说:“大哥,你娶她吧!” 但他又知道,兰傲对兰韵的喜欢,绝不在他之下。两人过去曾多次说笑争执,抢着一定要自个娶了她。 四日后,兰傲终于从房子里出来了,脸色有些惨白。他一出房门,毫不理会旁人休息进水的劝阻,径直去了兰帝那间可怜的小石屋,推门道: “二弟,谁让我是你大哥。我既选了如今的路,日后自不可能给得她平静安逸,自给不得她太多柔情时间陪伴。我还是不与你争,你娶她吧。我知道,她心里其实喜欢着紧的也是你。” 脸色同样惨白,思索多日,多翻要狠心放弃的兰帝,这时便道“不。大哥,我醉心修炼,对旁的事情已日渐没有兴趣,说不定哪日就丝毫不再喜欢她了。再说,父主说过,我既选择修炼之道,便要看破荣华于贫穷的虚幻缥缈,日后都不可追求奢华生活。她跟着我,岂非要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 兰傲惨然道“二弟,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心思,此事我都装不完全,何况是你?此生不得她为妻,你是不可能受得了的。其实父主早已问过她意愿,她想嫁你。但父主和母主都怕她受不得苦,又知她也不讨厌了我。便有心让她随我。 所以,今次我确实是将她让你,旁的事情我们兄弟无需计较,但此事你永远都休要忘记,日后你若负他,便是对不起我今日,你一定要答应!” 那以后,兰傲任何时候见到兰韵,都再没有任何一个作为大哥不当有的举动,言语,甚至眼神。坦然的让旁人都以为他彻底放下想开了,但兰帝心里知道,大哥只是懂得且做到将不当有的完美藏进心里…… 因为他一直记得,在他和兰韵成亲的前一天,作为大哥则必须先行成家,那日,兰傲娶了本该嫁给兰帝的一位道主爱女,但成亲那日,兰傲强做的笑颜下,写满苦楚。 混乱的记忆,潮水般的喜于痛,折磨的清醒后的兰帝欲哭,欲狂。头痛愈裂,身心俱痛的他,浑然不理会侍女及兰傲留下护从的阻拦,奔出堕落城,漫无目的的在野外乱闯,野兽般疯狂而肆意的乱喊。 满心苦楚不能诉,一脑混乱不能理。 谁道前世便非今生了? 第九节 轮回千百仍不变的那个人(一) 第九节轮回千百仍不变的那个人(一) 谁道前世便非今生了? 荒山野岭无人地,情绪混乱的兰帝哪曾还顾得运起护体真气来?一路乱闯,最后头痛剧烈下滚到尘土中闹的一身狼狈,但那自记忆中而来感同身受的喜与痛,却丝毫不见消停。 那如崩塌堤岸汹涌而至的记忆,仍旧不顾他那几近崩溃的神经状态,源源不绝的刺激着。 ‘那前世的一切怎会是这般?那前世的他怎会有个如此的家庭,有个那般睿智的生父,有个那般样的大哥兰傲……’ 成亲不久,又至兰长风指导考核他修行时。他兀自未能从与兰韵的婚事喜痛中走出,那对愁痛的眸子,又如何在兰长风那对炯炯有神的注视下藏住什么? 兰长风抬手重重拍了拍他肩头,几乎让他双足完全陷入土里,他回过神来。解不开的心结便也毫不隐瞒的对面前父亲说了。 “父主,我是否太过自私。大哥如此喜欢韵,我却不能果断割舍退让,让他如此满心痛楚,暗自舔伤。父主曾一再告诫,天道无情,其无情非绝情,乃海纳百川之大无情,乃包容善恶忘却自我立场之大忘情。我却连这等儿女私情都不能自理……” 兰长风一脸严肃之态,缓缓抬首仰天道“道儿,你母亲和我便是两情相悦,誓言永恒。我们又岂会当真违逆韵儿心意,让她嫁了傲儿?傲儿的选择从开始就是为父予他的历练,那悲痛的希望本身就是由为父之手制造而生。 霸者肩抗天下,以一己之身御千万之人,自然也需承受得起千万伤痛。他如今的选择,就是他必须的选择,他所行并没有枉费为父自幼对他的教导。” 兰帝闻言不禁诧异愕然,实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 兰长风微微一笑,脸色又复严肃道“你们两兄弟何来谁比谁更苦之说?同为亲生兄弟,他日傲儿继承为父之位,出入所过之地,跪拜万千,一言可决万千人生死未来。锦衣玉食,妻妾无数,受尽人间荣华。 而你,自幼起便离开殿堂,如寻常乡野孤孩一般自力更生,便是一件衣裳也需自寻自制,堂堂天道主之子,身旁连一个服侍的侍女都不曾有。这些你心里认为的理所当然,在傲儿心里又是何等的可怜凄惨?他眼见你如此,心里又能舒坦么?” 兰帝便道“可是,父主。修炼之道,便是要自知,自持,人之生存所需衣食本就不需太多,吃穿好坏一样过活,这些本没什么,何必多做想法计较?更算不得什么苦楚,便是大哥吃穿的好些,也不过是得了旁人羡慕,让沉迷虚幻的世人迷途追逐罢了。 说到主宰他人,岂非更是无聊,我自强横天下时,欲伤我者纵有千万,也不过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孱弱之蝼蚁命运生死主宰着又有什么意思?怎比得大哥所受诸多苦痛?怎比得他那一心哀伤。” 兰长风认真听着尚未当真长大的兰帝这番不甚成熟的言语,并不急于去纠正当中的片面和天真。有许多东西,在成长的道路上自会逐渐充实完善,他所需要给予的,仅仅是不致他迷途偏离的大体方向而已。 待他说完,便抬手指天,兰帝顺其所指朝天上黑云望去,听他道“你们两兄弟懂得彼此替对方想,这很好。我曾对你说过修炼之道,今日便再告诉你,大无情,大忘情之道非是自我泯灭的绝情之道。 包容着世间万物的天地冥冥,它默默看待着世间万灵的善良互助,无私付出;也默默看待着世间万灵的弱肉强食,歹毒算计。天地不杨善,亦不助恶。这便是海纳百川包容万千的大无情。 然无论善恶正邪,在终要步入轮回灭亡之时,天地同样不因其所行予以分别对待。这便是自制自持的大忘情。然天地便默默迎接万灵任何作为么? 非也。天地间自古便有追逐修炼者面对逆天之罚,诸般违逆自然之道,摧毁天地冥冥规律者,莫不要面对天地自然之怒。因何?逆天之力便能毁天,冥冥自然之道亦留有自存自保之定数,而追求神道天道的人呢? 自非是要追求泯灭。傲儿必不可能娶得韵儿,这本就属定数,便纵他不放弃也莫能奈何改变,你心下既不能舍却韵儿,又何尝不是定数? 大无情,大忘情之道非是泯灭,你需切记,无论它日将面对什么,该如何行,如何抉择,一切因随你心。便如若有人欲毁你,你自会将之毁灭一般自然。 修行之道,看透世间虚幻,舍弃繁华,换得的应是随心所欲的自由,追求的是那接近甚至超越天地自然的无穷永恒。你需记得为父今日所言。” 兰长风的字字句句,如重锤般狠狠敲打在兰帝心中,那恍然大悟,心结尽去的舒坦畅快感受,无比真切的充斥着他的身心。 让混乱的几近疯狂的兰帝,莫名的冷静下来。那仍旧蜂拥而至的记忆,竟因此之故似突然变得温和起来,仿佛崩塌堤岸的水流势头已尽,虽仍连绵不绝,却已不在其势汹汹。 于是,便看到了兰韵…… 看到每每他自外修行或是捕猎归去时,她在院中缝制皮衣的恬静安详神情,看到她那双手从嫁他前的细腻光滑变得粗糙不平;看着她卸去锦衣绸缎,着上黯然无光的乡野皮装,看着她舍去自幼颈项,发上,指间的闪亮饰物,一件件深藏的小匣子里…… 看到她每每凝视他的幸福满足笑容,看见她平静面对生活的快乐知足…… ‘那就是兰韵么……’ 那就是兰韵。 如潮的记忆,流动间就又让在随意漫步时,冷眼看着骚动人群聚拢,将他围拢在摩肩接踵的人潮里头。那远远的大道上,奔驰而来一驾黑虎拖带的华丽大车,车门敞开着,里头坐着两男一女,显然这车子的主人是那少女的,甚是注意声名,为避嫌而故意这般。 那两个男子极是殷切,爱慕之意写满一脸,兰帝认得似是哪两个道主之子,至于具体是哪个,他却不记得,因为从来就不曾在意和关注这等事。 于是,便又瞧见了那车里的女子。 微昂着的脸庞上,那对眸子透出的神采骄傲的目中无人,在体内真气的改变下,皮肤色泽变的灰白。便纵是在车内,仍旧驱使着真气让整个人以屈腿而坐姿态处于悬浮,赤裸着的双足交错放着,妙曼的身材丰满而匀称,梳理的一丝不乱的一头黑长发直披洒铺落在了身下的软塌,妖魅的不似人间生物。 那对美丽的凤目,乍一看透出的全是淡然的平静,当中藏着彻骨冷漠自傲,对于车厢里的两个爱慕的男子,竟连假以一丝客气的微笑都欠缺。 车子又匆匆疾驰过去。 兰帝却被那匆匆又短暂入眼的美丽震撼愣住,好一阵子才回过了神。听得旁边人道:“依云大小姐真是一年比一年美丽动人了……” 当下也没多听,便自从逐渐疏散的人群空隙出去了。世间自有诸多美丽,他二公子非是头一次为美丽女人霎那颤动,虽过往远不及此次这般强烈,但也不过是处于自然欣赏之心,哪里需要多想? 不料,自此见过后,依云那模样竟如刻骨铭心般不能挥之淡去。每每想起时,总有股难以压忍的强烈情绪,就仿佛,她与他早已相恋多少年,有着仿佛更胜过与兰韵的深厚感情一般,绝不能割舍。 于是他才知道,他遭遇到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终于,他寻上父主兰长风。 道“父主,那西道主长女依云,我要娶她。” “韵儿可知道?” “韵非接受不可。” 兰长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沉默半响,道“你母亲若知道,定会不高兴。” “孩儿自会亲自与母亲说。只求父主应允。” 兰长风自顾在房里踱步半响,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如此一阵,才缓缓道“我本打算替你大哥提亲迎娶她。” 兰帝不太明白父主何以不甚愿意点头同意他的请求,却已决意不肯放弃,便问道“可是大哥之请?” “不是。” “既然大哥未曾见过他,非是大哥之请。我已先一步提出,父主便当将她许了我。” 兰长风听他这般说,又自沉默的自顾踱步半响,才又抬头问他道“你当真决意无论如何都要娶她?如此女子,你大哥定会想要拥有。” “她依云非嫁我不可,大哥那里,我自去说。此女非大哥可能娶得,更非大哥所能拥有,放眼惩处之地,也只有我才能娶她,她也非嫁我不可!” 兰长风闻言叹了口气,不知想着什么,自顾失神沉默了片刻,才终于点头同意道“既然如此,便许了你吧!” 便又看见,听见前世的他逃离惩处之地时,在月黑之夜,和那已为他妻的依云偎依而坐情形。 “我是你的妻子?” “废话。” “因此不惜跟兰傲翻脸?”语调下意识的提高几分。 “血浓于水,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这点小事算什么。” 依云一时无语,一阵寒风吹过,她下意识的靠进身旁男人怀里。气氛沉默半响,那倦缩着身子的人才又开口道“去了外面,我可能就嫁给别人了。” “有兴趣成为名满天下的扫把星?” 依云闻言失笑出声,旋又道“这不是威胁么?你该说些好听话温暖我的心,让我感动之下决意永远跟随才是。” “对你好的男人会有非常多,但能让你成为扫把星的男人只有我一个。” “所以,除了你外谁又能娶我,又敢娶我?” 黑夜中,他清楚看见依云那对闪烁发光的眸子。 纷飞的记忆,带着他听见那在堕落城的誓言。 三年。 第十节 轮回千百仍不变的那个人(二) 第十节轮回千百仍不变的那个人(二) 总有人称他作二公子。 兰帝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丰物他们总是称他做二公子,仅有无情真尊不会这样。 因为这缘故,他对前两人那种自意识生出的亲近之心一直要弱些。纵使两人过往尤其给他颜面,却也不能改变这种状况。 因为他总认为,他们假以颜色的不是对他,而是那个二公子。 现在他却明白了,也只有二公子才能让这两个颇重身份又对自身颇为满意的人折服记得。因为不在二公子面前折服的敌人唯有死路一条。 他也突然明白,无情真尊所以不这么称呼他,并不是因为将他视作另一个人,而是认为他还不配被她唤作二公子。记忆中的她被依云强迫收归为婢女后,从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的几乎理所当然转变,便已可知她大概心理了。 他自从尘土中爬起,略做整理便又漫无目的前行,脑子中不禁想起另一段过去以为全然不同的记忆。 堕落城东门外那条喧哗大道上依于那间木屋之后的树上,时常坐着一个翘首期盼的女孩,她那单手托着下巴侧脸凝视朝海道路尽头的模样,清晰如昨日。 那与轩辕小帝,雷,风露水穿梭风雨奔走的过往历历在目…… 年纪尚小的依云骗走他绝响的情景清晰如昨;不久前她在他面前道着是如何那般喜欢折磨怕死之人又突然说不下去的神态,及那灰色的话语‘你太让人失望了’仿佛又自耳旁响起。 火栖云那一脸神圣之色,以火神般姿态于结界中自焚湮灭而绽放的火花光晕,燃烧跳动着的蔓延开来,将他记忆完全充斥。 耳旁,狂风呼啸。当中夹着个男人满是哀愁的低沉喊叫声“兄台,喝几杯再跳崖吧……” 他骤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发觉,竟已步上陡峭的峰顶,身后逆风处大石上坐着两个男人,脚边摆着十几坛上好佳酿,两人手里还各自抱了一坛。 说话的是个装束打扮十分体面的男子,正拿眼看他,眼里写满哀愁;他身旁坐着个乡野打扮的长发男子,头低垂着让人根本看不清面貌。 见他回头,叫住他的男子手里施展个隔空取物的小法术,将大石头旁的一坛朝他扔将过来。笑容有些惨然的道“这般凑巧,来自杀竟也能碰着两个沦落人。” 兰帝这才知道对方误会,但他此刻心情复杂沮丧,想必脸上神态不必两人好看到哪里去,也难怪被对方误会,也就不想解释,接过酒坛便自坐了过去。 他才坐下不久,那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男人猛然扬手将酒坛子摔个粉碎,酒水洒一地,他亦跟随着从大石上跳下,一张脸既愤怒不平又痛苦不甘,一声大喝道:“酒也喝够了。死也该死了,但老子不当个明白鬼,不甘心啊!”他自这么喊叫着,又道“恰巧碰着你们两个一块赶死的鬼,就帮我说说,我与她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在家里那一块,从小就数我拳头最大。 她向来都说我有本事有志气,可是最后竟然跟我同穿一条裤子的拜把子兄弟勾搭跑了。女人心变了就回不得头了,我千山万水的寻着她,就的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她却说我没有本事没有志气,就知道在乡野里当个地痞恶霸,根本不及那混蛋王八蛋般志向远大。这算哪门子事?” 兰帝尚未有念头,那衣冠楚楚的男子闻言惨然一笑,竟被他的话勾起本没有的倾诉欲望,不答自顾叹息道“小弟却是不同。小弟出身修仙世家,家中在守护城一带颇有声望。 后来得遇良缘,她虽非出身修仙名门,然数载婚后生活却融洽赛似仙侣,不料前些日子风云突变,她自出了趟远门,路逢恶徒,幸得一侠者出手义助,那地人烟稀少,自不能报信与我,便在外自行疗养。 岂料月余后返来,便逐渐与我争吵不断,总道我虽胸有才学,却不知奋发,苟安一偶之地。一次断处城中凶莽武夫后,她更闹得厉害。 责备小弟惩处太过不近人情,不知市井疾苦,不知那些凶莽之途生存艰难,更不知他们暴力背后怀带的侠义。那之后便与我罕有言语,不久后便留书一封走了。 信中道我苟且安逸过活,从无大志,世间疾苦众多,却不思尽力改变,虽凭借家中势力在一偶之地得了权势名望,却根本不及世俗凶莽情节高尚。 情性又自无主见,事事顺从诸多本不合理完善的规章,处事思量顾虑诸多,从不能自主行事。然这些小弟实难苟同,她过去总道小弟善解人意,体贴备至,才学出众,处事公正明理。 那些凶莽,便纵是心怀侠义之心,如此胡乱杀伐妄为便算得对么?玄门律法规章,虽不尽完美,然世间诸多制度何有完美?若连不完善的规则都不去遵循,事事但凭义气,玄门岂非乱如魔门去了?又于那对面的堕落城何异? 处事若要俱无遗漏,自当细虑周全,人性复杂难辨,一面之辞岂可轻信?怎就成了毫无主见。人生在世,岂能好高骛远,修得仙法本事高明便自想着凭此扬名立万,便自觉得能除尽天下不平丑恶之事?小弟若能理得一方之事已是万幸,怎能不切实际去想如何改变玄门规律,创造完美?” 他没有回答那人的话,那人却自己想出了答案一般,失态大笑道“好笑啊好笑!”说着,大笑半响,才又仰天怒吼道“我知道那背叛的王八蛋所谓志向,无非是离开乡里,到城中有一番作为。像你这种在城里有权势的人老婆一样不满跑了,那什么才算是大志向?变成天玄大帝?变成地魔宫宫主?老子算是明白了,狗屁的什么本事志向胸怀,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的就是最好的!” 说罢,又嘲笑似的瞧了眼那文绉绉说话的男子道“亏你一嘴文绉绉的话,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你们两个自己死去吧。 老子不死了!他们两个王八蛋寻欢作乐的正快活呢,我还为两个王八蛋要去死?不就是城里吗? 算个屁,老子一身异人所授本事,到哪里拳头不必人厉害!我就打出个名扬天下,让那两个王八蛋羡慕妒忌到骨子里!那婆娘到时候自然知道她有多蠢。” 那人自这么说罢,纵身从崖顶跃出,于顺着狂风方向御空飞行远去。这不禁倒让兰帝和吃了一惊,一个乡野恶霸竟能修得御空飞行境界,倒果真很有些本事。 那着装体面的男子,听了离开那人的话后,怔怔出神半响,突然有失斯文的将一坛酒仰首往嘴里没命的倒,直到坛中酒水几近滴尽,才扬手学着那离开男人般将酒坛摔个粉碎。 突然振作起来一般道“兄弟,小弟也决定不死了。虽至今不能苟同她信中所言,却同意一点,过往小弟确实太过看不起凶莽之徒。 今日那离开的兄台一番言语,虽粗鲁,却极在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倘若如何处事都不免照顾不周有得有失,又何必为失却过份介怀?这般死去,她若知道也不过笑我果真无用而已。 不如放开手脚,作为一番,日后自有事实证明她认识对错,既不能说服她,又不同认同,便当用事实告知她是非对错真假。” 言罢,便自从大石上跃下,轻手拍去衣裳上沾着的尘土,抬手以指代剑,在石面刻下三子‘姻缘石’。 末了抬手抱拳冲兰帝道“兄台,各人自有伤心事,小弟也算识得愁惨,自不会劝兄台放弃消沉之念振作求生。然我们三人可算是姻缘际会,倘若当真日后各自一番作为后,还能相遇相约重回此地把酒谈心,也算不枉相识一场。小弟告辞。” 他自说罢,运转起兰帝认得的北冥门紫焰飞云于双足下,逆风飘然飞走去了。 两个真正想要死的人各自活着飞走了,兰帝自顾坐半响,脑海中两段记忆冲击矛盾处竟渐渐消逝了。兰长风前世对他的诸多教诲,两世共识之人的诸多作为,方才听到看到的一切逐渐联系在了一切。 豁然贯通明悟。 便也在石上以指刻字道: ‘生虽为人之本,理想却为人之根。命运予人喜悲磨难伤害,便为人心成长之精粮。道之悟在大亦在小,人之行在心在得在失。莫强求,是谓莫对所行之所必失强挽留。 道之根本为人之遥不可及完美理想,然其本非自然,所谓自然之道,是谓自知,故明自持自行。 天地万物既本属自然之理,任一生灵之所为所行本就是谓天之道,自然之真义,所谓修道,不过在修缥缈,不过在修遥不可及之梦想。 人道本便是天道,本便是自然之道,本便是极致之道,一切所修,只贵自知二字而已。 他自刻罢这些,便留下年月时辰,略作思量后,才在之上补名两字:‘剑帝’ 末了,将腰间血冷吟抽出,插于石上,借此剑于天地能量贯通融会之强大能力,脑海中回忆思量着离去两人意识波动运走特性,布下一忘情门阵法。 如此,便不怕此石头此山日后有意外被毁却的可能,除却他自己和方才那两人及其他们本身的轮回外,也在没有人进得阵内。 作罢这一切,便自施展起忘情门虚空飞剑阵,闪没远去。 心里想到,倘若那两人日后死去轮回,这座旁人近不得的山必成附近鬼怪传说神话,他们的轮回若幸运入此,必让忘却前事的两人为各自的有缘既好奇庆幸又莫名无头绪吧…… 第一节 真实兰韵 第一节真实兰韵 待兰帝返回地魔门路上,才了解到如今状况已混乱到何等程度。到达有传送阵的城镇茶馆时,便听到馆子里的人全都在谈论着什么天玄门阴谋论,魔宫毁灭论。 大体是道天玄门的建立初时纯为奴隶众生,所谓的诸多清规戒律全都是说做于旁人看的而已,天玄仙境内纵欲成风,师徒之间关系腐朽混乱不堪,天玄大帝更如何荒无度等等。 当中有真有假,混杂在了一起,也难怪越演越烈。只是不禁让兰帝奇怪,散布这些耀眼论调的兰傲怎会知道如此多玄门秘事?便是雷,都不当知道这些,尤其关系天玄大帝那些许事实之类。 论及地魔宫那些,茶馆里的人却大多只谈着魔宫目的本为毁灭天地,创造妖精怪物的世界之类。却不敢说的太多太过刺耳,显见魔门当地城主及门派并非没有为此做过什么。 因此之故,便让他放弃以传送阵回去白昼门的打算,一路乘车的观察探听着如今各地的状况。心里不禁佩服起兰傲的厉害来,他果然非是没有有效计划打算的。 如此不着痕迹的制造混乱人心的谣言,现今数出地方突然发生多少年来都长距偏远一偶之地安分渡日的妖精攻击反抗就近城镇人类事件,必然也是出自他的杰作。这当口,倘若他在能寻着个导火索,引发玄门和地魔门不可避免的战乱形势,说不定当真能迅速立足起来。 不得不说,前世的诸多记忆对他产生的影响之非同小可,完全超出他的估计。自从记得了前世,那记忆中在惩处之地的种种幕幕,让他不自禁印象更深刻起来。 反倒是今生遭遇的许多,因本没有太多触动,便被淡化到更不见影响的程度。 到达返回白昼门前,他就已打定主意,搜集的情报分做三分,择其中当不当说的分别增减不等的给依稀和天玄门守望宫,另一份接近完整的则通过刁钧递交到忘情门里去。 管他天玄地魔乱成一团,也没理由让他去帮着两门将兰傲打击入万劫不复之地。世俗之乱,少了谁多了谁都不会改变,他如今才没有兴趣理会这些,心里也不觉得惩处之地的人如同让人不能接受的异类了。 他便是哪里出来人。哪里才算做得记忆里头的故乡。 到达白昼门山脚下后,守山的徒弟得他自报名号后,脸上便现出热情而又恭敬欣喜的神态。倒水般的将这些日子前后事情说了一堆。 兰帝才知道离开这些日子,那风神珠之事在白昼蓄意而为下,果真让陷身沼泽的各大门派得以脱出泥潭,各派均有人专程前来拜访道谢的,可他却一直不在。 也是因此之故,他无疑便成诸多门派得以不致继续损失下去的共同恩人,在地魔门里,就此算是个真正有头脸的人了,再非过去那般,旁人仅是为白昼门而施以他些许颜色。 一路上山,便得知白昼外出不在。他也乐得清净,径直就急匆匆的赶回邪剑尊殿去。这些日子来,他最想的就是回来了,记起了前世,自然有许多急待处理的事情。 譬如,照。 才进得邪剑尊殿里头,他便将里头的人都赶出了厅房外,门窗紧闭起来,着急喊叫着让她立即现身。不料如此半响,一直都不见动静,心下不禁有些恼了,喝道“躲便成了么?你必自一路随着我的,岂会不知我如今早已记得前世,还能猜不出你便是兰韵?” 空寂大厅里回音寥寥,却终不见照现身出来。 兰帝努极反笑,自顾着便道“你道我诈你?昔日父主自惩处之地救下你,而你生母却不幸丧生。后来便收你为女,随我和大哥兰傲一并长大。 所以父主不许你修炼,便出自于某些担心,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继承丧生母亲血统最多,算得是蚩尤族人。父主碍于自身过往身世太过敏感,便不由担心你出现本身也许便是个陷阱,虽甚是喜欢,却不免担心。 故而不许你修炼仙邪法术,只让你学会蚩尤族随意变换隐藏样貌的法术。至年岁大些,虽不再疑你了,但想着有我们兄弟在,你修不修也无甚区别,反倒少缺些危险,母亲不想你日后与人争杀,平添危险,怎都不许父主授你。” 兰帝语气断定的连番说罢了,便又自顾发问道“那次惩处之地剧变后你是否为天玄门众尊所救带走?你其实便是天玄大帝之女,当年你母亲所以去到惩处之地,就是为他伤心失望之极,才欲带你到他寻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那家伙嫁给我的女人,到底是个替身还是你胞胎姐妹?” 照也不知到底是根本就不在呢,还是仍旧故意躲着不肯出来。兰帝便火起喝道“反了么!母亲是这么教你做我妻子的?” 这话出口,空气中才终于出现一阵异样能量波动,现出来照那傲人身姿。她确将双手别在背后,低垂着仍旧被布巾遮挡着脸庞的脑袋,轻生喏喏道“不知你在说些什么,胡言乱语的,莫非脑子出什么了不成。” 虽自这么说着,却甚不见底气,语气中更自隐隐藏着慌乱和骇怕。便是谁听了,都知道这分明是谎言。 “何时还学会如此说谎来了。”兰帝说着,大步走近她,她自退了小步,又停住。接这脸上的面巾便被一把扯去,深紫色的眼睛抬都不敢抬起朝他望上一眼。 兰帝轻托着她下巴凝视打量一阵,晒然笑道“一直就这么藏起头脸,就是怕我见得多了,看出你容貌跟她的诸多相似处吧。” 说罢,不见她答话,又道“那日听圣魔仙说起,就觉得奇怪了。若非生死轮回这等心决,凭你真气修为凭什么能独斩黑夜,邪雨两门那多好手。 当时尚不明白,如今倒不奇怪了,当年在惩处之地修炼时从不对你避讳,你又岂会不通晓生死轮回?过去倒装的似模似样,还编出那般身世。” 终于,照再不装下去了,在他逼问下交待了原委。 便如他所猜,当年就因为狐妖之故,她母亲伤心绝望下带了她离开。她胞胎妹妹也便是如今的天玄韵,生来就更继承天玄大帝血统多谢,更得大帝喜爱,反对她和她母不亲,平日里也总缠着大帝,自不会愿意跟他们一起离开,便留下了。 不料到达惩处之地,才知道哪里邪魔厉害凶悍,她母亲独力难支,最后为免受辱,干脆便自绝了。而她则幸运碰上路过的天道主被救下,兰长风本就认得她母亲,一眼就看出她假面目背后隐藏的秘密。 却替她遮掩了,后来她便一直用着看似与寻常人无异的脸再天道主谷住下。时间久了她几乎已将天玄门忘记时,突然又发生当年的变故,一干通过丰物之口察觉她异处的天玄门真尊便将她救走。 而她那妹妹,确实自幼就在闭关修炼生死轮回,却是大帝自忘情门里要过去的原本秘笈。她回去后,两人相处的极不融洽,大帝虽对她母亲十分伤心懊悔,但修为早已被破之故,后来竟变得有些破罐子破摔,在殿里实有许多荒诞乱之事,她知道后自觉难以接受,更记恨他当年如何对惨死母亲的,又总记挂兰帝,便不告而别的又溜走了。 因她妹妹与她变换常人的模样极像,那时候又知道不少她过去的事情,后来出关了,就让丰物等人一直错以为就是她。反倒根本不曾见过她真实面目,在玄门过去见过数次,都压根没有多想。 离开玄门没多久,她就巧巧遇上兰帝,当下就继承了母亲姓氏,自名独孤照。过去所说的身世倒也不假,原来她死去的生母本就是那样出身。 后来见兰帝根本认不出她,细细观察下察觉他性格变化巨大,便猜到些缘由。自然也就知道说明不得,说了也是多余,就干脆不说了。 去玄门后,她曾回过天玄大殿几次,却决意不肯回去居住,大帝知她脾气像其母亲,违拗不过也就干脆由得她。也是这样她才知道那时候大帝欲除去他的事情。后来不能成功,她便又回去闹了场,本已说好的。 谁知道,第二日就出现变故,她妹妹竟不知为何说动大帝嫁了给他。大帝心里本就对天玄韵更喜爱爱护的多,她既无法改变,却又不放心天玄韵用心,那之后才开始尽量一步不离的守着。 天玄韵一直恼她跟鬼似的形影不离,也没见有什么不对状况。后来也就渐渐放心了。 初时还盼着兰帝某日能记起前事,后来也渐渐不想了,谁知道这时候兰傲之变,竟然又让他记了起来。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这么多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她自个性子都不知变去多少,只觉得不及以前,就不想也不敢现身。 兰帝却听的既生气又无奈。气她不早些说明,但想想那时候即使她说了,以他性子也只会想着怎么逃离她远远的,也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也就只剩得无奈了。 谁料照却又道“那时对你说也是无用。再说,我自幼喜欢的便是那个二公子的你,根本不过离开惩处之地后的你。两相差异让我也接受不了,就也不想说了。” 她自说着,又突然庆幸笑道“还好,看来你总算变回去些了。” 兰帝刚要说话,就听隔着几重走到的大厅那头隐约传来声音。 殿里的人阻止着谁进来道“剑尊吩咐过,今日谢绝见客。” 却听天玄韵的声音道“我是例外!” 接着,就传来她硬闯入进来的脚步声响。 第二节 自白 第二节自白 兰帝听得动静,不禁笑道“那假冒你的女人来了。” 照便急道“你还是不要拆穿她的好,她毕竟是我妹子,且这些年也不曾有过害你之心,她自小追求仙道,自会对你前世生出倾慕之心。猜也只是这样罢了。” 她自说着,便要隐匿藏起,却被兰帝抢先一步抓住手腕,只听他道“那也不必躲躲藏藏。这般小心来小心去的,哪来那么罗嗦!就这么等她来,她自当知机,日后也少些装模作样和废话。” 兰帝心里对这话自有另一层想法,天玄韵想来同时也就是天玄大帝安插的棋子,必要时试图能成为一柄直刺他要害让他想都想不到的杀招,或许当中还藏有从他处多得些好处的念头。 昔年纵横天下的剑帝若说没有些旁处学不到的秘法,怕很难让人相信得了。但自也不便说出来,反正他自个如今已知道,又得以证实,日后小心注意些大可避免,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 照听他这么说,反倒顺从的坐下不藏了,也没有什么劝阻他改变决定的意思,看起来甚是开心。她自是觉得兰帝越来越像起前世,心里自然乐开怀。 男人便就当这样干脆直接简单些,对错都好,是觉得该这么做非这么做不可时,就干脆的明白表态,敢做就当有勇气担起那之后的责任。 她自小就不喜欢兰傲那种在背后阴沉沉的算计做事方式,总让他觉得像极天玄大帝,明里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当年明明就迷恋狐妖不可自拔,本这样也就算了,偏还总哄骗母亲说什么不是,心里只念着她什么的。 给了那么多希望,当真相摆放她母亲面前时,怎么可能不绝望灰心生出被遗弃欺骗的痛苦感受?若开始他父亲便直言说明了,她母亲也定会选择容忍那狐妖的存在,虽仍难免伤心,却也不会到绝望灰心黯然离开的地步,自然也不会死。 兰帝当初在惩处之地自幼蛮横霸道,但也从没仗武去欺辱谁。在她觉得算不得恶,对谁不痛快了从不会像兰傲那般面前笑着脸,背后就算计着出其不意的给一刀。 就算是那时候三心两意娶了依云,也从没在她面前编过什么理由借口,话都说的明白,她当时虽难过,几乎就忍不住的发作,他却还是一副蛮横嘴脸,不许她走。想走,那是门都没有! 当年那番看似讨人厌的蛮横表现,倒也因此让她愿意忍忍这委屈和不痛快了。毕竟他的作为让她丝毫不怀疑他是厌了她,会在日后弃了她。难以接受,但却并不思来觉得恶心丑陋。 离不得他,当初也就在半个养母善水夫人的开导下接受了。毕竟,在惩处之地长大的她还是觉得,男人女人多,有些因普遍而正常。 便是这些心思,让她一直喜欢的就只是那个霸道又担待的起的二公子,如今终于见到兰帝逐渐像起过去,自然心里欢喜的紧。 兰帝哪里知道她这些心思,便自好整以暇的盯着大门被推开,看着天玄韵那张见到照坐着时,当场愣呆惊愕的脸,就笑了。 那紧张不得了跟她身后的殿里管事,见着他身旁坐着的陌生女人,现出霎那错愕惊讶模样。却迅速回神过来解释说明着道“剑尊……” 兰帝开口打断他说话道“知道了。出去把门带上,别在外头胡乱多嘴多舌,否则以后你也就别想再能张嘴说话了。” 那管事忙连连开口答应保证着关门出去了。这种事情那管事见着了,自会猜测照跟他的关系,又会猜测天玄韵何以把这当自己家般硬闯,何以突然呆愣之类。 兰帝知道解释那自然不能取信且又多于,就不如干脆明言了让他晓得闭嘴还更有效。这些人本就好瞒,他们眼里这也不算得什么事,问题只是白昼那头,根本看得出来他精纯修为的真实,绝不会相信他跟两个女人有什么事,更没什么纯洁精神上亲密关系的概念。 那不跟天方夜谭似的,她必定会因此对天玄韵生出疑心。 再说愣住当场的天玄韵,哪里想到会闯入这般处境,眼见自个姐姐既已坐了在那,显然兰帝已全知道事实,这冲击哪能不让她呆住? 兰帝便眼见着她从失神中恢复过来,恢复一往如常的冷静镇定,就看着她欠身,朝照见礼,又听着她道“姐姐,你终于不藏着躲着了么?” 照便待要开口时,殿外又传来动静声响,就听白昼的声音道“不必通报了,下去吧。” 便听那管事应着渐远去的脚步声响。 照道了句不想见她,想了想便自传入一侧内间,关上了门。天玄韵便也换了副模样,挂上压忍不得的怒容,自坐下在一旁。 兰帝心下便道来的好时。白昼已推门进来了,见着天玄韵竟也在,现出一丝诧异和疑惑,却又很快逝去,单刀直入的便开口道: “你回来了最好。七小姐要见你。” “何时?” 兰帝猜到是依稀急于知道惩处之地的消息,却仍旧有些奇怪何以急切到这等地步。 便听白昼道“七小姐已在本门等你三天了。”说罢,见他模样猜到他不知近日发生之事,又补充道“黑夜门三日前一天骤生大变故,黑夜魔境山里突然有数千人体质异化,后圣魔仙匆匆赶赴,查知乃是山顶黑夜泉被人下了无色异毒,称之为异化黑水毒。这之前,短期内也已有十数中小门派发生这类事情,却都直至三日前黑夜门之事传出后才接连发信到地魔宫。” 兰帝这才明白依稀如此着急的理由,当下示意立即过去。 路上,又问起白昼门近期的状况。听她脸有忧色道“非常不好。这些日子不知何故,总让人难以心安,总觉得似有大事要发生。” 这么说着,又走了一阵,她又突然道“你是本门的人。也不瞒你。其实黑水毒之事在本门也接连发生,各地分派中均有,只是都发觉的极早,那些人当场就被杀了。 方才本就在外部署周遭水源防范措施,如今你既然回来,便替我分担些,自你殿里抽调些可信人手过去。黑夜门都出这等事情,可见各派中必有难捉踪迹的奸细存在。” 兰帝顿时明白她的考虑,门户悠久的各殿尊眼下她怕是都无法信任了,反倒是他这个门徒越渐兴旺的新门户,更安全些,倘若那奸细存在且隐藏的好,自不会在从兰帝这种发展出人意料的新门户里下功夫,反倒更安全些。 便答应了。两人进了白昼殿后,就不再开口说话。沉默着加快了步子,穿过重重门道,直到进入内殿里白昼的寝居才见着仍旧头顶着大帽子,身旁跟随着四个魔卫的依稀。 白昼通传一声,就自行离开去了。她自然知道兰帝必然受了依稀密令,两人间的对话她自然不能在旁听。 待她走后。依稀才微微抬脸,用那对隐藏在帽子下,即使抬头都让人看不见的眼睛打量他。兰帝不待她招呼开口,便自坐下了,同时招呼着让那立在依稀身后的魔卫替他斟茶。 “你似有些变化。” 七小姐这么说罢,见兰帝自顾喝着茶水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便转入正题道“此行收获如何?本猜你不想面对我,但仙她仍在黑夜门忙碌不能分身。” “没差。我没道理怕见你吧。”兰帝放下茶杯,又道“事情已经察探明白了。惩处之地的妖邪有部分追随了雷,雷得到这批强大战斗力,本不甘心的他就回来了。” 依稀闻言冷冷反问道“就这么简单?” 兰帝不置可否。她等了片刻,语气里藏着些怒意开口道“你得以存活到今天,不得不说是拜地魔宫恩赐。倘若惩处之地真有大变,也并非天玄门的事情,你又何必对地魔宫隐瞒? 惩处之地的事情本宫虽知之不详,但大姐却清楚些,那地方早已被兰长风以天道主身份一统,后由其长子兰傲继任,这些许年怕也出不来什么厉害人物能威胁到他。凭雷一身本事,去到哪里只可能当得走卒。你这般说,让人如何能相信?” 兰帝不以为然道“我活到今天,可不干你什么事。一则是过去我付足苟活代价,二则是依云的缘故。” 末了,不待她接话,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你所料不错,雷确实归属到惩处之地天道主兰傲手下,如今他便打算离开哪里,到这里寻个立足之地。只是,如今跟随雷出来的仅是先锋部队,也有许多人畏惧外面,不愿离开。处于自保考虑之故,兰傲也仍旧还留在惩处,等待进一步情况变化后才有动作。” 依稀听得这话,当下便是一声冷哼。 第三节 绝对的荒谬 第三节绝对的荒谬 见她似要发作,兰帝不仅微皱起眉头,反问道“莫非你此来是为告诉我消息而不是听讯消息?” 言下之意便是反责备她既问又不信的态度。 七小姐哪里吃这套,缓缓站起身,双手别在后备,字字清晰而冰冷的开口道“我想你必须清楚一件事,大姐并不曾说过你绝对不能杀。仅是暗示过道,如非十分必要,不得杀而已。” 她自说罢,观察一阵兰帝神色,见他仍旧镇定自若,便又继续道“你当明白这话的意思吧。你若安分些不做危害过份危害地魔门,地魔宫之事,必然容你活着回去。否则,大姐也绝不会姑息纵容。” 她自顾说罢,行前迫近一步,又道“你离开第七日时,自堕落城通过各种途径离开的人口数量共计达十七万余,虽事后不可全盘考证,但当中近半据查均都入住鬼邪山。 鬼邪门本不拥有制造仙境的能力,但这批转移过去的人事后竟不能查明去向,由此可知鬼邪门如今已拥有别开空间幻境的能力。 堕落城城主出身无双门,其父据查本是鬼邪门一长尊之亲生兄弟。这些日子来,自她口中传出的消息均是一切正常,今日几番派遣过去替换她职务的人一个都不曾回来,可知她如今立场。 而你,竟对我说一切没什么大不了?” 兰帝不以为然的耸肩摊手道“你既然都猜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依稀不想他竟这么直接承认了,当下怒道“本宫要知道的是那兰傲到底有何所持,能予以鬼邪门幻境空间;能让对地魔,天玄两门实力状况了解的雷如此不顾一切;禁地惩处到底有多少人口?多少可用战斗力?他如今身在哪里?……” 她便这么连珠炮一般的问出一大堆问题,半响,才住嘴停下来。兰帝这才轻笑开口道“你这不是好笑么?我又不是他兰傲,你问我这些,让我问谁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这话一说,身后那四名魔卫便纷纷抢将上前,作势就要出手。 对她这般装腔作势的其势汹汹,兰帝报以不屑冷笑,说不出的嘲讽道“可笑!凭你那不足一栽的生死轮回想来杀我?班门弄斧也不嫌丢脸! 再说,你何时有胆子放肆到这般地步,见了我不恭恭敬敬叫声大姐夫便也罢了,还敢动手!不知依云可曾传你生死轮回心决内容,处心积虑指示雷潜伏忘情门几十年,她可知道?” 兰帝这般嘲笑罢了,猛然站起身来,迫近面前魔卫和依稀几步,不理她那惊疑不定且渐失血发白的半个脸庞,立定呵斥道“给你三分颜色留你三分希望,你倒还不知好歹了。还真当自个是地魔门魔尊不成?在这里何时轮到你说了算,依云尚未有所决定,轮到你来擅作主张?” 便见依稀杀机更盛时,他又不将她放眼里般扫过一眼继续道“今日你要么怎么来怎么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要么便出手赌赌那不可能胜利的结果。 我如今是忘情门的人,你们地魔门里头自个的事我没功夫更没兴趣理会,惩处之地将来如何我还是冷眼旁观,遇着想说的时候,指不定借圣魔仙之口透漏些什么。 至少你们容得我在这里,也不能让你们全无便宜和收获。但你可得给我记清楚了,忘情门大徒弟可不是地魔门的走卒,轮不到天玄大帝扯线,也轮不到地魔宫,更轮不到你。” 这番话竟让本已眼见要发作灭口的依稀杀意逐渐淡化下来,不知顾虑起什么。半响,不见动作开口,那四个魔卫不得她示意,自也一动不动的立着。 兰帝却没耐心这么陪他们傻站,便有些不耐烦的道“没功夫陪你发呆,你到底走不走?” 依稀意外的当真没有发作,竟这么忍气吞声,领人朝门行去了。待得行到门口,又站住了不回头的开口问道“那白昼新认的义妹,所谓昔日纵横地魔门的邪剑圣金兰妹子便是天玄韵吧。 她这次来竟带上太上老头给你的忘情剑了?竟让你如此好胆。勿要当真以为执着忘情剑就无敌天下,今日放过你不过看在大姐面上,你若当真敢暗助惩处禁地的那群妖邪,休想能继续活着!” 兰帝闻言旋风般回过身来,嘲笑似的盯着她道“你想试探,我现在便告诉你,忘情剑仍旧放在忘情山。你想知道我是否记起前世故而修为有所增长,我也告诉你,我确实记得了,但修为丝毫不因此得以突飞猛增。如今你知道这些,你就敢跟我动手了么?便借你这两个胆,你也不敢!” 他这般说罢,依稀气急而发抖的身子在门口站立片刻,最后还是领着魔卫穿门离开走了。 知道她离开好一阵,外头远远感应得到白昼正移动过来的能量波动时。兰帝才如泄气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心里丢人之极的便有些后怕起来。 今世那自保活命的怯懦思想不得不说始终存在不少影响,事实上如今他的本没有任何实力作为如此强硬的支撑倚仗,所以如此面对依稀,全因更多来自二公子人生观,性情观的影响。 那颗骄傲自信的几乎自大的心,更多的从意识中促使他绝不可能放弃这种藐视处境情况无顾忌表现自我的态度,心里却又忍不住受到今世过往处事影响,这般的同时也骇怕忍不住担心依稀会否当真出手,到时候如何应对之类的问题。 如今当免不了的后怕起来。这当口后怕中,脸色禁不住有些发白。过得片刻,后怕过了,又禁不住倍觉舒坦惬意痛快。 人生便当这般过才是,修道便当这般担当的起才是。想那前世二公子时所积之威,隔了一世,至今都足以让依稀这等人不敢试其锋芒,至今让丰物,黄予他们坚信不移的高高奉起。 虽说依稀不动作背后或许更多压力还是来自依云,或是仍旧担心他手中掌握着忘情剑,但也不得不说,她是没有把握杀死二公子。 便只是二公子之威,就已能造成如今这等荒唐可笑的境况,堂堂玄门忘情门大徒弟在地魔宫眼皮下安然落脚白昼门,与之维持着似合作又似非合作的关系;又与惩处之地妖魔关系难以辨别道清…… 真不知,剑帝当年之威盛至了何等地步? 他自这么后怕过后胡乱想着,又不禁一阵惭愧,若不能尽忘却了今世之前的那个他。如今的性情始终来的不甚自然,仿若装腔作势一般的可笑可耻。只因到此刻,还忍不住的突然在想,倘若刚才依稀当真出手了的话,那…… 好在正此时,白昼便进来了,他自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起身迎上,同时便开口道“白昼门主,来的正好,正有一事要与你说。” 听他这么称呼说话,白昼一时不由奇怪,这般生分称谓实不应该。便不禁有些怀疑,莫非七小姐有什么对己不利的密令,又或者他如今攀上大树便飞扬跋扈起来了? 猜测间,两人便已各自落座,白昼见它神色,便将及时进来准备侍候的几个漂亮男人挥手赶了出去,才问道“可是七小姐有什么密令么?” 兰帝理了理思绪,便开口道出那早已想好的,比方才所言所行甚至更为荒唐的决定和说辞道了出来。只第一句,就让白昼难以置信的惊讶无比的跳了起来…… “我名非兰道而是兰帝,忘情门大徒弟,你们地魔门大小姐的夫婿剑帝转世就是我杀领人杀的……” 见她神色反应激动异常,便忙补了句道“当然,此事你们大小姐依云乃至七小姐依稀均都清楚明白……” 这才让又惊又怕又慌乱的白昼情绪稳定下来,便以为他与地魔宫暗地里有些什么秘密协议,她自就免却天大罪责了,也便能冷静些面对他的话了。 随后,两人便谈了个余时辰。最后兰帝安然无恙的走出白昼殿,回到邪剑尊殿里。 他告诉了白昼自身背景,说明了天玄韵的真实身份乃至和他的关系,又道与地魔宫属于秘密合作关系。落脚白昼门也属地魔宫的默许,等等。 他自这么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了,却不知道白昼骤然知道这些又惊又难过的心情。只觉得发生的事和目前的处境变得非常荒唐有趣,但却非常痛快舒服,如此一来,也根本不必为天玄韵身份的隐藏处心积虑小心翼翼的左右遮掩,更不需为此编制无数个不知效果如何的谎言,制造无数合理变化的假象等等。 不由的,想起兰长风曾说的话来,舍弃世间繁华的修炼之道,理当换来那种近乎随心所欲的自由。拥有强大足以自保的力量,自然不当惧怕伤害死亡,抛弃一切利欲争夺之心,自当不会卷入各种复杂的斗争漩涡当中。 秉持自知之我迎接流逝岁月,自然无所顾忌、犹豫、摇摆的面对抉择。自能坦然面对遭遇的取舍,自能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去想去的任何地方。 ‘只是……父主兰长风到底作何心思呢?他最后为何还予以兰傲那等逆天的力量?’ 仍旧有一事让他极想查证,那便是,当初为何兰长风会离开忘情门,善水夫人何以最后不能改变的不如魂飞魄散,使他宁愿放弃一切成全了他们两兄弟后随之而去。 他决定待回去后直接去问太上真尊,暂时也就不想这些了。 回到邪剑尊殿的时候,刁钧竟已经在里头等着他。 第四节 剑帝的第二把剑 第四节剑帝的第二把剑 听刁钧和天玄韵的对话,他来似已有一会功夫。两人见到他回来,便都起身相迎,天玄韵同他虽还有许多该说的话要说,但过往在外头人前,天大的事她都会先放着,如今还是一样。 兰帝将整备好的两封法术封印的密函递给他后,叮嘱交待着道“上面这封转交给守望宫众尊,下面那封,必须着人呈交至师尊手中。其它任何人均不可私阅,否则以门规论处。” 刁钧闻言应了,随即便面现难色道“师兄,师弟授业师尊乃是负责传递事宜的重要关节,他若觉得当看而拆开的话……” 兰帝心下便因此生出些好感,这人倒是一丝不苟,了解其师性情,便事先直言提出。就回答道“可附上字样,以本门大徒弟之名下次禁令就是。” 刁钧松口气道“如此就好。师傅向来最终门规,绝不会私自拆阅的了。”末了又问“师兄可还有别的交代?” 他本是礼貌性问问提出告辞之意,却因此提醒兰帝,当即交待他道“你速速离开此地,日后在不要来。师兄身份已曝光尽至人人皆知地步,日后若有必须,自会遣人去寻你。” 他一定当即露出着急神色道“师兄不若尽快安排回去吧!如今太过危险……” “不必。你自回去,切记换个住处,以本门秘法留下暗记说明便可。其它人如是。” 刁钧本还想再劝,见他似主意已定,自有把握。便无奈告辞走了。 天玄韵送他出了厅外,回来便忍不住问道“你身份泄漏可是因我之故?”见兰帝不理她,便自个儿将下唇咬的发白,才又蹦出来句道“当年冒充姐姐,只是因为……” 话便还未说完,便已被他打断道“她已说过你,你有不曾害过我,不必解释。” 天玄韵听着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这种事情理当说明解释一番才是正常,眼前的人性子骤然变的如此陌生,让她根本不能适应,更一点不能猜到他内心想法。 但见他不似在故意疏远,便又强打起精神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如此正值混乱,若有逍遥派从中帮忙,当能乘机离开回去。” 兰帝不置可否,也不拿眼看着她,自顾道“我尚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末了就回去。”说罢,又补充道“还是不太放心刁钧,我暗地里跟着送他一段吧。” 便也不理天玄韵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提着剑就那么走了,临还不忘冲也不知是否仍旧还在里间的照招呼声。 离开邪剑尊殿后,兰帝便一路朝名下徒弟居住的邪剑尊百层塔去了。如今的他,不再对生命充满恐惧,也不再畏惧来自天玄门的压力,哪里还能如过去般尽心尽力的替玄门把交待的事情办妥。 根本就不怎么往心上放。所以还想在地魔门多留些时日,不过是自觉白昼门目前的环境更清净些,适合修行。更重要的是,如今他最想做的事情是设法翻出为剑帝那世人的所有一切。 他实在想不通当年那般作为的意义,想不通妖后怎么会死,若说他是单纯因为灰心殉情,他自己都绝不相信。见过兰傲入主神之体后的逆天力量后,他肯定那世的他绝对有能力引导得轮回些许定数,又有何道理要去殉情如此愚蠢可笑呢? 当他自徒弟居住中走出来时,身后就跟着五个人。那五人无一例外都是沉睡之血组织的成员,自他们口中得知,那沉睡之血的执有者,也便是不久前来见过他的那个男人,在那趟归返途中,遭遇极为凶猛的伏击,随行护从的人死伤近半,才好不容护他成功逃脱。 他自答应剑帝起,便从不再拔剑动手,便纵是那般凶险时候仍旧一丝不苟的遵循着诺言。便是如此,当日虽仗着真气修为高深未受太重伤势,却也被歹毒飞针伤的不能算轻。 左右恰好想要出行的兰帝当下便决定这回由他去寻他。五人便负起领路之职,听他问及伏击他们的人到底是谁时,却都沉默起来。 半响,才有一人心觉不答甚是不敬,才道“太尊。非是我等故意隐瞒,只是除主上外旁人都不知根由。只知道当中有三处禁地出来的人,他们多年前就建立秘密组织,专门对付咱们。当中的领导人是禁地鬼门关的老不死,主上道如今太尊你也不会知晓原因,但异日恢复往昔记忆后,自就明白。” 沉睡之血的人私下都这般称谓他,只是过去他对这群人总采取避而不见的策略,以求耳不听为净,如今却是不介意。 听他们这般说似乎是他前世跟禁地的那些人有什么怨恨,知道从他们口中也问不出来什么,便作罢了。 出了白昼派,兰帝随他们进了附近一间山林药户屋子,随后通过里头的短距离传送阵法,离开百里之外,而后一行人坐上一间乡野农户进城用的破败马车,五人打扮化妆一番,便启程出发了。 兰帝自车窗朝外看了看,马车朝东南而行,于地魔宫所在位置同向。 一路无话。经过多次更换马车,那五人几番打扮化妆后,最后到达黑夜城北二百里外的一个门派,飞雪门。这门派他曾听说过,算得是黑夜城附近地方上赫赫有名的大派,历代门主都是女人,传承据说有数百年之久。 那五人领路驱车直接去了距离不远的山林洞穴中,解开隐蔽的法术后,通过传送阵,一行人便进入到飞雪门里头的秘密幻境空间中了。 兰帝打量周遭环境,这地方当真如此派名字一般,里头的楼宇宫殿俱都如冰造,鹅毛般的大雪纷飞飘落,只看视野内一望无垠的冰川积雪,就知这等境况长年不变。 幻境里头的空间不算太大,显见制造维持的法术能量太过有限,比之白昼门远远不及。 领路五人通报过后,便领着他一路进殿里,所过之处无论台阶柱子,全都为冰,殿里的气温极底,怕是连杯热茶也不过的多久便得结起来。 进入大殿不多久,那曾经见过,肤色极白身材瘦弱的男人已出来迎接了。身旁跟着一个女人,打量他的眼神有些好奇,更多的却是古怪,似一种掺杂爱恨的复杂。 兰帝尚来不及品味其中含义,她已在那男人的招呼下,伏地跪拜起来。 接着便听那男人道“大哥,如今你是不记得了。她就是小弟当年的义妹长女,如今飞雪门门主。小时候曾跟着大哥很有几年。岁月匆匆,如今大哥忘了她,她怕也对大哥没有几分印象剩下。” 兰帝确实不记得,看那女子的模样,似是对他有些印象,但她方才注视的眼神怎会那般古怪呢?他自这么想着,那男人已示意那女子离开,自行伴着他进里头。 路上道“当年大哥很是疼爱她母亲的,但后来浩劫时,那妹子不能认同大哥所为,也亲自投身到战斗,后来被大哥废去修为,却留她姓名。但七十年前,失却魔体的她也已步入轮回。” 他招呼着旁人上茶,并交待着在里头加入些什么东西,一种兰帝不曾听过的。 末了,见他神色,自笑道“大哥以前用茶,必定是要加七荧的,嫂子逝后再无人懂得配法,好在当年曾想法设法收罗储备许多。” 听他这般说,兰帝不由好奇问起配置材料,他也却知道的不详尽,只道出其中能辨别出来的部分。本是随口问问的兰帝,听着他道出的那些,心里不禁一紧,隐隐记起,那时候圣魔仙救照之后在邪剑尊殿入住的日子里头,提过正配置的新茶里便有这些。 待茶上来时,入口不禁蓄意多停留一阵,好将其中味道清晰记下。同时听着他说话。 “原本小弟怪她不该对大哥出手,后来就一直不曾再见她。三十年前,偶遇小雪门派的争杀事情,本不想理会,但当时见她那方处境十分凶险,忍了几忍,最后还是让手下出手相助了。结果她一看他们动手,就猜到必是我的人,当下便追着他们,闯进我车子里。后来就长期在这里住下来。” 兰帝听着心里戚戚然的滋味百般,显然方才那女子,现今的飞雪门主母亲当年跟他感情也颇是不同,最后却因为浩劫之事,刀剑相见。也难怪她眼神那般复杂,小时她当初既曾跟随过他,向来也别有情份,最后母亲却还是因他而死,也难免如此。 想到这些,不禁想起此行目的,才要问出口时。那男子突然注视到他腰间佩剑,微皱着眉头道“大哥,你怎用这般下乘兵刃?当年你曾用过的第二把剑小弟仍旧细心收藏着,这便着人拿来。” 他自说罢,就已招呼着让人去后头取剑来。兰帝本想问的话,当下决定往后等等再说。不禁的好奇起来,当年他所使用过的所谓第二把剑,是怎办模样呢? 想着,同时脱口问道“当年我所用第一把剑是什么?” “绝响。剑体通紫,剑出唯一线光而已,外人根本见不着它形貌,杀人只在霎那,能夺天地能量为己用,破万般法术。大哥当年便是仗它成名,此剑自大哥幼时起就不离左右,后来虽罕有再使用,却也时刻带在身旁,不舍将之离弃。也就是当年被世间传言中的所谓剑帝三宝之一。” 兰帝当下听的有些坐立难安,倘若旁人这么说,他定然一笑了之。但出自这人之口,当是事实。但无论是二公子的记忆里,还是今世的记忆里,都不曾发现绝响具备破万般法术的不可思议能力。 这是为何? 末了,却又突然想到,是该问问这男人名字了。便道“过去,我是如何称呼你的?” 第五节 剑帝九剑 第五节剑帝九剑 那男人闻言露出压抑不住激动的模样,忙回答道“小弟初识大哥时拿着柄寻常武夫所用破铁剑,后来大哥便一直称呼小弟做小铁。大哥若不介意,便还是这么叫吧。” 兰帝应允,心下想着他的体格和着名字,却觉得很有些好笑。 这功夫,去取剑的四个人已回来了,一个剑美轮美奂的剑匣子,竟同时由四人并肩以掌托着取来递上,可见小铁对此剑的重视。 只见他郑重其事的接过剑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当中呈放着把蓝柄连鞘长剑,只看剑鞘宽度和厚度,便知此剑定极为薄利。 兰帝接过剑来,亲自将剑抽出,如冰雪般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细查一番后,他心里便有些奇怪,此剑材质显属法剑,对于真气能量具备极有优异的调控能力,能包容吸纳十分强大的真气储存其中而不怕因此损毁。但若是用于搏斗,则会轻易为旁的厉害兵器摧毁。 无怪制式如此单薄轻盈,这样的剑,当真是过去他所使用的? 便问道“此剑看来在天地十万仙宝中必有一席之地。外间传说,当年我可是流浪孤童,如何拥有这等仙宝的?” 小铁笑答道“大哥,外间传说岂可做得准?当年跟随大哥学剑时,大哥才十五岁年纪。流浪孤童一说确属事实,小弟当年也是,但至于说大哥所用只是柄寻常凡器,那确就不是了。 此剑名为雪神,天地十万法宝中排名第一百七十八,大哥十五岁那年,同小弟在古木森林中挖药材时。遇到一个恶道,非要赶我们离开,不许我们采植,后来动起手,大哥以绝响一剑将它击毙,这剑就是那时候所得。 后来再小弟身上挂了一年,大哥在地魔门一战成名后,突然借去使过半载,又连同沉睡之血一柄给了小弟。道是此剑虽佳,奈何在你手里也不过能使个半载而已。大哥当初后来使的九剑决之一,便是悟自使此剑期间。” “九剑?是否我曾经使过九柄不同之剑?后悟出的剑诀?” 小铁答道“正是如此。依次是绝响,雪神,沉睡之血,火舞,千闪,风过,不动泰山,归元,搜魂夺魄。其它五柄均是大哥自地魔宫里取得,全都没用过四个月。 后来大哥真气修为已到连绝响都承载不了的地步,在后来创出九剑决法后也交手也都不在使剑,偶尔会以绝响对敌,也不过只是怕它闲置太久太过苦闷而已。” 兰帝听罢,当下忘记此来主要目的,便要他将其它几柄剑作用特征一一仔细的说出来,同时将他过去悟剑之后曾说过的相关内容也都回忆复述一遍。 小铁自然不会拒绝,两人便这么坐在冰雪殿堂里,极为投入的谈论起这些。 他听着前世为剑帝是自身使用诸般不同仙宝的经过,以及对小铁提及过的相关种种。思索着手里的雪神,结合着二公子记忆以及今世的过往修炼种种,逐渐的,脑子里就有了朦胧而又难以准确把握住的许多念头。 待听小铁说的差不多,便自行跑到殿外风雪中,试着以诸般念头执剑舞弄一番。很快便有所得,早先的诸多相关念头,也都变得一一清晰起来。 绝响自身的强大早就执剑者本身的难以成长,然若弃舍绝响又难以自旁的兵刃中寻着可媲美者。但这本身的限制,来源于他今世真气的从未真正强大之故。 若以记忆中二公子那等真气修为,完全便可凭气化剑方式达到比绝响更具实战效应的作用。而此剑雪神,看似不利搏斗,实则不然。若执此剑,则必能更容易也更具效果的凝聚起天气真气,让气化剑的目的做到更好。 想来,当初的他也是因此之故才从小铁手中借走雪神半载。但,那后来呢? 于是,便又着小铁将那柄传闻中的凶悍魔剑沉睡之血取了出来。当那柄传闻中的魔剑被摆放在面前时,自那剑中涌出的澎湃能量,血腥而又疯狂的意念波动,便让兰帝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努驾这等凶器,隧放弃。 但就此中断领悟和思索他怎可能甘心?当下便想起圣魔仙来,或许可通过她在地魔宫里借另外那几柄剑来试用一番。 当下便不顾小铁的挽留,匆匆忙的就告辞离开了飞雪门,连他着人相送都拒绝,只想尽快找着圣魔仙,自然觉得凭他自个去比多带着人方便快捷的多。 这趟便无需担心泄漏行踪,但黑夜门距离飞雪门也不过多少路程,兰帝还是选择了飞驰,不多久,便进入到黑夜城里。才自递定下传送阵的使用时间略松口气,他便突然想起,竟然忘却自小铁那追问过往的更多事情,只想着剑了。 如今才方离开,也不便马上又回去。再说只要小铁不死,迟些再问也没有关系,就将此事暂且压了下去。只盼尽快到他能用传送阵的时辰,好自尽快上黑夜门见着圣魔仙谈借剑之事。 却说黑夜门自从黑水毒素事件发生之后,消息封锁不及,近期门派内外戒备森严,诸多过去本能记录后出入的人如今都已不能。也有许多人就怕牵扯上干系,根本就避免出入来往。 这日突然听得来报称白昼门邪剑尊前来拜访,说是要见圣魔仙。主事那人不禁犹豫起来,虽看似并无不妥,但黑夜门和白昼门两排面和心不和,如今这等时候,倘若他邪剑尊竟是白昼门指派前来捣乱,又或是在圣魔仙耳旁扇风的,那可大大不妙。 这般担心防备下,不禁踌躇难决起来。让身在黑夜山脚魔境入口的兰帝好一阵等待,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冲那负责守卫的几人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莫非黑夜仙境比地魔宫还大么?通传这么久竟不见结果!” 那守卫徒弟心下有些恐慌,不敢得罪他,又不知里头的人今日是怎么了,正不知作何回答时。远处山道口就有一人匆匆奔近,嘴里高声喊叫道“小姐回来了,速速迎接。” 几个守卫徒弟得此借口,当下告罪一声急忙跑开过去,将兰帝独自晾在一旁。本就有些不耐烦的他,此刻便决意不在这么傻等,直接就举步跨进那状态开启着的幻境入口。 待那几个迎着黑夜门主长上前进的守卫徒弟回过头来,他已踪影全无。几人有些失措的申请,就惹起那小姐的主意,问起缘由,她便做主担下此事,领着几个随行的人追进去。让守卫几人暗松大气。 兰帝自进去黑夜门幻境之地后,入眼便是阴沉昏暗的天地。道路环境陌生的无从捕捉,走不多远,仍不见任何路标指示,就随便逮个身旁的黑夜门徒弟,问起路。 那人见他一身服饰,进来这里身旁却又没有领路人,虽然疑心,却碍于不负此职,又只是个低辈修行中的徒弟,自然不敢问,但也不敢真告诉他。就推托道“在下也从未去过上头,哪里能知道路。” 兰帝眉头微皱,又问道“你莫非连主山在哪如何上都不知道么?” 那人决意推脱到底,咬牙自作镇定道“在下加入本门不久,当真不知。” 兰帝看出来他有心推托,手上就略加些劲道,将他一把推飞出数米狼狈摔落地上,喝道“连自家门派主山所在都不知道,黑夜门徒弟当真贻笑大方!亏你还好意思着一身黑夜门徒弟衣裳,不如脱了吧。” 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当下引得周围路过几个黑夜门徒弟注意,却都没人敢上来搭话。那被推倒的人虽然身上疼痛,却并无大碍,当即翻身爬起,见其它同门注视的目光里显然误会,眼下又解释不得,就要起身逃离现场时。 就听一个女人声音传过来“白昼邪剑尊此言确实有理,本门徒弟竟连主山位置何在都不知,当真怡笑大方,真该驱逐出派!” 说话间,就见到那一身跟魔境环境相融的黑衣高挑女子在六个人伴随下走近过来。那一头过腰柔顺长发称托得白皙面容,魅而不妖,很是赏心悦目。 那无端横祸飞来的徒弟听着这话心里就有些担心起来,接着就见周遭同门有人带头行礼,听他们叫小姐。才知道来人是谁,当下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欲解释又不能,只得连连告罪,请求宽恕。 却惹得黑夜门主爱女身旁跟随之人不耐烦,拖拽般的将他远远拉走,还同时呵斥道“丢尽本门脸面,还能饶得!” 兰帝听闻旁人称呼,拿眼打量面前的这黑夜门日后的继承人几眼,目光就落在她眉宇间隐隐黑气上片刻,又顺鼻梁两侧,至人中,最后至颈项。为那皮肤下若隐若现的流动黑线生出疑心,那不像是中黑水毒侵袭,反倒是像精通控制毒素法术,而体内黑水毒素偏又量极重才有的现象。 他这般疑心观察,却让旁人误会。那黑夜门爱女听说过他的事情,只道他为人好色,虽有几分真本事却全凭对女人有手段才有今日地位。先是依附白昼,后又骗得圣魔仙欢心,过去还有人说他于邪雨门前门主,如今鬼邪门妻子关系甚不寻常,更还有漆牙团长婚宴闹剧之事。 因此之故,本来心里就甚无好感,见他这般看自己,心里不禁更是鄙夷。语气不由冷几分道“本门近日正值多事之秋,是故来往通行之事都需通过诸多关节考核决定,让白昼剑尊多等一阵实在抱歉,但这里毕竟是黑夜门地方,还望白昼邪剑尊能自重身份。” 兰帝正自猜测着缘故,压根没怎么听清她说话,略回过神来后,就将此事抛开一旁,仍旧念着借剑一事。脱口便道“见到小姐甚好,劳烦指引前往黑夜魔山之路。” 第六节 黑夜门之变 第六节黑夜门之变 这下来可将那黑夜门主小姐得罪不轻,便觉得他仗着靠山丝毫不将她以及黑夜门放在眼里。心里气愤难平,却又碍于眼下黑夜门正有求圣魔仙,不好这般不卖她情面,便忍着怒气语气冷淡的吩咐一名护从去领路,自个儿跺着步子蹬蹬蹬的先自走了。 兰帝却又盯着她步子失神去片刻,方才的疑心这时看到她步调频率就突然清晰起来。 依其步子幅度和频率,就想起在堕落城见兰傲时走过的那条长长阶梯,自他恢复记忆后就知道,那阶梯的建造并非随意,斜度以及阶梯高低宽厚,全都时照天道主谷里的天蛇梯规格而制。 外人走那梯子时,跟天道谷里的亲信之类是大不相同的。兰长风早年曾传下过一套特殊的步法,配有吸纳秘诀后,让人于日常行走之间都能缓缓吸纳修炼真气,同时能锻炼肌体灵活度。 也不知是否有意,但凡懂着法决的人行走天道谷那长蛇阶梯时,发出的声响以及步调无需刻意便出奇的于寻常有的绝大不同。后来此事被年幼的兰傲察觉,就戏言道以此就足以轻易分辨敌我亲疏。 这句戏言传开广为人之后,当真就变成天道谷里头诸多人一时拿来观察说笑的事儿,每每有外来得以入殿的人,谷殿里的头的人们总会观察着他们步调,窃窃私语说笑一番。 此刻兰帝看这黑夜门小姐步调,便绝对是修学过这门天道谷殿里秘术的。心里当即犯疑起来,随即被个念头惊一跳,莫非,她竟已变成兰傲手下的人了? 这荒诞的念头让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也干脆不再想。在一旁那等半响几乎有些不耐烦的人带领下,自朝黑夜门主山去了。 穿过层层吸纳光线的黑色云雾,迎着阵阵阴冷寒风,好一阵子,才终于踏上黑夜山高处。 进去圣魔仙暂时居住的殿门,就见殿门后的空地上都整齐的躺倒着许多人,看那些人牙关紧咬的模样,就知道这些人短时间吸纳的黑水毒之深,若非如此,哪会导致修炼体质一时间都不能承受的地步。 正行走间,兰帝眼角余光就见着那群拿着各种瓶瓶罐罐人群中有个熟悉身影,似极刁钧,正随着人流直朝里头去。心下顿时犯疑起来,他一个在地魔门里头扮演杀手身份的人,跑来这里干什么? 当即也不顾的领路人想法,加快身形追着跟将进去。一路穿过数条长长甬道,才自随那群人进入间大厅,里头充斥着刺鼻药物味道,中央的桌子旁,圣魔仙和几个黑夜门埋头正自忙碌的紧,哪里有功夫注意旁边的状况? 兰帝加快速度上前接近过去,就见刁钧如其它人般将瓶罐摆放到厅里一侧地上,转身回头之际,那只右手就要自袖口中探出,平静的眸子中却不露丝毫杀意。 兰帝顿时知道他的目的,当下几步抢近,在他袖口中的手探出来前,一把抓个正着。刻意大声说话道“我恰巧需要些药材,便麻烦这人陪我去取些如何?” 说这话时,目光是看着那仍旧不觉身边事的圣魔仙的,听着他声音,原本埋头忙碌的她便一脸惊喜之态的望了过来,然后才回味过他的话,就眼见有些不舍的点头道“嗯。可要快些回来。” 眷恋亲密之意流于言表,倒是不在意旁人想法。 兰帝便不多言,拽着几番试图挣脱他控制勉强行刺的刁钧,出去外头,寻个人少的路上,就拖着他转到无人的厅房里。 这才松开他来,沉着脸便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刁钧闭紧嘴巴,一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说的模样。见这状况,兰帝禁不住冷笑声道“既然你不是在为本门办事,即刻起就除却仙名,家中子嗣亲友再不享有任何独特待遇。至于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说罢,就不再理会他,作势离开自去状。刁钧便急道“大师兄如此处决不公,师弟不服!师弟自入忘情门至今,无一件本门交待事务不曾尽力办妥……” 听他这般说,兰帝便已得到答案,旋风般转过身,逼视着他喝问道“此事既是本门之事,我亦在此地,如此大事竟不经我许可便自行作为,罚不罚得你?还是说,我这大师兄只是挂个名头,不当也管不得本门之事了?” 刁钧又自犹豫片刻,听他把话说的过份,不得不答,脸色灰白的叹气道“师兄,非是师弟自作主张将师兄无视了。只是,师门传来密令中禁令此时不需禀报师兄也不得事先对师兄偷漏一星半点,不顾一切也必须将圣魔仙杀死,且要赶在师兄见她之前。师弟也,只是尊奉师门之令而已,实无错可言。” 兰帝当即听的无名火气,沉着脸问“到底是谁颁的密令?绝非师尊所为,本门中人谁竟敢如此大胆!” 刁钧无辜道“师兄,师弟当真不知。师门既有此密令,师弟自然照办,如何还能去追问更多?” 见他不似说谎,兰帝忍着怒气道“此事非你之过。你回去自可如实禀明原委,此外,我再与你一令,今日之事我必须追究到底。且不得我之令,除非是师尊他亲自授命,否则任何事情本门徒弟在此都不得自作主张。” 刁钧神色便满是无奈和为难,却只能点头应下。兰帝便叫他自行离开,他却又叫住他道“师兄,此事之前,地魔门鬼邪门里有人托师弟前来伺机下药,便是冲圣魔仙而来,此事禀报上去后,才有师门密令之事。这便是委托那人给予的毒药,师兄且拿去,着懂此道的高手查查药性吧。” 兰帝闻言接过他递上的小包,又想起道“本门那里你自可交待,但这单委托你如何对付?”他心知杀手不同于佣兵,那是一次失败都容忍不得的,且事情不能办成,对方也必不能放过他。 “此次来本就不报活着离开的期望,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最多日后改行做别的,又或者能借此重回师门也不定,自信还不致轻易能被人算计得。” 兰帝想了想,就道“也不必如此沮丧,猜着药未必时毒害姓名之用。若是旁的,你大可对人道已经办妥,我自会设法使她配合。” “如此多谢师兄了。”说着,便俯身一拜,末了,见他要离开去,犹豫一番,又道“师兄,勿怪师弟多言。师兄与圣魔仙之事在魔门如今闹的几乎人尽皆知地步,也难免后头的人会怀疑猜测,历来多少正邪高手最后都沦落进了地魔宫的。” 兰帝也不回头,淡淡道“我自由分寸,你们不必多余担心,即便真有一日会娶她,也是将她带进天玄门而非我进去地魔宫。” 说完,揣着那包用途不明的药物,走了。 路上,心里便已猜测此事该是负责刁钧的那本门长尊暗地里受了天玄大帝的指示。这种事情绝不会是太上真尊做的出来,以他修为和心性绝不会考虑和使用这种手段,否则也不会有多番离开忘情门的行为,更不会让逍遥黑心那种逆徒能活到羽翼丰满的时候了。 心里不由对那天玄大帝又多出几分厌恶不屑之心。 回到圣魔仙哪里时,里头来往出入的人仍旧不绝,她那专注的神态间,藏着不能掩饰的疲倦。见她回来,便展开笑颜,问起。 兰帝便淡然道“你自先忙吧,旁的话迟些再说。” 她脸上的笑容就更开怀了,眼里满是抱歉之意,道歉几句,才又埋头自顾忙起来。直到又过三个时辰,外间时候已近子夜时分,她才终于在旁人的劝告下停止工作,交待几句,才自兰帝轻手搀扶下起身离开。 路上,凝视兰帝的眸子里,慵倦的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的倒下去,身子也无力支撑自个般的特别沉重。却仍旧追问起他取药的事情。 简单说了后,她接过药展开轻嗅几下,就笑道“那人可算是多此一举了。这药的作用是加速精神和身体机能的疲惫,让人无精打采,长久不能做事。显是希望我尽快因太累而返回宫中闭关修养,不能再插手理会黑水毒素的事情。但其实,我本也支撑不得几日。” 她那模样和语气,不禁让兰帝有些为之惋惜,便道“你何必如此这般。便纵如何的天赐能力,这般不停耗用,怕你也生命源泉也难支撑多久,又非不死不灭之神体。” 听他这话带着关怀,她那对迷人眸子就又笑开,轻声细语着道“这便是命运吧。生来就有这般不寻常的能力,除非能藏的丝毫不为人知,若不然。即使不愿用它,旁人也总能迫的你不得不用,这般用来救人,也就能让旁人不好也不能迫我用来作乱害人了。 连大姐之尊,都不得不为地魔宫,为地魔门不停做那些事。若说所作所为全都属她心意,哪里又可能。更莫说是我了,天地既赋予这些能力,若活不得长久,那也本就只是必然之定数。无论用来做什么,都不能改变,倒不如作些自己不会反感的事情。你说是吗?” 兰帝还能说不是吗? 第七节 命运之手 第七节命运之手 两人一路行着聊着,兰帝也将来意说了,末了又补充道“若其中有什么为难,不必勉强,我可自去寻依云借剑来用。” 不料她竟微皱起眉头作难道“你若是一柄柄剑借用,我自能帮的,旁人也不会因此问我什么。若是要一次借足,掌管兵库的殿官定不敢做主与我。” 就让兰帝心下为难起来,一时就没有回答。转而说起其它来。不觉间就谈到此次黑夜门事情,又谈起那包药物。她就道“我知道会成这样的,也算对方放我一马了,否则这药该当换成是毒害性命之物才对。 我虽有此能力,但一人之力毕竟有限,黑夜门所以出这等惨案,本就只是对方蓄意作为,就想让我不得不来,直至累垮回去闭关就再不能干涉外头的事儿。其次也想借此察探出可解除黑水毒素的相克药物生殖类别,地点,而后一劳永逸。” 兰帝听着心里不由有些吃惊,事前根本不曾想的这么透彻,更有些错愕与她心里原来这么明白清楚。随即,才又蓦的想起白昼曾说过,她在魔宫里还有个名号,被人称之为——命运之手。 心里这般想着,嘴里却接话道“魔宫既得你提醒,若事先部署足够防守力量,有心人不去道算了,否则不等若自投罗网?” 她就又笑了,语气有些恶作剧的兴奋“其实他们如今知道真相后怕不会去了。实事上其中确有一味主要药材生长之地只能是对惩处之地岛屿方向,陆地另一头的海外某地,当日日夜温差极大,气候环境都十分独特,旁的地方不曾见过,也根本不能移植生长。数量也根本不多。 似黑水这般毒素,看似不过量倒也无甚干系,修炼之人都可轻易将之逼出体外,但实则不然。且不说如黑夜门这些人般,一旦段时间内中毒太深危机性命,就算是排除了体外去,其实也已不知觉间影响破坏了环境。” 听她这般一说,兰帝心里便一惊,这才猛然明白,兰傲所以做这般多,他根本不打算愚蠢的诉诸武力立足自身,若那样,再怎么努力也极难在正邪深厚悠久的意识思想影响下得以拥有多少。 最多得以拥有一小片自保之地而已。他根本就想要改变天地的生活环境,让黑水之毒如同瘟疫般蔓延扩散,让天地覆上一层深黑。一个体表妖邪黑暗化的人,还能被其它同伴视之为人否? 这种改变和侵略,才是根本性的啊。 圣魔仙这时轻叹了口气,证实了他猜想的实际可行性。 “黑水之毒,最可怕在于对水的强大感染能力,一个湖泊中滴入一小滴进去,不出一日,湖水就能呈现黑色,最多两日,就彻底变成黑水湖。赖之生长的所有植物,动物,饮之皆受染。” “黑水之毒如此霸道,难道相克之物竟不能对付它?” 圣魔仙听着便突然变了个面孔,语气突然冷淡下来,悠然自得又满不在乎的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有?” 兰帝不由一愣,为她的神色,也为她的话。 就听她自顾道“在天地眼里,黑色或是多彩未必就有区别。况,惩处之地天玄门所架仙阵其实是依原本天然存在的可知黑水毒外溢的沙土而建。 原本黑水之毒是不可能如此大量转移出来,但因为过往两派为有一个能彻底放逐十恶不赦之人的地方,就利用了惩处岛地,那些人中即使存在有能力破阵而出者,也会因为外表的异化而不能与人间立足。 勉强出来,也不过是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谁想这么多年后,那些人在惩处之地生存繁殖,如今拥有这等人口数量,更逢契机得以有人领导的集体逃出来,才有如今这等大量黑水之毒流出之事。自作孽,不可活。你不这么认为么?” 兰帝不料她想这么多,更不料寻常眼里无比可怕的妖魔异化并不为她放在心上,不由对她的印象模糊起来,与过去的单纯善良再不能完全吻合。 事实上,他丝毫不排斥肌肤黑色化,记忆中的二公子自幼就是那模样,黑水之毒,并不会造成旁的危害。 “我不曾想这么深入,也不觉得机体黑色化有什么关系。” 说着,就想起七小姐依稀来,她一定非常后悔,对雷仁慈。就脱口而出问起,“七小姐可曾对如今状况懊悔过?” 不想这问题竟换来她好一阵的沉默,她拿眼瞟他几眼,又低头沉默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对你倒不必隐瞒。你该不会因此惧怕我或是逼迫我利用能力帮你谋利的吧,你若也那般庸俗卑微,那我也就只能绝望了。” 听的他正不解时,她又道“七姐怎会懊悔?她虽不曾跟人提起过,但我心里却明白,也如目睹般知道一切。她所以放过雷,原本就只是为利用他释放惩处之地的禁忌而已。” 这一来,兰帝可当真吃惊不小,险些就失声喊叫出来。 却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自幼大姐因故流落在外,宫里全寻不着她丝毫消息。七姐本就被尊奉成未来魔尊培育,她本也习惯。不料大姐突然又回来,过去所有视她为魔尊的理所当然一夜之间都变成大姐的。 她自幼天资过人,岂能甘心?但她虽自傲,也明白人不可与神抗的道理,魔神像永远都是为魔宫大小姐而存在,这是不可逆变的既定。 她若想要争得自己改变一切,除非她成真正的神,又或是得足以相抗衡的其它真神相助。她努力许多年,终究不能成神,甚至连一丝半点的头绪都没有。 唯有借神力量了,天地间的真神本就屈指可数,她的目光放落到尘封在惩处之地的封印禁忌也就理所当然。兰傲虽然厉害,心思慎密,但若不是得到七姐帮助,怎可能如此轻易离得开堕落城?如此轻易在地魔门里进展大计?” 兰帝这才恍然大悟,无怪乎兰傲所做的一切在地魔门会如此顺利,诸多魔门大派要人竟能段时间内全都为他所用。也顿时明白,依稀所以突然托他去察探,为的根本就是借他消除依云的猜疑之心,表现他对此事的‘认真对待’。 不由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道“我以为,你会向着依云。” 就见她听着这话,脸色有些黯然,语气却淡淡然的。 “我只有超脱于事情之外。” “害怕因此死亡?” 她摇头,否认道“不。是怕任何的搀合都会让自己沉溺于操纵命运的,那种如神般可掌握一切的感觉之中。” 兰帝不禁想起今世自己的过去,那对死亡的畏惧和对未来的迷茫。感同身受道“原来你心里如此迷茫。” 她便轻声应了。 “我不知道天地为何给予我这种能力。它可以救人无数,甚至……有时候忍不住会觉得,若我用的好。它能用以改变天地中许多既定的规则。 但……它也能杀死生灵,如果我愿意,甚至可用它覆灭天地生灵。自小我就很为它迷惑,甚至恐惧。那种,你甚至能知道某个人某刻必然会在某条必去之路,被一片落叶触碰的未来带来的感受,当真既痛苦又妙不可言。 你可以改变那种未来,只要愿意,一切都能随希望的发展目的,通过对许多既然的巧妙编制促成。小时对这能力了解还肤浅时,曾因看到一个熟识护卫的危难,事前提醒告诉了他。 他的命运因此改变,但他的存活,后来导致在宫里跟人决斗中,将我身旁侍女的意外伤死,当段日子我不在宫里,没来得及救她。 这之前,很早前我曾预知过她的命运,后来不再上心,她本可活的很平安。后来我渐渐懂得,改变一件事自然会影响到另一件事的发生,操纵一点便得看的一片,等若操纵一片。 善于恶的定义,在我心里早已模糊,再融在一起。我开始害怕,我没有非要达到的目的和野心,这能力对我而言,只能带来迷茫和恐惧。” 她自顾倾诉罢了这些,又拿眼望他,专注而温柔。久久,突然轻声道“我很希望,将来有一日你能告诉我,当如何面对这些,我拥有的这些,又是为何。” 兰帝便突然明白了,她为何会从开始就对他另眼相看,因为前世的他不是人,而是真神之一。虽能力与她不同,可说是个凶神,但同样拥有那非人的逆天之力,她这些话倘若说与常人听,心地好的就会一味建议她当用于做善事,而不能明白善于恶的模糊;而心地坏的,则会设法利用她,试图以此谋取那本不可得权势荣华。 她只能去信任一个没有立场能理解她的人,而她认为,真神必然最合适不过。若在恢复记忆前,兰帝绝对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自个就够迷茫的。 如今,虽扔不敢道所感便是唯一至理,却也自觉有道与她听的资格和价值。 便自探手这段指着远处常人不可见的一颗林树上的鸟儿巢穴道“鸟儿饿了需吃虫,人若饿了会食肉。弱肉强食,这是自然中不曾改变的永恒定律,然用之于道德中,便是恶之最。 人被尊为万灵之首,在天玄门,有对于魔门拿柔弱强是之自然定理作道理有这种反驳说法,人所以为人,所以为万灵之尊,因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也是与野兽的根本区别,便是指玄门的诸多道德规范。 若没有这些,人何野兽何异?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观念,相斥却偏又一直于天地间并存。其实野兽也有些有规则,曾听人说有个狼妖族的生存地里,野兔数量极其多。 狼妖族里头有个规则,不可过度猎食,大多人都遵守这规则,长久以往下,它们从不愁会断了粮食,而野兔也得以不断增长着数量的繁殖下去。 由此可见,规则的根本作用并不是为标榜什么,而是一种互利作用。玄门中淫人妻者关禁,仗财势强娶强嫁者关禁,婚娶属几乎关系每个人的大事,因玄门的道德规范体系下,无论男女,自个愉悦那舒坦的很,自个的丈夫妻子淫人或被人淫了可就不舒坦了。 这些规则,便是保障每个大众的措施,没了便行者快,受者悲。但在魔门则不然,长久自由成风,若强加这等规则,那就成背逆大众意愿的事了,因魔门大众自淫人同时亦不在乎被人淫。 这些两相差距,便如善恶之存般极端而又矛盾,偏偏天玄和地魔两门却竟共存天地如此漫长的时候。你说这些是为何?” 这些圣魔仙自然本就知道,却还是很认真的听他说,此时就认真答道“天地自然,既包容得一切善也包容得一切恶,故才有天道本无情之说。” 说罢,又自突然恍惚起来,兰帝便知她已有些明白过来。补充道“这便是了,这些既都属自然定律之必存现象,那么如你这般能力,天地既赋予你,本也不过是自然发展之必然之一。难道你如何用它的问题,就能改变这从开始就既定的了? 你的迷茫就也成多余,只因你无论怎么用,又或是不用,都不过是自然规律之一。所以,迷茫于这个问题根本就只是多余,答案从开始就在那。我这般说这些,也仅仅是给予你一个决定的契机。” 圣魔仙听过便笑了。 “我再想想吧。”说罢又道“反正现在并没有太想用来做什么。再说,若为自己用,那压力和责任就太过沉重,便真要用,也还是要有必要才好,就有人替我抗下那压力和责任了。” 兰帝听着,不禁哑然失笑,即又沉起脸来。 “你这岂非戏弄我了,说半天,你不过是想要找个替你担待的人而已。” 圣魔仙的眸子,当即变的狡黠起来。脸又覆上红晕,却强自努力镇定,语气却禁不住怯生生的“是呀。我怎担的起压力和责任,自然想要你替我支撑的。” 第八节 一反常态的坚决 第八节一反常态的坚决 兰帝在黑夜门逗留几日,直到圣魔仙因精神力消耗过度必须返回地魔宫闭关修养,才回去白昼门。 回去不两日,从白昼口中听说依云已回了地魔宫,就又要动身离开。临出发时,却突然被现身的照叫住,一脸严肃的模样,又犹疑着半响没有开口说什么。 直到见兰帝举步要越过他离开时,才终于说话来。 “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这辈子就求你这一次。”说着,照的语气就没有了犹豫,肯定而坚决,认真的让他忍不住狐疑。 “说说看。” 她便又有些犹豫起来,吞吞吐吐着道“那天你曾对刁钧说,就算有一日想要娶圣魔仙,也只会将他带回天玄门。” 兰帝听着还是不能肯定她想要求什么,“不错。你知道我前世和她的渊源,也知道天玄门失魂咒的事情及影响,说我放的下她,显非虚言。若无意外,待我们要回去时,是打算带她一起走。” 照的神态就又变的严肃起来。 “我想求你,无论如何克制着自己,绝不要娶她。” 见她说的郑重其事,那对紫色的眸子盯着他直到话说完都没有眨动一下,好像这事当真重要的不得了似的。 “这种事情我答应不得你,因我没有把握肯定能做到。再说,你当明白,以我的身世,和她会有渊源本是不能避免的。除非,存在我绝不能更不应该接近她的理由。” 兰帝这么说着,没有答应的意思,若非因她态度奇怪,便也不会说这般多了。 照双手就攒紧着,不知觉的咬着下唇,好一阵子才自松开来开口道“我只求你这一件事,都不成吗?” “我认为做不到,如何答应你?就好比你若现在现在求我说我,当不认识你般,没有一个足够作为自我警示的理由,怎么可能?” 照听着便又沉静下来,想过一阵后,突然有了主意,郑重其事的一字字道“那好。不管你怎么想都好,这事非要你答应我不可,也就只这一件事要你依的。如果你做不到,我会自裁在你面前,就只是她!除她以外,就算你想把全天下女人都娶了,我便是难受伤心死也绝不这般迫你!” 兰帝当即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起来道“你何不告诉我理由?要以这种方式迫我?你是否知道些什么?你不似会有恨她的道理。” 照就吞吞吐吐起来,最后还是放弃解释什么的打算,就只道“说不明白的。就算是我蛮不讲理,但也就这一次,你便是恼我也变不得主意,总之,你若娶了她,我就死你面前,谁都改变不得这结果。” 说罢,顶着兰帝脸色,又轻声道“你还要去地魔宫的,早些去吧。”说完,见他站着不动,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就又说“我不知怎么说明白。总之,我就觉得她不能算是个人,这不是骂她的意思,近了她,肯定得带来很可怕的灾祸。 我一直就特害怕看到她接近她,被她救了性命,明明该感激她的,偏却止不住的只有恐惧,她触摸我时,我仿佛难受的要窒息死去一般。” 完了,见兰帝静下片刻似想要劝慰她,就又硬着语气道“你不必想要劝我,这主意是不会改的。” 末了,就愣站在那。头也不抬起,不敢看兰帝眼睛,一双手放在背后,十指一直互相交错着动作。就让人觉得,她这理由就不是真实想法。 他正考虑着是否继续设法逼问时,天玄韵恰巧闯将进来。便放弃再问打算,看照这模样,这事似乎也打定主意不说真话,心理虽有些不快,但细细想来又觉得她绝不会害自个,非这般不顾一切的让他答应这事,背后必有道理。 便也没说什么,招呼一声就撇下两人,走了。 一路离开白昼仙境,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猜测着理由。若说是怕日后回去玄门后将不能被容忍,那娶了天玄韵又自领着她,也没有多少差异。 况且早想妥了,玄门仙境若不容此事,他便离开忘情去世俗便是,那里只要自个不怕坏修行,娶多娶少可没人理会什么。 反正他现今留不留忘情门早觉得没什么关系。 他才离开白昼幻境外,就见到过去漆牙佣兵团里头的那个大块头二百五十一正跟看守的几个徒弟交涉着。见到他出来,脸上当即露出喜色,一把推开阻拦的人,两大步便跨到他面前,神色急切又激动,手掌用力把着他肩膀。 喊叫般的开口道“二百五!幸亏见着你了,这些人怎都不许我进去,当真可恶!” 说着,便大口喘气起来,似乎赶路十分着急,又才刚到不久。兰帝便奇怪问道“发生什么事?” 他就又要说下去时,突然想起身旁还有别人,就忙拽着他走远些,环顾四周都不见人了,才道“你最近要小心些,前几日,我听希半夜里起身不知跟什么人说话,那人要她领队杀了你。” 兰帝当即认真起来,却又脸色古怪的望着大块头问“你专程来通知我?难道没想过,这样可能害死你妻子?” 大块头脸色当即复杂起来,一只肥厚有手掌使劲的搔着脑袋半天,才喏喏开口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只是心里总怪你不起来,团长的死总觉得不是你的错,过去团里就十三和你对我最好。 我这一身修为,倚仗的破天飞剑都是你传的。过去十三跟我说过,说我太笨,想要聪明点就得知道那些人帮着是能真正护我的,哪些人帮了也白帮。 我就想了想,当初能娶着希也全是你帮我的缘故。希她修为现在高的很,那时候听十三说过,这真气修为正常时候没有突飞猛涨这回事,也不见她吞噬过旁人真气,现在却比我厉害好多。 这回又这么古怪,似是那神秘人的下属一般。就觉得该当帮你,她要真死你手上,你以后也会替我再找个女人当老婆。再说,我觉得求求你的话,你也不会把她给杀了。是吧?” 兰帝就听的心下好笑,大块头没有变什么,这种送人大人情的时候也不懂得送个彻底,直白的把心思说出来了,让人感激的就不那么完全。 “行。我答应你就是,只要可以,我尽量不杀她。如果万一留不得手,也一定尽快替你再找个喜欢的漂亮女人。” 大块头当即咧嘴笑了,很开心满意的模样。 一日后,兰帝到达地魔山。抬头望了云雾上的山头一阵,便开始暗暗提聚起真气。按大块头所说,希领的人会在地魔山接近进入地魔宫的地方对他发动伏击。 他丝毫不敢托大,自从猜测希极可能是逍遥黑心的人后,就没敢大意过。但这趟,从大块头的叙述中,却有许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大块头入睡从来很沉,这次就恰巧醒过来。他说是,不知道什么缘故,突然就莫明其妙的醒了;又比如,希受命时,那传令给她的人道,必须在交手一百合以后才能下杀手取他性命。 这完全是个古怪无比的命令。听说过要求怎么将人折磨死的,没听说过限定对招数目的。因此之故,他就暗自起了疑心,这太过古怪,不能排除大块头的通报消息,极可能时陷阱步骤之一。 就是为让他放心的忽视前一百招对阵,从心理先让他落下个致命破绽。 因此才在山下以意念搜寻半响,一路上又细心观察打量着地势环境,就怕连大块头告知的希伏击地点,也是错误的信息引导。 这般小心翼翼中穿入那云雾环绕的半山腰上,随着高度的上升,云雾越渐迷人眼帘,难以视物。又自行走一阵,就感觉到阵法波动,虽隐蔽却并不能瞒过他有心探察,位置当真与大块头说的不差多少。 兰帝本就飞移的不快,察觉到这些,速度更下降些来,迅速把握布置阵法的那些附法大石坐落的位置后,便已计算出阵法大概变化以及阵眼所在。 与之距离,越渐接近。真气也已凝聚至巅峰,运转全身上下。 终于,他的身体进入敌阵有效影响范围里。周遭环境,急骤变化的同时,就有几道无声的飞剑气,纵横交错的朝他射来。 他的身形便及时变幻,随阵位变化,告诉移动起来。那阵法的诸多不利影响,就慢上一线才能对他产生影响。几十道纵横飞过的飞剑气中,他自如游鱼般穿梭于其中空隙,完全避过开去。 紧随着,白茫茫的迷雾里,就飞来一道气势分外凶猛的深黑飞剑气,如能将天地破开一般,疾风似的朝他迎面射来。 兰帝便知道,这出手之人,必是希无疑。凝聚的真气,同时外方,生成刺人目痛的炙亮白光,人亦加速朝迎面而来的飞剑气冲上,双手分捏剑诀,覆盖手上的白光,便化成白色弧形破天飞剑气,斩出。 第九节 御气剑杀 第九节御气剑杀 一黑一白两道才一触碰撞上,他就察觉不妙。那黑色剑气当中就生出股强劲吸融力量,霎时间将破天飞剑气整个吞没,闪亮的白光瞬间消失于黑色里头,竟全部转化成黑色剑气的能量,使其更为强劲凌厉。 这一失着顿时让兰帝心下惊愕下只能匆忙错身闪避,眼睁睁看着黑色剑气贴着脸面交错飞过,一阵后惊。才方避开过去,便又有四人执剑围攻上来,四把附着各色亮光闪耀的仙兵魔剑便已紧接着砍上过来。 这四人伸手虽是高明出众,但却并不被他放眼里,只见他快速移避间,左右双手连绵射出的白色飞剑气,速度快之让四人不能避开全都打正着,那四个来势汹汹的伏击者便如同被巨山般沉重之力撞上一般,吐着血远远抛飞开去,摔倒在地上滚动片刻,动弹挣扎几下,就没了声息。 迷雾里头,一时间竟也安静下来,兰帝却不敢停,飞快移动着分别将附加法术的石头轰成粉碎,直到在阵法再得不到能量聚集而支撑维系,才住手。 白茫茫的迷雾里,听不见任何声息,也见不着任何半步以外景象。意念的捕捉,仅能抓住希不断移动改变中大概的方位,却不能准确。 太过快,超出意念所能追踪的速度。就只能让他虽不致追丢,却不能把握的清晰准确。这不由让兰帝心里吃惊警惕起来,这种快的身法,记忆中的二公子才能做到,今世的他始终未能达到那种借物力量而发挥展现出极致的程度。 这般持续一阵,希似也终于明白确实没有可能彻底甩脱他意念的追踪,便放弃继续僵持,如电般快的带起道黑光,猛的就扑飞到他面前,一剑刺出。 兰帝左手剑诀迅速探出,以身体为圆点,欲以此接卸攻来劲力,递至右手同时杀敌。便是模拟绝响之能,以达到御气之剑目的。 不料刺出的左手才触碰到面前刺来的黑剑侧面,附与指上的破天剑气就瞬间被全吸收过去,瞬间失去力道,若非他收手撤退的及时,这一来不折断手指才怪。 希一剑将他击退,得势就不饶人,如影附身般追着他连连抢攻,兰帝一时间狼狈的只余避退一途。眨眼功夫,黑衣覆身的希便已挥出三十余剑,除却开始那半招外,便再没有让他有过还击一次的机会。 兰帝心里早已察觉到不妙形势,破天飞剑的无破绽优越适应性早就如今的窘迫局面。希的心法制造出来的真气具备吸收其它能量转化的特性,破天飞剑气的快,不足以面对她产生优越,其强劲的冲击能力根本不能发挥就已被吸收化解。 真正有价值的高明真气,在拥有优越成长性,凝聚力和运转速度同时,更具有实际意义的特殊‘效用’。破天飞剑所以存在潜力,便因其有极快,极重,且能造成敌人失衡的冲击能力。 但如今面对希同等甚至更快时,却不能迫出她真气的吸收了。换言之,希的真气特性可谓是将破天飞剑气克制死了。如此处境,不由让兰帝心里怒气冲天,又感窝囊之极。 半响功夫,却也想不出旁的办法,除非做到比她更快,让破天飞剑气更快,快至让她不能应付,自也不可能吸收,自也不可能躲避。除非让真气运转的更快,在借卸她剑力的同时让她来不及吸收。 这般想着,又避过数剑。希剑势不绝,但杀伤力却不甚足够。不禁让他想起大块头所说,她受命中的条件。虽扔不尽信,却也生出怀疑。这般境况积压的窝囊气逐渐迫得他便要放胆一拼,哪里受得了如此全无还手之力的挨打下去? 脑子里就回忆着二公子时那对能量的完美掌控能力,那行云流水般毫无空袭停顿的动作出手,自身法开始,不自禁的尝试着去做起来。 本相形见拙的身法,眼见就因此得以平分秋色,闪避间也不再显得浪费,若有旁人看到,就觉得两人仿佛在表演般,每一个动作均做足预先排练,你来我往过程中接洽的完美无缺。 希手中那把黑黝黝的剑,总是只差那么些许才能伤的到他。如此过得数招后,兰帝就开始反击,双手剑诀连绵斩出弧形压缩剑气,每每一闪即逝,虽均不能伤敌,却也完全避免触碰被吸收和浪费。 收发之间,越渐随心所欲。 如此一来,原本明显出手蓄意有所保留的希,也渐渐完全展开过来,身法更见灵活多变,忽上忽下,突左突右的变换着位置,连绵不绝刺出手中黑剑,同时避开闪现的白光剑气攻袭。 再过片刻,两人就化作白黑两团光影,纠缠交织在一块,在诺大地魔山里即隐即现的战着。 兰帝早已忘却眼下这是交手的第多少招,全副身心都已投入到战斗里。御气化剑的他灵活性和速度上优势就成明显,形势就也变成了希在被动的化解回避他的攻击。 破天剑气在他手里如今使出,闪没均自如随心,每每在希避过或眼见能挡下时,真气就瞬间弥散,被兰帝收回体内,让她欲吸取无从。 如此又战得片刻后,希心决的缺点就暴露出来,拥有强大吸取能力的心法,没有足够的持续真气恢复增长能力就属必然,身为魔门中人的她,真气更比不得玄门里的人那般精纯,几乎可说完全丧失对天地自然能量的借用能力。 这般全力以赴的持续作战又不能吸收对手能量,她已然接近灯枯油尽的地步,身法动作以及出手力量均开始出现下滑。却又碍于受命不得撤退,只能咬牙硬挺下去,心里开始生出绝望,自知必死无疑。 莫名的哀愁添上心头,蓦然间,她竟开始分心它用,反去注意起脚边一株枯萎的花草,记得片刻前,那花草本鲜活美艳,因她曾为借力之故,利用了踩踏它产生的些微作用力以增强身形去向的改变力,才致它如此。 想起自己的结局,竟突然哀伤起来。恍然间,一些想不通的事情,竟都突然变得清晰。手里的动作,霎时顿住,全然不在意这举动带来的灭亡结果。 兰帝眼见她突然心神恍惚,动作猛然顿住,便收回朝她面门挥射出的弧形剑气,抽身退飞开去。 心里就有些受到羞辱般的愤怒,冷声道“我知你不服。若非开始百招不能杀我,也不致落的如今结果。如此杀死你,晾你也不甘心,你走吧!” 一阵风吹过,让失神的希回神片刻,渐渐记起方才听到的话,原本想着的事情就也淡去。心灰意懒的开口道“不必了。动手吧,我的存在原来本就是为今天死在你手上而已。就算你放过我,我也还得来送死的。呵……” 兰帝察觉到她情绪失常,感觉不似故意,便略为放弃戒心,顺音走近,直到能勉强看清她为止。 她便麻木的抬手将遮挡面容的黑布取下,随手扔在脚边,却不是希那张脸是谁?只见她那对灰色的眸子懒懒抬起看他一眼,复有落在脚边那株干枯花草上去。 这样等了一阵,始终不见兰帝出手,她就又开口道“可不可以看在昔日毕竟相处的过的情份上,让我死个明白,师傅为什么要牺牲掉花费那么多心血才培育出来的我,只为成全你?” 本就奇怪她变化的兰帝一听心里就有些明白了,她所以如此,定是突然相通那密令的百招限制的目的。却有些不能相信,反问道“逍遥黑心为什么要如此煞费苦心?你这样了得的徒弟他当是如珍宝才对。” 希便露出意思凄凉的笑,复又敛去。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枯萎的生命,自语般喃喃道“你也不能让我死的明白……” 说着,突然泪如线落,不片刻功夫,竟抽泣着哭出了声来,委屈的似个孩子般边抽泣着边道: “我从记事起就跟着师傅,一直为不让他失望勤奋修炼,这么多年来无论他交待的什么事,都一丝不苟的认真完成,为什么?为什么师傅为成全你宁愿让我牺牲,为什么!” 兰帝无法回答她,此刻也已明白,所谓百招之命,实在像极是为在压力下迫使他那因记忆丧失潜力激发,那些二公子本能做到的能力,却因记忆丧失之故而被遗忘,尽管身体技能仍构记得且能做到,但他本身心理上却认为不可能,若非因为希的压力迫使,这些能力,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被激发唤醒。 若非如此,从战斗开始,怕不出几招就已横死在她剑下。 便就这么听着看着希哭成个泪人,看着她肆意又不可抑制的宣泄着内心情绪。 他实在不能明白逍遥黑心的想法,更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也就无法接受。他都不能,希更不能。 “也许,他的本意并不是要让你来送死。”半响后,他这么说道。不甚肯定,却非纯粹出于安慰。 希已哭喊的不能停止,却仍旧听到他这句符合内心愿望的话,便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反问他: “那,那是……为什么?” 兰帝就觉得无奈起来。 他不知道他是否真想明白逍遥黑心的心思,但他却意识到,即使真的明白了,他无论选择怎么做,都会是正中对方下怀。 像棋局,弈棋者想遍所有变化可能。已不需要猜测对方下一步会如何走,因为无论怎么走,不管发生什么变化,都已注定在他意料之中。 兰帝突然体会到返璞归真的含意。也突然真正理解和明白了那个蛮横二公子的心性修为高度。 第十节 剑魂 第十节剑魂 他不是智者,他没有逍遥黑心那种能算尽一切的智慧。二公子也不是,二公子的智慧连面对兰傲都差的极远。二公子有的是那身傲绝惩处大陆的力量。 二公子清楚明白自身拥有什么,他一直在用着绝对优势面对生活和一切。于是他蛮横,往往蛮横的似个不长脑子的莽夫。 但二公子不是。他已返璞归真,他清楚若去相信那根本不拥有的智慧,他会很凄惨,更会很失败。于是一切他都通过力量解决,他清楚,力量才是他拥有的真正资本。他的脑袋,只为提升力量而服务。 二公子怎么看都像个莽夫,但他不是。否则他不会有个那样的家庭,不会有那样两个妻子,不会有个那样的哥哥。 希委屈的哭喊声仍在他耳旁响着。 而兰帝,也渐渐明悟。就开口,给了面前泪人一个希望。 希心里就有了光亮,期盼等待着他的解释,她不愿意相信和认为心里的师傅真是要他为眼前的人而前来送死。她愿意为师傅死,但绝不愿意是这种目的和方式。 等了一阵,见他仍旧没有回答,便渐渐控制着止住放肆的情绪,待稳定些了,抬手擦去把泪水,又问一遍“那是为什么?” “现在我放过,你不能完成任务也一定会死?” “是。” “如果你来只是为我能力的增长,那么他或许只是希望借此迫你跟随我吧。” 希的脸顿时沉下来,心里顿时生出戒心。 “如果师傅要这么做,本可以直接命令。你若想乘机离间,纯属妄想。师傅若要我死,就算我心里觉得委屈,也绝不会反抗!” 兰帝看着她的变化,听着她的话,不禁笑起来。 “那就试试我的猜测是否正确,若你师傅并非这意思,不需多久自会遣来你的死神。” 希听罢当即有些心动,是的,如果并非这样,马上就会有人传令过来。但如果是,就证明师傅并非是要她来死的,而是方才她误会和没能理解师傅命令背后的真正意思。 ‘可是,为何要如此隐晦?是否师傅认为,若百招后此人扔不能胜,就当死在我手上?又或是希望我能随的心服口服?’ 乱想间,也一口答应下来。随即就揣揣不安的等待着结果,兰帝则留她在原地,自己却朝山顶去了。 他希望能留下这个有用的人,他不需要算计和想太多,这种局势里他即使去想也不会明白。需要的只是考虑他自己该做什么,考虑的只是如何让他自己尽量处于能面对的形势里,如何去尽快提升自己。 也许杀或不杀希,都在逍遥黑心原本的算计之中。杀或者不杀,逍遥黑心也许都会得到他希望得到的。这其实无所谓,他根本不必想,只需要考虑,留下希助自己和杀死她之间,他希望选择哪者就够了。 等有一天他足以打败逍遥黑心时,那就直接闯上逍遥山,无论他本来想做什么,无论他隐瞒着什么,都可以问出来。 今世过去的他,就是想的太多,顾虑太多,又根本想不出什么。 他不再想这些问题,通报后,迈步跨入那道进入地魔宫的传送门里,融入一片昏暗。 被留在山腰雾茫茫里的希,又焦急又期待的孤独等待着审判。一直等到白雾被黑色吞噬,周遭都还只是一片悄然寂静,死神没有到来,明确传达的话也没有等来。 她就又不禁患得患失的乱猜,一会觉得真如兰帝说的那般,一会又觉得是否这行为伤透师傅的心干脆便当不曾有过她这个徒弟。 就这么乱想一阵,情绪又逐渐平静下来,瞎想的心情都已没有,就只剩麻木等待的时候。黑夜里,突然有人靠近过来,她当下心生警惕,面向来人方向轻声呵斥道“谁?” 那头的人脚步就停下来,一个古怪的如同自肚子里发出的蓄意隐藏声音道“主上很欣慰你的表现,日后要做何事也不需再做强调。这之前尚有一趟任务需你亲自完成,即刻将漆牙二百五十一及十三团内熟悉你们的人尽数除去,主上不希望日后带来任何麻烦和影响。” 那人自说罢,黑夜中不知将何物远远抛掷过来后,又如来时般缓缓退去,不知去向。 希却顿时开心起来,满心鼓舞的拿稳印信验证无误后,便如影子般朝山下投去。 这趟命令早是意料中事,所有过去没趟任务结束,总有一干太过熟悉她的人需要人间蒸发,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否则,长久以往,说不定哪次的任务就会无意中败坏在这些人手里。 心里丝毫都没有不忍下手的感觉,她实在厌恶透那笨蛋大块头了。想起来就忍不住皱眉头,只勾画着,怎么着才能让他死的痛苦些,让自个过往的委屈情绪得以多宣泄些。 另一头的兰帝,还是首次在地魔宫里求见依云。也才知道,想在这里面见着这女人,那有多难。自踏入地魔幻境开始,就被阵法从头到脚的检查遍,身上连一张飞行法符都得暂时留下,衣裳也得换成不附带法力附加的寻常绸缎,那白昼门邪剑尊的身份,沿途过一座殿堂就重新审核次。 踏进魔尊大殿后,不仅再审查次,甚至还得被带去沐浴清洁几道,若非一路上的人都客客气气,尊尊敬敬的模样语气,他铁定就受不了这些过份规矩。 最后被带到会客的大堂里,里头靠壁站满排排黑袍护卫,修为实力都高明而平均,虽比不得那名扬外头的八魔卫,却也不容人轻视。 或许因为天玄大帝对他太过戒备的缘故,兰帝不曾真正深入过天玄大殿见过大帝身旁的盛大场面。如见见到的,可说是记忆里头包括天道谷大殿在内,最夸张的排场。 一比较下,七小姐依稀身边的随从,只能让人觉得寒酸。 兰帝已等半个时辰,灌了一肚子茶水,一旁的侍女仍旧维持着温暖的笑容,默然无声的替他继续添满茶水,周遭一个个的黑袍护卫,站姿还是那么稳健,一动不动的有如石雕。 只是那要见的人,仍旧没有出来。 听人说,她身体不适,本还在休息,仍旧破例答应接见。言下之意就是,难免要等的久些。 时间又过去大约一刻钟,兰帝也又等过去约一刻钟。终于不想继续这么傻等下去,突然站起身来,已决定直接去找她,哪怕没人告诉他确切位置,这魔尊殿再怎么大,也禁不起他多久搜索。 一旁的侍女以为他不耐烦要离开,才准备说什么话时。门帘里就有人喊叫着道大小姐来了。 兰帝也就懒得再马上坐下。眼见着珠帘被走前头的护从掀开,现出依云那张当真带着病容的脸来。不禁就让他奇怪起来,依云这等修为怎还会生病?就是毒药都对她失去作用,除非受什么内伤不成? 就见她在护从陪同下在上头魔尊椅上坐下,一脸近乎惨白的病态,但眼神却不透出丝毫倦怠,看似精神极佳的模样。拿眼看他时,就搀上几分冰冷,几分不屑,几分鄙夷,几分不以为然。 “若不是看在仙妹份上,真懒得见你。来意我是知道了,借剑不成问题,但本宫也有些不能坏的规矩。你要借的剑非同其它,对于地魔宫而言存在一份不可替代的意义,决计不可能借给宫外之人。” 依云自慢悠悠,冷冷淡淡的说着,又见他仍旧站着没有坐下,突然听下来,问道“许你坐下说话了,不必站着。” 兰帝听着便皱起眉头道“不必坐了。既然剑借得,这就领我去取。拿了剑我便得走,无暇多留。” 依云那头听他这话,嘴角就挂起抹笑来,带着三分玩味,七分嘲笑和讥讽。 “听七妹说你最近脑子有些毛病,原来是真的。你是神经出了问题,还是突然吃过熊心豹子胆?又还是受刺激物极必反的长出可笑的胆子来了?” 她便这么说着不屑的话,又恍然大悟般的自答着又道“噢。必是仙妹子平日太顺着你,让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兰帝也不理她的话,自顾迈步走近到她面前,那站她后头的两个护卫便踏前两步,做拔剑状,周遭原本石雕般的一圈护卫,也都不约而同的跨前两步,口中齐齐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喝喊声。 却都不得依云命令示意,就暂时没有了下文。 兰帝也不理这些人反应,在依云赤露着的双腿面前站定后,语气四平八稳的清晰道“现在就带我去取剑吧。” 依云也不抬眼看他,略微调整过姿势,朝后靠坐着,半闭起眼睛道“话尚未说完。” 兰帝便开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目前终究是宫外的人。这等身份想要借剑自不合规矩。今日就顺便定下你跟仙妹的婚事,这样你就算是宫里头的人了。 至于日子,就另外再定。日后旁人问起,你就是仙妹子的未婚夫婿,另外待仙妹出关时,主动寻她提次,也好让她心里欢喜高兴,明白了吗?” 她说半天,似乎这才根本性的下文,似乎也全是因为这缘故,才暂且不计较他的无礼。 她这话才说完,原本做要战斗姿态的一干护卫,就全都又退后站将回去。似乎都已觉得,摆着战斗架势,全无必要了。 第一节 故作无情 第一节故作无情 兰帝见依云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心理就好笑起来。就生起戏弄之心,便摆开个笑脸,轻嗯了声。 她神色却有些奇怪起来,随即又迅速恢复原样,就也不多言的起身领路道带他取剑。 路上,想起前世在惩处之地的她,兰帝就盯着她自顾猛看,依云竟也不知为何突然不对他发作了,全当看不见似的默不作声。 到着进入法宝殿着人取来剑来,还一脸和蔼亲戚温柔的分别作了简单介绍,那眸子里笑的,像是两人关系一直有多好似的。 末了又着人将剑都尽数包裹仔细才拿来,还提醒着身边人道“日后他就是仙妹子的夫婿了,见着他变得就着宫里规矩,你们听明白了?” 一干人就齐刷刷的高声回应着,兰帝就看的好笑,也觉得差不多了。便皱起眉头,自将剑都背负身后,语气特严肃的开口道“看来是有误会,我刚才嗯是表示我听完你的话了,并不是指我答应了。” 当下,周遭听见的人,脸色全都变了。依云那眸子里特温柔亲切的神采,霎时全没,冷冰冰的还透出来阵阵怒气。明白一直被他戏弄着。 “既然你想方设法的不想活着走出去,我成全你。” 说着,坐那的身子纹丝不动,左手瞬间从腰间拔出来绝响,另一只手仍旧维持着端杯姿势,目不斜视的一剑朝他刺将过去。 兰帝原本站在她侧面,仍旧那么站那,仿佛不知道她已出手似的,任由她手里的绝响透胸而过。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旁边的人,全都愣着,初时没反应过来,到血从兰帝胸口流地上想起滴答声时,又都觉得不该动了,主子没有示意。 依云便仍旧微低着脸,轻口饮下口茶水,才将杯子缓缓放下。这才微微偏过脸,拿那对冷冰冰的眸子看着他道“看在仙妹的份上,我才在给你一次认真考虑的机会,再有一个不字,她也怨不得我了。” 兰帝便有些像傻子似的自个站那笑起来,末了,便挂着笑脸,吐字清晰的开口道“不。” 依云夹剑的手腕和指头,便要动作,却被一只手稳稳抓住。 兰帝缓缓坐下,抓着她的手力道渐渐卸去,变成了在抚摸。自顾开口道“其实我倒是很期待躺着离开这里,只是偏偏有人不舍的。” “让你刺着这剑,算是解恨了吧?当年堕落城的三年之约,我因忘却而没能遵守,却总是失信了。记起前事前,几番惹你又失望又难过的,这一剑倒也该受。” 说话间,就已握着依云的手掌将绝响自胸口抽将出来,却又不自行封闭伤口血脉,任由体内鲜血泉水似的朝外喷涌。 依云脸上便渐渐露出嘲笑,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道“你自言自语自以为是的在胡说些什么?”末了又朝周遭傻愣着不知该否动作的护卫喝道“拿下他!” 兰帝见状就又笑开起来,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挣脱,嘴里吹响声极尖锐怪异声调的口哨后,吩咐般道“烦的都给打趴了。” 话音方落,殿里头就突然多处两条影子,浮半空的是那衣裳华丽没自我意思的风仙之体,挡他们前头那人高的怪兽,却是小吃,正自警告似的冲一干要冲上来的护卫吼叫着。 那干人就一时又愣住,哪里敢就这么跟小吃和风仙动手?就算不提打不过的话,也不敢没得主子强调情况下去伤了小吃。 依云一脸气极败坏的看着小吃,就要开口下令时。 就听兰帝道“好了。平白无故折腾些人命也没意思,这群人向来随你日子也不短。”末了,又自朝一干护卫吩咐似的道“都退回去安静站着。” 才又转过脸注视着依云,问道“身子怎这么虚弱?似跟人连续恶战一月似的。” 依云哪里理他。始终挣不开他控制,体虚的又无法当真动手,又气又急的喝道“杀了……” 没说完,就被兰帝使个巧劲整个带离座椅,落到他腿上坐着了。 后头原本要说的话,便这么打住下来。面对着兰帝的脸,低垂着,被有些凌乱的长发遮挡着,突然就没了声音。 兰帝伸手拨开依云头发,盯着看了阵,她却挣开,又自让长发挡住了脸。 见状,兰帝就又笑起来。思量片刻,开口道“比以前更好较劲了?也是,这些年在地魔宫里呆着,就更好起面子来了。也罢,便给你些时间适应吧。迟些我便回去天玄门,待解决天玄大帝和师尊老头的事情后,就来寻你。至于之后是否许你继续留地魔宫里,我先考虑着吧。” 说罢,便抱稳她站起,轻手将她放落座椅上,交待小吃好生保护的同时,顺道踹了它一脚责骂道“怎么护的主子,让她身子成这样!再有下躺反正留你没用干脆煮了吃。” 便自顾背负着剑,理所当然的要走。 半响闷声没说话的依云,突然恨恨喝道“杀了他!” 一干早被状况折磨的不知如何的护卫当即便士气高昂的喊叫应着,配合默契的围上,就要动手。 却对兰帝没有气恨,一个个心里莫明其妙的纯拿他当是疯子,纯当他刚才一直说的是疯话。反倒心里都在奇怪,这圣魔仙怎么就一门心思的喜欢上这个疯子呢? 方才被责骂挨了脚的小吃,本气愤凶狠的冲兰帝连连低吼,见一干人要动手,就又扑落他身后,朝一干围上来的人发怒起来。 兰帝停下步子,转身一脚将小吃那硕大的身体踹飞出去,脸上有些不耐烦的道“一会攻上来就朝我这刺……”说着,抬手指着眉心,“别处没用。本公子不闪不避,你们尽管下手,就怕你们主子不舍得我死。” 末了,又朝依云道“就数你心眼多,还怀疑我是装腔作势为求活命了?” 说罢便又提稳了背上一大包剑匣子,旁若无人的大步朝厅门走去。全不理会那最先出手当真朝他脑袋刺来的几柄魔剑。迈出的步子丝毫不缓,眼见就面前的那剑就要刺上眉心,仍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 兰帝当然不怕。 因为他知道,依云只是试探而已,来的太过突然,多疑的她心里就怀疑他根本是故意装作记得前世,好骗着剑活着离开此地,又不必嫁入地魔宫舍弃忘情门和天玄门。 他虽然不如兰傲般那么看得懂世俗里头的情感,但一直记得当年还小时为兰长风对善水夫人的态度抱不平,温柔的善水夫人总是笑着告诉他说: “时间有种至情,名叫故作无情。冷着脸的为你好,怎都不承认的打骂着为你好,面上恨的要杀你似的,却还是在为着你好……” 那时候他不太懂得,但一直记得这些话。当记起前世后,想起今世遇到依云的种种,就突然体会到这些话的意思了。 她一边失望他的改变和懦弱,一边又很不下手杀他。总带着分期待,甚至急的非要制造些事儿试图刺激他。一边鄙夷着他,一边为他舍弃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夫婿’假剑帝,只是她知晓他就是剑帝转世,知晓他来此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知道他在玄门里的处境。 又如他们今世的初次相遇,风仙出手下那时候的他还能活命?但他活下去了,虽摔的够惨,但活着,其实那时候,风仙若直接取他性命,粉碎个百次都不够抵消那毁灭性的能量。 又如…… 她一直失望,也一直没有放弃的试图唤醒他,甚至,将火栖云的血提前淋洒到他面前。 如今,她用于等待他醒来的时候,怎么会杀他?又怎么可能怎么舍得杀他? 剑刃如霜,剑气荡漾,在要破开他额头护体真气的前一瞬间,被飞来的柳叶暗器震开一旁。兰帝对这些,如同不见般,自顾跨出厅门外,走了。 地魔宫的昏暗天地里,卷起一阵风,呜呜作响的,像似人的哭泣,柔和时,又似了唏嘘。这一夜,这时烈时柔的风,便没停过。 惹得里头许多人,暗暗惊奇诧异,许多年里,地魔宫不曾刮起过这种奇怪的风了。 独自一个人回到房里头的依云,坐那,脸上的眼泪,就止不住的不停流下来,却没有声息。她便不时狠狠的想要全部擦干净去,却怎么也没法忍住,就又涌了出来。 没有人看到这些,卧室外头立着的侍女门都听不见里头任何异样声息,只道主子已经躺下安详的歇着了。即使看到了,怕也实在闹不懂,主子怎会有这般多委屈眼泪要流的。 越是坚强的人遭遇的苦痛就越多,受到的打击就越沉重,尤其是那种坚强进骨子里头的人。因为这种人坚强的过了头,便让人很难理解,很难去明白。 反倒把这种坚强看作成不在意,于是,这种人身旁就有许多这种旁人忽视的不在意往身上发生。苦痛也就肯定很多。 第二节 折断剑走了人 第二节折断剑走了人 兰帝回到白昼门的时候,白昼已领着门派里过半精英出去了,据说辉煌城外东三百里的山群发生大变故,不久前居住那附近的猎户察觉瀑布颜色变成灰白。 初时那附近的猎户都还不甚在意,随之不久,山林里的野兽也开始发生变化,毛发均都逐渐转为黑色,更让人诧异的是,全都似修炼成精般,不惧怕弓箭,毛发肌肤坚硬如铁。 这一来,才开始引起乡野猎户门的警觉,就有人建议往附近魔门邪派通报,以求对方派人来除妖,两相得好。初时那地方小派只道出了什么妖精,还自窃喜不已,不料杀戮诸多野兽都无所得后,才渐渐发觉不对。 再者不得好处,平白浪费人力也都不愿继续,就将这事报到城镇上,同时置身事外以求省却麻烦。地方城镇派人去时,山群中的水源全都变色的厉害,就怀疑是黑水毒素,同时山林里突然多处批夜间出没的黑狐妖精害人性命,白昼就受了七小姐命令。 兰帝听殿里管事说完,心里就直摇头叹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地魔门不久之后将面临空前灾祸已成必然之事,白昼门如今人手都被调遣出去,恐怕只是依稀为在这里动手的准备。 地魔三大邪门,黑夜,邪雨都已成依稀和兰傲计划下的囊中物,如今仅剩的也只有白昼一门而已。 这么想着,就又开始考虑着是否该尽快抽身回去天玄门。否则这趟浑水趟进去,实在是自找麻烦。他心里根本不想搀合兰傲的事,但也不眼睁睁看着白昼门生变而自装瞎子。 这么想了,当夜就开始闭关用功起来,将天玄韵挡在卧室外头。务求尽快将六把剑都悟通好走。原本计划是要花费一两月时候的,不料自他拿起第一柄剑起,就知道,并不需要那般久。 六柄剑不同于雪神,里头尽都藏着明显可容他捕捉到的意识波动。分明是认为留与其中,他不费丝毫功夫,就轻易融会进去。那意识波动特征,跟他自身的压根没有区别。 他在那剑里藏着的意识波带动下,进入到另一片如真如幻的天地里,那天地里本还有的那个他,引导着他的意识进去,彼此交融,后化为一。 环境里头那个他的所有对此剑感悟,全都真实的如同亲身经历着般尽数让他感受到了。 每每自一柄剑藏着的意识里出来后,那剑就跟随着折断报废,剑本身拥有的强大灵力或是邪气,也都弥散于天地间,断剑成凡铁。 一柄如是,两柄亦如是,……直到借来的最后那柄剑也折断报废后。盘膝闭目的兰帝,也同时就领悟,或者说是记起了所谓的剑帝九剑。 最后幻境里的场景中,那个全身自然散发着浓郁杀意能量的他,在悟通之后,脸上便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幻境里,一个着黑红镶金绸缎的人走近过来,那张脸,似极了依云,只是那头无风自动仿佛永远整齐不起来的长发,以及那包覆全身的黑红色能量带起的威压气势,却远非依云所能及。 那女人的脸冷冷淡淡的,眸子里毫无生气,明明看着他的,眼里却偏没映出他来。 声音竟也如同那神色一般,古怪的罕见。 “你悟这柄剑的时间更短了。似有所成。” 幻境里头的那个他,便笑的灿烂起来,手里的剑随他手腕翻动,便飞快环绕着转动几圈,而后划出道抛物线,远远飞开出去,最后准确的插进雪地里竖立的剑鞘中,余音不绝响起。 “对。本少爷领悟出空前绝后天下无双的剑帝九剑。”语气里,藏着不经掩饰的戏虐,更有几分嘲笑似的。 那女人便自抬起手掌,飘落的雪花同时疯了般一阵汇聚过来,眨眼成个雪球,悬浮的被她托在掌心上,雪球突然开了个小洞,从里头流出清澈的水,流入她另一只手托着的杯子,直到杯满。 幻境里的他就毫不客气的探手将杯子夺一般的拿过去,仰头一口喝个干净。 那女人便不知从哪又变出来个杯子,继续接着雪球里流出的清水。嘴里仍旧用那冷冷淡淡的语气道“你何时才能学的懂些礼貌。” 幻境里头的那个他,却没听见似的,丝毫不在意,见她手里杯子又接满了,便又一把夺将过去喝干。 末了,才开口问起来道“如何?这名字响亮吧!”说着,又自个笑起来。 那女人便用那幅不似人的冷冷淡淡语气开口道“剑帝九剑,算上你自己九之数则归零。也便是说,悟似不悟,回归原点。却偏这般故意,让旁人还以为你有了什么厉害剑决。” 幻境的他就又笑起来,开心不得了似的,还自将脸凑到那女人鼻前半分,才开口道“连我这心思你都猜个正着。我就觉得特有趣,这些年,无论我使个什么动作,旁人见着都道是什么空前剑技。宫里那帮老东西还更离谱的搞起个专门研究我剑诀的团体,想起来就觉得荒唐好笑。 反正也这样,自我借剑起宫里就一干人盯着等着的模样,干脆就七个好听些名儿,省得它们瞎叫。下回我再听他们说起时,就不会懒得搭理了,心里铁定想着就笑。剑帝九剑压根就是什么都没有!哈哈……” 他自觉得好笑,自笑个不停,那女人却似乎不觉得好笑,又或者是根本不会笑,冷冷淡淡的站那,冷冷淡淡的继续接着雪化的清水…… 武器本只是形势,其发源本身只因比人之肉体更具杀伤力,其制式不同只因更适合用于各种形势,其各种技巧只因更好发挥施展之中的杀伤力。 一直到人修炼出仙法,修炼出来仙体,武器的制造仍旧在发展着。似乎已跟人分割不开,跟战斗分割不开一般。但倘若,一个人自体创造的杀伤力和破坏已到达没有任何兵器能企及的地步时呢? 武器还有意义么?当然就没有了,他的真气天地间已没有仙魔武器能承载,他凝聚的剑气之快,之狠,射杀距离之远已非任何飞剑所能并论。 天地间既都已没有他能使的兵器了,他还悟什么剑?又还能自剑里悟出来什么? 他只能悟出一件事,他已不需要也没办法使用武器了。那一日起,他将剑全都悟空了。 幻境里,笑着的他,又探手将那女人已端至唇前的杯子夺过去,一口喝干。而幻境,紧接着就被里头的满天飞雪,吹成碎片,随风飘的没了踪影…… 屋子里盘膝坐着的兰帝,意识随幻境的消逝而逐渐摆脱影响。就察觉到,屋子里没有风。眼看着最后拿把剑断去报废,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唏嘘起来。 如果非要解释幻境里头那个他的领悟,似乎能引申出许多来。但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幻境里那个他的那几点想法。修炼,修炼。 本当修的是自己,何以变成修剑,修法术,修飞剑,修…… 当人强大到非旁物能比及的时候,世间就没有了武器。就突然有些感叹,想起来兰傲驱使的神之体,真神修的是自己的厉害,人修的是手里的工具,于是越修就越觉得真神之体厉害的不可思议。 因为人修上百千年,自己都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手里头的工具越来越具备杀伤力。 当下就体会到幻境里头那个他的感受,这几柄剑,真是悟来也白悟,悟来又没白悟。 当即起身将一地短剑全都收拾了,一一的重新放进精美华贵的剑匣子里头,重新包起。便自推门而出,打点收拾起东西,一刻都再不打算多留。 着天玄韵和照也都收拾罢了后,便传了几个家里在中立城的,或是在那有不小生意经营的徒弟过来。又将那包断剑交托给殿里管事,吩咐叮嘱着转交给白昼,就自说要去中立城处理些事,带着那几个既期待又恐慌不知所以的徒弟走了。 管事以为是他去处理名下世俗间生意的事情,那几个徒弟以为师傅是要借助他们家里在中立城的人面和财势。无人起疑多想,兰帝也不在乎会否暴露行踪,一路就全通过传送阵自往中立城最快赶去。 逃命似的片刻也不耽搁。地魔门眼见变化越来越多,事情很快就要到摆上台面的地步,多留半刻,他都怕因此被拉进浑水里头。 天玄韵哪知道他心思,但眼见就能回去,自就高兴个不停,一路上不断说着好听话儿,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对他这决定的完全支持。 一众人一路无阻的到达中立城后,那几个随行来的徒弟就被兰帝支使着各自回去‘办事’。几人欢天喜地片刻不敢耽误的分别走了,各自张罗着迎接招待师傅的事儿时,却不知道兰帝已领着看不见的照和天玄韵自顾朝那城中分界线赶。 一直快到的时候,前路突然出来个挡道的人。 第三节 忘情真尊 第三节忘情真尊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前头,便是不久前中立城内部冲突爆发后形成的分界线。初时被地魔宫开启的神之隔界分开,导致两头的人来往困难,后来天玄门便不得不紧挨着架起另一面法术结界屏障。 两层光幕的隔离形成后不久,中立城里在两种声音和态度的影响下,城里头就与屏障之间建设起一道附加法术防护的厚壁,纵横城中东西。 兰帝他们要回去天玄门,就必须通过面前地魔门假设屏障的审查,过去十分严厉,如今却容易多了。若认识得几个人,让守卫的人不怕会引发麻烦事而担上责任,给点银子就能过去。 因此之故,如今就处于奇怪状态,能过的轻易过去,不能过的等着求着也没用。那厚壁下关闭着的法阵门前,尽管里熙攘街道不远,却冷清而孤独,就只有几个百无聊赖的魔门守卫围坐着说话聊天。 最急不可待的天玄韵快步走在前头,穿过街道眼见就要接近那门时,横里突然闪出个人影,挡住去路。不由让心里本担心警惕着的她摆手便抽出兵器。 那人去连忙喊住。兰帝这时赶上来,忙略做解释几句,道她是真心仰慕忘情门太上真尊,又十分厌恶地魔门的风气,便决定要跟随他投入玄门里。 天玄韵便半信半疑的拿眼将希从头到脚打量几遍,心里不甚喜欢,地魔门里出来的女人,怎么着都让她从心里觉得肮脏污秽。却倒也没多说什么,收起剑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近门前。 那几个原本闲着没事的守门卫士便见来了生意,又见是个漂亮女人,不由满是干劲的热情起身整着衣冠相对。 天玄韵便将整理好的措词要说,才开口,那带队的人斜眼望了望后头走来的兰帝和希,便神色严肃的道“小姐,这些没用。此地关系重大,除非有正式通文,否则哪怕是白昼门门主亲来,也过去不得!” 当即呛的天玄韵说不出话来,却又不好发作,就差这最后一步,自然就强自忍着。调头迎上走近的兰帝,简单将事情说了,便要他拿主意。末了还不忘低声骂句“一群见钱眼开的混蛋东西!” 本想着让兰帝作主给些钱过去。不想他听了却一言不发的大步朝那几个守卫走近过去便是几拳头砸将出去,顿时七个人全被砸飞砸晕的躺了一地。 余下的那队长被他提着胸口衣袍双脚离地,只听他道“开门,或者扭断你脖子。” 那守卫哪见过这等要过关的人,又老早认出他服饰大概知道他身份。一时就没了主意,兰帝以为他故意拖延时间等人来,不想麻烦,一把将他推摔飞出去,直撞在关门上,震的法阵大门发出声闷哼,就见那守卫领队已晕过去,顺着那门滑坠落地上。 这变故顿时引起街道人群的驻足观看,天玄韵正担心多起事端时,就见兰帝右手附着强亮的白光,整个人一闪便已飞扑到法阵屏幕前,接着就只听见一阵天崩地裂般的轰鸣爆裂声响。 再看时,那法术屏障竟已被他硬生轰出个大洞,连带后头的分界墙壁都石飞尘舞的塌陷一截。他人已过去到天玄门结界那边。当下不敢犹豫,跟希一并飞扑着跟了过去。 这骚乱引得天玄门那头的几个守门修炼人警惕的围住,便有人喝问他们身份来意。 兰帝沉着张脸,也不拿眼看他们,自顾脱去身上白昼门衣袍,边道“忘情门大徒弟兰帝。” 那头,便没声了。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在中立城天玄门那方的当地主事安排下,坐进赶往传送阵去的车子里。有了这些安排,一路上经过的所有城市,都不必在因为使用传送阵的问题而耗费时间等待安排和申请。 兰帝端端正正的坐着,一旁的希早已从法式到衣着至神态举止都变了个样,清纯端庄的似个不出门的世家千金一般。 让天玄韵一边感叹她的装扮本事高明,一边暗自品味着人不可貌像这句老话。心里却还想着刚才过关的事情,本来想说的,想了想,又看他那样子,就还是没问出口。但就觉得,特难以忘记。 这是自认识兰帝起,自他成为忘情门大师兄至今,头一次有个作为大师兄威严气势的时候。想起方才那群开始似有怨言的人见着他沉着的脸突然没了脾气的场景,就平静不下来。 天玄门里哪派大徒弟下去世俗不被人当大帝亲临似的供着奉着?玄门里的徒弟下来都个个算得世俗里头的真神仙,何况是世俗人眼里真正仙门的未来真尊? 虽不致说非得摆个架子显显优越,但总也不能如过去他在玄门时那般,就挂个名儿,除那有限几个人老喊他二公子的人外,谁都不拿他当回事。 过去在玄门里,旁派大徒弟走哪旁人都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好着,只有他,旁人倒是也行礼,就是那眼睛,根本不瞧他。她都不知多少次暗自为这些说不得又忽略不得的小事不舒服了。 现在,总算摆正状况了。 天玄韵就知道,以后肯定要不同的。方才那主事更告诉他们件意外事,太上真尊早知道他们要回来般,竟都事先着忘情门徒弟在这边留下话,太上即将清修,忘情门真尊之位,自他回来那刻起,便已算正式接任了,至于仪式,待回到天玄门里后,择日再补。 过去花层楼她们还能凭借徒弟关系将他架空,往后却再没可能了。 这般想着,她就忍不住说话道“师尊待你真好。当初本来还让人奇怪,自来不建议门里参与世俗事情的,怎会突然要你负责起杀剑帝的事来。 如今却清楚了,师尊定是想到传位于你怕难服众,一来你入派时候毕竟短,二来又没有什么值得人说道的功绩。如今杀得剑帝又活着回来了,便有人不服气,也再没得话可阻得了,守望宫里头没法拿些规则来说事了。” 有些心不在焉的兰帝便应了句道“大概师尊早想躲清净了吧。” 天玄韵见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会又忍不住的欢喜,便不再说话,自个一旁继续想事了。兰帝心里却正烦着,原本是打算回去后请求太上真尊卸去他这个忘情门大徒弟的名头。 一来不必搀合进兰傲和地魔门那头的事,二来日后寻依云时也没有那么多的麻烦。如今这么一来,倘若太上真尊当真留下这话人却已走的不知去处,让他哪里找去?又寻谁请辞去? 便自计较着回去便马上再将真尊位置传给花自在,然后引太上真尊来寻他说话的具体可行性。却又估计着花自在不得太上真尊表态,未必会接。到时候也未必会轻易放他一身轻松的离开天玄门去。 便自心里烦起来。只盼着太上真尊不会就这么去的没踪影,连个说话余地都不留给他。 这么间,便已连续经过数百个传送阵作用,最后停在天玄城中心的传送阵里。心烦着的兰帝还未察觉,天玄韵却感觉到了,急不可待的便推开车厢的门,要好好看看天玄城的干净人群,闻闻清新舒坦的空气。 推开门后,却一时愣住了。外头,传送阵周围,密密麻麻的不知站列着多少身着紫色服饰的忘情门徒弟,其中大多是世俗间的。 见着她推开车门,便有人带头的齐齐喊叫般出声来。一片一片的弯腰跪倒在地上,嘴里喊叫着: “拜见忘情真尊!” 那声音,都不知震痛了多少人耳膜。天玄韵便突然恍惚起来,总觉得这称谓虽然理所当然的很,却偏就觉得陌生又遥远。 天玄门仙境里,这日细雨霏霏。 后山一条幽静小道上,花自在毕恭毕敬的将那柄被尊为天下第一的忘情神剑递交至兰帝手里。 才回到天玄门,便举行了早等着般的继任仪式。待结束后,才从花自在嘴里得知太上真尊仍旧在后山的木屋里。当下就来了。 兰帝接过忘情剑,就抓在左手,也懒得挂上腰间。很不舒坦的抬手整手扯把身上紫底黑边的忘情真尊袍,又轻手将头上的忘情真尊冠正了正,才舍下花自在一个人原地侯着,朝小木屋行去。 这身头冠衣袍,过去看太上真尊穿着总觉得理所当然又十分协调般配,如今到他身上后,怎么都没法舒坦起来,总觉得别扭。 实在让他无法想象,方才仪式上,他竟然这等面目面对那么多的门里人,门外人。 一直到敲开太上真尊的门,他都仍旧忍不住继续徒劳的试图将身上衣袍拉扯的舒服,合身些。 打开门的片刻功夫,光线映照在太上真尊那张怕满皱纹的脸上。这一次,门是兰帝顺手带上关闭的。太上真尊缓缓睁开双眼时,脸上挤出几许笑意。 那仿佛在空旷无垠空间里响起的声音道: “吾徒剑帝,你终得以洗脱凡心,重拾昔日一二记忆。” 第四节 长风善水 第四节长风善水 兰帝姿势端正的坐下,忘情剑平放在身前,直视太上真尊眼睛,丝毫没有过去时的畏惧和拘束,坦然道出事先整理好的措辞。 “不知师尊何以将忘情门托付下来,但为徒过去不能担待的起,如今虽记起前世由没了涉足这些的兴趣。父主在惩处之地时,所有的教导都只让我一心修炼,拥有那无限自由。 如今思及,自觉仍旧向往这些,玄魔两门的理念坚持徒弟没有兴趣,所愿仍不过探索那似永无尽头的心之剑,这忘情真尊全然没有心思做,也做不去。” 他自这么说着,面前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渐渐绽放开些笑容,直到他说完一段,太上真尊才陷入追忆般的开口道。 “吾徒。想当年为师初入忘情门不久,本一心向往修炼之道,立志追逐。不料师祖仙逝之际,百般不容人劝说的将真尊之位传下。其中百般恐慌失措,千般不甘不愿,便如今日之你。 是故后来,为师曾多番甩手离开。直至终一日得修大成,才于迷茫中忆起师祖四字遗言——道不可孤。终开始渐渐拾起本门之事,悉心打理,用心于引导。” 兰帝听到这里,就想问起兰长风的事情,但想起来意,就还是忍下朝后压压。 太上真尊见他沉默不言的听着,自知道眼下他不可能因为一席话就体会到他过往所体会的种种。边且打住下来,反倒问他道“吾徒,你且告知为师,本门真尊之位何以成为修炼之道的阻路石?” 兰帝当即提起精神来,滔滔不绝的道出其中诸多为难。 “一门真尊岂能再来去自由,冷眼旁观的自图清净?且不说徒前世让大帝百般忌讳,便是如今眼见大变的形势,说不得日后接踵而来的变故就难以计数,本门徒弟虽于天玄九派位居最末,然也不过只是仙境里头,世俗中也不止千万之数。 为了真尊,可向将有多少事情待着解决处理。除这些,徒性情暴虐,武断专横,厌烦人情事故,客套礼仪,为了真尊,这些非需顾着,但心里虽知当如此,却又认为不需更不能如此,勉强作为,必生诸多事端。 门下徒弟诸多怨言不满,门外诸派更将思之咬牙切齿,气愤难平。如此如何为得来这真尊?” 他自这么说出一通,见太上真尊仍只是听着,仿佛觉得这些理由都不充分似乎的等待下文,就缓过口气继续道“不知师尊对这些作何想法看法,但徒举例一事即可说明一二,兰韵之事自记起本遗忘前世起就已将她留下,我又决计不愿为旁人言语就让她藏在黑暗里头全凭隐瞒过去。 单只此就不知要引起世俗和仙境里头多大风波,况且,不过不久,我必定还得要去从地魔宫理娶个女人回来。这些事情,岂可能为玄门所容?师尊若能体谅,就请许了徒,让二师弟继任真尊,容徒离开仙境自去外头寻清净吧。” 太上真尊不答反问道“吾徒,你欲娶谁?” 兰帝心里暗想‘原来师尊也有看不到的事情’,嘴里却不迟疑的直言回答了。太上真尊就又问起何故不是圣魔仙,他又简单答了。 就听太上真尊语气严肃起来三分,既说又问般道“吾徒,倘若那孩子会因此伤心憔悴而死,你还能否抉择的来?” 兰帝听着,就不说话。这结果早先他根本不曾想过,一个人不当那么容易真能伤心死去,况他今世与圣魔仙并不曾有过任何山盟海誓风花雪月之类的,又怎会做这猜想? 如今经太上真尊提醒,就想着这可能来,倘若她记得他都不知道的剑帝前世之事,倒真有可能如此结果。 想过一阵,就又开口道“韵自也不是说笑,倘若当真有这结果,也没有的多想,我自当尽量避免,实在避免不过,她要死,徒也只能祝福她来世能将我忘却吧。” 末了见太上真尊似不打算为此事说什么,就提起先前所谈之事,追问他决定。 太上真尊就回归正题,微微闭起眼睛,半眯着,似也已不在注视他般道: “吾徒。本门从古至今,罕有出过全然顾忌玄门规矩的真尊。七年年前,为师曾离开近千年,出过一位真尊,其做法几导致本门被大帝除名于仙境,归至妖魔一类。” 兰帝当即对这事生出好奇,实在就有些想知道,这么一个人到底做过些什么,后来又落下什么结果。就开口追问,太上真尊见他愿听,才继续道: “此人初时常于世俗中除魔卫道,继任本门真尊后,潜心修道多年后,突一日,立此山头仰天怒吼曰: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报上天。 自此之后,心性步入极端,但凡犯其手中诸多作恶者,全不顾玄门律令,以杀惩之。数年间,剑上沾染过千血腥。更不顾律令,不顾影响的作主收容为数过万魔门中人,他自认为这些人全有再造和改过可能,便硬顶下万千压力,将他们收入门下。” “他最后如何?” “其做法不得玄门八派所容,多少回遭遇被逼无奈的守望宫派出刺客,却因其修为甚高,终不能奈何。他自顶下诸多狂风暴雨若干年后,本门进入至为数有限的人丁旺盛时期,其势如日中天,后终以大帝妥协收场。以不受玄门律令姿态处于仙境之中,如此百余年,直到最后败亡死于你师哥逍遥剑下一生才至尽头。” 兰帝尚未完全从那罕见怪人事情中回过味来,就猛然惊讶于太上真尊竟对他提起逍遥黑心这人。心里也不去多猜这些话本意是否变相在告诉他大可率性作为的当这忘情门真尊,就追问起来。 太上真尊却由不再说逍遥黑心,转而回归正题道“本门自初立派其,就从不属玄门律令一体。回顾悠悠过往,出多少各执一念而做许多违背玄门律令之尊? 有杀伐无度者,有终生行侠义奔走者,又置本门事务于不顾,自躲清净数百年者,甚至于,还有穷一生以真尊之位追逐沉浸世俗情欲者。 其中道大道小,道正与否且都不多做论,本门大忘情之道,既追逐天地之广阔无情之包容自然,由岂会没有这些诸般种种形色?为师既将真尊之位传下于你,也不再会着你必须如何。至于何者该当,何者不该当,全在乎你己一心而已。” 兰帝便听明白了,如此也就不能再推却下去。便开口道“师尊,既是如此,徒也不在强说辩驳。但也不能为这真尊名号就强逆了自个行止,日后若因此致师尊被人说道议论,徒也顾不得,就先再次告罪一声,免却那不敬之罪就罢。” 太上真尊脸上自挂着微笑,并不接话。 兰帝见这事算已说完,就想起压着的兰长风之事,张口就问起来。 “师尊,徒前世剑帝诸多事情,也不知师尊是否因那什么永恒情缘诅咒之故不愿提及。便也不多问了,但前世惩处之地的生养之父兰长风之事,却想知道,想来当也知得,还盼师尊能告知一二。” 太上真尊那张老脸当即暗下去,似被触动至今不能全然释怀的伤心处模样,低垂的视线停落在那忘情剑上,久久都不移开。 兰帝却也耐心的等着,木屋里头不见光线,虽也能看清面前那张苍老模样的脸,但见着泛起闪亮水光时,却不能肯定那是否真是伤心泪水。 “你是当知道。也需知道。你当称他做师哥,他本最有希望能得为师衣钵,近为师之道者,却终究堕入情孽不能自拔。” 兰帝也不插话,心里却想起善水夫人的面容来,安静听着。 “吾徒,如今你自不知道,被忘情剑所伤亡者,自来只有意识全散结果,过去不曾出过例外。旁些话不需多提,你自能明白,当初你败亡于为师手执忘情剑下,虽成一个例外,但那意念也已絮乱薄弱的难以凝聚起来。 为师奔走天地间数十年时间,才终于将飞散却始终不曾溃散的意识收拢,但却面临又一问题来。这等强大意识,根本非是寻常肉身所能承载,地魔宫有那地魔神体做媒介守护方能代代延续下去,然玄门为师却寻不着对象。” 他说着,满面遗憾神色,追忆片刻,才又继续。 “这便要说道永恒不灭之体。为师虽是,却非女人身,何以包容孕育得一个能寄容你意识的身体来?你师哥长风他自万年前入门墙起,便就恋上一女子,便是你如今记忆中的善水。 后来他终得修至大成,就一直不遗余力的试图将她也引导成拥有不灭体者,为此追逐她近千次轮回,承受近千次她轮回中给予的情缘伤害。 长风性子坚韧之极,全都承受下来,终于,她渐渐被成功导入其途,就要拥有不灭肉体时。也正是为师苦恼时候,你意识长期不得安身,又本已絮乱,眼见再无法支撑太多。她知道后,就背着长风,决意要助你安然轮回。 其中凶险处,这不说太多,你只要知道,最后她并没能挺过你强大意念力影响,致长风数千年功毁于一旦,甚至累她意念长存不久,修为全失,五脏六腑日渐衰坏,必要消散,就当明白,她何以得大帝于数千年前亲赐善水之名了。” 兰帝便整个人,懵了…… 第五节 有情恨无情 第五节有情恨无情 他怎都想不到,兰长风离开忘情门,善水无药可救背后的真相竟跟他有如此干系,记忆中善水那柔和平静的笑脸至今清晰。 兰长风那份坦然陪她等待两人末日来临的平静,至今让他倍受冲击。 太上真尊却没有因为他感受就停下不说。 “长风当初知她又偷偷做主张后,就要在你意识入主危害尚轻时击溃,被为师挡下了,被善水的坚持挡下了。她自开始就知道,最好结果也将致数千年修炼毁于一旦重头来过。 谁料最后连这结果都不得拥有,她与为师想法一般,以她救你,有为师和长风照应,以长风重新来过的数千年努力,理所当然。我们都低估吾徒你那剑帝意念的霸道,根本奴驾不得。 长风知结果再不可逆后,虽理解为师和她,却又止不住的恨为师无情。带着怀新生半不灭肉体于善水肚内的你一并离开忘情山,去到惩处之地。 那时,长风几乎承受不得苦痛的落下自修行后万年第一滴血泪,若非善水又自作主张的偷着在孕育你肉体同时替他着一后代,也便是兰傲,那时满心忍不住气恨魔门的他,指不定会有什么变化。” 兰帝便不顾的追问其它,奇怪脱口问到“为何气恨的竟反是魔门,而非我?” 太上真尊却不说,只道“其中干系复杂,长风全都知晓,故而气恨的只会是魔门,后是玄门。为师心有看法,是不会对你说原由了,若你日后机缘巧合之下记起,那也是命数。” 末了,又自道“长风终究没有因此让过往修行一朝尽毁,平静下来后,便决意好生伴她渡过不多的岁月。那之中,尽心尽力的教导你和兰傲,便有了你在惩处之地的一世经历过去。” 兰帝心里一时就滋味百般起来,对记忆中的善水和兰长风那份敬佩之情,只增不减。便能想像些许,兰长风那份坦然平静承受的人性冲击压力得有多大。 他是个害死他们的元凶,无论因何理由都好,毁灭两人未来的,就是他那剑帝的强横,破坏性意识。他却入忘记,没有这些一般一直自他出生就教导抚养着他。 兰帝的记忆里,即使现在都无法搜刮出丝毫能印证兰长风对他有恨的‘证据’。更莫说那平静慈爱善水了,若非知道许多之故,过往的他,从来就不曾怀疑过身世。 不由的,就明白太上真尊何以称兰长风那颗心的坚韧了。这种心性,当真已摆脱常人本能影响,到达神那般的超脱世俗凡尘地步。 “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修炼之道,长风便也没有强行试图改变。忧心你日后遭遇的凶险,就择了逆天之法,试图以极短时间内让你恢复前生本事,不料未能成功,反让他们两人更早步入消亡路途。 而兰傲那孩子,则寄托着善水的心愿,她自一直觉得,存于世间,知世间诸般苦痛之源,晓解脱改变之法,便当努力改变,哪怕这过程有多漫长,也不能放弃。 长风本也信奉这些,只是过往更用心在意她成不灭体的事,就一直耽搁推后着,那时已知时日不多,偏兰傲那孩子自幼便心欲极强,便将这愿望变相留给他。 存着念头,那孩子心若如此,以变之念为霸说不定当真有一日能偿得两人心愿。长风的不灭之体,也就这样留给他了。是故,如今和将来的变化,本属定数。” 兰帝脑子里早开始有些乱,后面这些话,虽然听着,一时间也没法多想,更也就觉得没必要多想。只是一个劲的想着记忆里头兰长风的脸,善水夫人的脸,停不下来的想着。 “吾徒,若不提,为师亦不会主动对你提。如今你提起,也是你该当面对这定数的时候,为师也不瞒下去。如为师方才所问,若圣魔仙那孩子因兰韵所求之故伤心憔悴而死,你当如何? 你答为师说,若改变不能也只能眼看她死去。为师如今又问你,知晓这些之后,你又能否把握得人心本有的歉疚,感恩,而不做本不欲做之事? 但为师不需你回答什么,为师所要说的,是为师从不曾为当初决定致长风堕灭而追悔,只是遗憾着近道之人的少却损亡;为师要说的,是长风那始终未曾改变的道路,那颗始终坚韧的心。 人人都道神逍遥,可你当能想象到,长风面对她近千次轮回,必须眼见着她一次次中忘却前世,经历世俗间情爱苦痛灾难洗礼的冲击之强烈,不舍永恒爱恋追求的你,当能想象他数百次看着爱侣轮回中嫁他人妇的苦楚。 长风全都受过去,便至最后数千年努力毁灭一朝,仍没有被凡俗心性之摇摆打败。只有这等心性才成得不灭神体,入得神道。” “吾徒,你方才说过那诸多等等,说过你自觉将如何。所谓修炼,便是修心。修的便是自知二字,修成这二字,就已不再属凡尘,就成得神道。 若你说那些种种,便真属你不可动摇的自知道路,你就已重拾得那遗失去的剑帝之心,已就重入得神道了。若不然,你便还是经历着凡尘洗礼,自在迷途中彷徨而无助。” 太上真尊便自说吧,神色亦归复平静,枯瘦的右手缓缓抬起,就要动作。 “当说之话,已说的够多了……” 兰帝不待被他当真出手送出去,便已强自压下满脑子乱糟糟的念头情绪,抢先抓着忘情剑起身来道“师尊安歇,徒儿告退。” 便自后退开门,离去。 到出了门,霏霏细雨淋在脸上,仍旧未能完全自太上真尊一席话造成的情绪中完全脱出来。杂乱的脑子里,一头理不清心绪,一头又止不住的体会到,神之体必有神之心,神之心却非独被定义的一种,但其中却自有共同处,那便是因自知故而不能动摇,因不能动摇而成就天地之无情道。 这等无情,最直观可理解的化为言辞,便是非属自知道路上一切,便纵对人性本能情绪冲击再如何猛烈,都绝不会被其改变和阻住分毫。 无论那冲击的情绪是被世间定义成恶,又还是被定义成善,只要不属本身自知的道路,全都不能为其左右影响。 这种心性,才便是属于神所当有的大无情之心。 从忘情山后山小路回来,仍旧是花自在伴着,两人各怀心事。花自在一直详细说着近期的诸多安排,他明显的没有听进去,花自在仍旧在说,到最后兰帝开始听了,就发觉他说重复了。已不知是第几次。 天渐破晓。 真正属于忘情真尊日常居住修炼所呆的地方当然不是太上真尊所处的小木屋,那仅是个特殊。 两人一路走进外紫内黑的真尊殿里,停在通往正殿大厅的阶梯面前。花自在仍旧在说着已说过的内容,眸子平静冷漠,根本看不出他情绪异样。 兰帝也就没有打断由得他自说下去。不远,一个打扫这大殿据说已有一千多年的老头扫把沙沙声响,在他听来,几乎成花自在话语的伴奏声一般。 兰帝尚是第一次见过这老头,但过去并非没有听说过他。也就知道,在这老头生命年月里,自个是他见到的第五位忘情真尊。 招呼早已打过,老头就只自顾扫着地,眼也不看两人的。渐渐就朝两人站着的方向移来,靠近些时,花自在便因他的接近突然醒转过来。 也不知他是否记得方才失常的表现,只是沉默一会没说话,又开口来道“师尊,守望宫的人还在客殿侯着。” “是为地魔门的事?” “是。关于师尊在地魔门那些日子造成的影响总需要些言辞消熄。” “你替我办了吧。” 花自在就由沉下来一会,将另一只手也负在背后。见兰帝举步,便自跟上。 “守望宫很希望师尊亲自说明,以免落人话柄。” 兰帝便不答,领他一路进殿里后,又着人拿来纸笔,在最下端署个名,加上忘情真尊的印章后递给他道“其它的你看着写,我没功夫理他们。” 花自在就似有些犹豫般,等片刻后还是伸手接下。 兰帝双手撑在面前桌上,看一桌子列方整齐的经卷,发呆半响,还自想着从太上真尊那听来的事。一阵,再回头时见花自在仍旧站着身后,有些不快。 “还有什么事?已这般时分。” “花师妹想见你。特着我说声。” 兰帝想也不想便挡下道“明日殿里自会见到。” 说罢,等一阵,花自在仍旧不走。就那么站那也不知心里想着些什么,兰帝正要再说话时,他突然开口问道“大师兄,情是何物?” 兰帝便有些吃惊,这才怀疑他这般失常莫非跟花层楼有什么关系不成?也懒得计较他失常下如今已是错误的称谓问题。 心里只一阵觉得荒唐,这离开才多久日子,连花自在这块石头都变模样。 就回答道“想拥有完美的希望。” 第六节 血云 第六节血云 花自在听罢便道“花师妹希望师尊作主成全她的婚事。” 兰帝便觉得莫明其妙,在他记忆里看来,若花层楼要嫁人,当是他花自在无疑,但他这般失常模样怎都不似个要娶亲的人吧? 就听他补充道“师尊尚不知,那时分开后,得地魔门一人相助我们才得安然回来。徒弟做主让他在忘情山留下养伤,不多久后,他伤势复原些后拜入本门。花师妹便是要嫁他。” 兰帝听的脸色顿时沉下,从牙缝挤出两字道“不许。” 他并非对地魔门中的人抱有偏见,而是打心理不怎拿他们当人,自从记得前世后,这种心理就来的更完全,一句话,在他看来,地魔门的人自个都不怎么拿自个当人,他如何能将他们当人看? 就是白昼,地魔门日子里那些时日来往,虽留下个人情,却始终无法让他太拿她当事。这会听花自在说了,就知道那男人便是白昼和邪雨一直不忘的那男人,哪里肯同意。 花自在像在替他自己争取一般,不放弃的又道“花师妹知师尊必不答应,才求师尊能见他们一面,道见过他后,自知道他与地魔门旁的邪魔截然不同,定肯答应。” “不见,不许。你就这么回复她。” 末了,见花自在又想说话,不禁有些着恼,喝道“你莫非疯了不成?还要求我答应她嫁旁人?” 花自在当即便沉了下去。兰帝却越发觉得荒唐,花层楼托花自在帮她说与别人的婚事,而花自在若不在意倒罢了,便显见为此事介怀已非短短一两日,却如此不遗余力的成全着她。 气氛又自沉默一阵,殿外传来渐大的雨落声响,噼里啪啦的好不清晰。 这时,突听花自在语气很大异寻常的开口道“师尊,花师妹与他早已私定终身,这辈子都只能嫁他了,还请师尊成全……” 兰帝不禁侧过脸,拿眼看他一阵,才问道“这也是她托你转告的?” “不是。是我曾亲眼见着,故望师尊能再做定夺。” 就换成兰帝陷入沉默,殿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当中夹杂着霹雳声,却听不见有风。 突的想起片刻前自己说的话,‘想拥有完美的希望’。花层楼眼里,那男人就是,就突然有些怀疑花自在方才听后也这么想了。 猛然就对花自在有些着恼起来,怒道“那之前你为何不将他杀了!” 殿外由响起一记霹雳。花自在瞳孔猛然紧缩,呼吸一阵急促,愣愣看着兰帝半响。一阵,似自平复下来情绪后,变由往常的语气道“师尊,那人或许当真不同旁的魔门邪魔。他复员的真气十分精纯。” 兰帝能信才怪,两世记忆里魔门里头的人认识之深,早成定义。便冷笑看着花自在道“与众不同?只是你们不明白真正的邪魔是何模样,难道以为便是看着更凶狠歹毒?真气精纯,那做得准? 他被废修为多年,若手中掌有异宝虽不能继续修炼真气,却能炼宝。那么些年,他由本是高明之人,轻易就可收纳炼化不弱真气积于宝物之内,他修为恢复,你们看他真气精纯不过是他将本有的魔气藏入宝物中,以特殊方式吸过去积存精纯真气为己用。 除非遭遇生死命运之际,否则他根本不需要动用宝物里属于他的真正真气。你们如何能知道?况且,更有可能此人自开始就将所练全寄存于随身宝物,故而动手之际真气就得以永远精纯。” 花自在便不说话了。让人也不知他到底信是不信,兰帝也不去猜,只道“你就回去说与她听,此事我绝不会许。他们私定终身那便继续私情好了,她若问你我凭何如此断言,便说凭我是二公子。” 花自在还是不说话。兰帝等一阵,就要走时,他突然在他面前跪下来,磕个头,缓缓开口求道“师尊,请许了花师妹婚事吧!她一生清白,如今终身大事已定在他身上了,便纵不许也只是惹她遭旁人议论纷纷。 哪怕她当真遭人有心欺骗,如今能落个名份,在她来说也是好的。师尊当能体会,师妹这般,早晚被人知晓传开,日后如何做人,她那心气必难忍受,异日若再出什么事,绝计活不下去了。” 兰帝便不说话,心里气恨不得,就想将花自在按地上狠狠痛揍一顿。花自在见他仍旧不许,又自补充道“师尊,徒弟愿为此事作保,异日若出什么事来,必亲自将他拿办,绝不会因此惹本门落人说道。” 兰帝听他误会自个意思,却也不想解释,只觉得他是无药可救了。他脾气根本容不得这等混人自面前跳梁,自不愿答应,念及过去花自在为人,又不想他就此断却将来。 若他不给名份,异日那人若死了,或是离开,花自在脾性自然能接纳她的,旁人哪怕知道真相也不会多说,花层楼也能落得名声而不致太难做人。 但他,却偏偏铁了心的要成全两人。这般恨铁不成钢间,突然就不知怎的,想起那时依云替小吃说的话来。她说小吃很喜欢风露水,要他这个主子操办此事。他当时道风露水已寄托终身,她就道,杀了那男人不就完了。 当时他自认为依云这话简直不可理喻的霸道邪恶,如今记起前世,突然就觉得这做法才是直接正确的。虽于礼法看来太过凶残,然,一个人若自信给的对方,自信做得最好,言语是改变不得许多幻想念头的,何不这般直接了事?时间终能带来结果,无论正负。 花自在这般铁了心思,看似等待,但那变故之前的漫长岁月里,花层楼却就一直活在欺骗和虚幻,最终还是伤害,倒不如由他此刻动手,替她承载了? 这般想着时,由被花自在那屈膝低头的模样唤醒过来,知道如今说也白说,便冷冷道“既然你如此一心为她恳求,这般姿态都摆出来了,我如何还能不许?此事许了,不过,附带要求是他们的婚礼就由你这个‘媒人’主持操办。” 花自在也不抬头,但兰帝便能感觉出他身子的轻颤,见他竟然还是一口应承下来,再不想理他,冷哼一声,摔袖走了。 心理突然就明白,过去从旁人嘴里听说的话,太上真尊从开始就没打算过立他为大师兄。如今他便体会到些原因了,有些方面,他自骨子里欠缺一份魄力。 这让他只会一直被动承受连绵攻击般的伤害,却不懂得反击,少却那份杀气魄力,便纵他事情做的再如何完美,仍旧担当不得大师兄,担当不得忘情真尊。 甚至,他可能因此毁灭自己的一切。 回到后殿,兰帝就不再想这事,自琢磨起跟兰韵,也便是照的婚事起来。继任仪式过后,天玄韵就随大帝回去了,虽然离开时候不久,但去的地方是地魔门,不由让人觉得,如隔天涯似的,自就特别想念。 照也一并去了,兰帝当时就让她顺道对大帝道声两人婚礼的事。 窗外的雨,下落的更大,打在地上,豆大雨滴暴散成阵阵水雾,远远看去,地上一片成了迷雾,遮挡视野。 悄声无息的,兰帝背后的门开了,就听久违的声音响起道“总算又见着你了。” 回头望去,就见照伴着风露水关门进屋来。仍旧一副恬静模样,一副清新美丽的面孔,一身华丽衣裳。她特喜欢这般打扮,然而事实上,做的出来的衣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如风仙身上灵力所化那般耀眼眩目。 兰帝心里没有多少感怀,见照招呼着她坐下了,就打算将小吃的事先招呼声。便听照问道“回来时碰巧听见花层楼和花自在说话来着。 花层楼埋怨他一定寡言少语的,没替她多说几句话,才让她婚事不得你亲自主持,不高兴到时旁人排场。花自在却一直沉默不语,后来我们走近些被他们察觉,就住口没说了。” 兰帝就简单将事情说了,补充道“到时候我还是回去的,不过主持之事交了给花师弟而已。”隐没其中细节,就打住不提两人之事,拿眼注视静听讲话的风露水一阵,开口道“依云着我招呼声,小吃很喜欢风仙,完整的风仙。” 风露水脸上的神态当即就凝住下来,眸子忽闪忽闪的,兰帝也不说话,一旁的照也不插口。三人都非玄门长大,自然都明白这话里背后的意思。 小吃是灵兽,在人眼里就是妖。风露水一样是的。小吃便又是那种本性凶残血腥的厉害灵兽,其种族虽已难考,但凭它那自小就卓绝的速度以及体质力量,可知非同寻常,换言之,它是个很有资本凶残的妖。 这类妖,很难适应得了有规则的人类生活,自然也不会理会人之常情。他们的世界中,所想得全凭借战斗杀戮获得,包括喜欢的异性一样如此。 就像个极度自恋的人一般,就认为自己是最好的,能给另一半的同样最好。它们会杀死所有情敌,不会管另一半心理感受想法如何,直接而干脆,杀死情敌,用自己一切能力给予和保护配偶。 风露水的脸色看起来就有些紧张在意,逐渐的咬起嘴唇来,可见她心里竟对小吃有着顾忌。 “你能不能着他打消这念头,除依云外,也就你能管得他了。如果不是,我终只能杀了他。” 与她模样不符的话字清晰在屋里响起,照便觉得有些错愕,她对风露水的认识,几乎全来自于后来的相遇,根本不曾见过她完整的面容。 不由觉得突兀。兰帝却不觉得,她已经不是当年惩处之地那个对人的生活世界只有憧憬而没有体会的妖精,况她本就是只妖精,她成为风仙过程中,吞噬的其它风精不知道如何计数。 换言之,她从非善类,有的那份善,仅是对人类的美好向往早就,过去总觉得,人跟妖不同。如世俗认为的,仙境就是纯美,神仙就是随心所欲。 小吃是妖精,它对小吃,本就一定会生起符合妖生存法则的念头。 要得到就杀戮,不想屈服也只有杀戮。 第七节 清白 第七节清白 兰帝就朝照望过去,见她不像有插话打算的样子,才转而朝风露水表态: “这事目前我是决定不管,随你们自己折腾。但如果有一天,你连自己的自由都握不稳时,我会帮小吃。” 露水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起来,下唇咬的发白,一对眸子聚精会神的紧盯着桌上茶杯,忍了几忍,还是说话道“你不帮我,就已经是在帮它了。依云一定向着它的,我如今这样,如何是她对手?” 兰帝一脸的不以为然。 “那你让他自己小心些吧。他娶得非常妻,就得有心理准备遭遇非常事,你们自个的生活总不能全指望旁人成全。” 末了,见露水还是那副模样,知道她心里很不高兴,就补充道“我不帮小吃,已算够了。否则现在就去杀了天玄无敌,你连个念头都没有。” 说罢转而望向照,转开话题道“这事就这么跟你说了,你心理不高兴我也不管你。” 露水听着,心理逐渐就难受起来。想着才这么点平静日子,才起个头,竟就飞来横祸。更着意的是那具风仙身体,眼泪就扑簌扑簌的掉下来,照就不忍心,安慰半响,她情绪才逐渐好些。 便又忙追问道“我的身体,真的……?” 兰帝便望她一眼,不无遗憾的道“就依云当初的说法,我想是这样。” 露水听罢就又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要杀了它!”咬牙切齿的,但这张脸,却摆不出应有的杀气,就只让人觉得好看而已。 兰帝也懒得安慰她,再说自有比他合适担任这角色的照在做着,就乐得一旁清净。便听得露水恨的理由了,妖最着意自个的本体,无论是兽妖还是她这类能量妖精,至于入住的,却多多少少抱有几分无所谓的心态。 天玄无敌自已知道她是妖精的来历,早说着想要见见她本来面目的,她也答应了。如今这样,就觉得本体没法子面对他,连现在的她自己,都跟随着难以坦然起来。 照劝露水一阵,见她还难受着,就送她进了里间休息了。出来后才说起回殿的事情。 原来天玄大帝听她说后,就劝两人还是消停些,这种状况绝怎能放上台面呢?岂非明摆着自找麻烦,自讨苦吃么?后来说一阵,话不投机,照便要走,丢出句话道“我是你女儿,你又能不能少些顾虑的做一件事为我的?就只一件也够了。” 天玄大帝当即脸色就暗淡下去,留着不肯让她离开。后来就建议到,自然能通过别的方式,又不落人话柄,又能让两人朝暮相对。 照听后心里虽然不甚喜欢天玄大帝的手段,但听那主意后就又觉得虽嫌荒唐,却当真能让人说得过去。不由有些心动,考虑着若能避免给兰帝带来麻烦,自也最好不过。 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说是要跟他商量,走时碰上专门等着她的露水,知道她已跟殿里招呼过要来住些日子,就一并回来了。 兰帝心里压根就没打算采纳所谓的办法,但也有些好奇起来,实在想不通,天玄大帝有什么办法能左右兼顾的,就追问起照。 照就咬着牙,又自笑一阵。 “真亏他想的出来。” 这才说起那主意道“父亲说,自古都有一种罕见事情的记载,有许多人自出生起,体内就存在着两种意念,从修炼角度而言,明明就是两个人共同寄存着一具肉体。 这种事情非常棘手,硬以分离引导之法,极难同时保住两个意念的完整不说,也寻不着另一个一般无二的肉身使之依附,也是无用。” 兰帝听到这里,就明白七八分,不由觉得这法子当真荒唐的很,但细细向来,确实也倒说的过去。也如照一般,感叹着真亏他想的出来。 照听着就又自笑起来,接着便继续道“他的意思,妹子本来就自幼修炼之故闭关在殿里头。这事本就让许多人心里奇怪着,不如干脆就说是我们姐妹属于这种状况,那些年就是为解决此事。如今则终于历经艰辛的完成分离法术,并得秘法相助,造出一般无二的身体,那便是我了。 他只需交待了天玄殿里头人的说辞,那到时候就有千百个我会留你身边的理由了,而且他说,这样一来,这意外只能怪天,责任也在天,怪不得人,旁人也就只有觉得离奇的份了,谁还会道你的不是,还会道我的不是?” 末了就又补充道“不过,他说,婚礼还是免了吧。这么来虽然不落人话柄,但若你非要大肆举行仪式,那旁人仍旧有话柄有理由摸黑你的。若不举行仪式,就算人人都知道我便是你妻子般,也说不出什么。” 兰帝便皱起眉头,一口拒绝了道“那不可能。已经定下的事情,都已经着花自在准备着了。让你回去,也仅仅看在他毕竟是你父亲,事先该知道。 他同意不同意,都改变不了。婚礼是绝不可能免的,不过他那法子,真让我想不到个推辞理由来,省得多少麻烦由不致日后让人背后指点着说你。确实用得。” 照就又劝,兰帝却已拍了板,她知道劝也没用,心里头本来也还是欢喜的,计较着反正有这法子,影响也大不到哪去,就不再多劝了。 又说起其它道“我还顺道把依云的事情和你的打算也说了。” 兰帝便连连点头道“不错,他也该知道。” “他生了通气,发了好大一阵脾气。后来消停下来后,就说要寻日见见你。但好似也没有多少绝不同意的模样,我就替你答应下来了。你看行吗?” 兰帝想也不想便道“早该见他了。明日我就过去趟。” 照就笑着应了,一脸欢喜的模样。才沉默下来,外头远远的就传来一阵阵沉重清晰的钟声,两人双双变了颜色,都知道,那是锁妖塔出大事才发出来的。 露水就也从里头冲了出来,一脸凝重模样,施展开一股疾风,将三人一并吹卷过去。 烟雾迷幻的守望宫附近,散落着诸多顾魔气,接连不断的真气碰撞声音,不禁让三人诧异其变故之大。不片刻,路路续续的各门各派都赶来支援的人,花自在也来了,寻上兰帝便简单将方晓得的情报禀上。 说是锁妖塔看守的徒弟其中一人今日提前离开出来了,就发现外头的同伴全都遭到毒手,开始还不知具体,报上守望宫后,一批人过来察看究竟,又怀疑塔里出事,进去搜查一番时,就发现不知如何潜入的一群蒙面邪魔。塔里头也已经有许多凶猛妖魔被解去禁制,里头巡守的人,十之八九也已经遭了毒手。 那群人见暴露行踪,就领领着群妖怪冲出塔来,那群妖怪一离开了塔,修为均都得以如意使用,个个厉害的惊人,最后就引得如今状况。 说话间,就听得远处有守望宫的尊长怒气冲冲的呵责着,出这等可耻事情,也难免他如此动气。一大群人竟这么不可思议的进来仙境里头,潜进到锁妖塔? 兰帝着花自在负责领忘情门徒弟加入战团后,却自招呼着照和露水一并避过激战处处,径直穿入到塔里搜查起来。一路上到七层,都不见敌踪。 照便道“这些人中许多都显是惩处之地的人,却也有部分虽体质异常,但却中黑水毒不深,使的更是仙境法术。显是兰傲指使的,但这塔里真正最厉害的妖怪全都没被救走,以他心思,我便觉得这里骚乱只是故意。” 三人有自搜索一阵,仍旧不见异常。兰帝便不解道“仙境理有什么值得大哥如此费周章的东西?竟舍得牺牲这么多人。” 照便只是摇头。 露水却神色凝重起来,开口道“不知猜是不是。但听无敌说过,仙境里头那些黑色光幕的封印都是禁忌,他也不知里头藏着什么,只知道招惹不得。” 说着,也不太肯定。照就想起那失魂咒来,却见兰帝听后就不言语的走着,就问是否要过去看看。 却听他道“别的就不管了。这锁妖塔干系太大,要出了大乱子影响过甚,我才这般积极。这里既没事,便也没必要去插手大哥的打算。” 照和露水听罢就没言语。见兰帝自行到一间封闭的牢屋前,轻手敲打着门,问起里头人状况。就听里面传出个好听的女人声音回应了。 兰帝就道“我只是看看你是否无恙,这便走了。如今早不出这里事务,日后也难陪你说话。” 里头的人就回话道“我知道,早从旁人嘴里问到了呢。待哪天我自由时,再出来寻你说话。” 兰帝就也不多说了,告辞声就领了两人离开。就见照咬牙切齿的恨恨模样,心知她过去一直跟他身边,自然不会喜欢见到这个变相害了她母亲的妖精,就也由得她摆着脸了。 三人离开不多远,就又听见那狐妖的呼喊声道“也不知下回什么时候能再说话,等你心全了,记得回来找我趟。那时候我告诉你件特重要的事儿。” 兰帝便停下步子远远应了声,才又离开。 路上,照便咬牙切齿的道“她若哪天出来了,就是她的死期!” 三人出了塔门,就见外头一阵骚乱非常,迷雾不知被什么光亮映的紫红紫红的。浑然不知片刻功夫发生什么事的三人,就只听见混乱人群中有人喊叫着道: “西南黑十三禁制被解开了……” 第八节 禁制 第八节禁制 兰帝茫然不知那禁制意味着什么,但听见混乱里不知多少人指画着能指画的徒弟撤往那赶,心里就乐得这般,当下就也随众人一道吩咐门下徒弟过去支援。 花自在便连忙请言道“师尊,西南黑十三禁制过去的人已足够多,但这里,若人都撤退过去,这群人怕会乘乱突围。” 兰帝想想便道“你且带徒弟过去,此地本尊自有计较。”说罢,见露水神色有些急切,又道“露水,你也一并过去。” 她就欢喜的随花自在他们走了,显见心里担心着天玄无敌多紧,再说如今有小吃的事情,她不免怕生出什么意外来。 路路续续各派徒弟的撤离,便让守望宫锁妖塔的人手变得薄弱,眼见一干妖邪已有人重出包围,逐渐越来越多起来。兰帝这才开始动手攻击那些仍旧没逃脱出去的。 黑蒙蒙的夜里,守望宫广场却打的激烈,不时的,西南方向两起紫红光芒,直映照的天玄仙境都紫红紫红的,像妖邪地狱一般。 如此激斗一直持续将近三个时辰,突然一声轰鸣爆破声响后,整个天玄仙境天摇地动的仿佛马上就要崩溃一般,一股子清晰至每个人都感受到的能量波动,便从西南方向传将开来。 便让每个仙境徒弟都觉得,那能量自身体穿过去后,如冬日热火近身,又如夏日寒冰临体,恍惚间,每个人眼里就都能透过那黑夜里头的迷雾,直看到大老远西南方向高空理浮着的人。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一大全,黑压压的挤在空中,像是把谁包裹在中央一般。外围更多的仙境徒弟都住下手,许多人呆呆看着下头的什么。 紧接着,就听见从那黑压压妖魔里头传出的一个女人声音,冷冷淡淡的,不见包含什么情绪在里头。 “吾以妖后之名……预玄魔必覆,……黑水铺天覆地时,魔神将现……师尊,昔日之战,还将延续,胜负分之际,若非徒魂自此破灭,便是着天地自此不存!” 仙境徒弟们都自呆呆听着,自正震惊时,就见那群半空里头的妖魔身上全都覆起一层紫光,随即,一股奇异能量波动四面八方的扩散开来,整个仙境空间都便跟随着出现诡异的扭曲,那诸多可见的景象仿佛被无数方向不同的力道拉扯着般,虚幻的让人如在梦中。 那些高飞在半空的仙境徒弟们无论修为高低,全都不能自控的朝地面坠落下去,眼见就要着地时。仙境空间的诡异变化,又突然的恢复如常,一众险些摔地上的仙境徒弟们纷纷稳住势子,都又浮起来。 仙境里头就又陷入黑蒙蒙的迷雾里,再看不清远些地方的状况。寂静的让人害怕,全都莫明其妙又自后惊后怕了。 锁妖塔那,照正极力的试图将兰帝栏下,却又拦不住的被他接连推带开来。 照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徒劳无用,却偏要坚持不懈的连连飞阻到他面前。兰帝就也不说话,只是一路飞快的往西南方向飞冲,不时抬手将面前的照拽甩飞一旁。 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的也不说话,一直到达西南禁制出事地方。密密麻麻的大群仙境徒弟都四面八方的使着飞行法术结伴散开着离开,各自去个地方搜索妖邪踪迹。 兰帝变挤过人流,再待前进时,一圈显是负责着外围巡守的守望宫徒弟里就飞出一人阻道“忘情真尊请止步,大帝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禁制区域……” 兰帝懒得听他说完,身体便被白光包裹,瞬间收缩,就原地没了踪影,再现身时,已通过虚空飞剑跨越过百丈距离了。 照虚空飞剑本事不及他高,追着过来出现在他身后四十丈处,急急又飞赶的追他。 眼见就要到时,迎面飞来无情真尊,也不拿眼看他,轻飘飘的开口道“过去也是无用,如今已成空白之地。” 兰帝当即拿住势子,停飞在她面前,问道“本来有什么?” 无情真尊便淡淡道“一具奇大无比的棺木,上刻诸多不曾见过的字符。黑幕禁制毁灭时,整个棺木飞起到半空,如人般立着,随即就被那群惩处之地的妖魔围拢起来,看不到里头情形。 禁制里头地上,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文字,似是什么阵文,中央原本放棺木旁,有个仿佛通往地底幽冥的漆黑洞穴入口。” 兰帝听罢便急问道“西南这附近可还有别的黑幕禁制?” 无情真尊就摇头。 “你可看清禁制里头那女人的模样?” 无情真尊沉默了一小会,才答道“看清了。当时就知道跟你有干系,那女人的模样,跟依云和圣魔仙不见有区别。” 兰帝当即便愣在那。 “听说你着了天狐的失魂咒。过去不知原委,也不想对你说。如今该说了,天玄仙境里头只有锁妖塔才有懂得此咒的,据师尊说,也只有狐族懂得施展。别的地方,过往从没有过此事。” 无情真尊这般说罢,抬眼朝停在不远处,双手别放背后,脑袋低垂着的照望过去眼,便自顾又飞开去。路上,顺道就将几个追赶过来的守望徒弟赶走。 兰帝愣在那半响,心里怒火越来越烈,想起照,就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她见着了,便超前飞出两步就又停下,仍旧低垂着脸,却不动了。 兰帝便又重复此这动作,她就又飞前两步,然后还是停着不动。 他便不耐烦起来,转身飞将过去,一把拽着她手,急匆匆的就朝忘情山赶去。 所谓西南黑十三禁制,根本就是他当年见到的那个所谓懂失魂咒的天狐。初时他听着就有些起疑,如今过来一问,果然便是。那不必说,照当初说的鬼话就是骗他的,太上真尊不也就是故意串通骗他吗? 他如今心里并没有对那所谓的妖后有什么好感,本就一直以为圣魔仙便是她,那许多的莫名情感也都灌注她身上去了。 方才那妖后破禁制出来说的那些话,更让他听着说不出的厌恶,自大的让他讨厌,目空一切的惹他讨厌,仿佛这天地存亡生灭,都由她说了算似的,仿佛旁的人都不值得跟她相提并论似的。 这反差比起圣魔仙,就变得更清晰强烈起来,只差没在心里头骂他自己前世有眼无珠,怎会娶这么个女人的。便又想起那剑里头藏着的环境景象中应当是魔尊的女人来,那不张扬的模样,淡淡然静悄悄的举止,想着便有些渴望亲眼再见见她。 但即使这样,照和太上真尊瞒他的事情,他可无法装做不知道,不问出个所以然来,绝不可能罢休。若不弄明白照和太上真尊的用心,日后他如何信得两人?藏心里不说自个揣测的事情,他不喜欢做,也自问做不来。 不片刻功夫,就到了忘情后山里头那座孤零零的小木屋,兰帝想也不想的就拽着照一把推开木屋的门,大步进去。 果如他所想般,太上真尊仍旧如过去那样,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石头般坐那。到他闯进来,还不待说话,他便先开口了。 “吾徒,你可知仙境中的禁制要如何才能解开?” 便压着兰帝的问话,他倒也不是冲动至不能按耐的人,如今也不怕太上真尊突然飞跑了,当下压住要问的话,答道“需创造一个类似仙境般的力场空间,以强大的力量才能冲破,当是需真神力量吧。” “吾徒所言不错,但这天地间,除吾徒和昔日魔尊那孩子外,再没有人能凭一己力量破开禁制。” 兰帝当下就想起逍遥黑心来,便问道“你是不是说,今日之事绝非魔尊出手,而是逍遥黑心和大哥联手所为?” “他至今心不死,逍遥仙子也栓住他,仍不能改变他那颗心。吾徒若不想天地重蹈昔日浩劫,便需从他着手,妖后虽出得禁制,暂时仍返不得地魔宫去,天地间能容她藏身的也只有逍遥山一地而已。” 兰帝当即便开口拒绝道“管我何事?我为何要去。师尊既都做得眼见他们作为而不阻拦,何以又要我插手多管?我来不过是心有所疑而已。” 照便忍不住轻手在一旁拉拉他衣衫,他看也不看的就呵斥道“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完呢,少要多嘴。说不管便是不管,你拉我衣裳也没用。” 照当即便一脸尴尬的没了声息,心里又气又恼又发作不得。只是怕他这般态度惹恼太上真尊而已,却换他一顿责骂。 “吾徒,事情缘由就如你内心所猜一般简单而已。何必多想它。为师恐你知她真实,重蹈昔日覆辙,便着她如此说。为师所以任由她破禁制而出,皆因你不日前之言,妖后虽算得天下事,但并无撼动天地的力量,除非吾徒你助她,否则,她不过有力难为。终究是吾徒你的情孽路障,如今事既至此,当由你自去解决面对。” 兰帝听罢便不说话了,觉得这事情倒也确实简单,想起别的,就又问起“她何以以师之徒自居?” 自然知道,玄门里有可能又有资格被那女人称呼为师傅的,除面前着老头还能有谁? “昔日为师念你修为长进,曾几番与你相遇,之间一次便遇着她在你身旁,知你们即将成婚,又见她资质可造,便传她一本为师心血经卷。那之后,她便通晓玄魔一切秘术法阵,也甘愿随你自居为徒。” 兰帝又解去一惑,忙又问道“圣魔仙到底是谁?妖后既然被禁制在此,那她……” “吾徒自当想通,吾徒当年得以不灭魂魄,全凭善水之助。妖后那孩子当年虽非死于忘情剑下,状况却也差不太多。为师本要将她封禁的,不想未能完全成功,让她意念得以逃过些出去,入主到生前便准备着的一具肉身里。但如今那身体已自成意识,她不会强行摧毁吞噬,想要融合自要耗费一番功夫。” “妖后当年,到底为什么会死?虽然徒儿不解当年何以娶她这般女人,却仍旧心里疑惑,当年有徒儿和魔尊在她左右,天地间还有人能伤她性命?” 太上真尊却不回答,自顾道“吾徒,逍遥山去与不去,全在你。当做什么,想做什么,便自管做去吧。旁的事情,若不需知,何必追究多问?” 兰帝本也只是好奇,听罢便道“不过是好奇而已。”说罢就拉着照要走,太上真尊却又开口道“既是好奇,为师便告你,当年没有人能杀得死她,除她自己。” 兰帝已带着照跨出门外,听着心里就觉得,这答案听好过不听,反倒让他更好奇起来,这么说她难道是自杀?好端端的她做什么又要自杀?既然是自杀又何以不死个干净,又要设法留好后路又活过来? 这么想,却也懒得再追问,否则就不是在好奇了。 第九节 仙境风波 第九节仙境风波 逍遥山之行,兰帝没有去。仙境里曙光初现的时候,他已返回忘情真尊殿里,在照帮忙下凭借忘情剑蕴含的莫大能量架设出一个空间,空间的入口呈圆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位于后殿禁殿前。 整个仙境重新恢复光明的时候,这外人不知用途的空间大阵竟已大致完成。夜里的骚乱,不禁让醒转的各派徒弟们纷纷议论。 忘情山徒弟,却很快被掌门真尊和护派长尊花层楼分别成婚的消息惊作一团。这消息便很快从忘情山朝外传开了去,几乎同时的,天玄大殿里头也传出关于天玄韵的秘事,大帝道将于即日举行仪式,为其另一女正名。 整个天玄仙境里,这一整日都被笼罩在接连发生的事情里。 兰帝却无暇理会外头事情,自消息一传出,便开始有门下徒弟前来进言,路路续续的,仙境里各门派原本熟悉不熟悉的都跑上门来劝阻了。 部分认为如此绝不可为,作为玄门重派,此举必将对世俗造成不利影响,更多的则建议哪怕实则夫妻,婚礼也怎都不应当举行。 这般折腾半日,上门来劝的人仍旧骆绎不绝,兰帝便烦了,命人紧闭上大殿的门,谢绝访客。自去了偏殿的临时囚禁之地,看那群门下徒弟捉拿下来守望宫一早上三番前来要都没有交出去的邪魔。 忘情门徒弟重伤活捉的邪魔共计一百三十七人,其中大半为兰帝亲受拿下。此刻都被金针封锁住真气,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 这群人里头,很有几个兰帝记得认识的,开始时其中有不少人或者嘴巴不安静的骂他,骂忘情门,后来就全都沉默了。 此刻这群人见兰帝独自进来,待附加着法阵的门关上。便有人带头跪下,其它人纷纷跟随,齐齐行礼呼喊着‘二公子’三字来。 党中似分做两队人,一男一女分别为领队的,不约而同的道“天道主……” 兰帝便抬手示意他们闭上嘴来,沉着个脸道“大哥既然无恙,你们的事情本公子不想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着他们规矩些随我来,谁若敢生事便别想活着离开!” 那两人便有千般言语,都也说不得了。便一声不响的默默指挥其其它人有次序的跟随,就随兰帝离开囚禁法阵,外头一群忘情门徒弟见邪魔们出来了,分开两旁,警惕的盯守着他们随门尊朝禁地去了。 最后听落到禁地大殿前头的门前,兰帝便着徒弟压着一群黑色肌肤的妖魔进里头去。传送门后有什么,在场诸人都不知晓,忘情门徒弟心里便不由猜测那里头是用以炼化的,诸多门派都有这等秘地,大多用于炼化妖怪。 他们这般想,那群惩处之地出来的人不由也都这么想,便是那几个认得而公子的人,都不禁有几许怀疑,他们实在不能肯定,二公子一定会庇护他们。 兰帝见他们愣着,便轻喝道“还不进去!” 那两个领队的,便抱着几分恐惧,几分听天由命的心情,带头踏进门里,身子刹时被门里头的黑暗吞没不见。其它妖魔们,见状心里更有些骇怕,却已别无选择,几乎全都陆续塔进门里头。 一批批的妖魔,一踏进门里便被黑暗吞噬的无影无踪,里头也不见传出半点声响动静。当下有些胆小的,惊惧不已的跑出队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要求宁愿接受守望宫惩处被罚进悔过宫呆上千万年,也不要进里头去。 随即,越来越多效仿的妖魔奔走出队列,提出类似的请求。 兰帝不置可否,自顾冷着脸目送压着内心恐惧,强行以理智维持跟随领队的人都进去后,才朝门下徒弟们吩咐道“这些不愿进去的,全部送去守望宫,若问起其它人,直言禀上就是。” 交待罢,他就离开了。一群徒弟忙碌着喝令那群留下的妖魔整队,一番细数,没有进门里头去的妖魔,为数八十三。 得知详情的守望宫,就没有再为此事多言半句,但忘情门禁殿前有一个用途神秘的传送门之事,后来很快传开,竟成了忘情门里值得旁人说道猜测的事物之一。就渐渐都知道,忘情门里有个可怕的门,名为不归。 兰帝和天玄大殿两方面在共同努力下,终于顶起万般言论压力,消除流言说法,完成了和天玄照的婚礼事情。紧接着,忘情门里又在花自在的主持下举行一场花层楼和加入不久,改姓为花,名言两人的婚礼。 这场婚礼场面虽不及天玄照的,但却热闹更多,真正参与的大多是与两人辈份名声差不多的各门派徒弟,有的门派真尊并不亲来,来的那些也大多早早离场,不那么拘束下,不禁热闹非凡。 花层楼一脸喜庆幸福之态始终不加隐藏收敛的表露于外,反观花言,则一直维持着微笑,既不让人感觉与场面不符,又不让人觉得喜形于色不能自已,倒是别有几分平静。 兰帝尚是首次仔细看他,却突然明白花层楼为何会恋上他来。大概是因为,他其实太像花自在,但却又比他多出几许人性,拥有鲜活的表情,丰富的情感表露。但骨子里,两人性情当真近似,都那般平静,冷静,仿佛永远不会因情绪干扰而不能自已,永远都清楚自己说出的字是为什么。 这般想,他就突然更不喜欢花言这人。因他并非花自在,他是地魔门出身,心里根本没有花自在那般绝对的神圣,花自在心里,忘情门和太上真尊是他绝对的依靠和寄托,他的所为所行根本都离不开这两者。 花言没有这些的,就让他变得不可琢磨和把握,而他们这种人,本就让人极难猜到他心里想些什么。兰帝至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拜入忘情门,又为什么会对花层楼下手。 兰帝那眼看着广场台上那始终一丝不苟做着主婚人角色的花自在一阵,一口喝干杯中茶水,扔下在前头忙碌的天玄韵和照,自顾离场。 脑子里突然想起照和露水曾听到花层楼抱怨的话,埋怨花自在没有多几句言语告求,花自在什么也没说。突然想起这些,他就突然不想继续呆了。 回到殿堂后不久,这些念头就都被扔到脑后,便开始思索回忆起当初在惩处之地时,兰长风为他布置的逆天阵法来。 自记起前事,他也就记起那阵,心里自也明白件事,当其它已达到这天地规则允许的极限时,真气的强弱就成为最后提升的空间和关键。他的真气修为太过孱弱。 逆天之阵他如今也能布得,欠缺的诸多真气内丹也并非太难解决的问题。唯一的关键却是,阵眼之人绝非受效之人。他又从哪里寻一个兰长风来呢? 其中之人绝非轻易可当得,此人主宰决定着此阵运作,若非绝对不会害他者,轻易可再他动用逆天阵带来的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时通过絮乱逆天阵而轻易将他毁灭。 这已属困难,更难再于,阵眼之人必将遭受此阵功成时反噬,如兰长风般必将遭遇自然之劫。兰帝如今虽有自信能挡下那攻击,却并无十分把握,至于动用忘情剑抵挡浩劫,或许可以。但他如今不能肯定下如何敢拿身边人开刀实验,那结果或许便是重复兰长风下场而已。 兰帝陷入苦思,终不得所以。 紫黑装饰的空旷殿堂中,他双手交错撑着额头眉心,静静呆着。不知多久后,殿门突然被人推开,换上一身和他类似长袍的照走进来。 照已不再穿那身隐藏黑暗的行装,乌黑发亮的长发再不隐藏于行装里,如今梳理的整齐,上缀星点宝石,变幻的模样儿跟天玄韵像极了去。 兰帝只略微抬了抬脸,就分辨出她是照了。那是种直觉。 不知何时起的风随殿门打开时阵阵灌入,照又关上殿门,信步走近过来,开口便问道“是否在想逆天之阵的事情?” 兰帝便有些错愕,不知她怎会如此心有灵犀的一猜就着,却也点头承认。 照便轻轻咬起杏牙,盯着他半响,道“我做阵眼。你也只能信得我一人。” 兰帝便摇头否决。 她便神色严肃起来,问道“不动逆天阵,没有上千年的勤修你如何有得作为?但你能有得那么多时间么?父亲一直想杀你,至今没有完全改变这个念头。大哥自惩处出来,玄魔必然多事,你自抱不管心态,父亲可不会如此认为,不久后必定要为此对你起杀心的……” 兰帝便打断她道“不必说这些了。大道归一,后才再分。如今寻思着寻一个可靠人,以交易形式使他替我完成此阵便可。若逆天阵之事终不可成,便投奔魔门去,只要抵得魔气日日反噬,同样可达逆天之阵的一飞冲天之效。” “地魔门哪里有那么多可提升实力的高手供你杀的?浩劫过后,玄魔至今元气恢复不及一二。” 兰帝还是摇头。 照便抬手捧着他脸,面对自己,语气严肃的问道“倘若我与力量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时,你会选择什么?”说罢了,又补充道“我知你不会骗我。” 兰帝想了想,注视照那严肃的模样半响,还是狠心道“力量。” “这便是了。”照强自压忍心头的失落感,维持着严肃认真的语气。 “可以两者兼得我为何要因急切而舍其一?不必再说了。” 兰帝缓缓握着照双手,拿开脸上。照便叹气,知道再说不能说通,半响,道只能留意合适人选了,就叮嘱他勿要为此过份多想,自离开大殿,留他清净。 第十节 有缘人 第十节有缘人 一直到天亮,忘情山的喧闹早已归复平静,一批批的徒弟都自醒来,路路续续的不出屋舍进行起晨课。大殿的门才又被人推开来,却不是花自在,而是轩辕小帝来寻他说话。 前些时日他陪同非语下了世俗,才刚回来便找他来了。两人简短叙说番各自分别后的事,又听他说些兰帝不在时忘情门里发生的事情,就又谈论起外头如今情形半日。 末了,轩辕小帝就问起立大徒弟的事,道诸多门下世俗中的徒弟都为此议论的很呢。 此事本当在兰帝继任仪式上便落实的,但他心里哪里能有人选?花自在,花层楼,轩辕小帝和另一徒弟都成护派长尊,自不可能立;天玄韵和照都已是他婚配妻子,连护派长尊都当不得,何况大徒弟? 其它徒弟,便不能找出合适的来。 这般想着,兰帝就突然想起花言来,嘴里朝轩辕小帝问道“外头怎么说?认为眼下谁最能当得?” 轩辕小帝便诡异一笑,开口道“对手尽去,他花言如今在一众徒弟中鹤立鸡群,还能有别的说法?更娶了花层楼,门派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必然支持他,你便想想,四个护派尊,三个都向着他,若听门派里头的声音,那你就非立他不可了。” 末了又轻哼着道“不是这样,他当初怎会突然不回魔门拜入忘情门来?” “大师兄之职先自悬挂着,反正本门自来都有资质不足者不传之例,我便说他资质不足,能奈何?诸般事务仍旧交花自在料理的,也无什么干系。那花言绝不能立,我便担心他目的终究是为生死轮回和忘情剑而已。” 兰帝说罢,又问道“雷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轩辕小帝便哧的笑出声来道“当年初次见它就知他是魔门间隙了,那身鬼门修为怎么可能瞒得过我?所以才一直不甚喜欢他。后来之事,意料之中。” 他说罢见兰帝拿眼看他,便又补充道“忘情门和天玄门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来修炼的,他雷毕竟又不曾当真害过我等,便懒得多事了。” 兰帝就又问起非语近况。轩辕小帝脸色就冷淡下来,懒懒道“还能怎样?过去我还不信的,如今算是服气了。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进了无情门当上大徒弟,都肯定要变的。她跟着无情真尊修炼,早就变得冷冷冰冰,或脱另一个无情真尊似的,便是见着我,也是那般模样,事实上已很少见我了。” 末了又露出笑容道“不过也还好。修为日进千里,如今无情门徒弟再没人对她质疑,仙境里头有些过去带头说闲话的,都败她手里被修理过,如今见着她都怕,风言风语也都过去了。” 说得至今,兰帝便奇怪起来,轩辕小帝今日怎会这般反常专程跑来找他聊这么久闲话,心里想着就不由记起依稀来,正要问他目的时,就见他抬手揉了揉鼻子,而后也不看他的轻声问道: “你在地魔门时,可曾见过依稀?她可还好?” 兰帝便禁不住笑起来了,答道“她自然还好。闹得如今玄魔大变,不知背里正怎么得意着呢。” 气氛便自冷却下来,轩辕小帝似也不知该再问些什么,兰帝也不想追根究底,便一时没了话说。半响后,还是轩辕小帝打破沉默道“过去哪里知道她竟然就是心里头的仇人七小姐?跟她认识很久了,她曾去过禁地鬼门关求学,那时候我就要她嫁我的,老头子也有意撮合。 她却高傲的很,很是看不起我本事,讥讽道有日我打得过她再想。我所以如此勤修,可说大半原因是受她刺激,那次见面,自就不放过她了。” 难得听他说起这些往事,兰帝便接起话问道“仇也就这么算了?” 轩辕小帝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揉揉鼻子,才道“她过去便知我仇恨的。那日败我手上就道‘我可不记得当日是否带人战士时无意中毁了你住的村子,因为那种事情太多了。你还不错,如今本事了。一门心思的仇恨,能报了。怎还不动手?’ 我本就犹豫难决,听她这么说后,就决定放弃这事,就对她说‘让你这生只能嫁我轩辕小帝!你心里既看我不起,这样便算既抱了仇,又圆了梦。’” 兰帝听着却想起其它,便问道“你是否将此事告诉了非语?” 轩辕小帝便就有错愕的拿眼看他,半响,才答道“是。你怎猜到?” “她难道不曾感谢你助她悟道了?” “这话你都猜到?”轩辕小帝就更错愕起来,惊讶过后,又自道“她确实曾这般说过。” 兰帝便不再谈此事,伸手拍拍他肩头,微笑道“我知道你来意了,你便是听说中立城附近的黑水事件,想要请命亲去是吧?想要抽空过去趟地魔门寻依稀。” 轩辕小帝便又揉起鼻子,只是一脸尴尬不自然的笑,一句话都不说了。 轩辕受命前往中立城调查的第七天,便遣人回禀称有要事务必需兰帝亲自过去一趟,却又不说到底何事。兰帝本不想去,不料同时不久,自守望宫里传出消息,世俗中多处发生有人御尸作乱,诸多城镇接连受袭,尸毒眼见便要扩散泛滥。 从丰物那里知道,中立城附近的徒弟有称曾目睹一黑袍人夜间架设法阵的。 因为这些,兰帝便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当下便将门派的事情交待给花自在,也不带人,独个儿匆匆离开天玄仙境,急急感到中立城去。 到达后,轩辕小帝便神秘兮兮的将他领到城外一座荒废的镇子里,一路上半句话也不说,更不带其它任何人同行。一直到了后,领他进去一间残砖破瓦的屋子地窖里,施起照明法术,才道“你认识?” 柔白的法术光亮照耀下,地窖里情况入目分明,草铺的地窖一角,倚墙靠躺着个衣袍肮脏破烂的长发女人,身形枯瘦如柴,裸露的手掌面孔肤色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双唇不成长的呈紫黑色,一对眼珠,不见眼白,竟如个黑黝黝的球珠般。 若非兰帝早疑心是她,此刻绝不能仅凭她那跟当年墓地里匆匆一见无几多相似的特征记起来。那女人似仍旧记得他清楚,见着他时,露出些苦笑,竟掺杂的情绪十分复杂。 轩辕小帝便道“这女人就是最近尸变的祸首,修炼的是失传冥术,好一场恶战才将她拿下,本要就地正法,她确突然问我是否忘情门下,自称是你徒弟。” “我虽不甚相信,但见她体质很是诡异,与你有几分相似,不惧风雷水火,力量大的出奇。思索着还是把你叫来看看,以免误杀了。” 说罢了,又道“这女人十分古怪,体质非仙非魔,倒有些类似老头子说过的冥体,看她制造这么多祸端,颇似冥体里头的血冥,以这等方式延续自体性命。” 兰帝心里也是奇怪,这么多年不见,她怎会闹至这等田地还学习这般法术? “倒是认得。只是,你怎会走至这般田地?” 那女人的声音一如当年的冰冷,但性情却平稳多了,说着话时,全没有当初的喜怒变化。她艰难的抬手取出一页破旧的纸张,勉力掷出道: “还记得这个吗?初时顺着修炼,很是让我雀跃欢喜。配合冥法吸食尸气,修为增进的极快。但到后来,身体就越来越承受不住负荷,我却咬牙坚持下去,不料到最后,体内仙魔窍穴尽废,诸多经脉断裂,真气不能运作,活死人般在一处偏远墓地趟了三年,险些就没能活下去。 所幸那里长年多雨,埋藏尸骨又极多,凭借三年修炼,勉强修得冥仙之体,得以存活至今。 但却从此与玄魔两道背离,冥仙之体本存于冥界,依赖无限死气而存,在这里如何能有那多供养我的死气呢?随修为增进,支撑冥体需要的死气就越来越多,终闹至如今田地,若不如此,我便活不得了。” 兰帝这才听明白过来,当时他哪里知道自身意识和体质天生就不同于常人,才能受的过那些修行。照便是知道了,也没有当真完全照那进程去做,待觉得身体不能承受时,就自发的停止下来。 却不想她竟如此坚持,结果当真撑了过去,虽修成半神般的身体,却导致如今下场。便知道她所以自称是他徒弟,是希望活命下去,且本身也真几分师徒情缘。 轩辕小帝听他们说话,就已猜出一二,见兰帝沉默着,便开口道“你要想清楚,这女人已修成冥体,这辈子都别想离得开死气,除非天玄和地魔门天天争杀,否则她若不祸害无辜,便只有死路一条。 从不曾挺老头子说过这存在解决办法,依我看,不如给她个痛快罢了,她总难活得久,除非她有能力创造片如冥界般充满死气循环不断的空间,否则,早晚不被人杀,也活不下去。” 说罢,还补充道“你就算救,也只能救她一时。想想她造成的祸害,她如今修为,都已需要多少死气了?”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修炼,却只能这样。为什么家园尽毁后却入不得玄门?我不要当贱人便生存不得在地魔门,好不容易遇到个师傅,传我本事,又是冥术……凭什么我受这么多苦楚,还被你如此不以为然的大言不惭要终结我生命!” 她便说着,愤怒起来,虚弱的身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站了起来,恨恨指着轩辕小帝,作势要拼命状。 轩辕小帝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对她的愤怒和质问,报以轻笑道“很简单,因为你是个比我更倒霉的人。你不服气,有本事,你怪上天去?” 第一节 命运改写 第一节命运改写 轩辕小帝的话,顿时将她击倒,她又悲又怒,不能自己,却也没有哭泣,只是又渐渐坐倒地上,显然已没有言语说出口了。 轩辕小帝便也不再理她,只问兰帝道“如何决断?” 兰帝想了半响,终还是决定试试救她,倒不是因为愧疚所起,只是像当年那般,对她总有几分莫名投缘的好感,想起她对轩辕小帝编织的谎言,便觉得,倘若她当真成了自己徒弟,倒也不错。 便决断道“先替我好生安置她些时日吧。或许有一个人能救得她,姑且试试,倘若仍旧不行,我只能放她去地魔门自生自灭了。你既然自称是我徒弟,当你师傅的,怎也当一尽努力,若不成,你当真只能如轩辕所说,怪命运吧。” 她闻言有一线生机,当即便跪拜地上,有些激动的道“多谢师傅!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绝不会埋怨的了。今日本就当死去,多活的一日也全拜师傅所赐。” 轩辕小帝便拍着额头叹气道“我认为你这个决定实在荒唐透顶。除非有人能改变她的命运,否则冥体根本没有解决的可能,生死轮回之数,冥界占其一,其存在本异与生界……” 说着,又自叹气道“罢了,反正你既然要试试,我也没法。只是,你找谁救她?” 兰帝便道“圣魔仙。她天生具备改变能量质性的能力,或许当真救得下她。” 轩辕小帝闻言便道“那好办,黑水之事也差不出个所以然,若无此事我本就已去地魔门的,顺道便替你送个口信将她带来吧。” 兰帝摇头道“她不会跟你来的。非得我亲自走一趟不可。这里还需你留下照应她。”轩辕小帝闻言顿时皱起眉头,便又听他道“我知你心意,顺道就将依稀带来便是,她若不来,抓也定将她抓来,如何?” “好吧。”轩辕小帝只得无奈答应。 兰帝举步欲走,突又想起来的转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留。” 轩辕小帝听着就笑开了,他记得天玄门下有座城镇就叫这名,禁不住问她“你在那里出生?” 她摇头。兰帝喃喃念叨这名字半响,赞道“这是个好名字。”这才真的走了。 便一路披星戴月,十万火急的朝地魔宫方向疾赶过去,中立城里头那两面结界壁,多灾多难的再度被他硬生冲撞开个大洞,丝毫没能对他形成产生阻扰。 是夜,全速赶路下,他竟已身在地魔宫里头了。圣魔仙殿里头的几个侍女都已认得他,殷切迎他进去里头后,才道圣魔仙仍旧在闭关秘室里,近日都不可能出来。 兰帝便有些焦急,心里计较着是否径直往秘室里头闯时,一名侍女已看出他心思提醒道“公子万勿私入秘室里头去,那里面便是大小姐都进去不得,如若擅闯,都必将遭受严厉责罚。那时主子自要拼命袒护公子的,却不落得两头为难么?” 兰帝听罢便只好打消这主意,想起照的话来,若非如此,大不了直接就将她带走,闯便闯。但既不能如此,若连累她为此遭受地魔宫责罚,就不行了。 只得耐着性子在殿里等着,心里不算算计着陈留还能撑得多久。按侍女所说,大约得七八日以上,不料当日夜色黑沉时分,圣魔仙就从密室中走出来了。 神色却份外憔悴,仿佛害着大病模样,身子更一直微微颤抖,见到他时,露出笑容,随即就着他随行。兰帝便扶着她,行走间将来意道得明白。 圣魔仙只是听着,不知是身子虚的开口都难还是不愿说话,只领着他一路进了内殿一间四象阵布局的房子里。随即就见她默念一段不知什么内容作用的咒文后,房屋中央凭空多出道传送门来。 这才听她解释道“我尚不能离开密室,随我进去说话吧,外头呆久了,身体便吃不消。” 兰帝这才知道那传送门后面就是侍女口中连依云都不能进入的秘室,便问她是否妥当,得她肯定后才扶她一并进去里头。 一阵白光闪过,眼前环境变成一条纯金属打造的方形通道,两侧有着许多门,通道呈环形,不知最后通到哪里。兰帝拿眼仔细打量许久,都寻不着壁面地板钢铁上的接缝,心里不禁称奇。 一路行了许久,两侧金属门上从初时的十七万一千八百到十七万两千六百时圣魔仙才示意停下,随即伸手按落在那光滑的金属门板上,就见门板色泽逐渐改变,阵阵肉眼看不见的能量波纹持续扩散开来。 “这里有多少房间?”等得一阵,见那门仍未打开,兰帝就好奇询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的,从来不曾走到尽头。” 兰帝听她答话声音很有些吃力,便不再多问其它。又自这般等得片刻,那道金属门终于恢复原本颜色,缓缓朝上开启,便看清了里头情形。 房间里呈椭圆形态,壁面一圈全是光幕,里头现着些兰帝看不明白的图形光点,有的缓缓移动,有的则移动飞快。光幕下头,有许多小圆灯,有亮着的,有闪烁着,有暗着的。 房间中央,立着个三角形光架,里头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极有规律,圣魔仙放开他扶着的手,好不容易的走进三角光架中央坐下。 那三角架里头的亮光顿时变得耀眼起来,房屋里所有壁面光幕全都变幻亮起,圣魔仙体内那股奇异能量波动同时变得剧烈起来,一头如丝长发无风自动的环绕身体缓缓飞舞摆动起来。 她闭着的双眼下,脸庞显出痛苦之色,语气如同挣扎般的道“一会我会有些变化,但只是暂时的,你切勿要说话出声,约莫一刻钟便有答案的。” 兰帝便也不出声答应,静静站那看着,片刻后,圣魔仙闭着的眸子缓缓睁开来,原本里头的脉脉含情,全成空洞无物,嘴角挂起一抹似嘲似讥的笑来,微微偏起脸庞,目光落在地上一处便再不移开了。 兰帝便发觉光幕上显出的东西有了变化,轩辕小帝正懒懒朝沉睡的陈留望去一眼,画面突然飞快闪动,山水城市纷飞而过,其中几处他看的清楚,似是曾经走过的道路景象。 片刻后,又在一处城镇慢下来,逐渐现出城镇里头一间当铺柜台后,柜子顶部摆放着一根模样似人的参,鲜活的似有面孔一般,胸口处帖着封印妖力的法符。 随即画面又自飞快闪动起来,片刻后停在不知何处的山林瀑布下的木屋里,显出一张床榻,上头躺着个小女孩儿,病央央的模样,似已快断气,床榻边一个面容俊俏的男人正替她整着头发。 兰帝注意到那男人的衣饰十分奇特,黑中映紫,紫中映黑,竟有些像是忘情真尊袍的质地。 光幕上的画面就消失了。 三角光架里头的圣魔仙脸上神态渐渐收敛,空洞的眸子缓缓闭上,屋子里头的能量波动渐渐归复平静,恢复如方才时,她才又睁开眼睛来,从里头走将出来。 看兰帝时眸子里色彩有些复杂,身躯仍旧微微发抖,待被他伸手扶着了,才轻声开口道“你留下等着看结果吧。我已着小悠往中立城传过去消息了的。” 说罢,见兰帝面露不解之态,便笑着朝一面光幕抬手,一阵能量波动过后,光幕上便映出一个身处华丽殿堂的男人正神色凝重的将几页纸张以法术封印起来,随即招呼来几个随从,急匆匆的朝外赶。 圣魔仙便解释道“这人就是归附本宫的中立城主事人。他要送的就是改变陈留的法子。”末了又问道“轩辕小帝听得你话么?” 兰帝便点头,她就放心了般道“那就当无差错了。” 兰帝忍了几忍,还是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这些光幕是什么东西?怎能一清二楚的看到远在数千里外的情形?” 圣魔仙想了想,才答道“妖后前辈在天地间散步着许多自制的‘眼睛’,天地间任何一个角落的东西都无法逃过它们。” 兰帝听着心里就莫名的一阵心寒,却不解追问道“旁人竟容得这些眼睛存在?” 圣魔仙笑笑道“在九霄云外,在大地深处,除非旁人要将九霄打破,将大地翻开,否则欲毁不能。况且,还没有旁的人知道这些。” 兰帝思索着还想问时,她又手指光幕道“看。” 就见光幕上先前那人竟已跟轩辕小帝碰上面来,正自解开法术封印,将几页纸张递交到轩辕小帝手里头,强调着是受命替兰帝送来后,才又匆匆带着侍从离开了去。 就见轩辕小帝脸上现出狐疑古怪之色,而后将其中一页交到陈留已醒转的陈留手里,着她照做后,又自犹豫得片刻,冷冷注视着陈留道“稍后我用的法术你日后若敢告知任何人,我便非杀你不可!听清楚了?” 陈留便咬着下唇不情愿的答应下来。圣魔仙便自笑起来道“我就知道他为尽快结束此事好有时间见七姐必定会用万鬼搬运之术的。” 随即就听轩辕小帝嘀咕抱怨道“你还不乐意?若非有旁的事情不能为你多作耽搁,便带你一路跋山涉水去了!” 随即,就见轩辕小帝就地划起个奇怪阵法,那头房屋里,顿时被森森鬼气所笼罩,密密麻麻的骷髅头颅层层叠叠的将两人包裹的看不见了。 不片刻后,光幕里头,那些叠在一起的骷髅头颅全自飞散开去,昏暗中,轩辕小帝抱起陈留闪出一段距离,看周遭环境竟已在某处山林里,方才所处竟是个山洞,光幕里轩辕小帝抱着陈留疾风般奔出一阵,就隐约见着个村镇,其中数处醒目建筑,分明就是方才兰帝所见的当铺所在。 圣魔仙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眸子里透着难受,背转过身,不在看光幕上的情形,将脸埋在兰帝胸前,语气中掺杂着分明痛苦道“他要杀人了……” 兰帝听罢正感奇怪时,光幕上映出的情形就又变化了。 第二节 真性情 第二节真性情 光幕上,轩辕小帝带着陈留硬闯进那间已关门的当铺里头,一步不停的就朝那摆放着显是镇店之宝的参走去,一把抄进怀里。 正这是,当铺里头的掌柜手执跟长棍冲出,见到轩辕小帝时却楞呆在那。 “这些钱你拿着吧,足支付你的参钱了。”轩辕小帝便从怀里掏出袋银子,朝那掌柜丢去。 那掌柜便突然惊醒过来般,又气又怒又恐的指着他道“你……你这还算得玄门徒弟吗!莫要以为我们镇子地处偏僻就不认得你,你今日若敢执强夺我家传宝物,他日必赴天玄城告你一状!” 轩辕小帝神色冷漠的听罢了,使个法术又将那袋钱拿回去,口气冷淡的道“既然如此,来世再见,怪你命运不好吧。” 说话间,便已隔空将那掌柜点死倒地,扬手间放出一团火焰,将整间当铺烧着起来,自顾带着陈留急奔离开去了。 兰帝心里便有些诧异,虽不太奇怪,却还是觉得轩辕小帝比之平常冷酷太多。随即想起靠在胸前的圣魔仙来,想了想,还是出言安慰道“你不必如此,那条命当算我的。” 圣魔仙也不抬头,语气便有些冷淡的道“若非我,你们怎知那株妖参竟在那等偏僻村镇的一间当铺里头?你不必安慰我的,我早知会如此,便不喜欢这般拨改命运,但既是你开口,便不喜欢,也不会拒绝。所以带你来看,便是要你知道的清楚,日后若仍旧需我帮助时,心里也明白是否值得要求我做。” 兰帝便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转而问道“这房间的名字莫非叫做命运之手?” “是的,这里就是命运之手。”知他是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圣魔仙也不故意为难他,顺这话满足他好奇继续道“旁的房间都各有不同名字,外头有的在这里都有,能做到的都比外头更好,外头没有和想象不到的,这里也有。” 兰帝便盯着房间里头的光幕,又看着中央地的三角光架道“这些就是外头没有的吧。至今都弄不懂这些到底是什么,以及原理。” 圣魔仙抬眼望望光幕上的画面,见轩辕小帝因不知最后要去之地那人所在位置,仍在跋山涉水的搜索着,边略作整理言辞道“你知道过去九真祖是从哪里来的吗?” “知之不祥,如外头旁人所知一般,来自天外,因那里环境风气都已不再适宜修炼,才带领门徒破空至此扎根。” 她听了点点头,轻嗯着道“这是真的。真祖们来此之前的那个小小弹丸之地却繁育出大量人口,修炼一途需求甚是苛刻,在那里不能为大众所接受。 它们更热衷于制造急功近利的工具,因此发展出许多可达到和接近法术杀伤效果的武器,伴随着其它能解决生存需求质量的工具制造,进入到和我们这里全然不同的生存形态。 真祖们早已预见这一切,却不能认同那种发展方式的最终意义,但也难以改变,除非忍心掀起风暴连累诸多无辜。因为这些,才带领门徒另辟天地,就有了这片天地。” 兰帝听的不太明白,便只是问她“这里的一切莫非就是那片天地里头的工具?” 圣魔仙便微笑道“类似,但比他们更具备作用。除真祖到来此地前的那弹丸之地外,还有着许多地方存在各种不同的生命体系。 比较之那些而言,我们的发源之地即使在制作工具方面也仅算是起步而已。这里的一切都是昔年妖后前辈学自其它生命体系,加以结合的产物,所以,我说得外头,不仅包括我们这片天地的。” 兰帝虽听不太懂,也不知其它房间里是何模样,但却见识到这无处不在的‘眼睛’厉害。便道“旁的不知道,但这眼睛实在厉害,不知师尊是否能看的这般清晰。” “可以的。真神的眼睛都能看到比这些更远的地方。但是,真神之体至今为止才得几个人修成?制作这些眼睛,以这里头的人力物力却只需数月之功而已。” 兰帝听罢便有些怔怔发呆起来,半响,才突然道“我现在有些明白,你说我们发源之地的变故事情了。” 圣魔仙便自笑起来道“是呀。人可解开诸多奥秘,偏偏自身却难以弄懂,更难看见极限在哪里。就跟修炼一般,想把自个修好,自古都难有几人办到。这些速成的工具,岂会不为大众所追奉? 便是这里头,当年在妖后前辈煞费苦心的建立后,出不少成果,便有些轻浮的建言以此改造天地,不得果后,便有人要出去的,这类人不知被清杀多少,才得以维持至今的平静。” 兰帝听着就有些奇怪,问她“妖后醉心这些不是为此?” 圣魔仙便摇头,“你也这般想呢。也是难怪,当然不是的。这些工具看似厉害,对生命的延续生存更有着不可思议的作用性。但是,它们并非完美,更不能作为主宰。 若致力于制造这些,必须越来越多的开采破坏天地其它自然资源,妖后前辈曾见过一个生命体系,完全只追求这些的进步改造,后来将生存之地毁灭了,为生存下去,就只能抢掠开发其它地方,这般持续着,最后接连毁灭的其它生命体系足达千万种之多。 若用玄门的话说,便是走进魔道。更重要的是,这些工具能改变生存质量,但改变不了人本身所能达到的极限,我们这片天地里的那几数个真神之体都已当真做到不死不灭的地步,由此可见,这些工具并非是发展的终点。妖后前辈一生都致力于糅合,寻求一条得以创造出神的天地途径。” “神的天地?”兰帝听着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便觉得这念头当真不可思议。 圣魔仙静静注视着他半响,轻声着道“忘记告诉你了。这里头什么都可以制作的出来,唯独有一样不能。” “什么?” “真神。” 兰帝不禁便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怀疑听错般道“这里竟还曾尝试过制造真神?这太荒唐了……” 圣魔仙便有些玩味的笑着道“你可以理解成是许多术法里的造尸,便不会觉得那么震惊了。不过,荒唐二字倒是说对了。妖后前辈起初以为是可以的,经过许多尝试后,也当真制造出来另一个一摸一样的地魔神来……” 说着,见兰帝一脸无法置信的古怪复杂,便道“你可以理解做一种复制法术,这里面除真神外可以复制出天地间任何一个人出来,完全一般无二的。” 末了,才又继续道“初时,那地魔神当真如成功一般。许多人都欢喜的不成,因为倘若当真成功了,神的天地也就不再是梦幻。可以通过改造的方式,使每一个人都变成神。好在妖后前辈自来谨慎,做主要继续观察,不久后,便出事了。” “后来怎样?”兰帝迫不及待的追求道。 “初时一切很好。后来妖后前辈将她放入这里面模拟各种生命体系形态的‘生命圈’里头,跟许多复制出来的人们接触生活,不多久后,她能量尽散,人也疯了。” 兰帝不解道“这是为何?” “因为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地魔神,只是个复制。她可以拥有如地魔神一样厉害的真神修为,拥有真神的不灭之体,甚至所有记忆,但不同的是,真正的地魔神经历的起任何冲击,但她却不行。” “这很矛盾。” “是的。本以为仅是其中有什么错误和思虑不周处,但很多年后,魔尊前辈和……”说道这里,她脸上便红起来,“……魔尊前辈和妖后前辈的丈夫剑帝都曾分别在这里头给予过帮助,两人都以法术暂时性封印知晓里头相关一切的记忆,变成如同复制体一般的存在,被送入‘生命圈’里头。 以他们为蓝本的复制体,随后经历的所有一切,甚至遇到人说的话都与他们一般无二,但复制体分别步了前次结果。而他们却安然无恙。 后来更在许多尝试中发现,这种真神的复制体,完全经不起任何冲击灵魂法术的攻击,不是发疯,就是修为尽散变成白痴。” 兰帝便不能理解了,灵魂类法术对真神是不可能有作用的,倘若当真一摸一样,怎可能如此? “其实两者的灵魂以及意识波动都是全然相同的。后来发现,它们不同的是,和外在能量意念的衔接,也就是说,要制造真神,就需将这种衔接计算进去,但一旦出现半点变化,都会导致结果出现差异,而天地自然永远都在变化着,除非创造一片不会变化的天地,否则这些制造出来的真神,终究只能那样收场。” 兰帝这就有些明白了,他自是修炼中人,自然明白修炼中的修心时刻都在随同外界各种干扰的感应融合是怎么回事。 “所以……” “是的,所以真神不能被制造。真神的诞生必须在自然之中顺应着变化通过漫长的时间出现,这结果也让事情回归到原点,如此漫长而难以程序化的过程,如何能创造出神的天地呢?诸多的生命又如何能适应和接受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时间也不能?” 圣魔仙便摇头,“不能,你若算算诞生一个真神的时间里头天地间又繁育出多少生灵,便知道这不是时间所能解决的事情。再想想这过程中生命延续的需求,必然对环境和资源的消耗和破坏。” 兰帝听罢就觉得自个将问题简单化了,一时默然,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天玄仙境里头的那个女人声音来,当时却不知道她心里竟有着这般不可思议的理念,脑子里竟然装载着如此多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便突然明白,为何太上真尊在过去都会默认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智脑。就又想到眼前的圣魔仙,才明白她那时候谈及的苦恼并非当时以为那么简单,她所谓的掌握命运,似乎不仅是针对这片她眼里小小的天地而已。 “那她后来是否放弃了?”想着这些,就又突然想知道,妖后那女人后来是否被迫放弃了梦想。 圣魔仙便摇头,“没有。你方才想到,时间。但其中存在诸多问题,妖后前辈后来致力于思索解决这些种种问题的办法。” 兰帝还想追问办法想出来没有的时候,光幕上映的轩辕小帝已经寻到那木屋位置了。 第三节 命运园盘 第三节命运园盘 只见轩辕小帝叮嘱陈留几句后,就自择块地坐下,一副耐心等待的模样。陈留强自打起精神,以袍帽将头脸全部遮挡,才举步朝木屋所在缓缓行走过去。 一直到她抬手敲响木屋的门,里头的那个男子才发觉,兰帝便有些奇怪,这人竟全没有修为? 木屋的门被打开后,那男人眸子里投射出森森寒气,将陈留从头到尾的大量个遍,最后冷冷道“我不管你师傅是谁,也不管是谁着你来寻我。只告诉你,冥界的一切早已与我无关,我也绝不会再管。” 说罢了就又要把门关上,却被陈留阻住,随即她就从怀里取出那封印着的参来,递上,语气同样冷冰冰的道“她快死了。” 那男人见着那参,脸色就起了变化,呼吸似也变的急促起来。僵持半响后,他又变的平静,还是冷冰冰的道“她死,我随。我们说过不在管便是不再管,生命的留恋也不能动摇的决定,你走吧。” 说罢,就又要关上木屋的门来。却仍旧被陈留抵住,不能关上,便有些恼怒的模样。陈留好整以暇的道“我带这参来,不是为了救她用的,更不是为了威胁你。只是想告诉你,你再寻不着第二颗参,你不必浪费时间让她受苦下去,今天就可以和她一并去死了。” “你什么意思……” 那男子话尚未问完,就见陈留运功将手里的参粉碎成灰,而后又挥卷起一阵旋风,吹散的无影无踪。 那男子神态看着便有些激动起来,胸膛起伏不定的,半响,才从牙缝理挤出句话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陈留便自从怀里取出页纸,上面印着些紫黑相间,活灵活现的图案,兰帝看的清楚,那分明是忘情真尊施以密令书信时用的印记,当即差异朝圣魔仙望去。后者却朝他笑笑道“来不及问你的,那时候分不得神。我模拟的,像么?” “像,完全跟真的一样。” 兰帝便只能这么答她,心里却有些诧异她的模拟能力,倘若她要做什么事,当真是各门各派都能成她工具了。 那男子见着那印记,脸色就更变的厉害了。拿着验证观察半响,突然便激动起来道“他怎会突然改变主意?当年他无视冥界灭亡,如今难道又会突然后悔了?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后悔!你又是谁?他为何着你来?” 陈留便冷声气道“快要烟消云散的人了,何必追问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至于我,便是将要重建冥界的冥帝。你当年就该死的,却偏偏活到现在。 当年你打不过北冥不知帝,百年前又被剑帝废去一身修为,你又有什么脸面为冥界的事情如此激动?这么多年来你做过什么?空自愤恨旁人,一生都自执自傲,倒在剑帝面前后,彻底成了残废。 你今日就当去死的,你已经没有必要活下去了。你的骄傲没了,爱心没了,她也死定了,天地没有冥界便没有你所能把握的轮回定数,来生你也别指望寻得着她。” 那男子闻言便大笑起来,猛的探手捏着她手腕,讥笑道“凭你?凭你这种修冥神体不得法落入下乘如今在天地间活不得多久的废物?得不到我的丹药你还能在这天地生存多久?还敢口出狂言!” 陈留冷哼一声,扬手甩脱了他,冷笑道“我就是这般又如何?我自能活得一日,便是未来的冥帝。如今已交代罢师尊的托付,与你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说罢,她便头也不会的大部走了。那男子也没有喊住她的意思,将木屋的门,紧闭上了。 兰帝正自奇怪着,陈留已走出百步,她前方一侧的树身,猛的被一支长箭钉上,箭身挂着个小包囊,上面有字,‘愿你真成得冥帝。他日若能记得这丹,只盼能让我夫妻重聚,只盼有朝一日你能替我杀得剑帝!’ 到这里,圣魔仙才露出放心的微笑道“总算没有出差错的。” 见兰帝一脸不解之态,便解释道“这人是原是冥界第一仙,有限修成冥神不灭体之一。当初冥界被北冥不知帝一把火烧毁,他败走此剑之下。 那剑的主人后来也自杀死了,他便携妻游走玄魔两门,力图重建冥界,更以各种身份收授许多徒弟。一直到浩劫时,与剑帝交手,人生第二次败阵,更遭剑帝羞辱,却又自知不可能胜过,后来就携妻隐居起来。 不料那地方竟藏有罕见的蛇仙,咬伤他妻子,此后就一直半死不活的躺到现在,全靠他丹药勉强得以活命,但也终究撑不得多久。 他一生极为自负,偏遭受剑帝莫大屈辱,一直耿耿于怀,却又痛恨玄魔两门当年对冥界事不加援手,后来更不予帮助。过往好不容易建立的那些许希望,全毁在浩劫当中,就再不信任任何人了,只道天地间都成玄魔两门的主宰,来寻他的都是冥界秘法而已。 是以就着陈留以这副态度对他,事后真的要走一般,他虽放不下脸面,却也会相信她的言辞,始终不能将冥界放下的他,必定会愿意在死前将希望都寄陈留身上。那参,非毁不可,他若活着,就不会拿出那药来了,便不会因绝望而转嫁希望。” “那,跟忘情门有什么关系?” 兰帝问出心里头最奇怪的疑问,一直就没忘记那男人身上衣饰颜色质地的问题。 圣魔仙抿嘴一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太上真尊出身冥界,本是冥帝长子,冥帝之位的继承人,也就是冥界的少帝。忘情门过去并非以紫黑作为真尊衣袍,这是在太上真尊继任后才改变的。紫黑本就是冥界的颜色。” 兰帝顿时愣了。顿时明白那男人何以那般激动了,他以为是太上真尊突然改变主意,要重建冥界来着。也以为陈留嘴里的师尊就是他心里的少帝。 见他模样,圣魔仙就又笑道“顺便再告诉你,天玄仙境里头的北冥门,原本就是处于为同冥界联系而改建,北冥之火,根本就是冥火。地魔宫里也有个北冥宫,北冥派,也是那时候同时建起的。但从不涉足世俗,收徒也十分严厉,外头大多不知道。天玄仙境里有九派,地魔宫也有九派。” 兰帝不想竟有那么多渊源干系他不知道,不由觉得不许此行。才又想起什么想要问她,便见她抱着头,疼痛不已的模样,当下伸手扶住。 便听她喘气着道“本想多留你些日子的,不想发作的这么快。你自先走吧,我这一修养,当真就不知道多久才能醒来。” 兰帝见状犹豫片刻,自知帮不上忙,便就告辞走了,自进来的那门传出去,就有殿中侍女早早侯着。随那侍女朝外去时,就见有人抱捧着一包衣物模样的东西匆匆经过朝传送门方向过去,他便奇怪起来。 “里头没有吗?” 陪他走着的那女侍听罢一愣,似不知道他所指模样,随即见着同伴过去的身影,才明白过来,忙答道“主子交待的,我们也只是照办。” 兰帝就也不再追问,反倒想起依云,就决定见见,就问起。却听那侍女道依云近日都不在地魔宫,怕还需七八日方能回来。 听罢正琢磨着是否等她时,后头匆匆追过来个侍女,一脸焦急的跑近过来道“主子着公子速速赶回去,道有大变故发生,说是有人在架设逆天阵法。” 兰帝顿时脸色大变,匆匆告辞离去。心里一边觉得震惊,一边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十分奇怪逆天阵法的复杂照怎么会懂得布置,却又想起惩处之地幼时记忆里,兰长风就曾肯定过她的聪慧,想起那时候他和兰傲对于这些都不会瞒她,若懂得倒也不无可能。 这般想,就更担心起来,便有些恼火她的自作主张。 听过圣魔仙说得那些话后,他本就已想出个大概可行的主意,倘若那里头当真能制作出‘人’来,过去更成功连地魔神的复制体都能成功控制住的话,他若需要一个合适对象,岂不十分简单可行? 焦急下,他便连续施展起虚空飞剑阵来,每每身形消逝后,再现身时已在百丈开外,如此一路疾驰穿过中立城,眼见就要寻着有传送阵的玄门城镇时,前头的路却突然被人挡了下来。 方圆百丈的视野内,全都变成滔天火海,除却一簇簇跳动燃烧的火焰外,全然没有了旁的景色,唯独面前一条狭窄的火焰让开的通道里立着个人。 一个他想到会再见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的人,原本聚集起的破天飞剑能量,不由自主的散去。便听他开口道“如今有迫切解决之事待着,待此事了却后再寻你说话。” 那侧立着的人便缓缓转身面对他,却丝毫没有撤去阵法让路的意思。 第四节 一刻的等待 第四节一刻的等待 一身火焰纹饰的梅若,不知为何,会如此恰巧的在他前面等着。换是旁人,兰帝说罢了也自顾赶路,但是她,却还是愿意略做等待停留的。 梅若便自站那凝视他半响,才便开口来“我知道你有急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是因为这样才故意挡你去路,还好,你还是愿意停下听我说话的。” 兰帝听罢心里就不高兴起来,便不想等她慢吞吞的说下去,直接追问起她的目的。 便听她道“我在世俗听说你又娶了一个妻子,是真的吗?” “你自然问过同门的,此事还有的假?” “必须问你。”她便这么坚持。 “我已经回答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这么说,是真的了?”她一副非要让问题肯定无疑的态度。 兰帝便觉得无法继续耗下去了,开口说“不错,真的。事关人命,我无法多呆下去,旁的话日后再说吧。” 说罢便作势要硬往阵外头冲,梅若的阵法虽然高明,但要挡他,尚差不止一点。他才动作,就听她道“这里也有一条人命!” 兰帝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停下动作横她一眼道“我给你一刻钟时间说话,之后不管你要如何,我都非继续赶路不可。” 梅若就露出微笑道“够了。” 笑罢,脸色便又静下去,似在整理着情绪说辞,片刻后才又抬头道“你能娶两个女人,那可否再娶第三个。” 兰帝唇动动本要说话,却又打住,想了想,改了说词道“当然能,也一定会娶第三个。但不会是你,第四个也绝不会是。” 梅若哪里想到他竟会这么回答,一张脸顿时成惨白,身躯既悲伤又愤怒的颤抖起来。却又强自压忍着这些情绪,维持着平静语气问他道“为什么?” 兰帝不假思索的便道出心里想法“你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静静呆我身旁的梅若。我曾经以为你永远都会那样,但在悔过宫中时却发觉,你也是会改变的人。” “不!我没有变,只是你接二连三的这样伤我心,我不得不如此,若不是此刻这样你如何肯和我说这些?若你当初娶的是我,我又怎会变?” 兰帝便摇头。 “这只是你以为自己不会变而已。你早已经改变了,过去的你,何曾会作出这样的事情?不会,那个梅若绝不会。我曾经以为自己会娶的那个女人是她,她是你,但你不是她。这就是答案,无论你怎么想。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得要走了。” 她忙叫住他道“如果我变回以前呢?” 兰帝听她再没有旁的话说,便自走了。远远丢下句话道“她只存在于过去的记忆一角,不能重现。而你,便不回去了,就算你勉强做到,也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你不必再想此事。” 梅若眼睁睁看着他蛮横的穿过火焰包裹的空间,将阵法制造的空间冲击出一条扭曲的通道,身影远远消失不见。片刻后,阵法制造的空间里又恢复如初,完全被火焰充斥,她才想起将阵法撤去,仍旧盯着他离开方向,自语道“我偏是要想!” 兰帝一路赶回忘情山,便发觉各处依逆天阵位摆放的真气丹,心里就觉不妙。照的动作如此之快,岂非是说在他当日离开前就已经在准备了?否则怎可能短短时间内就能从兰傲那里拿来这般多真气丹使用? 寻便忘情门各殿,始终找不到照的影子。逆天阵法本就极具隐藏性,否则当初在天道主谷架设多年,也不会始终不为人觉察,其中的关键全系一人身上,偏照那身隐匿功夫又只让人头疼无奈。 搜寻一阵,兰帝便感觉到,阵法当真已被启动开始作用了,他已经能感觉到如过去般源源不绝汇聚起的天地能量。这时才察觉到,照的气息自后山传开,恍然之下,不禁追悔。 匆匆感到后山太上真尊原本居住的木屋里,照果然就在里头,见到他寻来,便微笑道“你回来了。” 兰帝便忍着心头怒火喝道“你自己撤阵,或者我来毁阵!” 她却倒是镇定,挂着脸微笑道“你不要阻我,这是我心里的追求和渴望。也阻不了我的,我既这么做了,自由办法让你不能阻止。” 兰帝便要不理她,自顾就要转身出去将那些支撑维持阵法运作的真气丹一一毁掉。就听她道“你过去当听父主说过一个法术的,是那时候他为你架设这阵法时,你问他若真气丹都被人毁灭了该怎办。” 兰帝顿时停下动作,想了起来。那时候,他就曾问过兰长风,他告诉他说,万一发生变故到那一步,只要他还活着,就能以自己作为媒介提供能量,只是最后必然会被抽干精血必死无疑。 如今,自然明白照说的就是那预防不测的法术。 “休想唬我,父主决计不会传你那法术。” 照见他不信,连忙叫住他道“师尊会!”兰帝这才相信起来,停下步子,掉头又回了木屋。就听照继续道“这阵法我本来有些不通的地方,全是从师尊嘴里才问出完全,自然也问了关键。要不然,明知道以你性子必定蛮来,还何必多此一举?” 兰帝听罢了心里又气又恨道“他怎会传你?” “我问,师尊为什么不肯说?便是我要学个自杀的法术,师尊明知我要自杀,只要问他,还是会说的。” 兰帝便缓了口气,劝她道“不必如此。我不骗你,当真想到十分稳妥的解决办法,完全不需你冒险的。”怕她不信,就忙简单说了办法出来,自然隐去具体,只道圣魔仙懂得所谓的制造人的法术。 说罢了,见她还是一脸微笑模样,便问道“你不相信?” 照就连忙摇头道“不是,我当然信你。但是,我方才说了,这是我的追求和愿望,是不会停的。” 兰帝便禁不住勃然大怒道“这是什么道理!”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好吗?” 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兰帝便按耐住脾气道“你说,我且不生气就是。” 照见他收起性子了,就道“我问你,我若死再了逆天阵法下头,你会否跟着寻死?” “不会。你自要找死,我才不陪你死。” 不想照听后却很高兴的笑了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的,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早打算要休了妹子的?” 兰帝便答她道“是。只是知道立马休她,你心里必定自责,日后又不好面对她们,才决意等些时候故意寻她个错,让她心里恨我,不致怪你头上去。” 末了又道“在惩处之地时父主和母亲都跟我说过的。夫妻便是互相给予互相索取,你自为我愿意忍得不时的难过,我难道因为你能忍得,就放任你心里不舒服了么?依云那是没法说,我是喜欢她的,你难受我也没法兼顾。你妹子可不同,岂能一直留她在身边给你们找难过受?” “我便知道你是这般心思,但妹子当真不曾害你的。我觉得,她也是真喜欢你的。” 兰帝便道“那又怎样?忘记父主和母亲了么?他们过去不曾说过对方过去不知多少人真心爱慕喜欢他们的,若因此就去兼顾,他们哪里还能那般当得夫妻了? 父主告诫过我们多少回,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能不伤害不要去伤害,但绝对不可能因此拿感激当感情去回报。我一直认为这话对得很,你不也这么做的么?” 照便笑起来,半响,见他又要发怒似的,忙道“我是笑你误会意思了。又不是怪你来着。我是想说,没有觉得你这般做不对,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你对我会如此,待依云不同样也会如此。” 兰帝便听着不耐烦起来道“你还是直接说其中干系吧,让我猜来猜去的多麻烦,什么这是你追求的,我想来想去都想不通,你又扯到依云,我就更觉得复杂难懂了。” 照就又笑了他一阵,才正色道“我再问你,若我和依云都死了,你还活的下去不?” 兰帝便有些犹豫道“要那样,父主还在世都会丢把剑让我自裁的。” “我再问你,若依云死了,我还活着,你会否跟她去死的?” 兰帝想了想便道“不会。”又道“到底还有多少问题的?一次过问完不成吗?” 照听了就又笑了一阵。才正色道“这就是了。小时候就知道你心里只追求力量的,若我当初嫁了大哥,我若死了,他一定活不下去的。你心里还是修炼和更强大的力量最重要,你喜欢的人一定是永远不会对你修行造成干扰的人。” 兰帝听着心里头仔细想了想,觉得好似当真是这样不错,便也不说反驳辩解的话,听她说下去。 “我早就知道的。可是还是喜欢你不喜欢大哥,就想着,反正能一直陪着你的,你也不会喜欢别人就不顾我,就不深究着问题自寻烦恼了。没想到,后来你娶了依云,你和她原本还就见过那一面,你说我心里怎么能不介意多想呢?” 兰帝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我当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非娶她不可,实在放不下。” “所以……”照说着强调的词,顿了顿才又继续。 第五节 正反奇乱 第五节正反奇乱 “所以,我心里一直特介意。又总觉得你们定是前世有情分,才让你这样的,要不然,你哪里会娶她呢。这些年,自己想起来时,就有些释然了。 她其实更适合你的,我虽然对你修行没有干扰,但当真不如她。其实我总惦记着过去就和你在天道谷的日子,清清静静的只有我俩。可又明白不可能在那样了, 照说着,脸色有些失落起来。兰帝心觉那些日子确实不可能重现,便也就不开口说些空洞的安慰话了。心里头却还是不太明白,这根她要坚持这么做有什么关系,只好等她说下去。 照自这么伤怀片刻,才打起精神道“今世你还是认识她了。这些日子我思前想后,发觉自个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度,心里最希望的其实还是就和你一块的时候。后来察觉你惦记着逆天阵法的事情了,就有了主意。 决定亲自架设起这阵法,我想这么一来,你会肯在这里安静陪我到最后的。既然不会影响了你修行,又只是占了依云妹子这么些许年日,她当也会谅解的。便不就还了我心愿麽?” 兰帝听罢就忍不住呵斥道“荒唐透顶!” 照却一脸严肃认真的道“不!一点儿也不荒唐。每个人都会有追求和心愿的,都渴望拥有一份如理想般完美的人生。旁人都注定不能成为你心里最重要的一切,我也注定只能成为你生命里的陪衬,当不得主旋律。 我的愿望是能将这些以完美的姿态走到终点,可是你知道,人会变的。尤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发生这么多的事儿,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像过去一样安静本份的陪你过下去,想着可能会的改变就特恐惧。 我很害怕自个哪天会因嫉妒而变得可怕,讨人厌,更怕这些变化会变成天天影响着你修炼,让你不得宁静,最后让你讨厌看到我。” 说着,她便突然笑了。凝视着他,一字字道“要让自己真能如梦想那般完美,只有在变化之前,就让自己走入终点。不怕告诉你了,我知道这阵法带来的反噬你根本不可能化解的,你也知道。 它带给你多少力量,反噬时力量就有多大,除非你毁去修行,可是那样,就等于白用功了。我根本就打定注意到时候要死在反噬下的,完成自己的完美梦想,也会让你一直记得我对你的情份,让你明白,我愿意这样将一个完美的自己留在你记忆里。” “你这乱七八糟的都在说些什么疯话?” 照便笑道“你装什么傻。你自然明白我意思,不管怎么着,我是决意这么做的,你改变不了。” 说罢看他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儿,便又温言道“你别生气了成吗?这事儿生气也没用的,人生总难以左右兼顾的完美。你选择了修炼的道路,应当有心理准备要为此失去很多,而我,只是这条道路上的必然之一。” 她一副看透的模样儿和语气,反让兰帝一时生气不起来了。便拉了她在怀里,开口道“明明就可以没有的事,你偏要倔强这寻死制造什么完美,这能叫什么必然么?” 照却板起脸,认真道“怎么不是必然呢?我就这种性子想法,你就会碰上依云,我就会做这决定。能不是必然么?要我死了你也活不下去,我哪里还敢这么做的,就是必然嘛!” 说着,见兰帝要开口说话模样,便伸手挡着他嘴道“甭要说些骗人好听的话儿,我知道你不会真寻死的,你自个也知道不会,到那时候,只是会心里很难受罢了。” 兰帝见她当真态度坚持,寻思一阵,便觉得这事拗不过她了,想起以后。便想到逆天阵成时,大不了废去所得,她总不可能还能阻得了他拦下反噬的吧? 这么想着,便觉得事情还是转机,心里也就没先前那么恼火生气了。眼下就顺了她道“遂了你心愿就是,娶依云的事缓缓吧。” 照便喜滋滋的问道“当真?” “这有什么好哄骗你的。我是非娶她不可的,但也不是一时半会都等待不得。反正又不怕她会嫁了旁人。” 照便笑了。 “那可不好说。依云妹子骨子里可骄傲着呢,我觉得她也是个特追求完美的人,你这么把她冷在一边,不准她觉得受不了就故意嫁旁人呢。” 兰帝便笑着握紧拳头杨了杨道“在它面前,她能嫁谁去?” 照就也笑了。一时间气氛竟和谐融洽起来,像没让人不高兴的事发生似般。 兰帝却不知道,照方才心里就在偷偷说着他笨蛋。 这事告一段落后,追问起缘故。才知道照早已准备此事,还亲自离开过忘情山寻到惩处之地的人带话,从兰傲那借来足够的真气丹。 具体关键处却全是自太上真尊嘴里问出来的,最后布阵时,因不知将能量引入哪里才安全可便又来问,太上真尊就着她引入这里,并将木屋让与她日后居住,自己却就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兰帝听着便有些寒心,觉得太上真尊这种不理会的态度里似乎藏着分故意,故意让照这般自愿当那牺牲品成全了他,便不在那么放心起来,倘若最后时刻太上真尊出来组饶,照岂非必死无疑? 便脱口而出道“你变相被师尊利用了,撤阵……” 照便笑着打断他道“我知道。可是我说了,我心甘情愿要这样。师尊当然希望有我这么一个干系不大的人牺牲了有助你的,当年连善水母亲师尊都舍得牺牲,何况是我?” 末了又道“我不敢枉自揣测师尊心意。但就是觉得吧,当初师尊所以那样,本来是有心历练父主的,让他在眼见成功只是又步入绝望,承受那巨大打击,盼他能因此从沉溺的情爱眷恋中超脱出来。他所以居住惩处之地那么些年,所为只是等待他‘醒悟’,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他徒然叹息。 因为父主始终没有醒悟,故而师尊对他只有惋惜,而没有遗憾。而所以会有今天局面,我也觉得师尊是故意让你体会在等待我步入灭亡的过程,他也许有心在历练你,有心盼你从什么状况里超脱出来。” 兰帝听着心里就有些凉飕飕的,不由忘记别的,反问她道“你怎会这么想。” 照便反问他道“你可曾想过,师尊教授出这么些多厉害的人,为何从来算不得成功?” 见他沉默不语,她便自答道“因为他的徒弟没有一个真正修炼的如他一般。不能如此,他的教育就算不得成功。但师尊太有耐心,他可以用上千万年的等待去磨砺徒弟,对父主如此,我想,对你也同样如此。让你最终成为另一个他,甚至一个超越他的存在,才会是他教授徒弟的希望和目标。” 照便说着,声音冷下来到“师尊不会像驱赶苍蝇一般把他认为是阻碍的人和事逐走,他只会用时间和人性环境的理所当然,静静注视着,等待着那可历练你修行的人事步入灭亡。而我,就是这些在他眼力不能雕琢的消逝掉也无甚干系的人之一。父主说过,天道本无情。” “那你还要这般?” 照便微笑道“因为你追求力量,你的完美便是力量。而我对你的用情深至愿意以一切成就你的完美,这么说,你能懂得我的心意和坚持的理由了吗?” 兰帝便真的有些明白照所指了,却有些宁愿根本不明白。 照便抬手捧了他脸,轻吻口道“这是你道路上必须经历的磨砺,你不能改变这结果,你必须面对这结果,再不愿意都必须面对,这是你的修炼。也是我心里最完美的你,你的坚强应当是不可战胜,不可动摇的。” 兰帝一把将她抱紧,忍着心里痛楚道“这很残酷。” 照的语气便软了下来,笑着的脸上挂着泪水道“你不能怪我这决定太残酷。而是你选择的道路就是如此残酷。我比不得依云的,她是神,自能强大而永恒。而我,只是个人而已,能再安静在你身边呆上这些时光,很高兴满足了。” 兰帝便只是紧紧将她抱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木屋外头一带,不知为何向来多雨,这时候就又噼里啪啦的落起雨来。 安安静静的木屋里头,突然响起照近乎哀求般的软语声道“逆天阵成前,都一直留仙境里头成吗?想着日子有限了,心里头就没那么记恨他了,呆这里也能常看看他的。” 兰帝便道“不会时日有限,我必能挡下!” “别再这般想了,当初惩处之地那次,你就让父主带着失望离开人世,难道这会还要让我也那样吗?况且,一定会有人阻止你的,一定会。” 兰帝便想起她方才的话,想起太上真尊来。就又听照道“我也是的,这阵法已成,也不能离开这里的。” 兰帝忙道“我知道你心意,答应你便是,绝不会让人将我赶走出去的。” 照便高兴的笑了,凝视他半响,轻声道“你要好生面对的。剑帝是不可战胜的,二公子也是不败的战神。” 兰帝便又止不住的心里发痛,便有些抱怨般的道“父主当年还是骗过我的,他说,修炼之道必定拥有绝对的自由。” 照便又笑他道“你怎像在怨天尤人了?父主哪里有骗你,他只是没有告诉你,伴随永恒的必定是另一个永恒。我不是永恒的,故而必将在过程中消逝。” “父主对你这么说过?”兰帝听出话中别有隐情,当即问了起来。照便也不隐瞒,微微点头道“嗯,当年父主在我们结婚前找我说过话,就是这么说的。说他并非偏袒兰傲而希望我别嫁你,只是将我视为己出,实不愿我选了你在未来必然落得悲惨灭亡收场。劝我能仔细想想,若仍旧坚持,他也算尽却作为父亲的责任,只能随我心愿选择了。” 兰帝哪里知道兰长风当年还曾跟她说过这些话?想起今时今日的形势,便再不能说什么了。 木屋里,两人相对至天明,一夜无话。木屋外,雨渐稀。 第六节 新尊 第六节新尊 翌日,雨过天晴,微风习习。 三三两两自居处出来的忘情门徒弟很快察觉到忘情山上下许多地方都架设的不知作用阵法。纷纷议论时,就有人发觉整座忘情山仿佛被什么罩着一般,而里头的天地真气能量远比寻常充盈。 这大益于修炼的异常状况让忘情门徒弟欣喜不已,同时却又猜测纷纷。不多久后,晨课时分,便都从授业师兄口中得知,忘情真尊正在修炼一种秘阵,着门下徒弟平日需加倍用功同时,更要注意勿要不小心坏了此阵根基。 更同时道,忘情山自今日起,不再随意对别派徒弟开放。惹得一阵哗然诧异,众说纷纭。 后山的木屋里,花自在立在门外头,一一将门里徒弟各种意见反映罢了,不听道兰帝说话,便自问起所谓秘阵的事情。 里头的兰帝无甚心思多谈,却也知道瞒不过他,以他阵法修为本事,必定早已亲眼去探查过,哪里会不知道逆天阵法另有作用,便简略答道“此阵名逆天,创自师尊手,虽对忘情山本门徒弟修为颇有助益,主要之用仍在这里。” “敢问师尊,支撑此阵的可是魔门高手身死时抽离出来的真气丹?” “不错。” 花自在那头得以确定心里判断,便一时沉默下来了,这等事情若被别派知晓传开出去,不知会惹起多大风波,在玄门眼里地魔门妖邪虽然该死,但也绝不应当抽离修为炼化成丹,自道义上而言,此举就太难为人所容。 “师尊封山之举可是不愿此事被别派知晓?可需要别做些准备保护工作?” 兰帝还未答话,身旁的照便已扯着他衣袖,在黑暗的屋子里连连朝他使眼色。不禁让他觉得好笑,便将措辞在心里略作修改了,才答道“保护尽量作些,却不必过分着意的隐瞒,当真被人察觉,承认便是。” 照顿时急的连连扯动他衣袖,他却不理,只是在黑暗里挂着微笑。 花自在听罢明白他意思,应了句后又道“禀师尊,此外尚有一事,本门大师兄至今未立惹得许多议论说话,且如今我也实在不宜插手门内事务。守望宫方面已多次或明或暗的传递来这意思,身为护派长尊之首,早该去世俗接管本门在外面的事情了。” 木屋里兰帝想了想,便轻笑着问他道“是你如今不想留这里日日见到他们,还是花层楼她已三番五次暗示你当尽快离开去外头,以便尽快促成她们心愿?” 外头的花自在默然半响,才用那副冷冰冰的语调开口答道“两者有之。非是因其它,花言师弟每每见到我总不甚愉快,前些日子自旁人口中得知,他是听了别人的流言蜚语之故,却也难以解释。” 木屋里头,兰帝听着就笑起来,末了,才到“也罢。若告诉你他这些全属故意你自难相信肯定,想来你终究是去外头的,便许了你吧。至于大徒弟之事早有计较,七日之内,本门大徒弟便会归来,于轩辕小帝一并那个就是,那时候你再离开吧。” 外头的花自在闻言顿时愣住,显然想不到大徒弟竟会另有其人,诧异之下,却不知为何的想起太上真尊当初莫明其妙的道要立兰帝为大师兄的事情来。 便有了不吐不快的感觉,开口道“师尊,本门大徒弟之事本不容旁人有议论。但,花言师弟虽然出身魔门,且不为师尊所喜,但其修为能力确实有目共睹,自在可担保若由他继承大师兄之职,所能必不在我之下……” 兰帝便打断他道“能在我之上吗?” 花自在顿时便没了语言,这问题他实在不好答,因为在他眼里,兰帝最厉害的本事仍旧是战斗,阵法修为虽然也十分高明,但也未必就比他高了去,至于其它的,他当真看不出来什么。 但他毕竟是大师兄,也毕竟是忘情门真尊,太上真尊所肯定的继承人,他自觉欠缺评价说道的资格,又不会违心的胡乱吹捧,就只好沉默下来。 木屋里,兰帝不掩饰的笑出声音道“二师弟,此时我且如此如此称呼你。那花言诸多与你相似,故而能力出众才得以你如此肯定。且不谈他是否惹我不喜,我且问你,你可知师尊为何择我而不择你?” 外头的花自在怔怔思索半响,便还是摇头,出声答“不知。”这问题多年前他就想过,至今都不能想通。 就听兰帝笑道“因为忘情真尊不需要有事事都做好的能力。事事都能做好的人,在忘情门唯一也是最适合他的位置便是二徒弟,故而花言只能当得二师兄,绝不足以继承大徒弟之名。” 说着,略缓了口气,又继续道“二师弟,且问你,本门镇派之剑与天玄大帝剑有何区别?” 花自在不甚明白他此问用意,更还是想不通那实在不成理由的理由是何道理,但还是认真想了想此问后答道“若单此两剑相比,或许可用的八个,‘有实无名,有名无实。’” 屋子里的兰帝顿时高兴笑起来道“答的好。二师弟果然看的透彻,正是如此。天玄大帝剑空为玄门至尊,然比之忘情剑根本不值一提而已。以两者威力论,就是如此。 但忘情剑却绝对不能如天玄剑一般为各派供奉,即使百年前的浩劫全凭它才斩杀了剑帝,仍旧改变不得这结果。 而二师弟你就可比作是天玄剑,而我则可比作忘情剑,本门镇派之剑是何剑?本门的真尊便当如此剑一般。它不许如天玄剑般为人人所尊,只需如忘情般使人不能言试其锋芒!” 花自在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思量之下,顿时恍然,这徘徊心里多年的不解疑惑,终于烟消云散了去。当下便在木屋门前跪拜行礼道“多谢师尊,自在明白了。” 听里头再没有别的事情交待,便自起身告辞离开。 木屋里头,照自免不了问起他口中的大徒弟是何许人的事情,听他说后,就想起当初那个墓地,心里就有些了然,但也不甚在意,这些事情,她没有兴趣多管,也不觉得应当管,爱立谁立谁吧。 从花自在口里传出的大徒弟信息,很快传遍忘情山上下,传遍玄门仙境各派。当日起,就有许多过往认识兰帝的,或是各派长尊等与花层楼有交情的纷纷赶来,想要为此说话。 却均不得见面,其中包括西天云门的现任真尊,当初在悔过宫与兰帝相识的云在飞,当他也碰壁之后,西天云门上下徒弟不由心里都把兰帝恨上了,无不觉得大损颜面。 就有人建议下寻上徐离焰雨,丰物,黄予他们,三人却都各有打算的推卸此事,根本就不为此往忘情山范围内去。至于无情真尊,却根本没有人寻过她,一来不觉她与兰帝关系好过这三人,二来,她那名号可非白叫,寻也是白寻,就没有人愿意去自讨没趣了。 忘情山上,早已将花自在埋怨一通的花层楼得知外头的支援全都不能得效后,就忍不住的又埋怨道“你总是那般话少,着你再去寻他说说,就是不肯。到底是否在真心帮忙的,你看,现在外头的人全都连话都跟他说不上。” 花自在便也不多言语,还是那句话,一板一眼的开口道“师尊主意已定,且道花言师弟资质不足以担任大师兄之职,再说也是无用。” 末了见花层楼一脸焦躁的模样,便又补了句道“你当知道师尊脾气,就算寻再多人说话,他也不可能改主意。” 花层楼自然知道,当年兰帝刚继任大师兄时,制造那么多麻烦和使他丢脸的事情都没能收得效果,如今已成真尊,更不可能怕她这些手段。 况且一来与花言成亲之事心里多少有些感谢他,二来花言出身毕竟不太说得过去,万一造事端惹他性起,真将他赶出去旁人也是没话可说的。心里就存着顾忌,便只敢如今这般想法而已。 故而才将希望放在能跟他说上话的花自在身上,如今这样,就忍不住全怪他身上去了。 花自在见她仍旧皱着个眉头愁眉不展的模样,便说起其它,突然的开口问道“花言师弟去了哪里?” 花层楼注意力却没有因此转移开来,心不在焉的随口答道“他同我商量说去见见轩辕小帝,我觉得三师兄跟大师兄关系更亲近些,就让他去了。” 花自在便又没话说了,又自沉默。又过得半响,花层楼还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不禁就怒道“他怎能这样!心里记恨我就罢了,偏把花言也牵连到里头。花言的本事明明就该当得大师兄!那个莫明其妙的人凭什么能比?” 花自在便认认真真的开口道“我们都未曾见过那人,如何能这般下此结论。” 花层楼顿时气结,气氛难平的瞪他半响,最后甩手离开道“就知道你根本无心帮我们,处处向着外人!” 花自在便也不追,更不解释,自觉所言并没不对,又习惯她脾气,心安理得的坐那继续喝着茶水,想着其它。 天玄仙境外头,距离入口百里外的山道当中,花言换上一袭青衫,点尘不然的站那,拿眼看着视野里渐渐走近清晰起来的男女。 一对眸子,波澜不惊,平静如水。 山道那头,轩辕小帝不知道第几次的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 他身后一个穿身忘情门徒弟服饰,面目清秀,皮肤特别白皙的女子脸上那对大眼睛里便透出不快,瞪他道“到得忘情山,定告诉师傅你是怎办照顾我的。明知我如今身体虚弱的过份,不带我飞回去便罢了,路上丝毫都不体恤,只顾催促人赶路。” 轩辕小帝便不屑道“对你这等邪魔歪道,防范自当必然。” 说罢,又突然抬手示意她停下,陈留顿时抱怨道“又叫人走,又叫人停,你到底想怎样!” 第七节 认知与偏见 第七节认知与偏见 陈留才说罢,就看见前头远远立那的花言了,顿时闭上嘴来。 轩辕小帝也不理她方才的言语,自顾懒懒将剑往怀里一抱,盯着花言看了半响,才开口道“花师弟大老远的来这里挡道,莫非是迎接而来?” 花言闻言便微笑起来,答道“自是迎接。自相识以来,不止一次想要与师兄亲近,每每寻着时,总见师兄满怀心事,缺乏兴致,就也不敢打扰。今日得知……” 轩辕小帝当即便露出不耐烦神色,打断他说话道“够了。没见过有人边套近乎边在引动山土能量的。魔门中人,果没有几个好东西。” 花言顿时一脸无奈模样道“在下心法便是融会天地自然能量,故而时刻都是如此,不想让师兄误会。更因为对在下出身的偏见,抱有这等戒心……” 轩辕小帝便更不耐烦起来,语气都变得十分不善,冷冷道“够了花言。你当我轩辕小帝是花层楼那种玄门白痴吗?” “想必师兄是因我过去之故才……” “闭嘴吧!你的过去我根本不知道,更没有兴趣去探问。如你这等地魔门的小角色根本不被我放在眼里,你装什么好东西,看你能在修为被废多年后仍旧有办法将我们带出来,就知你在地魔门那一大群小角色里头算得出众,不王八蛋你出众的起来吗?” 喝罢,语气便有平缓下来,透着冷淡道“花言,我今天跟你说明白得了。你什么打算我没有兴趣理会,也没兴趣跟你来往,本来也不想把话说道这份上让你难堪,但你今日竟敢有将我们两截杀在这里的念头。 真叫做不知所谓!凭你还不配,今天这女人我是非送到不可,你日后本事要杀她,那就不干我事。现在,你再敢废话罗唆一句,我立马毙了你!” 说罢,便又一字字冷声喝道“滚,不,滚?” 花言却不见生气,只是一脸的欲解释不能的无奈模样,抬手抱拳道“师兄既然对我如此心存误会,向来也解释不清,花言这便告辞就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自信误会日后自能清白。” 轩辕小帝便站着抱剑看他离开走了,才招呼着陈留继续赶路。后者就不禁好奇追问道“他是谁?他真是想杀我们?为什么?” 就见轩辕又露出不耐烦之色道“哪里来那么多问题。你知道那么多干嘛?反正你现在至到达都一路平安就够了。” “你今天脾气怎么特别臭。” 轩辕便横她一眼,嘴里却还是开口回答她道“见到这种蹦啊跳的家伙就来气。”末了见她还想问什么似的,忙又喝道“今天也跟你说清楚,我跟你师傅有交情,那是跟他的事情,你是他徒弟,他对你好坏是他的事情,别指望有这层关系就理所当然的该跟我熟悉,没这种事。日后少烦我,不然也只让你这个大师姐在人前难堪而已。” 陈留便被他最后的话惊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结巴道“什,什……么……大,大,师姐?” 轩辕小帝却再懒得理她,又自后悔多余说了那话让她追问,便自加快脚步跑开去了前头,任她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边追赶边呼喊也不理睬了。 当日天黑时分,陈留终于在轩辕小帝带领下踏上忘情山顶,由于花层楼的故意,她才到达,便有无数围观徒弟拿她当希奇似的看着,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原本有些因为极可能当上大师姐的她,过去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不禁便有些心怯失措,所幸有轩辕小帝的一路喝退高喊,倒也没有人得机会造事端给她难堪。 一直到达后山了,轩辕小帝便恨铁不成钢的冲她骂道“这恢复了人模样,就连过去的胆子都没了吗?不过是群人,有什么好怕?” 不想这话反倒换来陈留一脸黯然,默了半响,才倾诉般道“过去想过要投门派,却不能。加上家里的变故,不由就恨起世人来了,修炼出错变的不人不鬼后就彻底把自己当怪物看。不想如今变化天翻地覆的,容貌恢复过来,师傅这般待我,你又这么帮我,就觉得自己过去那些想法实在不对,更担心以后会不会丢师傅脸,惹同门讨厌……” 轩辕小帝听着便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他就是有眼无珠,收你这么个经不起磨炼的女人当徒弟。你这些话最好在他面前说次,好让他直接把你扫出忘情门,省得日后替他丢人现眼。” 陈留闻言便不知道作何好了,浑然不知他为何这般说。 轩辕见她模样,便厉声道“你师傅收你进来是修炼的,不是让你来交朋友套交情的。一身冥法修为,不思谋着如何才能融会忘情门功夫提高自己,也免得有人说道废话,反倒思量着这些乱七八糟徒然无益的事情。” 说话间,轩辕小帝见着一人走近,顺手抓来问了兰帝所在,便放了那人走,掉头冲陈留喊叫道“你师傅在后山一间木屋里头,顺那条路走,自己去吧。” 说罢便自顾走开,没了他这领路人,陈留就有些慌张起来,看周遭来来往往的同门一个都不识,见周遭林立层叠的屋殿全不知哪是哪,楞那半响,才紧紧张张的顺着轩辕所说方向快步奔去。 才走不远,便见到十字长廊分叉口处站着轩辕在那,心里顿时一喜,方要说话。轩辕便已懒懒抬手朝一个方向指着道“后山走这条路,记清楚了。” 说罢便不再理她,自顾眺望高空。陈留便不敢多说话,轻声谢过后便朝那路走去,经过他身边时,突听他道“你最好记清楚,你能进忘情门,能成忘情门大师姐,那不是因为你人缘好朋友多推举出来的结果。同样道理,这位置也不是凭这些能当得了的。” 陈留听罢心里就有些感激,才要道谢,就见轩辕一脸不耐烦的摆手道“快走快走,哪来那么罗唆。” 便只得轻谢一声,走了。 一段不长的路后,终于到达小木屋,见到了兰帝,她那颗路上一只有些莫名无措的心才终于定下来,便如见着亲人般的,只差想要扑上去。 兰帝却差点就认不出她,没想到那人给她的丹药作用如此神奇,让她焕然一新的这般大变化。旁的不说,单是那眼珠子,就变得正常了,不似之前那般,没有常人的眼白,全黑黝黝的。皮肤色泽也不再惨白如尸,身材也变得丰韵有致,不再枯瘦如柴。 便介绍了照她认识,陈留欢欢喜喜的喊着师母,照见她也很有好感,不多久,便熟稔起来。 最后,还是照主动带她安排了住处,又着人定时送上丹药助她修养如今仍旧虚弱的身子,又自陪她半天,任得她一一问着仙境里头,忘情门里头的人事规矩之类。 过不久,闻讯从天玄大殿赶回来的天玄韵也到了,便又热闹一番,中间有门里徒弟前来拜见,大多是与花层楼行的近那些,都被两人挡了回去,落得宁静。 直到见她累的很了,才一并告辞离去。陈留原本有些惶惶忧虑的心,就因此得以平静下来,欢欢喜喜的步入睡梦。 天玄韵随照到了小木屋后,便皱起眉头的问起东西根由,兰帝便随便道修炼所需打发了她好奇。她不甚高兴一阵后,却还是道也要自这里住下陪着的。 兰帝便也随她,随即问起被她带进天选大殿的希怎不见人。天玄韵就道“她正不高兴着呢,去了殿里,她一身魔门真气功夫被人觉得,均都拿她当异类看待,回来后就钻进屋子里不出来了。” 兰帝知她意思,便道“她日后便算我第二个徒弟就是。倒是你,初时那般厌恶她,总道她肮脏,如今却这般喜欢她了?” 天玄韵脸色微微一红,道“你若知道她以前可怜又无奈的身世,也会变了看法的,之前是我偏见太重,如今算是改正还不成吗?” 兰帝就笑,却不说话。心里想着,如今你才是错了。她混迹乔装过那般多不同身份,自有一套又一套真假难辨的身世说辞,不知说什么让你信了而已。 照知他没兴趣在这话题上多谈,就插话问起天玄韵其它,她便道“父亲着我跟你说声,他想私下见见你。他打算跟你谈谈……” 她说着,静下一阵,在照疑惑目光注视下,才又继续道“谈谈日后由你继承天玄大帝之位的事情。” “什么?”兰帝便十分不能理解的拿眼望她,完全不能明白这怎可能发生。就是照,都一副怀疑听错的模样。 天玄韵便有些压抑不住喜色的道“详细我也不知道。父亲只说,你其实是天玄家流落在世俗里头人的后代,当年天玄大帝本当是由你父亲继承,但他自己放弃走了。” 兰帝听罢便有些怀疑天玄大帝是不想说他具体过去,才这么编排哄她的,就问道“他是否还说,过去对我本有些防备之心,也是因此之故?” 天玄韵便一脸惊奇的道“你怎猜到?父亲就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如今观你不似那般,他,嗯……他两个女儿都嫁了给你。无敌堂兄又一直不能让他满意,就算存着几许私心,也应当在日后将大帝之名传于你接掌的。” 兰帝听罢就怀疑是否当真猜对,却又想不通何以天玄大帝如此急切想要见他而编排出这些话来,却本已答应过照去见,一直耽搁至今,就点头道“明日,我们一同过去趟就是。” 两人就都欢喜起来,照却藏着一脑子疑惑和不解,天玄韵似不知这些,就只顾高兴的模样,似乎极其希望兰帝日后真能继承天玄大帝之位。 第八节 天玄的天地 第八节天玄的天地 次日,在天玄韵和照的陪同下,兰帝到达了天玄大殿。和想象的不同,整座大殿里头完全被浓雾弥漫密布着,抬手不见五指的,能看见什么? 若非领路,两个时辰东拐西折的殿里道路就足够让兰帝头疼了,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风露水每逢过去忘情山时,总要小住些日子才回来。 便很奇怪,问她们道“天玄大殿里头所有地方都这般吗?” 回答他的是天玄韵,“是的。只有父帝才能驱逐出小片范围的清晰,据说是天玄大帝剑产生的影响,其它法术都消除不得。” 兰帝听后就真不知道她怎么长大的,但也同时明白,为何过去不管忘情山起多大的雾,她都从没有感叹抱怨可言的,竟是自幼就习惯了。 如此又走近半个时辰,才听两人说到了。雾蒙蒙里,就有两个声音分别问过话,听出天玄韵的声音后,忙进了里头通报,末了才又要领路带三人进去。却被天玄韵拒绝了,道她们不需要人领路进去的。 便领路在前的进去里头。兰帝心里就只觉得着天玄大殿更像活死人地方,连续走两个多时辰的路,他能感觉到的生人气息不足二十个,跟地魔宫的景象实在差的太远。 此刻当是到了天玄大帝的重要殿堂,他都不能生出什么特别感觉来,睁眼白茫茫,闭眼黑蒙蒙,在这里头,都差不多。便突发奇想,莫非天玄大帝剑造就这般环境,是怕继任者不知觉里陷入世俗的奢华富贵心境里,陷入大权在握掌控一切的独尊欲望里? 这么想着,便离里头那唯一的气息近了,接着就听照她们出声,忙跟随着见礼问好。末了,就听一股有几分阴柔味道的男人声音开口道: “你们两先区看望看望堂兄吧,为父有些话与他说。” 两人便都有些不情愿,天玄韵似被宠惯的,当下便对天玄大帝抱怨有声,结果却没能奏效,便也没有当真纠缠下去,随着照就又离开出去了。 她们走后,就听大帝又道“这殿堂里一张桌椅都没有,故而也不能请你坐下喝茶了。” 兰帝不禁大奇,照也已经离开,就没有兴趣故意装的尊敬拘束,脱口而出问道“这殿堂里一张桌椅都不曾有?” 便听面前两丈外的大帝平静回答道“不错。大帝每日大半时候只需要在这里站着,等待或许有或许没有的事情报上来,听或许不同或许相同的说话声音。这里不需要桌椅,在这里谈的事情永远不需要立即记载,也不需要等待和考虑。” 他说着,略微顿了顿,便又继续道“你看到这里是什么模样了。我祖上自出生就知道这些,但偏偏就觉得当大帝很好,还为此将他胞胎哥哥气走出去。使其流落世俗,受尽轮回苦楚,其后或是世世平庸,或是成魔永恒,或是如你般,心里没有了家。” 兰帝心里就诧异的不行,嘴里道“莫非你要告诉我,对她说的那些全是真的?” 就听他语气很严肃的答道“当然,当然是真的。我或许有许多事情从来不告诉她们,也从来不许她们有机会问出口,但问出来的,告诉她们的,从来不骗她们。刚才说的那个被气走的天玄家祖上,也是你的祖上。” 说话间,兰帝眼里面前的雾气就在逐渐的淡去,末了,便看清天玄大帝的那张脸,就发觉,眉目轮廓的跟他,跟逍遥黑心都很有几分相似。 又听他道“当初创世祖师们,初时也存着些许私心,便才有了这天玄大殿,第一任大帝,是由祖师们都欢喜的一个资质极优的徒弟担任,那徒弟还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后人,拜了几个做干爹,自幼就学了他们所有本事。如说真正算得神人的,那时期也就他而已,才有天玄大帝剑,才有这般模样的天玄大帝殿。” 说了这番些话后,他便注视着兰帝问道“你现在当有些明白,逍遥山的那个人何以过去不曾遭天玄仙境问罪。便是因他本是天玄殿的人,祖上一直对他和对你都存着愧疚,若非流落于世俗间,他又怎会有那些身世遭遇,怎会有那般疯狂的心性。你那时候又怎会自记事起便孤单一人,流浪长大,成了不该成的剑帝去?” 见他听了这些并未露出诧异,便又道“原来你已知道自己跟他的渊源。” 兰帝便神色不动的道“我父亲是他大哥,但死在他手上的,对吗?” “不错。但你也不当恨他,你父亲世世轮回都得以与你母亲团聚,全是他在背后做的功夫。当年太尊所以能在一群凡俗中察觉跟乞儿般的你与旁人的不同,也全凭他以天玄殿秘法对你的改造。” 兰帝打断他道“我并不恨他。我相信即使是过去的我,也不会因此要杀他的,应当也不会恨他。” “你前世的确不杀他,但知道渊源后却再不与他碰一次面,说一句话。还道,你不恨他只因你生父并未真正意义上的步入死亡,你不杀他只因为你不会做的如他般,连近亲都可随便下手杀死,但你也不会谅解他。那之后,你再没有去过逍遥山。” 兰帝听罢就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说起这些,说起他?” 周遭的迷雾便又渐渐浓郁起来,就又看不清大帝时,才听他开口答道“这些与我决定将大帝之位传你有关,故而说起。” “这之前,我尚有一事需告诉你的,过去也不曾立意要毁灭你,也只是想要抹杀你的今生,也只想要太尊师傅能将你的轮回引入天玄大殿里面而已。那时候和过去,我总以为剑帝的你一直是因此恨着天玄殿的,到近日,才逐渐相信不是这样。” 他说罢,等兰帝开口询问半响,却始终未能等到,便才自又说道“所以改变了看法,全因为太尊师傅当真将忘情真尊传给了你,太尊师傅决计不会做出任何危害天玄殿的事情来,他能如此肯定你,我便也没有了疑虑。” 末了,便在迷雾的殿堂中来回踱步起来,边道“无敌那孩子虽是不错,但却早已令我,更让天玄大帝剑失望了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欲天地大同,必祸患无穷。 这是先祖们血泪留下的教训,露水那孩子虽然很好,但毕竟是只妖精,无敌偏要娶她。这犯了大错。 非是要设计两个孩子母亲的不是,当年我便是体会不到这道理,一意孤行的娶了她们母亲,虽然她什么都很好,偏是异族,那些年月里,多回自玄魔两地想方设法的搜寻族人下落,收罗进来。 她本身虽然没存着别的心思,但她那些族人却有,始终不把旁人视作同类,筹划着的做了许多事情。后来险些引起大祸端,才被驱逐出去。 那后来,便因此跟我有了隔膜,始终觉得处理的太过分,连那些不曾参与的个别都一并赶走出去。那之后我才与她渐渐远了,察觉到那话的意思。 蚩尤族的人如今并不见得有多少,当初也险些引起大乱子。露水是只妖精,这天地里头的妖精可多的很,厉害的很。便只这些许日子,仙境里头各种妖精都已增加许多,若不是我有心限制,还会更多。这般情形,我如何能将大帝传给无敌那孩子去?便也只有你最适合,也担当的起。” 兰帝不甚愿意,又觉得他所以这么决定该跟照她们有关,便打击般的道“不久之后,我还将会娶了地魔宫的依云。” 大帝那头,便一时没有了声音,兰帝看不到他神情,也不觉他呼吸步调节奏有什么变化,就也不知道此事他如何反应了。 默了半响,只听那头大帝道“这样也好。玄魔两门也闹得天地够混乱了,旁人怕也未必成得此事,便只有你可能将地魔宫一并娶进天玄仙境来。” 末了便有渭然长叹道“也不知是何缘故,天玄家的人,总有喜欢上地魔宫女人的。祖上有不少人因此离开天玄家,似乎只有真正的神,才能将依家的女人娶出地魔宫到外头去。” 兰帝正想起逍遥仙子时,他又突然想起来般的补充道“你大概尚不知道,善水前世本也是依家的人。兰长风是天玄家的祖上,其父因故流落世俗生的他。” 听的兰帝心里便觉得荒谬起来,怎地成真神的不是依家的人便是天玄家的人,独独一个太上真尊,也是什么冥帝之后,仿佛这天地里头,寻常人就没一个能修炼成神的可能了? 就不禁有些疑心是编排的,带些嘲笑语气道“看来只有天玄家和依家才出的神。” 他这头在嘲笑,天玄大帝那头听后却有些骄傲的开怀笑起来道“本来就是这样。我先前便说过,创世祖师们多少还存着些私心,才有了这天玄大殿,古往今来多少修炼一道的高人,便总是修炼得意识不灭,肉身却都终究有腐臭的那一天,不得天玄祖师们留下的秘法,肉体根本便不可能修至不死不灭地步,怎成得了真神? 方才也对你说过,唯独一个算得无私的,他的后人娶得一妻子,天玄家收藏的一切都告她知道。她非是恶类,但却自主见想法,却与天玄仙境的道路相反,后来带着女儿离开去了外头。 自身虽不能修炼,却为女子做下许多,撒手人世后,她的遗愿全继承到其女身上,同时继承了她姓氏,后来也当真不负她所望,修成不灭真神之体,创下地魔宫,与天玄仙境并存至今。 这天地当初由祖师们改造,这天玄家的存在本身就是祖师们共同的意愿,至今为止,所有的真神莫不与天玄大殿有着干系。” 第九节 黑水典故 第九节黑水典故 听兰帝没了声音,大帝便又带笑道“你勿要不信。便是如今在制造着祸乱的黑水事情,也跟天玄家有不可切割的干系。” 兰帝便有些好奇起来,问起缘由。就听大帝道: “天玄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个潜心炼制的能人,他后半生专心于生命之源水的研究,一心想要制造一种出种水,能让世人都拥有不死不灭的肉体。 这黑水,根本就是他所制造,只是到他死,都未能真正成功,便将成品放到海外孤岛上,由太尊师傅布下仙阵,防其往外扩散。 不料竟会出了如今这般乱子,若非带领那群邪魔的是兰傲那孩子,守望宫当初也不会容忍他成了那群妖魔的主宰,便因为他是天玄家的后人,守望宫才不能随便对他做什么。 便是如今,依玄门规律而言,他虽坐下许多事情,终究不曾在天玄门里头做过什么危害苍生的祸害,守望宫的长尊们仍旧不能无视规律的立即对他怎般如何。” 说罢,似有疑心他心里觉得这般遵守规律实在可笑,便又补充道“你勿要认为这很可笑,既是规律,便需在任何时候遵守,绝不能因为事情可能会如何,便就违背。这也是守望宫所以立足至今的原因,也是它连大帝都有权力惩处的根本,若规律可以破例,那还凭何作为让人遵守的准则? 倘若因此引发什么大乱子来,那便说明其中某些存在不足,便需仔仔细细的进行修改,后再公开说明。这其中,绝对不容存在‘谁以为,谁认为……如何’就可破例的可能。” 兰帝本就没有觉得可笑,这般听了,便对守望宫的存在多了些许尊敬出来,接话道“这便是,欲要求旁人,先要求自己的道理吧。” 大帝便肯定道“不错。正是如此。故而守望宫虽曾经让许多代玄帝内心委屈,却也从不能让他们质疑的根本原因。便是受了规律不足处的委屈,可以抱怨指责规律的不是,也不能指责守望宫的不是,他们同样遵守着规律。” 兰帝听着,便问他“你说这些,是否不希望我因为曾经进去过悔过宫而恼守望宫?” 大帝便直言承认。他便又问道“那么你说起黑水之事,是否与欲传我玄帝之位有干系?” 大帝便又承认道“不错。若非有干系,我也不会提起。以兰傲那孩子动作看来,他将首要目的放落在了地魔门,若你成了玄帝,地魔门必然覆灭无疑。 我听说了你们在惩处之地的事情,推想地魔门覆灭之后,他未必便会对你执掌的玄门有所动作,便是仍旧会有,猜你也会直接设法成全了他。无论如何,地魔门总是覆灭定的,而执掌之人仍旧还是天玄家的人。 却能因此少却许多战乱祸端,免却一场血腥大事。旁人我未必信任得了,但你已得太尊师傅肯定,便无可疑。而兰傲那孩子,既是兰长风骨肉,若说他是妖魔一类心性,那决计没有任何可能。 这般之后的结果,无论如何,对于玄门仙境,对于世俗苍生,都非常好。大帝之位,我本就难以继续担当太久,早些放手能换得这番结果,如何不能为?如何不该不当为?” 末了,又感叹道“地魔门造成的祸患,已经这么多年了,也实在太久太沉重了,该当是结束的时候了。” 兰帝听罢便问他道“这些就是你所以要传玄帝与我的全部理由?难道你不曾想过,我若当真继任玄帝,所言所行以及目前状况将会引起多少言论风波?” 就听大帝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些根本无甚干系,全都没有触犯作为大帝的根本原则,守望宫会对你不满意,但也无法因此否认你的资格。” 兰帝知道他所指,就又强调道“但我没有隐瞒的习惯,便是娶来依云时,也一定非要将婚礼置办的她满意。便是要杀人时,也绝对不会假借旁人之手偷偷摸摸的进行,诸如此类的这些,全都没有干系?莫非你不认为,这样的大帝后半生应当在悔过宫里头渡过吗?” 大帝便有些愣住,沉默一阵,才道“这些事情本都可以变通,本都可以变成符合规律的事情,难道你就偏是喜欢直接的不加丝毫变化?” “是,我就是如此。如你说的守望宫规律一般,不存在破例。许多看似很关键的选择,对于无尽的未来而言,根本不过如此而已,为这种事行所不欲,无需,也无意义。” 大帝便沉默了下去,殿堂里好一阵子都只有他来回踱步发出的响动。久久,他终于开口道“我当真希望你只是个资质驽钝的傻瓜,就也能让我不起这主意。但剑帝便纵非是智慧超群,也决计不可能资质驽钝。 只能说我当真不能理解得了你们这些真神眼里看待一切的角度和方式,我不能理解兰长风为情付出一切,抛弃其它几乎一切的选择;也不能理解逍遥山那个人何以如此嗜好杀戮;更不能理解太尊师傅的忘情大道。偏却无法理直气壮的对你们加以指责说道,因我虽为玄帝,却还是人,然你们,却都是神。” 他自叹了口气,默然片刻后道“听你这般说,已知若你继任玄帝将出现的结果。却偏已不能改变决定了,我不能理解何以天玄大帝剑对此事何以那般肯定和支持,但你既能得它认同,玄帝一事,除非你一意孤行的不肯接掌,否则非你莫属。至于日后会如何,也不再是我所当管和该管之事。” 末了不带思索的兰帝答话,就又道“其实当年为剑帝的你,便曾被祖父邀请回来,要传你玄帝之位。那时候,据太尊师傅说,你是答应了的,只是不知何故,非要过些年月,且这之间不许传开出去,也是因此,那时期天玄宫自来待你礼遇特殊,不久之后,却发生浩劫之事,直至如今。” 兰帝便自思量了一阵,答复他道“既然当得,又不碍我意愿,实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来。只是许多规律日后非得改改,尤其要改的便是这座大殿,何必要这些浓雾重重,在永恒面前,所谓沉溺虚幻奢华不过可笑而已。” 他才说罢,就听大帝立即接话问道“倘若天玄大帝剑不同意改变又如何?” 兰帝便想也不想道“只有剑从我的,哪有我从剑的可能。否则还称什么剑帝,岂非可笑!” 玄帝便大笑起来,兰帝不知他笑什么,就问。他便又笑一阵,才止住下来道“太尊道,你当年答应此事时说的便是这番话。听时,便尤其着意。待日后你便知道,很多时候,天玄大帝剑当真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那种滋味。” 自兰帝答应后,天玄大帝便再不谈此事,反倒与他说起些外头不知道的许多秘事,以及他自己的些许往事摘要,还说了天玄韵和照过去的事情,以及她们生母。 兰帝才知道,照本来的名字叫独孤韵,似乎她生母特爱此字,生下她们姐妹后,分别继承父母姓氏,也是因此之故,天玄韵自幼就与大帝更亲近些,照当初流落到惩处之地时,才被兰长风改为兰韵对外称道。 后来守望宫里有人来禀外头事情,走后又对他就事说起如今诸多妖精部族作乱的事情。道他勿要以为那些妖精都安分的可以,实际上除却极个别肯真正承认人的主宰,自居附属存在之外,大多都一直不曾放弃的努力试图复活天地过去的许多妖精恶魔,重振声威,改变形势。 只是一直潜伏的好,个别偏执的厉害妖精做了恶,也无法牵扯到整个种族中去,故而明知它们许多作为,碍于规律也不能如何。兰傲如今逐渐的成功将他们煽动,也是好事,以他打算,日后自会又将这些不安分的妖精全都除去,也算给得人一片更安宁的净土了。 也是因此,他手下许多惩处之地妖魔出入天玄之地联络那些妖精时,守望宫才视作不闻不见。 兰帝后来问起不久前的那场变故,天玄大帝才叹气起来,道那当真市场瞒过守望宫和天玄大殿的变故,否则守望宫决计不会容忍妖后破禁制出去,如今让守望宫和他都十分忧心日后兰傲会成为她手里一颗棋子。 兰帝便又问起妖后到底怎生死的,天玄大帝却道他也不知真相,称此事除妖后自己外,怕就只有太上真尊和逍遥黑心能告诉他,或者他自省记起才有可能。 末了又很是愉快的道很高兴他不再着意妖后那女人,很支持般的称娶得依云。便让兰帝心里很是奇怪不解,于情于理,都不当如此态度。为何偏偏他和太上真尊都不阻止他与依云接近,却都不希望他与妖后走近呢? 想到妖后破除禁制后的那些话,便觉得其中定有隐情,必然跟当初发生浩劫有莫大干系,却也没有想的太多,终究心里还是对妖后没有那份心思和念头。 就也不想深究了,觉得不算什么非知道不可的事情。 又自听天玄大帝说到黑水,称如今看来,黑水不过多久,必然会将大地全披覆上一层黑色。 又道初时他也颇有些不能接受此事,想想后又觉得无甚干系,只是忧虑着如此一来日后将不免有些旁人修炼成神道,所谓黑水毒素对肉体的强化能力,其实便是因有天玄殿的肉身改造秘术作用效果。 如今玄魔两门都可说未能成功走出理想的完美治世之道,不免将因为神的接连诞生引发祸患。着他日后对此需心里有些准备思谋应对才好。 兰帝便自这么听着,不时问上几句,一直到天玄韵和照过来,天玄大帝也终于到了可离开理事的殿堂,一行四人才自迷雾中转移去了别处喝茶说话。天玄韵和照就都问了传玄帝之位事情,后都颇为欢喜。 随后不久,便有人通报道,天玄无敌和风露水来了。 第十节 他选择离开 第十节他选择离开 天玄大帝便许了两人求见,又对兰帝三人道“这两个孩子时常来陪我,此事当真让我不好开口,本寻思过旁的方式告诉他,此刻突发奇想,便尝试次直言不讳的滋味如何。” 不多久,两人就结伴来了,无敌惊讶三人在此的同时,却都一一见礼问过好。露水便很欢喜的在大帝招呼下坐到兰帝身旁。 两人才坐下,玄帝便开口道“无敌你来的正好,正有一事需告诉你。” 无敌便连忙应了,静待他说。天玄韵在一边就有些紧张起来,心里觉得此事必然对他打击不小,又觉得有些不好面对了他,仿佛全是她在里头作梗才导致这结果似的,心里生起愧疚感来。 “近日仔细思量后,终于决定将玄帝之位传于忘情真尊,此事已得天玄大帝剑支持,它的意见也与我一般无二,认为他更适合。” 天玄无敌顿时木在那了,连一旁的露水都当场愣住,全然想不到会生出这种变故和结果。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片刻,大帝才又开口道“我知此事你极难接受,自幼你便为继承大帝之位严于律己的修行自己。但此事终究还是这般变化了,天玄大帝剑自承认忘情真尊他资格后,便否决了你。” 末了,便带着几分关怀的问他道“无敌,你是否需要去悔过宫中冷静些时日?我希望你能很好的接受和面对此事,绝不愿意因此坏了修行。” 天玄无敌静下许久都不说话,最后,才终于平复下来些许,开口请求道“请许我离开仙境带露水去世俗过山林隐居修炼的生活!” 玄帝便不舍起来,忙自出言安慰挽留他,天玄无敌却去意坚决,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仙境,见劝他不能,便还是许了他请求,他便带露水离开走了。 玄帝便有些追悔道“这种尝试的结果当真让人承受不得。事情太过突然,他自觉不能整理情绪,唯恐因此作出什么事情来,才非要离开这里,以使那仇恨的念头乘早断去。” 末了便又自道起天玄无敌自幼到大的事情来,唏嘘不已,遗憾他娶了露水的事情,若非如此,他也不致如此让人失望。 三人便只是听着,兰帝觉得无话可接,照对天玄无敌本就生疏,心里也就念着自个丈夫的事情,只觉得本就比他更该当得,自也就说不出什么安慰话。天玄韵本觉得有些愧疚,开始便说不出话,到后来见玄帝很有些伤感,才道有她和照两个好女儿,还怕什么日后孤单的要因此这般感叹么? 便惹得玄帝笑起来,情绪好了许多。天玄韵自幼哄惯了般的扯起其它许多高兴事儿,渐渐就将玄帝情绪改变过来。这时候,就又有人来通报道风露水在外头,说是想请兰帝出去私下说话,玄帝便着那人叫露水进来,那人去而复返,道露水坚持要私下与兰帝说话,若他此刻分不身,她在外头等着。 兰帝本就不想不去,但见照心情大好,玄帝又做主惯了的替他拿了主意,知道露水还是不会进来的,便就没有急着出去,待通报的人回了话后,才起身道暂时离开片刻,走开。 跟露水碰头后,两人默然行了一阵,她突然停下道“方才就是走到这里时,无敌他气氛难平的冲我道‘你的好哥哥’。便不理我的自己走了,我虽知道他只是一时之气难平才迁怒的,可是你知道我听这话后的感受么?你说,我应当如何去想和接受此事?” 兰帝便道“能否接受,如何去想,此事都已经如此了。” 露水便默了片刻道“说说当中过程我听吧,我知道你不会是故意为谋此事做出什么的,一定还是大帝主动寻你,或是天玄韵在中间作梗的缘故。” 兰帝便不隐瞒的说个详细,末了便又道“天玄韵现今仍是我妻子,此事里头,她并未做什么。若不然,这结果不会今日才出现。你若不想他心里难过无处宣泄的,便可装作恨我模样,当做是我故意讨好大帝,迷惑他改这主意吧。” 风露水便无言片刻,末了语气平淡的道“你这算不算是伤害了我丈夫,又在我面前当着好人的做法?” 兰帝便道“不算。因为很显然,对于你丈夫是否受到伤害的问题,我根本就不关心也无所谓,只是你会否因此让他对你生出意见和变化,有些使我上心而已。” 风露水就又沉默下来,一阵,才道“我也不知道此事该如何面对好。见到他因你之故而如此难过,便忍不住的有些恨你,但偏又相信这事根本不是你做过什么才导致,你实在没有理由去拒绝大帝。这么一想,就又恨你不起来。矛盾的难受。再说,我还记得自己毕竟算是你收下的一只妖精。” 这般说着,又想着什么事情片刻,闷闷着声音道“再说,其实我早知道大帝虽然不讨厌我这人,却从来不接受我的身份。无敌愿意离开这里,我心里也有些欢喜,以前觉得人什么都好,后来觉得不是这样了。 人太多变不可信任了,无敌有个表弟,有个很好的妻子,以前有些时候,他常来走动,日子久了后,我便发觉他对我起了念头。 便故意疏远他,不料他后来当真竟对我示爱,当时那紧张激动的模样,便让我看着一阵厌恶。当时很是奇怪,人怎么做得这种事情呢?不想后来,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次的发生,渐渐的,我就彻底厌了那些人的面孔。 想起就觉得恶心,他们竟然能说得出口,说着什么他们对爱侣一直如何的好,爱侣如何的使他们失望,如何的越来越糟糕让人失望和无法忍受,如何的对我倾心故而不顾一切。 就发觉,人比妖精野兽来的聪明,心思就特别多,很少妖精会这般的,他们有爱侣时,就是有别的妖精主动接近,都不会理会,一味赶别人远离,就是喜欢上另一个,也不会说这种话,谈起时也会十分坦然的承认那份情感。 想到这些后,我就不再那么喜欢与人打交道了,反倒喜欢寻些妖精同类说话什么的。” 她便自说着,情绪有些低落起来,不由让兰帝想起过去时的她,总是笑的,仿佛不知道何为不快乐般,便是当初惩处之地时,她的那些质问话都只有疑问,而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色彩掺杂在里头。 就又听她道“大帝唯恐生出乱子,一直限制着。所以,如今无敌说要离开这里,我其实想着又挺期待的,但感觉到他的难受,又一点高兴不起来。我知道,他已经把你们都恨上了,为继承玄帝,他自幼到现在付出的太多,太多。这打击,根本就承受不来。” “我实在没有心思去设法思量他如何,但你,若可以还是愿意能给你些安慰的。” 露水听后便轻声笑了,却没有太多高兴在里头,显是情绪仍旧低落着。 却开口道“我寻你说话也是想要寻些安慰,知道你是不可能将无敌如何放心上,却还是恨你不起来,就希望能感觉到你对我的特别关心,让我心里想着能舒服欣慰些。” 她说着,又漫无目的的走动起来。 “离开这里后,我就只担心小吃。难免能时刻陪伴无敌左右,就怕会出差错。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着小吃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能放过伤害他的机会一次。就一次便够了,可以吗?” 兰帝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下来道“好吧,虽然这般吩咐多少会让小吃不高兴,但若不答应,你也会很伤心。但你也需答应,不可利用这原因造就的机会伤害小吃。” 露水就很高兴的一口答应下来。思量着日后天玄无敌算是多出条性命一般,情绪就转好许多,两人随意走着又说阵话,她想起天玄无敌,就忍不住担心他如今状况起来,兰帝便道她只管回去就是。 她却又有些舍不得的留下一阵,道日后离开仙境,就很难再见得着他了。便有说一会话,才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走了。 却说露水回去后,就见天玄无敌竟已带上极少的东西,就等着她回来就出发离开仙境。她便一一抚摸过往日很喜欢却不能带走的东西暗自唏嘘一阵,才随他离开。 问起日后去向打算,天玄无敌就道决意不在留下天玄门,却也不会去地魔门地方,就要到中立城附近寻个好地方住下。 露水听罢就有些大惊失色,那里距离地魔门实在太过接近,小吃本就有心寻他们,这般岂非更是危险。当下就一反常态的婉言劝说,不想天玄无敌主意坚决,又正值情绪不好时候,听她多劝得几句,就有些生气发作模样,露水便只能不再说此事,随他主意了。 到要出仙境时,却担心万一兰帝通知的晚了,万一出事就太过冤枉,便暗自施个法术,将催促的话藏进风里,朝着他所在位置飘荡传带过去。 这才放心些的随天玄无敌穿过离开仙境的门。离开这里。 第一节 凶兽 第一节凶兽 风露水自陪天玄无敌到达中立城附近后,初时日子过的尚算平静,有她陪着,骤然转变后的环境太多事务条件需要两人去改变适应,仙境里头变故引起的伤怀就也逐渐被这些冲的淡了。 天玄无敌自幼最感兴趣的便是炼制丹药,总觉得将各种性质作用不同的植物,肉食等等柔和成一颗功效神奇的丹,过程和结果是那般妙不可言。 却一直为成为合格玄帝继承人克制着不使自己沉浸于这些不当的偏门里头,如今清闲下来了,不知觉的又拾起来。又得露水陪伴,妖精的她对各种物性尤其敏感,每每予他极多助益,日日游走山水林间,偶尔修炼一阵仙术公法,就也渐渐感觉,新生活比起仙境里头,快活惬意太多。 一日,两人采药回到小镇子里,邻家就有人来请,道一并去为对新生孩儿的夫妇道贺。就见满堂的喜气洋洋,那孩童嫩藕般的手脚,甚是可爱。又见那喜得贵子的夫妻脸上洋溢的幸福满足,天玄无敌不由就记了下来。 回去了,便与夜间对露水突然提起,问她心意。道如今已不再仙境,他这些日子勤奋修炼自觉成绩甚佳,此地又是世外桃源,无甚凶险争杀,凭他修为足以保护得她周全之类。 露水听懂他言下之意是希望有个孩子,又知道那必然导致她修为尽失,故而才犹豫不决不好直言,想了解她心意。顿时让她暗地里陷入两难之地,于情也好,就她本身心意也好,都很愿意的。 但一则她如今肉身并非真身,灵气不足,根本生育不能;二则,天玄无敌修为虽然却是不俗,但若跟小吃那只不知什么奇怪品种的怪物比起来,当真不能并论。就是不能回归到真身的如今她,都并无多少把握胜的,这些话却又不能说出来,怕伤着他自尊。 思量着,就只好说了前面的理由去挡。不料天玄无敌听她言语不似不愿不想,就殷切建议她何不回归本体,难道还怕他会嫌她原本身体形态与人有异么? 风露水无奈,只得到其中有些难题一时不能解决,道需要些时候,他还是追问,好在听出她不愿说得详细,就以为事关什么妖精的秘密,倒也暂时放过了她。 这天夜里,露水就一直琢磨着一个念头,必须寻一日离开出去,回归到本体先下手为强的把小吃杀死不可,若不然,以后的日子怎能安静过得下去? 却又怎想不出个能离开些时候的机会,编些谎言骗他又不愿做,不由独自陷入苦恼。 这情形下又过去几日,两人外出采药时,偏巧碰上来附近送信的仙境徒弟,伴着个认识两人的世俗商贾家人,因与仙境门派有不浅渊源之故,过去与天玄无敌颇为熟稔。又听说仙境变故事情,当下极为热情的邀请两人往中立城去住,道家中又处临城不远,倚山伴水的庄园,灵气汇聚,周遭山林里又盛产各类药材,等等。 顿时说得天玄无敌心动起来,镇子虽然清静,但日常生活比起过去毕竟太多差距,许多时候都极不方便,他本就有些因此对露水感到愧疚的,见那人又确实有心,就也不问露水想法,当场答应下来。 露水心里虽然急的不行,但在人前哪里能明白的道出相反意见,便只能强做欢笑支持的随了他一并随那人过去。 看过庄院及附近环境后,确实让人欢喜,她见天玄无敌十分喜欢,就也只好不再多说什么。也觉得到得这附近,小吃若有心早晚都将寻上门,终究躲避不过去,只是想要去杀它的念头,不由更切。 再次搬迁新居,初时日子很是快活。此地远比城镇热闹,附近居住的又有许多好炼制丹药的高人,天玄无敌由此学得许多,日日笑容满面,让露水看着心里欣慰许多。 不料一日,随他出去时,突听人提起天玄仙境变故事情,原来天玄大帝已于前些日子举行仪式,公开道不久之后将传承玄帝于忘情真尊。 说起时,不由就有许多人谈论起天玄无敌来,言语猜测中颇有些让人难堪,还有人拿了两人比较。就说他过去表现一直碌碌无为,更曾败在无情真尊手里,不比那忘情真尊兰帝仙风道骨,本事高超,就是下头的二师弟,就厉害的可以。 又道兰帝自从继承忘情真尊位后,听说就每日端坐后山一间条件简陋的木屋潜心修炼,不沾世俗事。更绘声绘色的描述他日进千里的厉害修为,更添油加醋的夸张说他某日某时某次与某门某派某个高手交谈时,只是睁开眼睛来,那强大的真气就将对方震的站立不稳,等等。 回去路上,天玄无敌便一直低着头,沉着脸,不敢看旁人眼神。一到家里,便将储存丹药药材的瓶瓶罐罐全部摔烂在地上,又羞又愤道“你好个厉害的哥哥啊!只看人一眼,就将堂堂无情门护派尊震的站立不能!哪里似我,只会将心思埋在这些无用事情上……” 说着,见露水一脸难过自责神态,又自后悔起来,自觉情绪太过失控,迁怒伤害了她。便尽量放软语气下来,柔声道“是我太过介怀此事了,一时情绪难以把控,并非当真在怪你的。” 露水便强作笑颜道“我理解的。且说那些世俗里头人,听风便是雨,怎能信得。不知哪个忘情门徒弟大概心里崇拜着门尊,拿着他名儿炫耀自豪的,便胡乱编造些事情说开,旁人听了就信,你不要这般介怀,毕竟这些世俗里头人哪里知道仙境的事情,自不知道你的本事,只是拿了变故和结果说事……” 天玄无敌听着心情却并不转好,看着一地狼狈,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些话,又想起露水的修为,心里就更介意起来。便半哀求的道希望自个能静静,要出去随便走走。 露水心里不甚放心,但知他此刻心情,就只得答应下来。到他出门后,思量的想要跟着,又唯恐他察觉了更不高兴,最后便还是放个法术,以风耳远远倾听把握着他状况,人却在屋子里侯着。 话说天玄无敌心里想着郁郁事情,思量着日后当将精力放在修行上,待有所成就建树,不需做什么,旁人也自知道他与兰帝的高低。倒也并未因此便想要作出什么过激事情来,自幼的道法修行毕竟没有这般不堪一点打击,这般想着,就开始暗自制订起修行计划了。 不觉心情就也好了起来。走着,就突然遇上前来探望的人,一见着他,便热情的上前说话。不觉就谈起修行的事情,那人就笑道以他本事,世俗哪里能寻着几个配去讨教的人? 末了又不经意提起道,说起这个,不日前他家里就请来个魔门高手,虽不致能跟他比较,但他若当真要寻人探讨修炼事情,眼下中立城里恐怕唯独那人勉强算有资格。 天玄无敌本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未对世俗里的修炼高手报什么期望,听他这般说,又知道他非是对这方面没有见识了解的井底之蛙,这般说已是客气话,恐怕那人本事不必他低得多少,可能还高也不定。 当下就来了兴趣,便想要去认识,那人欣然领路带他去了。 在屋子里头听着他去向的露水,这时因距离的太远,他们又进去城里,声音变得十分噪杂,难以追踪下去,心里不由着急。踌躇不决的,不知该否追寻过去。 这般犹豫大半个时辰后,正决定要过去时,才出门,就远远见到天玄无敌跟一个男子言谈甚欢的在回来路上。不禁愣在那里将那男人仔细打量。 越看就越觉得那男人很有些惩处之地时二公子的味道,模样虽然完全不同,但脸色总是沉沉的,便是微笑时,也带着股笑不起来,笑不生动的模样。 眸子里有些冷淡,远远抽空朝她投来一眼时,里头藏着些嘲笑味道。 她正自猜疑时,两人已走近过来,就听天玄无敌十分热情看重的介绍着他,道他姓依,名清风,是依家流落世俗里头的旁系后人。又称赞他修为如何如何高超,等。 露水问起,他道两人觉得那人家里到处充斥着铜臭气,呆那谈论修行事情总觉得难以说得舒坦,就邀他回来小住些日子。 末了就领他进去屋里,自个就去里间要抬两坛以前泡制的药酒,又着露水先招呼他,径自到里头去了。 露水心里就惊疑不定起来,感觉到他身上魔气复杂又强横凶厉,总觉得跟小吃真气有些相似,却又不能察觉他似是以妖识附体。 这么犹豫一阵,便还是忍不住唐突的自语般道“小吃……” 第二节 爱与人道 第二节爱与人道 本只是想要试探,不料那端坐的人便有些冷淡的轻笑起来,小声道“一次。” 露水见当真是他,猛的便回头过去拿眼望去,便见化身为人的小吃气定神闲的正自看着她,末了啧啧道“还是真实的那个你美丽动人的多啊。” 露水顿时想起本体的遭遇起来,恨恨的,却又要压低声音道“你这混蛋!”骂罢,冷静些许,便又问他“你怎会这么快找到我们。” 小吃自顾朝天玄无敌进去的门望过一眼,语气有些讥讽的道“一个孱弱的蝼蚁,只配我用一根指头。主子道我必须放过他一次,我已是放过了。这模样的你,战不过我,想要他不死,就回去你身体吧。风仙我带过来了,就在中立城,你一定寻得着。 我等你三日,若不来,他便死。你根本不可能这模样能从我手里保住他性命,不过,你敢回本体吗?风仙重现,风云色变,这中立城不知要被你回归后造起的风暴害死多少人去,那时候,他对你的用情不知道是否还会否变化。” 说罢,他就自顾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角,大步朝门行去,边道“是你太笨,不那么着急的求主子给我饶他信息,我尚未必猜得到你们已离开仙境。 不过还是女主子说得好,就这么杀他,结果未必最好,不如迫得你做出他不能接受之事来,让他失望,让你伤心。指不定不需要杀他,就能让你明白人妖不同的道理,明白一介凡俗,一个蝼蚁不可能当真接受真实你的现实。” 说完,便自走了。不片刻,又突然折返回来,冲她微笑道“对了。女主子着我不要说谎言欺骗你,差点忘记补充,我说是等你三日,但指不定突然没了耐性就来杀他,你还是快点决定的好。” 这次,才真的走远离开了。 露水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险些就有些不能站稳,这一直就是她心里最难承受的痛苦。风仙,多么强大的妖精,但它完整的出现,必然伴随席卷天地的风暴,卷走大地的一切,卷走生命,摧毁山林,房屋,抽干河水…… 天玄无敌带着药酒出来时,只见露水病态模样的靠坐在椅子里,四周看不到依清风的身影,心里就奇怪起来,问她道“怎么这般脸色?清风呢?” 露水惨白着脸色,望了他一阵,心里头挣扎好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道“我不当隐瞒你,更不想骗你,如今事关重大,便是觉得实在不该主动告诉你,也还是决定要愚蠢的说出来,你,要不要听?要不要知道?” 心里就盼望着他说不想知道,却又知道定不可能。 果然,就见天玄无敌十分疑惑的反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说吧,我想自己能够接受得了。” 风露水终觉得还是无法逃避,便开口道“以后不要见刚才那人了,要尽量躲他远远的,他的真正名字叫小吃,会杀你……” 便将过往的身世,以及如今的肉体,包括与兰帝的关系,跟依云,小吃的干系,回归本体早就的可怕等等一一都说了明白,甚至,便连本体不知道被小吃怎生糟蹋过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 初时天玄无敌听的无比诧异,后来就愤怒异常,露水也又羞愧又难过的流下泪来,他便发誓到非亲手杀此妖邪还她清白的话来。 最后,听到她说,一旦回归本体后,必将带起的可怕情景,便愣呆在那里,好久,才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她道“你过去,曾经,曾经那样……” 露水早知他会问的,便咬牙承认道“是的。我一直很向往地上的生活,玄门里有些关于我的记载,那时候被我那么害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其实你心里早有猜测,这天地间哪里有那许多成仙体的妖精,除了我还能会是谁?” 天玄无敌听罢便挣扎起来,不知如何接受,“我当真不曾想过会是你,你这般善良温和,怎么可能是那个记载中冷血无情,背负无数无辜鲜血的妖精……” 露水心里一直期盼着他能理解,嘴里她虽然不说,但她心里却极希望他能谅解,那些不是她想的,更不是故意做的,只因为她是妖精,天生就聚集吸引着天地真气,一成了仙,所经之地便一定会带起那般可怕的,夺人性命的风暴。 但又心里明白,以他自幼受到的玄门道德熏陶,决计不可能接受过来的,那是多少条人命,那是何等残暴的事实。 当即便忍不住哭的悲伤,夺门便朝外逃去,心里想着不知他已把她看作是何等可怕残忍的怪物了。天玄无敌见她这般模样的走了,一时就情急起来,想也不想的追喊出去。 “露水!你不要这样,那些不能算是你的过错,我知道,你非常善良,温柔!绝对不会故意那么做,你停下!” 这么追出好一阵子,露水本也有心让他追着,便不多久,就被他抓住手臂,再不逃了。 夜幕里,露水抽泣着,天玄无敌就说着。 终于,露水不哭了,天玄无敌便也觉得自己能接受和体谅她的无奈时。两人就又开始商量起对策,他就着她千万不可回归本体去了,道两人合力,当能将小吃拿下。 露水却顾不得考虑会伤他自尊心了,当即坚持道必须躲开他,最好能回去仙境里,怕他坚持,就道小吃性情凶残,到时候必定以残杀无辜的手段增加胜算,正面冲突只会害了旁人。 天玄无敌听罢就有些动摇,思量一阵就问,小吃不是个如她般的两千年修为妖精,会有那般厉害可怕? 露水见他战意不消,当即就急了道“它不是普通妖兽,不知怎生来的,全就不曾查到与它类似的记载,天生怪力无双,当初尚未成年,就已能在二公子手下挣扎,如今更不得了。 速度更是奇快无比,来如如电,可怕的是智慧和悟性奇高,入人般能修炼诸般法术,自幼就随二公子修炼生死轮回,这些年一直在地魔宫里有大小姐依云教它,如今绝对厉害的不得了……” 说着又低头喏喏半响,道“风仙本体对主子以外的人都存着本能自保反击意识,它能糟蹋得风仙,就能知道它修为搞到什么程度了……” 便说得天玄无敌脸色不好看起来,默了半响,就听他主意已定般道“这等妖邪,非伏诛不可。且不说对我们的危害,放任不管,不知道日后还残害多少人。但你既然这般说,想来今日他露的本事都有隐藏,该是修为了得。且待我回去仙境趟,自信能借来天玄大帝剑,有其相助,定能让它伏诛此地!” 露水见他态度这般坚决,知道立意是要战小吃一场的,心里又觉得一味躲它也不是长久之计,知道天玄大帝剑的威名,便思谋着倘若玄帝当真肯将如此重要神剑借来,这一战,倒也打得,便支持了他。 当下,天玄无敌便匆匆忙忙的赶着回去了。 露水一人留那心神不宁的等着,又有些担心他路上会否意外,又有些担心会否借不着剑,毕竟那剑,关系太大。 她自这么忧心忡忡的独自等待,却不知道此刻不太远外的逍遥山上,正进行着一场棋局。 一场跟她们有关的棋局。 执黑子的是逍遥黑心,正聚精会神的紧盯着棋盘,思索的模样。他对面坐着个女人,一身紫色衣裳,轻闭了双眼,有些慵懒的姿态,靠趟在那。 突然的,轻轻开口来道“我其实早已不喜奕棋了。” 逍遥黑心便脱口而出道“是吗?难道是这个原因。” “是的,因为根本没有对手。不可能有人赢得了我,一场从开始就决定结果的棋,有什么好下的。” 逍遥黑心也不见生气,仍旧认真思索着棋局的模样,同时道“你说那老家伙会不会忍不住再来追杀我?” “师尊并不完美。他一直努力的做到大忘情之道,但情性是与人而存的本能,不可能泯灭,修炼该当是正面对自己而能把握。师尊不是,他当然会来杀你,他忍不得多久,可是他曾经追杀你几千年未果,即使再重复一次,仍旧不会改变结果。” 逍遥黑心便笑道“那是。我别的本事不如你们,但论逃命,当是无人可及,连剑帝和魔尊联手都杀我不死,那老家伙又怎杀的死我?不过……还有第二个几千年么?” 那轻闭着眼睛的女人便懒懒开口来道“没有。从今夜开始,从中立城的毁灭开始,从天玄大帝剑的易主开始,不会有变数阻止,师尊派去阻止的人,一定会迟到片刻,这是定数,就如同这棋局的结果不会改变一样。” 末了,便轻轻起身来道“我累了,当是闭关修养的时候,你自慢慢想吧。” 逍遥黑心头也不抬道“你自去吧,没有十天半个月,这不棋也落不下去。” 那紫衣裳的女人便自进了一个传送法阵里头,身影临消失前道“代我替姐姐道个不是,本答应明日陪她的,不想竟要失约了。” “没关系,反正你也早知道她明日必定会失约。” 紫衣裳女人身影这时便消失在传送阵里,留下逍遥黑心独自紧锁着眉头,思索着棋局。 第三节 烟起 第三节烟起 风沙弥漫气候里,一条隐约可见的人影顶着风沙飞驰前进着,待的近些,就见这人左手提剑,右手紧紧捂住胸口,却是紧张的。 不日前,一个与他家里世代都有较深渊源的前辈到来,说是将借此地清净住些年月,今日,突然就托他帮忙送一书信,书信就放在左胸位置,他知道事关重大,份外紧张小心。 这人奔走一阵,突然就听下来脚步,周遭的风沙就跟随着突兀的静止下来,它脚下的沙尘,骤然间变成海浪水液般波动着,化做千万层层朝他扑卷过来。 就见他口中念起几句什么,滚滚怒涛变全都丧失了劲道,凝在半空半响不动,随后又纷纷坠落地上。 一片不同与别处风沙弥漫的干净空间里头,就有个声音道“我寻你们十年了,真没想到今日这般凑巧碰上,但愿你父亲尚还活着。” 那人便似已认出这声音主人,神色有些凝重着道“我父当年修为遭废,三年前已不在人间。你我两家仇怨,也当就此画上句号了吧。” 便听那人道“笑话。我叔父均死在你父亲手上,负债子偿,当由你受此报。便只是我十年心血也绝不可能就此罢手。你受死吧!” 那人听这话脸上就露出焦急神色,捂着胸口的那只手不由加了几分力道,又道“既然如此,不若这样。你当知我为人,自来说一不二,此刻我受他人所托,身负重责,你等我三个时辰,之后我们决一死战就是。” 便听那人笑道“十年前,我会信你。如今却不会,一个为躲避仇家藏在这种地方十年的人,能指望信任的就么?” 那人便有些恼怒模样,嘴角便扬起抹不屑道“道我当真怕了你?罢了,结果你也不需费多少时候,看剑吧!” 一场激战,便自这般展开来。个许时辰后,黄沙里头便多处具新掩埋的尸体,活着的那人气喘吁吁,真气似也消耗不轻,处理罢了身上伤势,便记起怀里的信,忙取出来检查一番,见无损坏,才自放心下来,匆匆忙的就又赶路出发了。 待到达,很容易得以进入那迷雾弥漫的殿堂,走近那接信之人时,还不待道出来意。那人便已道“恐怕太尊师傅着你来晚了,天玄大帝剑已借出去了。” 他便毫不犹豫道“我去追他!” 便要动身,就听面前看不清的那人道“你若早来半刻,或许尚能追着。” 他听罢便又是懊恼又是愤怒,本非玄门中人,便无顾忌的责问道“你既能预知我来意,何以扔将剑借出去!” 末了,便又自觉语气过重,便又忍着性子,解释两句,不想惹恼对方。 便听对方道“因我总是知道的太晚。” 他便顿时生不起气来了,想来已是无法,只好告辞走了。却不知道回去后,当如何有脸面对托付之人。 话说一直等待着的风露水,终于见到天玄无敌回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开口便问了他路上是否平安之类的话,天玄无敌答了,便忍不住激动的道出顺利的经过,又将背负着的一个金色剑匣子取下与她看。 里头放着的就是天玄大帝剑。露水就略有些意外,问起他如何当真能借来的。就听他道“我只说遭遇危难非此剑帮助不能渡过,便借来了。我早知道必然行的,他心里一直还是很看重我。” 末了便道“且不说这些,我们这就去斩杀那妖魔小吃。” 露水忙点头答应,又有些担心的问他道“这剑当真用得?”却是有些担心他能否使用,又不便直说。天玄无敌明她意思,便着她放心道“但凡天玄家被器重的子孙,全都通晓催动之法,尽管放心便是。” 露水就稍微放心些下来,两人朝中立城方向飞驰过去路上,她突又想起问题,就道“如果两个都懂得催御此剑的人相遇,那会如何?” 天玄无敌习惯她好奇心,顺口便答道“玄帝为尊,旁不可比。舍此之外,功高者御。当然,御使着心性决不可邪恶,否则只会遭此剑反噬攻击自取灭亡而已。” 露水便没再问了,天玄无敌却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此外,这剑只有人类才能使得,似天玄韵般身体里有着别族血统的就一定不能使。” 露水就撅嘴道“跟大帝一般排斥旁的种族的。” 天玄无敌就笑。带着安慰情绪道“祖上也是怕此剑遭妖魔所乘变做祸害生灵的工具,故才有此禁制。” 说话间,两人离中立城就也近了,露水顺着对本体的感应,领他朝北门外不远的树林子里飞驰过去。待得近了,双双坠落地上,走得不片刻,就见着里头的人来。 直直站立在那儿的,正是人模样的小吃,他身旁,一头似狗似熊又有些似狮的巨型野兽正以两只爪子搭抱着服饰华丽背有翼风仙,顿时激怒两人。 便是不曾见到过,天玄无敌也知道那必然就是妻子的妖仙本体。当下塔前一步,反手便将剑匣子抄抱怀中,喝道“大胆妖魔,可知此为何剑!倘若知机乖乖束手就擒,可饶你不死与你至锁妖塔反省改过机会,若不然……” 小吃一对眸子变流动起红光,里头藏着残虐的笑,反问道“若不然?” 天玄无敌自信满满着道“若不然,就要你魂飞魄散于天玄大帝剑下!” 露水本将注意力放在周遭,怕是小吃寻来旁的帮手,它既为地魔宫八卫,背后又得依云撑腰,理当不会独自来此,却察觉不出有何异样,此刻听两人对话,便插口道“小吃,你还我本体,日后不要再来为难我们,我也不留难你。此剑威力你当知非同小可,绝非你所能抗衡……” 她便未说罢,天玄无敌已责备的扫她一眼道“这等妖魔,除非它自愿肯随我们回锁妖塔反省改过,否则岂有放过的道理?” 露水变一时有些犹豫起来,若可以,自不想非伤小吃性命,知它绝不可能会乖乖去那锁妖塔的。又知道天玄无敌于情于理都不会放过它,正不知该否硬要求他放过小吃时,就听小吃开口道“原来是天玄大帝剑,倒是有些份量,既如此我也不敢托大。” 说着,那人类的肉身就突然间没了生气,一股红光速度飞快的闪出没入地上那巨型兽体里头,随即,那怪物眸子便睁开来,红光闪闪的,透着凶残血腥气息,立将起来,足有等人高度。 林子中刹时变刮起一阵阵夹杂醒气的狂风来,方圆十数里的鸟兽纷纷惊恐的四散奔逃。 便见便会妖兽的小吃弓背展腰的活动了身子,便挑战似的朝天玄无敌望来,眸子仿佛会说话般,似在叫他尽管使天玄大帝剑出手试试。 天玄无敌顿时怒起,喝道“狂妄妖魔,自要求死,怪不得谁!” 当即便把匣子打了开来,只见里头同样弥漫着浓浓雾气,让人根本就见不到剑本身是何等模样颜色。那盖子一开,浓雾就疯了一般的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只片刻功夫,大片林子里竟然就已被浓雾弥漫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听他口中念诵起咒文道“天玄尊灵,千秋传承,引天地之浩然正气,退诸般邪魔恶灵……” 随之,浓雾里头就亮起炙白炙白的光来,无形结界将两人一并包裹里头,使他放心大胆的自念诵着咒文。几丈开外的小吃动也不动的站在迷雾里头,好似当真不将此剑放在眼里。 不由让露水心里生出几许不安,她印象里,小吃虽凶残,却绝非如此自大愚蠢才是,莫非…… 才这么想着,她感应里就突然多处个熟悉气息,还不及反应,就听一旁的天玄无敌发出惊叫声来。末了,便察觉那天玄大帝剑一闪飞离两人老远距离,原本保护着的结界也同时消逝不见。 随即,就感应到天玄大帝剑似乎被人放入匣子里,不知那匣子是何材料所制,当封闭后,两人就都再不能感应到半点气息传出。 林子里方才形成的浓雾,也逐渐散去。待到稀淡的几乎散尽,清晰能看到悬飞在小吃身后不远,一身红黑绸缎衣袍的依云时,两人才渐渐回过来神。 反应却各自不同,露水心里犹豫着,想要开口求依云,但见她冷淡的目光,又觉得绝无作用,就满腔的悲哀,料到即将面对的残酷。 天玄无敌却是既震惊又诧异,根本就想不到天玄大帝剑会被人夺去,天地里头跟天玄家有干系的人他自信全部都知道,就是这样,才敢大胆借此剑出来用。怎接受到眼前变化,更让他不能相信的是,抢走剑的这女人,显非善类,她何以能驱御得正义之剑? “这怎么可能……?你……你到底是谁?这怎么可能……”震惊下,便就这么喃喃自语开了。 冷淡着脸的依云哪里会理会他,单手托稳着匣子,便朝露水望来,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你有话说?” 露水便鼓了勇气,道出那心里认为绝没有作用的请求来。 “请女主子成全!” “就这?”依云脸色冷淡的又问,见露水不再说话,便道“这些年你虽然不曾真正伴我身旁,但也不会因此否认了你。自会给你个机会,倘若他当真接受真实的你,便成全你们,再不许小吃对你起念头。” 露水听着却不见高兴,还是静在那里不说话的模样,神色显着些悲伤,还藏着些不忿。 依云见了,便不冷不热的又道“你心里觉得这不算的是什么机会。但这是的,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以他命运,不久后终会遇到你们所不能抗衡的力量,你还是要为她变成风仙,他还是会亲眼看的明白。” 说罢,便突然变了脸色,有些黯然的模样,轻叹了口气道“来之前,我本来没有打算给你这个机会,这些年,毕竟是跟小吃亲近些。来之后却突然变了主意,难得你这样都仍旧做着本份,若连个机会都不给你,便是我不该了。好自为之吧,结果的决定权力,已在你的爱情手里。” 言罢,身体便突然被亮起黑红光包裹住,光球迅速收缩,跟随着就没了光,也没了她身影。 天玄无敌顿时惊醒过来,朝她消失处扑将过去喝道“妖孽休走!” 第四节 她化为仙 第四节她化为仙 天玄无敌只顾追夺剑离去的依云,竟将场中最大的危险都给一时忘记,当察觉到小吃那骤然爆增的魔气临近时才惊醒过来,随即就见露水风一般扑抢到他身前。 一阵雷鸣般的响震声跟随炸开,直震的他头晕目眩,平衡身子都不能办到,更别说去知道周遭发生什么事了。 待他逐渐恢复过来正常知觉时,就感觉到背后被个十分沉重的力量按住在地上,那压力直让他觉得身体仿佛就要爆炸开来一般。 随即就听见露水焦急的声音道“小吃!不许杀他,我知道你目的,我便同你打就是,倘若你输给了我,便也不需我杀你,你也当无脸面再来缠我!” 天玄无敌便连忙的努力想要将脸抬起,却发现头脸都被埋在土里,根本就无法看到听声音似距离不远的露水,心里焦急的不行,偏又难受的无法开口说话,怕极妻子当真重化了妖仙。 只觉得,宁可他死了,也绝不能让她造杀孽。 便没有看到露水朝他投望过来的视线,更没有看到露水眼里流出来的血红眼泪。只感觉到周遭的气流越来越剧烈,只听到持续不断,越渐清晰响亮的狂风呼啸声。 露水脸上挂着两行血凝聚起的泪线,高举了双手,抬头仰望着天空,悲伤哽咽着道“天若有情,请可怜我为爱化仙吧……天若无情,我便自怪命当如此罢……” 那肉身,便在狂风肆虐下变的模糊,渐渐的,仿佛被风吹散一般的,没了踪影,那悬飞着的风仙眸子,渐渐的就有了生气,清明透澈如水,而后就渐渐变的苍白,模样却仍是那般平静无波。 天空里,就炸开个声音来,跟露水丝毫不似的,空洞洞的,没有情绪掺杂在里头,炸雷般的响起,然后扩散,回音不绝,无视肆虐风声的清晰可闻。 “小吃……小吃……你还打不过我的,打不过我的……” 天玄无敌听着这般冲击人的声响,险些便不能承受,脑子里嗡嗡直嗡嗡作响,胸口烦闷的只想呕吐。丝毫都没能察觉到,他的身子正被小吃带着朝中立城里头飞驰。 露水便在后头追赶,心里早急开了。 “放了他……放了他……” 中立城里头的人,突然就见到个巨大怪兽抓着个人,飞到城市中央高空处停下,北方,一大团灰黑色的龙卷气流夹杂着土石树木建筑的碎屑快速接近过来,顿时有无数人惊恐交加的呼喊出来。 那黑色的风在要接近城墙的时候,变突然停了下来。露水再不敢前进了,她知道若再前进,那身体周遭的风暴将会把所过之处的一切摧毁干净,那里头,将有多少的人啊…… 这时候,天玄无敌便渐渐清醒过来,小吃低头盯着它一会,就又抬头望着那黑色风暴,随即,一张血盆大口低下去,白森森的牙齿狠狠咬落他肩臂,整个的撕咬下来。 遭此残暴虐待,天玄无敌哪里忍受得了,顿时痛苦的疯狂喊叫着,宣泄着那可怕痛楚。 “不许伤他……不许伤他……小吃……小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原本停下的黑色风暴,再度高速朝中立城市移动过来,路过之地,城墙毁,房屋塌飞,许多不及逃跑的人被那黑色风暴卷了进去,瞬间就被气流撕成粉碎。 越来越多人察觉到突然临头的危难,惊惧着的奔逃的,飞逃的,传送阵里片刻间就不知道多少人互相拥挤着被活活踩死。 天玄无敌便听到看到察觉到这一切,便忘却了痛楚,努力抬头朝黑色风暴方向望去,声嘶力竭的阻止着她“露水,不要!我宁可死,也绝不许你这般残杀无辜!你若不停止,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自这么喊叫着,那黑色的移动的风暴就又停下来。 小吃的身体逐渐发生着变化,被红光裹覆着,变了形态,化成人形,只是肌色全是黝黑,两只手和两只脚,仍旧似兽爪,上头分明仍留着如金属般的锐利指甲,模样十分怪异。 它便用那只有着半尺长兵器般的五指,狠狠的又将喊叫着的天玄无敌另一条手臂卸除下来,眸子里带着兴奋欢喜的暴虐光亮,直朝停下的黑色风暴望去。 露水知道了他意思,终于还是,又移动过来了。天玄无敌便听着无数惨叫,看到许多人如蚂蚁般被黑色风暴卷了进去,然后消逝。 就看到一排排的房屋墙壁,破裂着被抽离地面,在黑色旋风里头化成碎屑。 他的心就痛苦起来,眼里就流出泪水,身体的痛楚,竟都感觉不到也都忘记了。他不能想像,那个温柔善良的露水会用空洞洞的声音说话,不能想像,她现在整将这么多无辜的人命一群群的吞噬进暴风里。 这是最残酷无情的恶魔才会做的事情。 他的心就在滴血。就听到小吃冷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这就是妖精的真实。如果这里的全是无辜的小妖精,她不一定会这么做,但这里的都是人,她在喜欢人类,也不会把人视作同类。你喜欢妖精?你真的喜欢妖精?哈哈哈……” 小吃说着,就放声大笑起来,一来眼看无数人丧命暴风里让它兴奋,二来觉得一个妖仙跟一个人类结合的实事太过可笑。 它喜欢这种残酷的真实,妖精不会把人当成同类,再善良再不忍心杀戮的妖精都不会,就像人不会把妖精当同类一样,哪怕那个人再怎么的喜欢和对那个妖精好。 妖精就是妖精,人就是人,不同是天生注定的,再像都不会完全相同。如同一个肢体健全的人,永远不会彻底忘记另一个残疾的人一样,不平等,就是真相。 小吃抓着天玄无敌,不断的在中立城高空移动,一根锐利的指甲,来来回回的,缓慢的在他肌肤上制造着血痕,露水不停移动着追赶。 露水知道小吃目的,就是为让她杀更多无辜的人,她却不能踏入圈套,她只有尽快的追赶,遂小吃心意,天玄无敌才能活,才能免却更残忍的折磨和痛苦。 她便这么麻木的顺着小吃移动追赶着,不能攻击出手,没说话说的,麻木移动着。看着血迹斑斑的天玄无敌,看着一个个被风暴吞噬绞碎的生命。 她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小吃才觉得满意。只有继续等待,继续杀戮破坏。 终于,小吃进入了黑色风暴里头,它无惧这等自然狂风,早在露水意料。小吃满意的笑着,把手里淹淹一息的天玄无敌推开,推向她。 她急忙施展法术保护着他不受风暴影响,随即,杀机变生,她要杀死小吃了,必须杀死它! 风怒起,呼啸着,密密麻麻的利刃,疯了般的四面八方连绵不绝的袭向小吃。它只是不停的挡着,没有反击,脸上还挂着笑,透过中间的风暴,凝视着她,移也不移。 被破坏的几成废墟的中立城上方高空,突然亮起一团彩光,一道彩色光光幕,急速坠落下来,穿透过黑色风暴,恰巧的将小吃和露水隔离开到两旁。 便听见空中响起个让人不能断定方位的男人声音,清晰,透着深沉的悲伤。 “吾……来晚了。让这无辜众生,化做烟尘……尔等大胆妖孽,如此造着杀孽,迎接吾之神裁,以死谢罪万灵大地吧!” 说话间,天地便彻底被彩光完全包裹在里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再不能动,连露水制造的那些风,都突然的凝住下来。 铺天盖地的压力,便疯狂朝露水压下,她便开始挣扎,便开始要驱动天地能量。 便此时,突听一个难辨性别的声音响起道“休要猖狂,看剑!” “天玄尊灵,千秋传承……天玄大帝剑神决——抗!” 就见一道白色光幕,突然扩展开来,切割般的形成个平面大圆,将那从天而降的彩色光幕挡在上头,不能落下。小吃和露水便双双恢复了能力行动。 空中一团高速扩散的浓雾里头,炙白的光芒亮起,就又那个声音念起咒文来道“……天玄大帝剑神决——移!” 露水,小吃及那淹淹一息的天玄无敌三人便被白光包裹起来,瞬间消失的没有了踪影。 中间声响,一直分外清晰响亮,便惊讶的无数躲开风暴的,还活着避免遭遇不幸的人目瞪口呆,谁都不能相信救走两个妖魔的人竟然执的会是玄门大帝之剑。 便是心里从不对天玄门以为然的地魔门中人,都不能相信会出现这种事情。 更诧异的,却是天空中彩光闪耀的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神。 便这时,就听那神的声音响起道“天玄妖邪,万千年前如此,万千年后仍旧如此,吾既破开虚无混沌重归这片天地,便绝再不能容你们继续假仁爱之民奴役众生,再不容你们为己欲而指示妖魔祸害生灵!” 那日起,玄魔两门都传开消息。 中立城黑夜时分突然遭遇两邪魔妖孽,毁灭了城池,屠杀了许多人,后来幸亏一真神降临,方才免除祸害继续扩大。本能将两妖孽除去,谁料突然有人使天玄大帝剑救走妖邪。 更有人道,清楚看到其中一个妖邪,就是地魔宫八魔卫。却有人反驳道,当时魔卫小吃只是试图阻止那个残忍妖精闯进地魔门范围而已。 此事说法不一。 但这都已不是此事主要议论点,流传玄魔两门已久的诸多谣言,因为那许多人亲眼看到感受到的神出现,全都变得更值得揣测和谈论起来。 似乎,天玄仙境背后从来别有用心的不干净,似乎,那些耀眼中某个既仁爱又推崇自由的神和种族当真曾被卑鄙和算计驱离…… 似乎…… 似乎太多。总之,原本的中立城地方,很快就建起一座新城市来,名为完美城。那许许多多见到神迹的人们,原本无论立场,几乎都决议跟随起这个真正的神来。 很快的,附近诸多听闻传闻风声的大小门派,无论原本立场归属天玄或地魔,均都纷纷响应来投。中立城就突然,变成一片由一个归来的神带领的天地。 此神,姓兰,名傲。号,仁爱神。 第五节 人与妖 第五节人与妖 九霄云空,一团黑色暴风里,露水附着淡青色光的手抚过淹淹一息的天玄无敌伤口,就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高速恢复愈合生长起来。 不片刻功夫,他的身体就已变成受伤之前模样,人却仍旧不见醒转。露水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便又放出真气入他体内仔细检查起来,随即,变了颜色。 小吃放过了他,却又没有放过他。天玄无敌仙体的生命力已尽枯竭,都被小吃不知用什么邪法抽离。她顿时就明白它这么做的意思,要救他,她便牺牲自己吧。 露水记得过去随兰帝、轩辕小帝他们在世俗奔波时曾经听说许多妖精为报恩舍己的故事,记得那些说的人语气里的感动,记得他们的向往。 她却不想让自己变成一段故事的,她知道中立城发生的一切不知道让天玄无敌心里受着怎样的伤痛,倘若知道他的继续活代价是她的化风,不知道日后将来会怎么自责痛苦了。 她那只发光的右手轻轻按落在天玄无敌额头,那具妖仙身体里的生命力源源不绝的开始流出。 不过一刻钟功夫,原本高空中笼罩大片空域的黑色风暴就已消逝的不见。风仙身上那身精气所化的衣裳闪烁着,颜色逐渐黯淡下去,原本耀眼如炙阳的光亮,也都没有。 昏迷的天玄无敌这时才渐渐醒转过来,一时仍旧模糊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状况,片刻后,才看清面前那张美丽而又空洞无情的脸,记起中立城那残忍血腥场面。 “你终于醒了……” 两人安静注视对方半响,还是由露水打破了沉默,声音空洞无情,仍似晴空炸雷,滚滚四面八方扩散,天玄无敌却丝毫不再受冲击,只是觉得陌生。 他一点不能将这个声音和露水联系在一起,也始终不能觉得面前这个背后长的翅膀,面目美丽而空洞的妖精是她。他心理挣扎着,他实在无法接受亲眼看到的那些残暴。 终于开口道“随我回去吧,到悔过宫里恕罪反省,我一定争取不让守望宫把你送入锁妖塔里。” 露水听罢就带这分期望道“我再也不会当风仙了……好吗?” 说着,便有些莫名紧张的望他半响,才敢问他态度。天玄无敌脸色有些压抑不住的露出愤怒道“不可能。那些是真实发生了的,死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怎能如此想要逃避罪责?” 他说着,越渐激动,语气变做责骂“你到底是不是露水?露水怎么会作出这种事情,说出这种话!当我看见那么多活生生的无辜人被卷入风暴,被撕扯成粉碎时,根本就无法相信你是露水,但你的确是。我不禁怀疑,到底我那个温柔善良的妻子露水,是否根本只是幻想,只是假象!” 说道这里,他又自顿下,望她一眼,深吸口气继续道“便是为救我,就能作出这样的事情吗?你难道不明白,倘若如此,当时我宁愿死去,我也宁愿你随我死去,也不愿,更不想不能牵连这么多无辜生命。为了求生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吗?在天玄大殿那么些岁月,你难道连这道理都不能明白!” 露水一声不响的,终究还是这样结果,她心里没有觉得委屈,只有无奈和绝望。他说的她都知道,可她从来不能把这种道理摆放在心里最高的位置,她不认为这般做当真就理直气壮的有道理,却也不觉得有错。 为什么她不能为两人的生命挣扎而伤害旁人?为什么非要牺牲那生存下去的机会?她心理想着,突然的,便有了个念头,原来她当真是个妖精,不是人的。她以为能当得人,却原来当不得。 若有选择,她还是宁愿伤害许多无辜也要争取着拥有和他生存下去的机会和权力,可他不,他宁愿选择消逝。 天玄无敌说了一大堆话,末了,见她一直不言语,满怀悲伤着道“露水,随我回去,到悔过宫反省。哪怕守望宫要处你关禁千万年,我都会等你。” 露水便笑,心里笑着,眼里也勉强露出笑容,脸上却还是那片平静无情绪的模样,风仙的身体,从开始便没有哭笑表情的。 她不会回去的,她眼见就要消逝化风了,不能让他看见,要么成全他心里坚持道路理念的完美,要么,就静悄悄的他不知道的消逝化风而去。 于是就笑着道“你杀了我吧,我这等妖精,若拒绝悔过,是该当场除去的。你杀了我吧,便算赎罪了。” 天玄无敌顿时满心失望,便已听出她意思,是决计不会答应回去的。 却还是忍不住希望她改变主意,语气满是哀伤,透着明显的恳求道“露水,跟我回去吧。难道,你当真如他们所说,终究是个妖精而已吗?难道你我情意竟连区区悔过宫那关都过不去吗?” 露水心里便听的更难受起来,却还是维持着那副模样重复着那句话“你杀了我吧……我不怨你的,真的。” 天玄无敌又悲又怒,心里对她失望透顶,一只手缓缓抬起,聚集起天地玄门正气,看着面前陌生的脸,想起天玄大帝曾经不止一次暗示他道,妖精终究只是妖精,变不成人。 他总是不以为然,心里总坚持相信,露水不同,她一定是个例外。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妖精真的就是妖精,就是露水也不例外。 便要狠心下手时,脑子里却又禁不住想起往昔种种幕幕来……却又下不去这狠手。 终究仰天长叹道“罢了,你我夫妻一场,我性命也终究是你所救。尽管你当诛,却也不当此时此刻由我来诛,你既终不肯反省改过,我也勉强你不得。自今以后,你我人妖异途,从此陌路!” 他自说着,一腔悲伤不能自已,竟当场哭出来,却仍旧坚持着继续道“风露水,你记着,日后勿要再碰上我。否则,便是……便是我心里再如何不舍得,也一定要将你诛杀的!若听我劝,便离开人间天地,去海阔天空自由自在的当回风妖吧……” 他自带着哭腔说罢,便狠下心,头也不回的远远飞驰离开。到这时,露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才终于流下两行清泪,身子骤然失去强撑的光亮,暗淡无色的突然没了能量般,整个径直朝地上坠落下去。 一头乌黑齐整的丝发在急坠的气流中高速舞动拍打着她娇嫩的脸庞。呼啸风声持续灌入她耳朵里,她便突然觉得解脱了,很快的,她的仙体就要因为生命力枯竭化烟散去,失却这身体,她那意识或许也将被自然能量冲击崩溃的七零八落,她又将化回成风了,微弱的徐徐清风,忘却了如今记得的一切。 身体落地前,她想替自己许最后一个心愿,便这么做了,默默的对冥冥天地许下愿望。 ‘天地冥冥中的轮回之数啊……若我还有轮回,请让我当个人吧……’ 许罢了,她便轻轻闭上眼睛,她已能感觉到身下的地面了,这般就死的更快了,如今这身体,哪里还能承受这般巨大压力。 便要落地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惩处之地时二公子那张脸来,突然便生出奇想,这算不算得是她的修行过程哩? 便要等死。 一条影子闪电般急掠过来,一把便将她抄抱怀里,下坠的巨重力道竟被救她那人硬生承接过去顶住了。 露水眼前景象一定,就看清小吃那张人类的脸,看请抱她的那对非人的爪子。突然的就一点也不怪它了,仿佛同病相怜似的般,倒生出些亲近,他们是同类,都是妖精。 便开口冲他道“结果还只是这样子。本来很想再见到你,问你一句,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如今不想了,我终究还只是个妖精的,对吗?” 小吃那对红色眸子里没了平日的残虐,反倒似乎一本正经起来。凝视着她很快接话道“本来就是。但是当妖精又有什么不好。我也始终是妖精,她们对我说,如果这般都不能完全得到你的心,那不如放弃看你为他化风而去,我觉得很有道理。 但还是来了,因为我是妖精,不懂人的那套。我不管你以后心里如何念他,但自今日起你风仙只是我小吃的伴侣,你身边只会有我。 就够了,他若再来找你,我只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也不会管这样会否让你伤心,我也不会考虑如何让你以后心里有我了,妖精不当想这些,能夺得你,只需让你无法离开。” 露水便又想笑,凶兽就是凶兽,眼里有的只是生存,是不讲究感情的,想要的,总是用力量去夺取霸占。她一直都觉得离小吃很远,就是这缘故。 此刻却也不想想太多了,只朝他平平静静着道“我快消散了,难道你要学我般牺牲自己救活我身体么?那可就不似你了。” 露水清楚,似她这种修为的妖精,这天地间有几只妖精能救得了她?她是死定了。 小吃便露出嘲笑神态道“这等傻事我才不会做。但救活你也未必不能,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人命足够让你复原!” 露水听着初时有些不解,末了,便想起一个来。错愕望向他道“你那是在自杀!它是妖兽里头的神王,你绝对不会是他对手!” 小吃便将她抱稳在怀里,择路朝地魔门方向飞奔,边带着嘲讽语气道“我不会把自己的命给你,但我会用自己去拼命救活你。” 他行动快如闪电,千山万水只在转瞬间。 露水已经静趟在地魔宫一座她不知道名字的殿里,身旁站着个女人,很像女主子依云的女人,圣魔仙,小吃将她交托给她后,就自己走了。 圣魔仙劝他不要去,说是必死无疑。说他战不过兰傲的做起狮神兽,那是妖兽里头的神王。小吃没听,圣魔仙着人要拦他时,他便目露凶光道,“她还不是他主子,只有主子才有资格命令他做什么,不做什么。” 圣魔仙便没有再拦他,小吃独自走了。 是的,狮神那天生拥有的妖神身体决计能救得了露水。 静静等待修养着的她,突然就生出异样感受来,风仙的她竟会有一日需要旁人保护,保护她的还是一只当年初次相遇时承受不住她一击的妖兽。 第六节 挑衅 第六节挑衅 只是想想,露水不过这么想想而已。 在圣魔仙的照料下,她体内的生命力枯竭变缓极多,渐渐生出倦意,只想一直懒懒躺那再不动弹的倦。 弥漫着不知什么茶香的屋子好一阵便都没了声音,露水拿眼一直看着静悄悄的圣魔仙,心理便赞叹着她和女主子模样的相似。 就发觉她情绪十分低落,却不想问。露水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接连遭遇的种种让她这般了,还是回归到风仙身体后就自自然然的淡漠起来了。 有过好半响,外头突然多出几个气息,随即便见依稀着护卫部在门外,独自走进房里来。圣魔仙仍旧呆呆盯着面前桌上茶杯,头也不抬的。 进来的依稀轻瞟眼露水后才转而朝圣魔仙,问道“天玄剑之变可是你故意作为?” “不是。” 依稀见她仍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轻手摘下帽子,露出那张酷似的面貌,一对冰冷的眸子紧盯着她道“那即是说,是你出错了。” “是的。我看到的有人都看到了,我看不到的,那人也看到了,那人甚至知道我看到了多少,甚至能决定我能看到多少。我没有看到大姐得到天玄剑后的事情,那人看到了。” 依稀便露出一抹轻笑,从怀里取出一页纸张,缓缓推近至她面前,边道“我曾经听叔父们说过一件事,他们说你绝非妖后转世,只是为避免发生意外后得以迅速重生的容体。听说的同时,也从叔父手中得到这个,上面记着一串数字,我不知道代表的是什么,也许你知道。” 做罢这些,她又轻手才放下不久的帽子戴上,低头朝她道“过去我本不相信这种说法,现在相信了,所以才告诉你。因为我知道,妖后从来不会错。” 依稀这才转身踏着优雅步子,如来时般安静离开去。 圣魔仙这才抬起脸来,无声拿起那页纸,只扫一眼,就将那纸着火烧化。站起身,着人拿来笔墨,写下些什么,又着人取来法符封印好了,郑重其事的交托给露水道: “如果见到他,替我交给他吧。另外代为转告一句话,我等他十年。” 露水便不得不开口问她道“你要去哪里?” 圣魔仙便微笑起来,轻轻开口道“从我错那刻起,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复制品,一个容器,一件工具,一个木偶。蝼蚁没有选择反抗命运的权力,对于我而言,命运始终既定。 如果工具不能如预期般发挥作用和使用,就毫无价值意义了。此刻的我,只能去了解本当知道的真相,然后静静的等待既定命运的发生。” 露水便摇头,道“我听不明白。” “对不起。我只是忍不住冲你感慨。命运如棋,一步错,步步错。看错天玄一个人的生死,便可让看到的一群地魔门人命运都成错的,我实在不想小吃去,因为我看到的结果是他必死无疑。 如今真希望这是错的,可是我又有感觉,你会活下去。便将这信和话都托付给你了,如果这也错了,那他看不到也是既定命运。我也怨不得了。” 圣魔仙终于舍得跨出门外,露水的目光却久久未能收回,想着她的预言,她说小吃此去必死无疑…… 便自在房里思索半天,中间勉强施展个法术,将小吃去了寻兰傲坐骑狮神兽的事情通传过去。又呆得一阵,便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过去一趟,尽管她并没有决定要帮它,更明白如今的她根本帮不上什么,还是决定要过去一趟。 她便离开那能延缓消逝的光罩,浑然不顾后果的御引起风,飞出地魔宫,飞上天际,入了云端,一直朝中立城高空飘飞过去。 天玄仙境里,天玄大殿洋溢在欢喜气氛里头,天玄无敌自回来后便被玄帝召过去,一连陪着两日,为他遭遇既感唏嘘又感欣慰,道他终于明白过来。 天玄韵自也回去了两日做伴,她回到忘情殿时,愁眉不展的模样,见到兰帝正做出行打扮模样,顿时忘记本要说的话,追问起来。 照便将露水传信过来小吃的事情对她说出。她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只觉得那种凶兽死不足惜,却自然不敢说出来,便只是虚应几句。便忙着将担心道出来“父帝私下着我说话,百般为难的模样,无敌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回来后两日修为如飞一般的长进着。父帝的意思,见他这样,如今已有些后悔传位决定起来……” 话还未说完,照就连连朝她使眼色,她就打住,兰帝当听不见似的,自顾将忘情剑留下道“花言若敢来此,见到此剑自会知难而退。此去快则三日,满则十天半月不定,万一遇着变故,也可遣人送信请无情真尊过来,她自不会推辞拒绝。” 照一一应了,天玄韵心里虽有些急,却也知道他目前并无心思谈论旁的事情,就也知机的应承下来,再不提玄帝之位的事情来。 兰帝叮嘱罢了,便自飘然离开。天玄韵这才对照道“姐,父帝还是对无敌很满意的,如今风露水一走,他修为又莫明其妙变的越来越厉害,只怕父帝会该主意。” 照便疑惑道“他怎会如此三心两意的?此时已传的人尽皆知,突然的又变主意,也不怕亵渎大帝威信么。” 天玄韵便不满的皱起眉头道“姐你不知道,父帝他有时就是这样。无敌他父亲离去的早,父帝一直将他视作天玄家唯一有资格继承玄帝位的男人,如今他修为又长进的这般厉害,自然让父帝左右摇摆起来了。” 说着,又猜测般道“听西霜姐说无敌那变化很像记载里头的化仙植体现象,又道他真气性质越渐现象的似露水的自然风能量……” 照便打断她道“别将西霜她们的胡言论语放在心上,她们都向着你,自然免不了添油加醋的编排,这等邪术无敌怎可能会用?” 天玄韵便撅嘴不满道“本来那迹象也真的像!” 照拿她没法,便转而问起其它道“天玄大帝剑之事打听的如何了?” 天玄韵顿时来了精神,道“竟是真的。原来是无敌借去剑又失落到地魔门依云手中,那妖女好生奇怪,竟懂得御使天玄大帝剑……” 就将问来的相关种种一一细细说了,末了又道“就是这般,父帝也道此事暂不会为旁人所知,即便有一日瞒不过去了,他也会一力承担起。可见父帝对他多偏袒了,就是怕夫君会因他丧失继承资格。” 两女自便谈论这些事情,却不知道远远外头的中立城此刻正进行着的罕见激战。 却说当时小吃不顾圣魔仙的阻拦,坚持跑到中立城来寻狮神兽挑战。到达中立城附近后,却感应察觉不到它位置,又不能闯进兰傲建造的幻境里头搜寻,一时无它法下,就化身为兽,寻片偏僻之地,极力释放出身体里蕴含的强大魔气,仰首朝天连连不断发出咆哮怒吼,便要将目标挑衅出来为止。 顿时,远在中立城的人们,都看到西南外头远方的天空,血色红云汇聚旋转,红色能量冲天而起,便是隔着老远,修炼中人都能感觉到那让人惊惧的暴戾。 一时间不禁人心惶惶起来,才经历灾难不久的人们,猜测纷纷的认为又是不日前那妖怪来了。便有许多人聚拢在城中新建的高耸真神雕像,祈祷庇佑。 中立城新建的仙境空间里,就有人将外头发生的一切禀报了兰傲知晓,此刻他在花园,身旁陪着正妻,不远外睡趟着只体长足有十数丈长的狮神兽,它轻闭着双眼,假寐状。 听罢了下头人汇报,兰傲那妻子便一脸奇怪的道“真是奇了,小吃这是干什么?” 兰傲便笑起来,望着坐骑道“莫不是气你当初总欺辱它,如今想要来报仇?” 就见那狮神兽懒懒抬头睁眼,竖耳似听着什么动静片刻,就又缺乏兴趣的下巴贴上草地,不想理会的模样。 兰傲见了,就道“去应战吧。小吃性子暴戾,你若不理会它定要杀人迫你。看在它还知道分寸,并未一来就忘却我存在的份上,别伤它性命就是了。” 狮神兽就有些不太情愿的站立起来,甩了甩身上毛发,脚下闪现个传送法阵,瞬间消失没影。 外头,小吃越渐不耐烦起来,咆哮声中掺进几分威胁意味时,面前一阵金光闪耀,便多处狮神兽来。顿时,它便作龇牙咧嘴状,紧绷起身体,便要主动攻击。 两兽相见,狮神兽仍旧过去那副态度模样,全然不把小吃放在眼里,懒懒望它一眼,抬起一只前抓扬扬,便似说‘你不是对手,自回去吧。’ 这番态度,顿时激怒本就杀意浓烈的小吃,它便一声咆哮,身影闪电般扑将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 第七节 兽神与神秘生物之战 第七节兽神与神秘生物之战 便见小吃身化光,利爪如电芒般自半空中一闪而过,随即,狮神兽颈项一侧便溅射出一蓬黑色雪花,伤口足有一尺多长,深可见骨。 小吃却未继续攻击,身子停在不愿外,朝它发出挑衅吼叫声响。受伤的耻辱,伤口的痛楚,终于激起狮神兽的怒气,一身毛发根根竖起,如刺。张嘴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咆哮巨响,激起的气流声波,冲击的大片空域景象诡异的扭曲起来。 下方的山崖土地,霎时便有崩裂塌陷的,半空原本的血云,颜色就突然暗淡下来,灰蒙蒙的。狮神兽身体闪耀起刺目金光,同时便生出一层金色能量结界壁来,伤口速度奇快的眨眼便愈合恢复如初。 小吃便不甘示弱起来,眸子里杀机越渐浓郁,身体里如蒸腾出来的血红魔气源源不绝,身体随一声怒吼后,骤然涨大许多。 抢先便朝狮神兽扑攻过去。 一红一金两只巨兽,便在半空中来来往往的战成一团,不时传出如玻璃碎裂的声响,就见狮神兽的护体金光结界被动打碎一片,身上也必然跟随着出现个巨大伤口。 可惜却又立即自愈生长,仿佛浑然不受影响一般。这般激斗半响,两兽差距就显现了出来,每每正面碰撞时,虽然谁也不在力道上显得吃亏,但狮神兽的速度和灵活性却远不止差了小吃一点,便纵如何扑扫咬打,都全然伤不着对手,小吃却越大越是顺手,创伤狮神兽的频率越渐高了起来。 这般形势,似乎狮神兽精力用尽不能自愈恢复时迟早就要落败。就见它战术突然改变过来,身体稳稳悬飞立着,一味的架设恢复着受损的结界壁,偶有不及修复被小吃创伤着身体,竟也不加理会。 这般一来,小吃反倒便的难以伤着它了,它既不施力,生死轮回便无力可借,想要轻易轰破神光结界,就变得不再那么容易,更不能借其力顺势反将它创伤。 才打得片刻,小吃便焦急起来,满是挑衅和嘲讽的朝狮神兽怒吼咆哮,激将它胆小无能,在他面前竟只敢这般当缩头乌龟,想要激它发怒攻击,不料却未能获得预期效果。 这般又僵持片刻,小吃便警惕起来,怀疑对手是在积蓄能量,要发动什么厉害禁法,顿时加紧加快攻击频率和速度,立意要让它法术发动不能。 就见狮神兽身上不断添加起深可见骨的伤势,却又很快愈合,便是偶有一次,被小吃寻着机会,一爪子将师神兽硕大脑袋抓成粉碎,却也无法因此让它当真受到重创,护体结界壁瞬间恢复,将小吃阻挡在外头,不能进一步连续造成床上,没了的狮头,眨眼就重新生长愈合回来。 片刻后,天地间,就突然的,亮起来七彩光辉,风云平地而生,灰蒙蒙的厚重云层里,雷鸣闪电起来,团团紫的,红的,黑的,白的光电圆球纷纷爆炸燃烧,便将积云烧成各色,姹紫嫣红的。 地上,石裂山崩起来,蛛网般的大地裂缝里头,蒸腾起浓浓雾气,再过得片刻,那雾就有了绿色,又有了黑色,里头显是藏着毒气,藏着瘴气。 天上的各色火云逐渐坠落下来,地上的毒雾缓缓升腾,逐渐的加着速度。小吃便又加紧攻击的速度,片刻,仍旧不见效果。便开始注意起上下汇聚过来的法术攻击,思量着抽身就要远远先行退避,身子顿时化做光电,朝外飞驰,不料才没闪出多远,便一头撞上层无形结界壁,头晕眼花的险些就不能稳在半空。 这才发觉不妙,眼见雾气和火云上升坠落的速度越渐越快,越来越密集,便咆哮吼叫着狠狠用爪子拍打面前无形结界,末了有用身子死命去冲撞。却终究不能破除个缺口。 狮神兽此刻就突然掉头朝它怒目而视,猛的张嘴发出声炸雷般的咆哮。那升腾的雾气,坠落的各色火云,就全部疯了一般的,卷涌着,四面八方的将小吃包围在里,汇聚过去。 首先沾上小吃身体的,是火云,才一碰着它毛发,就整个爆炸着散开,将它吞没进火光里。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旺盛的各色火焰,全都在它身上烧着起来。 却静无声响的,让人疑心它是否就这么被烧死过去,否则怎连一声痛苦呻吟和惨叫都没有呢? 兰帝和露水几乎是同时感到的,一个停在高空,一个停在地上,他们到达时,恰好看见小吃被火云沾上。露水就突然木在那里,她知道,小吃这便死了的。 小吃这就死了的。她心里突然就没了感觉,并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高兴,突然就没了感觉的。不是无所谓满不在乎的,而是完全的没了感觉,好似变成快石头,没有了喜怒哀乐,不知道了什么叫情绪,就也不会笑不会哭,整个就木了。 便突然似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就只知道,小吃这就死了的。 狮神兽与生俱来的法术,人都学不会模拟不来的兽神法术,竟就这么发动了,必死无疑。 露水木了。兰帝却没有,但他心里,却也被一股深切的悲痛冲击着,几乎就不能自控调理的陷入窒息。喉头就有些哽咽的感觉,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会把小吃当作了人看,但小吃一定是他记忆里占据重要位置的妖兽。 他也知道,小吃死了。 便是当年他杀死狮神兽双亲时,都没敢让它们发动这法术,最后也不过是禁法焚天焰火而已。如今小吃遭受这法术,瘴气和毒气且不说它,那各色的火,无不是各种质性不同的厉害焰火,随便一种,都难以抗拒,加在一块,他决定就是惩处之地时的自己,都不定活的下去。 将小吃包裹的焰火,雾气,逐渐的淡去,天上和地下,都不在继续坠落和升起火云雾气了,半空里,小吃原本呆着的位置,就朝下坠落着一个模样焦黑,形态都残缺不甚完全的妖兽尸体。 没了丝毫生机和气息,显是死透了。就那么朝地上雾气弥漫的裂缝坠落,狮神兽便发出声怒吼,整个朝那焦尸扑上,血盆大口经准将小吃焦黑的脑袋咬进嘴里,两只爪子抱紧焦黑尸身,狠狠用力,顿时,就将兽尸脑袋整个咬掉下来,含嘴里吃将起来。 兰帝十指就有些僵硬起来,难以动作的模样,心里还剩的一分期望也都没了。他怪不起来狮神兽,却也不能完全平静的接受小吃死亡,尽管他知道,小吃的生存价值和意义就是战斗和杀戮,这是它应当的结局之一。 心头却还是悲痛。 高空的露水,便看的突然没有了力气,跟随着就忘记了继续支撑着身子的悬浮,整个的朝下坠落下去,便惹气狮神兽的注意来,抬头拿眼看她,满眼的疑惑神色,随即露出欢喜之色,将小吃焦黑的脑袋吞进肚子里去,舔着嘴巴,丢下小吃身子,就迎着下坠的露水飞上过去了…… 让它倍感兴趣的粮食。 不远外头的逍遥山上,逍遥黑心仍旧神情专注的思考着棋局,他手里执着的棋子,已经拿了很久,始终没有落下。里间,走出个女人,一身紫色衣裳,轻步走出来,并不看他。 逍遥黑心却忍不住看她着道“终于要去见见那件工具了?战斗尚未有结果。” 那女人便停下来脚步,略回转过身子,望他启齿道“总是要看看的。结果已经有分晓了,人造的生物,再强也终究不及神,哪怕完美如小吃也一样。” 逍遥黑心就一脸疑惑起来,道“它已经败了?”末了又恍然道“我一直很奇怪,你怎能突然造出这般厉害的东西。” 那女人便淡淡答道“它是外头的曾经一个盛极一时又灭绝的生物种族,严格说只是强化了能力,否则何必只制造这一只出来。” 说罢就又要走,逍遥黑心忙叫住她道“你尚未说,它已经败了?” 那女人头也不会的抛下句话道“它已不可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失败了。” 逍遥黑心见她态度,就露出些不满,轻哼了声道“你这般,不知他是否受得了。” 这话,便真让那女人又停下脚步来,还回转身子拿眼看他一阵,才语气平缓的开口道“好吧。我答你,结果是两兽俱亡,一妖得生。自此得道,携大无情,海外飘摇。” 逍遥黑心耸耸肩,微笑道“我还想知道他会如何。” 那女人便缓缓转过身去,不看他,也不让他看着自己神色,缓缓道“每个存在都有自己的位置和意义,以自己喜恶去强行改变它,并不就会得到两者兼顾的完美。这道理是当初他告诉我的,他又怎会接受不料。” 逍遥黑心便笑道“我没有问题了。” 那女人便也走了。 狮神兽很快就靠近了那自由坠落下来的露水,张开大嘴,就要咬下。 变故骤生。 第八节 神的代价 第八节神的代价 那具焦黑的被狮神兽扔开一旁的尸体,骤然闪亮起红光,外面的焦黑全都脱落裂开来,露出的便是一个完整类人形小吃来。 狮神兽同时察觉这变故,顿时收回那张要咬下的血盆巨嘴,扭头朝它发出声怒吼,身体便再度陷入金光结界的保护中,同时引动天上滚滚火云和地上的迷雾。 小吃阴沉着脸,整个便已扑近过来,就听一声震动过后,金光结界霎时碎裂大片范围,小吃一只爪子狠狠陶进狮神兽颈项,任由它两只巨抓来回冲撞着身子,浑然不顾迅速恢复过来的结界壁将他大半露在外头的身体切割隔离于两个空间。 就只见他手臂上覆盖起漆黑能量,源源不绝的流向手抓,流入狮神兽伤口里头。狮神兽的愤怒便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眼焦急,两只巨爪频率更快力量更重朝小吃身体招呼,却始终不能将它整个轰飞的远离自己。 下头看着的兰帝却并没有因为小吃的死而复生感到欢欣,它已经死了的,如今的不过是生死轮回里头的心法,生死复仇决而已,凭借的只是败亡前那浓郁不散的战意,以生死转换之法化为引动天地真气之力,化身一具完整的肉体,却不可能支撑太久,当这种凝聚的战意逐渐消耗殆尽时,就是它无力回天之时。 而它此刻用以创伤狮神兽的攻击,就是生死轮回里用以封印,击杀,吸魂的轮定决。是故得以承受住狮神兽挣扎下的接连反击,便因它此刻只要战意未消耗殆尽,便可说得是不灭之身。 狮神兽双亲当年死于此决,露水当年也被降服此决之下。 顿时,便知道了片刻后的结果,也顿时明白小吃为何逃不过狮神那毁灭性攻击时全然没有挣扎的承受下来。 这么想着时,高空上的战况又生了变化,狮神兽的护体结界壁整个爆裂碎飞,丧失了作用,它那巨大的身体,全部覆上一层漆黑光亮,随即开始收缩,不能抗拒的被那黑色挤压下去。 下坠着的露水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的,痴呆了般的,朝下头升腾起来的毒雾落去。小吃便一把抓住已被压挤成可握球大小的狮神兽,急速朝不愿的露水追赶过去。探出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进怀里,一言不发的便施展开转换狮神兽生命力为她用的妖术来。 不过片刻,露水的身体就又自然的散发开七彩亮光,背后的翼也都恢复生机颜色,便是活了。伴随着的,大片空域范围里,突然生卷起骇人的风暴,席卷吞噬粉碎着一切,眨眼就成了黑色。 兰帝便知道露水活了,小吃的打算也已如意。它逃不过那法术时,便知道胜狮神兽不得,便立意要这般,凭借短暂的不灭身体,硬受狮神兽攻击施展生死轮回将露水救活。 这般想着,心里就也不那么悲痛难过。它的存在是为战斗,能如愿以偿的完成心愿,死于战斗中,也算是让它生命得以圆满,他当主子的,似也不必为自己的不愿去想太多。 顿时离地飞起,硬生生闯进露水仙力伴随暴风力场里,直近两人面前。法术已然结束,狮神兽仍旧被封印着,已是淹淹一息,如先前的露水一般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小吃仍抓着它,一对血红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已恢复过来的露水。兰帝接近时,就听他沉着声音道“你勿要觉得我多此一举的愚蠢,虽然仍旧是我死。但这般毕竟曾有机会能两全其美,所以我只会为你拼命,绝不会牺牲自己。” 它自这么强撑着要立的稳当,兰帝却知道它时日无多,便也不管露水想要说什么,上前插入两人中间,问它道“说吧,你希望去哪里。” 小吃便拿眼看他一阵,突然露出微笑道“回去。我想回去。” 兰帝便知道它的心意,它是想要死在惩处之地,当初见到他的那个山林里。便答应了,一把抓起它手要走时,又转头冲露水问道“你呢?要不要来?” 露水便不说话,眼里一直流着两行清泪,只是伸出手来,小吃见状便一把将她手握住。道“她已是我的人,当是要随我回去。现在我尚未死的。” 兰帝便带了两人,施放起虚空飞剑阵时,又想起狮神兽来,想了想,开口道“把它还给大哥吧,它自小随大哥长大,跟大嫂份外亲近,如今时日无多,大嫂当有些感情需对它透露的。” 小吃听了,扬手附力就将被封印在结界里的狮神兽朝中立城方向甩掷出去。剑阵就也要布置完成时,兰帝又想起来道“要否见见依云?” 小吃就摇头。 “不必了,虽然还是希望闭眼前女主子能在,但这时候不可能见到她。来不及等她。” 兰帝没有询问缘故,只是默然无语的拿眼盯它半响,轻轻的连连点头,眼里透出伤痛,心里却又说不出的欣慰,为小吃完美的生命旅途,他很想用二公子的语气对它说句,它实在做的很好。 哽咽的喉头却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便也就暂不说,催动开剑阵,带两人奔赴大老远的高空,直朝惩处之地方向去。 回到若干年前那片遭遇小吃的山林,山林的景色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小吃由露水陪着在一旁说话,兰帝便没有听的兴趣,脑海里不由浮现当年收服小吃后的情景。 他用手指敲打着它脑袋瓜子,冲它道“现在,本公子给你选择。或者现在不如轮回去,或者就随了我,当个厉害的战斗工具。你自考虑好了选吧,选前者,就自个死了干净省得本公子动手。” 气喘吁吁的年幼小吃,当时老长一根舌头露在外头,一对血红的眸子又不忿又鄙夷的盯他。像是在说话般‘这哪里是让人选择,还装的一副讲道理德行……’ 随即便又被他用指关节狠狠敲打一记,它便不服气,却也只能在心里不敢流露出来了。那后来,小吃就跟着他,外出捕猎,偶尔充当拉车角色,常替兰韵干些能干的力气活儿,替两人传传讯,去保护依云周全…… 兰帝再回过神来时,是露水叫他的,小吃拿眼看着他,就知道它有话要说,便走近过去。小吃身上的魔气正以极高的速度消散着,它的时候快了。 便终于将开口,将方才不能的话说出来道“你干的很不错,不愧是本公子的战斗工具。” 说罢,喉头就又有些哽咽起来,脸上却仍旧维持着平静神态,不表丝毫悲伤。小吃就露出笑脸来,眸子里显出又不忿,又鄙夷的神色开口道“当年我就想说,你哪里是让人选择,还装的一副讲道理德行,看着就来气,偏是打不过你。” 兰帝听了,就抬起后,以中指关节狠狠用力朝它头顶敲打下去。笑了,却没能开口说话。 小吃突然就转了话题道“你是主子,闭眼前就再为你尽次职吧,无论如何,千万都不要娶圣魔仙。” 兰帝看它身形已开始发生变化,知道没有时间多问,也不想问,就只点头道“我不会娶她。” 小吃就又露出戏虐的笑来,“告诉依云主子,我很高兴跟着她这么些日子,很高兴她能似你般常狠狠教训我。告诉兰韵主子,我就不喜欢她总那么温柔善良的对我,要不是怕你,我早就把她害死逃走了,着她以后别对谁都那样。我这般,到死都不会觉她有什么好来,就是该打的……” 说话间,身体变逐渐开始变回兽形,声音也逐渐模糊不清的不成成人语。 “……我没有怪你,如果我不能战斗了,便活着也没有价值了……最后一回称你声主子吧,待会我变回小时模样了,再敲敲我脑袋吧……” 兰帝便点头,艰难开口来道“你怪也没法,当年便说过,你跟我的价值就是战斗……我明白,你希望怎么开始的,就怎么步入结束,何况你总想要反抗,本来就该打!” 说话间,小吃模样就变回小小个头,似狗似熊的,它便努力的将身子摊开,把老长一根舌头露出来,似当年败他手上时模样,又拿眼看它,里头透着如当年般的不忿和鄙夷神态,一点儿都不乖巧,欠揍的不成。 兰帝便抬手,狠狠朝它脑袋敲打下去。 小吃的眼睛,慢慢的,闭上了,身子再不动弹,全无生气。 兰帝仍旧蹲在它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它尸体。露水立在一旁,周遭那制造的幻景,渐渐的全都消逝了,成一片荒芜的地方,有的只是风,黑色的风暴。 天色黑沉下来的时候,兰帝终于站起身来。露水就开口了,声音还是空空洞洞的,响如炸雷,在大片空间里,经久不觉的反复回荡,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的。 “主子,我请求离开留下。如果你当年的话还算数,我当是可离开了,我已经有了自己修行的道路和结果,不需再随你身旁。” 兰帝便转身面对着她,看着她那张美丽而无情的脸半响,抬起双手轻捧着,抚摸一阵,才终于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说罢,放下手来,转身就要走时,又被露水叫住道“我还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兰帝默了片刻,便道“是否希望我能求大哥将惩处之地送于你?若是,我答应你。” “是的。我已不必去别处,我停留下来的地方,是妖的世界,妖不容人,这里将不会有人的存在。只能求你。” “我答应了。相信大哥也会答应,这里我和他都不会再回来。” “再见。” 兰帝便走了,拿着她给的一封书信。露水一直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远空。 这以后,惩处之地就再没有人迹,不愿离开的,全都死了。这片黑色的陆地,渐渐的多处许多妖精,这里也多处个神来。不知怎地,外头有不少人听说过这里的事情,都称呼这里妖之主为——风后。 一个仿佛会永远停留在片荒芜土地中间的风神,她的脸上从来据说从来没有表情,她几乎也不开口说话,只有这里的小妖精们才知道,她呆的那地方,有个灵力制造的妖兽像,似狗非狗,似熊非熊,模样儿很可爱,但那对眸子,血红血红的,透着残忍和戏虐的笑。 神的永恒生命中,必将经历体验着许多感动的,不舍的,背上的诀别。不是所有的这些都能一一留下,要消逝的终究会消逝,这些是永恒生命必然要承受的代价。 永恒不灭的神,都必须面对它,没有太多的事物能如希望般永恒伴随和存在,能永远陪伴永恒的,只有另一种永恒。想要得到一切的完美,除非有一片永恒的天地,一片神的天地。 兰帝体会到圣魔仙嘴里听到的,妖后的梦想,那是神的追求和理想,创造所有的完美,神的天地,让一切都成为永恒的存在。 便没有了悲于痛,没有仇恨和离别,也没有了激动和快乐,有的只是永恒的平静。 也就对照的选择有了更深的体会来,她在用所能做的一切,成全着他,她不是神,不是永恒的。终有一天会消逝,她希望这过程会是份完美,对她如是,对他如是。 神的代价。他必须承受,也必须能够承受。 第九节 工具的权力 第九节工具的权力 幽幽昏暗的房屋在圣魔仙进入同时,圆形的壁面一齐亮了起来,映的她衣裳发亮。她却静着张脸,搜索着这屋子里头的信息,末了,映放到发光的壁面。 上头就现出来些画面。 也是间屋子,里头密密麻麻的摆放着许多竖立的,注满水液,透明可见的‘棺材’。每个棺材里头,都有个或睁着眼睛或闭着眼睛的‘人’,每一个人,那模样身段都和她一摸一样。 见到这场景,圣魔仙顿时木了,就已经知道,她自己就是这种制造出来的‘复制’人。 画面里出现一个穿紫色衣裙的人来,却没有映出头脸,始终只见的着那人背影。就听见一个本在屋里忙碌的人走近那女人说道“备份体的各项指标均如预期,如果不想重复前面的失败,必然要设法给加个灵魂进去,日后一旦使用起来,才不致有差池。” 圣魔仙就知道,这就是她。 画面里头的紫衣裳女人,就看了半天复制体资料,挑出一个,吩咐着用法术注入个空白的新生灵魂进去,最后又说出个日来,道在那一天,将‘她’放出地魔宫里头…… 圣魔仙就完全站不稳了,那一天,就是旁人都知道的,她突然冒出来的日子。 她却不明白了,那时候,地魔宫的叔父长辈们明明就都说过,她是地魔神赐予的生命,是大小姐的使者,多少次在地魔宫的重要仪式祭奠里,她都在场,虽然从不曾当真见到过大小姐的面,但,她的的确确是在大小姐回来后才拥有生命的。 画面里头的那紫衣裳女人,却又那般早就订下她出去的日期。连依稀都不真正知道这些事情,当初她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呢?又如何从没有人提起呢? 她自这么想着,突然就觉得房里多出个人来,猛的回头望过去,就见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紫色衣裳,容貌和她一模样的女人。 这突然多出来的人,竟能操纵屋子里的一切,她想坐下,就多出个能量凝结制造出来的大靠椅,那女人姿态慵懒的靠躺下来,拿那对迷人的眸子望她。 圣魔仙心里突然的就紧张起来,她明白,在这里,她不可能抗拒面前的女人,所有一切她能运用的工具,都变成面前这女人的了。 她紧张,这女人来这里,是否也意味着她自己的存在已到达终点? “你就是妖后,就是制造我的吗?” 那女人还是那副模样,懒懒开口来答她道“是的,我就是。你很害怕?” 圣魔仙一时就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她过去一直很仰慕面前的女人,如地魔宫里许多其它人一般,将她看成是无可替代的,独一无二的神。 如今,她突然知道自己就是这神制造出来的替代品。而如今,大概是来结束自己的。 圣魔仙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情绪尽量冷静下来,才开口问她道“可不可以……让我多存在十年。” 面前的女人沉默着,神态不变。圣魔仙完全不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里头的仪器这时候都不可能为她作用,她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平凡无比的人。 等不到回答,她就决定再开口,道“我知道自己的位置和作用,工具只为制作着服务,就像人手里头的剑,像耕种者手里的锄头,镰刀。尽管我存在着意识,但连这也都属于你,都是作为工具应有的部分,可是,我还是希望乞求多存在十年。” 面前的女人这才说话了,面上挂起些微笑来,她看着,就仿佛突然的,春暖花开起来,心里的紧张也跟随着消失无踪。 “你太紧张了,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看看我的成果是否真完美如预期。你的表现很让我满意。你本来就应该努力为自己争取存在的机会,十年……不错。 这个时间定的很好,绝对的智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往往变得不堪一击,如果他娶了你,我便不能抹杀得你存在,工具的你也就能逐渐成长为另一个完全的我。” 圣魔仙心思被人道出,便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面前那女人却还是微笑着,眼里一点恶意都不见有,又说话道“虽你是个工具,但我既然制造得你,自然也会许你有争取生存的权力。十年……这时间我会给你。我眼里看到的结果,到那天,你会心甘情愿的自我消亡。” 末了,眼里就显出怜悯神色,望她道“作为有意识的工具,你的结果注定这般残酷。但你也只能怪得命运,制造出你,却让你经历这些苦痛,也只能说是,本属于注定的部分。” 妖后自说罢这些,便站起身来,圣魔仙看着她转身走出两步,身体就逐渐的透明,然后消失的再看不见。她知道不是她消失了,而是这里头的射线为她早就透明效果,让旁人看不见而已。 她心里就有些害怕,害怕结果真如妖后的预言,又有些感激,感激给她这个存在可能活下去的机会。像妖后说的,她再怎么能看到一切,在剑帝的绝对力量面前,若要毁灭她的存在,她的那些算计,怕都不可能生出效果来。 这感受,在那时候,第一次遇到兰帝,被他旁若无人闯面前调戏时,就领悟了。她会喜欢上他,此刻想来,竟也是种必然。即使那时候的兰帝并非强横天下,但却是第一个有胆量,也成功能突破她周遭保护,调戏着她的人。 那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后来知道了他身世,就明白,她和他,不能站在一起,就是其中一个要灭亡的结局。在绝对的智慧面前,绝对的力量,同样的,往往会无用武之地。 她杀不死他,却能有法子将他永远禁锢。有一天他觉悟了,必然也会明白,这样的两个存在,不能站在一起,就会有一者消亡。因为他的存在不可避免的变成她的不能掌握因素,她一直很庆幸,是喜欢了他,而不是想要毁灭他。 她如今也有了自信,因为她过去眼里看到的未来,是他会娶她的。就在十年后的今天。 她和妖后之间,一定有一个人看错了自己的未来,错的那个人,会消逝。她相信会是自己,这么想着,突然很想见见大小姐,于是开启了通话设备,殿里头的人告诉她,大小姐据说有要事,不在宫里。 她不觉得失望。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自她有记忆起,就很多次希望见见依云,一直听宫里头的人说她,却不曾见过。但每一次,都这般的不凑巧。 她一直对依云感到很好奇,因为她是地魔神转世,因为她的一切她从来都看不到。每每要看依云的时候,房子里所有工具给她的答案都是四个字——定位不能。 这答案就像要看太上真尊和逍遥山那个真神一般样。 她想着这些事,又看了一会关于外头各种地方和人的事情和变化,就又生出来很疲倦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子,根据检查结果是,身体能量不能调和造成的问题,这时候她就必须陷入沉睡中,到醒来的时候,就自然又精力充沛了。 一直都这样,时长时短的就会突然疲倦起来。 房子里多处个能量制造的床榻,她轻轻躺上去,美丽的眸子缓缓闭上,陷入沉睡之中。 忘情山,这会飘扬起鹅毛大雪来,陈留抬头望眼满天雪花,就又低头修炼起来。这是修仙的好处,也是作为真尊夫人的好处,天玄韵今天想要看雪,就一定会下起雪来。 师傅离开尚未回来,气候的事情,就完全随师母心意了。她来忘情山已有些日子了,早知道许多门派里头的事情,开始以为,要遇到许多刁难,不想至今都很平静顺利。 那花言并不像轩辕小帝那时候说的般,自她来开始,对她就很和气照顾,好多次,她看着门里徒弟眼神,就觉得他们是要刁难她时,花言都会挺身而出,轻描淡写的帮了她。 渐渐的,现在已经没有谁会给她这个大师姐找麻烦了。很多时候遇到修炼忘情门功法的疑难,花言都总会很认真的帮助她,两人关系已很友好亲近。 这些日子,她常会去陪陪师母说话,也偶尔会去找轩辕小帝,但他从来不搭理她,每次去,她都被他的沉默和冷淡赶走。但她仍旧常去。 修炼着,就有师弟来报,说师尊回来了,要见她。 她匆忙感到忘情山后头的木屋,见着兰帝,就接下给她的差事。着她将一封封印的信件送给仙境外头的花自在,又叮嘱她带几个师弟一路有个照应,就没了话。 她便应下,告辞走了。 才离开木屋不久,就遇上花言,便觉得有他陪行再合适不过,当即说了,花言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又建议了几个修为高明的师弟,就一并离开了仙境去外头。 花自在陈留只见过一面,是在她继任大师姐仪式上,她记忆很深刻,总觉得花自那沉静的神态,自然散发的强大修为气息,在她心里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一个冷眼旁观一切的神明。 但对她态度十分平静,甚至可说冷淡,当时她心里就对他有些害怕,不敢多说多做什么。当然,后来知道,花自在对谁都那般模样,就释然了。 这会,就也很想见见他,别人都说,他曾经是玄门同代徒弟修为武斗的第一。当能给她许多助益。 才离开仙境,随行师弟就有人提醒道“花长尊最近都在中立城附近,大师姐,那地方最近十分乱,什么仁爱神的人跟我们玄门冲突十分激烈,可得千万留心些啊。” 陈留应了,心里并不害怕。 待得经过传送阵接近中立城后,她才知道如今外头情况比起不日前又严重了多少。 玄门地界与中立城接壤的大小城镇,足有三百余座如今都已成了信仰仁爱神的子民,更从旁人口中听到,近日仁爱城神已打算正式建立如天玄门和地魔宫般的仙境,内设九派,中立城也便是主城,正式改名为仁爱城。 一行人除却花言之外知道这些后脸上全都变了颜色。得知当地城镇忘情门主事人告知后,才知道花自在去了前头,说是有不少城镇又遭遇黑水污染,各派都派人过去,帮助疏散居民了。 末了又说,黑水污染速度越来越快,范围越来越广,那些被污染的人受到旁人排斥,全都投奔去仁爱神去了,如今那里已经变成黑水污染后人群的集合地。 陈留不由想起过去她所制造的尸变祸患,顿时咬紧了嘴唇,问道“玄门建起那般些多法阵呢?” 问过才知道,玄魔两门建立的防护法阵不时就遭遇不明攻击,全无抵抗作用的被摧毁,哪里生的出丝毫作用? 陈留听罢顿时主意道前往寻找花自在,顺便也看能否帮上什么忙。就有人劝阻,道前方如今混乱非常,那些受到黑水污染的人里头有许多攻击性极强,更多早先受到旁人排斥,将皮肤不是黑色的人仇恨进骨子里了。 陈留哪里肯听?决意要去,花言和随行几人不放心她,就一并朝接近黑水地域去了。 才走出不多远,就遇到一群黑色肌肤的人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肆意杀伐。 陈留便要冲上去时,就听花言喝阻道“大师姐勿要冲动!” 第十节 新一代 第十节新一代 陈留本要冲上去阻止那群黑色肌肤的妖邪肆意屠戮,不料被花言喝阻,顿时怒问“二师弟何以阻止?难道不见他们作恶么?” 就听花言缓了口气,语气凝重道“师姐可见那红衫女子?” 陈留就拿眼望去,远远看那女子冷沉着张脸,立在人堆里却没有动手,显是带队,心里就猜想那女子倘若不是肤色黝黑,怕也挺美丽的,其它全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正要张口问时,就见那女人突然施展起个法术,将一批赶来的世俗仙门徒弟全部阻挡的不能前进一步。陈留顿时愣了,认得那是忘情门玄武剑阵法术,才知蹊跷,一旁的花言便道: “师姐,那女人过去是本门徒弟,曾经一度为本门大师姐,叫李真。也是爱妻一直收藏有她的画像,故而才认得出来。” 陈留心里就惊讶的不成,不想那女人竟这般厉害,接着又奇怪起来,她后来怎会不再是大师姐的?又怎会与妖邪为伍? 末了心里又不服气起来,沉声道“即便如此,难道我们还怕她不成?如今她已为妖邪,如此残忍无度,既然碰着,便不可能视若无睹!” 说罢,又抬手指着那群被玄武剑阵阻挡的世俗仙门徒弟道“你们看,连世俗仙派徒弟都如此,我们怎能站在这里好不作为?” 花言便仍旧坚持进言道“师姐,非是我长他人之志。李真修为本就不俗,但她婚配丈夫兰雷才最厉害,本是地魔门鬼邪门主,休得一身本门高深功法,据说更得师尊相授秘法,修为之高放言玄门仙境能比肩者也寥寥无几,实非我等所能敌。如今李真既在此地,想那兰雷也绝离不远。” 陈留听罢心里头不禁更多疑问,不知那厉害的很的妖邪兰雷过去跟师尊有些什么渊源。但却没有因此打消参战的念头,便道“不需多说了,出战!可败可死不可怯!” 说罢,便放开真气,布起个虚空飞剑阵来,花言等人见她态度坚持,自也不敢违拗,便纷纷出手,助其阵成。片刻后,就见几人身化做光剑,夹在剑阵释放出的无数剑光里,一齐朝李真那方飞射过去。 蓝色光幕的虚空飞剑阵哪里阻得住他们片刻,一众黑色肌肤的妖邪突遭意外攻击,便乱了片刻,那溃散的玄武剑阵,也再不能阻止本参战不能的世俗仙派徒弟。 顿时,两方人就战作一团,陈留就专盯着李真,纠缠上去。 却说李真,突然见到几个忘情门徒弟冲杀过来,就禁不住的感怀起来,想起来那座玄门里的山。接着又见一个身着大徒弟服饰的女子朝自己杀将过来,心里就奇怪,眼里的冷淡便也融化几分,边自化解着陈留攻势,边开口问她道“怎又多出你这个大师姐来?莫非兰帝师兄已继任忘情真尊不成?” 陈留不想李真竟会同她说话,更没想到还有人不知道这事,便犹豫着是否答话时,就听一旁有人发出声极响亮的怪叫。 心叫不妙时。就已感觉到一股十分强横的力量以极高的速度朝战场方向接近过来,那自然流露散发出来的气势能量,如同她曾经见过的海啸怒吼,威不可挡。 自知绝非此人之敌,忙道“撤退!” 花言早已知机的领几个门下徒弟当下一干妖魔攻击,此刻已保护着干世俗仙门徒弟撤退离开战场起来。反倒是陈留,却被李真缠的脱身不能。 陈留心下以为李真本意就是缠住她来等待帮手,顿时怒从心起,也顾不得多想,当下就收起不甚熟练的忘情门法术不用,反倒施放起修习若干年熟练无比的冥术来。 顿时全身便被浓郁黑气包裹起来,一双手血红血红的发着亮光,连射出十几道红色光束,李真全躲开过去,便怒朝她道“你这小妹子好生奇怪,我见你是本门徒弟不想杀你,你反倒拼命起来?” 此时花言等人已逃离的远了,一部分妖魔紧追不放的追击,一部分则回转过来帮李真手。陈留本就不想再理她,如此就更不愿理了。 便施展着冥法,双足飞离了地面,一双发光的手高举过头,战场里,一阵黑色波纹扩散过去,就见地上的许多尸体全部活过来般纷纷站立,身上散发着灰黑能量,势如猛虎的替陈留将一干妖邪拦截下来。 紧随着,双手便虚握于胸前,聚集起个黑色光球来,红唇血色尽褪,变成灰色。唇轻启,便吐出个冷冷的“死!”字来。 就见那黑色光球,持续散发出阵阵波纹来,离她最近的几个妖邪,遭遇那波纹过体,顿时眸子变成灰色,萎靡倒地不起,身体抽搐几下,就那么死将过去。 李真与其它妖邪见她使用法术诡异,纷纷远远退开出去,却不想那黑色的杀人波纹,范围越来越广的朝外扩散开去,几个被复活死尸纠缠住不能脱身的妖邪,一遭那波纹过体,顿时没了性命。 李真便终于怒起,冷喝道“小妹子休要不知好歹!” 便见她要动作时,一个着黑红服饰的男人飞近过来,却正是雷。他才扫视战场一眼,便已知道大概,笑道“小丫头还真猖狂。” 就见他说罢抽剑在手,身体裹上浓浓黑气,冲入扩散的波纹里头,嘴里高喝声“生。”手里头剑一杨,那扩散的波纹便反向收拢起来,片刻前遭遇死波攻击倒地的妖邪,就全都又活了过来。 陈留见此情景,内心的震骇无以言表,这死决冥波,虽不是所向披靡,但却头一遭被人这般不可思议的破除,便对雷生气莫名恐惧起来,只怀疑他是否神仙,竟能起死回生。 待几个妖邪全都复活醒转,雷便挂起笑脸,身化影,影化光,一闪就扑近她身,剑光一闪,一道白色破天飞剑气便飞射出来,狠狠轰中陈留身子,便如被一座山撞着一般,她整个身子狠狠撞进地面,深陷进去。那后续要施展的法术,也就这么被打断过去。 一干妖魔便发出喝彩欢呼声,雷缓缓飞落下来,站立在陈留撞出的土坑边缘。李真走近他,有些担心的朝坑里望一眼,道“你是不是将她打死了?” 雷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微笑道“死不去。看她体质异常,必是二弟亲传徒弟,我怎会要她姓名?再说,毕竟是忘情门下,知你不想杀她,我怎会不顾虑些?” 李真听了,就露出微笑来,很幸福满足的模样。 两人在坑边等了片刻,一群妖魔也都围拢过来,那群追击的人也都远远赶返过来了。雷便朝坑里道“小丫头,念你是二弟亲传徒弟,今日就饶你姓名。顺道代我们夫妻替二弟问好,祝贺他升任真尊。 下次碰着我妻子,别再这般拼命架势了,放着忘情门法术不学,反用这些冥道法术,冥术若是厉害,当初也不会被人毁灭了。回去好生修炼吧,这般本事还是别来世俗搀合的好。” 说罢,就朝一干妖邪下令道“东西已到手,回去。” 便领着一干妖魔,飞走了。 其实土坑里头的陈留,并没有受到太严重伤势,一直没有动静,只是心里受到打击太沉重缘故。她知道雷厉害,但也不能接受她是败在破天飞剑下的结果。 雷只出手一下,没有尽全力,随便的扔了记破天飞剑,她就倒下了。 她觉得没有脸面见人,亏得他们还是念着师尊面子饶她的,她作为兰帝唯一亲传徒弟,却连别人一招都接不下来。 她就这么静静躺土坑里不知过去多久,渐渐的,远远听见有人叫喊着她名字。还是不想答应,有过片刻,就感觉有一群人飞近过来,末了听见花自在那冷淡的声音叫她道“既没受伤,就出来吧。” 她这才从土坑里飞出来,却仍旧低垂着头。就听见有随行的师弟恭维道“师姐果然厉害,那群妖魔人多势众也没能伤着师姐丝毫。” 陈留听了这话,禁不住的就脸红起来。 花自在一群人寻不着妖魔踪迹,就又带着灰头土脸的陈留朝营地赶返回去。 路上,陈留就忍不住悄悄问花自在,关于旁人口中听说的,兰帝修炼破天飞剑的事情,花自在便答她道“确实当真,物极必反之术。” 她听完,心里就暗自琢磨起来。 忘情山,后山,今日下雨。 照在拆着一封附加法术的信件,末了,将里头的内容递给兰帝,他便读起来。 天玄韵眼里透着好奇,有些想看,她早已不再装兰韵的性情。照就横她眼,她便撅嘴起来,嘀咕道“那妖女……” 照又横她,她才住嘴。 半响过去,兰帝看完了,将那信焚成灰去。天玄韵便忙追问道“信里说什么呢?” 兰帝自站起身,缓缓走出小木屋外,抬眼望着远空,答她道“她说,会在地魔宫期盼等待十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定等要等足十年。” “那妖女……”天玄韵一直就不喜欢地魔门的女人,何况是地魔宫的女人?照就又横她,她就住嘴,道“反正你不会去的,那不去她又如何?” “如果等不到她,十年后,将不会再有圣魔仙这个人。” 天玄韵就不说话了。照脸色也沉了下来,静半响,她才又开口道“若你当真不忍心,便去吧。若快些,不需十年,逆天阵便得成。” 兰帝便道“我不去。” 照便静下来一阵,他就回转身,目光穿过门槛望她道“你觉得让我等待两个人的灭亡太过残忍吧?” “嗯。”照便轻声应了。 兰帝便静下来,又转身拿眼望天,淡淡道“我已经看着小吃死了。也在看着你步入灭亡,还会看着她死。她还在信里说,未来五十年,风雨激烈。我一定还会看着许多人死。” 他说罢,静下来,发呆看着天。 照看着他背影,突然就有些想念起依云来。就有些后悔,不当这般自私迫他不能立即娶了依云过来。她自己能帮他分担的实在不多,这时候,她觉得自个对于很多事情当真妒忌不来。 忘情山下,多少来往徒弟偶尔都会抬头朝后山葱郁密林方向望去,那时候,他们都正谈论着和真尊有关的事情。 第一节 风雨起 第一节风雨起 陈留到达天玄门下仙派建立起的营地后,渐渐了解到目前形势的严峻。黑水的污染越来越厉害,哪怕做足防护措施,仍旧不能避免玄门范围内许多山泉河流被人中下黑水之源,而后,让人措手不及的,大片森林土地,覆上黑色。 目前无论天玄还是地魔,都无法抑制黑水的污染特性,每每发现,都只能以仙阵阻止其继续扩散,终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仁爱神的出现立足,让谣言越渐具有信服力,两地如今都已是人心惶惶。尤其严重的当数地魔门,黑水侵体后,让肉体拥有的强横自愈能力,经脉的强化作用,导致许多魔门高手自愿服用,不由引起更多人效仿。 若非如今地魔门已跟仁爱神方面厮杀的厉害,玄门的灾患恐怕更严重。 陈留在营地里逛一圈,与许多仙门徒弟交谈招呼过了,又回去见花自在。便听他交代许多事情下来,却始终没提信的内容,有些好奇想问,还是忍下来。 花自在最后就交待她再回去一趟,告知兰帝最近有确切消息称逍遥山将表态承认仁爱神的位置,守望宫多翻交涉无果,已决意要联合世俗仙派进逼逍遥山,同时筹划着与地魔门一并朝仁爱神发起规模性进攻。 忘情门自也难独善其身,便要兰帝决定参与徒弟的数目。 陈留便接下委托,从匆忙又返回了,花言几人则道要留下帮手,便没有同行。待她一路回到忘情山时,就发觉气氛诡异,整座忘情山下,密密麻麻的不知站着多少玄门各派徒弟,带头的全市各派长尊。 她便只能飞着越过一众人,飞落在结界入口前,一干师弟原本紧张恐慌的脸顿时定下来,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围拢上前,七嘴八舌的招呼着她道出变故。 “大师姐,你还是速速去师尊那吧……“ 陈留尚未明白,又有人接话道“各派真尊以及守望宫长尊全都上后山寻师尊了,我们挡不下来……” 乱糟糟的,让她完全不知道所以。好在有个稍冷静的,喝住其它人道“且待我说,这般乱七八糟的让师姐如何听的明白?” 其它几个这才静下来,那人便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法,说什么师尊乃剑帝转世,不久后守望宫长尊们便称什么握有确凿证据,各派全都沸腾起来,集聚到忘情山,叫嚷着要师尊出来说个明白。不见师尊答话,各派真尊便连同守望宫长尊硬闯上山去了!” 陈留便听的一惊一乍起来,完全不知道怎么理解和接受,便只觉得却是该当先过去一趟再说,就怕忘情山后此刻会否已经打起来了。 当下在几个师弟催促下,匆匆告辞朝山顶飞去。 到达后山小木屋时,就见暴风雨气候的木屋前,立着各派真尊,兰帝一个人立在木屋门前,守望宫三长尊离他最近,看众人神色,似是说话陷入僵局中。 她便有些紧张起来,从没有见过这等阵仗,与这般多一派之尊对面说话。但想起自己身份,便还是提起勇气,坦然大步插将进去,穿过各真尊,走近到兰帝身前,欠身问安起来。 兰帝便拿眼看她,着她在身后呆着。她便照办,心里头倒也镇定许多起来。 开始还觉得气氛特沉重的,后来就发觉到有趣现象,各真尊全都实实在在的淋着雨的,就想起,这附近一带,受阵法影响之故,若非立意对抗阵威的话,淋不淋的着雨,全看师尊心意。 就开始将身子移了移,到兰帝身体挡住后,偷偷的好笑起来,一群真尊在这儿当落汤鸡,真是好玩儿。 又安静好一阵子,就听见有人开口说话,她就知道,这粗生气的必是守望宫那个三长尊之首,大脑袋的人。 “忘情尊,无论是否等下去结果都一样。太尊既能将真尊之位传下来与你,我们作为后辈的,岂敢怀疑他老人家的眼光? 但是,你既当真是剑帝转世,这玄帝之位,无论如何不可能由你继承。只要你放弃此念,又自愿日后不离此山头,将忘情门事另交他人的话,虽你曾经罪恶滔天,天玄门也仍旧能容你待下去!” 兰帝尚未答话,陈留就已先怒起来,站开出来能见到一众真尊,质问道“敢问凭什么这般肯定师尊身世?师尊来天玄仙境已有多少年月,更曾在悔过宫里头呆那么多年,如今却来说什么他是剑帝转世?岂不可笑!” 她这般突然插嘴,却没有人呵责她,只有就有几个真尊面露不屑之色起来。那先前说话的守望宫长尊,便一脸正色冲她道“忘情尊自己都已坦言承认。” 陈留便不忿道“师尊自然不屑解释,你们都说是,他便就说是。” 那长尊见他模样,就露出笑来,让陈留觉得他真是奇怪的很。又听他道“东方真尊得知此事后,就曾以神仪锁定忘情尊以确定过真假。所以至今才知道,也因为过去一直有太尊他老人家心存庇护,才让我等始终不觉。” 他才说罢,就听东方真尊开口来道“若非太尊他如今已离开玄门,恐怕就是如今有人说了,本门神仪也不定能告知真实!” 陈留便语塞,拿眼看师尊时,兰帝就着她自退一旁。她这才相信过来。 便有些理亏起来,偷偷看各派真尊,马上又忘记先前的尴尬,因发觉人群里头的无情真尊,站的位置很是巧妙,是旁人不留心都注意不到她的位置,而她此刻,却竟在施着法术将落下雨水净化,然后加热,引导进杯子里化成茶水,悠然自得的,事不关己的模样。 察觉她在看,竟也不收敛,就只淡淡看她一眼,又自折腾起来,似乎压根就不关心此事,甚至都不停旁人说话。又见丰物和黄予两个一直跟师尊关系不浅的,正凑在一块,紧皱着眉头,苦恼困惑的很模样。 北冥真尊徐离焰雨则自站一头,低头望着地,走着神,不知自个在想着什么。 她就又觉得有趣起来,忍着要笑时,听兰帝这时候说起话来。 “我妻非是道要待她们问过大帝回来再说此事。思量反正便当诸位再次陪同观雨,也就答应下来。天玄殿的事,玄帝传承之事自来不由你们决定,玄帝是否传承与我,只看大帝如何决定。而忘情门,何时都论不到你们多嘴,有什想法不满,去寻师尊来与我说。” 那长尊便道“忘情尊这话就不对了,太尊他老人家自来踪迹难寻,他若知道如今玄门内沸腾的情绪声音,以及很快传至世俗后的影响,该也会支持我等商议后的决定。忘情尊该知自己前世罪孽,难道连一点羞愧改过之心都没有吗?” 兰帝便沉下来脸色,开口道“各位要继续等我妻回来的话,留下自便。若不等,请走吧。说过的话就不再重复了。” 顿时就有真尊怒道“忘情真尊你休要目中无人!” 陈留便去望,认得是南斗真尊,知道他何以如此动怒,听说他曾因花层楼之事来见过师尊,却不能得见,当时就认为受到羞辱,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终得发作。 兰帝就也朝他望去,一字字开口来道“就算本尊目中无人,又待如何?” 南斗真尊眼见就要发作,守望宫长尊忙打圆场道“两位真尊且请息怒,今日之事,还是尽量和平解决的好。毕竟忘情尊虽为剑帝转世,但今世却未有重蹈覆辙之举,既然天玄小姐已去请示大帝,还是等等再说吧。” 南斗真尊见他发话,不便拂他颜面,冷哼声,自静下来。 一干玄门真尊,就又安静淋着雨水在山头等待一阵子,才终于等来从天玄大殿赶回来的天玄韵和照。一见两人,真尊们就纷纷拿眼去望,满是急切询问期待之色。 天玄韵一脸生气不忿神态,照反倒平静的很。两人双双飞落兰帝身旁,天玄韵有些带着歉意朝他一眼,才转而对一干真尊道“父帝道,忘情尊身世之故,确实不宜继承玄帝之位,然其忘情真尊一职,传承自太尊,非玄门任何门派所能干涉质疑。念其今世并无重蹈覆辙之举,前世罪孽当初都已赎还在忘情剑下,自无追究之理。” “这……”那守望长尊之首就见要有话说。 天玄韵就冷下脸色,开口道“我夫君既已丧失继承玄帝之位资格,诸位心愿也算了却,当该离开了吧。忘情门内之事,自来不受外间干涉左右,难道诸位今日还要逼他退位不成?即便是有此意,这等大事,也当去请示父帝作主才对,这般聚集来此,难道要内斗不成?” 那长尊便神色不改,丝毫不为天玄韵言语所动,道“韵夫人此言差矣。守望宫自来就有规则在那,非常事,非常处。忘情门之事,本来就不当我等干涉。但如今却非一般情况,仙境徒弟等情绪若非我等山上,早已爆发出来。 可想必然很快传至世俗,如今风雨飘摇之际,将造成多少影响祸乱?韵夫人护夫之情本尊可以理解,但也不可因此忘却此事带来的祸乱。如今唯有忘情尊下放真尊权限,我等对外声称已将其禁制,才能免出将生祸乱。” 天玄韵就还要说话时,兰帝抬手拦下,跨出一步,正视众人道“我耐性早已耗尽了,话方才已经说过,如今你们要则散去,要则动手降我试试。” 天玄韵便咬紧牙,稍做犹豫,还是‘嗤’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出来。照手里也无声的多出两把细窄长刀,紧张的不成的陈留,也跟随的站近过来,做备战姿态。 各真尊见他们动作,便开始有人拔剑,守望宫长尊也不阻止,只是十分遗憾的开口道“非要闹至这步不可么?这般内斗,实不当发生在玄门仙境啊!” 眼见,战斗一触即发。 第二节 抉择 第二节抉择 眼见一场内战就要展开时,一条人影飞快朝小木屋赶过来,众人战意就缓了缓,朝来人望去。 却竟是一身银金袍的天玄无敌,他来的虽快,脸上却镇定的很,见众人尚未交手,便慢慢步入双方之间,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大帝请诸位真尊移驾天玄殿一趟。” 众人就知道大帝有心干涉,一干真尊就朝守望宫长尊望去,盼他拿个主意。就见守望真尊略做沉吟后,答应下来。天玄无敌就拿眼看着兰帝,询问他态度时。 不知何时已将杯子收将起来的无情真尊开口来道“既已无事,本尊尚有要事,只能先行一步了,大帝那里,择日另行拜访,告辞了各位。” 言罢,也不理旁人反应,更不等旁人说话,驾起一团仙云,飘然离去。 天玄韵自天玄无敌到来,就没拿正眼瞧他,脸色便纵是极力压抑着,仍让旁人看得出来她内心的愤怒。偷偷伸手拽了拽兰帝衣裳,就希望他答应一并过去趟天玄大殿后,就听天玄无敌冲她招呼,才正视他,不冷不热的道“恭喜无敌哥哥了。” 天玄无敌故作不见她语气里的讥讽,仍旧挂着脸微笑。 就听兰帝道“如今有急待解决问题的既非本尊,本尊自不需过去了。诸位请吧。” 说罢,甩袖转身回了木屋,天玄韵和照心里都干着急,却又知道他脾气发作,知道劝不过,又不便在人前说什么,只能随他心意,一并跟进去。 旁人便要叫住他们是,木屋外突然狂风大作起来,呼啸的风声压下一切旁的声音,让他们说出口的字转眼就被吹散,压根让人不能听见。 一众人动手不能,见他这般自我,便也不再理会,纷纷随天玄无敌离开出去忘情山,路上,南斗真尊便忍不住言带不忿。 忘情山下,结界外头,聚集的各派仙门徒弟见到各自师尊出来,群情汹涌的喊叫起来。 “惩处魔头剑帝!还天地太平……” 一干真尊便不得不停下步子,着大徒弟将大帝将处理此事的消息传开下去,好不容易暂时将一干玄门徒弟安抚下来后,这才又朝天玄大殿方向飞走。 忘情山后山小木屋外,一干真尊才离开,就聚集过来一批忘情门徒弟,纷纷请言希望兰帝答话,外头谣言真实与否。 木屋里头,天玄韵拽着他衣袖,用哀求的眼神着他无论如何不要承认。她太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一旦承认后将会带来多少麻烦和灾难,但她此刻却不能说话,害怕被外头的门下徒弟听见。 兰帝不理会她的哀求,便自答道“不错。本尊的确是剑帝转世。” 天玄韵拽着他衣袖的手,顿时就无力的垂落下去。 木屋外头的一干忘情门徒弟,一时间陷入沉默。 木屋外,风已止,暴雨渐小,化作阴雨绵绵。 一声雷鸣,照的阴云环绕的忘情山头惨亮惨亮的。 木屋外的一干忘情门徒弟早已经散去。木屋里头的天玄韵声音带着几分绝望道“玄门绝不可能接受你的身世,就算父帝拼命替你制造说辞也压不下所有人的汹涌情绪。除非你日后在这里都完全处于被他们把握和控制的范围,否则,守望宫的长尊一定还会回来。” 兰帝便看着她,语态平静的道“我知道。” 天玄韵就咬起嘴唇,拿眼看照求助,却见她自顾低垂着头,竟丝毫没有说话打算,便只有自己开口继续道“这件事情,我想是无敌所为,很可能还有……” 兰帝就打断她道“还有花言的搀合,是吗?我知道,无论我是被迫离开玄门,又或者是不能作为,都是他们两人最有利的结果。陈留信任花言,日后即使不为他所摆布,也难逃他设计。真尊之位,在他看来终能落入手中。” “你都知道,却还是要这样?” “我本来就是剑帝转世,这没有什么不当承认的,我既是剑帝,当遭遇面对的命运本就不能逃避。” 他自说罢,起身推开小木屋的门,望了外头半响,道“我自出去转转。” 留下两人,自施展起虚空飞剑,消失不见去。 天玄韵就鼓起脸,不满朝照责问道“你为什么不帮忙劝他?” 照这才抬起头来,就见她脸上挂着泪痕。天玄韵一肚子气顿时没了,忙亲近过去问她这是干嘛来着。 便见照一脸哀伤道“劝他也是不会听。而且,我知道他心思,也想借机来场战斗,让他们将忘情山的逆天阵法毁去,就带我们离开玄门。” 天玄韵这才明白过来,倘若因此导致逆天阵破,照自不得不承认,这是命运,再坚持着要架设也不可能。 却不禁又奇怪道“难得这般为你,你怎还哭这么伤心?” 照就摇头,挂起笑脸道“开心的。” 天玄韵半信半疑,总觉得她笑容看着很勉强,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照这时就岔开话题,问她道“如果真要离开仙境,你舍得吗?” 天玄韵迟疑片刻,才答道“不舍得也早料到的,只盼别去地魔门就成,我实在受不了那鬼地方。” 说着,脸上就堆起好不掩饰的厌恶来。 旋又突然变了模样,问道“你说他去哪里了?” 照就摇头。她也实在不知道,这时候兰帝突然跑出去干什么。 兰帝去了哪里? 他去了当日妖后破禁制而出的地方。此地如今已覆上葱郁草木,人站那,干净泥土的芬芳味道直入肺腑。一直有个问题很让他疑惑不解,他的,剑帝的那具真神之体去了哪里? 过去他本以为是被忘情剑毁灭了,如今他却知道,一定没有。 想来想去,就想起那日无情真尊道看到这里有个深邃的黑色通道,不禁生出怀疑,那里头或许就藏放着他的身体。如今形势,他就是盼着动武,让逆天阵毁灭,就带着照离开仙境去外头。 当然,这需要前提,若无逆天阵聚集的力量,他就只能设法找回属于他的身体,否则,即便能离开玄门,也不定能在混乱的外头安然生存。 再说,那是他的身体,本就该拿回和必须拿回。 他自凭着记忆,在大片类似的草木地中寻到当初那黑幕禁制位置。便开始查找起这片地方的异常,搜索法阵的痕迹。 半个时辰过去,仍旧没有结果。这里正常的仿佛根本没有异常一般。 但这根本就太不正常。 兰帝低头思索片刻,想到个可能来,这里是仙境,倘若大帝那时候动用天玄剑力量,极可能便是将这片土地整块的转移到其它地方,连带那个可能是禁制的空间传送通道一并。 这么想着,不禁皱起眉头来,倘若如此,诺大的仙境空间,从何着手?大帝绝不会愚蠢的转移到身边,想来当时挑处偏僻位置,加以法阵掩饰,足以让人搜寻如大海捞针,难有结果。 正想着,突然察觉有人接近,顿时隐了身形,断绝自身气息。来人渐渐接近,似乎在附近飞行一圈寻找什么,片刻后,才停下来。 兰帝就听见无情真尊的声音响起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你要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听是她,兰帝才现身出来,就见她淡淡然的朝望过来道“当日大帝转移之后,我便一直追踪着那奇怪空间通道的位置,想必这么做的尚不知我一个。果然,跟你有干系。” 末了,又露出疑惑神态,微偏着头问他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兰帝就摇头,答道“根本不知道。我仅仅是怀疑里头收藏着我的‘身体’。” 无情真尊便反问道“剑帝的身体?” “也许是。” 她就静下来,半响,才开口道“你有否想过,那里面也许根本什么都没有,也许根本就是个封印结界?也许,有人早料到你会进去,甚至于,也许大帝故意让当时在场的真尊都能追踪到转移后的位置。” 兰帝便道“也许很多。总归要去验证才有结果,况且,我不信存在能将我封印的结界。” 无情真尊便不说话一阵,盯着他眼睛看半响,才又道“我有预感,当我们到达的时候,等待我们的一定是其它诸派真尊。” 兰帝想了想,有些明白她意思却又不太确定是否误解的开口问道“你是说。大帝根本没有理由和说辞能劝阻他们,唯一可行的就是利用那通道,与他们打赌么?” 无情真尊就点头。 “是的。如今形势,大帝想助你,也不可能有理由说服他们。唯一的办法是证明给他们看,你并不会延续昔日之路,如果你过去,大帝就输了。” 她说罢,静下来,等待兰帝决断。 没等多久,就听他道“带我去。” 第三节 剑帝三魂 第三节剑帝三魂 无情真尊就带兰帝去。 该说的她已经说过。 封印地果然地处偏僻,位于北方,一片湖泊水地之间某偏湖低,直到十分接近后,才能让人感应到那极难察觉的阵法能量波动。 四周见不着人。 兰帝仍旧不敢大意,便朝她道“你自回去吧。” 无情真尊知他不想让她卷入此事,便也不多言,自顾又驾起仙云飘离。 兰帝独自潜入水底,很快寻着阵眼,轻松将掩饰真实的幻景破去,就看到水底露出一个黝黑深邃,直朝地下仿佛通向幽冥的空间传送入口。 他停下片刻,试图将意识放出进去,不料却如同石沉大海。心理便知道这一进去就是祸福难料,这般情形,根本不能确定这空间的作用为何。 想着,人已一头扎进去。 传送门的黑暗,渐渐将他整个身子吞没进去。在他进去后,那传送门便快速缩小,最后消失的再不能看见。这是,消失的传送门位置,隐隐出现一条暗红色闪烁的红线,红线直通至忘情山,至后山的小木屋,至照额头眉间。 照的脸色顿时边了,一旁的天玄韵见此异像,连忙问起所以。照不回答,反倒急急忙忙着她速至红线另一头寻兰帝踪迹,她虽不知为何,但见姐姐这般着急,便也按下好奇心,依言去了。 木屋外,阴雨绵绵。 照起身,纤细五指轻按木门上,略一使力,门就打开来。 她顺着红线投向的远空望去,眸子里,渐渐添上忧伤之色,渐渐的,有多出无限眷恋和不舍。就想起来许多,想起她那早死的母亲,想起那个她本以为永远不会原谅的父亲,天玄大帝。 想起父亲在重逢后,许多的忏悔,许多愧疚抱歉的目光言语,想起他诉说的关于母亲的种种。突然发觉,父亲的感情非常真实,即使他曾经辜负母亲的情意,即使曾经欺骗,她突然能理解,因为她自己,就做不到任何事情都那般直来直去的坦言。 就突然明白,父亲当年对母亲的不坦言,是因为他对母亲有着真实的不能割舍的情感,欺骗伤害了母亲,但只是因为他心太软。 就如同此时的她自己,他就欺骗了天玄韵,也瞒着兰帝。她不知道这是否算是种病态的执着,非要让一切都完美。她可以说出来,但思量过后,终究还是决定不说。 她觉得二公子就应当做这种选择,不当为任何人改变,也就觉得,面对此刻的结果,本是她的命运,也符合她期待的完美结束。 唯一的遗憾,这逆天阵,让她不可能为他生个孩子,让她不能当上母亲。 玄门之变,剑帝转世一事传开时,她就猜到会这样了。兰帝不会寻到剑帝的身体,绝对不会。此刻的他,如何面对这暴风雨呢? 逆天阵成。除非逆天阵成。这是可能的,太上真尊告诉她,也教授她一个法术,结局是她的灭亡,不可能步入轮回的彻底消逝。 她就又想起来兰长风和善水夫人,心道‘就算同时偿还债务吧。’ 她记得兰傲一直为此记恨她和依云,也一直对二公子存着愧疚,总觉得,不是她,当年的二公子不会修为尽失。她最清楚惩处之地的二公子为那身修为,付出多少旁人想象都想象不到的艰辛。 虽然二公子并不在乎重来一次。 可她在乎,那个横蛮的让人畏惧的二公子,因为她,被毁灭在自然之劫下。 今天,是她的终点了,当她步入终点,也是二公子完整的时候。心里头,就忍不住想起兰帝,她知道他打算在自然之劫来临时硬把她救下,她怎会不知道他心思? 他却不知道她早已打算好了,会在他不可能阻止的时候,让逆天阵成。所谓二十年,那只是个美丽的谎言。 她便终于张开来双手,整座忘情山,霎时笼罩在一片黑红亮光里头。 “以逆天之心,呼唤魔神至尊,以我血我灵,促逆天成形……” 太上真尊曾对照道,此法来自地魔宫,可借得地魔神之魂灵,以她灵魂和血肉为媒介,短时间内促成逆天阵成。并道,却只有有缘人才能得地魔神之助,真正使得出此法。 又说,她,是与地魔神有缘的人。 玄门仙境里,风云色变,地动山摇,转瞬间,整个仙境被笼罩黑红相间的云雾之中,让人骇怕的强大天地能量,疯了般朝忘情山汇聚过来。 这异变,让玄门徒弟全都不知所措。 兰帝却不知道外头的变化,自进入这空间后,他就明白,这竟然真是个陷阱。 这是处完全黑暗的虚无空间,里头似乎什么都没有。但自他进入不久后,便感觉到一行人的气息,气息是突然出现的,显示着对方对这空间,拥有绝对的操控能力。 然后他听见玄帝的说话声音。 “你以是忘情真尊,手中执有的,是天地第一剑,谁都已经不能奈何你。太尊也是这般想,故而不顾一切的立你为大徒弟,传你真尊之位。 盼着你忘却剑帝,盼你在忘情山重头开始,潜心修行,凭你资质,不许多久,必将成神。我与太尊,都十分希望你能继承玄帝之位,可惜,形式如此,如今绝不可能。 但无论如何,你既是天玄家的人,天玄大殿自会庇护你。如今,你却让我有何理由,说服众尊勿将你封印?” 兰帝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只对这空间有着好奇,他想不通,倘若这是个陷阱,妖后与这空间入口一并被封印那么些年,为何不将这里毁去? 便开口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所为何建。” 他本来没打算当真能得到回答,他感觉到,跟玄帝一并突然出现的,还有诸派真尊。出奇的,这些真尊竟都没有说话,大帝很有耐心的回答他道: “昔年太尊师傅在妖后身亡后欲将其意识摧毁,因故最终未果,便想要将其封印此地,却被妖后避过,眼见她意识将逃过是,才迫不得已施展封印,连带这空间一并隔离。” 兰帝便冷笑,斥道“胡说八道!看来你嘴里当真难听到实话。” 玄帝竟不生气,反问他道“何处此言?” “妖后修为何以能抗衡师尊?师尊倘若当真有心将她毁灭,凭她本事,根本不可能有抗衡余地。” 玄帝便有些无奈的语气道“你既不信,那便罢。” 换副语气,又道“如今。我已不可能帮得你太多,只要你安心呆在忘情山修行,众尊也不会与你为难。” 兰帝便运转起全身真气能量,意识把握住众人方位动向,冷然道“凭你们,凭这结界,尚拦不得我!” 他话方罢,就听南斗真尊怒喝道“就看看你这转世剑帝有何本事张狂!” 又听玄帝声音道“说来,本帝也一直十分想要看看,天玄家出来的最强真神剑帝,到底厉害到怎办地步。但愿勿要仅得个生死轮回,那已非三神独有。” 虚无的黑暗空间里,各种质性的能量骤然狂暴,带动气流,剧烈波动起来,成狂风大作,刮肤生疼。 众尊催动的强大真气能量,在空间里快速蔓延扩散开去。凝神以对的双方,眼见就要动手时,蓦的,众人意识里齐齐感觉到一股阴寒气息,直入身心,冷彻肺腑。 那澎湃四散的能量,逐渐的,被无形的手牵引回来,分别涌回众人身体里。便有真尊惊惧莫名之下,全力以赴的试图再行释放出来时。 黑暗的空间里头,就响起个声音来,如那气息般,冷沉。 “是谁?是谁?是谁竟敢在我面前催动剑气,是谁?” 一行人,全部愣住。 一团紫黑紫黑的焰火,逐渐亮起,焰火中,一对血红的眸子,缓缓张开。 玄门仙境,彻底陷入黑红,忘情山上的照,全身笼罩在黑红光亮里头,渐渐的,身体开始着火,黑色的焰火,眨眼烧着她全身。 痛楚,刺激的她几乎昏厥过去。她却咬牙忍住,渐渐的,她的眼睛和感觉一并沉入黑暗中…… 一片什么都没有的黑暗,包括她自己,她明明感觉到自己仍旧存在,却触摸不到,手脚过处,都是虚无。她便开始为这诡异恐惧起来,思量着这莫非就是死亡? 眼前渐渐亮起团光,渐渐现出个人。 着身黑红相间长袍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梳理的极其整齐,披在背后,面含微笑,十分专注的盯着她望。那笑容,就让照觉得,温暖起来。 于是虚无的黑暗里,突然变了模样,春暖花开的天地,不远外有海,海浪温柔的连连拍打着礁石,破碎的浪花,飞溅上天,又落下,打湿了岸边黄沙,渐渐浸透到地下。 威风徐徐吹过,蒲公英满天飞舞着,飘过那女人的脸,抚摸着照的脸庞,有点痒。照就觉得,惬意舒服极了,很想躺倒在绿草地上时。 那女人就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很温柔,她却听见了。 “想躺下,就躺下吧。” 照就真的躺了下来。然后才想起来,问她道“你是谁?这里是……?” 那女人暖暖一笑,答她道 “我是妖后。” 第四节 剑魂 第四节剑魂 “妖后?” 躺在绿草上正温暖惬意舒坦着的照,听到这回答,顿时惊的跳起来,一对眸子瞪的老大,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女人。 “你真的是妖后?是那天在仙境里头破除禁制离开的妖后?” “嗯。” 面前自称妖后的,轻轻应着,一只手抬起来,拢着几缕被微风吹乱的长发。从容不迫的平静,温柔的语气,全都让照无法相信,她会是那日那个冷冰冰的,自以为掌握主宰着一切的女人。 “你怎么会……” 照不能相信,问出一半,却又觉得这问题太多余,难道问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便顿下来,改了说辞,继续道“你怎么会来?我明明召唤的是地魔神。” 妖后还是挂着微笑,却微微歪偏着头,眨巴着眼睛道“因为,地魔神也就是我。” 照便愣住,她知道的,听说的,魔尊才是地魔神的转世,何时变成妖后了? 心里就堆起疑惑来,又不知道当如何开口说话,便自整理这一脑子杂乱思绪。 妖后就立她面前,静静站着,静静的微笑。 半响,照才整理出个所以然来,就想起兰帝不知此刻正遭遇着什么状况,逆天阵成迫在眉睫,便道“那么,你可以帮助我完成逆天阵的运作吗?” 妖后不答,轻轻飘飞着近到她跟前,抬起手,抚摸着照脸庞,眸子里流露出怜悯神色来。照就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为她的举动,更为她眸子里的神态。 才要开口时,妖后的红唇轻启,满是爱怜的语气道“可怜的人儿,你明明知道,以真神意识附入你身体,虽能催得逆天阵法顷刻间完成,却必然让你魂飞魄散,从此湮灭于天地间。偏还是要这么做。” “我愿意这样,请你帮助我吧!” 妖后似充耳不闻,还是那般看着她,轻轻说话。 “可怜的人儿,你可知道。你今日的此刻,在若干年前尚未出世前,就已被我算计在内?你可知道,我拨动着命运之轮,让你存在的意义只为他的成长?你知道了这些,难道仍旧要坚持这决定,坚持要以这收场结束你的存在么?” 照听着,不能理解,不能明白她的话,也没有动摇自己的决定,但却多处好奇,对她话的好奇,便问“这是什么意思?” 妖后的眸子里满是怜惜,凝视着她,微微偏转着脸,脸上写满不忍。 “可怜的人儿,你真要倾听真实,满足你的好奇么?真实却那么残忍,可怕。” 照便有些迟疑起来,她很想知道,她口中的所谓算计,是什么意思?却又有些害怕,害怕她嘴里的真相,当真无比残忍。转念一想,就又觉得好笑,她马上就要为逆天阵的成就步入湮灭,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是的,我很想知道。我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马上都要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妖后就又正视着她,眼里的哀愁,凝而不散。轻轻叹息,“可怜的人儿,你既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也算是你给予你改变既定命运的一个机会吧……天玄大帝,足不外出。何以会碰着那如他梦幻情人般的狐妖呢?” 照就被问蒙的,她当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如今被她说起,才突然疑惑起来,父亲当年怎会遇到那狐妖?那狐妖怎会去到仙境里头?她是不可能近得天玄大殿的,除非恰巧碰上大帝外出到别派。 照在想,妖后却已经说了。 “小白自幼贪玩,却也没有那胆子往仙境里头跑。她所以会去,只因为我告诉她,天玄仙境里头十分有趣好玩,她所以能进去,只因听我的,装成潜心修道的妖。她所以会碰上你父亲,只因为,我告诉她进去后于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出现。” 照听的不能相信,更不可思议,妖后一百多年前已经被封印,难道那时候,难道那时候父亲都尚未成大帝,她便已经能看到未来几十年的事情? 这太不可思议了。 震惊过后了,才突然琢磨起她话里的意思,便有些懵懵懂懂起来,边想,边喃喃自语般的问她道“你是说……你是说……” “是的。我是说,你父亲和小白是我设计和安排,因此,决定你母亲的负起离开。 你们姐妹出生的时日,都通过你圣母不经意间看到想到而必然会服用的草药调整出来的,你们的名字,注定你会亲近你母亲,注定你会被她带走,注定你们在惩处之地必遭杀身之祸,注定她死,你活。 有了这些注定,才有你注定在兰傲和兰帝之间的选择,才有今日你的牺牲。你的存在,从开始就注定,要作为他成长的经历。现在,你愿意改写自己既定的命运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照便有些失神起来,想着她的话,喃喃自语的否决着,这不可能。她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连想都不曾想过。 妖后便只是站她面前,静静凝视着她,一言不发,眸子里,满是爱怜,疼惜。 不知过了多久,照猛然清醒过来,眸子里燃烧起仇恨的火焰,双手突然多处两柄细长刀,怒喝着朝面前的妖后挥落。 “杀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妖后站那,一动不动。照的后挥落,却径直穿透她身体,丝毫不能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如此数次,照惊恐的发现,原来她自己,如今只有形,而无实体。 换言之,她是透明的。 发现这点,照顿时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一腔愤怒,也突然消失的没有了踪迹。 妖后的手又抚上她的脸,眸子里,全是怜悯。她清晰感觉到妖后的手,温暖的体温,细腻的皮肤。这时候,她自己仿佛又不再透明。 就又听见妖后说话,问着她。 “现在,你是否要改变既定的命运?是否仍旧要牺牲自己,去促成这逆天阵法?” 海风,突然猛烈起来,呼啸着吹卷过来,党中夹杂着潮湿,还夹杂着零零星星的水花,碰在照脸上时,一阵冰冷。 天玄仙境,水地封印空间里头。 兰帝和玄帝等真尊,全都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和那焰火惊的住手。 那焰火中睁开的眼睛血红的,渐渐清晰,兰帝看着,就觉得份外眼熟起来,想不多久,便想起,若非颜色之故,那完全便是他自己的。 突然就明白过来,这封印空间里头,根本不是玄帝以为的那样,什么都没有。这是意识凝聚成形的火焰,可称之为灵魂之火,往往用于寄存意识,换言之,它就是剑帝留下的意识。 玄帝是当真不知道这封印空间里头存在这东西,没有人告诉过他。但他现在知道了,他知道,剑帝有三魂,剑魂为血,主天地剑气;神魂为暗,引天地破灭黑暗之力;不灭魂为神体,不死不灭。 眼前的,便是剑魂。这封印里面,原来藏着他的三魂之一。 ‘为何太尊师傅从来不曾说过?’ 他自想着,焰火中的那双眼睛,突然射出来红光,逐个照过众人身上,经过兰帝时,停住。而后闪烁起来,紧接着,兰帝眸子里,便也闪动起红芒,两者便仿佛在彼此呼应。 这诡异景象,顿时引起众尊注意,玄帝见状,心下顿时猜出几分,顾不得考虑其它,就喝道“勿要让他们接近……” 话方罢,就见那团火焰,一闪就已飞近到兰帝额前,而后猛的爆起来,燃烧的焰火,刹那间就已覆上他全身。已有过经验的兰帝,早已提起精神迎接着,不了火焰焚身片刻后,却没有那种猛然得到记忆意识造成的冲击反噬痛苦。 就只觉得脑子里一凉,全身上下,就莫明其妙的舒坦起来。 黑暗的封印空间里头,突然发生变化,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扭曲起来,无数肉眼看不见的黑线,疯一般朝兰帝身体里头冲,片刻前的舒坦,顿时化成痛苦,他只觉得,身体每一个地方,都在毁灭,然后重生,再毁灭,再重生…… 海风一阵急吹,夹杂的水气已将照的头发都打湿一层。 她突然抬起脸,望着面前的妖后,道“你是不是知道,那怕我知道这些也仍旧会步入那结果。” 妖后轻轻点头。 照又问“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告诉我这些,何必还要说什么给我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即使是工具,也有知道真实的权力。而你是人,就有在此刻选择的权力,如果我给了你机会,你仍旧要步入那结果,那么,这命运和结局,也是真实的,属于你的。” 妖后说的很认真。照听完,最后一点愤怒也突然没有了。她明白她话的意思了,她现在给予改变的机会,她也了解到前因后果。 可以选择生存,可以坚持湮灭。但这些都是在了解到真实后的抉择,无论她选择什么,那结果都不再是别人设计的产物,是她自己的选择。 “就这样吧……他也许,正陷身危险之中。我当是这样收场吧,无论我怎样做,却始终是选择一个本该选择的人。尽管我并不后悔。” 妖后脸上就露出欣慰的笑容来,轻声道“很高兴你能明白,伴随永恒的,只有永恒。你的结束,会带动一个新的开始,再见,亲爱的人儿……” 照再没能有丝毫念头想法,眼前的妖后已化成团光,钻入她身体里,她的意识,瞬间崩溃瓦解,仿佛化成无数碎片,仿佛,被风吹的飘零四散了开去…… 再没有仿佛。她的存在,消逝无踪。 天玄仙境里,黑红色积云中,突然透出彩光,而后,出现一团彩色云彩,呈漩涡状,高速旋转起来。这又一异变正惊的玄门徒弟惊慌议论时,那彩光中,突然射出一道粗大光柱,直朝忘情山头飞落下去。 第五节 二魂归体 第五节二魂归体 那彩色光柱,狠狠撞落忘情山头的同时,便从忘情山头,疾速射出道黑色光柱,堪堪避过与彩色光柱触碰,远远飞射开去。 几乎同时,忘情山头发出一声轰鸣巨震,随即便见星星点点的彩色光团,纷飞舞动着的升上天空。先前的诸般天变异像,同时散去,天地就又恢复成往日平静的模样。 忘情山上,有胆大的徒弟,就亲眼看见那彩色光柱轰击下来后,将木屋前的照,炸得尸骨无存。惊恐之下,高声喊叫着道“师母她死了……师母被那奇怪的光炸死了!” 不片刻后,忘情山上下,人尽皆知。 远远顺红光去寻兰帝踪迹的天玄韵,见着那天变时,就停下了看,心里头生出不安预感。思谋着是否回去时,就见着那彩光,见到那彩色光柱的飞坠落下情景。 她当时就明白过来,照是故意将她支走的。因那彩光,显然是朝忘情山坠落,必与照有关。 待她匆匆又要飞赶回去时,那颜色渐渐暗淡的红线轨迹上,突然飞射过一道黑色能量光柱,险些将她击中。惊魂不定的她赶回忘情山时,就只听到许多徒弟喊叫着: “师母死了……师母被奇怪的光炸死了……“ 她便愣呆半响,才疯一般飞赶到后山木屋…… 什么都没有,没有狼藉的遭遇破坏的环境景象,也没有照,她清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雾气。 一时悲上心头,哽咽着喊叫出声: “姐姐……” 距离忘情山大老远的无情峰上,无情真尊眼睁睁看着那彩色光柱落下。 便才忍不住喃喃道“她当真这么做了……” 疾飞的黑色光柱,此时略过无情峰,强劲气流形成的烈风,吹带的无情真尊长发飞扬。她便偏转过脸,盯着那黑色光柱投去的方向失神起来。 ‘他,终于要复活了。’ 急飞的黑色光柱,最后飞撞进一片水地,在触及水底的瞬间,猛然消失不见。 封印空间里头,兰帝不过忍受片刻身体毁灭重造的过程后,意识就渐渐变的清晰起来,身体再感受不到丝毫痛楚,有的只有平静,既没有澎湃的能量充斥其中,也不觉丝毫虚弱。 只是他眼里头,却能清晰看到玄帝以及众尊的存在。他们,没有形态,只是一团团颜色各异的人形能量光团而已。他便觉得奇怪起来,怎会变的这样? 正疑惑间,就见透着南斗门真气特征一团人形能量光团,朝他猛扑过来,无数剑气,从他身体里绽放飞射而出。 他就突然仿佛感觉到那些剑气的意识,仿佛那些能量形成的剑气全都是活物,没由来的,便觉得自身的意识已与那些剑气连接在了一起。 便试着,操纵着那些朝他飞射过来的剑气逆向回飞,不料,那些剑气竟当真猛然折转变相,纷纷性质大变,狠狠或撞击,或穿透过南斗真尊的身体。 他眼里,就看到构筑南斗真尊模样的那团能量光,猛然黯淡下去,而后,看到红色的血花,从南斗真尊张开的嘴里喷射出来,看到他身体多处能量光,出现大小不一的缺口。 这过程,他不曾动过一根指头。 而旁人看到的,却是南斗真尊突然被自己剑气重伤倒下的景象。莫名的诡异惊恐感觉,让他们一动不能动的愣在那儿。 兰帝便还没回过神来,封印空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继而剧烈晃动起来。便感觉到,一道蕴含着无比强大能量的光柱,朝他飞射过来。 他没有闪避,却愣住。 他太熟悉这能量的味道,也便知道,这能量所以成形,唯一可能就是逆天阵已成。 照死了? 照死了。无论她用的什么方法促成逆天阵提前完成,但这能量既已输送过来,她一定已经死了。 兰韵死了…… 那个陪伴他多少风雨,在他身边默默帮助他多少的女人,死了。他突然想起惩处之地小时候,兰傲说的话,他说,他才是最了解兰韵的人,兰韵理当嫁他。至于当二弟的他,虽然喜欢兰韵,却总是猜不到她心思,她若跟他,怎么能幸福满足的起来? 他当时不信,也不服气。当然不会只因为这话,就放弃竞争。现在他信了,照早就打定注意,那所谓的安静陪伴渡过,只是了解他性子情况下的一句美丽谎言。 从开始,就注定他没有阻拦她决定的余地。 黑色光柱狠狠撞上他身体,巨大的冲撞力量将它推撞出十数丈距离,而后,他身体,便被一层浓郁的黑气包覆。那体内流动的黑色能量味道,仿佛唤醒了它脑海中的剑魂意识,两者,混合为一。 兰帝就突然从失神中醒过来一般,猛然的,莫名清醒。 身上才方吸收过来的能量,五指成爪,顿时作用,在他如意操纵运转下,形成个罩,将玄帝等真尊全部笼罩进去。 “本公子剑威,不容挑战。” 说罢,五指一拢成拳,那黑色的罩,急速收缩起来,里头的众尊,便瞬间被巨大力量撞击压缩成一团,无不被重创。竟全无丝毫还手之力,其中可怖,若非身受的他们,旁人真是难以了解。 众尊哪里能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让堂堂一众玄门仙境佼佼者的他们,连丝毫还手抗拒之余地都没有。便觉得承受的压力越渐强大,几乎快要被压扁时,压力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兰帝那只抬起的右手,已然放下。 众尊就突然听他语气平静的开口说话道“不打了吧。你们也非我一击之敌。今日本公子妻子死于逆天阵成之下,为祭奠追忆她的温柔,本公子的剑,今日不杀人。” 兰帝自顾说罢这些,浑然不理会玄帝那如遭雷击的表情,便自催动体内能量,紧握起双拳,猛然一声大喝,凝聚的能量便化成一道黑色光柱,朝上方激射出去。 紧接着,整个封印空间,剧烈颤动起来,接连不断的爆破声响,让修为较低的长尊险些陷入晕厥。再接着,黑色的封印空间,便出现无数透进来光线的裂痕,而后变成无数碎片,散落的散飞开去。 入眼的环境,就又回到玄门仙境里头,下方,是清澈的湖水。 兰帝再不理会众尊,独自施展起虚空飞剑法,朝忘情山赶返过去。 便没有人看见他路上,那一脸的悲痛模样。便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抽搐般的痛楚,便没有人知道,他那一脑子关于照的纷飞记忆…… 他早知道如果照当真消逝,他会如此痛苦难过。可是他更清楚,他选择的道路中,终有一天会眼看这刻来临。他也突然明白,照所以要作出这选择的真实理由,她不愿步入轮回,不愿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死亡。 既然她不能陪伴他永恒,不如选择一个完美的消逝,她认识中,坚强的他一定能面对这时刻。那么,承受一次也就足够了,何必一次又一次的去重复这感受? 这确实是两人之间的完美结果,他承认她的想法了。 回到忘情山小木屋时,兰帝脸上已恢复平静,旁人看来是对婚配妻子死亡无动于衷的无情冷漠。一干徒弟,乱哄哄的要诉说经过。 兰帝没有听,只挥手着他们全都回去,准备料理师母后事。 小木屋里头,天玄韵早已哭成泪人。看到他时,便冲过来,狠狠捶打着他。哭喊着问他“到底为什么?那到底是什么阵法?你知道姐姐一定会死是吗?为什么不救她!” 兰帝没有答她,静静站着,待她宣泄一阵痛苦后。才开口道“不要等到离别后,再追悔不曾珍惜过的往昔。你的痛苦来源于失却亲情,时间会磨灭。而我的,将伴随永恒。” 他自说罢,轻手扶着仍旧低声哭泣着,压根没有听他说话的天玄韵在一旁靠躺着坐下。 又轻声道“料理过照的后事,我有话跟你说。” 房子里,就又静下来。兰帝关上小木屋的门,里头便险入黑暗,见不着丝毫的光。低声抽泣的天玄韵,渐渐的累了,没了力气,察觉到黑暗的降临,便又寻着兰帝位置,靠近过去。 抱他的手臂,软软的,不见气力。兰帝自想着照,也不说话,也不动作,任由她抱着。 他突然有些明白,这是被谁既定好的命运。也突然理解,兰长风非要使用逆天阵法的原因,它的一魂,原来散于天地,唯独通过逆天阵法,才能聚集些许,便只有剑魂归体,两向呼应下,才能将其它游离的吸引重聚。 这一切,不是偶然。太上真尊传授照逆天阵法,授她提前促成之法,全都不会是偶然。这是他逐渐完整不可或缺的部分,而照,不是偶然,是他们复活他所必须存在的一环。 到此刻的今天,他的逐渐,已经堆积起不少本不当死的人命。 他无法明白为什么,却已经明白,当初逍遥黑心说的话,他若想知道,只有他能告诉他一切。 ‘一百万锭金子?’ 他才这么想着,静半响的天玄韵突然开口说话来,语气里透着股先知先觉的早有准备的镇静。让他意外。 “你想对我说的话,是不是,要休掉我。” 第六节 因为你只懂修炼 第六节因为你只懂修炼 “你知道?” 天玄韵得到他的肯定,却竟没有丝毫受打击的失落,还是那副沉静的语调。 “我当然知道。我已嫁你不少年月,怎会连这都猜不到。” 兰帝便有些错愕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天玄韵竟能如此了解他心思,过去他一直以为,只有照如此。 就又听她道“你很惊讶?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只是因为你只懂得修炼,不会想到和关心这些事情。姐姐能了解你,我当然也能。” 兰帝便释然,不多想了。他并不否认,除却修炼战斗之外,别的方面,他的确比不上许多人,更比不上天玄韵和照这等才智。直白些说,比起她们,他是个笨蛋。 “也好。你既然知道,那么,待她后事料理完毕,你便回去天玄大殿吧。我曾答应过她,会挑个不致太影响你声明的时机,如今恰好。我便是剑帝,照也不明不白的逝世,已经有足够理由支撑你离开。” 天玄韵听罢他说,就松开抱他的手,转到他面前,站着拿那对黑暗里闪亮着光的眸子瞧着他。凝视半响,才开口道“我不走。当初从父帝口中得知身世时,我就有心里准备,若跟着你,我这一生,绝不会幸福的起来。 父帝当初一直就劝阻我,告诉我,人不能去当神的妻子,他比喻的很好,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两种不一样的生物。 可是我还是坚持,因为除你之外,我觉得任何人都不想,不愿嫁。哪怕日后收场再不好,一生也不算白过一场。” 她说着,停下片刻,在黑暗里脸上挂起哀伤的笑,无声的。 才又道“我知道这些话,说了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更不会因为这些年的情份就心软,姐姐……她之前就变相的暗示过我许多,一直在让我有心理准备迎接这时刻。所以,我就不说这些了。 只想说,姐姐没能陪你过完的岁月,就让我代替她走下去吧,到那时候,你再要休我,我也绝不再设法的找接口理由赖着。成吗?” 兰帝默半响,才道“我需想想才能答复你。待办完她后事再说吧。” 最终,兰帝答应下来。一直到照后事料理完毕,他也没有想到必须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 天玄仙境那日的巨大变故,很快传到世俗,其中包括兰帝这个剑帝转世的事情,便有谣言,道那是老天在惩处他这个魔头。 玄门的愤怒,最终降低平息至没有爆发的程度,天玄大帝最终庇护了他。大帝对他道,只因不愿照的牺牲变成白费。 于是就有说法,道天降怒惩,照为夫婿舍身承受,换得兰帝赎罪之机。对他的看法没有改变,却因为照的作为,愤怒变成感动和同情。 兰帝没有为此说话,随便天玄大帝和旁人去说道编织。 他只在忘情门里,道,他便是剑帝转世,留去自便,忘情门从不在乎人多人少。于是乎,一日之间,忘情山的人离开大半,忘情门在世俗中的徒弟,几乎绝迹。 天玄韵又独自在空荡荡的,如同荒山般难见着人迹的忘情山闲逛。还是总想起照,总想到过去相处的时日,总觉得遗憾,那时候实在有太多明明可以说话亲近的机会,而错过。 如今,再不会有那些机会和时光。 忘情山的冷清和萧条,更增添她的哀愁。如今留下的,除却花层楼等部分绝无法离开的徒弟外,就只有那些一心修炼,不理会其它事情的人了。 而那些人,本来就不会外出走动,几乎都没有朋友,她绝对不会在闲逛时见得到。哪怕碰到了,最多也不过冲她行礼问句号,绝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最近唯一还能陪她说说话的,就只有陈留。可惜的是,陈留也许比她更没有心情。陈留最亲近的是照,如今她不在了,如今忘情门成这样。 恐怕,很快这里的名字都得被改了。也许叫恶魔山,也许叫魔王山,也许叫忏悔山…… 前些日子,守望宫众尊都知道大帝情绪正值悲痛,没有人说什么。近日,已经有人开始对大帝说,当另建忘情门,以维持玄门正统九仙派。 道这主张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态度都很明显,无力试图拿兰帝怎么着。就只能从旁处入手,总之,要将他打造成一个在这里为亡妻,为过往罪孽忏悔赎罪的魔头。 维系玄门受损的声望,动荡的人心。 不几日前,丰物和黄予专程来过,说着那时候对兰帝身世的不能接受。说着抱歉的话,却没有说多久,就被兰帝一句话逐走。 “只有这些废话,就回去,本公子不喜欢被人扰清静。” 徐离焰雨来过很多躺,没有说这些,而且每次都很快的自发又回去,一直没有被兰帝赶。天玄韵很反感她,觉得她别有用心居多,却也只在心里冷笑,兰帝虽不聪明,却也绝不会被人套套交情就能为人所利用。 天玄韵胡乱想着最近的这些事情和变化,渐渐回到小木屋,就又看到一身火红衣裳的梅若。心里老大不快起来,她又来了。 梅若仿佛不知道她回来了,独自静静站木屋门前,悄然无声的,目光却十分专注的盯着那门,仿佛她的眼睛,能透过木门看到里头的兰帝似的。 天玄韵今天心情份外不好,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她。 “这半个月,你每天这时候都来。他却一次都没有开门见过你。” “我愿意这么等待。”梅若头也不回。 天玄韵就笑,藏着讥讽,她想起不在的姐姐,越发觉得这女人可恶。 “你真懂挑时候等,我姐姐不在了,你就天天来等。” 梅若就不说话了,不知是不愿搭理她,还是因为旁的。 天玄韵便走进木门前,不冷不热道“你等吧,但请站开些许,我要回家。” 梅若还是不开口,静悄悄的推开一小步,让她推门进去,便又踏前些许,静静站那继续着所谓的等待。 进到屋子里的天玄韵,便朝兰帝道“她是不是有问题?我很怀疑,她是太无聊了。有人说,她是你小时的情人?” 兰帝便开口道“我不知道。只是她告诉我,她这般只是想让我明白,她还可以是过去的梅若,那怕我是剑帝转世,哪怕她这样日后会为玄门众人所不齿,她也不在乎。” “可惜你不会感动。”天玄韵这么说着,语气里不知觉的夹杂着几分嘲讽。 “你对我已起了恨意。” 天玄韵并不否认,自顾坐下来,开口道“是吧。我总想起姐姐,就觉得你可恨。你本来可以救她。又总记得,时候一到,你就会休我。两相一想,就觉得,你当真狠心无情的可恨。也许……过些日子渐渐会平静下来的,因为早知道你是这样。” 她自说罢,又转了话题,道“花自在快回来了。向来是风闻新建忘情门的事情。“ “无所谓,我已说过,留去自便。“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又为什么不干脆将忘情真尊之位传给旁人?或者陈留。“ 兰帝想也不想便答道“因为我目前不想去别处。因为陈留尚没有实力担任忘情真尊,故而我传无可传。” 屋子里就又静下来一阵。 还是天玄韵打破沉默,问他道“姐姐和你在惩处之地时,在家里常这么随便聊天说话么?” “不。她不太爱说话,我也是。大多静悄悄的。” “姐姐真可怜,明明想跟你说话,偏偏你不喜欢说话,她就顺着你,不说话。最后你还以为她当真不喜欢说话。” “真是这样?” “当然。姐姐同我都喜欢说话,你是她丈夫,又怎会不想不喜欢跟你说话?” 兰帝便静下来一阵,突然又道“为什么最近你每日都要道出好几个我所不知道的,她默默无声的好?” “因为我怀念姐姐。” “但是,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你同时是在告诉我,你其实也一直默默付出的这般做着?” 便换了天玄韵静下来。 半响,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道。 “你真可恨!” 兰帝便以为自己想多了,误会了,猜错了。又安静下来,静悄悄的自顾修炼着真气。 如此这般的,又一日过去。天亮的时候,天玄韵又独自出去,在忘情山闲逛着散步。 午时。 风中,花自在回来了。忘情山下,聚集着许多离开的,没有离开的忘情门徒弟。见到他回来,一窝蜂的涌上去。七嘴八舌的说着各种事情,许多人都希望他能为新建忘情门的事情,尽心尽力。 花自在一直安静听着,脸上的仍旧是那副,永远不变般的没表情。 像块石头。 第七节 决裂 第七节决裂 花层楼和花言当然也在人群里头。 花自在一直维持着沉默,一边朝忘情山顶的路前进,边听这旁人说话,准确说,是听着花层楼和花言说话。他们两人嘴里说出来的,便是众人意见的集合。 待得上到半山腰,竟还有留下的徒弟出来拦路,道非忘情山重地,非本门徒弟不得上去。不禁让许多人苦笑不得,便有人叫嚷道“你哪里冒出来的小辈?我们拜入忘情门时你不定尚在世俗啃杂谷呐!” 其它一干离开忘情门的徒弟便哄笑起来,那拦路徒弟却一脸镇定自若,理直气壮道“不管各位过去在本门资历深浅,如今既非本门徒弟,就上不得山。” 顿时就有人要发作,却被花层楼拦住下来,温言劝了他们且先回去。一干人便各自结伴的散去,剩得少数随花层楼一起仍旧未离开门派的,也都各自走了,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到她身上。 一行五六人随花自在行近后山时,仍不见他表态说话,就有人以眼色催促花层楼,她就叫停花自在问道“师哥,到底怎样?” 花自在这才开口说话来,反问她道“其它八仙门以及守望宫他们可建新忘情门,但他们建得忘情剑否?” 众人听出他心意竟是不支持此事,纷纷着急起来。花层楼便急急道“忘情剑只是象征而已。待日后义父回来后,自能央他取回。如今忘情门落得这般境况,倘若不非常处理,待那些离开的徒弟门都加入去别派,再想挽救可就来不及了!” 花自在便摇头道“忘情门从来就在这忘情山。别派所以如此,不过是希望将忘情门建立成一个可要求的仙门而已,它们早已对本门诸多方面不受玄门规律心有不满。 且不论真尊师兄身世如何,师尊既交托得他,既让你我拜入门下,无他指示,我们岂可如此自作主张?再者,忘情剑历来都是忘情门的象征,没有此剑何以忘情门自称?” 花层楼便有些气急败坏道“好吧。我不与你争,要留在这样的魔头底下,你自己留!你既不肯帮我,那我另外求你一事,你总当不会推却吧!” “你说。” “如今本门闹成这样,我想他也不会当真毫无愧疚,你也说了,没有忘情剑,就算不得忘情门。除却轩辕小帝外,就数你与他最能说得上话,你去试试说服他,将忘情剑交出来。” 花自在便仍旧摇头,道“本门门规,非师尊与大徒弟外任何人不得触碰忘情剑。便是当年浩劫时,也是前辈真尊先将真尊之位让与师尊,师尊方才执起此剑……” 他话未说罢,花层楼已怒气冲冲打断他道“你又不帮?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早先有人说你自地魔门回来后就跟他走的进,我还不信。前些时候有人说你跟陈留和轩辕小帝走的近,我也不信。但是现在,你左不帮,右也不帮。你到底站在谁那边?过去你哪里会这样?” 花自在似看不到她愤怒般,一板一眼道“我只做当做之事。过去不曾遇到严重违背门规之事,你开口我自不会拒绝……” “够了!”花层楼打断他道“我只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帮不帮我?结婚的事情,大师兄的事情,我都不怪你,毕竟非是你答应就一定能成。但今天的事情,你若根本就不答应,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花自在仍旧摇头。 “我已说过,此事不可为。” 花层楼怒不可遏,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便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几个随行来的忘情门徒弟见状,便同仇敌忾状,纷纷冷哼着甩袖走了。 只剩下花言落在自后,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花师兄,此事你未免太过迂腐固执。试问,太尊虽将真尊传于他,可又如何料到会有今日境况?此情此景,倘若太尊在,相信也不会容他继续担任真尊下去,你又何必非要固守成见,闹至这等田地?” 花自在淡淡然道“玄门有规律,忘情门有门规。这些自订立起便有过思量计较,虽或许不足以应对所有状况,然也不可因此不遵。 今日可因门派萧条之故无视其存,明日亦有人可因对你们不喜而无视其存,如此一来,玄门和魔门尚有何区别。花师弟,望你放弃此念,勿因个人之私害了旁人。既已拜入玄门,该当安分遵守玄门规律。” 花言神态自然,夸夸其谈道“师兄此言差矣。所谓规则,本是为完善所立,既存在不足处,特殊状况自当特殊应对。明知其错,仍旧为之,岂非愚不可及?” 花自在便不想与他说下去,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弟告辞。” 说罢转身欲走时,又被他叫住下来,只听他道“师兄慢走!” “今日相见,与师兄似已远去许多,更首次听得师兄提起师弟前事,似是心有芥蒂不成?师兄本非这样的人。其中到底有何缘故?师弟一直将师兄引为知己,实不想因什么误会致彼此间生出距离。” 花自在也不转身,便只淡淡道“并无任何误会可言。只是这些日子一直在世俗,不免接触见到许多魔门中人,便多出许多认识。 且又听人道过师弟过去,就多出些评估而已。无论如何,望师弟好自为之勿要负了层楼,若不然,我也不能原谅自己的过错。” 末了,大步离去。 花言十分无奈的目送他走远,才自叹着气追花层楼去了。 花自在到后山小木屋时,兰帝正在屋外教着天玄韵练剑,见着他来,天玄韵便招呼一声自个提剑另寻别地修炼去了。 兰帝便觉奇怪,心知他不会因为目前仙境变故赶回来,却又不曾提前知会,莫非有什么急事不可? 不待他问,花自在已自道出来意。 “师尊,近日出现异事。玄门,中立城以及地魔门,均有许多世俗中人突然看到一个女人的幻像,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有心查探后,发现自最初幻像现象发生起,临近幻像出现地点附近,都有人变做活死人。“ 兰帝听着,心里越发觉得奇怪,这种事情何以值得他亲自赶回来? 心念一动,便试探性问道“那幻像中的女人是谁?“ 花自在便一一慢慢答道“地魔门大小姐依云。“ 兰帝这才明白过来,便着他道“说下去。“ “这些出事的人,大多修为不俗。死的全部是女子,仔细调查过后发现唯一共同之处是,她们或近或远的,祖上全是地魔宫依家之后。” 花自在说着,取出一页纸张,递上。兰帝见上面标着许多黑点,组合起来竟像是两个字“魔尊”其中第二个字略有残缺。 又听他继续道“根据幻像出现的位置,组合起来便是这两字。发现这点后,我曾专程前往推测地点埋伏。果真撞上幻像,发现那属一种魔门秘法,用于远距离传送个体意识之用。那意识体发现我后,见我本门服饰,便问起我话,后着我带话回来道‘要求师尊你替她杀死地魔门七小姐依稀。’” 兰帝便皱起眉头,奇怪道“你为什么答应帮她带话?” “我打不过她。” “交过手?” 花自在摇头,不待再问,便道“她的意识能量非常强大,足以瞬间将我变做活死人,无需交手。” 兰帝想想,又问道“你认为……?” “有个不可考证的说法,道是魔尊复生,需要收集足够带依家血缘的女子意识能量。所以,此次专程回来请师尊下趟世俗,看如何处决。” 兰帝听罢就想起那时幻境中看到的那个陪他前世练剑的,冷冷淡淡,静悄悄的女人来。失神一阵,作出决定道“你且先回去,明日我便过来。” 花自在便又告辞,从匆忙的又走了。 兰帝便自琢磨一阵后,朝轩辕小帝的居处过去。 尚未走到,就在路边池塘中央的亭子看到独自发呆的轩辕,便起身一跃落在他身旁。他才回神过来,一脸疑惑模样。 “发生什么事?难得你肯离开那间破房子。” 兰帝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明日我要去趟中立城,很可能需要顺道将依稀杀死。” 轩辕小帝顿时变了脸色,缓缓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不问你理由,因为无论任何理由,我都不可能装做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是问你是否要同我一并去,如此一来,倘若真要杀她,你也能及时为她助拳。” 轩辕小帝闻言愣住半响,突然大笑起来。 “好!我非帮她不可,你也许非杀她不可。你不愿负我,故而专程来通知我。好!干脆直接。我已无话可说,就算最后我们当真死在你手上,我轩辕小帝也真恨不了你!只能怪自己修为不够。” 兰帝便不多言,丢下几个字后,又自离去。 “晨课时分,后山出发。” 第八节 魔尊 第八节魔尊 翌日,兰帝和轩辕小帝离开仙境,在距离逍遥山百里外仙门营地附近时,后者便建议由他带为传话,将花自在叫出来。 却是知道世俗仙门徒弟远比玄门徒弟来的激进,他若这么走进去,必然惹得群起而攻之下场。 兰帝乐的安静等待,便由得他去。 轩辕才离开,兰帝视野里头便出现个高速晃动着的影子。不及多想,他便闪身朝那极快移动的影像追过去。 只片刻功夫,便一路追出百里之远,周遭越渐人烟稀少,直到走进一片黑糊糊的密林里,那追赶的人影才猛的停下来。 全然违反寻常惯性作用,突然边从高速移动状态变做静止,若非兰帝,怕便就这么一头栽到那人身上去了。 紧追那人的兰帝,便堪堪收住势子,停在那人后背,同时却张开双臂,做抱状。不想那人如后头张着眼睛般的,猛然回转过身,双手分别探出细长中指,点落在抱近的臂碗处。 这才看清她的脸来。 兰帝便愣住下来。面前的人容貌模样怎看都当时依云,但一身黑红长袍打扮,一脸冷冷淡淡的漠然,那对看他如陌生的眸子,无不让他想起来那幻境里的女人。 一时间竟变得不太敢断定她到底是谁了。 他这般反应,不想挡下他动作的女人却开口说话了。 语气便如人般,冷冷淡淡,平平静静的。 “如果你想抱女人,回忘情山去。” 兰帝便又愣住一会,末了便笑出声来,道“我偏是要抱你。” 说着,便要打开她手去抱,那女人却轻巧化开避过去,仍是那副模样道“凭什么?” 兰帝心下颇有些诧异依云的速度本事,却不甚在意她态度,自今世数番见她,没有哪次她表现的态度相同的。便仍无赖般亲近过去,开口道“凭你是我妻子。” 那女人经准探手挡下他扑击,兰帝使个吸劲,她却猛然加力,潮水般的能量疯一般借吸附之势冲击过去,险些便让他没能及时卸推开去。 这才发觉,面前的依云当真变的厉害。看她的眼神,就也添上几分认真,正视起来。 短暂的交手,并无凶狠杀意,连附近低垂的枝叶都不曾惊动半分,那女人模样神态仍旧镇定如初。 见他不再动手,才开口道“我何曾嫁你?你又何曾娶我?” 兰帝不再语出调戏,正色答她道“前世,惩处之地。” 那女人便面露疑惑之色,似在认真思量,末了,便摇起头来。 “那个女人不是我。在我的记忆中,从没有此事。我只记得,我妹妹才是你妻子。你是否疯了?竟敢称我作妻子。” 她语气虽平淡,但那份淡漠镇定,不管嘴里在说什么,都只让兰帝觉得她理直气壮的很,从容的很。他听着,竟反倒怀疑起是否当真自己弄错了。 想着,心里就突然不安起来。 便问她道“你莫非要告诉我,你不是依云,而是魔尊?” 那女人听罢便将一手别负背后,淡淡然开口道“我自然是魔尊。不想你竟连我都已不认得。你口中的依云已经不存在这天地中了。” 兰帝便担心是这结果,猛的,心便揪紧起来。一时间仍难相信,便追根究底道“她怎会死?” “她不过是承载我众多碎片意识之一,跟其它的唯一区别仅在于她记载的内容更多。半月前,她遭依稀及五魔卫暗算围攻,不敌之下,施展魔神复仇,便将沉睡的我提前唤醒过来。自我清醒起,她的存在已被抹杀。” 兰帝听着,身躯便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便是方才想到这可能,也只有这才能解释何以魔尊突然呈现复生状态,何以突然变的如此厉害。 却不能接受。他的两个妻子,竟都这么前后脚的离他而去,而依云,他事先连丝毫准备都没有,他突然又怀疑起来,依云怎会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人? “她真的死了?” 那女人变淡淡然开口道“你不信,何必问。你若非要求证此事才能谈别的,就自己去寻认为不会骗你的人问。我在这里等你六个时辰。” 兰帝便突然愤怒起来,几乎吼叫般冲她道“你杀死她,然后竟还着人寻我助你?你是不是疯了!我凭什么必须助你?” 魔尊却不见生气,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淡淡然道“杀死她的是依稀,她已施展魔神复仇,本就必死无疑。她最后的信念杀死仇敌,故而我要杀依稀,故而来寻你。此外,你是我妹妹的丈夫,也是我自幼相识的人,如今我需完整复生,当然要寻你。” 她见兰帝仍旧愤怒不止,便抬起手,施展起个法术,一片区域里,就突然下起猛烈的冰雨来,顿时淋湿他一身,却到也让兰帝骤然冷静下来些许,就听她又道“你愤怒什么。她们的存在本就为我的复生。 你何时竟沉溺于虚幻迷雾之中,你便是要怒,也需知晓一切后再做判断,忘却前世的你,又何资格因她的湮灭对我怒目而视。” 她说着,便又轻甩袖袍,区域里头的冰雨,顿时消弭无踪,连那方才湿润的地面,竟都突然变回干燥,仿佛根本就不曾下落过雨。 “今天说的话已经太多,依稀之事且先放下。所以寻你,只因最后一块意识碎片出现状况,玄门如今南斗门中,当有一封魂阵,用以供应能量于附近一座隐秘石穴。 想是那记载意识体当初被南斗门真尊察觉异样,故而使用此阵封印,我需你去将南斗门的封魂阵毁去。” 兰帝浑身湿透,此时既愤怒不起来,又不能平静接受依云已不存在的事实。 听她说话,便讥讽道“凭你本事,摧毁区区封魂阵,不过片刻之间而已。何需来找我!” 魔尊便淡淡然道“殃及池鱼之事,可免则免。凡俗生灵与仙门徒弟两着取一死时,择仙门。你既然不记得,便再说一次与你听,这便是本尊待事之道。勿要再因此再问多一趟。” 她自说罢,便移足斜飘出数丈,丢下句话后,自顾如来时般,化光离去。 “魔宫尚有余孽未清,故本尊无暇多留,择日再见。” 魔尊走了,兰帝却仍旧呆在那里。 他早已有心理准备去面对和迎接前世一切带来的今世恶果,灾难,不幸。但他却发觉,一直忽略个问题,恶果总来的超出人估计。 不知为何,听魔尊的话后,他就愤怒不起来了。他突然想到,前世的他和她之间,有着怎般的交情?那句曾经一度为那时代人所传颂的话里,就没有把她拉下。 ‘魔尊剑帝,天下无敌,妖后不死,无所不能。’ 他便不可否认,前世的他与她们,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他因此冷静下来,也因此发现愤怒或许根本是种错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记起前世所有。 如果哪一刻到来,他突然发现,此刻他无法释怀的依云之死,对于前世,简直不值一提的话,那他,便是在亲手造就另一个不可能挽回的错误。 是否杀她,如此想来,似乎并不迟在一时。 他独自呆着想了一阵,渐渐的,便冷静下来,却又突然有些心灰意冷起来。现实,竟比他所有的心理准备更难面对和接受。 这时,却又突然想起来照,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一定能接受,也一定能面对。在他眼里,力量就是一切,修炼的道路,谁也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她愿意以完美的终结,成全一个更完整的他。 是的,他一定能接受,一定能面对,也必须能够接受和面对。因为他选择的是修炼之道,因为剑帝是他。 只是,他突然又疑惑起来,照的选择,是否因为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如果是,那么她口中的永恒,不是依云却又是谁? 他自乱想着,远远,感应到花自在和轩辕小帝的气息。渐近,兰帝开始整理情绪和状态,待两人寻着他气息飞近过来时,他的状态,已完全恢复到平常时候,看不出丝毫异样,没有丝毫颤抖。 轩辕小帝见着他时,眼里流露出些许疑惑,不解他何以等着等着突然独自抛开大老远来这种地方。 花自在却没有,只是冲他行礼道“前往逍遥山的仙门人马已整备妥当,出战在即,别的事情不得不暂时推后,还望师尊稍做等待。” 兰帝这才想起来,前不久守望宫因逍遥山承认任爱神之事,在不敢轻易试兰傲真神之威锋芒情况下,决意要拿逍遥仙子开刀,一则正玄门之名,二则稳世俗混乱摇摆之心,三则以此试探兰傲反应。 这计划,自当时未订下前,就遭遇许多反对声音。便是守望宫几位真尊,都各执看法,有认为不当竖立敌人的,有认为以逍遥山一直中立立场而言如此表态十分理所当然,因此便要攻逍遥山的话,岂非大违玄门仙道? 是故兰帝一直不甚放在心上,认为最终夭折的可能性极大,没想到,如今此事竟成事实。 脸色顿时就沉下去,质问道“此事本门何以参与?何以不曾禀报?” 花自在态度沉静,一板一眼答道“此事多番提起,又多番夭折。但三个时辰前,突然从守望宫来紧急密令,着进行。更有大帝亲印书文,本门世俗的徒弟几乎尽数自发要求参与,阻拦不得,故不得不亲自压阵,尽量避免伤亡发生。” 兰帝这才明白过来,想起当初天玄城时,逍遥黑心现身消息不胫而走,片刻间招来遮天蔽日仇敌的情景。顿时醒悟,此事何以如此使人积极,恐怕参与中人,十之八九不是冲逍遥山而是冲他这个杀人狂魔去的。 也难怪花自在阻拦不得了。 第九节 七彩霞光笼罩的逍遥山 第九节七彩霞光笼罩的逍遥山 兰帝不由想起许久不曾见面的逍遥仙子,便又想起她那身几乎完全免疫各类法术杀伤的空前至尊宝物,不禁哑然失笑,想来除非是本身修为比她更强大的敌人,否则,哪怕逍遥黑心如今当真修为不在也不需担心。 便着花自在道依云之事已了,逍遥山之行勿要尽力,一旦遭遇变故务必自保为上。 轩辕小帝心急依稀之事,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花自在离开,就忙追问起来。 “依稀之事……?” 兰帝便如实道“依云已死,如今地魔宫只有魔尊,要杀依稀着是她。如今看来,你我兄弟之间似无必要动手了。” 轩辕听罢脸色大变,极其难看,似乎更宁愿跟兰帝拼命一场也不愿是这结果。 “这怎么可能。老不死曾说过,地魔宫必生大乱,魔尊意识两大部分分别寄宿在两个女人身上。显就是依云和依稀,倘若依云已死,魔尊自当在依稀体内复苏才是,便是她苏醒,依稀也未必不能战胜她残缺意识,指不定反能将她吞噬。她没有这份把握前,绝不可能出手对付依云,否则,也不会容她活上这么些年。” 他自解释罢,又确定般追问道“你当真看到魔尊?” 兰帝心里便迟疑起来,想半响,却终究难以否决那女人身份。 便道“应当是。” 轩辕小帝就露出一脸迷惑不解神态,自言自语道“当真奇怪,没理由会如此啊……” 兰帝想起来他方才的话,似乎知道些内情,就追问道“你可知道魔尊当年何以会死?” 轩辕小帝仍旧沉溺疑惑之中,有些走神的脱口而出道“当然是自……” 说道这里猛然惊醒过来,顿时住嘴。瞟兰帝一眼,知道推脱不过,便直言道“我是听老不死说过些,但他着我不可对人道,更不能对剑帝转世道。那老东西虽然修为已废,但叮嘱交待的话都还不曾错过。你……还是不要问我了!” 兰帝便不再问,心觉早晚终会记起,他不愿说,也难迫他开口。 两人便分道扬镳,丢下轩辕独自回去。待他走远后,轩辕小帝脸色才黑沉下来,原地踌躇犹豫好一阵子后,才下定决心,小心探查周遭半响,施展起鬼道法术来。 他记得老不死曾说过,魔尊的名字几乎没有人知道,老不死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自魔尊当年出世起,就登上魔尊之位。无论地魔宫内外的人,从她记事起,就都称呼她为魔尊。 她不负此称号。她后来成为一个真神,一个完全脱离地魔神本体影响的神,她的强大从根本上超越地魔神本身。 尽管老不死对剑帝的力量极为推崇,但轩辕一直认为魔尊更强大可怕。只因他一直不忘老不死曾经说过,魔尊年轻时曾偶遇太上真尊,当时不知其身份,亦不在乎,便只觉得他奇怪,便对他出手,那场交手中,太上真尊虽没有败给年轻的魔尊,却从头到尾连一次还击机会都没有。 轩辕小帝心中最崇拜和畏惧从那时候起就是魔尊,当第二次遭遇到依稀,意外发现她竟是鬼门关时的那个女人后,他也明白何以对她存在种难以解释的狂热情感。 她是魔尊意识寄宿体,骨子里就有着魔尊的特质。 他不能让依稀死,他知道,魔尊绝对不会对他感兴趣,他只希望被吞噬意识的是魔尊,活下来的是依稀。 此事他想不通亦不能解释,不得不回去鬼门关,寻那老不死商量个办法。 但见法术施展开后,轩辕的身影消失在一堆幽冥鬼火中。 逍遥山。 被无数玄门以及世俗仙派徒弟围的水泄不通,后头路路续续的仍旧有黑压压的人群或在地上奔驰,或乘坐灵兽飞赶聚拢。 场面虽然浩大,却一点不显喧哗,但每个人脸上的神态几都带着神圣的肃穆,里头更夹杂着自豪。或多或少为今生得以参与这等战斗而庆幸,更有甚者为此行目的倍感自豪。 许多人都已在忍不住想象,若干年后,他们能迎接着许多人尊敬崇拜的目光,对他们说“当年那场对逍遥山的空前战役,我……” 如何如何。 待得大多数人都到齐,玄门九派聚拢半空,凭空多出个传送阵来,从里头踏出个一身金袍的男人,竟是天玄无敌。 他一出来,就招来欢呼声无数。 便听他主事般道“玄帝继承人天玄无敌在此,有请逍遥仙子出来答话。” 逍遥山上,金壁辉煌的宫殿正厅,陆续走出领命准备迎敌的逍遥派徒弟。里头就渐渐冷清起来,待最后一个徒弟也已领命出来后,就有两名逍遥派女徒弟将一套七彩凤袍捧上过来,细心替面色寒霜的逍遥仙子着上。 戴的穿戴罢了,逍遥仙子独自脚踏彩云飘飞出正厅,厅门外,立着一脸微笑的逍遥黑心。 逍遥仙子脸上的冷霜,顿时化去几分。 就听逍遥黑心语带关切开口道“这么多年不曾动手,心里可会怯战?” 逍遥仙子便一脸不满道“一群无知小辈,哪里被本仙子放在眼里!” 逍遥黑心就只是笑,盯她笑,片刻后,逍遥仙子脸上的不以为然突然就融化消失不见,红起脸,玩弄着十指,有些心虚着道“不过,我修炼的逍遥八仙阵当真能够成功施展出来么?真能一举灭敌么?那阵法我从来都不曾真的施展出来过。” 说罢,就有些患得患失的拿眼看逍遥黑心,他仍旧笑。逍遥仙子就做着恼状,“笑什么笑!” 逍遥黑心干脆笑出声来,末了,才终于又开口说话道“放心。你是那种在战斗中比平时修行强大很多的人,一个时辰,必定能发动逍遥八仙阵,必定一举破敌。” 逍遥仙子听着就欢喜起来,却还追问道“真的?” “真的,我保证。” 听逍遥黑心这般说,逍遥仙子似才不再怀疑。想了想,又有些担心问他道“那阵法当真只伤人不杀生的?要是一下子把他们全杀死了,那可……那可不成。” 逍遥黑心微笑着点头,表示肯定,着她放一百个心。 逍遥仙子便也当真放心下来,这才又严肃起脸,道“好。那本仙子去也。” 说着飘飞出一段距离,又突然停下,折转回来冲仍旧立那不动的逍遥黑心道“你答应过的,不许出来动手杀人,不能杀人!” 逍遥黑心就笑着点头。 末了又反问道“那如果突然来个很厉害的人,你打不过呢?” 逍遥仙子便当真认真思索起来,完了,正色道“也不许!”说罢,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便急急补充道“不过要是我大不顾过还逃不了,你还是得来帮我。” 然后又有些尴尬的轻笑起来,便觉得她自己还是挺坏,怕死的不成,真有危险哪还顾得逍遥黑心出手就是大屠杀的问题了。 想着就觉得不好意思,不待逍遥黑心说话,急急忙忙的就飘飞着去了。 她才走。妖后就突然现身,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淡淡然道“姐姐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你照顾的不错。” 说罢,又问道“逍遥八阵是否就是八冥灭魂阵?” 逍遥黑心便耸肩道“你当然早从这里隐秘布置中看出来了。” “八冥灭魂阵不杀生?天下第一凶杀阵法,造幽冥结界,吸食死亡之气,阵法之中死亡怨恨和杀气越强烈,其反噬威力越强大。一个时辰才发动,其威力足以让逍遥周遭三百里内活物不存。” 逍遥黑心就笑,一脸的不屑。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适时出现,逍遥八仙阵不杀人,那些人所以全部死去,只因为来的那人太可怕,人都是那人所杀,怎会跟逍遥仙子有关系?”他自说罢,又悠然道“况且,人若无杀人之心,又岂会死于八冥灭魂?既有杀人之心,死亦是活该!” 他才说罢,妖后就突然露出痛苦神态,抬手轻抱着头,却仍旧坚持着开口道“是这样不错……所以,我的头又痛起来了,又要去闭关……” 说到后来,竟已痛苦的说不出话来。就自取出张法符,脚下顿时出现个传送阵法。 逍遥黑心见惯似的冷眼旁观,待妖后身形快自法阵中消失时,才悠然道“你这老毛病不知到合适才能好起来。” 妖后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传送阵里。 他便又接着自答道“不过,终会有再不发作时……” 逍遥山附近天空,骤然间聚拢起来厚重彩云,仿佛快要压落到地上一般。 诸派仙门徒弟正自惊奇时,就见一只彩色巨凤嘶鸣着从逍遥山中腾飞出来,一对巨大的彩翼拍扑间带起七彩云雾,紧接着便朝高空急速飞冲上去,转瞬间便已没入彩云中去。 随即彩云中遍缓缓延伸出个七彩光幕,渐渐的,把整座逍遥山笼罩起来。 无数聚集的仙门徒弟里头,就有许多人叫嚷起来,既激动又惊惧。 “天地五剑彩光凤后出鞘了!” 第十节 三百里尸骨 第十节三百里尸骨 仿佛在响应着众人的崇尚之情,没入云层里的彩凤嘶鸣着又钻出来,一对巨大的彩色光翼缓慢拍扑间总荡漾出圈圈光晕,如水波般朝四周扩散开去。 彩凤平平稳稳的飘飞高空,背上还有一个丽影,便是从不曾见过她的人,此刻都猜到她必定就是逍遥山之主——逍遥仙子。 正猜测惊叹间,就听逍遥仙子肃穆而缥缈的声音说话道: “尔等以玄门为尊,却竟如此不能容人,本便已是触犯玄律所为。吾逍遥一派,自来中立于天地,既能承认玄魔两门,理当承认得仁爱之存。可叹玄门今日,人事皆非,堂堂玄门储君,竟因己敌领人来犯本仙,如此势利之心,如此胸怀,玄门将来实让人不堪设想……” 边听天玄无敌开口打断道“玄门未来不劳仙子操心。且说仙子倘若当真为玄门担忧,何以又承认那邪恶妖魔存在?玄门之存所为使众生得以和睦平静,理所当然容不得那等假借神之名奴役众生的邪魔存在!仙子倘若还有哪怕一丝怜悯世人之心,就请勿要与那邪魔为伍。” 逍遥仙子自不为他话所动,打量着带领的那些人,心里却禁不住生出疑惑,玄门九派真尊无一亲来,这实在太不合情理。仅凭这些小辈,守望宫何以有把握来攻她逍遥山? 这般想着,不禁暗自恼怒起来,想她平日虽不是热衷于声明而不能自拔,但终究有个身份在那里,便是浩劫前她逍遥仙子就属天地几位有数至尊神列,浩劫之后更只有太上真尊和地魔宫魔尊才能与她相提并论,今日遇到这种场面,岂非就是对她逍遥仙子的羞辱么? 这般想,渐恼,却强忍着脾气维持着平静语气接话道“尔等道仁爱神邪恶,却有何凭证?本仙却亲往仁爱神之地看过清楚,凡其所属之地无不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尔等道黑水乃毒,然其所属之地内却无人对黑水有一字非议。所谓邪恶,所谓罪孽,试问有那一样不是你们自以为?本仙门下,有许多人安居仁爱门下,倘若他当真邪恶残暴无度,本仙又岂会眼看门下徒弟遭他欺凌而不加以阻拦? 尔等三方相斗,本仙概不理会,玄门今日出兵来此,便属无理。念逍遥一派与玄门数百年来相安之故,尔等速速退去,今日之事本仙便不追究。勿要迫本仙动手伤人。” “仙子这般说,今日之站是不可避免的了?” “尔等自求多福,勿怪本仙出手无情!” 逍遥仙子知道战斗不能避免,说罢话,人便又驾着那头彩色凤凰升入云端,消失无踪。紧接着,就见满天彩云一团团状,雪般纷纷飘扬的坠落下来。 这异变,这一动。 顿时惹得聚拢的玄门世俗仙门徒弟纷纷动作起来,便有人将早凝聚催动的法术朝逍遥或是天空放出,顿时引起更多纷纷跟随。 刹时间,满天各色法术能量气劲连绵不绝的朝那彩色光罩和天空彩云飞撞过去。诸般法术撞上那庇护逍遥山的彩色光罩时,施放者心里无不有些期盼或是紧张,就见各色法术与彩色护壁碰撞时爆出阵阵炙亮璀璨的光来,末了,便又无声无息的消逝。 那彩色光罩,连些许涟漪都不曾泛起。 那些出手的人,便都不约而同的暗自感叹‘天地至尊仙兵果然名不虚传!’ 一头攻击逍遥山的人等正感叹着,就听见许多同伴陆续发出惊叹,声音里充满恐慌。纷纷回头望去,见全都看着高空,也跟随着抬头去看。 不看还罢,这一看,便也就跟着惊慌起来。 那满天坠落下来的彩色光团,与许多人施放的法术一接触,那法术就如同撞上光壁一般顿时施放出炙光,跟随着消逝无踪了。 而那些纷纷扬扬的光团,竟不受丝毫影响的继续下坠。 就有见识渊博的惊叫道“凤后之悲戚!” 相传天地初开之际,曾有不死凤族,其分十二支,每支有一首领,又有一凤被其等共尊为主。那是天地诸多灵兽均视人为敌,凤族之主便被称之为凤后,据说它灭亡之际,仰天悲鸣久久,天地便笼罩在彩色光雨之中,沾着立亡无救。 那法术,就被人定名为凤后之悲戚。 如今得以亲见,一干带着自豪而来的仙门徒弟却丝毫不觉得荣幸,眼见诸般法术都不能阻那些坠落彩光分毫,便只有恐惧。 许多人连续不断的朝坠落的彩光施放法术,试图击溃。却始终不能,眼见那些传说中可怕之际的光团越渐下坠的接近,正渐渐绝望时,天玄无敌身旁一人高喝飞将出来。 “逍遥仙子休要猖狂!勿要以为你手中之剑便天下无敌!” 众人定睛一看,便认得那是道法自然现今的大徒弟,他手中一柄剑身极宽阔的大剑已然出鞘来,剑身刻印着密密麻麻不知什么的奇怪发符纹路。 许多人便知道,那必然就是道法自然的震派仙剑,海纳百川。 就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片刻,手中的剑渐渐泛起来蓝色光亮,随其一声喝喊,双手急速探出,那剑便朝半空飞射出去。 蓝色的光幕,以海纳百川为中心,急速扩散开来,眨眼便将围拢逍遥山数百里的仙门徒弟全部笼罩保护住了。 纷纷坠落的光团连绵不绝的撞落在蓝色光幕上,爆炸声经久不觉,却始终未能将炸穿那光幕来。 这场景,足足持续一刻钟之久。被光幕保护住的仙门徒弟发出阵阵喝彩惊叹,便开始庆幸今日得见两柄至尊仙剑的威力起来时。 天空又生出来变化,一只比方才更巨大几十数倍的彩凤嘶鸣着显身,背上站立着足有小山高的逍遥仙子。无人知这是什么法术,竟能让她体形变的如此巨大,正惊疑不定间,就见逍遥仙子开口。 “凭海纳百川也敢在本仙子面前施用,当真不知所谓。看本仙子法宝北冥不知后的厉害!” 说话间,便见她右手轻轻抬起,五指渐渐松开,指上共计七枚戒指中,有一枚散发出深紫色亮光,随即一柄通体深紫的细窄飞剑从那戒指的亮光中钻出来。 许多人便听的茫然不知所以,从不闻这法宝名字。 却也有人知道其厉害。相传北冥不知帝执有之主,当年因念亡妻之故,创造的兵刃便是一双,一者名北冥不知帝,为其所使,另一柄罕有人知的飞剑则为北冥不知后。 那道法自然门下的大徒弟,显然听说过此剑,见其现身,顿时面露凝重之态,嘴里却道“早闻此剑之名,不想今日竟有幸得见,便看看此剑有何厉害之处,能使仙子不将本门镇派之宝放在眼里!” 说话间,便已催动那海纳百川,朝那飞射下来的北冥不知后迎将上去。两剑一大一小,海纳百川飞射轨迹上留下强劲能量冲击形成的光尾,其势汹汹,反观那北冥不知后,却仅被一层浓郁紫光覆盖,相交之下,声势就相差万里计。 不由让人怀疑,此剑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很快,两柄无上仙宝便要撞上时,北冥不知后速度骤增,旋转着带出一圈深紫色剑气,让海纳百川避之不及的被斩个正着。 只见海纳百川受此一击后,竟似全然不能承受般的被反正震退回去,不待有人惊呼诧异时,整个剑身,便着起深紫色北冥焰火。 那北冥不知后哪里肯就此放过,骤然间凭空消逝,再现身时,已追上退飞的海纳百川,便又化出道剑气,狠狠斩在海纳百川剑身处,顿时又将海纳百川击的退飞更快,碰撞间竟无丝毫声响发出。 眩目而森冷的紫光剑气连绵不绝的自旋转的北冥不知后剑刃飞射出来,一记又一记的经准砍上燃烧中的海纳百川。 道法自然门的大徒弟眼见这般场景,便开始担心起来,半响不能催动海纳百川还击,便再不顾的遭人说道,忙施法要收回剑来,却竟不能! 海纳百川的动作完全被北冥不知后控制住,每每欲动之际,总被那一道道的紫芒剑气震的不能动作。 如此又持续一阵,道法自然门大徒弟已焦急不已时,突见那北冥不知后停下攻击,极快的飞上高空去。紧接着便听逍遥仙子的声音道“罢了,念道法自然一门过往向来与本仙相处和睦,今日就放过此剑。它虽已裂痕无数,但尚不致失却威力太多,仍旧用的。” 无数人听这话,都朝海纳百川看去,果然,那剑身上竟布满伤痕,更有许多处已呈破碎状,换作寻常仙宝,必然已是无用。 这结果,不禁让人倒抽凉气,堂堂玄门至宝之一,在北冥不知后面前竟如此不堪得一击。 收回海纳百川的道法自然大徒弟,望着那伤痕累累的镇派宝剑,心里死的念头都有了,既怒又悲,全然不知回去如何向师尊交待,更勿要说对门派声名造成的打击了。 却又不能,更不可因此恶言泄愤,一则身份之故,二则逍遥仙子还是手下留情。 便那么捧着剑,愣在那儿。 正这时,半空的逍遥仙子手中一枚戒指突然亮起来,自中飞射出数道两光,分朝满天遍地的人群中射落下去,就听几声爆鸣响起,许多人发出惨叫,重伤不支。 “区区世俗不成气候的法阵也感在本仙‘破阵’面前施为?费时本仙猖狂,便是天玄九尊亲来施那九尊阵,本仙也不放在眼里!尔等小辈,速速退了回去吧,凭尔等修为法宝,便是连逍遥山都踏不进一步,不过徒然送死而已。” 聚集的仙门徒弟,便陆续知道,方才是几个世俗名满天下的仙派欲要联手施展镇派阵法。这才纷纷感受惊叹起来——逍遥仙子一身法宝,天地无双。 实非名不虚传。 这时,天玄无敌突然大笑起来,引得无数人朝他望去。 第一节 真神天玄帝魂 第一节真神天玄帝魂 正不知他何以大笑时,他就收起笑声,开口道:“逍遥仙子法宝天地无双,果然名不虚传。然仙子倘若以为单凭这些便能与妖邪为伍,颠倒是非对错,逍遥道义之外,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便见逍遥仙子听罢这话,面带寒霜,淡淡道“不想玄帝如此荒唐,竟将堂堂玄帝之魂交于你手,堂堂真神魂灵,也是你这等人所该御使?为继承玄帝尊位,不惜使尽手段,罢了,本仙也不多道你不是,便见识见识天玄帝魂厉害好了!” 天玄无敌便不接话,默默催动起能量片刻,额头眉心处,突然释放出来极亮的金光。 天玄仙境。 兰帝回来后,便独自一人潜进南斗山里头。四处搜索个余时辰,却终寻不到封魂阵所在。心知在南斗山中,能量浑然一体,倘若那阵被蓄意隐藏,外人确实难以寻得痕迹。 思量间,便有些无从这手之感。 思来想去也只有两个法子可行,一则寻南斗门秘地,查阅大量相关记载,或许能寻出线索;二则直接寻上南斗真尊,问出封魂阵所在。 然而南斗门秘地所在便如那封魂阵般,也是无从着手,就只剩下一条路行的通了。 于是,片刻后,兰帝就出现南斗真尊殿。搜寻着南斗真尊气息,便那么径直寻着过去。 当他推开南斗真尊所在房间门时,却一时愣住,房间里头的南斗真尊见到他,同样愣住。 房间中央有个寒冰池,池中有个法术凝结的透明冰棺,南斗真尊在冰棺里。冰棺里头,还躺着个赤裸的女人,兰帝方才完全察觉不到有第二者的气息。 那只有两个解释,要么这女人懂得生死轮回心决,故能断绝气息如死人状。但这几乎不可能。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这女人根本就是个死人,这是具死尸。 南斗真尊突然回过神来,猛然从冰棺中跳出来,袖袍一甩,一道冰棺就覆上一层深色,让人再看不清里头。 被装破私隐秘密的南斗真尊又恼怒又羞愤的喝道“你这妖邪,竟敢擅闯本门重地,你,你你……” 说话间,人已气的发抖起来,却便又记得那次交手,深知绝非他对手,欲发作而不能。又不敢声张,怕秘密被兰帝道破,从此不能见人。 兰帝见他模样,便走进屋里,反手关上门,施展个法术,将方才进来时强行破坏的防护法阵修复。才缓缓道“今日寻你,所为别事。无意理会其它,至于方才所见,回头我便彻底忘却。” 说罢,不理南斗真尊反应,又道“我知道南斗门有一封魂阵至少已架设百余年,我今日来就是想问此阵在何处,同时需你帮忙解去此阵作用。” 原本惊怒交加的南斗真尊闻他如此说话,顿时怒起,喝道“你这邪魔!休要以为装破本尊私秘就能要挟得我。不错,此女子本是锁妖塔中的妖魔,本尊当初年轻,定力不足,到后来离开时,自知娶她不能,情非得以下,将她杀了带出来。 本尊虽然犯下过错,但她不过是个作恶多端的妖魔而已,便是守望宫知道,也不过是悔过十年,本尊绝不会因此屈服你威胁。更勿谈你此来竟是为魔尊那恶魔之首!” 兰帝听罢便不屑一顾的冷哼声道“我已说过,今日所来只为封魂阵一事,无关其它,全不为我所记。你最好便领路去解除封魂阵,若我不耐烦,未必就不会连整座南斗山一并毁去。” 他这么一说,本已愤怒非常的南斗真尊哪里还忍得,明知不是对手,心想今日隐秘被撞破,此刻倘若声张,日后何以见人?这么多年的辛苦全成惘然,简直生不如死。 但若就此屈服,又绝不甘愿,那一丝理智和清醒更提醒着,作为南斗门真尊,绝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败坏南斗门的未来,今日倘若屈服,便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南斗真尊自想到这词,便突然发起狠来,与其被这魔头以把柄要胁至死还闹个胜败名裂,不如就这么拼了,便是死,也得以保全声名,虽治不住他,但堂堂南斗真尊在自家地方死于其手,总能激起无数人义愤,自有他被惩之日! 这些念头,都不过短短瞬间,许多的心思更只是瞬间闪现,几乎不经思索。 闻得兰帝威胁的话时,下意识的就怒起来,猛喝一声,便抬拳出手轰将出去。 南斗真尊拼命般的拳头才方抬起,兰帝便一闪疾动起来,那只挥出一半的拳头,就被他一只手掌紧紧握住,再不能前进半分,也不能回抽丝毫。 兰帝这瞬间动作,便先一步断下南斗真尊攻势,身体姿态仍旧立的笔直,看不出丝毫战斗状态的紧张,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杀意。 盯着南斗真尊的眼神出奇平静,便如方才威胁的话语般,毫无盛气凌人架式。 南斗真尊几番发力试图推进或回抽,都是不能,被握紧的拳头只感觉到源源不绝的能量疯一般顺着手臂往身体涌,过处,麻痹起来,渐渐没有疼痛的知觉。 接着就听兰帝开口道“出手前最好仔细想想那后果。”说着,猛一松手,南斗真尊便控制不住势子的蹬蹬后退。 “出手很容易。但这选择的结果,可不那么简单。你不可能战胜,也许我会杀死你,也许只会废去你一身修为。如果你死,我怕也寻不着其它能破阵之人,陪葬的是南斗山此刻数以万千计的徒弟。若你不死,等待你的是守望宫审判,是你门下许多徒弟匆忙赶至后羞愤而不能接受的场面。” 南斗真尊听着他似威胁的说话,一击出手出乎意料的无功而返结果,渐渐冷静下来些许。不由后怕起来,却更不能接受对这魔头妥协,就要发话时,兰帝先开口来道“堂堂一门真尊,这等心性修为如何使得?” 说着,一只左手便开始聚集起黑色剑气能量来。 “我等既身处玄门,当先论理才是。昔日南斗门第二代真尊,曾于世俗遇一女子,觉其体内寄存一穷凶极恶之邪灵。然当时却不能断言到底那是那邪灵已主控那女子意识,还是仅仅借那女子身体做暂时栖息之地。 于理,他本当将那女子带返玄门紧闭,以防那邪灵造成祸患。然于玄门律法,则不当能如此。后来他便做下决定,将门派内诸多事务放下一边,在那下村镇中停留下来。他决定用等待,避免可能发生的祸患,用等待给予那女子本身一个自由而理所当然的平静生命。 他自认为,那女子本是无辜,天将横祸,倘若再将她带走玄门紧闭,便是在为着大众之利而将她牺牲了。这一等,竟是七年,那邪灵终于离开那女子身体,欲往他处,他才紧跟在后,将那邪灵降服。” 南斗真尊听他说罢,便忍不住喝道“本门祖师事迹,本尊自然晓得,何须你来提?” 兰帝不以为然道“你既知道,那也当明白,我何以要直接寻上来你。南斗门之道,除恶,舍己,护善。那封魂阵中女子不过是寄存魔尊部分意识,其本身自有另一灵识生命。 却因不幸,被魔尊意识附体,然后又被你们南斗门以封魂阵限制自由,于一片无人的区域里,孤独寂寞的渡过至今。这般行为,算得是南斗门之道?” 说罢,不待南斗真尊开口,便抬抬左手凝聚的强大黑光剑气,淡淡然道“若南斗门算得玄门正统仙门,你自当解去封魂阵,亲自守护那女子左右,防其受害。倘若不如此,如今南斗门早已算不得真正仙境门派,我便一剑让南斗山从此消失。” 南斗真尊顿时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只愣在那里一脑子的慌乱不知所措。想不出来反驳的话,却又不能承认他所言。也没有先前那满腔羞怒支撑他不顾一切,就开始顾忌起这山上许多徒弟性命来。 他不怀疑面前的魔头能毁灭南斗门,也不怀疑他当真敢如此做。 兰帝不待他多想,便又开口道“看来南斗门真道已失,存在已无意义,如此真尊,又教的出什么徒弟?罢了,便化做烟尘去吧……” 说话间,这房屋里,房屋外的天地真气能量,便突然被那手上黑色的剑气能量引动,铺天盖地般的,无孔不入的疯狂聚拢过来,带的空间和一切仿佛都被狠狠朝它拉扯。 南斗真尊急切下忙喝阻道“慢着!” 就又急忙补充道“你所言非是无理,却也未必便是事实。你又如何知道,那女子在自知体怀邪魔意识情况下,不是自愿被封印于阵内?” 兰帝便停下来动作道“既然如此,不若一并去亲口问问那女子,倘若答案如你所说,我便走。倘若不是,你便解去阵法,送她回故里。” 南斗真尊见他停止动作,顿时松下口气,听他如此说,便咬牙答应下来道“好,一言为定!但倘若你意欲借机使强,就是南斗门一门灭尽也绝不会容你为所欲为!” “区区南斗门还不配让我使诈。” 南斗真尊顿时又暗自恼火起来。却也不得不忍下来,心里其实有着担忧,觉得不过是想骗出那女子封印之地。但如今形势分明,也别无选择可言。 即使兰帝当真打的这注意,到时候强行破阵,也能免却南斗门灾难,日后,他自也不可能立足玄门,必成人人可诛的祸害。 南斗真尊哪里知道,兰帝突然改变主意,跟他论起理来,只是因为心里想起来太上真尊和照。想起来这里是天玄仙境,就觉得,若非不得已,还是不当造下灭派结局的好。 心里就将天玄门和地魔门划分开来对待了。穷凶极恶之地,力量为尊之地,杀伐理所当然。玄门仙境里,却当遵循这里规则,倘若当真对方都不遵循的时候,那他便不需多说什么了。 他仍旧无法断言,太上真尊待他及所谓之心如何,这忘情真尊既然交托于他,也不当不毫无背负真尊之位的责任和觉悟。 况且,此刻的兰帝,真不知道倘若离开天玄门,他当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连一个想要去的地方,都没有。 进入南斗门秘地的传送入口,就在这房间里。南斗真尊将那具冰棺施法移开,下面就露出个传送阵。 第二节 许愿 第二节许愿 南斗真尊领路在前,带兰帝踏进传送阵里。 景象立变。 一片类似仙境的穿暖花开春景。 兰帝不由暗奇,不想南斗门竟舍得为魔尊意识下如此资本,长达百余年的牺牲大量能量供应这封魂阵法运作,如此浩大的幻境空间,若外人试图破除,便是搜寻阵眼所在都难如大海捞针,怕只能以非人之力强横破坏一法了。 南斗真尊架起仙云,两人飞驰两个余时辰,落在一处瀑布后,进入个洞穴里头的传送阵。 景象就又生出变化。 一个四山环抱的低谷地,有湖泊,有自山上淅淅沥沥孱流的溪水,一角坐落着一片果树林。一路穿过林子,不见任何攻击性野兽,林子里,有座殿堂。 虽不大,却装饰华丽,里头一应生活物品,无不俱全。 殿里有花园,南斗真尊带他进入花园里,亭子里坐着个白衣女人,开始低垂着头,在看书。南斗真尊叫她若,她没有抬头理会。待两人走近过去,她还是没有抬头理会的意思。 兰帝便仔细大量阵她眉目,就觉得颇有几分与依云相似。 南斗真尊模样有些尴尬,便要再试图让那女子搭理说话时,兰帝开口道“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可以离开这里回去故乡,代价是也许很快会死,你愿意吗?” 那女人听这话后,才终于抬起脸,拿眼看他,一阵,又看看南斗真尊。眸子里满是惊疑,红唇轻启,声音平静无波着道“你可以带我离开?” 不待兰帝回答,南斗真尊已抢先着道“休要听他胡说。他是个大魔头,不过是要把你带出去,让另一个可怕的魔头复活祸害世俗人间而已。” 那女人便移开视线,看南斗真尊一会,不说话,又落回兰帝脸上,重复问遍道“你可以待我离开?” “不错。只要你当真想要回去。” 南斗真尊见那女人反应,就又急起来,要说话,那女人却反盯着他问起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我愿意,他就能带我离开?” 南斗真尊不能否认,却又不肯承认,只是道“我已说了,他是个魔头,带你出去只是想要你死,继而复活你体内的魔头意识,那魔头一旦复活,必将造就无尽杀戮……” 南斗真尊说着,停下来,他发现,那女人不知在失神的想着什么,总之,压根就没有在听他说话。 他停下来一阵,那女人突然回过神来,目光烁烁的盯着兰帝道“我愿意出去,你带我离开吧!” 兰帝也不愿意,只是伸出手,让那女人握住。 南斗真尊便急起来,又羞又怒的冲那女人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那女人便朝他瞧,然后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走?” 那女人便开口。 “我已经非常非常想家了,也不知道虎哥哥如今怎样,会不会已经娶妻生子了。也不知道爹爹和妈妈怎样,是否还健康平安……” 南斗真尊听着,愤怒打断她道“当年师尊带你来时,你是自愿的,到我急需真尊后,你仍旧说过,愿意为封印那魔头留在这里。” 那女人就变了表情,定定望着南斗真尊半响,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冷笑。 “是的。开始我是愿意,因为带我来的那仙人说,不会太久。他每次来陪我说话,都告诉我,并没有过多久。我一直相信,就认为是自己太孤独无聊,才会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她说着,语气变的更冷漠,却又夹着愤怒。 “直到你变成真尊来问我,我才开始怀疑。直到你那次见过我后,我就做了简单工具,用记忆里过去数数的法子,算计起时间和日子。” 南斗真尊开始听的变了脸色。 “我现在都不知道在这之前自己到底来了多久,但知道,你们欺骗我!” 兰帝这时,才开口道“我想你来这里,最少也有一百年了。如果你的家人都不是仙门,已经都入土为安了。” 那女人一听,就愣了。半响,才喃喃自语般道“不可能的!我根本都没有变老,如果当真过去一百年,我早成老人,我早已满脸皱纹……” 兰帝便淡淡打断她道“你在仙门幻境中,永远不会变老。此地聚集这天地灵气,哪怕你无心修炼,由于在此引用的说,食用的食物无不是至纯的真气,你的身体也已几近成仙,即使出去后,没有一千年,也不会老化。” 那女人原本紧握兰帝的手,顿时没有了力气,整个人萎靡不振的趴在亭子里的玉石桌上。久久没有声响和动静。 南斗真尊知道已蛮她不过,便要做最后挣扎道“若姑娘,我们不告诉你,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那魔头一旦复活,祸害绝非你我所能想像。如今你已知道了,也当明白,你的亲人他们,唉……” 说着,他一脸哀伤和不忍状,心里头也确实想着替这女人有些难过,却很快整理起来情绪,继续道: “虽然这样对你很残酷,但也迫不得已。只能怪那魔头,好选不选,选上你的身体寄存意识。如今你都明白了,希望你能改变主意。面前这人,其实就是剑帝转世,相信你过去也一定听过这个魔头名字,你若跟他去,后果实不堪设想。” 南斗真尊心里就生出希望来,希望这些大义,能打动她。这般想着,就同时忍不住讥笑起兰帝的愚蠢,如果他不说这些,这女人一心要回去故乡看看,必然会跟他走。 过半响,那女人终于起身来,重新握上兰帝一直伸着的手道“带我回家看看吧。” 兰帝便拿眼看南斗真尊,一字字道“接触阵法吧。” 南斗真尊哆嗦着嘴唇,半响,终还是动了。 中立城,逍遥山西四百里外,一片杂草丛生的乱岗,兰帝静静立那,那被他带出来的女人,在杂草丛中信步闲逛,眸子里覆着迷离,边自走动,边自回忆着往事,想要对照那遥远的记忆,确定所处的位置本来有些什么。 突然,兰帝身旁现出个传送法阵,随即显出个女人来。 兰帝没有朝身旁的人看,现身的那女人,也没有说话。 都静静看着那白衣女人。 直到那白衣女人终于回忆够了,回过头来,看着突然多了个人,竟没有多少惊讶。反倒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多处的人,才突然开口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怎会变成这样?” 兰帝身旁的人,就抬起一只手,一阵红黑光亮闪动过后,出现个椭圆法术镜面,里头一阵波纹过后,出现许多景象。那女人一见着里头的景象,就急切的奔近过去,脸几乎贴上去的,眼都不眨的看着。 里头现出的是个小村庄…… 它毁灭在天焰门一场剿灭凶兽的战火中…… 很快,景象全都消失了。兰帝身旁的人便淡淡然说话道“你看到的是你离开两年后的事情。这村庄,一个活下去的人都没有。” 那女人仍旧不舍得放开已经没有景象的法术镜面,无声的流着泪,哽咽着喃喃自语的喊叫这一个个名字,称谓…… 知道她的泪水终于流干,才说话。 “为什么?你为什么当初要选择我,选择我来寄存你的意识?为什么选我……” 法术镜面里,就又生出变化来。 一个女人,衣饰华贵。一脸的泪水,她被一个男人按在墙上,那男人手里握着把刀。那男人喊叫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将那把刀,狠狠刺入她身体要害…… 兰帝身旁的女人便开口道“你前世,死在丈夫手上,他杀死你,占据你家族所有财产生意,另娶妻妾许多。你气绝前,许愿道来生不求富贵,只求一生平静安稳的度过。这一世,你过的非常平静。” 那女人便又惊又诧异,好久,才注释着她问道“是真的吗?” “是的。” “你是谁?你怎么能有这种本事?” “我是魔尊,地魔宫之主。你的前世,是我地魔门的子民,满足你临死的愿望,是本尊的义务。” 那女人怔怔发呆半响,先前的许多情绪,竟渐渐都平复下来。 突然问道“那我可以不可以在临死前为来生再许个愿望?” “可以。” “我希望来生能当和你一样的神!” 这愿望有些让兰帝差异,不由的朝身旁女人望将过去,这实在是个,很难实现的愿望。 那女人似也觉得自己的愿望不简单,怕她不答应般,连忙补充道“我只是不想这么无尽的一次次轮回。我突然明白过来,我前世希望平静不求奢华,可我今生,小时候却总羡慕偶有来往路过的,穿漂亮衣裳的富贵人,又常会羡慕幻想着能做仙门中人,飞天遁地。 可是,我现在觉得这些都很愚蠢,就只想如你们一般,永远不死不灭的,又能掌控旁人轮回命运,那就能让许多重要的人都不离开自己,永远离开悲伤……” 兰帝听那女人这般说,就很想告诉她,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不死不灭并非是远离悲痛,恰恰相反,而是没有尽头的在承受着这些。 快乐生悲伤,悲伤的尽头又是快乐。这是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环,除非没有欲望,除非身边的一切都是永恒不变。 但他没有说这些。 神并非无所不能,或许说,他们也算不得是神。 神能不能创造出另一个神? 他身旁的人却说话了,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却让人听着,份外严肃。 “现在我并没有能力赐予你神的命运,如果你真要如此,你必须等待很漫长的时间。在未来,会有一个神的世界,那时候,我将给予你不灭的神之命运。” 那女人又惊又喜,脱口而出问道“真的吗?你真的答应了吗?我不怕等待,今生连一百年的孤独都度过了,我早已经习惯等待了!” “是的,本尊答应你。” 那女人顿时欢喜不已,一阵,欣然道“我想我也该死了……下辈子,就能开始当神了。真高兴,谢谢你!” 她带着笑容的脸上,眸子骤然一黯,身子就软软倒落地上,额头间飞出两个光球,一红,一白。红色的径直飞入魔尊眉间,白色的,被收入一个小匣子里。 兰帝听着她们对话,又看着眼前的变化。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他身旁的女人吸收那红色光球后,一点声响动静都没有。 便想起她的话,试探着问道“莫非你也和妖后一样,有着创造神之天地的愿望?” 并非全无变化,身旁的她,静默好一阵子才开口回答他道“不死不灭之体,本就只有三个选择,要则追求自我毁灭,要则追求独善其身脱离世外,要则追求神之天地,让一切永恒。” 答罢,便又道“我无暇与你说话,逍遥山变故已生,天玄帝魂现世,若再不去,逍遥黑心便不得不出手。” 说罢,她便再不停留等待,身子环绕起黑红光环,带起一阵剧烈能量波动,消失不见。 兰帝心里,就生出种异样情绪,他其实颇想跟魔尊再处一阵,她却走了。 兰帝想了想,放弃去逍遥山的念头,自顾回去天玄仙境。 那里已经不需要他过去,魔尊和逍遥黑心都在,便是天玄帝魂,他相信,也不可能伤得着逍遥仙子。 第三节 发芽的邪种 第三节发芽的邪种 兰帝回到天玄仙境的时候,逍遥山,天玄无敌正与天玄帝魂融合一体。 闪亮金光,照亮逍遥山周遭,竟将满天彩云都比下去。 天玄无敌的身体,逐渐变大,再变大,澎湃的能量迫的他不得不如此。转眼功夫,竟变得有常人十倍巨大,直看的一干仙门徒弟目瞪口呆。 又见他体内,散发出来越渐强亮的金光来,那强大的压迫感,直让人喘息不能般的难受,却非让人恐惧那种,纯粹由心生出的高大威势。 便有仙门徒弟忍不住满带崇尚之情的喊叫出声道“大帝之魂啊!” 更多人心里跟随着生出莫名激动来。 天玄无敌的变化却还没完,那被金光覆着看不着模样的身子,渐渐生出金甲来,如鳞般,细密。直到金甲生长成形了,金光才敛了起来,变成覆裹着全身缓缓流动着模样。 此刻,才让人看的清楚,金顶金甲一身,正气浩然的模样,衬上那巨大号的体形,恍若战神一般。 在众人惊羡目光下,他缓缓开口来道“仙子虽名扬玄魔两门,被尊奉为天地第二人,然终究只得仙体修为,在真正不灭之神体面前,实要逊色千里计。此时此刻,本帝代表玄门道义,最后劝仙子一句,望仙子迷途知返。” 坦白而言,此刻逍遥仙子心里当真有些畏惧,她虽自负,但却并不狂妄无知,心知她最大的本钱非是那若干年积累的修为,而是从头到脚无人可攀比的至尊法宝。 但这些法宝面对这真神玄帝之魂有多少作用和效果,却当真拿不太准。不由就紧张起来,但却顾惯面子,更对逍遥黑心的判断有这惯性的信任,一门心思的就寄托在那从来不曾成功,但自信今日必能施展出来的镇派阵法上头。 又思量着,她逍遥仙子毕竟不是徒有虚名,自身本事也不是没有的,加上这一身至尊法宝,就是当真斗不过玄帝之魂,也绝非是说让人打败就能立马拿下的角色。 顿时脸就沉下来道“尽管放马过来,本仙子还惧你不成?玄帝之魂也得看是谁使!” 说罢,就见逍遥仙子指上有一枚戒指发出亮光,身子就被一层黑光完全包裹起来,手中的彩凤剑同时闪烁,假设起一层彩光护壁又包裹起来一层。 极个别有见识的,就认得那层黑光护罩。 数千年前,魔门曾出一个厉害魔头,声名几乎达到被人尊奉为真神地步。这魔头有一青梅竹马的妻子,他对这妻子爱恋机深,那时候由于其在玄魔仇敌极多,又不能时刻伴随妻子左右,就费足百余年功夫,拼着耗损修为,制作一枚法宝戒指,毫无攻击作用,却具备后世被尊为天地第一防护法宝的功效。 当年那魔头将这戒指送给妻子后,扬言道,即使是忘情门的忘情剑,也不一定能破的开它的防护。这话虽未必是真,却也由此可见,此言出自他这等非井底之蛙的一代魔头口中,这法宝自也有当真果然之处。 那魔头后来死于一个神秘杀手手中,但他妻子却没有,只是也没有活的太久,自刎殉情死了。那后来,戒指就下落不明,故而天地至尊法宝里头,只将它列为不可定位的厉害宝物,具体如何,就不为人知了。 不必想,那魔头之死,十之八九跟逍遥黑心有干系。 逍遥仙子完成防护法术的布置,跟随着就催动起手中彩凤剑,抢攻出手。顿时,天地风云色变,旁人就只见满天的能量彩凤,铺天盖地的盘旋飞舞,刹时就遮挡大片天地空间,化身玄帝之魂的天玄无敌那巨大身子,都被满天彩凤完全吞没进去。 不久又见天玄无敌被包裹的方位,飞射出一柄巨大的金光剑,一路过去,撕扯的大片能量彩凤成粉碎,速度飞快的径直穿过层层阻隔,狠狠轰着在逍遥仙子身上。 准确说,是护罩上,一声巨震过后,就见逍遥仙子面前的彩光护罩被震散,金光巨剑余势不消的又轰在黑光护壁上头,巨响之下,黑光护罩却安然无恙,金光剑气反被震散能量,消逝不见。 传说的神宝威力,果然名不虚传,众人这才感到逍遥仙子一身法宝的厉害,竟能如此正面承受玄帝之魂一击而无恙。 受下这一击,却让逍遥仙子吃下颗定心丸来,对玄帝之魂的杀伤力掌握个大概,对自身魔光守护的威力也掌握到分寸,手脚就渐渐放开,身上的诸类法宝一件接一件的催动起来,不片刻功夫,满天飞舞的就不止是彩凤了。 传说中天地孕育的十二色天龙混沌飞剑,得出不知仿佛来自天外冥冥之中的无极裂空珠,传说天地初开时九头巨蛇所化的九龙魔魄……等等的有记载却功效不详,寻常听说都难得,见之不着的至尊法宝,全都亮了出来。 各色法宝对天地气候的不同影响,只闹得围山仙门徒弟眼里的天地一会黄,一会红,一会黑的变幻个不停,一会听到吼鸣阵阵,一会又感到天摇地晃,就有许多人受不了的昏死过去。 更多人难受的硬撑之下,胸闷受伤。 诸般法宝舞动的天地间,别说看天玄无敌和逍遥仙子如何了,就只到看到各种神兽魔怪的影像不停晃动。 就连平常难得有想法的花自在的,心里都忍不住暗自嘀咕道‘这哪里是什么斗法,纯粹就是逍遥仙子法宝的个人表演哪……’ 当真是让人开了眼界,这天地第二人的名头,还真不能算是虚的。 不由让许多人想,这般多听都难听人说过的厉害法宝,恐怕就是那天地第一魔剑帝来了,都有他头疼难受的。 身处其中的天玄无敌,心里头真是既郁闷又无奈。想起临出发时,玄帝那一脸的忧虑和严肃,以及那叮嘱,着他若能避免干戈就尽量避免,倘若万一斗起来,也千万不可小看逍遥仙子,道她名头绝非虚得。 又道玄帝之魂非是人人使来都正气无敌,又怕伤他自尊般补充道,丧失天玄剑,这玄帝之魂威力不得完全,且不拥有玄帝印痕,又得再打些折扣去,功力修行又再影响些去,万万不能大意。 那时他虽然听着,但自讨天玄帝魂乃玄门第一帝,就是打上许多折扣,谅也足以对付这非是真神修为的逍遥仙子了。 不料,如今苦战良久,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就是奋勇一击,打在逍遥仙子那护罩上,也不疼不痒的伤不着她分毫。 此战对他而言关系极为重大,他失剑一事,足以为人说道,虽然玄帝已想出法子,说服他对外称道乃风露水窃走,但他要继任玄帝,也非得做点什么弥补这跟他必有干系的错误。 故而才说服玄帝,借用着玄帝之魂,促成这一战。 无论如何,绝不可败,倘若堂堂天玄大帝之魂都败在这里,外人哪里管这大帝魂魄是否发挥着完全力量,只会说,什么天玄大帝之魂,压根不是逍遥仙子对手! 思谋下,暗自的就生出杀意来,便想起引风露水救他之故让他拥有的风仙能力,决意要配合大帝之魂的强大意识能力,制造起席卷天地一切的毁灭性风暴,务求一股脑儿将逍遥仙子放出的诸多法宝连她那人一并撕成粉碎去。 这么一想,就决定将这邪念付诸行动。至于到时候必将连累的许多同道,大可说成是两相斗法产生的无心结果,那罪责也能推托到逍遥仙子身上去。 这时候,不知怎的,他竟突然被这想法完全占据了脑子,浑然忘却他本当遵循的玄门真正道义,浑然忘记当初曾对风露水说过的许多义正严词。 就只念着,这一战绝对不可败! 人与自然之灵的妖精有着决然不同,人无论如何修行,就是变得比妖精更厉害,但对于某种能量性质的运用能力,但论而言也绝无法与妖精相比,因为如风露水这种妖精,本身就是那种性质的能量。 对于气流形成的风力掌控上,万不是人所能比及。天玄无敌因意外,体质其实已几乎成妖仙,才拥有几乎等同风露水对风力的掌控能力。 这本事,但论未必算得什么,但若配上真神意识作为支撑,那创造出来的杀伤性风暴,可就不得了。 无数围聚的仙门徒弟,就突然发觉,周遭的气流开始剧烈流转,有些想要动弹的,猛然发觉,流转气流带起的压迫性,根本不容他们反抗。 心里不由或担忧或惊恐起来。 渐渐的,流转的气流压力成倍递增起来,有些地方,已渐渐形成黑色风暴,那些修为稍低的,都瞬间被那黑色风暴撕扯成粉碎,就只刹那间而已。 这等血腥残酷的场面,不禁吓到许多人。就有人骇怕之下,喊叫着天玄无敌的名字,求救起来。 这些声音却全被风暴的怒吼淹没下去,全神贯注发动着决定性一击的天玄无敌也压根没有分神思考同来的这些同道中人。 从变故开始不久,就有许多人修为高明的察觉不妥,却只有极少数当真有能力从变化气流中脱身真个逃脱出去。到后来,那些本来能逃的人,也都已淹没在风暴的强大压力之下,欲逃而不再能。 天玄无敌这制造出来的黑色风暴,竟然足足将逍遥山周遭三百里都完全包裹起来了。 第四节 迟暮 第四节迟暮 黑色风暴渐渐成型,深处其中的逍遥仙子几番尝试使用法宝割断对方与天地真气能量的联系却不能成功。察觉不妥,这本是不应当出现的事情,就对天玄无敌的体制生出怀疑。 却不及多想,强大的气流冲击之下,渐渐切断各类法宝引动的天地真气力量,已有数件被迫收了回来,其它的,也都不能风暴的阻隔对天玄无敌造成丝毫威胁。 逍遥仙子心里头犹豫着是否再度催动北冥不知后,又怕当真会将天玄无敌杀死,堂堂玄帝继承人倘若死在她手中,跟玄门必成千百不能调和的死敌。 眼见风暴就要开始肆虐发动,她心里催动北冥不知后的念头越来越强烈起来。 正这时。 黑红的传送阵一闪出现她面前,从中出现条影子,逍遥仙子一见这人影,顿时露出喜色来。旋又板起脸道“这是本派之事,本仙子自能应付。” 现身的人,着一身黑红相间的魔尊长袍,单手别负背后,听逍遥仙子说话,便缓缓侧转过身子,眸子冷淡淡的望着她道“本尊当年说过,犯逍遥山者,便是藐视本尊之威。” 逍遥仙子便似有些犹豫的模样,还拿手托起自个下巴,苦恼状,半响,才无可奈何道“罢了,本仙子可不是怕他。但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这小子就由你出手吧!” 言罢,就收回诸般法宝,又执彩凤剑于手,催动起真气,硬生破开风暴的阻隔,朝守护逍遥山的彩色光罩飞将过去。 天玄无敌所做一切就为击败逍遥仙子,魔尊来的突然又无声无息,他竟没有察觉。见逍遥仙子要逃,哪里允许?当即喝道“逍遥仙子哪里逃!” 顿时催动起狂暴气流,疯一般朝逍遥仙子撤逃方向涌卷过去,她却浑然不觉般头也不回。眼见就要追着时,猛然出现个人影挡在气流前头,只见那人轻一挥衣袖,一片狂暴激烈的气流,仿佛撞上一堵极其坚固的无形墙壁,突然就全部消散了去。 天玄无敌这下可吃惊不小,哪里料到竟生出这般变故,顿时没有了心思留下逍遥仙子,全副注意力集中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身上。 见着女人模样跟那逍遥仙子极为相似,但脸上神态却截然不同,一张脸淡漠的仿佛天生如此,习惯如此,身处他制造的激烈风暴内,却单手别放背后,静悄悄的悬浮立那,气定神闲的似乎压根不讲他当回事。 天玄无敌顿时大怒,便觉得受到侮辱,要发起全力一击时,猛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里的景象就全都变了模样,紧随着就入坠入黑暗的虚无之中,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这些异样的感觉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似乎只有短短一瞬,他就突然醒过来般,眼里渐渐又看到了东西,就发觉,周遭的狂暴气流,全都消失不见了。 清醒过来时,他眼里只看到密密麻麻,露出错愕神态注视他的许多同伴,看不见逍遥山,也看不到那女人。猛然警觉,他似乎是背转了方向,急忙回转过身,就发现面前数步外,站着那静悄悄的女人。 那女人一只抬起来的手掌五指间,聚集着一个黑色的,电球。天玄无敌心里头陌生生出来恐惧,他感觉到,那能量元素就是他方才聚集起的风暴,此刻全被她在瞬间收过去,此刻被她压缩成一个单手可握的能量球体。 “你就是地魔宫大小姐依云?” 天玄无敌努力平息着内心翻腾和惊惧的情绪,问出这话。 那静悄悄握点球立那的女人淡淡然道“不,我是魔尊。”末了又催动起真气,将声音大范围的扩散开来。 “本尊曾说过,犯逍遥山者便是藐视本尊之威,本尊之威,不容挑衅。” 说着,那握着的电球缓缓自她手中飞升起来,飞的越高,离她越远,球的体积就变得越大。待飞上到高空去后,将扩散成一片黑红积云,魔尊这时便抬起来一只手,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那满天的黑红云里,便生出来无数闪烁的紫色闪电来。 天玄无敌见识自然不凡,一看之下,就认得这是秘法——审判之雷。 顿时便要催动玄帝之魂力量,想要阻止那满天灭生紫雷的发动。 却见魔尊面前闪动起个黑红传送阵出来,从里头,缓缓飞出来一柄剑,那剑才露出个头,就释放出大量的浓浓雾气。许多玄门徒弟纷纷惊诧喊叫起来。 “那是天玄大帝剑?” “是天玄大帝剑!” 天玄无敌顿时心神失守,担心起来。这剑,一直就是他心里头的刺,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面前这自称魔尊的女人取出来,玄门脸面何在?若被人知道此剑失在他手中,他…… 当天玄大帝剑终于完全自传送阵中浮露出来后,便开始释放出强亮金光,继而闪烁,天玄无敌顿时察觉到不妥。他体内的玄帝之魂仿佛在相应着那剑的召唤,要离体而出一般,顿时暗自念动起来口诀,全力抗拒起来。 魔尊那只别在背后的手终于拿到面前,遥对天玄无敌头颅做爪状,五指聚集起来黑红光亮,同时开口道“以凡俗之心,以残缺帝识,如何御得玄帝之魂。渺小而卑微的心啊,离开那你本不能亵渎御使之魂吧!” 天玄无敌只觉脑子一涨,里头的玄帝意识继而急速缩小成一点,而后完全不受他控制的自额头眉心飞脱出去,眼睁睁看着那团金光飞射没入到天玄大帝剑中,没了踪影。 而他那因玄帝之魂带来的神化身体,也同时急速缩小,改变,眨眼间,就恢复原本模样。 他心里,顿时有种说不清到不明的滋味,他从神帝,突然被打回成一个寻常仙人。 收回玄帝之魂后的天玄大帝剑,又缓缓沉没入黑红传送阵中,消失不见。 不知哪派仙人徒弟带头突然喊叫句,“杀了那女魔头,夺回天玄大帝剑!” 顿时响应纷纷。 逍遥山彩色光幕里头,这是突然传出来逍遥仙子那清晰至压倒其它一切的声音来。 只听她道“天玄一门,自万千年前起就出现错乱,当时玄帝之魂所择继承者,因其兄弟设计之故,被迫离开仙境,流落于世俗中颠簸流离。 真正拥有继承玄帝之位者早已不在玄门仙境之中,观那之前玄门历史,天玄剑出,威震天地人间。自变故后,哪一代所谓玄帝不是只能躲藏在天玄殿中,哪一代所谓玄帝敢身佩天玄大帝剑不出大殿之外? 堂堂天玄帝魂,竟从一代继任着体内被人强行剥离出来,简直荒天下之大谬!玄帝一位,早当传回至天玄家大帝正统继任人后代剑帝手中,若是如此,堂堂天玄门何至落今日田地! 你们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来犯我逍遥山,本仙子一直顾念旧情而不愿下杀手,如今你等连堂堂玄帝之魂都失却,还有何面目留在此地,本仙子最后一趟劝告,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仙子逍遥八仙阵阵出无情!” 逍遥仙子一席话,顿时让一干无数仙门徒弟惊诧错愕不已,她那骤变的态度,和口中所谓的逍遥仙阵更让许多人生出担忧和骇怕。 他们自不知道,逍遥仙子努力至今,这时候竟当真发现她自己能将过去都不曾尝试成功的阵法能量掌握把控,高兴之余,更是自信,便说出这番话来。 一则是替剑帝报不平,二则是当真看不过眼。这些之外,她心里从若干年前起,就对逍遥黑心有着种爱怜情绪,她一直觉得逍遥黑心非常身世可怜。 而这些,都是拜玄门所赐。 逍遥黑心的父亲当初若非被逼的离开玄门仙境,必是继承玄帝之人,而凭逍遥黑心的本事才智,若是在玄门,绝不会有那些童年和年轻时的悲惨遭遇,绝不会有一颗狠毒无情的心,他必然会是非常优秀出色的天玄大帝继承人。 他之后,这支流落世俗的玄帝正统血缘里,又出来个剑帝。若没有那当初的错位,这两人都会是天玄门的前后两代大帝继任人。 逍遥仙子虽然不认为当天玄大帝非常好,但却仍旧为两人不平。这不平的情绪,今日意外的爆发出来,才有方才那番话。 堂堂玄帝继承人,融合玄帝之魂的情况下竟能被人强行将玄帝魂魄剥离出去。 简直,滑稽可笑到无以复加! 故而,她说罢了话,见到防护避外头的魔尊那抬起的手一动作,就知道,魔尊根本不打算等待,审判之雷就要发动。她也就不想等待了,在漫天紫雷连绵不绝轰落地上,瞬间将许多人变成焦黑骨架时候,她的逍遥仙阵,能量也恰好蓄积满了。 顿时发动。 第五节 一落千丈 第五节一落千丈 紫色闪电密布的天地间,那更外头所不及之地,逍遥山周遭三百里之地以内,骤然的,鬼哭神嚎起来,生出无数或大或小,或似人或非人的影像,那些影像,变幻着,扭曲着,发出各种嚎叫声,哭喊声,还有怒吼声。 许多原本伸出后方又谨慎的世俗仙派徒弟早已撤退很远,就带动许多在后方不知前头形势的仙派徒弟跟随远远撤退。 前头和中间的,看到和听说变故后,也都路路续续的有少数撤退,花自在因听兰帝叮嘱,也算较早撤退的那部分,天玄无敌丧失玄帝之魂后,就又有些人见势不妙,悄悄撤退远离。 此刻这些撤退较远的人,在外围远远看到逍遥山一带出现的变化后,无不暗自庆幸。许多仙门小宗派门主更是暗自为先前的谨慎决定感到得意自豪。 更有人赞颂起各自师尊的高明和远见。但很快,这些幸运避开厄运观看的群体,就都开始没有了声音。 他们看到,原本密布逍遥山周遭的同道,在那漫天紫雷攻袭下,或是在那无数似人似鬼的幻影吞噬下,成群成群的变成或焦黑,或白森森没有一丝血肉的骨架,成堆成堆的坠落在地上,不片刻功夫,逍遥山附近三百里内,竟然由白骨堆砌出来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群出来。 于是,这些人对自己的庆幸,变成对同道的同情,变成对敌人的愤怒。有人脑海里出现想像,开始呕吐;人想起那之中有某个自己相识的同伴或亲友,开始悲伤;也有平日无友,仇人一把的人在暗自窃喜,他不少的仇人都在白骨堆里头了。 花自在初时下令着一干门下徒弟撤退离开,还遭众人诸多反对,此刻这些徒弟们不禁都开始暗自感激起他的英明。却有个别徒弟情绪激动着道“花长尊,如今天地被这般厉害妖魔横行,我等仙门正道中人还如何除得了魔,卫得了道?正恨不得就此一头撞死算了!” 又有人道“老天不开眼啊!造出这等厉害的魔头,今日多少仙门高手于片刻间尽骨埋此地,这等惨重损失,玄门日后还如何能振兴起来!” 他们说得大声,说着,悲愤之下放声大哭起来,顿时热的周遭其它心有戚戚者跟随落泪,不片刻功夫,这些躲过大难的人竟都哭成一团,浓浓悲伤氛围,久聚不散。 一干仙境的,世俗的仙门徒弟哭泣好一阵子,花自在自觉此刻他算得在场最具领导权威的仙境长尊,便才终于施展法术扩音道: “天地妖魔横行时,更需我等奋发图强,妖魔虽厉害,然其一身修为力量也非天赐所得,莫非经历漫长岁月潜心苦修。 我等面对这些妖魔,更需严以律己,勤奋修行,方能有一日将其除去,还天地公义道理。 请诸位收起悲伤,世俗各派仙门徒弟各回门派,忘情门以及仙境各派徒弟且一并赶回逍遥山,寻寻可有幸免于难的同伴。” 顿时有人一无所惧的应了,也有人担心会否是回去送死,提出意见来。 花自在便道“我自能感应到那魔头已离开。且逍遥仙子万不会做如此赶尽杀绝之事,必容我等救助存活同伴。” 这些人便才沉默下来,却仍旧有人心里不太信任这说法,就想,方才那诡异阵法也不知是否出自逍遥仙子之手,这等狠毒之人,如今双方已成大敌,哪里知道她会否赶尽杀绝。 这些人这么想,却也还是选择从众,跟随着又朝白骨成堆的逍遥山飞回去。 却说逍遥山处情况,自逍遥仙子成功发动逍遥八仙阵,眼见那等等诡异场面,眼见无数人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堆堆森森白骨,心里头的震惊无以言表,就开始怀疑,那些人全都是死在她手里头的。 一时间懵在那儿。情绪几乎激动崩溃起来,好在又转念一想,不应当会如此,逍遥黑心告诉她,逍遥八仙阵一经发动无影无形,只伤敌而不杀敌,理当不会欺骗她,又知道她不喜下如此辣手。 顿时就生气起来,既然不是逍遥八仙阵所为,那就是魔尊了。 当即从彩防护光罩飞出来,径直飞近魔尊,听落她面前,质问道“这些不过寻常小辈,凭你本事完全能只伤不杀,况我逍遥八仙阵既已发动,你何需加上一脚,如此赶尽杀绝?你知道今天死了多少人吗!” 魔尊面对她质问,却冷淡着张脸,几无表情,淡淡然道“此地事既已了,本尊便要回去。择日再来寻你叙话。” 言罢,也不理会逍遥仙子一脸的愤怒,信手一挥衣袖,在黑红光亮环绕下,原地消逝无踪。 逍遥仙子正满肚子义愤无处宣泄时,有门下徒弟飞出来询问如今该当如何,她便压下心里怒气,着他带领逍遥派徒弟四处看看可有活着未死的加以救治。 便自又回到山上,想要寻逍遥黑心诉诉心里的话,好落个舒坦。又有徒弟匆匆追赶过来禀报道远远有玄门徒弟正飞赶过来,问她如何应对。 她想了想,便道“且去问明身份来意,若仍旧要来犯山,便领人将他们打回去便是,若是为救助同伴,就放他们过来。” 那徒弟就又匆匆领命离开去了。 逍遥仙子自朝山上飘飞一阵,心里越想越觉得难受,这般多条姓名,全成白骨堆积在逍遥山下。再如何说她也有着责任,倘若她不是发动逍遥八仙阵,未必会死这么多人,当有许多人能在魔尊法术下逃生出去。 边自想着,边朝后殿花园飘过去,才进花园门口,就见到一脸微笑的逍遥黑心站在那等着呢。 顿时心下无名火气,见他竟还笑的出来,劈头盖脑的就骂将道“你这混蛋恶魔!笑什么笑?死那么多人你还笑?你说,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就是逍遥八仙阵杀的?你根本就骗我的,想把我害成个跟你一样的杀人魔头!” 逍遥黑心顿时收起笑容,一脸无辜无奈状,连连解释着,讨饶着,保证着。 逍遥仙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起来,抬手狠狠朝他身上打着,又抽泣道“你这混蛋,恶棍,魔鬼,骗我杀死那么多人!” 逍遥黑心便站那不动,任她打骂宣泄情绪一阵,逍遥仙子哭的累了,骂也骂够了,声气渐渐小起来时。逍遥黑心就不知从哪变出杯温茶,单手轻拍着她后背,语气温柔的道“骂累了吧?喝点茶水再接着骂吧。” 逍遥仙子听这话,顿时也生不气来了,哭也哭不出来了,定那半响,一把夺过他地上的茶水,喝几口。脸色又暗淡下来,悲戚戚着道“你说,我怎么办好呢。如果不是我发动八仙阵一下子把他们都重伤了,也不会死那么多人,怎么说,我都害死很多人……” 逍遥仙子便微笑着打断她道“魔尊出手,哪里是那些人所能抵挡?即使没有逍遥八仙阵,他们也不可能活下去。与你何干? 再说,这些人追随玄门,兴起这等无理不义之兵,你已再三忍让劝戒,他们仍旧不听,落得这等下场,怪也只能怪天玄门守望宫去……” 逍遥仙子就站那听逍遥黑心说了许多劝慰的话和道理,渐渐心情就好些起来。也觉得魔尊既然出手,有无逍遥八阵也确实没有什么区别,却还是责备他道,他算的就是差劲,若算到魔尊会突然复活现身过来,当初就不必让她发动阵法了。 逍遥黑心便连连忙赔不是,保证日后勤奋修行,争取日后算计的更精准。逍遥仙子见他这般,才又消下气来。这是又有徒弟匆匆过来,见两人一块,犹豫着不敢走近,待被招呼,才过来禀报道发现些活下来的,当中有些伤势极重,非动用逍遥再生丹不可,但药殿道不得她命令绝不许人动用。 逍遥仙子闻言就道别逍遥黑心,领那徒弟朝药殿过去,就要亲自去查看活下来那些人伤势状况,又寻思着取出些收藏的法宝以便更快更有效的救活他们。 逍遥黑心便目送她离开后,才转身朝远处的亭子笑,紧接着,亭子里就出现个一身紫色衣裙的女人来,眸子里覆着层霜气,看着逍遥仙子离开方向。 半响,红唇轻启,道“她还是这般脾气没变,几百年了,你照顾的她当真很好。”说罢,又自幽幽轻叹。 逍遥黑心知她所想,微笑道“也是无可奈何。若不促使她露一手,旁人只会说逍遥仙子不过是靠着旁人,她情何以堪?” 妖后便接话道“我只是担心,有一日她会知道真相,以她性子,哪怕非她之责也必然不能接受曾经亲手杀死许多人。” 逍遥黑心脸色一冷,不屑冷哼道“谁敢试图说破,谁就死。” 妖后便抬起脸,眺望着逍遥山的七彩云空,轻轻道“只恐师尊啊……我虽自信能赢得他,但却从来不曾与他将一盘棋下至结束,他的耐性实在太好。” 逍遥黑心哼了声道“那老不死最好勿要打算这么做,否则,我连他也杀了。 妖后听他说罢一阵,突然转了话题,问他道“如今天玄门连帝魂也已失却,兰傲那头,有何信息传来?” 第六节 神魔复生 第六节神魔复生 逍遥黑心便答道“果不出你我推算,这里才死去这些人,兰傲那里就感应到中立城地下有两个意识蠢蠢欲动起来,向来那两个家伙快重生了。” 妖后听罢轻轻摇头道“我若是他们,就不会选择重生。” “可惜他们太自傲,总以为凭他们夫妻当真能永远守护住中立城,永远创造出一片独善其身的和平之城。今番这里死伤不少,必让他们晓得中立城发生的变故,难免想要重生,继续为中立城的延续和存在倾尽一切。” “可是,他们一旦重生。当初那许多被他们打败的正邪尊灵都将生出感应,埋藏这么多年的怨恨必然促使他们相继复生。” 逍遥黑心一脸挂笑,兴致勃勃着道“这才有意思,看一大群难死的家伙互相纠缠不休的厮杀,看他们祸害一片片该死不死的肮脏灵魂,不需自己动手,就让天地多些清净,再惬意不过。” 妖后却不苟同他的这番话,但也并不反驳,便含笑道“兴许有人会将你那宿敌北冥不知帝之主也唤醒过来。” 逍遥黑心不以为然着道“那蠢材醒便醒。北冥不知后在逍遥山,他空手来抢么?北冥不知火在忘情门,他空手从剑帝手里夺剑么? 没有这两把剑,他有何作为?即便他机缘巧合之下当真取回一柄,他的妻子亲人轮回之后一直都在逍遥山修行,你说,他就算想寻我复仇,又能奈我何?” 妖后听罢,又不再继续这话题,转而道起玄门“此间一战,本已衰败的天玄门更见势弱,不久黑水进一步爆发蔓延后,天玄门就已是名存实亡。” 逍遥黑心哼了声道“自作孽!天玄家早当灭亡,当初以那等手段迫我父母离开,以为凭他们资质能当得大帝,如今不过是因果报应而已。” 说罢,又挑眉冷笑道“看看老不死这回如何面对,他若来逍遥山杀我,他便是败了,所谓大忘情道不过空谈。他若不来,我与他的比拼也不过将延续下去,他却要眼睁睁看着天玄大殿步入灭亡。” 妖后轻声叹气着道“仙妹一直替你不平,道不知如何才能不再那般对旁人充满仇恨……” 逍遥黑心便喝阻她说下去道“休要多言。她虽与我相守,但你当明白,我与她对虚幻天地存在截然不同的认识,她既不能与我一般,我同样不能与她一般。如今的天玄家,便是灭亡了,我同样不消内心对他们的鄙夷。” 逍遥黑心说着,恨恨的眸子缓缓闭起,再不言语。 妖后知道,他是要这般,不去对天玄家蓄意做什么报复举动,在流逝的时光中,看着天玄家在因果循环中渐渐衰败,直至步入灭亡。 没有什么比一个错误之后,因错误理所当然步入灭亡更能让他感到畅快的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同时鄙夷的用眼睛去看那师傅太上真尊,嘲笑他当年坚持着所谓的大忘情之道,嘲笑他当年看着天玄大殿里卑鄙阴谋的进行而无动于衷。 他有理由如此,不为那本属他的大帝之位。 天玄大帝传承至逍遥黑心父亲那代,无论从哪方面谈,都本是他父亲的。但他父亲的亲生弟弟,眼见不能改变这结果之下,心中又非常不服,竟做出一个于礼法而言禽兽不如的计划。 他父母彼此相恋极深,却因知其父必要继承大帝之故,心甘情愿散尽一身修为,生下逍遥黑心兄弟两人。故而变得手无缚鸡之力,那阴谋,就针对在他可怜而善良的母亲身上。 阴谋者,借一时机侮辱他母亲。又自装做痛苦可怜懊悔状,执剑跪到他父亲面前,作势要自裁谢罪。可怜他父亲生性与他母亲一般善良,毫无邪恶心思,哪里猜得道那深藏的邪恶真相? 阴谋者告罪中的言语,无意透露着信息,道着他今生都不可能面对兄嫂,便是大哥阻拦,阻得他一时自杀,也阻不得日后。 他那父亲如何忍心看到手足如此?又如何气恨的起来?便是他母亲,都不能忍心。当下,他父亲便带着一家大小离开玄门仙境,留书道玄门大帝之位还需那阴谋者,他手足兄弟继承责任,倘若他谢罪自裁,天玄家便算无继承之后了。 从此飘然离开,流落世俗。不久之后,又遭暗算,未能幸免于难,惨死。就有了逍遥黑心两兄弟及他们母亲后来的连串不幸遭遇,造就逍遥黑心那万年不变的邪恶嗜杀之心。 而天玄门的大帝之位,从那时开始,就非大帝直系近亲再不相传。再不是之前般,只要身具天玄家血脉,只要资质当代优越,便是与当任大帝血缘上隔的很远,也非传不可。 妖后正自想着这些事情,后花园起一阵寒风,变受惊回过来神。恰巧这是逍遥黑心也开口了,道“其它一些作古的邪尊灵识若等自然苏醒复生,太费时日,我这就去部署安排一番,以便尽快促成他们的复生。” 说罢,就要动身。 妖后便叫住他问道“你还亲自动手?” 逍遥黑心便笑起来道“自然不会,她不喜我再沾染太多血腥气,此事只需交待我徒弟去办既可。”末了又道“尚未告诉你,我有一得意徒弟,名希,如今就在你天玄仙境。” 妖后便叹气着摇头。 “当你徒弟,当真是不容易。” 逍遥黑心边自离开走着边哈的笑道“若当我徒弟还不能保命,死了也是活该,只能怪她资质不足……” 说话间,人已远去。 话说天玄仙境内,天玄无敌带着各派仙门大徒弟及精锐近代徒弟,结果却一站覆灭在逍遥山。各派徒弟折损无数,世俗仙门高手耗损更多。 这战败责任,无形中就指落到他身上。倘若他就此战死倒也罢了,偏偏,天玄无敌活着逃回来了。被数派大徒弟拼命帮助下,用大帝交给他的传送阵符逃脱出现场,只身独个的逃回来天玄仙境,天玄大殿。 等待着承担罪责,却迟迟见不到大帝的面,不仅他寻不着大帝踪迹,连天玄大殿和守望宫的真尊们,都不知道大帝去了哪里。 几番紧锣密鼓的寻找下,却仅在大帝寝宫发现一封书信。守望宫长尊亲手将之拆开来,将书信内容念出来。 大致内容是说,他虽为玄门大帝,但一生却无建树,犯错连连。先时不能看穿天玄无敌妻子风露水真正用心,导致堂堂天玄门之尊天玄大帝剑遗失妖魔之手,后又建功心切,不能正确评估实力,仅派天玄无敌执大帝之魂去攻那逍遥山,致使仙门正道人才折损无数。 自讨实无资格再继续任这大帝一职,更无脸面对仙境各派,故而留书信一封,即日起便将大帝之位穿于天玄无敌。又在其中叮嘱他谨记教训,勿要重蹈他覆辙。 最后道,仙门此番死亡无数,他作为发起这番战争之首,责无旁贷,便卸去大帝之位,自裁以谢天下。 这一来,顿时惹急仙境各派,几乎所有徒弟四散奔走于仙境各地,搜寻着天玄大帝踪迹。 天玄韵自也很快听到消息,便急急忙忙寻上兰帝,求他帮忙搜寻。说着,就已放声悲哭起来。 兰帝见她如此,心里突然生出个想法,怀疑大帝就是在那里。便答应下来,与天玄韵分朝两个方向,各自去找。 兰帝并没有到别处,而是直接闪身潜进锁妖塔。他觉得,天玄大帝倘若真欲自裁,临死之前最可能当是来这里,见那狐妖。 这般想着,就老马识途的很快寻上狐妖所在那层,收敛起气息,渐渐接近到囚牢门外。已然感应到大帝的气息,他果然在牢房之内。 才接近,就听见里头的大帝深深叹息一声。 说话道“我已经快死了,难道你还是不肯对我说一句真话,还是不肯告诉我,当然你为何要那般伤我心?” 接着就听见里头的狐妖笑起来,嘻嘻道“亲爱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是被那几个老家伙逼迫的啦,他们非要收我妖魂,我胆子小,怎敢不从他们呢?” 接着,囚房里头便陷入沉默。狐妖又突然开口道“怎么不说话呢?闷闷的,多不好呢。外头发生什么事情来着,你突然跑来见我,又说要死了什么的。” 大帝好一阵子没有接话,到兰帝终于轻敲响门,而后走进来,他才有些惊诧的回头望来,惊诧之余,又叹气道“没想到,寻来的竟会是你。” 狐妖见着兰帝,便挂起笑脸,冲他顽皮的连连眨巴眼睛,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大帝看她这般模样,似已绝望,便回转身面对兰帝道“你心里是否责我言而无信?” 兰帝便摇头道“无妨之事。此来是替韵问你一句,你是否非死不可。” 大帝脸色便惨淡起来,避开兰帝视线,默半响,才开口道“我本有许多话要同那孩子说,但又怕见到她后,再不舍得离开,本想留写话给她,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又怕她带着我遗言想起回忆的更多,徒增伤心。” 兰帝便点头同意道“不错。况且,你这话她听到后已是最好的安慰。” 第七节 辞旧迎新 第七节辞旧迎新 天玄大帝听罢,便突然又没有了言语,便又转身注视着狐妖,语气里藏着悲伤,问她道“我想这是今生最后一次问你了,当年你为何要那般做?当初,你可曾真心待我?” 狐妖就突然收起嬉皮笑脸来,叹气道“我自然是真心待你的,当年所以那般,其实真如我和你说那般,我是太过胆小怕死,才被迫做出那些事情的,你都已要走了,我还能骗你么?” 大帝听罢,便没有了言语,一阵过后,才又转身面对着兰帝,仰起脸,沉声开口道“我已留下书信,恳求守望宫长尊放你出去,日后,你要好自为之,勿要再犯下事端,被人再捉回来了……” 说罢,等了一阵,却不见狐妖说话。便又自叹口气,朝兰帝道“求你一事,说来可笑,我虽决心自裁,替无敌那孩子担下所有过错罪责,了此残生。事到临头,却竟下不了手,如今好在碰上你,望你能助我人生画上这句号。” 兰帝不假思索便点头答应下来,抬起只手,聚集起黑色剑气,同时朝大帝望去,征询他是否还有旁的遗言。 大帝看起来很有些紧张,却强自压抑着,缓缓闭上双眼,以迫使自己不再看着兰帝聚集起来的黑色剑气。同时缓缓开口道“替我转告韵那孩子,我所以这般袒护无敌,只因他其实乃我亲子,实是当初后来失意之下犯的另一过错,害无敌生母后来抑郁而终…… 本不想将此事让她知道,让他内心对我这般父亲更为鄙夷,却又不忍让她误会,为父所以为无敌改变主意伤她心的缘故。” 大帝自说罢这些,眼角忍不住现出泪光,却立马高喝道“动手吧!” 兰帝明白他非死不可之心,知他不想被守望宫发现时还看到他脸上留有泪痕,知他希望走的体面,维持大帝威严。便毫不迟疑的,朝他斩出手中剑气,黑色弧光一闪即逝,洞穿大帝眉心,继而没入。 大帝跟随便没有了气息,软软躺倒地上,眸子逐渐失去生气。 囚房内,变得岑寂。 半响,狐妖站起,走进大帝尸身,蹲下身,探手轻抚着他脸,自语般道“非是我故意要骗他,只是我太了解他,他来问我,本就不希望知道真相,只有这回答,才能让他既不能相信又不能完全否认,才能让他感到欣慰。他都快死了,思来一直待我也不错,何必让他带着残酷不能接受的真相离开呢?” 狐妖自语着说罢这些,又凝视大帝尸身半响,终于站起身来,又坐了回去,恢复一脸嘻笑模样道“其实你不该答应他。他说下不了手,是假的。一是在告诉我,他是见着我而不舍得自己下手,二是在算计你,守望宫和天玄无敌都会把这笔账记到你身上,或许还有天玄韵。 他不放心你,又怕天玄无敌当上大帝后就因惧怕你力量不再设法除了你,故意这般。用他对天玄无敌的恩情,引起他的报恩之心,变成他对你的仇恨,也能利用他身死的罪名,必要是加以编制,成为打击你的极佳理由。” 狐妖说着,单手托起下巴,望着天玄大帝的尸身,又道“他这人,我早看透了。他们这支天玄家血缘,时代都有秘密遗言交代叮嘱的,道出许多大帝不传外的理由原因。 这种念头自幼就根植脑海,为此什么手段都使得。别看他似迷恋我极深,其实沉溺情欲极深,若非失魂咒关系,他早已寻旁的女人了。就是这样,当初我才觉得他已经很不好玩了。” 兰帝便接话道“我知道他打算,今世我在惩处之地长大,后来又在堕落城呆十数年,他心思哪里瞒的过我。只是觉得并无所谓而已。你所说不错,我曾与他交手过,他体内真气混乱非常,为人所不知的事情,绝不止十数件。” “是啦。所以他呀,哪里是因为天玄无敌之故,只是因为现在压力太大,自知根本不能作为,日后难免被人看破,到时落的一世英名尽损,不如此刻了断,落个好名,将一切都交到亲子手里。” 说罢,又突然转了话题,道“你难得来回,既然不怕守望宫的人说你杀死他,不若留下陪我说说话吧。” 兰帝想想,便答应下来,在她身旁坐下。 就听她说了许多关于天玄家的事情来,告诉他,锁妖塔过去并非如今模样,在数千年,天玄家有一代大帝淫秽无比,却又顾忌声名影响,后来才不知在谁建议下将这里变做此用。 又告诉他,天玄大殿过去并非雾蒙蒙一片,只有部分殿堂才是那般。后来的天玄大帝根本就不能奴驾天玄大帝剑,才导致不能控制雾气扩散。 又告诉他,就是因为这样,当年他引发浩劫时,只能靠太上真尊出手,天玄大帝根本不敢也不能融合玄帝之魂执天玄大帝剑阻止他。 兰帝听她说了许多天玄仙境,天玄家的诸多秘史,一直到外头有守望宫的人搜寻接近到这里时。狐妖才住了口,却又突然嘻笑道“哎呀,上次说过等你再来告诉你个秘密的,说着闲话就又忘了,那就等下次吧。” 兰帝便微笑反问道“下次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狐妖就笑,压低声音道“肯定能。你以为守望宫真会放我走呀?不可能的,他们知道我晓得太多仙境里的,天玄殿的,守望宫的过去丑事,秘事,哪里会放我出去说给旁人听呢?就算是他求也没用,他当初就想过要放过我,却没有办法,现在人都死了,更不可能啦。” “不想离开?” 狐妖听了听外头动静,感觉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便嘻笑答道“习惯啦。呆哪里都没关系,再说,这里也不闷。有那么多仙门徒弟跑来让我害呢。” “你也奇怪,这般喜欢害人寻乐。” “方才不见你这么多话的,就只听我说。这会守望宫的人快来了,你又多话起来,害我想多跟你说会便又知道不成。” 她自娇嗔着出言责怪,却又赶忙的回答他道“你看,这里的妖精同类们,过的都什么日子,人犯错了能去悔过宫,妖精犯错就被钉在墙上。我怎么会对人生得出来好心?再说,好玩的事情我都做呀,有机会帮人寻乐我也做的,只是在这里嘛,害人和帮人之间,我就觉得害人更好玩儿了。” 她才说罢,外头就有一干人停在牢房门前,狐妖就立马住了口,脸色也顿时一换,变的又悲伤又凄苦,一动不动注视着大帝尸身的眸子,真是个无限留恋不舍,只看的兰帝都险些当真。 珠子似的眼泪,泉水似的往外流,她还不是抬起手,狠狠的似要全部擦拭干净,却又有新的,更多的眼泪跟着朝外涌出来。 那副凄楚可怜模样儿,真是人见落泪。 这是,囚牢的门被推开些,只一人进来,进来的是守望宫长尊。他看见悲痛万分状的狐妖,看到兰帝,看到大帝地上的尸体,看到尸体额头眉心处的剑气伤痕…… 当日,仙境里头蒙上黑色时,兰帝才自守望宫回到忘情山,回来时,天玄韵在等他,一脸霜色。 见到他时,主动开口问道“我听说,父帝是死在你剑气之下的,是真的吗?” 这问题,兰帝今日听到不少人问过,守望宫长尊当时刚进去时,就问他道“大帝额头剑气伤痕,不似玄门任何仙派所有,莫非,是你下的手?” 兰帝便承认了,末了便在按耐怒气的天玄韵进一步追问下,详细说了其中经过,同时转告了他大帝对她的遗言。 天玄韵这才能接受些起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抱着他边尽情宣泄着情绪。 哭喊中,就又责怨他起来。 “你既然寻到他,为什么不劝阻他,反要助他……” “因他立意求死,更不愿临死留下不舍辞世的贪生痕迹,故而成全他。” 天玄韵似听不见般…… “是不是你心里恨他将大帝之位传给无敌,是不是你心里本就想杀他……” 兰帝便不再解释说话了,他突然觉得,天玄韵似乎并非当真这么想,也许仅仅是此刻心情悲痛,责怨他没有救下她父亲,便就将他全往坏处去想,借此宣泄着悲伤情绪。 于是便那么一直任天玄韵抱着听她一直哭到天色放亮,一直哭到她声嘶力竭…… 不日,天玄大帝后事料理完毕。 他的死因,很快传到世俗人尽皆知地步。所有人都知道,对逍遥山之战是大帝一意孤行的决定,天玄大帝剑和玄帝之魂都是天玄大帝过失导致失却,天玄无敌曾经极力劝阻,未果。 因为这些,大帝自觉愧对玄门仙派那无数骨埋逍遥山的徒弟,卸去大帝之位,自裁于悔过宫中,以谢罪天下。守望宫尊首,亦因此称其亦过失不容推卸,判处自己终生于悔过宫中面壁反省,卸去长尊之位。 原本许多丧亲失友于逍遥山的人,得知这些后,怨恨竟都消了,也再没有人将责任推到天玄无敌身上。反倒对这位继任的新玄帝,充满期望,寄托着无数希望。 天玄门,接连变故之后,辞别故去的玄帝,迎来新一任的天玄大帝,迎来新的希望。 第八节 起因 第八节起因 天玄门的迎来的喜庆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人将守望宫送入天玄大殿的信息传开出去。 据称,中立城附近连日发生数番异像,或山林,或某处瀑布,突然亮起一阵阵白光,照耀几十上百里之远,有心人赶往察看,却又察觉不到有异宝灵识迹象。 这是许多与世俗中人有所来往的仙门徒弟都知道的事情。 原由他们不知道,守望宫的消息中却道出来了。 那迹象表明,是当年建立中立城,师承三千年前天玄大帝名下,纵横天地的中立真尊与其妻当时期地魔宫一宫之主神识复苏重生。 这消息是谁所泄漏,让人无从得知。但稍对世俗中立城历史有些了解的,都知道,昔年中立真尊推辞当时大帝收其为义子心意,放弃几乎可能破例继任大帝之位的机会,离开去到世俗,建立中立城,后来更得当时魔尊倾心相许,夫妻二人守护中立城漫长年岁,终于让这个当时位处玄魔两门之间,长年战斗激烈的地方变成一座幸免战祸之地。 后来传说中立真尊夫妻仙逝,但如今何以守望宫竟有这番说法? 原本仅仅如此,并不至于让玄门徒弟忧虑,按理说,中立真尊夫妻倘若当真复苏重生现世,对玄门而言当是多个盟友才对,对他们夫妻而言,占据中立城的妖魔之首以仁爱神自居的魔头才是敌人。 但偏偏事实并非如此,据说,守望宫的消息中有道:‘自逍遥山建立起,逍遥山既与中立真尊订有特殊同盟协议……仁爱神与中立真尊夫妻关系非浅……此番所以复生,是因魔门与仁爱城的频频交战,因玄门对逍遥山的起兵之故所起……’ 简而言之,中立真尊夫妻的复生,是因为认定玄魔两门正对中立城发动侵犯之兵,已将玄魔两道视做仇敌之故。 因此之故,玄门徒弟,哪里还能不忧虑?如今玄门,大帝之剑已失,大帝之魂已失,一场逍遥山之战便已耗去精锐无数,拿什么,又凭什么去面对那三千多年前,曾被称为天地第一尊的中立真尊? 似乎没有。 花层楼和花言虽然未曾脱离忘情门,但早已不在忘情山居住,他们夫妻已经在天玄大殿呆了好些日子,连带一大批追随他们等待新忘情门建立正式公告下达的旧忘情门徒弟一并。 自天玄无敌继任后,便已明确对他们表示过,此事必然要办,也必定会尽快办完。 但今日,花层楼却变得脸色难看起来。她是最先听说守望宫送来消息的那批人之一。几乎在得知这消息的同时,她就明白了一件事,新忘情门的建立,哪怕连位置,殿堂都已建设完毕,恐怕也非夭折不可。 他们这些人,这么日子的奔走努力,将在今日毁于一旦。 玄门如今,实际上已成空壳。过去的他们尚以为,凭玄门九仙门的自远古至今的传承积累,无论遇到任何人,都能将之战胜。 现今,花层楼已经不这么认为,她开始清醒而明确的意识到,天玄门所以是天玄门,是因为有玄帝,更准确说,是因为天玄大帝剑之故。 没有这把剑的存在,天玄门,拿得什么去对抗如逍遥仙子,如复生魔尊那般的敌人?玄帝根本不算什么,花层楼如是认为,她很清楚,也绝不会相信守望宫编制的诸多关于天玄无敌融合玄帝之魂尚败北的那些理由,她从参与那战而或下来的许多人口中了解到经过,故而她明白,如今的天玄大殿,几乎就是个空壳,空有其名,而无其实。 倘若中立真尊当真复生,并视天玄门为大敌,天玄大殿也好,守望宫也好,还是九仙派也好。能寄望的人只有一个,义父太上真尊而已,能寄望的剑也只有一柄,忘情山的那把忘情剑而已。 拿把剑如今在兰帝手里,太上真尊既然离开,谁都不能请到他回来。能寄望的,只能是那把剑,天地第一剑。 这种情形下,天玄无敌还会变相的废去兰帝至今不放手的忘情真尊和忘情门么? 不会。 花言回来了,无声着朝花层楼摇头。那意思是说,他这番过去,得到的答复仍旧是,玄帝不在。这一阵子功夫,已经有太多人来求见玄帝,看大殿情形,来的人不断在增多。 他们此刻是肯定见不到新帝天玄无敌的。 因为不久之前,新帝天玄无敌已经由徐离焰雨陪同着,到达了忘情山。 为什么是徐离焰雨呢?徐离焰雨早已加入到守望宫中,她与被称呼为英雄的门主真尊师姐的斗争,早已让她厌倦,她也当真不得不承认,她虽然不会被师姐彻底打败,却也根本不可能夺得回真尊位置。 她本就属于守望宫的人,她有个亲近的师叔本就是守望宫长尊之一。逍遥山一战后,守望宫长尊辞去尊位,自去悔过宫面壁终生,其它几位长尊,自觉也心知免不了罪责,纷纷跟随着离开了。 即使是本与此事不相干的长尊们,都已明白,守望宫到了更新换代的时候,自觉退居后方,潜心修行了。诸徒弟中,论辈份名望以及在各派身份而言,最有资格担任新长尊之首者,最终被确定为徐离焰雨。 她在此事也十分积极,就此彻底算是个北冥门了结,再不许因派内事情与师姐争斗纠缠不休,以其人脉本事,这长尊之首的位置,终夺得到手。 她领路在前,在冷清的有些过份的忘情山寻半响,好不容易才终于见着个忘情门徒弟,报上名号来意,那徒弟就忙慌乱的奔向后山禀报去了。 徐离焰雨见此情景,不由暗自唏嘘感慨起来。 已经好些日子不曾来这里寻过兰帝,一则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缘故,二则是师叔叮嘱着她勿要落人口舌。今番来此一见,不想忘情山竟成如今岑寂模样。 不禁想起过去忘情山兴旺时候,想起那时候的兰帝…… 不片刻后,就见山上飞出一个身着忘情门大徒弟服饰的女子来,身后领着两名师弟。停落两人面前后,俯身行礼一拜道“忘情门大徒弟陈留拜见大帝,拜见守望真尊!” 徐离焰雨和天玄无敌都曾见过陈留,都是在当初她继任大徒弟的仪式上。此番再见,天玄无敌仍旧只是礼节性招呼两句,徐离焰雨却很认真拿眼打量她,她看不出来这女子有什么了得,但却相信,兰帝绝不会随便挑个人做传承之人。 因此之故,一路上就显得对陈留份外亲近热情,话也特别多些。后者早听说过这新任守望真尊与师尊交情不浅,如今见她待自己态度这般好,心里顿时生出好感来,便也有问必答,反倒冷落一旁的玄帝天玄无敌。 待得一行人快到后山时,正见神色不好看的天玄韵自后山下来,见着众人时不冷不热的招呼一句就径自又走了。天玄无敌本待多说些话,又见她仍旧未从丧父之痛脱出来,猜想她心里又不想见自己身着过去本属她父亲所着的玄帝袍饰,便也不自相留。 陈留见状却有些尴尬起来,她知道天玄韵下山就是故意躲开一边,正不知说什么好时,走开的天玄韵突然又停下步子来,转身冲陈留招呼句道: “你师傅近日修炼正值要紧时候,本门之内你能做得主的事情最好就不要打扰他。” 天玄无敌知道这话几乎就是在赶他走,想了想干脆还是当听不见作罢,心里却是对她多少有着些抱愧,又觉得许多恩情如今也只能偿还在她身上,便就忍让过去了。 天玄韵说罢也就没有穷追猛打,自就走了。其实说完也有些后悔,却非觉得对不起天玄无敌,只是想到徐离焰雨也在,这话似将她也包括进去,又觉得她自己这番态度也是不对。 虽这般觉得,但对天玄无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却一点不消减。她不能接受他的真实身世,他不同照,照是她同父同母的姐妹,更不能接受他的卑鄙无耻。 何况,他夺走本只属于她的父亲,害死她父亲! 若不是自幼修炼,若不是跟兰帝呆的太久受到他太多待事态度感染,她真恨不得拔剑将他杀了…… 这番遭遇,让徐离焰雨和陈留也没有谈话的兴致了。默然无声的又行段路,眼见那座小木屋遥遥可见时,却发现,木屋外立着个女人,单手别剑身后,正侧转着脸,拿一对空洞洞的眸子朝他们瞧来。 天玄无敌分外注目,陈留却禁不住激动起来,恨不得马上走近过去。 第九节 是非道义 第九节是非道义 那利于木屋门外的女子,只看那消瘦薄弱的身形,就能让许多人认得正式无情门大徒弟——非语。 陈留因何如此激动?皆因最近修行总遇难题,兰帝却也不善教徒,关系许多细节的东西他就心里懂得,怎都无法化于恰当言语表述出来。 天玄韵近日心情极差,哪里还有心情教她?因此之故,兰帝便道改日邀无情真尊及其大徒弟非语前来忘情山,让她与非语彼此认识一番,向其请教,二来有个练功好伴。 陈留自来到忘情门就听说很多关于非语的事情,知道她与轩辕小帝过去是一对情人,知道非语过去的许多奇特,知道她的脾性非常奇怪。 这些奇怪却只让陈留感觉亲近,她就觉得能了解非语,一直就想要结实,更从兰帝口中听说,玄门九仙门大徒弟中,绝无一人配堪非语敌手。不禁对非语修为生出敬佩和崇拜。 此刻见到非语在小木屋门外,自然欣喜激动异常。 便这时,就听天玄大帝问徐离焰雨道“这女子就是无情?她就是非语?” 天玄无敌确实不曾见过非语,但过去也曾听人说起过她,无情真尊为人冷傲,罕有人情走动,自个大徒弟继任仪式时也不曾邀请过谁。 过去他总在天玄大殿里头,哪里有空专程为一个人去见?且非语比之无情真尊的孤僻有过之无不及,就更没有什么碰面机会了。 徐离焰雨先是远远朝非语点头示意招呼,末了才答道“正是。以本尊之见,玄门今辈仙门大徒弟中,绝无一人堪做她对手。” 说罢又想起陈留,忙冲她道“至于陈留,我实在不曾了解,不能计算在内。” 陈留却毫不介意道“守望真尊不必在意,师尊也是这般说的。” 徐离焰雨便不再解释补充,又冲天玄无敌道“此行若请不动无情真尊,能着她许非语参与也足够了。” 天玄无敌便点头,视线一直不理非语那张没有冷淡的脸。 说话间,众人已走进过去。非语神态冷淡的朝众人行礼过了,却不问号说话,就又静悄悄的飘退开些许,方便众人入屋。 天玄无敌本想招呼她,却见木屋的门开着,里头并排坐着兰帝和无情真尊,便只得转而冲两尊招呼,末了便随徐离焰雨走进去。 无情真尊见两人进来,便起身要告辞。 天玄无敌忙道“无情真尊且请留步,今日本也要寻真尊商议要事,凑巧这里碰面,也就不必多行一遭。” 无情真尊闻言倒也没有拂了他玄帝颜面,又自坐下来。徐离焰雨见兰帝淡着张脸,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看那模样也不打算开口似的,又见无情真尊坐下后就自顾喝茶,压根就不会主动说话,让场面很是尴尬,就忙笑起来道“不知两位真尊今日竟有私事,实在打扰。” 兰帝听她开口,便才说话道“徐离师妹不必介怀,今日邀无情真尊过来,不过是为吾徒之事。” 说罢又朝门外的陈留说话,着她去向非语请教。才又望两人道“徐离师妹,今日来此所为何事?便直说吧。” 徐离焰雨听他这般称呼,心里也觉的舒服,知他是过去称呼习惯了,如今也懒得更改,因知他性情之故,便觉得他待自己还是有着不同的情份惦记于心。 反思方才那般称呼他反倒心有愧疚起来,既高兴又带着惭愧道“那师妹就不同师兄客气了。” 便代天玄无敌道出此行来意。 原来中立城异像发生之事禀报到守望宫后,性子谨慎的徐离焰雨丝毫不敢大意,领另外几位长尊翻查许多古老的记载,终于查出究竟。 更意外得知想不到的事情。 逍遥山上最可怕的并非逍遥仙子,而是另一个邪恶的神,一个存在不知多久,由太上真尊亲自教授出来的邪神。当初逍遥山建立时,这个邪神就寻到外间以为仙逝,实际上不过是携妻一并进入沉眠的中立真尊意识隐藏地,与之订立被称为神之协议的约定。 这协议中详细具体内容玄门并不知道,但所知的部分中就有一条,逍遥山之存等同中立城一体,犯逍遥山便等若犯中立城。 除此之外,更从记载中查处仁爱神真实身份,所谓的仁爱神根本便是太上真尊另一亲传成神的徒弟兰长风,而这兰长风,三千多年前在中立真尊才加入玄门大帝座下不久时两人就已相识,成莫逆之交。 据说两人十分投缘,后来便结义金兰。中立真尊后来所以得以建立中立城而得玄门承认,其中可说一半因为其师当时的玄帝,另一半则是因为兰长风。 所以,仁爱神占据中立城,将之立为自己领地时,中立真尊夫妻对此没有丝毫反应,知道玄门兵犯逍遥山后,他们的意识才开始复苏,可见目的非常明确,已是将玄门视做敌人看待。 徐离焰雨说罢这些,喝口茶水,正色道“师兄,依玄门规律,守望宫在遇疑难事时,可随意查阅任一仙门内部隐秘记载。 关于仁爱神一事,根据记载,实在让师妹疑惑难解,这兰长风前辈绝没有可能做出眼下这些事情,但却偏偏是做了。这位前辈既然出身忘情门下,向来当有关于他后来事情记叙,是故来此望能察知一二,此是今日一件事。” 兰帝听着,却没说话。徐离焰雨知他在听自己说下去,就又道“至于第二件事,也于第一件密切相关。方才说道,中立真尊夫妻复生必为逍遥山和仁爱神之故。 然他们复生并非不可阻止,本不敢劳烦师兄和无情真尊,但众尊商议时,道法自然门真尊和无我真尊一致坚持认为此事绝非别派所能胜任,非忘情门和无情门出手参与不可。 故而才陪同大帝来此,希望师兄及无情真尊最好能亲自出手,阻止中立真尊夫妻复生现世。” 兰帝不置可否。徐离焰雨忙补充道“师兄,师妹本身也有些个人想法。忘情门如今状况师兄明白,皆因师兄前世身份之故,世人如何知道师兄今世并非前生? 只执偏见看待师兄,此事对师兄,对忘情门而言都算得是个好契机,倘若师兄能出手,阻止中立真尊复生,免除玄门即将面临的祸患,世人也就知道师兄今生为人。 那些因偏见和旁人目光压力离开的门下徒弟,也都会相继回到门派。其它几仙门也再不能因前世说师兄什么,可谓一举两得。” 徐离焰雨说罢了就拿眼看兰帝,目光中满是殷切的期待,见兰帝皱眉沉思模样,就又去望无情真尊,盼她回答。就见无情真尊放下一直握着的茶杯,淡淡道 “本门既为玄门九仙派之一,此事自不能置身事外,然本尊最近因修炼之故不能亲自出手。然无情修为早已不差本尊多少,便着她参与此事,相信她也足以胜任。” 徐离焰雨忙欣然笑道“早闻无情真尊教导有方,无情修为傲绝玄门各派这代,有她参与,足矣。” 言罢就拿眼看兰帝。 就见他皱起眉头,迎着她目光缓缓开口道“徐离师妹,本尊便与你直言,那中立真尊夫妻既能意识三千年不灭,其修为即便未算得神,也已相去不远,试图阻止他们复生,哪怕没有逍遥派和仁爱神之故,也属几无可能之事。 此举纯属多余,故而本尊是不会去了,但既是你来说,就着陈留去一趟吧。至于查阅本派秘卷之事,自是可以。” 徐离焰雨闻言便沉默下来。 斟酌半响,才开口道“师兄,师妹也不多遮掩。其实所谓阻止之法,非无情剑和忘情剑不可,有无情剑出鞘,大可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一阵,有忘情剑出鞘,哪怕中立真尊意识不灭?” 说罢,略一停顿,又马上道“是故,绝非真要师兄亲自出手,师妹也不希望前去的是陈留。众所皆知,除太尊之外,忘情门自古至今尚未听说有第二人能使忘情剑后而不遭反噬的存在。师兄是否例外师妹不知,但师妹也绝不愿师兄因此冒险。 所以,师妹是希望师尊能派一人带忘情剑参与此事,至于最后催动此剑灭中立真尊魂魄意识的人选,守望宫和大帝已有协商结果。但事成之后,对外都将称,执剑者乃师兄自己。” 兰帝一听,顿时好奇起来,忘情门里有本事用得来忘情剑的人选,屈指可数,但这些人里面,有谁会这般做?他却想不出来,花言和花层楼,轩辕小帝,都不可能,陈留和花自在绝不会在不得他指令下私自答应守望宫此事。 便问道“此人是谁?” 徐离焰雨毫不隐瞒道“锁妖塔内有一个妖魔,五千年前曾瞒过许多人化身为人拜入忘情门下,后来几乎继任为忘情门一代真尊,终还是被揭穿真实。 囚禁塔内至今,此妖深悉忘情门功法,修为十分高深。在与他道明此事后,它自愿犯险尝试,一则它自认为有足够修为承载反噬;二则守望宫已许诺,事后无论成败,都许还它自由,并容它在仙境内潜修。算做赎还了当初罪行。” 兰帝听罢暗自惊奇,他自来不关心这些历史事情,根本不曾翻看过与他自己无关的门派历史记载,当初在锁妖塔里所负责范围也非全部,别处所关禁的妖魔也不知道,此刻听说还有这么一号角色,当即追问道“他当年犯下何事以致被关禁至今?” 第十节 祸乱 第十节祸乱 徐离焰雨脸色就有些尴尬起来,轻声答道“它其实并未犯过任何罪行,仅是因为隐瞒妖精之身学得太多忘情门功法,原本不当判处终生囚禁锁妖塔这等严厉的。 只是,当时忘情真尊对它隐瞒之事异常震怒,禀守望宫称此妖心怀不轨,不仅学习忘情门功法,更偷学其它仙门许多功决,探听许多玄门隐秘事。故而,罪行就加重了。” 兰帝听罢便略低下脸,不知在想着什么。过得片刻后,突然抬起脸来主意已定道“那妖放出锁妖塔后直至出行前中间时间必须在忘情山停留,若此事守望宫允许,忘情剑借出一事就无问题。” 徐离焰雨一听这话大喜过望,虽奇怪他的要求,却觉得并非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末了,又叙话片刻,就起身告辞道“本尊尚有要务在身,就不打扰了,师兄告辞。” 走时,朝同来的天玄无敌望去眼,却见他毫无起身离开的意思,心想他不知道尚有何事,思量着猜测大概是他们之间恩怨问题,便自又朝大帝告罪一声,离开走了。 徐离焰雨才离开,无情真尊也跟随起身告辞。兰帝便道陈留随同她回去无情山一趟,拜托她和非语多加指点修行之事,无情真尊答应下来,便出去领了两人飘然离去。 木屋里头就剩下兰帝和天玄无敌,这是大帝才开口道“今天本帝来,是因不日前无意中从大帝寝宫发现本秘卷,恰巧赶上中立真尊复生一事,便顺道将这本秘卷带了过来。” 说着,取出一物,递上兰帝眼前。见他接了过去后,便示意他先看,自便静静坐那,似要等他看完才肯开口的模样。 兰帝便翻开那卷册,看起来。 这功夫,无情真尊已领着非语和陈留回到了无情山,就有无情门徒弟匆忙禀上,无情真尊便着非语好生陪陈留,自领那门下徒弟离开了。 她离开后,陈留便似松口气般的轻松起来。毫不拘束的问非语道去哪里练剑,非语便淡淡然反问她要不要看看无情山景色。 陈留闻言思量着此来必定逗留几日的,难得进趟无情山里头,看看也好。便笑着答应说想看看的。 两人便并肩飘飞去了无情山连绵山群里头。走一阵后,陈留便诧异发现这山群里不多远就能见着飞泄的瀑布,诸多环山中央谷底必有湖泊小溪,而这些地方,倚水必建有屋殿,却又不见着人迹。 顿时奇怪追问起来。 非语便一脸茫然道“你方才问我什么?” 陈留见她这般模样,突然发怔半响,突然丢开一路所见的疑惑,反一脸认真的模样问道“非语姐姐,你什么时候开始这般记性不好,又总不能集中注意力听人说话的?” 非语好一阵子没有答话,自顾定定眺望着远空,也不看她。 陈留等了一阵不闻回答,犹豫片刻,便站近些许,也顺着非语视线眺望起远空,缓缓开口道“非语姐姐想来必经历过非常苦痛吧。我记得小时候,家里遭遇横祸后,母亲临时前一段日子也是这样的。 那时候不懂事,一直觉得母亲是受着刺激,脑子坏了,有时候看我目光都似看陌生人般的冷淡,不想她逝世时却说,她怎会不记得我呢?只是往事不堪回首,她宁愿都忘记了。” 陈留说着,侧过脸,很专注的盯着非语又道“后来大些了,才真正感受到母亲那时候的心情。所以,一来仙境听人谈论非语姐姐时,我就觉得有种特亲切的感觉,仿佛就能感受到你那宁愿忘记再不会记起的悲痛往事心情。” 非语仍旧没正眼看她,却开口来道“是吗?是怎样的横祸。” 陈留眸子顿时冷冻下来,沉着声音道“我父亲是乡村里的采药户。一日突然一伙人闯进家里,因为我母亲什么家传异宝的缘故,怎般逼问母亲都不肯说。后来那伙没有人性的混蛋竟然当着我和被折磨半死不活的父亲面……” 陈留说到这里,眼里便流下来泪,哽咽着说不下去。 整了半响情绪,才又道“父亲后来还是死了,我一直记得那伙人的灵魂!终有一日我要千万倍的折磨报复他们的……我永远不能忘记他们当时那丑陋的脸,猖狂又无耻的话‘要怪就怪你不该身做女人’……我……” 非语听到这里脸上颜色猛然剧变,侧脸朝陈留望去,一字字寒声道“为首的人是否蒙着脸,还有法术隐藏了自身气息意识波动特征?” 陈留一听,顿时错愕交加的定定望着她,难以置信般喃喃道“难道非语姐姐你也曾经遇到这批人……” 问罢,就见非语脸上现出悲痛神色。 半响,才轻声答她道“我也不知道是否与害你全家之人是否同一伙,但我记得那人也在最后说过同样的话。当时我早被封住功力,所幸后来他因有要事提前走了,留下几个人在庙里折辱我……若非如此,后来我根本不能活着夺回无情剑逃出来。两日两夜,两日两夜!我光着身子没命的逃跑……” 陈留不想她遇到的人竟会跟害自己全家的仇家这般共同,忙回忆着补充道“那时候我太小,也不通修炼之事,哪里知道是否如此。但记得他带头之人的身形大概……但是,但是我自幼有很奇怪的能力,不管什么人,我都能看到他们身体里,脑子里那奇形怪状的灵魂模样。 罕有失误,但是,却必须离的非常近,从正面才能见着。但也够了,只要让我再听到那人声音,见到他体形,有心之下定能看穿他真实!” 非语听罢呵的一声轻笑道“那人必是改变过身形,改变过声音的。这些都不能作准,便是你有那能力,除非见人就这般去看,就是这般,茫茫人海里,也难真那么巧的碰得上。” 她自说罢,渐渐收起脸上的悲痛,眸子便又空洞起来。陈留本就知道机会十分渺茫,被她一说,顿时不作声了。非语定定然眺望远空半响,突然又望着她问道“按说,那伙人绝非寻常窃宝贼可比,不当会对寻常人家下手。你知道他们当年是为什么宝物寻上你家的么?或许联系你我遭遇,能从中寻得线索。” 陈留闻言便又提起精神,凝神思索起来道“那宝物后来始终不曾听母亲说过详细,母亲说他们所以放过她,只因不能迫她屈服,等着她终有一日去取宝物,故而她道便是她哪天要撒手离开,也不会去碰那宝物。 又道那宝物若被那些人得到,必定祸乱苍生。后来我就再没敢问过了,只是隐约记得当时……当时他们好像是说,叫母亲把什么‘心’交出来……” 非语身躯一震,凝视陈留,断然道“就是他们!那时候我就曾听他们谈论过心,似乎仍旧没有找到。他们抓我去的那庙里雕像似是什么线索,雕像后有些图字,我脱困后为此专程回了那庙将图字毁的一干二净。” 陈留听罢顿时沉默下来,她是撒谎了,心的事情她知道。但却犹豫着不知是否应该告诉非语,那是跟剑帝有关的东西,也便是跟兰帝有关的事务。 她过去常年隐伏黑暗,自兰帝逐渐有声名后,就探听到此人极可能是剑帝转世,故而后来败阵轩辕小帝手下后便报出他名字,就势谎称是他亲传徒弟,一来是为活下去,二来,她心里本就有个想法,如此盲目的到处寻找,谈何容易,倘若停留剑帝转世身旁,便有极大可能某日遭遇上那伙一直不放弃要收集心的人。 故而此刻突然犹豫起来,倘若一说破,等若是让非语知道,她一直别有用心。 陈留没有犹豫多久,想起非语的遭遇,本就觉得分外亲近,此刻细细一想,彼此可说有共同敌人,非语也当不会有理由将这等秘事告诉旁人,更没有道理会将她藏着的心思告诉兰帝。 便深吸口气,拿定主意开口道“非语姐姐,方才的话,我有所隐瞒。所谓的心,我知道是什么,所以拜在师尊门下,也是为此缘故。心是一件有数件散落宝物组合完整后的无双宝物,但这宝物,母亲说天地间只有几个人用得,其中最关键的并非其威力无边,而是它极可能就是剑帝一生记忆封印!” 非语闻言顿时愣住,脱口而出道“你师尊?”末了又难以置信道“倘若如此,那宝物怎会跟你母亲有关?” 陈留便道“我母亲姓依。地魔门地魔宫出身,故而我从来不敢涉足地魔门。” 忘情后山,小木屋中,兰帝轻手合上那册秘卷,足足三个时辰,才算大致看完。 天玄无敌出奇的耐性,直到此刻,才开口说话道“如今想来你当明白忘情门和天玄大殿的真正关系,当明白何以忘情剑使者必遭反噬,当明白为何玄帝之位终还是传了与我吧?” 第一节 斩帝之剑 第一节斩帝之剑 兰帝听天玄无敌问罢,轻轻点头。他确实明白了,想来忘情门也必有份这秘卷,只是他对这些事情无甚好奇心,从来不曾去翻找过。 天玄无敌便道“是故,本帝以为,尽管当初为继承帝位一事曾传开你身世,但如今,这些都已没有记恨必要。忘情门独立与玄门规律,斩天玄大帝亦可免除罪责,本为监督大帝所存在。 是以自古至今任意大帝必与忘情真尊关系密切,彼此无有隐瞒。而那忘情剑,根本便是把嗜血之剑,非忘情门佼佼着用之不能,用者必废修为一身。 原本叔父过去曾亲口对太尊提起过欲你我继承帝位一事,初时对我失望的很,想要传承与你。太尊对此事却显得不甚赞同,叔父心中也颇有担忧,若你继承玄帝一位又不肯放手忘情剑,退一步言,便是你肯放手。 以你剑帝威名,忘情剑都未必当真能制,由你继任,便极可能成一个无所顾忌的大帝,若为祸,必致玄门仙境覆灭不可挽救。” 他说着,又取出一薄册子,递到兰帝手中后又自道“这是守望宫及天玄大殿这些年对玄魔两门祸害极大组织的情报整理。魔门有以剑帝使者自居的邪恶组织,浩劫后一直为你四处活动,暂且不说。 玄门有一神秘组织,自浩劫后出现,百多年间数度使用左右轮回法阵,对玄门情况了如指掌,每每追寻过去,总迟一步。 一直积极搜寻一法器心,曾数度刺杀地魔门几位风云一时的高手,事后经查探,这些人莫不有些奇怪之处,隐隐与那剑帝之使有瓜葛渊源。观其作为,显也是为你而存在,但目的却是阻你。” 天玄无敌说着,略微一顿,侧目斜视兰帝一眼,才继续道“如今情况,本帝思量着实不当试图取缔忘情门。一则外间形势绝不容许;二则失却天玄剑和玄帝之魂后,你连忘情剑都不需动用便能击杀本帝,过分迫你,徒然无益。 是故今日亲来与你一谈,希望能常开心扉,确定日后关系和共同方向。 此外,另有两件当属重要之事相告,你门下大徒弟陈留所学冥法,传承自方才所谈对你不利之组织首脑;第二,玄门内必有该组织内应,不日前,玄殿有秘使归来禀道,得知有他们内部称做暗尊者在仙境内部担任位居高位。你需提防暗箭才是。” 说罢这,见兰帝仍旧一言不发,天玄无敌便站起身来,踱出一步到小木屋门口时又听下,略做沉默过后才开口道“另外有一事想要问你,露水她……现今人在哪里?” 兰帝这才开口说话道“禁地惩处。如今已成妖精聚集之地,凡人步足则死无疑。” 天玄无敌闻言便现出黯然神态,喃喃自语般道“如此说来,便是人妖殊途吗……” 半响,又突然提起些精神道“方才所言,望你多加权衡思量。忘情门徒弟一事,本帝自会尽力挽回。倘你有心留下玄门,任好这忘情真尊,天玄大帝剑失却之事,盼多加费心。” 说罢,他这才真离开走了。 天玄无敌前脚走,天玄韵后脚就进门。压忍着心头悲愤,道“和他这等人有何话值得说这般久的?” 兰帝便将天玄无敌带来的秘卷递将过去,省却一番言语复述麻烦。 却说天玄无敌离开后,一路回到天玄大帝殿,心情始终没能平静下来。自当初与露水分道扬镳,回到熟悉的天玄大殿里头后,过去那些许多相处的记忆总不经意间潮水似的涌现。 露水那张温柔含笑的脸,那含情脉脉的眸子,每一张定格的记忆画面都深深刺痛着他的身心。 夜深人静时,天玄大殿同样笼罩在黑暗里头,他其实已不需要休眠,却仍旧会习惯性的躺着等待天色放亮,每每此事,身体的欲望和冲动,脑子里的记忆一并发作,过往那无数次的缠绵,几让他思来甜蜜又难过的几近发狂。 白日时,闲暇时分他总爱眺望殿外,也不知是否过去他不曾注意关心缘故。每日都能看到许多成双成对的仙门徒弟一并驾云飘过。 玄门仙境原来竟有这般多有情人的么? 看着这些双宿双飞的来往爱侣,看着他们那副浑然忘却天地一切只有对方的模样。便止不住的觉得,他们跟当初的自己和露水何其相像? ‘假若当初,我们并没有分开……’ 初任玄帝时,在诸多亲友的贺喜声中,在对玄帝至高无上位置的期待下,在一声声的大帝呼喊下,他内心里有的只是喜悦。 随之不久,便品尝到作为大帝那每日枯燥而乏味的重复,品尝到独自孤单等待着天亮天黑的枯燥。 渐渐的,又了解和知道太多关系玄魔两门,关系各派,关系诸多仙魔真尊的事情,了解到大帝并非他过去所以为那般,真的至尊无上。 就生出感受,所谓天玄大帝,更似一个有着规则套路必须如何做,不断如何做的傀儡工具。于是心里,觉得大帝这名头很可笑。甚至有些忍不住猜想,当初叔父所以不传他帝位,是否不愿他受这当大帝的折磨。 一切的这些,都在消磨他原本的欢欣和满足,他发现自己太过敏感,这么短的日子,就已生出这学多负面情绪感受。很快他又明白何以如此敏感,因为他失去了露水的陪伴。 如果重新选择一次,他甚至相信,他宁愿不当这大帝。 那时候起,支撑他信念的只剩下玄门自幼根植心中的道。然而连这,也在翻阅几十卷过往大帝遗留秘卷之后便的摇摇欲坠。 天玄门各派中都有外头不知道的工具,组成这些的团的核心,几乎都是妖。过往几千年中,许多任大帝遭遇到的不少困境,全都凭借这些作为妖精的工具才得以脱困。 甚至于,有许多大帝挂名的妻子不过是长期身处冷宫,他们真正的兴趣,都放在这些不见光的妖精身上。 那时候他发现,过去所接触的道,并非那般完美无缺。辉煌的正义光辉的维系,从来没有缺少过躲藏于黑暗的邪恶帮助。 那时候,他突然明白,叔父所以那般排斥妖,一则确实过往玄帝大殿历史中有太多妖精祸乱的事情,但更多的原因,是叔父本身为妖害的太深。 他就渐渐有了个念头,要将露水寻回来,他觉得,以露水的性情,以她对他的深情,必然愿意躲藏天玄宫殿深处,从此不跑透露脸为人知晓的陪伴着他。 这念头渐渐变得强烈起来,天玄无敌终于有一日忍不住叫来宫殿里头已跟随四代大帝的总管事,单刀直入的问起妖精影子团的事情。 总管事毫不吃惊,更不隐瞒,语气十分沉稳的告诉了他。 那些人都已经在大帝自裁前全部被埋藏了。这是历来的规矩,绝不允许有影子团的妖精服侍两代大帝情形出现,以免出现新任大帝不可控制的祸乱局面。 天玄无敌便问,“那么本帝如今需要,该当如何?” 总管事便只回答了三个字。 “锁—妖—塔。” 于是,从匆忙的,在总管事帮助下很快从锁妖塔中挑选出一行修为高深又愿意为离开塔里接受灵魂之火法术控制的妖精,组建成一支队伍。 是故,天玄无敌今日问出露水所在后,回到殿堂自又仔细计较考虑一番,终于还是唤来总管事,着派出这支队伍前往禁地惩处,带上他的信物请露水回来。 总管事便眯眼发问道“敢问大帝,若露水夫人不肯归来又当如何?” 天玄无敌心里就有些犹豫起来,他本意是认为绝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万一发生,所以要派遣这些人,也是想要强行带回来再说。 但事到临头,却突然拿不定主意,开始担心,若当真用强,露水可能原谅他么?这般思量间,总管事已明白他所想,开口道“有一言,不知当否讲。” “但说无妨。” 总管事那对眸子透出的光就突然沉静下来,冷冷的,让人看着有些寒意透心。缓缓开口道“观过往历史,诸多一生受尽苦痛黯然收场的大帝,皆有共同,为帝而不思帝之尊严。 所谓世俗人心,无不在时刻变化,难有长久永恒不边者存在,诸多悲伤离合,皆因一个变字。为帝者,既不能使得身边之人脱离变这天地自然定数,便当需以帝之威严,迫之不能变! 所存意义,只为大帝之所需,所用。其它一切,也就无关紧要了。这是谓为帝之威,犯者,灭无情。” 天玄无敌闻言顿时大怒,拍案而起道“好大胆子!竟敢如此诱导本帝,如此认识,如此做法,与那视人命如蝼蚁的魔门何异?对本帝说出这等话,你到底居心为何?” 他何以如此愤怒?他当然愤怒,他对露水用情绝非仅出于单纯欲念,而这管事言下之意,等若是在告诉他,根本不应该在乎露水如何感受想法,需要的仅仅是能将她把握求困在天玄大殿。只需要将露水的存在视做一件需要的工具,工具也不需要有思想感受,需要的只是遵从。 以他此刻情怀,如何能容忍他这番既侮辱他,又侮辱露水价值的言论?如何能接受这种冷酷无情的思想? 内心愤怒可想而知,只气的想要将这总管事赶走出去! 第二节 帝之道 第二节帝之道 天玄无敌的发作,丝毫没能让总管事惊慌害怕,沉静无比着又道“今日之言,不敢称便是为帝者唯一正确之道,更不敢因己之念强要大帝从此理念天翻地覆。只为责任所在,不可不言,至于正确与否,适用与否,日后大帝自有感受决断。” 末了,又道“即便大帝震怒,还是要说完的。观玄门过往历史,其中最长在任大帝为七百年,其次另有三者分别为期五,六百年不等。 其中两人,传承帝位于后,自得安度至寿终时,享尽美名不提,一生爱妻伴随左右不离,子女对其既爱又敬。道其中一人之事,大帝听过自当有感受。 其妻本心系一真尊,嫁之大帝,一则与那真尊之间阴差阳错的不能相守,二则大帝自见过她后频频施压,迫其不得不嫁。 可想她内心对大帝的憎恶和怨恨如何了,整整四百余年时光,她不曾对大帝真正假以颜色,却也不得不作为称职帝后一切职责,欲有别念而不能。至嫁于大帝近五百年时,终怨恨尽消,渐至倾心,甘愿舍弃一身修为,生下子女。” 天玄无敌耐着性子听他说到这里,几乎忍不住要出言反驳,心想这些历史事情,那时候两人之间的事情哪里是可记载在卷的?诸多细节都不过是个人凭空猜想,是否真实谁能知道,凭这些就能断言的那些么? 总管事说完这些,话锋突然一转,又道“反观历来其它大帝,一生孤独着屈指可数,不去言道评说。其它许多,如前帝般为情所伤,最后甚至放弃帝位退居幕后黯然而逝者比比皆是。 又或失之所爱,半生荒淫无度,终致不得不卸任,余生遭人唾骂鄙视更占最多。旁不多言,前帝昔年为其妻,为锁妖塔里头那狐妖所做所行可谓几近不顾一切地步,收场却又如何? 帝者,立于茫茫人海之上,立于漫漫岁月之后,其之根本在于一个威字,威存者实存,在时间面前,为一渺茫,为一瞬间舍弃根本,必难有收场!” 天玄无敌听着心里头只顾生气,一时哪里能听得进去?想起叔父待他的诸多关爱用心,此刻听这管事竟敢拿叔父一生说事评道,顿时怒喝道“放肆,前帝之事,也是你能言谈评论?” 那总管事便取出一册薄卷递上,同时道“这些话,当年曾对前帝同样道过,前帝临去时,曾留下书信,着务必要对大帝也说上一番。” 天玄无敌闻言顿时怒气消下大半,有些诧异的接过来,正要翻看时,那总管事又突然不谈这些,请示道“敢问大帝,露水夫人倘若不肯归来,当如何?” 天玄无敌便停下翻开遗卷动作,又自犹豫片刻,答他道“若她万一不肯,便先着它们回来吧,容些时日再说,待本帝得以抽身时,亲自过去一趟,她必不会拒绝。” 那管事听罢,便再无异议的应着走开去传达命令了。心里头却在想,看来他将很快再服侍一任新帝了。帝道无情,以有情之心,处处为区区一者思量考虑,怎换的来理想完美结果? 又何来时间精力将那无数不断变化的人心都照顾过来啊。 这新帝目光仍旧如此短浅局限,哪里有来日可待指望。 那管事这般想,却没有因此私自修改天玄无敌的命令,影子团随后就领着密令,离开玄门仙境朝那惩处禁地出发了。 忘情山,霏霏细雨。 小木屋里头,天玄韵终于看完秘卷册子里头的内容。沉思片刻后,抬起脸,神色份外严肃着道“如此你更要小心才是。 天玄无敌此人当真阴险,父帝也绝非与善之人,若不是他临去之际突然心软,借你口告知我天玄无敌真实身世。我决计想不到他父帝内心真实思虑,他其实一直恨着忘情门的存在,过去曾听人说道,当初那狐妖所以被囚禁后再不放出,皆因太尊师傅之故。 可想,父帝内心多少有着怨恨,觉得他堂堂一个大帝,竟连这事都作不得主,自然会迁怒到忘情门存在体制上,迁怒到忘情门对大帝的制衡监管作用上。父帝旁的不说,最后却说出来天玄无敌身世,你知是何故?” 兰帝在心里想了想,虽有猜测,却不敢肯定,自讨对前帝不甚了解,二则他本没有这等揣测旁人心思能准确无误的本事。就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天玄韵便沉下来声音,缓缓道“今日我才想明白。父帝那等撒手离世法子,原本用心是在提示天玄无敌时刻不要忘记设法除去你,除去忘情门的存在。 他本来立意要由他完成此心愿,但最后又想起来我,又深感这般做日后必害我后半生凄苦,心觉不忍,才道出此事以做对我的提醒。 一则不希望我茫然不知的知道步入不可挽回的不幸,二则也觉得这般才算公平了。既已提醒过,日后无论任何结果,也不算是他过分偏袒的缘故,这般,他才能走的心安。” 兰帝便露出一脸恍然大悟模样。还问道“你是说,天玄无敌所以寻我,只因目前形势需要,只因目前他无法除我,因他需我帮助他重新夺回天玄大帝剑与魂?” 天玄韵便点头道“是啊。正是这意思。更可能,此次所谓借忘情剑破中立真尊一事,最后会是那妖精拿着忘情剑突然在这里,用那剑朝你刺来。 那妖精既然精通本门法术,从世俗过来,可不需要多少时候,就是陈留察觉不妥,也来不及更快的报信回来。 再退一步说,毁灭中立真尊夫妻意识之后,陈留还能不能重新将剑夺回手中?他又会不会另外寻着一个能动用忘情剑的人,紧接着对付你?” 兰帝原本倒还真不曾想到这些,但听天玄韵说完后又觉得,这当真挺理所当然且又并不是很曲折至难以想到的问题。 忘情剑一直在他手中,抢夺他们几乎没有可能,但接若有此用心,就势骗过去实在容易不过。 天玄韵见他思索的模样,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里就觉得,他怎么似乎变的笨了,又或者说,是他本来就这般,只是过去一直误会以为他心里什么都想到了。 笑罢一阵,才又道“这可能是很大的。你想,徐离焰雨所说的那妖魔,在锁妖塔里关禁这么多年都不曾被放出,何以肯答应此事?单纯为自由之故? 很难让人相信,这样一个妖魔,其心性自非常人,若只为自由,早当有许多机会可离开锁妖塔。 它当年本可继任真尊,向来他内心最大的渴望仍旧是此事,若说放他离开的条件是执剑杀你,只要他能承受住反噬厉害,就容他接任真尊之位的话,我倒认为它一定肯答应!” 兰帝见天玄韵越说一张俏脸绷的越紧,模样儿越担忧,语气越凝重严肃,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不必这般紧张,到底你推测是否属实,等忘情剑借出去后自然就能知道。天玄剑一事我且不理会,推迟些时日就是。” 天玄韵一听却急跳起来道“等把剑借出去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就有人拿着忘情剑来杀你,依我说,或者不需动忘情剑,你亲自过去趟阻止中立真尊复生,或者见到那妖魔后做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猜到的模样,如果能迫它跟你动手,那最好不过,真相自明。 再者,着花自在到时候陪陈留走一趟,可让它无法临时抽身退回来,又能在它阻止中立真尊复生后不致使剑落到天玄无敌手里。” 兰帝便晒然笑道“这多麻烦,它若别有用心就随他们去。倘若真拿着忘情剑来杀我,算计自然就暴露出来了。忘情剑,虽然可怕,但你认为,堂堂忘情真尊岂会被旁人使它杀死?不必担心。” 天玄韵哪里能放心?当下又劝他道人自信虽好,但过度自信却未必好,除非他当真有秘法能控制住忘情剑,否则这般行险绝对不明智。 兰帝道没有,但却仍旧不同意采用她的法子,就道一则太过麻烦,二来目前终究只是她猜测而已,事实如何哪里能肯定。 天玄韵便一阵气急败坏,几乎就想发作,却想到他这莫明其妙的性子脾气任她发火也没用。 便压着性子道“罢了,随你吧。反正啊,过些年你也是要休了我,若你这次死忘情剑下,全当我提前被遗弃好了。比起被你休,还能落个好名声呢。” 这自是气话,不料兰帝闻言一本正经的冲她道“有道理。你能这般想开,最好不过。” 天玄韵顿时气结。兰帝又自闭目凝神修炼起来。场面冷下来一阵,天玄韵看着他那模样就来气,便有意要干扰他修炼,走到他身后一侧坐下,动作自然的端起茶杯做饮状,另一手,无声无息的快速抽出腰间佩剑,急速刺出。 过往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但每每都能被兰帝及时接下或避开。 不想今日一见刺出,瞬间竟已指到他后背要害,他偏竟似毫无知觉。天玄韵吃惊之下就要回手撤剑时,就觉手中仙剑被一股巨力震偏开一旁,同时额头处一闪划过道黑色剑气光亮。 不禁一阵后怕。 便才看到兰帝面前那张沉静的脸,心里觉得不解,不带整定思绪,便脱口问道“今日你反应怎这般怪异迟钝?” 兰帝收起双手凝聚着的剑气,突露微笑道“并非迟钝。近日新有感悟的剑路,敌以为必然得手那刻,若遭遇反击也是必死无疑一刻。看刚才倘若刺你结实,你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吧。” 天玄韵方才心里头生气的事顿时忘完,微歪着头思量片刻,点头承认确实如此。接着便追问起详细来,两人话题便转入修炼上去了。 第三节 妖人 第三节妖人 次日,黄昏时分。 徐离焰雨领着那自锁妖塔中放出来的妖魔塔云飘飞至忘情山头,寥寥交待几句后,又匆匆忙忙的离开,自任守望宫真尊后,她几乎没有一刻不在忙碌奔走。 天玄韵接领过那妖魔,一路朝小木屋方向走,一路忍不住用眼角瞟着打量。 这妖魔,一点都不似妖魔。 完完全全就是个人,唯一让天玄韵感到妖的就是始终不能断定性别。这妖魔的容貌长的太俊秀,青丝长发披着,一身衣袍是忘情门长尊类别,本就分不出男女,按说似是个男的,乍一看那胸膛太平坦。 但那眸子,却又似个女人,透着天生的妖媚。天玄韵就拿不准了,她知道门派长袍作不得准,若非有心,就那么穿着哪怕是她也能看起来像平地。 这么想着,心里就突然对这妖魔生出戒心,怕这妖魔有什么厉害的迷惑人邪法。 不想随行的那妖魔这是突然开口说话,先是轻轻一笑,才道“夫人勿要多虑,大多妖族本来就不存在性别,故而即可是男,也可是女,全在乎形体变化而已。” 天玄韵顿时一脸尴尬起来,应付过去。心里暗自震惊骇怕,这妖魔这等厉害竟能看穿她内心所想?想着,就又硬生打住,心想这念头不也落入那妖魔窥测吗? 一旁那妖魔脸上便现出好笑神态,天玄韵见着了,脸红起来,快步走在前头,摆脱尴尬。再也不敢乱想什么了。 好在不片刻就到达了小木屋,天玄韵哪里还敢在这妖魔身边多呆?把它带进去见到兰帝,就自离开走了。 她一走,那妖魔就抬手略整衣袍,又取下头冠,模样儿身材跟随着就一变,成个妖媚的女人了。 兰帝这时才自收功拿眼看它,却没有注意到它转瞬间的变化。只看一眼,就望着大开的木屋门道“关上门说话。” 那妖魔便应到“是,师尊。” 言罢转身轻手把门关带上,木屋里头就陷入一片黑暗无光。 兰帝听她言语是以忘情门徒弟自居,就脱口问道“你仍旧希望回返本门?” 就听那妖魔答道“徒弟自幼落难世俗,养父母均出身忘情门,自幼受其熏陶,又对太尊无限敬仰,是故后来才无论如何要加入本门,自加入后,就从不曾离开过。党中虽发生意外致被关进锁妖塔,却从不曾受到除名忘情门责罚,至今仍当算得本门徒弟。” 兰帝听罢暗觉有理时,又听她道“徒弟十分感激师尊不计前嫌,许徒弟从回忘情山。” 兰帝知她是说将他要回门派见面的事情,便不多提,问起她称谓。 听她答道“徒弟继承养母姓氏独孤,名照。” 兰帝闻言脸色顿时冷沉下来,开口道“这当真是你姓名?” “是。” 兰帝哪里相信有这般凑巧事情,沉着脸道“好,你着师母去寻本门秘卷过来与本尊看,倘若并非如此,绝不饶你!” 那妖魔坦坦荡荡又应了句是,就自倒退着开门出去,轻手把门关上后,就自施展着虚空飞剑寻天玄韵去了。 兰帝一直锁着那妖魔气息位置,感觉到它很快就寻着天玄韵,毫无迟疑。心里头不禁疑惑开了,难道真有这般凑巧的事情不成? 想着,却还是不能肯定。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一会倘若核对记载中的姓名察觉不实便立即废了她,这等居心不良之辈,饶之不必。 没等多久,那妖魔就同天玄韵一并带着秘卷回来了。兰帝就道明原由,天玄韵闻言却没有什么想法,她记忆里的照是叫天玄照,对于独孤照这化名,并无深刻感受。 翻阅一阵,果然查到那妖魔当初入派时详细身世姓名的记载,天玄韵清晰念诵出来后,一核对,果然与她方才的话无任何出入差错。 兰帝这才信了。却仍旧一脸不能释然模样,天玄韵便合上秘卷,微笑道“这也不奇怪,想来姐姐当初要走时,不定就是见过它的名字,觉得姓氏不错,又与她名儿一样才用上的呢?” 兰帝心想也是,这才释然,就着天玄韵将秘卷带回去放妥了,才又对这眼前的独孤照道“照……”喊着,又觉得不能习惯,总觉得似在称呼死去的那个。 “徒弟在。” 她应罢,抬眼见兰帝怔怔发呆,知他心中所想,就不继续等待,又道“敢问师尊是否心有所惑?” 兰帝便回过神,不假思索的点头道“正是。你一身修为来之不易,何以肯冒险用那忘情剑破中立真尊?” 问罢,就见独孤照定那一阵,才抬头答道“师尊既有此问,徒弟不敢隐瞒。徒弟修学本门大忘情之道多年,从不曾生出过这等舍己为天下想法,故而也不会以此作为交换自由条件。 当时拒绝守望真尊后,就有天玄大殿的人寻来,道倘若徒弟能以忘情剑击杀如今忘情真尊,哪怕因此修为全失,也将真尊之位许于徒弟。 期间又细数师尊诸多不是,并言道如今忘情门因师尊之故已衰败至人见叹息地步。故而徒弟答应此事,在守望真尊又寻来时,假装应允。” 他这番话,不由让兰帝暗自奇怪,既然真如天玄韵所猜,何以又坦言承认呢?莫非跟他一样,对自己自信到不屑隐瞒说谎? 兰帝这么想,也就直接这么问她了。 就听她答道“只因徒弟从开始就不曾真心与天玄大殿合作。而这交易也不具备平等性,当年若非是授业恩师以真尊之命捉拿徒弟,又有几人能抓得我进去那锁妖塔里? 如今他们借由我丧失自由之机,谈此交易。倘若是旁的,徒弟自会拒绝,但涉及危害本门之事,徒弟自觉不能袖手旁观,故而才假做应允。 所为也不过是将其中详细禀明,如今心愿已了,倘若师尊仍旧欲以真尊之命抓徒弟入塔,徒弟也绝不反抗。” 兰帝听着,就想起忘情门门规中有一条,涉及危害门派存亡安危之事,视作危机生命应对。心里不禁觉得这妖魔修为当真不俗,当年不违真尊之令,囚禁锁妖塔数千年而不生怨恨,至今心境平静如水。 便点头道“很好。本尊所以要你过来,本也是想借机将你重收门下,并令你助大师姐陈留前往中立城,却不可动用忘情剑,只凭修为阻止中立真尊复生一事,阻不得便退,同时负起确保忘情剑不失却旁人手中之职。” 就见她温言喜上眉梢道“徒弟独孤照谨遵师命!” 兰帝便没旁的话了,着她寻天玄韵安排住处,她却忙道不敢劳动师母,有师尊口谕,只需道个地方,她自能寻着过去。 兰帝想她对忘情山熟悉无比,也就不作坚持,着她去临近陈留居处旁住下打发了她走。 走不久后,天玄韵回来了,问罢经过后,仍旧不放心的将那妖魔读心本事说出来,又道它开始以男人模样,却一见他就变成女子。 兰帝听后就笑道“无关紧要。若别有用心,终有暴露出来那日。” 天玄韵心里还是对那独孤照不能喜欢,又觉得她用心不良,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她倘若真是阴险之辈,开始就不会对她暴露读心本事才对。 一时就不敢断定,又觉得劝不过兰帝,就也暂不提此事。 转而想起什么事来般,脸上挂着欣喜从怀里取出本册子递给他道“方才翻出来的,册子上印着的是什么忘情火法术,但我翻开细细看过后发觉,更似北冥门的北冥之炎,猜你会有兴趣,就带过来。” 兰帝还真的有兴趣,当即接过来翻阅起来,心想太上真尊出身北冥门少帝,留有这等法术毫不奇怪。早就有心修行一门强化剑气杀伤力的法术,却一直没能寻到合适,如今既然见着,还属本身门派秘法,自然拾起修炼。 天玄韵就在一侧兴致勃勃的看他修炼,一点不嫌无聊。不过个余时辰功夫,就见兰帝合上册子,闭目冥想片刻,睁开眼道“修成了。” 天玄韵丝毫不因为他这般不可思议的领会进度感到惊讶,仿佛只要他认为有必要修炼的法术,一拿到手里,必然很快领会。 自回来后的时日,她已经看这他将玄门许多奇妙仙剑法术都学会,却非如旁人般学来视做一门新技艺,而是取其中独到之处融会自身,让其本身出手之间具备那些奇效。 比如她本身所学的天玄剑舞出手时的神形分离,又比如无我仙剑门的快剑术法等。 在这方面的学习能力,天玄韵当真觉得无人可及,他不仅能很快学会,且在学会同时就能运用到极精纯程度。每每问起原因,都是那句,万变不离其宗,不过是略做转变的变化而已。 听他说已学通,天玄韵便如平常般要他使来看看。兰帝便携着她手出屋外,直飞上半空,转瞬间手中就凝聚起一股剑气,随即,就见那剑气燃烧起紫色焰火,继而凝聚,开始收敛成剑形,最后竟变成北冥不知帝的模样。 但见兰帝随手将成形的剑气射飞出去,那剑飞出老远后猛然爆散开来,释放出一大片熊熊燃烧跳动的紫火,疯狂朝四面八方蔓延扩散开来。 直烧好一阵后,才渐渐熄灭,消逝。 天玄韵便看的呆了。 第四节 两相来告 第四节两相来告 天玄韵顿时看的呆住。脱口问道“这便是北冥不知帝么?” 自然是想起那把无人可用的神剑,就以为兰帝已能如传说中的北冥不知帝执有者般随意制造出威力相当的神剑。 “杀伤效果虽然等同,严格而言则远不及。北冥不知帝所以厉害无比,皆因其成融会创造者部分甚至近半意识,故而得以成灵,拥有自行积聚运转天地能量转化生成北冥之火神奇功效,且能源源不绝又不耗损使剑者真气精力。” 天玄韵听罢就明白其中原理,点着头,又问道“那你现今是否已能使得那把剑?” 兰帝就摇头道“方才已说过。因此之故,那把剑实际上只有创造之人能使,其它任何人试图御使,都必将遭剑反噬攻击。” 天玄韵这才明白道“无怪过往那许多北冥门精通北冥焰的真尊都不曾听说有用它的。” 她才说吧,就听有人远远拍手鼓掌叫好着飞近过来,定睛一看,却竟是北冥真尊,也即是昔年以邀兰帝加入北冥之焰组织的北冥仙子,别号英雄。 久不见面,早容登真尊之位的她神态气度已大有不同。那飘飞中仍旧不见丝毫异动的收敛紫焰防护层,更分明显示出她比之当年不知精纯高明多少的修为。 见到她来,兰帝才想起当初曾答应加入北冥之焰的事情,想起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因此向他求助过什么事,也更没有寻他叙过什么话。 可谓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今天既然她来了,想必是有非同小可之事。 北冥真尊飞近过来后,便自悬停在两人面前,伸开来双臂,微闭起双眼,一脸陶醉模样的深吸口气,赞叹道“无情真尊好精纯的北冥焰火修为,这能量波动,这冥火燃烧散灭后残留的气息味道,真让本尊不能自已。” 天玄韵在一旁听的心里喜滋滋的,又想那是当然,我丈夫剑帝之名岂是没有由来,区区北冥之焰算得什么。她这般想,自不会这般说,嘴里却是谦虚客套着,撇过这话题,反称赞着北冥真尊日进千里的修为。 兰帝却没耐性听她们废话了,问起北冥真尊来意,就见她正色问道可否转去别处说话。 三人一行就回到忘情山小木屋处,北冥真尊思量又委婉希望天玄韵回避,单独跟兰帝谈谈。天玄韵便有些暗自不快的离开,就觉得,还不就是什么北冥之焰的事情,谁不知道你那组织的存在,还自以为神秘的很。 待她离开后,关着门的小木屋里,两人分别坐下。就听北冥真尊语气凝重的开口道“不知忘情真尊可还记得北冥之焰?” 兰帝知她此话意思,就道“不必试探,当年答应之事从不曾忘记,北冥真尊此来为何,且请直言。” 北冥真尊听他还愿承认此事,语气顿时轻松下来许多,却仍旧不掩担忧着道“相信忘情真尊自知道本尊与师妹徐离焰雨长年的争斗事情,原本她如今已去了守望宫,不再理会北冥门之事,自也该彼此罢休才是。 但事情却并非如此,这些日子以来,过去支持她的那些门派徒弟,因她已成守望真尊之故,在门派内竟越渐狂妄,诸多事情故意横添麻烦,越渐不把本尊放在眼里。 仅如此,本尊也还是选择忍耐,毕竟这些非是师妹授意,本尊自了解师妹,她所以选择去守望宫,也是希望两相斗争就此终结。” 兰帝听到这里,心下就想了,既然如此,你还来寻我做什么? 北冥真尊又继续道“本尊其实也不该理会干预师妹行事,但近日却得知一件非同小可之事。左思右想下,终究认为不能袖手旁观,又觉得此事恐怕非忘情真尊相助不能解决。故才来此打扰清修。” 兰帝就耐着性子听着。 “此事说来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置信,但又证据确凿,绝非空穴来风。不日前,一名在守望宫任事的师妹无意中撞听见师妹与大帝交谈。” 兰帝还是不做声的听着,北冥真尊说道这里又觉需要补充,道“所以不为两人发觉,皆因这师妹自幼喜好修习隐匿法术,家传仙术也是极高明隐匿之法,又酷爱以隐匿本事四处闲逛。” 兰帝就想起来照,过去她也是如此,还曾对他说,她已经习惯了如幽灵般隐藏于黑暗,悄声无息的来往游走。 “当时那师妹就听到大帝与徐离师妹谈起一个邪魔意识事情,其中大意是说,两人寻到一修为强大的邪魔意识沉睡处,商量着如何筹办足够祭品献上,以唤醒那邪魔,获得强大的力量。” 兰帝就听的直吃惊,这事确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堂堂玄门大帝和守望宫长尊之首竟会密谋这等一旦暴露,绝不能容于天下之事? 北冥真尊似明白他内心惊讶,开口道“此事确实不可思议。但那师妹当时听了个完全,徐离师妹所以如此,只因自觉修行太低,听说逍遥山之战状况后,一直耿耿于怀,觉凭一己之力,不知要修炼到何年何月才得以达到那等神般境界。又认为那邪魔所行虽恶,却是别有缘故,值得同情原谅。至于大帝……”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叹息着道“大帝他却是因为忘情真尊的缘故,似怕忘情真尊终有一日会因失却大帝之位出手杀他,自讨又不可能相抗,才有这等急于求成之心。 二来,听说大帝曾遣人去禁地惩处寻原夫人风露水,不想那些修为厉害的影子团竟连外围暴风屏障都不能跃过,大帝想要亲去,又自知修为太低。两相刺激之下,竟鬼迷心窍的选择这种途径。” 兰帝思量着就问她道“不知那邪魔意识名什么?” 北冥真尊就抱歉道“具体名号并不知晓,当时师妹听他们交谈中的些许顾忌言语中提到‘那邪魔意识’才知其为不善之辈。” “那么北冥真尊有何打算?” “希望忘情尊出手阻止,若可以,最好能消灭那邪魔意识,以免祸害旁人。虽不知那邪魔名号,却知道它具体所在,当时两人谈论起祭品事情时,曾有提及。 只要到得那附近,本门自有秘法能轻易寻到具体,只是,本尊怕并非那妖魔对手,这还需忘情尊出手。” 北冥真尊自说罢,就沉默着等待兰帝答复,他想了一阵,开口道“北冥真尊且先回去,到时着人来传话一声就是,本尊也想见识见识那妖魔是何方神圣。” 北冥真尊温言顿时不掩喜色的道谢,又一番言语约定日子后才告辞离开。 兰帝一个人在小木屋中,就自左思右想着,却始终不能断定北冥真尊的话是否属实。所以答应下来,也是想要亲自验证判断。 所以让他疑虑,则是认为徐离焰雨会做这等事情的动机理由实在不够充分,说天玄无敌会与她合作这等秘事就更说不过去,以天玄无敌性子,若真行这等事情,必会瞒住旁人,凭独孤照那妖魔禀上之事就可看出。 且天玄无敌既已部署夺忘情剑一事,自不当为追求强大力量欲望而出卖灵魂于一个妖魔,他虽非了不起之人,但能继任玄帝,自还有些绝不会做之事。 兰帝正自想着,就又听门外想起徐离焰雨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一得他回应,就迅速开门闪身进来。行动之诡异,不禁让他心里暗自纳闷想,莫不是她又要如过去一般,来说出些与北冥真尊含义截然相反的话吧? 兰帝才这么想,就听徐离焰雨语气凝重而又急切的开口道“师兄,匆匆又来打扰,实在事出意外且紧急非常。” 兰帝心里就猜着,嘴里却着她说下去。 就听徐离焰雨道“方才匆匆受到原来北冥门师弟送来的消息,道师姐北冥真尊近日行为怪异,修为日进千里的增进。那师弟心里疑惑,着许多同门查探下,竟然发现师姐在背地里与一个邪魔意识举行融会仪式,且似已有些时候。 又知道近日更到关键时刻,似需师姐完成那邪魔意识的某个要求,而师姐也正紧锣密鼓的为此准备。” 兰帝就只是听着,实不知用什么言语描述这对师姐妹好。 徐离焰雨哪里知道他所想,自顾着又道“当时我本不信。一再追问下,那师弟又道师姐前不久在真尊殿里时,每每夜深时分,总有怪异声响动静从里头传出。 昨日就有一个擅长隐匿法术的师妹好奇之下接近去听,这一听,竟听出个天大秘密!” 兰帝听到这里一点都没有继续听下文的好奇心,只是在想,不知两人口中的那个擅长旖旎法术的师妹会否根本是同一人。 第五节 突然的混乱 第五节突然的混乱 徐离焰雨本也没有等待兰帝接话追问的意思,很快就又自述说道“原来,北冥之焰如今成员已遍布玄门各仙派,师姐自幼受过打击创伤之故,执着于建立完美的,无阶级层次,无高低贵贱的平等和平天地。 故而内心对玄门许多制度都不能认同,在北冥之焰渐渐势大后,就生出推翻玄门重建新仙门的念头。此事本已准备很久,若非逍遥山变故发生,已经是发生了。 逍遥之战,让师姐猛然意识到非常之人那与寻常仙门中人巨大的修为距离,才被迫中止动作,后来就积极搜寻可让她拥有强大力量的邪魔意识。” 兰帝越听眉头不禁皱的越紧,实在被这师姐妹折腾的无言。 徐离焰雨不知他想法,仍旧说着道“此事本来应当禀明大帝,以雷霆手段将师姐拿下判入悔过宫中。但是……” 她自说道这里,语气里流露出哀伤道“虽然我实在不齿师姐作为,但如今北冥门师妹已不可能回去,一旦没有师姐,本已难挑出个足以服众继承真尊之位者。 倘若此事由大帝和守望宫解决处理,必然牵连无数,涉及各门各派,更有太多北冥门徒弟将被送进悔过宫去,于公,师妹认为这实属师姐一人引起,于私,怎都不愿看到师尊付出一生心血精力的北冥门因此衰败。 故而才这般上山来求师兄,只盼师兄于公于私,能答应师妹请求,出手解决此事,勿要使之发展到不可挽救程度,日后倘若为人知晓,便是因此违反真尊之职,被罚入那回过宫中永不能出来,师妹也心甘情愿一力承担!” 兰帝便问她寻来这里,欲让他如何做。 徐离焰雨就答道“我知师姐欲要在两日后子时前往那邪魔意识沉眠之地献上祭品完成最后一步,故而希望师兄能于那时候及时赶往阻止。 倘若师姐仍旧迷途不返,一意孤行,还请师兄下杀手罢!一则免除因此事殃及池鱼,二则也算保全师姐声明。至于后事,师妹自会安排处理妥当。” 兰帝便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却奇怪道怎两人所求他出手相助时间竟出奇的一般无二? 徐离焰雨听他答应此事,言语中就轻松下来许多,就又说了番北冥真尊那过分偏执又片面的理想,惋惜着她最后步入这等结果。 这般说一阵,才终于起身告辞离开。 小木屋里就剩下兰帝一人独自纳闷,又想反正到时自知结果,就也干脆不想。正这是,天玄韵推门进来就问,道方才看到个飞离的背影像是徐离焰雨。 兰帝便不厌其烦的将事情说了。天玄韵顿时神色凝重的低头思考分析起来,兰帝心里就有些怕起来,暗道又免不了听她说一大堆推测想法,却也只好等着。 果然,不半响,天玄韵就抬起脸道“此事与我十分不妥感觉,你可知道,方才有人来报道破中立真尊意识复生一事定在两日后的子时。 如今北冥真尊与徐离焰雨又这般凑巧的赶来互相诉说情况截然相反,时辰却如此凑巧的事情,其中必有蹊跷!” 兰帝便不说话,也觉得不知如何接话。 就听天玄韵思索一阵后继续道“近日仙境事端太多,且联系起来想后,可见诸事之间皆有联系。我觉得,肯定有一个人在暗地里做着什么,促成的这些事端。如今我有两个想法和推测。” 兰帝便接话道“我自管修炼,想多也是无益。反正即便他们真有针对我的阴谋,却也没有能力当真害得你我。” 天玄韵就有些急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他们虽未必能害死你,却未必没有办法迫你离开。你且听我说完。联系那妖魔独孤照来说,她虽对你表现的坦诚,但谁知心里如何想? 徐离焰雨和北冥真尊所道之事均有诸多不合理处,天玄无敌不当会做这等事情,北冥真尊也非疯狂偏执如此。 我便猜测,两人都是受到旁人言语蛊惑。所约你去之地,等待你的极可能是两种结果。一是执忘情剑的妖魔独孤照,二的话更可怕。” 天玄韵说道这里脸色眼见凝重,道“我知道天玄大殿里收藏有一种秘不外传的幻阵法术,可营造出乱真的虚幻空间。 故而有一想法,虽不敢肯定天玄无敌会否当真卑鄙至这等地步,却怎么想也认为这是对付你的最好办法。倒是你去到所谓沉眠着邪魔意识的地方,看到的一切均非真实,实际上你到的却是中立真尊意识复生之处。 你很可能糊里糊涂的打一架后,才猛然发现,你杀的全是玄门前往阻止中立真尊复活的徒弟,而后,你将在众人的愤怒和仇恨中被审判,迎接那妖魔刺出的忘情剑。 即便你能接下不死,玄门徒弟也绝对不可能容得下你,除非你决意为留下玄门和当这忘情真尊而对玄门各仙派徒弟肆意屠戮,否则,你只有离开一途。” 兰帝听罢心下想想不禁感到佩服,这都能推测出这等结果,却仍旧不甚在意着道“无妨,若当真如此结果,便离开玄门就是,如今也本就不想呆这里下去,当个忘情真尊都免脱不得麻烦,天玄无敌若当真不除我不快,我不走,他如何能甘心,终究还有连串算计接踵而来。” 天玄韵忙劝阻他道“即使要离开,也当时你将真尊之位传下去后撒手而去,不该是这般被天玄无敌成功算计后逼着离开。” 兰帝听她说的认真,模样儿越渐焦急。 才道“你不知我心思。我想啊,既然他们害不得我们,声名事情不算得什么。且这些是你推测,就此离开,不等若称他们心同时还不能确定是否真如你推测一般结果。 不若就等待事情发生好了,那么与此事相干的几人,不需言语便已不存在继续来往可能。自也没有解释可能,且算来都是他们负我。” 说罢,见天玄韵仍旧一脸不能释怀,笑道“其实你口中所言那幻阵绝不可能对我生效,故而不会发生误杀玄门徒弟事情,不过倘若你猜测不错,仅是面对那妖魔手执忘情剑罢了。若真如此,到时接下此剑便传位陈留,撒手离开玄门就是。” 天玄韵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但见兰帝主意已定,便颇有些不快和无奈的起身道那她便先收拾好东西准备随他离开吧。 兰帝便道“不必了。是我一人走而已,也不瞒你,到时若如你推测,我自会挑几人来杀,以引起义愤败坏声明。到时你便在玄门里宣布不愿与我为伍吧。” 天玄韵当即愣住,不想他这般快竟已决定与她从此分道扬镳。一时间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纵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却仍旧不能坦然接受面对。 心头就泛起酸楚,一时间就想要流出泪来,却还是强自忍着,倔强的立那不发一言,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哭了。 好半响,自觉能控制得住情绪,才故作平静的开口道“怎突然提前日子了,本不是还要待些年头的么?” 兰帝便答道“我想寻清净地安心修炼,也想到世俗各地走走看看,太多前世往事觉得有必要去寻找痕迹,你姐姐的离开,依云之死,都让我想寻到前世那些种下今生遭遇之因,若不然,终不能坦然释怀。 你出身玄门,在玄门长大,一则很难离开,二则也不能适应外间生活。你我终还是有离别一日,如照所说,我这般人,真正陪伴得的只有另一个永恒,便是过去不甚理解这道理时,你我夫妻多年也是止于礼,可见在我心中,修行力量占据着怎办位置。 不敢轻易将自己陷身必然苦痛,若非如此,有朝一日与你分别,岂非险入永恒无奈之中?我虽许多事情不及你想的清晰,但我眼里看待事情却不得不长远至永恒,那是你双眼不能看到,也是你的心不能感受到的遥远。 说来我岂是不知你好?嫁于我这般些年,所言所行几无可挑剔处。而我只会一味修行,能留于你的也只是这些,但愿于你有用吧。” 天玄韵听着,终于泣不成声道“我便不能代替得姐姐么……为什么?” 兰帝见状也不上前安慰,十分沉静着道“她看的比你远的,她其实明白,当年她若不做出那般选择,除非她有一日修得不灭之道,若不然,这些话我终有对她说的时候。我早已明白她口中那是她最好也最完美终结的含义。便纵是她尚活着,这番话我也会对她说。不过是迟与早的问题。” 小木屋里,就只听见天玄韵悲伤的抽泣声响。 第六节 中立地之变 第六节中立地之变 两日后,陈留自无情山归来,领命出发前,天玄韵一路将她送下忘情山,临行前还抬手替她整整衣裳,不仅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疑惑不解,忙追问师母今儿是怎么了。 天玄韵便展颜笑说担心她此行安危,毕竟关系重大。陈留便喜形于色道师母无需担心,此事必定马到成功,忘情剑下从无活口。 说话间,那妖魔独孤照也已到了,陈留便带着她道别离开。 天玄韵目送两人背影消失在天际云端,才自返回去忘情山小木屋,兰帝也已穿戴整齐,见她进屋,就问她道是否还有遗漏。 天玄韵静静端详一阵,道“既要走了,让我留下些曾经停留过的痕迹吧。” 兰帝想了想,便答应了。 天玄韵怔怔望他半响,突然深吸口气。下一瞬,就见木屋里亮起一道剑光,自兰帝额头眉心急划而过,剑光过去,却仅伤着肌肤表层,眼见内里血液渐渐渗透时,天玄韵跟随着又拍出一掌,正正印落在伤痕位置。 兰帝始终没有闪避或是试图格挡,静静站那看她。天玄韵按落他额头眉心的手掌渐渐附起白色光亮,她却仍旧闭着双眼,这时声音有些哽咽的开口道“你要记住,我本名非叫天玄韵,玄门中人知我者本少,这名字只是当初为让你误会而改的。 父帝当年所以要在悔过宫中派人杀你,因初时着我嫁你为日后某刻予你致命一击,便是此刻我施展的封印术法,见过你后我却改变主意,同父帝大吵一架。 我自幼闭关潜修,不想竟有这般一日,但今日结果我不怪你,自当初嫁你时就已料想到。如今我留一新月印痕予你,只盼你勿忘我,我的名字叫天玄月!” 她子说罢,就见收掌回来同时,妙曼的身形一个疾转,双足踏踩在仙云上,飘然出木屋的门,远远消失在仙境天际。 兰帝目送她离开,抬手轻抚着额头那多出来的白色小小新月印痕,喃喃道“本尊记得了,吾妻天玄月。” 言罢,一身紫黑忘情真尊袍渐渐被黑紫色能量环绕包覆,木屋里空间跟随着出现一阵剧烈扭曲,他整个人便消失无踪。 却说离开木屋径直飞返天玄大殿的天玄韵,如今该称之为天玄月。她自强忍着心里悲伤,一脸冷霜,天玄大殿里本来想问的都不敢了,便有人心里终觉不妥,心知其夫婿兰帝于大帝素有间隙,匆忙寻着总管事禀报。 天玄月一路行至过去居住的殿堂大门口才自停步下来,殿门已被封印,过去侍候她的人也见不着。看着自幼居地,诸多回忆不禁一齐涌上心头,想起如今父亲已去,与兰帝也终于各奔东西,险些就没能将眼眶泪水忍住。 她自感怀着,便感觉身后有一人接近过来,也不回身,便开口问道“可是秦爷子吗?” 她背后那总管事当即停下步子,普通一声跪下地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天玄月这才回转过神,脸上挂着哀伤,望着那总管事轻轻道“我回来了。可是父帝已经不在……” 那总管事一声悲喊,才道“小姐回来便好。大帝临去之时曾交代,倘若一日小姐离开忘情山回到天玄大殿,无敌公子若任不好这大帝,便着‘秋’杀之由小姐取代。 旁人只道大帝一生沉浸儿女情长,无有作为,我却一直在等待,等待小姐回来之日,等待小姐告诉世人,大帝不必历往诸多贤帝本事,却教导有方,有小姐这般后人!” 那总管事说罢,忙又起身来道“小姐稍待片刻,这便着人重开殿门,自小姐离开后,此地从不许任何人涉足。便是无敌公子也没能进去过。” 天玄月心罢心觉温暖,便轻声道“秦爷子,烦你尽快收拾妥当了。” 当封印的大殿终于重新开启,过去服侍天玄月的随从全都安排回来,她看着大殿里挂着的许多逝世父帝过去书写的字画,不禁又一阵感慨。 匆匆几十载后,终回起点。 便又想起父亲,那个她眼里实在当说是个好人的父亲,心软而多情,他明白许多道理,更明白为帝之道,却做不到。他是个失败的大帝,却是个成功的父亲。 到最后,他都为所有可能情况坐下妥当安排,却又心软之下变相借兰帝口偷漏于她知道。 此刻天玄月想来,突然有些迷惑,父帝到底是当真心软,还是因为他心里到最后又想赌一赌与她之间的父母情感?希望她哪怕知道了,也终究有一日回来这里。 天玄月这般独思一阵,突然起身来,穿过重重门户,于一间供奉着天玄大帝像的屋里,反手关上门。面对那神像行一礼后,轻手触碰高桌底部机关后,口中念念有词半响,房屋里景象顿时发生变化。 那神像突然变大,有人高,额头处闪亮起白光,从里头渐渐飘飞出来一团白色指头大小的光团,与之同时,那神像身躯分开个口子,自中飞出柄流动白光的仙剑。 天玄月缓缓跪地,伏地一拜。才又起身,双手将那柄剑碰奉手上,凝视着那团白色光团,心里不禁泛起许多想法。 堂堂天玄家,岂能没有威震天下之利器?只是这非正气浩然之剑,当年天玄师祖使它杀伐妖魔无数,后来正式建立起天玄大殿后,自知用它不妥,故而收起。此剑名不及天地各至尊剑,威却远非天玄大帝剑所能及。 自幼她一心修炼,前帝见她资质过人,便随她心意不加阻拦强教,后来她修行有成。前帝便郑重其事的在这殿堂里建这房屋,将这座神像搬移过来。 这是天玄月就止不住的想起当时前帝当时那骄傲的神态,得意的语气。 ‘想本帝虽然修为平平,却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女儿,只盼你快些长大,修为大成之时,便执此剑此魂,剑杀天地妖邪,所向披靡。让世人知道本帝爱女本事,知道天玄家的厉害!’ 便又想起天玄无敌,暗暗道‘哼!若非我天玄月自幼不愿继承大帝之位,当初父帝哪里会立你为传人?父帝过去从不敢说你身世,因他知道,我若早知晓,必斩你于剑下。不过一个父帝情绪冲动之下的产物,算得什么,这些年来竟敢如此不将我天玄月放在眼里,若你无这般身世倒也罢了,如今,便让你知道,正统与孽种之间不可跨越的距离!’ 天玄月渐渐排除心头杂念,将那白光缓缓吸附入额头眉心间。 她手上捧着的那柄剑,跟随着亮起来极炙热光芒,渐渐的,她的容貌模样就开始变化,身体骤然长高起来几寸,满头黑丝长发渐渐被渲染成紫色,变长,眉目间少却过往的柔美,变得冷若冰霜,一汪静水的眸子里头,深邃如海。 身体周遭渐渐生出来一层白色光壁。就见她轻手握住一缕变长后凌乱舞动的长发,使之缓缓抚过剑身,口中变淡淡道“剑帝,我与你世俗情缘已成终结,但是,你我神之情缘,今日才是开始,终点,将是永恒。你将用眼睛看到,用心感受到,我,天玄月,从小就在姐姐之上……只是你那不灵光的脑子想不到,你那只看得到剑气的眼睛眺望不到!” 话音落罢,只见天玄月身体周遭生出白色光环,随即房屋里头空间一阵剧烈扭曲过后,她整个人便跟随着消逝无踪。 却说兰帝离开仙境后,很快便到达北冥真尊和徐离焰雨所道之地大概方位,却遍寻不着所谓的那邪魔意识波动,也不见周遭有什么幻境阵法。 这般搜寻一阵,始终不得果。干脆就择一地停落下来,北冥仙子曾道届时将亲自过来,待她来时,就知道下一步当如何了。 这般想着,兰帝便好整以暇的着眼打量起附近景色来。一阵,俯身捧起把湖水饮干,择一处大石上坐下,浑然不顾身上衣袍所需要的形象问题。 心里就说不出的舒坦平和。不由想起外人口中的自己前世,心想这是否仍旧受前世影响之故,呆玄门规规矩矩的总觉得难受,反倒如今这般却惬意无比。 末了又觉得好笑,想起来今世在惩处大陆时自幼习惯自食其力,呆野外时候比在家里更多,自然也习惯这般度日。想着,不由就又想起当初看到的那前世画面。 满天飞雪中,那魔尊静悄悄,淡淡然立一旁看他练剑,他却自她手中夺过雪水所化清水情形。便又想起依云,想起依云算是死在她手里,想起妖后,前世是他妻子。 ‘罢了,岁月悠悠,尚未弄清楚前因后果,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这般想,就决意不会为见那女人而见她了。 又过一阵,兰帝一共捧起十把湖水都喝干后,才感觉到北冥真尊的气息自远空快速飞近过来。 第七节 剑名天玄月 第七节剑名天玄月 不片刻,北冥真尊已然飞近落下,见着兰帝便报以感激一笑道“忘情真尊当真守信,倒是本尊来的迟了。” 兰帝便从石头上跃下,拍去衣袍上的尘土问道“这附近,任本尊如何搜寻都不见藏有厉害意识波动,这是为何?” 北冥真尊便笑着解释道“那邪魔意识深藏地下,周遭更放有隐藏和防护的法宝,故而在地上无法觉察。但再过片刻,时辰一近,受天地能量变化影响缘故,将有短暂时候自行暴露。” 兰帝心想原来如此,就又想起北冥真尊当初的说辞和徐离焰雨后来的话,开口问她道“不知大帝和徐离焰雨合适会来?” 北冥真尊就道“该是时辰到后才至,他们小心至极。待他们到来前,我们先行破去那邪魔意识,再行相劝,当能奏效。” 兰帝闻言晒然一笑道“这想法很好。不过,那日北冥真尊来寻本尊之后,徐离师妹也寻上过来,却叙说另一番因由,并道出此地。本尊才智有限,实分不出真假,倘若北冥真尊所言是假,稍后岂非成本尊替你将那邪魔守护意识破开,助你成事?” 北冥真尊才听兰帝说完前半句,脸色就已大变,待到听完,怔在那半响不能作声。 兰帝便也不急,站那看看天色,又俯身捧把湖水喝了,才听她叹口气说话道“既然忘情真尊知道了,本尊也不瞒你。师妹所言不假,但内中另有缘故。” 兰帝便甩净手中水迹,站定了听她说下去。 北冥真尊又深深叹口气道“北冥门其实原本创自冥门与天玄门修好时,这里深藏的邪魔意识本乃未灭冥门时的一代长尊。 一日,本尊携徒弟路径此地,意外遇上,它便极力招呼本尊说话,皆因其认出本尊所修北冥之焰法术,只道是冥门中人。 后来说明原委,它知道冥门当初还是覆灭了,便心灰意冷起来,道如今算得冥门分支,能延续冥门存在的也仅有天玄门的北冥派,它肉身已丧失,至今不得现世还形,至今不肯放弃,全因心念冥门之故。 如今希望已然破灭,便也不想继续这般苟活下去。随后说于本尊许多秘法,又道它意识破灭之时,本尊以它传授之法,必能使修为更上层楼,胜过苦修千百年。” 北冥真尊说道这里,不见兰帝有何反应,只好继续道“本尊当时虽听它说得真诚,却也不敢轻信。后来回到仙境,仔细查阅许多历史记载,终于寻到他说的那个名字,果然是在冥门中极其忠义者,这才相信。 后来照他指教的法门修炼些时日,修为果然精进的厉害。终于,它道时辰已至,最后还能帮助本尊的,也仅剩在意识破灭那刻了。 也便是今日,所以寻上忘情真尊,一则彼此曾有交识,二则忘情门……不知忘情真尊是否知道,太尊其实出身冥门,乃冥门少帝。” 兰帝便示意知道。 北冥真尊就又道“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坦言相告。至于忘情真尊心下如何决定,便非本尊所能左右。” 兰帝心下想着真伪,同时就问她关于徐离焰雨所说的颠覆玄门一事。 北冥真尊初听露出愕然,末了忙解释道“忘情真尊切勿相信师妹这捏造的鬼话!北冥之焰虽然成员众多,但所为,只是希望在玄门规律制度不健全处尽力弥补其中不足,试问,其中成员那学多,怎可能因本尊一人意图毁灭玄门存在? 又怎可能办到?退一步言,本尊便是真有此心,也不可能真如此做,这绝无成功可能。玄门九仙派,绝非北冥门一力所能服。” 兰帝尚在想时,她又道“今日事至此,不得这凭空修为,也只能说本尊与之无缘。无论忘情尊如何决定,本尊也怪罪不得。但有一言,师妹虽然恨我,但也不是这等胡乱捏造罪名之人,尤其如此干系重大的事情。 以本尊之见,师妹必然是受旁人蛊惑,然能使其如此深信不疑者,屈指可数,而寻上的又是忘情尊,疑点更多。 这等事情,即使师妹有心庇护本门,也绝不当寻忘情尊,而是该寻大帝商议求情才是。此事恐怕……早闻如今大帝与忘情尊水火不容,恐怕根本便是大帝设计!” 北冥真尊自说罢,环顾周遭注意打量起来,又自语般道“若如此,恐怕本尊今日也难逃厄运……” 兰帝此事却脱口问她道“如今时辰可至?” 北冥真尊便有些错愕的朝他望去,点头道“已近了。” 兰帝便道“其它且先不管,既然北冥尊你并未有其它念头,此事本尊自然助你。至于你我今日是否将遭遇其它变故,且待稍后再说。” 北冥真尊温言朝兰帝深深一躬道“在此谢过忘情尊了!本以为……本以为忘情尊知晓后定会气恼受骗,当场拔剑斩杀本尊……” 北冥真尊话音未落,兰帝才待说话时,空中高出突然出现一股剧烈能量波动,两人受此一惊,齐齐抬头望去。 就见着身高模样都已变了后的天玄月,此刻她全身为白光壁包覆,一头长发在结界壁中凌乱舞动着,一对眸子冷冷注视着北冥真尊,红唇轻启,声音便反复回荡着在周遭响亮。 “他不斩你,本仙却要斩你!本念你身世凄苦,也算得一身正气,资质又确实优异过人。当年虽知你迷惑自己师尊,迫其传你真尊之位,也没有因此拿你。 那时候,你虽做下这等事情,动机却也尚算可恕,对你师尊本也当真别有情意。如今,你却意图获得妖魔邪力,以全自身这些年来损毁的修为。你道旁人不知你与守望宫现今两个长尊的苟且事么?” 天玄月这番斥责的话,直让北冥真尊愣那说不出话,不能反驳一句,却竟是被她这号从未见过,又分明强大至让她震撼的人物惊住了,突然见这么一号人跑到这里,将她的事情全说出来,如何还能有反应? 天玄月说罢,见北冥真尊愣住在那,又自冷然道“本仙念你毕竟身为堂堂一门真尊,斩你之前,容你留下话来。” 一旁的兰帝早听的只皱眉头,总决定这突然现身的女人很是熟悉,却又想不出来她那能量气息和意识波动,模样身材似谁的。 对于她所说的北冥真尊罪状,却不甚在意。他本来便想,管她是真是假,倘若是假,日后自有暴露时,那时候便过去斩了她,不就算了结了么?何必此刻去凭猜测判断那般麻烦。 北冥真尊此刻却渐渐回转过神来,望着半空中那如神一般不可亵渎接近的天玄月,便忍着心头恐惧问道“你是何人?” “这便是你最后的遗言么?” 北冥真尊一听这话,自知今日难以幸免,唯一生机就看一旁的忘情真尊会否出手救她,同时心里也燃烧起来一团怒火,便再无顾忌,怒道“你是何人?又算什么?在此大放厥词。当年若非师尊首先对我表露情怀,那时我又岂敢生出与师尊结下孽怨之念? 玄门规律,看似完善,实则诸多不全,如今的玄门还是浩劫前模样么?各派真尊均藏私心,与之相关的世俗家族,无不成显赫富甲一方者。 玄门徒弟,多少出身平常,便是连修行上都落不得个完全公平!同等入门,那些家世显赫者,送得彩礼的,必然更早学得高明仙法,必然更得其它师兄姐照顾。原本的玄门,何曾如此?何曾与世俗利益挂钩? 倘若堂堂玄门仙境,竟如世俗一般污秽不堪,何言仙境?不错,本尊确实早该被扣上个放荡名头,但这名头,本尊丝毫不以为耻! 所谓守望宫,内中早已腐朽,本尊当年为助几个出声悲苦徒弟离开悔过宫,主事之人却竟以此要胁,本尊那时已许诺别人,甘愿如此。 这些年,眼看玄门越渐腐朽肮脏,如何能不生改革重建之心?那几个长尊,算得什么东西,当年如此胁迫本尊,在锁妖塔中不知行多少肮脏事,如今不以此胁迫他们助我,还待何时?” 天玄月冷然道“本仙早知你有这番话说。你犯下大错,尚自以为所行是为天地苍生。难道当年你入派之时师尊不曾告诫你,仙门修行一道,决计不可急功近利?” 北冥真尊闻言怨气不消着反问道“与此何干?” 天玄月抬手把玩着凌乱飞舞的长发,淡淡然道“枉你身为玄门仙派真尊,如此浅显道理竟不懂得。你所行便是急功近利。 浩劫之变,确实断送仙境过往积累努力,然这岂是你区区北冥真尊一人可改变。守望宫淫秽腐朽之事,本仙自也知晓,然却非守望真尊之过,乃守望宫所有徒弟之过,又岂是一朝一夕可能变更? 想当初数万年玄门仙人倾尽心力积累之下,方有浩劫前那般玄门仙境无非真仙景象。 你以堂堂玄门真尊之位,不思于危难中与玄门力挽狂澜,却以一己急功近利之心,以一己仇恨偏见之心,欲使本已风雨飘摇的玄门更添寒霜。是以,本仙今日斩你无饶!” 北冥真尊知她出手在即,一旁的兰帝不知发呆想着什么,全没有出手救她之意。自知已无幸免,喝喊道“今日本尊葬身此地,却无悔。玄门今日之腐朽便是本尊不能作为成事,他日亦难逃覆灭!” 半空的天玄月缓缓抽出腰间仙剑,面色寒霜开口道“不知反省,让本仙手中圣剑天玄月送你步入天地轮回吧!” 第八节 剑杀二尊 第八节剑杀二尊 说话时,那柄外间无名之剑已然完全脱鞘,待话音落罢之时,半空中的天玄月身形骤然消失,北冥真尊早已蓄积着自知绝非对手的真气,就欲垂死挣扎,不想见她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当时就那么一愣。 这功夫,背后就出现天玄月那张冷艳的脸,一条燃烧着般的白色剑气正中不及反应的北冥真尊后背,直透入身躯,一蓬白焰跟随爆开,刹时将她整个吞没,就只听见半声惨叫,北冥真尊便被那白色炙炎焚烧的无影无踪。 这功夫,不过片刻。到天玄月缓缓收起剑时,兰帝仍旧为方才听到的那天玄月名字思索。 听到北冥真尊临死前的半声惨叫时,他才抬手摸摸额头的新月印痕,心里就自奇怪,这不曾听说见过的女人手中之剑怎也叫做天玄月? 想着,又拿眼朝一旁飘飞立那的女人打量,仍旧莫名的觉得熟悉,却又怎看都不是天玄韵,两人夫妻多年,便是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能分辨出与旁人的不同。 他自管想这事,浑然不在意北冥真尊身死一事,他本也不打算出手救她,到她死了个干净,都没有投望过去一眼。 正这时,附近景象开始发生起变化,一股从地底传上来的强大意识波动惊动两人。 周遭空间渐渐出现扭曲,同时地下冒出来绿色雾气,再过得片刻,就见那学多雾气开始汇聚,在一股意识能量的操控下,那些汇聚起来的雾气逐渐成个人形,几阵剧光闪动过后,竟变成个人来。 虽说是人,却又与寻常人有异,一身肌肤深紫色泽,额头处生一黑色犄角,足有尺许长度。一对眸子也是深紫,兰帝看着便觉得瞳孔颜色竟与照有几分相似。 这邪魔才一现身,便发出一声怒吼。炸雷般的声音同时响起道“好大胆子!竟敢坏本尊之事,你这两人,本尊好不容易寻得如此身修冥法且能容本尊俯身的肉体,竟这般被你们毁去……” 那邪魔自才说着,突然停住下来,目光停落兰帝身上久不言语,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连声叫好道“不想毁去一个,又遇一个,你这小子修为精纯,真气更蕴含精纯之极的冥焰性质,正是本尊可遇不可求之上好肉身!” 天玄月此事突然快速飘飞上半空,似不要搀合回避战斗的意思。 那邪魔见状便哈哈笑道“这丫头果然聪明,念你识趣,本尊今日复生后便不拿你血祭了……” 兰帝一直拿眼看着这邪魔的独角戏,就觉得他傻瓜透顶,这时就开口道“冥门死不干净的蝼蚁,也敢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词,本尊今日便站这里,你尽管来俯身试试。” 那邪魔听罢此言顿时做恼,恼其言语中对冥门的轻蔑之意,恼其对他这个当初在冥门中的佼佼者如此看不起。当即没有二话,暴喝一声,整个人化影朝兰帝扑将过去。 兰帝一脸淡静,不闪不避亦不招架。就见那邪魔扑近过来后身体突然变做透明,急速缩小的同时整个没入兰帝体内,随即,黑绿两色剧光快速闪动几下,照得周遭景象时明时暗,平添诡异。 待的闪动的光亮平息下来时,那邪魔闷哼一声突然自兰帝身体里退飞出来,身体颜色闪烁不定的,看似受到极大创伤一般。 更难看的却是那脸色,似受到极大屈辱,偏又说不出话。 兰帝这才动作一下,抬起的一只手凝聚气天地真气,缓缓化出一柄紫黑色的气剑。 开口道“本尊肉体岂是你这等蝼蚁可能俯身?接得下本尊一剑,今日便饶你不死!” 那妖魔此时早已骇怕起来,方才片刻之间,他那一直自傲的精神念力就被兰帝意念一击轰的险些溃散,此刻见对方要出手,哪里还敢接着,心下虽感到羞愧,堂堂冥门佼佼者,竟不敌这般一个无名后辈。 但却经历漫长岁月的苟活,早已不复当年的那份骄勇,如今一受重挫,求活之心就超过其它一切,顿时作出选择,整个身体不顾一切的就要朝地下钻进去。 那妖魔已是逃的很快,却不及兰帝手中剑气更快,身体才那么一有动作,兰帝连人带剑便已近身,就见那剑气划过一道弧线,那妖魔身躯便被自中间斩做两半。 紧接着黑紫色剑气骤然爆开,就如方才天玄月斩杀北冥真尊一般,爆出的焰火将那妖魔整个身躯完全包裹起来,汹汹燃烧。 那妖魔自火焰中发出凄厉惨叫,竟持续半响才被那北冥之火烧成空气,死得干净。 兰帝这才收回掌中附着的剑气能量,自语般道“冥门出身还是不同,倒是耐烧。” 说罢,抬头朝半空中的那女人望去。才要开口说话,就见天玄月单手轻挥过身前,白紫色能量光环顿时将她包裹,随即一片空间出现剧烈扭曲,她便已离开。 兰帝的话就没能说出口,只记得这神秘女人至离开都凝视他的那对美丽眸子。 场面这时,就冷清下来,荒野之地,因方才惊扰之故,此刻连些鸟兽鸣啼声都寻之不着。 兰帝四周打量一阵,又捧几把清水喝干,干脆一头道在大石上发呆起来。 正自发呆时,突然感觉到周遭有两股强大意识能量呈渐渐苏醒状,党中更藏有极强烈杀意。惊得他立马自大石上跃下,同时就想起天玄韵的话来,缓下动作,又自搜索周遭一番,果然就发现周围景象已非真实。 心念一动,明白所以。向来天玄韵推测不离事实多少,天玄无敌所布下的幻境阵法是在那妖魔意念苏醒之时,当时能量波动变化本大,他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且此地早先已勘查过一番,自然会下意识想不到突然被人发动阵法变成幻境之中。 不由暗赞这算计来的不错,又自哑然失笑,却仍旧太过妄想,就是不能立即察觉有异,只消一动手,自会看破。 自想间,便抬手轻按额头,触碰的那指头渐渐亮起能量光团,只见兰帝急速将手朝前一挥,喝声“破幻!” 刹那间天地景象斗转星移,急速变幻一番,再定下来时,已然大变模样。周遭空间已被许多法术光照亮,周遭密密麻麻的人约莫竟有数千,他现身之地正在中央离地处。才方打量罢环境,就听见陈留高喊的声音道“师尊小心!” 兰帝就感觉到足下能量波动骤然发生剧变,低头望去,竟见下方是个直径十余丈的深坑。此刻里头正朝外溢出源源不绝的纯正真气能量,党中一股性质却不同,是与魔尊身上般的魔煞之气。 顿时明白过来,天玄无敌算计着让他必与那邪魔先打一场,而后倘若被幻境所迷,则将与复苏的中立真尊夫妇打上一场,过程中由于看不到周遭的玄门徒弟,必然无意中殃及池鱼无数。便是看破幻境,仍逃不过与中立真尊一站,皆因离开那幻境后,正就现身两尊复活之地出口。 虽如此,却不在意,反倒觉得舒坦了,如今总算证实天玄无敌心思目的。 正这时,那眼见苏醒的中立真尊夫妇,意识正处将醒未醒之际,只觉周遭尽是杀意,头顶上方更有股尤其强大的气息。便下意识释放出两股汹涌杀伤性能量光柱,自深坑地下疾飞射出,直往兰帝撞去。 兰帝却不着急,不带那轰飞出来的光柱近身,便施展开虚空飞剑闪往一旁,待那光柱完全飞过,又闪身回到原地。其中时间把握的巧妙,旁人看来,只道他硬受这一击而浑然无事。 顿时引得心情澎湃激动的陈留带头高声喝彩。同时也惹的周遭更多玄门徒弟暗自心惊,‘竟这等厉害!’。 深坑内,中立真尊夫妇意识更渐稳定强大起来。自中传出个男人声音,语气中明显带着质问和怒气。 “尔等身做玄门中人,竟忘却昔年大帝之令,天玄门,千秋万代永不可犯中立。” 人群中领队之人为一守望宫长尊,此时就高声答话道“如今形势岂能同当年相提并论!昔年天地祥和,虽有魔门存在,然其仍属同族血脉。 如今妖魔入侵,以黑水之毒魔化我族,威胁我族存亡根本,无论玄魔都首要将其消灭。中立城不幸,竟成妖魔之首立足根据地,逍遥山依靠妖魔,只求自保。 堂堂中立真尊,堂堂往昔魔宫之主,不明形势,反竟庇护妖魔立身之地,难不见那许多惨遭魔化人们的无边痛苦,不闻天地人心的呐喊怒吼?” 兰帝一旁听着,暗道这人好厉害口才,也不知未入玄门时曾在世俗做何的。 那当是中立真尊的男人声音再度从深坑里响起道“且不道任爱神之名之位本即正统。玄门律令,行着不可废,言何形势。” 第九节 真神比翼 第九节真神比翼 先前说话那守望宫长尊此时便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枉中立真尊夫妇素有正名,如今妖魔祸乱天下,不思同抗外敌,反将教养之玄门视作仇敌,事既如此,休怪玄门不念旧情,如今形势关系天地苍生,便也顾不得个人小义了。” 话音才落,就听里头传出个女人声音道“夫君何须与这般小辈多言。有闻百年前浩劫过后玄魔两门皆已物是人非,所谓仙魔之道早已名存实亡。 这些凡俗蝼蚁之眼,如何看的长远。既已兴兵前犯逍遥山,今又阻你我夫妻复苏归体,便需让他们明白,挑战真神之威是何下场!” 仿佛突然那一击之后便没他事的兰帝听着不由心下诧异,莫非这两个人在地底沉睡数千年后竟已修成真神不成?不禁想起仁爱神之体,心下就猜测这两人莫非也是走的兰长风和善水所修情神道路。 这般想着,突然就奇怪起来,如今还干他何事?为何仍旧要站这里成为他们攻击的眼中钉呢?这么一想,当即抬手胸前,打一响指,身体周遭顿时生出黑气,身形瞬间消失,传送到老远之外。 立意坐下看看热闹解闷,心下想着就觉得好笑,天玄无敌大概不曾料到会有这变故,如今成玄门与两真尊对战,看看到底何人使拿忘情剑,看看一条人命败得两个真神否。 这般想着,又感觉口渴,就觉得最近对水源需求越渐夸张,当下四周寻着处四水湖,也却是遭受黑水毒素污染的,但也不甚在乎,捧起几把都喝干了,才觉得舒畅些。 待他喝罢黑水,这功夫深坑里头能量波动又生变化,更渐剧烈,就是修为最低的徒弟都能猜到是中立真尊夫妻即将要回归肉体。 顿时有几仙门领队徒弟高喊道“催阵!休要让他们魂识归体!” 刹时间五颜六色的法阵光亮连绵不绝的朝深坑里头飞射进去。但见深坑里头诸多法术爆破产生彩色光亮闪烁个不停,里头散发出来的压迫性能量波动却越渐增强,片刻后,就见深坑中逐渐露出个人头,渐渐升起,看的清面目,是个女人,眉目间与依云圣魔仙十分相似。 兰帝看的有趣,心下暗想,这当得地魔宫魔尊的女人当真无不模样俏似那尊地魔神之体。 那女人身体被结界保护着,浑然不将诸多法阵攻击当回事,就那么硬顶着周遭玄门徒弟攻击缓缓自深坑中飞出来,着一身黑红相间的长袍,却非正统魔尊之袍。一对桃花眸子内藏怒意,才飞出深坑边缘,原本负在背后的一只手便探出伸至前胸,冷然道“神之威严不容亵渎!” 那只抬起的手,便渐渐聚集起黑红能量,紧随着,天云色变,八方汇聚而来,成黑红,天地之间,尽被笼罩这诡异沉重色泽之中。 兰帝见此情景,顿时犹豫起来,上来便出赶尽杀绝法术,那让他稍后如何故意杀些玄门中人留天玄韵一个好声明? 这般想着,眼角随意一瞟,恰好见着角落旁的那妖魔独孤照,她此刻自一脸淡定神色,全没有搀合出手打算,见状兰帝便打消着急出手打算,暗想她自这般镇定,当是要择最需出手时力挽狂澜,便再看阵热闹的好。 不想这惊天动地的一击眼见就要成型时,半空一阵黑红能量波动后,又来一搀合的人。一见那传送的能量光亮,兰帝就知道是魔尊。 待光亮过后,果然现出魔尊那张表情淡漠的脸来。只见她现身后一手负于后背,一手身前划出黑红光亮的大圆,满天汇聚的云齐齐变化,疯一般汇聚成龙卷旋风状,自天空全往她身前大圆涌去。 这变化,顿时惊呆众人。许多玄门徒弟不知发生何事,却都大概猜到来人身份,不禁奇怪莫非魔尊今次竟也要阻中立真尊夫妇复生? 这变化一声,就让那从深坑出来的女人注目望去,直到满天黑红积云尽数被魔尊吸收进身前传送阵后,她才开口道“地魔门与中立城自来延续着契约,莫非今日竟要违背不成?” 半空中的魔尊信手一挥,面前那法阵顿时撤去,变做双手负背悬立那儿。这才开口说话道“本尊今日来此,不过告知你们比翼三言,其一,你早非魔宫之主,似方才那些法术已不可再用,否则就是挑战本尊; 其二,既成比翼,已不当再搀合天地间形势变幻,若不然自遭因果报应;其三,昔年许诺延续契约者乃本尊,剑帝妖后若要干涉出手,非属契约范畴。” 她话才说一半时,中立真尊之妻已然色变,面现怒色。想当初她堂堂一代地魔宫至尊时,自幼横霸惯了,后来也是主动让出来魔尊之位,跟随中立真尊扎根中立城。 但其夫妻未曾携手退隐世俗陷入沉眠间,地魔宫上下无人不对其恭敬有加。说来她虽知魔尊这人,却也是通过旁人之口,谈到会面,今日才是初次,之前契约一事,也是通过中间人逍遥黑心完成。 本已难忍下不发作,又听她那般语气似警告般着他们夫妻继续沉眠,休管外间事,再忍不得。 一声冷哼,道“好猖狂的后辈!魔宫书法,本尊岂又使不得之理。昔年魔尊继任便已有言道本尊永被视做魔宫第二尊供奉,哪到你来意见!” 说话间,已是火药味十足。 魔尊却不露丝毫愤怒之色,一对眸子冷淡淡的盯着她。又开口道“魔宫自来只有一个至尊,既已弃魔尊之位而去,便需舍魔尊术法。 前代魔尊之许诺又有何用,自本尊诞生之日起,地魔门过往魔尊皆已失威,便已注定地魔门下唯我独尊!你不服,便出手挑战本尊。” 这话,直把中立真尊之妻气的俏脸发白,身躯发抖。看就要出手时,深坑里又响起中立真尊声音,身躯也渐渐飞升上来。 “我妻早已可弃魔宫法术不用,为此枉开战端殃及池鱼祸害中立城实属不必。魔尊之言本尊在此言谢,然我们夫妇自创立中立城起便已立誓终生守护,虽修比翼,却不如兰长风兄般心无旁骛。便纵遭受因果报应,也愿极力承担。” 魔尊便自挥袖道“既如此,本尊尚有要事,无暇留此。” 言罢,全身便又被黑红光环包覆,周遭空间一阵扭曲,便消失不见去。临离开前,眼角突朝一侧半空瞟过去。自她现身起就一直注意打量她的兰帝就看到着细节,便朝那方向望去,就见一偏空域显然有异,有人以阵法隐匿其中。 兰帝自顾看着,人群中搜寻他所在半响的陈留此刻匆匆飞奔而至,一到他身边,就双手捧奉着忘情剑问他道“师尊,照师妹请求用剑,还请师尊定夺!” 兰帝本看的入神,察觉到陈留接近,顿时回过神,听她问话后便道“日后无需请示我了,从即刻开始,忘情真尊之位便由你继承。” 一句话说的陈留错愕惊讶的愣在那儿,兰帝却已开始脱身上的忘情真尊袍,然后拍打整理一番,不由分说的乘陈留发呆便套落她身上。 这是陈留才惊回神来,慌忙道“师尊,不可如此!” “有何不可,师尊传你,你便只有继承一途。” 兰帝说着,已将那真尊袍歪歪扭扭的套完在陈留身上,后者一时间又惊又恐的胡乱拽着要脱下来,边自急道“师尊!徒弟这等修为如何当得真尊?岂非坠了本门威名,更不能服众……” 兰帝便一把按住她手,沉声道“相信为师,不出三年,忘情门内能于你一战者不过一二人。不需多少时日,只待你将冥法与忘情门功法彼此融会,凭你本就精深的冥法修为,便是花自在想要胜你也不容易。” 陈留听的一愣一愣的,呆呆模样看着面前师尊半响,心里的慌乱也逐渐平静下来。 兰帝见状再不多言,扭头又自观望形势变化,就见那头已然交上手,一大群玄门徒弟围攻着两尊。准确说,是在围攻着中立真尊,此刻他独自架设起防护光壁,似不许其妻出手,只见其妻一脸不忿神态,却没有出手杀人。 中立真尊也没有出手伤人,似打定主意以这等被动防御方式让玄门中人知难而退。 兰帝只顾看那头,自没有留意身前陈留早已低垂下来脑袋,紧紧咬着牙关,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般又过一阵,中立真尊那里战况仍旧处于僵持,玄门徒弟诸多尝试均不能破开那曾看似极薄的能量光壁,渐渐就有许多人显得焦急和不耐烦起来。 这是,低着脑袋的陈留开口问道“师尊,轩辕小帝和你是否认识许多年了?” 兰帝听罢也没回头,便答应道“不错。” 陈留就又问道“他似乎一直很听师尊的话。” “确实如此,罕有违逆。” 陈留听到这里,身躯便自颤抖起来,兰帝仍旧没有察觉,只见她强自镇定片刻,又问道“记得当年师尊在收集‘心’,想来现在仍旧如此吧。” “快齐全了,当年还多亏你的馈赠。” “那师尊,倘若你知道残缺的在哪里,对方怎都不肯给你,你会否动手杀人抢夺?” 兰帝这才回头望她,见她低垂着脑袋,心里就奇怪怎会有这般多奇怪问题。却还是想了想,答她道“怎都不肯交,若是玄门中人,我便等到他自己死了,也不急于那几十百许年。若是修炼中人,终有他不得不主动给我时候。倘若是魔门中人,那自就遵循魔门规则,杀之夺来。” 陈留听罢便嗯了声,不再做声。过片刻,侧头朝那妖魔独孤照方向招收喊叫,待她近身,便说了番话把忘情剑递将过去。 兰帝自顾观战看一大群玄门徒弟连绵不绝的施展法术打在中立真尊施放的守护壁景象,压根无心理会。 便这时,那妖魔独孤照才一接过忘情剑,便猛然一个急旋,朝着兰帝就将那剑拔出鞘中,但见紫芒一闪,剑气快极的朝他迎头飞射出来。 事出突然,兰帝似乎专注于观望中立真尊战况不曾看到,眼见那紫幽幽的忘情剑已逼近至他头颅时,兰帝身形猛然一动,单指往那剑身上一弹,另一手骤然聚集起来剑气,就要轰落那妖魔独孤照身上。 不料那妖魔竟在最后刹那撤剑回招,施展着虚空飞剑堪堪避过兰帝反击,这一剑,竟然只是虚张声势,更勿说有当真催动忘情剑力了。 几乎在反击落空同时,一旁的陈留手中执柄黑黝黝的短匕首,悄声无息的扑近过来,那柄匕首,眼见就已及肤刺入兰帝后背心,匕刃上散溢出浓浓腥气便已先将后背衣裳腐蚀大片开来。 陈留眸子里透射出仇恨之光,党中又藏着复杂的不忍和决绝。 这一刺,必当得手的。待陈留当真刺落下去时,却发现,竟然落空了。与之同时,便觉得咽喉被一只手扼紧,体内真气流转全被阻断,手中那柄黑色匕首也都无力握住的掉落地上。 兰帝那张冷沉的脸出现陈留面前,便听他开口问道“那机会是为师故意露于你们,如今你当说说,为何做出这等事吧。” 陈留说不出话来,一旁现出方才执忘情剑打掩护的独孤照身影,就听她道“勿要伤她,否则我便催动忘情剑与你拼命。” 说罢,将那柄忘情剑超前一挺,作势出手。 兰帝头也不回,自顾道“此剑也需看在谁手中,杀与不杀,还待听罢原由再说,凭你拿此剑尚没有资格要胁与我。” 那妖魔独孤照便道“我说与你听!昨日前往无情山寻大师姐时,无意听得她与非语谈起各自伤心恨事。听得一阵,便使我想起出来后匆匆一会面之人。便冒昧与她们说了,你可知杀大师姐一家予非语满心伤痕者为谁?” 兰帝听罢便踌躇半响反问道“莫非是我不成?” 那妖魔独孤照便道“你自当是元凶,然受命行事之人却是那轩辕小帝!” 兰帝顿时想起来陈留方才的奇怪问题,便失笑道“你岂非是在说笑,我记忆中可不曾有着轩辕小帝去杀人之事,且你既能看破轩辕小帝心中所想,理当也能看清我是否元凶才是。” 那妖魔独孤照便道“便是看不破你所想故而才有此言,我知天下有一种法术,能将思想隐藏深处,浮于表层则表现为言行如一。你所言即所想,定是修过此法。 轩辕小帝心中所想那授命之人全无面目,始终藏身黑暗,我自看不破。然其所为却属替剑帝行事,能指挥得他做事之人,舍你尚能有谁?” 第十节 误别 第十节误别 兰帝听这话心下不禁觉得莫明其妙,手上力道松下几分,追问陈留详细,却是那妖魔独孤照回答了。 待听罢,心里不禁感到吃惊,脱口问道“你们当真能确定行此事之人当真是轩辕小帝?他又怎会如此伤害非语?” 那妖魔独孤照便道“决计错不得,初时陈留师姐尚不敢相信,故而专程寻他,辨别过他意识形态。” 兰帝听罢,顿时想到两人这般来设计杀死自己,那么非语去了哪里? 便问道“难道非语因此决意要独自杀轩辕小帝复仇,而让我这个当是主事之人交于你们?” 陈留咽喉被他扼住,早以难受痛苦的说不出话来,意识都已尽昏迷过去程度,哪里还能回答。 “不错。正是因此,故才在师姐指令下设下此计。” 兰帝便不想纠缠下去,心想非语当真自信太过,轩辕小帝从不显真正本事,如何是她所能匹敌?念及当年些许旧情,又想寻轩辕问个清楚。 当下松开陈留,一闪欺近到妖魔独孤照面前,劈手将忘情剑夺下,就势投射到陈留面前,抛下话道“此事与我毫无关系。你若要寻轩辕小帝报仇,好生修行吧。” 说罢话,便要朝独孤照透露的大致透露方位赶去,不想正此时,那方才魔尊离开前瞟望过去的方位突然多出来个气息,兰帝记得这股能量波动,顿时停下,回首望去,只见一头紫发,冷艳的天玄月当真现身。 天玄月才一现身,便已抽出那把杀意奇烈的妖剑,看架势,显是要搀合中立真尊夫妻复苏之事。 兰帝这一停下,就又想起尚未杀些许人留天玄韵好声明。当即喝喊一声道“本帝面前之路,谁人敢阻!” 说话间,人已凌空一个旋身,将凝聚起来的能量尽数朝前方投放出去。他那一声喝喊,声如炸雷,直惊的人人头望过来,却只见自他手中飞射出来一道黑色十丈许直径的粗大能量光柱。 一阵阵黑紫光晕自他手中荡漾扩散,就见那黑色光柱速度飞快的朝前方激射出去,一路飞过的空间全呈扭曲变形状,那路线上本有不少正围攻中立真尊夫妇的玄门徒弟,哪里能避的过去? 纷纷为黑色光柱吞没进去,刹那间消失的连尘埃都已没了,那黑色光柱却余势不消的直撞上中立真尊架设起来的守护光避。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那半响不为人所动的防护光避整个粉碎,幻化成星星点点的彩光,四方飘散开,周遭大地禁受不起这等剧烈能量碰撞,顿时发生崩裂,从高出看来,那诸多裂缝竟如个圆形蛛网模样。 气流跟随变得剧烈,形成直朝上涌之势,待到高处,又凌乱的四面八方刮卷开,便见着原本为积云所覆的星空,满天厚云,竟在刹那间被吹走干净。 这一击顿时惊诧所有人,便是原本神色淡定的中立真尊,都禁不住色变。他身旁的妻子,又惊又怒的朝跟随黑色能量光柱之后,破开他们防护光壁飞闪过他们之间投望另一头的兰帝望去。 顿时一声冷喝道“这便想走!”她本非是什么好脾气,便是修成神道,也只能算得勉强,性情也未变的太多。 今日夫妻两复苏,本以为当接受着许多人礼拜迎接的,不想反遭这些多人来围攻,偏其夫君又不想徒然杀伐,本已不舒服了,还受个后辈魔尊一肚子气,此刻再来这么一个人挑衅,便是有中立真尊的叮嘱,也绝忍不下去了。 兰帝本没打算就这么离开,虽然非语那头当尽快赶往,但天玄月显要出手,以她一人之力独站这两个真神,虽觉得她不可能是天玄韵,但却看她顺眼,本就打算助她。 恐怕不容易,故才如此挑衅激怒两人,此事闻言顿时停下飞离之势,自高空急转过身,盯着中立真尊妻子道“本帝今日另有要事,本欲放你们夫妻一马。不想你竟如此不识好歹,便再接一剑,生死勿怨!” 中立真尊之妻不听夫君发话,只道夫君也已气恼,哪里还有顾忌,顿时便飞高起来,聚集起来真气,接近兰帝的同时便要出手。 她一门心思放在兰帝身上,心情又自激怒,更想不到今日还会再冒出个想都想不到的人。又哪里知道中立真尊所以没有言语,皆因他看到天玄月,以及她手里拿的那把剑。 此时他防护光壁已破,天玄月又一副要随时攻击模样,哪里敢有丝毫分神,便是想要喝止妻子勿要斗气而横生事端也是不能。 骤然变化的场面,反倒让本来战意旺盛的玄门徒弟变成一旁观战的了。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满是裂痕的大地怔怔发呆,有些还不时抬头看看干净的星空。 其它人也都没有动手欲望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这还打什么打啊?” 却说兰帝,成功祸害无辜又把中立真尊妻子激怒过来后,便全力施放出来气息能量,再不隐藏。顿时,才方干净的星空刹那间又被黑云遮挡,周遭天地之内,凡所能见,凡意识所能及范围,全都被一股黑色死气能量充斥,且这些能量全如疯一般的朝兰帝身上汇聚。 中立真尊当初在玄门修炼多年,竟从这能量波动便明白过来兰帝拥有的途径来自逆天之阵。心里顿时吃惊不小,虽不能分神,却也不甚担心其妻。 他认得,他妻子当然也认得。 只见他那本来怒气熊熊的妻子,此时已一脸惊诧的停飞半空,心里充满不解,这都是怎么了,不过沉眠几千年功夫,突然冒出这些多让人不敢小窥的后辈。 竟真有人能自逆天之阵获得如此强大精纯的真气能量? 顿时冷静下来,凝神相对,同时便道“你到底是何人?” 兰帝尽放气息后,身体便开始生出变化,肌肤变的黝黑,若不然,凭他本来身躯,除非让外形涨大几十数倍,否则绝不能容纳这等庞大的真气狂化。 一身肉体,全闪亮着如钢铁黑金般的奇异光泽,那只抬起过头的手,黑紫光亮阵阵闪烁,黑黝黝的天空中突然显出些光亮来,一道黑紫光柱自天上朝下坠,快若闪电,只眨眼功夫便被他接住。 便见他单手将那汇聚起来的可怕能量手入体内,扬手下压做刺击之势,一把黑中藏紫的硕长剑气便自他指处与中立真尊之妻身前闪现出来。 如凭空生出的一道巨大闪电,直往她胸膛刺来,不想她竟招架极快,双掌一并,横立胸前,及时将那剑气挡了下来。整个人却被那巨大冲力带的朝下急坠。 兰帝下刺的那只手超前一送,一声去吧。 那只巨剑瞬间更重十数倍,带着面前的女人,径直朝地面压落。只听一声轰鸣巨响,那剑已没入大地,迸裂爆飞的石土四周散开,弥漫扩散开后,周遭幸免于难的玄门徒弟无不掩着口鼻拼命朝更远处飞开。 兰帝这才缓缓收回手,身体便在黑紫光环包围下,一片空域剧烈波动过后,消失不见。 他的声音同时响起传开道“吾名剑帝。” 大地上,那被巨剑刺出的深坑中,此时响起一声巨响,自中喷射出一大蓬深紫色火焰,直冲上云霄,场面极为壮观。 不禁让许多人暗自猜测,那被剑带下去的人,是否死了? 中立真尊不及分神顾及妻生死,天玄月终于出剑,她早明白兰帝打算,故而她也知道,此刻就是攻击的时候,倘若中立真尊心性修为真已达到真神地步,她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倘若没有,此刻一定是机会。 天玄月一动,人便没有了踪影。而后同时,又现身中立真尊面前,手中那柄剑带起万千紫白弧光,刹那缤纷绽放。中立真尊双手接印,万千如真似幻的影象便自他周遭闪现…… 正此时,只是观战已不在出手搀合的一众玄门徒弟中,突有人发觉周在四面八方仿佛有一大群什么东西接近过来。有过片刻,许多修为高明的,本在观战的,都分明感觉四面八方正有无数魔气朝这里飞赶。 便有人开口着大伙小心戒备,此处距离仁爱城不远,怕是仁爱城的那些妖魔前来袭击。 妖魔独孤照此刻已拉着重伤不支的陈留朝外撤了,施展起来虚空飞剑,闪出老远距离,又自飞奔一阵后,却突然停下前进之势。 迷迷糊糊的陈留便开口问道“照师妹,怎生又停了下来……” 她话音尚未落罢,便也感觉到周遭气息十分不对劲,似乎…… 妖魔独孤照此刻便苦笑着答她道“我们误闯入幻境陷阱,已经陷身埋伏,这周围,全不是仁爱城的妖魔,数都数不清。” 陈留闻言当即强撑着打起精神,握紧了手中忘情剑,就见妖魔独孤照双手各变出把细长雪亮长刀道“师姐,随我冲杀出去!” 第一节 异族 第一节异族 这时分,兰帝却已回到玄门仙境,收敛隐匿起气息,直朝无情山附近山群里赶去。 那里是过去轩辕小帝常和非语约会的地方,非语会选择在那里来一个了断,也属理所当然。 不多久功夫,便已感到,他自收敛起来气息,寻找一阵,远远见着瀑布下头水岸旁两人正在并肩漫步,当下决定就藏身暗处偷听。他此来主要并非一定要救非语性命,而是想问轩辕究竟。 兰帝藏起来听了许久,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又等半响,仍旧没有,直到有些纳闷时,终于听到非语开口问道“为何要那样对我?” 轩辕小帝一脸不解之色,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非语木着张脸,自语般道“我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带头的人会是你,连终于证实的时候,我都不能相信,你怎么可以那般对待我!” 轩辕小帝盯着非语看半响,似在证实她是否仅是试探,半响,才突然叹口气道“本来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实在想不通你怎可能证实是我。” 非语没有接话,仍旧木着脸。 轩辕却又很快道“不过这不重要。你终究还是知道了。非语,你知道什么叫做异族么?” 非语摇摇头,示意不知。 轩辕一脸镇定的道“有些种族,看似跟人类一般无二。但是他们眼里看到的人类,和人眼中的完全不一样。比如有一种吧,他们眼里看到的人,都是白森森的骨架,外头布满红色血脉纹路,其它的,就只是一团模糊的红光。 这种族类眼中,绝不可能把人当做跟自身类似和一般的生灵。打个比喻,人不会将老鼠视为同类,也不会爱上老鼠。异族也不会爱上人类。” 非语听着,脸色渐渐变化,有些不可思议的吃惊。 又听轩辕道“我,就是这种异族。你看我是人,而我看你不是,如同你看见老鼠。我不可能把你当做同类,更不可能爱上眼里一团模糊的红光。当时本要夺无情剑,临时有事故而离开,否则不会容你活到今天。 其它那几个,不过是我所在组织为实现目的培养的不错工具,他们是人,他们既然对你感兴趣,我自然不会阻拦。这答案,你是否宁愿根本没有听道,知道?” 两人停步下来,非语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好久,才说话道“既然如此,你后来又为何装做救我而不杀我。那时候你明明可以,兰帝他们也未在附近。” 轩辕十分沉着的答她道“如果告诉你真话,你未必相信。倘若真相信,怕会影响你接下来要和我同归于尽的决心。我想,还是不答这问题的好。” 非语那张清瘦美丽的脸庞,抽搐着,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似终于还是决定不再问下去,尽管她内心对那答案好奇无比,尽管她非常想听。 却还是缓缓的,缓缓的抽出腰间无情剑。 兰帝就思量着是否出手救她时,猛然察觉到一个熟悉气息在附近,顿时打消念头,那气息不是旁人,而是无情真尊的,她既在此,便不需要他这个外人多事了。 轩辕小帝见非语腰间无情剑十分缓慢的离鞘欲出击,说话道“非语,我希望你还是能忘记过去,好生修行面对将来。你资质确实优异,不出多少年必能大成,无情真尊为培养你费尽苦心。但是今天,你若出手则必死无疑,你绝非我对手。” 非语一言不发,无情剑终于完全离鞘,轻抬,做势欲刺。 轩辕小帝又道“非语,听我一言。你若刺出这一剑,所有过往修行全成空白。无情门徒弟,不当生出这等情绪,你明知非我敌手,却因区区一番伤心痛事自暴自弃至宁愿死?这太愚蠢!” 非语手中无情剑停住半响不动,握剑的手越渐用力,连一旁偷看偷听的兰帝都知道,她不这般手就会因为情绪过分激动导致颤抖。 其实她今日,根本不可能杀得死人,她能做的只有收剑回去,或者出剑自杀。 才这般想着,非语便动了,她还是出手了。她一动,便化清风,突然原地消逝无踪,接着就见满天剑华瀑布流水一般朝轩辕小帝当头罩落。 后者却一脸哀伤之态,身形同时疾动,手里多出柄白灰色长剑,迎着满天倾泻落下的剑光撞上。但见满天剑气,在一阵撞击碰撞声响过后,四面纷飞散开,轩辕小帝脸色骤然一沉,喝声“七冥鬼杀!” 那手中拿着的白灰色剑骤然释放出强烈怨念,周遭大片空域内生出无数灰色剑气线芒,自外朝轩辕手中剑飞涌过去。 紧随着就听见一声闷哼,本踪影不见的非语,翻滚着朝地面坠下,兰帝就看见,她那对眸子,已渐渐暗淡,她的意识魂魄,支离破碎。 轩辕小帝这时便收起那把剑,飞落下头,恰好将坠落下来的非语接在怀里,非语嘴角溢出几股鲜血,而后便没有了声息。 轩辕小帝始终没有低头看怀里的她,此时将她立着抱在怀中,腾出只手抚上她额头,轻轻合上她那对没有生机的眸子。 作罢这些,又将非语平躺着放落湖边湿地,将无情剑插在她身旁,凝视着她开口道“所以后来不杀你,因为当我办完急事回来再见你时,清晰分明的感受到你的悲伤,感受到你对我无比炙热的思念。 我虽是异族,但体内也有一般人类血液,小时候未曾步入鬼门关前那些和你相处的岁月,仍旧清晰分明记得,记得你的美丽。 你是我作为人类的唯一美丽回忆,只可惜,我是异族,你我没有未来。若可以选择,我会愿意为你当个人类,不会让你成为无情。这就是答案。” 轩辕说罢这些,又自深吸口气道“我本来以为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能够好生修行他日接掌无情真尊之位,异日不定能修得不死不灭之境。 因为鬼门关的老家伙告诉我,神的双眼是相同的,倘若我和她都能得神道,也就不存在是否异族了。可惜,她的坚韧挺不到那时候,她的悲伤已让她宁死不活。还是杀死她来的好,兰帝,无情真尊,你们也这般认为吧?” 竟是察觉到两人的存在,直言着两人不必躲藏暗处。 兰帝便也不藏了,施展开虚空飞剑闪身过去。无情真尊也自另一头现身,径直飘飞落在非语尸体旁边,蹲身探手抚摸着她那已渐冰冷的脸庞半响,黯然一声长叹。 “可惜!可惜……” 轩辕一脸无奈道“可惜不过来啊,无情真尊。这天地间才智卓绝者何以多,若单凭这便能成神道,天地早成神之天地。” 无情真尊却不答他话,自顾凝视非语半响,突然开口道“我本以为你杀完人就会拼命逃跑。” 轩辕小帝就笑起来道“兰帝不过是寻我问话,未必就要杀我。至于无情真尊你,虽想杀我,第一未必能,第二我有十成把握脱身。” 说罢,又道“况且,无情真尊也未必非杀我不可。我知道无情真尊自在惩处之地与剑帝魔尊结缘后就已成非常人,否则方才早已出手救下非语了。” 无情真尊闻言淡淡道“你方才是否很希望我出手救她?” 轩辕小帝苦笑着点头道“我承认。” “所以我没有,她是宁死不活了。而你,当承受杀死爱人的苦痛,直至生命尽头。” 无情真尊这话一说罢,轩辕小帝脸便轻微抽搐起来,情绪有些起伏不定着道“好!无情果然不愧是无情,我轩辕小帝算是服了,但你若以为伤痛能致我修为止步不前,那就大错特错。我自能忍受这痛楚等待和寻找她的轮回。” 无情真尊不再与他说话,收起那把无情剑,抱起非语尸身架起仙云,自顾飘然飞走。 轩辕和兰帝目送她离开后,前者才感叹着道“无情真尊当真可算得仙门真尊第一人啊。” 兰帝没有接话,目送无情真尊身影消逝在天际后,才开口道“希望在你离开之前能把我想知道的都说清楚明白。” 轩辕小帝耸肩道“这是当然,否则如何能活着离开。” “我是鬼门关之主坐下大徒弟,也是鬼门关建立的秘密组织第二把手,所为是冥界的重新建立,倘若异日当真成功,我又未死,冥帝就是我。” “鬼门关的目的,并非是要对你不利。只是,冥界若要重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在你那里,所以我们收集‘心’,剑帝拥有之物谁也抢不走,想要,那只能交换。 ‘心’是剑帝的一切,倘若将之收集齐全,剑帝必定愿意交换。可惜,当初执有心最重要部分的那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后来你已从惩处之地出来,我们也只能暂停动作。 老家伙道,剑帝归来时,‘心’自逐渐完全,这话是妖后当初所说,故而绝不会错。我留你身边,为等待这个契机,当契机出现时,自旁人之手取‘心’与你交换。” 第二节 忘情法之威 第二节忘情法之威 他自说罢了,又低头沉思一阵。突然露出恍然之态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兰帝便不知他说什么,他见状自解释道“原本想不通何以非语会明白。此刻突然明白过来,那放出来的妖魔天生具读心术,这些年,我一直想着当年以另一个身份出现非语面前的场景,故而时常在忘情山对着湖发呆。” 兰帝一边佩服他的自信,一边思索着尚有什么要问。就又听轩辕开口道“相信你还想知道我们需要交换的事物是什么,这个,目前告诉你虽然无妨,但你知不知道也无什关系。 以剑帝的自信和自负,一定不会不舍得那事物就是了。除此之外,你大概还奇怪依稀的事情吧,其实很简单,依稀也有一般冥界血统,当年才得以跟随老头子修炼那些日子,而她的目的不仅不与我们冲突,相反还能彼此给与对方帮助。 于是我这个未来冥帝,理所当然和她这个未来的魔尊定下关系。这些该是目前你想知道的全部事情真相,当然,至于我过去所说身世遭遇,其中有真有假,却也并不重要。你当不会有追问兴趣,倘若再没有其它问题,我便要走了。” 兰帝就觉得轩辕小帝果然还是轩辕小帝,跟他说话交谈一直都特别省事,不需要自己去费神多想,你想说的想问的,他自己都先主动全说了。 兰帝心想今日一别,再见不知是否有期,仍旧搜肠刮肚的想要问些什么。 轩辕又开口道“至于依云的事情,我无法给予你答案。因为这件事情,连我也不知道。按理说,魔尊不可能这样复生,因为依稀还活着。但是,也可能魔尊当年本就有什么安排,自就不是外人所能知晓。” 兰帝听罢,终于想到一个问题来。正要问,轩辕又先开口说话道“如果你想问前世之事,我当真知道不多,连老家伙都不清楚详细,甚至感到困惑。 唯一能告诉你的只是,妖后当年死在地魔宫中,而你和魔尊都不可能杀她,天地间也没有人能有机会杀她,更没有人能自你们两人手中杀死她。至于你和魔尊两人,据说都是死在忘情剑下。” 说罢,又耸肩道“老头子猜测说,忘情剑杀不死你们,除非你们两人就是过去寻死,否则绝不会出现那样结果。” 然后又露出微笑道“所以,其实你问如同不问,因为此事根本就是个迷团。只有你寻回前世记忆,才能知道最真实的事情真相。” 兰帝这时终于彻底服气,开口道“你走吧,我是再无问题可问了。” 于是,轩辕小帝安然离开。 兰帝想了想,一时竟不知当去哪里。与玄门之间事情已了,中立真尊复生本和他没有干系,那用着名做天玄月剑的女人单独与中立真尊对阵当也无碍,中立真尊妻子虽未被他一剑刺死,也伤得她不轻。 想着想着时,突然想起圣魔仙来,算算时日,已近当初约定时候,但细细一想,不见也罢。反正不可能娶她,不如不见的好。 左思右想,寻不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就又想起幻境中见到自己和魔尊相对的情形,顿时决定,前往极北之地,到处都是非法术制造的风雪之地。 这般想罢,身形便消失远去。 兰帝自没兴趣理会中立真尊夫妻复苏之事,又自觉其中一人已被重伤,另一个倘若天玄月也战胜不过,那也不干他事。 却不知道他离开不久后,那附近形势就发生了大变化。仁爱城战斗力强大的妖魔几乎倾巢而出,周遭远处尽都设下幻境阵法,许多玄门中人初时被聚集过来的妖魔惊动之后,纷纷四方冲逃,却各自不同的陷身幻境之中。 有修为高明那些,虽然破除幻境,却又陷身密不透风的包围之中。且最让他们绝望和骇怕的,是仁爱神亲临了,与中立真尊两相联手围攻着天玄月。 尽管玄门徒弟不曾见过这女仙,却都很自然的猜测,她必定是玄门中人。便有些勇敢的带头欲要上前帮忙,却不堪一击的败亡,便渐渐没有人上前送死了。 虽说是以二敌一,但实际上中立真尊并不出手进攻,仅是不断施展法术拦截挡下天玄月的攻击,攻击之事,反全交了给仁爱神,且不断出言希望仁爱神勿下杀手。 道出天玄月所执之剑与天玄家极有渊源,他绝不希望看到天玄家后人死在眼前。 因此之故,兰傲便频频劝天玄月退走吧。不想天玄月冷淡着张脸,根本不说话,只是一味攻击,闪避。于是,这战斗打半响,仍旧继续僵持着。 天玄月虽无甚凶险,但其它玄门却不同了。 那妖魔独孤照和陈留自陷身包围,一直奋战半个时辰之久,重伤的陈留精力越渐不支,再不能御使更多鲜血炼化的活死人,眼见活死人数量快速减少,她自己身上也逐渐添伤。 妖魔独孤照所修是忘情门阴阳幻刃,主攻不主守,虽然尽力保护,仍不免有所不周。 眼见活死人数量锐减的更厉害,陈留便忍着头脑剧痛,胸口闷痛苦楚,抬手欲要继续炼化,不想法术才施展一半,反噬能量便冲击的不能承受,张口喷一嘴血,直让无暇分神的妖魔独孤照担心的问她状况。 陈留喘息好一阵,才得以开口说话,暗自就下了决心道“师妹,你且自顾突围吧。我催动这忘情剑,必能杀出条路,我自己,怕一来未必能承受这剑反噬不死,二则当真幸运不死,却也修为全失,若飞出一段再遇到妖魔,只会拖累你。” 那妖魔独孤照却一本正经的道“岂有做师妹的弃大师姐而去的道理。倘若师姐实已不能支持,便由我催动着忘情剑吧,以我状况,自能支撑一些时候,自当足以保全你我性命。” 陈留还待反对,又听她道“大师姐催剑,不过是保一人之命,两者权衡何需再多言?” 陈留觉得她话又的确有理,但念及她一身高明修为,怎都觉得对她不住,又想今番得以确定深仇对象身份,全是她之故。 这么想,就又怎都无法把手中忘情剑递给过去,就想干脆自己先自硬撑,实在不行,就不顾她怎说,催动着忘情剑助她突围,到时就由不得她阻拦了。 陈留才自这么想罢,一面围攻的妖魔突然乱起来,两人就听到妖魔隔着的那头花自在的声音传过来问道“里头可是陈留?” 陈留顿时生出希望,连忙简短言语对独孤照做了说明,就着她答应了。 不片刻,一身深蓝色能量光覆盖着的花自在就已领这一群忘情门以及玄门徒弟冲杀进来。 当即着一行忘情门徒弟护两人先行突围出去,自又领其它人要往里头去时,问起陈留怎着真尊衣袍,又问兰帝去向。 他还以为兰帝在里头战中立真尊夫妇,听妖魔独孤照简单说了,心里不禁奇怪,那女仙是何许人?却也不及多想,告别了两人,便运转起大忘情功法,带头朝里冲杀。 蓝色能量光过处,成群成片的妖魔粉身碎骨,真个所向披靡。 想花自在修为本高,这番来之前许久便以施展开大忘情功法聚集天地真气,到当真听到消息得知这里有变,顿时令人冲杀。可谓准备充分,这里妖魔哪里能挡得下他? 不半响就又冲杀老远。 这般一阵,又汇聚被分割的许多玄门徒弟。待得后来,救下来的人增多,但其中伤势沉重也不少,清点人数简单问过情况,估摸着还活着的怕也不多。 便着一干玄门徒弟无伤的护送有伤的冲杀回去,断后之事由他负责。 一干玄门各派徒弟见他一路冲杀激战至今身上不添丝毫伤势,心中都是佩服,各自都放心的依言回头。 花自在独立连连施展着大范围杀伤的法术断后阻挡妖魔追击,这一来,压力顿时倍增。此刻他已落单,目标单一,四面八方任何位置又都是敌人,什么法术攻击全往他身上招呼。 才打不久,便已消耗真气达两三成去。此刻一干玄门徒弟早当撤远,他却又朝里挺进,想要确定那女仙阵营身份,看是否能助她脱困。 此刻见敌人聚集近的好手越来越多,也不怕被人看见,顿时暗自催动体内隐藏的黑水毒素扩散往全身肌体,又自施展个大忘情咒法真气聚体。 顿时,一片妖魔体内能量疯一般被他抽离出来,纷纷丧真气力量的坠落地上去。 黑水很快便扩散到他全身,肉体刹那间受到强化,真气吸纳转化亦已完毕,花自在一声喝喊,双拳轰出道“妖魔接招——排山倒海。” 便见他身体绽放出极耀眼蓝色光辉,溢出肌肤之外的真气能量极速游走至双拳,以他做立之地为中心,天地之间仿佛被切割成两个半圆,一头妖魔纷纷被连绵真气轰成粉碎,爆破的血骨化做阵阵云雾。 两一头的妖魔群,却被卷入强大的能量浪潮中,身不由己的旋转飞摆起来,那能量漩涡波及范围越渐增大,被卷进去的妖魔越来越都,彼此挤压着,碰撞着,在能量激流带动下,无不装的骨裂肉绽,惨不忍睹。 当即周遭一片干净,除却弥漫的血雾,一时再见不着妖魔踪影,外围那些虽未受殃及的,也被这一击骇的一时不敢朝里头冲。 花自在施展起虚空飞剑配合着这记排山倒海,不片刻间竟冲过数万妖魔的围困,见到正交战的天玄月。 才一见到,就变了脸色。 第三节 剑败二神 第三节剑败二神 花自在何以一见交战中的天玄月就脸色大变?他可非是轻易将情绪写着脸上的人。 所以如此,只因为他一眼就认出,这旁人口中神秘的女仙,根本不是别人,是天玄韵,忘情真尊兰帝之妻。 她何以独自在这里作战?何以突然变成这般模样?这些实实在在的,过分超出他预料。 花自在所以认出来,不是因为旁的,实施因为看到天玄韵腰间挂的配饰法器,那是天选大殿所有,他听说过,那配饰法器绝无雷同,过去天玄韵便一直挂腰间,从不取下或是替换。 花自在既已认出,眼见诸多黑黝黝的妖魔不断涌上去助拳围攻,哪里还能默不作声?当下一声喝喊,施展开虚空飞剑,赶将上前,便又是一记排山倒海轰击出手。 同时道“师母何以变了模样独自在此作战?” 天玄月立即就认出他的声音了,心里忍不住奇怪,兰帝天天跟她相对的人,都认不出她,花自在怎会认出来的?这么想着,心里也突然有些气恼和酸楚,真是,嫁的什么丈夫。 这会却不及多言,便问花自在可有把握阻住两神其中任意一个片刻,只需片刻便够。 花自在估量着大忘情法寄存的能量后,点头道“三招之内,绝无问题。” 天玄月听罢顿时大喜,初时她知道兰帝知道她剑名当知道她是谁,故而才敢现身,后来见兰帝果然助她,不想再等,就等到现在也踪影全无。 就不禁怀疑他压根就没往那想,初时帮她,只为她剑名缘故。但已成骑虎难下之势,今日既然现身,就绝不能辱没手中之剑威名,更不能打个败仗回去,那必将影响回玄门以后的事情。 这才咬牙耗至现在,只盼那该死的兰帝能心血来潮过来这里看上一眼,予她个施法展现手中剑威力机会。 此刻却算已再等不得,她感觉的到,中立真尊虽是善类,但那仁爱神却不是,几多次,她都察觉到那对眸子中透出的不耐烦,以及认为她非杀不可的信息。 当即便着花自在做好准备,道只需阻的一神一招功夫,足矣。 花自在一口答应下来,选择了阻仁爱神,他已经看出来,仁爱神的影响作用以及杀伤力更强大,而那个中立真尊,反倒只一味防守,便是出手进攻,也必然不会轻易施展杀招。 他一答应,就暗自全力催动起大忘情功法积蓄的真气能量。所以他敢如此断言,去迎战真神,皆因这功法缘故。当年施展此功法便曾与天玄韵交手过,特点便是理论上倘若有足够时间积蓄能量的话,一击之下可谓无所不能破。 当然,这不过是理论。实际上花自在自身所能操控的能量也有极限,但也足以在短暂片刻间应付任何对手和攻击。这些年他几乎都时刻维持这种大忘情功法状态,一来以随时可应付危机,二来,长期习惯这种状态后,能更快速有效的聚集能量,更能锻炼本身所能操控的能量极限。 此时他全力催动起来真气,那自身体中绽放出来的蓝色光辉,当真耀眼不逊色中立真尊和仁爱神身体周遭的神之光壁,仅看两神投望过来的目光,就知他这一番动作,引起两人的注意和惊讶了。 花自在心里信任天玄韵做出的判断,便寻思,既然片刻即可,不若干脆催动到极限同时将两神都阻挡下来片刻。这般想,便也就这般做了,还是施展起那一套简单而有效的连式,一个虚空飞剑,一闪传送现身在两神之间,双拳毫不迟疑的分左右朝两者轰击推出。 喝声“排山倒海!” 却说他这番举动,不仅惊着中立真尊,连心机深沉的仁爱神兰傲都一时被他自信和气势惊住,心道这哪里冒出来的人真气这般强大可怕,竟敢以一同时朝两个真神发起攻击。 兰傲自不急于一时,当下以意识催动神体朝后退飞,同时单手结印,朝前推出,汇聚天地能量,硬轰花自在攻击。 中立真尊仍旧采取完全守势,便只是将掌轻按落光壁面上,以自身为媒介提供予源源不绝能量。 三人这一交手,花自在才明白与真神之间距离不仅在于能量强度上那般肤浅,尽管他从来不放松能量精纯锻造,然比较起真神而言,差之可用千里计。 那其中,有着他所未曾明白的道理。 这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如同被一座轰不碎的巨山狠狠撞往两一张坚固无不的金属厚壁。他只感觉两只手臂骨头咔嚓碎裂,肌肉粉化变质,痛楚几乎让他忍不住呐喊出声时,感觉骤然麻木起来,再不觉得疼痛。 他却丝毫不觉欣喜,内心反生出惊惧,因他明白,并非痛楚消失了,而是他体内感觉传递神经系统在这瞬间全被仁爱神的真气摧毁,他距离死亡,恐怕只有一步之遥。 当即一声爆喝,不顾一切的将体内能量真气朝外输送,浑然不顾那能量经过经脉后造成的爆破反噬。此刻他已是抱死心,无论如何也要挡下,若不然,他同样活不成,更不能为天玄韵创造足够时机。 蓝光剧盛,只照的附近妖魔全眼睛生痛。 就在花自在出手同时,天玄韵双手握剑高举过头,以意识融会剑中之魂,极高速度吸收起战场周遭无数的血腥之气,炙热的杀念。 才只刹那,在花自在与两神正面抗击时,那柄剑剑身已全呈现紫红色泽,剑身骤然暴涨,瞬间长达百丈,更燃烧起紫白两色极焰。 天玄月见花自在竟以一敌二,知他已不能支撑,便在花自在决意拼死在阻拦那么片瞬功夫喝喊一声时,她闪身靠近,一剑挥出,将两神尽数笼罩其中。 心中暗念‘天玄月出,破尽黑暗!’ 兰傲早就留心着天玄月举动,故而始终不加力试图一举将花自在轰成粉碎,一见那柄奇怪的剑变化,顿时暗自准备开传送法术,一头又准备起杀招,以做攻守准备。 天玄月挥剑一出手,兰傲就知道不妙,对剑气一道,他可自有敏感熟悉的紧,当初都不知看到兰帝用过多少,这剑气,出手间根本便不需要时间,瞬间跨越空间,直击目标。 观其剑色能量性质,附两一炙一阴两极之焰,可谓无坚不摧。当即便施展开传送法术,于是同时,天玄月剑气到,几乎不受阻隔的轻松破开仁爱神身前防护光壁,随即又自半空消逝,几乎同时又斩破中立真尊面前防护光壁。 巧妙之极的避过中央的花自在,但见两神架设的防护光壁尽被击破,加上花自在一身尽放的真气能量,一时间形成个强亮的光球,自中又飘散出彩色光晕。 中立真尊突遭此攻击,反手便以单掌五指夹住天玄韵那斩至的紫白剑气,顿时,他那只手掌燃烧起来白紫焰,他却借着一缓之势,施展起传送之法退避开了。 天玄月一击不得手,单手虚空一划个圈,便见周遭空间更多杀念疯狂涌聚过来,那柄剑也同时再度涨大,剑上所附焰火更见旺盛。 闪身老远的兰傲此时见状就察觉出这把剑十分古怪,似能吸取这种环境中的某些意念能量以强化自身,又想这中立真尊始终不想下杀手,方才已打许久冤枉仗,既已将他妻护送回去,如今再战也是不必。 当下便冲中立真尊道了撤退的话,又吩咐一干妖魔各自撤退。 天玄月此刻哪里容他们逃跑?好不容易才得这等环境展现手中妖剑威力,若不斩杀一个,实在可惜。当即顾不得日后被人看破,施展起虚空飞剑,凌空几闪几现,斩杀几十数妖魔,追赶两神。 才追不远,便又放弃停了下来。那任爱这么片刻功夫已带着中立真尊逃了个没影。她才想起来,那是兰长风的真神之体,那兰长风,可是太上真尊的徒弟,论对虚空飞剑法的运用,哪里是她所能比肩? 怎生追赶? 眼见周遭的妖魔各自逃飞撤退,便觉得杀这些也是多余,收敛起来剑气,朝悬停在花自在飞近过去,才要开口询问他状况,就惊讶发现他竟已伤重的险些断了气息,此刻竟然不过是凭一股意念维持着身体的悬飞状态。 当下不敢迟疑,携着他直往玄门赶。 心下却禁不住佩服起他,为忘情门尊严,为不让一番努力白费,竟生得出来这等强烈意志力。暗自就觉,无怪过去兰帝份外看得起花自在,门下的人就只与他话多些。 此人当真有惊人之处。 天玄门这一场意图阻止中立真尊夫妻意识复苏的战斗,就此划上句号。 第四节 天玄无敌之死 第四节天玄无敌之死 这战斗的结果,仅是中立真尊之妻重伤,任爱神与中立真尊先被花自在一击震住,后为天玄月击退。此战之后不久,花自在之名可谓成一时风云人物,同抗两神,不可谓不惊人,不可谓不振奋玄门上下的人心。 天玄月剑败两神,更添其神秘高强色彩,战后她这号人便消失的让人寻不着踪迹,故而虽负盛名,却让人寻不着说道对象。 这场战斗之后另一番变化,则是忘情真尊剑帝邪性重现,肆意杀戮。并抛下忘情真尊之位,不知去了何处,忘情门真尊由了大徒弟陈留继承。 而前忘情真尊之妻天玄韵,公开称因不能接受其夫邪性,自此断绝夫妻关系,回返天玄大殿。 此战玄门虽未能达成初衷目的,然天玄门上下乃至世俗,却比达成初衷更为欢欣鼓舞。 在这般气氛下,却有一人丝毫开心不起来。那自是如今玄帝,天玄无敌。 他瞒住徐离焰雨,在希的帮助下设计这些许多,虽逼走兰帝,却距离原本期望目的太远,又如何能欢喜起来?况且忘情门的花自在突然变得如此厉害可怕,此人又自来于兰帝亲近,等若旧患未除,新患又增。 天玄无敌抱着这些心思,独身转入寝宫,想要去寻希一吐心中不快。他与希打的火热已有些时日了,他也非常喜欢这女人,与她行欢愉事,又不需坏修行,而这女人又十分忠心于他所拥有的大帝之位,才智更非寻常,这一连串的事情,无不是她献策之功。 乃至徐离焰雨被隐瞒,也全靠她自中周旋解决。日后若有机会,能由她露面取代了那忘情门的话,既算不亏待她,又能使人放心。 他自这般想着,迈步走近寝宫内殿,一抬头,那只迈出一半的脚便凝在半空。 他看见一个想不到的场面,他看见总管事,徐离焰雨,希,还有几个前日才自锁妖塔中挑选出来的妖魔。还看见,天玄韵,着天玄大帝袍的天玄韵。 心里顿时觉得不妥,也觉得不安。 脸上却挂笑道“韵回来了?真是再好不过,本帝早想请你回来了,那等邪恶之人,实不能为伍。” 天玄韵冷淡着张脸,扬手将手中一封附加法术,显然原本封印极其严密的书信隔空投射过来。天玄无敌这是心中不妥感觉更渐强烈,一肚子客套话都不再说,当即接下书信,打开来看。 越看,脸色越是难看。到后来已然铁青张脸,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狠狠将书信朝地上一扔,怒目朝总管事望将过去道“笑话,本地之位岂是你道可废便能废的!” 那总管事木着张脸一言不发,反倒一旁神色冷淡的希此时拿眼朝他望来,眸子里透出一丝得意道“大帝,忘情门有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希便劝你还是体面些卸下大帝之位吧。” 只听希说着,又见她单掌托起个能量光球,却是专门用以记录空间场景所用。 “大帝这些日子怎生让希服侍着快活的场面可都无丝毫遗漏的记载里面呐。包括吩咐希如何欺骗徐离焰雨,如何设计陷害前忘情真尊,如何组建影子团,前几日如何吩咐希替你从锁妖塔寻些乖巧妖精……” 天玄无敌顿时脑子顿时轰一声,听得几句,已然禁不住暴喝道“闭嘴!你这妖孽……你,你……本帝带你不薄,何以要背叛本帝!” 希不以为然的瞧他一眼,淡淡道“因你这帝位无论如何坐不长久。我的所为不过是给予你诱惑机会而已,提前结束你这个根本不合格的天玄大帝。” 天玄无敌这番可当真气急攻心了,片刻前还思谋着如何感谢这个‘功臣’,片刻后,天翻地覆。 当下热血往脑子里一冲,猛喝一声越步就朝希扑将过去,不想人才一动,胸口就觉如遭重物狠狠撞上,猛喷一口鲜血,身躯又自倒飞着撞上走廊壁面,复又狠狠跌落地面。 眼前更是一片昏黑,耳朵嗡嗡直响着,半响才渐渐恢复过来,就听希语气不屑着道“也不秤秤自个斤两,就这点本事还敢对我出手?” 天玄无敌眼前渐渐清晰,就见那希变了副模样,原本一身素衣长袍,片刻间变幻一身黑色紧身长裙,红唇渲上黑色,怎看都已似个女妖魔。 希却不再看他一眼,自朝天玄韵微微点头着道“此间事情已了,剑帝既已离去,我自当奉师命前往寻他追随左右,就此告辞。” 说罢,也不等天玄韵回应,便迈步跨过天玄无敌身边,径直要走。天玄无敌连忙压下胸口痛楚烦闷难受叫住她道“你是他的人?” 希闻言便停下步子,低头冷冷盯着天玄无敌那张掺杂着仇恨和羞怒的脸缓缓开口道“我本无需替人解释的,不过你既然问起,便不妨说说,但谅来以你卑微灵魂也是不明理解明白。 剑帝才不屑如你般行这等卑微无耻事,本小姐归属第三方,如你这等人,若任这天玄门大帝,简直是在抹杀无数人心灵那唯一净土。 正自行正道,邪自行邪道,其中对错美丑非因其道不同,区别以动机目的而已。再见了,又一个倒下的小丑。” 说罢,自古步履妙曼的顺走道前进了,再不理会身后天玄无敌的呼喊,待远时,身形逐渐变的稀淡,最后凭空消逝不见。 希走好一阵子,都没有人说话。徐离焰雨是无法理解眼前变化变故,却又似已明白,故而问,无所可问,说,又觉竟无话可说。 天玄无敌目光便渐渐转至天玄韵脸上,带着不忿,和仇恨道“如今我只恨,恨你是他亲生女儿,而我,终究不是他孩儿。我本以为他内心当真疼惜,不想所有一切只为予你时间,我终究不过是个工具,等待你归来过程中看护着大帝之位的工具!” 天玄韵原本凝神不知在想着什么,听他说这话后,嘴唇动了东,然后又闭上了。默片刻,又开口道“多余的话不必都说了,脱下衣袍,体体面面的卸下这大帝之位,然后离开玄门仙境吧。” 天玄无敌无言,撑着受伤的身子,将大帝衣冠全脱下来,转身便自走了。待他走后,那总管事脸上才挂起一抹不易觉得查的欣慰,开口道“小姐终于回来了……” 天玄韵闻言便露出一抹笑来,道“我本来想要告诉他真正身世,然后再告诉他,尽管如此,父帝心里终究我看我重些。可是突然想到,如今我已是大帝,已是天玄月,那些的怨毒,嫉恨,报复,都当被遗忘了。 希说的好啊,正自有正道,我们天玄家自当初错位变故之后,竟再没有一任堪比过去的真正大帝,便是错了道。” 徐离焰雨听着这话,不禁想起那死去的,如今想起总觉得有些怀念,又觉得有些遗憾的师姐来,仍旧是无言。 天玄门,自然又生变故了。且不提,却说离开玄门仙境后的天玄无敌。内心充满不甘和仇恨,本来他对那大帝之位颇有几分厌倦,但因希的缘故,不知不觉间又变的离开不开那位置来,如今竟猛然惊觉,那大帝之位,竟然从开始就是为天玄韵准备着的,那种不忿和耻辱感,不禁埋葬理智。 心里就把所有人都恨上了,恨那逝去的前帝,所有对他的厚爱都成扭曲的,丑陋的利用和谎言。恨那天玄韵,就因是前帝之女,自幼受尽万般宠爱,便连大帝之位,竟都能给得她。恨兰帝,仗着一身那上天赏赐的强大修为,肆意作为,不讲任何人放在眼里…… 越想,情绪就越是难以平息,越发觉得上苍待他不公。为何他不是前帝亲生子嗣?为何上天不赐予他拥有那神的强大力量? 想的渐多,气恨前帝同时不禁想起风露水,这是就觉得当初前帝所以排斥露水,根本就是怕露水在侧,天玄韵将来会对付不得他,根本就是故意让两人分开,使他空虚孤单之下禁不住诱惑犯那些许多禁忌。 这般想,更渐觉得那希说不定根本就是受着前帝托付。 又不禁想起露水,觉得当初当初真是傻透,为什么玄门道义,为当好前帝期望的工具,跟这个唯一对他真心,全心全意为他帮他的爱侣分道扬镳。 此刻想来,简直不知当初怎能那般傻,杀那些人算什么?想想那些什么真神,动手时无不地动山摇,不知祸害多少无辜,哪里来的天谴报应?露水当初还是为救他性命,他当初就怎么能因为这个认为无法接受她的呢? 这般想着,便决意立即动身去寻露水,就想寻她为过去那错误道歉,重修旧好。心里不自禁的又生出个念头,到时候,有露水相助,那些该死之人,终有一日要偿还今日欠他的一切。 于是天玄无敌就动身朝禁地惩处赶,不日功夫,便飞跃千山万水,寻到如今外间传其名为风后岛的原禁地惩处。这时,他却绝望了。 这岛外大老远便布置着一层暴风结界,里头风力极其可怕不说,自中更夹杂着强烈电流,天玄无敌才尝试硬闯一次,便伤重几乎丧命,当即在不敢试。 如此僵持半日,苦思无法,便在外围海上以仙法造一云船,于上静坐继续苦思。 正在他左右思量不出对策时,突听身边有人喊他名字问道“我可助你进去,不过,需要你付出些代价。” 天玄无敌顿时为对方悄声无息接近的修为惊诧,同时既戒备又惊喜的回头朝那人望将过去,看到来人时,不禁一呆。 第五节 偶遇 第五节偶遇 来人全身上下凡裸露出来的肌肤无不呈黝黑颜色,一看便非玄魔两道中人。 天玄无敌盯着面前那人面目,渐渐起疑,那眉目身形不禁使他想起一个过去不算陌生的人,这般打量对比一阵,越觉是他,不禁开口问道“可是雷?” 当即就见雷哈哈大笑一阵,开怀道“好记性,这都能认出我来。” 天玄无敌听他承认,心里不禁更觉奇怪,追问道“早先不是听闻你携李真投回魔门鬼邪山吗?怎会如今又加入到任爱神手下?” 雷便晒然一笑,抬头轻拍天玄无敌肩头一把道“说来话长,我看还是日后有机会再细说此事吧。如今你不是急于要进里面吗?” 这一说,顿时让天玄无敌想起来方才雷说的话,忙问道“你有办法?” 雷微笑点头道“不错,恰好手中有一宝物,可护你不受伤害进入内中,但时间却不能太长,约摸能支撑两个时辰左右。” 天玄无敌顿时大喜过望,心想两个时辰足以让他寻着风露水,到时候自不惧护岛风暴的伤害。 “你肯助我?” 雷闻言维持着笑脸,眼睛却微微眯起成缝,扭头眺望一旁的风暴护壁,缓缓道“本是可惜,只是这宝物为仁爱神所赠,原是需我来此找风神请教些关于天玄大殿的事情。 因此,我此来身负重责,但向来给你此物也是无妨,风神能知道的事情,你必然也知道。就是不知你是否能让我如释重负完成任务,回去能有交待。” 天玄无敌一听,顿时明白他话里意思。暗自权衡一番,心觉如今他已成玄门弃子,实无必要为此隐瞒什么,况且雷非善类,既然寻上他,怕不会轻易将他放过。再者,只要能见着露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这般想,却仍旧心怀警惕问道“仁爱神之父乃玄门兰长风,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怕我也未必能告知什么。” 雷见他有意合作,当下笑开道“此事旁人不知,无敌公子绝无不知道理。” “你且说说。” 雷便不再绕圈,直言问道“当年浩劫过后,据说剑帝真神被分放数地,魂魄离体,其中魂封天玄仙境。记忆封印于一法器之中。这些可对?” 天玄无敌点头道“不错。前帝辞世前,剑帝已寻回其魂。你们想问剑帝身体封印之地?” 雷点头承认道“不错。据说其身体封印之地只有太上真尊与大帝才知确切地点。你知道,昔年剑帝威震天地,如今仁爱神只惧其复生完整而已,舍他之外,旁人谁能战数神而胜券在握?” 天玄无敌听到这里心里暗自窃喜,心道倘若是要对付他,那是最好不过。却仍旧故意抬杠道“我可听前帝说过,太尊,魔尊以及逍遥山那人俱不在他之下,莫非你们能对付得这三人?” 雷哈哈大笑道“无敌公子不必操心这些,我们既敢对付那剑帝,自有办法对付其它。” 天玄无敌心里暗自琢磨一阵,沉吟道“倘若你只为此事,怕只能让你失望了。我虽然知道,但是,前帝曾告诫万勿接近那里,那封印非是旁人所下,乃是当年剑帝魔尊合力所施,绝非如太尊封印一般,可容人打开得了。” 雷闻言哦了一声,反问道“此话当真?” “不错。前帝当初是这般同我说,且说那封印除非剑帝魔尊一并前往,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打开。”说罢,见雷模样不似很信,又补充道“其实我也奇怪,当年也追问过,但前帝道,具体原因他也不知,但此事绝对错不了。故而我虽知道,也恨他入骨,始终不敢打他肉身封印的主意。” 雷这才信了几分,思量片刻后道“尽管如此,我终还是要知道那地点,回去也算能有交待,至于如何处决,则不在我了。” 天玄无敌暗自希望仁爱神有那中立真尊夫妻帮助当真能够破除封印毁灭剑帝真身,便告诉他道“其实地点并不隐秘,就在过去冥门破灭发生大爆炸的极北之地,那处有人烟聚集,有座名为北落的村庄中留有柄石剑钥匙,执此剑前往距离那村庄北方不远处,就能见到北落山,于风雪最猛烈时期,子时,引北落星辰之光于钥匙中,北落之门自能开启。” 雷在他说时便施展法术记录下他声音内容,听罢了,觉其说得十分详尽,当下抱拳道谢。天玄无敌却怕他听完不予宝物助他进去禁地岛上,便出言催促。 只见好整以暇道“无敌公子放心,我雷绝非食言之人。只是尚有两事请教,还盼公子能一并解惑。” 天玄无敌心觉对方得寸进尺,但眼下既已说那些,也不在乎多几个问题,当下点头示意叫他问。 雷便道“那日中立真尊夫妻复生时,出现一个无法查证的奇怪女人,那女人是何身份?所执又是何剑?连中立真尊都仅知那剑之名,却不知详细,更不知出处及所执之人。” 天玄无敌闻言暗自有些得意,笑道“他自然不知道。此事只有大帝方能知晓,便纵是他曾经为一代大帝爱徒也绝不会知道详细。” 说着,叹气道“其实初时我也没有想到,后来仔细一琢磨,才想起来。当初天玄祖上未成大帝前手执一剑纵横天地,杀伐妖魔无数,那把剑并非天玄大帝剑,而是把名为天玄月的骇神退魔之剑。” 雷便插话道“就是那女人手中的剑?” “不错。这把剑我过去并未见过,藏放之地也从不知晓。但据说,此剑非是人人能使,故而天玄家从古至今能用者屈指可数,因此剑杀气太过强烈,这些使得的人,也不敢用之四处招摇,更不敢用之过久,以免心性遭剑魂影响,堕入魔道。” 雷听到这里,心下已有几分了然,试探问道“所以,如今可能知道天玄月藏放之地,御使之法的人只有一个?” 天玄无敌心里有些不快,就觉得连雷竟都觉得前帝偏袒着天玄韵太多,却不得不点头承认道“不错。我既然不知道,那也只有天玄韵可能知道,只是,想不到她竟有这般本事。” 雷心里暗想,你自然想不到,但我却早猜到她非同寻常,一个自幼不为外人所知,一心潜修的女子,怎可能那般简单? 他自这般想,面上当然不说。见天玄无敌频频拿眼看那风暴,知他心急上岛,便省去许多废话,又直接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当初那被魔尊夺走的天玄大帝剑和大帝之魂,可是真的?” 天玄无敌一听,反倒惊诧疑惑起来,反问他道“何出此言?” 雷一见他模样,就知道这问题算是白问了,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只是主上自记录中知道,天玄大帝剑与魂厉害无比,不当如此轻易为人夺取失却,猜测其中另有蹊跷而已。” 天玄无敌心里暗气,这不等若是变相再讥笑他吗? “万不可能。向来那魔尊知悉运用之法,加上修为太高,才那般轻易夺走过去。” 雷心知也再问不出来什么,也觉得没有更多可问,见他一脸焦急模样,就微笑着从怀里掏出枚白色的,半个孩童拳头大小的发亮珠子,递上道“执此珠,便能抵抗这风暴两个时辰,无敌公子心急与妻子相会,我也不敢打扰了,祝公子心愿得偿吧。改日若有机会,你我再好好聚聚。” 天玄无敌本来还担心他食言反悔,一见此景,当下欢喜的接过珠子,匆匆辞别雷,转身就飞近那防护风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飞入进去。 雷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黑色风暴里头,嘴角才现出抹冷笑。 自语道“来此之前莫非不曾打听过吗?此地只有妖精和神才能涉足,若不然,我何需专程待你要来才现身,当真蠢材。” 语罢,抬手朝天玄无敌进入方向摆手。暗想‘永别了,玄门最可笑的大帝。’ 作罢这些,雷这才折转身,朝另一头远空疾飞离开。 却说得到宝物的天玄无敌,初时还有些担心是否当真有效,待得靠近风暴护壁后,察觉自珠子里生出股能量,形成个护壁,当真挡下风暴侵袭,不觉心花怒放。 放下心来后,大着胆子催动真气直往里头闯。一路上见水,木,风,石全都有着类人面目,或沉默,或嬉戏欢笑,见到他时,各都投来好奇目光。 这般飞出不远,突有一只人形模样,背后生着小翅膀的风妖精挡住他去路,把他上下来回打量后,拖着闪亮的光足绕他飞行一圈,冲他道“风后之岛,不许人类踏足,违禁者杀无赦。念你兴许不知,此刻速速退去,尚能免你一死!” 那风妖精说着这些话,却没有丝毫严厉凶狠警告味道,不禁让天玄无敌听的暗自好笑,就觉得,露水身边的妖精,莫非各个心地善良? 又觉得,旁人来此必死无疑,他却是个例外,当下压抑着心头喜悦,冲面前那妖精道“去禀你们风后,道天玄无敌求见,她必定见我。” 第六节 无赦免 第六节无赦免 那妖精听了,抬起手,自轻含着跟指头,很是疑惑不解的又把天玄无敌打量几遍,突然开口问道“真的吗?你不骗人吧?” 天玄无敌不禁哑然失笑,这妖精,当真单纯的有趣,用它来巡守岛上,真如同没有一般。 便笑着作出肯定,那妖精自拖着光足在半空随意飞舞片刻,才相信他,抬手一指道“风后在那中央的林地低谷,可是,你要是骗人去后会死的哟。” 天玄无敌信心满满,谢过那妖精后,展开飞行之法朝那方向投将过去。 不多久工夫,已进入到篇林子里。此地树木林立,除却长着嘴眼的树妖之外,更见许多有灵气的各类兽妖,路经的湖泊中,更有不少透明人形说妖精在嬉戏或是跳舞。 心下不禁暗自差异,才这些年而已,露水从哪里寻来这许多妖精,将这里建造成一片妖精聚集之地。却又觉得此地一片和平温馨景象,似极过去露水谈论中向往的圣地景色。 如此飞不多久,突然,面前一片区域景象大变,不复外围的和平温暖,反倒十分凝重黑沉,充斥着无限凶煞之气,凝神一探,就察觉似有股十分激烈的意识影响造就。 大片地方,死气沉沉,难见草木。天玄无敌立在外围,观察感应半响,渐渐想起来这种气息氛围。 ‘那个邪魔小吃?’ 这般想,不禁许多念头想法生出来。天玄无敌哪里知道当年后来的变故,更不知道小吃后来如此,此刻虽觉得这股意识散乱的不似活识,仍旧不免疑心猜测莫非是它也在这里? 这么想着,心里既有些恐惧,又有些恼怒。 最后把心一横,飞闯进去,就急于寻露水问个明白。 飞近不久,耳中便充斥着许多古怪声音,似风声,里头有似夹杂着谁的唏嘘和喃喃低语,却又让人不能听的清晰明白。 感受到的压力也越渐沉重。 待到最后终于接近中央,终于看到那离地些许悬浮卧躺姿势的风露水。 天玄无敌见着她,一时间竟愣呆下来。 露水的模样变化不大,仍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风仙容貌。她的变化却又极大,体形足有常人十倍大小,一对巨大翅膀一半做床垫在身下,一半做被,披罩在身上,盖住身子和大腿。 那对空洞的眸子静静盯着他,一只手臂屈着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来回在地上一尊趴卧着的石头妖兽身上来回抚摸着。 没有丝毫意外的惊喜,没有热情,没有动的打算。 天玄无敌不禁愣住,预先却没有设想过这样的重逢场面,一时间竟有些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起来。木在哪里半响,突然觉得,当初可算是他的过错,大概露水心里仍旧气恨他,便觉得该率先开口道错,打破这沉默。 当即鼓起勇气,踏前两步道“露水……终于见着你了。当年一别后,日夜思念不能忘。想起当年那些事情,越发觉得当初太过不对,为那些不存在所谓玄门之道伤你一片真心,如今,我是来请罪了,只盼你能原谅过去的那些不是!” 露水仍旧维持着那般姿势模样,丝毫不变,空洞的眸子仍旧盯着他,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天玄无敌不禁作难起来,以为她还是生气不肯原谅。好不容易又整理一大番言语,情感真挚的说了,盼着露水能说上只言片语回答他也好,不想如同在和空气交谈一般,始终得不到丝毫回应。 天玄无敌渐渐急了,心想进来至今已不止片刻,再这般拖延下去,怕珠子就要失效了。当下不及多想,急切之下飞扑到露水近前,道“露水,你心里就是气我恼我,也当说话啊。我此来全凭怀中宝物,待一到时候,便不能承受这岛上无处不在的气流影响,非被撕碎不可!” 这话说罢,终于见露水那紧闭的双唇轻动,自中传出如她眸子一般空洞的声音来。 “本后就是在等你怀中宝物失效,既不许动手你便会死,何必着急。” 天玄无敌怎都想不到露水会说出这番话来,顿时愣住,有些转不过念头的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露水却不答话了。 天玄无敌这时脑子里念头急转,终究寻不着一个道理。边自想着,边打量起周在,这才仔细瞧起地上那尊趴卧的石头妖兽,就见那模样分明便是小吃,又见一旁有个小石碑,上书小字‘妖皇小吃之墓’。 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刹时间明白露水何以自居风后,妖皇凤后。 这一明悟,简直让他又震惊又不可思议又无法相信接受。木在那半响,才手指那石头妖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露水还是不理他。 天玄无敌顿时狂暴怒吼着再度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露水这时突然开口道“把你那污秽肮脏的手移开,夫君之墓岂容你这等渺小之物随便亵渎。” 天玄无敌听得这番话,顿时如春雷入耳,脸色刹时苍白,蹬蹬连退数步,几不能再站稳。 脑海中念头千百转动,最后仍旧不能相信和接受,突然生出一念,质问道“露水,你便是生我气,也不当如此故意气我啊!” 露水却又不理他了。 天玄无敌木在当场,见她这般,心念渐灰,渐趋绝望。不知过去多久,他突然察觉怀中宝物气息逐渐减弱,暗道不妙,自知时辰已近,却又转念一想,如今他已如丧家之犬,外头没有一个安身之地,失却大帝之位,唯一希望又成这般,倒不如干脆死在此地罢了。 心灰意冷之下,干脆也就放弃赶在宝物失效逃离。这么又愣一会,觉得没有多少时候了,心里又暗自不信露水当真如此无情能眼看他死这里,却又有些害怕真会如此,不觉就有许多话认为必须此事说完。 “露水,到底为何如何伤我心?当年到现在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使你变成这般?这些年我日夜对你思念,一直相信就算天下人都唾弃我,也有你绝对不会负我。不想……今日竟会如此,我眼见快死,可能让我死个明白?” 露水却哪里理他? 天玄无敌见她这般态度,又察觉怀里宝物能量便要彻底丧失能量防护作用。这才真相信,露水真已对他无情了。绝望之下,又是伤心难过,又是不甘。 又想着就此死在这里算了,又不甘落得这等结果就此与世长辞。禁不住又想起其他,玄门遭遇,天玄韵,兰帝,希等诸多他恨极之人。 渐渐的,胸中不平之气更是浓郁,念及连露水都如此,自觉这天地间当真无一值得信任,便只有那强大无匹的力量才能拥有一切。 这么想着,突然不甘和仇恨愤怒又占起上风,就又不愿就这么死在这个无情女人面前,暗自发誓必要复仇。 顿时又气又怒道“好。风露水!你今日如世人一般对我无情,小看不屑于我天玄无敌,今日我便在此立誓,日后若不让你重新审视,不让你和他们拜服于我脚下,我便不得好死,枉自为人!” 天玄无敌自说罢这些,带着满腔愤怒伤痛,转身便急匆匆朝外飞赶离去。 在他一转身时,露水终于抬起一手,指向他飞去方向。 那空洞声音也响起来道“擅入此岛者,杀无赦。” 说话间,那指尖便已形成一团旋转的风球,疾射出手。本已飞远的天玄无敌听到这话,吃惊之下猛然停下回身望去,那风球竟已飞近面门,顿时感觉到里头夹杂的强大杀伤破坏力量。 不禁错愕愣住,万万想不到,露水竟当真会对他下此杀手。待道被那风球狠狠轰着面门,只觉得身体被强劲的气流旋风撕扯的快要粉碎时,惊讶化作愤怒,冲天怨怒。 下一瞬,天玄无敌就感觉到身体,连带那痛楚的感觉,身体里的灵魂,都片片碎裂。 待得他完全被撕扯粉碎,一股冲天黑气直冲云霄,整座风后岛里都反复回荡起他那怨毒仇恨的声音。 “风露水!我天玄无敌绝不会就此死去,绝不会!你等着,你们这些人都等着,哪怕化魔化鬼,我也绝不会就此甘休,终有一日,我必回来,让你们都知道后悔的滋味,让你们受尽折磨和屈辱……我发誓……我发誓……” 冲天黑气渐渐消散,消逝,那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 露水那只抬起的手又自落在小吃石像上来回抚摸起来。 在神眼中,在神的生命中,一切不过瞬间璀璨光华,记得也罢,忘记也罢,拥有过也罢,不曾拥有也罢,都不过如此。 ‘我的永恒,在这里,永远在身边,它以不灭的坚韧,誓言将我永远守护……’ 风后岛,渐渐恢复往昔平静,岛上嬉戏着的那些万千妖精,包括风后露水都不知道,在不远之外深邃的海底,有一双沉睡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那眼睛中,充斥着无尽仇恨,无尽怨毒,憎恶一切,恨不得毁灭一切的冲天仇恨。 第八节 异化(上) 进入村镇,兰帝寻遍村镇几处茶楼,无一有空位,最后就在市集找处露天小酒摊坐下,叫两壶茶水坐下喝了。 同桌而坐的还有三个陌生男人,都赤着脚在大声谈笑。听不久,就打消兰帝原本套近乎的打算,他想知道的,三人正说着。 原来近日这里最大的财主,也是此地城镇长遭遇奇异事件,接连有陌生女子死尸莫明其妙的落在他们庄子里,这些死亡的人没有一个是这城镇里头的人。 查明后,发现这些人都是距离很远的小村子,甚至山林猎户居住。失踪的非常离奇,如同出现这里一般,突然就消失。 事情传开后那些妻女失踪的人许多都找上门来闹事,好不容易安抚下来,连等数日,都不见玄门派人来查处此事。原来此地位置之故,此地虽无仁爱神的人前来,但也致不能让玄门弟子过得来。迫于无奈之下,城镇长只好高额悬赏寻求能人帮助查探是否妖魔作怪。 然而悬赏虽高,外间道路混乱,真正冒着遭遇仁爱神妖魔攻击风险赶来的人仍旧寥寥无几,离奇的死尸却仍旧不断出现,前来这里闹的主户越来越多。 正在事情眼见激化的时候,话说这城镇长有一长女,生得十分美貌。此镇位处开采玄门仙兵所必须的灵矿位置,故而虽然地处偏僻,却人口规模不小。 这城镇长也因此之故过去认识接触不少修为不俗之人,其女自幼爱好此道,修行也是用心,加上人又美貌,年纪轻轻就已在附近数百里内负有名声。 这回家中发生如此变故,她几番努力之下都查不出任何线索,又见那些有本事突破妖魔赶来的年轻高手一个接一个的失败而归。 焦急之下,就替父亲出个主意,对外称道若有人高人能查出此事,不仅许以重金作为报酬,她更将因此钦佩其本事,甘愿下嫁。 这番消息传开后,顿时吸引许多远在别处听说的仙派高手不惧危险的朝这里涌来,不多久功夫,来往这城镇的仙门后辈高手真可谓骆绎不绝。 但时至今日,仍旧没有一个人查出任何线索。那些死尸的出现越成迷题,有人彻夜巡查时,前一刻走过一地,尚没有任何变故,接着一回头功夫,就看见多处一具女子死尸来。 于是乎,这邪门事情,一直成城镇里头人议论说道的话题。这三个旷工闲来在此喝酒,自然说起这些。兰帝在一旁听得不久,轻易自中整理出想知道的信息。 然后,也跟着奇怪起来。从这些信息里听来,那些死尸得以如此离奇出现,似乎只可能是有人施展了什么空间传送搬运的法术,否则绝不当让这些多仙门中人不能察觉。 但自来这等高明外在传送之法,能施展者寥寥,拥有这等修为的人,为何跑来这种鬼地方做这等无聊事情? 若说是与此地城镇长有何仇怨,实在说不过去,这等修为之人,便是真有怨仇,要报复谁那可无需如此费周折。 兰帝心里想着奇怪,不由也就生出些许兴趣。倒想看看是什么人这般奇怪。喝足茶水后,当即离开小酒摊,很容易就寻着满街的悬赏告示,知道那城镇长住处,举步就去。 到达城镇长的大庄院后,很容易就进了里头,守门的一见他就问是否外来此地查谈事情的仙门弟子,就只问了问他门派就放了进去。 兰帝进去里头后,到处转转,碰着许多各仙派弟子,其中还不少是属仙境挂名世俗的弟子,只见一干人各自脸色凝重,在庄园各处搜索查找着可疑,不时交头接耳商量交谈。 他心里就为之好笑。在他眼里看来,事情就那么简单,对方修为高深,在远处以传送法术通过意识锁定方位将尸体送来,其中没有任何周折可费,也不存在其它多余线索,想要抓个正着,只有修为接近或者超过之人,才能在其施展传送之法时把握那暗地之人方位。 若非如此,前面那些多先行者中绝不乏智勇出众之人,岂会寻不着任何一点线索?是故,就觉得这些人举动纯属多余了。 便自负起双手,在庄院里头到处转悠一阵,大多都走过后,也差不多到就餐时候,就去到大厅后头大花园。那里有城镇长提供的食物饮水。 兰帝在人堆聚集中寻着茶水,喝着时,身旁来一人,着仙门弟子道袍,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肉类食物,不禁让他侧目多看两眼。 那人见着,见他一身打扮没穿着仙门弟子袍饰,朝他笑笑,低声道“朋友,也是来混吃喝的吧?帮忙挡挡,我藏些东西带回给家小。” 兰帝暗自失笑,知对方误会,也不解释,略移动身子,替他挡住空档。那人边自低身道谢,边自将摆放的肉食往长袍里装。 待罢了,又看他眼低声道“多谢啦。你啊,最好到外头去花点钱跟那些离开的仙爷门买套旧袍,能方便很多。你这打扮多来几次就会被庄子里的人盯上,知道你是来混吃的。” 兰帝就觉得奇怪,这番作为值得?当即就问。 那人嗨的一声道“当然划得来。买套袍子不花几个子儿,这里的事情啊,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天天大鱼大肉的吃,要花钱买,哪里吃的起?” 兰帝听着,这会觉得茶水喝的够了,缓缓自将茶杯放回桌上。这动作就让那人愣住片刻,然后突然变了声气,抬手抱拳道“原来朋友你当真是仙门高手,多谢刚才帮忙了!” 兰帝奇怪,这人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那人就已说话道“这位朋友,看来还是个高手吧?我过去在中立城当过城护,也见过听说些玄门高手,后来修为失了混不下去,仇人又多,才带这家小回来这里。半响不见你吃东西,只是饮茶,才知道朋友你仙门高手。” 兰帝这才释然,心想这人倒是仔细。 那人就突然凑近过来,低着声气,神秘兮兮着道“朋友,少有你这等仙门弟子如此看得起我们这些凡俗之辈的。我看你人不错,像不想就此事捞上一笔?” 兰帝听罢不禁觉得好奇,反问他道“怎么说?” 那人回顾四周一阵,就拉着兰帝离开人群,寻着个角落说话道“我看这里许多仙门弟子,注意饮食的却不多,看朋友你当非寻常人,心地也不错,才找你商量,事后我也要多,就要赏金一成足矣。不过,拿到钱后朋友你肯定会担些风险,不知道有没有这胆量?” 兰帝心里更觉得好奇,虽不当那些赏钱做回事,就想听听这人有什么主意,冲他道“风险我倒不在乎,你说。” 那人就又环顾四周一阵,才又小声道“我过去当过城护,也经历过许多案子。所以,这事情发生不久,就料到有其它不善之辈势必要浑水摸鱼。 前些日子就专程混人群里头看过那些死尸,开始的死尸,确实很离奇,看痕迹,显然死前被人强暴过,后来那些,我只一看就知道,虽然痕迹类似,也遭遇过强暴,但却是被数人强暴的。” 兰帝听着,隐隐有些明白。 那人却怕他不理解,忙解释道“就是说,有些来这里的仙门弟子,勾结着当地的人,其中有高手在别处城镇里头寻那些有钱人家女性,抢掠珠宝后把人杀了,带来这里,伪装成离奇事件,而这些女子死前都被本地世俗中人ling辱过。乘机发财。” 兰帝曾在堕落城长大,开始一听他提,就已隐隐想到,当下就问“或许如此,但你能知道线索?如果知道,何以又不自己做?” 那人道“朋友,我这一介凡俗,如何敢招惹那些厉害人?尽管知道也不敢说啊。让他们晓得,哪里还能活命?所以才说,这件事你肯定会担风险。至于线索,我自然是有办法知道,问题就是你敢不敢又担不担得起这风险?” “你说。” 那人这才道出原委“你想,既然有人浑水摸鱼做这种事情,必然是有仙门高手和本地人勾结所为。但寻常城镇的人即使有心,也无力。 显然,肯定有城镇长庄院里头的内应帮忙,若不然,那人就是本事高明,也难瞒过庄院中这么多探查此事的人耳目。所以,那高手我自然跟踪查探不能,但这庄院里头的人,却就不难了。” 兰帝不禁有些惊疑,反问道“这庄院里头这许多人,你如何查出来的?” 那人略有些得意的笑笑道“做得这种事情的人,首先要认识仙门信得过的亲友,其次能有这等想法和胆子,必然曾有非常经历方能如此心狠大胆。 这般一分析,略微打听庄院里头人就能排除一大半去,剩下的这些,对他们的作息略做观察,也就能发现蹊跷了。” 兰帝听罢了,禁不住朝这人竖起大拇指,赞道“好脑子。” 那人自谦几句。兰帝又问道“不过,你早知道为何不通过其它途径赚点金子,又为何寻上我?” 那人道“肯合作的人可不是随便能寻着,本来我也不敢,今天也是凑巧碰上你才敢决心做这事。看你修为应当不俗,禁饮食不说,身上连把仙剑法宝都没有,若说仙门弟子一把兵器都用不起,那绝没有可能。 显是不屑使用寻常仙兵之故,由此可想你本领绝非一般庸俗之辈。这推测如果成立,你自然也不是会冲城镇长长女而来的人,所为不过是赏钱,我又放心你不会事后杀我。朋友你想,你这样的人哪里是靠有心就能碰上的?” 兰帝听完,顿时奇怪这人竟怎会在中立城混不下去到这里的?顿时就问,那人叹气道“还不是得罪对手太厉害,反正修为已失,不久混日子嘛,哪里不一样,还不如逃回故里来的安全些。” 那人自说罢,又问兰帝主意。兰帝心想本来就对此事存着好奇,顺便答应他就是,到时候先抓假的,再抓真的,当下许诺答应。 那人顿时欣然道出发现。 原来他早前自从整理出那些推断和信息后,就开始留意观察城镇长庄院里头的人。很快发觉三个护院行举异常,每到休息换班后常聚集一起喝酒说闹,脸上没有作为城镇长手下护院当有忧虑烦恼不说,且常于喝酒时交头接耳神秘兮兮说话,而后一齐诡异的笑。 他顿时小心跟踪三人,接连多日,终于把握到其中一人大致于人街头位置,因惧怕那暗处的高手修为厉害察觉了他,故而不知太近,也不知那人面目身份。 末了,又道“所以,朋友你需要做的事情不难,只要有本事跟踪着那人,尾吊行事者,在他将死尸搬移到庄院里头的时候抓获或者纠缠住他。 这件事情就算成了,这浑水摸鱼之人近期搜罗的目标都是外头各地的商贾富裕之家,不掠人家中财物,专挑那些身佩极名贵饰物仙宝的下手,因为出现的死尸从来都是**,故而一直没有让人发现异常。 也是这样,现在城镇长遭遇的压力越来越大,有些商贾施压到多少日子内没有交代,就要把这事算到城镇长头上,所以,到时候尽管是个假的,城镇长高兴之下,也必然不会想着多等时日查验。 必定马上给你封赏准备婚事,同时派人到外头送报消息,已消除那些遭遇祸事有钱势之人的压力仇视。而你,一拿到赏钱,抽空就走,不要等超过两日,据我观察,那真正黑手两日才犯一回案。我们就挑两者之间的时间差,抓假做真。” 兰帝听罢,心里当真有些佩服起这人来,朝他又一竖大拇指,道“行。此事听你安排。” 第九节 异化(中) 那人当即喜道“你来的非常凑巧,今日就是行事最好时机,照他们规律,今早那死尸属离奇事件真正黑手所犯,而恰巧,浑水摸鱼之人今夜当要犯一案。” 当下,两人回到花园后,看一众人吃喝,等待时间过去。 天色渐黑沉下来时,花园里许多灯火亮起,就有人道城镇长和其长女来了。不片刻功夫,一行人自外头行经过来,带头一个模样十分年轻的男人,左右两旁分别跟着一个容貌娇好的女子和一个着天焰门服饰的男子进入花园。 兰帝的临时合作伙伴就对他介绍道“那个穿白裙的女子就是镇长女儿,自以为长的美貌无双,其实不过井底之蛙,仙门女弟子哪个不是美若圣仙。” 讥笑罢了,又说了镇长,最后道“那个男的是天焰门年轻一代高手,昨天才到。近年很有些声名,不过我看那小子也没多大本事,看他举止就知道修为高明有限,没多少见识。不过镇长非常看重,如今把主要希望都放他身上,镇长女儿也挺喜欢这小子。” 兰帝边听他说,边自打量半响,突然问他道“这镇长也是仙门中人?” “没听说过,怎么?” 兰帝便道“他的身体有些奇怪,虽非修仙之体,但也非是凡俗**。不过,确实又没有什么高深修为,有些诡异。最近这城镇可还发生过别的怪事?” 那人听罢就笑道“你不会真想找出元凶吧?” 兰帝知道他想法,便道“如果能真假一起抓当然最好,你可放心,钱不会少你。” 那人这才道“也不是没有。前两个月有人看到城镇里头街道鬼影重重,而且全往这庄院里奔。真假也不知道,那人后来疯了。” 兰帝听到这里心里便自记下,知道更多这人也不能知道,就不再追究询问此事。 等到半夜,那人就着兰帝往庄院一角等候,叮嘱交待几句,着他小心等待那人内应从这里离开时跟上勿被发现后,自先离开。 等不多久,就察觉有两人走近过来,兰帝施展开法术,融入墙壁。就见两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过来,走到墙角,一人回头观风,另一人就从怀里掏出个法符,默念几句咒文后,就见墙角出现刹那波动。 那人将法符收回怀中,低声一招呼,两人一并就那么撞进墙壁里头,穿到另一边出来。隐身一侧墙壁之中的兰帝将一切看的仔细,心里顿时知道,幕后之人该是世俗中的仙门弟子,玄门仙境当没有制造这等作用法符的门派。 兰帝也不跟踪,只以意识追踪在后,隐身墙内静静等待半响,待的两人似进入到什么建筑物内,不在转移方位后,才自施展起虚空飞剑,瞬间闪身接近过去。 这过程,内心丝毫没有紧张和焦急情绪。这等事情在他看来实在轻松无比,绝没有被人察觉的道理,不过是等待出手的最好时机而已。 一接近过去,顿时收敛起气息,施展开透视之眼,身前墙壁顿时隐去消失,清晰看见屋中人。 此刻屋里共有三人,除却那两个自庄院中出来的外,还有个身着天焰门弟子服饰的女人。那女人面目娇好,此刻正施展法术将一个口袋变大,那两个庄院护卫当即伸手将袋子打开,就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女子脸来。 两人似受一惊。其中一人透出些不满道“怎么死了?” 那女子眸子中便透出些许不忍,轻声开口道“我跟她曾经认识,不想看她死前再受罪,就这么着吧,反正你们不过是要发泄**而已,死活有什么干系。” 一人便责道“那怎能相同?你……” 话未说罢,那女子脸色便沉下来,冷喝道“少要废话!我说如何做,就如何做。” 那两人顿时不敢做声,却都气愤难平。这是那女子就又取出三个不小的口袋,抛到两人面前道“这次回报,她身上所戴之物非常名贵,你们若跟这些金子过不去,我这便将她尸体毁去好了。” 那两人早将袋子打开来看,见到那般多钱,全都变了神色。一人连忙点头道“这么多的金子!行,别说是死了,就是腐烂了我们也干!” 那女子当即起身,出了房间门外,到屋子里一个小厅中,自喝起茶水,显是不想看那两人作为。兰帝虽不觉得什么,过去在堕落城也曾见过许多类似事情,但也没有兴趣再看,又知道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变故,只是等待。 当即将注意力移到那女人处。就见那女人听着身后房屋里头的动静,不是露出难受不忍神态,似乎并非是做这种事情的行家老手。 兰帝又自观察一阵,察觉那女人着的天焰门弟子衣袍内力还有一件长袍,浅绿颜色,这才知道她并非真是天焰门下,外头那间仅是遮掩。 这般过去一阵,里头那两人似已处理完死尸,已将那尸体放入大口袋抬出来,冲那女子招呼一声,三人就一并出了屋子,朝城镇长庄院行去。 兰帝跟踪在后,就在想看那女子有何本事,他已评估出那女子修为绝不足以能将外物隔空传送进庄院之中。 一阵,三人走进庄院后。尸体被从袋子里取出来,就见那女子又施展起缩物之法,将尸体变的四分之一人高低,末了从怀里取出一堆法符,贴满那尸体全身上下,口中念动起来咒文,那尸体竟然就看不见了。 兰帝不禁惊异,世俗间古怪邪门法术当真不少。虽然他意识仍旧能看到,但肉眼却当真看不见了,更了不起的是,那法符作用虽然发动,却没有丝毫应有的能量波动。 就听那女子交待“小心抬着,到无人处后放下,用隐现法符时切不可让人看见。我会在这里维持法符效用,勿要超过一刻钟时候。” 其中一人就不甚耐烦的开口道“知道了!每回都这般交待一次,岂不罗唆。” 那女人也不发作,自顾催动真气,以一根与夜色一般的能量光线连接那具看不见的尸体。那两人则带着看不见的尸身穿过墙壁进去里头。 兰帝想起来当初逍遥黑心对他施放过的隐剑,就暗放一柄于那女子后背处,同样方式以精神力控制住能量波动,追那两人进去里头。 进去的两人,一个带尸体停在暗处,一个到里头观风,不片刻,观望那人清咳一声,另一人带着尸体快步走近,两人将尸体放落地上后。 就自跑远走开,取出张法符,那尸体顿时现出来,那连接着尸体的能量隐线,串过所有贴着的法符,这时传递过来那女子催放的真气能量,瞬间把所有法符化作青烟,不留下丝毫痕迹。 与之同时,那完事的女子就要离开,兰帝察觉到,顿时催动那柄隐剑,那女子哪里料到身旁藏有这等不能察觉到的危险?肩膀顿时中剑,那剑气中附带的强劲冲力,直带的她撞穿厚重围院墙壁,全不能自控的飞跌在那具死尸旁边。 这动静,顿时惊动庄院里头许多仙门中人,当即有人喝喊这接近。 那两个庄院里头的人,也没有逃脱,兰帝隔大老远随手施个擒抓法术,就将两人托着带近过来。 变化一生,那女子一跌落地上回转过气,惊惧之下也毫不迟疑,和身飞跃起来,探手进袖袍中就要抽出兵器,兰帝猛然贴近,一肘击落她后背,又将她打下地上。 “歇着吧,这点本事别想逃跑了。” 这一击,只打的连兵器都差点才握住的那女子朝地面贴上,全身真气受到过于强烈冲击震荡,一时间根本不能自控整理,丧失反抗行动能力。 这光景,在庄院各处的仙门弟子陆续都赶过来,紧随着城镇长父母也都赶到过来,同时还有那着天焰门服饰的男子。 众人一见尸体和那女子,均都明白过来,同时见那女子身上服饰,无不纷纷拿眼看那天焰门高手。只见他自人群中冲出来,抓起地上那女子一看,扬手就撕碎外袍,露出深绿色的另一式样长袍,冷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本门弟子!” 喝问之际,就已扬起手,勃然大怒状似要再打,那女子早丧失行动能力,脑袋无力的低垂着,浑然不觉。兰帝这时走近,一把抓住那人抬起的手,略一使力就将他甩飞出去。 “轮到你发问?” 那人被兰帝轻手一把甩飞两丈,才自稳住身子,一站定,尚未看清他面目就已怒喝道“你是何人?此人伪装本门弟子毁本门清誉,凡天焰门弟子人人可管!” 兰帝却不理他了,抬手聚集起一大团能量光,将方才一路记载的三人犯事过程展现于众人观看。 旁人都自看的功夫,那被他单手拦腰抱住的女人低声说话道“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可否求你一事?我妹子患病非需天莲丹不可,此物钱已支付,七日后才能炼制完毕,求你能帮忙去拿丹药送与我家中救活她性命!定有重酬!” 那女人说的极快,似知道能说这些话的机会不多,只怕时间不够不容她把话说。 兰帝听罢,想了想就答道“之后我要朝北行,若是顺路,倒可帮你。” 那女子一听,语气里头头出来些许压抑不住的欣喜,当即快速道出取丹药地方以及家居何处,又自道出事后自能从她妹子处得到多少酬金。 兰帝一听,她家居住什么北落村,只听名字就觉得当是风雪之地,当下答应,又道酬金倒是不必,只需她供出其它合伙之人即可。 那女人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末了,沉默半响又开口道“我已非死不可,难得你答应肯助我,想你这等修为也绝不会做出食言之事。便提醒你一句,拿得报酬之后,速速离去,我非是那真正凶手,此地庄院诡异非常,久留必有杀身之祸……” 那女人这话尚未说完,众人已看罢大概,那城镇长父母已走近过来说着道谢的话,俱都一脸欣喜和轻松。 那女人顿时就不再说下去,不惊不恐的,木然回答着旁人的审问,将所有事情全部揽到身上,承认所有事情由始至终都是她串通庄院里的人所为。 兰帝暗自叹气,当然明白她这般做是想让他彻底成为此事英雄,得以顺利拿到酬劳,也是在乞求他不要忘记托付之事。 当下也不说破,眼睁睁看她最后被人废去修为,锁起,带走关禁。 而他自己,则被城镇长父母簇拥着迎往庄院里头。 兰帝便见不着那女人,一回过神的同时,鼻子里,就嗅到一股十分熟悉又十分让他诧异的味道。不禁诧异朝散发出这股味道的人望过去。 第十节 异化(下) 这不看还罢,有心一望之下,兰帝不禁吃一惊。那股让他熟悉无比的黑水毒素气味,竟是从城镇长体内散发出来,而他看到的,城镇长体内散发着黑水毒素味道的却是一团粉红色能量化状态存在的东西。 对于黑水毒素兰帝实在太过熟悉和敏感,故而这城镇长尽管体内毒素处于限制活动状态,由于彼此太近缘故,仍旧嗅了出来。 但黑水毒素以这般情形存在却让他大为不解。不禁又留心起镇长之女,侧目一望之下,两人目光对个正着,顿时让她误会,双频飞满彩霞,别转开过脸去。 这一望,又不见黑水毒素入体的任何痕迹,顿时让兰帝不灵光的脑子飞快转动,不觉想起来曾听圣魔仙闲聊中提及过的物质变异现象。 这般想到,不禁怀疑这是否兰傲实验的成果,不禁没了插手理会此事的兴趣。 是夜,天色已晚之故,一众人簇拥着他寒暄询问一阵后各自散去歇息。兰帝哪里需要睡眠,待人都走后,推开住处的门就朝花园去,进入花园行不多远,就感应前头道路上有个人在。 心里虽觉得诧异,却也不打算回避绕路,径直顺着花园小道过去,果然见着静静立那的镇长爱女。 银月下,一头瀑布般长发直披过肩,单手抱着另一直垂放腰下的手臂,见到他来时脸色便红晕起来,顿时让兰帝想起地魔宫里头那个总回脸红望他的女子,一时不由怔住。 那女子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当时就误会,脸色就红的更厉害。却还是轻声开口道“你方才说的陈姓名字是假的吧?” 兰帝闻言回神,心里暗道奇怪,当时随口编的个名儿都能让这女人看破? 便也承认道“是假的。不过,你怎知道?” 那女子眼睛就笑成月牙,道“哪里会有人说自己名字时还迟疑片刻的?看你当时那眼神就觉得是临时编的假名儿。” 兰帝这才恍然,暗道自己当真不是说谎的高手。那女子就又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字吗?” 兰帝摇头,拒绝道“作恶多端的名字,提之不必。匆匆来过,何必因此多生事端。” 那女人听着顿时现出一脸错愕之态,末了脱口问道“你不打算留下来?” “当然不会。在下早有家室,路过此地,不过想顺道赚点盘缠而已。” 这话一出,那女子当即脸色略显发白,兰帝分明感觉到她那修长的双腿几番运转真气,似要奔走逃离。最后却还是没有走,只是语气不复方才那般,倒透出些许冷淡,说起今次离奇事件。 谈不多久,那女子就自告辞走了。 兰帝也不在意,自负手后背在花园里漫步。这般走着不久,突就感觉周遭气氛变的有些诡异,似股杀意透心的让人发寒,当即止住脚步,回头环顾周遭半响,意识中竟又未察觉任何异样。 当即暗生警惕,表面却装作无事般自又踱步行走起来。半响无事,他却仍旧提高着警惕,心下知道,方才那一阵的感觉不会是错觉幻觉,事出诡异必有奇因。尽管他自信当没有谁能接近而逃过意识探查,战斗本能思想仍旧促使他不肯放松。 这般又过得片刻,他便转身做要原路返回状,鼻子中猛然嗅到股熟悉味道——黑水毒素。 当即心下一凛,表面神色纹丝不动,仍旧维持着原先速度原路返回。走不几步,嗅到的那股能量味道越渐浓郁,微风吹过时,味道就变得有些散乱。 这时,兰帝心下才确定,有一个他感应不到看不到的人或妖怪真距离他极近意图袭击。这片刻功夫借风势和步行方向,心下已对那怪物方位了然。 ‘便纵你看不见摸不着,终究脱离不了自然能量变化规则,一剑轰将过去看你能无事否?’ 这番想,当即毫不迟疑的扬手推出一道黑光剑气,花园真气能量波动刹时变的剧烈,剑气自他手中飞射出来同时,空间景象剧烈开始扭曲,转眼间,那道剑气光柱一闪划过花园,直飞着冲没入云霄天际。 与之同时,剑气经过地方,响起来一声惨叫。原本什么都看不到的离地空域,骤然一阵粉红能量波动光亮闪起,现出来一个浑身肌肤呈粉红颜色的人来。 说是人,已不完全。近乎半个身子都是鲜血淋淋模样,跌落地上后,一直翻滚着,那嘴形似在惨叫哀号,偏偏没有一点声音。 兰帝大步走近到地上那人跟前,手又别负背后,月光正自他背后照射,巨大的影子将那重伤的人完全笼罩。 那人仍旧在地上翻滚着,似疼痛的不能忍受。兰帝沉着声音道“休要装模作样,黑水毒素不仅能强化肌体,更能大幅度削弱对痛楚的感受知觉,加上极强的自生能力,这伤势在放寻常人身上自不得了,在你身上,算不了事。” 地上那人听他说着,翻滚的动作渐渐停止,终于明白这装模作样伺机偷袭的伎俩对这人没有效果。顿时,身上伤势迅速自愈生长起来,同时自地上站起,抬头正面着兰帝,目光中惊疑不定的问道“你怎可能看见我!” 这才看清模样,果如猜测般,正是那镇长。 兰帝不答,反问道“你到底是谁人手下?如实答来,或许还能饶你活命。” 那镇长略现迟疑神色,仍旧很快答道“仁爱神座下神武真尊兰雷所管辖隐形团成员。你到底是谁?怎可能窥破这黑水隐形作用?” 兰帝心下恍然,果然是兰傲那方研制的异化黑水毒素,却又奇怪为何在这种地方用他自找麻烦的杀人。同时也推翻最早的想法,离奇事件不是什么高手所为,所以隔数天才发生一次,皆因奔走搜罗目标必须费用时间而已。 便答道“本公子在惩处禁地时,旁人都称之二公子。你可知道?” 那镇长一听,显是听过,当即恭敬跪拜地上,道“二公子威名仁爱神所属无人不知。更得多次命令交待,任何人碰上二公子都不可有丝毫违拗,小人方才不知,冒犯之罪还请公子饶恕……” 兰帝便不想听他罗唆,更不想跟他罗唆,就直接开口打断他问道“你身上黑水毒素是怎生回事?为何自找麻烦的在这里祸害无辜凡俗性命?” 那镇长果然不隐瞒的回答他道“此乃新近配制出来的黑水新毒,故而公子不曾听说。所以如此,皆因授命神武真尊,这毒素功用尚不完全,配置需得女子死后的强烈怨念作为能量加以调配。 是以才以此法,让那些女子皆惨死此庄,于死前明知凶手却又心知事后不能有人察觉发现,以此法更简单快速的聚集收集配制所需能量。 二公子今日所擒那人本也将成手下成员,以她家中紧急之事招收进来,原本打算待她寻够积累一定能量作为功绩后便赐予黑水异化新毒。” 兰帝这才明白,无怪那女人被他擒捉后暗示要他尽快拿完赏金就离开,原来她根本知道些内情,怕他来不及帮她完成遗愿就丧命此地。 “为何你长女体内不由黑水毒素?又为何如此着急要对我下手?” 那镇长又慌忙告罪讨饶,末了才答道“她个性倔强又受玄门假仁假义道义思想影响过深,不知世间真正黑白为何。故而原打算待过些年月,容她多经历些世间事后再与她道明原委。 至于公子,因不知之故,本想公子能当真娶小女最好,不想方才听闻公子根本无此意,暗觉公子当是玄门高手,就擅作主张要公子不能生离,以使日后我方少个大敌。” 说罢,又要告罪讨饶,兰帝便不耐烦打断道“罢了,不知者无罪,你既是大哥的人,如非必要自也懒得杀你。这就去将悬赏金钱准备好,不可多,不可少。拿与我吧。” 那人一听,就急着要挽留,兰帝拒绝道“另有要事,休要罗唆,速速办妥,本公子尚要赶路。” 那镇长当真不敢多言,似从仁爱神属下旁人口中听说过他脾气,当即起身,恢复一身肌肤颜色正常后,快步离开,不片刻功夫已将赏钱捧过来。 兰帝接过就要走,就又听他道“二公子,仁爱神主很是思念,早有话传下,望公子闲暇时能抽空回转一趟。” “知道了。”兰帝随口应下,提着钱袋闪身消失原地,离开庄院去了。 他离开不久,早先离开回到房屋的镇长长女,本被那道黑色剑气惊动,犹豫思量半响,这时还是忍不住又离开居处,匆匆奔赴后花园,却见着爹爹一人立那。忙就追问。 镇长就叹气道“那少仙匆匆走了,道已有家室。爹爹怎都劝说不住。” 她一听,当即展开飞行之法,飞往高空到处观望搜寻兰帝身影,半响,终究未有结果。这是那镇长飞赶上来,蓦的心里突然有个主意,冲自己女儿道“爹爹知道你心意,日后一定着人打探清楚明白他身份。不过……” 那女子一听,就急道“爹爹,不过什么?” 镇长就叹气道“如果爹爹没有看错,他极可能是仁爱神那方面的高手人物啊……跟咱们,唉!” 他女儿一听这话,顿时愣住半响,喃喃自语的把仁爱神三个字反复念叨半响,心里不由生出矛盾情绪想法。镇长在一旁看的明白,却不在说话,心知自此之后她会开始逐渐去寻找和思考仁爱神阵营的好,一些日子后,心里那些玄门思想自会逐渐动摇。 这头兰帝拿着赏钱寻着早先那合伙人,将钱全都给了,在那人感激道谢不尽中自就离开城镇。心里仍旧想着异化黑水毒素的厉害,竟如过去照那等罕见高明隐匿法术一般,让他都不能察觉。 更可怕的却是,隐匿术在攻击瞬间必定现形,而那异化黑水,却竟无需。这等东西,不知日后能凭之刺杀多少高明之人。 又想,倘若日后连气味都掩饰起来,恐怕他都不能应付吧?旋又觉得好笑,便是真如此,就那些人两下子也伤不得他,对方攻击一靠近,自就暴露予他击杀之机。尽管可怕,但也有其极限。 当即不在想此事,记起那女子的托付,自语念叨着北落村名,暗觉这名字听着就感觉熟悉,对莫名的喜欢和有好感。 又盼勿要在哪里又碰着这些麻烦事情。 第一节 不期而遇 当兰帝跨过冰峰耸立的海洋,湿透衣发爬上冰雪构筑的极北之地时,那风雪刮过,难得感受到的寒意突然让他明白,他所以对这等极寒之地感兴趣,只因为,若不是极寒或是极热之地,在他而言,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环境的诧异。 无惧风雷水火的他,对于这些的感觉也自然变得麻木。一直到此刻,湿透着爬上岸,再经寒风吹拂,才自微微感觉到一阵凉爽惬意。 当即也就不想马上催干衣发,自水中跃出,就那么**的在风雪中前行。不片刻功夫,衣发均都开始结上冰霜。他这一段时日的山林奔走,过大河就游,过海也不愿飞行,一身衣袍颜色早已褪去。 就是原本材质非同寻常,也禁不起这等折腾,如今看来,不仅看着十分陈旧,似已穿了十几年一般,更有不少地方出现裂损,配上副形貌下,若非肌肤不沾尘土仍旧干净,十足就是个乞丐。 所幸这等冰雪之地中,罕有人迹,兰帝一路步行一个日夜,都不曾碰着过人。 他自是惬意够了,不禁开始考虑会否方向出问题,眼见就到取那丹药的日子,当下放开意识,顿时知道方位真是出差错,意识中完全没有任何活物意识波动。 环顾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全没有任何方向可依。心下估算着时候,也不致太过着急,当即放弃飞上高空搜寻村庄影子的打算,随便挑个方向,快步就前进过去。 这般快速前进不过两个时辰,渐渐行进冰雪高地,眼见周遭雪覆冰川高低起伏,棱角分明,一座五指形态耸立着的高峰突然吸引着他注意力。 脑海中当即浮现当初见着的那幻境场面,就记得风雪飘扬下,他自练着剑,一旁有座凉亭,金属铸造,覆满风雪,那凉亭之后,就是个指峰。便又想起幻境中别处,隐约记得加起来共就恰好成眼前这般的五指冰峰。 不禁暗想,莫不是这般凑巧,胡乱行走真到那幻境之地吧? 当即双足一发力借力,整个人横空跨越隔着的数座冰峰,直投往五指冰峰之间去。待得接近,正面视野中果就见着那座如幻境中一般模样的凉亭,同时也看到凉亭中静静立那正拿眼瞧他的魔尊。 心下刹时不知滋味,毫不迟疑的直落到魔尊面前亭子之外。 人一落下,便冲魔尊招呼道“当真凑巧。你怎会在这里?” 魔尊不说话,一手别负背后,一手端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子,只是拿眼瞧他。 兰帝走动两步,进到亭子,探手摸摸亭柱,就又问道“这亭子莫非是你建的?” 魔尊仍旧不说话。兰帝这下就觉得不痛快了,看着她那张冷冷静静肌肤白皙的脸,不禁暗想,不若亲你口,看你是否仍无反应。才这么想,突又压下这念头,觉得怎起得这心思,前事不明,今世尚有为了之恨。 不禁转了念头,看着她手里握着的酒杯,劈手一把就夺将过来,见杯中尚有水液,想也不想一口喝干。 末了,颇觉有趣的拿眼看她,不想魔尊仍旧当没事发生一般,不知从哪又变出来个一模样的杯子,亭外风雪疯一般涌过来一阵,瞬间被她以法术净化成水液,注入杯中。 末了,轻饮一小口,仍旧那般静静站着,拿眼瞧他。 这一来,兰帝顿时生出较劲情绪。 ‘今日偏要你说话动作不可!’ 瞧着她那目光和那张冷淡白皙的脸,先前压下的那念头顿时又生起。这回再没有也来不及多想,施展着虚空飞剑一闪欺近她身前,凑嘴就朝她红唇吻下。 眼见就要贴上,鼻子里都已嗅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时,魔尊脸庞略偏,身子不退反进,两人脸庞几乎贴上的,错过。 兰帝不及惊诧,魔尊负于身后那只手已然抽回,就势一手肘朝他下巴顶来。兰帝也不后退,身形顺其侧转略做移,同时探出一足朝她着力左足点去,魔尊的红唇就又要被他亲个正着。 魔尊身势真气运转骤然变相,抽足就要后撤,兰帝紧追不离,贴近跟前。 心下暗笑‘哪里退?’ 刹时亭子之中小小空间中生出万千道黑芒剑气,将两人完全裹在里头,疯一般朝魔尊卷上,彻底断去她闪移退避空间。 与之同时,兰帝双手抬起,施展谨慎缠斗法,迫得她一双手不得不应付。有心为之之下,顿时两人手指便交错着对上,同时一阵钻心剧痛刺激的兰帝暗自一惊,不需看,就知道手掌被魔尊十指硬生抓了个透骨对穿。 ‘这手看着纤细好看,当真厉害的紧,无怪能在忘情玉抓出大小一般无二的圆孔来。’ 兰帝自忍下痛楚,发力将她朝怀中一拉,同时也就吻上她红唇。 两人便一时停下动作,兰帝心下丝毫得意不起来。看着他是吻着,但他此刻口中牙齿间正紧咬着一柄极其小巧的飞剑,这剑是魔尊从唇间探出来的。 亭子里头聚拢至魔尊身上的诸般剑气在兰帝意念操控下瞬间消弭无踪。他紧咬着的那把小飞剑也渐渐失却力道,又缩着回去。 两人各自退开半步,一齐收手。 兰帝抬手摸着嘴唇,双手伤势已然瞬间自愈重生,心里就思量着这算否亲着。就见魔尊又恢复方才动手前模样,单手别负背后,静悄悄站那,神色丝毫不变,还是那般冷冷淡淡的拿眼看他。 “该说话了吧!” 这回魔尊倒是开口了。 “说什么。” 兰帝听罢反倒愣住,早先的招呼本来就是废话,至于亭子问题也是多余一问,此刻想来,当真想不到有什么好说。当即又道“那还是不用说话了。”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虽那么想,却仍旧觉得整个人感觉舒坦畅快多了。就知道本来也不是真想跟她说什么,仅是不乐意她那纹丝不动又不言语的冷傲,这般折腾过后,她也终于开口,就算是不在当他透明一般,也就觉得舒心了。 这么想着,就在亭子里头的冰晶桌前坐下,单手支着下巴,侧着脸也如她般一动不动的拿眼只瞧。 两人就这般一站一坐,无聊发呆般互相注视大半个时辰过去。 魔尊突然轻手将杯子放落桌上,伸手过去,抚过兰帝仍旧结满冰霜的头发,取跟黑线,静静将他长发后头一束系紧,又以指代梳整齐他显乱的头发。 末了,仍旧一言不发,自将魔尊长袍脱下来,显出里头暗红单衣,身子妙曼曲线也都一展无遗。就看她又把魔尊长袍递给他道“换上。” 兰帝有些诧异,盯着那传承不知多少年代的魔尊象征长袍,蹦出句道“这是为何?” “这袍早给你了。你一直这般,自幼流浪惯的,不在乎如乞儿般模样,其它衣袍在你身上不过几日必定破旧难看,也只有这魔尊之袍色自天成,永久崭新你穿才行。” 魔尊自说的平静,兰帝却听的愕然,脱口问道“莫非当初所以送我此袍,就是这缘故?” “还能有什么理由。” 兰帝当即啼笑皆非,这魔尊宫主的象征原来竟是为这个不可思议的原因当初才送到他手里。 当即一把抓过魔尊长袍在手,定定注视一阵,又将目光落到她身上,挂起怪笑道“要我换上,你该回避下才是,我里头可没有别的衣物。” 却是有心惹她生气。不想魔尊丝毫不以为意,淡淡道“你换吧,本尊看着。” 说着,探手轻按桌上,一阵黑红光亮闪过,那冰晶桌子发出一阵机括声响,整个沉将下去,露出一条不大的金属阶梯通道出来。 兰帝还来不及吃惊,就见里头鱼贯走出几个人来,又听魔尊道“倘若不够,下头还有百许人,本尊着他们一并上来观看。” 兰帝当即无言,朝她翘起大拇指,开口道“我走。” 说罢,一闪身移开老远去了。 那鱼贯出来的几个魔宫女子,均都低垂着头,脸上不见丝毫表情,眸子里却透着强自隐忍的好笑。好一会,才有一人收起情绪,一丝不苟的对魔尊禀报说着什么。 兰帝自寻个山峰,一拳头轰出个冰穴,进里头把魔尊之袍换上了。心里好生郁闷,之前哪里料到原来那亭子之下竟建有魔宫的隐秘据点,那通道口还有人恐怕把他们说话从头听到尾。 想惹魔尊生气没惹着,自落个难堪。 好在他脸皮也够厚,想过也就作罢,倒不为此耿耿于怀。转念又想到,无怪乎那幻境里头会在此地,无怪乎这般凑巧来到这里就碰着她,敢情她根本就是在这里处理魔宫之事。 兰帝自顾想着这些,很快换罢了魔尊长袍,又自发呆片刻,起身要走时,眼角无意中那么一瞟,竟见一处后冰层中隐约现出个人形轮廓。 当即奇怪起来,举步走近过去,运转真气催动北冥焰火就开始融化冰层。 第二节 冰棺 层层厚冰逐渐化水化气,原本模糊的人形轮廓终于看的清晰。与之同时,兰帝也诧异发现,冰层之中远不止这一个被冰冻的人,此刻或清晰或模糊的观望之下,里头简直就是陈列室。 待得兰帝几乎将冰峰中央完全掏空,躺在地上男男女女的尸体共有三百二十七具。每个尸体胸口都挂着一面金属牌,上有字迹写着准确时刻,以及此人的身份名字,最后道出此人自剑帝手上走出半式有或一招。 不禁看的他惊疑非常,莫非这些人全部死在他手上?这般又将尸体查看一番,发现这些并非是尸体,全部都是失去魂魄意识的行尸走肉,肉身十分完整,且无非仙魔之体。 接连查看活死人身上金属牌几十面,仍旧无一个名讳是他层听说过。又自查看两百余面,拿起张,终于见到上面曾听闻的名讳了。 兰帝看罢金属牌,低头打量面前活死人片刻,那女人神态沉静,闭着眸子,似在假寐一般。 ‘这就是浩劫前的玄门无情真尊?曾经接住下来我完整一剑,但又怎会在这里呢?这些人的意识魂魄都去了哪里?’ 将剩下活死人身上牌子全都看完,也就只那无情真尊曾有听说,里头还有许多妖精,也有几个名字隐约记得曾在哪里听人提及道说过。 这番耽搁,已然三四个时辰过去。身后冰穴洞口透进来的光亮都已暗淡。 左右想不出所以然,所有活死人都已查看罢了,当即回转身离开冰穴,回去五指冰峰中央。昏黑天色下,白雪耀目,魔尊又自穿上件黑红相间色泽制式于魔尊长袍十分近似的外袍,手里仍旧端握着杯子,微侧着脸,拿眼静静瞧他走近。 “那冰峰之内三百余活死人是怎生回事?” 才走近魔尊面前,兰帝顺手夺过她握放胸前的杯子,喝干了,脱口就问。 魔尊静静瞧着他,待他将杯子喝干,就又满上杯。看他又喝干,摇手示意够了时,她才又满上自端过来。开口道:“此地名做笑天峰。五指峰中,一座埋藏败于本尊手中接得一招之人肉身,其它四座,埋藏的则是败于你手中而能接下一招半式的玄魔妖三道高人。” 她自说罢了,饮小口雪水。 “他们的意识魂魄去了哪里?” “散布天地四方,这些人都算颇有本事。故而你我容他们步入轮回,他日修成有成得以看破前后身世时,便能回来取回**。” 兰帝听罢就笑责道“你真是无理取闹。杀就杀了,还立这等什么规矩,也不知当年我怎会也做这等无聊事。” 魔尊冷冷然注视着他,一字字道“不是本尊。这规矩是你非要立下。” 兰帝顿时觉得尴尬,抬手拖着下巴,沉思片刻,反问道“是吗?” “昔年你蛮横不顾,仗着武勇过人一路冲入地魔宫,硬娶了妹子为妻。后因地魔门上下,玄妖两道诸多人以此笑话,你便听人说皆因没有声名之故。 一怒之下寻着本尊,硬将这里改名笑天峰,寻遍各道高手,纷纷将他们斩杀剑下,远至数千年世外妖圣,近至各派真尊长辈,且扬言道,挡得手中剑半式者,得入轮回。 自那之后,各道中人闻你名色变,魔门中人渐渐都认为你与妹子本是天生一对。” 兰帝听着,不想前世有这番荒唐经历,但细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若非今世在玄门呆不少时日缘故,就惩处之地时脾性,也会做出来这等事情。 却又百思不得其解,他当年何以会喜欢妖后那女人的?就是此刻内心认可自圣魔仙口中知晓的妖后理想,也不可能为此非娶她不可,前世他自幼流浪长大,更没有可能认识这等崇拜伟大神洁。 想罢,见魔尊仍旧拿眼瞧着他,就感觉那目光里虽看似与平常无异,却透着疑问,似在说话般问他‘在想什么’。 这么觉得,就脱口而出道“实在奇怪,我怎会非娶妖后为妻不可?” 魔尊却不做声。静悄悄的模样不禁让他怀疑是否方才是自个误会,她根本不曾有过想知道的念头。当下也不再说话,两人默然在风雪之中站立至天色渐渐放明,这过程中,那亭子里头桌子通道打开二十九次,多是禀送情报。 不禁让兰帝想起,之前数番短暂碰面时,她总匆匆离去,道无暇逗留。如今算是明白了。待得晨光初现时分,通道里头终于半响再没有人出来。 这时突听魔尊开口问他道“你来此所为何?” 兰帝当即想起那女人的托付,算计着似也该出行前往那北落村子。就简单道出事情经过,她听罢,便道“本尊领你去吧。” 兰帝心道挺好,当下由她带路。又突然发觉她不时爱道本尊,就觉得不爱听,走出不多远,说话道“本帝许你领路,乃你莫大荣幸。” 魔尊顿时停下步子,侧转身子,拿眼瞧他半响,突然道“你不喜,大可直言。” “那你就休要冲我本尊本尊的,我既非玄门中人也非魔门弟子,听不得你这般自称。” 魔尊不答话,静悄悄又自缓步领路。兰帝就也不说话,只是跟着走。 不多久,就隐隐见到一座村庄影子。原来离笑天峰不远。 两人并肩进入村庄时,尚见不着人迹。魔尊问清楚那药铺后,领他到了,却见门尚未开。便立那做等待状,竟没有直接破开门或是敲开门的打算。 这般等片刻,兰帝却不耐烦,就问她道“你莫非打算一直等到这药铺开门为止?” 魔尊就又拿眼瞧他片刻,才答他道“在等宫里的人送丹药过来。” 兰帝这才恍然大悟。果不多久,就有一个魔宫卫匆匆飞赶而来,恭恭敬敬的奉上丹药,两人拿着后又去了那托付的女人病重亲妹子所住之处。 才一推开门,兰帝就愣住。 屋子非常小,推门可见里头简陋卧榻上坐躺着个女人,这女人一副病重将死模样,却不是别人,而是希。 几乎同时,魔尊已将手里握着的丹药捏成粉碎。希就从床榻上跳下来,朝两人盈盈一拜,不待人开口询问,就自发道明原委。 原来兰帝碰着的女人当真是她姐姐,但这关系却从多年前就让对方误解。那女人长年在外走动,毫不影响希做旁的事情,觉得那女人颇有利用价值,故而装到今日。 这番说辞真假难辨,反正兰帝如今也不能知道是否是她杀死这里本来的主人。就也不想继续纠缠这问题,反问她来此做什么。 希就道“我本当跟随你左右效劳。” 兰帝听罢愣下半响,突然生出个主意,做严肃状道“恰巧正有一事需你帮忙。” 希便脸现喜色,应承下来道“必不负所托!” “一则需你替我寻着轩辕小帝,代一句话与他,明年今日,我要去杀依稀;二则,寻着师尊太上,而后速回禀报,带我见他。” 希当即神色略变,却仍旧没有异议和迟疑的应承下来。 兰帝就又补充句“即刻出发,不可耽搁。” 当下把希打发走了。这才望着一旁魔尊开口问道“方才感觉你似对她极为不喜。” “三世轮回,一世她风云魔门二百七十三年,因当你做乞儿,投以鄙夷,死在你第七剑下;二世轮回时,生余黑夜门中,后任黑夜门尊,风云地魔门一时,被奉第一魔门尊。恰巧正值你威杀四方时,三剑死于你手中。” 兰帝一听,当即想起冰峰里头一具活死人,当就是希前世身躯。 “非是不喜,只是你当明白,这天地之间,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话一出口,听得兰帝心里蓦的一阵怪异感受袭来,想起来照,想起来轩辕小帝和雷……最后又想起来陈留。突然觉得,他从来不曾对很多有人产生过任何不忿或是责怨,或许只因为他从开始就明白,他一个朋友都不会有。 这么暗自琢磨半响,突然脱口冲魔尊问道“那你可有朋友?” 魔尊神色纹丝不动,语气中却透着股让他听起来无比骄傲的味道。 “本尊没有,从诞生这天地之日起就注定绝不会有。” 兰帝听罢,心里就原谅她再度以本尊自居的问题。琢磨着,就觉得这话听着特顺耳舒心,觉得这般话,就应当出自她心所想,出自她口所道。 不禁凝视起面前的魔尊,瞳孔里映着她的面容,脑海里飞闪一般清晰回到那幻境,清晰看到雪落纷飞中她静立不动的身影,发上那永恒不化的冰霜…… 最后,他回过神时,突然想起个问题,于是就问了。 第三节 十年之约 “倘若如此,你又是我何人?我又是你何人?” 当兰帝问出这话时,纷纷飞扬飘落的大雪骤然更见猛烈。刹时间将两人发上,衣裳覆上厚厚一层。 两人之间,也被那雪雾隔挡的见不着对方面目。 兰帝便立那等着,一等好半响过去,不听魔尊回答。又过片刻,他终于想要追问时,恰好听她说话道“对头。”旋又接着道“地魔宫里尚有个于你有约之人,且快去料理罢。她自在那,实太影响本尊行事。” 兰帝感觉她似有逐客之意,当即晒然笑道“原本我当是偏不走的,不过想来这约定是已推迟好些日子,所以才去。” 末了自有抬头朝天,自语道“来是看雪,这会倒真对得起此行了。” 说着,迎接着纷飞落雪缓缓飞升到半空,低头朝魔尊所立位置望过去眼。却被雪隔着难以看清,当即双手并握,剑指重叠,瞬间聚集起一股黑色剑气,朝天一指。 一道粗大黑色光柱,刹时自手中疾飞出来,周遭大片空域气流纷纷被抽离上天,纷飞的落雪不见融化,却全反向朝高空飞升起来,下方魔尊那静立的身影和抬起的面孔顿时被他看个一清二楚。 剑气光亮治飞射没入、穿过云霄不见,渐渐的,满天飞雪又渐渐朝地上纷纷飘落下来。 待落至兰帝头上时,他身形一闪,已去到数百里之外,远远离开这片极北之地。 此刻他并没有心情徒步观景缓,一路飞赶之下,不过多久便已靠近逍遥和中立城。心里略作思量,还是决定待去过地魔宫后再去兰傲处停歇几日,顺道着人问候义姐逍遥仙子。 却不禁又想,逍遥仙子前世曾与他绝义,今世也不知会否仍旧因浩劫原因不愿理他。当初向来她不知自己当真是剑帝转世,如今怎都已知晓。 这么片刻想的功夫,人便已飞过逍遥山,越过中立城。他自飞行极快,浑然不在意会碰着仁爱城半空的巡防,也不怕地魔门各城镇掌控魔门炮的炮手能见着他。 这般不久,很快到达距离地魔宫最近的魔门三城附近。兰帝不禁想起白昼门主,思量片刻,还是放弃去探望的打算。 接着就又想起黑夜门,那个照曾独人单刀杀伤他们百余高手,最后将董理斩杀,内力包藏着董理传人,还有那曾当在十三手下时得罪的仇敌,和他今世可谓有着强烈敌意的门派。 经过黑夜山时,他还是没有停留。待得终于上到地魔山,却发现,整座山上下许多地方都有散步的魔宫守卫,其中没有一个气息是过去数次来时曾遭遇过。 他自在天上观望不多久,就有一队五人魔卫飞近上来,兰帝看到这几人模样,不禁暗自叫奇,五个人几乎看不出任何外貌区别,全是四方脸,蜡黄的肤色,连身高,体形都不见差异。 几人一飞近上来,各自停稳,为首一人便喝问道“你是何人?” 兰帝暗道这下可麻烦,莫不是要硬闯?突又想起身上的魔尊袍,便手指着长袍道“还不开门!” 那五人从开始就已在打量他身上的魔尊袍,这时互相交头接耳片刻后,有了主意。为首那人自绕兰帝飞行一圈,验证一番,才终于肯定那确非假冒,当即恭敬为他领路,着其它同伴打开进入地魔宫的传送门。 这时兰帝打量着周遭其它巡守,发现所能见到的个个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心下很感奇怪,没见过听说有这么多人生一模样的。 突有一想,顿时明白,这些人恐怕根本不是普通人,极可能就是魔宫制造出来的‘人’。 一路到达圣魔仙殿,仍旧琢磨着为何要将它们做成一个模样。 兰帝停下脚步,左右张望打量半响,面前这座大殿外围墙通体黑紫颜色,围墙上每隔短距离,都有一根紫白色奇异材质构成的长柱子,于大殿高处一点连接。柱子之间有着一层层能量光幕,显是防护壁。 张望半响,又对校记忆,不禁奇怪,不曾记错,这本当就是圣魔仙殿,但这模样又哪里是?当即有些后悔,进来时不当拒绝护卫的领路陪同。 兰帝在左右附近走一阵,其它建筑部分也与记忆中颇有不同,但仍可大致分辨出来。当下回到那怪模怪样的大殿外,这明明就该是圣魔仙殿。 于是顺着围墙讯这殿堂大门,终于在记忆中的背面寻着,殿门上有四个魔宫护卫飞在上头忙着挂匾牌。定睛一看,牌匾上写着三个银光大字‘妖后殿’。 当即脱口朝那几个护卫问道“这里不是圣魔仙殿么?怎得你们换了这牌匾。” 就有一人回头,答他道“宫主有令,自今日一个身着魔尊袍的男人踏入开始,地魔宫再没有圣魔仙这个人。” 兰帝当即明白过来,这显然就是说他,妖后知道他今日会来,也知道今日之后圣魔仙便不会存在。想明白这点后,他不禁暗自来气,这女人,我偏不让她死看你如何! 想罢,旋又一转念,怎可能这般斗气法。只能作罢。 当下带着不痛快穿门而入,才一进去,就见着过去服侍圣魔仙的女侍,见着他,红着眼睛,带着一脸掩藏不住的悲伤,欠身施礼。 便开口道“公子你终于来了。你若再来晚些,仙主子就要被妖后杀了。” 说着,那女侍便一副忍不住垂泪模样。看的兰帝心下大为尴尬,她道自己是来救人的,其实他如今就像张催命符一般,圣魔仙见不到他还罢,一旦见着,妖后就要回归那具肉身。 于是也不答话,随那女侍一路去到殿后,自通道进入那另一空间之中,有着无数金属房间的堡垒之中。 一路到达那间曾来过的房号门前,女侍敲门朝里通报声后,自就告退又离开。金属壁门同时打开,兰帝跨步走近。圆室内,三角光架中,静静坐着一脸将死模样的圣魔仙,她身上衣裙满是鲜血,罪角仍旧止不住的溢出鲜血。 见着兰帝时,还抬头朝他报以羞涩一笑。 “你来了。” “我来了。” 兰帝注视着她这般模样,一时滋味百千。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今世与她的多翻相遇,从中立城时见她容颜忍不住调戏,到身处地魔门时在这殿堂的停留,面前圣魔仙那一如当初既羞涩又坚强面对的容颜,一时禁不住让他感怀万千。 末了,想起此行所来目的,想起她即将消亡,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便开始心里发痛。突就想到在地魔门他面前*化气的火栖云,想起忘情山那个对他说,他一定能够走下去的照。 他自想着,圣魔仙身后突然转出个紫衣裳的女人,微笑着冲他道“我们都在等你。非是我要这般心急,这个身体,已经过不得今日。” 兰帝回过神,朝妖后望去。见她又侧脸凝视着圣魔仙,一脸的哀伤流于言表。 “你既然知道我要来,何必还让她遭受这般苦痛。” 妖后尚未答话,圣魔仙已抢先答道“不是她的原因。是我自己闹成这样。” 妖后这是伸出手,轻轻的,小心的抚mo着圣魔仙脸庞,轻声道“她其实已知道结果,所以就想要开启这里的禁忌,试图在离开之前尽量把你埋藏的前世一切找出来。然而,她的存在只为我的完整,那些禁忌不是她所能触碰,当她尝试时,也知道那结果是必死无疑,仍旧选择不顾一切的去做。” 兰帝听着,当初火栖云离开,照离开,小吃离开时那股噬人骨肉的痛楚禁不住又自心里生出来。 圣魔仙还是那副模样注视着他,突然伸出手来,眸子里闪烁着期待,看不到丝毫犹豫和对失望的恐惧,似在对他说。 ‘当初的约定,请你给我一个回答。’ 妖后双手轻拥着她身子,脸上写满哀伤,似为她可惜,遗憾。 迎着她目光,兰帝心下不仅有些犹豫。他已经看出来,她如今情形已无法活下去,她所要的,不过是听他亲口给她一个等待已久的答案。 是否该让她带着欣慰满足离开?还是仍旧如实告诉她那血淋淋的真实结果。 他正抉择着,突听圣魔仙重咳几声,满口鲜血止不住的从嘴里溢出,让胸前衣裙那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又增一层鲜红。 她已经等不了他的犹豫。 兰帝当即跨前一步,轻握上她手,紧紧凝视着她,一字字缓慢而清晰的开口道“我非常欢喜与你相处,然却不能也不会娶你为妻。 不能,因离开的照和小吃都着我绝不可娶你,过去一直以为若非如此我定会娶你。但事实却非如此,我心意实非如此,若不然,没有人能阻止我来这里牵上你的手。实为,我不会如此做。” 圣魔仙听罢了他这番话,含着微笑,留下句话道“这才是剑帝,永不为虚幻所迷,不为过眼云烟而动。我已完成今生所负使命,也很高兴,能在你面前离开,很高兴你没有安慰我。” 于是,她的眸子,缓缓闭上,身子无力的瘫在妖后怀中。 地上,落下自妖后眸子中流下的清泪。 第四节 不明白却不能停 当圣魔仙的身体中那股意识波动终于散尽,也再没有丝毫生机时,妖后全身闪耀起白色光亮,那光自身体内部朝外射出,炙热的让兰帝都禁不住感到阵阵灼痛。 眼见妖后的身躯在那白光的照射下逐渐消失,化做阵阵散溢芬芳的青烟。 紧接着一个纯由白色炙光构成看不清模样的人形意识渐渐飞没入圣魔仙那具没有生机的身体。 而后,兰帝就见那本成尸体的肉身内里逐渐流动起白光,在血脉中游走着,那身体逐渐传出心跳声响,渐渐有了生机,闭上的眸子终于缓缓睁开,流动闪耀着白色亮光的眼睛。 那本已因失血发白的双唇此刻充盈着白色光亮,渐渐的,唇上覆起一层雪霜,整齐梳理着的长发渐渐变色,发色渐白,不似寻常银丝白发,而似雪染般白而覆霜。 房屋中的三角光架渐渐环绕着她旋转起来,兰帝不由自主退后,就见那三角光架越转越快,拖带的光影残像将里头的人完全遮挡。 脑海中仍旧浮着妖后入住圣魔仙肉身之后的变化,不禁想其她那外号,无怪乎被称妖后,这番模样实在更像是妖精。 正自这么想着时候,三角光架旋转速度渐渐缓慢下来,隐约已看的见当中人影。 当三角光架终于停止旋转,妖后衣衫已换,覆着雪霜般的一身薄衫,那肌肤浑然不似人,而似雪筑白亮。房屋地面以她脚下为中心,逐渐结起寒霜,不片刻已蔓延上圆形屋壁。 仿佛壁面渐渐全呈雪霜白亮,顶部现出不知什么仪器,制造出来纷杨雪落般的场景,如真如假能量所构筑的雪花,纷纷飘落,打在身上,还真让兰帝感受到清凉的微寒。 妖后立在房屋中央,那白光三角架中央,冲他淡淡微笑道“我是剑帝之妻——妖后。” 兰帝一时看呆,不想一个更换一个身体后她竟有这般奇异变化。 不禁脱口问道“你不会出生就是这番模样吧?” 妖后宛然一笑,轻声答他道“当然不是。自从嫁于剑帝之后,受到太强烈意识干扰,又因意识越渐强大,就渐渐变了模样,化成这般纯意识构成的真神之体。” 兰帝心下暗自嘀咕,这不还成他的不是? 就又听妖后道“但出生时我跟姐姐就与常人不太一样,大概过多继承地魔神意识,瞳孔都是雪霜之色,发色也是黑白相间,不过姐姐后来以真气强行改变发色瞳孔,正式继任魔尊之后旁人就不知晓,独我得妖仙圣之号。” 末了,又拿眼瞧他,眸子闪烁着光亮,模样里透着反问,似在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兰帝心下暗自琢磨半响,又觉有许多话想问,又不愿问她,打心里不想跟她太过接近。所谓前世之妻,他如今根本不想接受,若非觉得前事不明,不能真正定夺,干脆就会出言着她勿以剑帝之妻自居。 至今,他都寻不着前世会娶她的理由。以耳闻的前世那个他,绝无道理会因为旁的理由娶一个女人。正是如此,迫使他尽管想不通,却又无法彻底否决面前这个女人。 但此刻却不想再问她什么。 “真要问,不知道需问上多久。不问也罢,前世太过缥缈,至今寻不得印象,既不能否决你,也不能承认。至于其它,还是待我有所确定后再谈吧。” 妖后神色不见变化,维持微笑道“那样也好。我也需乘这空档处理旁的事情,只是,不得不提醒你日后行事千万小心。” 说着,手指一面光幕墙壁,上面映出一个昏暗无光的深邃洞穴,只看那自里头不断溢出的灰黑雾气,就知其中必藏有不善之物。 “你相比已忘记它。那里头藏着个魔龙灵识,乃天地初开时一横行魔物,本已舍弃兽身修炼出人神之体,徘徊游走于人间天地。 昔年其中一身份为魔门长尊,不想一日碰上你时,被你看破,当下拔剑出手,你们激战半日,最终它不敌逃跑,追赶三日之后,终还是被它逃脱,却也使它元气大伤。后来你得知它化身为人后甚为安分,便不再继续寻它。 如今它已复原七八,只需等得一契机,便无需躲藏,你当初虽饶它,它却已将你视作仇敌,以你如今**,轻易怕非它之敌,还需小心它才是。” 兰帝听着不禁暗自嘀咕,怎生见着魔尊她又是在提醒这些,如今妖后这女人仍旧是警示自己。到底他还有多少厉害对头敌人? 这么想着,见妖后似还要说,当下有些不想继续逗留的直言问道“不必一一如此详细解说,便告诉我,如今有多少前世仇敌即将苏醒就是了。” 妖后听他说话已知其意,却不见现出失望之色,顺着他心意答道“昔年天地初开时期的各族妖魔首领,共计七十八,其中只有二十一个你不曾得罪,其它的无不将你视为大敌。 魔门攻击三千五百六十七一代真尊当初未被你赶尽杀绝,全都将逐个转世现实,契机一至,必将记起前世。玄门九真祖不散灵识被你摧毁其中之八,所幸知者无几,倒不必放在心上。 冥门余孽昔年所组建的七十联盟被你年幼流浪时杀散,其头领今世转世,便是你玄门中唯一亲传弟子陈留。昔三百年间接连涌现十八个头号杀手组织无不是你亲手所毁,浩劫后,它们的余孽组建成唯一联盟,所培育头领也即将现世。 除此之外,尚有昔年被你灭门的大小魔门百余,千余曾经风云的退隐真尊亲传弟子死于你剑下。如今逐渐在契机牵引下复苏的仙魔半神意识,近半有杀你之心及充分理由。至于其它不足挂齿者,便一一述说不尽也无甚必要多提。” 兰帝就越听越觉得难以置信,便是他前世再怎么本事,难道天天就不停在外头得罪人么?能得罪出这么多的生死仇人? “你莫不是吓唬我,要劝我留在魔宫最安全不过?” 妖后当时就笑了,有些无奈模样摇头着道“这天地间,最难应付的魔头当数逍遥黑心了,太尊师傅曾对他进行过长达千年的追赶,都没能真将他拿下。 他当初本已是避免与你碰上,偏还是被你凑巧碰个正着,杀散了他掌控的组织不说,还迫得他与你和姐姐激战三日。可想你命里如何犯害旁人了。” 兰帝仍旧不甚相信,反问道“自我转世至今,不是一切非常顺利么?可不见有什么前世对头非要我命不可。” “若不是当年留下安排,劝着你小心行事,你岂能在转世在兰成风庇护之下?岂能去得惩处禁止安然成长获得自保能力? 是所以要你非拜入忘情门下不可,皆因有太尊师傅替你打发少数探得出你身份的妖魔鬼怪,又得以避免遭人暗害。你可知道,独孤照生存的使命从开始便注定为成全与你? 天玄韵的存在从开始便注定为使天玄大帝犹豫不能害你?没有这些,便是你千万次转世,都休想有一次活过七年。” 兰帝仍旧不甚明白,又听她缓缓道“沉睡之眠这些年为清除你仇敌,可谓倾尽全力。然如今时值非常,群魔将现,凭他能力已渐不能支撑,故圣魔仙才定下这十年之约,今日才不得不出言提醒于你。” 听她这么说,兰帝不禁想起当初沉睡之面在地魔门上白昼山见他是负着伤,道险些不能见着他。心里才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也开始相信她的话,不禁便难以整理对他产生复杂情绪。 却又觉得不服气,如此说来,凭他自己竟连转世为人都不能够? 妖后已猜到想法,悠然道“以武勇服天地者,一朝失足往往再不能翻身。”说罢,不待兰帝说话,突然又变了表情,一副追忆感怀神态,悠悠道“我知今世这般遇你,必遭你内心不喜,然,我本便是如此。 往昔尚自年幼,便遇着你,不由分说,你便道要娶我为妻,可想当时何等愤怒,便着身边魔卫将你杀了,结果却看到让那时我怎都不能想象和理解的强大。 我便无力抗拒的落入你怀抱,后来好不容易设计骗你,道有本事就去地魔宫中将我娶了。在魔宫中布下天罗地网待着你去。那日,魔宫死伤数千高手,诸般挡你杀你阵法无一能把你制住。 你一路将我抱去地魔神遗体前,扬言道地魔神复生,也阻不得你手中之剑。那时,我头一次遇到一件不能预测和把握之事,赔进自己终身。 却又恨你讨厌你不得,自幼体制所限,修炼不得。自幼夜夜梦时总能体验感受着姐姐的内心,以及她那不可思议之力,不由便对那等力量生出尊敬崇拜之情。 那般情形下于你身上见到,怪不得我后来心甘情愿嫁你为妻。说这些前事与你知道,盼你心中明白,当初,是你来招我的,当日便曾对你说过,若真要娶我,便将是永恒。若你不能,请你离开。” 她说罢,侧转过脸,凝视着兰帝严肃无比的一字字开口道“后来你还是娶了我,如今,请你告诉我,那永恒的承诺,我当予你多少时日去思考?” 兰帝顿时回答不能,耳朵里变持续回想着她最后的问话。 那永恒的承诺,我当予你多少时日去思考? 已存在的承诺,他如今是否尚有权力去道留下思考的余地? ‘为何我却如此不情愿与她接近,难道当初真是如此吗?’ 兰帝实在不能明白,当初为何会非娶她不可,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既存的事实;更不能坦然面对照本是她当年思量下的一颗棋子使命的存在价值,却不能责怪。 第五节 群魔乱舞 兰帝自在发怔思索着这茫无头绪的问题时,妖后轻轻递上一杯茶水道“你且慢想。” 兰帝略朝她点头示意感谢,顺手接过喝下,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入口温热,与冰雪所化寒说有着决然不同滋味。 ‘冰雪之水……’ 不自禁的就立马想起风雪之地孤立的那个丽影。内心突然有些触动,一个念头猛然跳出来。 复又强自压下,怎想似都不甚可能。 这般琢磨半响,终于开口道“那个……啊,妖后。关于前世之事,目下一则我毫无头绪,二则打心里讲,根本不能对你生出什么特别情感……” 说着,一时又觉得难以准确表达出内心想法,就又停下。妖后神色不变,维持笑容注视着他,这时似明白他感受般,轻声接话道: “永恒的情感是种天生注定的彼此合一,你是否想说,你对我生不出那种我一如你般的不可或缺?” 兰帝听罢,暗自玩味半响,欢喜道“对。就是这感觉,这话表述的好,你果然厉害!” 他边自夸奖着妖后,边自又反复将那话念叨一阵,就觉得无比顺耳。 “这话可非是我说,是你过去最爱说的话。” 兰帝一听当即惊讶,脱口反问道“我?怎会是我说的?” 妖后眸子里笑意更浓,轻轻道“那时总有许多对你痴心不悔誓言非你不嫁的女子,你便总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这般与她们说。” 兰帝听着心里又惊又奇,惊讶的是他前世竟然不是个目不识丁之人,奇的是他前世竟能这般准确描述出今生都拥有的内心感受。 “不想我前世原来并非目不识丁啊。” 妖后听罢笑出声来道“谁说你认得字来着?只不过,就是流浪儿长大,既修成得神道,总也有自己对生命的感悟。” 兰帝听着暗觉这话也有道理,旋又生出不快情绪,总觉得这话里的流浪儿似对他前世出身有着明显藐视之意。 “你似对我前世出身心存藐视?或是我的错觉。” “总不致当为此自豪吧?” 妖后凝视着他轻笑反问道。 兰帝一时怔住,觉这话不可反驳,却又觉得不能接受,心里想法是,就是不值得自豪却也不值得鄙夷吧?一时间又无法整理成具体语言表述出来。 就也不想继续跟她为此争论下去,也不想继续交谈。点头道“言之有理。” 同时递回茶杯过去道“方才那问题待我有所整理后自会答你,就此告辞。” 妖后也不挽留,很自然的送他离开出去,两人就此别过。 一直目送兰帝身影离开,才突的轻笑起来,身旁一阵法阵能量波动后,现出逍遥黑心的身影,也如她般目视着他背影,半响才开口问道“如何?” 妖后含笑道“一如当年,一逢意见不合时,就这般也不争论多言的冷着脸离开。” 逍遥黑心就笑起来道“怪不得我,当年那般强化他肉身,一睡数千年,哪家能接受这般不可理解的孩子,只能当个流浪儿长大。” 末了突然话题一转,笑容收敛起来,道“兰傲寻不着你姐姐魔尊所在,欲要会她一面。看来已开始打算兵不血刃并拢地魔门打算。” “他有勇气见姐姐,就让他见。否则他如何能明白,魔尊面前神威不存的滋味。” 逍遥黑心温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真是个好妹子,丝毫不担心数尊联手欺你姐姐,丝毫不担心老家伙会决意杀死她以绝后患。” “这是自信,魔尊之威,独尊万灵之上,逆其如逆天,纵使天地俱灭,其威仍永存。” 逍遥黑心听着,眸子里透出一丝不以为然,妖后看见了,嘴角挂起抹冷笑道“你已是昨日黄花,何必多想当年风采?这些年过去,仍旧不能回复当初吧,便如你我棋局,任你如何思索,永不可能有另一结果。” 逍遥黑心眼里突得现出来仇恨杀意,侧目盯着她道“可不要逼我来个鱼死网破,不怕有一天我当真对回复修为一事感到绝望么?” “你若要行必死无疑之举,我唯有遗憾而已。” “总有一天,我会改写命运。” 妖后不以为然朝他望上,冷然道“放弃这不可能的念头吧。你我比较,结果早已注定,智高者胜。你这一生创造又毁灭许多传奇,轮到你被我毁灭了,是你的命运。” 妖后说罢,自转身离开,扔下一脸咬牙切齿的逍遥黑心在那。 后者沉默久久方才收拾起情绪,心里没有丝毫对往事的懊悔。这是一盘没有规则的棋局,只要不到尽头,哪怕他明明不可能胜,也绝不会输。 ‘你这女人,你若比我先死了,这棋也就结束了。你算计得我被打落神道,却算计不去我性命,便看看你我谁更长命。’ 这般想着,逍遥黑心目光又自投向兰帝离开方向,喃喃自语道“我既能创造你,也一定能毁灭你。太尊救不得你,妖后同样不能,千万年来,多少辉煌都与我背道而驰,他们的结果无非是毁灭而已,你也一样。” 地魔宫,充斥着他那从骨子里透出的仇恨…… 却说兰帝离开地魔宫后,一时间又陷入茫然,不知该当何去何从。突然有些又佩服又羡慕太上真尊,似只有他总能来来去去无所牵挂,天地无处不是家。 不禁生出把风景都看透只想静待时间慢流的感受。却又很快压下这念头,自知这等心情始终怯弱,是对无限生命和时间的恐惧。 自停落半空整理着情绪时,远远突然发觉有一人朝他飞来,待得对方飞近,定睛一看,隐约有些印象,当初跟随沉睡之眠身旁的亲信之一。 不禁心里疑惑。 那人一飞近过来后,就朝他施礼到明来意。 言语中竟十分急切的着他赶往极北之地一遭,兰帝听着不禁觉得奇怪,才离开那里多久,有什么与他相干变故非要如此么? 追问之下,那人却又言辞闪烁,一味强调不知具体,又说传递这信息予他主上甘冒极大风险,望他务必尽快赶过去一趟。 兰帝心想恰好也不知何去何从,既如此去趟无妨。就问那人具体地方,那人却道,只需去他所想去的极北之地即可。顿时让兰帝莫明其妙,哪里这等传话的说法? 当下就要发作,那人却连连告罪,始终不说出所以然,道主上如此说,主上也不知具体,只说这般告知他即可。 兰帝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得将他打发走。左右思量半响,似乎也只有一个地方可能,若说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极北之地有哪处地方是想去的,怕也只有那五指冰峰,魔尊处了。 当下便认准方向,要飞赶过去时,蓦的,又察觉有股强大能量波动在附近不远出现,继而感受到现身之人强烈的杀气和战意,那自然散发出来的魔气波动,炙热而又血腥。 ‘这又是什么人?’ 兰帝停下动作,朝疾风般飞闪而至的人望去,见来人是个面目清秀的男子,从来不曾见过。但那紧紧注视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戏虐的笑意,带着嗜血的疯狂,还带着分期待和见到他的欣喜。 来人停落他身前不远,不待他发话,就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喝问道“你就是剑帝转世?” “不错。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 来人便冷哼一声,一脸傲然之态答话道“记住我这个马上会将你杀死的人,我叫赵武。乃昔年魔门第一高手天邪尊之徒,今日奉师命前来取你性命,同时扬名天下!” 兰帝不禁听得暗自好笑,这是怎会回事?突然冒出个家伙这般凑巧于此地寻上他,道要杀他?至于他口中的什么师傅,他听都不曾听过,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魔门第一尊。 便忍着好笑,好奇问道“这位赵武,既然你马上要将我斩杀,不若详细道道你的生平往事,以及你那位天下第一的师尊吧。也好让我死得瞑目。” 这自称赵武的无名之人竟真听了,一副隧他临死愿望模样。当真自说起起来。 原来这人本是魔门一个小派弟子,不久前外出时,无意中遇到口中的天邪尊意识复苏,自以为奇遇,当即磕头行礼认了那天邪尊意识为师傅,后来言语中得知那天邪尊恨极剑帝,又听他道当年若非因旁的事情导致功力大损,绝不会败于他剑下。 更道倘若有人愿去杀死剑帝,丧失肉身的他自愿将全部修为赠送于那人。 这赵武思量不多久,短短相处下见识到那天邪尊不可思议强大的修为,暗自觉得若能得到那身修为,杀剑帝必不在话下,同时也能一句扬名,展开不一样的人生。 于是便发下誓言,自愿让那天邪尊意识入体,又在天邪尊意识指引帮助下耗费月余功夫改造修炼**,终于收拢天邪尊的全部修为。只待此来杀死剑帝后,天邪尊就自愿将意识也让他吞没,成全他的愿望。 兰帝听罢,终于明白眼前这傻瓜完全被那天邪尊给利用,那天邪尊骗得他收容其意识,又骗他来此送死,分明知道以他意识状况,便纵拥有强大力量,也禁不住他意念能量放开时的影响。 这般一来,他意识突然死亡,身体将会对天邪尊意识无丝毫排斥反抗的融会一体,才能使其获得肉身重生之后修为一丝不受折损。 明白过来同时,也体会到妖后所言,如今诸多妖魔逐渐群起的事实。 便也不聚集剑气,变自崔动意念四周扩散,边叹气着道“我会很快把你这个傻瓜忘记的,再见!” 第六节 六战 兰帝说罢这话,只见额头那新月印痕中释放出一阵黑色波纹,波澜般朝周遭扩散开去,那赵武一脸愤怒之色当即定格,被那黑色波纹透体而过,意识刹那间就被摧毁,眸子蓦的黯淡下去。 这状况才一发生,新变化又至,本已死去的赵武眸子中红光大盛,意识波动气息骤然变的剧烈。显然体内那天邪尊意识已然成功与肉身融合,完全复苏。 这天邪尊才一占据赵武肉身,便施展起长距传送法术原地消失,竟连一个字都不多说。 兰帝放开意识追踪一刻,察觉他往西南方向而去,便也懒得追赶。边暗自赞叹他的机警警惕,边自朝北方急急飞赶。 不想才走出不多远,意识中竟又察觉到两股强大能量气息干扰着大片空域能量波动,高速朝他接近。 ‘这是怎生回事,今日一离开地魔宫便接二连三遭遇这些不速之客,全都似约好般知晓我动向?’ 这般想着,便觉得不耐烦,再没有兴趣跟这两人罗唆废话,双手聚集起两股黑色剑气,分朝接近两人两分方向射出两道黑色光柱。 半空中,黑光圆柱分东西两方横空飞出。 与之同时,落雪飞扬的白茫茫天地中,突然闪亮起七彩华光。茫茫高空,万千雪花尽数融化,落往地上时,全变成雨水。 打在亭子上,一阵阵淅沥滴答作响。 里头的魔尊轻轻将杯子放落桌上,单手负于背后,踱步走出,慢慢抬起脸,朝半空中彩光方向望去。这时,七彩华光之中渐渐现出个巨人。 身躯挺直悬飞立那,轻闭着双眼,双手结印放于胸前,却正是入住仁爱神的兰傲。 他方现身,身后接连五股能量波动之后,分别现出中立真尊夫妇,以及一只九头黑蛇,一只背生双翼的斑纹白虎,高空之中,紧随着出现一声咆哮怒吼,声波自高空传至地面,过处冰封颤动,积雪飞扬。 云霄之上,钻出一个黝黑的巨头,头生犄角,竟是头魔化巨龙。一对散放血红光亮的眸子紧紧盯视着下方魔尊那比之渺小的身影。 极北之地,万千里地冰峰雪川渐渐开始融化时,兰傲睁开那对真神之眼,眸子中闪现出炙热光亮,深深凝视着下方倩影。 现身的中立真尊第一个说话“此番拜会,非是有违中立之地与地魔门协议。实则不日前任爱神终看破前世今生,骤然得知前生与你本有终生之定,我们夫妻昔年与兰长风结义,长风兄数千年前早有觉悟,曾道异日他夫妻如有变故,便代为照料其后。是故……” 魔尊这时突然说话打断他道“不必多言。”转而静静注视着兰傲又道“一世轮回,不想兰长风竟愿将你引你轮回为子。你既已看得前生,也无需本尊多言。” 兰傲仍旧凝视着她,眸子中感情渐渐复杂,半响,才一字字开口道“昔日今世于惩处之地,便让我好生难解,何以竟一见你后便要非娶不可,甚至不惜与二弟争夺。直到解得前生事,方知一切均有缘故。” 兰傲说着,眸子中现出追忆往事的色彩,缓缓道“前世你我自出生便已定下姻缘,为不致辱没了你,那些成长的岁月中,我无一刻敢懈怠修行学习。你却从不假以颜色,终至你我成亲之日时,你却不愿,言道绝不会嫁于远不如你之人。正理论时,不想竟被二弟的前世撞见,扬手一剑将我斩杀。” 魔尊神色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他开口道“蝼蚁的命运。” 兰傲闻言露出微笑道“你无需激我,今世如今的我,根本无需骇怕二弟。然,前世之事,如何也比不得今世之情,二弟前世自来横蛮习惯,出手杀人不过平常事而已。我对他并不生丝毫怨恨。” “怨恨又能奈何?”魔尊口气中多出些许不以为然。 兰傲不以为意,自道“这些陈年往事如今就不多说了,当下形势分明。你我前世之缘份非定不可,今世的我,也已拥有娶你资格。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依稀当初寻我,便道愿以任何代价继承地魔神力量,包括她自己。 这些年中,地魔门真正力量一直掌握在她手中,就是如今你复苏,也难以改变眼前形势,若不然,堂堂地魔山也无需着些人造傀儡充当守卫。 魔门诸派没有几个心向于你,如今不过未敢明摆造反罢了。黑水之毒,必将覆盖大地,无人可逆转这形势。玄魔两门几乎大半力量都可在我一念之间转变阵营。 作为魔尊的你,若不想地魔宫落入依稀之手,你唯有嫁我一途,若不然,今日同样能擒你回去,你仍旧是我兰傲的人,而地魔宫之尊,我却将交由依稀去做。何去何从,你且抉择吧。” 说罢,又伸出指向那三只天地魔妖介绍道“向来这三位你未必知晓,这为昔年天地初开时百兽之尊……” 魔尊淡淡然道“无需介绍。不过三个蝼蚁,昔年天地除开,不知彼此呼应抵抗九真祖,眼睁睁看着其它妖族一一灭亡,尚自暗喜。 到后来九真祖立足已稳才知反抗,不敌之下一一被击溃,差些许便未能逃得性命,潜隐天地各处修养生息,万千年后也不敢出来作为,三百年前被四处游逛的剑帝分别打成重伤。今日竟不知死活的敢来触犯本尊,也再不会有明日。” 那三头妖兽似能听懂她言语,此刻纷纷咆哮怒吼连连,那模样,似恨不得立马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兰傲微笑道“当年三王正值力量不完全时,才被二弟那般轻易打发。如今分别已得神人相助,力量丝毫不亚于天地初开时期,绝不如你以为那般孱弱。” 说着,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就听魔尊道“太上那老东西明明希望玄魔得以一统,却整日宣扬什么大忘情之道。一面故作超脱尘世,一面助你成事,将玄魔一统希望尽都寄托你身上。他不过是个疯老头而已,今日就算他也参战,本尊也不会惧这么一个手下败将。” 兰傲露出一丝苦笑,眸子里却透着欣赏,开口道“看来你仍旧选择维持那高傲的魔尊尊严。” “尊严从来无分形式,如你这等蝼蚁自不能明白,唯有卑微的蝼蚁才会因实行事,你得到兰长风的真神力量却得不到他那颗真神之心,也配与本尊为伍!” 说着,魔尊左手抬起,呈爪状,浑身被裹覆在黑红光亮之中。 淡然道“敢于挑战本尊之威者,战吧。” 那三头遭她情势羞辱的魔兽王,当即朝她扑攻过来。 高空中的兰傲便带着一丝恼怒喝道“愚蠢的所谓真神之道!自以为当真成神超脱了么?不过是你们拥有太过强大的力量而已,面对一众威胁你生命的强大时,我就要看看你到底顺不顺应形势!” 说着,兰傲身上覆起层层蓝光,却竟是施展着大忘情功法,如花自在一般,告诉聚集起天地能量,显是要借此将魔尊一击打败。 云霄上的魔化巨龙发出经久不觉的咆哮声响,白茫茫的极北之地天上,刹时风云色变,竟被厚重黑云裹覆罩住,再见不到一丝光明。 黑云之中,万千霹雳爆炸作响,融入黑暗一般颜色的闪电交织成网,笼罩整片冰雪大地,连绵不绝的劈落下来。巨龙浑身燃烧起黑色火焰,自云霄之中钻出,直朝地上魔尊撞去,那奇长无比的身躯,直到头近地上,仍不见其尾。 地上那头白虎身躯骤然爆涨十数倍,一声怒吼,四面八方扩散开的声波直让整片极北之地冰峰崩塌,冰地炸裂。其飞扑之势骤然加快,浑然燃烧起炙亮的白色火焰,其势汹汹的首先扑至魔尊身前。 反是那体型比之更庞大的九头巨蛇,高速前移一段后,猛然沉进迸裂开的冰地缝隙之中,似是措手不及出现闪失一般。 魔尊一副无动于衷模样,直到白虎扑近,身形骤然一阵模糊,几乎同时,半截虚影般的身体涨大十数倍体积突然出现在白虎头前,一只手呈爪状撕裂虚空般猛然抓至白虎头颅。 那白虎也甚了得,高速飞扑之下竟能及时刹住前进之势,脑袋一偏避过一抓,张嘴就朝魔尊那只手掌咬落。眼见咬上时,魔尊那只手也不收回,就势探入朝下猛然抓落,白虎那张血盆大嘴尚未及合拢,下巴整个已被抓穿,魔尊一加力,那白虎半个嘴整个被粉碎,骨肉鲜血爆飞溅射。 剧痛骇怕之下,当即就要转身飞逃退避,才一转身功夫,尾巴已被魔尊一把抓个正着,便是如何发足劲,仍不能挣脱。 魔尊眼也不朝白虎瞧去,捉着它尾巴扬手就朝从天扑降过来的魔化巨龙大嘴扔投过去。眼见就要投出时,那白虎竟不知施什么法子,自行将尾巴断去,整个身子仍旧被魔尊甩抛力量下带的朝侧疾飞投射老远,接连撞穿数座半塌陷的冰峰才算止住。 半空中集聚着能量的兰傲看得分明,魔尊察觉白虎的自救后,那手中的半截虎尾就没有甩抛出去,及时止住,眼现厌恶之色的将那断尾仍开一旁。 好整以暇的抬头朝眼见已扑到头顶上方的黑色龙头瞧望一眼,双手还看似轻柔缓慢的分明化出些雪水清洗着那断尾中溅出来沾上的血污。 第七节 无双 魔化巨龙勃然大怒,张口碰出一道黑色光柱,当头朝魔尊压落。 随即就见眼前一花,魔尊身形一阵模糊,显已闪离原地,下一刻,人已跳上巨龙脑袋,双手抓着一边犄角,猛然发力,就要将巨龙抛甩开去。 巨龙头上吃痛,猛然遭受力量甩带,自然使足劲道抗拒。一人一龙竟就此僵持当场,一者甩之不动,一者也无力摆脱。 这般有片刻功夫,魔尊一发横,双手黑红能量骤然闪动,就听咔嚓一声,魔化巨龙一边犄角整个被齐根拗断。魔化巨龙骤然狂怒,张开巨嘴,猛的朝魔尊咬去。 后者身躯骤然化做光影,涨大寻常二十倍许,两手十指分别硬生将巨龙上下颚抓穿,抵住它那巨大力量的冲撞,同时发力,竟要将巨龙硬生撕开两半。 两者力量正面相较,正僵持间,巨龙猛觉重心引力发生变化,骤然超前倾去。这一重心的突然改变,顿时让它能量所使出现偏差,就绝巨嘴一痛,两颚已被撕裂。 当下又痛又惊,那巨长的身子急剧扭动,夹带着呼啸风声朝魔尊扫将过来,藏与云霄之上的大尾巴也终于露出来。 那身子尚未扫到,环境重力再度变化加剧,巨龙抗拒的力道再度偏离,硕大巨长的身体溅射着黑色血雾,从头部起被魔尊双手硬生撕裂。 黑红能量,随着离开处不断蔓延,直至方露出云霄的那黑色龙尾。这时魔尊才松开手来,漫天血雾中,魔化巨龙那变成两半的身躯无力的朝地面坠落,触及地面处,无不将地面砸压的雪飞冰碎。 那方才撞入冰峰之中的白虎,此刻脑子才方从冲击中恢复过来,就见到这等可怖场面,一时间再没有勇气朝魔尊发动攻击。 半空中兰傲看的心中叫奇,暗道她体质恐怕不再二弟之下了,竟有撕裂龙中魔王的可怕力量,那对手,当真名不虚传。 一直自惜身份和不愿参战的中立真尊夫妇不如兰傲般早习惯兰帝力量,此刻见到这等场面,内心惊骇真是无以言表。 人与这等天地妖兽自天生就存在资质的差距,便是修为强大也自来不可能具备如妖兽般可怕的直面力量,所胜者,均在变化和灵巧而已。 何曾想到竟有人能具备这等超越妖兽之尊龙的强横劲力? 到这时,中立真尊之妻才终于打心里承认面前这个,当真无愧地魔宫当年骄傲之称——唯一魔尊之名。 天地初开时让九真祖绞尽脑汁才击败的兽王在她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魔尊将那魔化巨龙撕开两半后,便恢复原貌,静静立在离地半尺的虚空,以冰雪所化寒水清洗着双手血污。 待得她洗净双手,恢复冰雪般白亮时,身形猛然一闪飞高半空,双掌交错,聚集起一股黑红能量,猛然朝先前所立地上压落。 就见一张十丈长短的黑红能量巨掌整个印上冰雪地面,没入其中,紧接着冰雪之下传出一声凄惨嘶鸣,竟是那九头蛇藏身冰下,此刻闪避不及的被一掌拍个正着。 魔尊一掌拍出后,再不朝下方那深邃冰穴看一眼,回首拿眼扫过兰傲和中立真尊夫妇脸上。 淡然道“本尊已给它机会,它既不知把握,既没有勇气出手,便在冰雪深处好生沉眠吧。” 说罢,目光停落在兰傲脸上,语气无波的询问道“你还需积蓄多少时候能量才有勇气出手。” 兰傲仍旧积蓄着能量,微笑注视着她道“尚需不少时候,不过你也不会闲着,战斗岂会这般轻易结束?” 话落,天地骤然变化,自空中云层之后,绽放射出蓝色光亮,刹那间笼罩整片极北之地,同时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响起道: “天地生万物,亦养万物,生与死,存在与消逝,均不过天地变化之一。故生可化死,死亦能化生……” 魔尊听得这声音想起,微微动容。 一片蓝色光亮照耀下,就见周遭境况骤然变化,那已死的魔化巨龙身躯以极快速度合拢,恢复生机,那尾巴已断,嘴巴烂去半边的白虎迅速重生愈合。继而是周遭环境,爆裂的冰地,崩塌的雪峰,全都时间倒流一般的重新合拢,耸立。 一切的一切,回到激战之前模样。 魔尊静静看待着周遭一切变化,待得蓝光消逝,才开口道“大忘情门法中的天地轮回,道还是首次亲眼见着,也算你这老头名头不虚。” 半空中,那声音又叹息一声,说话道“为师心中对你同样喜爱……” 魔尊就猛然冷喝打断道“闭嘴!本尊过去虽从未拒绝你以师之名自居,却非表示本尊便接受了。” 那声音却不理会她说话,自又继续道“然不得不说,为师心中却更喜剑帝徒儿,在为师修为大成的万千岁月中,如此不惜自毁修行试图强自改变之事,不过两人。 今日此刻,为师仍旧予你奉劝,放弃前世之怨,踏入你本当归属命运吧,为师实不愿眼看你堕入无尽轮回,你之所为所行,已然背离地魔神祖意志。你可自知?” 魔尊渐渐变了颜色,眸子中首次现出怒意,仰首眺望虚空,冷声道“太上老头,休提你那所谓大忘情之道,你一生授徒无数,无一真正踏入你所授之道。你今日来点化本尊,本尊尚该点化你才是! 天地唯一而存,人便是人,欲以人做天地同存,本属歧途。人可拥胜天地之力,却永非无动于衷天地。你昔年为逍遥黑心自毁修行,后为剑帝自毁修行,未能改变前者定数,同样不能改变后者定数。 昔年念妹子和剑帝之故,容你以师之名自居,如今本尊早已不再承认你。旁人只道天地浩劫均因剑帝,谁有知晓那浩劫之生,从开始便因你这老头!神之命运岂是你所能掌控,若再不休手,你亦将将不久!” 那声音听罢又自一声叹息,悠然道“可惜,可惜。你至今不知迷途归返。这天地,早在当年便当于你和兰傲这孩子结成连理注定踏入玄魔两道治世归一的平静之中,如今,你仍旧要如当年般背离地魔神意志,走入岐途,为师也再不能期望于你了。” 魔尊单手拂袖,变做双手负背,昂首挺胸,眺望虚空一字字道“老家伙,本尊知道你一直暗自引导地魔神意识回归聚集于依稀身上,试图将之唤醒。 然本尊毫不在乎,本尊早已料到终一日将面对玄魔两神,本尊道路,不受你等左右,更不惧任何挑战,今日休道多出个你,便是玄魔两神皆有继承齐来此地,也休想让本尊低头!废话无需再说,你们一干蝼蚁,尽管来战!” 魔尊这番话才说罢,半空中突然一阵白光闪动,多出个人来。 来人一身白袍,手中执一柄杀气颤聂人心的邪剑,一头瀑布般的头发环绕曲线饱满的身躯凌乱飞舞,一对冰冷的眸子紧紧凝视着下方的魔尊,开口道: “地魔神意识继承者是否存在本仙不知,但天玄月意识继承者如今便在此。” 魔尊拿眼瞧天玄韵瞧一阵,又转至虚空,双手自背后伸出,一身黑红能量骤然狂暴,疯一般朝四面八方,朝苍茫虚空蔓延。 天地刹时笼罩在血腥杀戮氛围之中,黑红积云中,渐渐飘飞出飞扬的雪花,那悬飞半空的魔化巨龙身上沾上,顿时发出凄惨吼叫,但凡被雪花沾染处,鳞甲被腐蚀,**开始腐烂,腐烂伤口处高速朝周遭扩散蔓延。 不片刻功夫,那才方复生的魔化巨龙在半空疼痛难当的扭曲摆动一阵,竟又这么肉身完全被能量腐蚀溃烂死去,尸身又自失却力道的坠落地上,一动不动,不见丝毫生机。 这变化顿时让其它人心生警惕,都架设起能量护壁避免被那看似雪,实非雪的能量光点碰着。 独独天玄韵不以为然,一手轻扬,将大片飘落的飞雪扫荡开后,手中那把妖剑,渐渐发光,充斥天地之间的黑红能量力量,紧随着疯狂涌聚往她手中剑身。 魔尊制造的控制能量空域,竟就这么被她破去,那许多能量反被她手中之剑所吸纳,闪耀着性质如魔尊真气一般的黑红光亮。 天玄韵这时才开口道“很可惜,恐怕你今日再勿要想施展任何能量外泄的法术了。” 魔尊神色丝毫不变,静悄悄立那。 兰傲面露一丝讥讽之色,朝她道“我早已说过,所谓神道只是可笑,当遭遇同等强大,所谓的神道仍将如世俗人道般顺应形势,随波逐流。” 天空恢复苍茫,云层之后,突然又亮起一阵蓝色光华,那腐烂而死的魔化巨龙,有如方才一般,重生而立。眸子中多处更炙热的仇恨和杀意,那本来有些畏惧魔尊的白虎见状,彻底抛弃顾忌,恶狠狠的迈步朝她逼近。 第八节 魔与圣 白虎,魔化巨龙尚未发起攻击,魔尊所立之地大片冰地突然塌陷迸裂开来,九条数个壮健男人腰粗的蛇身自冰地中钻将出来,身体之间有着能量光幕相互连接,形成一个牢笼,迅速收拢身体,并拢一起,似要活生生将魔尊夹死其中,九个硕大的三角蛇头,嘶鸣乱舞。 爆裂飞散的碎冰块中,它那庞大的身躯逐渐升起。众人正猜想被蛇身夹杂其中的魔尊如何时,就见九蛇那才方显露的身体又自往下沉没下去。 下一瞬,才看得清楚,原来那九头于下半shen子连接处,竟齐齐断开。九条硕长连接着蛇头的身体,在半空中胡乱摆动挣扎着,纷纷跌落至冰地,砸得地上大片雪冰激飞。 原本被蛇身夹于中央的魔尊,待看的清楚时,不禁为其变化惊讶。 原本一身黑红长袍已有不少破损,那一头黑长发,如今变成雪亮之白,一对眸子整个散发着炙亮白光,浑然分不出瞳孔与眼白来。覆裹全身的真气能量色泽也成炙白,恍然便是玄门正统修行方式炼化。 半空中的天玄月首先色变,如此一来,既是说手中之剑再不能可知其法术,心里却禁不住升起疑云,地魔宫中何来玄门正统法术?堂堂魔尊又岂会修炼这等功法,难道她还能玄魔双xiu至同等厉害地步不成? 天玄月自信本身资质已非寻常,又想魔尊如今复苏不久,便是有奇特功法如兰帝般得以真气上不逊他人,也未必就能强过她手中之剑,更不曾重归往昔真神之体,当下便暗不服气。 且因知其可说就是依云之故,内心本就有着莫名敌意,当即执剑飞近道: “本仙试试你玄门修行如何!” 话一说罢了,人已原地消逝无踪,下一瞬,已然执剑挥刺而至。魔尊浑然不做闪躲打算,信手轻抬,便朝那递来的剑身一弹,剑颤不止,发出经久不觉的颤鸣,那声音里头,仿佛夹杂着如人般的凄惨哭号。 首当其中的天玄月,眼见剑刃所附剑气距魔尊身体不过半寸,突觉手中玄月剑受到一股巨力,频率极高的颤抖摆动,就觉得自剑上径直传过一股巨大冲击振荡力量,那感觉,似极兰帝所爱使的破天飞剑冲击之力。 手臂刹时发麻,覆盖着的真气全被震的散飞天地,肌肉骨头颤抖振荡之间仿佛要迸裂离体一般。随即就见手中玄月剑脱手远远抛飞向一方天际,眨眼竟已远的只见微光。 天玄月强忍手臂痛苦,运转真气半响不能恢复,突见玄月剑被震飞上天际,哪里容得失却此剑之事发生,当下施展起虚空飞剑,闪身追着去了。 魔尊一指弹飞玄月剑后,也不再出手攻击,任由她离开远去。自却又抬头仰望虚空着道“太上老头,本尊并不喜见血,更不愿见无谓血腥污染这片洁净之地。这等一干蝼蚁,永非本尊之敌,如今也已见识本尊之威,此刻退去,也不留难。这是本尊最后警告。” 说话罢了,天玄月已然寻着玄月剑飞闪回来,停在半空,杨剑就还要再斗时,包括她自己在内,旁人都才发现,那柄无上妖杀之剑距离剑头三寸处,竟被魔尊方才一弹之力下震出个圆孔。 天玄月察觉这不可思议的事实后,不禁愣呆当场,心下又惊又怒,却又禁不住对魔尊那双手生出寒意。 魔尊这时便才拿眼瞧她,缓缓道“这等修为,留此不过枉送姓名而已。非是本尊羞辱于你,这三只蝼蚁虽不过如此,却也都胜你一筹,尚且不敌本尊一击之威。” 天玄月哪里能相信和听得进这番话,当即又羞又怒喝道“闭嘴!妖孽……” 正这是,半空中那苍老而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天玄月的喝骂。 “玄月,为师当年曾对你提及,大帝当年所以弃此剑造天玄大帝之剑,非因此剑杀气之故,只因不需之故。” 天玄月听着似懂非懂,隐约似有所悟却偏又不能清晰把握所以。 但也因此平息内心激荡情绪,缓缓将剑收归回敲,双手捏做剑诀摆开架势冷然道“勿要以为力大便能胜我,如此小看本仙,且让你知道厉害!” 说着,双手便已催动真气,化出两柄白光闪闪的能量气剑出来。随即身影晃动,便已施展开天玄剑舞,刹时一化为二,一个影响双手执着白光气剑,扑斩至魔尊面前,身形千变万化,不断闪挪移动,试图避免攻势为其把握再度正面交击。 不远一旁的接近半响却环绕魔尊踱步始终不敢贸然出击的白虎此时再不愿错失机会,便觉天玄月独力根本不足以击败面前这厉害女人,若不夹击,难挽僵持局势,当即悄无声息的从魔尊身后飞身扑上。 半空中的魔化巨龙两度惨死魔尊手下,此刻对她是既恨又惧怕,根本不敢再接近下去,又碍于体型过大,不如白虎般可随意变化,便不断释放着黑雷法术,遥遥发动攻击,虽难以轰击打着,却也多少起着干扰作用。 这番一来,魔尊似终于不能如之前般轻松结束战斗,三人夹击下彼此进退有序,无一贪功冒进,全都避免与之正面硬抗,一时间倒让魔尊伤之不着。 再者天玄剑舞本以速度见长,在天玄月不断配合虚空飞剑法术下,竟也让人难触其衣襟。 看似僵持的局面,又过得片刻后,天玄月渐渐察觉不妥。魔尊似非不能伤人,她那模样仍旧平静如初,仔细一想,她似根本不曾主动追击过,一直静悄悄立那,近者迎击,逃开也不去追赶,唯独巨龙御使的黑雷轰落时,身影才刹那模糊,避开过去。 天玄月正猜测疑虑时,天空中那蓝色光亮又再亮起,刹时就让她觉得方才剧烈消耗的真气仿佛突然全恢复过来,顿时精神大振。 侧目斜瞟巨龙和白虎,无非如此。 原本周遭散落的九蛇头和半截身躯也都不见,冰地之下猛然响起一声怒鸣,紧接着冰穴处,钻出九个三角蛇头,继而飞出那方才已然死亡的九头蛇妖王。 它一现身,九颗脑袋齐齐转向被围攻的魔尊,血红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一般,随即九嘴张开,浑然不顾会否殃及池鱼的射出六道粗大能量光柱。 六道粗大光柱疾飞射近,强劲的能量波动催得所过处冰地冰雪迸裂散飞,其势汹汹至让天玄月不敢做丝毫迟疑,当即抽身闪退。 便在这时,退避的天玄月心里猛道不好。 就见九道光柱已然轰至魔尊面前,她那双手骤然化影,变大数倍,一番挑拨牵引,九道光柱齐齐变相,速度倍增的分析白虎,巨龙和天玄月而来。 且有三道逆向回飞,首先轰落在蛇王那半身躯干连接部位,轰然巨响之后,那庞大的身躯竟然被光柱力量炸的稀烂,九条连接蛇头的半截躯干,四散抛落冰地,挣扎动弹一番,便没有了生气。 紧随蛇王之后被两道并做一道的光柱轰个正着的就是白虎,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被轰成粉碎。然后才是天玄月,才方施展虚空飞剑,她就突然醒悟,不妙。心知魔尊必懂生死轮回心法,这一来便等若她稍加真气进去,就能一举将四人击溃。 她自才施展虚空飞剑,一时不能再度聚集起能量。这般想时,果然就见两道并在一起的光柱,穿越空间般一闪飞到面前,匆忙之际出掌相迎,看看于胸前将光柱抵住,却被其中强劲冲击震荡力量打的不能控制身势,径直抛飞上高空。 虽受此一击双掌麻痹,胸口气血翻腾无比难受,却也避过那光柱随后的剧烈爆炸性伤害。不似那半空的巨龙般,失措之下虽看看扭头避过,颈部却被炸烂,仍旧没能逃得性命。 天玄月这番被抛离上天,接连穿过层层云雾,周遭已充满寒冷之气时,才终于止住势子,稳住停下。忙便运转真气,想要重生愈合体内创伤。 就又见蓝色光亮闪起,沐浴其中,她便觉得体内伤势瞬间痊愈,被震散消耗的真气迅速恢复至最佳状态。忙低头一看,果然下方惨死的白虎,蛇王,巨龙,一一重生复原。 一时间现下禁不住对不知身在何处却能看着此地状况的太上真尊心生敬佩之情,这等神奇法术,竟达起死回生境界,实在让人不可思议之余又禁不住猜度他到底有何等高深修为。 想起下头静悄悄立那,神态纹丝不动的魔尊时,又一时滋味百般,过往那份几乎目空一切的骄傲,在这女人面前,荡然无存。 随即,杀心更甚。更欲要在此将其击败杀死,似如此方能证明,似如此才能拾回自信。片刻前隐隐有些介怀于三兽相助联手的情绪,此刻也都没了。 末了又为这情绪生出些许羞愧,却又咬牙不想,一手高高抬起,一手捏做剑诀,轻按额头眉心位置。 渐渐,就有一轮银色新月印痕,显露出来。 下头的魔尊,突然抬起头,仰面眺望着她,以及她眉心那轮闪烁着银光的印记,仿佛大老远的距离,仍旧能被她看个清晰。 魔尊的脸色渐渐有些微妙变化,似为这印记和天玄月所施展法术动容一般。 第九节 千里之内 苍茫天际,随天玄月法术催动,渐渐黑沉下来,转瞬之间,满天无云,自白昼踏入黑夜,繁星闪耀,当空一轮银色新月光亮持续炙亮。 又过片刻,满天繁星齐放强光,无数线芒彼此连接交织,让夜空罩上一张光网,最后其中七颗吸聚众星力量最为耀眼的亮星分别射出道强光,直投当中银月之上,又被那银月反射般自天际之外投往浑身白光包裹的天玄月而来。 眼观这一切变化的局外人中立真尊此事禁不住赞叹道“想不到天玄大殿终于完成当初构想,克服重重困难,以借引天外繁星之力,破一切强敌。” 兰傲和中立真尊之妻显都不明所以,却都能感到那自天际之外聚集而来的强大可怕力量。 当天玄月抬起的手终于将那自天外而来的繁星之力尽数聚集接受,整个天空以及大地顿时剧烈颤抖起来。那非仅是感应气势所早就效应,而是这片天地,当真整个的开始颤抖,似要承受不住这股无边强大力量冲击一般。 三头兽王自也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无边强大,内心畏惧惊恐同时,更为警惕的注意着魔尊动向,怕她出手干扰战友法术的施展,一齐都认为能否克敌制胜全看这一击而已。 这时突见魔尊缓缓飞升起来,尽管速度不快,浑然不似要提前抢攻打断法术施展,仍旧十分默契的一齐扑攻上去,意图将之阻止片刻。 一头雪色亮发迎风舞动的魔尊压根不拿正眼去瞧三兽王,自朝高空飞升,待三兽分别扑近只是信手一挥,三道银光点点的互相真气分别朝三兽王飞射而去,无不轰个正着,三兽王竟连惨叫都没有一声被炸个粉碎。 高空的天玄月将这一切看的分明,她其实已经完成所施法术,此刻力量完全引导聚集于身体内外,随时便可出击。然这法术却是首次施展,全然想不到能量竟强大至这等地步,如今眼看视野内大地接连因颤动而迸裂,天空仿佛都要裂开一般。 心里岂能不犹豫迟疑?这般一击轰落下,倘若魔尊浑然没有抵御能力,不知将对这天地造成何等可怕的毁灭和冲击。 突见魔尊飞高起来,正待出击,又觉其不似因害怕而意图打断她出手,当即提高起警惕要看她意图何为。 便眼睁睁看着三兽王惨死当场,内心惊讶之余,同时明白到之前的战斗对手根本不曾全力以赴,一直以最低消耗面对他们,以避免最终不能比太上真尊天地轮回法术支撑更长时候。 天玄月又自等待片刻,魔尊已飞升至比她更高些许位置,身形终于停下,眸子静静注视着她,突然抬起只手,缓缓打个手势,那意思分明是叫她已可出手。 天玄月一时错愕,心里莫名生出奇怪感受,同时察觉到这等角度,她若将聚集力量集中释放,便是魔尊毫无抵抗之力,也万千繁星之力终只会投射出天际,必然不会对天地造成什么破坏。 ‘莫非她也是这般考虑方才故意飞高至此?又着自己尽管出手,自是不会躲避意思,以免因怕她能闪开而将破坏范围尽量扩大不成?’ 想到此处,天玄月内心突然一阵犹豫,就觉得面前敌人必当是此用心,突有些不情愿朝她释放着天玄新月印法。 她自这般犹豫间,兰傲脸色逐渐变的复杂。天玄月想到这些,心思如他又岂会想不到?他想到的更多,他几乎能感受到,魔尊并没有绝对把握接下,故而才如此,倘若败亡,也不想硬拉这片天地为其陪葬。 ‘这女人,非要这般愚昧不肯变通,当骄傲若不能维系,宁可灭。前世种种你既记得,却竟那些痴心换不来你丝毫自尊的放低么?’ 兰傲这般想,内心滋味百般,却明白怎都不能看着她这般去接天玄月那神秘而厉害的法术,倘若最后灭亡,他必将追悔一生。 当即高喝道“仙子且请稍待,前世她一直轻看本神,今生若不能再她死前拼力与之一战换她另眼相看,如何能甘休?” 天玄月本便心下犹疑,听他开口,当即有些求之不得,只盼他那大忘情功法聚集起来的力量得以结束今日战斗,也就不必当真将聚集的繁星之力释放出手。 当即借着台阶答应下来。 不想魔尊却淡淡然道“不必多此一举。所谓大忘情功法不过用于蝼蚁修学,你所聚集力量,比之本尊随手一击之威尚有不足,凭何得以击败本尊。” 兰傲晒然一笑。 “何妨一试!” 说罢,众人便见其双手捏做剑诀,并拢一起,包裹全身燃烧跳动如焰般的蓝色能量尽数涌往双手剑指,他身旁大片虚空骤然响起爆裂声响,随即就见裂开无数黑色缝隙,大量气流疯狂流入其中。 强劲的能量冲击,竟是将虚空都撕开裂缝。 一道粗大蓝色剑气光柱,同时自他指上释放飞射出来,所用竟是略加变化过后的破天飞剑之法施放。刹那照亮天地,瞬间横空跨越,投射至魔尊身前。 半空中观战的天玄月一颗心提起老高,只盼这一击能将魔尊彻底击溃,她曾见识过花自在的大忘情功法,虽当时并未动用真力,然大忘情功法所提升制造的一击之威确实强大可怕。 料想两人均拥有真神力量,兰傲这般蓄势待发,理当一击之下胜负可决才是。 不想魔尊浑然没有如临大敌遭受莫大威胁的表现,轻描淡写的将左手负于背后,看似缓慢的推出右手,恰巧将飞射临近的蓝光剑气一头抓个正着。 天玄月和兰傲当即色变。眼睁睁看着那聚集莫大威力的剑气在她掌中迅速消耗紧能量,转眼光华尽逝,两者真气能量的冲撞结果,刹那炙光大放,便又归复寂静。 最后结果,魔尊除却那身长袍承受不住冲击的被震的粉碎,显出里头劲装一身外,将连丝毫伤势都不见受到。 这时候,众人才相信,她方才所言当真无半字掺虚。 兰傲此刻心情不知如何形容,今日所以来此,本是稳操胜券,故而一直以大局已定的旁观姿态好整以暇的施展大忘情功法,只待必要时出手决定结果便是。 如何想到,魔尊之强大,如此不可思议,不能理解。 父主兰长风身为修得神道达万年的前辈,他那力量难道竟如此不堪吗? 绝没有道理,更没有可能如此结果。一时间,兰傲无法相通其中关键,却已明白,今日天玄月那神秘法术非出手不可,否则,要胜魔尊唯有众人全都参与战斗,在太上真尊的天地轮回**支援下一直打下去。 想到此节,原本那为前世争夺自尊的心思荡然无存,认识到,这女人他根本无力降服。当即一狠心,转而朝天玄月道“有劳仙速速出手制敌,倘若再拖下去,恐怕二弟将至,再难制她。” 天玄月闻言,心下又一阵犹豫,难理对魔尊看法。想起到兰帝,便又想起来依云,一狠心,终于还是引导起汇聚的繁星之力,朝魔尊出手。 却说另一头兰帝,才摆脱那纠缠而至的赵武,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又察觉两股来意不善的强大真气能量。 正自奇怪时,那两人渐渐飞近,定睛一看,这两人竟没有一个认识,当即没了耐心,便猜测又如赵武一般来的莫明其妙。 心下不愿耽搁废话,双手一展,释放出两道黑光剑气分朝两人飞射过去。而他自己,却连查看兴趣都缺乏的自又欲往极北之地飞赶。 意识感应中,那两人果然没能躲开,分别被剑气轰个正着,能量气息刹时衰弱,继而消失,当是已死透。 不想兰帝才施展虚空飞剑闪移不远,竟又感应到那股能量骤然复活,恢复片刻之前的强大,以极快速度朝他追赶过来。 不禁让他心下奇怪,怎得还有人能起死回生么? 这一来,好奇之下不由犹豫着想要停下等待,看看到底是何来头。不待他拿定主意,感应中有多出两股熟悉的能量波动,顿时再不犹疑,决意等待。 不过片刻,那两股神秘的气息主人分别飞近,果然都不认识,浑身上下均着黑长袍,散发着让人不快的死气。兰帝心下顿时生出猜测,这波动似极陈留所拥有冥气,莫非这两人并非活物? 这般想着,果不片刻,那先前感应到的两股熟悉气息,分别现身,一则为身着紫黑忘情真尊长袍的陈留,另一人则是那锁妖塔里头放出来的妖魔独孤照。 两人脸色均自含霜,显然来意不善。陈留眸子中更藏着些许挣扎的痛苦,人却一现身便发话道“师尊,弟子仍旧这般称你。今日来此,只想问你一事,轩辕小帝当年蒙头遮脸害我一家,到底是否为‘心’,是否为你之故?” 兰帝想起妖后所言,心想当真前世因果今世延续,好端端的怎都能将他牵扯进去。 心下思索片刻,觉得轩辕小帝要夺取‘心’却是因为他,虽非他指使,但也不能算全无干系。 便答道“他虽非我指使所为,但夺取心也着实与我有不可脱干系。” 陈留一听,顿时目现杀意,冷声质问道“倘若如此,请师尊告知弟子,轩辕小帝身在何处?弟子自去寻他。” 兰帝好笑道“我怎会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 第十节 外力与内力 妖魔独孤照语带讥讽道“轩辕小帝做为既与你有干系,不是为你所指使,便是所为有求于你。你们之间关系岂同寻常?玄门仙境之内人尽皆知你们关系自入门起便一直来往密切。此事竟说不知,岂非可笑?” 兰帝心道这话才真是可笑,与我脱不得干系便一定知晓其去向么?当年我尚且不知他背后有这等些事情和身份使命。 当即便要说话。突然,天地骤变。 原本白昼晴空突然放暗,天色迅速不如黄昏,就见高空的炙阳迅速西下沉落,继而变做黑夜,满天繁星布空,闪烁不定,党中升起一轮银月,其光异常炙亮。 骤然之间天色环境从白昼变成黑夜,众人无不讶然,再看天空繁星密布,那银月尤其诡异,不约而同都感到似是什么厉害法术造成天地旋转加快,而后定格,早就白昼黑夜刹那转换。 紧随着,漫天繁星光华剧盛,无数能量线芒彼此连接交错,让天空生出副奇景。 兰帝虽不知具体所以,然其对能量感应何其敏锐,刹时心有所悟,领会到这法术原理,竟是以神之意识操纵引导天际之外繁星力量,通过特定阵法格局轨迹引向银月,以特定传输凝聚法术,使之聚集,继而引往自身,以这些力量创造这天地间其它诸般法术无可匹敌的杀伤力。 果不其然,又过片刻,数颗主星汇聚起的能量尽涌往当中银月,而后汇聚成一束,从天朝北急速降落。 大地和天空,顿时承受消化不得如此强大能量波动影响,开始颤动。 兰帝心下一阵恼怒,哪里来的愚昧无知之人?突获真神意识却无神之心,做下这等可笑滑稽事。如此借用天际外力,岂非引火烧身,稍有差池必然导致这天地不能承载步入大毁灭么? 他虽无庇护天地之心,却也不能忍受存在这等不知所谓人。 心下哪里还有空理会陈留和妖魔独孤照,起身便要飞赶过去。 突的,周遭景象一边,生出个幻境力场,再看不到原本的星空,全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就听陈留喝道“哪里逃!” 兰帝心下吃惊,陈留绝没有这等修为能制造出如此力场虚空,一时不知环境如何,便停下飞冲之势,放开意识搜索起党中变化。 最后,目光和意识同时落在陈留手腕上戴着的那串黑色珠子上。 陈留强自冷沉着脸道“师尊,倘若当真与你无关。请道出轩辕小帝如今所在,弟子自会接触死冥力场,否则,弟子难以相信师尊清白,埋藏于心的多年仇恨,不得不朝师尊宣泄了!” 兰帝看着那串珠子,一头惊叹这法宝的厉害,一头拿两人不知如何处置。若要击杀两人,自是容易,这等法宝制造的力场绝奈何不得他。 但想到此事当真有些误会,这陈留又是唯一点名承认的徒弟,这般杀死,他自想着就感好笑。至于那妖魔独孤照,虽助陈留来为难,心里却对她生不出厌恶之意,一则本对此人生平过去颇有好感,二则她那名字,以及追求总觉得有独孤照相似。 但此时想起外头变故,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沉下脸道“陈留,速速解除立场。此法宝当真天地罕见,若就此被毁去实在可惜。外间变故非同小可,此刻无暇与你等纠缠罗唆,轩辕小帝所为虽与我有干系,却非我手下更非我亲友,如何知晓他如今所在?勿要被仇恨冲昏头脑。” 陈留脸色有些动摇,念及家仇,却又一狠心道“师尊执意不说,休怪弟子无情!这死冥力场创自昔年冥帝,便是师尊怕也不能小看。” 说着,双手一扬,那先前两具能量强大的活死人便首先超兰帝冲上,紧随着,力场中突然多出数以千万计的同等强大能量气息,蝗虫般蜂拥聚拢过来。 兰帝顿时献身包围,勉强可见的视野中全是重重人影,层层叠叠,再看不到陈留和独孤照所处方位。 数不清的压力四面八方压挤过来,兰帝当即运转起剑气应付。却不下杀手,心知这等力场之中,这些人数量根本就没有尽头,知道法宝继续能量耗尽才能结束,那不知需杀上多久。 唯一办法便是直接毁灭力场,粉碎源头。 念及外头变故,心下不耐,便做出最后劝告道“陈留,为师最后一趟劝你立即收手,你有此法宝将来遇到轩辕小帝时也可谓有得胜算,倘若今日法宝毁去,凭你本事七十年内休想杀他!” 便听那头陈留语气坚决着道“弟子便是要寻他报仇,今日才非需师尊告知他所在不可!” 兰帝心下暗觉如今此时的她实在不可理喻,他何需骗她说不知?既道不知自就是不知,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当真说也多余,当即下了狠心,暗道你既然如此不智,失却这法宝也是你命数。 当下再不留手,全力催动真气,自体内迸发出朝四面八方蔓延扩散的黑色能量,直将重重叠叠的死冥战士全震抛飞开,同时单手捏做坚决,朝陈留所在方位出手便是一剑。 粗大的圆柱形黑色剑气,横空飞射而出,刹那间将所过之处挡路的死冥战士纷纷摧毁。陈留察觉到攻击,想要躲避,身子才刚要移动,就已感到一股强横能量擦过手腕肌肤,疾飞而过。 整个人顿时一愣,心里禁不住生出一股莫名恐惧,同时听到一阵破碎声响。手腕上那串黑色珠子已被剑气轰碎,绽放着黑白光亮,化作碎片,自中涌出的能量四面八方的散溢开去。 死冥力场跟随消失,三人又再身处繁星密布的夜空下。 兰帝颇有些遗憾的朝陈留手腕望去一眼,虽不知这法宝她如何获得,但就此毁了,实在让人惋惜。这般想,却不停留,展开御空术法便朝不久前所见繁星能量汇聚之地飞赶过去。 那妖魔独孤照此刻却施展起虚空飞剑追赶上来,催动仙剑便要攻击,兰帝身形一闪回退,一把将她手腕抓个正着,注视着她一字字道“你们胜不了我的,在我面前使剑更如自杀,回去吧……” 说着,手腕一抖,将妖魔独孤朝横空抛飞出老远,便又自转身疾飞离去。 陈留好不容易得来赖以复仇的法宝被毁,方才又受惊兰帝一剑,此刻仍旧愣在半空,脑海中一片空白,连他离开都不曾反应过来,自然没有追赶。 兰帝摆脱两人,怕来不及赶到,当即不惜耗损真气施展起万里传送之法,一闪一没,便已到达五指峰上高空。 才一到达,当即把握到全场形势。感应到似是太上真尊又颇有区别的意识波动于遥遥万里之外操控着此地能量变化,同时把握到所在尚有兰傲,中立真尊夫妇以及那早前曾见过的神秘女人。 他才到达,便察觉到的似是太上真尊的意识突然消逝,竟似在回避他,避免被他追踪到准确所在而就此离开。不由让他一阵迷惑不解,却被眼前天玄月聚集起来正要释放出手的繁星之力激怒。 这时刻,天玄月那聚集引导繁星力量的双手,已然朝魔尊推出一半。突觉面前影像一阵晃动,露出兰帝的身影来,吃惊之下更是极力完成进行一半的攻击。 却觉双手手腕一麻,痛楚钻心,已被兰帝紧紧握住,眼见出手的攻击被他硬生中断,陷入进退不得局面。 心下怕极那聚集的强大能量骤然失控,全副精神集中双手,维持着能量的稳定。又觉兰帝双手发力一扬,整个身躯被股巨大冲力带的后抛老远,才自止住。 一稳住心神,便庆幸所控能量仍旧没有失控。又情绪见到兰帝那对充满愤怒的眸子,狠狠盯视着她。 心下一阵错愕,就听他喝道“你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当真不知所谓之极,自己本事修为有限,竟为胜敌枉借天外之力,可知稍有不甚将引发何等后果么?” 天玄月听着他的话,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半响,才突然意识到一个不能相信的问题,面前的兰帝竟然到此刻都不知道她是谁,方才言语之中更充满对自己的轻视和鄙夷。 这会明白过来,天玄月竟仍不知道当否发怒发作,心下不知道该好笑还是好气。 怎有这等迟钝之人?怎说当初几十年夫妻相处,怎能竟认不出自己的?连名字都告诉他明白清楚,天玄月,便是个傻瓜,都会马上想到两者联系才是啊。 天玄韵刚消失,天玄月就出现了。这是何等明白之事…… 当下愣愣道“你……” 兰帝却已打断道“我什么我?你这女人,还不引导繁星之力重归天际之外,发什么呆?战不过别人就自回去勤加修炼去,如此心性意识,简直空得真神之灵!” 一番话说的天玄月突然做恼,便觉得他看轻自己,又觉得他言语中显然已肯定自己不如那魔尊,一时又气又恼的说不出话来,又怪他迟钝,又怪他如此横蛮无礼。 好半响才回过气,冷冷道“魔尊既然这般厉害,接本仙一击又何妨。所谓魔尊之威,原来不过是依仗旁人说道理么!” 说着,目光中满是鄙夷的朝魔尊望去。 第一节 辉映 兰帝一见她这般模样,顿时发作道“区区繁星之力,便妄图使之弑神么?” 说着,身影一晃,退飞一段至魔尊身前,恰恰将她身形完全挡住。抬起只手朝天玄月打手势道“尽管释放你所倚仗的骄傲,本帝让你知道所谓神之道绝非尔等世俗之心所以为的坐井观天一方强横之辈而已。” 天玄月初时见他举动内心又是气恼又是无可奈何,想他若硬要替魔尊受此一击,让她下手还是不下手? 听他说话后,心里不禁升起疑云,她自清楚兰帝若无把握绝不会说这等话,既说得出口,十之**当真不将这天玄大殿数千年心血放在眼里。 当即心生不平,怎都不能相信。这等天外诸多繁星之力,绝无可能是区区人力所能企及,便纵是这片天地都不能承载,身做天地育养万物之一,就是真神也没有道理拥有比之更强大的力量。 一时间不仅愣住在那,心下一阵犹豫,不知到底该否出手。 这时被挡在身后的魔尊抬手欲动,似要推开兰帝,手腕却被一把抓住,知他坚持,竟真顺他决定,不再动作。 天玄月看着这幕,心里怒火藤的烧起大作,强自按耐起怒气道“堂堂天下第一邪剑尊既出言挑战玄宫无上秘法,本仙自无道理拒绝!” 说罢,便催动起意念之力,就见漫天星辰齐放强光,诸多能量光线齐聚银月,复又四面八方的扩散开去。 天玄月此事发动在即,心下却又禁不住担心,下意识说话道“剑帝可小心了!” 兰帝面露不屑之色,冷哼一声道“少要废话,来吧。” 天玄月当即再不迟疑,气恼出击。 ‘这混蛋,死了活该……’ 心想间,她双手所凝聚能量化作一道粗大光束直扑兰帝,漫天繁星齐降光束,划破夜空,流星般密密麻麻的全朝魔尊两人方位疾降落来。 就见兰帝一手撮指成剑,扬手甩出一道等大的黑色剑气,两跟粗壮光柱瞬间碰撞一起,激荡产生的能量四面八方肆意扩散,撞击余波所经空域,虚空涟漪起伏不断,经过兰傲,中立真尊夫妇时,三人齐齐发出声闷哼,整个人被震的抛飞远空而去。 当中承受冲击最为强烈的莫过于天玄月,两相碰撞的瞬间,她便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只觉到肌体都被定格一般,再不能做任何动作念头。 随即就感到体内真气本源剧烈颤抖,仿佛承受不住冲击的要崩离瓦解一般。眼前,脑海中映着的画面就只有量道光柱碰撞刹那产生绽放出来的七彩光华。 这一切停止不动的感受不过刹那,下一刻,肌体以及感官骤然受到潮水一般涌向脑海的诸多滋味,痛楚,麻木,骇怕,惊恐…… 仿佛那片刻积压的感受刹那间一齐涌了出来。 让她浑然不能整理分清此刻到底自身到底是何等状态,当这些刺激刹那间生出,而后又过去,她才渐渐感到,全身脱力,软绵绵的似连手都不能抬起,意识中也根本不愿有任何动作。 便此事,她看到眼前那些能量冲撞产生的七彩光亮刹那间全部消逝无踪,而后看到无比惊骇的情景。 好不容易牵引降落的无数繁星能量,全都突然凝住不动。兰帝单手呈掌高抬,目视着她,一脸的不以为然。似在等着她恢复过来知觉,等着让她看个明白。 就见他单手虚空轻轻一摆,那万千坠落的繁星能量光柱,如烟花炮火一般刹那间同时绽放开来,化成各色光雾,不朝地面坠落,反向无云的夜空缓缓高飞。 一时间,整个天空,化做星空银河一般,遮满夜空。 天玄月无比震惊的眼睁睁看着一切变故,看着那条光幕银河缓缓流出天际之外,看着满天繁星光辉渐渐暗淡下去,看着那轮银月恢复长色…… 当天空再度被云层布满,再看不见星光时,她才回过些神,喃喃自语般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怎都不能明白眼前发生之事,就算兰帝能以力硬抗天外繁星之力不败她都能接受过来,但这堂堂天玄门秘法这般不可思议被破去,她反倒无法相信。 天玄月印的最初产生,源于天地初开时一位玄门真祖无意中所得一把断剑开始。那把剑材质奇异,剑柄护手正中央印一新月痕迹,血红发亮。 当时成一大奇闻,想那时天地初开,方有九真祖领弟子来此,这等人所使用的兵器怎会好似早已埋藏万千般存在呢? 后来此事一时成谜,虽惹得不少玄门前辈产生兴趣,却终没能寻得解答。这过程中,却发现那柄断剑极为奇怪,一旦将之夜间带出室外,夜空必然风云散尽,繁星布空,随后更能吸附起繁星力量,其能量之强盛,直让人震惊不已。 发现这些后,便有真祖试图修复那剑,却未果。又有真祖试图研究出剑之原理所以,所得十分有限。后来那剑断剑就被收入天玄大殿之中,一直不曾放弃对它的考究,但放弃者渐多,到后来,仍旧孜孜不倦对它感兴趣的人,可说绝无仅有。 就在那断剑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时候,突然有一代大帝之女,无意中触及那剑,当即整座天玄大殿内奇光剧放,整个天玄仙境云雾散尽,一轮不知如何产生的银月当空高挂,朝天玄大殿射出一道新月形银光。 恰巧照落在那大帝之女额头,便形成出新月印记。其后,那意外得此印记的女仙,骤然修为狂增,施展诸多法术之极,都能自然借得强大神秘力量相助。 而她自己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所以然,就只道每每运转真气时,额头新月印痕自然自然凝结干扰运作,生出莫名力量。后有一钻研爱好星空布阵学说的玄门弟子,观察破解出其中奥秘,才终于让天玄大殿知道,那股力量来源根本不属这片天地,而是天际之外的诸多繁星。 已近无人问津的断剑隐秘,从那开始再度被天玄大殿拾起。然而就在天玄大殿为之闹腾的热火朝天时,那获得印记的女子,于一日夜间,突然暴毙,传说是一道自天空射落的银光使其不能承受,爆体而亡。 断剑之谜,因此原故不久之后又再被人遗忘。 之后许多时光岁月中,天玄大殿接连出现过三个与那断剑天生有缘之人。或男或女,无一例外的都因此获得神秘强大力量,但也无一例外的,全都未能活过十五年。 于是,天玄大殿内就存在一种怪异现象,不少天玄家的人,年幼之时都会被专门带入藏放断剑之地。然能引发那剑回应的,始终寥寥。 距今五千年多年前,天玄大殿内终于出现一个格外不同之人。这人不仅得新月印痕,更得以活过十五,那之后,此人修为进展可谓空前迅速,成为天玄家集无数人期望踏入真神之道的天之骄子。 然而,这本来必然会继承天玄大帝之位的人,却因为兄弟情爱缘故,最后撒手离开天玄仙境,携带妻子流落世俗。 关于天玄仙境的隐秘事情天玄月俱都清楚,那人便是逍遥黑心的父亲,兰帝的亲生爷爷。当年离开仙境时,修为已废,自行决绝的将新月印抹去,不想断剑以及新月印之事早流落世俗许多有心人知晓,因此引来祸患,导致家破人亡。 那之后,当时继任大帝深悉大哥新月印威力之强大,当即着手组建团队,专门致力于研究断剑之秘。自那之后,断剑的研究几乎不曾再中断过,便是偶有对之不以为然的大帝继任,却也不曾强令中止相关之事的进行。 但那之后,虽天玄大殿又出过两个拥有继承新月印痕的人,但也都没能活过十五。关于断剑的研究,也因为不能长期获得合适观测对象之故,收效不大。 却也渐渐整理出许多思路资料,这就是天玄新月印秘法的前身。知道天玄月这代,其中大多脉络都已清晰,偏此时,出现她这个异数,不仅得以继承新月印痕,更能活过十五之数。 而那负责断剑之事的天玄大殿总管,偏也是了得人物,自幼伴随着她,通过对她的观测和交流,竟然把其中诸多疑难一一排除。 最后的困难便只剩下一个,这等繁星之力,若要借得,绝仙体的意识所能凝聚引导,更非仙体体质所能承载。 这莫大难处,对她而言,却不是问题。皆因她不仅是个获得新月印继承者,更是个自幼就得另一把继承天玄帝祖战意神魂认可的人选,那便是斩邪圣剑——天玄月。 天玄月几乎所有的自信,都来自于这秘法天玄印痕,继承玄月剑力量和神魂意识的她,非常清晰的感受到这秘法的无边威力,就是神,也禁受不起那股毁天灭地都轻易可做到的力量冲击。 这是天玄大殿绝对不可能流传出去的秘密,这是如今只有她懂得使用的秘法。 倘若兰帝能硬抗接下,她尚能接受,堂堂剑帝有这等不可思议力量,也算说得过去。然而,他不是挡下那威力,而是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几乎便是施展着逆向之法,硬让这法术无功而返。 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当即禁不住的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自失神当场时,方才被能量冲撞震得抛飞的兰傲和中立真尊夫妇已然带着骇惊飞赶了回来。 兰傲身形尚未停稳便已开口质问道“二弟,你当真决意要助她不可么?” 言语中甚为恼怒,内心多少已有些为兰帝出手伤他生气,禁不住想起前世,想起惩处之地时,他都是为这女人不惜对他出手,伤他心。 兰帝转而面对飞赶回来的兰傲,神色不变,语气沉稳的开口道“大哥,今日我又何须帮她?大哥不通修行之道,与他们一般将真神视做坐井观天的一方力量强横无匹者。 便都以为所谓修行之道,所谓神道不过是极端强大者对不及自己的弱小所订立可笑规则,自然以为,神可杀。” 兰傲见他难得解释,心下怒气稍平,语气已然恢复平常,接话反问道“哦?二弟,莫非其中别有蹊跷不成?” 兰帝耐心答他道“这是自然。大哥莫非忘记父主生前诸多教导言语么?” 兰傲听着,隐约间突然似有所明白。 “倘若得真神之体便成得神道,父主当年何苦那般区分你我兄弟未来道路。得成神道者,绝非单纯力量强横一方无匹者。我虽不知这女人方才所使秘法之名,想来必是什么绝不外传之隐秘。” 中立真尊便点头沉声道“不错,此法非天玄家佼佼者绝不可能知晓,当年本尊离开之时,仍旧不曾有完成可能。” 兰帝这才继续道“事故,我自非因通晓方能破除。天地能量规律不过如此,在神道者眼中,一切外力无不可借无不可控,无论是这天地之内,或是这天地之外。这等天外之力,造者自以为天地独尊,其实不过如此。 无论是我,还是魔尊,又或是师尊,均都能随意操控。这等外力,根本不可能杀死得神道者。方才来此,本不想一定参战,实事上也全无必要。 却见这女人妄借天外繁星之力,稍有不甚,其结果必然殃及池鱼。又见魔尊身处半空,心恐她借引此力直毁天玄仙境以及仁爱仙境,借能量冲撞一举使大哥意识自父主神体剥离出来。 恼这女人自以为是同时,也不得不出来阻拦。又知大哥脾性,若就此直说,大哥虽不怀疑,却也不能尽信,是以方才故意将冲撞能量略加外散,创伤大哥,方能使大哥明白,得神道者,绝非凡人所能击杀,大哥便是拥有父主神体神识,也不堪其心生杀意下全力一击。” 这话说的中立真尊之妻心下又惭愧又恼火,浑然是将他们划分出不可跨越的等级出来。却又作声不得,当下脸色无比难看。 兰帝一眼看个正着,不以为然朝她望过去一眼,转而对兰傲道“大哥还是回去吧。战斗之事,大哥实不当如此贸然参与,尤其如魔尊这等非人力能胜之敌。至于这三个,寻常强敌倚仗足以,却勿要信了他们自比真神的狂妄言语。” 这话便算彻底将中立真尊夫妻得罪透了。 兰傲听罢却竟无丝毫不平之气,反而点头道“二弟所言极是,看来大哥过往确实太过低估神道。” 末了又道“但今日来,所为可非杀她。我与她前世曾定宿愿,因故未能得偿,如今她却似要否决那些。二弟,你帮不帮我?” 这话一出口,兰帝顿时愣住。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兰傲罕有这般开口的,他理不当拒绝,且倘若两人前世当真曾有定缘,此事相助于他,更该是理所当然。 理虽如此,但是他心里却禁不住另有想法,一则不知前事,二则打心里坦诚而言,他似乎无论如何都不想任何人将魔尊娶过去。 但这念头,实在是太荒诞无理取闹之极,他自都觉得根本不该以此作为理由拒绝兰傲请求了。 他自想着时,就听兰傲说话道“如今当怎说?前世你曾许诺,倘若我能舍你之外无敌于天下,你当会同意。如今我虽不可能有此力量,然我二弟却横行天地,他既心向我,似乎他的力量也算得是我的力量。你可还有理由拒绝?” 兰帝听他这般说,更相信两人前世当真有此定缘,心里甚觉不适,却又自知着属不当有的情绪,便强自调整着压落下去。 就听魔尊淡淡然道“可如此算么。” 兰傲哈哈一笑,转朝兰帝问道“二弟,若有人杀我,你必定助我是否?若我遭遇凶险处境,便如方才,你也必定会出手替我解围,然否?” 兰帝边听边点头,心想这话确实不错。虽不会事事围绕兰傲而行,但倘若知道或看到他遭遇凶险,当然会出手助他。 兰傲微笑道“这便是了,倘若连你都伤不得我,算是不算?” 魔尊听罢,似不假思索的就答话道“既然算得,那本尊自没有道理拒绝。但本尊方醒不久,尚需十年在此恢复前世记忆。十年之后,你来这里迎娶。” 兰傲一听,大笑声中道“好。我知你言出必行,十年,我等得你。” 第二节 心 魔尊自静静立那,不再说话。 兰傲便也不再纠缠此事,转而朝兰帝道“二弟,你我难得重逢,便随我回去住些时日吧,你嫂子不时念叨着你。” 兰帝摇头道“迟些时日再说,如今尚有旁的杂务缠身,实无闲暇。” 兰傲也不坚持,素知他脾性,当即匆匆告辞,不知怎生唤来一批黑色肌肤的属下,收拾了三兽王已死去冷却的尸身,与中立真尊夫妇一并告辞离去。 不久前天翻地覆的冰雪之地,突然恢复平静,不过片刻后,天空有被苍茫白云遮覆,雪花又再纷扬洒落。 魔尊仍旧悬浮半空一动不动,兰帝便也不动,拿眼瞧她半响,没有说话。 不片刻,落下的积雪已将两人头发全都覆上,一旁不远的天玄月突然回过神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突然相通那不能接受的问题。 便冲兰帝发问道“你方才明明是在助她!天玄月印法术绝无可能如此轻易被破去,你祖上本得断剑神秘力量,必通运用之法,所以你对繁星之力了若指掌操纵自如,她却不能!是也不是?” 她自追问着这话,两人却都没有理会。天玄月便忍不住又问,两人仍旧看也不朝她看一眼,正当她发急要靠近过去时,兰帝突然侧转过头,朝她道: “今日不杀你,只因你腰中剑起了个好名字。你走吧,你与我们并非同道之人。奉劝你一句,如果仍旧抱着这等认知,下一次触犯神威之时,便是你灭亡之日。” 天玄月听他如此说话,当即着恼,心下认定他方才根本就是知魔尊不敌天玄月印法术威力,才现身护她。如今又以这番话敷衍应付,不肯承认。 下意识的就拔出腰间玄月剑,手腕一抖,挽出数十朵光华眩目的剑花,冷然道“你说是不说!” 兰帝冷沉着脸,目光缓缓打量她手中之剑,又顺手臂停落至她脸上。 看的心下稍微冷静下来的天玄月一阵惊慌,就想他莫非终于看出来了? 突听他开口道“别说你所修是天玄剑舞不可能奈何得我,放眼天地间谁执剑都奈何不得我。这等愚蠢行径,岂非可笑!” 这话当场打击的天玄月险些晕厥过去,本以为恼怒之下顺手出剑姿态让他勾起回忆,认出自己,哪里到他认得出天玄剑舞却仍旧想不到天玄韵? 心下顿时由生气又尴尬,便觉得自己太过在意,而他去只顾庇护魔尊那妖女,浑然不曾注意她。当即气怒道“好,你便试试本仙手中剑厉害吧!” 说罢,挺剑就要刺。不想眼前一花,兰帝身影已然闪近至她面前,两指将剑身紧紧夹住,一股巨力只传上天玄月右手,顿时震的她握剑不住,眼睁睁看见脱手,在兰帝奇力道冲击下原地虚空一阵急旋。 化做一团模糊光影,继而只听一阵怪异的似崩裂般声响后,天玄月张大嘴发出声净化,模糊光影中,截截断裂的玄月剑碎片四面激飞。 当光影终于消逝时,只得一个剑柄虚空旋转着,速度越渐缓慢,最后无力的坠落冰雪地面。 玄月剑,竟这么被兰帝以两根手指毁了。 眼看这等变化,天玄月当时就懵了,复又仿佛听见那剑发出的,直传入她脑海中的悲鸣喊叫,似带着对存在的最后挣扎和不甘,带着无尽的仇恨和痛苦…… 当那光秃秃的剑柄终于坠落冰雪地面时,一股黑红杀气冲天而起,将三人全吞没进去,径直冲射上云霄,好一阵子这异像才渐渐散去。 天玄月意识与剑相通,脑海中清晰无比的感受到那自幼心爱佩剑灭亡前传递过来的仇恨和痛苦,眼中止不住的留下泪来。 渐将目光停落兰帝脸上,有些愣呆模样着道“你……你毁了我的剑……你……” 兰帝才待说话,他身后的魔尊突然抬手施放个传送之法,一阵剧烈能量波动中,黑红光良便将天玄月整个裹在里头,此时情绪失控的她在里头胡乱挣扎着,试图打破结界,却又如何能办道? 身体渐渐随那光罩缩小和变化,眼见就要跨越虚空被远远传送离开时,听魔尊开口道“天地间能让神使用的仙魔兵器,绝无仅有。” 天玄月听她说完这话,人也被结界力量带的传离原地。 兰帝不明所以,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道“这女人,倘若仍旧不知反省强要出手,便让我杀她好了,何必救她?” 魔尊抬眼看他一阵,又偏开视线,意外的轻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听闻你今生之前在天玄仙境曾有个明媒正娶的妻子。” 兰帝不知她为何这么问,想也不想便答道“不错。怎么?” “如今呢?” “因果命运产物,早成句号,虽是我妻也非我妻。” 魔尊突发感慨,渭然长叹道“自我复苏之后,从不曾见过她。但也已看出来,方才那玄月剑继承者,向来就是她的新生。” 兰帝一听,一楞,末了失笑道“怎么可能。毕竟与她相对数十载,倘若是她,岂有忍不出来之理?” “日后便知。” 魔尊也不为此争论强辩,自说完这话,又恢复以往冷冷静静的模样。 兰帝自顾在心里琢磨一阵,想来想去也觉得两个人毫无相似之处,于是不再多想,又自瞧着魔尊那张脸发起呆来。 不知过去多久后,魔尊突然开口道“你为何还不走?” 兰帝初听这话时,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反问‘为何他要走?’时,就突然想起来,方才说过尚有急事,事实上也确实想到事情需要做。 他已经被方才的情绪困扰的难受,更为妖后的存在感到麻烦,是以决定,必须尽快寻回极可能寄存着他前世记忆的‘心’。 在不能拖延下去,所以才出言拒绝兰傲提议。 如今想到,就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走了。又不忘开口询问道“你可知道那‘心’里头当真寄放着我前世记忆么?” “嗯。” “那你可知道圣魔仙手中的部分去了哪里?” 魔尊静静瞧着他,却不答话。 兰帝等了半响,突然想到,圣魔仙既死,那忘情玉收藏之处必然只有妖后知道,这一问岂非多此一举么? “在妖后那里?” 魔尊微微点头。 “那好,待我寻到残缺那枚能量珠后就去寻她。” 说着,就要动身,突又想起她方才道要在此呆足十年,想问,又觉多余。便不再停留,闪身离开走了。 他自离开极北之地后,一时间又不知应当从何处着手查探。想那等东西真可谓全凭机缘二字,倘若有心要找,真如大海捞针。 琢磨半天,突然发觉过去当那忘情真尊多少有些用处,倘若如今仍旧是,自能有着手方向。不由想要回去仙境寻天玄韵,却又自否决,心觉实不当再多余见面。 然后想到花自在,仍旧否决,至于陈留那更不用提。 思索来思索去,最后发现玄门仙境之中能帮他此事的似乎只有三个,无情真尊,丰物,黄予。后两者他又不甚愿意去寻,当下还是决定找无情真尊帮此忙。 至于地魔门,那帮得他的人更少,方才魔尊那态度显然不想插手此事,而妖后那女人,他实在不想见。最后就只想到白昼门门主,当年曾留白昼山不少时日,两人相处倒也不错。 主意那定,他便不再迟疑,当即赶去玄门仙境内的无情山中。 对于无情真尊在门派内的住处,他并不知晓,四处查找搜索一番后,仍旧没能寻到无情真尊那熟悉的能量气息波动。无奈之下,只好寻个在修炼的无情门弟子询问,看那弟子所修功法十分粗浅,显是入门不久,自不会认得他。 这才知道无情真尊不久前已经离开仙境,与诸派真尊散分各地,处理近期诸多古怪事件。待追问具体去向时,那弟子又不知道了。 无奈之下,兰帝只好又寻旁人,所幸并未遇上相识,终于得知无情真尊原来是去世俗的商贾处,却非寻常之地——仙来山庄。 兰帝初离开堕落城遇上雷等人后所经手的第一次出名委托任务之地。心下不禁又喜又忧,喜则那地方实在熟悉,既认得路又不怕不得入门,忧则是想起当初那庄主独子死在他们手中,哪怕那人有多该死都好,此事必然致那庄主对他们内心生怨。 突又想到,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那庄主是否仍旧活着呢。世俗中人哪里能活得长久,当即放下担心,离开玄门又直朝仙来山庄飞赶过去。 时不多久,便已远远见着那金字牌匾规模宏大的山庄影像。大门外果有人守卫,突见他自天上飞降落下,似被吓着般愣呆半响,才突然带着胆怯却又强自大声喝问道“什么人?深更半夜来此做什么?” 兰帝也不在意他语气,想当年与雷他们来时,看门的人语气也没好到哪去。便自报名字,到明来意。那看门人这才松口气,着他等着,就有一人进去里头通报了。 时不多久,那人又急匆匆赶回来。 道无情真尊已离开,但老夫人道与他旧识,请他进去叙话。兰帝心想反正也需询问无情真尊去处,就也没有拒绝,随那看门家丁进去里头。 穿过不曾有太大变化的过道走廊,与侧厅见到家丁口中的老夫人。乍一看到时,兰帝便愣了,他记得那老夫人实为狐妖,根本不可能变老,其寿命比之修仙之人都更长久。 但此刻面前的那人,分明是个银丝白发的老太太,脸上爬满岁月痕迹,一对眸子浑浊无神,毫无半点与当年那狐妖相似。 不禁下意识的放出意识探查,却又看到面前老太太体内那狐妖一般的强大意识能量波动,一下一下自然朝外扩散,沉稳而清晰,绝无任何衰减现象。 这功夫,那老太太已扬手着下人出去,关上厅门。 面目眼神顿时变了,皱纹突然没了,眼神突然清澈明亮,容颜恢复如当初。 还朝他展颜微笑,请他坐下说话。 兰帝依言落座,就忍不住问道“你这是?” 那狐妖止不住的轻笑出声半响,才开口道“也难怪你吃惊。这里是世俗,你长期呆在玄门,自觉得奇怪。我若一直不会老去死去,旁人可就要拿我当怪物看待了,当初来时,我的身世可非什么修仙世家。” 兰帝这才恍然。 狐妖就又道“不想一别这么多年,还能再见。这里都是世俗中人,他一去,我连个说话的人没有。” 兰帝这才知道她所追随报恩的那庄主果然已经死了。便问起她打算。 才知道如今仙来山庄情况,那庄主死时,她本想施逆天之法延他寿命,后来又想非属仙道,毕竟不能多久,终还是得去。 就回去族里,求得族长相助,引导了那老庄主轮回去处,竟成她孩子。而她自己,自不能这般一直守候,便虽着时日流逝,逐渐老去,一副将死模样对人。 “那以后你又能如何?” 狐妖听罢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道“听你这么问,就知道你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 兰帝闷闷不作答,也实不能否认,心下不禁也有些好奇,她为何这么说呢? 就听她道“这世俗中情爱之事啊,说穿了不过如修炼一般道理,有着基本规律在那。试想,这孩子自幼没有父亲,只我一个至亲之人,而我自来习惯帮忙打理山庄事务,他将行什么路,做什么样的人,我都一直引导着。 自来听我话,很自然,心里把我这个既让他自主,又能照顾他,必要时还能帮他的形象当成世间最优秀的女人模样了。” 兰帝听得不甚全懂,却也隐约有所明悟,与之同时,心里突然生出股莫名感受情绪,偏又半天抓不住具体。 第三节 串通一气 便顺狐妖话道“但这又如何?” 狐妖此刻已适应兰帝的反应,耐心解释道“待大家都看到我这老太太埋骨之后,你说他的转世,我如今的孩儿突然遇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性子似极了我,他会否对之倾心呢?” 这话才让兰帝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她意思。 就又听狐妖问道“你不会觉得这于礼法不合吧?” 兰帝边自摇头边自想着方才生出的念头。 “我猜你也不会这般认为。”说着,宛然一笑,又道“跟你说着会话心里舒服多了。其实找你来,有件事需得你帮忙。” “嗯?且说说。” “前不久,距此百里之外的一处河水突然变色,显是遭遇黑水毒侵害。玄门仙派虽派了人来,却不过只能封印压制,终究不能彻底解除。不久前来的那无情真尊,好不容易才把她打发离开。” 狐妖说着,停下片刻,思索状,又继续道“也不瞒你。其实本庄许多人都已中了黑水之毒,只是我发觉的早,暗自都以功法压制下来,他们自己都不知晓。” 兰帝一听,奇道“有你在此,怎会发生这等变故?” 狐妖皱眉道“所以才需你相助。这本不当发生偏却发生,近日我也始终感觉到山庄里存在着一个作恶的人,每每有所察觉时,对方便消失没影,任我如何搜寻,都找不着丝毫线索。 想来当是高人,凭我之力,实无法把他抓到。原本前几天都预备着要死去,就因这缘故始终不敢,那人一直隐藏暗处,又不见做出什么,怕他目的是我和相公转世。” “若如此,他何以不发难?” “凭我感觉判断,此人非数寻常邪修之辈。这天地间一直有种传自上古时期妖族的修行之法,非是单纯杀害旁人吸食炼化精血。 他们需要的是更难得珍贵的怨念能量,择着目标之后,必熟悉了解,而后针对猎物所向往,在害死之前使其希望绝望,产生出极强烈的怨恨意念,那时候便会被他们吸收增强自身修为。” 说着,怕兰帝不信般又补充道“许多世间离奇古怪事,大多与这类人有关,有些邪修者甚至同时选择几十上百猎物,等上几十年,让他们一生遭遇凄惨不幸,最后无端冤死。” “所以,你希望我能帮你寻出这人,除去?” 狐妖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或许黑水毒素也与此人有关,想来初时意欲以黑水速度祸害山庄,使山庄诸人突成妖魔,含冤被附近仙派围杀。后见计不成,才察觉到我这个妖的存在,改而取别的途径。 事关与相公将来,我实在不敢疏忽大意,倘若他从中作梗关键时刻出来坏事,如今相公年纪尚轻,拘泥自幼所知礼法,必然接受不得真相。” 兰帝听罢想了想道“这样吧。助你可以,但我来此本也有一要事,本想求助无情真尊,向来以仙来山庄富甲天玄门势力,自也能帮上忙。” 狐妖一听,喜道“你说,只要非是力所不能及之事,但可交付于我。” 兰帝便将寻找心的事情说了。狐妖听着,面露喜色道“你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恰好我便知道其中一枚能量珠去向线索,虽然真要寻着也需费些周折。” “当真?快告诉我。” 狐妖当即娓娓道出所知原委。 原来当初心被拆散分流天地各处后,其中一枚能量珠流落到深海之中,为一水妖族得去,奉若至宝。却因此引来许多祸患,不断有窥视那奇异功效者抢夺,发生许多次规模不小的妖族争战。 原本还只限于深海之中,后来规模更大,一次水妖族面临大难时,求助向来有所交情的狐族等其它数个妖族,而她在狐族中修为本属佼佼者,理所当然的参与那次战斗,也就亲眼看到过那珠子。 “倘若你亲自过去水妖族要那珠子,它们必不会视你为敌,当年剑帝曾经也变相帮过它们免除一次危难。最多会着你相助一两事作为交换罢了。” “如此甚好。山庄一事,我必替你办妥。” 狐妖当即道谢,两人又说会话,便着人领兰帝去安排的住所,她自就恢复老太太模样,伫着拐杖由人搀扶着回去安歇。 此时天色早已黑沉,兰帝自在房中呆不多久,便走出户外,四处胡乱晃悠。心里想着狐妖方才的话,之前不甚清晰明白的话不由渐渐有了眉目。 突然明白妖后所说的那许多事情,明白为何她能让照和天玄韵必然嫁于自己,两人的身世遭遇以及成长经历看似不同,然前帝影响实则存在根本相同。 想到她们,不禁又奇怪,妖后既有此能,何以不替她本身设计一条道路,让今世的他从心里那般不喜与之接触? 正想间,突绝有股强大意识出现感应范围内,他才一察觉,那人似也惊觉到他意念的探查,猛的就要后撤逃离。兰帝哪里肯放过他走,当即紧锁那意念移动方位,施展起虚空飞剑闪身追赶。 瞬息之间,追出三百余里,穿过重重荒野林地,视野尽头终于见到一个在飞奔逃走的身影。当即高喝道“还哪里逃?” 那人闻声果然停下脚步,似自知不可能逃过,缓缓过身来同时,腰间一柄黑色长刀同时离鞘而出。盯着飞近的兰帝一字字开口道“当真是冤家路窄。” 兰帝定睛一看,这一身黑袍的人竟然是天玄无敌,不禁为之一呆。 脱口问道“怎会是你?” 他自从离开玄门仙境至今,从未出入人烟之地,浑然不知天玄韵已继任大帝之事,猛然见到天玄无敌出现这里,自是吃惊。 天玄无敌冷冷一笑,哼声道“装模作样。你的妻子夺走我大帝之位,如今我身在此地又有何奇怪?” 兰帝心里吃惊不小,怎都料不到后来会有这等大变故。 便自琢磨着回头当问问那狐妖,知道些如今玄门情况才是。记得此来目的,便问道“仙来山庄黑水之毒可与你有干系?” 天玄无敌冷笑道“我又非仁爱神手下,怎会与我有关?不过是他们山庄中一个中年光棍受不得旁人引诱,心甘情愿的替人寻仙来山庄复仇,在饮食中搀入黑水而已。” “那你每日窥视观察,可是在打那狐妖主意?” 天玄无敌心下琢磨权衡半响,自觉如今仍无必胜把握,还是希望避免战端的答话道“不错。你莫非要护她?” “受人之托。所以你最好就此罢手离去。” 天玄无敌内心将兰帝恨透,却又没有把握战胜,自不会自找羞辱的问倘若不罢手又如何这等话。强自压下怒火,冷冷道“好,既然你要护她,仙来山庄之事我就此作罢。” 兰帝听他愿意就此收手,心下也想不到非杀他的理由,便抬手做请离手势道“你走吧。既然许诺此事,最好不好去而复返,一旦再被我察觉,绝不会再予你选择机会。” “哼!” 天玄无敌冷哼一声,执刀倒退一大段距离,才猛然转身飞奔离去。兰帝看着心里老大不痛快,暗想,凭你也配让我背后偷袭么,杀你不过抬手之间,小心也是多余。 这么想,却也没有因此追赶,暗道此事这般顺利轻松,不由大快。既寻着最后残缺那颗能量珠下落,自能将心凑齐。 便又匆匆赶回仙来山庄,然夜色已深,自觉不宜叫狐妖出来说话,想起天玄无敌方才所说那个下黑水之毒的中年光棍,随便寻一个庄中巡夜家丁问清,就朝那人住处寻去。 那人所居位处山庄内部花园另一头,兰帝步行过去,却也好去半个时辰工夫。待得寻近时,隐约便察觉屋舍中某处有股莫名熟悉的能量波动。 当即放弃闯入打算,催动意念使里头那人察觉到他存在,有故意缓慢远远行至偏僻无人角落,便是告知那人,跟来说话。 果不其然,那屋舍中的人察觉到他的信息,半刻钟后,已然离开屋舍,身形移动极其迅速的来到兰帝身前。 一个兰帝从没见过的女人。那女人同样拿眼打量他半响,突然跪下,语气恭谨的道“剑使玄门天机尊拜见剑帝主上!” 兰帝这才肯定,果然没有认错,这女人意识波动与当初少庄主十分近似,显是沉睡之面的人。但既不曾见过,怎会认得自己? “你怎认得我?为何会在此地?身负何责?” 那女人不敢起身,听他问话毫不迟疑回答道“剑使成员,无不见过主上画像,自不敢相忘。副主有令,设法于仙来山庄停留,并将附近水源山林田地逐步撒入黑水之毒。” 兰帝心下不明,沉睡之眠何以帮助兰傲,又想起天玄无敌的话,又问她道“何以暗助仁爱神?而你可是与仙来山庄有私仇么?” 第四节 处心积虑的等待 那女人略做迟疑,方才答话“在下确与仙来山庄有些仇怨。然目前所为,均属受命范畴之内,绝无逾越。副主有道,天地必不能免除被黑水侵蚀那刻,即使如今情况,过得数千年,各地被封印黑水仍不免扩散。既天地不免为黑色所覆,不如来的更快些好,也能免却许多因此无端惨死的性命厄运。” 兰帝听着这话就不能相信,那沉睡之面还会如此为苍生考虑? 却也明白这等问题与她说也是白搭,便又问“此番于可有针对仙来山庄具体目的?” 那女人连忙答话道“副主并未有其它指令下达。还需待这一带都化为黑色之后才能得其它指示到来。” 兰帝想了想便道“你且回去吧。” 那女人当即领命一声,告辞离开。 待她走后,兰帝心下不禁有些郁郁,但又想此事既对仙来山庄并无太过危害,自也不必理会。再者,狐妖本有自保之力,为防万一,留待些时日,确定狐妖假死重归山庄成为少庄主夫人后再离开便是。 这般想,便又自在山庄中四处溜达。 直到次日天明,才又见到狐妖,却未及说上话,她那丈夫的轮回转世,如今她的亲子便到了。兰帝略做打量,隐约记得他容貌面目与当年那庄主酷似。 进来厅堂后,便朝狐妖施礼问安,又听狐妖介绍后朝兰帝施礼坐下。兰帝这才察觉到这少庄主似是修行之人,体内隐隐有着真气波动透出,又想起狐妖所言,便觉理所当然。 也是因此之故,那少庄主待他似份外热情,不断跟他谈论着仙魔门的事,党中不时插些修行上的问题。让兰帝始终不能对狐妖说话,这般半个时辰过去,才有人来,着那少庄主出去一趟。 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开,一再希望兰帝多留下些日子,后在终于朝狐妖道别离开。 兰帝不禁松口气,道“他对修行如此感兴趣,又有你相助,千年之寿命今生唾手可得。” 狐妖微微一笑道“那还需看情形而定。” “这还需看什么情形?”兰帝心里奇怪,顺口就问,自然将昨夜遭遇天玄无敌一事暂压后头。 “他毕竟是凡俗中人,未必放得下山庄这些,倘若日后终不能得道,活的久,反倒不是好事,凡俗之心变化之快,天候都较之不及。” 兰帝这才明白,她是怕太过漫长的岁月不能被把握,活的越久,心越好变。 就不再纠缠此事,反将遭遇天玄无敌一事说了。 狐妖听罢,先是道谢。末了又一脸担忧的道“想来他当时有所际遇,修为增涨这等迅速,竟连我都不能把握。虽是惧你之威退去,还怕你一走就会折返,这些时候事关重大,倘若真有变故,我仍旧不知道如何应对。” 兰帝顺口就道出先前所想“这且不怕,我本也打算留待些时日,待你成此地少庄主夫人之时再行离开。” 狐妖就想如此,听他主动愿意留下,顿时喜上眉梢道“那最好不过。但……你可知道,这男女之事再怎么快也需要些时候,你可能耽搁么?” 兰帝所想的费时候也不过是几天,最多十来日而已,当下满不在乎的答道“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狐妖看他半响,心里有些猜疑,迟疑着问道“倘若顺利,约莫一年半载既成,若有些周折,不定需好几年功夫。你真留得?” 兰帝听着,一口茶水险些没呛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怎会需要这般久?” 这反换来狐妖愕然以对,反问道“听闻你在天玄仙境娶过妻室,怎会不知这些?” 兰帝更奇怪道“那不是何等容易简单之事,着一日举行过仪式不久成了。怎会需要那多日子?” 反问的狐妖觉得难以跟他解释,只好简单道“不知你怎会那般理解。但这世俗中,理当需这些时候。” 兰帝当即懊悔起来,倘若直接将天玄无敌杀了,也就了事,哪里还需要如今这般。但一则方才已应允下来,二则此事也是他不杀天玄无敌所致。 只好点头道“好吧,一年半载也可等得。” 就这样,兰帝正式在仙来山庄住下。 随后不久,狐妖装作年老病死,仙来山庄办理丧事足足持续月余,那少庄主的伤痛虽仍旧不见平缓多少,却也终于能勉强提起精神料理庄务。 以外时间,总流连于狐妖过去住所,偶尔寻上兰帝,问起生死,轮回之类的学说事情。兰帝被他缠得有些不耐,突一日,就说,不久的将来,天降奇缘,他内心伤痛也将得以平复。 那少庄主十分相信,便又缠他追问根由。兰帝哪里说得?又受狐妖托付,在此停留等候,只得借用老套言语道天际不可泄漏将他打发。 如此又过半个月,兰帝夜半闲逛时分,突听到狐妖以意念传递的信息。 才罢,就见那少庄主面带欢喜之色匆匆跑来,道他方才做一梦,梦中一团彩光之中似藏着个仙女,抬手指一方,着他往南行去。 兰帝想起狐妖片刻前的托付,便装模作样的掐算片刻,答道“少庄主,你的天赐奇缘已至,速速领人备车朝南方林道去吧,此事不宜有仙道中人其中,故而务必准备完全,或许遭遇些凶险,却必能逢凶化吉。” 那少庄主听罢当即大喜谢过,告辞离去。 兰帝却不禁心下郁郁,这等事情当真麻烦,暗道日后绝不可再助人做这等事情,老装什么能掐会算的得道高人。他除却战斗和阵法之外,哪里还懂得别的仙道法术,甚觉别扭。 过得一阵,兰帝正琢磨着狐妖会什么方式与少庄主相遇时,就听山庄里响动起略显杂乱的人声。便也不去看,自在花园踱步晃悠一阵,那规来的少庄主已满脸激动欣喜的寻找过来。 一五一十道出过程,连连感谢他的神算。 兰帝听罢,不禁觉得那狐妖也真使得,之前就是装作落难受害,为人所救。如今还是这套,半路遇袭,恰逢他赶往相救。 那少庄主禁不住的说许多,一再感叹强调那女子与逝去母亲年轻时画像十分相似,又道那女人如何美貌,身世如何可怜等等,还说这遭遇真似从前听说的,逝去双亲当年相识过程。 兰帝暗想,根本便是一个人,当然相似,只听的心里发困。 好不容易等那少庄主表达够了心情,他终于想起还是再过去看看那女子,花园一偶,才终于清净下来。 兰帝自又运转起真气,在体内快速流动,以此自然吸聚炼化过去积存的纯粹真气能量,同时炼化真气精纯凝聚力。 不自觉的又想起那狐妖和这仙来山庄庄主的情缘纠缠。蓦的,猛然想起依云,圣魔仙。脑海中突的一片空白,生出个念头来…… 想起狐妖曾说过的那些话,轮回之说,与前世诸多总有渊源可寻,至于情爱之事,更非全无由来莫明其妙。若如此说,当年惩处之地何以初见依云便自钟情,不顾一切的非要将她娶到? 何以当初在中立城见圣魔仙时,被她吸引,作出那违背常性的举动来? 依云与圣魔仙之间区别显然易见,对那本当喜欢的妖后一直不有感觉,反倒是对魔尊…… 想起魔尊,不禁想起兰傲与她定缘一事,心里便腾升起一阵怪异情绪,不堪忍受的窒息难受。好不容易调息半响,才终于渐渐平复。 还得琢磨时,那少庄主领着所谓神仙指引救下的狐妖一齐过来。就见那狐妖在少庄主介绍之下朝他行礼道谢,道多亏他神机妙算方能使她得脱灾难。 那神态模样,那语气,装的真有其事一般,那眸子中透着的感激,看的兰帝暗自好笑。却碍于少庄主在侧,不得强自模仿着不知她身份情况的表现,好一阵辛苦别扭。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流逝。山庄花园,每日都能看到少庄主陪着狐妖散步谈心,却都十分短暂,更多时候狐妖都婉转推辞拒绝步出房门之外。 渐渐的,从那少庄主口中就知道,狐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难得是虽自身不懂修行,却通宵知道许多玄魔道法事情。 更因家中过去本是行商之故,少庄主想要多些见她机会,便试着拿些庄内不相干的小帐务装作上门求助,渐渐的,所拿庄务更复杂数额更庞大,到两个月后,干脆就请她帮着山庄总帐务。 还在偶尔来寻兰帝时不断道着她如何如何本事之类的赞语。又道她虽非出身大家,却知书达理,行为举止处处妥贴,挑不出丝毫纰漏。 换言之,反正那找庄主对狐妖简直是痴迷爱恋到无以复加程度。 这些时日听得多了,兰帝不知多少此忍不住想冲他说句,哪来那等麻烦,直接娶她就得了。却又知说不得,终于一日,少庄主眉头紧锁,又来见他。 一反常态的好半天没有言语,兰帝自也不会主动找话。知道天色黑沉时分,他才终于蹦出来句“师傅,弟子想要娶莲为妻,却又不知她想法,如何是好?” 早些时日起,少庄主已然强行拜他为师,硬要称他为师傅,兰帝反对也是无用,又奈何用不得强,只好由他。 兰帝一听,心下大喜。终于熬到这一天,哪里还不赶紧鼓动,当即掐指一算,笑道“大喜之象,你且尽管去说,此事必成无疑。” 那少庄主一听,当即欢喜无比的走了。 兰帝暗呼口气,心道这当是最后一次扮演神算高人了吧。只待等他回来报喜讯,谁知不过多久,那少庄主却垂头丧气的跑回来。 一见他就问“师傅,这是为何?她……拒绝弟子了!” 兰帝一听这话,比他还更吃惊意外,简直无法理解,狐妖怎么可能拒绝他?却见他微偏低着脸,眸子里闪烁着泪光,一时险些想不到如何应付。 左思右想,终究不知当如何办,心下就有些恼火,好端端的她拒绝他做什么?便道“竟有此时,待我去问!” 说着,就要举步离开。那少庄主却急急呼喊把他叫住,奔到他身前挡着去路,忙道“师傅,她也不是真的拒绝。” 兰帝一听,更不明白,便喝问道“那到底是怎么样?” 他自着急要走,又不解狐妖何以出言拒绝,语气间自然带了些焦急,那少庄主却听得心里感动不已,以为这硬认的师傅如此关心自己终身大事。 忙回禀道“她说,心里虽然对我非常感激,这些日子相处,也不时偶有挂念。但却不能肯定便是男女之情,倘若我当真有心,便待她想到清楚再说此事。倘若我硬要她嫁,虽我曾救她性命,但也绝不能因此许付终身,宁可把命还了于我。” 一番话,直把兰帝听的一愣一呆,完全不知道狐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觉得非得前去一趟,问问清楚不可,便道“原来如此,我且去一探口风,回头再与你说。” 那少庄主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见他坚持,也不敢当真阻拦,想了想,还是眼睁睁看兰帝大步流星的走了。 兰帝才一到达狐妖的居处,就见她已在门外迎候,旁边有些侍从,自觉说话不便,冷沉着张脸进去里头,将一干下人打发出去。 兰帝在山庄呆这些日子,少庄主都以对师之礼待他,庄里下人自也习惯听他吩咐。 待一干人都走后,门也关上,兰帝劈头就问“这到底算什么回事?明明不日即可成亲,你为何拒绝他求婚之请?” 狐妖见他这般模样,禁不住的掩嘴轻笑出声,只笑的兰帝脸色更难看时,才终于止住。 第五节 世俗与神道 兰帝见她终于收起笑声,又问一遍心中疑惑。 狐妖才答他道“太容易得到的,珍惜得一时也难珍惜长久,若不让他略受挫折,他日定易生变。要知道,这番相遇,以他脾性呆日后情绪渐渐平复些时,定会琢磨着是否待他当真有情,是否仅不过因报答恩情而已。” 兰帝不甚明白,也懒得明白这等世俗情爱的麻烦事情,不耐烦道“你本就是因报恩之故。” 狐妖闻言微微一愣,才想起他说的是前缘因果。当即笑开道“我们族人,总会出现两种极端的狐妖,一则多情而无情,处处留情,来时炙热,走时从无留恋。 她们并非恶毒,却只是认为,时间本无值得眷恋,诸多情事不过如此,既如此,不若她负天下人便是了。 另一类则如我这般,虽看似深情,实则也认为时间情事不过如此。不同的仅是,我这般狐妖却着眼于善美,情爱既不过如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只需得所托付之人当真有善美之得便足矣,其它那些不足和缺点,便也都包容了。” 兰帝听到这里才明白她意思,点头道“你是说,对你而言报恩与钟情已不存在区别吗?” 狐妖便有些赞许的瞧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今世的他,果然不枉我过往引导,虽救我不过是戏。但其中却当真存有诸多对他而言毫无虚假的凶险,他却无丝毫退怯。我所相信和眷恋的善美,他不曾失却。” “反正就是,我还需要留下些时日则对了。” 兰帝眼见立即离开的打算已然落空,便要离开回去花园,琢磨着当如何对那少庄主说话。 不想狐妖突然开口叫住他,见他一脸疑问之色,问他道“这些日子多翻见你在花园都自紧缩眉头,又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莫非是有心事么?” 兰帝也不隐瞒,答她道“有是有,但想来你也帮不得我。此事关系前生今世,如今又不知前世事,复杂曲折,疑问重重,根本不得整理出所以。” 狐妖便请他坐下,又亲自替他换上新茶,才又道“倘若不妨,说说我听,指不定能帮得些什么。修为虽不及你,但也毕竟活过这许多漫长岁月。” 兰帝一听,心想也是。也就不妨将心事说出,自惩处之地时其,一直到现在的大致经过仔细说了,狐妖一直安静的听着,中途不曾出言打断,直到他说完。 才轻声问道“所以,你如今急于寻回‘心’,从中获取前世记忆,想要明白当初与妖后到底是怎生回事,今世又这般违背常理的更欣赏和喜欢与魔尊接近而不喜妖后是吗?” 兰帝点头道“不错。其次还需知道当年浩劫到底为何,太尊何以当日要与极北之地助大哥杀魔尊,何以当年在玄门说什么当年我是因永恒情缘诅咒而引发浩劫,何以非要我娶天玄韵或是花层楼为妻。” 狐妖听罢,沉吟半响,突然道“其实过去我曾经见过你与妖后,也见过魔尊。” “是吗?也不奇怪。” “那时候妖后理念几乎得到所有妖族认同和支持,妖后长年以实际行动给与众妖族许多照顾帮助,地魔宫有处罕为人知的地下空间,里头就有很多妖族的人。 那时妖后来我们狐族,恰巧我也在,见到过你,你也是穿这身魔尊长袍,比现在话多些,不时调笑我族姐妹。 夜晚时候也不歇息,总爱躺在妖后所居殿顶,脸色麻木的眺望夜空。那时候总莫名的让我觉得,你似在思念某个人,更似是思念一个不可能拥有的人。” 兰帝一听,来了精神,追问道“你是说,觉得我并非钟情于妖后么?” 狐妖便点头道“嗯,我是这么觉得。但你当初娶妖后时当真是闹的地魔宫天翻地覆,理当不是胡闹玩笑之为。” 兰帝听罢就又飞快的暗自琢磨开了。 这是狐妖却又说道“但我想告诉你的却非这个。” “嗯?” 见兰帝一脸疑惑的集中精神等她说话了,才继续道“后来我族得到地魔宫邀请参加魔宫祭奠,那次见到魔尊。一个根本不像人,更似冰做的女人。你也像冰人一般冷着脸与她同坐。” “那又如何。” 狐妖犹豫片刻,道“魔尊威名当时天下皆知,故而我就分外感兴趣的一直打量观察她。便觉得,她与妖后两姐妹十分相像。” 兰帝早知此事,不觉有什么,反问道“本就如此,这又如何有问题了?” 狐妖摇头,缓缓道“她们两人模样那时并不相似,是后来我才知道魔尊平日以黑发见人,实则如妖后一般白发如雪。” 兰帝这才奇怪道“这就有些奇怪了,你当时何以又觉得两人十分相似?” “是啊。为何呢?因为两人五官其实完全一般,连一点儿差别都没有。但更奇怪的却是,两个女人的身形,毫无区别,连掌纹手指曲线都是一模样的。” 兰帝听罢当真仔细回忆,却想不起来,因为从来不曾仔细观察到这些上面。 嘴里却道“即使十分相似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狐妖摇头道“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有两个人可以连身体任何部位都不存在差别的。 所以,察觉这点后,我心里就特别好奇,当日就故意伴随着族长频频接近魔尊,观察的更为仔细,仪式之后魔尊恢复本来的雪发模样,我便发现她雪发之中,有一根色泽独暗的银丝,全然不同别的头发。” 兰帝不知她后面想说什么,就没有插话。等了一阵,听她又道“我便记着了。听族长说过,过两日妖后闭关出来后,要见我们。两日后,妖后闭关出来,我见着她时就非常注意留心。” 说到这里,脸色露出至今不能解的疑惑之态道“我竟然发现,妖后头发之中,与魔尊一般模样位置同样有一根色泽独暗的银丝!” 兰帝听的一头雾水,虽然觉得若如此,当真未免相似的过份,又觉得,这又能说明什么? 狐妖继续道“当时我就特别奇怪。怎么两个人能如此相似,禁不住怀疑,妖后和魔尊会否根本是同一个人呢?” 兰帝一听就笑,“这怎可能?” 狐妖点头道“嗯,当时我也觉得自己这念头特别荒谬可笑。后来想到一法子,就对妖后说了,那跟色泽独暗头发的事情,她谢了我,请我代为拔下。” 兰帝听到这里,就忙问道“莫非你后来再见到魔尊时,她那根一般的头发也消失不见了?” 狐妖神色严肃的点头道“不错。为弄明白这事情,本来不热衷部族事情的我,特意哀求族长让我留下魔宫带领姐妹们些日子。一直等到七日之后妖后再度闭关,才见到道是有事外出的魔尊,而她头上那根头发,不见了!” 兰帝无法置信道“你莫非要说,妖后和魔尊根本就是同一人?” 狐妖道“我是这么怀疑的,那时候也特意问过身旁人,那么些长留魔宫的姐妹,没有一个人同时见过妖后和魔尊一并出现。 后来我把这事情跟族长说后,她笑我道不过巧合,魔尊回宫自会先见妖后,兴许妖后记着头发之事,就也查看她的,发现后拔了。 最后又呆一些时候,还是打听不出明白,又不敢也不可能跟着她们观察究竟,又觉得部族之事甚是麻烦,好奇心也渐渐淡了些,就告辞离开了。” 兰帝听着,心下想半天,都无法把魔尊和妖后两个人糅合到一起,摇头道“这太荒谬,两人真气以及意识波动完全是两个独立不同存在,这点我绝无可能探查出错,怎可能是同一人。” 狐妖当下面现失望之色道“这我倒不能做过,魔尊修为那般高强,我如何能探查得清楚。但你既如此说,看来当真不过是巧合了。” 兰帝不由暗自觉得说一番多余话。 狐妖又突然笑着道“不过有一点我却能肯定。” “什么?” “当年你所在我族里躺屋顶上思念的人必是魔尊无疑!” 兰帝不以为然道“又是自乱瞎猜吧。” 狐妖道“当然不是。那些日子在魔宫中时,因有好奇,就也常观察你举动。魔尊在时,你从不独自发呆,妖后一现身时,你闲暇时间便都妖后殿顶发呆或是修炼。” 兰帝听罢笑着摇头道“绝不可能。我相信以前世脾性,倘若当真爱恋魔尊,必不会娶妖后,更不会如此平静接受所娶之人非她而是妖后。” 狐妖对此却十分肯定,又见兰帝不似强辩,自觉那时的剑帝横蛮无比,所欲必所得,拂逆者唯死而已,也确实不当会将爱恋藏心中之人。 不由有些悻悻然,觉得一点忙没能帮上。 突的又想起一事,当即一脸信息着道“方才那些毕竟是我猜测分析,确实不定做的准。还有一事必然能帮你解惑,却是千真万确!” 兰帝见她说得认真肯定,有生出些许好奇和探听兴趣,示意她说。 第六节 真假之疑 就听狐妖道“我所说之事怕你未必能接受,也可说是十分震动的秘密,你可需做好心里准备才是。” 兰帝不以为然道“你说吧,就算我其实是石头化出来的妖精,也接受得来。” “可非是说你。而是你想要知道了解的太上真尊。” 兰帝嗯一声锁起眉头,反问道“当真非是枉自猜测?” 狐妖十分肯定道“绝对不是!其中有族长亲身经历,也有我亲自遇上。” 兰帝一听,突然想起当年悔过宫中那个被关禁着的狐妖,一个整日胡言乱语迷惑他人的疯子。 便问她道“你莫不是要说太尊与世俗中诸多化身,曾有一化身与你族长相似之事吧?” 狐妖惊讶道“你也知道这事情?” 兰帝当即将当年遭遇那狐妖以及后来听说的过程详细说了,还特别强调那狐妖的疯言疯语众所皆知情况。 她听罢,却笑道“这你可错了。疯子我见到许多,它们却是常精神错乱生出诸多幻觉而胡乱说话,但同时,也会将许多记忆中的事情不分是否应当的一并说出来。而这件事,就是真的!” “这却也没什么。师尊当初初入神道,难免曾有彷徨,需得经历确定所行道路。” 兰帝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说。 狐妖就诡秘一笑道“但是,我可见到太尊另外一个分身,一个绝不能与忘情大道联系的面目。” “你且说说。” “当年尚不知相公轮回事时,有个要好姐妹也跑到世俗晃荡。后来结识一个富甲魔门的男人,那姐妹一则打不过那人,二则也愿意随他混些日子,后来跟随他左右,帮他打理生意,也帮他杀人战斗。 一次*里时遇上,知道我仍旧寻不着线索,就着我有闲暇时去地魔门寻她,道她那男人修为惊人高强,或许能有办法。” 狐妖说着,面露回忆之态。 停半响,才继续道“见到那男人时,我便吓一跳,他虽然一身魔气,但却总予我感到他意识能量十分精纯,似极玄门中修为高强的真尊一般。就多了几分敬畏,他我姐妹道名原委后,说我难得还继承有狐族这番传统,愿意助我。 随后准备几日,与一天夜晚就开始做法。我自然不能旁观,但心里却忍不住好奇,很想知道这窥视轮回之法如何进行。就说与那姐妹听,她本就有些顽皮,又见我好奇,当时就答应下来。 软磨硬泡的要帮忙,那男人初时不肯,后来见我姐妹委屈流泪的,不知怎的就心软下来,着她可看不可与任何人说。 法术施展半个时辰后,他们才走出密室。那男人脸色看起来十分疲倦,温言告知结果,叮嘱交待几句后便自去调养歇息。 当时只顾欣喜,也忘记追问究竟,那姐妹也没有说与我听。便只念着那男人所说的相公轮回为人具体时间地点。不想留几日后,那姐妹就暗示我尽快离开,虽不知为何,却素知她从不害我,当下答应。 走时她送我许多衣物首饰,以及一些灵丹,说是她这些年的收藏,当时就觉得不妥,她却只一味暗示我离开。” 说到这里时,兰帝见狐妖神色写满悲伤,不禁怀疑莫非她那姐妹后来遇难了么? 就听狐妖缓缓道“待我回到族里不久,跟随就听说同在地魔门的姐妹带来噩讯,说她死了。魂飞魄散。” 兰帝未想安慰,只静静听她下文。 她自整理片刻情绪后,继续道“我禁不住自责,左思右想,始终怀疑是因为那日姐妹见到什么不当见之物所致。 睹物思念之下,持续多日都把玩着她所赠之物,其中一物,是幼时和她尚未修得人形就喜爱搜寻收藏的晶珠,想起那是和她最爱拿之对日观其色泽,便那么做了。 不想看到那晶珠中隐约有物,便打开取出来看,竟是狐族用于藏放记忆的狐毛。” 兰帝刚想要问,狐妖已先说道“里头记录着前因后果。有许多关于她结识那男人之后的所做所见,更有当日她在密室之中的清晰景象。那男人施法之时拿出一柄剑,剑身纹有七星,泛黑紫光亮……” 兰帝听到这里,脑海中顿时想起忘情山那把天地第一剑——忘情剑! 便接话道“柄后一珠,把手黑紫丝线所缠……” 狐妖冷然点头道“不错。想必你是认得此剑的,忘情门镇派之剑,天地第一剑。” 兰帝这才相信起狐妖早时判断,忘情剑从来不曾流失于外,也绝没有第二把。 “可惜,我姐妹所以遭难。就因她认得那剑,当时一见,就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不是忘情门的忘情剑吗?你怎会有!’。那男人一听,微愣片刻,就又笑着问她说‘你怎会认得此剑?’。 原来那姐妹当年曾在玄门呆处过,当代忘情门大弟子曾经与她相识,更险些未能把握自己的迷恋上她,故而对于忘情剑,她实在熟悉的很。 那男人听她道出原委,便笑道‘原来如此,其它你还是不必多问,今日所见所知绝不可为旁人道,包括你族族长。’那姐妹当时心下已猜到他是谁,却故作不知,装出一副惊疑猜测模样点头答应下来。 实则她心中十分清楚,忘情剑天地剑当时只有三人可取得,一则为她所认识之人,一则为当时忘情真尊,她也曾见过,最后一人便是太上真尊。 答案不言而喻。后来也是因此,料到她在劫难逃,恐会遭他灭口,才催促我回去族里,又把所有东西全赠送给我。 所以留下经过,却是要实实在在的让我明白,绝对不要生出替她报仇和查明真相的念头,杀她之人绝非我所能敌。” 兰帝听到这里,禁不住皱起眉头。 狐妖便又道“那男人,我姐妹跟随他若干年中,荒淫如地魔门诸人一般,做事心狠手辣,手上沾染血腥不知多少。所祸害的无辜数不止千,后来那男人据说修行出差错,走火入魔*而亡,那结局与族长所遭遇何其相似? 而当时,难道他仍旧是在世俗之中寻求大道所向么?因此之故,后来多少年中,我都曾努力想要再寻着他事情,所以相公转世我要助他成为玄门富甲,皆因如此才能有所得。 这些年中,曾出过数以百计的这等类似情况之人,所谓太尊,仅不过是他一个身份,背后他不知凭借高明修为将意识分放天地制造出有多少个分身存在!” 兰帝听到这里,突然有些觉得不对,猛然想起那时在极北之地魔尊对他说过的话,这天地之间,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有的只是想害死你的人和不想害死你的人。 当即怒目注视狐妖,喝道“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这般处心积虑等待我到来与我说这番话怂恿我对师尊产生质疑,背后指使你的人是妖后还是逍遥黑心?还是你本与我前世有仇恨,试图唆使我前去寻师尊战一场!” 狐妖一惊,脸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帝冷沉着张脸道“我才智虽有限,却未愚蠢至这等地步。以太尊修为,窥视轮回生死根本无需动用借助那忘情剑之力,便是动用,也绝不会因此消耗至容人看出状况地步。以太尊见识,自当知晓狐族诸般秘法,当没有道理容你有窥知真相机会!便纵是当时心中不忍,这些年知这仙来山庄中有你存在,岂会容你借助山庄财势寻他隐秘可能?” 狐妖急忙申辩道“你休要疑心于我,我绝没有骗你,更没有害你之心……” 兰帝冷喝道“你到底说不说实话?倘若不说,休怪我剑下无情。” 说着,单手剑指间聚集起一团黑光能量,作势就要出手。 那狐妖一脸惊惧骇怕之色,胸膛剧烈起伏着,突然道“住手!你听我说。” “你只管说。” “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我不知如何解释你所问之疑惑,然则事实真相的确如此。你可往我族中询问打探,族中潜修不出世的姐妹罕有不认识我的。 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且不说你今世曾助我与相公。当初浩劫,我族本也参与其中,你念当初与我族来往从无间隙,一剑击破我族法阵攻击后对我们道‘你等若再不知所谓强要出手,本帝再不留情。’ 族长自知非你敌手,便才带一族姐妹赶返回去,若你当时那一剑不留手,足以将使我族姐妹尽数丧命。是以,我族中人绝无人这般不知感恩设计害你。 若说我别有用心,也仅不过知这天下能杀得太尊者,唯你与魔尊而已。仅是营造今日合适情形对你说出真相,只盼日后终有一日你查明时,不再为太尊假面目所惑,将他斩杀剑下,我也算是为惨死姐妹尽力复仇了。” 兰帝站立当场,心下一时犹豫不定,实在无法分辨她言语真假,虽觉其中有诸多不合理处,却又知道,世间许多事并非全能合理,因此断言否决她所说,未必便是正确。 狐妖见他犹疑,便又道“我知你前世树敌太多,今世难免这般疑心,此事也确有许多不合理处。但正因为我所说都是真话,才会如此。 倘若有心骗你,自能编的完全,若如你所疑般背后受人指使,岂会编出套惹你怀疑的言语? 你倘若仍旧不信,也请你勿要忘记我今日所言,有所留心,终有真相大白之日。便是今日误死你剑下,我也无愧良心,无愧与姐妹之间自幼相处成长的情谊。” 兰帝心想此事眼前确难分真假,但以这狐妖在仙来山庄作为,她那追求一生报还恩情之心,若与他无直接深仇大恨,实不当会设计自己。 心下不由觉得方才发作太过唐突,但又仍旧不能彻底释然。 便道“此事眼下我难辨真假,但自记得,如今心里对你起疑,暂不想再听你说话。山庄之事,你自尽快料理完吧,如今只想确保你们两人平安成婚,我便要走。倘若日后确定你今日言语真实,既是我误会与你,自会来道歉。” 狐妖听他如此说,才松口气下来道“我明白你心情。以你身处情形,若不小心谨慎些,不免将误入多少圈套设计。山庄之事必然能与近日办妥,你留下也已大不顺心,我也顾不得是否太过急促匆忙,只盼日后真相大白,你不会忘记我有份仇怨寄托着靠你去报,若真有斩杀太尊那时,盼你不忘提及。” 兰帝点头道“时日至,结果论,今日你所言我自会记得清楚。” 说罢,收起指上剑气,转身大步离开。 到达花园时,那少庄主一脸焦急和期待的仍旧等着他。不待那少庄主开口询问,兰帝便已先开口道“莲姑娘心有所惑,故而才将你拒绝,与她一番深谈,她心中疑惑已渐清晰,只略需些时候清静思想,便能予你答复。” 说罢见那少庄主又喜又忧,那模样似乎还想追问究竟,就又道“眼下修行时刻,庄主还是回去歇息吧。有什么话,过几日再说不迟。” 竟是直接下逐客令,那少庄主知他修行重要,虽然一肚子话想要询问,却又不敢违他意思,只得告辞离开。 兰帝打发了他走后,自整理半响那狐妖言语,不得果。干脆就不去再想,事情终有结果时,若太尊对他心存恶意,别有用心,总有瞒不过去的时候。 此时此刻非要弄个明白,不仅没有可能,也没有太多必要。 就自以修行做理由,又在山庄停留十来日,果然狐妖在那少庄主再度提及婚嫁事时,答应了。 当晚婚礼一成,兰帝搜索四周一直没有异样后,便自离开了。 当那少庄主知道硬拜的师傅走了,禁不住长吁短叹,心下却一直认为婚事得成全靠师傅神机妙算,也靠师傅与爱妻的一番深谈才有结果,狐妖又取出本修行法术秘笈,道是兰帝离开前所留。 让那少庄主对兰帝,更是感激爱戴,觉得这师傅虽然平日从不流露对他这徒弟的关心,甚至不曾承认名份,内心里面却一直为他事情尽心出力。 就在山庄中立一牌位,每日早晚跪拜,盼望有一日得以师徒再见。 且说兰帝,离开仙来山庄后,心中主意已定,仍旧是简单直接的方法。前世之事既得‘心’便可知,那就去寻‘心’。太尊之事,既目前不能知晓,那便等待终能知晓时候。 报这打算,一路飞越千山万水,感到狐妖所说的水妖生存聚集之地。 确认大致方位后,便一头扎进海中,顿时周遭景象大变,蓝色而有些混浊的水里,诸般游鱼受起气息能量惊吓,纷纷游开,他一直下潜两千尺,竟都再看不着任何活物在附近。 正疑心是否不知觉中被水流带远水妖根本地时,就感觉到下方涌出数股敌意,以极快的速度游动靠近。当即不再前进,悬浮挺在水中,凝神等待。 不过片刻,接近过来的数个气息景象已然分明,一身篮绿色鳞甲,上半身与人相似,却无足有尾,各自手中执柄金属叉子,飞快游近他身前。 当前一人竟以意念传递信息问话道“你是何人?来此为何?” 兰帝见这三人均都充满敌意,便也不想多做废话,直言道“剑帝。来此是为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心之部件。” 那三人一听,俱都惊呆,一时没有做声。 兰帝又道“我知你们为它曾经流血许多,因此并不打算就此取走回去,可替你们完成三件事情,然前提却是本帝所长能及之事,便算偿还你族守护它至今之情。” 说罢,见那三人仍旧愣呆在那,便轻喝道“着你们族长来说话。” 那三个水族中人,这才有一人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可是那……” 另一的意念就已打断他的信息,“你们留下,我回去请族长出来,如何处理族长自有决断。” 先前那个当即不再做声,静静悬浮水里,与同伴不停拿眼打量兰帝,似对他这个自称是剑帝的人非常好奇。 兰帝等不多久,远远视野尽头,一大群与这三人模样相似的水族浩浩荡荡的游动过来。领头那人,体型特别巨大,比之常人大出十数倍来。 兰帝知道这是能量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导致身体不足以容纳,精炼又难以进步,便只能自然扩大体型放能收容的现象,顿时对于这个水族长的实力就有定位。 第七节 抢先一步 那水妖族长领着一干人浩荡游近后,注目打量兰帝半响,才肯定他身份般笑脸相迎,以意念传递过信息道“昔年我族受剑帝恩惠极大,本以为再难相见,不料今日竟得这等机会近距相对。” 兰帝听他信息颇有些语无伦次,见也不似虚伪,便直言道“方才你族人已知我来意,你将如何?” 就见那族长那张比寻常人尚大些许的脸变的尴尬,迟疑半响才鼓起勇气般道“不敢瞒剑帝,那妖后圣珠两个月前被人夺走,来人身份不明,使的全是失传已久的冥门法术。 来的没有征兆,百余人个个修为高明,带头那人三剑就把我打败,我族死伤达三百多,根本无力求援更没能保住圣珠。” 兰帝听罢,便追问那带头之人身材模样。 那水妖族长毫不迟疑的答他道“身材比剑帝你略高些许,身形胖瘦也差不多,使一把黑色长剑,长发过肩。” 兰帝知道以它这体型,交手三照能记下这些已属难得,同时也已觉得不必再追问,几可断定,那带头之人必是轩辕小帝无疑。 想起当初轩辕小帝所言,要用那‘心’与他交换一件事物,料想他必然回来寻上自己。心下不禁又起疑,只得水妖那一小部分,忘情玉却还在圣魔仙手中,他能如何? 突又想到,他哪怕只得一颗能量珠也已足够,足以‘心’无法完整。 当即便告辞道“既然如此,我便去寻那夺珠之人吧,告辞。” 言罢转身就要走时,却被那族长叫住,想要挽留他做客几天。兰帝哪里有兴趣,直言拒绝,不想那族长涨红着脸还是要留,不禁让他奇怪,这族长不当是如此不干脆的人吧。 突然念头一动,猜想是有事相求。 便问“你是否有事想要求我,却又觉不便开口?” 那水族族长脸色更红,却仍旧点头承认。 “且说说,若不费事,念在你等守护心之部件多年上可帮你们。” 那族长便道出原委。 道是他们距离风神岛本不甚远,自风神到达后常有往来,不想最近突然出现变故,许多前往风神岛的族人均遭遇害,后来它亲自过去调查,察觉是有一个上古凶魔意识苏醒,正需大量怨恨之气作为粮食,故而饥不择荒的将来往妖精以及一带鱼类均都折磨杀死。 它自知不是敌手,不敢接近,只得吩咐族人勿要靠近过去。但族中许多小妖都与风神岛上诸多精灵建立密切关系,仍旧不断有冒险过去遇害不能回者。 实在无可奈何之下,才冒昧想要请求兰帝出手,也不敢求非将那凶魔击杀,只需能将之远远赶走即可。 兰帝听罢倒觉得这事情并不麻烦,不过耗费片刻功夫而已,却觉得奇怪道“风神难道不知此事不管么?” 那族长便答道“风神自来不踏出岛屿结界半步,那魔头并未招惹上岛,她绝不会理会。” 兰帝这才答应道“此事倒不麻烦,我便顺路过去将它料理吧。” 说罢,便在一干水族感恩戴谢下离开而去。 待兰帝一头钻出海面,重又回到烈阳之下,才放开意识要搜索那上古凶魔准确所在,便觉得头顶高空一阵传送阵法能量波动发生。 当即抬头望去,正见一团黑气之中渐渐现出的一人面孔。 竟是轩辕小帝。 轩辕小帝也正低头拿眼看他,嘴角挂着抹微笑。主动招呼道“一阵子不见,可尚好?” 兰帝禁不住摇头好笑道“一些日子不见,你倒是话多起来。今日你当可说,要换走何物?” 旋又奇怪自语道“我实在很奇怪,怎都想不到我有何贵重之物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折的交换。” 轩辕小帝飞落至他身前停下,面含意味深长微笑盯他半响,却不说话。 兰帝顺他目光低头一看,恍然大悟道“莫非你所要的是这件魔尊长袍?” 轩辕小帝这才点头沉声道“正是此物。” 兰帝便好笑道“既名魔尊袍,当然是魔尊之物,有什么理由从我处打主意,又有什么理由我做得主。” 轩辕小帝微笑答道“你不记得前世,当会觉得奇怪。其实说白了,这很理所当然而已。剑帝魔尊手中之物,抢夺本不可能。 当年魔尊与魔门祭奠当众将此袍赠送于你,这魔尊之袍早已归属于你。魔尊袍虽威力无边,但自不被剑帝和魔尊瞧在眼里,所差者,不过是一个足以交换条件而已。” 兰帝听罢,轻笑道“你们可真好打算。以心之一部件换走地魔宫。” 依稀既然谋取魔尊之位,如今魔门大半势力实际都掌握在她手中,所差者,当然是这魔尊象征之袍了。 兰帝说罢,突又觉得不对,倘若仅仅如此,轩辕小帝舍得为助依稀如此付出么? 轩辕小帝似猜着他心思,笑道“我可不瞒你。所谓魔尊袍,并非自魔门存在便有之物,其实这袍本就是冥门大帝所有,本为两件,其中一件由当初冥帝送与地魔宫。 后来,冥帝所着那件毁于北冥不知帝那柄剑下。而这袍中,本有冥气能量本源,故而诸多法术伤害均不能破。当初冥门所以被毁,并非北冥不知帝之威,而是因冥帝之袍被毁灭所致。 这是后来我们方才知晓的真相,据说当初赠送此袍冥帝年少曾迷恋于魔宫之尊,后不得果,在其新婚之日送上此袍做贺礼。 却并不知这两件袍中便寄存着冥门境能量本源,是故,若要重建冥门,非需得此袍将其中冥门境能量本源抽离出来不可。” 兰帝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似玄门和魔门这等规模仙境,都存在一个能量本源,外人绝难得知。而这本源之中,就如同一套高明心法秘笈一般,有着独特的运作规律,若不得其本源,便有再强大的能量也绝无法建造出这等空间无限,诸地各有作用的仙境之地。 这才知道轩辕小帝那秘密组织何以会和依稀密切合作,何以如此费尽周折的换取此物。 但他却能这么交换么?那等若是将地魔门送至依稀手中,但若不换,向来以轩辕小帝脾性,他就是日后把所有与之相干的人都寻着,也得不到那珠子的丝毫线索。 “这般交换真是好笑,你连‘心’都尚未得全。何以交换?” 轩辕小帝倒未说出兰帝所想那番话来,反倒脸挂微笑反问道“得此珠与得全何异?忘情玉上仅缺此一珠而已,那忘情玉就在你前世妻子妖后手中,你若要取,不过是张口之事。” 兰帝却笑道“我偏觉得此事你们得来太易,恰好我又不愿亲自去问她要。便这样,你们若能将‘心’凑齐到手,再来寻我交换吧。” 本以为这般说必遭轩辕小帝反驳不料他皱眉思索一阵后,竟然点头答应道“也好。你所言也有理,既然你提出这条件,我答应就是。但此事十分困难,怕需数年之功才得成功,你可等得?” 兰帝便有些意外,却答道“自然等得。此事再无旁的条件了吧。” 轩辕小帝晒然笑道“我知你心意,但却无妨。你想在依稀得到此袍继任之日亲去将她斩杀,如此一来,此袍不过失却我所需之能量本源,却不致将魔宫一并交换出来,是吧?” “不错。依稀想就此继任魔尊,怕不可能。” 轩辕小帝耸肩道“那就随你。未必会助她,也未必不会。但她既敢继任魔尊之位,自是有所倚仗。” 兰帝甚是不以为然,心下只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生与死,不存在任何侥幸可言。 轩辕小帝不再纠缠此事,微笑道“预祝你我交易圆满成功,当冥门重建之时,希望你能来参加庆典仪式,勿要忘记,你我也是金兰之交。” “有你这等难得好弟兄,我岂会忘记?” 轩辕小帝便自催动起传送法术,片刻,突又停下。提醒语气般朝他道“有些未曾证明之事想要说于你听,不知你是否愿听?” “说。” “听闻八妖均已苏醒,施奇法唤醒不死火凤后之灵,不知它们如何知晓风神与你干系密切,欲以一举踏平风神岛,杀死风后,而后静等你前去寻仇,欲取你命。” 兰帝眉头一皱,追问道“可知具体时候?” 轩辕小帝凝神思索一阵,又抬头看半响天色,慢悠悠道“倘若我没有算错日子,当时今日,两个时辰之前发动。”说罢又抬头眺望风神岛方向道“这里离太远,竟感应不到具体,你若担心,不若去看看吧。” 兰帝一听,心下真不知应该怎么说他才好。最后只能无奈苦笑道“你还当真是个好人,如此及时报讯我听……” 说着,身形一闪消失原地,移往风神而去。 轩辕小帝耸肩自语道“这般匆忙,尚来不及告知你那不死火凤后的事情呢……也罢。” 身影跟随消失在一团黑气之中。 第八节 众妖之战 当兰帝感到风神岛时,那岛屿外围已然没有了暴风所筑结界。心下顿时一惊,知道那结界并非蓄意所为,只要风露水存在此地,就绝没有道理失却结界,禁不住便担心,莫非她竟已倒下? 思想同时,意识已然放开到岛上,人也跟随飞近过去,却绝岛上妖精意识无数,全不剧烈,丝毫不似发生争战。飞近之后,也不见岛上有遭遇法术能量破坏毁灭迹象。 心下不禁大奇,便径直飞落岛屿中央。仍不见露水踪影,周遭不少小妖精见着他,个个流露出好奇,便随便冲一妖精追问究竟。 那妖精笑着脸答他道“这里不许人类踏足,违禁者杀无赦,你还是快走吧。” 反倒被问那妖精身旁一个说话道“你问风后做什么?” 兰帝哪有心思跟它们罗唆纠缠不休。又问一次,终有一个小妖精答他道“不久前来几个很大很大的妖精,风后一见它们,就抱着兽王尸身领着他们朝东南方向飞走了。” 兰帝心里一阵奇怪,突又明白,向来露水知道它们来意,没有战胜把握,就带着小吃石身领它们转移战场,避免波及这群不知发生何事的小妖精。 却不知她怎能说服那八兽王的。 当即不敢停留,朝东南方向飞赶过去。 如此一路边搜索气息能量波动,一边疾飞追赶半个时辰,终捕捉到一干混乱激战中的能量波动。顿时不做别想,释起传送法术,一闪投将过去。 待他战圈高空,便看见下方一大片空域之中形成黑色风暴结界,心下当即一定,知道露水尚未有事,反倒不着急,径直高飞上空,释个探视法术,目光径直穿透风暴,观察起里头战事。 心想若无必要,还是不插手最好,露水既要占据此地,自早料到终将遇到恶敌,倘若这战得以立威,日后那些某此地别有用心者自懂得衡量实力。 这般想着同时,黑色风暴中的情形也看到清楚,先是看到那日极北之地的一只兽王白虎,此刻身处风暴之中,被一阵强劲气流撕扯带的不能稳住,身上不断增添被风刃切割撕扯出来的伤口,背上一只翅膀露出森森白骨,护体真气竟絮乱气流冲击下不能如往常般严密无缝隙。 随即就见那白虎被又一阵气流冲击的直撞上那只压根不能适应高空,九个脑袋脖子都胡乱摆动,在气流中打转不能作为的九头蛇腹部。 兰帝看的仔细,不禁暗自感叹,那九头蛇身上鳞甲当真坚硬,那日虽在魔尊爪下看似不堪一击,但此刻才知道,它只是一味闭上眼睛,连绵不绝的风刃虽打得它怒吼嘶鸣,然而鳞甲上不过流下无数浅细印痕。看来除非露水得以全神贯注独对它施加重击,否则根本伤它不到。 兰帝见白虎和那九头蛇一直怪叫,不禁生出好奇,便调整着意识波动,直至与两兽王相近时,终听懂它们传递信息。 却听那白虎则九头蛇道“下去,到海里攻击她,在这里面毫无作用还阻碍我们。” 而那九头蛇却纯在宣泄发怒,暴躁吼叫而已。 便不再看这两个全无作为的丢人兽王,转而搜索起风暴中其它身影,又见一头体型巨大,似人又更似黑熊的妖怪。这不看尚罢,一看却竟更可笑,这妖怪双手掌遮挡鼻眼,在风暴中不停胡乱奔走,虽不曾为气流所制而失却平衡,但却也只能一味回避遭遇气流侵害,连丝毫喘息机会都没有。 它最终也在吼叫着,抱怨道“一群笨蛋,早说不要听她的跑到别处,跟风妖在半空打架,这不是傻瓜么!” 兰帝不禁听得好笑,也觉这话算得有理,虚空之中与风妖交战,等若不能飞行之人所立之地在不停波动变化般,全然丧失地利。 便这是,突见一个在风暴气流中高速旋转,身上不停贱血的缩卷身子的青色巨虫,险些撞上那头黑熊巨妖,就听那黑熊巨妖骂咧道“早说你根本不用参与此战你非不听,喷毒有屁用,风一吹不知飘散到哪了,来了就能在风暴里头打滚,还几次险些撞上本王……看你血最多,就呆这里头流吧,看什么时候能流干……” 那黑熊妖王骂咧一阵,又自边奔跑边自语,竟极爱抱怨说话。 “那头该死的胆小鬼临阵脱逃,该死的海妖躲海里就打那么两下再没踪影,该死的魔化巨龙被自个九雷电上就吆喝着回去催促不死火凤跑了……那蝶妖过去总说什么无人能在他面前走过九刺,如今都刺一个时辰了,还没把那该死的风妖打倒……” 兰帝这就知道,原来海底还藏着一个不敢冒头,还有个不知什么妖怪老早逃之夭夭,那魔化巨龙必是施放九雷法术,不想那雷电本是气流能量变异所生,轻易被露水操纵着反轰它一身,便也逃走去请帮手,至今未回。 当即不再理会这四个在风暴结界中打转的妖精,放开意识搜索露水和那与之激战的蝶妖方位。 不多久便已寻着,距离风暴中央一侧些许,就见到露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一只手臂抱捧着小吃死后石化的身体。 她身体周遭不远有一圈无色光环,之中藏有一个背生彩色**身子的蝶妖,那蝶妖架设起的光环通道竟然能完全隔绝风暴气流影响,身处其中的它,不断变换着方位躲避露水不时抬手射出的旋风球攻击,不断自口中射出一根根速度极快的圆锥形尖刺。 兰帝看着心下不禁暗自赞许,这蝶妖倒还勉强像话。那几个,道什么上古妖兽之王,这般修为实在让人发笑。 看得片刻,就发觉,这蝶妖却也根本没有可能战胜露水,露水便一只手不时朝它进行骚扰,又破坏光环通道攻击而已,根本不曾真下杀手。似有顾忌。 它们之间战斗,纯属僵持消耗而已。 正这么想着,就听露水那呆板的声音晴空响起“你们非我之敌……非我之敌……再不退去,休想活命……活命……” 声如滚滚怒雷,在天地间反复响彻,余音不绝。 这时,兰帝就又听到那黑熊吼叫抱怨的大喊道“她又说话了!又说话了!我恨透风妖了,蝶妖你快把她干掉啊……平日你……” 便又跟一番责怨言语。 这是就听那蝶妖嗓音极尖细,让人听之难受的喝叫道“小小风仙胆敢如此口出狂言,我等傲绝妖兽众生时尚还未有你呢!” 露水便不再言语,仍旧耐着性子跟那蝶妖僵持着。 兰帝看着一阵,就觉得沉闷。心下明白露水尽量不想伤这几个妖王性命,若能将它们迫退,它们各自领导的种族日后自都不敢随意侵犯风神岛,倘若把它们杀了,等若一下子将如今天地间数量最多最难缠的八个妖族彻底开罪,它自己虽然不怕,却不想风神岛自此再无安宁日。 兰帝暗自觉得这法子未必就行不通。也就乐得袖手旁观在册观战。 心里却突然不知如何想如今的露水,过去这些年,随他在玄门转悠那么些年,已然成长如今模样。兰帝从不以为诸多记载中描述极可怕的上古妖魔和玄门神尊便是厉害的不可想象。 虽然其中定然也有真正厉害的佼佼者,如太尊和逍遥黑心这等万年以上生命的得神道者。但大多的价值在于扩荒而已,想那九真祖破空领弟子来此,所为不过是以这篇宁静天地修道,盼有朝一日后人能得所向往而不能的神道。 是故,显然后来那些真正踏入神道者修为绝非他们所能比拟企及,同样,那时的妖怪本属自然之物,哪里懂得什么修道,全凭自然吸收天地真气增加修为而已。 而后来的那些妖精,哪个部族不曾或多或少接触吸收玄魔两道的各种修道法术,修行进展根本不是上古时期那些妖魔所能比拟想象。 露水一战这八妖王得胜,实在理所当然,她自留玄门不知学习了解过多少玄道法术,又对生死轮回有着深切理解领会。 兰帝不禁想起兰傲那只死在小吃手里的狮神王,要论战斗力,狮神王当真才无愧兽中至尊,虽最后仍被小吃所败,然公平而论,实要略胜小吃些许,不过成长能力不及小吃而已。 眼前这几个,当真差劲的可以。兰帝简直怀疑,它们复苏后是否真曾回过部族,难道竟没有其它厉害妖精挑战打败它们么? 这么想着,不禁又想起火栖云,不知何等法术竟能召唤出不死火凤后之灵,也不知是哪个时代的火凤后。倘若有火栖云那等修为力量,露水今日倒是当真有难了。 思量间,不自觉的低头朝下望,突觉头上高空射来一片红光,当即回头张望,这一看,顿时愣住。 半空中,魔化巨龙那身躯来回扭摆翻滚,渐渐钻入云雾,它后面高空之上,燃烧起一大片烈火,直烧着周遭云彩,刹时间,满天白云仿佛全被点着一般,成火云。 那火云之中,映出一张脸庞。 但是那张脸庞上忧郁的目光,都足以让兰帝认得,那分明就是火栖云……更勿说那张脸轮廓五官根本就如圣魔仙和依云。 那张脸方现不久,便即逝去。随即满天燃烧的火云之中,渐渐落下团团火焰,那些火焰四面八方的朝一处聚集,渐渐成一凤凰大鸟形态。 那只火凤才一现身,整个带着无数火柱,径直投往露水所制风暴结界之内。万千火柱,跟随着疯狂涌入风暴结界,两股能量剧烈碰撞之间,便听得里头露水那经久不觉的轻呼声响彻天地。 “风……风……” 兰帝严重,就见红色的火焰和被风暴撕裂凌乱分散,也见风暴结界被无数连绵不绝自天降落的火柱冲击的凌乱瓦解破散。 原本风暴结界之中的那四个妖王纷纷在能量冲击之下被震的四面抛飞。 大片空域之中,风与火的交织冲击持续约莫半刻,骤然变幻,见不着了那些火焰,也见不着那永不消逝的风仙结界。 海上高空刹那间竟成空旷平静,再片刻,突然一阵气流动弹,就见无数淡蓝色似气流似能量的光雾聚集一起,渐渐组合出露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她目视海面,疾速朝海上移动过去,渐渐,那光雾又组合出她的半截身体,而后是腰,腿足,背后那对七彩蝶翼跟随着重又展开。 “风……” 就见她双唇轻启,一声轻呼。海上便突然生出一股旋风,卷带起一物,朝她飞去。兰帝这才看清,是小吃的石化身体。 正这时,半空燃烧起一团红雾,继而爆成点点火焰,聚集组合着,现出火栖云那张脸庞,渐渐又组合形成她的身躯,那对兰帝熟悉的忧郁眸子朝下凝视着露水,一字字道“你为何如此倔强,不过是多受一次痛苦罢了。” 露水轻手把小吃石像收入臂弯,轻轻掠过海面回转朝上飞起,柔弱无骨的腿足之后拖带这一条光尾,迎半空的火栖云而去。 “他说,要我活……要我活,活,活……” 说着,单手一扬,海上骤然生出一股黑色旋风,速度极快的径直朝半空的火栖云卷上过去。就见火栖云扬手要硬碰时,突然动作一听,背后化出一对火焰凤羽翼,往斜瞬间闪移,轻巧避过。 目光中突露出些许茫然,自语般喃喃道“是谁把我从虚无中召唤回来……是谁扰我休眠不得安宁……是谁?” 兰帝顿时旁观不能,当即明白,这八妖王所召唤灵识之中,分明存在火栖云的意识面,此刻突然占据主导,俨然就已是那*灭亡归入虚无沉寂的火栖云。 当即就要说话。 突然一旁半空突然冒出早先与露水交战的蝶妖,只听他尖锐的嗓子喊叫道“凤后,人类当初破天地侵占我等生息地,其后将我等一一封印,将你族赶尽杀绝,若非仍留有当年你给与一许凤后之羽,你如今都再见不得天日了! 那之后,人类更拿我等妖族做道具炼制法宝利器,逼迫的众妖族几无片寸容身之地。” 露水骤见火栖云变化,也自停手不再攻击,就见火栖云拍打着背后火焰凤羽,在半空中来回飘荡着,听蝶妖说罢了,喃喃道“那与我何干,为什么要将我从宁静的虚无中唤醒,天若要妖族灭绝,那便当灭绝,何以为求生非逆天而为。” 那蝶妖闻言不见面露惊诧,又道“凤后你自是这般认为,难道众妖族就不该生存么?天地既养我等,这天地又本属我等,人类侵占到也罢,竟不予我等生息权利,这又算何天理!” 火栖云似不再听他说话,自顾半空来回飘飞着喃喃道“谁能帮我,送我回顾虚无,让我好生安静的休眠吧……谁能帮我……为什么要唤醒我,为什么?” 那蝶妖顿时急道“凤后,你就算什么也不想管,也当履行当年承诺,若众妖陷入绝境,你一定住一臂之力,我等唤醒你,也不敢求你为众妖消灭人类。 但人类中有一人强横无比,曾经斩杀众妖沉眠意识万千,只求你将眼前这与他为伍出卖妖族的风仙杀死,等他为她复仇来时再把他也杀了!” 说话间,就见绿水神色又一变,声音也跟随变化,另一个平淡的声音道“是谁?昔年之约,我会遵守。” 那蝶妖虽觉得凤后言语奇怪,听她答应,却十分高兴,当下答道“人类称其为剑帝。” 火栖云听罢,将目光转落海上半空的露水,轻声道“你何苦多受一次痛苦,便纵你不愿参与人妖之争,也实不当不明白人妖殊途之理,怎可舍妖族与人类为伍!乖乖沉睡吧,小风妖……” 说话罢,便见火栖云双掌朝下一推,背后火焰凤羽一阵急拍,自她凤翼上,自漫天火云之中,飞射出无数天焰火柱,四面八方的朝露水激射飞来。 一时间,天空和海面之间,之间无数火柱红光。 兰帝心知露水修为比之火栖云实有不小差距,方才本就已被一击击溃,却强行聚集天地能量自生,然而这却非能够无限,当她意识能量终于耗尽,终是必死无疑一途。 眼见火栖云这番出手,全力施为,显是要凭借火焰燃烧力量,烧尽空域一切,让她再连重组复生的可能都没有。 当时就要出手,脑海中突然似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一楞。 下方的露水,眼见火栖云再度出手,她心中更明白终不能胜她,却仍旧操控天地气流聚集起强劲旋风,单手推空推出,就见一股黑色粗大龙卷风瞬间自海面形成,呼啸怒吼着迎着满天火柱撞将上去。 “我听得到,他说,要我活……要我活……活……活!” 黑色龙卷旋风,同时撞上无数坠落的天焰火柱。 第九节 要你活 初时撞上火柱,那道粗壮龙卷风尚一路冲散数十百道焰火,待得更多火柱连绵不绝坠落降下时,龙卷风渐渐不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直径体积。 半空展翼悬飞的火栖云此事轻声道声“火”,顿时百十道火柱并拢一起,狠狠撞落那体积缩小数倍的龙卷风柱上,顿时四散的气流夹杂着满天破碎火屑迷漫半空。 而露水聚集起来那股强劲风暴,刹那间被冲击粉碎,烟消云散。那漫天连绵坠落的万千火柱,不满虚空,或交错或并行的四面八方朝她聚拢过来。 露水自知怎都闪移不出这满天火光覆盖,一手紧捧小吃石身,口中轻呼一声‘风’又自抬手要聚拢风力,竟怎都要执意抵挡坚持下去。 便这时,那蔚蓝海面骤然波涛浪起,巨浪中突然冒出八根粗大触手,四面八方的直朝露水撞将过去。事出突然,露水似全副心思集中面对火栖云这强大敌人,哪里想到那海中魔物竟会在此时发难? 慌忙维持风力聚集,拍动背后蝶翼左移右挪,连连闪过六根触手,终被第三根触手狠狠拍着后背,整个身躯禁不住这股巨力冲击,被迎想满天坠落接近的天火炎柱飞将过去。 她臂弯抱着的小吃石身,也终于没能拿稳,脱手朝海面落去,便见露水挣扎着试图稳住冲势,一手朝石身伸出,口中呼喊着: “风……” 她背后,坠落的火柱,近在咫尺。 高空看着的兰帝早先已想出手,却因脑海中听到个声音阻止,手里聚集的冥焰剑气才没有发出。此刻见形式刻不容缓,心下几番犹豫,终还是忍住,坚信方才那声音绝非幻觉。 “我的女人,由我保护!” 这话声音的主人,兰帝确信是小吃不错,尽管他不能相信,小吃还能死而复生,确不怀疑它那石身中多少尚存有那顽强不肯消亡的意识。 兰帝多少能明白和体会,作为凶兽的小吃,它那不容侮辱的尊严。 “风……” 身遭险境的露水如同忘却背后的危机,便只呼唤着风声,努力要把那失落的石身带回身边。 便在这时候,在兰帝几乎要准备承受追悔结果的时候。小吃那坠往海面的石身突然释放出一阵强烈凶杀的意识,继而从中迸发出一股黑色能量,一团石屑碎块爆碎开的同时,那股黑色能量骤然扩散爆开。 从中闪出一道模糊的黑影,刹那横过虚空,掠过露水面前,露水背后突然生出一张黑色能量广幕,将那轰落的万千天火光柱硬生抵住。 这时才看清,那光幕一面,露水身后虚空中立着小吃那似人似妖的身躯,那对妖魔兽爪全都张开,撑着那黑色能量光幕。 又听他一声喝喊,双臂推动那能量光幕,速度飞快的硬抗拒着万千烈火光柱,一对血红的眸子狠狠瞪着半空的火栖云,直冲过去。 下方的露水,突见到他现身,凝在半空仰头注视着小吃背影半响,没有动作没有言语。待小吃假设起能量光幕朝上冲时,突然双手高举,口中又在轻呼着‘风……’,那空洞而没有情绪的声音,再度响彻天地,半空中,又再生出那黑色大片空域结界,将她人完全裹覆其中。 万千凌厉凤刃自风暴结界中纷飞射出,那海中冒出的妖王三只不及收回的触手纷纷被切断,暗绿色的血浆染满海面。 高空看着这不可思议变化的兰帝,这是终于收起凝聚的剑气,知道再不必出手。今日之战,是小吃和露水的战斗,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那都是两人的归宿,它们的价值和尊严,都将寄于永恒。 虽这般想,却又自知终希望能知道结果。便以意识朝小吃传递信息道“杀死海妖王,代我送火栖云回归永恒的虚无,那是她所向往的最终归宿。这是我所交代的最后事情,结果不必再回报了,当年我自惩处之地将你擒来,如今也放归你回去。再见!” 传递罢这些信息,兰帝再不做停留,决然闪离战场附近,至不可能再感应到露水和小吃状况的远空,心下情绪禁不住一阵翻腾。 倘若日后他再能见到火栖云,那则是露水和小吃今日战败,倘若日后风神岛仍旧存在着风后,那则相反。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要问小吃,譬如当年为何终要提示他绝不可躯圣魔仙,比如它怎能死而复生,譬如…… 此刻却都不想再问。曾经的过去,已用血和痛的教训使他明白,有些人和事,他不当去靠近。无论如何,小吃已经死过一次,无论如何,照已经死去。 便纵是今日他突然明白,火栖云的追求和归宿就是永恒沉眠的虚无,再不为当日事思念哀痛,也不为小吃和露水担忧介怀。 却已经明白,当初惩处之地的他,根本不明白自抓着小吃起,所为它带来的命运和终点。如今已经懂得体会到,他存在所必然为它们带来的灾难,只需他们过得今日,日后便是新的命运旅途,与他,应当从此陌路了。 他心中自会有小吃那对血红的眸子,自会有露水那张永无表情的风仙面庞,那空洞而响彻天地的呼唤,风……自有火栖云那对永远写着忧郁的眸子,有她那安详沉眠的姿态。 兰帝放眼下方茫茫大海,抬头仰望白云飘荡的天空,突又想起魔尊的话。 这天地间,你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何去何从……’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五指冰峰,又想起妖后那座不知尽头的要塞空间。 他突然明白,没有人能做得他朋友,他也不会有朋友。永恒和不断变化的世俗,根本是存在两种不同层面的定义。 他能去的似乎只有那五指冰峰,他想去,而又能去。因为魔尊强大如他;只有妖后那座要塞,因为她总能掌握所有变化;还有那间黑暗的小木屋,那间太上真尊和他方能停留的木屋,因为那是天地第一尊所居之地,那是忘情大道的修行之处。 便又想起逍遥黑心,想起逍遥山。想起兰长风…… 尽管此刻仍旧不知前世,却突然明白,他的命运抉择,原来根本与这几个人密切相关。他的诞生,缘于逍遥黑心,一个追求杀戮和毁灭的得神道者,而他的作为,却并未能踏上这条道路。 太尊引导者他,踏入那间象征大忘情之道的小木屋,盼成其归宿。 兰长风于惩处之地的诸多教诲,等若在传递着神道,使之无需重复体会太多经过才能一一得通,却也同时,传递予他情道,细想过往,突就明白,兰长风盼望他能继承那条与善水夫人未能走下去的道路。 妖后那座要塞空间,又何尝不是如此? 每个真神都愿他继承己所行道路…… ‘呵……’兰帝一时恍然,不禁又自问“那五指峰又是何等所在?魔尊又自继承着什么样的道路?” 却怎都想不出所以,那里的身影,永恒静默,如那片大陆永恒不化的冰雪。冻结着时间,冻结着感受,冻结着欢乐悲伤离别相聚,寂静无声的一切。 …… 飞雪飘扬的五指峰间,一座金属做铸的亭子中,魔尊静默的身影一如往昔稳稳站立,仍旧单手轻负背后,另一只手端着那只晶莹剔透的杯子。 突然,飘扬的雪花一阵散乱,兰帝的身影出现在亭子外,瞧着魔尊微笑道“我无处可去,也无处想去,却偏需有个地方等待几年,等着再见次太尊,等着见见前世妻子,也等着前世记忆着落。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呆几年。” 魔尊一动不动,脸上神情如故,淡然道“嗯。” 于是,这日起,兰帝便在五指峰呆下。 每日所做的事情就只是修炼,饮着魔尊法术所化的寒水,听着魔尊手下之人禀报的关于外头种种变化形势。 知道陈留和那妖魔独孤照治理下忘情门弟子又增加多少,她们又斩杀那几个复苏的,曾经邪名天地的魔头。知道忘情真尊带领弟子斩杀多少魔头,知道如今天玄新帝天玄韵威名如何远播。 却终究没有听到关于太上真尊的任何消息,逍遥山仍旧如过去一般,不闻任何动向。 然而,每天魔尊手下都会频繁多次送来玄魔两地哪里哪里又发生黑水污染扩散事件,哪里的结界封印又被仁爱神的妖魔毁坏,修复不及下导致黑水之毒扩散如何。 以及哪些地方和帮派遭遇黑水之毒感染后就近投奔仁爱神城,哪里村庄门派突遭黑水污染发作后被周围别派及村庄为恐波及,追击杀害灭门灭村等等。 兰帝有时忍不住插话追问究竟,譬如他早知道魔尊曾有令,魔门内遭遇黑水污染之人集体迁移特定地区,禁止别派对之加害,等待治愈恢复。便奇怪为何仍旧频繁有这等一发作为人知道便很快遭遇杀害的事情发生。 那些送来情报的人却也都耐心详细回答。道魔门太多人因与仁爱神城黑色妖魔争战死亡,积累仇恨甚多,很多时候不及处理避免,便会发生这些事情。 如此过去一年余,这日,兰帝又听送来情报的人说某个魔门一方霸主的门派一夜之间全遭黑水之毒污染,使其等迁移,那门主却坚决不从。 申辩道他等虽为黑水之毒所侵,然跟随魔宫之心却绝不动摇,嚷着道因此更加仇恨黑色妖魔,不愿去那荒僻之地无所作为,不知解药何年何月才能配置出来,做那无尽等候,只想如过去般斩杀黑色妖魔。 未免争端,又因那派势力非同寻常,故而才不得不着魔尊决断。末了,又补充道,那派本是依稀七小姐的人,今番如此为难,十之**是受依稀指使,有闻授命魔门诸派,想要将那些不愿从他的魔门诸派灭之或以黑水祸害之。 魔尊听罢,便独自沉吟半响没有决断。 兰帝在一旁听罢,就又禁不住问出个疑惑道“妖后不是已回到地魔宫么?凭她本事竟会至今制不出解除黑水祸患的配方?” 这回那人却没有作声,那模样看似不敢答话。 拿眼看半响魔尊,不见她有任何表示。兰帝又再追问,他才犹豫着道“小人也不知详细。但听说妖后对黑水一事不予理会,道黑水之毒予人并无害处,反能增强人体机能,强化肌体能力,延长寿命,更助益修行进度。因此,尽管她知道如何有效破解,也不会拿出来。” 说着,就见他又拿眼瞧瞧魔尊,才又继续道“而魔尊主上对此也未做任何表示,只道不得残杀那些遭遇黑水污染的人。” 兰帝听罢,便不再说话。想了想,又觉得妖后这话不无道理,况且,他自在惩处之地一直黑糊糊的长大,对于肌肤颜色,根本不觉得有甚关系。 初时不过奇怪妖后那般本事,怎会不能破解而已,如今知道原来是能而不行,便也就没问题了。 就这时,又有人从那分开的桌下通道出来,这次却是带来一封以忘情门法术封印的密函给兰帝的。 兰帝接过拆开看罢,是轩辕小帝传来的信息,称要从妖后手中得到忘情玉凑齐完整的‘心’,需要九载后的今日方得到手。 兰帝心下不禁奇怪,顺手将内容递给魔尊道“当真奇怪,他怎可能从妖后手中得到忘情玉,我是怎都不能相同,你可知道?” 魔尊低头看半响,突然运劲将记载信息的法符震成粉碎,淡然道“到时便知。” 兰帝盯着她脸色看半响,心下莫名就觉得她好像原因,却不想说,心想所言也不错,到时候自然能知道。便也不再想追问根由。 五指峰,大雪飞扬的冰雪之地,三年前后几无任何变化。 而兰帝,又在这里,就在五指峰的亭子里,呆了三年。 这三年,玄门和魔门所属天地,已然在黑水之毒的扩散下,缩小至仅有过去一半,那些终究被黑水之毒彻底污染的大地,更多的人终究还是选择投入仁爱神怀抱,便纵有仍旧坚持的那些,终于还是少部分群体。 而这些人中,又有许多其它不曾被黑水污染者的异样目光和说道下,在许多仇恨黑色妖魔之人的敌意下,终承受不住的选择逃出玄魔两门,成为仁爱神所属黑色妖魔成员一份子。 无论地魔宫还是天玄门,在无力战胜黑水之毒污染情况下,分别都早已选择安抚和接纳那些不幸遭遇污染的群体,然而这些措施,效用终究有限。 只能无奈的看着仁爱神领地不断扩张,人力资源不断增涨。如今玄魔两门所属地总共人口相加比之仁爱神所属人口都尚有所不及,更勿说那些遭遇黑水之毒污染的修行之人战斗力凭空之增所拉开的战斗力距离。 如今无论玄魔两门的人,都有许多知道,天玄和地魔,尽管支撑,也难太久了。只是这些人仍旧抱着一个期望,仍旧信任天玄仙境和地魔宫绝不可能仁爱神打败。 然而这种耐心岂是无限? 便不久前,一个常往来递送情报的地魔宫中人,便一次禀报过后,情绪激动之下,大胆质问魔尊说,主上拥有天下无敌的力量,为何至今不亲自出手将祸乱的根源仁爱神和依稀杀死,是不是外间传言属实,不几年后主上当真要嫁于仁爱神,故而根本不在乎地魔门是否被黑色覆染! 且不说那大胆开口质问之人后来结果如何,由此可知如今地魔宫内人心之动摇情况。 其实兰帝在这里听的太多,心下早也有些奇怪,总觉得魔尊似乎对于外间变化全不关心。 虽每日这般听着消息,决断着魔门中事,偶尔尚会离开一段或长或短的日子,也不知去向,兰帝并不询问这些,只觉得她这些似乎始终习惯而已,事实上并不在意地魔门如今是否已近名存实亡,将来会否终有一日步入覆灭。 终于一日,忍不住问出口。 “你既为魔尊,难道竟根本不在乎地魔门是否覆灭么?” 魔尊听他这般问,静静举杯饮尽寒水,才轻声答话道“你不记得前世事,才有此问。将来寻得‘心’后,自会明白。” 兰帝听这回答很不能满意,禁不住又道“可我现在就想这个问题。” 魔尊默然半响,才道“既得神道,本不能治理魔宫。魔神祖当初治理魔门千年,终不能继续。” 兰帝听罢觉得事实如此,却又生出疑问道“那你何以一复苏便要居魔尊之位?” 魔尊便侧转过脸,静静瞧他半响,淡淡然道“因为我没有名字,我的名字就叫魔尊。” 兰帝听罢,愣了。 脑海中禁不住回荡着她的话。 ‘因为我没有名字,我的名字就叫魔尊。’因为你没有选择,你从诞生之日起就是魔尊? 禁不住心下突然生出许多念头,却都杂乱异常,不能整理清晰。就这时,突又听魔尊难得反对他问话道“你有名字吗?” 兰帝脱口就要回答,突然想起,今世这名字是当初在惩处之地兰长风所起,并非他本名,至于他本名是什么,根本不知道。 他当是姓氏天玄,然当初祖上那般遭遇,进入世俗后必然用着旁的名字,他如今却不知道是什么。就又想起,前世他被逍遥黑心冰封数千年,醒来之后一直孤儿流浪长大,哪里可能知道? 不禁反问魔尊道“我本来叫什么名字?” 就听魔尊语气平淡的答他道“你也没有名字,你唯一的名字就是剑帝。” 风雪,冻结了兰帝的心,也冻结了他所有言语。 他只突然发觉,面前这个女人,与他似乎,何其相似…… 三个月后,兰帝终于离开五指冰峰。希找到这里,对他道,终不负所托,寻到太上真尊所在之地。且道自信没有被其察觉身份目的,欲带路领他前去。 兰帝初听时禁不住吃惊,想不到这当年一句明显是打发为难她的玩笑话她竟当真穷多年时间精力去完成,真就寻到太尊所在。 当即就询问她是如何寻到发现。 希却瞧一眼魔尊后请求道“望能许路上再详说。” 兰帝不明所以,却仍旧一口答应。当下就辞别魔尊,在希领路下离开极北冰雪之地。 两人一路朝南疾飞半日,方在希开口下停飞落地。兰帝打量所停村镇,是处来往商客极多的商镇。不待追问,希便主动说话道“要寻太尊,当需通过此路坐车或是步行前往一千里外的誓约城。” 末了又解释道,因太尊意识感知范围极广,若两人就这般飞赶过去,他察觉到兰帝气息,有心不见,定会离开,再寻极难。只有装作无事路过,待靠近时突然寻上,才能见上。 兰帝听完,当即忍不住称赞她果然心思缜密。 末了,又问她是如何寻到确认太尊身份。就见希环顾周遭一阵,轻生道“请先决定如何过去,待路上细说。” 兰帝不知她何以如此小心,但想终有理由,便决定步行过去,道若是乘车,太尊不想见他,一旦察觉必然知道他来意,以他性子,倘若无所目的必是步行游逛。 希答应下来,自又去整备些路上饮食,又替他准备些清水,两人这里出发离开商镇。 路上,希终于详细说出其中让兰帝怎都猜不到也感到震惊的经过。 第十节 万千分身 当日兰帝给予希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希左思右想之下,觉得寻轩辕小帝所在实难做到,关于他的一切,全属空白,甚至连他身旁有那些朋友亲人都无从追查。 只好将目标先放落至于寻太尊去向上面。如此打定主意后,便潜入忘情门搜索许多年前的相关记载,将其中所有可知的与太尊曾有干系之人资料全部记录整理,而后一一查证打听。 如此筛选排除大量无后之人,剩下的却也仍有千万,初时她只想的头大,每日不停查看整理收集出来的那些资料,正苦于无从下手时候。 突然被其中两个人家世境况以及如今情况吸引注意力。这两人祖上均曾是忘情门一代名满天下的高名仙人,后来降魔战斗之中不幸被废去修为,失意之下放弃仙道回到世俗经商维生。 这本不值得奇怪,无论玄魔都有许多这类人存在。但奇怪的却是,这两人修为被废后已成老人模样,本绝不可能有后。 但经希多方打听查探得知,这两人后来分别都有一子一女继承家产,后来这一男一女更结成连理,两家产业因此并成了一家。 希便察觉其中必有蹊跷,寻常而言绝没有道理。便又顺着线索四处寻找那些曾经临近的人家,有的已搬迁到极远地方,又一番东奔西走后,终于了解到,那些人称,当年那两家老爷听祖辈说起过,更曾是地方一件奇事。 说是他们原来的师尊施展玄门法术相助,才使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竟有生育能力。 查到这里时,希本已打算放弃。暗想太尊修为未必没有这等本事,又隐约觉得其中甚有问题,长期身处魔门的她知道太多以法术夺权谋利事情,虽不认为太尊需要如此,却禁不住产生怀疑,且当时已为此事耗费一年多时候,不愿就此半途而废。 便千里迢迢赶赴到誓约城,那是当年两家产业合并之后扎根定居所在。打听到如今这家主尚未有子嗣,年仅三十余。其余具体却又都不知,正苦恼无从接近,一日夜间,见一辆车停在后门,从中走出一个希所知道的玄门某个大仙派女弟子。 生的十分貌美,下车之时,十分警惕的环顾四周打量情形,生怕有人看见似的,眉目间又写满忧郁落寞之色。 顿时让希心下起疑,便在暗处一直等候观察到天亮,终见着那女子在天色放亮时分出来。只一眼,希便看出那世俗仙门女子弟方行过**之欢。 心里顿时有了猜测,当即尾随那女子离城,又抢在前方暗处,随手抽出柄最便宜的仙门兵器,待那女子经过时,便突然跳将出来,作势拦路抢夺。 却又故意装出衣服胆颤心惊害怕无比模样。那女人来时原本情绪低落,乍一遇到她,愣住半响,听她吞吞吐吐的道出拦路目的后,又见希一副穷困饥饿面黄肌瘦模样。 果然就对她这个奇怪的不长眼睛强盗产生同情和好奇。 其后之事,一切如希算计预料一般。她故作恶狠狠的警告那女子将身上财务兵器都交出来,被那女子随后将兵器打飞,装作骇惊骇怕,当场大哭起来。 一番言语,希将编造好的说辞道出,那女人果然信以为真,便邀了她同行。路上,两人一番交谈,希本就擅长伪装,直把那女子伤心事勾出来,两个女子互相安慰的抽泣起来。 不过一个时辰功夫,就让那女子直把希当作相遇恨晚同病相怜的知交。了解到她无处可去,身无分文情况后,便做主让她拜入门派。 随后一年,两人相处可谓情同姐妹。希的性子几乎就模拟成那女子翻版,入派不久,很快如那女子一般落入必然下场。 寻常各仙派弟子不屑结交,有名的却又没有机会碰上接触的到。孤傲之故,朋友几乎没有,又不懂倒腾些钱自养过活,偏又不愿诸般食用差人太多遭人说道耻笑。 那结果自不言而喻。这其中,那女子多番对她道有事外出,有时一晚,有事甚至数日。希心下早知她是做什么,几乎每次都不曾拉下的尾随跟踪,见她几乎大多都是去初时那地。 随后不久经济便会明显宽裕一段时候。 希多翻装作可怜模样或自艾自怨,或是求她请教,那女子始终都不肯透露真相,只道若有困难,她自会照应帮忙。希知道那女子终不肯让人知晓这等见不得人事情,便一日尾随,待那女子又从那庭院出来后,故意跟踪一段后为其察觉。 这时,那女子终于才肯对她说出实情。一如希所猜测一般,那要调查之人,暗地里果然同样有着其它大多玄门商贾的作为,专门接济许多来往的仙门女弟子,世俗修行中虽说有许多营生法子。 但这都需要一定修为基础,若不然,大多事情根本有心无力,而能做得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世俗仙门弟子争先恐后的争抢。运气好时,还足以自给自足,运气不好时,不定温饱都成问题。 勿要说那女子般平平修为,便是有许多世俗仙门高人,同样有这等窘迫时候。这时候,若是男子,有不少会偷偷摸摸的坐下见不得人勾当以接济生活,而女子,不愿做那等害人事情,又自顾颜面,只得暗地里偶尔出卖自己。 兰帝听着禁不住奇怪追问道“她后来怎会告诉你详细?不是绝不愿你知晓么?” 希被他打断说话,却没露出不耐烦,不屑一笑道“这还不是很明了之事,她太好颜面。当时知道隐瞒不过,自然就会想要拖我下水。一直她都以大姐姿态面对我,倘若就这么将把柄留我手上,日后我面对我,岂不自觉矮着几等?” 兰帝听得一愣,便有些不信道“她当初既信得你编制身世,自是心软之人,会有这等想法不成?” “这你便错了。当初是当初,世俗中人有几人得能为一刻感动维持永恒。” 说罢,见兰帝不再问。才又继续道出后来事情。 不几日后,希便在那女子带领下一并进去那座庄院。才一踏入其中,希就察觉到极其怪异难受压抑的感觉,那滋味忍不住就让他想起忘情后山的那座黑暗木屋,当即四周打量观察,竟发觉庄院格局隐含忘情门后山大忘情玄阵。 心下又是奇怪又是莫名惊惧。当时就明白到一定是庄院内存在非同寻常的高明人物,才能使她这等修为自然感受到内部长期集聚的天地能量压力。 当时一个念头就飞进她脑海,丝毫不敢迟疑的将一身修为以魔门秘法暂时移嫁至身上法宝内,自身便成一个真气修为平平的仙门女弟子。 与之同时,修为大失同时也再感觉不到那些威压气息。 希不赶妄动,安分的与那女子一并在隔间隐密卧房中等待。 后来当夜之事,希便不再细细诉说。却道出最后离开前时,她观察发现到一事。 兰帝忙问是什么。 希神色凝重着道“那男人模样平平无奇,更看不出也感觉不出什么真气修为。但是,他所穿袜子却使其露出破绽。” 兰帝正要再问时,就见希目光落在他脚上,不禁有些迟疑的拉起裤脚,见到所着的袜子,紫黑相间,附加特殊法术。上有特殊刻纹,凡玄门仙境弟子,服饰所用等都有门派一应提供。 根据修为不同,所用也有严格划分。所以兰帝离开玄门至今仍旧未换,全因习惯之故。再者这些仙境用品,其质均受本门特殊秘法加附,舒适自非世俗之物可比,更不会因为真气运转受到强大能量刺激便爆碎损坏,且有的利于真气能力,有的利于御空飞行法术的施展。 因此之故,兰帝根本不曾想过更换,也更无必要。修成仙体,如无意外,衣物根本不会沾染尘埃,便是沾着,也能通过法术瞬间洗涤干净。 此时见希望着他的脚,便拉起裤脚,露出那黑紫相间的袜子,两侧纹刻着特殊法纹,意为真尊用物,这些刻纹自忘情门创立不久开始便一直沿用,从来不曾更改。 兰帝迟疑着问道“你莫非见到这般模样的?” 希便轻轻点头道“就是如此。因为过去曾见过你的,所以当时一看就认出来。若是寻常忘情门弟子所用,倒不甚奇怪,忘情门自古至今,弟子不可算不多,有流传至世俗商贾之家,也属寻常。更何况那庄主祖上本是忘情门弟子。然而,这真尊所用之物,有何道理流传至世俗。” 兰帝听罢心下也觉得惊讶,末了又自摇头道“或许其中有蹊跷,你莫非就凭此一点认定那人与太尊有关吧?” 就见希闻言露出自信笑容,道“我绝不会如此妄自推测。” 末了,反问兰帝道“相传,太尊身上从来佩戴着一块忘情玉佩,天地间几乎绝无仅有。一面刻忘情门真尊纹路,一面所刻据说乃冥门大帝纹印。你可知道?” 兰帝当即摇头,“我怎知道。” 希笑笑言道“我可知道此事不假,太尊一直把那玉佩挂在胸前,据说从不离身。我从许多过去太尊在位时期诸多弟子说道的记载中也看到许多相关提及,只是其中罕有知晓另一面刻纹乃冥门大帝象征而已。” “这又如何?” “恰巧,我还认得此玉模样。” 希说罢,面露些许得意道“恰巧,第四次和那女人去那庄院侍候那庄园主人时,我看到他胸前佩戴的那块玉,一摸一样。” 兰帝听到这里,已明白她意思,断然摇头道“这怎可能?你莫非要说,那人就是太尊化身!” 希便正色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玄门关于这些记载不多,但在魔门历史上,有过不少意识修为到化身数至百余的高人,一生中同时扮演许多不同身份存在世间。 这些都是到他们灭亡,同时诸多分身齐齐暴毙才为其它高手联系查探所知觉,尚不知有多少这等人到死后都不为人知。 以太尊这等存在,欲知时间事,最佳之法莫过于亲自体会感受,化身千万,或是孤苦贫民,或是一方富商,或是一派之主,所见所知所闻岂是道听途说可能比及? 若非我今番凑巧碰着他正身,见到那忘情玉又认得,如何能知晓是他?” 希自说罢,见兰帝脸色有异,哪里知道他曾听狐妖道过相关那些事情。 缓了语气又道“退一步说。太尊既有心引导教化天地间可造之材,倘若如你这般处事,倘若藏一偶之地只顾清净,如何能寻觅遇到?” 这番话不由让兰帝一惊,猛然想起隐约听说的过去身世,他前世本是流浪孤儿,对于修行之道本无入门之法,却偶逢一乡野老者送于忘情粗浅心决,自此得以入门修行。 而那老者,竟就是太上真尊。当初听时,只道太尊一直注意着他,才有那番看似恰巧的相遇。如今听希这番话,却豁然明悟,不错,太尊化身万千,天地各处无处不往不去,自不会错失许多可造之材,当年所以会有那番遭遇,也不过仅是遇上他其中一个化身而已。 心下顿时对希的判断分析信服许多。 就又听希道“无论真假都好。总之,待到达后,你自突然闯入,让太尊不及回避,凭你修为,一眼可看穿他藏在深处的意识灵魂,自有分晓。倘若不是,我便再行寻找!” 兰帝心觉有理,只好点头道“好吧。待到达后再做打算。” 一路上,希除却必要饮水休息等必要询问之外,再不谈其它事情。兰帝心下却一直情绪翻腾,思考着倘若那当真是太上真尊化身,他真不知如何去理解和接受今世一直所相信的大忘情之道。 更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那眼中独执大道坚持而行的师尊形象。 尽管希所言十分有理,太上真尊若独自只顾清净,何以从世俗间寻觅可造之材。何以知晓时间诸等人感受滋味。然则这般,却不是从根本上违背大忘情道不因己之yu望干涉改变旁人旁物走向命运么? 兰帝心中,那忘情门后山木屋中的太上真尊和狐妖及希口中所说两人,无论如何不能重叠融合至一起。 半个月后。 那城墙古老的誓约城,近在眼前。兰帝在希陪同下,一直稳定平复着情绪,做漫无目的游走状。 心知他这等修为真气能量,大老远就必定让太上真尊认出来,但太尊若不能确定他所来目的,绝不会就那么抽身离开,若要脱离,必引发真气能量剧烈波动,同样会立即为兰帝察觉。 便等若是自将行踪身份暴露出来。如今太尊以秘法隐藏修为,若然兰帝不是刻意搜寻探察,反倒不能知晓其身份存在。 兰帝就这样,和希将誓约城三分之一都逛遍,而后两人分开。他独自一人顺着前往那疑是太尊化身所在的庄院方向慢步行走,渐渐靠近庄园围墙,接近门口。 始终没有蓄意放开意识朝里探查,估摸着再行片刻就是距离太尊所在居处最短距离位置,准备闪身冲进去的时候,那庄院的大门突然打开。 走出两个家丁,左右望望后,拿眼打量兰帝一阵,迎上来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姓兰?” 兰帝不禁错愕,却仍是点头答应。 “老爷有请公子进去叙话。” 兰帝顿时知道,师尊早已经知道了。 当即也不迟疑,点头答应跟随那两个家丁进去庄园。又由两个美婢领路,穿过重重门户,进到内里,最后到达一间书房。 兰帝环视打量一圈,见房中书架上各类书籍均有,十分杂乱。在那两个婢子指引下,进入书房深处,终在内里书桌前见到这庄院的主人。 一个容貌身材均都平平无奇之人。 书房的门,这时被关上。 兰帝面前那中年男人,容貌也渐渐开始变化,转眼间,已变成个清瘦的老者,一对眼睛,温和,深邃,睿智。却不是太上真尊是谁? “师尊……” 太上真尊脸露微笑,声音仍旧温和平静道“吾徒剑帝,你终于来了。” “师尊果然早知我会来?” “那女孩儿一身魔门秘功修为,便纵是转嫁入法宝之中,又如何能瞒过为师。她乃你二师兄坐下得意弟子,然为师知你急欲见我,如今此时,为师本也欲想见你一面。也便故意容她察觉,领你来此。” 兰帝听罢,一时不知如何去想,虽觉心下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吾徒剑帝,你要见为师,可是有话要问,要说。” 兰帝不再迟疑难决,直言问道“徒来此之前,曾与另一人口中听说一事,想要先问师尊,是否属实。” 太上真尊不待兰帝说出问题为何,便已含笑点头答道“为师知道你要问之事,那狐妖实属难得,为师当初算她命运安然,得生生世世与相爱厮守。自也看到她与浩劫中承吾徒不杀恩情,于如今将当年所见所知悉数告知。她所言,确无虚假。” “那么这庄院之内发生之事,也是确实?” “不错。” 兰帝听罢,眉头皱起,声音有些冷淡道“师尊,这便是所谓大忘情道么?” 太上真尊仍旧面含微笑点头道“不错,这便是大忘情之道。” 兰帝不禁踏前几步,质问道“师尊化身千万,于天地间同时扮演诸等身份角色,如此作为,无形中影响改变天地间多少人命运未来,却仍旧如此坦然称道,凭之以何?” 太上真尊闻言呵呵一阵轻笑,才温言道“吾徒,你前世自由于世俗间颠簸流浪,一味只知只信服力量,对于其它反倒一窍不通,故而方有此疑。倘若换是你前世妻子,便不会有此疑问。” “师尊既知道徒如此,何必拐弯抹角,且不直言相告更好?” “好。为师释你之疑。倘若日后你重回忘情门,潜心修行,以你才智,不出十年即可掌握窥视过去未来之法,自也能看的万千人前世将来命运。 为师虽化身千万,然这些原本身份未来作为,无不看到清清楚楚,为师所扮演,本便是这些人原本必经之未来。是故,何以影响天地自然变数走向?何以不称得大忘情之道。” 兰帝听罢,一时愣住,说不出话。 太上真尊就又道“吾徒,譬如此地。基业源自本门两弟子所置,当初他两人托人送信为师,均为无后一事烦恼。为师施法探知他两人未来,知两人妻室终有一子一女产下,却非他二人骨肉。 为师并未从中作梗如何,不过是以化身意识代替其一,照其性情命运作为走向,扮演其角色而已。吾徒,为师如此说,你可明白?” 兰帝怎会还不明白?他不得不承认,太上真尊这些行为,过程结果,确实不曾改变过什么本存在的轨迹。心下不怎都不能认同和接受。 猛然想起,太尊一直对他的引导。恍然道“师尊,你所为徒指引,莫非便是盼望为徒远离那前世道路,在那忘情山潜心修行,延续你所行之道么?” 太上真尊微笑点头,语气温和之极着道“为师正是此想。是以当初,着吾徒你择天玄韵又或花层楼一者为妻,只这两女,方有踏入神道资质。 你当仍旧不知,那执天玄月者,便是你妻天玄韵之化身。她继承神之灵识,若陪伴你身旁,有为师指引,不出三百年,必能真正踏入神道。 至于花层楼那孩子,当年若被你择中,后来便也不会着那花言魔道,至于日后下场,自也大不相同。 是以,为师当年曾道,为助你破除永恒情愿诅咒,便是要改变一次命运轨迹,也是要做的。” 说罢,又道“你与花层楼那孩子命运注定,不成负责即成生死仇敌。为师当年,实更盼你娶她为妻,终究还是未成。如今这些,为师都与你道明,吾徒你这些年经历感受颇多,当明白在你面前未来,所择道路不过数条,而为师相信,只要你重回玄门仙境,回那忘情山修行。 不出几年,所遭受情缘诅咒必然得破。那之后,以你才智,必能迅速得入大忘情之道,如为师一般,逐渐将世人引入真神天地的道路。其路虽漫漫,然你我师徒,既有永恒不灭之生命,又如何会在乎虚妄时光流逝长短?” 兰帝听罢,迟疑思索半响,不能答话。 半响,反问道“师尊,时至今日,你可否告之徒儿,那永恒情缘诅咒到底所指为何?徒前世之事到底为何?徒至今不能相信,更不能理解当初何以会娶妖后那女人为妻,更不能理解,有甚理由会中那什么永恒情缘诅咒? 便纵是魔尊之能,师尊之能,也无力对徒下得这等经久不散之咒法影响,这天地间,还有谁能做到!” 太上真尊听罢他问话,含笑道“吾徒,如今你只需重返玄门仙境,为师答应你。七年之后,便将其中因由原本详尽的告与你之。” 兰帝听罢摇头不止,回收环顾这书房半响,语气冷沉着道“师尊,这大忘情之道徒虽不得不承认其真实存在,然而却不能认同和接受。 人心复杂多变,徒自堕落城便见识太多。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所有道德规则均成可笑空谈。徒不信有何大道比之真实而永恒伴随的绝对力量更有效更具意义,包括这大忘情之道。 且师尊所饰演那万千化身,无论其中作为如何,徒都只感荒谬无稽。以神之眼神之心依照那已知结果过程,同时为万千世俗之心所为之事,思之便使徒唯有厌恶。 逍遥黑心自曾遭欺凌身世,便一心杀伐毁灭,只道世间一些人心邪恶之面无不该死,徒不以为然,正与邪伴随灵魂诞生便已存在,杀之何用,便是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是因有情故不得狠心于逍遥仙子,是故邪恶方能杀伐万年而不色变; 而师尊何尝不是如此,虽以大忘情之道引导众生,却相信终能一日心之正邪皆去,同等不能为徒所认同。倘要选择,徒宁可信妖后那女人能调和得其中分寸,创得神道天地。然而,这些诸等,都非徒之所愿行之道。” 太上真尊听他言语中透出拒绝意思,也不变色,仍旧语气温和的反问他道“吾徒剑帝,你所愿行之道为如何?” 第一节 吾愿…… 太上听罢兰帝道出严重,心中对他这个师尊以及妖后,逍遥黑心想法,温言反问他道“吾徒,你所愿行之道为如何?” 兰帝毫不迟疑的回答道“我愿你们真神皆将我剑帝忘记,尔等行各自之道,我只愿执心中之剑,追索那绝对力量永恒不见尽头的奥义,停留于所愿停留之地,执此剑静待时光流逝。 至于天地如何变化,全无任何干系,便是他日天地被逍遥黑心毁灭,执此剑扔是永恒,便是他日天地成神之世界,我仍如故。” 说罢转身做欲走状,又道“师尊,既不肯告之徒儿前世那诸般事情,徒也不再想问,自会去寻。却禁不住问师尊一句,师尊的引导之道,难道便非需诸徒皆如你一般方算得踏入正途么? 若大忘情之道实属天地自然之必然变化出现,实则本无所谓天道可求,世间众生所为所行无不是天地自然必然变化结果。无论是师尊,又或是兰长风,逍遥黑心,妖后,以及徒,谁又不是这天地自然孕育变化之必然? 是以,自今日起,徒心中再无玄门,再无忘情门,也再无魔门,也请师尊勿再强要改变徒之命运将来。倘若徒当真遭受永恒情缘诅咒,倘若此诅咒连徒之绝对力量仍不可击破,无论徒经来命运如何,都甘愿迎接。徒想道之言,当道之言皆尽,就此拜别,望师尊日后保重。” 说罢,再不理会身后太上真尊是否仍旧有话要说,大步流星的闯出书房。 脑海中,就听见太上真尊叹息的声音道“吾徒剑帝啊……你所愿不过惘然,天地万物无不联系,你愿如此却又如何真能如此。那永恒情缘的诅咒,终将引导你面临作出对未来道途选择,绝对力量终难避免绝对毁灭那结果,情缘不破,前世结果凭何改变……凭何改变啊……吾徒……” 太上真尊意识所传递信息何等清晰无差,兰帝一字都不曾听漏,却仍旧没有回头。 他已受够他们,只因他的强大,都要坚信自身所走道路的同时强要促使他为伍。谁都有自己道路,你自信便且自信,却非因此肯定自己,强要使旁人加入其中。 昔年九真祖破空带领门徒带来这片天地,以人道求神道,斩杀妖魔无数,灭族着不计其数。后立天玄门仙境,以天玄门道路治管天下苍生,执己道,迫万灵不得不遵。 后地魔神自立门户,执地魔门道,划分天地,因此引发争战万千年至今不休。所谓道路造出那惩处之地,成妖魔聚集禁地,如今终有兰傲领黑水妖魔归来,执一统之道侵天玄地魔两门。 这些所谓坚信之道,造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结果?为坚持之道不断欲求不满的欲使更多人为伍认同加入其中,带来的不过是些什么。 玄门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道又何尝不是如此。 倘若要兰帝去相信所谓的道真能得出结果,反更愿去相信妖后那女人。 只因她的道埋藏在那地魔宫深处,那里头存在均是非经规则道义强迫而加入之人,若真有道,当也是以于不着痕迹中改变影响天地的无争而胜之道。 妖后之道是否当真如此,他却不想知道,也并无兴趣知道。他根本不想搀合与这些事情之中,根本就没有那等可谓崇高可谓无聊的远大志向理想。 他只对那可无尽提升增强的力量,只求于平静宁和的环境中修行那绝对力量。 平静宁和的环境…… 兰帝不禁想起那极北之地,想起那五指冰峰,那满天飞雪和那座不大却足够容身的亭子,想起那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的雪化寒水。 这般想间,猛然感觉撞上一人,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与希约好的碰头地点,她也不知为何,眼见他发呆走来也不闪避,就由得他撞上。 见他一撞之下回过神来,也不会问是否见到太上真尊以及其中经过。只道“倘若那真是太尊,我这就着手去寻轩辕小帝所在;如果不是,还有其它线索有望寻着。” 兰帝看她那认真的神色,听她那一丝不苟的语气,禁不住觉得实没必要继续这般僵持。 便道“不必寻了。他终有一日会来寻我。你也无需再跟着我,回去逍遥山吧。” 希闻言微微一愣,却不解释更不承认,只道“师尊有令着我必须跟随你左右听从差遣,宁死不敢有违。” 兰帝听罢就道“那如此,这是下一个任务。带一句话给逍遥山的逍遥黑心,就说师尊之意我已明白,然不做想,至于他,同样不做想。 他们要如何,自管自行,自今日起,我回去极北之地五指冰峰,他们谁来扰我,均杀无赦。倘若如此,他仍要着你继续跟随我,你再来。” 希听罢略做沉默,拿眼瞧他半响,还是往常般应道“希领命,这就去办。” 说着就要转身退走,兰帝突然伸手将她手腕抓个结实,当即让她受惊回头相望。 就听兰帝又道“勿要隐瞒只言片语,否则他或许还会着你寻我,我实在不愿意到时候杀了你。” 希微微一愣,最后点头道“不敢有违托付,但请放心。” 兰帝这才松开她手,看她离去。心下不禁想起妖后曾道,她曾三番死在剑下,大好前途毁在他手里,今世,实在不想再如此这般了。 自这么想着,就要离城投往极北之地方向时,突见希又从匆忙折返回来,一到他身前就开口道“有一消息,怕将会耽搁你行程,不知是否当说。” “说吧。” “方才收到师妹传来消息,道忘情门花言夫妇与无情真尊所领弟子察探黑水祸患时,遭遇仁爱神坐下兰雷领埋伏妖魔袭击。 途中,花言夫妇突然叛向仁爱神一方,出手偷袭无情真尊得手,致无情真尊中血魔噬骨手,一众在场玄门弟子,除却跟随花言夫妇叛变者,皆死于非命。 无情真尊独自力战,一路冲杀飞逃终不能重返玄门境地,被兰雷和花言夫妇迫至接仁爱神所属地,陷身围攻不能出。恐已难再支撑太久。” 兰帝顿时明白她话里意思,无情真尊遭遇陷身这等变故,他救是不救?如若救,必不能这般直赶极北之地而去。然而,他能否不救? 兰帝还当真不想去救,也自琢磨着凭无情真尊的修为,虽然未必能胜过那几人围攻,但若要脱身,应无问题。 希这时就又说话道“那血魔噬骨手乃花言当初魔门时成名绝技之一,中者体内血液倒流,奇毒直入骨骼,持续腐蚀仙体骨骼,持续软化。” 兰帝听罢,便觉得若是如此,无情真尊恐怕真不能支撑,又想,兰傲认得她,知她本事,应当不会轻易为难。 希却又开口道“兰雷坐下一得力高手,号黑耳,之前数次交战中曾遭遇无情真尊折辱,险未能逃生。又看重无情真尊姿色,据说已求得兰雷许可,擒下无情真尊后,无论死活,都将人交于他处置。” 兰帝一听黑耳这外号,记忆中惩处之地里兰傲手下中有一个人模样浮现脑海,同时想起那人的怪僻和恶名。便问道“黑耳,可是嗜好奸辱女敌,以刀片片割肉取乐助兴那个么?” 希点头道正是此人。 兰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起那人当初曾多翻见着兰韵时总偷偷用怪异目光观看,被他几番痛揍,欲杀时被兰长风喝阻,后来再不敢见他,却仍旧于他不在之时那般盯兰韵看。 顿时怒道“那混蛋东西,当年就已该死!无情真尊乃本公子之妻依云的侍女,岂容他打得主意。” 说罢,闪身便消失原地,不片刻,又闪身回来,希仍旧站那未曾移动半步。就听他脱口问道“交战具体地点在何处?” 希早想到他会回来问,故才没有离开,闻言当即答道“原天玄门下七星城东南七百里方位。” 兰帝身影便又再度一闪逝去,这回才真的走了。 待他一路疾赶至大致方位,从高空朝下望去,就见黑压压的黑色肌肤人群如蝗虫一般拥挤一堆,完全挡住人视线,让人看不清被围在中央的无情真尊如今状况。 兰帝心知不必与这些人纠缠,当即放眼搜寻兰雷位置,只需寻到他,战斗自当能立即停止。 当即环顾人群外围,果然于一角见到雷那魁梧强壮的身影,却不见李真在侧。心想或许怕李真心软替无情真尊求情或是故意放她逃脱,今日才没带她。 便施展起虚空飞剑,一闪现身在兰雷面前,身旁几个妖魔突见有人来忙要出手,就被雷喝止。 兰帝也不跟雷罗唆,就直言道“雷,着他们住手。” 雷竟也不罗唆废话,更不试图说其它言语拖延时间,立即便着身旁人传令且停攻击。 末了,才要冲兰帝说话时。一个黑糊糊的大个头急匆匆飞近过来,大老远已然大喝道“雷尊使,何以住手?那女人马上就支撑不住了!” 说话间,已然飞近,兰帝听着他声音隐约有些熟悉,回头一看。巧的可以,当真就是那黑耳,那黑耳也一眼认出兰帝,当时就一愣,末了利马恭敬的低头弯腰喊了声‘二公子。’ 话音才落,兰帝已一拳朝他胸口砸个正着。只一拳,就轰碎他胸口肋骨,将他整个人轰的狠狠撞落地上。 那黑耳莫明其妙挨一重拳,不敢发怒,却止不住一爬起便喊叫着问道“二公子,为何一见面就打我?” 周遭那些妖魔全都睁眼看着,不认识的有替他不忿,也有暗自高兴的。 兰帝一闪身又出现在那黑耳身后,一脚将他脊梁骨踹断,人同时如断线风筝般飞出老远。 “本公子打你活该!打你应该!” 第二节 活死人 兰帝一脚将那黑耳脊梁骨踹成粉碎,眼见就不能活,本欲出言替之求个人情的雷也顿时闭上嘴巴,已看出黑耳体内五脏六腑均被真气震碎,除非施以大量真气消耗助他自愈,然如此消耗,确无必要。 便道“黑耳既得罪二公子,确实该打。” 兰帝也不想与雷诸多废话,直言道“无情真尊本无必要救她性命,然惩处之地均都知道,当年她曾立誓为本公子妻室依云婢女,如今依云已去,她是否当死,也只有本公子决定得!” 雷便笑言道“早知你会来。你既开口,自放得她离开。不过我想,她既是你身边的人,日后也自当跟随服侍左右,绝没有可能再现身玄门的吧……” 兰帝听他这般说,再笨也明白他意思。不禁冷笑声,身形倒飞着朝包围圈缓飞靠近过去,变朝雷道“我既来带她走,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人都非带走不可。却勿以为这算得是你卖我人情,何来条件可谈?她日欲要如何,你也管不着。你若然以为凭如今的你和这群虾兵蟹将能阻得我,不妨试试。” 雷听他这话,不禁错愕,实想不通兰帝何以充满敌意更有故意挑起战火意图,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与他关系这般僵硬。 不禁微微皱眉道“你我兄弟一场,何出此言,你尽管带她走便是。方才之言,不过是道主临行交待转达而已,谈何条件两字。” 兰帝听罢,见雷无意别图,自飞撞入包围人群。那其中不少为黑耳部下,又非属惩处之地出来,许多本对他这个剑帝心存不服,如今眼见头领被其活活打死,内心本便愤怒,见他要闯入,哪里肯主动让路。 再加上一干有心看热闹的魔门叛逃加入的群体,全都围在半空,何止千万?兰帝撞入时,都故意挡住去路,摩肩接踵的列那,一撞之下,竟不能动。 当首一群,见兰帝撞而不能入,纷纷面露讥笑得意之色。顿时惹得兰帝着恼,心知与这干人实无多余言语可说,当即运转真气灌注右手,刹那便朝前方人群狠狠轰出一拳。 刹时间,万千黑色能量自他身后蜂拥聚集,成道圆柱能量冲击波,径直吞没面前百尺距离人群,过处血骨无存,硬轰出个通道出来,惊得一干妖魔后怕不已。 兰帝却不急着飞如,反打手势示意它们继续弥补空缺,摆出挑衅姿态。 此刻哪里还有妖魔找死,既不敢违拗雷命令当真群起而攻之,又惊惧于他一击之威,连包围圈里头的妖魔也都纷纷朝两侧退避,让出道路,怕他又再发凶。 兰帝见再没有人试图挡路,才穿过人群让出的通道,径直飞进里头,最内里,无情真尊一只手臂已不知被谁打废,森森白骨都已露出,显已无力催功自愈,长发散乱,无情真尊长袍沾满血污,诸多破损。身上旁处却不见有明显重伤,显是为维持战斗力硬以左手臂承受下诸多不可回避的伤害。 那柄过往寒光闪闪的无情剑身,此刻看起来黯淡无光,显是消耗过度所致,唯独让人安心的,倒是她那平静的眸子,丝毫看不出垂死挣扎的处境,也看不出对死亡的恐惧,便是见到兰帝飞近,也不见有获救后的欣喜。 兰帝端详无情真尊好一阵后,才开口道“跟我走。”就自转身又领路飞将出来,外头的雷仍旧在原地等着,见到飞近,才待开口,就听他发问道“她身中魔门邪术如何解法?” 雷道“若你将去极北五指峰地,何须担忧此事,玄魔两道又有什么法术地魔宫不能解?” “花层楼在哪里?着她来见我。” “你非要为难他们不可么?他夫妇两人此次立功不小,花言更早受封,今日之后将成破迷城一方主宰。黑耳之死,想必已让道主上伤怀……” “不过是想看看这女人,我实在想不到,她有一日竟会叛离忘情门。” 雷便作势请道“若如此,不见也罢了。你我兄弟难得再见,又要分别,且让我陪你们一段。” 兰帝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默许得由他随行飞远开去。 待得离那群妖魔远了,仍旧不见雷开口说话,才终于忍不住追问道“花层楼为何不见也罢?” 雷淡淡微笑道“她已成废人。” 兰帝一听,惊道“这是为何?”旋又反问道“莫非……” 雷抬眼瞧着他道“不错。她一身修为早被花言种下吸化魔法,却不自知。今次一战他们偷袭无情真尊得手后,便先去了破迷城。 那花言既对她种下这等法术,如今既已投归我方,显然要不了多久,说不定此刻已将花层楼修为吸尽,使她成个废人了。你见她还有何必要?” “她当初何苦随花言离开。” 雷闻言失笑道“就算是花层楼又如何,不闻有言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么?多少男子且都如此,何况女人了。且玄门有过太多类似我和李真的先例,不禁成为人私下乐道向往之事。花层楼不过是赌输被骗罢了。” 兰帝不禁想起太上真尊不久前所言,想来是早已看到花层楼今日结果,却果然没有干预,任由这个义女步入这等下场。 一时间,想起忘情门时的往事,险些禁不住有些唏嘘感怀。这时,雷却已先长叹口气道“毕竟当初曾在忘情山呆过不少时日,眼见花层楼这等下场,也实有些伤怀。” 旋又道“却偏偏不能帮她,她所以投入我方,不过是被花言说服,报嫁夫随夫想法而已。倘若说破,终究不过是死在花言手上又或者逃回玄门。且花言如今身负重责,目前必须使他安心留下,权衡轻重,花层楼也只能如此了。” 兰帝听着,突然心下一动,脱口问道“莫非花言打算前往白昼门?” 雷也不显错愕,点头道“正是如此。他与白昼门主曾有难以说明的情缘纠缠,地魔三大门一直使我们难以有效招降,与魔门内诸多门派地方商贾干系复杂难理,倘若消灭,影响太过深远,对于日后治理魔门大为不利。 若非如此之故,那花言哪还有多少利用价值,修为高深难测,此人心机深沉,我终究会将他除去。只能到那时再放花层楼自由了。” “她可不定能活到那时候。” “不会。花言那等修行之法,正需花层楼这等体质真气精纯的女人,必然将她囚禁,使之修炼用。” 兰帝便有些惊讶道“不想你对她倒还如此念旧。” 雷晒然笑道“一则是李真之故。二则,当初玄门时,她待我倒也算得照顾,反正此番之后她已修为尽废,被那花言将自身魔气杂乱处灌注体内,也不过剩下凡俗中人那些许寿命,不甚为难。” 说罢,一阵沉默,一行三人又飞出老远,无情真尊一直跟随在后,显是硬撑着,却不发出丝毫声音响动。 这时兰帝觉得已不需耽搁下去,开口告辞。雷却突然叫住他道“慢着。” 待兰帝面露不解之色时,雷才犹豫着开口道“你我兄弟一场,当年地魔门时也算承你人情,我虽对此不是太过在意。但李真时常念叨,故而非要我再遇你时将这番话转达,多少算她尽的心意。” 兰帝这才知道,雷要说的话并不止花层楼一事,便静待他下文。 就听雷道“玄魔两门覆灭必定,玄门内部有一必定导致覆灭的因素,过去只因时机未成熟而不曾使用。如今却差不多了。” 兰帝一听,顿时想起往事,脱口而出道“锁妖塔?” 雷听罢微笑道“不错。锁妖塔一开,玄门九派也许不必外力都将步入覆灭了。其中多少妖魔被关禁万千年不止,浩劫过后的如今玄门力量,根本不能对抗,便是你,面对那无数万千年妖精怕都不能轻易打发干净。” 兰帝对此倒不怀疑,那锁妖塔他当年曾巡守,内中确实极多修成仙魔妖体的厉害妖精,当初便想,倘若锁妖塔破,万千老妖群出,玄门怕难保完全。 口中却道“此事怕不容易,那锁妖塔防护阵法实在厉害,以我如今修为,全力施为也仅有七成把握一击而破,想来当是太尊或当初玄门高人真尊所布。莫非大哥和逍遥黑心又想联手出击不成?” 雷缓缓摇头道“逍遥黑心修为早已大打折扣,便是和道主亲去,也未必破得。你所猜不错,那防护阵法曾被太尊加强,故而天下能破者寥寥。” 见兰帝有些困惑模样,雷不禁又微笑道“也是因缘际会。你那弟子陈留为复仇之故,得道主许诺,在那妖魔独孤照说服下,决定归顺我方。” “什么!” “不必如此惊讶,所以我说,玄门必破。你想那妖魔独孤照,当初本报一颗赤诚之心投身忘情门,却因修为太高遭忌,临被关入塔中,仍旧不起丝毫反抗之心,更信任终有一日玄帝会替她昭雪冤屈。 不想一关几千年,你当知道塔中许多事,她见到那些妖族遭遇那般些屈辱,几千年时光,想法如何能不变?虽仍旧情念忘情山,却也不可能忠诚信任于玄门。 知道主统一玄魔后将力图创造人妖共存天地,情愿归顺,实属理所当然。她更自愿冒修为尽废风险,答应以忘情剑破锁妖塔,是以,锁妖塔必破,玄门必覆。” 兰帝听罢吃惊不小,这才知道何以雷如此有把握。在那忘情剑下,锁妖塔岂有不破之理? 又听雷道“玄魔覆灭已成定局,而李真和我不经意间听闻道一些事情,不得不提醒你,最好勿要再去五指冰峰了吧。也勿要相信轩辕小帝,他虽与道主有协议,但你该知道道主性情,绝不会容忍辛苦覆灭玄魔两门后出现另一个并存,轩辕小帝也非常清楚……” 雷说着顿住,似在思索什么。 兰帝却不及等待追问道“那与五指冰峰有何干系?地魔门大哥又有何把握收归?” 雷被他打岔,心不在焉的答道“妖后都与道主有协商,要地魔门灭,只护地魔攻存在而已,魔门灭亡必然,只是她不知为何非道数年之后。” 末了,浑然不觉兰帝内心的惊讶和疑惑,神态严肃着道“所以劝你别往五指冰峰,其中干系复杂,我也知之不详。 只是,道主对此似乎十分介怀,你知道主手下有许多人对你猜忌嫉恨,多番以此做文章编排,道主虽不许人说,终还是有许多他心腹接连进言。 便有人提议,要让道主请你出手日后对付轩辕小帝所领导的冥门,若你答应最好,若不答应,有人劝道主联合诸方力量,除你。” 旋又补充道“那人虽被道主震怒之下斩杀以告诫旁人。但你当明白,仍有人不断提及惩处之地依云前事,暗示提醒道主。而道主如此在意那魔尊,誓要到手。你这般前往,日后难免多事。” “且轩辕小帝,逍遥黑心以及妖后到底与道主有何具体协议,我也不知。但曾听闻,似都反复提及到五指冰峰。” 雷不清楚,兰帝更不清楚,却也不太以为然。反听他提起依云,暗自琢磨半响,忍不住脱口问道“你可曾听说依云于地魔宫中后来事情?可是被魔尊杀了?” 雷闻言惊诧莫名,盯他半响后才道“原来你竟然不知道依云就是圣魔仙,圣魔仙就是依云之事……” “什么?” 兰帝禁不住失声惊呼。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雷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三节 正反两面 依云和圣魔仙的区别不仅来自于气质神态,她们那内心伸出的灵魂以及意识波动都截然不同,因此之故,兰帝从来不曾将两人糅合一起作想。 此时突听雷如此肯定的说出,实无法理解。 脑子禁不住想起不久前那狐妖所言。 雷见他模样,知他当真不知此事,有些意外道“本以为你该是最先知道此事的人。魔尊复苏前,圣魔仙和依云从来不曾同时出现过任何场合,此事早引起依稀疑惑,却无法调查出来什么。 后来终于隐忍不住,决意于依云闭关之时跟踪,寻求机会将她击杀。不想,却让她意外发现此事,踏入闭关密室后的依云,沉睡不过片刻后,整个人就彻底变化,再醒来时就成了圣魔仙。 察知真相时,依稀虽然震惊,却也认为那是绝佳出手机会,当时就朝圣魔仙出手攻击。不知何故,那是方醒的圣魔仙一察觉她杀意,骤然又变回依云。 但依稀出手何等迅速,当时已一击得手,就那时,魔尊突然自依云身体复苏。依稀察觉那意识波动骤然强大的可怕,乘其方醒朦胧之际,才逃脱离开。” 说罢,自又沉吟片刻,又四顾环视搜寻一阵,才压低声音道“我本以为你早知此事故而方才才暗示提醒小心,你既不知,也难怪不明白方才我提醒。 实则妖后已许诺道主,而最近道主十分怀疑妖后与那魔尊极可能存在特殊干系,更在着手调查一事,她们两人当年是否就如圣魔仙和依云那样同体不同魂……” 兰帝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凑近过去,一把抓住雷肩头,急问道“结果如何?” 雷见他模样,不禁无奈道“凡相关的事情和人皆都不存痕迹,根本无从查起。只能从玄门中搜集得部分当初诸多相关两人的大事记载,有心之下发现,魔尊和妖后当年从来不曾同时现身任何场合,包括魔宫祭奠,包括剑……你前世与妖后的婚礼大典。所以,这个可能性极高。” 兰帝听罢渐渐松开抓着雷的手掌,脑子里不禁乱成一团,不由想起当年事情,那是地魔宫里,便十分奇怪何以小吃竟会跟随圣魔仙左右,以它脾性绝无道理去保护非主人以外的旁人才对,原来如此。 却又不禁更疑惑,两人倘若既是一人,小吃何以又临死之际着他绝不可娶圣魔仙? 便又想起照,她如何得知此事?她所以坚持的理由怕必然与小吃相同。 想起太上真尊,当即怀疑照的坚持必然与他有关,当即联系起那狐妖所言,想到他所一直不能明白的所谓永恒情缘诅咒。 心下隐隐觉得,其中根由怕就与他前世事密切有关,极可能就是所以会引发浩劫的原有。 一时间,兰帝虽然想到许多,却终理不出头绪。侧目朝雷望一眼,禁不住想要简略对他说出疑惑,再一想,仍还是放弃这念头。 便有些心不在焉着道“我自再整理吧。倘若没有旁的事情,这便告辞。” 说着,便已作势欲走。 雷见他神色,心下不禁怀疑是否当真已接受到他信息,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他道“看你模样似乎仍旧不明白李真何以非着我传话警示你。” 兰帝闻言转身,露出一脸困惑。 就见雷苦笑着叹口气道“早知如此,干脆开始就对你说明白罢。倘若因此我遭遇不幸,也算是劫难。” 旋又正色道“你难道不曾想到,既然道主认为此事极其可能,何以还非娶魔尊不可?” 兰帝听着,一时间还未明白过来。 雷已接着道“要知道,倘若魔尊妖后当年当真同体不同魂,那么,魔尊也罢,妖后也罢,前世不过都是你妻子而已。今世是否仍旧同体不同魂谁也不知道。” 兰帝这才听明白过来,顿时愣住。 “你是说……” 雷狠狠一点头,接话道“不错。道主一则本对依云念念不忘,二来对妖后无比顾忌。是以魔尊非娶到不可,倘若两人今世或日后终究同归往昔那真神之体内,道主等若同时将妖后也娶到手中。 这两人得一足以横行天下,若一并据有,试问这天地间谁能一争锋芒?现在你当明白,李真何以担忧。道主前世便是死你剑下方不能娶到魔尊,今世惩处之地你为依云所为,更成道主心结,倘若两人日后当真成一体双魂,你岂能甘休罢手? 这些,足以让道主不得不为自己考虑。是所以道主众多心腹一再提及依云之事,甚至冒死劝告,皆因如此!” 兰帝听罢,一时没有言语。突然想到魔尊那话,这天地间,你一个朋友也没有,一个,也没有…… 他尽管感情上极不能相信兰傲会当真设法除他,却又无法去肯定。兰长风当年对兰傲的诸多引导教育,他从兰傲口中多少也知晓不少,如同兰傲对他所知一般清楚。 念及此,不仅想起,多少次兰长风告诫他们两兄弟此生和睦时,那目光中深藏的悲哀。如今他突然觉得,原来兰长风那些告诫,是在说与兰傲听,更是说与他听,所以明知予兰傲真神之体亦无法使他真正成神却仍旧遗留下来,不过是为他担心而所能做的唯一措施。 想着这些,兰帝声音不禁有些木然的问雷道“大哥他……当真已决意如此,非娶不可?” 雷知他用意,不禁苦笑点头道“此事已成定局,其实答案在惩处之地当年你已经知道。道主对那魔尊本存宿命轮回之情缘,绝无法罢手。 至于妖后,道主既不能放弃存在意义和理想,此人不能用,便需杀。绝对智慧与绝对力量的存在同样可怕,妖后这等女人,绝不会如你般生存态度,你当能理解道主根本没有选择。” 兰帝当然明白雷的话,也能体会兰傲立场此事必然为,必须为的诸般理由。 惩处之地那个大哥兰傲的立场和人生道路从一开始已被注定,也注定绝不可能放弃或者改变。妖后会否为他兰帝舍弃理想和道路?不会,如同兰傲。便如同他也不会为任何人舍弃绝对力量的前进道路。 有许多东西,超越生命本身存在的高度,失却了,等若变成行尸走肉。 兰帝抬头正视高空那轮放射着七彩炙光的烈阳,半响,无言。 无光的炙阳不再是炙阳。舍弃道路的兰傲,不会是兰傲。 雷不知他此刻心情想法,却知道他已明白相通。说话道“所以,如果可以,李真很希望你勿要再过去五指冰峰,最坏的结果并非不可避免,道主至今未有决断,想来也是内心怀这希望,试图避免那最坏的情况发生。 如若你能作主得妖后之事,道主也未必会非杀她不可,道主虽信不过她,确有可能破例为你容忍这隐患的存在。倘若要让事情走进两全其美的结果,关键仍旧在五指冰峰。” 兰帝便听明白雷的意思,突然觉得,或许雷的这些话,本也是兰傲一直想要对他说,却又不能说的话。雷要说的这些话,恐怕兰傲早已料到。 围攻无情真尊又明知他会来救助,兰傲也许不过借此让雷有机会说这番话。 兰帝脑子不禁飞快转动,脑海中禁不住浮现那风雪之地恬静的身影,禁不住想起那独座高台,用那一对炯炯有神的目光,怀一颗孤独之心俯视下方一切的兰傲…… “罢了!雷,我知道大哥心意,此番你回去不必隐瞒今日所言,他必然早已料到。便替我转告大哥,他有他道路,我有我追求。此事结果不决定于他或我任何一方的改变或却步,在于命运。” 雷突听他说这番话,一时愣住,不太能相信他的判断,也不能明白他所指命运为何。就又听兰帝道“着大哥等我七年,前世记忆一事,便在七年后有分晓。” 雷不禁皱眉道“七年?不恰好是道主迎娶魔尊的时候么?” 兰帝听罢也未多想,顺口答道“差不多。” “那恐怕由不得道主说了算,魔尊既订下日期,就不容任何人更改,道主既不能早一日去,也不能晚一日去。” 雷自这般皱眉自语说着,突然抬头问道“兄弟,告诉此事具体。其中必有蹊跷!是否轩辕小帝所提?” 说罢见兰帝不愿开口模样,又急道“非是我背后说他坏话,他心机太过深沉,藏身所在至今连依稀都不知道,嘴上虽说为恢复冥门,但到底意欲何为,道主都不能断言肯定。倘若日期是他所订,你不得不防。” 说罢,见兰帝神色没有松动迹象,又自嘲笑道“罢了,忘记你并不愿人太过积极热情,也不喜寻求帮助。” 雷说着耸耸肩做无奈状,又道“既如此我先回去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倘若真是他所订,最好着他将时候提前吧。终究没有坏处。” 说罢,抱拳告辞,终于飞走离开。 兰帝自在原地半空停留半响,才回神注意到已似支撑下去的无情真尊,探手扶抱着她肩头,施展开传送法术走了。 他太清楚,兰韵一事一直成为兰傲内心无法弥补的遗憾,不在于是否得到,而在于他曾经竟然没有极力争取。兰傲因此已经体会和明白到,人生的道路不能存在这种遗憾,他的个性和理想也不能真的接受和释然于遗憾。 而兰帝他自己,从开始就知道,他的人生绝对不可能允许和容忍存在任何遗憾,哪怕是一点点。 未来,决定在命运,他们存在意义和价值所决定的,注定的命运。 无从刻意回避和改变。 兰帝突然开始理解命运这个照所一直相信的词汇含义。也体会到兰长风当年那目光中深沉的悲伤,那从来不曾试图改变两人道路的所有教导心意。 兰长风太懂得命运的含意,万年轮回的努力和守候,他的命运就是绝不能够失去善水。 第四节 等待命运的审判 兰帝带着虚弱疲惫的无情真尊,出现在风雪飘扬的极北之地,停留在五指峰上空,下方那亭子前,静悄悄站着单手负背的魔尊。 似乎察觉到他们的到来,魔尊那张美丽而平淡的脸庞抬起,静静拿眼瞧着兰帝。 于是,他内心那原本一丝愤怒在她目光下平息,初时以为见面必然脱口而出的质问,却竟没有出口。 一阵急风吹过,让无情真尊不自禁打个寒颤,才让兰帝回过神来,想起她的重伤,扶着她降落亭子前,推近魔尊道“能治吧?” 魔尊负背的手轻搭上无情真尊手腕,略输送一股魔气,答道“小伤。” 也不接过,自顾转身入亭,轻按桌面。兰帝仍旧扶着无情真尊,心下渐觉麻烦,知道她是着魔宫的人前来此地,便要想将无情真尊扔桌前凳上时,那桌子下的通道就已经打开了,走出两人动作干脆利索的一左一右扶她进去通道。 待秘道口重新又关闭,魔尊才开口道“她从此再不能离开。” 兰帝顺手夺过她端着的杯子,一口喝干,答道“本也是你所收之人,随你发落。” 就见魔尊信步又踏出亭子,边自化着杯雪水边道“若是我所收,就不会放她离开。” 说罢,气氛又自陷入无声。 兰帝自琢磨半响,便想问如今眼前之人与妖后是否仍旧同体不同魂之事,当年她们是否又当真如此。却又觉得,既要在此待上许久,似也不必问。 这般想,虽觉得倘若问必然能得到答案,终于还是维持缄默。 极北之地,五指冰峰中央,自这日开始,兰帝就留下,伴随多出的还有那修养伤势的无情真尊,却不如两人般闲着,化雪水的任务落到她头上。 每每兰帝与魔尊入定般没有声息时,无情真尊总会单手负剑眺望天玄门方向,也不知是在回忆往昔点滴,又或是但有突然失却真尊的无情门如今状况。 有时兰帝暗自想想,也觉得颇为荒谬。堂堂无情门真尊,突然成了不得离他们左右的侍从。原本他并无意当真将她囚禁与此,心里只琢磨着,她若还是回去,再遇到任何事情也不过与他无关而已。 兰帝眼里,也从不认为无情真尊会是甘愿如此抉择的人。 这么想着,终于忍不住一日,在她如往常般眺望天玄门方向时,走进过去,直言问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留下。” 无情真尊回首朝他望上,淡淡道“不都是在等待命运的审判么……” 兰帝不禁想起如今未知的前世,再一想这话,暗自赞同。 ‘是啊,等待命运的审判。’ 想着,他回首朝那个静静的身影望去,心情刹时复杂,那不经意间反复浮现的念头再度使他陷入困扰。 地魔宫的战报,这时候又再送来。 仍是关于黑水毒素污染扩散相关,但今日与以往却有些不尽相同,同时带来一个大变故的消息。 ‘天玄门三个时辰前骤生大变,天玄大殿一侧的锁妖塔突然失效,大批仁爱神城妖魔冲入其中,解放其中被关禁无数妖魔。 三刻钟后,天玄大殿遭毁,脱出的妖魔在玄门仙境四处破坏杀戮,天玄新帝及九仙门真尊抵抗不久,终不敌四散逃走,下落不明。’ 那人禀报罢了自就退去,错愕的兰帝和无情真尊尚未及消化这小心,又一人从秘道里走出。 ‘玄门仙境已为兰傲占据,并施以黑水毒种,玄门仙境黑雨弥漫,顷刻间为黑水污染覆,更弥漫至玄门所属世俗,土地几尽遭为黑色覆盖。众多遭遇黑水毒素侵害的大小仙派紧皆投降甘愿归属仁爱神下,余者各自为战,或死或逃。’ 如是接连几日,所报者皆为玄门形势。 ‘禀尊主,已查明天玄新帝纠集九仙门余者及世俗仙派中人聚集上古荒原。另据解析证实,锁妖塔之破全为大忘情法天地轮回所为,其中禁制于隔离空域内逆转时光回到初建状态。如今得施此法者推论仅得太尊一人。’ ‘玄门所属之地尽为黑水覆盖,至今抵抗部分仙派已之天玄新帝所在,突围汇合中……’ ‘新帝率领残余人马已于一个时辰前汇合,为逃避追击齐往极北之地飞赶……’ ‘禀尊主,天玄新帝派遣使者至魔宫请求会面。’ “本尊许,三日之后带他们来。” 听魔尊答应此事,一旁听着的无情真尊暗自松口气,却又很快感到困扰,不知如今天玄门突然遭遇这等变故灾难如何还能挽回局面,更有些担心倘若见着无情门弟子,她将如何面对自处? 想着,突然反常的一声长叹。 喃喃自语道“生不逢时……” 兰帝不知她何以突然说出这么句话,不仅面露疑惑想要询问,无情真尊见他神色知其意,不待他问出口已先答道“天玄韵何等出色优秀,偏偏生在这等时候,若不然,以其能,往昔诸多玄帝又有几人可与之比拟。” 兰帝不禁恍然,心下却无法认同,他不知过往玄帝,只觉得天玄韵本事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却又不禁想起过去,禁不住生出几许惆怅情怀。 可谓创建这天地的天玄门最后竟然这般毁于一旦,于情于理他似都不当对天玄韵之事如此袖手旁观。然而他又能改变得这局面么? 不能。黑水毒既不能解,如今情形,便是没有兰傲的存在,大地也不能改变为黑色覆盖的结果。 想着,不禁想起妖后,不知那女人能否有本事改变天玄门如今情况? 随即又甩开这念头,暗自嘲笑这念头的无稽和荒谬。 三日后,五指冰峰地风雪渐小。 天玄韵那久违的身影在一行魔攻护卫带领下,远远自风雪尽头出现。 兰帝抬头望去,险些便认不出她来。 此刻的她非是执那天玄月剑时模样,目光有些悲伤,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显是为天玄门变故打击沉重,至今未能自理。 远远,天玄韵义看见他,目光就一直不曾移开,一直到飞近了,才在魔宫守卫的提醒下,看到魔尊,复又注意到亭子外头的无情真尊,神色禁不住一愣。 随即很快回复常态,强打起精神正对魔尊开口道“此番会面,本帝非是求助,不过形势所需你我联手方可打败仁爱神,改变如今不利状况。天玄门如今虽为仁爱神所占据,魔门却也岌岌可危。” 魔尊面无表情的自饮口寒雪水,也不抬头看她,缓缓道“说说。” 天玄韵看她这般模样,禁不住有些恼怒,自强忍着道“玄门所以落得如今田地,皆因事情太过突然。当日太尊突然现身,以大忘情之法致锁妖塔禁制失效,以其中那无数妖魔修为,又岂是如今玄魔两门所能对抗。 魔门形势虽不致如玄门如今,却也不好得多少。如今仁爱神收服绝大多数锁妖塔中妖魔,魔门必然更不能对抗其力量。如今之计,唯有击杀仁爱神,毁灭仁爱神城,方能使其势自内乱,玄魔两门方有挽回局势回到过去的可能。” 天玄韵说罢,等了等,不见魔尊有开口意思。只要继续道“我虽可一击毁灭仁爱神,然而,……终因修为不足之故,实不能抗衡太尊的大忘情轮回法,有他在侧,无论聚集得多少真气能量,皆受其结界所制,刹那间被其法术倒流时光之效破去。 所以,我知道你过去曾与太尊交手,倘若你能牵制住太尊,我便可以一击将仁爱神以及仁爱神城毁灭。那些妖魔丧失首脑,必生内乱,天地也就能回到玄魔并立局面。” 天玄韵说罢不禁有些脸上发烫,想起上次交手情形,此来可谓鼓足勇气,心想魔尊即使真能抗衡太尊,想来无人帮忙也必不能成功击杀兰傲,若不然魔门形势不会如今这般日渐衰败。 想着,不禁侧目看眼兰帝,不见有异,心下这才放心。相信他必是两不相帮,还是能容忍旁人在他面前讨论杀其兄长事情的。 天玄韵患得患失的自乱想着,魔尊偏偏半响没有答话,正在她疑心被轻视的时候,魔尊突然说话,轻瞟她一眼缓缓道“信心的依凭是什么。” 天玄韵初时一愣,很快明白并非讥讽,而是在询问他何以有把握能一击毁灭兰傲。 当即手腕微微一动,手里多处一柄一尺长的银色断剑,一脸自信的答道“凭这柄断剑的威力,相信魔宫也听说过天玄大殿有一柄断剑,其威绝不在忘情剑之下。” 说罢,略顿,很快又补充道“此剑真正威力绝非上次那般单纯借得星空力量,通过我的催动,更能将能量在一段时间哪尽收剑内,得以跨越空间距离,瞬间毁灭敌人于千万里之外。” 兰帝这才略微动容,打量半响那柄断剑,暗赞此剑实在厉害。具备瞬间穿越能力,理论上若有人处于比敌人意识探测范围之外却能锁定对方,实属避无可避的厉害杀手。 那剑上并无太多装饰,唯独一个新月印痕份外奇特。 便要听魔尊如何回答时,通道里突然走出个人,天玄韵见着亭子中暗道开口,正吃惊时,就听那人欠身禀道: “尊主,妖后奉命邀天玄大帝往星宿塔一趟。” 第五节 看不懂的人 天玄韵被领入秘道。 无情真尊和兰帝相顾错愕,两人都不明白妖后何以会派人来请天玄韵会面。 这般片刻,正要询问魔尊时,秘道口又有人出来,道妖后请兰帝入内一见。 兰帝哪里还会不去?一则有些好奇,二来也实在奇怪来此至今那女人这时候才开口想要见他能为何事。不待那传话人等到魔尊示意,便着那人带路进去秘道。 这番尚是首次进入秘道,黑黝黝的通道中,无甚特别装饰,行走不远就进入一道传送光幕之中。 再出现时,便是地魔宫中记忆中圣魔仙后殿花园那传送门处。后花园大多已改建过,兰帝只能对应记忆大致分辨方位。随那领路魔宫中人走进后殿堂,守门的女侍前身问好着便打开殿门。 入眼诺大殿堂中,不见妖后身影,只有天玄韵独坐一偶,对着放茶的桌子发呆,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似的。 兰帝大步走近过去,看清桌上摆放着的忘情玉,玉上五颗颜色各异的能量珠齐全的镶嵌于上,自然散溢着奇特的能量波动。 不禁让他心下惊疑不定,这‘心’怎会完整的摆放在这里,其中一颗能量珠明明落入轩辕小帝手中,岂会转手让于妖后? 虽是惊疑,然而更多确实莫名激动和期待,又自带着几分惊恐。 前世的一切就放在面前,唾手可得,所有未知而存在的过往迷题全都寄放此‘心’之中。或许是梦寐以求希望知道的,或许是知道不如忘却的沉重。 经历过二公子记忆复苏的他,十分清楚那种两世记忆矛盾存在的痛苦和迷茫,让人无措而难以抉择的冲突。 今世的他再非前世般嚣狂偏激,对妖后再无情谊,对地魔门再没有特殊情感,反倒更为亲近天玄门多些,记忆中的人事几都存在于如今湮灭的天玄。 然而打开这‘心’中所存放的一切后呢? 倘若前世的他当真钟情妖后,与今世的感受记忆冲突他当如何接受? 倘若前世的他坚决欲要守护地魔门,与今世的矛盾他如何调整?会否因此将剑刺入兰傲身体? 会否四处杀伐? 会否延续前世那未成的灭世浩劫举动? …… 兰帝迟疑久久,未能将手伸向面前的忘情玉。天玄韵头也不抬,目光始终注视着桌子上的‘心’,却喃喃轻语道:“她刚才让我看到些东西,说是属于我的不同未来。其中之一,是我在太尊的天地轮回**下于时光中迅速衰老,枯朽而死; 另一种,是带领着玄门弟子与你一并破天灭世,许许多多的黑色妖魔,在那满天纵横飞舞剑气中化为血雾,碎骨……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 最后一种,天地恢复颜色,黑色褪尽,你的剑刺入仁爱神身体,他脸上仍旧带着笑,玄门重建了,我仍旧是大帝,天地恢复三界状态,天际之外,有颗梦幻般美丽的空间,你在其中,俯视着星空,身边有她。” 兰帝静静听着,不知妖后用意,却明白似乎与面前抉择有关。 天玄韵说着,自发呆片刻,才又道: “你若此刻毁去‘心’,结果会是一;你若选择等待,结果会是二;你若开启,结果会是三。” 说罢,又喃喃轻声补充道“她是这样说的。” 末了,抬头凝视着他,缓缓问道“你选择什么?” 兰帝半响没有作答,内心也自矛盾难决。他内心似迫切要马上开启,又似有股抵触情绪不愿开启,听天玄韵提及毁灭‘心’时,生出莫名冲动。 ‘毁灭它,一切过往尽成无人可验证给予他肯定的烟雾,那些或许沉重或许不愿的一切,尽成不可追究的缥缈,忘却摆脱前世种种,毁灭它……’ 面对天玄韵那等待审判一般复杂又带着期待的注视以及面前那完整的‘心’,兰帝首次紧张起来。 ‘那女人,到底想些什么……’ 兰帝自犹豫着,更以为还能继续犹豫时,桌上那‘心’下方渐渐浮现光亮,形成个小小的法阵图案,升起的光雾渐渐将‘心’包裹其中。 兰帝只一眼,便知那法阵作用属封印和传送,很快便会以特异能量波动方式对‘心’种下封印之壳,并将之远远传送到预先设计的未知之地。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没有时间继续犹豫,若要毁灭‘心’或是开启其中意识波必须马上行动,否则,他不会知道将被传送去哪里,落入谁人手中。 天玄韵这时目光中也流露出焦急和催促,眼睁睁看着法阵即将完全发动,正忍不住探手想要将‘心’取出时,手腕却被兰帝一把抓紧。 只听他道“这该是我最希望的选择。” 天玄韵焦急欲言,法阵终于发动,一阵剧光闪动过后,桌上的‘心’踪影全无。万千言语,她此刻也都说不出口,更觉说也多余。 整个人只能无力的瘫软靠坐,目光无神的注视着他问道“为什么?” “我尚未准备好,我想从轩辕小帝手中拿得此玉应当是最好结果。” 天玄韵注视着他全无懊恼的目光,半响才渐渐打起精神,自顾步出殿门,远远扔过来句“走吧,我既不得不相信她展示的未来,此刻再无选择。” 她走后,兰帝自在殿内默然待一会,四周环顾搜索着妖后踪迹,终不得果,才迈步离开。 心情不由颇有些沉重,不能否决妖后展示予天玄韵的未来,却又不能明白何以如此。便还是禁不住困惑于那‘心’中寄存的过往。 但却不为方才的选择追悔,他知道,对于过去他尚未准备好如何接受。轩辕小帝给予的约定期限,一直是他内心所订的期限,他相信有这些时候的思考,倒是方能有足够心里准备迎接那可能糟糕无比,可能如释重负的前世。 ‘但这选择,如何会走入那女人所展示的结果?’ 这疑问,自这日起,在兰帝脑海中徘徊数年。 自这日天玄韵见过妖后从魔宫出来后,整个人变了,消沉,悲伤。初时到来面对魔尊坚强道出心中打算计划的信心荡然无存,玄门那些跟随她战斗逃出的仙境世俗门尊弟子,陆续的前来寻找过她。 然而他们那些或沉默,或激昂愤慨的战意,信心以及热情无一能将她打动。 她回应的总是一句简单话语。 “我已决定在这里留下,愿意跟随的,且在极北村住下,不愿意的,好自为之吧。天玄门重建一事,再也休要对我提及。” 渐渐的,很少再有人来努力劝说。 与天玄韵情形相似的尚有无情真尊,突然丧失真尊的无情门,一时间根本无人领导。自非语死后,甚至连新任大师姐都未被确立。 门派内数位声望出众的弟子,虽不致因此一盘散沙,却因为都以为无情已死之故,或多或少存着继任真尊之位的彼此较劲,不免生出争执。 初时无情门弟子连块赶来时,无情真尊目光中尚有一丝混乱,待得了解无情门情形后,不知怎得,突然就边的冷淡,坚决起来。 不似天玄韵那般尚有解释,仅是无声的摇头,将真尊之袍当场脱下,随手掷在一众弟子面前。任她们如何哀求劝说,均不言语。 如此闹腾半个月,一干无望的弟子终于散去。不几日后,又有几个弟子回来,悲痛诉说着丧失她后如今乱成一团的门派情形,努力打动着。 最后终如更多前来寻天玄韵的人一般,陆续散走。 两个月后,终于再没有人前来的时候,天玄大殿过去的管事独身寻来,留下这里,天玄韵的精神状况也自那时起恢复许多,更在极北村庄安置居处住下。 兰帝一直有些好奇,天玄韵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她如此绝望,丧失过往所有的自信和骄傲,变的如此消极,甘心情愿的步入妖后展示的未来命运,舍弃她父帝给予的期待和责任,放弃那许多至今挣扎奋战的仙境弟子。 但他没有追问,因为有感觉,天玄韵什么都不会说,从那天起,她已经几乎不曾注视他。 五指冰峰渐渐似乎回复平静,玄门那些弟子不再前来,天玄韵也已在极北村子住下,极少前来五指冰峰。兰帝正以为就此清静时,丰物,黄予,突然带着各自门派一干弟子,尚小部分无情门弟子,到了这里。 看到他和无情真尊时,丰物和黄予分别露出尴尬而无奈的神态。 “我们已成丧家之犬,无处容身,迫于无奈只能冒昧前来,恳求二公子收留。” 兰帝本想说,这里并非他的地方时,突然想起魔尊曾说的话,当即变了说辞。 “那就留下吧。” 第六节 不能不给予的承诺 丰物和黄予的意外到来,竟不是结束,仅仅成为开始,半年之间,陆续或单独,或结伴赶来极北之地的玄门各仙门弟子越来越多。 其中大多状况狼狈,许多可说几近垂死,这片冰雪之地,突然就变成他们最后能求得安生的地方,不愿屈服归降仁爱神城却又希望生存下去的安稳之地。 原本人烟不多的极北村,突然变得人声鼎沸,面积比之过去扩大十倍有余,每日仍旧继续建设着。 先来人,总会告诉后来的人,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要再想玄门的事情,也不能再想那仁爱神的妖魔情况。这是一片为平静生存修行的冰雪清净之地。 不知是谁所首先如此说,却普遍为来此的人所接受,逐渐成为规则。 兰帝自魔宫弟子口中听说过这些情况,却不觉得有甚问题,便也没有为此说话。既不关心这些人的情况,也不驱赶。 本以为将会如此下去时。 某一日,突然有魔宫弟子来报,发现海水有遭遇黑水毒素污染迹象,怕过不多久,将蔓延影响整片极北之地。 兰帝初听这消息时,本不甚为意。 不想魔尊打发那禀报弟子走后,便着无情跟随,又朝他道“当去看看你的人了。” 兰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反问道“什么我的人?” 魔尊微偏侧头,举目眺望极北村庄方向。兰帝这才明白,原来她指的竟是那些陆续到此扎根住下的原来玄门仙派弟子。 当即失笑道“他们怎会是我的人,跟我可不相干。” 这句原本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话,却被魔尊一句轻描淡写反问粉碎。 “你希望拥有的清静之地,只是这五指冰峰,还是这片极北冰雪之地。” 言罢,轻轻转身,领路在前带着默然无语的无情真尊去了。 兰帝愣在当场半响,想着她的话。他的清净之地仅是这五指冰峰么?似乎不是,也不可能。比之黑色的冰雪,他更喜爱这满天飞舞的洁白。 喜欢这片大地举目只见的无尽白色苍茫。 他所希望的清净之地,理所当然是这片极北冰雪之地全部。 这么想着,才自意识到问题。不知觉间认为这群人留下并不影响其清净,如今这批人岂非已成这片冰雪天地一部分? 这功夫,魔尊已领着无情真尊飘移出老远一段距离,兰帝匆忙赶上并肩而行。 同时问道“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魔尊却不答他,一行三人一路飘飞前进,不过片刻便已到达目的地。 三人到来初时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尚未进到村子,就见着几个聚集成堆一脸担忧神色的仙派弟子。听他们正自议论着海岸外海水发生遭遇黑水污染蔓延之事。 “方才和李师兄去探查过,确是黑水之毒无疑。” “想不到仁爱神的妖魔如此可恶,竟连忙忙大海和这等极北荒芜之地也不放过!黑水之毒既已扩散至此,过不多久,必彻底污染此地,我们岂非终会变成那黑色妖魔一类?” “李师兄说是找大帝商议,也不知结果如何。” 正这是,一人匆匆自村中奔出,三人见着,匆忙围上,问起情况,听那人道“大帝还是那般模样,只道此地非我等所属,自有其主料理解决,我等只需谨守本分即可。” 那三人一听,当即议论纷纷起来。 “大帝所指是剑帝魔尊吧。但听闻那魔尊不久后将嫁仁爱神为妻,那剑帝又是仁爱神兄弟,会否……” 便有人打断他抢着道“就是因此才当能安然无事,想他们也不会希望见到此地为黑水之毒祸害。这等荒芜之地,那仁爱神难道还不看他们情面?” 那最后说话的女子一脸悲伤愤怒模样,此时咬牙切齿着道“亏你们说得出这等丢人话!当初所以来此,全因知道剑帝自管独行,不似仁爱称那些妖魔般漆黑一身,倘若要靠仁爱神施舍我等方能苟活,我宁可死了好过! 才多久功夫,你们便忘记小怜为何如今疯痴了么?忘记她妹子怎么活生生被那些妖魔生食血肉了么!” 一番怒言只说得余人尽皆沉默。 她自也泪眼模糊,胸膛起伏不定难以自已,又道“虽然我们确实无力对抗仁爱神城的妖魔,又必活下去,更要照顾小怜日后,但也绝不能因此连羞耻心都抛弃了啊!我们选了这里,就因为听闻剑帝蛮横独行,不近人情。 向来即使对其兄长也不会卑躬屈膝,我等虽是苟活,却也算是寻得个维系自尊的地方。倘若如你们所说那般,我们岂非是在受着那邪神施舍了?我们受得任何人施舍,偏是绝不能受那邪神的!” 说着,那女子便即抽泣起来。那三人连忙劝慰,正这时,村子里突然喧哗起来,就听有人在大声宣布黑水之毒即将扩散蔓延至冰雪陆地一事。 那女子听得变故,顿时收起哭声,擦把泪水,着同伴一并奔进村里。 兰帝三人便也尾随进去了里头,就见村中仅有的空地广场,聚满了人。 各自正或议论或争吵的激烈。都是围绕黑水蔓延至此一事,有忧心忡忡的,有出言激愤的,也有竭力试图平息众人情绪让大伙冷静的,乱糟糟的一团。 兰帝隔着段距离看着人群一阵,突侧目去望魔尊,却见她不知已注视他多久,仍旧目不转睛的凝视的。正要开口,突然明白过来她今日说来的意思。 心意相同般的突就知道她此刻所想般,便毫不犹豫开口道“由我去说。” 当即举步朝人群行去。 这些人如今既已安身与此,便属这片地方一部分,他既当初扬言道此地成他所属,不容旁人来叨扰清净招惹,如今这时候,理当肩负起面临的任何麻烦和问题。 生出这些许觉悟,兰帝突然意识到,这仿如修炼一道中万物蕴含的各类能量干系般,看似各成一体全不相干,实则彼此无不存在丝丝缕缕的联系。 顿时心有所感,如今这里的人,不知觉间,已于他个人命运存在着直接关联。 一干正讨论火热的人们,不知谁首先注意到走近的兰帝,渐渐的,越来越多人跟随着将目光停落到他身上。其中有曾玄门时见过认识他的,低声道‘忘情尊剑帝。’ 余人尽皆恍然。 在众人注目和自发让路下,兰帝一路行至人群中央。内心那突然涌现的矛盾情绪,促使他沉默良久。如此这般,他似已自将只愿自求清静的意愿抛弃。 待终于自觉整理出满意措辞,才终于环视众人开口道“黑水一事,我自当处理,却非因你们之故,仅是不喜此地白雪成黑。 你等随天玄帝居住此地,所当然者于此得平静安宁,然其它一切变故,却与我毫无关系。至于与此如何自处,亦理会要求你们不得。” 兰帝这般说罢,心想终也不算由得这些人不知觉与他连做一体,倘若他们在此地自寻麻烦或是破坏清净,也烦扰不着他。 言罢自觉满意,才要举步离开。 人群中突有一人高声叫住他问道“敢问剑帝,阁下既是此地之主,我等做得什么,不做得什么,理当予以明确说明才是。” 兰帝听罢皱眉道“既管不得你们,哪里还有订立规则条框的道理。” 便听人群一阵喧哗。末了那人又不干休道“此言差矣,便是彼此各不理会,然既属一地,阁下又属此地之主,阁下所愿便自然成我等于此地必须遵循法规,怎都当有所寻尊才是。 若不然,有人因不知而触犯,一则受罚的冤枉,二则扰着阁下清净也是不该。若然有所依凭,这等事情也自能避免。阁下以为然否?” 兰帝听罢心知此人言之有理,但更明白实则不可如此。倘若他今日当真明确道出可为可不为等一二三四,与这些之间关系,性质必将变化。 却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就也顾不得旁人怎么想,丢下句道“已道无此可能,无需多言。谁若不经意间触犯,便自认不幸吧。” 言罢再不理那仍旧不肯罢休之人的呼喊挽留,自离开人群,一把扯着魔尊就走。 一直到离开村子老远,魔尊才一改之前的沉默顺从,挣脱他的手,也不知道是提醒还是警示着道“便是如此,干系也撇不清去。” 兰帝默然无语,颇有些心烦起来。 无情真尊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也不知想些什么。 一行三人离开北落村老远距离,突感身后有人急速追赶过来,再不片刻,就已听着呼喊声音。 兰帝心下暗自吃惊,分明是丰物和黄予两人,竟会有何事? 第七节 三让一争 心下虽是奇怪,却仍旧停下回头,隐约已见风雪之中神色焦急的两人模样。 只见匆忙赶至的丰物招呼客套也不多说,劈头便道“二公子留步,大事不好。” 一旁黄予见其这般开口打断道“不知二公子可尚记得西天云门前真尊的亲传弟子云开?” 兰帝一听,当即想起来,当初离开玄门之前,西天云门真尊收一弟子随其姓,此人资质十分不俗,那两年在天玄门众后辈弟子中可谓独领风骚的人物。 当即点头道记得。 黄予才又道“他不日前曾遭遇一个女子,初时不知那女子身份,未见其有遭遇黑水污染迹象,两人便逐渐交往上了。不想那女子原来另有来头,是如今仁爱神手下一得力战将之女,因生母惨死家中的变故,悲伤绝望之下以修为强行压制黑水毒素逃脱出来。 不日前,那女子生父知其行踪,派遣大批手下一路追赶要抓她回去。与云开双双受伤,一路逃至此地,那些追兵追赶至此,方才到达村子,方才言语不合,争执不下,眼见就要动手。扬言若二公子不出面决断此事,便要杀光阻扰的人,把村子毁了。” 兰帝听罢正要开口说不管此事,突然转念一想,脱口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依你看修为如何?” 丰物一本正经的接话道“到村子交涉的有百余,远处候着的大约在五千之数。听他们话头,后面还有本在别处搜索包围的人手,也正陆续赶来。修为高明者不止一二。” 兰帝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一脸不快。 自知不做理会的话决计说也无用。如此之众,加上村子中如今的那些玄门高手,一旦打开,这极北七分之一冰雪之地怕都会被毁的残破不堪。 好端端的,他所呆的清净美丽之地岂能被人这般破坏糟蹋?决计不能。 然而,倘若不能,他便需插手。若将云开和那女子驱赶出去,不是在帮那群来此放肆的人么?赶他们,岂非在庇护云开和那女子么?片刻前他才一本正经的言语,这便破了? 这般暗自犯难着时,不禁想起魔尊早先言语,左右思量不出当真算得不管办法,终于才承认当真不能撇清干系。 心烦之下,便冲丰物、黄予两人道“回去对那带队人说,他们一群废物追捕两个人尚让他们逃进这里,有何面目叫嚣要人。自行滚出此地,晚得片刻,便让他们尽埋冰雪沉睡!” 丰物一听,当即面带忧色着道“二公子,这般说妥么?这群人均似飞扬跋扈惯了,倘若……” 兰帝一听,当即脸色一沉道“就这么说。他们若敢坏此地景色分毫,就摘了那个什么‘黑风拳霸’脑袋!” 说罢就又拽着魔尊手腕自顾走远。丰物和黄予两人相对无言,均知这般传话必生乱子,那黑风拳霸最近声名赫赫,一干手下这等闯来要人,自是不知兰帝厉害的后辈好手,仗着背后主子声势,决计得闹上一场。 却也知道再无劝说余地,又不能变换说辞,若不然日后兰帝得知,不定迁怒他们头上,只能叹口气,揣揣不安的赶回村子,又忧虑会否已动上手。 话说兰帝拽着魔尊,领着无情真尊走出老远,尚未回到五指冰峰,魔尊就又突然挣脱他手,默然与他并肩前行。兰帝此刻心情本自烦闷,突犯脾气,反手便将她才挣脱的手又一把抓住。 魔尊便自停下,兰帝亦侧转身与她面对,两人静静对视半响均不言语。 无情真尊站一旁等半响,仍不见两人有走的打算,干脆将不远一块冰石上积雪扫去,盘膝打坐在上面冷眼旁观起来。 就想看看这两个平日不说话的人一旦犯起冲突后怎么收拾。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无情真尊正以为他们要一直这么瞪眼站下去时,兰帝突然加把劲,却没能拉得魔尊足下移动分毫。 不禁沉下脸喝问道“你走不走?” 无情真尊正猜魔尊会否答话时,就听她那往常语气声音道“你放手。” “我今日就是不放了!” “不走。” 魔尊这话一脱口,就见兰帝突然运转起体内真气,霎时间一团自体内溢散的浓郁黑气将弥漫周遭,让无情真尊全然不能以眼睛看清事物。 与之同时,她只感到魔尊能量骤然狂暴,接连不断的真气碰撞爆裂声响于耳畔经久不觉炸开。正猜测状况时,就感到一片暗器般事物朝面门激飞过来,大惊之下探手挡下,手掌手臂顿时一阵阵剧痛。 紧接着,周遭两人散溢的真气能量突然开始收敛,眼前情形渐渐清晰。只见两人仍旧维持着方才姿势,兰帝握着魔尊那只手聚集着黑色真气于魔尊对抗的黑红魔气正自激烈碰撞,不断爆散出阵阵彩色光晕。 两人所立地面被能量冲击炸的破烂不堪,无情真尊忙低头朝面前地下一看,尽是被积雪孔洞,方才那阵受袭,果是爆开的冰碎。 再看两人,兰帝双足不动的拽着魔尊以极缓慢速度一点点朝五指峰方向移动着。显然在力量上终究略微占着些上风,迫使魔尊不得不动。 心下当即踏实,只道既已分出高下结果,便也过去。谁知半个时辰过去,两人才移动两丈距离。而那魔尊丝毫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仍旧权力抗拒,再看兰帝,仍旧初时神色,打定主意要这般僵持耗下去般。 便再忍不住开口道“这般合适才到得五指冰峰去?” 比拼着的两人却都不理会她言语。无情真尊无可奈何,心下更感哭笑不得,干脆又自盘膝打坐下来。心想,‘你们有本事就耗到天黑罢……’ 她不过这么想想,哪里想到这么打坐一等,当真等到天色黑沉时候仍不见结果? 这才真急起来,心想这么耗下去,何年何月才回得去那五指冰峰?更觉得太过莫明其妙,往常好端端的,今日莫明其妙的一齐犯起脾性,为这等无意义事情。 尽管着急,却因早先已曾开口,自知再说也是无用。 正这时,突见魔尊一身真气缓缓敛去,全不抵抗的任有兰帝握着她手前进。心下却又奇怪起来,就觉若轮耐心理当是魔尊胜过兰帝才是,何以会先放弃? 再看兰帝神色,似也对此变化颇感意外。虽是不解,却还是起身跟随两人继续前进。 走出不多远,突然察觉到身后疾奔过来的丰物和黄予两人气息,恍然同时人亦失神想着其它。 金趟两人到来后,神色显出明显的尴尬,停下脚步的兰帝盯两人半响等不到他们开口,终于忍不住要发作喝问时,察觉他神色的黄予终于硬着头皮抢先道“那群妖魔又来增援,一个自称是二公子旧识黑杀手的妖魔止住其它想动手的人。” 兰帝十分不耐烦的喝问道“还有何事一并说了!” 丰物见黄予已说出一半,自觉麻烦都由他担下过意不去,便主动接话道“不过。那人道,早先云开逃跑之际杀死他们一员护宝的人,并将那法宝夺走。 偏偏那法宝已被云开路上抵挡危机时毁坏,丢弃了。此刻万万拿不出来,是故,那人道事关重大,除非二公子有明确决断,否则他绝无法回去交待。” 兰帝听罢更是恼火,才方一件罗唆事告结,如今又来一件,便道“便告诉他,便是没有毁,既带至此地,也休想再取走,着他们滚!” 丰物、黄予两人知道兰帝此刻已非常不耐烦,哪里还敢对这话是否合适问题开口?当即一声告辞,转身又匆匆回去,心下叫苦不迭,这等麻烦事都被众人推到身上。 两人这一走,兰帝火气不消,一把拽着魔尊就要继续走,不想这一拽,后者纹丝不动。当即脸色一沉,紧紧望着她咬牙道“你不走?” 魔尊仍一副往常语气,淡淡然道“你放手。” 当即,就又教上劲。 一旁走神着的无情真尊突被两人真气惊动,发觉丰物和黄予不知何时已离开,而两人又之前般较劲,暗自一声无奈叹气,又盘膝打坐起来。 两人这番较劲,才过去半个时辰,突然又毫无征兆的平息。一如方才般,魔尊突然不做抵抗。 无情真尊今番已不再如方才那么错愕,心想莫非丰物和黄予难道又来了不成? 才这么想不片刻,果然就感应到两人的气息,却在老远距离外徘徊停留半响,最后才似下定决心,疾风般飞掠过来。 兰帝早已牵着魔尊转身侯着,待两人出现在视野,另一只手叉在腰间,隔老远已满是不快的喝问道“你两人又来做什么?” 两人闻声停步,均绝不好意思,半响不好靠近。最后还是兰帝着他们近前说话,两人才敢过来,一五一十道出原委。 原来两人才回去传话,那黑杀手才方吩咐一干妖魔撤离此地不得骚扰二公子清静时。村子另一头又有十数妖魔,追赶方入村不过半刻钟的玄门弟子而至。 那群妖魔见着黑杀手,纷纷行礼,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后。那黑杀手就找上两人,道那方才逃入两人,女子乃主上夫人义妹,女主子特遣人追赶,务必要寻她回去说话不可。 兰帝一听,忙追问所谓女主子可是兰傲正室,丰物连忙答话道不是。 兰帝便不以为然道“仍旧那句话,着他们滚。连带你们一并,再敢为这些琐碎事追来,便别回去了。” 一席话说的两人再不敢多言语,告辞转身就逃也似的离去。 “你又是不走了?” 两人一走,兰帝便侧转身冲魔尊发问。 后者微微点头。 兰帝又气又恨的缓缓点头,连声道几声好。最后咬牙道“就是拉上三五年,也非把你拉回去不可!跟我犟?” 无情真尊冷眼旁观看着,等着。 天色更见黑沉时,两人突又住手。与之同时,无情真尊便感应到一股强大气息飞移速度极快的接近,转眼间,那人已入视野,再片刻,带一身白光真气飘然落下。 竟是久不曾见的天玄韵。神色虽不如过去消沉,然眸子里仍掩不住的显得忧郁,浑然没有过去的自信骄傲,让人看来,几变个人般。 她才一停落下来,抬手轻整几缕散乱长发,目光落在兰帝脸上直接便开口道“丰物和黄予跑来哀求,说什么也不敢过来,事情却又紧急非处理不可,我便来了。” 她如今这般模样,兰帝哪里好因方才的话对她发作?只得点头道“方才所指也并未包括你。黑杀手他们莫非不肯罢休么?” 天玄韵缓缓摇头道“那女子的事情倒是不敢违拗,道只能回去禀明,今日是不敢拿人的。只是,那玄门弟子携那女子逃出时,杀了一个人,黑杀手道那女子可以罢休,但那杀人凶手绝不可放过。” 兰帝一听,才要发作。天玄韵早知他如此,已然急忙补充道“他们杀了兰傲正室收养多年的义子。” 兰帝顿时发作不得,心想兰傲其它女人倒是罢了,他压根不会视她们作嫂子。 但如今这样,那人实在该死。 思量片刻,仍止不住怒气道“我这就过去。连串事情不自一并说了,如此逐渐来烦扰,如何能不教训他?至于那玄门弟子,你带我转告他,给他三日时间料理后事,三日后随黑杀手等人离开吧。” 说罢,拽着魔尊招呼声无情真尊就要飞赶过去。 天玄韵却叫住他,道“我想你最好还是勿要如此,黑杀手这般将事情一件件分开来说所为何?我猜必是故意激怒你,你若将他重伤,聚集这里许多妖魔全成证人,回去他稍加编排,必有许多对你不满之人说你丝毫不将兰傲放在眼里,定成心结,如今形势这等混乱,怎知仁爱神作何想法?” 兰帝哪里肯听? 丢下句“大哥自不会为这些小人谗言所惑。”自顾飞走。 天玄韵立在那,长叹口气,心下实对他无可奈何。末了,自有发呆不知想些什么一阵,才往村子方向飞赶回去。 第八节 期限 天玄韵心知此事诡异,总觉得那黑杀手此举背后不定受人指示,这等凑巧的诸般事情一并集中至此地发生,又如此这般巧合的一件接一件打扰兰帝,所谓事太巧合必有因。虽明知劝不住,仍旧想要尽一番努力。 天玄韵虽已是很快追着赶返村子,但仍旧迟了。她到的时候,正看到那黑杀手被兰帝怒气冲冲的一拳震飞,身在半空时,就已重伤晕死过去。 只听兰帝余怒不消的冲一众敢怒不敢言的黑色妖魔喝叫道“带上他,全部滚。谁再干踏上冰雪之地一步,就别想活着离开。杀死大嫂义子之人,三日后自会离开此地。现在,你们马上滚!” 一干妖魔大多心中不服,却又不敢发作,黑杀手本有叮嘱不可无礼,如今下场更是明白,又不能当真持众围攻,犹豫间,就又听兰帝一声怒喝道“滚!” 终有人带头起身,道声‘我们走。’余人纷纷跟随,带着不满和愤怒浩浩荡荡的朝海岸方向离去。 天玄韵见状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干脆保持缄默。一行玄门中人见一干妖魔灰头土脸的走了,纷纷发出欢呼,还有人喝彩赞颂。 兰帝哪里理会,自带着怒容,拽着魔尊领着无情真尊就走。 一干人如遭冷水泼头,顿觉无趣,突有人想起方才兰帝所言,大着胆子喊叫着问,才开口,就被天玄韵打断,将众人疑问和不满全都拦下,耐心的做着安抚。 这趟赶返途中,无情真尊终于破天荒的开口道“如此这般,是否妥当?” 兰帝冷着张脸不说话,她又犹豫着道“新帝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倘若当真……” 兰帝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拽着魔尊就要前进时,后者又自稳立不动。无情真尊无可奈何,自叹气着以为又要重复一番无意义争执过程时。 就见兰帝一声怒喝,似刹那间将所能距离的能量一咕脑儿催放出来,与之同时,魔尊体内亦跟随迸发出同等澎湃的汹涌能量。 无情真尊脑海中才生出回避的念头,只感觉脑海中如遭巨力狠狠冲击,霎时一片坠入无底深远般的黑暗…… 黝黑深邃而不见底的黑暗中,无情真尊毫无挣扎之力的朝下急速坠落,从最初的惊恐,到最后的习惯,没有声音,看不见一切的虚妄,让她无数次痛苦的几乎崩溃过去。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要这般被黑暗虚无吞噬到何时。 在她无数次绝望,又无数次努力生出希望,逐渐麻木的以为将永远这么下去的时候。突然见到光亮,刺的她双目阵阵剧痛。 尚未及运功强行让仙体适应这些突然的光亮,就感觉手臂别人轻轻碰撞了下,惊恐之中,就要旋身飞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道“无情?无情?” 诧异下她睁开双眼望去,就见到紧挨身旁的丰物,着一身天玄门时候的真尊长袍,一脸担忧之色,又夹着两分责备。再一看,丰物身旁的是黄予,也着身真尊长袍,正斜目冷眼盯视她,嘴角那抹含着讥讽之色的笑,一如往常。 碰上她目光时,又自不以为然的别开过去。 丰物这是满是关怀的语气低声响起道“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这等时候你怎突然走神?” 无情真尊才方醒转,浑然没有弄清楚周遭情形,迷迷糊糊的环顾起四周状况。 身处的大殿全由白黑玉石砌成,面前一条宽敞的走到铺垫着黑红神色地毯,两旁密密麻麻的围满着人,对面那些分明全是黑色肌肤的仁爱神妖魔。在看身旁身后,有不曾见过的各类妖精鬼怪,更有诸多相识或不相识的玄门弟子。 她身后站着的,竟是清一色的无情门袍饰。 这些情形,不由的让她愣呆当场,浑然不知发生何事。 暗自琢磨半响,仍旧闹不明白,正要低声询问丰物时,蓦的大殿中想起阵阵乐律。 原本安静的大殿人群妖魔,纷纷发出兴高采烈的欢呼。 继而那殿门处,渐渐走入两个让无情真尊诧异无比的身影。两个一摸一样的魔尊,着几乎一般无二的裙杉,缓步踏入人群中央。 不同的仅仅是,一个笑容满面,一个冷若冰霜。 无情真尊几乎不假思索的认出,一个当真是魔尊,另一个却是摘下帽子换个发色的魔宫七小姐依稀。 眼见两人渐渐行进大殿尽头处,这才看见,那尽头立着仁爱神兰傲高大雄壮的身躯,正抬手牵上近前的魔尊。 一愣懵呆的无情真尊再忍不住,拽着一脸欢欣的丰物就追问究竟。 丰物诧异满面的收回投望的视线,反问她道“你是怎么了?” 无情真尊无暇多余解译,又再追问一鞭,丰物才带着一连奇怪之态的耐心答道“仁爱神与魔尊的约期已到,我们陪同前来仁爱神城这里参与婚礼啊。” 听丰物这般一说,不由让她更吃惊起来。她记得丧失意识前,距离那约期尚有数载,更不能相信丰物等憎恨排斥仁爱神的一干人等,如今竟会如此心甘情愿,兴高采烈的立侧祝贺。 几经追问,才震惊的意识到,她不知怎的,突然到了数年的此时此刻。 仁爱神前往迎娶魔尊之前,对于玄门一事予以许诺,天玄仙境将重归新帝天玄韵之手,地魔宫将交由依稀接掌尊位,立魔尊为神后。与之同时,沉沦数千年的冥门亦宣布重建,回归当初与天玄门和地魔门并立而存,而玄,魔,冥齐尊兰傲为统领之神。 因此之故,原本盘踞极北冰雪之地弟子,说服诸多在外抗争的玄门诸派,统一众人意见,重新回归天玄仙境。可说如今天地,落得众人皆喜的局面,虽有许多人暗自不忿,却因兰傲对玄,魔两门的几不干涉态度,也终选择了妥协接受。 无情真尊心下实无法相信,短短几年后的情形会变化至此,又怀疑如今遭遇是否不过一场梦幻。 却不禁同时想起。 “兰帝呢?” 注意力本又回到大殿尽头的丰物闻言回神答道“二公子?他昨日不是着我们陪同先来,他随后会到么?说是要赶往重建中的冥门一趟。” 正说着,大殿中光线突然昏暗下来,万千各色如雨线般的华光连绵不绝的自高空坠落,甚是五彩缤纷的好看。 丰物看呆半响,喃喃道“二公子极北之地如今唯一得保永不受黑水所侵,倘若也有这许多真气内丹,定能比这场面更为可观。” 话方说罢,原本一时安静大殿中,突然飞驰进一个黑色妖魔,神色又怒又恐的高声禀道“神主,二公子他来了!” 原本一脸微笑的兰傲,脸色禁不住掺杂进怒态,几乎是轻喝般道“二弟既来,还不去迎,这般惊惶失措是作何?” 那妖魔看出兰傲的不快,不知是否紧张,两番开口未能做声,眼见兰傲要发作时,突然鼓足勇气喊叫般的出声道“神主!二公子他时硬生装穿仁爱幻境闯进来的!” 此言一出,兰傲的脸色眼见就变了,原本欢欣的一众黑色妖魔,纷纷沉静下来。突有人开口道“神主,让属下去拦他!” 便有更多黑色妖魔纷纷请命,兰傲自顾沉默片刻,突挂起抹微笑道“你们又如何挡得下二弟,罢了,便等他吧。” 一众显是不能心服的黑色妖魔,却也都不敢做声,只得压一肚子怒气垂手站侯。 无情真尊听得这变故,禁不住侧目去望魔尊,却见她背后,几乎贴着的悬立一个丽影,那一头紫白色长发,如万千舞动的细蛇般将魔尊身体环绕包裹。 新帝天玄韵那张殷红双唇,凑近在魔尊耳旁,不知说着什么,就见魔尊神色冷淡的微微点头。紧接着,无情真尊清晰看见,天玄韵手里突然多出把断剑,流动着繁星般的蓝光,动作轻柔而迅速的将那柄断剑,刺入魔尊后背…… 无情真尊来不及喝阻出声,大殿外一股澎湃的黑色能量,蜂蛹而入,大殿中密密麻麻站立着的妖魔人等,包括无情真尊她自己,全都被这股强横无比的能量,冲击的损失丧失意识,昏迷过去。 阵阵刺骨寒意,刺激的无情真尊醒转过来,想起方才的情形,慌忙抬头环顾周遭,禁不住又是一愣。竟已非是那人妖群集的大殿之中,竟是趴卧在五指峰上的亭子里头。 一阵阵分外急烈的凛凛寒风穿过亭子,只吹的她禁不住缩抖身躯。 亭子外,兰帝和魔尊两人迎着风雪并肩而立,沉默无语。 想起方才所见一切,无情真尊禁不住怀疑是否不经意间进入玄门中的神识境界,莫非当真拥有着如神般意识,突然能穿越时间的看到未来? 以她修为,绝无道理。然而以她修为,若所方才一切昏迷中的虚幻,那更没有道理。 当即顾不得是否打扰他们,顾不得是否唐突,张口就问“如今是什么时候?” 兰帝回转过头,静静望她一眼,一口喝干手中酒杯里的寒水后,才答道“明日你就该与玄门一众弟子陪她前往仁爱神城了。” 无情真尊闻言喃喃问道“我是否仍在梦里?” 兰帝诧异回头问道“梦?莫非你当时被我们能量冲击昏迷后,一直在做梦?” 无情真尊听得一愣,心想莫非她自己竟然昏迷过去几年了?那些坠入黑暗深渊的漫长时间感觉,竟是真实时光的对等流逝? “我一直昏迷?这不可能。” 无情真尊难以置信,她不怀疑两人迸发的能量轻易可将她杀死,却不相信以她修为竟会陷入长达数年的昏迷。 “当然。她和我倔强到今天,才终于被我硬拽回这里,这之间,早把你忘了。不想回去破开厚冰寻到你时,也还活着。” 无情真尊这才恍然,倘若是被冰封,那到不奇怪了。不禁又诧异,他们当时竟然真那般一日行不出十几丈距离的僵持到今日? 正想着,又听兰帝问道“你方才说做梦,梦见什么?以你修为,没理由会做梦。” 无情真尊正要答话,就听魔尊淡淡然道“她不死已属难得,受那等能量冲击,便是生出什么幻觉也属正常。时辰已近,你当去替我安排明日之行吧。日后此地如何,他们都已等你几年答复。” 兰帝听罢就不再追问,默不作声的自朝北落村子飞赶过去。 无情真尊开口喊住他都来不及,眼睁睁看他就这么飞着离去。心里头禁不住想起那些所见,一股不详预感莫名充斥心胸脑海,回头就要冲魔尊道出那些所见提醒时。 对上魔尊那对冷漠的眸子,突然就什么也说不口了。 魔尊的神态一如往常。她却突然觉得,她方才所以开口,根本就是不让她说,她突然认为,她所以能看到那些,跟魔尊似乎存在必然干系。 她几乎肯定,她所看到的那些,魔尊全都知道。甚至连她不曾看到的后来如何,她似都知晓。 于是乎,不由自主的就问出口。 “为什么?” 魔尊静静喝干杯中寒水,才又抬眼望她,开口道“我没有眺望未来的能力,后来如何,并不知晓。你看到那些,不过是妹妹她某些记忆碎片。” 无情真尊当时就相信这话,人渐渐的也冷静下来,原本虚弱的身子,在这半响的真气运转下,逐渐恢复以往,脑子也变的清明起来。 “因为你也不知道更多,就也不知道那般未来会否就是终结,会否因为强行的改变导致真正的终结。所以,宁愿如同不知。” 魔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无情真尊也没有再问,她觉得已经得到答案。 只是她禁不住暗暗自问,倘若那一剑的未来,是刺向她的,她是否能够如同遗忘和不知般,安然迎接? 第九节 斩断过去的剑 一切如梦幻中经历般,北落村聚集着的人群之多,远非无情真尊昏迷所能想象。 欢欣的玄门各派弟子,将比之当初面积大上数倍的村子围的水泄不通。便很快了解到,不日前,仁爱神已与玄门达成协议,更已证实,原本占据天玄仙境的黑色妖魔以及诸多妖精鬼怪如今都已撤离。 只待一过明日,一干流离失所久已的仙门弟子紧皆得回。 无情真尊略为打听得知,为此事不能接受者寥寥无几,虽大多不甚开怀,却都被同伴说服,多年奔波争斗的苦不堪言,实在已让这些本不曾体验滋味的仙派弟子厌倦,如今得有这等结果,哪里还有更多奢望? 让人意外的是,竟也有为数百余的玄门弟子,甘愿留在极北之地,任同门朋友如何劝阻,不为所动。 如此闹哄哄的知道天黑,又再放光亮时分,大多过去的仙境世俗仙派弟子,一并离开出发往天玄仙境。留下的,无不是各大小仙派中声名赫赫者,却将是随魔尊前往仁爱神,参与这盛大的仪式。 不久之前起,兰傲被称为唯一神帝。起先当然惹来诸多仙魔残余抗争之人的暗地讥笑,但如今,早已得到几乎所有的承认。 自天地初开玄门九真祖带领众徒至此天地,人与妖魔,仙与魔的斗争就不曾真正停止过。正与邪的界限,让无数人以为那将持续到永远。 茫茫大海之中,那不称呼为禁地惩处里,流出黑色的毒素,污染大地,如今的大地,除却这极北之地一偶和玄魔仙境之外,再没有任何色彩,都已成为黑色。 黑色的树林,黑色的野兽,黑色的河湖江海,黑色的砖石土地,黑色的金属玉石,黑色的人也吃着黑黝黝的粮食,喝着黑水水液。 大地以及万千生灵,无可奈何的被黑色所吞噬,无力抗拒和改变,只能逐渐的承认和接受。于是大地成为黑色,于是仙魔正邪都已成为过去,黑色成为唯一主旋律,而带来着片黑色的兰傲,成为凌驾于一切最高神帝。 冥门一支,玄魔两道,万千派别,尽皆臣服。除却那极少数至今仍旧认为,一切还能回到过去的群体外,兰傲所征服的一切,不由让人以为,将如同他那具真神躯体般,将会永恒。 无情真尊看着整装待发前往五指峰的身边人,心里不由感叹莫名,她从来没有想到,玄魔两道积累万千年的诸多绝对冲突的信仰,价值,认知等等,会如此轻而易举又如此迅速的被黑水所粉碎。 如今玄与魔那过往各自所信封的一切,早已混淆的不能区分。 于是她忍不住对身旁的一个弟子发问“现在,指引天地的规则是怎样?” 那弟子神色明显一愣,复又绽放笑容着答道“仁爱神已许诺,玄门和魔门的领地将一如过去,所有的诸多规章律令也绝不强要更改,当然还是跟过去一样的啊师尊!” 无情真尊默然,她心知不可能一样,都已被黑水所粉碎,都已被兰傲所征服,混乱的大地和人们,再没有过往那些分明而坚定的信仰,都将归入混沌,再不可控制的改变中,渐渐变化,继而衍生。 兰傲舍得作出这些看似放手的决定,不过因为他知道,被粉碎的一切,都必然新生出为他所掌握的一切。仍旧维持着恢复过去信仰的群体,无须他刻意去做什么,都将会逐步被身旁更多变化的人们吞噬或是毁灭。 无情真尊随着在天玄韵带领下的玄门众人到达五指峰周遭,看着周遭一张张面孔,看着天玄韵严重那深深沉没的绝望和麻木。 她的心止不住痛苦起来,为他们,也为自己。她突然想念起那死去的非语,突然想起她从记事至今的一切,不得不让她认为,那些过去有多荒唐可笑。 她忍不住在想,当初杀死非语的轩辕小帝,会否有一日如她此刻般,体会这种荒唐的感觉。如果一切以为必然不可逆转未来,全都是可变的,那么她当初不救非语的理由,以及他杀死非语的理由,一样是种可笑。 她所坚持着的无情门道义啊,在哪里? 她带着这种悲哀又近乎绝望的心情,踏上五指峰,与丰物以及过往见过几回的魔宫侍女一并,安静的立在魔尊身后。 魔尊那张平静如往的脸庞,轻轻抬起,眺望着大雪飘扬的远空。那里,渐渐露出一群黑色妖魔的身影。 前来迎接的人,终于到了。 在这之前。 刚离开北落村的兰帝,碰上阔别已久的希。他微微有些吃惊,禁不住怀疑,莫非当初所交待的事情,她又有结果了? 果然。不待他问,就听她道出意外消息。轩辕小帝如今的下落,已有眉目。 她说,本来不可能寻到。但恰巧,冥门虽未得魔尊长袍,但为明日之事,也必须及时宣称重建,负有管理轮回之职的冥门,初时虽不需当真建立的如覆灭之前,却也不可太不成体统。 故而,轩辕小帝与日前,寻上逍遥山,开出重金恳请逍遥仙子相助。 天下人人皆知,能与玄魔仙境同日而语的,唯有逍遥仙境而已。要奴驾逍遥仙境变化运转如意,非逍遥仙子亲去不可,也是因此,得知冥门将建立何处,而轩辕小帝无论如何都会现身。 兰帝得知这些后,很匆忙的就离开了,感到五指峰时,简单交待句有急事耽搁,迟些到达后,就着无情真尊先行随众人陪同赶往仁爱神城。 而后自又匆匆离开。这过程,不曾拿眼看过魔尊。 兰帝脑海中,就只有三冥山这个地方,只急切的想要见到久无音讯的轩辕小帝。 记忆中,惩处之地二公子当年第一眼见到依云时那种,不能抑制的,无论如何都要娶之为妻的情绪疯狂膨胀着。如今的对象,却是魔尊。 狐妖当初对他所说的话,不知多少次在脑海中响起。每每他凝神修炼时,木然观雪时。他本来等的下去,本来觉得,即使当真明日之后才能知晓前世,也无妨。 但内心那股疯狂澎湃的愤怒,却让他无法等下去。二公子当初对依云道过的那句话,在他耳旁不断如炸雷般响起。 “这天地之间,你嫁得谁?你只能嫁我!” 天色渐亮时分,兰帝赶到三冥山。 三冥山,终年为迷雾所覆,在黑水未曾污染泛滥之前,此地的雾气就呈黑灰色,如今,完全是漆黑。这里不曾有过宝物出土传说,也不生长什么珍贵植物,甚至连妖精鬼怪都似没有。 自然也就一直无人出入来往。 兰帝在漆黑笼罩的迷雾中徒步行走一个时辰有余,才终于从分散隐藏的阵发中寻到入口的痕迹。法阵已然架设,想来逍遥仙子早已经将逍遥仙境架设了起来。 摸索尝试半响,终不能利用法术将幻境入口打开。又不愿硬生以剑气轰出通道增加维持幻境的法宝负荷,更怕万一因此导致法宝毁灭,却就太对不起逍遥仙子了。 当即在入口幻境外,运功大喝一声道“轩辕小帝!速速出来见我!” 这一声喝,直如炸雷,周遭山岳均都颤动,随即就听见回声中夹杂着不少岩石迸裂滚落动静。 诸般声响动静终于安静下来时,兰帝身前的乱石空地,突然晃动扭曲起来,轩辕小帝着一身极似忘情门真尊的长袍身影,渐渐清晰。 才一现身,就不客气的质问道“我们的约期,不是明日么?” 兰帝更不客气,直言道“我要求今日。” 轩辕小帝摇头道“那不可能!” 说罢,就见兰帝将身上魔尊长袍脱下,露出里头的贴身劲装,将那件寄存着冥门幻境本源力量的长袍递近他面前,一字字道“今日不行,魔尊长袍从此再不会存在。你没有选择,必须今日!” 轩辕小帝露出一脸无奈之色,探手道“实话告诉你吧。所以定在明日,只因为妖后许诺,明日才会把‘心’送到我手上,提前哪怕一刻钟,都绝无可能。” 见兰帝神色写满愤怒和惊讶,忙又道“实话说,如果不是这样,我和依稀根本没有可能从妖后手里夺得‘心’。当然,若非如此,恐怕妖后也未必能让‘心’得以完整。这是个简单的交易。你如果非要今日得到它,只能去找妖后。” 兰帝沉默不语,眸子中的愤怒和急切却更见明显。 轩辕小帝语带关怀的道“是否你听说什么,才突然如此?” “没有。你这么问,是否因为你知道什么?” 轩辕小帝微笑道“传闻,都是些不能相信的传闻。譬如说,依稀曾寻到一个过去的魔宫侍女,不过已经疯了,魂魄受损,怎都不能治愈。 她说,魔尊和妖后都是剑帝的妻子,又说其实魔尊才是剑帝的妻子,还说,其实剑帝极度痛恨魔尊,若不是为妖后之故,早将魔尊杀死。如此之类,显是胡言乱语而已。” 兰帝听罢再没有心情跟他废话,急切和愤怒的情绪越渐膨胀,恨不得就要冲往仁爱神城硬将魔尊抓走。理智却又让他认为,必须先得到‘心’,了解里面寄存的过往一切。 轩辕小帝这时候又道“如果你当真很急切。不若,算作提前交易吧,我可以告诉你‘心’如今在谁手里,你若认为能去拿到的话,就算是我们的交易提前到了今天。如何?” “你说。” “逍遥山,逍遥黑心手中。妖后说过,‘心’会交给他,而明日,我也是从他手中取。” 兰帝不假思索便将手中魔尊长袍抛掷过去道“成交。你最好让逍遥仙子逗留此地多些时候。” 轩辕小帝接落再手后,掩不住的流露出激动神色,却仍旧听清他的话,答道“这不可能。半个时辰前,她已经离开了。” “什么?” “说是逍遥山出了大事,她必须亲自回去处理,甚至连支撑幻境的法宝都暂交予我,连运用秘法也一并相授,看来确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兰帝再没心思理他,不知逍遥山到底出什么变故,竟让逍遥仙子片刻都不能逗留,如此贵重宝物都全交由轩辕小帝这个不熟悉的陌生人暂时保管。 正要走时,突想起什么,就冲轩辕小帝道“如今魔尊长袍你已到手,逍遥仙子的法宝就由我一并带去逍遥山吧!” 轩辕小帝无所谓道“我本也这么打算。” 就见他迅速念动一段咒文,手中的魔尊长袍迸发出一股强大惊人的死冥能量,与之同时,所立之地又一阵扭曲晃动,一枚散发着七彩光亮的戒指,缓缓飞落兰帝手掌。 “据说这是昔年彩光飞龙族无上至宝。”说罢,又自惊叹道“谁能想到区区一枚这般小戒指,竟具备建造如玄门仙境的强大能量!” 兰帝却无暇听他感叹,料想轩辕小帝也不至于敢为这法宝骗他,匆匆一句再见,再就闪离当场。 待他消失不见半响,轩辕小帝才激动发抖的捧着魔尊长袍,纵声狂笑不止。 不久之后,当兰帝接近逍遥山时。 意识到逍遥山的确发生非同一般的事情,准确说,正遭遇强大的攻击。诺大的逍遥山,连带周遭散布的大小法阵,无不被一股足以逆转天地运作的结界笼罩其中。 第十节 不休的宿命 兰帝匆忙运转剑气覆裹全身,毫不迟疑就朝那结界飞冲过去。 他一眼就已认出,那分明就是曾在极北之地,帮助兰傲战魔尊时的天地轮回**形成的结界。逍遥黑心的生死,虽然不在他关心之列,但逍遥仙子,他却多少不希望见她飞蛾扑火般被毁灭。 他心里十分清楚,逍遥仙子数百年来一直被人推崇为接近太上真尊的人,如今太尊亲身闯入逍遥山,以她骄傲又顾及脸面的性子,哪有不斗斗的道理? 然而实际上,逍遥仙子虽然拥有诸多天地神宝,但这些东西在一个太尊这等修为面前,几乎不存在丝毫作用。 除此之外,太尊何以此时出现此地?倘若是为‘心’而来,兰帝更需要快,如果‘心’落在太尊手中,以他神通,蓄意要避开,天地之大,让他何处去寻? 兰帝已是飞快,但当他突破天地轮回的结界,进入结界内的空间时,仍旧忍不住暗自轻叹,已经晚了。 诺大的结界内逍遥上,除逍遥黑心和太上真尊的气息外,仅有一个活着的意识波动,却也虚弱无比,更奇怪无比。但无论如何,他都分明感受到,这个意识,湮灭也仅是时间问题。 这是逍遥仙子的意识波动。 他的闯入,明显没有让太尊和逍遥黑心吃惊。当他缓步踏入逍遥山上诺大的宫殿前广场时,广场横倒尸体无数,唯独正中央一片干净区域,上空悬浮着盘膝姿势的太尊。而下面,逍遥黑心低垂着头,双手将逍遥仙子紧紧拥在怀里,看不清两人面目神色。 知道兰帝走近,逍遥黑心才终于抬头,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痛楚。如他怀里将死的逍遥仙子,仿佛丝毫没有即将分离的痛苦感受。 定睛打量探查半响,不见逍遥仙子身上有丝毫内外伤势。艰难侧转过脸,朝他望来的逍遥仙子,嫣然微笑,知道他所想般语气虚弱的开口道“义弟,是没有救得了。这天地间,也只有太尊修行天地轮回逆转之法,我的意识已在这结界中瞬间被拉至千万年后的未来,竟能撑着残喘,已是难得。” 兰帝这才注意到,这广场上躺着的根本不是尸体,而是酷似尸体的干尸。才明白,何以逍遥黑心未曾倒下,逍遥仙子竟已如此,太尊竟以天地轮回之法,将结界内的空间瞬间运转退后千万年,这等强大的时空逆转能量,瞬间对逍遥仙子意识的冲击,根本不可能为她所承受,一身修为法宝,浑然不曾能出手。 兰帝初次意识到太尊修为的可怕,初次意识太尊天地轮回**的几乎无所不能。他的存在,超过过去和未来,他不存在于现在,也不存在于过去和将来。无怪乎强横嗜杀如逍遥黑心过去,都从来不曾试图杀死太尊,太尊根本就是个近乎不可能被消灭的存在! 除非能撕裂天地时空,除非能在瞬间斩杀属于太尊的所有过去和未来。 但这等可怕的力量,存在么? 兰帝禁不住的咬紧了牙关,‘心’他今天一定要得到,太尊既已出手,必有自认必须出手的理由,必然不会突然放弃收手。 逍遥仙子的目光逐渐柔和,里头渐渐掺杂起希望,掺杂进信任。兰帝意识到,她有心愿未时,就听她开口道“我本来撑不到此刻,可是想到若我这么死去,再没有人能让他停留,他又将回到过去那样,制造着无数可怕杀戮,为天地生灵赋予数不尽的悲伤痛苦。 我总不能说服他真正改变,其实我和他,明明都曾切身体会到失去和孤独的苦痛,他为什么不能将心比心,非要制造更多类似的悲苦呢?” 逍遥仙子说着,努力转过脸庞,既是爱怜又是责备的凝视着逍遥黑心,他轻手抚mo着怀里那张白玉雕刻出来般光滑无暇的面容,喃喃般道“因为没有永恒的平静,痛苦和快乐都是不断交织纠缠重复的过眼云烟。死亡是莫大的悲伤,却能带来同等的新生,没有什么快乐,比一片空白而又充满新生的生灵,更神圣和洁白无暇。 我既不能创造梦幻般的神之平静世界,就只愿用杀戮毁灭所有的罪恶,怜悯他们的悲伤,体验他们带来的洁白新生的纯粹愉快。在无尽的轮回之中,生于死,仅仅是悲伤和愉快的交替。包括你的,和我的。但是我不会死,同样不会让你死,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天地轮回之法带给你的伤害,绝非不可挽救!” 兰帝记忆中不曾听逍遥黑心说过这等饱含真心的话,他能理解他的意思,却不能接受他的做法,生与死在无尽轮回中,的确不过是悲伤和快乐的交替。然而,以杀戮去促使这过程,让悲伤和快乐交替的更为频繁,更快,又是何必? 逍遥仙子微微笑笑,转而朝兰帝道“不要理他。他所谓的挽救,不过是保住我的意识不致湮灭,让我步入轮回,然后重生。” 她说着,眼神渐渐迷离,语气近乎喃喃的道“这一生,我足够了。如果生死不过是穿梭于不断变幻的虚幻,有这一生,我足够了。我体验过人生的诸多悲伤痛苦,享受过同样多的快乐和满足。其实我一直知道,我所以被称为逍遥仙子,享有着那些多不逊色于太尊多少的盛名,并不是我真的那么有能力。 全都是他在背后安排好一切,我仅仅是由着心情一直不停前进就行,所有希望的,全都接踵而至。我知道一定不是太尊对手,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太尊到底有多强大呢?我知道必死无疑,我也不打算活了。逍遥山,有这几百年的平静,他已经竭尽全力。如今太尊既然亲自来了,逍遥山也就不会存在下去。” 逍遥仙子说道这里,久久微闭双眼的太尊突然开口说话道“吾徒,如今你可明白,为师何以要留逍遥仙子一分生息?你入魔已深,此时此刻,听她心声之后,是否终肯回头?她的伤,为师尚有法可救,全在你一念之间。生死不过虚幻,然天地万灵,之生,之死,其中悲欢离合,自有定数。 对于超越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你而言,这过程是是快,是慢,全无差别。但对他们自身而言,则十分重要。逍遥山存数百年平静,不涉正邪事,逍遥仙子何尝不希望得这种平静于永恒不变,吾等修道成神,所谓也是永恒。如今,难道你仍不肯回头,还是要认为,生死虚幻,不过瞬间么?” 逍遥黑心听着太尊的话,脸色渐渐不屑,浑身上下杀气腾腾,毫不动摇着道“老家伙,你以为造成这等境况,我就会被你大动?可笑,平静本不可永恒,变化本属天地定律,即使今日没有你,这逍遥山,也不能得永久耸立。生死本虚幻,不过瞬间。蝼蚁众生如是,我和她亦如是。” 太尊一声长叹,“罢了,罢了,你该当如此,为师终已尽力,却不能逆天。” 逍遥黑心冷笑道“老家伙,你以为今日稳杀得我们么?除非我们想死,否则,老东西你永远别想能杀得了我!” 太尊轻轻言道“为师今日既决定来,便是知道,你们两人,今日皆都已不愿活。” 逍遥黑心闻言哈哈大笑,充分表明对太尊这话所感到的荒谬可笑。 让他不愿活?这是何等可笑和荒唐之事,何等没有可能之事,他自有把握保得逍遥仙子意识不致尽毁,自能护得她步入轮回重再为人,就是逍遥山今日倒下,将来他也自能再给逍遥仙子一座新的逍遥山! 凭什么能让他不愿活? “老家伙,你简直自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哈哈哈哈……你以为自己是妖后?就是她,也未必就真能做到,何况你……何况你这个她的手下败将!” 逍遥黑心笑着,笑着,越渐放肆。 到最后几乎是边喘气边说话道“你这没用的老家伙,诸神之中,哪里还有比你更失败的?你们知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你们一定不知道,让我告诉你们,他就是当年九真祖寄托全部希望的,玄门第一大帝,也是冥门的帝祖。他身边的人,一个修成神道,背弃玄门建立地魔门称地魔神;一个发疯发狂,一夜之间把冥门诸多密宝秘卷尽数毁灭,导致冥门后继无人,才不堪一击的在北冥不知火下毁灭不存! 他建的天玄大殿,不过千年就乌烟瘴气,曾经无数次堕落不堪至超过地魔门程度,曾经变成压榨众生的阶级,曾经让无数信封追随的蝼蚁人群饱受煎熬,死伤不能计数! 他的徒弟我成杀戮之魔,他的徒弟兰长风沉溺情孽诅咒,无论正邪之事全不理会,无数次对天地劫难无动于衷,不做丝毫援助,最后还去了惩处之地,彻底不承认他这个师父。 告诉你们,当年兰长风就曾告诉我,他知道兰傲和剑帝的延续,将为天地将来带来如何劫难,却仍旧愿意这么做,今天玄魔两道的无数伤亡苦痛,根本就是兰长风不顾他这个老东西一意孤行的结果!看看,他教育引导的这些徒弟,有一个像他? 妖后幼时本立定主意之愿一生隐藏看守那拨动命运的能力,偏偏他又生出教化引导之心,带她看到天地星空外的一切,告知她天地过往无数原本无人知晓的隐秘,结果让她决意用她所有的力量,创造那缥缈虚幻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神之天地! 当初他要收我为徒之时,我已说过,让他这老家伙仔细考虑清楚,我这人天生偏激嗜杀,永不会改,将来必成祸患。他道天地自有定数,道必有一日我将抛弃一身嗜杀心性。结果,他错了,我杀了大哥,把大哥的孩子,你,创造成最强大的神,剑帝。 我本不想你当真步入神的天地,数千年为你创造神之体,却不曾教授你仍和修行之道,让你全无触及真正仙魔修行的命运时机。偏偏这老家伙多管闲事,死性不改的教化引导之心又发作,万里迢迢找到你,传你仙门修行之法。 百年前的浩劫,没有修剑的你,就不会有拨动命运的妖后,不会有魔尊,不会有你身上所谓永恒的情缘诅咒,根本不会发生。当初他授你仙法,你以为何以最后你仅学得最粗浅的飞剑式? 因为当时我就赶过去,迫得这老家伙不得不走而已!若不是如此缓了你修行进程,你9岁那年,早因机缘牵引,一身修为遭遇莫大巨变祸害,以你脾性,早变成另一个我了!这老东西,你还口口声声称他师傅? 你的悲苦,是他制造,在他口中,是所谓历练。待你知道前世种种,以你这只懂修剑的脑子,想来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让我现在告诉你,当年的阴差阳错,根本不是偶然,是这老东西对你命运的故意拨排! 他不愿你步入陷身魔门,期望你能成他接班人,为此不惜让天地引发浩劫,不惜玄魔两道当年死伤你剑下无数。若不是你妻子妖后,你经历的劫难苦痛胜过如今千百倍。若非她当年甘愿以步入轮回的方式让被老家伙安排的死结得有个结果,你如今或许早成孤家寡人。” 逍遥黑心一通话,说的兰帝既不明白所以,又不能怀疑,他实在不知道前世的事情,实在不知道逍遥黑心所说的太尊作为的那些许多,到底是怎么回事。 逍遥黑心早知他所想,突然收起狂笑声,朝他微微一笑道“你如今是怎么都想不通的,论打你确实天地第一,独魔尊能与你一战,其它的,你便是诸神中的倒数第一。” 复又道“罢了,该能明白时你自会明白。” 就又不理兰帝希望弄明白前世的心情,转而将逍遥仙子抱扶着站起,冲她道“你现在明白了吗?根本没有所谓完美而美丽的平静存在,也没有所谓高尚,这老家伙的声名,全部都是断章取义之后的美化而已。 玄门第一帝,冥门第一帝,天地第一神尊,每一个名目背后都有着多少赞誉,但他们根本是一个人,他手里创造的罪恶,死亡,痛苦,比我这个嗜杀无度的神都更多!他那高尚的引导道义之下制造的悲伤,比那百年前的浩劫都更可怕! 他竟然还想他的徒弟门能学他,能接他的班,这可笑不可笑?我杀戮,我就是纯粹的杀戮,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修饰,我所制造的是罪恶和痛苦,我承认,因为我本愿如此。 兰长丰是陷入情孽不可自拔,他本就愿意如此,为此带来和制造的任何悲伤痛苦,他都承认。老家伙你呢?天天想要引导,你引导的徒弟一个个是怎样,你偏还不肯承认,不断制造更多,到最后说,天地定数。是你定的,没有你的教化之心,没有你为此不断制造的,拨动的命运之轮,你知不知道这万千年来,天地生灵能得到多少平静安宁?” 逍遥黑心说着,温柔抚mo着逍遥仙子的脸庞,轻声细语着道“所以,你不必仰望他,如果要说高尚,有太多的神,魔,仙都比他高尚,都比他纯粹。我逍遥黑心所以终甘心情愿拜倒你裙下,只因为你就是我所见过最为纯粹而执着的——最美丽的存在!当年我曾说过,说不定有一天我会杀死你。” 兰帝清楚的看到,逍遥仙子的脸庞泛起羞涩的红晕,待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似乎还想了想,然后才点头说是。 “因为我本以为,终有一日,当你身边苦痛离去,当你被快乐和荣誉所包围时,你也会改变。如果那样,我一定会杀死你,证明在我存在过程中,并不曾真正遭遇到超越人性的完美。可是,几百年了!你一如当初。我从不曾后悔为你收起手中血剑,因你从不曾让我后悔,你证明给我看了,这天地间,一定有不应该用杀戮去结束的美丽!就是你。” 兰帝目瞪口呆的听着,看着,想不到他们之间竟然有过这等承诺,想不到逍遥黑心在她身边一直在证明,那个杀或不杀她的理由。 但其实他一直很奇怪,逍遥黑心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跟逍遥仙子走在一起。 正当他觉得逍遥仙子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她说话了,一句他想不到的话。 “那你,是否愿意实践当初的诺言,永远陪伴我,包括死亡,你也不会犹豫。如果愿意,那么我快死了,也不要你救我活,我只要你和我一起死。” 兰帝绝对想到逍遥仙子会说这样的话。他的记忆中,无论是在玄门和魔门,又或者是在惩处之地里,见到的许多各种不同的,分离死别的相爱之人,听过也见到过许多类似的或不同的生离死别情形。 但他心里仍旧知道,神之间的生离死别,一定不同寻常,因为认识不同,因为心性不同。譬如他自己,当初眼睁睁看着独孤照的死别。 但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希望自己的伴侣,和自己一并死去。 逍遥黑心似乎也感到意外,很快的反问道“你真心希望我这么做?” 逍遥仙子轻嗯了声。 眼神迷离的仰面望天,轻声道“因为我知道,你既然相信我,我若死了,你会比以前更悲苦,虽然我本可以有轮回。可是那很漫长,你需要杀死很多人,制造很多形势,才能促成我最理想的重生。我不希望这样。而且,我也很自私,不知道死了后的虚无会否存在知觉,万一存在的话,没有你陪伴,我会不知所措的。 我不想跟你分离,也不想活了,如果你肯陪我,虚无的平静,就是我渴求的完美呀。但我是你的妻子,我不能让就此无后,无论如何,我都要你竭尽全力的保护,我都要恳求义弟替我护法,为我争取时间,我会竭尽全力的用最后的意识,促成你我的结晶生命,我们都死了,留下我们的孩子吧!你的,也是我的!” 逍遥黑心神色明显一愣。 就见逍遥仙子微微一笑着又道“其实我早就想要我们的孩子了,可是,又不能散功,逍遥山的平静是你背后的支撑,是我门面的支撑。现在这样,多好,我是真不想活了,所以才一定要撑着,要带你和我一起走,要你继续陪伴我,也要留下我们的孩子。” 她说罢,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逍遥黑心,目光中既有温情,更有着无比信任。她似乎觉得,逍遥黑心一定会愿意。 逍遥黑心没有让她失望,微微笑笑,答道“总算知道老家伙何以这么自信,原来是妖后的设计,她知道我不可能在天地轮回中保住突然回来的你,知道你会这样。也知道,我会愿意。” “对不起~”逍遥仙子柔柔的说着抱歉话,脸上却没有一点歉意,反而笑的很满足很喜悦。 一点都不像是个快死的女人。 更不像个,怕死的她。 “孩子叫什么好?天玄这个姓绝对不能要,不如跟你姓依如何?” 逍遥仙子连忙摇头,随即喘息的显见痛苦,却仍旧不管不顾的开口道“不行。我说过,早已抛弃那个姓氏了。” “就姓逍遥吧,你我都以逍遥为名。” 逍遥仙子还是摇头,眨巴着眼睛道“姓霄吧,我喜欢这个字。” “依你。至于名字……” “待会再想,我相信你不会输给老家伙的,也相信义地能替我护法到那时候的!” 逍遥仙子说罢,也不等逍遥黑心回答,就道“你出血剑吧!这一次,你不是为杀人,是为保护你的妻子和要诞生的孩子。” 于是,兰帝看到逍遥黑心的剑,一柄深红色细长利剑,没有任何修饰,没有剑柄,一柄不需要紧握去控制的剑,因为那剑从他两指中缓缓吐出来的,那剑的材料,是逍遥黑心自身的血,自身的精神与能量。 邪恶而冷酷,那是血剑散发的所有气息,予人的全部感觉。 当血剑缓缓伸出的时候,整座逍遥山,开始剧烈晃动,然后是,崩塌的响动。 兰帝护着逍遥仙子,稳稳停落在半空,她那张白玉雕刻出来的面容,带着喜悦和满足的微笑,沉没如七彩的光亮中,她开始散功,开始以仙法孕育属于她和逍遥黑心的结晶。 崩塌的逍遥山,纷纷坠落滚动散落下去的黄金之中,渐渐散放出暗红色光亮,一具神体,自中缓缓钻出。逍遥黑心的意识,瞬间脱离广场的那具肉身,钻没融合其中,与之同时,一股仿佛要将天空吸引塌陷下来的气息,充斥天地。一张冷酷的面容,那嘴角含着的讥讽不屑微笑,那疯狂而肆意非常的狂笑声,经久不绝的在天地之间往来回荡…… “老家伙,验收你得意弟子的成果吧!去,死,吧……” 与之同时,逍遥山,为蓝色光亮所笼罩覆盖。 天地轮回之法,终于来了。 逍遥仙子让兰帝为她护法,甚至没有真正询问他是否愿意。兰帝不知道她是认为自己绝不可能拒绝,还是觉得,倘若她非要明确答案,他反而会拒绝。 但总之,他当真不由自主的,就甘愿当起护法职责。但同时,他也暗自有些焦急,因为他对天地轮回之法,还并没有思索出明确对策。已经没有时间容他思索,当蓝色光芒照落下来。 他瞬间已明确两件事,第一他不可能思考出针对天地轮回的破解之法,一则不是他的思想认识能力范围内,二来没有时间;第二,他自身能以不逊色于太尊甚至更强大的意识确保自身浑然不受此法的冲击伤害,但却无法将这强韧意识赋予逍遥仙子。 铺天盖地的意识能量,撕裂着空间,带出无限强大的时空能量,疯狂朝他和下方的逍遥仙子汹涌卷来。他可以阻挡那强大近乎无限的时空能量冲击,但他很明白,无法阻挡时光迅速流逝所产生的,对人精神意识的撕碎。 除非能逆转,如天地轮回一般,制造一片区域的结界,将流失的空间,以等同速度逆向回流,让结界内区域一直处于空间静止状态。这向来是最简单直接又最有效的方式。 可是他根本不知天地轮回**,如何做到? 不容思索。撕裂意识的时光絮乱流波已然侵近,兰帝也根本没有思索,很自然的,就那么催动意识去迎接间,就很自然的从意识波动和能量波动的变化中,知道天地轮回**的所有运作原理。 他没有思考,也无需思考。意识本能就已认为,太尊能做到,他也能做到。 等同与天地轮回**的能量意识波冲击速度和量度,在他和逍遥仙子周遭形成,迎着漆黑中泛着无数蓝色光亮坠落下来的能量冲撞上去,两向碰撞,形成半圆的光罩,两股能量的触碰,创造出七彩斑斓的,如烟火般持续绽放溅射的光亮。 能量的湮灭现象。 兰帝心下大定,已经很肯定,天地轮回**,绝对不可能伤害影响到逍遥仙子丝毫。 被包裹在不断冲撞着,能量湮灭着的独立能量空间,外头逍遥黑心和太上真尊的交战情形,一点也感觉不到,更看不到。逍遥仙子仍旧处在七彩光亮之中,情形不知如何。 兰帝也根本不知道,女仙用以继续彼此生育结晶,以法力在散功同时孕育新生命的情形如何。便只能在一旁安静等待,唯一知道的,仅是外面仍旧在交手,太尊一定没有胜利,否则不会这里不会如此平静;逍遥黑心也一定没有胜利,否则天地轮回**的攻击,已经停止。 不知过去多久,在这特殊的空间中,不会存在时间流逝的感觉。 凝结静止而又黑暗的空域里,突然想起幼童的笑声。很奇怪,兰帝知道,新生的孩童都应该是哭泣的。 又过片刻,包裹逍遥仙子的彩光逐渐散去,兰帝就看到,她脸疲惫之态,也感觉到,她的修为,正以极快的速度流失体外。但她的面容,仍旧笑着,满足喜悦的,仿佛拥有天地间一切。 三个小小的婴儿,在逍遥仙子的法术下,被白云包覆起来,一层透明的能量结界作为保护,隔离外界的侵袭,维持内中气体的纯粹干净。 正这时,天地轮回形成的特殊空间能量流冲击现象,突然消逝。兰帝和逍遥仙子,以及那三个小小的婴儿,一并回到倒塌的逍遥山上空。 太尊那老者的身躯,被逍遥黑心的神之体环臂控制着,带着残忍的笑。太尊的身体,渐渐破裂,真气能量,自缺口不受控制的疯狂外涌。太尊似已无力挣脱,更似不作挣扎,圆睁的双目,紧紧盯着婴儿。 “传承着偏执和疯狂,她们的存在,必将为血腥和杀戮所伴随,这等命运生命,何苦……” 太尊的话没有能说完,逍遥黑心的神之体,涌出无数跟深红色线芒,纷纷刺进他那老人般的身体,继续爆炸,毫无声息的,两具就爆炸开来,形成不见骨肉的血雾,腥气扑鼻。 笼罩逍遥山的天地轮回结界,随之消逝无踪。一阵风飘过,将那血雾吹散,渐渐再让人看不见。 逍遥仙子神色正自一紧,下方倒塌的逍遥山上,金银之中,突然有了响动。低头一看,却是原本坠落的,丧失意识的逍遥黑心**,正自站起来。哈哈狂笑。 “老家伙,今日寻上门来竟也仍旧敢以这具身躯杀我,他还以为过去一直躲他,是怕了他。哈……只不过知道杀死他需要付出几乎对等代价,没有必要不愿如此罢了。” 说着,飞上半空,扑到逍遥仙子身旁,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头注视着那三个婴儿。逍遥仙子却故意挡住他视线,不让他见着,笑问道“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逍遥黑心几番努力,始终看不得清楚。听她问话,忙答道“有何区别,不都是你我生命的延续和传承么?” 逍遥仙子面现喜色,犹自有些不信“你真的也喜欢女孩儿?” “当然。” 她这才眨巴着眼睛,不再阻挡他视线,让他看清了孩子,侧脸眨巴着眼睛凝视着他问道“那三个都是女孩儿,你不会嫌多吧?” 逍遥黑心没有嫌多,十分高兴,忙催促着要起名字。一半是焦急,一半是知道,没有时间了,逍遥仙子马上就要倒下。丧失真气护体,她如今就是想活,也难有办法,当修为尽数丧失时,她那本就孱弱的意识,将会瞬间崩溃,消失无踪。 “姓氏我起的,名字就你起吧。” “好,你喜欢云,又爱欢喜和快乐。这个就当姐姐,叫霄云喜,这个就当二姐,叫霄云乐,这个就是最小的,叫……” 逍遥黑心一口气起出两个,逍遥仙子就忙打断他道“最小的就作为纪念我母亲,叫霄云容吧!” 逍遥黑心当即同意,末了又抱怨道“这活太久并非好事情,我早就忘记老妈名字是什么……”说着又自喃喃自语道“好像真没有听她提过……” 兰帝独自在旁看着,听着,一直没有插话或是打断。终于两人知道不能再说下去的时候,逍遥仙子将婴儿递给他,语气中带着不舍,带着寄托和请求道“义弟,她们就拜托妖后妹子或是魔尊妹子照料了……我一直希望妖后妹子的梦想能够成真,如果真可以那样,我希望她们,能最先去到只有神的,平静的世界里……” 逍遥仙子说着,声息渐无,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显然,她的意识已近完全溃散。 但兰帝还有许多疑问,尤其迫切的,是逍遥仙子话中带出的疑问。逍遥黑心以眼神止住他,很快的开口道“你什么都不必问,你要的东西,根本不在我手里,在谁手中也根本不重要。你现在所需要的,只是选择是否顺从你内心那不变的肯定。 终将有答案的未来,也会因此给你一个结果,一个了断。那老家伙这具神体虽然被毁灭,但方才我抽离自己的意识,也让他意识得以逃脱,他另尚未有两具神体,他自然不会放弃干涉。你既已不可避免的踏入神道,要如何走,便自选择,我和长风的终点,你看的很清楚明白。” 逍遥黑心说罢了,再没有予他一个伤感,或是留恋的眼神。报着逍遥仙子,飞落到黄金堆砌的山头,口中念动起咒文。已成废墟的逍遥山周遭法阵,响应着释放出深红光亮。 兰帝抽身高飞,注视着下方发动的那座逍遥阵。看着深红的光亮,在血腥气息的风中,夹杂着无数凄厉的呼喊嚎叫,席卷着阵法范围内的一切,继而,撕碎。 那其中,唯一的血雾气,升腾起来,一返寻常的凝聚不散,在大地的迸裂巨响声中,由风夹带着混杂金银两色粉末,沉入深邃的裂缝,当阵法能量渐渐平息下来时。大地的缝隙,又奇异的渐渐合上。 逍遥山倒塌的废墟,再看不到丝毫狼狈的痕迹,那平坦的大地,忍不住让人去怀疑,这里原本,当真存在一座,象征中立自由和财富的金银仙山么? 兰帝凝视着怀里三个被仙法结界所庇护的婴孩,轻声叹息着,飞离远去。 附外篇:简单的和罗唆的日记 这里的一切,也许会成为传奇,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相信的故事。事实上,根本没有人知道。 即使有一天,有人挖掘到极深的地底,所能寻到的除却大量金银粉末之外,就只有一团凝聚的血雾,只有一块不知道何时早已准备好的碑。 ‘逍遥夫妇之墓’ ‘那天,我很闲。发现一个很苯的女人,也一眼看出她的悲伤,因为太闲,我跟着这个女人一个月,看到她的不幸遭遇和难过情绪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太苯,也太惨,虽然我曾经很悲惨,可是我比她聪明太多。我见过太多又苯又悲惨的人,其中有很多女人,但是她跟别的有些不同,第一她姓依,第二,她是我见过的,不得不承认的,最美丽的女人。所以,我笑的份外开心……’ ‘那天,突然发现,有个挺吸引人但是一看就是坏人的男人注意我。我好几次在身边发现他,就算明明看不到,也总感觉她在跟踪我。很害怕,本来打算一直装着不知道,害怕他这个明显的坏人,绝不要接近他。 可是那天,他突然乱杀人,还杀的很高兴,笑哈哈的,我真不明白,他是个坏人,一定也受过很多苦痛,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其它人呢?本来绝不要跟他说话,可是我很愤怒,终于忍不住冲过去喝止他,质问他。 其实当时心里特别害怕,怕他把我也杀死,可是,我总是很苯,明明害怕,知道危险,还是会忍不住冲出去。他就一直盯着我看,一定看出我很害怕,当时我明明就在发抖,真丢人……!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笑了一会,又突然很严肃的问我‘为什么杀戮不对?’又说,如果我能说出一个他认可的理由,他以后都不这么杀人了。说完,他又笑,笑的很轻蔑又很戏虐。我觉得他是在捉弄我好玩,心里更害怕了,可是又很生气,然后笨毛病又发作,就真的开始说服他。 我说了很多道理,全都被他反驳了,最后我就说‘这天地间一定有不该去杀戮的美好存在!’。他就又可恶的笑着盯我看,突然开口说‘如果把美好这词换成美丽,我可以考虑承认。’我心想,他如果真少杀害点人,换个字就换个吧。就答应了。 结果他又说,‘你妈刚被人害死了吧?我看到你哭了,样子又丑又好笑,我一高兴,就杀人玩。’我很难受,因为妈妈的尸体昨天才入土,安葬的钱本来有的,可是被邻居偷了。如果不是我姓依,真想隧了黄老霸的心愿,换妈妈一个入土安宁。 幸亏前天,有个跟我很像的女人,来帮了我,她说,她也姓依。当时我很感触的哭了,这人比恶棍还坏,可能当时样子是很丑,可是又什么好笑呢!这种事情他怎么能觉得好笑,还能因为这样杀人玩? 当时就不想理他了,虽然心里很害怕,可是觉得不能对这种坏透的恶人胆怯,还是鼓起勇气责了他一句,就要走。他突然挡住我去路,身法快的让人连影子都见不着,我去世的母亲都没有他这么厉害!他说跟我的事情还没完,我就质问,跟你有什么事情! 他说我的理由虽然他认可,但是他不相信,所以还是要杀人。我就气恼的骂他不守信用。他突然就说,让我以后跟他走,如果我能做到那个理由中的美丽,他就不杀人了。我觉得这人居心不良,可是忍不住的更害怕起来,身子都在不停打颤。 他看出来了,还笑话我说‘看,你都吓发抖了,对,你要是不跟我走,我把你这镇子的人全杀完,连只牲口都不放过。’我又气又急又害怕,就骂他是混蛋。他还笑,说他不是混蛋,是最恶最嗜杀的魔鬼。我记得妈妈说过,依家的女人绝不屈服,不能怕死。那人也突然蹦出这句话,还问我,是不是也不怕死。 我很想说自己不怕,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尤其他还是这么厉害这么可怕的魔鬼。我就说,我是很害怕,可是我不会因此屈服!也不会跟他这个魔鬼走。 ……不过,我还是跟他走了,哭着跟他走的。因为他说,他不仅要杀光这里的人,杀光之前还得让我不能动弹,把我送去黄恶霸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比黄恶霸更可怕,可是我却宁愿跟他这个魔鬼走,也不要被送去黄恶霸家,我害怕的哭了,说答应跟他走。 他严肃的说,叫我别以为他是因为我很漂亮,就心存不良,强调说他只是想看看,我说的出道理,又做不做的到而已。如果哪天我做不到,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我。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在我面前乱杀过人,我觉得,他还是很守信用的……’ ‘我一直不明白,那天本来就像好好戏弄她一番,然后杀死她。为什么说着说着,变成要让她跟我走。还莫明其妙的答应她以后不再乱杀人。我想了很多年后,终于明白,因为她是该死的依家血统女人。 开始我仍旧背着她杀人,可是,心里突然开始不痛快,因为信念有些动摇,如果有她这样的人,当真纯粹的不该杀,那其它人里面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人?我没有无聊到每个人都去观察跟踪吧? 于是变成选择性的杀人,但是很快发现,更不痛快,再见到她时,我感觉浑身不自在,像身上有洗不干净的脏东西一样。一种叫做自卑和歉疚的情绪。干脆,我真的不再乱杀人。我开始培养手下,让手下去杀人。才开始重新舒坦些,虽然那些孱弱无能的笨蛋,杀的太慢,太费事……’ ‘他实在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就算不杀人了,仍旧不是个好东西。我不知道怎么会答应嫁给他的,完全是拐骗,母亲说过的,一生只能一次的婚礼,竟然是这样! 他是个喝茶很挑剔的人,最近突然喜欢起每天喝很多种茶,可把我忙坏了,平时他在时,都会突然跑过来告诉我一会沏什么茶。昨天,他正忙的时候,他突然过来,说了句话,非常快,而且含糊不清,我根本没听到嘛!然后就很严肃的问我,行不行? 皱着眉头的模样,好像很不耐烦要发脾气似的,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罐新茶叶,就以为是让我一会沏那茶叶,就说行。他就突然笑了,然后又一本正经的问我,人必须守信用对吧?答应的事情不能悔改。 我挺莫明其妙的,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些莫明其妙的话,而且这话也不错。我当然就附和。他就把茶叶罐一扔,突然拦腰把我抱起来。我又慌乱又着急,问他干嘛,怎么这样! 我跟着他一起好几年了,他从来没有动手动脚的,当时真是又惊又急又气。谁知道他说句更气人的。说他刚才问我,嫁给他行不行,行的话马上就去新房,完了明儿再补仪式。我气怒攻心的说不出话来,他还补句,做人要守信用,绝不能找借口,尤其是些绝不合理的借口,比如说什么没有听清楚…… 后面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当时就气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没穿衣服的睡他床上了。我本来想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不是那么生气和绝望。 他说,送一座很高很高的金银山给我当新婚礼物,说只要我别违背当初说过的话,他会永远陪伴我身边,包括死亡。绝对不会三心两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很高兴了。也觉得,当他妻子也很好。而且,我相信他这么说,一定会做到,肯定不会离开我。’ …… ‘今天,我突然知道。原来我的丈夫不是人,当然也不是魔鬼。难怪他那么厉害,他原来是神,真正的神。从小就听人说,神的力量强大至无所不能。我突然想起他当初娶我时候的话,就问他,有没有人能打得赢他,又强调,就是有没有人能杀死他。 他告诉我,除非他自己不想活,否则绝没有人能杀死他。我当时听着,很高兴,又很害怕。忍不住问他,那他当初说,愿意陪我步入死亡的誓言,是不是真的,现在还有没有效。 他很严肃的说,是,仍旧有效。我特别的满足,他虽然脾气怪了点,而且很多事情爱作主,但对我真的挺好。听他那样说,心里忍不住觉得受宠若惊。想起他当年的承诺,才突然明白有多重。 因为他本来是个,绝不会被人杀死的人,但他说,愿意陪同我死。……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死了,一定非要他陪我一起死,如果没有他在身边,我会很无措的……很想给他生个孩子……可是他不许,他说,以后会有太多危险,如果我没有了功力,再多法宝都不能保护。’ ‘今天,他又带回来很多宝物,我一眼就看出名字了。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法宝都堆地下秘殿三万平方啦!就算怕我受伤,也不要这么多吧,都戴的话,都能把我活埋了。其实我对法宝没太大兴趣,总是挑最好看的,他就说我苯。 上次问他,有没有既好看又很厉害的法宝,那他也不会不满意,我也会喜欢带着。他就没好气的说,除非他会变。我就没敢说话了,不过今天,他就带回来把剑,又好看又厉害。说是天地至尊法宝之一,是不是他变出来的?不管是不是,反正他还得记得的,没有真的嫌我苯,也没有觉得我不耐烦呢,不过我还是要学会乖点,要勤奋些修炼,他就不会总那么担心我被人伤害了……’ …… ‘成神的目的是为某些愿望和拥有的能够永恒。成神本身绝不会是根本目的。杀戮本来是我的永恒,但我终于因为她意识到,杀戮的确是我成神所追求的永恒,但的确不是终点。 因为我不会有被杀死的一天。我很渴望能够和她的相伴会成为永恒。但我很清楚,这不可能。长风都不能够做到和拥有,追求杀戮的我,更不可能。所以,我知道自己的终点会在哪里,将会和她一并逝去,得不到重生的消逝。 也只能如长风和善水一样,归于虚无获得永恒。长风过去曾经问我,为什么会愿意他来往交谈,为什么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他追逐善水所作一切的丝毫嘲笑和轻蔑。当时我没有回答,因为不能肯定答案。现在能告诉他了,因为我和他的终点,应该是一样的。’ ‘不过,这是我所愿意去到达的终点。’ ‘……我真的很满足,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庆幸当初跟了这个坏人魔鬼,虽然他曾经杀戮无数,虽然他哪怕不杀人后仍旧一肚子坏水,怎么都变不成好人。可是,用他喜欢的表达方式说,那就是,这是我愿意的,最理想的生命过程,也是终点!我一直认为,有这样的一生,我足够了……’ 他果然一直陪伴着我,哪怕步入死亡的虚无…… 我的终点果然如长风一般,没有重生的逝去,和她一并。这也果然是我所愿意去到达的终点。 如果不能永恒,又不能步入这样的终点。成神拥有的一切,只是可笑和讽刺。 第一节 诞生是为灭亡 兰帝带着逍遥仙子遗留下来的三个女婴,飞离逍遥山老远之后,突然有些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该先去寻轩辕小帝麻烦,还是该先安置着婴孩,又该把他们安置去哪里? 原本以为此行会跟逍遥黑心对峙,结果变成太尊,结果变成如此。最后看到两人笑着一并逝去,让他想起生死轮回心决开篇的话,生之哭,死之笑。孕育,新生之哭。 一如他怀中的婴孩,将终于从静止状态的仙阵中清醒过来,也会如无数新生一般号啕大哭。 世俗有句言语,人之终死,但求含笑,无枉一生。 天玄,地魔修炼中人,多少终一生追逐神道,仿佛那就是永恒和终点。 兰帝今生已经看到两个得神道着步入不能轮回重生的虚无,神之意识,强大的超越这天地自然,天地自然又尚何以能纳之踏入轮回之数? 如此,那么他自己,他自己是否也存在终点,又在哪里?是一个怎样的终点? 这般想着,最后兰帝决定带着三个婴孩去寻妖后。 他突然想到,从来不曾亲自询问过她,神的天地会是怎般模样,是否就能当真彻底超脱万古恒定的自然规律,那里的一切是否都是永恒,没有快乐,当然也没有悲伤,无恩自也无怨,无争也就无斗…… 雾气蒙蒙的地魔山,一如往常,不同的却是,山里山外,都见不着哪怕一个地魔攻守卫,山顶那原本隐藏着通入魔攻仙境的传送法阵竟然大开着。禁不住让人怀疑,是否发生什么大变故。 兰帝仔细搜索山上山下状况,却不觉存在丝毫引争杀产生的异常能量意识波动。便自低头查看婴孩仙阵结界是否仍旧完整后,一头扎进传送阵的光亮里头。 地魔宫中,诡异的黑红色调中,诸般大小宫殿一如往常,除却仍旧不见守卫外,再看不出丝毫异状。 兰帝径直飞落到塔一般构筑的妖后殿堂大门前,殿门大开,笔直的通道直入昏暗的正殿内,没有一个侍女停立来往,珠帘全被拉起。 他一路步入正殿里头,才在黑红昏暗的光线中朦胧看清端坐在那的妖后。才终于略感宽心,总算不是白来一趟。 见到他来,妖后起身,信步走近到他身前,伸手将三个被椭圆仙阵庇护其中的女婴抱过,脸上泛起温柔笑容,轻声赞道“这三个孩子,日后定都是风华绝代的可人儿。” 说着,一只手奇异的穿过结界,探入其中轻抚着一个女婴脸庞,神色突然一黯,叹惜般道“可怜这孩子,将来却要与杀戮和血腥相伴,孤独,凄苦百余载。” 末了又突然话锋一转,欣然笑道“夫君,这孩儿跟我们有缘,将来我们的孩子就与她为伴吧。” 兰帝暗自心想,难道一定与你孩子? 但觉此时气氛情景,不想多说,又自觉尚真不知未来事如何,便道“那般远的事情,我哪里说的准。” 妖后微微一笑,轻轻低头凝视着怀中婴孩,柔声道“夫君不反对即可,便是再远,我说行,便行的。他们都将成注定,其它一切都将成为不般配的阴差阳错,他们将彼此牵手,一并逝去,然后重生,踏入我们所不能踏入的神之天地。” 兰帝看她语气渐渐郑重,神色凝重,心下突然一寒,想起她那号称命运之手的能力。不由脱口而出道“至于如此吗?” 妖后不以为然的抬头望他,笑笑,柔声道“时空与命运的交错,本已注定他们的走近,我所为,不过让他们不必步入不能改变结果的多余波折,不让原本的完美刻上残缺的遗憾而已。” 兰帝摇头,看不到她所看到的那些未来,自然也无法明白她所说的种种。 口中却道“感情上还是认为,既定予人的命运可悲。” “只是感情上。其实,不改变重点的命运既定,于原本并无差异,任何人和神的存在,命运从诞生之前就已是既定,仅仅是知与不知的差异。” 兰帝不想跟她讨论太多,心下想起魔尊,想到此行目的,就问“神的天地是怎样的一种结构存在?” 妖后闻言不答,微微笑笑,随手以意识幻化出一片白色实质浮云,将怀中婴孩轻轻放妥,从怀中取出一物,递近过来道“答案都在这里。” 那递来之物,正是兰帝先前欲寻的‘心’。五珠齐全,在妖后手中仿佛被解除封印一般,散放着让他倍感亲切的柔柔暖光。 见着它,兰帝不仅思绪百千,茫然探手便要接过时,心下突然一个激灵,停下来问道“它已经开启了吗?” 妖后知他所想,微笑点头道“是的,夫君。你不必如此对我恐惧,打开它,你便知道,我从不以双手去改变夫君的命运,仅仅将必然遭遇的选择,明确放在夫君面前。” 兰帝听着,想起上一次‘心’摆放在面前的时候,他的直觉促使最后选择错过,如今此刻,他的直觉又如上次那般,影响着他欲要伸出手的决定。 妖后丝毫不显焦急催促,静静微笑望着他,等待着。 理智让兰帝想起魔尊,想起内心诸多迷惑疑问,促使他认为,此刻开启迷题已是不能等待,再没有时间等待。 就在他伸手要接过‘心’时,突然想起来上次恢复二公子记忆的情形,就又追问句道“前世种种,我需以意识吸收多久才可?” “整十二个时辰。” 兰帝想到当初于轩辕小帝的约定,便是明日,直觉的强烈排斥感促使他感到其中的‘别有文章’。 “轩辕小帝一事,你当初就知道我会于此时此刻来寻你要‘心’?是以时候才定成明日,因我此刻得到也必须待到明日方能整理前世种种恢复清明?” 妖后维持着笑容,纹丝不动,柔声道“夫君说对了。以夫君性情,心下必然隐约有所觉,此刻关系前世,今生,是一个重要抉择。虽然如何都不会影响命运之轮转动的结果,过程却有所差异。剑帝终将重现,天必破,逍遥山之亡,只因终需亡,所以此刻,只因他会影响夫君原本命运定数。” 兰帝听着,当即想起天玄韵和独孤照,禁不住要发话,就又听妖后道“逍遥黑心,力虽未必敌得你和姐姐,然要杀他,却终属不能之事。他们夫妇的命运,终会相遇,终会以这种形式步入终点。所以巧合至此时,我仅仅是改变这终点的时刻。” 她自说着,面现淡淡哀愁,语气有些幽怨着道“我知道如此的自己,一直让夫君所不能喜。但我既本如此,如何能罩以虚伪面具,以虚假的自我勉强讨好? 我本不愿如此,天赋予我如此能力,太尊促使完全开启,却又毁灭我们的平静,不复当初魔宫时,与姐姐那般和谐平静时光。初以为,凭己之能得以让时光那时一样停留永恒,知的多时,才终明白,这天地自然规则之下,并无可能。 太尊之存,以其能欲使你,我,姐姐一并归依他道。在我们尚幼时,便已将我们命运划拨入这等无可奈何的阴差阳错。但求平静永恒的我们,命运因此成为决定。 一如逍遥黑心,他明知随命运的脚步,终将有今日今时,却不能回避。而我,同样如此。是以,夫君,知你自来不迷算计一道,便问你,至今为止,你内心那始终不可舍弃的执着是什么?” 兰帝听她说一大通,明白的少,迷惑的多。虽隐约明白她说的太尊予以的无可奈何,却又好奇所谓的阴差阳错。到她问出最后时,却恍然已有答案,才要答话,又见她郑重无比的问道“倘若夫君是觉绝无时间为获得‘心’之过去而停留,那就请放弃它,离开这里。倘若认为不得究竟不能抉择,请你接受它。” 兰帝脑子因这话骤然清明,二公子以及今世属于他的诸多过往记忆一幕幕纷纷闪过脑海,有兰长风的,兰傲的,山水夫人的,小吃,风露水,火栖云,独孤照…… 意识瞬间沉入那纷飞繁杂的无数记忆碎片,幕幕画面或残缺或完整的飞旋徘徊,继而彼此碰撞,破碎,交织,混乱不堪的让他头脑剧痛之余,一个声音自脑海响彻。 “这天地之间,除我之外,谁能娶你?谁又敢娶你?” 音如炸雷,将那交织碰撞着的混乱碎片尽数震开,抛散的再不见踪迹。 当兰帝心神再度回到妖后面前时,便止不住对面前的人生出一份温暖情谊,仿如面对圣魔仙时那般。出奇的微微笑道“原谅过去那般对你心生猜疑,我大概已明白你的话。我很确定,我所愿意的终点,不能等待。”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那散发着温柔光亮的‘心’,再一次被舍弃。仿佛那其中所藏的剑帝过往,被下过不可能被开启的诅咒一般。 直到兰帝离开许久,妖后才突然退后坐倒下来,泪水涟涟,嘴角却自含笑,那具酷似魔尊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她的目光,跟随着渐渐涣散。却有痛并快乐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夫君,这才对。诸般大道,不过可笑。万千知了,不离浅薄。若得超脱天地自然,亦无所谓道。若不可,诸道有终了,但求含笑。师尊,你终将灭于道,带着无奈和悲伤失望,而我,含笑。我的存在,是为姐姐和他创造我们都不能拥有的神之天地。” 近乎透明的影像,举起手中的‘心’,五指轻放,微笑道“往昔真祖携十万徒众,破天地至此寻道,今日我将以‘心’,开启那时空通道,将万千年所求之道,带返到来之地,梦幻空间,将被创造,以妖后之名……” 妖后的身影,终于淡薄至再不那见,原本握着的‘心’,同时散放出炙热白光,让人再看不清模样,诺大的妖后殿堂,不知为何,发生崩塌,突然的,就整座沉没如地下。 似乎埋葬了这座象征神话的殿堂,埋葬了那颗‘心’,埋葬了那三个方初生不久的婴孩…… 剧变让地魔宫中的人惊惶失措,不知所以。 与之同时。 无情真尊混在玄门参与仪式的众人里头,位于中央通道一侧,身旁站着的是丰物。一如她不久前如梦如真中所见,在无数宾客的祝贺欢呼声中,有一次眼看着魔尊在依稀的伴随下自面前走过。 无情真尊不禁犹豫,甚至有些莫名惊慌。 是不是将如之前一般,有人匆匆奔至禀报兰帝凶神恶煞闯入的消息?天玄韵也会突然现身魔尊背后,不知多她轻身言语着什么的同时,将那柄奇怪的断剑刺入魔尊身体? 如果事情当真如那时一般发生,她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还是仍旧眼睁睁的看着发生,不做任何事情? ‘我又能作些什么?’ 她脑海中禁不住浮现天玄韵那张脸庞,以及那时候她执之刺入魔尊身体的断剑。 她禁不住的生出觉悟,她的确能做些什么。因为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她可以提醒魔尊避开那一剑,甚至于,她可以出手挡住那一剑。 然而,她应该那么做么?她不会忘记,无情之道,更明白,许多事情看似应该实则不该的道理。 依稀陪伴着魔尊,一步不停的缓缓朝殿堂尽头深处走去。 无情真尊的犹豫越发挣扎。她已经听见,殿堂外飞快接近之人的急促呼吸,一如梦幻之中的时候。 正当她因此焦急不已的时候,一旁的丰物,突然说了句话。 “这依稀实在不该当伴娘,虽然长的有些像魔尊,终究差的不少。况且也该寻个旁的人当才对,我就觉得无情你最合适不过,且不说容貌当得,就身份而言,你也是依云的贴身亲近人,不比这七小姐合适多了……” 第二节 既定(主故事结局篇) ‘当年,我曾是依云贴身侍从?’ 这是无情真尊若干年前当时曾经视为耻辱之事,更知道当初黄予常以此投以鄙夷目光。 直到后来,黄予才终羞愧的不做此想。二公子那霸道无匹的力量彻底让他震撼,让他心服,成为他心中的神之力量。 三人的动摇,自那惩处之地起就已种下心魔。 倘若可得神道,何以论玄便是正? 也是那后来,无情所以返回玄门后闭关多年原由。——无法忘记兰帝的力量,无法忘记他身侧的依云。 从不护主,何以为从? 无情真尊内心豁然开朗,她信服神道。故而信服魔尊。 当殿堂内一众宾客闻知兰帝将来气氛陷入紧张时,一如幻境般,依云身后突然现出化身后的天玄月,那张散发白亮光芒,无暇面庞正轻轻凑至魔尊耳旁,手中一柄断剑刺出。 无情真尊早已从人群飞跃而出,想也不想,扬手便将关注真气的无情剑飞射脱手。一声金铁交击声响,天玄月手中断剑竟拿捏不稳的偏飞出去。脸上写满惊讶,眼睁睁看着插入中间的无情真尊。 本当开口的无情真尊,此刻却一言不发,脑海中只震惊于冲进时听到的,天玄月的话。 一句在幻境时,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为什么魔尊不躲? “妖后死了……” 这番变故,让殿堂一众宾客无不愕然,谁都想不到原本谈判好的对象,玄门新帝竟会现身此地。 那两把分插壁柱的剑,无声诉说着方才片刻之间的凶险,离奇。 安静没有维持多久,就有十数兰傲手下显是身份不一般的黑色妖魔抽出仙兵魔器,目光烁烁的盯着两人喝问道“神主大喜之日,竟胆敢来此行刺,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跟着群起愤怒的妖魔中,顿时有人接话喝问道“是不是受二公子主使?” 一时间,吵闹声纷纷噪杂。 众人目光几乎尽集中在天玄月和无情真尊身上。唯独三个例外,魔尊始终不曾回头,不变颜色的面庞缓缓抬起,注视着头上殿顶。原本一直注视着殿门的兰傲和依稀,随她目光一并朝上望去。 闹哄哄的殿堂,突然剧烈震动瞬间,在场众人都是修为不俗之辈,当即都觉察了。刹时安静下来,紧接着,再次发生震动,随即摇晃。 那感觉,就想有个巨人整抱着大殿,两度发力拉扯一般。 兰傲眸子中现出痛苦之色,缓缓闭上。与之同时,一阵剧烈震动,诺大殿堂四面厚壁纷纷崩裂,烟尘八方弥漫。众人眼睁睁看着崩裂处连接着殿顶,朝上飞起,不多少高度时,便遭受力量作用,朝侧呼啸抛飞开去。 弥漫的尘烟,很快被法术驱散。狂风呼啸的上空,白云下,立着低头俯视众人的兰帝。 一干黑色妖魔,有惊讶的,有愤怒的,诸多情绪掺杂。便有人怒声质问道“二公子!你这是何意?神主一直待你特别,你却……” 那人话尚未说罢,就看见兰傲意思明显住口的手势,顿时作声不得。他却仍旧痛苦的紧闭双眼,似极力稳定住情绪,字字清晰的开口道“当初,一直奇怪母主何以总偷偷以哀伤的目光打量你我兄弟,为何在父主不知时偷偷着我也当勤奋些修炼,以便遇事得能自保。幼时就想,二弟修为将来必定天下无敌,谁又能伤我分毫,我又何必专注修炼?” “可知当初你抢走依云离开惩处之地时,我如何伤心难过了。待你走后,进入父主交代之地,仍旧不理解父主何以将真神之体留于我而不予更适合拥有的你。这些疑惑直到开启真神之体,得以看到前世,才终于得到解答。父主和母主所担心的,是你我兄弟终一日要相残啊!” 兰傲自满怀伤感的说着这些,破烂的殿堂中诸人谁都没有发出声响,原本对持的天玄月和无情真尊也都听起来,均都知道此刻任何人都决不可能行刺。 只是,无情真尊尚有闲暇的推开打量魔尊神色,见他目光所及处竟是兰帝双手,不由奇怪,随即又发觉不知何时原本在魔尊身侧的依稀失去踪影。 沉默片刻的兰傲,渐渐睁开眼来,语气中夹杂着隐藏不住的哀愁道“二弟,你便不能放弃?” 半空的兰帝沉声反问道“大哥能放弃吗?” 兰傲闻言突然一返方才低落神色,似是开怀无比的放声大笑起来道“好!说的好。我不能,你也不能。你我兄弟终还是要分个胜负!” 他刚一说罢,殿堂内的黑色妖魔门纷纷动作起来,有以秘法招呼帮手的,有直接做战斗架势的,就只等兰傲一声吩咐而已。 这时,却又听兰傲话锋一转,冷笑道“不过,不是今日。今日事情,二弟你无需插手,带我收拾罢了他们,一定会来寻你们!” 他这话,不由让殿堂诸人生疑,均不知其意。 便这是,仙境天空仿佛裂开一个口子,从里头伸出两只紫黑的巨大手掌,随即之见那对手掌左右一分,天空便被扯开个巨大空间。从里头钻将出来一个浑身着紫黑光亮铠甲的巨人。 待那巨人在天空中战定,面容已清晰能见。便纵放大了百倍,仍让见过他的一眼认出,那是重建冥门的冥帝——轩辕小帝。 只听他大笑声中满是赞叹的道“兰傲不愧是兰傲,我们精心布局算计,一直等着今天,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早就知道般。” 说话间,半空一角,黑云骤生,急速聚集一处,漩涡状卷动起来,当中央下方一个血红的法阵跟随亮起,自重现出个身形巨大的女神。那面目酷似魔尊,一对本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时,眸子中彩光四射,亮如炙阳。 就听见依稀的声音道“可惜,神主恐怕想到的太晚,否则怎容我们计划成功?” 兰傲不以为然道“你又怎知我猜到的太晚?” 依稀发出一串清脆笑声道“难道神主以为凭一群锁妖塔的精怪能于我地魔神力量抗衡不成?况且,冥帝之躯的力量,更不在本神之下。” 兰傲冷笑,不答话。 轩辕小帝便道“兰帝,你此刻该当携魔尊离开了。我以冥帝之名对你起誓,绝不会伤兰傲性命,他日一旦大局安定,必亲自将他送将北落之地。”说话间,他背后被撕裂的天空中涌将出来无数一身黑气森森的冥门弟子,依稀身后现出又一个法阵,自中传送出蝗虫般密集的大量魔宫高手。 兰帝此刻再蠢,也能猜到两人计划此时场面已久,更想到玄远和依稀所以能催动地魔神躯体必然于魔尊长袍关系不浅。 “这般肯定我会答应?” 兰帝知道轩辕绝不是心怀侥幸的人,更是个非常有自知之人,绝不会认为凭两人力量定能战胜自己,所以敢挑如此时机发作欲将兰傲取代,必然算定能说服自己不参与今日事情。 轩辕微笑,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当然。你知我绝不敢欺骗你,今日兰傲能败北与此,日后自不能再翻身,便不杀他,也已无妨。丧失与你争斗的力量,你们兄弟之间的争斗,自也避免。” 兰帝不由衷心佩服轩辕,他的理由实在很充分。心下却同时又替他和依稀感到悲哀,这情绪一闪即逝。自低头注视着魔尊投来的目光,遥遥伸出左手,道“跟我走!” 底下的魔尊尚未有回应,一旁的无情真尊就已先担心起来,她想起两人不久前的对持,极怕她又再度如当时般犯倔。 正担心时,就听魔尊一字字问道“你取了‘心’么。” “没有。” 兰帝一答罢,无情真尊就看见魔尊那张万年不化的脸绽放开甜蜜的微笑,那对不冷不热的眸子,填满悲伤,缓缓闭紧时,泪水涟涟滑过笑着的面庞。 正不知为何时,听她语气大不同寻常的温柔的道“那我们走吧,夫君。” 根本反映不过来魔尊变化的无情真尊尚来不及惊讶,就感觉全身被黑红光亮所笼罩,惊诧间,匆忙一望间,只见跟随而来的玄门中人,包括天玄月在内全都一般被包裹在黑红亮光之中。 下一瞬,所有人意识都刹那黑暗,当再看清眼前一切时,只见天地白茫茫一片,飞雪飘扬,竟已回到极北之地。 这才知道,片刻间魔尊竟已施展传送法术将他们都带返回来。连忙四处张望,搜寻两人身影。 就看到纷纷飞扬的雪落上空,两个人影正携手相拥。耳畔,恍惚间清晰听到魔尊的声音说话道“妹子没有死,因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便再没有声响。 无情真尊凝视两人久久,才终于收回目光,环顾周遭窃窃私语的同伴门半响,又自抬头仰望高空纷飞落下的雪花,赞叹声“好一场大雪……” 兰傲此刻又如何? 兰傲此刻目光刚从魔尊身影消失处收回,抬头,扫过轩辕小帝,落在依稀那张带着骄傲的脸上。 突然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道“看你们二人,着实让人感到可怜。但也确实不容易了,千辛万苦的查谈出二弟前世真相。苦苦等待至今,终于得到魔尊长袍,等到妖后的死,等到这个可能一举替代本神主的机会。” 依稀双手轻抱胸前,傲然道“若非拿不准太尊立场,便是剑帝和魔尊齐在,我也不怕,不定顺手将他们一并除去!” 兰傲听罢开怀大笑,半响。才讥讽语气道“真真可笑。你们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原本想着,若你们足够聪明,懂得隐忍不动,另待时机的话,本神主也容你们安安稳稳的当着两门之帝。不想你们如此愚蠢!” 轩辕微笑不语,反倒是依稀忍不住的打击他道“休要自以为是了,你所依仗的不过是以真神体的不绝能量供应缚神阵的运作,区区缚神阵又算得什么?愚蠢的是你自己,在有妖后的魔宫,天下有什么阵法不可破?” 兰傲晒然一笑,语气肯定的道“当然有!这天地间唯独一个阵法妖后不能破,那便是她自己所创的终结之阵。当年剑帝要娶妖后,许诺只身独剑去闯魔宫,击败魔宫高手无数,最后一关便是妖后的宫殿,当时妖后便布下此阵。想来,你们是无论如何查不知此阵具体的。” 轩辕这时接话道“不错。的确不知,但我确肯定,此阵妖后绝不曾教于任何人。” 依稀冷笑着插话道“便是你当真会,又如何?当年剑帝可破,地魔神就不能破么!在绝对力量面前,妖后的阵法算得什么,她若非有魔尊和剑帝保护,能杀她的人无以计数!” 兰傲不屑冷笑道“你便是太过自卑无能,永不能看清自己,更不能相信自己的能力。一门心思将希望压在地魔神力量上,以为她的力量便是天地无敌。你们两个蠢材,真所谓糊涂一时。 既知我前世,竟能将本神主前生不当回事前去查探清楚。哼!实在太小看本神主。当年魔宫之中,本神主所以得能与魔尊定下姻缘,只因为本神主自幼便被承认为仅此于妖后的第一人!妖后当年所布之阵,虽未外传,但既被本神主亲眼见过,如何能学不使?” 听着兰傲的狂言,轩辕的神色渐渐冷沉下来。依稀的信心略有动摇,却仍相信胜券在握。 兰傲缓下些许语气,淡淡然道“你们便没有想过。二弟极可能来夺魔尊一事,我定会想到。既如此,我又凭什么跟二弟抗衡?” 依稀忍不住讥讽道“难道凭当年就档不住他的终结之阵?哈哈……可笑!” 她大笑间,只见兰傲双手结印,渐渐释放出蓝色光亮,正犹豫是否不再拖延下去时,又听兰傲嘲笑道“你们所有的查证,都是妖后当年所布阵法为剑帝所破的结果。可惜,真相永远不是考证所能得到全部。没有人能杀死妖后,能杀死她的只有剑帝和魔尊。只因为,终结之阵唯独他们两人可毁灭,终结之阵,完全融会这天地内外力量,其被强横摧毁之时,也是这天地一并毁灭时候。” 轩辕听到这里,一张脸顿时黑沉下来,拳头紧握,作声不得。 依稀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地方。 兰傲那充满嘲讽的语气又想起道“现在你们该已明白,当年此阵不是被破,而是妖后不得不撤,甘愿撤。只因妖后甘愿嫁给剑帝,为其可毁灭天地的力量所折服。若非如此,当年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亡而已。如今才理解,天下无人能杀死妖后之语的真正含义,对你们而言,实在是,太晚了……” 兰傲说着这些话时,自他身上,朝外绽放出万般颜色的光亮,刹时将他完全笼罩其中,依稀匆忙发出的攻击,触碰到时,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与之同时,那光亮更成百倍的瞬间往外扩散开。 情急之下的依稀,浑然不顾一切的连连疯狂发出攻击,另一边的轩辕却断然喝阻道“住手!那阵法将能量尽数转化……” 他话音未绝,便已一并与依稀被那彩光笼罩住进去。 “你们以为早已被太尊收归为徒一事本神主会不知道?太尊告诉你们许多,让你们学会等待妖后甘心离世这一天,告诉你们诸多隐秘过往。然而,你们却不知道,那老家伙同样早收我为徒,却不知道终结之阵。你们可知为何?” 彩光笼罩着的兰傲当然知道依稀和轩辕小帝都不可能回答他的话,他们都在终结之阵的无上力量下动弹不得。只需他一个意念,就能让两人灰飞烟灭。 所以他自己回答着问题,说下去,让他们去的瞑目。 “因为老家伙就是希望让你们彻底消失,冥门余孽散布天地各处,传人无数。没有冥门的重建,如何能聚集?地魔宫根基深厚,虽然大多甘心臣服,必有许多心怀不甘,本神主不留你机会,你如何能乖乖把这些人带来送死! 玄魔终逝,天地两分已经太久了,老家伙岂愿重回当初。你们本是为送死,天玄新帝所以出手暗算,同样是为清除玄门怀旧余孽所安排的理由。老家伙替做了许多事情,本神主也同样会替他解脱,有他这等千古祸害,天地何得安宁。他必将死于道,死于剑帝魔尊之手。” 终结之阵的彩光中,依稀和轩辕的意识终于在兰傲意念催动阵法能量下,渐渐溃散。 依稀那残缺的意识,却在歇斯底里的大笑,她在诅咒兰傲,诅咒这天地,诅咒太尊。 她想到,当兰傲和兰帝对决之时,这终结之阵,将会成为终结一切的力量。她绝望之中,生出得以报复的快感和满足。 偏偏此时,兰傲叹息着又开口道“本神主实在残忍,本应由你消亡之前满怀希望,却又不愿。因为没有一个敌人能带着看到本神主将来下场的满足离开,你又如何例外?妖后即是魔尊,魔尊即是妖后。你们所能想到,妖后无不能料到,当年本神主既能容二弟带离开依云而罢手不再追究,如今为何不能? 当离开这天地的通道打开,二弟将会携魔尊远离这片天地,于是我得到天地,他们将带着妖后的梦想回归前来之地。而太尊那老家伙,将在通道打开之时,必然前往阻挡,他将死于道,消亡于剑帝魔尊面前!谁也不能逆转妖后看到的未来,老家伙也不例外。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兰傲疯狂大笑出声。回荡仙境天地的狂笑声中,轩辕和依稀的意识终于彻底消逝。 而他面庞上,渐渐滑落线般泪水。 谁却他自己,谁都不能体会其中滋味。 ‘父主,母主,我和二弟终都能得善果,太上老头终于灭亡,孩儿不负你们期望,浩劫,再不会现,母主你再不必为此忧心忡忡,于心不忍啦……只是,二弟啊,你第二次让大哥满心伤痛,带走韵,带走了魔尊……’ 接连变故,让黑色妖魔门无所适从,眼见神主兰傲又笑又哭,谁都不敢说话,更不知如何是好。 突见兰傲终于笑够般神色一冷,语气坚决道“,全体出发极北之地!天地各处,无非本神主所属,今天未来,都只许得一种颜色!” 一干原本失措的黑色妖魔们,无不高声欢呼出声。他们由衷感到欣慰,神主终于下定决心,要击败二公子,将那片本不该存在的白雪冰地,渲上唯一颜色。 黑水颜色。象征至高无上,唯一神主兰傲的颜色。 极北冰雪之地。 风雪依旧。 白茫茫的天空中,骤然亮放出白色炙光,刹时将整片陆地覆盖,白光中,一个巨大金属圆球体渐渐通过巨大传送阵发出现眼前。巨大金属球体,整个被暗红流动的能量包裹,所有极北之地的玄门中人,惊诧之余,看着那光亮禁不住都想起魔尊身上的长袍颜色。 “那是什么?” “天呐,这等巨大的金属怎能悬飞高空……” “莫非是魔尊用法术催动?” “不是,能量波动来自球体内部……” …… 高空中一直静静相拥的兰帝和魔尊,这时才一齐将目光投落到那巨大球体处。兰帝惊讶之余,同时恍然明白,那东西就是魔宫下方的神秘之地,那金属材质,一般无二。 不禁疑问道“这东西有何作用?” “轮回重生带来前世我们不能肯定的自己和结果。便遵守承诺,以我们的未来,在妹子所安排的道路上,将神之天地创造出来吧。而它,将会在‘心’之轮的作用下,开启通往天地本来之地。我们,将一并离开。” 兰帝并不明白她所说,但却突然知道一件事,不禁略感宽慰。 “像当初带你离开惩处之地一般,离开这片天地。我带走我的,留下大哥拥有的。” “是的。” 魔尊面色含带微笑,轻声应着,继而俯视下方陆地上诸多玄门中人,又道“我们将前往开辟神之天地道路,然而,那天地,我们都绝不能看到。所能看到的,将是我们之后。你等,愿跟随者,就上去,不愿者,从此成为永诀。” 有无不愿的?半个时辰后,极北之地陆地上,只有稀少的个别站着,其它的人,纷纷跟随带头的无情真尊,飞进那巨大金属球体之中。 冰雪飘扬的极北之地上,天玄月嘴角含泪,眼睁睁看着身旁中途带返来的玄门弟子成群结队的飞上高空,终于再没有人飞起时,又自凝视兰帝半响,终于,悄声无息的领着为数不多的玄门弟子离开这片陆地。 半空中的兰帝,注视她消失在风雪中。一声叹息。 魔尊听见了,黯然道“她终还是宁愿留下与玄门一并消逝灭亡,又想以此打破妹子无遗漏命运的算计。” 兰帝定定出神一阵,突然抬头道“方才离开的人数,恰好男女对等。她,本就是注定要死的吧。” 魔尊的神态,如妖后那般多愁善感的充满哀伤,语气沉痛的道“是啊。因为展示给她的结果,本就是幻像呵……她不宜离去,而留下这里的,所有天玄一脉和依家血统,都必须消亡。这天地将来,唯一神贵之血,便只有兰家的了。” 兰帝默然无语,这点道理他自懂得,唯一神的天地,不容存在任何悠久的,让人自豪和向往的其它神之历史。唯一神主,便是唯一的仰望,唯一的意志。 这么想着,突然又想道什么,才要开口。 天空中突然飘雪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漂亮的蓝色星芒光点。 太尊那苍老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响起。 “为师绝不容你们归去,当初九真祖不愿仙道中人为造理想天地肆意杀戮凡生,故而宁愿舍弃生养天地,破天与此,如今,你们岂能将祸乱杀戮带返回去?吾徒,倘你当真决心已定,便从为师消散的意志中穿过去吧……” 魔尊一听太尊声音,当即冷起张俏脸,寒声道“师尊老家伙,你早当消亡了!” 说着,双手呈爪状张开,虚空摆开战斗架势。 兰帝心下禁不住略有迟疑,想起太尊所为诸般,实不能感怀于他,却也不生起完全战意。却仍旧默默凝聚起剑气,只因心中明白,既非离开不可,太尊亦非阻止不可,那么今日一战,绝不能避免。 半空中,金甲覆裹的太尊神体渐渐成型。 天地随之色变,极北之地陆地,无数冰雪纷纷化作碎屑涌卷入魔尊身体,不片刻功夫,魔尊体积已然爆增千百倍大,比之太尊那具天玄帝真神之体有过之而无不及。 黑红能量环裹中,魔尊那恢复过往的声音字字清晰的响彻天地。 “魔尊之威,不容挑战。魔尊之命,不容亵玩……” 余音回荡天地,经久不绝,响如滚滚怒雷,威胜涛涛巨浪。 便间黑红光亮天地间飞射刹那,太尊那具神体,四肢纷纷爆碎,方才尚在兰帝身旁的魔尊突然出现他身后上空,右手五指如勾,如剑,粉碎太尊金色厚盔,狠狠插入那巨大头颅之内。 几乎同时,太尊胸口金甲粉碎迸裂爆飞开来,从中穿出魔尊另一只手抓,猩红的鲜血染满原本白皙如冰雪般的肌肤。 兰帝知道,太尊的神体已被魔尊粉碎,此刻的他,只需一击便能轻易粉碎太尊丧失庇护的神魂,将之击如烟消云散。 不想,太尊神体全身上下伤势瞬间愈合,仿佛更将魔尊双手镶嵌体内,看魔尊神态,似竟不能迅速抽出,亦不能一鼓作气将其身体粉碎。 又片刻,太尊身体金光闪亮之下,仿佛复制般分离出另一具完全无差的身体。那分离出来的巨大身躯,浑然无视身后的魔尊,眸子的金光,烁烁发亮的注视着兰帝道: “吾徒,若要走,便需战败为师手中忘情剑。” 说话间,太尊巨大剑鞘中,寒亮的忘情剑缓缓离鞘而出。 兰帝看看太尊,又看面无表情的魔尊半响。矛盾的心,终于还是落定,脸色渐渐转寒,一声爆喝,体内黑光能量疯狂朝外涌散。一对眸子变得血红,沉声道: “剑帝之剑,不容挑战。师尊,徒便以剑帝之威,予你一个没有绝望和重生的消亡吧……” 黑光过处,天地景象急骤扭曲。眨眼间,诺大的极北之地尽被笼罩,紧随着,那北落村庄外不远外的冰川,纷纷塌陷迸裂,自中缓缓飞出一具身体,身着漆黑软甲,双手交握平放胸前,散发着众生颤抖的力量,渐成立姿。 这时,才看清那具身体胸口心脏部位竟是个空洞。兰帝见着那身躯,毫不惊讶,在此地呆了那般久岁月,他早已感应到属于他的神体所在。此刻毫不犹豫施展起虚空飞剑,一闪融入那空洞之内。 顿时,身躯便将那空洞残缺完全弥补。 ‘咚……咚!咚……’的心脏跳动声响,每一下都如巨人踩踏大地般沉重。当剑帝的神之身躯终于动起来时,极北大陆整片的开始崩塌,当剑帝双目终于缓缓张开时,放射出的那血红光亮,让天地间再没有别的颜色。 回归身体的兰帝,顿时感觉到那封存的无数记忆和意念潮水般冲击着意识。 口中却已自然之极的说话道: “师尊,你既输,便该灭于徒剑下。请,接徒之剑。” 说话间,双手剑指交并中,黑色剑气飞射出手。红色的天地之间,瞬间被这股无匹能量撕裂开,一直到极目高空天际,整个裂开个巨大口子。之间的太尊,手中那柄忘情剑脱手坠落地上,而他那具分离出来的魂体,碎片般支离破碎起来。 原本一直无作为的魔尊,此事好似突然力量倍增一般,双手轻易发力,便将面前那具神体撕成粉碎,支离破碎,金光闪闪的厚甲,夹杂着疯狂四溢的能量,爆开大片,复又雨般洒落下去。 随即身影一闪消逝无踪,再现身时已然恢复正常体型大小,正一把抓握住尚未落地的忘情剑身,浑然无惧锋利剑刃伤害。 兰帝轻声叹息着,学她般缩小体型,闪身听落魔尊身后,一手环腰将她抱紧,一手轻抚着身,道“你还是这般温柔,总不愿落下丝毫话柄,让人对我非议。” “我本不比你强,本当如此。” 说话间,见她五指用力一绞,转眼把那忘情剑凝成麻花,最后缩紧成个金属球体,握在掌中。黑红的能量逐渐聚集掌上,却又凝而不发。 兰帝看着,叹息声道“毁了它吧,说起来,为此剑,我也背负了些冤屈,留它不过枉夺生灵而已,大哥的天地,已不需要它的存在。” 话音落,金属碎裂声响跟随响起,被尊奉为天下第一的忘情剑,竟被魔尊以手掌粉碎成一堆无用的碎屑。 魔尊信手一扬,纷飞的碎屑反射着闪闪光亮,随风飘散。 “当年老家伙明之忘情剑一动,必需以忘情门高人之魂方可平息其威。却不告之我们。任由剑威释放,虽助你我步入轮回,却故意将此凶杀之剑早就的无数杀戮罪名归到你身上,后又将我和妹子魂体封印天玄仙境。欲以这等方式,引导重生的你在背负滔天罪孽之心下,归依他道。若非妹子早已猜到,使我脱离禁制,焉有今日。” 兰帝面无表情的抬头仰望高空仍旧悬浮着的巨大金属球体半响,淡然道“休要再道这等话了,她便是你,你便是她。虽似为一体双魂,然则根本不过同魂,当初,这误会还害我们不够么?” 魔尊不再言语,扬手伸向金属巨球方向,柔声道“以妖后之名,开启‘心’之匙,打开通往本来之地道路……” 巨大的金属球体,响应着她话语般,产生一股剧烈能量波动,那道被兰帝破出的裂痕,逐渐亮放彩光,最后形成一个彩光环绕的通道。兰帝拥着魔尊,追着那渐渐没入通道的金属球而去。 才接近时,突听远远传来兰傲的声音“二弟!” 兰帝便和魔尊一并回首相望。 眼看两人身后的金属球体却快完全进入通道。 兰帝无声的朝带领无数黑色妖魔飞赶过来的兰傲摇手道“代我替大嫂告别。今日一别,当无再见之期,大哥保重。” 兰傲明白无暇多做告别,眼见两人快要接近巨大球体,又高声喊道“二弟,倘若日后有后,欲起何名?” “大哥何以此问?莫非有所交待?” 说话间,两人身体已然贴上金属球壁,正自缓缓没入。兰傲急声高喊道“便承母主姓依吧,你我今生当不能忘兰韵,便以韵做名,以示纪念。二弟可愿?” 兰帝尚未答话,怀里的魔尊已答道“定不负大哥赐名,依韵此名,绝无更改!” 说罢,两人双双没入球壁,进去了里头。 外头的兰傲高声着又道“今日容你们离开,日后绝不要再归来,否则,本神主,绝不会再放过你们!二弟,切记大哥交待!” 金属巨球,此时整个进入彩光通道之中,再没有任何回应。不片刻后,那通道颜色渐渐散去,最后,终消逝。原本天空的裂痕,却也恢复完好。 直到这时,兰傲仍旧不舍收回目光。 他身旁一干跟随的手下,有一人忍不住发问道“神主,二公子今次又逃去了哪里?” 兰傲半响没有答话,过许久,终于收回目光时,神色淡定的开口道“二弟和魔尊都已被本神主施展无上**,推入永不翻身的死亡之地。天地之间,再没有他们。你们俱都亲眼所见。” 便有些机灵的,忙应声附和道“不错,方才神主**果真厉害,让二公子和魔尊全无抵抗之力的坠如死亡之地。” 顿时有人惊醒过来,齐声符合。 “神主实在深藏不露,才真正是天地第一战神,不……才是天地唯一最强无匹的神主!” 纷纷附和声中,更多摸不着头脑的妖魔此刻不由以为果真如此起来。部分心有疑惑的,也不敢多言。既觉得可能是这样,又觉得刚才情况实在不像是在对战法术。有想通的,更有摸不着头脑的。 ‘神主原来这等厉害,剑帝也不过如此。’ 于是,不多年后,这片天地中就多处个传说。 曾经,这片天地中有两个凶残无比杀戮无数,甚至试图毁灭天地生灵的恶魔,一名剑帝,为唯一神亲生之弟;一名魔尊,本为唯一神之妻,后竟与剑帝凶魔苟且纠缠一起,纵横天地无敌手,杀戮无数时,唯一神为众生之故,百般劝诫剑帝不能,终忍痛大义灭亲,施展无上秘法,将两人打入永不翻身的死亡惩处禁地…… 在时空隧道中航行着的金属巨球内,兰帝见到许多过往认识的人,丰物,黄予等等玄门中人自不必说,尚有狐妖,以及那前世追随他,后被他赶走的沉睡之剑。 最为意外的,却是雷和李真竟也在其中。 对这金属巨球,实在让众人都有太多好奇和疑问。 然而最为众人统一和关心的问题却是。 “我们将去哪里?还需多久才道?” 兰帝却不知道,知道的魔尊,从进入这里不久后,便带这一男一女两个婴孩,去了所谓中心控制地,名为‘主脑’的地方。至于那两个婴孩,问起时,她道那是太尊与地魔神之后。只是,男孩却一直想不到起何名好。而女孩儿,魔尊便道她将来喜好着紫色衣裳,就命名为紫衫。 兰帝想着那两个孩儿时,丰物又带头追问起来。 便只有道“很快,很快会到达当初九真祖生养之地……” 很快,是多久?谁也不知道。但不再有人追问,有的只是好奇,和期待。 —————— 后记: 2200年,宇宙中一颗名为地球的蓝色星球。一日,天空突然为黑红厚云所覆,致使全球陷入短暂黑暗。 这奇异时间过后,打球接连出现诸多异变,诸多陆地发生飘移碰撞,毁灭,海啸接连毁灭无数城市,村镇。变化多端的絮乱气温差,夺去生灵性命无数。许多国家,在这些灾难中,消亡。 半年后,诸般现象终于平息。 幸存者的领导者,接连发生奇异变化,让许多人认为,他们如同突然被鬼灵附体一般。组建全球化联盟,追求和平共存,一体化发展。 18年中,地球科技生活发生天翻地覆变化,完全步入机械化时代。除却极少数制度管理者之外,所有工作全已交由机器代替。货币制度彻底消失,所有人类生活所需,无视同仁的由政府和机器无偿提供。全无生存压力,物质追求方向更高点情况下,打发或是充实生命,反成为困惑。 时后至于2345年,习惯于机械化时代的人们,在政府为最大程度节省自然资源措施,以及为创造不死长寿目标提倡下。有序的让**进入休眠状态,精神被引导进入虚拟世界。 时代终于进入完全机械化状态,再无需任何人类参与工作。掌控一切机械的中心,被命名为‘主脑’。 不为人知的主脑之地,剑帝以及一众跟随而至,长年以法术操控时代发展的玄魔中人。此刻终见结果,无一例外的齐聚一处。 妖后所见到的未来里,此时此刻,便是众人的终点。神之天地的诞生,需得尽可能完美的绝对公平。然而,生灵无不存在私欲,他们,连代剑帝与魔尊本身的存在,都或多或少的不能完全避免。 为此之故,完成一切,已不需要他们存在的如今。便当是他们消亡之时。诸多或甘愿,或不甘愿又无力反抗的跟随者,均都无奈留下彼此后代,郑重其事的将之一一送入成长之地,等待日后一批批送入虚拟世界,成为创造真正无所不能神之进化的一份子。 交待罢一切后事,一众跟随者,纷纷自裁而亡,极个别恐惧不甘愿者,也未能逃脱剑帝辣手。 其后,相拥而亡。 …… 而我的梦,就在这种不知是唏嘘还是遗憾,有或者是感动中,结束。 一如来时那般,穿过彩色的通道,回到蓝天白云,继而醒转。 我的眼睛从梦里醒来,可是意识,却久久沉寂。当我终于从梦里一切情形过来时,第一时间是看天色,然后是看钟表。时针走过零时三点,家里仍旧安静如过去每一个夜晚。 于是我开始怀疑是否仍未醒转。仿佛经历千百年的梦境,长的让我几乎忘却过去的梦,竟然在现实中才过去这么些会时候么?我的这种怀疑,一直到清晨家人都醒来后,才终于渐渐消去。 我的确不是沉睡漫长的岁月,否则父母不会那般一如往常神态。 但是,仍旧不能相信,更不能理解。 总觉得,那不是梦。总不能忘记,梦里看到的一切。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在努力回忆,回忆那梦境之前自己的一切。渐渐的隐约记得许多。 那很久之后,我都不曾意识到这梦,原来彻底改变和摧毁自己过往许多的认知,以及性格。 那时候知道的,只是从此自己爱上兰字,爱上依字,爱上帝字,爱上,韵字。 当然,很多年后,我还深深喜欢上别的字。比如陈。曾经读书时,就因为一个女孩名有韵字,故而曾在一段时日中,不能自已的与之形成暧mei关系。虽然短暂,却也由此,可见一斑。 不由说起许多,但本书,其实并未完全结束。在梦醒后的第三天,我又在梦中,去到问中世界的更久以前,片断般跳跃着看到剑帝的前生。很玄妙不可思议,也很让人感觉虚假的纯属编织吧? 不过不重要,尽管要说,不仅这个梦,我过去多梦的年代中,许许多多的梦都是连接内容做下去的。其中有太多根本不认识,不曾想过的人和事情。 于此,还是不去多说了。毕竟,似有宣扬迷信学说之嫌疑。 之后的,将会在这几天更新到终结。关于剑帝前世之事。当然,无有兴趣的书友们,后面的些许章节可以打住不再看。毕竟跟主线故事关系不是太大。如非实在喜欢者,还是不必浪费点数订阅下去了。 这里可视作故事终点。:) ———————————— 原本,书尚未结束,不当这么早写结束语。 不过,想到该有书友没有兴趣订阅之后关于剑帝前世故事的章节。还是提前再这里说了吧,后面的,就归入外篇。 这个梦里,不少是已经不能清晰激起的内容,故而有很多属于模糊想起,甚至不能记起而编织搀入。其实过去曾用笔记下来很多,可惜,都在不久之前一并焚烧。 原本这故事不想这么早写,总觉得自己尚不足以去写。也是因为那意外,让我不得不写,我知道,如果再不尽快写下来,我会忘记的越来越多。 因为它对至今的人生而言,必然是影响最深刻的三件之一。其中许多已经深入骨髓,已经脱离故事情节内容本身。譬如,不能在以激烈情绪看待对错,正邪;不能再独立的去欣赏片面事物的美丽,开始发现,其实一只蟑螂也有其可爱优点,而最美的花朵,也有其不可弥补的遗憾和丑陋一点;遭遇的事情,经历,不由开始生出许多种并存的不同看法,也由此越来越能原谅和宽容许多曾经的记恨和介怀。 生命至今,本来有许多事情和人,十分应该,也十分值得我去恨,去记恨到底。可是没有,也不能。因为再可恶的事物,再可恨的人,一定也有同样可爱的一面。 我自己一定也是。我无法去恨,无法不原谅他们或者它们有意有或者无意所带给我的伤痛。 也许不幸的是,同样的,我也很难再高兴,兴奋和激动了。:( 我想,这本书自己没能写好。即使尽力了,即使许多时候极认真反复辩证思考所表达是否符合梦境内容。也没有写好,因为我很清楚,真实梦境中所见一切中,实在有太多东西,是我所未能深刻理解和体会到的。甚至有许多,根本就被我理解偏颇。 但是,不得不写。 原本命名书为正邪,一者代表天玄,一者代表地魔。虽然自己始终对这名字不满意,没有灵感的情况下,也别无他法。 感谢编辑小分队长,后来替我相到如今名字。实在让我很喜欢,因为觉得,这本书最好就是没有名字。一个暂字,尽寄我意。是的,里面太多东西,都是不能确定和肯定的,只能暂且如此去看去想。暂命名,是暂时命名,恐怕也是个终定名。 最后,感谢诸位书友的支持。本书动笔之初,就知道点推必定惨淡,就是编辑,也曾善意提醒,更提醒这书名十分影响成绩。觉得无所谓,因为想写。 其实如今结果已经比预料中好多了。本来觉得,及时惨淡过天堂瞬间,也属应该。 书友们的支持,毕竟让我还是还是会忍不住微笑的。因为你们十分可爱。:) 暂说这些吧。明日将继续更新外篇,前世。 至于新书,题材类型嘛,我仍旧无法定义,到上传时随便看着哪个点哪个吧。可能,最接近的算是都市异能。 至于书名,仍旧没有最终决定。 成长(四) 女孩挨一耳光,立即闭嘴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魔尊静下一阵,又责道“无话对本尊说吗!” 女孩哭丧起脸开口道“尊主,婢子觉得,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吧。尊主见不着他,自也不会心烦。” 魔尊这次便没有呵斥她,静默半响,突然点头称赞道“这主意很好。吩咐下去,天一亮便出发中立城,片刻不得耽误!” 女孩差点忍不住又要啊出声来,所幸及时打住。她本是故意说反话的,哪里想到竟得魔尊称赞。心里一点高兴不起来,反而一阵惶惶,等一阵,不见魔尊有改变主意意思。 只得暗自对地魔神祷告,步入黄泉般的艰难迈步离开吩咐准备了。 女孩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是真正符合魔尊心意的主意,但是她也的确想不出好法子了。 但是,这主意绝对不好,倘若离开这里后,魔尊仍旧心烦,那么,所有的罪责和迁怒,都将十分有道理的指向出‘好主意’的她身上,她实在不敢想象,到时候她将遭受何等责罚惩处…… 到时候尊主再赏她耳光,可不是考虑会否留下指印问题,就是打掉她牙,都得庆幸着感激地魔神仁慈显灵了。 只是,地魔神从来不是仁慈的象征吧? 这般想着,女孩只想哭,那里还能高兴起来? 白昼山,迎来魔尊时大张旗鼓。但魔尊离开时,却没有多少人及时知晓,当白尊匆忙闻讯追赶出来时,仍旧负责巡守的魔卫却阻止她追赶之举,道事出匆忙,无暇耽搁交待。 这结果,多少让白昼门为这难得的荣幸增添遗憾…… 剑帝与魔尊自此一别后,却不能忘,每每想起时,记忆中雪发女孩儿总会与之面孔交叠。 如此数月,剑帝越发认为两人必有干系,不由懊悔当初未曾直言相询。这般一来,不由让他渐感呆不下去,便开始寻白尊,问无邪魔尊消息。 都道不能知,这才知道魔尊自幼性情有些古怪和孤僻,时常离宫外出,躲清静般让人不知踪迹。 剑帝本有意往魔宫求见,无邪告诉他,那不可能。便是有干系魔门的大事发生,大多也是魔尊最看重的妹妹妖后代为料理,决然不会因他之故打扰通报。 剑帝不由郁郁,越是思想怀疑的多,越就想希望当面问个清楚明白。无邪看出他心思,便更多陪他身边,以修炼为由尽量转移其所念。果然有所收效,不过多久,渴望相见的念头已近淡薄,变做随缘态度,又一心一意投入修炼之中。 白尊自然乐见其成,由得无邪随意将诸般镇派秘法私下拿与他看,不想除一套引功心决之外,再没有其它被他挑中,这结果不由让白尊心里暗自不快,思之总以为耻。 偏又发作不得。更让白尊几乎忍不住要发作的却是无邪,她竟也越来越沉迷于那套酷似破天飞剑心决的修炼之中,几乎不再修行白昼门正统术法。白尊虽知道白昼门主要功法无邪早已会使,但如今不肯精深修行钻研的态度不免使她感到愤怒,几番要道出实情,却又强自忍住。 白尊不知道这种压抑能维持多久,但见到几乎形影不离的两人,终觉得此事不能揭破。当初既隐瞒了对那套秘笈的所知,如今才说出来,岂非极不明智? 白尊的烦恼又持续一年之后。 一日,剑帝在无邪的陪伴下又来见她。提出要为名副其实的邪剑尊名誉称号挑战白昼门四尊。 白尊见两人自信满满,心情不由转好。这么些时候,早已希望亲眼看看他修行成果,当即一口应允。 不想无邪接下来的话,却让白尊目瞪口呆。 “母尊,这挑战非寻常方式,并非一对一进行。而是以一敌四,一战而定!” 白尊被两人狂妄的自信惊呆,末了大笑。 半响,才得以自制,忍不住语带责备道“本尊虽信你们天资本事,然而这等年纪若想同战四长尊,实在自信的自负了……” 剑帝却不以为然的打断道“区区四尊都战胜不得,他日何以战天下?” 白尊听这话,实在不知该好笑,还是好气。苦笑反问道“你竟想战天下?” 无邪抢着答话道“母尊,昔日你曾以一战黑月门百余高手,且得以全胜而归。历来玄魔两道多少真尊以一己之力覆派灭门,今日不过是同战四尊而已,母尊何以如此以为然? 历来那等多真尊皆可办到,我们为何便不能?母尊一心盼望孩儿他日能够领导白昼门,创造更灿烂的辉煌功绩,如今孩儿已不小了,区区挑战,无论如何都当能超越,才能道不负母尊所望呀!” 白尊听着无邪认真的说出这番话时,不由收起笑声,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起来。 无邪的头发长了,出落的更清秀美丽了,身子几乎不见多少少女的稚嫩,凹凸丰润,透着极富吸引力的抚媚…… 白尊突然感慨道“枉本尊每日与邪儿相对,却此刻才惊觉,你的确长大了。本尊也实不当再将你做孩子看待。你们二人既有此信心,便绝不许失败!此战之后,本尊也当交些事情与你们做了。” 无邪当即朝白尊行一大礼,郑重其事道“孩儿多谢母尊成全。孩儿知母尊这些日子来总为孩儿荒废门派绝艺之事心头不快,必将借由这一战,让母尊安心!” 三日后。 白昼仙境,白昼殿,人头齐聚,人人都翘首以盼即将开始的难得挑战。 白昼门四长尊人人面色难看的步入校场站定,夹杂着屈辱和愤怒的目光停落在对面的剑帝脸上。 四尊何等身份? 如今竟在白尊的执意下不得不进行一场这等胜亦丢脸,败更无颜的战斗。四尊当然认为他们绝不可能联手之下败北,那结果决不可能出现。倘若那样,四尊自认无颜苟且活下去了。 仅是白昼门那无数弟子的目光,就足以杀死他们。更勿要说地魔门中,白昼门外的无数魔道高手的嘲笑讥讽了。 然而,当比武开始之后的下一刻。 重伤不能立定的四尊,却当真面对这绝不可能出现的情景。 四人几乎同时被剑帝以绝响刺穿气门要穴。除却无地自容的羞愧,仍旧是无地自容的羞愧。校场周遭的无数白昼门弟子目瞪口呆,一个个不能反应。 四尊知道,他们必须自裁,还需尽快。倘若待周遭白昼门弟子反应过来那时,他们会被不能承受的鄙夷刺激的比死还难受。 况且,他们已经没有了未来,一身修为被废,剑帝出手毫无留情。 那么无邪的挑战呢? 无邪如何证明她自己的强大和优秀? 居坐校场尽头的白尊缓缓站起身,目光复杂的紧盯着缓缓走向校场中央的白无邪。 本已决意自裁以求获得痛快解脱的四尊,此刻却都一齐放弃了这念头。 因为他们突然明白,剑帝所以不留情,只因他们必须死。他们所以必须得以活命,只为能在死前亲眼见证无邪的光辉。 魔门诸般门尊传统更替方式有许多种,以应各种情况。然而,从没有质疑其中最为辉煌的继承方式。 以继任身份堂堂正正战胜现任门尊,用门派中人无数双眼睛,切切实实的证明,继任者不容置疑的更为优秀! 魔门有许多的门尊,都曾极力培养继任之人,鼓励,甚至不择手段的刺激,使其得以如此完成继任之责。也唯有如此方式,才得以一举为门众所绝对承认,一举威震魔门诸派,将能几乎完全继承前代所积累和创造的威名,并以超越姿态立足天下。 白尊接过剑侍递过的白昼神尊剑,目光却一刻不曾从无邪脸上移开。 无邪的眸子中寻不见悲伤和哀愁。 白尊的心突然感到有些疼痛,她努力自我调息,用理智,用她内心对无邪积累若干年的期待,以对无邪坚定自信的欣慰,压下那荒唐情绪带来的痛楚。 她知道,很清楚的知道无需感到悲伤。此时此刻的无邪,本就是她最希望见到的姿态。唯一让她意外的只是,从没有料到,她的成长会如此迅速。在毫无心里准备的时候,无邪突然就已自信的站上挑战她的擂台中央。 “母尊,孩儿将以更优秀于你的实力,证明你多年以来的一切悉心照料绝非白费!孩儿将以完美胜利者的姿态,接替门尊之职,为白昼门创造新的辉煌荣光!请接受孩儿对母尊的挑战!” 白亮而朦胧的光辉自无邪身上散放,她的身体缓缓飘离地面,一头整齐的长发四面散开,缓缓飘荡,舞动着…… 白尊拔剑出鞘,一身深厚魔功排山倒海般朝四面八方肆意扩散蔓延。用着严厉,近乎冷酷的语气开口道“本尊接受你的挑战!邪儿,你若败北于本尊剑下,便是证明你的决断严重错误,证明你不具备接替本门真尊资格,本尊必将毫不犹豫将你杀死!” “母尊为上,请先出招!” 白尊压下激荡心情,久不曾因战斗生出的期待心情,开始膨胀,冷却的血,开始沸腾。她不希望自己败北,却更不希望无邪败北,然而,结果只能有一个。 让剑证明。 满天白云,散发起炙亮白光,四面八方的围拢聚集,在白尊一身魔功催动到极限时,风卷云涌从天降下,黄若天崩罩落,其势汹汹。白尊手中神尊剑能力被催至极限,整个人融入更胜高空炙阳的光亮中,带起满天云雾,朝校场中央的白无邪席卷攻上。 无邪本可以打断白尊这番耗时不少的聚功法术,却有心待到母尊完成这象征此生至今修为巅峰的一击。她需要赢的灿烂,也认为母尊需要败的光彩。 于是,证明迎上扑来的白尊,身形一闪刹那,人已融入白光之中。无邪的左手剑指轻轻巧巧点落在白尊握剑的手腕,白昼神尊剑承受不住骤然转变的冲力,高速旋转着脱手,直往校场高空飞起。 无邪凝聚起全身功力的右手剑指精确无误的穿过白尊试图进行的变招格档,稳稳点停在她胸口。这一刻,无邪的眸子中禁不住流出泪水,记忆中自幼白尊对她的无比厚爱和悉心教授情形,一一闪现脑海…… 白尊看见她的泪水,内心那原本强压的伤痛情绪,刹那消失。对此刻这结果,既为自己修为感到悲哀,又为无邪如今不可思议的成就感到无比欣慰和骄傲。 寄托着她多少希望,期盼的孩儿,无邪。今日终于用事实给她一个无法不认可的交待。只是,你不可心软! 白尊于是开口,带着眷恋的眸子温柔看着几乎贴在身前的无邪,那张脸,布满泪痕。 “邪儿,将完美胜利者的姿态进行彻底!一个合格的门尊绝不可为前任遗留的任何人事所影响。母尊知道你内心禁不住的生出悲伤,然魔门之情便在于传承,你的生母和我的希望和生命将永存于你心中,伴随你一直活下去……” 耳旁听着白尊的话话语,无邪脸上的泪痕在可惜催功下尽被蒸发,毫无痕迹。 “母尊,请看孩儿修行的成果!” 点停在白尊胸口的剑指一端,随无邪话音落罢,疯狂暴喷出一道直径三丈有余的剑气能量光柱,刹那间便将白尊的身躯完全吞没,粉碎。白光剑气柱余势不消,径直穿过白尊所制造的魔功能量,带着耀眼的光辉,直上云霄…… 剑帝面色冷漠的看着一切,内心却禁不住感触万千。他又何尝不似无邪般生出许多对白尊照顾的回忆?他将这种情绪判断为——玄门规则带来的不当存在悲伤。 因他明白魔门的传承,四长尊的必死,建立在无邪优秀基础之上。倘若无邪不能超越白尊,再将来便必须借助四尊威望助其管理白昼门。但若她足够优秀,便当以这等方式继承门尊之位,便需彻底毁灭环绕白尊的所有影响。 她的门尊之威,绝对而完整。不容存在任何抗拒力量,白尊,以及四长尊所伴随的一切,都只能臣服在她脚下。 剑帝不由想到玄门传统制度,那是绝不容如此方式继任的,必将面临仙门审判裁决扼杀。玄门用传统万千年的明确规则,道德,阶级,治理着人心的乱。 魔门用着绝对的力量权威意识植入所有人灵魂内心,强者为尊,所有的yu望动乱,都绝不容违背更强者意愿。试图挑战和改变这些,只能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其它一切,全不过可笑多余,必将为绝对力量所粉碎。 白尊非死不可么?倘若在玄门,绝对不需。 剑帝如此迷惑,这是个没有绝对答案的问题,魔门信封绝对力量的更价值传承,玄门信奉生命存在价值的意义。 半空,那柄白昼门镇派象征神剑,带着呼啸风声,朝地面坠落。在落地前,已被无邪一把抄在手中。 无数围观的白昼门弟子,这时齐齐跪拜在地。 发出响亮而热忱的呼喊声: 无邪转身,轻甩一头迎风飘荡的长发。面对剑帝所在的方向,无声的笑。骄傲而满足,她做到了。 这日起,剑帝正式成为白昼门荣誉长尊继承者,尊名邪剑。 无邪门尊之名,不消多久,传遍魔门,年纪可谓幼小的她,以一剑之威击败其母尊而继位,这等惊世骇俗的天资,修为,让魔门诸派为之震骇。更让同为魔门三大派的黑夜和辉煌在担忧的同时忍不住妒忌。 妒忌逝去的白尊如此教导有方,妒忌她竟有一个如此天才厉害的继任者,妒忌白昼门竟出现一个如此大放异彩的新门尊。 白昼门之变后,剑帝却越渐想要出去走动。 无邪原本打算劝他掌管门内实物,却被他一再拒绝。 总说:“当个小霸王的滋味感受他早已经体验过,过去以为管的人多些会有不同,如今发觉,并无差别。只需他有实力,这苍天大地,他都是霸王。如今也以对这等滋味不甚兴趣,只想修得更强力量,纵横天下无所畏惧。” 无邪便知道他去意已定,白昼门内已经让他留下的必要。在白昼门呆这么多年时候,除她自己之外,他几乎没有再跟其它什么人来往亲近密切,对于诸多有意或无意攀交之人,全然没有兴趣。 无邪已经不知多少回在心里感叹,世间怎会有如他这般生性孤癖至全不渴望与人交流的人呢? 剑帝终于收拾罢了准备外出游荡。带着绝响,包袱里是白昼门剑尊长袍,财物。 走之前的晚上,无邪问他,可有话与她说。又说,此刻不能陪他了,但日后一得闲暇,必定出去随他游荡些时候。 剑帝想了想,道“那等你来寻我。” 无邪有些诧异不满的反问道“便只有这话?” 剑帝又想了想,点头道“那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邪默然,暗自斟酌考虑半响,终还是决定直言道“倘若你愿意,我想,我们结做夫妻吧,与你自幼形影不离相伴至今,我心里最希望嫁的人,也就是你。” 剑帝想了想,不说话。突然伸手将无邪抱进怀里,一只手穿入无邪衣裳内,轻柔的抚mo一阵,又低头亲吻无邪红唇一口。这举动让无邪多少感到意外,却又很快释然,知道他只是想试试会否有至今使之不能理解的感觉。 不过片刻,剑帝又放开无邪。开口道“其实我也挺愿意,想着你能当我妻子也很满意。但不得不说,你我并不合适,你不似过去那般能时刻与我追求修行之道,即使有心,也无暇分身。而我对你,实也没有一直渴望知晓的所谓炙热爱怜的感受。” “那你是觉得不能娶我么?” 剑帝想了想,回答道“目前也不知道如何答你。我说过,我很愿意。但又另有渴望。非要明确给你说法,我想应当是,此刻我要拒绝。 你知道,我一直希望再见到那雪发女孩儿,这次出去,其实也想一路走去极北之地,寻找当年的冰峰。 看会否能再遇到,倘若,我确信自己的确不存在那种玄妙而炙热的感受,要娶妻子,也必然最希望也最愿意娶你。” 无邪对剑帝的回答十分不满意,又非常满意。不满意他的答案,满意他的实话。她相信,这的确是他内心此刻真实而明确的想法。 “那我是否应当等你?” 剑帝还是想了想后才回答她道“还是不必吧。谁也不知道我将遇到什么,也许很快丧命,也许真能寻到那种玄妙滋味感觉。 反正即便是你嫁了旁人,待我回来时,只要你愿意,或是我很想娶你,也必定杀了那人取而代之,你也未必能阻得我吧。” 无邪闻言放肆狂笑起来,不片刻,竟已笑出泪水。 好不容易终于停下笑声了,又目光定定的拿眼打量注视面前的男人许久。突然开口道“好哇。这话我可是爱听,当有这等气概,才能让我不得不臣服!” “那是自然,强者为尊。你若打不过我,你又能够如何反抗呢?你不会为他人而舍弃姓名做抗争。” 无邪又笑,这次却是开怀的笑。 骄喝着道“好!你去吧,本尊等你结果。倘若非是能让本尊屈服之人,本尊尚不肯嫁他呢!” 剑帝于是走了。在无邪的目送下。 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地,黄沙滚滚的荒芜之地,黑灰焦土的寸草不生之地,繁华喧哗的大城市,林木起伏连绵的山野之地,波涛滚滚的海阔天空,水平如镜的湖水之地…… 剑帝找到了极北之地初醒的冰峰,形若五指,冰室被人蓄意隐藏掩盖。峰顶上建起一座金属亭子。却没有人,他一连呆了半个月,仍不见有人来。叹息遗憾之余,便也离开去了别处。 他遇到许多人,许多事,见到许许多多情景。救过人,一言不合动手打死过人。许多男男女女敬佩他的修为,总想要跟随;也有许多男男女女想要杀他。均未果。 剑帝仍旧活的不错。当初带出来的盘缠未用完前,他便开始帮助别人处理些很直接的麻烦。没有这种方便时候情况下,他会就近到当地的大小门派,又或是城镇的恶霸地主那里去寻求资助。 当然,遇上那些‘小气’的,他总能使他们改变主意。用的自然不是言语打动,是拳头。 两年中,无邪见了他二十六次,最短三刻钟,最长一天多三个时辰。无邪总能很快找到他,用她的话说,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快能找到他的人。她的鼻子能闻到他的气味,她的眼睛能看到那些几乎不存在的,他经过留下的痕迹。 当剑帝第一次身处荒漠之地一角,见到笑吟吟找到他的无邪时,终于相信她的说法。 他早已经有了名气,如同地魔门许多其它高手一样,不时会被人提起。寻求资助的时候,也越来越容易。除却些偏野之地外,大多都不会遇上‘小气’的人。 初时他喜欢将本尊挂在嘴边,但很快发现,当本尊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是那身象征白昼门长尊的长袍,就被他扔了。 他的剑色泽看起来太古怪,总有见过和没见过的人好奇询问那是不是一把被腐蚀至报废的破剑,开始他对这说法不做理睬,不愿说是,也不愿跟这些人解释争执说明。 后来,再有人这么询问时,他会很平淡的点头说,是这样。对于因此招致的笑声,开始变得不以为然。 他打伤打死过很多人了,初出来时,总有无数理由让他认为对方实在该揍。譬如无端挑衅他,鄙夷他,招惹他,试图抢掠他,或是前来利用他的种种人等。 到后来,他终于发觉,这种人揍不完,揍这些没有能力与他一战的孱弱之人也全无意义,渐渐就没了兴趣。却又更没有争论打嘴仗的兴趣,于是,干脆就默不作声了。 倘若这般都不放过他的,他觉得,不揍都不行。 最后他发现,相对于魔门,玄门让他不得不揍的人极少。当然,他也发现,玄门有极多人背地里的行径更加欠揍。然而,至少表面上欠揍的人的确少。 他开始经常来往于玄门和魔门之间。 这日。 剑帝在一座靠近中立地的玄门所属小镇子里投店时,店家告诉他,已经有人付帐了。 这情形不算罕见,却也不是很常见。大多是寻上他解决麻烦的。但这次,他有预感,替他付帐的人不属此类。 当他推开店家安排给他的房门时,果然看到卧榻上侧趟着冲他笑的无邪。 “你今日怎么不吃惊?” “闻到你的气味了。” 无邪吃吃笑起来,很高兴的道“那过来,抱抱我,让这味道记忆更深刻些。” 剑帝便跳上chuang,无邪在他怀里调整了个最舒坦的卧姿。 “听说前日黑剑门门尊被你揍废了修为?” 剑帝不以为然着道“恰巧过去拿点银子花。习惯不打招呼,就听到他跟几个傻瓜说话,‘黑剑门如今威望日渐增涨,如今又成黑夜门诚意邀请的重要盟友之一。’ 又说什么‘本尊神功已然大成,此次伏击白昼门尊必定大获全胜,倒是那女人既成本尊玩物,你等衷心追随本尊,必也少不了品尝品尝。’后来又说着如何瓜分侵吞白昼门势力之类。” 无邪呵的轻笑出声道“你也不必生气吧,不过是一群傻瓜。” “哪里是生气。当时可没想到竟会是傻瓜一群,很是好奇,心想这等未战便已自信必胜之人,修为到底有多厉害?所以就下去试试,结果一剑都把他们废完了。” “黑剑魔功威力如何?黑剑门这一年来也算崛起的快了。” 无邪自然是要问问的,只因她知道,即使对方功法真的很厉害,也很难挡得住剑帝一击,单凭结果,绝不能做结论。 “经脉运行之法来看,上手极快,后继无力,难成大就。” 无邪听罢这才没了兴趣,伸出舌头在剑帝唇上轻轻一舔,笑着下了床。背对着他开始梳理起长发,边道“今次来找你,是想问,你还不打算回去么?” 剑帝毫不犹豫道“不再见见魔尊和找到那雪发女孩,无法甘心。” 无邪便沉默一阵,好半响,直到头发梳理整齐,仔细确认后,才开口道“好吧。便告诉你,若无意外,下个月魔尊将会到极北之地,一处叫五指峰的地方呆数日。” 剑帝闻言当即从床榻上跳下来,惊诧道“你怎么如今才肯告诉我?” 无邪含笑道“因为如今才相信,不再见到尊主你不能甘心。” 剑帝便也不纠缠这问题,又问道“那雪发女孩儿的事情,你是否也有消息了?” 无邪露出赞许神色,开口道“猜的不错。这才是今日才告诉你的真正原因。” 旋又迟疑道“只是,这消息真假无法验证。上个月,有弟子无意中在靠近中立城附近的山野地方遇到一个老头,那老头自称过去曾去过魔宫,兴致勃勃的提起一事,说妖后的头发颜色其实是雪色,平日所展露颜色,不过是法术遮掩效果。” 剑帝听罢实在惊喜,却不忘追问道“怎会不能查证确认?” 无邪笑道“根据那老头所提时间,多年前的确魔宫曾因仪式需要,请了许多世俗老者进去参与,但具体有哪些人去过,就根本不可能查明白了。况且,一个寻常世俗老头,怎能有机会亲眼见到妖后发色本相呢?是否奇怪。” “不曾再寻那老头核实么?” 无邪摇头,无奈道“再去寻找时,那地方发生过山崩,连那老者在内,几户人家全都被活埋土里了。” 剑帝这才明白过来,当即无奈道“既然如此,只能抱宁可信其有想法了。关于妖后的行踪可有线索?” 无邪轻笑道“糊涂!魔尊修为天下无双,自不太在乎行踪是否为人掌握,妖后哪里相同,她的行踪便是魔宫里的人也很难知晓,何况外面的人?” “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切先去五指峰见过魔尊之后再想此事。” 无邪对此安排不置可否,反提醒道“你最好还是小心些,虽然我认为及时尊主也未必能杀死你,但难免会有担心。 其次,总觉得妖后信息一事,透着古怪。总感觉是个有人安排的圈套,但又推想不出其中道理,只能着你见机行事了。” 剑帝不以为然道“管它是否阴谋。在我剑气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只是可笑。” “既觉得你狂妄的太过,又觉得你实在气概无双。” 无邪笑着走了。 半个月后。 剑帝到达极北之地,五指冰峰。 他本以为来的早了,接近冰峰时,却已见着亭子中立着个人。 这让他心里突然生出些紧张,不由放慢了下落速度,亭子里的人影,从下往上,渐渐看清。 那是一身魔尊长袍,黑红相间,上头独特的奇异纹路,他记得。无邪也曾说过,魔尊长袍天下独一无二。 ‘她果真在此’ 剑帝这般想着,飞快落下。坐在亭子里的那人长发颜色,却让他为之一愣。 晶莹剔透,仿如冰雪。一如他记忆中的那女孩儿模样。 ‘难道竟是妖后?’ 剑帝这般想着,不由有些激动。亭子里的人,坐那,单手支撑着一边脸庞,似在冥想。那张脸,确如魔尊完全一般,但却不是魔尊。 他很明显感到这女子必是妖后,尽管她体内自然散发出状态十分奇特的能量意场,然而,那绝非修行积累的杀伤性真气。 阵阵风雪呼啸而过,几朵雪花躲过亭顶阻挡,飞入凉亭之中。其中一朵轻飘飘的落在那雪发女子脸上,惊醒了她。 也发现了多出来的人。 剑帝十分犹豫,他觉得实在很像,又觉得完全不像。记忆中的女孩儿非是这般气势,气质。绝非孱弱无力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杀气腾腾的险些将他打死了。 亭子里的人,淡淡然打量着他,没有说话。 剑帝犹豫许久,终还是开口问道“这亭子可是你建造?“ 亭中的女子,露出微笑,饶有兴趣的开口道“你可知未得许可之下,这般冲本尊发问,乃是当诛不敬重罪?” 剑帝听着这话,心想,这么着就有些像了。 不禁露出微笑。自觉今次大概真的找到了。 “休要拿本尊说事,你是尊,我还是尊呢。我问你,这亭子是否你所建?多年前你可曾来过此地,曾经将一个自冰室中转醒的男孩打伤,那人可是你?” 亭子中的女子,丝毫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笑容却渐渐收了起来,懒懒道“魔卫何在?将这疯子赶走。” 女子话音方落,亭子周遭冰雪之中,接连现出八个人来。其中一人剑帝认得,便是当初白昼山时,贴身跟随魔尊的女孩儿。她如今模样也不再是孩子了,容貌身材均都出众,此时看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剑帝心里却更觉得奇怪,既然有这些魔卫,他方才下来时,怎不见有人阻拦呢?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这么说。而是很放肆的大笑,道“赶本尊走?倒是有趣,只怕能赶走本尊的人尚未出世!” 亭子里的女子,眉头皱起来。 那看他眼神有些古怪的女子这时终于发令道“赶他走。” 七名魔卫纷纷领命出手,呈包围形态围攻过来,却不待真正动手,便已被剑帝一人一脚或是踢飞老远不见踪迹,或是踢进冰层里没了动静。 这过程,仅仅刹那。 “凭这等修为,也能赶走本尊?” 那显是头领的女子,终于拔剑出手。剑帝闪身迎上,剑指狠狠点落她小腹,嘴里同时道“你我也算见过,便留你一命。” 那女子根本没能听完他的话,便就这么被剑气震昏过去。 亭子中的女子,这才面露惊异之态,缓缓站起身来。为这莫明其妙男子的实力所震撼,堂堂魔宫八卫,竟无一人能自他手里过得一招? 剑帝怪笑着迎上亭中女子目光,开口道“现在你也该回答我问题了吧?” “你可是在威胁本尊?” 剑帝失笑道“是,本尊就是在威胁你。你有的选择?” “放肆!”亭中女子说着,抬起一只为彩光环绕的手。 剑帝感觉出女子使的是十分高明的阵法,以特殊能量运作方式,组合出各种强大的上古妖兽,他本可轻易中断其施法,却不这么做。心里生出个猜测,她是否就是当年的女孩儿?是否放弃修炼改而投入异术的修炼? 不片刻,亭子周遭一阵光亮闪动,剑帝这才知道原来亭子也被特殊阵法壁障所保护,心想倒还小看异法的厉害了。 这时,高空响彻一声似虎啸般的怪音。紧接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便眼见更急,更纷乱起来。 剑帝抬头看时,就见到一张巨大的白虎脑袋,自风雪中钻出,直朝他扑落下来。 其势汹汹的模样,让剑帝来了兴趣。他从不曾见识过这等厉害的组合异法,便起了验证测试之心,单手迅速捏动剑诀,随着一声冷喝,瞬间出手。自其指端,刹时爆射出一道黑色巨大剑气光柱。 与那扑落的巨大白虎脑袋才一接触,便听一声轰鸣惨叫,黑色剑气毫不受阻隔的径直轰穿巨虎,从头至尾,余势不消的破空飞去。那气势汹汹的能量巨虎,紧随消散,再无踪迹。 满天纷杨飘落的雪花重又恢复如常的轻缓,纷纷落下。 剑帝感慨道“这玩意的确厉害,可还有经打些的?放个出来。” 亭中女子闻言突然微笑起来,反问道“龙,如何?” “来。” 剑帝说罢直接离地飞上半空,以方便战斗,招呼道“有多少厉害的尽管组合出来,让本尊长长见识。” 亭中女子仍旧挂着微笑,再度举起放射出彩光的手。 剑帝却不知道她内心此刻念叨的那些信息。 ‘身份白昼门邪剑尊,能量传递星宿,北落师门,逆天之阵异化所造神体,破天飞剑功决,张狂自傲,目中无人,真气性质特异,不惧扰乱。且先这般记录下来吧,启动3和378号灭神光炮,启用能量连锁递增杀伤方式,添加肌体石化剂,开启北之区隔天光幕,映射牵引南斗七星之力,开启传送阵运转……’ 片刻功夫,剑帝在冰峰上空,粉碎九头颜色各异的能量构筑的类古妖兽魔龙。渐觉无趣,他却根本不知道,此刻已被亭中女子算计,便是利用他的张狂放出这些周旋时间,暗中却在继续意图一举毁灭他的力量。 “倘若没有更厉害的,也不必放出来了。你也该承认失败了吧。” 女子从亭中步出,双手交负背后,抬起那张白玉雕刻出来般的脸庞,微笑看着他道“本尊尚有必杀之招未曾使出,却怕你不敢硬接,白白毁了此地美好景色。倘若你能硬生接下本尊杀招,本尊便认输。” 剑帝闻言十分高兴道“来吧,早如此便无需浪费时间。” 女子微笑抬手,作势一指,开口道“来了……” 剑帝同时惊觉,自天外两个方向有两股强大骇人的能量正朝自己飞射攻来。下一瞬间,就见两道颜色分别为紫和红的光柱已然扑近至自己身前,速度之快,直让他暗自咋舌惊诧不已。 当时却无暇多想,匆忙分左右极力推出黑光剑气,硬撼来犯能量。 下方女子,抬起的手化作掌,放射出一团彩光,刹时,一层若隐若现的淡色光幕便将整座五指峰包裹起来。 半空上,剑帝匆忙迎对来犯能量,两两对撞刹那,激射四散的能量四面八方的扩散开去,强劲的冲击震波所过指出,冰封塌陷,大地迸裂,海涛成啸,激起百丈之高,仿有席卷天地之威。 下方的女子,仍旧以意念接受传递着信息。 ‘噢?此人修为可支撑三分中十七点六一秒?开启76和183号灭神光炮及时递增能量,肌体石化剂增量三倍,发射能量干扰波炮隔离他对周遭能量借卸,风雷电火四光炮也启动待发吧。倒是个极佳测试体,无望发射微电子光,记录此人数据。’ 女子好整以暇的看着,等待着下一波光炮组合攻击,至于结果,理当不可能出现意外。 半空的剑帝,支撑半响,突然意识到这两道光柱能量的供应持续不断,丝毫不见衰竭,内心诧异非常。实在无法想想,何等法术竟能制造出这等强大而持续的能量呢? 同时也明白到,倘若他一直这么下去,纵使能支撑数日。最终也必然会被吞噬毁灭。况且,他根本不可能支撑数日,他已清晰感受到周遭可借用维持真气运转的能量不知为何远远散去,让周遭形成一片近乎真空的空间。 佩服之余,开口赞叹道“好!好本事,本尊不得不承认,实不能如此硬抗至胜利,故而不得不彻底将源头摧毁。” 女子不以为然,并不认为他能做到,却也不忘利用优势,开口激道“难道你方才的话不过随口一说么?这便算认输食言了?” 剑帝听罢笑道“你是否以为我真狂妄的不知死活?本尊既能摧毁你法术源头,便是胜你一筹,方才之言,便算本尊败你一阵又如何?你终不是要屈服本尊剑下。” 剑帝说罢,也不再理会下方女子说什么,极力放开意念,飞快感应出自天而落两道能量光柱的能量组成方式和原理。呵的一声轻笑过后,双手左右推动,与面前剑气接触的能量光柱便飞快开始转变颜色,成了黑色,如他剑气颜色一般无二。 下头女子这时看的惊诧。 ‘原来除姐姐之外,还有人能有这等意念转变能量本事!’ 不过顷刻剑,那两道自天外射落的能量光柱,竟然全成了漆黑颜色,恍然已被剑帝转化为可随意操控的剑气能量。 再片刻后,竟就消逝不见了。遥远天际尽头,同时爆散开两团热光点点。 下方的女子知道,光炮发射器被摧毁了两座。 “好本事,本尊会记住你,白昼门邪剑尊!” 女子说着,足下一圈传送阵光亮跟随亮起,刹时一片空间发生奇异扭曲,连她的人也仿佛被融和分解不见一般,眼见就要逃脱现场了。剑帝低头看一眼,发出声嘲笑道“哪里跑?” 说话间,人已闪没不见。 再现身时,留下一道撞破防护光壁的残影。人已及时冲入看似已然运转完毕的阵法空间。 “回来吧~在我面前用传送阵逃跑,简直笑话……” 说话间,阵法便又运转起来般,大片空间又发生剧烈扭曲异变,渐渐,又现出那女子身影容颜。带着错愕…… 剑帝抬手轻抚着女子脸庞,怪笑道“要否本尊容你再尝试传送逃跑一次?” 女子渐渐回神,厌恶的后退半步,离开剑帝手掌。冷冷道“这逆运转之法你从何处学得?” “还需要学么?天地间所有能量无不离其根本,只需拥有足够意念能力,任何阵法运转哪有不能逆运作的?管你使用何等阵法,只需以之能量流动组合方式逆行操控,自能破除。” 剑帝笑罢,带着嘲弄道“看来不必问也知道了,当年就是你不错。一口一个本尊,发色又如此异常。虽不知为什么舍弃修行练上这些异术,却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厉害。” 女子突然收起冷淡神色,温言问道“你待如何?” 剑帝一言不发的将她一把拉进怀里,那女子片刻前的镇定顿时化成无尽惊恐,身躯都已剧烈颤抖起来。 剑帝大感好笑,不知她害怕什么。却也不管,抓着她下颚,低头便朝她嘴上吻下去一口。那女子身躯仍旧颤抖不止,眸子中竟就流出眼泪来。 剑帝奇怪道“你哭什么?”又不待她答话,自又道“不错,虽不如记录中那般玄妙异常,但也果然与旁人滋味不同。好,便带你走了,今日开始就是我邪剑尊的妻子。” 末了,又想起来道“你叫什么?” 女子颤抖的身躯渐渐平息些许,眸子中的惊恐化作愤恨,其中透出无边仇恨怨气。剑帝却丝毫不以为然,又问道“你叫什么?可就是妖后?” “你这便算赢了么?倘若你真有本事,便到魔宫来寻本尊如何?本尊尚有不可在此使用的秘阵法术,倘若你有本事闯入魔宫,破本尊阵法到面前,本尊便是嫁你又如何! 此刻这般欺负本尊无力反击,本尊既不心服,你也绝不可能得逞!” 剑帝哪里只是好笑,一把将她带进亭中,探手便去解她衣袍,见她一脸鄙夷不屑之态,不以为然的揶揄道“你待如何?若有本事反抗看看,既然要你作我妻子,愿意最好,不愿意也只有答应,还能有得你选?” 妖后一言不发,紧闭着嘴,只是看他的目光仍旧那般不屑和充满鄙夷。 剑帝也不在乎,才将她衣裳脱去大半,突见她靠近心口的肌肤下隐隐有一条流动的黑线。心下顿时大惊,忙以真气探测,察觉果然竟是剧毒。一把捏开她嘴,果见齿间暗含剧毒,此刻已然服下。 当即再顾不得多想,忙催动真气入体,强行破除她微弱的抗拒意识,将毒素催至指端,又见渗出的缓慢,拿过便一口咬破,半响,才终于逼出干净。 女子的意识也早已恢复清明。 仍旧冷眼看他,嘲笑道“如何?本尊可有抗争之法?本尊要死,有的是办法,你能阻得本尊几次?不让本尊心服,你便休想得逞。” 末了又道“你还是休要浪费力气救本尊姓名了,尽管本尊死了,这**不也还在,你仍有时间一逞**。想要本尊活着被你蹂躏,绝不可能。” 剑帝半响不能言语。心下有的只是吃惊。 过去曾听过的许多,来自玄门的,也只有玄门才流传着许多类似怀里这女人般的不可思议思想和行径。仅就为这,以死抗拒? 便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是否从玄门来的?” 女子却不回答,剑帝又问一次。才听她开口道“本尊岂是玄门之流可相提并论!休道废话,你若要娶本尊,便只有放本尊离开,而后只身闯入魔宫来见。到时本尊必然彻底对你折服,甘愿相嫁。你要如何对待本尊,都决然不会反抗。若不然,你便与本尊尸体结为夫妻吧!” 剑帝想了想,终于决定答应。道“好,实在对你服气,也无可奈何。我也不能永远使你穴道尽闭,既决定娶你,唯答应一途。” 说罢放开了手,将脱下的衣裳又递她面前。问一句道“你便是妖后么?” 妖后这回倒是肯点头承认了。 随即一脸羞红。抱着衣裳要求道“你可否转身过去?” 剑帝见状失笑道“看都看半天,摸也摸半天,还转身去作何?再说,迟些时日还不是要嫁我的。” 妖后气的咬牙,竟也不自己背转过身,恨恨盯着剑帝,就那么当他面迅速穿戴整齐。末了,胸口急剧起伏,似暗自调息半响才终于压下情绪。 冲他道“休怪本尊未曾提醒你,当你来创魔宫之时,必布天罗地网,绝不对你这等淫邪无耻之辈有丝毫心软!” 剑帝不以为然的道“尽管安排。”末了又道“你如果再本尊本尊的说下去,我便再脱了你衣裳。” 妖后理直气壮道“本尊本就是尊,为何说不得?你若为此自卑,便怪命运不公罢!” 剑帝一听当即来气,一把就将妖后拽将过来,边解她衣裳边问道“有本事再拿自杀抗争我看看?就是应你条件,今日放你离开此地之前,仍旧随意将你掌控再手,想看几次便几次,还本尊不?” 妖后被剑帝的无赖气的直咬牙,却又明白眼前形势,实在应该为此无关紧要小问题低头才是。 却偏不能够。竟就那么又气又恨的盯着剑帝,眼也不眨。任由剑帝将威胁恐吓付诸行动。 一刻钟过去…… 剑帝是看也看完了,摸也摸完了。仍不见她求饶,终于觉得,拿她没有办法。干脆又放了她,道“罢了。道个时候,我定来赴约。但你可记住,娶你之后若再敢本尊挂在嘴边,我变日日对你自称本帝!” 妖后穿罢衣裳,便催动起传送阵法,冷冷看着他道“你若有胆,便去天玄仙境,自称剑帝让本尊看看。若能这般都不死再闯入魔宫,本尊不定会因此考虑将难关稍减些许留你全尸!” 说话间,传送真便已运转起来。 剑帝笑道“此刻当真怀疑自己眼光,怎挑着个你这般心肠狠毒的女人,便要走了仍不忘出言激我去替魔门捣乱玄门,希望让我干脆死在仙境?我才智虽然一般,却也不致愚蠢如此。” 传送阵带走妖后那刻,只见她突然展颜微笑起来,眸子中却是鄙夷之色,丢下话道: “本尊理解,你只是没那等强横本事,也只能欺欺弱者而已……” 说到这里,便消失离开了,连带那未死昏迷的魔尊身旁贴身女侍一并,带走离开。 剑帝一阵恼火,便觉的这女人实在阴险歹毒。这番话来,他就是明知是激,去不去都不是了,她总有话柄刺激于他。 这般暗自气恼一阵,才突然想起,妖后到离开,都不曾具体道出约战日期。 剑帝便自己琢磨半响,便定了以一年为期。 剑帝离开了极北之地,打算继续在中立城一带晃荡。 他一直不曾收留试图跟随的人,无论男女。一则不必要,二则麻烦。 但却没想到,这次遇到一个男子后,竟然收留了他。 他并不曾想过为何会对他破例,只是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人更可怜可悲凄惨的人了。几乎世上所有不幸和残忍的事情,全都发生在这人身上。 他给这人取了个名字,单字,剑。 第三节初生(一) 第三节初生(一) 数百年前的某一天。 极北冰雪之地,白雪纷扬的半空,迎风飞行着一辆由法术驱动的车驾。黑红相间颜色的外壳中,坐着一个仿如白雪组成的小女孩,肤色如是,发色如是。 看那少女模样似不过五,六岁大小。偏偏那样本当充满稚气的漂亮小脸上挂着副与年龄极不相当的冷沉,只是此刻,那张微微撅起的小嘴充分出卖她的情绪。 少女突然站直起来,一身黑红颜色的小巧长袍,散发着让人压抑的气息,尽管套在她小巧身子上怎都不算般配,却也无法真的笑出声来。她身后立着三个侍从,庄严神色。只是其中一个十分好笑,全副武装,偏偏是个不比那少女大多少的另一个小女孩。 少女单手负背,踱步行至从内朝外看仿佛透明不存在的车驾壁前,一只手抬起,似想抚摸车架外飘扬的雪花。那只小巧的手掌,最后却停在阻隔的壁面上。虽然看似透明,但那道壁,实际上仍旧存在。 少女声轻若无的叹息一声。 三个侍从未必都听见,其中一人仍旧微低着脸,不见丝毫反应。另一个年长许多的女侍从却偷偷朝那全副武装的小女孩使个眼色,女孩看见了,眼睛骨碌一转,换上一副笑脸,语气却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谨慎开口道“大小姐,其实傲公子有什么地方不称心呢?” 那被称呼作大小姐的少女听这话,收回那只按在透明壁面的小手,微微扬起,作个打住的手势。不言语的又转身步回座椅,神色越发冷沉,那张小嘴,也撅的更明显了。 先前问话的女孩,眼神里透着想知道答案的迫切,但仍旧乖巧的按耐好奇,不再追问。 小女孩的迫切情绪又维持约莫一刻钟时。才突兀的听那少女开口说话道“二妹前日梦中告诉本尊许多关于祖神往昔的故事,不由心下戚戚。” 那先前发问的小女孩听少女发话了,哪里还忍耐的住,当即将谨慎扔到脑后,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道“大小姐,祖神的什么故事?跟傲公子又何干系么?” 小女孩话才问罢,就见她脸上写着后悔。那片刻前曾对她使眼色的年长女侍从,盯的眼里满是责备。 被问的少女,神色冷沉,别过脸,冷冷然的一对美眸,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年长的侍从见到,当即开口责道“放肆!何时到你能对大小姐如此问话!” 早已追悔的小女孩此刻哪里还不知机,扑通一声就地跪倒,语气夹着明显的恐惧,却又不显慌乱的认错请罪。 少女见状,沉默一阵,眼色渐渐转柔,扬扬手。年长侍从当即暗松口气,开口道“大小姐待你如此宽容,此次不罚你,盼你日后懂得安守本分。” 小女孩语气诚恳的道谢着站起身来,模样乖巧的立在一旁,眼里掩不住的透着不高兴。片刻前的好奇已是消失殆尽。 便这时,少女却说话道“二妹道,祖神当初,非是为寻求新道而陷入沉睡创立依系血脉。实是对众生彻底失望,已是明白,便纵如何做,都不能将它们带入神道。” 少女停下,小女孩十分知机的迅速取来寒水递上,待少女小饮两口后,才又继续道“祖神不由回顾起许多当初,虽仍不认同天玄帝祖引导理念,却也不禁唏嘘。试想祖神苦心百千年,战天地荒兽妖灵无数开辟建立的魔门天地,到最后不过是多此一举而已。当初的抛夫离走,又是何必?” 那小女孩听到这里,见少女又陷入沉默。忍了一阵,终于还是又大着胆子开口道“大小姐,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见少女点头许可,顿时高兴道“其实那天玄帝祖一位追求压抑生灵本性,诸多规律无不违逆生灵本性。这等样人,祖神实无必要牵挂的。” 少女淡淡道“非是本尊有心维护祖神,试想当初,天玄帝祖毕竟乃天地第一得神道者。尽得九真祖欢喜传授本事无数,也的确不比寻常,以祖神之能,天下还有谁人能配得上的。” 那小女孩听罢,眼睛骨碌一转,突然语气小心的道“大小姐,宣又有一言,实在不敢讲。” 少女微微点头,示意许可。小女孩连忙说话,声音夹杂着难以隐藏的兴奋问道“大小姐,你是否觉得傲公子虽然出众,却始终不是般配之人?所以才因定亲一事难以快活。” 小女孩说罢,一旁年长的女侍从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不想少女并未因此责难恼怒,正犹疑是否喝阻时,小女孩又大胆开口道“倘若当真如此,宣觉得,大小姐也只能命里注定如此,实在是大小姐太过优异,如何能寻到般配之人呢。还请大小姐勿要因此太难过。” 少女沉默不言,半响,端起杯子小饮两口,神色疲惫似的闭上眼睛。 “都道本尊之威不容亵渎,她们却总以这等方式劝慰本尊,岂非矛盾。如今本尊年岁尚幼,理当听从尊长教导,然,待过些年岁,本尊也当渐长了。” 少女似是自语,侍从们自然不敢接话,小女孩神色有些尴尬,轻手轻脚的将被子满上寒水后,又安静的立在一旁。 少女闭幕假寐半个时辰后,突然又自语般道“二妹总道天外有天,人外人有人,以她才智,这话理应错不了。本尊是否无双,想来也唯有将来才得分晓吧。” 少女说罢这些,便再无话。小嘴也不再撅着了。 这般又过去一阵。突然有人在舱室门外低声禀报,一直沉默不曾言语的那年长侍从开门出去片刻,复又很快进来,一丝不苟的道“大小姐,发现为数百余天玄门高人围拢过来,恐怕是有人泄密行踪。请大小姐允许出击。” 少女眼也不睁开,淡淡道“本尊许了。切记护着飞车,这是二妹费心所制,绝不容有丝毫损伤。” 那侍从应着,执剑出去。 舱室中,那小女孩神色明显紧张起来,身负保护职责的她却从未经历过真正战斗洗礼,知道离开那侍从向来一板一眼,来的人必定是修为真正不凡之辈,如何能不紧张? 紧张之余,暗暗又有期待,一则能印证自己能力程度,二则,不定还能看见大小姐出手。 虽心知这般想法实在无礼,倘若竟要劳动大小姐,她们这些护从便算是无能了,却还是忍不住产生期待,魔宫里头,每个人都说,大小姐修行资质天下无双,不消多久,必定无有敌手。 ‘年岁差不多大的她,会比自己厉害多少呢?’小女孩心里想着,好奇心再度发作。 年长的侍从离开之后不多久,从舱室透明且具远视作用的壁面上,已能看见成包围之势围拢靠近的一批玄门高手。待的他们再接近些许时,已然与随行的魔宫护卫们打上照面。 毫无征兆的,战斗便已开始,五光十色的法术,剑气,能量纵横飞舞,照的周遭天地姹紫嫣红,刹是好看。战斗才一展开,就已进入激烈阶段,强劲的能量冲击余波,连身在飞车中的小女孩都能清晰感受到。 人数的明显差距正让她担心结果时,就见到有十三个玄门高手不知施展起什么奇怪法术,齐齐闪没原地,毫发无伤的穿越防护罩,朝飞车攻击过来。小女孩心情越渐紧张,脑海中正一片空白时,就听到舱室中的年长侍从高和道“宣!自东三出口领五人出击,务必将来犯恶徒赶尽杀绝!” 小女孩这才猛回过神来,虽然仍旧紧张,却也冷静许多,当即一声领命,奔出舱门。那年长侍从一声告退,也跟着去了。 舱室中此刻剩下少女一人,她睁开双眼,抬手不知使什么法术,透明的壁面显示的画面更加清晰,那急飞着接连冲过两波阻挡扑近过来的玄门高手面孔也更分明。并伴随着有声音传来。噪杂的法术,能量碰撞,爆炸的震儿声响。 “千万年了,还是在打。魔尊若是这般容易杀死,地魔宫岂能留存至今?凭你们,不若以卵击石么?便是欲杀本尊,也当是门尊之上才是。” 少女自言自语着。 不想舱室里头竟然听到一把慈祥苍老的声音说话道“果真胆识。地魔门,算来已有十七代不曾出过这等非常人了,如此年纪初经凶险竟能如此淡定。” 少女不显吃惊,偏转过脸,面露不快之色的盯着那悬空盘膝而坐的老者,见他一身看不出门派身份的寻常道袍。便道“你在玄门中属什么身份?悄声无息进得这里,果真本事。便是今日袭击的主力么?” 老者微微一笑,全无恶意模样,开口道“小魔尊勿要多心,老身太上听闻玄门诸多门尊道今代魔宫之尊天资奇异,若不乘早除去异日必成莫大祸患。故来一观。并无恶意。” 少女这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玄门第一尊,太上真尊。却也不觉害怕,只为对方的称谓和无礼闯入感到恼怒,却自讨不是对手,便不动声色,转而朝飞车外头不远处,正与宣等护从激战,明显占据着上风,隐隐将要突破靠近的十三个高手打量着开口问道“这些人便是忘情门高手么?” 老者维持着微笑道“以他们修为,如何得入小魔尊之眼。” 少女一副冷冷淡淡的语气道“本尊要当你面杀光他们了。” 老者笑容不变,悠然道“因果循环,小魔尊既要亲自出手,他们也只能怨初不该来罢了。” 少女尚未动,她不过想要看看太尊反应,如非必要,她又岂能出手? 便这时,飞车透明壁面清晰将外头交战中一人话语送将进来。 “尔等下贱无耻妖邪,竟敢到此纯洁干净之地,要将地魔门的污秽遍布天下么?那怪东西里头坐的魔宫贱人之首,只懂做那缩头之龟么?” 少女听的清楚,冷声一哼,那神态语调配上稚嫩的声音,漂亮精致的面容,实在只让人看着可爱好笑。 “如此无礼之态激本尊出去,既这般心切求死,本尊成全尔等便是!” 第四节初生(二) 第四节初生(二) 决议出手此番前来袭击的天玄门众的小魔尊,单手座椅扶手一拍,就见两柄黑黝黝的长剑飞射出来,只见她顺手抄紧,小小的身躯微微一晃,带起一串虚影,竟就那么穿过看似不存在却明明存在的透明壁。 飞船外,领几名护卫正与那先前出言不逊之人颤抖的小女孩明显压力极大,一者毕竟年幼,二者初上战场心里过度紧张,诸多杀招全不能有效运用,全凭几个年长者照应帮助,才不致危险。 小魔尊人方冲出,双手长剑便分别将激战中的两名玄门高手连仙剑带人一并斩断。 距离飞船最近的一批玄门高手震惊于小小年纪的魔尊修为,一时间锐气尽失,这功夫,又两人死在少女双手长剑下。远处一人忽然发出一声震耳大喝“妖女休要猖狂!” 说话间,就见连带那人在内,原本较远处正与魔卫纠缠激斗难分胜负的四人突然功力大增般轻松放倒对手,身形化影般从四方和中路齐朝小魔尊扑攻过去。 小魔尊周遭护卫便是惊觉这变故,也都晚了,眨眼间那五人就已扑到。少女对此却全无惧意,随手挥洒出一片黑红剑气,便将攻来的五件法宝尽数击退。 口气满是不屑着道“堂堂玄门五尊尚需以如此手段暗算本尊,看来也不过是群无能之辈。” 这话却没能让围攻五人心感羞愧,反换来一人鄙夷语气道“地魔门肮脏污秽的妖女,除得便是替天行道,若不如此,如何能引得你这放荡无耻妖女出来受死?” 说话间,五人已同小魔尊又激斗一轮,便有两件法器被黑黝黝的长剑毁坏。一干魔宫护卫此事亦已赶至,纷纷奋力将小魔尊的对手攻击全部接将下来。 那小女孩也在其中,语气激愤的开口道“一群故作清高之徒,背地行诸多魔门均不齿之事,反倒厚颜无耻指责他人不是!” 小魔尊此事悬飞于一干护卫后方,扬手将手中漆黑长剑甩给小女孩,口中道“玄门之尊,不过如此。尚不配死在本尊手里。如今赐你魔神剑,务必将他们斩尽杀绝!” 那小女孩接着魔神剑,神色激动,刹时战意旺盛,得剑威相助,更是信心倍增。片刻前的紧张和不安几乎尽消,杀气腾腾的展开杀手加入战圈,表现战斗力竟然不逊色于身旁其它年长魔卫。 五名玄门之尊,竟在小女孩一干护卫的拼命围攻下冲出不能,眼睁睁看着不远双手负背而立的小魔尊身影,进攻不能。 战局正陷入僵局时,远去的飞车突然被一团蓝光包围,小魔尊首先察觉,回头张望功夫,那飞车便已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被挪移着撞上一座高耸冰峰上。 “当真无耻!” 小魔尊冷喝声中,身影一闪朝追上远处的飞车,人尚未至,就见化出一只黑色巨掌,硬生砸毁冰峰一截,手背朝下的稳稳将硕大飞车托住。随即小魔尊左手朝上一样,那巨大的黑色手掌抬起,速度飞快的将飞车重新托上风雪纷杨的高空。 飞车一侧同时闪出一个玄门男徒弟,驾起仙剑奋不顾身的朝小魔尊刺上,这蓄意制造的攻击,显是欺她手中再无仙兵,务求一击得手。这人速度飞快,眨眼扑近,小魔尊神色冷淡,嘴角挂起一摸显而易见的嘲笑,待剑近身前,右手从背后突然探出,竟一把将仙剑剑身抓个正着。 袭击之人哪里想到由此变故?惊异刹那,小魔尊右手急拧,那柄难得的上好仙剑顿时成麻花,纠缠一团,男子来不及动作,剑已被她硬以肉掌握成粉碎。 紧接着袭击男子一足被少女小巧足尖一踢,身体急速前倾,与小魔尊错身飞过同时,那只雪白小手顺势在他后脑轻轻一点。那男子顿时如旋转陀螺般急速飞投向急急飞赶过来的小女孩,随即被魔神剑劈作四截,呜呼毙命。 小魔尊轻松击败袭击者,一手又自收负背后,才要转身关注战况时,眼角余光不经意见着方才那被魔神光手砸出来的冰峰之顶。只见冰峰顶部中央一个略微下凹的微斜平台,周遭耸立着如五指模样的相近冰峰。 约莫就是魔神光手托起飞车时的形状。心里禁不住称奇,刹时对这座高峰就喜欢上了。 不由多望两眼,不想一看仔细,竟见中阳碎裂的冰地中央竟有个垂死挣扎着的玄门徒弟。顿时明白原来方才有人被光手砸个正着,却未当场毙命过去。 看着那人鲜血流一地,染的冰封中央污秽不堪,心下不由厌恶,就觉难得这般奇异美丽景象被他破坏。身影一闪,飞近过去,隔空一脚将那垂死之人踢出冰峰。扬手将大片被污血染满的冰块使法拔出,顺手摔出冰峰。 心里这才感到满意,日后稍加工程,便能让这中央之地打造称心。 小魔尊正要打量周遭,突见面前内凹的冰层里头隐约有个人形,初时以为是死人,待得施法看清楚内中,不禁奇怪。厚冰之下,竟是座小冰室,当中一冰塌,上面仰面躺着约莫七八岁大小的男孩儿。 看那男孩模样,尽管面色雪白,全身上下竟无任何被冰雪冻住的迹象。这异常状况不由引起小魔尊些许好奇心,以为竟是玄门埋伏的什么年幼高手,心里却又不惧,当即抬足震碎厚冰,沉入冰室。 小魔尊打量冰室一阵,缓步走动片刻,仍不见躺着的小男孩儿醒转,不由皱眉轻喝道“实在无礼,本尊既已发觉你,还不醒来答话!” 话音落罢半响,仍不见躺着的孩童有任何反应。偏偏小魔尊清晰感受到它并非死尸,观察片刻,又判断不似故意装睡,生命气息十分微弱,似是为减少能量自然消耗而施过什么秘法上身。 便又将注意力放在冰室环境的打量,渐渐发觉冰室地面墙壁有许多挂着的冰柱,这些冰柱排列次序却非不寻常,显然竟然维持着难以察觉的高明法阵运作。 小魔尊自负才识过人,便动手拨动起冰室中的诸多冰柱,不片刻就已看破运作规律,使隐藏的阵法运转起来。 冰室内亮起微弱红光同时,那冰塌朝一侧缓缓移动打开,冰塌之下原本平整的并地,一阵波动晃动后,现出个倾斜直通下面的通道。小魔尊侧目瞟那男孩一眼,见其仍旧未醒。便自管迈步踏入通道,想要看看这通道究竟通向哪里,下头又藏些什么。 下降约莫百余丈,似已到达尽头,再无通道的通道口上,却又着近似冰室的冰柱排列布满。小魔尊轻易破解幻阵后,面前的冰壁一阵晃动后消失。现出个倾斜的,越往下越宽大的冰阶梯。 小魔尊顺阶梯走下去不几步,就被看到的景象吸引住心神,台阶之下竟然是冰雪铸造的宫殿大堂模样,殿堂壁面上的灯具分别托放着散发亮光的能量珠子。顺阶梯下去,直通殿堂尽头巨大冰门前道路两侧,整理立者为数168个姿色各异的女子雕像。 小魔尊看的啧啧称奇,每一座雕像身材容貌动作神态总有差异,不由让她细心观看起来,便发现这些雕像后背都刻有不认识字符,一路过去,竟没能认出一个。 一路边看便行至冰门前,这回就不见又何阵法了,轻手一推,冰门应手而开。这门不开尚罢,一打开后,小魔尊直看的惊呆过去。冰门内,是一间更大的殿堂,殿堂内姿态万千的或站或躺或卧,或愁或笑的挤满了女子。 再仔细一看,这些明明就似活人的女子更似雕像,半响不见动静,也不觉有气息声响,但一个个肌肤色泽光润,体内明明透着活物才有的气息。 不曾见过这等诡异场面的小魔尊穿梭于人堆仔细检查半响,终于确定这些都是活死人,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却被诡异邪恶的法术硬生夺取意识,又通过特殊结界法术使她们的肉身永久处于不变的静止状态。 看出法术这法术高明的小魔尊,不禁有些诧异,对于自幼常听人道的话更产生怀疑,世间高人果然是多,魔宫中的人总说她便是天下无双这话,实在信不得,这等高明法术,她便知道如今修为决计绝不能办到。 还谈何天下无双呢? 小魔尊一直边看边走,直到殿堂的尽头。 还是一面冰壁,但似再不能开启,壁面有字。 ‘自知,知所求,知应求,知必求。得入神道者,当如是。当知所伴必永恒,诸般变化,必虚幻,必破除……’ 小魔尊不禁暗自将石壁上文字一一记进心里,尽管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些会让她为止理解一生。 通篇文字的末尾,书着‘赠予——他日之剑帝’。 不由使她迷惑,记忆所知中,从不曾听说过这号人物。年幼的她当然不会将过往历史中无数有名无实自封此号之辈对号入座。不禁心有疑惑,莫非这人至今未生不成? 这般想着,不由想起方才冰室中所见男孩儿,联系这古怪的殿堂,暗觉十有**如此。 当下在殿堂中到处转悠半响,进出数座屋殿,虽见着不少珍奇异宝,却也不放之心上。自觉非数己之物,魔宫之中更是数之不尽,自幼骄傲入她,哪里会生出占为己有之心。 眼见再没有更多发现,想起上头沉眠状的男孩儿,沿来路重新封印诸般迷幻发展,回到冰峰顶部的小冰室。 冰塌上,原本沉睡的男孩儿已经醒转。这时正如野兽般双手双脚着地,仰头盯着头顶上破开的冰洞口。一脸好奇之色的望着飞雪,全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接近。 小魔尊不由暗想,这小孩到底是个傻子呢?还是脑子一片空白如初生婴孩,连站立都不曾学得?心里猜疑着,仍旧手负背后静静看着,等着。半响,仍见那醒转的男孩眼也不眨的抬头望天,终于开口说话道“本尊问你。” 那男孩突然听身后有声响,连忙掉转身体,仍旧维持着四肢着姿态,满脸迷惑,却又带着惊异,眼也不眨的盯小魔尊直看。看不一会,竟就试着学她一般仅用双足站立,初始不太稳,几番险些摔倒,尝试数次后,终于直直站稳了。 小魔尊看的暗自好笑,这般大的人,竟真不曾学过站立,实在奇怪。正要问话,又见那男孩学她姿势般,将手负放后背,紧接着连带目光都几番变化后似她一样。 顿时,惹得她有几分恼怒,自她记事起,还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敢以这种姿态站立她对面。若非心知面前这人实在什么都不知道,此刻便已要出手将他杀了! 魔尊之威,不容亵渎。 纵使如此,仍旧忍不住发作喝道“无礼小子,还不放下手来!胆敢如此面对本尊,可知这等冒犯之罪难容宽赦?” 面对小魔尊的怒气,那男孩显得十分迷茫不解,完全便不知她言语意思。一个连站立都不会的孩子,如何能懂得语言?但迷惑不过片刻,似是知道她此刻正发怒般,突然胡乱摇晃起手臂,那模样,既奇怪又忍不住让人觉得,似乎想要解释。 小魔尊见他手总归不再负放背后,不由怒气消去。心觉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得,实在无法问话,猜测外头战况当也快结束,便不想继续耽搁这里。再不看那傻乎乎的男孩儿,走前几步,便运转着真气缓缓飞升起来,想要出去。 她却万万没有想到,那傻乎乎的男孩见她朝上飞升,竟然一把抱住她已经离地的小腿,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着古怪声音。 小魔尊完全没有心思去猜测他声音的含意,更没有兴趣猜想他为何这么做。突然遭遇到这根本不曾想到的接近,从未有过的怒火,瞬间在身心燃烧起来。 她堂堂魔尊之躯,竟然被这么一个莫明其妙,傻乎乎的陌生男子抱个满怀? 下意识的双腿一使力,顿时将傻乎乎的男孩踢飞开去,狠狠撞上冰室壁面,沉闷的碰撞声同时响起。 小魔尊不走了,飞起的身子又落下冰地。又急又羞又怒的盯着摔倒的男孩,恨恨恼道“本尊方才已赦你不敬大罪,不想你竟对本尊作出这等不可饶恕举动,本尊纵使念你无知懵懂,却也绝不能宽恕这等罪过!未经本尊许可,触本尊者杀无赦!” 说话间,男孩儿已又爬起身来。目光有些恐慌,更多的疑惑,根本听不懂她的话,更不明白她何以发起攻击。 小魔尊早知会是如此,却也决意不可饶过,这等侵犯,作为魔尊的她,无论如何不能宽恕。待男孩不熟练的站直身体后,道“犯本尊之威者,下轮回去吧!” 说罢,隔空朝冰壁前的男孩探手一抓,黑色的魔神光手刹那飞近,形若手掌般紧紧扼住男孩咽喉。小魔尊意念一动,光手随即发力,就要一举拧断男孩脖子。 不想送出的力量竟如石沉大海,全然没有得到应有效果。心下又惊又诧,怎都料想不到会有这种状况。 这时,那男孩被光手扼的难受,抬手抓紧光手,逐个逐个的将紧扼脖子上的黑色光指掰开,大口喘息着。 这一颗,小魔尊觉得自己仿佛变成冰雕,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她从来不曾如此吃惊过。小魔尊不知道自己施展的魔神光手拥有怎办强大的力量,只知道不久前将巨大的非车托上半空,只知道曾经轻易将金属柱子抓成粉碎。 失去她意念的支撑,光手渐渐消逝。男孩仍旧喘着粗气,模着难受的脖子。 当小魔尊从新清醒过来时,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油然而生。她堂堂魔尊所施展的无坚不摧的魔神手,竟然被一个傻瓜破去,竟然不能扼断一个傻瓜的脖子? 当即强自压抑心头怒火,冷然宣战道“本尊此刻正式视你做对手!接本尊一式!” 说罢,全不理会傻乎乎看着她的男孩,也知道对方此刻根本无法明白。身形那么一晃,带起一串虚影,朝男孩胸口探爪抓出。这是再不似方才般,因不愿双手触碰对方而使用隔空气劲,一击出手,全力以赴。 小魔尊身形移动极快,傻乎乎的男孩哪里避开得过?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只嫩白的小手掌带着黑红气劲插入他身体。进的一寸,小魔尊手指顿感一阵剧痛,这才知道面前男孩身体密度之高,坚硬程度远超想象。 但她却绝不会就此收招,一双自幼苦练的魔神手,从来无坚不摧,便是她的兵器,便是她最大的骄傲和自豪。一狠心,施足全力狠狠前推。顿时将吃痛的男孩抵到冰壁上,入肉也又深上半寸。 男孩受此伤害,面露痛苦之色,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的嫩白小手,极力想要推开,却是未能如愿。小魔尊却也同时感受到庞大的压力,心下诧异这傻乎乎男孩身体蕴藏的不可思议力量,便纵使足劲道,始终未能再进哪怕些许,反倒五指痛楚更甚。 男孩抓握小魔尊的手越来越大力,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古怪声音。小魔尊清晰看见手腕颜色渐红,继而发紫,随即感到手腕骨头仿佛要被挤碎一般,剧烈的痛楚刺激的她几乎忍不住喊叫宣泄,却生生忍住了。 两人这么僵持有半刻钟工夫,小魔尊渐觉右手知觉渐失,又怒又急之下,一声冷喝,疯了般催动全身功力,再顾不得对本身造成的反噬创伤,意欲将男孩毙命爪下。 半个手掌就这么插进男孩胸膛,痛苦不堪的男孩此时浑然不顾的发起反击,原本抵着冰壁的右手猛然探出,学着小魔尊方才的爪势位置,狠狠攻出。 小魔尊体内疯狂催动,几乎超越运转承受极限的黑红能量疯狂爆出,刹时将男孩胸口炸出个大洞,强劲的力道震碎万年冰封的厚壁,带着男孩残破的身躯飞出冰峰,飞入纷飞的飘雪,最后踪影全无。 小魔尊发出一声痛哼,较小的身子狠狠撞在冰壁上,娇嫩的胸口一阵剧痛,险些喘不过气来。见男孩被震飞出去,该当已死,忍不住打量胸口伤势,之间一片黑紫,显然受创极重。 体内经脉在能量的冲击反噬下,此刻疼痛的无力站起。想着方才的一切,小魔尊又委屈又耻辱的险些哭出来。倘若不是魔尊长袍庇护,她是否仍旧能活着? 骄傲的她不能原谅方才的一切,从她开始的疏忽,到后来的不冷静,那男孩儿虽然力量大的不可思议,但却全然不同战斗,倘若冷静些许,不那般一味斗气,如何会闹至这般处境? 念及最后遭受的无礼一击,等若两番遭遇无礼侵犯,自幼不曾受过如此沉重羞辱的她,当即止不住的流出记忆中第一泪水。若非冰峰外头的战斗接近尾声,冰峰巨大的爆破动静惊动一批魔卫匆忙赶来,若非骄傲的她绝不容魔尊之泪让任何人见到,这次流泪,也不知会委屈多久。 这是魔尊和剑帝的初次会面,也是魔尊从记事起初次意外受伤,小魔尊人生第一次屈辱和泪水,也是在这时留下。 自此之后,重返魔宫的小魔尊,突然跟过去相比,发生了变化。那张稚嫩的脸庞,真正开始生长出威严,生长出真正的怒容,她的眸子里,真正开始放射起寒光。 自她一返回魔宫,便迎顶住诸多魔宫长尊劝阻,下了第一道魔尊之令,尽管有些孩子气,却让人不得不从的命令。 ‘自今日起,本尊再不容任何人道魔尊天下无双之类言语!本尊是否无双天下,唯本尊道得是才方是!’ 这命令当然有些孩子气。魔宫的许多长辈对此有些无可奈何,但更多心里暗自欣慰,如此年纪的她,已隐隐具备真正的魔尊威势,待到日后,如何会辱没魔尊之威呢? 魔尊独一无二,魔尊不可替代,魔尊可以骄狂,甚至可以冷血无情,却绝不能懦弱,绝不能低头! 小魔尊逐渐长大,小魔尊不断挑战着自身实力极限,小魔尊的那对魔神手,抓碎天地间难得罕见,又被称为最坚硬的忘情门,忘情玉。小魔尊的魔神手,自此天下闻名,被称作绝响之手。 小魔尊的修为飞一般提升着,小魔尊越来越像一个成熟的魔尊。魔宫内原本诸多不放心交由她处理的事务,逐渐从长尊手中移走。渐渐的,地魔宫里,小魔尊的妹妹妖后之名渐渐传出,有人道,魔宫事务其实全是她代为处理。 魔宫恍然大悟,无怪小魔尊一心修炼,竟能将许多繁杂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四年后,没有小魔尊了,她去掉了小字。魔宫内外,私下也再没有人敢称她为小魔尊。地魔门重要事务决断权力,几乎尽为她掌握。 这时开始,妖后公然包揽下魔尊的所有事务,而魔尊她自己,却频频离宫外出。极北之地的五指冰峰,经过改建,建了一座孤独的金属亭子,亭子下隐藏着通道,却没有她心腹以外的进出过,别人只知道,里面藏有直接进出魔宫的神奇法阵。 别人不敢试图了解冰峰是否隐藏着秘密,那是片禁地。魔尊不容他人随意涉足的绝对禁地,旁人只知道魔尊喜欢在亭子中看风雪,一边修炼着,一边眺望风雪。 当初跟随在小魔尊身侧的小女孩,曾经有一次没能忍住好奇心,打听当初冰峰之内的事情,那次的结果是险些不能被饶恕的被驱逐。但小女孩好奇心仍旧很重。 她总觉得,魔尊是在怀念。她总是很好奇,当时将魔尊打伤,能让魔尊怀念的人是谁?是男,是女? 小女孩以为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 却没想到,在未来四年后的某一天,她竟然得到了这个答案。 时间。 当时的极北之地。 傻乎乎的男孩儿,可不就是初方醒来,日后的剑帝么? 此时的他却无名无姓,没有家人。他什么都不懂得,什么都不会。 小剑帝醒来见到的第一个同类生物,就是小魔尊。直到后来被重创,飞出冰峰,远远抛飞落在荒僻的冰雪谷地之中。小剑帝当时没有死,甚至没有昏迷,尽管他感到胸口的伤势疼痛难忍,还是忍了下去。 他无法动弹,在雪地上躺了一个白天,一个昏暗的夜晚后。他的创伤便自然愈合了。 躺在雪地上,风雪中时。他想到那一头白雪颜色长发的小魔尊,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攻击他,让他如此疼痛。却没有恨意,这时候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恨。况且他不能理解小魔尊的愤怒,也无法理解她的言语,他心里有的,只是疑惑。 没有恐惧和害怕。不仅没有因此不想见到打伤他的小魔尊,反而很想弄明白,小魔尊发出的那些声音意味着什么。 他还是希望再见到她,小魔尊是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相似生物,也是唯一一个。 当小剑帝伤口自然痊愈后,学会了直立走路,尽管平衡控制的挺不容易,却也没有试图四肢着地。后来,他感觉到肚子不舒服,渐渐有些疼痛,于是学会将白雪塞进嘴里,吞下肚子。 这样肚子就不疼了,也不会不舒服了。 当小剑帝在风雪中连续走了两天一夜后,终于见到小魔尊以外的其它同类。小剑帝的出现让人惊奇,却并没有因此不被理会。尽管发现他的男人无法理解和想象他怎能穿着单薄而且胸口破个大洞的长袍而不被冻坏。 仍旧好心的将他带回北落村子。 见他不会说话,初时以为他是个被遗弃的傻孩子。仍旧将他收留了,那男人很快发现这傻孩子力气很大。既然能帮忙干活,就有留下的价值。 不久之后,小剑帝心里终于知道,所以把雪吞进肚里会感觉舒服,因为肚子不那么饿了。 又过不久,小剑帝渐渐听懂旁人说的一些话,自己也开始能说些语言。有一天,问起收留他的男人本尊的意思时。那男人很严肃而紧张的制止他,并告诉他,这个词汇不能说。男人以为是村子里其它人看他什么都不懂故意逗他说傻话。 就告诉他,本尊那是玄魔两道极有身份,神仙一般高高再上的人物才能用的词汇。寻常人说不得,倘若被玄门听着,也免不了一顿责罚。若是被魔门的听到,不定会被杀死。 小剑帝便记下了,本尊是个不能说的词汇。于是又问什么叫冒犯。闲着的男人也解释了。告诉他,冒犯就是触犯禁忌,说了不该说不能说的话,做了不该做不能做的事情…… 懵懂的小剑帝,那天之后,心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当时他冒犯了小魔尊,所以小魔尊很愤怒的说要杀他,然后就打他。他觉得原来是这样,但是又不明白,他当时还不会说话,也不懂做什么,只是想跟她交流,想跟她一起离开冰室,到底是怎么冒犯她了呢? 他迷惑了很久,一直不敢将事情告诉男人。他总觉得,男人似乎对本尊这个词汇十分害怕,甚至与之相关的任何事情,都不愿多谈,不愿了解和知道。 一年后,收留小剑帝的男人说,要带他离开这片极北冰雪之地。那天起,那男人十分高兴。说着许多小剑帝不明白的话,但他记得。 那男人说,能回去地魔门的恶派了,原来要害他的师兄已经死了。他回去后能继续修炼魔气,不必再窝在这种没意思的地方苦苦度日。还说小剑帝是块好料子,将来去到恶派,必定能在修为上有一番作为。 小剑帝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仍旧感到很高兴,总觉得会是让人很愉快的事情。 那男人很快收拾准备妥当一切。领着小剑帝离开极北冰雪之地。小剑帝第一看到绿色的丛林,黄土的道路。来来往往许多的人,也看到不少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但他没有见到像小魔尊一般的血白长发,更没有见到像小魔尊一般漂亮好看的脸。 那时候,他有些想回去,觉得回到冰雪之地,也许能再碰上那个自称本尊的小女孩。他觉得如果再遇上,已经学会说话的他,一定不会再冒犯她而惹她生气了,她该也不会再说他罪不可赦。 离开极北之地越远,那男人越是开怀。还问小剑帝,外面的气候是否很温暖舒服? 小剑帝不知道,于是摇头。那男人忍不住笑他是个傻瓜。 但小剑帝真的不知道,他并不觉得比冰雪之地温暖。 一个月后,那男人带着小剑帝,一路跋涉,说是终于接近恶派不远了。与之同时,那男人将原本严密包裹的长剑取了出来。小剑帝问他为什么又取出来,那男人说到这附近,再不怕有人劫夺,这一带走动的人,见到他的剑就一定会卖恶派几分面子,绝不会来招惹他们。 还许诺,到达恶派后带小剑帝品尝真正好吃的美味。 小剑帝很高兴。 这高兴没能维持太久。当那男人拿出剑后不久,在一条僻静道路上,被人杀了。那把象征恶派的上好长剑,并没有给与他任何保护,相反,带来的是厄运。 一个月后。 小剑帝终于放弃在林子中打猎的想法,这里的野外太难见野兽动物踪迹。但他却又不知道以后应该做什么,当夜,他将储备不多的肉拿出来正烤得香时。 几个年岁长他些的孩子群,靠近过来。初时说大家一块吃,小剑帝不同意,告诉他们,他储备的食物不多了,自己也只能勉强吃两天,再往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话起到作用了。 那伙比大他的孩子就说,邀请他加入他们的团队,只要他肯把藏放的食物都拿出来,以后就能跟着他们一块,不怕被人欺负,也不怕没有东西吃。 小剑帝不是真的傻瓜透顶,当时就反问他们,既然他们不愁吃,为什么还要分他的食物? 这话也起到作用了。 一个孩子推了他一把。威胁说不把藏方的食物拿出来,就要打死他。 小剑帝这才明白过来,他们原来是要抢。小剑帝让他们抢吗?当然不。当然也不害怕这群年岁比他大,比他高的孩子。冰雪之地的巨大白熊,他都不怕。 一场不激烈的打斗,所以说不激烈,因此小剑帝踢了一脚,第一人就撞上第二个人,最后一口气倒下五个。而且全被他这不分轻重的一脚踢死了。 其它几个都吓傻了。愣呆一阵子,才记起哭爹喊妈的撒腿奔逃。小剑帝也没有追赶,更没有对于踢死的人产生什么情绪。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跟着死去那男人时,在冰雪之地打死过太多动物。而那男人也时常告诉他,遇到要抢你猎物的人,就狠狠的打,往死里打,像打笨重的白熊一样。 那时候,那男人总担心别人看小剑帝傻,抢了他猎杀的白熊,一直这么教他。 小剑帝于是不以为然,也不觉得死人有什么恐怕和恶心的,相较而言,他还是认为白熊肚子被剖开后,比死人更有看头。 于是他满不在乎的坐那吃着快烤糊了的白熊肉。 当他全部吃完后,舒服的拍拍肚子。就听到一大群人奔跑过来的声音。他当然没意识这些人来的目的,很好奇的迎着脚步声奔来的方向走过去。心里很奇怪,天都黑了,这些人在这种地方约好似的跑步? 这种事情,极北之地时他当然没见过。 听都没听过。 当这群人跑过来,把他包围,挥动手里的棍子,破烂的锄头往他身上砸时,他才逐渐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在跑步,是来踢那几个被打死的人报仇,来揍他的。 他在棍影中思考了一会才明白,当然,这功夫落在他身上的棍子很多。但他一动不动,压根不感到疼,搔痒的感觉都不存在。围攻的人群中有发狠使劲打的,棍子断了,紧接着第二根第三跟,都断了。 剩下没断的人,也不打了。气喘吁吁的,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然后不知说一声发喊,说,妖怪啊! 全都又跑了。 小剑帝冲这些人背影喊了句“你们才是妖怪呢!” 就觉得这群人脑子不对劲,抢他东西吧,被打死了,还叫一群人来报仇。报仇吧,又拿那么纤细的小木棍吓唬他玩,心里觉得好笑,就那棍子能吓着我吗?白熊抱块大石头都吓不着他! 真是一群笨蛋。 次日,天刚放亮时分。 小剑帝又听到一群人的跑步声响,然后还听到像曾经在路上见过的,有轮子会滚动的车子声音。心里犯疑惑,这伙人还来报仇不成?这会又准备了什么东西吓唬他?难道用车子搬大石头? 奔跑的人群很快过来,不是之前那伙。那伙人衣裳都破破烂烂的,但现在这些人不同,衣服都干净光亮。一个个都是成年人了,一个孩子也没有。小剑帝心想,不是孩子我就怕了?白熊我都不怕!这一个个还没白熊肥壮来着。 围着他的一群大人半天没动静,也不说话。轮子滚动声音又近了,人群才分开一条道。一辆挺漂亮的车子挺下来,马车门被打开,露出一个男人的脸,和一个年纪略大小剑帝些许的女孩脸庞,小剑帝就很仔细的打量那女孩的脸,心想,看着还挺舒服的。 也就是说,挺漂亮的。 看了一会,又觉得不是那么漂亮,就又想起小魔尊那张脸,和一头雪白长发。 那男人问小剑帝,说他是不是一脚踢死了五个人。小剑帝说是,旁边有人笑。那男人就叫小剑帝踢旁边一颗粗壮大树看看。小剑帝就奇怪说,你是不是想指使我白踢你把树放倒啊? 那男人就笑了,说要觉得吃亏,他给工钱,随便多少都行,只要真能一脚就把那树放倒。小剑帝这才答应,就朝那大树踹了一脚,那大树是倒了,还撞断了几颗。 弄的烟尘弥漫,那女孩皱起眉头,连连咳着,旁边很多人也咳着。那男人却高兴的大笑,连连招呼小剑帝坐到车上去。 上去后,车子沿路返回。最后到一座大庄园里才停下,那男人找人踢小剑帝洗了藻,又理整头发,还换上套干净光亮的衣裳。然后递把长剑,问会不会使剑。 小剑帝当然不会,过去收养他的人从来没教过,甚至从来没拿过。顺手接过那把长剑,琢磨半响没声音,怎么看就觉得这剑不对,哪不对呢?好像太脆弱…… 这么想着,就顺手拿那剑往手臂上使劲一砍。那男人吓一跳,那男人身旁,自从小剑帝洗澡换衣裳后就开始盯他看的女孩吓的直接叫出声来。‘咔嚓’的声响后,小剑帝的手臂当然没事,倒是那把长剑,断成两截。 小剑帝浑然不觉周遭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抱怨般的道“这么脆弱的东西有什么用?” 那小女孩最先清醒过来,然后很快的起身跑开了,没一会,怀里抱着把银鞘亮剑又跑回来,一脸兴奋之色的递给小剑帝说,这把是宝剑,送给你。 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见女孩脸上的神色,犹豫一阵,又笑了。 小剑帝就又试了次,这次手臂仍旧没事,但那剑弹了几弹,没断也没坏。 “有点疼。劲大点该有点作用!” 小剑帝说着,想起刚才把剑从鞘中抽出来时的声响,就插进去,又抽出一次。 鸣音经久不觉。小剑帝就突然失神沉醉当场,脸庞微微仰抬朝天,深深吸口气道“这声音,倒真是好听……” 那女孩红着脸,小声说,你喜欢这剑就好。 小剑帝从此就在庄园里住下。成了这镇子上地方恶霸之一手下的打手,年纪最轻,偏又最受器重的打手。 每天没事就练使剑的基本动作,但最喜欢做的事情,却是把剑反复从鞘里快速拔出,一听见那鸣音,总会身心皆醉。 小剑帝有了第一个名字,小霸王。 第五节 成长(一) 第五节成长(一) 庄园的主人,也就是那收留小剑帝的男人,姓王。祖上出身恶派,曾是颇负声明的魔门好手。王庄主至今仍旧有两个近亲混迹修魔之道,凭借祖上的些许余威,加上如今背后撑腰的近亲,王家在这座镇子里,百多年来都是轻易不能招惹的对象。 但实际上,这镇子实在算不得太大。也算不得有多富饶,若不然,王家祖上那点背景哪里还能横行霸道? 然而即使不过是小地方,当得霸王自也有足以自豪的理由。 王庄主早年不是未曾想过投入恶门修炼魔道,可惜天生资质平凡,难有作为。魔门内部斗争激烈,左思右想之下,才决定不趟那浑水。此番遇到小剑帝,见他不似学过仙魔法术,偏有一身神魔之力,自然不肯放过。 收进庄里不多久后,很快发现爱女对小剑帝十分特别,心下更有计较,琢磨着两人年纪相仿,日后倘若能结成亲事。就寻堂亲将他和爱女带进恶派修行,以这小子资质,必然能有作为。 当然,王庄主绝不会在两人八字尚未有一撇时进行此事。从也不提将堂亲赠予的粗浅入门魔气修炼发觉给予小剑帝修炼,甚至不传任何本事,就怕日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便宜了这小子。 反倒是王庄主的爱女,王净,几乎每日都早早缠着小剑帝一块,就是学习习字时也非不许他走开的,竟也使他跟着学懂些文字。更因此之故,较少跟庄内外那些市井浪子厮混,浑然没有沾染写说话行为的痞子恶习。 原本王庄主给小剑帝起过名字,但王净总道不好听,缠着王庄主冥思苦想几十数个,到一日,小剑帝将镇子上另一个土霸王一伙三十多号人打死打残大半,王净就突然来了灵感,嚷嚷着叫他小霸王。大伙觉得小剑帝一副蛮横霸道脾气倒也的确符合,王庄主闹不过王净,虽觉得没有个名字不成体统,最后还是遂了。 自此之后,王净更欢喜缠着小霸王往庄子外头跑,连王庄主也放心由她出去,过往还怕遇到些胆大恶徒,但自从小剑帝将李庄两个据说修学过魔门法术的厉害人物打死之后,再不担心这阵子里有人能伤害得了他们分毫。 唯独让王庄主心里不痛快的只是,小剑帝越来越不像个下人,本就没法子惩治,便便个性又我行我素的任性。刚到的日子,王净本惯了发号施令,不料小剑帝压根就不听她的。气哭她不知多少回,庄里庄外哪里有人能惩治得来他? 倒最后慢慢就变成,王净不知不觉得看着他脸色,顺着他性子了。短短三个月工夫,对他已经比对王庄主还温顺听话。 不几日前,王庄主无意间在庄园后头的梅花林,碰上王净缠着小剑帝出去逛,他不理睬,王净百般好话,最后着恼刷起性子。当时王庄主脸色已经不好看,没想到竟听到小剑帝带着不以为然的语气冲王净道: “发脾气走远点发去,少在这惹人烦。” 王庄主当时简直听的目瞪口呆,差点气得跑出去要教训他一顿,替爱女出气。万没想到,王净听他说这种没上没下,活能气死人的话后,反而忍下性子,还软语哄他别着恼。 王庄主当时除了叹气还是叹气,终于知道,这女儿算是完了。这男女之间的事情,谁被降服了,基本就别指望日后还能翻身。过后心里怎么琢磨都不痛快,却又知道这小子那副脾气,怕难教训的乖顺。便是心里不情愿,也值得违心的在情感上多加照顾,只盼他这人有点好心肠,能吃这套手段,若不然他日大了,真闹腾的鸡飞蛋打,可万般不划算了。 好在小剑帝虽然脾气蛮横,但对王庄主的话倒也能听进七分,总算让王庄主心里落得几分安心。 话说小剑帝,自动落得小霸王的名头。身旁每日又有个自幼骄横惯的王净,免不了与镇子上另外两家土霸主发生摩擦,没半年工夫,便打的那两家彻底没脾气。若非王庄主顾忌两家也有在魔门的近亲,怕逼急了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连庄子都早让小剑帝拆成干净。 便如此,小霸王在这镇子里,俨然成真正的霸王。早将那两家庄子的少爷小姐变成他跟班模样,大大小小的市井厮混浪子,没有敢不听他说的。日日无所拘束,无所顾忌,便是胡乱拿王净送的魔剑瞎玩,天生神力加上体内仿佛生来就有的强劲黑色魔煞之气,倒也舞的甚具威势,不由自以为当真在魔剑一道大有成就。 脾性不由渐渐更发蛮横霸道,别说旁人不敢在他面前犯个不字,便是王净,都已被他驯服的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时日匆匆,春去秋来。 眨眼在王庄呆了三年,身材发育成长的更见高拔健壮,身旁年纪相仿的男女伙伴,一个个也越发像个大人。 小剑帝对王净又根本不存在发乎精神上的情爱念头,哪里会有什么滋味可言? 便索然无味道“哪里有什么舒服,不便跟你臀肉差不多滋味。没什么好摸的,还是继续给我讲书罢。” 王净哪想到他会这般回应,心里忍不住的一阵委屈难受,却又惯了不敢发作,偷偷咬着内唇些肉,拿过书遮挡着脸,强自缓过口气一字字又念起来。便连衣服都忘记系上。 小剑帝却也没注意她神色,自顾信手耍着剑玩,听她继续念书。好一阵子,王净情绪才调整过来,琢磨着大概还是年纪太小,他才不喜欢,便想待以后再大些,必定能让他喜欢上的。 这之后,王净再跟小剑帝出去,遇到另两加庄园的玩伴,就开始打听问起男女之事来。她没有顾忌,旁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知道的都告诉了她,那两家庄园的人,更从家里搬许多相关的书送于她回去看。 她便不再念其它书小剑帝听,日日就将这些相关事情念他知道。心里也越发对男女之事产生兴趣,总想起当时被他摸时,心里感觉就像书里说的那般,美妙舒服又特期待,道不尽的愉快满足。 小剑帝却不太以为然,但对这未知的新鲜只是倒也十分好奇,听她说的多了,又总感觉不出书里说的滋味,摸王净几回都不见生出书里所谓的什么强烈渴望情绪。 自个倒也犯起小愁,王净又听人说不定是他身子有什么毛病。便也有些紧张着急起来,王净却比他更着急。就借了更多乱七八糟的书籍,更多了许多这方面疾病治愈的书籍记载。 照上面每日或配置或购买的弄药他吃,一些日子过去,始终不见效果。小剑帝更烦躁了,“我这身体这般健壮,怎能会有问题。” 想到这镇子,以及这镇子里头的人。结合玄门体系清规所道的万灵之心伴随其生便有着正邪,正气一面,知何者当为,何者不当为。邪气那面,却肆意放纵,只求满足欲求痛快…… 不由就想到镇子里见着的许多事情,许多过去死掉的或者是旁人口中,他自己严重无用之人。便想起那些人的歇斯底里疯狂,想起那些的痛苦的挣扎,以及许多麻木无神的颓废……等等。 譬如有对风烛残年的夫妇,一时不慎得罪了人,两年前酒店被镇子上的几个人砸了。原本的农田早让了子女,酒店赔了后子女也不愿理会他们这包袱,后来生活没着落,便每日可怜兮兮的在镇子上乞讨。 每次遇到那对老年夫妇时,小剑帝总觉得心里不太舒畅,却一直不知所为何来。见惯镇子里头类似的事情,明明觉得平常,便又觉得不妥。如今细细一想,却有些明白了。 这里就是充满邪气的地方,人人只要就着痛快,做什么都行。现在他就觉得,很多人不该被遭遇这些事情。很多人也不该做这种事情。 玄门一个故事里有一句话让他倍感触动。说道有个地方,有一个与周围人不一样的人,似这里的人般,不理会年迈的生父母生活,许多人指责他也不听,顶多做做面子功夫应付两天逃避地方上惩处。 后来有一个老人对那人说一句话,让他改变了。 “有一天,你也会有子女,你也会像我和你父母一般步入不能自理生活的风烛残年……” 从此那人变化就越来越大。 小剑帝觉得玄门的许多说道十分在理,魔门的所谓自由邪气之风,看似自由快乐,人人得有自由。但却鼠目寸光,太图自己一时之快。不想将来,但人大多都会有将来。肆无忌惮的抢掠伤害他人成风,将来有一日你也会被其它更厉害的人抢掠伤害。 便是自然因果之说。 自此小剑帝就对玄门产生几分向往,就更喜爱挺玄门的事情。从玄门历史大事,到风花雪月的个人情怀。 王净总是念叨的没劲,对玄门那些学说东西十分不以为然。 “有什么好看的。简直胡说八道,不抢占别人的,自己拿来的更好。人生来就有各种渴望需要,哪里能强行压制视作没有呢? 你看你看,这说法多荒谬无稽,拾着旁人的宝贝,竟还追着赶着还了人去!简直可笑之极……还有这个,更是滑稽!遭人欺辱,说什么当以和气谈论解决,尽量避免打斗杀伤……噢! 天哪,玄门的人莫非是疯子不成?你看这人,妻子与旁人床上欢愉,便竟斥责痛骂后分道扬镳! 简直岂有此理,完全莫明其妙,像他们这般,那咱们魔门的夫妻全都得拼死拼活了,欲爱之欢,理所当然,便如吃饭游戏一般平常,非只得夫妻之间戏耍是何道理?这个简直荒唐,你听!……” 王净虽听话的念着书给他听,却一直这般念一段便讥笑抨击嘲笑一番。小剑帝听着觉得也有道理,一直见惯这里的事情,思想认知上总便有许多事情难以理通,却又总觉得玄门之说并非真如她所言般毫无道理。 直到一日,听王净念道一段话语,突然有些恍然领悟起来。 大体便是一个玄门长尊,对一个误入歧途投身魔门的徒弟的叹息。问他道“倘若事事皆只由得心中邪念,但求满足一己私欲便足矣。与不化的山野兽物何异?” 他那徒弟当时一时无话辩驳,却只道“师尊,人兽何异,徒弟不曾想过。也无意多想,徒弟所以舍弃师尊教导,只因情爱而已,如今徒弟已与她结为连理,便是师尊现今要杀了徒弟,也绝计不能反省的了!” 那玄门长尊听罢放声大笑,伤怀道“为师至今不认为你已不可救药。倘若只是如此,为师更感欣慰。你道所为情爱,为师今日便只留下几问与你。何谓之真挚无双之情?你心中之情何以体现? 魔门歧途是否为师固执偏见,不消几年,你自能反省。倘若你心中情之所指爱侣,与你说得,做得,伴随得之事,又与人人都说得,做得,伴随得。所谓真挚之情,何以能证?何以依凭?” 故事中,那玄门长尊道罢此言,便含笑离去,放过那名投身魔门的爱徒。故事的结尾,他那爱徒不过半载,便自发返回玄门,痛哭请罪受罚,反省之言,便是当时那长尊所问之题。 小剑帝听的十分感触,想法甚多。王净却仍旧是讥笑,道这故事中的玄门两人实在毛病太多,这等多余无聊之事想那许多作甚?彼此情愿时便是夫妻,不情愿时便不是而已,又什么那多莫明其妙念头可想?又道她母亲生她不久后便跟路过一商贾走了,她父亲也从没多言半句。 便又总结道“玄门的人实在莫明其妙,尽想些莫明其妙之事。” 小剑帝并不明白玄门中所歌颂的什么无双唯一高尚世俗仙门情爱事的含义滋味,也不明白魔门中王净一直给他说的欲体欢好之欢的无比愉悦和满足。 便也不能理解。只是觉得,故事中那玄门长尊的话很有意思,他就着做了一个自觉很符合的假设,他想到这镇子上所有人都称他为大哥的人,想到这些人对他的绝对服从。 假设他们彼此间称呼说都为大哥,谁都完全服从别人的话。 那么这大哥成为的意义,对他服从的态度,岂非性质全都变了?就又想到另一个假设,倘若每一个人都如王净般称呼王庄主为父亲…… 这么想着,脑海中就出现镇子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大群人冲王庄主叫喊父亲,王净也在其中的场面。突然就觉得很有趣,似乎有些理解那长尊的意思了。 后来的一段日子,小剑帝便总想玄门和魔门风气学说的事情。 一日听王净念书,自个同时戏耍着拳脚时,突听她念道“若遇争执,当退一步海阔天空……”又听她讥笑道“毫无道理。明明就是进一步多得一利才是……” 小剑帝正巧踏步出拳,听着心里也觉得有趣,确实如此,便似打架,当是进一步得一主动,退一步遭人先打。 一拳打出,入往日般拳风带得地上尘石飞散。便瞟见一小块扁平石头飞旋着撞上一旁小树,凑巧只撞上侧边,石块旋转之势骤然改变,偏离原来轨道些许,却竟转的更快,飞前一段距离,落地之时又撞着侧面,弹高些许,最后终于力尽坠落。 不知为何,他就突然想到王净刚才念叨的话来。突然心有领悟,便微侧转着身体,伸开双臂,凌空轻巧一跃,以身体为中心,让臂撞上树身。受力的手臂朝后一荡同时,另一只旋势同时增快。 如此尝试几次,脑海中顿时浮起一个情景。假使交手时,容对方出手打来,维持着重心方向,便当能借敌之力,就势增己反击力量。这般一想,越觉有此可能,当即便让王净招呼庄子里一个身体最雄壮的打手过来,控制着力道让那人攻他。 如此尝试几番,控制着同等轻力状态,主动极大粗壮树干和被动受力之后效果竟然差别不小。 自有这番感悟之后,小剑帝真正开始有起事做。便将这道理用在使剑上,自行锻炼着各种交手时机状况,无论主动被动出手,一旦遭遇对方格档反击,只要巧妙把握住重心,无不能就势在借力同时更快更狠的作出反击。 自行发明了套旁人看来怪异无比的方式,剑受力则拳脚出,拳脚身体受力便是剑出腿踢。自此之后,更喜好着王净讲玄门学说,同时还要求她如过去般,每讲着玄门学说同时,要将与之几乎相反的魔门学说也一并拿来说。 虽然因此知道并且记下许多,但却没能有更多可融合进交手的领悟。后来就只能通过意念,渐渐将肢体上的借力法子运用到体内那股天生的真气运转上面。竟又因此自行创出将体内真气运转分做正反性质法门,借体内真气的正反能量或冲撞,活螺旋交叠加快运转速度,增加释放威力。 小剑帝这般练的满足,王净却天天念玄门之说念的无趣。每每想要再拾起关于治愈他没有欲念毛病之时,要则他懒得理会,要则不敢开口。 过得一段日子,心里总放下不对此事的兴趣。又实在讨厌极了阅读玄门书脊,便不再每日缠他,开始自己寻镇子里其它同伴一块玩儿。小剑帝对此也不在意,她不来念,便自己一手拿书看,一手耍剑玩。 他又不是不认得上面的字。 这般又过去半月,王净终还是惦记他。又与玩伴尝试过彼此抚摸,都是很有舒服感觉,便想出法子,拉着几个男女玩伴一并来找他。让他试试摸摸别人。其中一个年纪比王净大上三年,便笑嘻嘻的解了衣裳让他试,小剑帝索然无味的揉摸一阵,还是那般感觉。 王净便才有无可奈何的跟玩伴们走了。 小剑帝便越发觉得无趣,不知她们怎总惦记这种索然无味的事情。 各自分开戏耍自己的一些时日,小剑帝练功着就又不时想起方醒转时遇到的小魔尊。他早已明白当初她发怒的缘由,更知道她当是某个门派的门尊继承人,身份非常小可。每想起她那张精致的小脸,雪般好看的长发,就不由自主的念道着何时能再碰上,冰释当初误会。 每次想到小魔尊时,不由自主的就会记起当时被她一爪穿入胸膛的痛楚,想起当时的冰室和风雪。 过去尚还不过想想,如今听得许多玄门故事,不由的想,玄门所谓的风花雪月无双情爱,那时候的他们算不算是?有风,有雪,血也是雪花,便只差了月而已。 自己老想起她,想起那时候的风雪,是不是就是对他有情啦? 小剑帝这么一想,越就觉得非常符合玄门故事里面的风花雪月,自己不是惦记着她,故事里不也说总会很特别的思念特别的唯一一方么? ‘也不知道她如今多厉害了,当初一爪就穿进我胸膛,真是可怕……’ 后来的一段日子,小剑帝自行修炼总也再难有所领悟。几番问王庄主想要些玄魔两门的功法修炼,总未能如意。寻王净去找,倒是当真找来几本,却都无甚意思,都是些什么这魔风掌,那黑血剑的玩意,小剑帝修炼过一阵,感觉书里所谓的厉害无比的魔气根本没有本身体内的真气厉害。 却再也寻不到别的,王净说真正厉害的这种小镇也不可能有。无可奈何之下,他就开始研究着如何提升体内真气的威力,倒也因此有所专注,日日用心。 渐渐的,也还真摸索出些自己都不知道是否高明的法子,反正是不闲沉闷无聊。只要因此能有所提升分毫,也甚觉满足,就这么一直独自练了一年年。 其中王净和几个镇子的男女同伴又来寻过他几次,缠着让他再摸了试试,还是未有变化。再后来一次,建议着让他试试如书里般欢好,一群半大孩子便在梅林里示范的,指点诀要的折腾。小剑帝听着便觉得无趣,勉强尝试了照他们说的搂抱抚摸一阵,倒是让王净和两个女孩兴致勃勃,他自个却丝毫不觉有所谓的愉悦。 便不再试,将他们打发走了,自只管练功,便只偶尔镇子里有些商旅路客,跟市井的浪子们发生什么不易对付的争斗时,才出去料理一番。也不曾遇到过对手,次数也并不多。倒也十分清闲。 只是小剑帝却觉得梅林修炼不甚合适了,总得将劲力控制极轻,许多想法都不易验证出差别。便开始自己跑到镇子外头较远的山林瀑布地修炼,一时感觉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时日匆匆,这等偏远镇子,罕有什么了不起事情发生,全是等待时光流逝。 小剑帝长高的,身材变的匀称,看似略为有些偏瘦,远不如许多人那般身材雄壮威猛。但他那身体,镇子里的人都知道,魔剑不能透。他看起来已不能再说小,开始有人直接称呼他为霸王,渐渐的人人都不再叫他小霸王了。 镇子的日子仍旧一如往常,偶尔跟人出去吃喝晃荡一番,揍揍路过的不识趣小商贾。也有偶尔几次帮王庄主打劫商客,杀人夺货。他对这类事情并不会十分排斥,毕竟习惯魔门风气,却也不觉得愉快,总会不时想其玄门的那许多理念,虽也不狂热,却也会觉得这般并不值得开怀。 偶尔会觉得王庄主他们夺得那些有价值东西的笑容很无意义。却也没有什么明确目标和方向,自有满足于修炼上,倒也从不曾生出离开镇子,独自到外面闯荡的念头。 只有想其那头雪白长发的时候,会有一瞬回极北冰雪地看看的念头,却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这日,他如往日般边朝庄子赶返,边将剑在手腕飞旋转动着耍完。待走近庄子时,意外发现庄园门口站着十数个身穿漆黑长袍,腰挂魔剑的修炼中人。 不禁猜测,莫非那若干年不见过的庄主堂兄回来了? 才走近,门口守着的人便对他生出戒备神色。好在庄里的下人已抢近叫他速速进去拜见庄主,这才没有遭遇拦阻。从那下人口中得知,的确是庄主的堂兄来了,是陪同恶门现今门尊来的。 待他进到大堂,见着里头两个与庄主模样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正在说话,上座一个黑袍壮汉,正轻搂着王净说话。见他进来,王庄主连忙陪笑着冲那壮汉介绍起来。 直称他是女婿。笑着被那壮汉轻搂在怀的王净全没有否认推辞的意思,剑帝心里不太乐意这成为,庄主从来不曾提过,但也并不觉得太有所谓,便就没有多言,依礼拜见了那壮汉后,被招呼着在一侧坐下。 那壮汉拿眼打量他半响,哈哈笑道“这趟出行实在不枉。”说着,又冲王庄主两个堂兄责备道“你们啊,实在让为师失望。王净这孩子资质如此优异,你们竟没看出来。她这夫婿,更是难得奇材。听王庄主说来,必是天生就能吸收魔气,方有远超寻常人之神奇力量,只需稍加雕琢,他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王庄主闻言面露大喜之色,心里突有生出些许担心,连忙出言感谢那恶派门尊对两人的赏识。又小心翼翼的说话道“不知门尊魔仙能否成全,容他们今日便结成亲事,再带他们前往魔仙山修炼神妙法术呢……” 那壮汉摆手一笑,打断道“不必担心。回去后立即就替他们办成婚事。此番出来,无暇耽搁逗留,如今时辰不早,便着他们尽快收拾整备罢了随本尊走吧!” 王庄主面露失望之色,犹豫着还想再说。他那两个堂兄连忙示意两人收拾,暗示他勿要多言,才让他不得不止住。 剑帝这才明白,那壮汉是要收两人为恶派徒弟。不由想起最初收养他的那男人,心里倒也因此不感排斥。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尚不知道你是否本事非常,如何能轻易跟你修炼?小时看过些什么黑风拳,海涛掌等乱七八糟秘笈,全都不过如此。” 他这话一出口,王庄主当即脸色变了,连他两个堂兄都急起来,心觉他实在不知所谓。却碍于王庄主情面,仍有个堂兄连忙接话道“哈哈……小兄弟你这担心实在多余,师尊在当今魔门,早是公推的七强高人!你有幸能跟随师尊修炼,绝属八世修来的福气……” 他话尚未说罢,那壮汉已笑着挥手打断,目光烁烁的注视着毫无顾忌与他对视的剑帝,半响,突的一声开怀大笑道“本尊恕你方才无礼之罪!非常之才,理当有非常之骄傲。你尽可宽心,地魔门中,除却魔宫之中,绝无几人能与本尊比肩!绝不会毁你前途。” 剑帝不以为然的反问道“这般厉害?那岂会大老远的到这里找徒弟。厉害的门尊不听说都是在山上等着旁人哭喊哀求要拜入门下么?” 王庄主两个堂兄此时双双有气,但见师尊仍旧一副笑脸,便也不敢抢先说话。 壮汉晒然一笑道“问的好。本尊今日不过处理旁务,顺路经过此地。记起这两个不成器的徒弟原来家居此地,又听他们道此地出一个奇异小子,这才过来暂做歇脚。如此答案,你可还有疑问?” 剑帝这才释然,答道“如此便无疑问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方才你所说不过自我吹嘘,日后知晓你本事不过如此,我又学不得什么有用本事,可一定会走。” 王庄主两个堂兄终于忍不住发作,怒喝道“小辈放肆!师尊肯收你为徒,已是你天大的福份!竟敢……” 那壮汉收敛起微笑,抬手打断他说话,打量面前剑帝半响,沉声道“若非本尊见你实乃难得一见的奇才,心觉日后你有望继承本尊衣钵,如你这等无礼,本尊今日便定给你个教训。所幸,本尊乃惜才之人,而你更非寻常之材,故而一再待你宽容。你虽非等闲,但本尊尚不至教不得东西!” 剑帝觉得他不似在胡乱吹牛,便不再出言质疑。这时王净早被他骇怕,怕他再乱说话,忙笑着拽他道快去收拾出发,拉着他离开大厅。 当日,两人便随那恶门尊离开王庄,在对方腾云驾雾的仙法驱动下飞离镇子。随后又去两处地方,果如那壮汉门尊所言一般,是有要事在办。夜里,便在距离一座大城城主府邸住下。 茶饭过后,王净和剑帝就被壮汉招呼到近前说话。那恶门尊倒也是个胸怀宽广之人,对他白天的无礼全不介怀,虽不免有些作为门尊的架子,说话却也和颜悦色,不给丝毫脸色。 知道剑帝从来不曾有名,只有外号。就替他主意道“既然不知姓名,有喜好使剑,干脆便以剑为姓,你过往既有霸王之号,便赐名你做剑霸如何?” 王净听罢欢喜,觉得这名字有气势,才要替他道谢。剑帝却不甚满意着道“不好,不好。既然反正是起名,叫剑尊不是更好?不必霸字来的气势许多?” 恶门尊一听,愣住片刻,突又开怀大笑起来。 好一阵才收起笑声,问他道“你莫不是觉得尊字甚有威势身份,又觉不能自称本尊,方有这主意?” 剑帝也不忌讳,心下也觉得这尚未正式拜师的壮汉也还不错,直言道“就是这样。当年年幼时便遇到着女孩儿,小小年纪一口一句本尊,后来大些又听人道本尊如何了不得,如今既有机会,当要占一这字。” 那壮汉闻言沉吟片刻,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语气严肃起来三分开口道“你若真想要,也可许你。但你必须知道,若用此名,他日不能很快有相应成就本事,这名必会害你遇害。你可想清楚了?” 剑帝自幼便不曾怕过,哪里会对此当回事?一脸不屑道“怕什么?我不去招旁人,他们便当烧香感谢魔神祖恩典了,哪里还敢来招我。” 王净一旁听的眉头大皱,心里暗气,便觉得他怎可如此不分时候,如今不是在当初的小镇,魔门门派无数,高手不知道多少,他又不曾修学过真正本事,就凭一身力气,如此口出狂言,简直……太不知所谓了。 那壮汉听罢却高兴的大笑起来,连道几声很好,很好。 突然笑容一敛,正色道“不想本尊竟收得狂妄至此的徒弟,也罢,便成全了你。赐名你为剑尊,只盼你日后勤奋修行,勿要辱没这个名字。假若日后当真不负今日狂言,便是再难,本尊也定力捧你为本门邪剑尊使!” 剑帝心下喜欢这名,暗想下趟再遇上那雪发女子,也能理直气壮的自称本剑尊了。 这才开口谢过壮汉,末了又马上问道“那何时教我厉害本事?” 那壮汉大笑道“休要如此心急,待明日回去魔仙山后,便能教你!为师尚有柄天下无双的剑要送你。” 剑帝大感兴趣,便要追问,那壮汉却卖起关子来,反催他先回去歇息。却又自将王净留下房中,得新名的剑尊哪里在意这事,便自顾走了,琢磨着那什么天下无双的剑会是怎办模样,怎办厉害…… 他走后,王净便依言自去了沐浴。壮汉自进里间房屋等候,片刻前的笑容渐渐消失,反而轻叹口气。便这时,房子里突然多出个一身夜行装的人来,看不出性别,显是刻意掩饰过。 那壮汉见状却不惊讶,语气透着几分恭敬道“已照空前绝后主上吩咐办妥,只是怕这小子性情霸道,难免惹出麻烦,实在不敢保证照应得住,万一……” 那黑衣人声音怪异的道“其它无需你理,只需将剑送他。勿要让这些庸脂俗粉乱他修行。至于他日后遭遇到任何危险,你都无需插手。切记,无论如何,不可将你恶门的下三烂本事传他丝毫!” 那壮汉被黑衣人如此出言羞辱,竟无丝毫怒意,神色恭敬的一一答应下来。末了又为难道“倘若他非要学,这,我当如何推脱?” 那黑衣人不以为然道“倘若他当真如此有眼无珠看上你那些微末伎俩,你也不可传授。但向来也自不会,真有万一,你便以有事外出为由,出去躲避数月即可。无需多久,自有人会传他厉害本事。” 壮汉忙又答应一次。 那黑衣人手里突然变出把小巧飞剑,随手丢将给他,淡淡道“主上特别恩赐,先行将此神宝赏你。实是知你近日便将遭遇凶险麻烦,念你感恩主上恩惠,好生办好此事。” 壮汉大喜谢过,连连保证承诺,又感激主上照顾恩惠,又多谢那黑衣人帮忙说话。 黑衣人却不多言,如现身时一般,突就隐去不见了。 壮汉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柄飞剑法宝收起保存。过不多久,沐浴干净的王净便已笑吟吟的推门进来。 第六节 成长(二) 第六节成长(二) 次日一大早,剑帝便喜滋滋跑到恶尊殿门前要求通报剑尊求见师尊。 便急着想要看看那把所谓空前绝后独一无二的神剑,同时学点门派厉害本事。 自幼横蛮惯了的他,在镇子又不曾学习过所谓礼数,纵使无心所为,那旁若无人穿过一干殿门恶派其它徒弟的姿态,还有那洪亮喊叫出口,犯众怒的名讳。 丝毫不含恭谦的神态。 这刹那功夫,殿门外的一千多号恶门精锐徒弟中,至少已有九百五十人看他不顺眼了。剩下的五十,则当他是个白痴。 剑帝浑然不知。魔门并无太多所谓规矩礼数,强者为尊,然而越是如此,阶级却越是分明,实则比玄门更要求作为徒弟,后辈,弱者的恭敬态度,谦虚甚至低下姿态。 门外有几个恶门长辈,按辈份算来,剑帝该当称呼他们为师叔。他们不曾见过他,甚至来不及听恶尊交代叮嘱什么。此刻沉着脸,盯着剑帝看。 殿门口的守门徒弟,不以为然道“师尊今日有贵客来访,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且同其它师兄弟门在此早课修行吧。” 这班职守殿门的徒弟,心里都已看他不顺眼了。 剑帝不太明白,便问“什么贵客?师尊不是在魔门罕有敌手吗?何人值得师尊如此看待?” 原本说完话已经不打算理睬他的守门徒弟听这话后心里不禁跟着生出一股自豪之情,下意识的暂时忘记心里不快,语气高亢几分答道: “说的不错!今日来访的却是魔门三大派之一的白昼门门主,若不然,哪里值得师尊如此奉做上宾!” 剑帝这才恍然,证实恶尊不是吹牛的同时,也知道宾客身份,早在阵子里时,就听王净提过白昼门。连并不对魔门仙派真正知晓太多的她都提起白昼门,这三大魔派之一的名号,自非凡响。 那守门徒弟这时心情倍好,不由生出些许好心,提醒他道“所以啊,今日师尊不能见你们。那便是恶剑尊师叔,你且过去拜见,虽师兄弟门修炼着吧。” 剑帝答应一声,转身就过去了。道谢两字,实在从不曾出现在他脑海过。那提醒他的徒弟,才说完就有些后悔自责,暗觉失去个看人倒霉的机会。 却说剑帝,顺那守门徒弟提醒,大跨步的径直走近那师叔面前,一路过去带起气流阵阵,直吹的近旁同门眉头皱起。 “见过恶剑尊师叔。” 说着这般毫无敬意的话,却连基本问礼姿势都是不会做,更勿要说腰弯行礼之类了。 那恶剑尊贵为恶派长尊,何曾见过如此后辈?当即脸色已是难看气恼起来,沉声发问道“你何时拜入本派的。” 剑帝暗觉这人真是奇怪,来拜见他却给自己脸色看,却想毕竟是师叔,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 恶剑尊听罢脸色不见转缓,突然冷喝出声道“莫非没有人教你言行举止么!才初入门,便这等不讲旁人放在眼里,以为这是哪里!” 剑帝哪里曾被人这般喝过,当即怒从心起,冷声反责道“你这师叔当真奇怪,我来拜见你,凶我做甚么?难道初来便随得你骂的不成?” 那恶剑尊哪曾料到他竟敢如此放肆驳嘴? 如此当众被一个初入门派的后辈徒弟顶撞,一时气极攻心,竟说不出话来。 周遭大群徒弟全投望过来,那守门徒弟也不例外,心里兴奋莫名,暗想‘你这小子活该倒霉,却总算有场好戏看了,恶师叔那张脸当真好笑……’ 便这时,恶剑尊身旁离最近的两个徒弟其势汹汹的靠近过来,其中一名女徒弟抬手示意师弟且退一旁,自却站到剑帝面前,冷声呵斥道“如此狂妄自大,若是此刻下跪请罪,尚且未晚。若不然,我便要替师傅教训你这混小子了!” 剑帝一听,火道“凭何请罪跪拜?笑话!若非看你女流之辈,凭你这话便已教训你了!” 那恶剑尊大徒弟哪里还能忍他,咬牙切齿着道“不知好歹!” 扬手便是一剑刺将过来,绿光闪闪的剑刃颤动着,毒蛇般飞近。剑帝不以为然,这等出手速度在他看来实在太慢,随手便抓握着腰间佩剑,挡上剑身一侧,便要借力同时拔剑伤人时,突觉彼此力量触点骤然消失。 这一刹那,便见那女徒弟的剑顺其剑鞘略微一个婉转,惨绿色的剑刃便已就势划上他手臂。 剑帝心下一惊,慌忙后退避退,那女徒弟却不急进招,不屑冷笑道“口出狂言之辈,却才这点本事?到底懂不懂使剑!” 剑帝不可思议之极的盯着手臂伤处,内心震撼无以言表。他喜欢剑,关于剑的传说太多,无论玄魔,大多使的都是仙魔剑类兵器,过去在镇子上,人人都说他的剑非常厉害。 听面前女子如此讥讽,他哪里气的过?虽觉得方才剑势变化玄妙,却也不甘服输。尤其对方出手速度力量全不及自己,当即怒然拔剑出手,身子同时要前冲。 才一动作,便见那女子同时动作,朝他怀里撞将过来。那拔出大半的剑身,剑鞘突遭力一点,角度顿变,同时握着剑柄的手,被对方轻轻一击,竟又没入剑鞘之中。 足下同时被对方那么一挡,身体重心顿失,若非他过往自行修炼过借卸力道的本事,这一下,必定摔个啃泥之势。 那女徒弟见他没有摔倒,倒也略感惊奇,却仍旧不忘耻笑道“真是可笑,连拔剑都不曾学会,偏还有脸胡吹大气!看你根本便不懂用剑。” 末了又喝问道“还不知错?” 剑帝哪里知错? 飞快琢磨对方动作,已发觉自己技巧的确不及,飞快朝后猛退半步,就势将剑拔出。那女徒弟这趟却没阻拦,只能不屑冷笑着看他,见他握紧着剑,嘲笑道“来呀。” 剑帝根本不曾真正学过使剑,此刻虽然着恼,却也有些服气,知道对方的确用的好。便也不想将她打死,使上四分力道,借助旋身之势,挥剑便朝那女子砍过去。 纵如此,剑上附带的浓郁黑色真气,便已掀起狂风阵阵。那女子有些惊诧于他真气修为,见他动作,却又暗自发笑。 身子一动,便迎击上去,剑身相贴同时,剑帝又发觉对方力量方向变化,随清晰看见对方动作,方欲变化跟上,就见对方刺出的剑微一画圈转动变化,速度倍增的刹那在胸口接连三刺。 便已知道自己力量反被对方借了过去。仍旧挥舞的剑势,在对方第三次刺出后,轻轻巧巧的完全避开过去。 那女子面挂嘲笑,轻轻摇头收剑,飞开两步,道“不屑与你比剑!” 早笑成一团的周遭一干徒弟此刻更成哄堂之势。 剑帝又气又恼,飞快算计明白方才对方剑势变化原理,心里便明白过来。更不愿就此收场,心道再来一次绝不再留力,更不会再吃亏在对方运剑技巧上。 当即怒喝道“拔剑!” 说着,又如方才那般,挥剑扑上。这趟运足了真气,黑色剑气长达丈许,其实澎湃的席卷攻上。那女子毫不在意他剑上力道,待剑近身时,足下一滑,身体伏低微倾转动,便完全避开这一剑攻击。顺手拔剑出手,附着绿色真气的剑刃,又在剑帝手腕添道伤口。 剑帝这时心里不明白起来,对手速度明明不及自己,偏偏能轻易避开攻击,却是为何?却也同时明白,自己攻击之时,似乎用力太尽,势子太过,导致一击不中,无法及时回手变化,被人利用瞬间攻击伤了自己。 便还待要再攻。 那女子已退开几步,鄙夷道“如你这般拿剑当棍子使的蠢材,实不配与我比剑。想要与我一战,便先跪拜请罪认错,倘若师傅原谅你,自会传你剑艺!” 一干人群,无不哄笑符合。 恶剑尊的脸色,这时也好看许多。却也有些暗自责怪徒弟出手太轻,教训的这小子不够。 刚要发话,就听剑帝断然否决道“跪拜请罪绝无可能!便是如今打你不过,也休想骑得我头上。尽管施展本事来教训我便是,绝不怕你!” 众人正自发笑,听他这般狂言,又见他本事不济,哪里还忍得住?先前被那女子阻拦的男子,此刻率先扑攻过来,周遭其它人纷纷响应,顿时,潮水般的人群将剑帝淹没个彻底。 那女子此时不禁心下暗恨,原本看剑帝模样顺眼,虽气他狂妄自大。却也只想略做教训就是,才这般说话,望他能识实务请罪求饶,师傅自也不会太过与他计较为难。 不想他竟这等不知好歹,仍旧如此狂妄自大。惹得众怒,便是真被打死,也只能是活该了。 心下却也忍不住有些感到可惜,剑帝的使剑固然让她感到可笑。但那身真气,确实强大的奇怪,动作速度也快极,倘若日后好生修学,当有番成就作为。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女子唯有遗憾叹息。 一旁的恶剑尊,却是心头大快。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就是该死。倘若就此饶过,他心里绝不愿意。如今情况,才让他称心如意。当下开口道“休要放过,这等狂徒,打死也是活该!” 话方说罢。异变突生。 蚂蚁般围聚的人群里,突然有一排徒弟前胸贴后背的倒飞出来,跟着第二排,第三排,然后成堆,一堆堆的或死或重伤的抛飞了开。这场面,不仅惊呆了外围的徒弟,连恶剑尊都呆在当场。 身经百战的他都从不曾见过这种状况。 不过多久,原本如蚂蚁,又如潮水般聚集的人群已渐稀疏。便也看清中间的剑帝,一手抓一人在手,左右重重抛甩,被撞上的人全无抗拒之力,吐血又朝后撞上旁人,一个接一个的叠在一起,受伤抛飞了开去。 集中的人群,让人难以避开剑帝拳脚,中者立飞。直到场中人群稀疏,空间增多时,才变成缠斗僵持局面。修为毕竟高明的一干徒弟,都能把握他攻势轻易避开过去了,更不时或剑刺,或拳打脚踢的轰在他身上。 奇怪的却是,剑入不得多少,力道便会被卸开,拳脚招呼过去,仿佛搔痒,被震痛受伤的反是出手之人。 恶剑尊和那女子此刻都从震惊中渐渐恢复过来,为剑帝这等蛮横罕见的力量以及真气修为震惊骇然。那女子首先恢复清明,突然极怕师傅出手将他打死,觉得这等奇特之人,若是未及雕琢便横死丧命实属恶门极大遗憾。 当即开口请命道“师傅,再待徒弟收拾这臭小子吧!” 恶剑尊仍旧有些失神的默默点头允许,心中的惊骇仍不能完全平息,脑海中飞快搜索者所有过往见过的高手,却竟没有一个能有这等蛮横不可思议的力量。 一己之力尽败在场这些徒弟的人那是太多,但以这等蛮横力量伤众徒弟的,他真就没有见过。 剑帝浑身上下已被人用剑刺伤许多处,一则入肉不深,二则痊愈极快,痛楚感本就不强,他意志却也本受得痛苦,丝毫不因此影响动作出手。见那女子走近,大叫声好道“来的好!让我再见识见识你使剑的本事。” 那女子看着他浑身浴血的场面,听他仍旧狂妄的话语。突然心生异样情绪,就觉得,这小子的狂妄,并没有之前让她感到那么厌恶可憎了。有些为他蛮横的力量所震动,也有些为他不惧痛楚的意志所触动。 脚下步子不由放慢些许。这时,场中一人气怒攻心的喝喊道“狂妄小子!何须师姐出手,看剑!” 剑帝顺声望将过去,却竟是最早朝他扑上的那人,混乱中也不知如何在人群中闪躲过他攻击,此刻竟然未伤未倒,甚至没有拔剑出手。心里禁不住有些赞叹,见他身法迅速的扑来,手已同时握上剑柄。 心下突然一动,舍弃环绕周遭围攻自己的其它几人,正面迎上。 两人错身过去,让其它人惊异的情形发生了。那男徒弟的剑没有拔出手,整个人失却平衡不能控制的摔了个嘴啃泥。后背衣裳尽碎,血肉模糊,口中狂吐着鲜血,再不能站起来。 剑帝心里不由舒坦,方才便用那女子初时对自己的技巧原理,剑改对方使力重心,同时迫其剑回入鞘,击其着力点丧失平衡,错身时再一肘轰其后背。 便已无所谓姿态是否如方才一般无二,其原理基础就此记到心上,一经应用,速度动作的差异下,果然轻易办到。不由暗自高兴,自信那女子使过的类似技巧,再不会吃亏第二次。 那女子见此情形,不由惊住。万没想到片刻功夫,他竟然已经迅速掌握这等技巧还在自己师弟身上成功运用实践。内心那股异样情绪,不由更强烈,同时也生出警惕,有些怀疑方才其它几次交手的运剑技巧大概也已被他看懂。 尽管尚有许多可用来教训他的技巧办法可用,此刻却不能多用了。担心若不尽快将他击倒,师尊会出手杀他。当即决定施展法术,一击定胜负。当即真气运转足下,整个人轻轻悬浮离地,浑身为绿气所包裹。 剑帝不通法术,也不曾见识过。心里却没有害怕恐惧,只是好奇,揣测她又要使什么东西对付自己,看的目不转睛。这过程,却不过刹那。 就见那女子身影突然一闪,幻化出十数个她来,十数个难分真假的幻影,隔他老远便一齐拔剑出手,或连刺,或挥砍,刹时间满天绿色剑气纵横飞舞,四面八方的蜂拥而来。 剑帝哪里知晓破解之道,眼里看到的,意识中感受到的,铺天盖地的全是飞来的惨绿剑气。唯一能做懂做的,就是将真气灌注手里剑上,挥舞着,试图将所有接近的剑气全部击溃。 才挡下百十道,猛然发觉地下整个被掀起,大量土石冲击着他身体,连他一并被气流冲击力量掀飞上半空,密密麻麻的剑气纷纷轰击斩落他身上。直打的他真气不能正常运转,死鱼般动弹不能。 周遭十数幻影同时消失,在被剑气包围轰击的剑帝上方高出,现出那女子身影,就见她双手反握着剑,朝下极力一刺,那剑便脱手飞射下去,带起一团绿灿灿的光亮,如流星般射如纵横连绵的剑气光影中,狠狠刺如剑帝身体,带起飞溅的血花,将地面轰出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强劲骇人的能量余波,惊的周遭地上原本重伤昏迷的徒弟们一个个全都醒转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距离殿门不愿的深大泥坑。气劲冲的女子一头长发挣脱束缚,在气流的带动下迎风飘扬。 女子轻轻叹一口气,深坑中的魔剑倒飞回她手中,没入鞘里。她轻轻悄悄的落下到恶剑尊身侧,就听恶剑尊微笑道“使的不错,但精准尚有待提高。” 女子神态平静,轻轻应了声。 知道方才原本故意避过心脏要害举动已被师傅看破,最后为恶剑尊暗施外力改变,仍旧刺进他心脏要害处。如今却是在出言责备,心里一阵惭愧,一阵可惜。 忍不住生出个不满念头,难道师傅竟丝毫不觉这等罕见奇才如此丧命是种遗憾可惜么? 早前的一阵混乱围攻战斗,一干人或是未想到,或是不敢,未曾大动干戈的使用大型法术。如今这恶派的碧海卷月剑阵经女子使出,哪里还会不惊动恶尊殿堂里的人? 恶门尊听得动静心中顿觉不妥,当即怀疑是否那狂小子闹腾出麻烦,又一想,不由着急起来,倘若他真闹出什么事情,被门派的人打死,那,后果…… 便再顾不得,起身冲白昼门主母女一声告罪,就要出去看看。不想白昼门主竟也道要一并看看,也不知是好奇心作崇,还是怀疑是冲她们而来。恶门尊未免她疑心,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殿门外以恶剑尊为首,一干人见到两尊出来,忙都见礼问安。恶尊见到那深坑时,心里已暗暗叫起不妙,脸色不禁大变。尽管猜到结果,待从恶剑尊口中听得真切后,一张脸,已呈死灰色。 纵使镇定过人没有当即破口责骂,却也生出一阵绝望。一旁的白昼门门主不禁奇怪,略带关怀的语气宽慰几句,道那徒弟未必已死,才将他心神唤回来。 恶尊心灰意冷之极,知道背后的人不知为何尤其看重那狂妄小子,虽交待说不必理会他遭遇危险等事,但就这么被门下的人活活打死,岂能置身事外,当真全无关系? 此刻却说什么都已迟了,只能心报不可能的侥幸,懒懒挥手道“方才谁打的他,谁下去带他上来吧……” 仍未曾忘记门尊身份,那句‘倘若打死了,便自绝谢罪’的话终还是忍住没说。 恶剑尊得意徒弟,打伤剑帝的女子当即领命步近深坑。才要跃下去看看时,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恶尊受此一惊,不怒反喜,大步踏进过去朝下张望。心头顿时一宽,忙喝道“还不扶他上来!” 那女子这才压下心头惊惧,飞下去将已攀爬接近坑口的剑帝扶抱上来。众人这才看清,平放地上的剑帝胸口虽有伤势,却正以极高速度飞快愈合,伤口上的恶派腐蚀能量在黑色真气的包裹排斥下,色泽越渐黯淡。 扶起他的女子不能置信的回头张望,满是疑惑的看着恶剑尊,怀疑师傅手下留情。却见恶剑尊以同样目光朝她看来,两人同时恍然。 那一剑,别说是心脏,半个胸口都能轰成粉碎。 竟然不死? 恶尊确定剑帝真还活着,喜形于色,也不在责备那女子,吩咐着让抬进殿里休息。又着众人尽快恢复殿前破损,微笑招呼白昼门尊回殿说话。 不想那白昼门尊之女,却自告奋勇道亲手治愈剑帝伤势,称他体质显然异常,便是贵重药物也绝难生效,非以特殊法术不可。 恶尊不便拒绝,夸奖几句,由她去了。 “想不到白昼门还懂得神妙治愈法术。” 白昼门尊微笑道“祖尊所留,但若非常体,受之往往导致修为大损。”恶尊听的一阵担心,又听她笑着补充道“恶尊不必如此,方才那人,体质绝对异常,必无此影响。” 恶尊听她说的肯定,才放心许多。 想起早先谈话,又道“方才提议,不知白尊意下如何?” 白昼门尊微笑沉吟片刻,突然问起不相干之事道“方才那人,是恶尊新收徒弟?” 恶尊不知其意,却仍点头称是。 白昼门尊沉默思量片刻,突然开口道“倘若恶尊能够满足本尊一个愿望,那么无需等到恶尊击败飞月门,你我便可结做夫妇。” 恶尊一听,心头一喜,忙问“白尊请说。” “只要恶尊同意将方才那人过继于白昼门下,成为本尊亲传徒弟。” 恶尊一听,心下又喜又奇。高兴的是可以免却对付飞月门的麻烦,奇怪的是她怎么会提出这种奇怪要求。末了,又有些感到为难。虽然让出去并无不可,但,白昼门女徒弟众多,也有许多修行欢好之道,那狂小子的照料要求之一便是不得让女人上他床榻,却是万无法放心,更没有理由叮嘱搪塞…… 正犯难时,白昼门尊问道“本尊虽不知恶尊从何处寻得他回来,但也看的出,他异常体质实属高人造就。所以提出这不情之请,也绝非为通过他窥探其中奥秘。倘若恶尊是担心这个。本尊惭愧的说句,他那异常体质,绝不是凭本门只能所能窥探。” 恶尊不以为然的摆手道“白尊多虑了,本尊所以为难,实在别有难言!” 说吧一声叹息。 白尊不由奇道“恶尊但讲不妨,莫非是不可告知之事?” 恶尊心下琢磨衡量半响,最后终有主意。倘若白尊能保证为难状况不发生,让那小子过去白昼门反倒更好,如今已不容于派内众人,过分袒护有损威名,不护又恐再出意外。 便道“实则他是本尊一位隐士故长之徒,因不想埋没他天生奇才,故而托付本尊。但他所修功法奇特,不容于任何别派法术,更在五年之内沾不得色相。故而使本尊心感为难……” 恶尊说这些时,便已留着想法。有些怀疑白昼门尊不知看中狂小子什么,莫不是打算替她那尚小的女儿找个有用夫婿,或是留做后宫之用。就怕说的太绝让对方丧失兴趣,故而琢磨出个5年期限,想着五年之后不知有些什么变故,不定背后之人会将他接走别处。当该无妨。 当白昼门尊因为这话陷入思索时,他不由更确信这种揣测。他虽觉得狂小子资质不俗,却并未觉得异常至天下无双程度。对于他那体质,更认为只是魔体罢了。 内心深处又知道,绝不可能真正收为己用,能因此减少麻烦,更促使与白尊的立场关系结合,自然舍得。 等半响,仍旧不见白尊表态,不由暗自焦急。心知倘若白尊若是打算自己用,必然没兴趣为养到一个小子到五年后,只能期盼会是为其女考虑。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白尊表态,意外的竟然是作出保证,仍旧同意这笔交易。 这笔交易的谈妥,当即让两尊双双欢喜,彼此距离同时拉进,不多久,便开始商量起象征两派立场归一的婚礼仪式具体日子了。 两日后。 剑帝的伤势早已彻底痊愈,白尊决定离开恶派山。 白少尊早已告知从此两派算一家,他将过去白昼门的事情。剑帝对此并不在意,对恶派全无留恋。这两日来,打伤他的女子虽然一直陪伴左右,但却鲜有交谈,每每他问及剑技上的事情,那女子总不肯多谈,只说日后师长自会传授。 反倒是白门未来的门尊,白无邪,极为热忱的解答着他的问题,更十分耐心认真的与他探讨,时常更彼此比划实践。因此两人关系更显亲近。离开恶派时,恶尊才匆忙记起赠剑之事,将一个黑色金属盒子给了剑帝。 就此拜别。 恶尊沾沾自喜。 却不知道白尊母女心里对他都带着鄙夷。直到多年以后,恶尊才知道,他今日的决定有多么愚蠢透顶,才体会到作为地魔门长存的三大门派之一的白昼门尊,眼光何其犀利。 在前往白昼山的门尊车架上。白尊对剑帝说“你是否愿意拜本尊为师?” 剑帝想了想,点头道“虽无迫切之心,倒也并无不愿之情。” 白尊对他这回答意外的透出欣喜。 却道“可惜本尊明白,实不足以为你师。他日你的成就,必非本尊所能想象。故而此番踏入白昼门后,你若情愿,对外便道你乃本尊昔日亲密故交至亲吧。许你可随意学习本门功法,却不记名本门任何人名下。你可满意?” 剑帝听罢十分高兴,点头道“那更好。省得又见着这个拜见,那个拜见的。实在麻烦。” 白尊闻言开怀大笑,旋又道“既如此,本尊许你自今日起见本门任何人皆可不拜。” 剑帝听罢,当即反问道“包括你在内么?” 白尊略微一愣,只思索片刻,便道“不错。” 不想剑帝高兴罢了,突然有生出个更过份想法,道“那不若赐我个什么尊的名分吧,倒也无需管人,却也不必总听人口口声声本尊的难受。” 白尊尚未说话,白无邪便先笑开了道“你倒还真是不知足的很,他日是否还想干脆当门尊算了?” “门尊又无甚意思,不是听人道,得尊字便属尊贵无上了么?不需因此听着他人的本尊难受也就够了。” 白尊听罢微笑道“此事可非儿戏,关系本门许多规矩以及长尊情绪。本尊实不能轻易许诺。” 剑帝听罢一阵失望,嘴里道“也难怪,毕竟这本尊的自称尊贵无上,也不当如此轻易可得。” 白尊见状轻笑开口道“却也不是绝无可能。倘若日后你能凭本事尽败本门四长尊,赐你一个欢喜的尊名也无妨。” 剑帝当即欢喜道“当真?” “本尊无戏言。” 白无邪已盯他手里黑木盒子看许久,这时插话道“你手里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剑?”不待他答话,又道“怕也非是什么好剑,恶派根基浅薄,哪里能有什么了得神宝,倘若不成,回山后母尊另送你一把好过。” 剑帝哪有存心藏起,当即无心机的打开来看,边拆着盒子封闭处边道“我也不知道。恶师傅说什么此剑又是空前绝后,又是旷古绝今,天下无双什么的。早怀疑他是否胡吹大气了。” 说罢,几番打不开机括。不待白无邪伸手相帮,就已干脆已蛮横力量硬将合资拽成两半,才露出里头的无鞘紫剑。 白尊却没有先看里头的藏剑,神色静默的打量着一面被扯裂抛掷的黑盒盖子。从断口处状况已然认出盒子材质,对剑帝力量的惊诧同时,也已肯定盒子里的剑绝非凡响。 盒子材质十分罕见,出处不祥,名黑天玄金。免疫诸般玄魔法术破坏,据说是天地间最坚固神奇的金属,天地至宝中有三件神秘强大之物,都是以之为材。 这绝非恶尊所有,恶尊恐怕甚至认不出盒子材质为何,片刻前,白尊也没有想到。 什么样的剑,竟然用这等珍贵金属呈放? 白无邪已将剑夹在手里端详了。一把没有握柄,两头皆刃的紫色怪剑。 “母尊,这是什么法宝?从不曾听说见过。” 白尊接过在手,端详半响,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曾见过,听说过,也无法分辨此剑材质为何。 剑帝也不在乎两人打量,更不知道剑名,自将盒子底拽开,想要看看是否还有旁的东西。他觉得,至少该有个剑鞘吧? 盒子金属被扯成多截,也没有找到剑鞘。但却找到一块牌子,黑玉质地,模样似碑,上书有字。 ‘无双之剑,绝响之碑。’ 竟然当真是块碑。 “绝响便是此剑之名吧?” 白无邪好奇的结果看着,点头同意。白尊又拿过看了,将剑递回于剑帝,后者夹在指间把玩一阵,剑身原本妖异醒目的紫色渐渐趋于黯淡,不片刻后,竟成一片黑紫混杂交织的怪异颜色。 乍一看,就像是把奇怪的破烂。 问白尊,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剑帝只好作罢。白无邪便笑此剑道“便说恶尊拿不出好东西的。天下无双倒是真的,怪的无双,哪里能用?” 剑帝不以为然,灵机一动,试着纯以气机控制着绝响在手腕,手掌,之间来回翻转飞旋,玩弄一阵,兴致勃勃着道“并非不可用,倒也怪的有趣。” 末了突又有所悟,招呼一声便随手于白无邪在车子里动手试招,三番几次后,竟就运用的颇为熟练。结合着借卸法门,竟能轻易破去白无邪剑式同时反制其要害。 白无邪这才来了兴趣,一张无暇的玉砌脸蛋凑近些许,道“怎生使的?似乎还真有些邪门的厉害呢!” 剑帝也不藏私,两人便这么在一旁凑做一堆,议论运玩起来。 白尊独自陷入沉思,搜罗着记忆中所有听说过的各带玄魔两到高明之人,试图整理出与这剑,这盒子,手中这块玉碑的丝毫线索。却终不能,到最后,终于作罢。 心下却确定了些事。这些物品绝不可能是恶尊所有,否则他若舍得赠送于他,也绝不肯让他继承到白昼门下。联系他那极可能已近神道的异常体质,背后当极有可能存在一个神道高人铺垫一切。 但若是如此,那人何必这般?凭他自己修为,抚养教授这孩子岂非更好? 白尊越想越觉得矛盾,又整理不出个具体对象。更觉得无论如何,此人不可能是视剑帝为仇敌,只需确定这点,收下他,对于白昼门的将来哪怕不能有莫大好处,也决然不会全无益处。 便不再为此多想,侧目见无邪跟剑帝相处融洽,这时正撒娇着要枕他腿上歇息。心里一阵宽慰,觉得无邪果然不负所望,实不负她妹子当年期望,也不忘当初妹子为生下她,自愿舍弃修为了。 当一个女人懂得判断低姿态所托付对象价值高低的时候,这个女人的未来,很难会不灿烂。 白尊还没有作出丝毫暗示和交待的时候,白无邪已经读懂她的心意,理解了她的判断结果,并且付诸行动。 白尊的车架并没有很快返回到白昼山,途中突然接到禀报,急急转向去了一片荒郊山林地。 白无邪说是出土到神奇宝物,怕要耽搁些不短时候。剑帝便想四处走走,顺道寻个清净地熟悉手中的绝响怪剑运用,白无邪很高兴的要陪他,一同跟白尊招呼过后,谢绝门派中人护卫陪同,携手远离了人群,进了山林地里胡乱游逛。 在剑帝的主张下,两人越走越远。白无邪不在乎,于是陪着他走的更远,反说不必着急,大凡宝物的出土,总要破除许多繁杂的法阵,为放宝物灵气能量溢散为人察觉,要准备的工作更多,快则数月,慢则一年半载也不奇怪。 “想逛多久都成,纵使我们迟些回去,我也陪你。” 剑帝听罢更觉得高兴,山林之地中,尤其这里,灵气更旺盛。他明显察觉真气的修炼比往常有效率,白无邪本事不低,懂得许多剑方面运用的技巧,仿佛永远不会说得完一般。 这让他非常喜欢白无邪呆在身边陪伴,时刻有什么想法都能马上跟她练练,而她也绝不会让他从中无所收获,总能因此领悟和发现更多。却又从不会一板一眼的手把手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必须怎么做。 似乎一直是在平等的交流探讨,互相学习。尽管剑帝早就明白,实际上白无邪懂得很多他所不会的技艺,却仍旧很自然的生出这种感受。由此可知,白无邪在他身边,让他多么的难以挑剔出不足了。 但最让剑帝不由自主感到欣赏的一点,是白无邪最爱说的话。 每每问其她法术方面的事情时,她总会一撇嘴着道“有什么好学的?其实你若了解原理,一定会觉得不过如此……” 这话十分符合剑帝心意,他所以问,也只是想知道原理,从过去开始,他就只对基础运作原理感兴趣,经历恶派的事情,以及与白无邪的许多演练后,更觉得如此。 因为他知道,无论是恶派那女子的剑法技巧,还是那最后一招灿烂无比的法术,一旦他了解原理,不仅能很快摸索出真气运转方式而施展出来,更能同时思索出逆反破解之道。 如同正反之气的运作,所有技巧法术,无不离其根本。又如简单的出拳发力,既了解其中诀要,反向运作力道自然容易不过。白无邪也这般认为,这种认识在过去,剑帝在镇子时,跟人说也难以沟通到一起,如今算是寻的个知己了。 也是因此之故,白无邪很迅速的理解了对绝响的运用基础理念,基本上剑帝想出来的运用法子,她都能跟着使用出来,这让他更轻易的通过对阵她执绝响的使用,领悟出更多有用技巧。 两人这般愉快的在山林中练习游玩一月有余,仍不显无聊。白无邪也从没提过山林之外,修炼以外的任何事情,仿佛如他一般专心致志,沉浸这等模式。 这一日,两人远远听着瀑布声响,起意一观。便顺着声响动静搜寻过去,不多时,远远就已见着。白无邪飞在前头,欢声笑语的赶过去,剑帝追在后面。 飞的仍旧不及她快,白无邪藏着飞行之法的关键不教授他,说是要回去门派后才教,否则他便飞的更快了。 剑帝无可奈何,便这么落后追赶惯了。往往一路追过去,最后失去白无邪的踪影,她是故意躲藏起来,让他一阵好找,才肯现身。 剑帝以为今次又是一样,待飞过山头时,却见白无邪停在半空,察觉他靠近,忙招呼着让他看。 剑帝顺其手指望去,见到瀑布下方的流水旁,一个男人坐在块石头上。这本不奇怪,但那男人所坐的石头四周,铺满了各色宝石,彩光闪闪的,霎时好看。 剑帝心下奇怪,便要飞近过去时,白无邪一把拉住,道“你再看仔细些。” 剑帝又看片刻,才发现这人还有怪异处,那人的衣裳是红色,黑红。但那衣服的颜色,并非寻常,怎看都不自然。他看半响,脑海中不由想起见过不少次的人血流沾上衣服,干涸后的颜色来。 “不是被人血染的吧?” 白无邪轻声肯定道“就是!我鼻子灵着呢,大老远就闻到血腥味了。怕是个凶徒,贸然接近,不知会否有危险。还是走吧?” 剑帝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清楚些,怎会有人衣裳颜色全是血染也清洗更换?” 白无邪劝道“这也未免好奇心太重了些吧,不定他便是喜欢血腥味道呢?若有凶险怎办。” 剑帝道句不怕,便挣脱了她本不愿过分纠缠紧握的手。径直朝那石头上的男人飞过去,白无邪略作犹豫,也追着过去。 待白无邪追上剑帝,靠近那古怪的男人时,已经清晰分明的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道,更感到一股直入身心的阴冷煞气。惊的她就要探手拽剑帝回身离开,剑帝却已飞快着落到地上。白无邪心里很有些骇怕,却仍旧咬牙跟着落下。 却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心里在颤抖,牙关的发颤,手脚止不住的发抖。无法压抑的恐惧感,刺激的她压抑控制不能。 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善类,比她所有见过遇到过的人都更凶恶可怕。 偏偏,她发现剑帝一点不怕,丝毫没有她承受的恐惧冲击。 剑帝走进石头,打量那男人衣裳半响,其实早已肯定的确是血染的。却还是要看看。石头上的男人这是侧转过头,一张虽然英俊,却透着邪冷气质的脸,面对着两人。 白无邪下意识的想要朝后退却,腿却抬不起来。 那男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停在剑帝脸上,突然露出个微笑。 语气轻松的开口道“你在看什么?莫非对我的宝石感兴趣?” 剑帝抬脚踢了踢地上的宝石,不以为然着道“虽然好看,但这么一堆,带着也麻烦。亏你这么有闲心,莫非走哪都带上铺着好看?” 那男人从石头上轻轻跃落,立在地上的宝石堆上。轻笑道“宝石可不仅好看。” “还有什么用?” 男人没有回答,望向白无邪,问道“小女孩,你知道宝石的其它用处吗?” 白无邪牙关在打颤,觉得一说话,声音一定是颤抖的。却又不敢不回答,更不想不回答,仍旧尽量坚持着让声音平稳的回答道“能换取很多东西。” 男人微微一笑,望着剑帝道“她说的不错。能交换到很多很多东西。” 剑帝嘴不屑一撇,道“我当然知道。但是宝石能交换到修为么?不能的话,宝石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 男人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的确不能,所以宝石只是好看。所以我总用来铺垫地面。但它还有个用处,它能交换到漂亮的女人,难道你认为这也没用?” 剑帝想了想,答道“我真不太明白女人有什么用。虽然很多认识的人都说女人很好,搂着舒服,摸着舒服,可是我感觉不到。不过,就算真是如此,我认为,跟修为一个道理。要是能用换到的女人,一定也不会有用。珍贵的修为就是换不到的,那珍贵的女人也应该换不到。” 那男人抬手,竖起拇指,称赞道“你说的对,所以我只用宝石铺垫地面,只用做装饰。从不用它交换女人。” 剑帝听罢,反问道“那你还问我?莫非是在靠我么?” 那男人没有回答,慢慢转过身子,朝后投望一眼。又回头叹气道“本来很想跟你多聊会,难得投缘。可惜时间有限,不得不走了。但你我相遇算得缘分,我看你也十分顺眼,对你手里把玩的怪剑更感兴趣。” 剑帝一听,眼睛一亮,问道“你会使这剑?” 那男人摇头,十分遗憾似的摊手道“我不会。只是我的剑毕竟有些认识,不定能教你些使它的基础心得,你感不感兴趣?” 剑帝兴致勃勃道“当然感兴趣,我本来也不想学什么剑法。只对使它的基础原理感兴趣。” 说着,随手就将绝响丢给那男人。 男人轻轻将绝响夹在指间,微微一笑,突又望着仍旧在牙关打颤,为恐惧占据意志不能动作的白无邪,问道“你不怕她也学会?别人了解你的全部,很可能有一天会用这些害你,也更容易害你。” 剑帝笑道“你真小气。既然要教,多教一个何妨。我不怕旁人害。” 男人闻言轻轻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认真看着,我只教一次。” 说罢,不待剑帝答话,单足朝地轻轻一跺。刹时间,白无邪和剑帝走只感大地山石一阵似快又慢的晃动,就见飞泄的瀑布不再直流下落,横空跨飞着朝三人所立之地汹涌扑卷过来。 流水的奔腾声如沉闷滚雷,震的两人什么其它声响动静都无法听见。 男人轻轻跃上巨石,挡在他们身前,扑落的瀑布流水,正迎上他。 男人动作起来,绝响同时动起来,旋飞着迎向瀑布流水。潮流被绝响轰击散,数不清的水珠四散激飞,剑帝清楚看见绝响的每一次旋动,看到剑刃每一次触碰暴散着的水珠角度。 似极弹动的球珠,每一次的触碰,都极自然的变动了角度,一个眨眼功夫,弹开无数与之触及的露水。或快或慢,似被碰撞的水珠力量带动的,时如水流浪涛中的轻苇,时入撞如水流的大桨。 冲击到绝响近前的激流纷纷暴散,烟花般好看。却没有一滴落到男人身上,剑帝发觉,便是绝响旋动带起的气流,都总能那么自然而毫不着意的吹开仿佛已经穿越过去的露水,使之轻轻改变方向,始终落不敖男人身上。 剑帝看的惬意,旋动的绝响姿态,让他感到有着不可言语的美仑美奂…… 如此约莫过去一刻钟功夫。瀑布的激流出现断层,后面的顺高出岩壁落下,前面的,仍旧如飞蛾扑火般冲向绝响。最终也只能如同前面的水色烟花般,被绝响制造出刹那亮丽,散归大地。 飞旋的绝响,缓缓停落在剑帝面前。 巨石上的男人,微笑着挥手道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剑帝沉浸片刻前所见景象,久久方才回神,刺激着白无邪的恐惧,这时也渐渐消散。 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你学会了吗?” 剑帝点点头,末了又摇头道“学是学会了,却还做不到。那等内力控制本事,我不懂得。” 白无邪轻舒口气,舒展着半响不能动弹的手脚,全然将片刻前的惊恐抛掷脑后,展颜微笑道“那不怕,你不曾修习过高明功决,本门有的是,定有适合的……” 她话尚未说罢,就见瀑布旁的一条山野小径上,缓缓走出来一个老头,背负箩筐,似是山野采药人模样。 无邪不由停住了要说的话,心里禁不住奇怪,这等荒僻山林之地,今日怎就如此凑巧,才走一个,就又来一个呢? 第七节 成长(三) 第七节成长(三) 老头一步步走出小径。抬头望眼高空炙阳,擦把汗。 一直走近到距离两人七丈外距离时才看到般投望过来。白无邪低头声道“只是个寻常乡野老头。”末了,又语气欢快着道“今夜又有落脚之地啦!” 剑帝一笑,道“做好事套近乎去。” 便拉着白无邪走近过去,那老者很是热情的迎两人招呼说话。白无邪打听过后,便知道这附近山野猎户不多,末了那老者邀请两人到屋舍歇脚,两人自不拒绝。 这些日子不少时候都是借宿山野茅屋中过夜,是以白无邪见到这老头才有那番话说。 剑帝说服那老者将箩筐取下,负在背上。 老者带两人在山路行三刻钟后,便到了他所在的土瓦房。路上白无邪从他口中知道,老头在此地居住已有近百年,每个月都有跑商客带来他需要的物品和钱换走的药材。 老头的妻子去世已有二十多年,五个孩子外出闯荡,三个死去多年,剩下的两个毫无音讯,老头叹气着道怕也是死了。 白无邪颇有兴致的陪老头闲聊,末了还帮着到厨房做起饭菜。对此剑帝早觉得不可思议,在他觉得,连王净那种小镇子长大的女子,自幼便已不必自己动手做这种事情,怎地白无邪竟会懂得? 无论如何,剑帝一直就觉得白无邪实在是个跟自己很合得来的人。绝不会似王净那般偶尔外出闲逛总不容于人。 剑帝帮老头砍罢柴火,喝完冷水,见再没有什么需帮忙的活计,便自拿着绝响在瓦房前的空地耍练起来。老头这时也已闲着,在一旁看的赞口不绝,直道比当初他的孩子耍的好,快的让人只觉眼花缭乱,一定非常厉害。 剑帝也不在意,一般人哪里知道是否厉害,见着他们修行的人,都觉得高明厉害。 这时白无邪已做好饭菜,招呼着两人进了屋,自又添了两瓢水来给剑帝喝。末了轻声着他吃罢饭记得去打些水回来,瓦缸被他喝的已快见底。罢了,又嘀咕不解道“真不知你怎会喝水这等厉害……” 剑帝笑笑,应着递过瓢,自先落座,招呼着老头一并吃起来。 老头听两人道次日天明便要离开,一阵唏嘘,直说此地如何荒芜,难得遇到两个生面孔年轻人,却待不得片刻。剑帝言语不多,自管吃饭,倒是白无邪吃的少,耐心陪老头闲扯,不由让老头挽留之意更甚。 剑帝吃的快,吃完便问明井源,出去不久,回来时道瓦缸已经满了。就又要出去耍剑练手,老头突然开口道“且待片刻。” 说着,放下碗筷进了里间屋子。白无邪冲剑帝眨巴眼睛,轻声嘻笑道“莫非他家里还有什么祖传宝贝不成?” 剑帝晒然一笑,朝老头出去的门口诺嘴示意,白无邪便收起玩笑,小口吃起饭菜。 不片刻,老头拿着个旧布包裹的书册模样东西出来,剑帝扶他坐下后,就听他道“老夫也不知这是否厉害修炼秘笈心法,说来不怕见笑,老夫生父过去曾是修炼中人,后来因故修为尽失,才到了这里过山野生活。这秘笈就是他所留。” 说着打开破布,取出本泛黄的册子递给剑帝。又叹息着说“老夫猜测,当是厉害的秘笈。先父当初曾说,他过去曾十分有名。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一个都看不懂这秘笈,若非修炼十分不易,岂会如此……” 剑帝自翻阅着,遇有不认识的字,便听白无邪讲解一番。册子不厚,讲的全是修炼真气相关内容,并无任何繁杂法术记载。剑帝只看一遍就已记住明白,怕有错误,待老头修歇后让白无邪帮着诠释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放下心。 问白无邪是否知道这秘笈名目,却头一次见她摇头。 “从未听过这等真气运转修习方法。”见兰帝面带疑惑,以为他担心秘笈所将粗浅,又补充道 “但依我看来,这册子所记载真气运转方式虽然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绝世心决,却也绝不会产生坏处,况且,就凭其中的凝聚发力特殊之法,也值得一修。” 剑帝摇头,首次不同意她看法,开口道“是否绝世心法我自也不知。但若说它仅值一学你可是错了。” 白无邪也感到希奇,当即反问道“错在哪里?” 剑帝将正翻开的那页凑她眼前,指着其中一处开口道“你且算算。” 白无邪便认真看起来,见是真气运转经过的窍穴路线,以及引导自然外力入窍的方法路线。想半响,仍旧不解道“有什么奇怪之处么?这种方式,便是一个快字,魔门我知道的就有许多运转方式威力更强大很多。” 剑帝微笑道“随我出去,你便试试这般运行真气,便知道了。” 白无邪茫然不解,几乎有些怀疑他是否弄错,却仍旧听话的出了屋外空地,反复确认真气运行路线,试着运转催动起体内真气。 真气迅速流经体内相应窍穴,在她意念催动下无意识的便抬手射出来一道白光剑气。 她有些恍然道“运转速度比猜测的还快上许多……” 说着,又下意识的再度尝试起来。剑帝立一旁,也不打扰。如此几番后,白无邪渐渐感到有些奇怪,便试着踏起白昼门玄妙步法,动作间接连催动秘笈中的运转方式,释放的越来越快,催动的真气越来越多。 不片刻功夫,空地上的她已然被无数连绵白光剑气包裹。一双教,变幻的越来越快,到最后,快成一片模糊影响,身子仿佛鬼魅一片在飘。再片刻,突然一声娇喝道“接我一剑!” 说罢,一手捏作剑指状,带起一团白光疾刺而至。剑帝估摸着她所用真气劲道,便刻意以约莫相等力量正面硬挡。 两人真气才一触碰,奇特的冲击旋转劲道便将剑帝冲荡开去些许,白无邪自也同时察觉出异样,跟随着又是一剑刺来。剑帝这番便尝试卸借力量,不出所料,果然不能,才一触碰,顿时被剑气奇怪的旋转劲道冲击荡开。 这般又试三剑。白无邪才停下来。神色惊疑道“这……是何道理?” 剑帝晒然笑道“我自幼便观察出正反力道运气交手之法,故而一看便发觉出异样,真气流转经过的窍穴,无不是借卸力道时,运转正反之气生成效应最为优异处。 你所以觉得实际使用时真气运转凝聚比想象更快,全因真气流转过程通过这些窍穴已自然经过正反特性催动加成,是以,自身真气越强,越精纯,这加成之力便越多,是以倍次递增。 乍一看似不如你曾说过的许多真气运转之法威力强大,实际上并不逊色太多,其凝聚不可借卸的特性,高速凝聚出手的优势更能弥补使用中的些许威力差距,更勿说这种真气出手的高速自然旋转形成的强大冲击特性了。” 白无邪听着,飞快计算着,这时接话道“而且……倘若配合以身法和自然之外力,对手力量的借卸,更能让实际威力倍次提升,当基值达到一个看似可怕不可能的程度时候,这种真气运转方式产生的速度和威力以及凝聚力提升幅度,远超想象!是不是?” 剑帝笑道“正是这样。理论上,达到一定数值时,发出的剑气可以强大到让人一击不能承受,没有人能避得无有时间。方才你不曾想到身形动作和外力在力量的正反冲击递增,故而才觉得威力有限而不实际。” 白无邪仔细又想一阵,突然露出微笑道“但便是算上外力的递增,但那等基值怕也就你可能达到。我却没有天生神力,恐也无望……” 剑帝笑道“那可未必。况且也许尚有其它途径进一步增加递增提升幅度可能。再说,潜心修行,终有一日得以做到。退一步说,便是未达到那种程度,也并不弱与你所过去所提的那许多厉害心法法术威力。” 白无邪有些明白的反问道“莫非你是想,凭冲击特性和无以伦比的剑气聚集速度断地方法术凝聚气劲?” 剑帝很高兴的点头道“就是这样。” 白无邪笑道“倘若对手距离你极远施法时候,便是你剑气再快,恐也来不起阻挡吧。” 剑帝诡秘一笑,开口道“今趟你可有些糊涂了!” 白无邪茫然不解,自有仔细思索半响,突然恍然大悟,语气中透出压抑不住的兴奋问道“莫非~你是认为,可以通过如同施放法术一般的意念引导聚集外力方式催动这真气特性不成?” 剑帝显得更高兴,连连点头称赞道“你实在厉害,一下便想明白过来。不错,你想,施法既是凝聚引导外力的过程,意念强弱决定可引导和攻击的距离范围以及威力。 那么,这心法不同样可用在对外力的引导聚集上么?敌人离我再远,只要处于我意念可及距离,他引导聚集力量欲要施法之时,我所催动的这秘笈的真气永远比他更快,一样能轻易中断,根本无所谓距离之说。” 白无邪听罢,细想一阵,也认为这实在可行。两人便边琢磨边实际演练起来。 是夜,皓月当空。 柔和的月光透过瓦房一侧木窗,洒落在床榻上老头脸上,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挂着微笑。 屋外却两人却绝猜不到他此刻内心的叹息。 老头此刻想到天玄门若干年前的一场内变,让原本身具继任天玄大帝力量智慧的人为其弟所伤,黯然携妻儿离走世俗。自此玄门至今,天玄一脉再未出现一个资质绝佳者。 而那本当是天玄大帝的男人,一家在世俗历经苦难,最后夫妻双双辞世而去。他们的孩子,一个成为忘情门当代第一高手,却拒绝踏入天玄仙境;一个更踏入梦幻般的神道,却堕化成魔,杀戮无数,隐身黑暗,祸乱苍生大地。连他同胞亲生大哥,也都未曾放过。 如今,他遗留的孤孩,竟当真通过诸般不可能的历练,一步登天得有不灭神体。却也……流落魔门,浑然遗忘天玄门道。 老者明知追赶的劣徒故意引他与剑帝相见,却也不能就此放弃追蹑,眼睁睁看着剑帝继续逗留魔门,不得投身天玄,潜心跟随自己修学道法。内心既为故徒,为天玄一脉由此之后欣慰,同时更为眼下处境唏嘘。 他分明已能看见,屋外的剑帝将来修为达成后,那一身逆天地的不可思议力量,却又无法将他带走,教导他步入忘情大道之路。 人道神者无所不能,却又哪里知道,他这天地第一得神道者竟有如今无奈? 老头正自琢磨要如何将屋外的剑帝带如玄门时,意识中便又出现一个男人阴狠邪冷的笑脸。 便再无暇多想其它,意识脱离暂时借用的肉身,远远离去。 这一切,屋外正演练高兴的白无邪和剑帝,根本不可能知晓。 波涛滚滚的大海上,那曾演示绝响用法的男人虚空静立。全身上下为血红能量光亮覆盖,一对散发亮红光芒的眸子狠狠盯着才方现身的太上真尊。 忽的露出微笑,开口道“老家伙,这般追追赶赶的玩迷藏,也没有多少意思。” 太尊叹息一声,道“吾徒,你何苦如此。意图设下灭天之阵,残杀天地万物生灵,迫为师不得不追寻你踪迹。如今又让那孩子堕身魔门,你既自知世俗虚幻之苦痛,何以却让他受此折磨?” 那男人哈的轻笑道“老家伙,天地生万物,以欲乐障万灵耳目,赐万物诸般虚幻苦痛折磨。这等天地,存之何用?” 太尊摇头叹息。 “虽是如此,然众生并非无道可走。倘若你能凭己之能,助为师之力。自能逐渐带更多迷途世人踏入神道。路虽漫漫,却终能有一日让这天地万物皆成神。” 男人不屑冷哼道“胡说八道!老家伙,告诉你多少次了,你我皆非神!你我均不过是得以拥有神之力量的伪神,皆不能自理之欲,皆不能破天地规律。 所以,你才把自己修炼成一个妄想狂,以为能逐一将世人全引导踏入神道,培养出一个离开玄门,创造地魔门的地魔神,教导出我这个杀人恶魔,教导出兰长风那个沉浸情孽道途,主张以爱救迷途世人的神经病!” 太尊听他如此无礼嘲笑言语,也不动气,才要说话。他就又抢先道“够了!今日见你,不是跟你继续这永远争论不出结果的嘴丈!” “那么,吾徒所为何事?” “这么漫长的岁月的。你也该明白你我执着都不会有个结果,你始终无法追上我,我始终也没有把握杀死你。 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也总被你及时阻止阵法架设,同样,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让我改变立场回归你坐下奉行你的主张。 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我答应不再试图架设毁灭天地万灵之阵,你也不必再无意义的追赶我了。 大哥的孩子如今终于破冰醒转,开始他的道路。剑我已送,心法你已传。如今的他,可说既存对玄门的遐想,又清楚认识到魔门的残酷。 因此,你我便打赌吧,让我们之间没有结果的战斗在他身上见分晓。” 太尊听罢,微微动容。不待开口,就听他又道“这孩子生时便体质奇特,我和大哥都看出他将来必能拥有最强大不可战胜的神之力量。你我都各行自己的事情,自今日起,谁都不可对他作出蓄意干涉。 由他在世俗打滚,这天地到底该存该灭,由他决定。倘若日后他认为天玄门才是道路,我便算输了,甘愿从此隐没,绝不再做违背玄道之事。” 太尊沉默不语。 男人又道“这是一场放进去诸伪神道义的赌约。不仅止于你我。倘若日后他最终如兰长风一般,又或是归依魔门,奉行地魔神理念,我也认输。我们这几个伪神的道路,因此都能得有结果。 对谁也都公平,都不曾占据有利优势。最重要的却是,败者不会有任何扭转乾坤的可能,在剑帝在剑面前,没有不可毁灭的力量!你无力抗拒,兰长风也不行。” 太尊仍不言语。 男人不耐烦道“老家伙,还想什么?你根本没有选择,难得我肯如此公平的与你做个决断,你修要不知好歹。 便是你答应,我也能让你没日没夜的不停追赶我,丝毫对他做不出任何干涉! 倘若答应,反倒还好点,以你无数世俗意识分身优势,完全可以教授几个‘好徒弟’去试着影响他命运道路。” 太尊这时才开口道“昔日,你引为师往极北之地,那里想必便是这孩子藏身所在吧……” 男人轻笑出声道“不错。也不必瞒你,你既见过今世的魔尊。当然也看出来了,她将是个能将地魔神力量踏在脚下的人。 历代魔尊,无一能超越地魔神力量,无一能违背其意志。如今出这女孩儿,可算是异数。 所以挑选如今时候让剑帝醒转,也是为等待这魔尊降世而已。我说过,这赌约十分公平,若没有这样的女子,谁能配上剑帝? 兰长风的情道,如今也已触动姻缘之线。剑帝若有情,唯魔尊而已。我也很想看看,兰长风主张的情道有何莫大威力。” 太尊听罢唏嘘不已道“吾徒,也算难为你了。耗千万年时光,拨乱命运之轮,只为如今这场公平赌约。命运之轮最后将如何停下,反交于天地自然之手。为师便答应这场赌约,倘若输了,为师自愿步入虚无道途。” 男人冷笑,道“如此最好。当然,这赌约我自然会同时告之兰长风和地魔神意识。败者,不服于彼道,便毁灭!” 太尊默默点头,示意对此无有异议。 男人长笑离去。 太尊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吾徒啊……你是当真看不到,还是本就追求自我灭亡。为师自未必一定得赢,然你却注定唯败一途,反倒是长风,却最可能得胜啊……” 大海之上,波涛依旧滚滚,此起彼伏。 碧海苍天,万物生灵,如何知道,这天地命运将来,竟在今日为天地四位得神道者所决定? 命运一说,虚无缥缈,然其存在与否,世人不能自知。 有言诸般命数,早已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无时莫强求。又有言,人定胜天。 然何所谓胜?得所希望拥有么?却又如何断言,那本就是命里终须有? 人定胜天,何以论证?无以论证。 便是得神道者,亦不能如是言道。 话说剑帝和白无邪,一番演练直到天色放光。才想起该告辞走了,进到里屋,却发现那老者不知为何,竟然已在床榻上趟着辞世。不禁双双戚戚,便不约而同决定替这个孤单的老头简单料理后事。 末了,才辞别离开。 如此又游玩不几日,突然见西南高空一道光柱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白无邪顿时高兴笑言道“定是宝物成功出土啦!如此摧残光辉,实属罕见,必非寻常奇宝。” 剑帝见着这光,心里也有些好奇,也觉得当回去了。两人便也顾不得耗费真气多少,白无邪更传他飞行之法全部诀要,双双朝光芒两处飞赶过去。 待到达时,只见满天遍野的无不是身着白昼门长袍的人群。白尊的车架就等着他们般,一接上便即出发。浩浩荡荡的白昼门徒弟跟随左右周遭,护送着前进。 车上。 白无邪忍耐不住好奇心,当着白昼门三位赶来护驾的长尊追问宝物具体。白尊也显得十分开怀,欣然道“实在想不到,竟会是忘情玉这等失传之宝。你们可不知,那庇护隐藏的阵法何等繁杂厉害,这些日子,任本尊与诸尊如何设想,都没有任何破解头绪。” 白无邪听的好奇,忙问后来怎破除的。 “一直到方才,突然有个本门徒弟禀报道想要试试,看过后。道这阵法他曾经在世俗家中古籍见过,也是凑巧。因此之故,便轻易解开破除了。 却怎都没想到,会是如此奇宝,那等惊动众生的光亮,必然引起魔门各派抢夺。能否成功带返回去,尚且难说!” 白尊说到最后,明显露出忧心忡忡模样。便是几个白昼门长尊豪言保证怎都会拼命护宝回去,也未能真正消减她内心的忧虑。 白无邪独自沉默一阵,突然有主意般开口道“母尊,孩儿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当说。” 白尊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许她说。 才听她道“忘情玉的确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尊宝,传说以它为材可炼制出威力无匹的诸类法器。但是,孩儿却觉得,这忘情玉,我们得如未得。” 就有白昼门长尊不解道“小尊主何处此言?” 白无邪微笑道“忘情玉本身制法相传无人知晓,这等不可摧毁之玉,我们如何将它用做炼制?是否得如未得?” “这……小尊主所言不无道理……只是……” 便有人忍不住抢先反问道“难道就这么送于别派?” 白尊此时已有想法,却有意想让无邪表现,便故作不知的问道“无邪,那你认为该当如何处置此宝?” 白无邪信心满满的笑道“孩儿便是有个主意。不仅能让忘情玉平安到达白昼仙境,更能使本门返回一行不受丝毫阻拦损失!” 白尊此刻已能肯定无邪主意,面露微笑道“说下去。” “忘情玉本门既然不能炼制,它又的确是天地至宝。那我们就应该把它献于魔宫,呈送魔尊主上!” 几个白昼门长尊此时终于恍然大悟,不约而同的叹服这主意。如此一来,魔尊必然因此予以白昼门赏赐,而此行路上,也不可能遭遇任何大派阻拦抢夺。 只需公开称此宝白昼门将要呈送魔尊主上,哪个门派还敢放肆抢夺?那岂非等若公然不讲魔宫放在眼里么?便是有人心中不甘,也最多只能试图前来偷盗,但宝物在白尊手上,哪派高手有自信能在不暴露本身门派功法情形下夺走? 一旦暴露门派,必遭魔宫问罪! “小尊主这主意,实在绝妙不过!” 无邪不由觉得自豪,作为白尊眼里的未来白昼门尊继任之人,自然是表现越多让诸长尊佩服的智慧本事越好。正暗自得意时,发现剑帝一脸迷惑不解之色,便又忍不住好笑。 追问缘由,才知道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献与魔宫便无人敢抢夺。于是耐心讲了魔宫在地魔门的无上象征,又解析说了如此一来,哪怕别派夺走忘情玉,不但不可能凭此得到任何好处,反而会招致魔宫打击。 末了又一脸自豪的告诉他,“本带魔尊年纪虽不大,可却厉害无比!那对魔神之手,可是无坚不摧呢!” 剑帝想到方才众人说忘情玉如何厉害不能摧毁,他也曾拿手上做过试探,感觉的确坚硬异常,自觉没有摧毁的把握。于是顺口反问句道“连忘情玉也能么?” 白无邪略呆了呆,思量着道“这哪里试过呢?不过,以魔尊之能,忘情玉也未必挡得住。” 剑帝不由神往,心想倘若真有机会验证多好。那魔宫的至尊,一对肉爪当真如此厉害么? 思想间,不知觉的又想起记忆中的那个雪发小女孩儿来,想起她那对抓传自己身躯的手爪。 ‘她似乎也是修炼手掌,不知如今有多厉害……’ 便想起跟白无邪打听,却未有结果。无邪听他问,也感起兴趣。仔细询问那人模样,剑帝一一说了,问起那女子服饰模样,却不记得。无邪最后无奈道“实在不曾听说有哪派小门尊是雪色头发的,你又不记得衣袍模样,魔门门派千万,如何去找。” 剑帝倒也并不真急于找到,便也不再纠缠此事。说起其它。 白昼门一路上果然使人四处宣布,称发觉出异宝忘情玉,将要呈送魔尊。果如无邪主意般,因此不曾遭受别派窥视抢夺,一路畅通无阻的返回到白昼山。 过不多久,前往魔宫的使者回来称魔尊为此十分高兴,恰巧有事前往中立城,便特别恩赐殊荣,路过时将于白昼门停留一日。 为此之故,白昼门上下无不欢欣鼓舞。怎都想不到竟会得此殊荣,早早就开始准备迎接,白昼山上下乃至附近城镇,全都进行修改,务求以最完美状态迎接魔尊到来。 这日,魔尊来临之日已近,诸般准备工作也早已完成。 无邪难得见白尊松一口气,便拉剑帝陪着说话。白尊想起寻宝时两人游逛,随意问起可有趣事。不想无邪兴致勃勃的道有,将路上诸般遭遇一一说了,还将剑帝递过的秘笈拿于她看。 白尊本是随意一问,不想竟真离奇遭遇。好奇的接过秘笈仔细观看半响,却沉默下来。无邪一旁等的焦急,催促起来道“母尊,可知道这秘笈来历?” 口中虽这么说,但那目光中分明透着肯定白尊会知道的心思。 白尊的确知道。虽然不能说百分百肯定,但白尊却记得曾经看过的忘情门破天飞剑决心法,大致就是这秘笈内容。虽有些差异,却并不多。她所以沉默犹豫,却是考虑着是否如实说出。 眼看剑帝和无邪似都对这秘笈充满无限期待,一则不想让两人太过失望;二则却琢磨着两人遭遇,心中犯疑。她觉得那老头很奇怪,倘若老头口中的生父曾经是个修道中的高手,而又是学的破天飞剑,那岂非是说,本是玄门中人? 玄门中人哪怕丧失修为退回世俗,也几乎不可能选择到地魔门来。其次,那老者死的也太过奇怪,无邪说不见任何病痛迹象,更非遭人杀害。描述的状况来看,让她觉得很类似意识驻旁人体的夺魄状况。 本就确定剑帝身世奇特的她,自然免不了多想,联系他手中的怪剑绝响以及无邪口中的诡异凶邪男人,突就有些猜测,那男人和老头的现身绝非偶然。 甚至忍不住猜测,忘情玉的埋藏地点的突然得知,以及巧合之极的在那老头死后不久被破除防护阵法,会否都是剑帝背后之后安排算计好的。所为就是借其中看似巧合的遭遇授剑帝用绝响之法,传这本极似破天飞剑决的秘笈…… 这般猜测下,就也怀疑这秘笈可能真非寻常。便遗憾的开口道“这秘笈本尊也实在不曾见过,竟不能帮上你们。但以本尊看来,这秘笈记载之法实不简单,认真修炼,当有用处。” 白尊这话却就留了余地,不说必有大用,也怕万一真是破天飞剑决会平白耽搁两人心思时间。 无邪听罢很有些失望道“没想到连母尊都不知道……” 剑帝不以为然道“管它是否绝世秘笈,反正你我确实发觉其可用之效,纵使不过寻常,也无区别。” 无邪道也想的开,期望是本绝世秘笈的心情也不过是孩子气情绪,便又笑道“说的也是,日后你我必定能凭借这秘笈创造不朽传奇!” 白尊一旁看的暗自好笑,却也感到欣慰。两人的融洽相处,本是她所愿见。 又闲聊一阵,无邪突然想起剑帝问过的雪发小女孩事情。便问白尊。这不问尚罢,白尊听罢描述,又问剑帝详细后。 心里蓦的生出个念头,那小女孩儿,莫不是当今魔尊幼时吧…… 白尊并不曾听说过魔尊发色如何。但却能肯定一事,魔门各派绝无如此年轻的门尊,那等年纪,修为毕竟有限,如何服众?如何面对有心人的算计?再如何大胆的门尊,再如何困难的情况,也不会将门尊位置传给个孩儿,最多也是交由可信长尊代为管理支撑至继任者长大。 因此,对人绝不可能以本尊自称。 白尊虽然这么猜测,却又无法肯定。根本无法通过剑帝转述判断那小女孩儿修为是否高明。便他又不记得外袍模样,不觉让她无法拿准。便也只好说此事线索太少,难以判断,又答应日后留意打听,这才做罢。 白尊虽不能断言肯定,但仍旧觉得当真会是魔尊的可能性极大。忍不住就有些暗自担心,倘若真是。那么以魔尊本事,多年前就已傲视魔宫,虽然事隔多年,剑帝已经模样跟当初差别极大,但他那奇怪体质,恐怕绝无法瞒过魔尊。 便忍不住又问起事情详细过程,内心更为忧虑。怕真是魔尊,更怕魔尊仍旧记得剑帝,倘若认出来,怕是必然不会放过…… 白尊便为此事忧虑犹豫两日,仍不能拿定主意。完全之策,当是支开剑帝到别处去,避开魔尊。但此事又无法肯定,白尊更打算借这次机会,请求魔尊为剑帝和无邪赐婚。 原本有十足把握可得魔尊答应,一旦事成。日后绝不怕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变故分开。更不担心日后剑帝修为大成后会有其它魔门女人试图勾引拉拢。 无邪感觉到白尊近日的忧虑,却几番开口询问都不得结果。终于有日问急了,白尊只得敷衍道“本尊是想恳请魔尊为你和他赐婚的,但又怕不能得此恩赐。故而有些患得患失,忧心忡忡起来。” 白尊本是随意拿个接口应付,不想无邪听后神色意外的严肃起来,陷入沉思。反倒让白尊莫明其妙,心中不解,怀疑是否无邪不愿嫁于剑帝。便问她为何,只听她道“母尊,孩儿觉得此事不可!” “这是为何?”白尊实在感到奇怪。 无邪左右瞟了无人在附近,才语气郑重的开口道出原委。 “跟他接触这些日子,了解到他对玄门的学说很是感兴趣。更对许多理念抱认同之心,向往之情。 尽管孩儿并不太明白他何以如此,但听他说许多后,也觉得似乎能理解他想法。母尊不知,他过去如恶派前,是在一小镇中生活,为一世俗恶霸所收留。那恶霸有一女儿,对显是喜欢……” 白尊听到这里,忍不住失笑出声道“莫非他竟然学会玄门那套什么忠贞不渝独爱一人的可笑理念?” 无邪不满道“母尊听孩儿说嘛!” 白尊便笑着听她说下去,答应不抢白打断。 无邪这才继续道“恰恰相反,从言语,以及观察来看。他对那女子全无男女**之念。那女子曾多翻尝试与他交欢,他道全无感觉,只觉那些奇妙的那女之事索然无味。反问我知否滋味。” 白尊听着不由皱起眉头,心下也感到奇怪,剑帝年龄也不算太小,对于那女**理当该属尤其好奇阶段,应当是思之便欲行才是。 “孩儿觉得,大概与他奇特体质有关。便曾试探问过对于男女之情执何看法态度。才知道他自己也不能肯定,但却知晓肯定一点。” 白尊就忍不住问道“肯定了什么?” “他喜欢完美。喜欢独一无二的完美。换不到,抢不到,求不到的那种独一无二的完美。” 白尊失笑道“谁不喜欢?” 无邪语气严肃着道“但他可不同,若非如此的,他根本就不屑拥有。” 白尊暗自觉得剑帝这种想法有些病态的不正常,但仍旧不太明白无邪想说什么。 无邪这时便道“是以,我虽愿意嫁他。却觉得,绝不可如母尊所想施行。” “嗯?” 无邪一字字道“理由很简单,这般全无意义。不仅无法如母尊所想般,予他一个束缚,反而可能在将来让他为此憎恶。” “这话怎么说?” “很简单。母尊,他不怕魔尊,不怕任何人。” 白尊当即恍然大悟道“本尊明白了。他日后倘若不愿娶你,绝不会因为魔尊赐婚便遵循。反会因此心生憎恶。”说罢,心里原本的犹豫倒也因此消散,倘若如此,那全无必要冒险让魔尊碰上他。 却见无邪模样,似有什么想法,便出言着她有话就说。心里禁不住的越发欣慰喜欢,总觉得无邪的表现实在太过完美,关健时候,想法既理智又细心。 无邪便直言道“孩儿觉得,词婚一事,不必提及。但倘若有机会,可提让孩儿与他拜为异性兄妹一事。” 白尊有些奇怪,不知此举用意。魔门结拜者虽多,但并没有太大意义,也并不为人太过重视。若是必要,亲生兄弟杀了,旁人也不会有太多非议言语。 无邪便道“孩儿说了,他心中对玄门的不少理念抱认同态度。故而一旦与孩儿结拜异性兄妹,假若日后愿意娶孩儿,也不会因此有芥蒂,金兰夫妻哪里都不奇怪。 倘若不愿,也必然会因与孩儿的相处情谊,以及这结拜名份特别看待许多。实属百利而无一害之举,进可共,退可守,何乐而不为?” 白尊听罢,虽对于这提议不太以为然,总觉得结拜并无多大意义。但也认可这的确是绝无坏处的主意,才方消散的忧虑便又生出。 无邪看出来了,便道“原来母尊并非为此忧心忡忡,只是不肯告知孩儿。罢了,孩儿毕竟年幼,也帮不上母尊任何。却也知道不能打扰母尊清净思考,这就先告退了。” 说着,施礼做告退状。 白尊看的不由好笑又好气道“好你个无邪。竟对母尊说这番话。”说罢,不禁笑出声来,实在觉得无邪鬼精灵的出人意料。 又道“好吧,母尊说于你听。但切不可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尤其是他。” 无邪便高兴答道“孩儿分得轻重。” 无邪听后,显得有些惊讶,随即便有主意道“母尊。孩儿有想法。” 白尊便示意她说,心里忍不住有些嘀咕,这孩子未免太惊人了吧。 “虽然孩儿心里颇有些不舍得。但却觉得,最好的办法应当是推他出去让魔尊一见,无论结果如何,对本门都不坏。” 白尊追问理由。无邪答道“孩儿以为,他及时日后成就非凡,但也超不过魔尊。要知道,自古魔尊都能借魔神神通,根本便是神的化身。倘若母尊猜测不错,此时他被魔尊杀死,总好过日后才被魔尊认出杀死。如今与本门干系尚浅,绝不致因此被迁怒……” 白尊听无邪说着,心下权衡一番,也觉有理。剑帝既非寻常人,日后有所成就时,绝难避免与魔尊相见,到时已于白昼门关系不浅。魔尊必然怀疑小时关系颜面的秘事为她们母女知晓,定起杀意。 白尊仔细琢磨一番,虽然觉得剑帝背后不定也有神助,却不认为值得因此尝试挑战魔尊杀意。 当下便作出决断。末了有与无邪商议番到时候见面的场合安排,心里大石终才放落。更为无邪已能分忧倍感开怀欣慰。 数日后。 白昼门准备多日的重要时刻终于来临。 那一天,白昼山周遭百里,非门派非本地长居之人,全被暂时驱逐离开别处。到处是巡守的白昼门徒弟。严肃安静的气氛下,夹杂着无数人的期待心情。 魔尊不喜喧闹噪杂环境。 白昼山顶,早知魔尊刺来是为异宝忘情玉之故,诸魔门大派门尊全都聚集赶来拜见,但是礼节上赠予白昼门的礼物,价值便已非同一般。可见魔尊的来临,为白昼门带来多少利益收获。 当时刻来临时,万里晴空突然飘过来一片快速移动的黑压压积云。待看的清楚,才发觉那不是黑云,而是密密麻麻身着黑裳的魔宫护卫。顿时,迎呼声此起彼伏,经久不觉的响起。 满天黑云般的魔宫护卫纷纷首先飞落下来,各自散落白昼山上下周围,接替一众白昼门徒弟的巡守护卫职责。 当护卫纷纷散开落下后,才终于看见一艘庞大如小山般的黑红车驾。 魔尊,终于来了…… 白昼山上,白昼仙境,白昼仙境主峰之顶,白昼门尊殿里。 剑帝和无邪在内殿门口一丝不苟的半跪姿态。 “无邪,她都尚未到,我们这般早做跪拜礼干什么?” 无邪拿他没办法,悄悄打量四周一圈,确认果然没有人走动经过了,才轻声道“这是魔门礼节,不要说话啦!万一被人传进魔尊耳朵里,白昼门可担当不起罪责。便算我求你了,好生跟我做足工夫。” 剑帝无奈答应道“好吧。”却不过片刻,又想起问题道“门尊需要如此么?” 无邪心里急死了,早听说魔尊爱静,往往去到哪里都先到歇脚之地清净片刻,然后才会客,按时辰计算,此刻怕已快要到达,偏偏他还这么多话。 “当然!魔门任何人都需如此。” 剑帝嘀咕句“都是本尊,怎么差别如此巨大。” 无邪见他还自顾嘀咕,实在急了,直气的拿眼瞪他,剑帝这才低下头道“好啦,不说话了。” 无邪才松一口气。 殿门便被人推开,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神色严肃的男女执着深红毯子,一路迅速的铺将过来。经过两人中央时,看也不看他们。 无邪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知道魔尊就到了。 那人才铺完毯子,便又有一群人进来,四处查看检查。一首位模样的女孩大步喝喊道“殿里的人全部退出去!” 一干被留下护卫的白昼门高手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既不敢违背,又不敢擅离职守。齐齐拿眼睛看无邪。那喊叫着的女孩见状已知众人犯难,疾风般大步走近到无邪面前,发话道“领他们退下吧。尊主安全自有我等负责,你等不必担忧。” 话说的倒也算客气。无邪心里明白,这是认为外人不可靠之故,心里想到计划好的魔尊见剑帝需要的清净环境,心下一阵犹豫,更多无奈。 不甚情愿的起身答话道“有劳诸位。” 这才吩咐招呼着众人退走。 那女孩不以为然的看众人聚集散去,正要说话安抚无邪两句。突见走近无邪的剑帝正一脸不以为然瞟自己的目光,心里不由着恼。 原本想说的话也决意不说了。冷冷盯着剑帝,却不言语。实际上她此刻恨不得将剑帝狠揍一顿,却知道不能,魔尊自来厌恶身边人无礼欺人。只能忍耐。 不想剑帝察觉无邪心情欠佳,走近过去便毫不忌讳说话道“不能护卫,也不必如此吧……” 无邪顿时着急起来,不及说话,那恨不得找到借口发泄的女孩便已厉声喝道“闭嘴!此地不容喧哗!” 剑帝本来就不太痛快,也早听出来所以让他们走的原因是看不起他们本事,信不过他们可靠。 这时也借故发作道“白昼仙境,轮到你一个区区护卫冲本门小尊主出言不逊么?” 无邪一听,一声呻吟。恨不得就这么拿头去撞将剑帝撞死算了。 虽早有估计,但自觉不出意外,他也不会没事找事的犯横惹麻烦,哪里想到,还真就出意外了,他的表现还比他预料的更横,这不全完了吗? 正要开口说几句好话。就听那女孩冷喝道“好大胆子!尊主既居此地,此刻起直至尊主离开,便已属尊主所有!你算什么东西?来人,将这犯上之人拿下!” 无邪忙道“还请魔卫网开一面,他初来乍到,实在不懂规矩!” 那女孩冷喝道“若非如此,便连你也拿下了!修要纠缠,倘若因此扰了尊主心情,白昼门也吃罪不起!” “是!只请魔卫从轻发落。” 无邪说着,背后伸手忙将身后剑帝紧紧拽住。心里害怕他一恼之下出手伤人,倘若那样,可就真完蛋了! 好在剑帝虽然恼火,毕竟这些日子跟无邪一起学会不少道理。并未因此起意动手,却不肯就此闭嘴,开口道“这等无理取闹,也当的魔卫?” 那女孩一听,当即着过来正欲拿下剑帝的人住手。毕竟有些心虚,怕遭责罚,便道“你如此犯上,反道我无理取闹?且容你说个道理,否则,加你一条诬蔑魔卫之罪!” 却是不安好心,琢磨着魔尊该已进殿,让这傻小子闹腾,待会魔尊到时,见着这等场面,不定问都不问就着让将他拿下。她自禀明原委,到时候话还不是一个人说了,也能脱免可能的罪责。 剑帝哪里知道这些,尽管无邪握他的手一再使劲提醒,却仍绝望的听他说话道“魔尊既来白昼山,护卫之责理当归咎白昼门。你却横蛮要求我等退去,分明便是看不起人,更不合道理。如今又拿我问罪,不是无理取闹?” 那女孩却不答话,一脸冷笑。 无邪暗道一声完了。殿门处,走进两个身影。 一干魔卫连那女孩齐齐跪拜见礼,无邪绝望的使劲拉着剑帝跟随跪拜下来。 随即便听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道“起来吧。” 无邪无力的松开拽着剑帝的手,随众人站起身来。 刹时,无邪意识中突然一阵晃动,脑中只觉一阵晕眩,险些就此摔倒。这奇怪冲击的感觉才过去,心神才方稳定下来,就发觉,周遭的一切变的非常诡异。 那感觉,就像是,天地一切,突然静止了下来。她努力试图抬起些脸朝魔尊看去,却惊骇的发觉,抬不起来。耳中没有了任何声音,片刻前的阵阵清风也突然停了下来般,没有丝毫动静。 她的意识感觉中,周遭的魔卫都不见了,连带她自己本身,似乎也不存在。她正为这感觉惊骇时,意识中突然有了感觉,感觉到身旁剑帝散发出来的气息。确确实实一如往常的气息,不由让她心理安定些许,跟随着,便又感觉到另一个气息,冰冷凛冽,仿佛直透进她灵魂里的那种冰冷,让她意识禁不住颤抖。 那冷的,像冰雪…… 仿佛突然置身飞雪飘扬的天地,冷彻身心,白茫茫的飞雪之中,只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轮廓,和身旁剑帝那结识的身躯。似乎彼此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对方,目光一般平静,又透着冷淡…… 她正为这感觉惊诧时,意识突然又一阵晃动,伴随着如初时的片刻晕眩过后。 眼前的景象,跟随清晰起来。 这才看清魔尊模样。 一身黑红长袍,一头梳理极为整齐,无丝毫凌乱的深黑长发,头上别着几枚发髻,上镶七色闪光宝石。毫不似想象的打扮夸张耀目。 她身侧后跟着一个护卫,年纪也是不大,女孩,脸色有些冷淡,分明又夹带继续气恼,正看着为难剑帝的那女魔卫。 无邪不太敢一直盯着看,压下片刻前经历的奇异感受猜测,匆匆打量一眼便低下头去。却发现,一旁的剑帝愣愣发呆般的拿眼一直盯魔尊看。心里暗呼完蛋…… 此刻她已觉得剑帝口中的小女孩并非魔尊,头发颜色全不相同。只知道,他这等无礼举动,绝讨不到好。 她不禁闭着眼睛,暗自向地魔神祈祷起来。 不想等半响,不闻任何动静。忍不住又张开眼睛,悄悄朝魔尊望去一眼。顿时发觉异样,魔尊眼也不眨的直直盯着剑帝也在看,步子速度极为明显的比方才放慢许多。 只是,那张白玉雕刻出来般无暇美丽的脸上,不见任何异样神态,冷冷淡淡的,一如她的声音。 风似乎突然又流动起来,刮在无邪身上,让她一阵安心。 复又很快想起此刻情形,又一阵担心绝望。却半响等不到面前的魔卫开口告状。 一慌神工夫,突然意识到魔尊已走到面前,连忙退开一旁让路,面前那女护卫似乎如她般有些失常,也至此时才匆匆退避一侧。 无邪忘了伸手将剑帝一并拉开,待想起时,已经来不及了。 魔尊的身影,就在近前。 步子停已经停了下来。 “你可是白昼门为本尊准备的护卫?” 无邪听见魔尊说话,更奇怪的是,那为难剑帝的女魔卫竟然没有抢先开口答话。正猜测时,就听剑帝语气如常的答话道“是。” 简单而干脆。无邪听的又一阵无声呻吟,不想紧接着就听魔尊一旁的贴身侍从发话道“尊主念白昼门一番心意,尊主虽不许护卫,却也开恩允许留下了。至于其它人等,全退下去吧。” 本当为难剑帝的女魔卫,一句话都没有说。低着头,领一干魔卫悄然无声的退出大殿院子,无邪不敢再抬头,默默随众人一并退开走了。 她既没有不敢抬头多看,自然也看不见魔尊那只负在背后,五指紧握一起的手。 剑帝心里舒坦许多,觉得这魔尊倒不蛮横。 想起早先无邪的交待,便无言的站退开些许。心里却禁不住苦恼起来。从魔尊一进门,他第一眼看到时候起,就觉得十分熟悉,那刹那,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刚醒转时的冰室,想起自己被那小女孩打进风雪中最后一眼那女孩儿时的画面。 事隔多年,他当然没有任何头绪确定魔尊是否那雪发的小女孩儿。 却偏偏生出直觉,觉得就是她。但看清楚魔尊的发色,明明又不是。 这种理智与直觉的矛盾对立,不由让他感到苦恼。 剑帝让开一侧,魔尊和那女侍从却半响没有迈步的打算。剑帝正觉得奇怪时,魔尊突然开口道“白尊心意本尊已领,你且退下待命吧。” 剑帝听罢,应了声,举步便走,走时,下意识抬头又看魔尊一眼。错身过去之际,便感觉魔尊竟也转身过来,似乎正打量自己。 心里一阵苦恼,便也没想太多,当即回头张望过去。看看见到魔尊视线转往一旁,心里更是疑惑。人却已迈出店前院门。身后的大门,跟随就被守在旁边的魔卫关上。 待在门外的无邪见他平安出来,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迎上。 殿前的院中央,深红毯子上。魔尊负放背后的手,紧紧握着,微微有些颤抖。另一只缓缓抬起,食指搭在唇上,无意识的咬在牙间。一旁的侍从见状,连忙低下脑袋,揣揣不安。 半响,突然听魔尊轻声说话道“休要与旁人道只言片语。” 女孩诈做不解的说话道“尊上,何事不许与人说……” 魔尊当即横她一眼,语带怒气道“再装蒜本尊撕了你!” 女孩连忙讨饶似的做害怕状,见魔尊没有发作,小心翼翼的问道“尊主,那人是谁呀?” 魔尊又一记冷眼横将过来,轻喝道“再多说一个字割下你舌头!” 女孩忙低下头,做乖巧状,不敢言语。 等得一阵,魔尊突然又轻声开口道“他便是本尊说过的,五指冰峰遇到的傻孩子。无怪当初遍寻不着尸体,那样竟都没有死去……” 女孩听着,心里疑惑尽消。终于明白尊主方才为何那般失常,原来总在五指冰峰想起的人就是他呀…… 心里虽这般想,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却又听魔尊责喝道“当说话时又闭嘴做什么?小心本尊罚你一世不准说话!” 女孩心里高兴不得了,却不敢表现出来。不急不慢的开口道“尊主,那男孩儿当初到底怎生惹你不快?上次虽然不死,这次尊主要杀他却是易如反掌!干脆就杀了他吧!” 女孩说着,偷偷看魔尊一眼,又马上低下脸去。心里偷偷的笑,就听魔尊恼怒道“你这丫头!再敢故意与本尊说反话,便先杀了你!” 女孩连忙告饶。就知道会是如此,她倘若直接道出心里想法,这主子肯定要真的发作,非得先说句反话,她才许自己说出真话的。女孩跟随魔尊多年,魔尊脾性早已摸的清楚。 当即认认真真,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觉得尊主就当不认识他吧。他决计不能肯定的,尊主当初一头雪发,如今一头乌黑,他便是再怀疑,也会觉得不可能。但是,我就觉得尊主不能待他太过宽容,那他不定更怀疑呢……” 魔尊轻声呵斥打断她道“你知道什么!本尊只一眼便看出这傻小子至今还是副傻脾气,跟他急,他比你还急!” 女孩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尊主方才气恼的着我暗示小香闭嘴不许说话呢。尊主跟他真是心有灵犀……” 女孩话未说罢,脸上便是一疼,竟已被魔尊扬手扇了一耳光。当即作委屈状低下头来,不敢说话。心里却不生气,反倒高兴起来,已经知道猜测不错,尊主果然竟莫明其妙的对那小子特别惦记。 魔尊扇女孩一耳光后,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问道“白昼门法术威力如何?” 女孩听着,暗自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开口答道“不负盛名。” 魔尊紧攒着拳头负在背后,立那一动不动的沉默半天,突然开口道“不行!本尊不能再呆这里,立即吩咐下去,出发中立城!” 女孩一听,惊讶的没反应过来,一声‘啊?’的惊呼脱口而出。‘啪’的一声轻响,便又挨了记耳光,只听魔尊怒喝道“若没听清,本尊再赏你几记耳光!” 女孩连忙道“尊主,万万不可。说好要在白昼门逗留一日的,突然这么离开,白昼门日后一定被魔门众派耻笑的抬不起头。不是平白惹她们生恨么?” 女孩急急劝阻着,浑然不因那耳光有什么情绪,看若仔细看看,两记那般响亮的耳光,她脸上却没留下丝毫痕迹,便知那两记实在不重。 女孩说罢,半响见魔尊沉默不语,背后的拳头仍旧紧紧握着。便知道她仍旧情绪乱着,便小心翼翼的答道“尊主,你心里到底如何想呢?婢子不知,想要替尊主出主意也不能啊……” 魔尊闻言又横她一眼,有些恼怒着道“本尊如何知道?本尊若是知道,也不必如此烦恼!” 说罢,又恨恨道“他当初死了还更好,真不知为何一见他便这般心乱!” 女孩心里惊讶,这才知道主子心情有多烦恼,已经如此不做掩饰的表现出来。实在是非常需要她帮忙主意了。便绞尽脑汁的思考起来,琢磨半响,突然大着胆子开口道“尊主,那小子长的倒很好看呢,那体质似乎跟尊主一般入了神体。婢子觉得,尊主心里是不是觉得他跟尊主十分般配……” 魔尊当即怒斥道“胡说八道!” 女孩连忙又紧紧闭上嘴巴。魔尊便又自沉默起来,女孩观察一阵,猜测她不是着恼,似是想自己说下去,却又不便开口说而已。当下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要不尊主交给婢子去办,一定不着痕迹的将他带进魔宫!” 魔尊不以为然道“带他进魔宫干什么!” 女孩小心又小心的轻声道“凭他接近尊主的资质,在魔宫修炼之后,他日必定威震天下,到时候理所当然的嫁入魔宫,尊主不就可以免除烦恼了么?” 魔尊听罢,半响不见言语。负在背后的拳头却渐渐不颤抖了,女孩却拿不准她心思,一时不敢开口说话。 等半响,突听魔尊开口道“不许多事!本尊不过重他资质过人,并无它念。他既是白昼门下,便由他再此修行吧!” 女孩一听,吃惊不已,仔细观察琢磨一番,觉得不似反话。顿时闹不明白,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心想,主上心思当真奇怪过人,突然这般大转折,让人怎都猜测不着。 又听魔尊语气恢复往常那般,吩咐道“去,告诉他们。可以前来拜见了。” 旋又道“今日之事,你敢对人说半个字,本尊非杀你不可,记住了?” 女孩连忙应声称是。末了目送魔尊进去殿内坐下了,才小跑着出去通报传话。 当日,白昼门举行盛大欢庆筵席。 白尊见魔尊并未为难剑帝,一颗悬起的心总算落下。引门下长尊以及重要徒弟以及无邪剑帝一一拜见过后,跟着便提起说希望尊主能恩赐两人当场举行仪式。 无人知晓当时魔尊一只放在袖中的拳头瞬间紧握起来,便只有剑帝当时十分疑惑奇怪的抬脸扫去一眼,魔尊注意到了,拳头握的更紧。脸上却神色不动,淡淡然问说是什么仪式。 白尊欣然答道“金兰结拜仪式,还望尊主许可。” 魔尊听罢半响没有言语,袖子里头藏着的拳头却松下来。思索半响,才轻轻点头,许可这本就不属过分的请求。 剑帝事先已听无邪提过此事,全无反对的照叮嘱做了。 一晚上两个时辰的筵席上,尽管隔的不近,剑帝仍旧不时忍不住拿眼看魔尊,越看越就觉得跟记忆中的小女孩像,非常像。越看越就认为根本不是一个人,头发颜色分明摆在了眼前。 于是他便越发感到苦恼,这苦恼,分明的写在脸上。 他却不知道,魔尊也因此感到很烦恼。 这场让两人苦恼的筵席,终于散去,剑帝却又不舍得就此散去了。还想看魔尊一阵,不过却只是想想。他跟着无邪和很早便告退离开了。 白尊却逗留到很晚才离开。 回去时,剑帝和无邪早早的在等着了。一见她回来,剑帝便直言开口问道“门尊,魔尊的头发颜色是否从来都是黑色?” 白尊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心下一时惊疑不定,却很肯定的答道“绝非雪色。倘若那般异常,本尊不可能未曾听说。” 剑帝听罢,很失望的独自告辞走了。 无邪却留下与白尊说起殿堂的事情。白尊听完,心下也觉得其中有异,但又怎想都认为没有可能。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便着无邪休要多想,更不可胡乱与人说。 打发无邪走后,白尊自己却反复不能安。 无邪和剑帝不知道,筵席过后她与各派门尊陪魔尊在殿堂后花园闲谈一阵。魔尊问起过白昼门如今徒弟的事情,她一一说了,到无邪时,魔尊身旁的贴身侍从突然笑道“尊主,今日结拜金兰那男子很是奇怪呢,修的不似是白昼门仙法,体质也很奇特。不知是何来历?” 那侍从虽是对魔尊说的,但白尊哪里敢不答话?便细细将剑帝许多事说了。 末了,那侍女又插话起来,话题一下子就绕过白昼门徒弟的事情,引到其它上去。之后没聊多久,魔尊便露出倦态,各派门尊纷纷告退散去。 当时白尊尚未觉得有什么,此刻联系无邪说起的白天情形,便觉得似乎魔尊根本是有心打听剑帝的事情。一听她说完后,就不愿再继续谈论关于白昼门徒弟的事情了。 ‘莫非,剑帝口中说的那小女孩儿,真竟是尊主幼时?’ 白尊实在忍不住作出这种判断猜测,心里不禁更犯疑,如果是,尊主的表现又说明什么?会否日后因此发难? 白尊无从判断魔尊态度,又无法确切断言这猜测真实与否。不由险入苦恼,担心会否因此带来祸患。 左右思索不出办法,最后也只能盼着明日快些再见到魔尊,到时候仔细观察清楚,希望能看出点什么,也好作出相应对策。 ‘不想这孩子,竟如此烫手难办,唉……实苦了本尊啊!’ 白尊的唏嘘和苦恼,只能默默然,不为人知的独自承受。 她却不知,如她一般苦恼的除了剑帝之外,还有魔尊。倘若知道的话,白尊也就不必苦恼了…… 魔尊将殿里的魔卫全喝退出去,自己却不能宁静的在殿堂来回走动。她那贴身侍从女孩,一个字也不敢开口乱说。 半响,魔尊突然怒气冲冲的恨恨道“本尊要杀了他!” 女孩惊讶的忍不住又脱口而出道“啊?” 殿堂中,跟随着就响起‘啪’的耳光声音。 第九节 剑帝之名(一) 第九节剑帝之名(一) 至于剑这个人身世可悲不幸到何种程度,十天怕也说之不尽。 只需知道他有一个只求踏实生活的老实父亲,一个太过美丽又太过单纯的母亲。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们兄弟姐妹九人无一性情相同。 美丑一般皆有,这也是他会遭遇世间不幸集合的原因。 剑帝没有追问,所知道的仅时遇上他时自别人口中得知。那位置处于玄魔之间的中立城附近城镇,尚意外从旁人口中听说的事情还有一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真正的生父有六个。 剑帝于是觉得,已经不必去追问关于剑的往事,所有可能的,都可能降临到这种家庭,落到他身上。 剑帝只称呼剑的名字,而剑曾经称他为主子,剑帝当时叫他滚,他于是改称大哥,据他说,他的兄弟中,只有大哥性情接近父亲,兄弟之中,是他唯一承认的亲人。 剑帝教他用剑,他也十分勤奋。却十分残暴而嗜血,他第一次出手打人,一把抓握住对方面门,将那颗脑袋磕上巨石,变成烂西瓜。 剑的戾气极重,所有遇到的人中,他认为该死的,绝不放过。对剑帝或他自己投以哪怕一个可能含有不善意味目光的人,也都难逃厄运。 剑帝时常觉得,收留剑等于创造了一个恶魔。 但剑帝却无法责他,对于剑帝的话,剑可谓必定以最甘心情愿的态度听从。 剑帝这是本已颇有名气,但剑成名比他更迅速,名头比他更响亮,更具威震力。但凡剑出马上门寻求资助时,别人从来会给双倍以上,自他成名之后,从来不会遇到小气的人。 剑帝送了把剑给他后,他的外号终于被统一,原本那些许多象征残忍嗜bt的外号,很短时间之内就被统一了。 沉睡之血。 剑帝说就以剑名外号很顺耳。剑就扬言自今以后沉睡之血就是他的外号,所有胆敢冠以其它称呼的人,势必杀之。于是就统一了。 这外号的威震力升华到一个神奇的地步,因为这把剑并非寻常,象征的本就是一个上古嗜血凶魔,传说是一个险些成神的凶尊。 据说这把剑曾落入许多人手中,但得到它的人很快都死了,也根本不能驱使它。这个先例终于被剑打破。 剑帝总觉得,这把剑原本的主人,大概就是剑的前世。剑的戾气之盛只在剑身上感受的到,剑身上的戾气之深,也只有这把剑可比拟。 无邪某次寻到剑帝时,呆了一个晚上。无意中提起两个最近嚣狂的地方门派,说道白昼门在当地的生意因此受到些影响。原本不过闲聊说起,想不到半夜时候,剑就不见了。 天亮时,无邪准备回去。剑回来了,提着两颗人头,便是无邪提及的那两派门尊的脑袋。 无邪很吃惊,但剑接着的话让她更吃惊。 “两派徒弟主山徒弟不少,剑不能全部带回,就只挑了门尊的脑袋。但其它徒弟剑也几乎全部杀尽,日后必不能再干扰白昼门生意。” 无邪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开口问他,如何能杀得那许多人。 “我报了名字,说跪地投降求饶者不杀。他们都跪下了,我把整座山连人一并轰到地下。然后再下去收拾幸存者。” 无邪无言。 临走时对剑帝说“以前我觉得你很可怕了,今天觉得,他更可怖。” 那天,剑帝终于问剑,为什么这样。 剑说,因为他知道大哥心里想这么做,只是又觉得该杀之人太多。而他也认为该杀之人的确很多,就应该同时替大哥代劳。 剑帝默然。 不知觉间,已开始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人希望跟随剑。他问剑帝,他能否收下这些人。剑帝想了想,可以,但他们跟我没有任何干系。 一年之期的时候,剑帝没有前往魔宫。不知为何,他总想见见魔尊。却一直没有见到,他决定再等一年。 这一年里,剑成立了活动在魔门的地下帮派。不曾开山立派,但其中加盟的却有不少中小门派。更关联许多魔门各地的大小生意,剑帝从不过问这些事情,剑也不提。 无邪告诉剑帝,魔门越来越多的地方,有很多大小生意门面都加上一个黑红长剑的标志。但凡挂上这标志的门面生意,附近其它势力罕有敢往生事招惹的。曾经有过,那些人和门派,后来全部消失了。 然后无邪说,这次来,是想让白昼门世俗间的生意都挂上黑红长剑的标志。 剑帝有些感兴趣,问她那新冒出来的组织带头的是谁。 无邪说,是个叫沉睡之血的人。 剑帝很惊讶,因此之故,几番建议剑该自己出去发展,以他的能力和实力,实在应该有番更大作为。剑对此始终不肯答应,最后一次,他说所以组织黑红,只是认为,总有能给大哥帮忙的时候。 剑的声名,终于积累至让许多人惊讶的程度。地魔门三大派的世俗生意,全部挂上黑红的标志。原因很简单,否则必定遭遇接连不断,无止境的骚扰。 剑拥有了让人猜测不到的财富。他从不占据势力,只对生意感兴趣,毫无疑问。他变成地魔门里,金钱的霸主。在这方面,魔门三派都需看他脸面。剑没有因此满足,黑红透过中立城渗进玄门。 剑遭遇到玄门世俗仙派二十七名门尊联手进行的围剿刺杀。这是他成名以来遇上的最为凶险的一场战斗。 剑帝当时就在距离不愿的客店楼上窗户边观战,他说过,黑红与他没有关系。因黑红而生的事情也与他无关。但当然,他不可能看着剑被人打死,所以没有帮忙,只是认为,剑挺的过去。 剑挺过去了。 他的名字,自那以后,仿佛成为传奇。许多人谈论的时候,一定会将历史上极富盛名,风云天下的玄魔两到传奇高人做比较。 就在这时候,魔宫突然有使者来见剑。魔宫内有人看上他,希望他能进入魔宫。 剑没有答应,不仅没有答应,更出手杀死一个使者,对另一个使者说,魔宫算什么?魔尊亲来也非我之敌,她最好尽快来寻我,否则,我会踏平地魔宫! 那使者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剑,然后换成看死人,然后走了。 就在剑帝也要怀疑剑是否疯了的时候。剑对剑帝说了一句话,剑帝体会到感动的滋味。 “大哥,黑红果然帮得上你。大哥很快就能见到魔尊了,能替大哥完成一个夙愿,黑红即使因此解散,也已经值得了。” 黑红果然很快沉没了。原本加盟其中的诸多门派,一夜之间纷纷脱离,矛头掉转。在魔宫的示意下,喊叫着毁灭黑红的口号。 魔宫同时排除三批魔卫围剿剑,第一批二十七人,第二批五十八人,第三批五百八十人。 剑闯入剑帝的房门,带着一身黑血,身上伤势之多,无从计数。剑帝初一扫,看出全是指痕,也就是说,将他打伤成这样的人,使的是爪。 “大哥,我将她带来了!” 房门外,走道上。身着黑红长袍的身影径直走来,一只手负放背后,飞扬的长发老散发着让人迷醉的芬芳香气。剑帝终于站起身,心情突然有些复杂,默然注视着停步在面前的这个女人。 魔尊。 她太似记忆中的白发女孩儿,一样凶狠厉害的手,一样寒冷入髓的气息。 魔尊轻扫一眼倔强支撑站立着的剑,微微点头道“不错。非常不错。” 喘着重气的剑,神色焦急,喊叫般急促开口道“大哥!她一定也想见你,一定猜出我的意图,她一路追杀时,明明能取我性命,却偏偏只伤不杀,追到这里。” 剑帝心下一愣,不待开口。就听魔尊淡淡然道“不错。但你漏了一点,本尊也很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决心和毅力,也想看看你能否支撑活着回来。本尊当然想见他,妹子等你已快两年,早想问你,何时去见她?” 剑又欲开口时,身上数处穴道猛然迸射出血箭,便再也支撑不住,就那么以剑支撑着身体不倒,昏死过去。 魔尊淡淡然道“死不去。黑红已散,看在妹子情面上,本尊自会饶他一命。” 说罢,转身作势欲走。 剑帝急忙追近,探手便要将她抓住时,魔尊身影瞬间闪移,避开退到一侧。冷眼看着他,一字字道“若你让本尊认为再无理由为妹子之故留情时,便是你身死之日。” 剑帝哪里理会她这些威胁警告的话。脱口而出道“当年冰峰之中的是你,还是妖后?” 魔尊一声冷哼,拂袖又走,神色间满是不屑。 剑帝闪身挡住去路,有些着恼道“你若不答,休想离开!” 魔尊信手一甩,变作双手同负背后,傲然道“天下谁档得本尊道路!” 剑帝当即抽出腰间绝响,笑道“本帝!” “帝?” “不错,自今日起,便以剑帝之名游走天地,区区小尊,何足言道?” 魔尊再不答话,疾动中探出的黑红魔神手宣誓着她的愤怒。 绝响同时出手,旋出一片剑影迎上魔尊的魔神手,两者瞬间交击。剑帝惊讶的听见一连串快至几不能分辨次数的金铁碰撞声响,而后就见绝响自黑红光影之中脱出,飞插在顶上粱柱。 魔尊的双爪,扑近面前。 剑帝哪里敢去跟这对绝响都伤之不能的手正面硬碰?当即催动剑气于指,不顾抓至面门的那对黑红手掌,将凝聚的能量一并朝魔尊胸口推出,刹时成两败俱伤局面。 魔尊双抓瞬间后撤,分别推上轰近的黑光剑气。 剑帝再不敢小看于她,当即以意念催动绝响飞至手上,闪身追上因化解剑气冲击力量而后退的魔尊。万千剑气自旋飞的绝响上爆射而出,却已寻不着丝毫时间差异造就的空袭。 一如剑帝所料,破天飞剑气生成的强劲能量和冲击特性完全被魔尊接下化解。 他的内心,生出激动情绪,终于有人,能接得下一剑。 “小心了!” 剑帝说着提醒话的同时,身影已然化成黑影,带动的绝响直接便凭空消逝不见。环绕魔尊的,只有一团不断移动变幻的黑影,以及连绵闪现的线状剑气。 紧随着,魔尊化作一团黑红光影,速度丝毫不让剑帝,场面顿时变成两团不断变幻移动,交织纠缠的光影。 如此缠斗半响,两人终由此正面碰撞,双双发出一声门哼,各自反向抛飞开去,薄弱的客店墙壁,被他们硬撞出两个大洞来。 客店之外,霏霏细雨。 抛飞出来的两人,各自稳住势子,飞高半空,遥遥相对。 彼此均感吃惊。剑帝想不到魔尊竟有与自己相当的绝对力量,魔尊想不到这么多年的辛苦锻炼之后,仍旧不能占着对方丝毫便宜。 不禁暗自咬牙,心道‘这怪物傻小子!’ 剑帝飞快琢磨片刻前颤抖过程,判断意图凭借速度取胜可能渺茫,魔尊无论身法,速度,还是灵敏,无一在他之下。强横的简直非人,他便是个怪物体质了,不想她也是! 当即放弃绝响不再使用,一声暴喝,极力催体内真气,就见大片空域之中,刹时聚集起无数黑色死气,剑帝全身,燃烧起跳动焰火般的黑色能量。 同时冷喝道“不必浪费时间了。你我可谓旗鼓相当,索性一击以定胜负如何?” 魔尊当即回应道“最好不过。” 言罢娇喝一声,身形继续高速飞升上去,天地随即色变,黑红稠云四面八方蜂蛹聚集。再顷刻,魔尊身影渐渐隐去,下一刻,另一方高空突然暴飞射出一道粗大黑红光柱,刹那间便已罩落剑帝头上。 后者双手剑指并拢一齐,迎上出剑…… 这一夜起,玄魔两门所属之地,诸多火山接连爆发喷出,诸多陆地迸裂塌陷,诸多沿海地区为冲天高的海啸淹没,诸多地区气候两极骤变,生灵的死亡只能用无数概括。 两人碰撞,而后瞬间爆炸扩散的能量冲击,直让天空持续晃动半刻之久,无数人为这田东的要情形所惊,孩童胡乱哭喊,老人女人男人们慌乱的大喊大叫着嚷嚷“末日到来了,末日到来了,天要塌下来了,地要裂开了……” 一时间,玄魔量道全都陷入这等恐慌混乱,哪里知道,又能想象到这一切变故只因两个人的能量碰撞缘故呢? 引发这一切的根源,战斗的现场,魔尊嘴角溢出鲜血,却不擦拭。严重丧力而剧烈颤抖的身躯仍旧顽强的维持悬立姿态。剑帝擦把嘴边的血,勉强飞近到她面前,一字字道: “暂且便算平手。却仍旧要问你,冰封里的雪发女孩儿是不是你?又或者是妖后?你若不答,这场战斗必将继续,最后结果你我均可预料,但本帝绝不在乎因此将牵连多少无辜陪葬。” 魔尊调息半响,便施展起传送之法,注视剑帝那张严肃的脸道“不是。” 末了又紧跟着道“既有本尊不能战胜之力,也配得妹子了,尽快往魔宫见她吧。” 说罢,人便已随传送阵法消逝半空,远远去了。 剑帝此刻哪里会想到性情这般的魔尊竟会在言语上耍了个圈套?不是,却未说到底不是谁,跟着便着他尽快前往魔宫见妖后,剑帝便以为那个不是,说的不是魔尊自己。 以为得到答案的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心里觉得,那女孩儿长大后应当是魔尊这般模样脾性才是。但不是,又一想,冰峰上的妖后,其实也确有许多地方与魔尊相似,人长大后总有些变化,也是理所当然吧? 于是,剑帝决定要去魔宫。 剑伤势略微好转后,知道剑帝要去魔宫时,十分替他高兴。随即听他说是前去迎娶妖后,剑的脸色当即大变。一返往常态度,极力劝阻道: “大哥,你万万不可娶妖后那女人。我曾听说过不能肯定的消息,说是魔尊根本就是妖后。魔宫之内根本不存在妖这个人,她就是魔尊的另一个身份!” 剑帝听罢笑道“怎么可能?你若见过妖后,便不会这么说了。什么都可能隐藏,但灵魂意识的波动绝不可能相同。” 剑仍旧焦急劝阻道“大哥,相信我的直觉!我所以能活到今天,不得不说凭借的就是天生直觉。 妖后这女人一定会为你带来莫大灾祸磨难,我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却能肯定这直觉的真实,魔尊内心必然有大哥,昨日根本是想见着大哥一面。 对我下手的伤势就是证据,昏迷前她那番话根本是借口,绝非出自真心,她一定是早算计到怕我到处大哥不曾想过的事情,才在出手时留下后着,让我陷入昏迷,当时干扰不能……” 剑帝不明白剑何以这般。 却仍旧耐心告诉他道“我已当面问过魔尊,她告诉我妖后才是我所寻之人。我想娶的是当年冰峰中的那个小女孩儿,既然妖后是她,我就要娶她。” 剑仍旧固执的劝阻。 “大哥,你不明白自己。此事真相不明,你便是不信我的直觉,也当设法再行查证后再做结论。况且大哥心里惦记不能放下的人本就是魔尊,而绝非妖后,岂能因未明真相急于结论?” 剑帝这才考虑一番,答道“这话却有道理。便先暂且搁置,待花番功夫再做确认后决定吧。” 剑这才松下口气。 剑帝又道“你虽说的不错,我的确记挂魔尊,但却清楚自己,更不能放弃对冰峰中女孩儿的渴望。 倘若妖后的确就是她,两者之间,我必然择雪发女孩儿的那者。到时候,你不要再劝阻了。即使是错误,我性情如此,也只能这结果。” 剑无奈点头答应,同时许诺必定全力以赴探求真相结果。他虽是这般答应,却知此事难如登天。 剑的极力劝说,本当是以成功告终。 这日后,剑便频繁出去走动,尽着最大努力查谈消息。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发生一件没有人想到的奇事,大事,莫明其妙的事。 天玄大帝之子,玄帝指明继承人。竟然在玄门仙境千余精锐高手陪同下,携带玄门百余部高深仙法秘笈,感到魔门,十分礼貌和气的通报魔宫,称是为求亲而来。 这等事情,可谓空前。天玄大帝之子,竟然跑到地魔门,向地魔宫求亲? 所有听到这则消息的人,都不能相信,更认为这是谎言,谣言。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魔宫最后做出决定,正式接见这行人,并允许他们进入魔宫详谈此事。 刹时间,谣言消息满天飞。 流传最为广泛最为大众所相信的一则是说,天玄门与魔宫均有意和睦相处,彼此促进。故而才有玄门这番空前举动,魔宫实则已应许此事,如今正行磋商未来具体事宜。 奔走于魔门众派之间的剑,在这时候幡然醒悟,察觉到此事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被一股不祥预感频频侵扰,忽一日,剑脸色大变,想起什么。虽觉得此事绝不可能,但他却又知道,倘若剑帝得知此事,必定带着愤怒直接前往到魔宫去。 当剑匆忙赶返回去时,果然人去楼空。片刻不敢耽误的剑,当即赶朝魔宫而去,还没感到,便在途中听到一个彻底让他绝望的消息。 “听说了吗?白昼门的邪剑尊只身独剑直闯进魔宫,杀的玄门此番求亲人仰马翻,魔宫魔卫拼死阻拦,死伤惨重,最后还是被他一口气杀进妖后殿里……” “尊主竟容他如此放肆?” “你不知道,最后时候,妖后竟答应嫁他。尊主竟也允许,听师尊说,尊主在公开对人表示,这邪剑尊修为与尊主在伯仲之间。真想不到白昼门一个邪剑尊竟然这等厉害,早知当初就拜入白昼门下好了……” 剑这日,无论走到哪里,所听到的无不是关于剑帝闯魔宫一事的谈论。他却不能高兴起来,那股子莫明其妙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直觉不断的在告诉他,剑帝绝不能娶妖后,绝不能…… 蓦的,一个念头闪现脑海,把剑吓了一跳。 杀死妖后! 这念头自诞生后,就再不容剑忽略和忘却。他知道已不可能劝阻剑帝,也不可能阻止婚礼的进行。 杀死妖后! 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他无法怀疑对直觉的信任,那一次次解救他,甚至改变他命运生活的根源,绝无法被理智和取代。 ‘罢了!及时大哥因此杀了我,也必须杀死这女人,为大哥解除将来的莫大灾祸!’ 主意已定的剑,再度奔走地魔门各地,将过去收留的,培养的心腹手下召集起来,筹划起刺杀妖后的事情。 话说剑帝当日闯入魔宫后,愤怒之下恰巧遭遇一行在魔宫做客的玄门高手,一干人得知他来意,不由分说的与魔卫同仇敌忾,一场纷争便就此引开起来。 玄门一众高手死伤惨重,带这羞辱和仇恨无奈败走魔宫,一路回到玄门,如此如此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于是乎,便又多出个被玄门列为首要除去的大魔头邪剑尊。 剑帝在魔宫这头,当日最后面对妖后殿内所布的神奇阵法,一直比拼一个时辰有余,妖后终于才肯主动撤阵,愿意认输。也就履行了当初承诺,当即便嫁了他,更隧剑帝意愿,他并不算得魔宫里的人。 原本一场争斗,累魔宫内魔卫死伤极多,魔卫大多是魔宫内依家旁系高手组成,其它便是魔宫外各地根基深厚的大门派,地方家族里的子弟。因此引起魔宫大部分人对此事的绝不支持。 更有人频频呼喊请求魔尊出手惩治这等狂妄恶徒。 事情一时间闹腾的厉害,便是妖后一时间也未能化解其中仇恨矛盾。这时候,一个重要的人站了出来,助了妖后一臂之力,才终于渐渐平息反对声音。 这人就是自幼被魔宫则选为魔尊夫婿的傲。一个在魔宫中被公认为文武双全的男人,智力均仅次于妖后和魔尊,此外再不缝敌手。 这时的傲年纪虽然不大,却早已成为魔宫内外诸多立场阵营的中心代表,各派系均都信任其能力,继而信任其未来作为成就。 可一言盖之其影响力,倘若魔尊不是得地魔神灵之威相助,若干年前,傲若有心,必然能够取而代之。 在妖后和傲的共同努力下,这场婚礼仪式终于落实决定下来。 这过程中,剑帝什么事情都不曾参与理会。他也根本作不了任何事,如他这般的外来者,在魔宫中可谓毫无影响力可言。 当然,剑帝也并不在乎这个问题。他的想很简单,也很实际。他要娶,便定娶,只有挡得住他手中剑的人,才可能挡住他的决定,也只有能打败他的人,才能改变这决定。 魔宫再如何不同意都好,能拦得住他带妖后走么?妖后能选择不随他走么? 傲曾拜访过他,谈及此事时,剑帝如此做答。傲十分不能认同的摇头说,这等想法太过卤莽。 剑帝不以为然,说,玄门有句话,无欲则刚。他并不在乎魔宫的问题,也没有要留在这里得到什么的念头,他为何要去考虑能否获得魔宫众人支持的事情? 想解决这矛盾继续留下的人是妖后,该烦恼的是她,不是自己。 结束那次谈话后,傲仔细一想,也觉得,如果剑帝当真不在乎也不考虑因此得到什么,那这番话,当真有道理极了。 剑帝可谓无所事事,婚期订立之前,每日在魔宫到处闲逛。婚期终于订下后,妖后却又因为奇怪而不可治愈的老毛病缘故,闭关了。他还是每日无所事事的四处闲逛。 他感到很奇怪,魔尊不在。据说有事外出离宫了。 让他的奇怪不是这个,而是一个侍从。八魔卫之首的一个女孩,她是唯一一个任何时候贴身跟随保护魔尊的人,但同时,她也一直贴身跟随保护着妖后。 有人说,这不奇怪。因为八魔卫中数她资质本事最高,魔尊十分疼惜妖后,是以命其贴身保护。 这日,剑帝正巧碰上单独一人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小赢,魔尊这么叫她,大家也都这么叫她,很多年了。 她见着剑帝,忙见礼道“小赢见过主君。” 这是很奇怪的称谓,剑帝觉得,但她说,这是尊主的吩咐。她见礼罢了,便又用那过去不止一次的奇怪眼神,扫眼剑帝,微低着头,匆匆要离开。 开始剑帝对此很奇怪,后来见她一直这样,就以为,她的眼神从来都这么古怪复杂。 剑帝有些这时突然想起一直好奇的事情,就叫住她,问道“魔尊外出,你却不需陪伴跟随么?” 小赢听得一愣,半响没有答话,剑帝又问一次。才听她慢吞吞的开口道“尊主有吩咐时会跟随出去,其它时候,都需保护二尊主安危的。” 剑帝就对此事没了疑问,心里却还是觉得古怪,为何两人非要她两头奔走的跟随不可呢? 却又觉得这并非什么有必要开口的疑问,便问其他道“魔尊何时回来?” 小赢又吞吞吐吐的开口答道“这未必说得准,但尊主既知二尊主婚礼大事将要举行,不出这两三天,必定会回来吧。” 正这时,有个魔卫匆忙奔跑过来,冲女孩道“小赢,速往魔尊殿,尊主回来了!” 小赢连忙告罪一声,低着头匆忙随那魔卫离开了。 剑帝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见她。自朝反方向走了。 路上,却不知怎的,脑子里总浮现小女孩儿的脸,然后又浮现魔尊的身影,两者渐渐模糊,慢慢靠近,最后融合在一起…… 魔尊回来后,态度不容置疑的肯定了婚礼仪式的举办。为数不多的,试图反对的声音就此沉默下去。 此事的最终确定之后,在地魔门产生极大影响,魔门诸派立场一再变化。但最终因此确定无疑的受益者,当数白昼门尊白无邪无疑。 邪剑尊虽常年流浪再外,甚至罕有道出在白昼门的尊位,但此事也并不隐秘,自其与妖后婚事确定以后,谁都对白昼门刮目相看。 白昼门能培养一个这等不可思议的高手,便是最不能服气的黑夜门尊,也不得不暗道惭愧。 白无邪的名望地位,理所当然的因此水涨船高。魔宫方面既已接受此事,自也因其与剑帝名声上的关系缘故,接连予以诸多特殊关照问候。 一时间与之暧昧密切的门派,突然多起来,黑夜门等恨在心里,却又不得不笑在脸上。 玄门因为这番变故,引得世俗各大小仙派视之莫大耻辱,频频寻些事端故意闹大,对魔门中人发难重重。一段日子里,双方接壤中立城区域,打的不可开交。但其中却没有仙境徒弟和魔宫的人参与进去,因此规模倒也都不大。 如此这般,终于还是到了婚礼仪式的日子。 魔宫这日,难得热闹,魔门诸多门尊都被特别许可踏入进来,参与盛典。 仪式上,由魔宫尊长作为主持。不见魔尊。 剑帝觉得很奇怪。觉得奇怪的其实绝不止他,很多人都因此感到奇怪。人人都知道,魔尊十分疼惜妖后,这等情况竟会不亲来参与主持? 但没有人。剑帝自然也没去问。 他只是想到,今日早晨时候,妖后才闭关出来。 婚礼仪式虽然因为魔尊缘故显得遗憾,却也仍旧热闹顺利的进行到结束。 剑帝携妖后回到妖后殿。 将是新婚之夜。妖后显得有些不甚开怀。她十分不明白,那般疼爱她的姐姐,今天为什么会没有来?小赢最后不得不说,尊主修炼中出了大问题,不得不闭关修养。 无论妖后是否能接受这理由,小赢还是退了出去。之后的时间,只当属于这对新人。 剑帝一点儿都不觉得紧张,也不觉得十分期待。但觉得很开心,她终于变成他的妻子了。 妖后不然,小赢走后,她便十分的紧张,甚至到了不知所措的程度。好不容易才从知道的新房流程中记起该做什么时。 剑帝却说话了,道“如今可以对你说声抱歉了。” 妖后茫然不解,放下酒壶。 “当年冰室之中,放醒转时实在是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你说话是何意思……”剑帝字句清晰的说着,妖后神色沉静的听着。 到剑帝说完了,妖后仍旧沉默着。 剑帝很奇怪,才想问她,就听妖后说话了,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自记事起,就感到特别奇怪。” 剑帝不解,值得听她继续说。 “我对父母和年幼事情没有任何记忆和印象。但小赢和旁人都说,我跟姐姐是胞胎姐妹。” “但是,这么多年来。只有在我闭关时,意识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才能跟姐姐见面,彼此交谈,说话儿……” “每当我闭关出来后,姐姐一定有事情离宫出去了,要则便是不能被打扰的在闭关修行。” 剑帝继续沉默,心里却随着她的话,也奇怪起来。 “一直总觉得阴差阳错。虽总能在闭关时候见到姐姐,时常能看到她在做的事儿,但总还是希望能在清醒时候和她见面。原本以为今天,定能见着姐姐。谁想到,仍旧是因事儿耽搁了呢?” 妖后说着,突然单手按着头,一副极其痛苦难受模样,全身剧烈颤抖着,体内的灵魂意识波动,激烈变化着,在剑帝感觉看来,这等混乱变化状况,如同快要消逝的灵魂一样。 不由吃惊起来,连忙将她抱过怀里,试图以真气助她镇压体内的莫名干扰。 妖后已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努力的抬手从胸口衣裳间抓出枚颜色古怪的纹章,一阵光亮扩散开来,备受煎熬痛苦的妖后,突然安静下来。 身子软软的瘫在剑帝怀里。剑帝惊诧莫名,他能清晰感受到,妖后身体里突然没有了灵魂意识的波动现象。便是说,如同成了活死人。 剑帝从不曾见过这等古怪现象,一时间竟没有把握判断妖后是否真的死了过去。 正这时,小赢连禀报都不及的匆匆推门闯进来。慌忙中仅记得喊剑帝声主君,就抱起丧失意识的妖后要走,却被剑帝拦住去路。 “她过往就这般突然发作?” 小赢神色十分慌乱焦急,但却不见丝毫担忧。这让剑帝很奇怪,也很放心,他知道,妖后过去就这样,但并不危害性命。更觉得,必须知道状况,决意问个清楚明白。 “回主君,二尊主自幼得此怪病。原本不该闭关这般短时候,为与主君婚礼仪式缘故,强行支撑着出关。是以才又这般毫无征兆的剧烈发作。如今必须带二尊主去密室修养,以待恢复。婢子有失礼处,恳请主君原谅。” 说着,就又要走。剑帝仍旧拦住不许道“不对!” 小赢做焦急状道“主君,二尊主病已发作,实在耽搁不得片刻!” 剑帝冷沉着张脸轻喝道“你若非在骗我,便是有隐瞒。她这根本不是病!” “主君何出此言?主君若有不信,捎带片刻唤来宫里精通医道的长辈来一问便知真假……” 剑帝不待她说完,便冷声打断道“你休要欺我不通此道。方才她形同活死人状,但这会,体内灵魂意识又有波动变化现象,这等状况,分明就是意识遭遇严重干扰产生,类似外在意识侵袭附体状态一般。 虽有些不尽相同,但产生原有本质却是一样,魔宫里此道高手甚多,岂有看过后辨不出来的道理!反一直称之为不可治愈的怪病?” 小赢想不到剑帝竟一眼看出这等多事情,愣在那说不出话来。 剑帝却又开口道“现在她体内意识波动变的更剧烈,也更混乱。似是有两到三个不同的灵魂意识在混战争斗一般。 以魔宫此道高手之多,没理由对此束手无策,完全能够帮助她彻底击溃消灭旁的意识。” 小赢还是不说话,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剑帝见状,就知道藏着隐情,不是无法治愈,而是不可为。那其中干扰妖后的意识到底是什么古怪东西? 他很想知道。 当即一把将妖后从小赢怀里夺过来道“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古怪意识如此厉害!” 小赢听他意思,显是魂神分体,参与其中。急忙惊呼喊道“主君绝不可如此!” “你既不说,我便只有自己进去看个明白。” 小赢一副挣扎神色,终还是颓然开口道“主君,此事瞒着你也是为你好。许多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 “该知道的事情,再不应该知道也必须知道。不要再绕圈子了。说吧。” 小赢想了想,突然语气冷淡起来,眸子里透着残忍的笑意,盯着剑帝一字字开口道“既然主君终还是会知道,婢子说便是了。二尊主体内藏着的意识便是尊主的,魔尊便是妖后,妖后便是魔尊。同体而不同魂!” 晴天霹雳。 剑帝听的懵了。 这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更是没有道理发生的状况。 小赢毫不理会他反应,自顾继续道“尊主资质空前绝后,自幼便以独立意识形态挣脱地魔神祖吞噬和控制。 如此斗争多年后,不想竟多出另一个意识,这个意识继承了魔神祖几乎一切特征,却又拥有许多魔神祖不具备的特征。 它的出现,终于让魔神祖彻底放弃,隐没下去。尊主本当消灭她的,但这意识从一出现就称呼尊主做姐姐,更对尊主意识不存丝毫敌意,切处处退让遵从。让尊主完全生不出杀心。 尊主自幼骄傲孤独,这意识所知所懂超乎尊主想象,因此之故,两个意识便在一个身体里彼此相依并存起来。 也是这开始,魔宫里才突然出现妖后。二尊主的意识一直不甚稳定,每每便会发作需要休息,只有这时候,尊主的意识才会显现出来,击退试图乘机占据身体的魔神祖,化身魔尊面对世人。” 剑帝这才明白过来,当即脱口追问道“难道此事,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是。自意识归**,其中部分记忆会产生不能衔接的状况,初时她们都不知道此事。但后来不久,尊主渐渐察觉奇怪,二尊主也感到疑惑难解。 后来终究还是尊主首先大通与潜在意识的衔接,知晓了前因。便才开始着婢子遮掩隐藏至今。” 剑帝这时突然想起妖后发作前对他话的反应,脸色一变,迟疑着问道“那你一定知道,当初,当初……” 小赢便已接话打断道“那个是尊主,是魔尊。尊主本不想你知道,你既最终选择的是二尊主意识灵魂为妻,知道此事,也不过平白增添三人烦恼。 如今主君既然知道了,还请帮忙遮掩此事真相,万不能让旁人晓得,更请好生对待二尊主,她是甘心情愿嫁您的。 若非如此,当日最后一关的阵法,虽胜不得主君,但也绝不可能失败。结果不是万物俱毁,便是与主君相持对抗至永远分不出胜负。” 剑帝只觉得手足冰冷,心里升腾出一股不祥预感,却又道不出所以然。 却忽的问道“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小赢很快的回答道“尊主早有准备,也怕哪日终究瞒不过去。但她却说了,主君你无从责怪谁。这是主君自行作出的决定选择,主君择了二尊主意识为妻,便不要再对尊主说什么了,尊主也绝不会听。向来主君能明白的。” 小赢说罢了这些后,反而变的冷静起来,过往面对剑帝时的古怪眼神,如今一点儿都没有了。 告罪一声,将妖后和魔尊的身体,抱上床榻悉心放妥。便退出门外了。 剑帝如今已经知道了,便不需要去进行所谓的‘闭关’了。 但他想起小赢的话,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来的好…… 第十节 剑帝之名(二) 第十节剑帝之名(二) 温香满室的新婚之夜,妖后安静的躺在卧榻上,剑帝在一旁坐着,沉着脸,眸子里没有愉快,目光不曾离开过妖后那张白玉雕刻出来的无暇面容。 他考虑着如何做。 他明白小赢转达的意思,在魔尊眼里,很多事情的决定和选择只有一次,不容改变。 一种追求绝对完美,绝对信任的非正常心态。但剑帝理解,若是他,也一定会这么想。 妖后陷入意识混乱状态已过去两个时辰,仍不见醒转迹象。 剑帝却已有了决定,他要对妖后说清楚。事实上,他认为妖后早已猜出什么了,他那莫明其妙的叙述,足以让她明白蹊跷。 他等着妖后醒转。 又过去半个时辰,床榻的人儿终于散发出一个活人该有的意识波动出来。如雪,冰冷彻骨。醒来的不是妖后。 张开的眸子,冷淡,平静。 魔尊轻轻起身,自床榻上下来,站直的身姿,一如过去,喜欢单手负在背后。 剑帝尚未开口,她先说话,似问,更似肯定。 “你打算对妹子说清楚?” 剑帝不觉意外,突然觉得,她能猜对自己心思,理所当然的很,便点头承认。 魔尊冷笑,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讥讽。刺的剑帝几欲当场发作时,她开口了。 “从始至终,错的都是你。妹子无辜的被你带入这洞房花烛夜,你要在这时候告诉她,是你错了?告诉她,这只是误会?你自己的错误,打算让她承担?” 剑帝怒气刹时消散,略作沉默,又点头。 魔尊抬手,单指点在剑帝额头眉心间。决然道“你最好知道。妹子如今已不可能接受这事实,骄傲无双的她,绝不可能承受在你闯入她内心的同时毁灭她的希望。 她那有缺陷的意识灵魂,会因此崩溃消逝。你会杀死她。而我,绝不允许。如果你坚持,你我唯一的结局便是现在,在这里同归于尽。” 剑帝有些错愕,他想不到会是如此。沉默,犹豫,半响。 忽道“既如此,你既就是她,我娶的就不是她,是你!” 魔尊笑,冷笑,继而放肆狂笑,一返往日的平静,那笑声让剑帝觉得刺耳,让他清晰感受到其中夹杂的强烈鄙夷,讥笑,以及不屑…… “够了。” 魔尊笑声渐止,仍旧冷笑着看他。 “可笑。如果你这么认为,你可以占据和拥有我与妹子不可分割的身躯,然而本尊永远高傲的心,绝不会接纳,绝不会改变,将带着对你永恒不变的鄙夷和不屑,狠狠刺痛你不能承担错误的懦弱!给本尊听清楚,你所娶的,是妖后,不是魔尊!永远不是。” 她说罢,带着一脸的鄙夷,转身。 剑帝愤怒不起来,首次感受到屈辱和刺痛。 低沉着声音,狠狠喝道“那你说该怎样!” 魔尊闻言,迅速转身,面对他道“已经说过,这是你的错误。你自己承担,自今日起,你就是妹子的夫君。所有其它,都需抹杀。” “用你我痛苦的代价换取她的完美?” “是你的。” 剑帝笑,断然道“也是你的。现在我已知道,你内心一样刺痛,甚至,在恨我的错误,无法原谅。” 魔尊刹时沉静下来,片刻前的诸多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魔尊首先打破沉默,轻轻在床榻坐下,淡淡道“本尊不否认,但也绝不改变。这错误,由你我用直至生命尽头的痛苦去承载。” 剑帝满心失落,心里一片绝望,却反轻笑起来。一阵,才开口道“她是她,你是你。我承诺为自己错误去尽一个丈夫的职责保护她,但你不必痛恨这错误,我也会为这错误永远承受与你同等的哀伤。” 魔尊轻轻一笑,缓缓闭上双眼时,意识开始变化,显是要沉没下去,让妖后自体内苏醒,占据这身体的主导位置。 在她陷入黑暗最后刹那,她轻飘飘的声音留下话道: “你我,活该。” 剑帝看着她的意识归入黑暗后,轻轻接话道“只有她是无辜的?”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过往不懂的玄门歌颂的唯爱感受。那是独一无二的,唯美的不容存在一丝缺憾。而弥补缺憾的唯一方式,便是承受无尽的痛楚,永远的试图修补,又似乎永远无法修复。 唯美的存在太过唯心,容不得现实的掺杂,倘若不愿屈服环境现实的破坏,便只有用承受痛苦的代价,一直维系那份无暇。 魔尊选择维系,剑帝也决定维系。哪怕这痛苦似乎永无尽头。 不片刻后,妖后醒来,眼里藏着无限的歉意对他笑。 “对不起,夫君,这等时刻,我竟又怪病发作起来。” 剑帝也笑了,站那摇头道“无妨。” “方才跟夫君说到哪里了?”妖后这般问着,忙又补充道“每次发作,总会或多或少的影响记忆。” “刚才,我编制了一个无聊的小故事逗你,不提也罢。” 妖后闻言做思索回忆状,片刻,微笑道“遭遇雪发小女孩儿的故事?我记起来了。” 剑帝微笑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个故事,曾经做过这个梦……” “原来是夫君的梦。” “是的,是个梦。” …… 三个月后。 婚礼仪式的喜庆热闹渐渐过去,魔宫,以及地魔门过去压下的许多不满声音又响起。说道着,在背后对剑帝指点议论。 大多都是讥笑,说他根本配不上妖后,那点本事修为也未必如何了不起。说魔尊所以那般故意抬举他,只是为妖后名声考虑作出的谦让。 剑帝对此不以为然,连冷笑都没有。他早已懂得,声名无论好坏,都是旁人说出来的,不真正属于自己。只有需要这声名为所图者,才会为此在意,但他不需要,也就不必在意。 但是,妖后在意。 剑帝并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问。总之,她很在意。于是安排了许多事情,似不经意般碰上,无需蓄意似的,理所当然的由身旁的剑帝去处理。 初时是某些名满魔门,不守任何规则我行我素为诸多人所愿死的高手,再后来,甚至会碰上些几乎已经没有人还记得名字的上古凶魔。 剑帝总能轻易将这些人粉碎,把他们的骄傲,张狂,一并送入死亡轮回的深渊。 妖后总是用很崇拜的目光在背后看他,渐渐的,随从们看剑帝的目光也开始变成这样。再后来,剑帝就是他的名字,地魔门的人这么称呼他,人前人后。玄门那边有提起者,也都这么称呼他,人前人后。 许多人都认可一个说法,能在剑帝手下走过一招的人,上下几千年内的传奇人物,都没有几个能比拟了。 剑帝的名字和声望,到了似乎无法再进一步攀升的程度时,魔尊魔宫仪式大典上,亲自脱下魔尊长袍,送了给他。 这是魔宫历来不曾出现过的情形,魔尊长袍,象征着魔尊无双之威。但魔宫中,竟没有太多人因此反对,仅有的那部分,也因为魔尊一句话而闭嘴了。 魔尊说,从她诞生那刻起,就意味着地魔宫不再有第二个魔尊,因为她已得神道,她便是不灭的神,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魔尊的最高象征。 这是带着叛逆味道的话,这话带着对魔神祖的藐视。但许多人觉得,魔尊就是魔神祖,况且这话说出口,并没有等来魔神祖神灵的惩罚。反对的那部分人,不得不闭嘴。 这之后,魔门和玄门世俗里,都流传着一句戏言。 说,如今的地魔门,其实三尊并立。又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句话,说是剑帝倘若和魔尊联手,必定天下无敌,天玄大帝不算什么,太尊不算什么,魔神祖也不算什么。 所以会有这样的话,是有原因的。中立城有一日,城主与驻扎城里的玄魔两道一批高手商议事情之余,闲谈起来。玄门中的一个人就拿了三尊并立一事说笑,最后转成句反问,魔神祖即使现世,能胜的剑帝和魔尊联手吗? 魔门的高手无言以对,不敢说不能,也不敢说能。玄门的人就大笑,不想魔门中有一人跟着反问了句话,天玄大帝复生能吗?太上真尊能吗? 玄门的人也答不出话来。历来都有说法,魔神祖和天玄大帝的实力当在伯仲之间。玄门的人说能,只是换来别人理所当然的耻笑,说不能?宁愿沉默。天玄大帝不能,太尊能否?难道能说,太尊比天玄大帝修为更高深么? 中立城主有感于此,当场便为双方圆场道“若一比一,胜负如何自非我等之流可能评说。但若剑帝魔尊联手,不得不说,天下无敌啊!“ 在场的众人,对这说法都挺满意,魔门的自觉骄傲得到认同,玄门的自觉没有损了面子。 后来这话就传开出去,又不知被谁补了一句,最后广为流传开后,就成了‘剑帝魔尊,天下无敌,加上妖后,无所不能。’ 这时候,剑帝正和妖后,在一片荒僻之地歇息。随从的魔卫不多,这时分,各自小声的闲聊起来。 妖后不似魔尊那般严厉可怕,对身旁人十分随和,剑帝虽不和蔼可亲,但也从不无端冲身边人发作喝骂之类,众人也就这般习惯成风了。 妖后从车驾下来,用笑容回应着魔卫们的问礼。 忽有个魔卫道“尊主,这些日子魔门许多人提起一年前曾经风云魔门,组建过红黑盟的沉睡之血,不知道多少人都认为,当今魔门一众高手里,只有他和白昼门尊未必不是剑帝对手。不知尊主怎么看?” 魔卫门叫惯了剑帝这名讳,因为魔尊一直这么称呼他,妖后偶尔也会如此称呼他。 妖后笑言道“不曾见过,本尊也无从评说。但本尊却以为,姐姐和夫君之威,天地间必无其它可及者。” 这回答让一众魔卫十分高兴,在他们眼里,事实也应当就是如此。如今妖后这么说,那绝对不可能错,就成了最可靠无疑的准则。 妖后微仰着脸庞,这么晒了一小会太阳,身旁的侍从小赢正要提醒她回车里时,猛然察觉一股阴森凛冽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才有察觉,侧目望时,一道黑红色剑气,竟已轰近至妖后面前。 小赢匆匆拔剑,心头骇惊,她知道,根本来不及挡下。 便这时,那道剑气却停在妖后笑脸面前,被一只手抓住,那只手轻轻握紧,黑红色建起刹时消逝无踪。 黑黄的土地中,接连闪出为数几十号个蒙面身影,杀喊着就要动手。一众魔卫厉声喝喊骂咧着,匆忙拔剑迎击。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喊了声‘住手。’ 一干杀气腾腾的蒙面人,纷纷转向后撤退开去,做包围待命姿态。 剑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目光沉静,夹杂着不甘和绝望。扫过妖后的脸,落在剑帝身上。 扑通跪倒地上,磕头一拜,才开口道“大哥,不想你竟会在这里,今日之行,也必不可能成功。大哥最恨这等藐视挑衅行径,若要我的命,只请明言。” 剑帝默然半响,看着跪那的剑,一时心情复杂。杀他,那绝不会,剑帝心里不得不相信,剑的确是个至今为止都在不顾一切,希望能作些什么的人。但他也知道,剑有其固执一面,譬如刺杀妖后,绝不会因为他的话就此放弃。 一干魔卫不敢说话,也不能动手。气氛便陷入这种奇怪的沉默,以为还要沉默下去时。妖后突然道“夫君,他便是沉睡之血吧?曾听夫君提起过他,既一直是跟随夫君左右的人,此事理当由夫君全权作主才是。” 剑忽的暴怒发作,抬头狠狠盯着妖后那张无暇美丽的脸,面露狞狰之态吼叫道“你这妖女!今天我剑栽你手上,自认不及。但若非大哥之故,凭你这些护卫也救你不得!若有他日,必不会再有失手……” “够了。” 剑帝终于发话,剑便立即闭上嘴。 剑帝想了想,又开口道“带上你的人,走吧。至于你,从今天开始,封剑退隐吧。” 剑一听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呆当场。剑帝叹口气,捉着妖后的手,牵她进了车厢。小赢便招呼着一干魔卫,赶路走了。 车厢里,妖后十分困惑模样。剑帝看了,淡淡道“不是一切如你打算发展么?困惑什么?我虽不杀他,他也不可能再对你下手,着他封剑,他必不会再对任何人拔剑出手。” 剑帝这么说着,心里带着无奈。很显然,妖后一定早知道剑的目的,终于在今天让剑误以为自己不在,赶来伏击。他实在不希望让他封剑,剑是个难得天才。 却又不得不如此,剑不会放弃刺杀妖后,他不能让妖后死,事实上,剑并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杀死妖后,他过不了妖后的防护秘阵,便是过了,在最后关头也只会破除魔尊意识,除死无他。 剑不知道这些,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些。 魔尊存在一天,妖后的存在都不可能被消灭。因为她们拥有同一个躯体,她们是一个人。 剑帝突然发觉,这很有趣。 欲杀妖后,需先杀魔尊,欲杀魔尊,需先杀剑帝。 他不知道妖后在困惑什么,一切如她暗地的算计,剑来了,也证明了,沉睡之血不可能抗拒剑帝之威。一切如此完美的画上句话,她困惑的是什么? “夫君,他如此这般的忠心对你,为何却如此坚定不移的要杀我呢?他为何认为,我会害你。” 剑帝一愣,又很快答道“他哪里有这么说。” “他若非认为我会害了夫君,绝定不会如此坚决的要杀我。”妖后说罢,叹息着道“夫君,切勿责怪。原本一直希望他改变主意,不想他竟疯狂至想要潜入魔宫,将他的人替换充当魔卫接近。 见他如此执着不肯放弃,却又怎都不能探听出他真实心意,不得不除此下策。” “罢了。就这样吧。剑是个比我聪明许多的人,即使不拿剑,也必定能富足的生活下去。” 剑帝感叹过后,又道“只是,你既然知道他跟我的干系,事先怎都当知会一声,我总需有心里准备才是。你这些多心思算计,我哪里能猜想的到?” 妖后便十分抱歉,又讨好般应承道“日后一定不再如此突然。” 末了,见剑帝不再纠缠此事,转而又说起其它。 一阵,忽道“前日在黑夜门,听人说,白无邪打算要来见夫君。” 剑帝一听,想起方才剑的事情,心下就怀疑她要对无邪下手。当即恼怒道“你至于如此么?外间那些人爱怎办说随得他们不成?旁人拿谁要与我比,寻着寻不着的,过不多久你都能揪到面前让我杀。如今难道还要因此让我去杀无邪不成!” 妖后忙柔声道“夫君且先息怒。其实此事不仅如此,实是白无邪之过,她怎都不当有那等不可饶恕的非分之想。” 剑帝哪里就能息怒,简直觉得她这做法离谱的不能接受,当即冷笑道“无邪能有什么非分念头?以她那人,一门心思不过是振兴光耀白昼门罢了,最多不过试图瓦解黑夜门去,这也不需你插手吧!” 妖后还是笑着,眨了眨眼睛,盯着剑帝看一会,扑哧一声,笑开来道“夫君当真是不知情呢。黑夜门这等根基深厚的魔门,便是主山被人铲平了,势力也不会因此消散。白无邪那等聪慧,如何会不明白这道理呢?” “那你说,她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非分想法,让你有心除她。” 妖后见剑帝不再发怒了,才收起笑声,认认真真的答话道“她也是太过聪明,又太不聪明。继任门尊之位这般短时候,便已做的如此漂亮。 也很快明白到她能做的极限有多少,历代三门之尊,都需经历数十载方能看透位置,明白只能坚守门派声威势力的道理,末了便在这之余,享受内心欲求所需的诸般快乐。 白无邪却太聪明了,已经知道坚守门派声威一事对她而言太过容易,又有夫君之名放着,根本难有太大危难可言。” 剑帝对此倒是认同,无邪真也难有什么目标可言,魔门三派,各自都有错综复杂的深厚根基,说谁要毁灭一门,那等同说笑,除非能得魔宫默许支持,否则绝难成功。 如今黑夜门尊虽不似她那等天才,但难得也有自知之明,只做好一个守字,她就更不可能作出什么能动摇其根本的事情了。 便更奇怪,如果这样,无邪更不该有什么罪过。 又听妖后继续道“所以,她突然就大彻大悟。明白这白昼门尊呀,实在虚妄的可以。竟就看破凡俗般,一下子进入玄门仙境的知所求境界了。” 剑帝一听,就明白过来。玄门的知所求境界,是说一个修行的人,能真正看破名利虚幻的真实,能反省自我,认识自我,了解到对于自我内心意识深处,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应该追求的是什么。 那么,所谓不可宽恕的罪,难不成无邪竟会想要追求魔门至尊不成? 便听妖后道“夫君可猜想到,白无邪的知所求,所求为何么?” 剑帝便犹豫着尝试把猜测说了出来,道“难道她是看上魔尊之位了?” 妖后听他回答后,忍不住就又笑了,剑帝就知道自己答错了。但也不在乎,这不是第一次答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当下催促她说下去。 “若是这样,便不需操心了。交由姐姐处理便是,夫君也不能为此插手说话什么。” “白无邪的所求,不是这些,而是一个人。” 剑帝奇怪道“人?怎么可能,她要个人做什么?” 妖后笑吟吟的,凝视着他,轻声开口道“真的是个人,她求的,是拥有夫君你!” 剑帝当即愣住,只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妖后绝不是说笑。 就见妖后正色道“夫君你说,这是否不可饶恕的非分之想呢?” 剑帝摇头道“这回我看是你猜错了吧。实在太没有道理。” “何尝不希望是个错误呢?可惜事实却非如此。初时知道她不再执着于门派势力争斗扩张发展时,尚未往这方面想。 后来知道,她频频喜爱外出游玩,去的地方,都是夫君曾过之地,回到白昼门了,也总爱留在夫君故居。才开始生出疑心,便有心探听真相,她身旁的婢侍小亲,夫君想必知道。” 剑帝点头,当然知道,一个自幼服侍无邪至今的心腹。 “是了。从她口中得知,事情就是这样。就盼她只是感怀,不想近日她就有了不可饶恕的放肆打算,要见夫君一面,向夫君挑战一场。 或是她死,或是让夫君你随她走。这等罪过,如何能饶恕呢?尚不敢让姐姐知晓,若不然,她现今早已死了。” 剑帝听罢,心里虽仍旧不能理解,怎都不觉得无邪会是这样奇怪的人。但又相信,妖后绝不是在说笑。一时就也没有主意。 “无怪听人说,白无邪奇怪的紧,这般年岁,却从不曾跟男子欢好过。这在魔门外间,可十分罕见。如今终于明白了,她是一心系在夫君身上,又深知夫君内心,才一直这般维持着完美姿态的。” 剑帝沉默无语,半响,终于还是决定,尝试打消无邪念头。便道“倘若她真如你所说这般,便由我负责打消她念头。你不要插手。” 妖后笑道“夫君既吩咐,此事但凭夫君做主就是。” 之后,一个子也再不曾提及此事。 半月后,剑帝返回魔宫,妖后再度‘闭关’时。有人来报,白昼门门尊,白无邪求见剑帝尊主。 无邪真的来了。 剑帝已许久不曾见过她。还是过去模样,丰润的身材不见消瘦,美丽的眸子不见哀愁,像一抹暖风,总让剑帝觉得舒心,平静。 但这一次不,剑帝有心事。内心只希望,无邪的来意不是妖后说的那般。 却没有如愿。 无邪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剑帝知道,妖后没有说错。 “我想跟你打个赌,很想知道,我是否能跟你对战一百招。” 剑帝知道后面的话了,但还是如不知道般,问道“赌什么?” 无邪笑着道“我输了的话,希望你能亲手杀死我。如果撑足一百招的话,就算我赢,你要跟我走。” “这很没道理。” 无邪笑着摇头。 “不。这很有道理。” “你说。” “我知道自己需要这样,也认为自己十分了解你,我相信,你并不对妖后有曾所提及过那种的感情,甚至,你根本没有。而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也是最适合陪伴你左右的人。 要证明我的想法是对是错,很简单,你我对战。如果我真如所想般了解你,一定能赢着赌约,如果不是,那么我是错的,失败的,宁可死在你剑下,以求解脱。” 剑帝便已经知道,无邪输了。她看错猜错。已注定不可能从他剑下撑过百招。 当下摇头道“你回去吧。你已经输了。你并非那般了解我。” 无邪还是笑,不见丝毫失落和沮丧。 “你怎么不明白呢。只有结果才能证明,赌约,就是结果。” 剑帝还是摇头,沉着脸道“是你不明白。回去吧。” 无邪不以为然,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魔宫里黑红深沉的天来,半响,突然笑开了道“魔宫里的天空,色泽真是魅力无穷。深沉的让人不能忽略忘记,色泽直白干脆。” 剑帝奇怪她怎么说如此古怪的话,心里一想,忽明白过来。 就又听她道“你在这里呆的日子不短了,难道一直没发觉这些么?我不喜欢在迷雾的感觉,也就不喜欢处于永不得结果的猜测中,一边不断否定自己,一边不断肯定自己。” 剑帝一时无言,他实在不想杀她。 无邪忽又展开笑颜,有些俏皮的模样,但眸子里却透着冷沉,严肃。 “如果你认为自己真的不忍心,其实我很愿意接受妖后的存在。咱俩秘密着在暗地里来往?” 这当然是反话,剑帝听出来了,甚至藏着讥讽。 但他仍旧沉默。 无邪等一阵,又道“或者是你需要些时间,反反复复的犹豫挣扎一番,然后或对我说,你终于能出手了;或是对我说,你实在不能忍心?” 剑帝听出来了,这是完完全全的讽刺。 便有些恼怒的斥责道“你就不能消停些?我都已经说了,你必输无疑。你的判断是错误的,你已经得到可以肯定的答案。” 无邪也不生气,笑道“我还真是不能消停。你不知道那种折磨和痛苦滋味……不说这个,总之,我是受不了。这般行尸走肉的活,宁死你剑上得个解脱。你也别劝了,就说吧,是跟我走,还是战上一场。” 剑帝知道劝不过,想了想,开口道“这样,一个月后的今天,我去找你。到时再战如何?这期间你我各自整备。” 无邪看他半响,不说话。剑帝催促,她才道“我只怕自己,活不到那时候。” 剑帝一愣,旋又立即明白,肯定道“绝不会。这期间谁也不会干扰你,我保证。” 无邪便又笑了,这才答应下来,也不逗留,便就那么回去了。 剑帝回身就离开了魔宫,跑到五指冰峰寻魔尊出主意。魔尊只是摇头,被他问急了,才开口说“有些人,命运便是如此。” 剑帝无可奈何,一直等到妖后意识清醒过来。又问主意。 妖后眨了会眼睛,想了想,便有主意了。 “夫君,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就是用了。她也只能如世俗寻常人一般过活百余年。” 剑帝听罢,不能完全满意。 就听妖后道“白无邪心高气傲,若夫君不能于决斗时废其修行,她便仍旧心有希望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失败彻底。更不甘没能如愿死在夫君手上,还会再来求一死。 夫君又不愿看她死,只能做已全力以赴状,再九十招后,九十九招前将她击飞,蓄意废她修为而不伤她性命。让她以为不死纯属意外。” 剑帝想了想,觉得也是这道理。就追问道“那之后如何?她若修为尽废,不知会遭遇多少凶险难关。” 末了又想起白尊,补充道“况且白昼门难得有今日声名,昔日白尊夙愿也不能因无邪丧失修为之故,从此不继!你一定要想个完全之策。” 妖后笑着答应道“夫君有令,如何敢不从。” 便当场又作思索状片刻,忽笑道“有了。夫君到时尽管将她朝西南方向击,那么为她安排的命运便能决定了。” 剑帝不解,反问为何。听她解释道“以夫君剑气冲击力道,她受击后落点自能得以准确计算的。落地附近,便只有一户山野人家,其中有一未婚男子,自幼丧母。 方才从信息里搜寻到他生母身份模样,与无邪有几分酷似。夫君你想,他骤然见到无邪,怎能不产生特殊感情呢?无邪丧失修为而不死,既不能责怪夫君,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虽心如死灰,却不致绝望,更没了求死夫君剑下的理由。 没了修为,定不会考虑回返白昼门的。那男子定会悉心对她加以照料,以无邪那之后心态情绪,定也无所谓的愿意嫁那男子。我已算过了,他们百三十年内都绝不会遭遇意外凶险,能得安稳太平度日。 无邪定不肯彻底失却恢复修为的希望,故而会一直不生育孩子,直到将老之时,才会幡然省悟,将希望寄托到子女身上。 到时候,会有一个女孩儿,生于雪季时分,她会起名做白雪,悉心教授她修炼,出道后,会带着信物来寻你帮助,白昼门也就后继有人了。这般安排,夫君可还满意?” 剑帝实在没有理由不满意,虽觉得对无邪而言,不能在修行一道大放异彩太过可惜,但她自都不能舍身此道,确也让旁人无可奈何。如今有法子让她安生百余年,还能让白尊之愿得有人继承,再好不过。 却禁不住猜疑道“真能如上寥寥几言般?绝不可能出现意外?” 妖后着一个放心的眼神,笑言道“夫君不必忧心,绝出不了差错的。便是他们将来会每日收获多少,食用之处多少,所食所用成分如何,带来如何影响,全都算计清楚明白。 周遭环境将来时日遭遇路过的诸般人等性情身份,也都一一可预测掌握,纵使有人有心想要干涉,也需过得夫君这关才是。” 妖后说罢,见剑帝露出发呆模样,笑了,问他“夫君是否觉得可怖?” 剑帝便回过神来,点头道“确实。更感到不可思议,命运怎能如此摆布?” 妖后笑着抬手指天,道“万物的存在从开始就被苍天大地所摆布。鸟食虫得生,虫却死。夫君可知为何人为万灵之首?” 剑帝摇头道“不曾想过,此刻也寻不到答案。” “因人能食万灵。” “嗯?这是何道理。” “最直接的道理。因为这样,人便最易成活繁殖,因为这样,吞噬毁灭的其它生灵便更多,范围更大。虫之死就鸟之生,万灵之死成就人繁育。” 剑帝想想似乎也有道理,末了又奇怪问道“这与方才问题有何关系不成?” 妖后点头称是,道“夫君还觉得命运玄妙不可测知么?鸟有所必需,虫亦有所必需,倘若只得一虫一鸟,鸟需食时,便是虫之死时。这般简单明了时,人人可知虫之命运。虫死之后鸟需再食,必须寻,夫君以为初时鸟将怎番寻找?” 剑帝想了想,还是摇头。 “天南地北四面八方哪里知道它将寻往何处?” 妖后笑道“鸟尚幼小,不知其它。初时必就近而寻,必就食虫之地探寻,继而求就近相似之地去寻。鸟不知何以该地有可食之虫,只知当时地理情形。” 剑帝恍然大悟道“既是说,倘若知尽所有事,看得所有事,便无有不可推测计算出来的?” “夫君所言极是,若知得尽所有,自能算尽所有,有不能算,全因知不足。现在总是在不断过去的同时又改变未来。这过程总少不得,便似人不可能自方存时就如今般能呼风唤雨,遨游天地。 然这些变化过程发展,从开始便属天地自然规则之内,是以,万物命运,从开始便被摆布着。” 剑帝想着,道“这滋味让人十分不舒服,想到命运可被摆布,总有种颤栗恐怖感受。” 妖后微笑道“夫君是觉得,自己的命运也不能逃过吧。” 剑帝点头承认。 “夫君且放心,便是真觉有此必要,也定先问过才做决定。决然不会隐瞒的。再者,夫君的命运,恐怕从一开始就被人摆布定好了的。” 剑帝惊讶道“怎么说?” “创夫君之人,便是预定夫君命运之人。” 剑帝忙又追问,“是谁?” “一个神。” 剑帝想了想,突道“你能否将他找出来?” “必当尽力。” 一个月后。 无邪在第九十六招,败于剑帝之手,被粗大的黑色剑气轰中心口,自此下落成迷。白昼门因此打击,群龙无首,一时陷入混乱。 其后不久,白无邪贴身侍从,在魔宫支持下暂代门尊之位。自她口中传出无邪挑战剑帝的真是原由,更道,剑帝与白昼门的情份从未改变,若有哪派意图借此侵犯白昼门者,等若犯剑帝之威。 故此,白昼门并未因此受到过大损伤,得以暂时安定。 自此后,二十年内,魔门都再没有高手可被人推崇至于剑帝一较长短者。 十五年后。 发生一件轰动玄魔两地的大事,雄霸杀手黑暗市场千百年的组织,被剑帝和魔尊两人联手剿灭,首领之名,也同时为世人所知,一个叫空前绝后的人。 据不知何人所说,当日这杀手组织首领败于剑帝魔尊联手之后,一路奔逃,足足四日,都未被追上。 剑帝魔尊两人见他奔逃本事如此高明无双,情愿饶他性命,就此三人结下交情,空前绝后亦甘愿彻底解散组织,从此不再涉足此道。 然而空前绝后此人,却也没有几个人再见过他,仿佛蒸发了一般,让世人不能知其神秘一二。 七年后,中立城突然耸起一座直入云霄间的金银堆砌起来的巨山。 名逍遥山。自居逍遥派,门主名号逍遥仙子。魔宫出令,犯逍遥山者,若犯魔尊之威。 地魔门中,大多全打消此念。个别不以为然者,在几度传出某某高手为小山总管逍遥黑心一剑斩杀消息后,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半月后,天玄九仙门问罪逍遥山,只因疑其为魔宫爪牙之故。浩浩荡荡数十百万仙门徒弟,意气风发的将逍遥山包围。 那时候,逍遥山之主逍遥仙子首度露面,独战群仙达四个日夜之久。玄门在这一战中,遭遇千年不曾有过的耻辱,败走而去。 不多久后,玄门八仙真尊,亲赴逍遥山。 有称曾有交战,为逍遥仙子所败,也有人说,剑帝当时有现身,一剑重创八门真尊。具体如何,双方事后均不曾透露,外间人等也只有胡乱猜测,难有定夺了。 总之,那后来,玄门便与逍遥门就立场达成共识,天玄门亦表态正式承认逍遥门的存在。 然而,逍遥山的厄运却没有因此结束。那之后,曾许多次遭遇玄魔两道修为高低不等人众的群起攻击。 却只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逍遥门的总管事,逍遥黑心。其面目为世人所知后,无数人发现,家中,怀中所揣着的世仇对象,就是他无疑。 这风波过后,有人猜测。这逍遥黑心,极可能就是当年那个空前绝后。这一说法为玄魔两道诸多大派所私下认同,加上无数次的失败报复,就让许多人放弃或压忍了念头。 六年后,这座逍遥山上。 匆匆数百年过去。 逍遥仙子之名已成神话。 剑帝妖后魔尊三人之名,更如太尊般人所共知。不同却是,剑帝与妖后却有太多贴近之事可容人说道。 漫长年月中,不知多少玄魔两道风云人物折于剑帝剑下,不知多少男女俊秀飞蛾扑火般因两人步入轮回。这无数的牺牲,成就了剑帝不可撼动的剑威,成就了两人永不被动摇的仙情。 没有人怀疑他们那将诸多传奇典故化作真实存在的情感,便如同剑帝腰上挂着的象征之物‘心’一般。 由天地间最为坚固不可破的忘情玉为体,以妖后无双智慧凝结制作的五珠为饰。‘心’的光华没有任何宝物可比拟,它的牢固也同时不容质疑。 但傲时常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十分莫明其妙的问题,甚至无稽。 傲总觉得,‘心’不是不可摧毁的,忘情玉上镶嵌五颗能量珠的洞孔,明明是魔尊以肉掌抓出来的。于是他总是会想,魔尊能摧毁忘情玉,能摧毁‘心’,她是否也能摧毁剑帝和妖后的完美呢? 这念头很无稽,傲自己每每这么想的时候,都会如此觉得。 傲觉得他所以产生这种念头,只是因为苦恼,也因为疑惑。 早就应该嫁给他的魔尊,至今没有嫁。甚至近几十年来,他连见到她都很不容易。极北之地的五指冰峰,早成魔尊真正长驻的‘家’。极少返回魔宫,而傲,极少能够过去。 他找不到过去的理由,倘若没有理由,便是过去了,也会被魔尊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回来。没有抗拒的余地,因为她是魔尊。 但剑帝不同,傲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从开始就已经如此。怎样呢?妖后每每闭关后,魔尊每每呆在五指冰峰时,剑帝都一定在那。或更早,或更晚。 总之,一定去那。 傲不认为两人有私情,魔尊虽然对傲冷冷淡淡,说不上好,说不上差,但她对任何人,似乎都是那样。但长出入冰峰的魔卫里,却有许多人对傲态度特别,因此他自然清楚知道两人在冰峰都作些什么。 他们只修炼,除此之外就是发呆。 打猎的情况极少,所谓打猎,就是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玄魔两地高手,结果当然只能让剑帝练手。 许多时候,来的人马上便后悔了,或是攻击一招后立即后悔,于是逃走,当然,逃不出剑帝那据说可射杀万千里外敌人的黑色剑气。 后来魔卫们就称之为打猎游戏。 片刻前,傲见到刚从五指冰峰返回魔宫办事的一个魔卫,说是那又刚打猎了。傲十分感兴趣的问起详细,魔卫一一说了,说的兴起时,把剑帝夺走魔尊手里水杯过去喝的细节也说了。 傲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追问,那魔卫说,这很平常,剑帝一直那样。 傲跟魔卫告别后,就忍不住的又一次浮现起那些无稽念头。 他决定见见妖后。 于是等待,一个月后,妖后闭关出来。傲见到她,细细说了想法,最后说“剑帝尊主与魔尊尤其亲近,可否替傲问问尊主想法,此事说来真已拖的太久了……” 傲没有想到,妖后对此事竟表示出爱莫能助的态度。 他内心十分奇怪,他所以来找妖后,只因为判定她一定会帮助自己。若干年前开始,魔宫里原本支持他的依家长辈们,逐渐的一个个都变了态度,总让他感觉,似有什么为难不可解决的问题。 但傲一直问不出来。多方打听也没有任何结果。 近些年来,他忍不住的觉得,这些长辈们对剑帝的态度在纵容不可管之外,还有份奇特的类似亲切。初时他不曾多想,但有一次,剑帝与魔尊与两个魔宫长尊说话时,傲碰上。 傲看着那长尊看剑帝的眼神,就如同剑帝身旁立着妖后时一般模样。 傲开始胡思乱想‘心’的问题时,也是从那之后。 离开妖后处后,傲越想越不对味,决定找剑帝商量。这很唐突,剑帝根本就不是魔宫的人,他是历代以来,唯一不算嫁进魔宫的男人。他不在乎魔宫的规则,事实上他似乎也不在乎任何规则。 傲跟他一直没有交情,其实根本没有几个人和他有交情。他的生命里只有修炼,他修炼的方式就是冥想,可以说是发呆。 当傲好不容易寻着碰上剑帝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招呼着直言道出原委。 剑帝听罢他的话后,就说了一句话。 “此事再也不要想了,另寻个人吧。” “为什么?” 傲追问,忍不住的说了句话,一句他理智上从来不曾考虑过的话。 “难道你跟她,有私情?” 剑帝摇头,否认。“魔宫里不会有两个女人和同一个男人的情爱。这样的女人,一定会被感触魔宫,作为至尊的她,绝不会如此。” 傲说完那句话,就已经后悔了,听他这般说,当即点头说是,并为那句话道歉。不想剑帝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暴怒异常,他很少发火。 “虽然没有,但是明确告诉你吧,放弃这念头。任何试图成为她丈夫的男人,都需杀死我。” 愤怒的傲,拂袖而去。 “你简直不可理喻!莫明其妙。” 剑帝没去追他,自己走了。是不可理喻吧,奈我何? 他也只能不可理喻。魔尊和妖后的秘密,不可能为更多人知晓。那些魔宫长尊,至今都不肯透露他真相,当然有其理由。剑帝无法告诉他,长尊们早有怀疑这秘密,却一直没有证据。而魔尊在若干年前,就已对她们说了,以此事实明确说明,她不可能也不会嫁给傲。 况且,剑帝眼里,傲是不可能娶到魔尊的。要拥有,哪怕你无法征服,也绝不能被征服。或者,一并被彼此征服。否则,只有失去。任何事情都不例外。 剑帝觉得,傲不可能征服魔尊,也无法不被其征服。 此事过后,傲作出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决定。 半个月后,妖后惯例似的闭关去了。 傲也同时听魔卫说,魔尊又回了五指冰峰。 他到达时,剑帝和魔尊都在。峰顶上,尚有几个魔卫。傲就那样当着众人的面,眼里却只有魔尊,大胆开口求婚。 魔尊没有神色,静静的,淡淡的,自顾看雪。 剑帝却说话道“我已经对你说过,你是否总以为,任何话都可以通过些办法去打折扣。” 傲无惧,在他作出决定前,就已考虑过任何后果。 “我向自幼订婚的女子求婚,天经地义,不容无关之人插话闲事。” 剑帝不接话,冷沉着张脸,大步跨至傲面前,抬手轻点在他心口,指上便渐渐聚集起黑色真气。 “彻底放弃这念头,或者步入轮回。你选。” “我,傲永远不会放弃……” 傲的话没能说完,黑色的光柱剑气已从剑帝指端轰出,将他的身躯完全吞没,瞬间带上天际,就此消没无踪。 冰峰上的几个魔卫,目瞪口呆的看着傲消失在剑帝黑色剑气下,不知谁先带头,退进亭子里的通道,余人纷纷效仿,转眼工夫,冰峰上头就只剩下魔尊和剑帝。 剑帝不说话,继续发呆修炼真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仿佛杀的不是傲,是一个对魔宫无关紧要的外间人。 这般过去两日,终于魔尊忍不住先开口。 “你虽非故意,却惹了大麻烦。” 剑帝这才开口道“别拿你们的规则做要求,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就是不许任何人成为你身旁之人,简单而干脆的做法,唯一反抗的方式,只有战胜我的剑。” 魔尊不言语。 好一阵后,才又道“妹子一定会问。” 剑帝脸色难看着道“无论谁问,都只有这回答。如果清白也许做贼似的以谎言遮掩,真怀疑你神道修去了哪里。早已想要问你,她难道便真的无辜吗?倘若是,逍遥黑心,你与我又如何?” 魔尊默然半响,忽道“本尊说过的话,绝不更改。” 一个月后。 妖后的意识醒转过来。 醒来不久,便已知道剑帝击杀傲的事情,甚至清楚的连傲当时立的脚印深浅几分都了若指掌。 她却没有过问此事,只是为平息此事影响,掩盖此事真相作为起来。 剑帝以为她不会再问,便渐渐忘了。 五十年后的一天。 剑帝见到妖后手里把玩着一枚徽章,上面印着黑红色两把剑。那是剑过去组织的黑红盟标志,剑帝很奇怪,他相信,剑不会在他未许可情形下,再度拔剑。 妖后时候着剑帝坐下,满上茶水,才微笑道“他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至今遵守对你的承诺,黑红盟的势力比起当年不仅没有衰退,相反,影响力更大,根基更深厚了。” 剑帝并不意外,剑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他一直很谨慎,不是一般的谨慎。就是我,也费了三十年的工夫,才确定他的真身所在,他有无数个分身,每天都在增加,每天也都在减少。实在没有见过比他更谨慎的人。” 剑帝奇怪道“你找他做什么?” “谈些关于和姐姐的事情。我总觉得他会知道些什么。” “他能告诉你什么?” “他只有直觉,找到他后的二十年里,交谈三百八十一次。他每次都告诉我重复无数次的话,直觉我会害你。一直到近日,才终于知道些别的。” 剑帝有些好奇了,反问道“我实在想不到,他能告诉你些什么。” “他告诉我,雪发女孩儿并不是夫君的梦。” “的确,不是梦。” 妖后笑笑,软声道“所以,我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在梦里见着姐姐时,总感觉她心里透着深沉无底的伤痛,也才知道,当年姐姐为何在那地方建起座亭子,总喜欢在那里呆着。” 说着,侧目注视着剑帝一阵,幽幽道“也才知道,夫君为何总爱沉着张脸。为何至今不曾与我同房。夫君体质虽早早成神道,然精神上却始终当有常人感受的。却从不藏有期望。” 剑帝不知说什么,干脆沉默,也觉得不需要说什么。他意识到,妖后当初不是不问,而是不必问,她根本已知道答案。 这些年,到今日才说出来,也一定不是只为求证。她的判断,就是事实真相,的确从不曾错过,她无需求证。 “你一定有了好主意吧。” 妖后笑着点头。 “夫君猜对了。该安排的,早已安排好了。虽是擅自作主一回,向来夫君和姐姐都一定不会责怪。” “说说。” “我觉得这很不公平,也太阴差阳错了些。这些年,收集无数线索,才知道一切背后,都有人蓄意摆布着我们三人命运。” 剑帝皱眉。 “是谁?谁又能摆布我等至今才被你察觉。” “倘若早知这些,又岂会被摆布如今?”妖后说着这话时,仍带着惯有的骄傲和自信。末了,神色一转,严肃起来,问道“夫君,我与姐姐,是否其实一体同魂?” “是。” 妖后就又笑了。 “夫君不说,其实我也已确认明白了。所以如此,非是没有由来。当初没身祖意识不曾想到会被姐姐所成功抵抗,本欲吞噬姐姐,以自身形态入主的。结果发生那等想不到的变故,无奈之下,产生了我。 继承她的几乎一切,却又意外的超越于她。魔神祖不肯放弃,却至今终不能在我和姐姐之间创造出另一个替代她入主的意识。虽如此,神祖终究做了二手准备。” 剑帝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无邪,脱口问道“莫非是无邪?” 妖后微笑点头称是。 “过去便十分奇怪,区区白无邪,如何能有那等不可思议资质?便是以真实修为而言,当年那一战,她也的确有战夫君三十招之能。如今却知道了,她的意识早年便已被神祖所吞噬,替代。” 剑帝一听,忍不住想起剑,脱口问道“那么剑他莫非也是?” “他是个意外,侵入吞噬他意识的人,是逍遥黑心。一则逍遥黑心不舍分散太多宝贵意识,担心日后恢复太慢; 二则剑他自幼经历太过离奇,心性本就异常坚韧,不仅没有被吞噬,反将那小部分邪恶凶狠的意识吞噬强化了自己。 因此之故,逍遥黑心对他十分欣赏,也不再试图将他意识摧毁,由着他自由发展下去了。” “还有谁?” 妖后冷笑声,脸色出奇的露出不善,开口道“接着要说的这个人,可是最最可恨之人。夫君当年所以误会,全是他在背后捣鬼。所有的阴差阳错,全是他的蓄意而为。” “他是谁?” “夫君的师傅。” 剑帝一听,顿时茫然起来,他哪里有师傅呀? “我何曾有师傅?” “太上真尊,当初穿夫君破天飞剑者,便是他的化身。授我诸般道法者,不也正是他么?” “玄门第一真尊?” “夫君不必怀疑,就是他。” “我不明白,这些人何以全冲我来?” “因夫君是最强的神,不可战胜的剑帝。是逍遥黑心耗费心血,用千万年时间创造的无敌。逍遥黑心一直追求毁灭万灵苍生,或是毁灭他自己。 但他鄙夷太尊之道,讥笑魔神祖之道,否决兰长风之道。却又认为,他自己的道,也不能实现。 他创造出夫君,要一个决断,由夫君的道路,决定诸伪神的存与灭,用绝对的力量,毁灭一切可笑的空谈,虚伪的道理,无稽的幻想。 用绝对的力量,摧毁一切挡道者的孱弱,无论对错,都将在这不可战胜的力量面前,倒下。包括了他自己。” 剑帝不是太明白,却也没有心思追问根由,他觉得,这问题倘若追问下去,牵扯的东西太广,也没有意义。他只觉得,逍遥黑心这想法的确不错。 他此刻只关心一个问题,妖后的主意和打算。 “逍遥黑心的未来,自他遇上逍遥仙子起,就已成注定;魔神祖早已失败,姐姐便是唯一的魔尊,她的存在,必将被抹杀;兰长风的完美,等不到神之天地的诞生,便只有去虚无中永恒。唯独太尊,颇要费些周折。” 剑帝疑惑道“送他去虚无便是。” 妖后听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这是剑帝处理问题的逻辑方式,干脆直接有效。 “他存在的太久,太尊既是天玄帝祖,也是冥帝祖。身具三神体,漫长岁月中,满天地的人都有他的意识分体,不能除尽,便杀之不绝。更有天地轮回之奇妙法术,可易改时空岁月,除非夫君将天地万灵一并毁灭了,否则,根本除他不去。” 剑帝想了想,摇头道“似无必要如此,有何主意?” “真是有了主意。不仅能除了他,也能为我们三人,得出个毫无异议的结果。” “说说。” “今世,姐姐是不会变更主意了。夫君怕也不会,完美已不存在。那么,我们三人一并步入轮回吧,当我们再度降临相遇时,前世尽已不知。夫君所择,便是结果了。 若是姐姐,我的意识便成为姐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夫君和姐姐会去完成神之天地的梦想,必将成。” “反之亦然?” “嗯。夫君对此可有异议?” 剑帝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只是这与太尊一事有何关系?” “夫君与姐姐,如何才能一并步入轮回?” 剑帝一愣,想半响,不得结果。 “这便是了。能杀夫君者,唯独姐姐而已,能杀姐姐者,唯独夫君而已。一者去,另一者当如何?” “当如何?” “忘情剑,唯独太尊执忘情剑,方可成。但太尊之道,必不愿如此行,非迫不可。” 剑帝一听就明白她意思,当即点头道“迫他动剑一事,便由我来。魔尊背负不起这等罪责,轮回之后的她,仍是魔尊,不能为众生所不容。” 妖后对此不做劝阻,事实也是需如此。却又微笑着说问起其它道“夫君可知,诸多过往本不可测知的秘事,我何以知道如此清楚?” 剑帝压根不曾想到这问题,只是摇头。 “太尊说的,夫君可知为何?” 剑帝还是摇头。 “太尊希望我知道,因为他知道,我定会因此引发意识缺陷而步入虚无或是轮回;他知道,姐姐一定不会原谅你,必会找你决一死活;他盼着夫君因此顿悟,想起玄门的美好,想起那多次暗许于夫君的天玄帝位,想起太尊的忘情门。” “你明知如此,仍旧要这般安排打算。” “嗯。师尊的结局,将是步入虚无,天地众神,都将逝。我们,将往创神空间之地。夫君不信我么?” 剑帝摇头道“岂会怀疑,你不曾错过。” 妖后就又笑了,张开双臂,将剑帝抱住,剑帝便没看见她黯淡下去的眸子。只听到她虚弱的声音说着话道: “真希望那结果里夫君择的是我,却又真愿意那结果里夫君择的是姐姐,无论如何,我与姐姐都将二化为一,陪伴夫君至伪神灭亡时刻,却又在虚无中,永恒相伴……” 妖后的眸子,闭上了。 妖后死了。 当这不可思议的事实传出不久后,魔尊神秘失踪。 剑帝很快疯了,扬言将要破天,扬言杀尽天下苍生…… 浩劫,因此而生。 当忘情剑的光华,闪亮在剑帝眼中时,他发现,原来迎接毁灭,并非那么可怕。 他的眸子里,很快看不见那些光华,只看到魔尊踏入轮回前的眸子,只记得她的话。 “来世,不要再说误会,本尊也不要听误会。倘若来世所择终是妹子,切记要将本尊毁灭,这世痛苦的够了。虽然,你我,活该……但这刻,终得以一并逝去,再重生,又觉得过往都成甜的了。” 当忘情剑刺入剑帝身躯,剑帝看到太尊眸子中的遗憾,听见太尊无限感叹的话语。 “吾徒,来世为师必定破除你身中之永恒情缘诅咒,必引导你踏入忘情大道之途……” 剑帝抓着剑身,催动忘情剑里那凝结无数仇怨死气血腥力量的意识,粉碎剥离着自己。 对太尊道“师尊,今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称呼你,当我们轮回现世时,便是众神将亡的开端,天地将开的预兆,我的剑,将毁灭诸道。在剑帝魔尊之威面前,诸道无可抗拒。师尊,再会……” 第十一节 剑帝之名(三) 第十一节剑帝之名(三) 温香满室的新婚之夜,妖后安静的躺在卧榻上,剑帝在一旁坐着,沉着脸,眸子里没有愉快,目光不曾离开过妖后那张白玉雕刻出来的无暇面容。 他考虑着如何做。 他明白小赢转达的意思,在魔尊眼里,很多事情的决定和选择只有一次,不容改变。 一种追求绝对完美,绝对信任的非正常心态。但剑帝理解,若是他,也一定会这么想。 妖后陷入意识混乱状态已过去两个时辰,仍不见醒转迹象。 剑帝却已有了决定,他要对妖后说清楚。事实上,他认为妖后早已猜出什么了,他那莫明其妙的叙述,足以让她明白蹊跷。 他等着妖后醒转。 又过去半个时辰,床榻的人儿终于散发出一个活人该有的意识波动出来。如雪,冰冷彻骨。醒来的不是妖后。 张开的眸子,冷淡,平静。 魔尊轻轻起身,自床榻上下来,站直的身姿,一如过去,喜欢单手负在背后。 剑帝尚未开口,她先说话,似问,更似肯定。 “你打算对妹子说清楚?” 剑帝不觉意外,突然觉得,她能猜对自己心思,理所当然的很,便点头承认。 魔尊冷笑,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夷,讥讽。刺的剑帝几欲当场发作时,她开口了。 “从始至终,错的都是你。妹子无辜的被你带入这洞房花烛夜,你要在这时候告诉她,是你错了?告诉她,这只是误会?你自己的错误,打算让她承担?” 剑帝怒气刹时消散,略作沉默,又点头。 魔尊抬手,单指点在剑帝额头眉心间。决然道“你最好知道。妹子如今已不可能接受这事实。骄傲无双的她,绝不可能承受在你闯入她内心的同时毁灭她的希望。 她那有缺陷的意识灵魂,会因此崩溃消逝。你会杀死她。而我,绝不允许。如果你坚持,你我唯一的结局便是现在,在这里同归于尽。” 剑帝有些错愕,他想不到会是如此。沉默,犹豫。半响。 忽道“既如此,你既就是她,我娶地就不是她,是你!” 魔尊笑,冷笑,继而放肆狂笑,一返往日的平静,那笑声让剑帝觉得刺耳。让他清晰感受到其中夹杂的强烈鄙夷,讥笑,以及不屑…… “够了。” 魔尊笑声渐止,仍旧冷笑着看他。 “可笑。如果你这么认为,你可以占据和拥有我与妹子不可分割的身躯。然而本尊永远高傲的心,绝不会接纳,绝不会改变,将带着对你永恒不变的鄙夷和不屑。狠狠刺痛你不能承担错误的懦弱!给本尊听清楚,你所娶的,是妖后,不是魔尊!永远不是。” 她说罢,带着一脸地鄙夷,转身。 剑帝愤怒不起来,首次感受到屈辱和刺痛。 低沉着声音,狠狠喝道“那你说该怎样!” 魔尊闻言。迅速转身,面对他道“已经说过,这是你的错误。你自己承担,自今日起,你就是妹子的夫君。所有其它,都需抹杀。” “用你我痛苦的代价换取她的完美?” “是你的。” 剑帝笑,断然道“也是你的。现在我已知道,你内心一样刺痛。甚至。在恨我的错误,无法原谅。” 魔尊刹时沉静下来。片刻前地诸多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魔尊首先打破沉默,轻轻在床榻坐下,淡淡道“本尊不否认,但也绝不改变。这错误,由你我用直至生命尽头的痛苦去承载。” 剑帝满心失落,心里一片绝望,却反轻笑起来。一阵,才开口道“她是她,你是你。我承诺为自己错误去尽一个丈夫的职责保护她,但你不必痛恨这错误,我也会为这错误永远承受与你同等的哀伤。” 魔尊轻轻一笑,缓缓闭上双眼时,意识开始变化,显是要沉没下去,让妖后自体内苏醒,占据这身体地主导位置。 在她陷入黑暗最后刹那,她轻飘飘的声音留下话道: “你我,活该。” 剑帝看着她的意识归入黑暗后,轻轻接话道“只有她是无辜的?”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过往不懂地玄门歌颂的唯爱感受。那是独一无二的,唯美的不容存在一丝缺憾。而弥补缺憾的唯一方式,便是承受无尽的痛楚,永远的试图修补,又似乎永远无法修复。 唯美的存在太过唯心,容不得现实地掺杂,倘若不愿屈服环境现实的破坏,便只有用承受痛苦的代价,一直维系那份无暇。 魔尊选择维系,剑帝也决定维系。哪怕这痛苦似乎永无尽头。 不片刻后,妖后醒来,眼里藏着无限的歉意对他笑。 “对不起,夫君,这等时刻,我竟又怪病发作起来。” 剑帝也笑了,站那摇头道“无妨。” “方才跟夫君说到哪里了?”妖后这般问着,忙又补充道“每次发作,总会或多或少的影响记忆。” “刚才,我编制了一个无聊的小故事逗你,不提也罢。” 妖后闻言做思索回忆状,片刻,微笑道“遭遇雪发小女孩儿的故事?我记起来了。” 剑帝微笑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个故事,曾经做过这个梦……” “原来是夫君的梦。” “是地,是个梦。” 三个月后。 婚礼仪式地喜庆热闹渐渐过去,魔宫,以及地魔门过去压下的许多不满声音又响起。说道着,在背后对剑帝指点议论。 大多都是讥笑,说他根本配不上妖后,那点本事修为也未必如何了不起。说魔尊所以那般故意抬举他,只是为妖后名声考虑作出地谦让。 剑帝对此不以为然,连冷笑都没有。他早已懂得,声名无论好坏,都是旁人说出来的,不真正属于自己。只有需要这声名为所图者,才会为此在意。但他不需要,也就不必在意。 但是,妖后在意。 剑帝并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问。总之,她很在意。于是安排了许多事情,似不经意般碰上,无需蓄意似的,理所当然的由身旁的剑帝去处理。 初时是某些名满魔门。不守任何规则我行我素为诸多人所愿死的高手,再后来,甚至会碰上些几乎已经没有人还记得名字地上古凶魔。 剑帝总能轻易将这些人粉碎,把他们的骄傲,张狂,一并送入死亡轮回的深渊。 妖后总是用很崇拜的目光在背后看他,渐渐的,随从们看剑帝的目光也开始变成这样。再后来。剑帝就是他的名字,地魔门的人这么称呼他,人前人后。玄门那边有提起者,也都这么称呼他,人前人后。 许多人都认可一个说法。能在剑帝手下走过一招地人,上下几千年内的传奇人物,都没有几个能比拟了。 剑帝的名字和声望,到了似乎无法再进一步攀升的程度时。魔尊魔宫仪式大典上,亲自脱下魔尊长袍,送了给他。 这是魔宫历来不曾出现过的情形,魔尊长袍,象征着魔尊无双之威。但魔宫中,竟没有太多人因此反对,仅有的那部分,也因为魔尊一句话而闭嘴了。 魔尊说。从她诞生那刻起,就意味着地魔宫不再有第二个魔尊,因为她已得神道,她便是不灭的神,她的存在本身,就是魔尊地最高象征。 这是带着叛逆味道的话,这话带着对魔神祖的藐视。但许多人觉得,魔尊就是魔神祖。况且这话说出口。并没有等来魔神祖神灵的惩罚。反对的那部分人,不得不闭嘴。 这之后。魔门和玄门世俗里,都流传着一句戏言。 说,如今地地魔门,其实三尊并立。又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句话,说是剑帝倘若和魔尊联手,必定天下无敌,天玄大帝不算什么,太尊不算什么,魔神祖也不算什么。 所以会有这样的话,是有原因的。中立城有一日,城主与驻扎城里的玄魔两道一批高手商议事情之余,闲谈起来。玄门中地一个人就拿了三尊并立一事说笑,最后转成句反问,魔神祖即使现世,能胜的剑帝和魔尊联手吗? 魔门的高手无言以对,不敢说不能,也不敢说能。玄门的人就大笑,不想魔门中有一人跟着反问了句话,天玄大帝复生能吗?太上真尊能吗? 玄门的人也答不出话来。历来都有说法,魔神祖和天玄大帝的实力当在伯仲之间。玄门的人说能,只是换来别人理所当然的耻笑,说不能?宁愿沉默。天玄大帝不能,太尊能否?难道能说,太尊比天玄大帝修为更高深么? 中立城主有感于此,当场便为双方圆场道“若一比一,胜负如何自非我等之流可能评说。但若剑帝魔尊联手,不得不说,天下无敌啊!“ 在场地众人,对这说法都挺满意,魔门的自觉骄傲得到认同,玄门的自觉没有损了面子。 后来这话就传开出去,又不知被谁补了一句,最后广为流传开后,就成了‘剑帝魔尊,天下无敌,加上妖后,无所不能。’ 这时候,剑帝正和妖后,在一片荒僻之地歇息。随从的魔卫不多,这时分,各自小声的闲聊起来。 妖后不似魔尊那般严厉可怕,对身旁人十分随和,剑帝虽不和蔼可亲,但也从不无端冲身边人发作喝骂之类,众人也就这般习惯成风了。 妖后从车驾下来,用笑容回应着魔卫们的问礼。 忽有个魔卫道“尊主,这些日子魔门许多人提起一年前曾经风云魔门,组建过红黑盟的沉睡之血,不知道多少人都认为,当今魔门一众高手里,只有他和白昼门尊未必不是剑帝对手。不知尊主怎么看?” 魔卫门叫惯了剑帝这名讳,因为魔尊一直这么称呼他,妖后偶尔也会如此称呼他。 妖后笑言道“不曾见过,本尊也无从评说。但本尊却以为,姐姐和夫君之威,天地间必无其它可及者。” 这回答让一众魔卫十分高兴,在他们眼里,事实也应当就是如此。如今妖后这么说,那绝对不可能错,就成了最可靠无疑的准则。 妖后微仰着脸庞。这么晒了一小会太阳,身旁地侍从小赢正要提醒她回车里时,猛然察觉一股阴森凛冽地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才有察觉,侧目望时,一道黑红色剑气,竟已轰近至妖后面前。 小赢匆匆拔剑,心头骇惊,她知道。根本来不及挡下。 便这时,那道剑气却停在妖后笑脸面前,被一只手抓住,那只手轻轻握紧,黑红色建起刹时消逝无踪。 黑黄的土地中,接连闪出为数几十号个蒙面身影,杀喊着就要动手。一众魔卫厉声喝喊骂咧着,匆忙拔剑迎击。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喊了声‘住手。’ 一干杀气腾腾地蒙面人,纷纷转向后撤退开去,做包围待命姿态。 剑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目光沉静,夹杂着不甘和绝望。扫过妖后地脸。落在剑帝身上。 扑通跪倒地上,磕头一拜,才开口道“大哥,不想你竟会在这里。今日之行,也必不可能成功。大哥最恨这等藐视挑衅行径,若要我的命,只请明言。” 剑帝默然半响,看着跪那的剑,一时心情复杂。杀他,那绝不会,剑帝心里不得不相信。剑的确是个至今为止都在不顾一切,希望能作些什么的人。但他也知道,剑有其固执一面,譬如刺杀妖后,绝不会因为他的话就此放弃。 一干魔卫不敢说话,也不能动手。气氛便陷入这种奇怪的沉默,以为还要沉默下去时。妖后突然道“夫君,他便是沉睡之血吧?曾听夫君提起过他。既一直是跟随夫君左右的人。此事理当由夫君全权作主才是。” 剑忽地暴怒发作,抬头狠狠盯着妖后那张无暇美丽的脸。面露狞狰之态吼叫道“你这妖女!今天我剑栽你手上,自认不及。但若非大哥之故,凭你这些护卫也救你不得!若有他日,必不会再有失手……” “够了。” 剑帝终于发话,剑便立即闭上嘴。 剑帝想了想,又开口道“带上你的人,走吧。至于你,从今天开始,封剑退隐吧。” 剑一听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呆当场。剑帝叹口气,捉着妖后的手,牵她进了车厢。小赢便招呼着一干魔卫,赶路走了。 车厢里,妖后十分困惑模样。剑帝看了,淡淡道“不是一切如你打算发展么?困惑什么?我虽不杀他,他也不可能再对你下手,着他封剑,他必不会再对任何人拔剑出手。” 剑帝这么说着,心里带着无奈。很显然,妖后一定早知道剑的目的,终于在今天让剑误以为自己不在,赶来伏击。他实在不希望让他封剑,剑是个难得天才。 却又不得不如此,剑不会放弃刺杀妖后,他不能让妖后死,事实上,剑并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杀死妖后,他过不了妖后的防护秘阵,便是过了,在最后关头也只会破除魔尊意识,除死无他。 剑不知道这些,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些。 魔尊存在一天,妖后的存在都不可能被消灭。因为她们拥有同一个躯体,她们是一个人。 剑帝突然发觉,这很有趣。 欲杀妖后,需先杀魔尊,欲杀魔尊,需先杀剑帝。 他不知道妖后在困惑什么,一切如她暗地地算计,剑来了,也证明了,沉睡之血不可能抗拒剑帝之威。一切如此完美的画上句话,她困惑的是什么? “夫君,他如此这般的忠心对你,为何却如此坚定不移的要杀我呢?他为何认为,我会害你。” 剑帝一愣,又很快答道“他哪里有这么说。” “他若非认为我会害了夫君,绝定不会如此坚决地要杀我。”妖后说罢,叹息着道“夫君,切勿责怪。原本一直希望他改变主意,不想他竟疯狂至想要潜入魔宫,将他的人替换充当魔卫接近。 见他如此执着不肯放弃,却又怎都不能探听出他真实心意,不得不除此下策。” “罢了。就这样吧。剑是个比我聪明许多的人,即使不拿剑,也必定能富足的生活下去。” 剑帝感叹过后,又道“只是,你既然知道他跟我地干系,事先怎都当知会一声,我总需有心里准备才是。你这些多心思算计。我哪里能猜想的到?” 妖后便十分抱歉,又讨好般应承道“日后一定不再如此突然。” 末了,见剑帝不再纠缠此事,转而又说起其它。 一阵,忽道“前日在黑夜门,听人说,白无邪打算要来见夫君。” 剑帝一听,想起方才剑的事情。心下就怀疑她要对无邪下手。当即恼怒道“你至于如此么?外间那些人爱怎办说随得他们不成?旁人拿谁要与我比,寻着寻不着的,过不多久你都能揪到面前让我杀。如今难道还要因此让我去杀无邪不成!” 妖后忙柔声道“夫君且先息怒。其实此事不仅如此,实是白无邪之过,她怎都不当有那等不可饶恕地非分之想。” 剑帝哪里就能息怒,简直觉得她这做法离谱的不能接受,当即冷笑道“无邪能有什么非分念头?以她那人,一门心思不过是振兴光耀白昼门罢了。最多不过试图瓦解黑夜门去,这也不需你插手吧!” 妖后还是笑着,眨了眨眼睛,盯着剑帝看一会,扑哧一声。笑开来道“夫君当真是不知情呢。黑夜门这等根基深厚的魔门,便是主山被人铲平了,势力也不会因此消散。白无邪那等聪慧,如何会不明白这道理呢?” “那你说。她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非分想法,让你有心除她。” 妖后见剑帝不再发怒了,才收起笑声,认认真真地答话道“她也是太过聪明,又太不聪明。继任门尊之位这般短时候,便已做的如此漂亮。 也很快明白到她能做的极限有多少,历代三门之尊,都需经历数十载方能看透位置。明白只能坚守门派声威势力的道理,末了便在这之余,享受内心欲求所需地诸般快乐。 白无邪却太聪明了,已经知道坚守门派声威一事对她而言太过容易,又有夫君之名放着,根本难有太大危难可言。” 剑帝对此倒是认同,无邪真也难有什么目标可言,魔门三派。各自都有错综复杂的深厚根基。说谁要毁灭一门,那等同说笑。除非能得魔宫默许支持,否则绝难成功。 如今黑夜门尊虽不似她那等天才,但难得也有自知之明,只做好一个守字,她就更不可能作出什么能动摇其根本的事情了。 便更奇怪,如果这样,无邪更不该有什么罪过。 又听妖后继续道“所以,她突然就大彻大悟。明白这白昼门尊呀,实在虚妄的可以。竟就看破凡俗般,一下子进入玄门仙境地知所求境界了。” 剑帝一听,就明白过来。玄门地知所求境界,是说一个修行的人,能真正看破名利虚幻地真实,能反省自我,认识自我,了解到对于自我内心意识深处,真正需要地是什么,应该追求的是什么。 那么,所谓不可宽恕的罪,难不成无邪竟会想要追求魔门至尊不成? 便听妖后道“夫君可猜想到,白无邪的知所求,所求为何么?” 剑帝便犹豫着尝试把猜测说了出来,道“难道她是看上魔尊之位了?” 妖后听他回答后,忍不住就又笑了,剑帝就知道自己答错了。但也不在乎,这不是第一次答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当下催促她说下去。 “若是这样,便不需操心了。交由姐姐处理便是,夫君也不能为此插手说话什么。” “白无邪的所求,不是这些,而是一个人。” 剑帝奇怪道“人?怎么可能,她要个人做什么?” 妖后笑吟吟地,凝视着他,轻声开口道“真的是个人,她求的,是拥有夫君你!” 剑帝当即愣住,只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妖后绝不是说笑。 就见妖后正色道“夫君你说,这是否不可饶恕的非分之想呢?” 剑帝摇头道“这回我看是你猜错了吧。实在太没有道理。” “何尝不希望是个错误呢?可惜事实却非如此。初时知道她不再执着于门派势力争斗扩张发展时,尚未往这方面想。 后来知道,她频频喜爱外出游玩,去地地方,都是夫君曾过之地,回到白昼门了,也总爱留在夫君故居。才开始生出疑心,便有心探听真相。她身旁的婢侍小亲,夫君想必知道。” 剑帝点头,当然知道,一个自幼服侍无邪至今的心腹。 “是了。从她口中得知,事情就是这样。就盼她只是感怀,不想近日她就有了不可饶恕的放肆打算,要见夫君一面,向夫君挑战一场。 或是她死。或是让夫君你随她走。这等罪过,如何能饶恕呢?尚不敢让姐姐知晓,若不然,她现今早已死了。” 剑帝听罢,心里虽仍旧不能理解,怎都不觉得无邪会是这样奇怪的人。但又相信,妖后绝不是在说笑。一时就也没有主意。 “无怪听人说,白无邪奇怪的紧。这般年岁,却从不曾跟男子欢好过。这在魔门外间,可十分罕见。如今终于明白了,她是一心系在夫君身上,又深知夫君内心。才一直这般维持着完美姿态地。” 剑帝沉默无语,半响,终于还是决定,尝试打消无邪念头。便道“倘若她真如你所说这般。便由我负责打消她念头。你不要插手。” 妖后笑道“夫君既吩咐,此事但凭夫君做主就是。” 之后,一个子也再不曾提及此事。 半月后,剑帝返回魔宫,妖后再度‘闭关’时。有人来报,白昼门门尊,白无邪求见剑帝尊主。 无邪真的来了。 剑帝已许久不曾见过她。还是过去模样,丰润地身材不见消瘦。美丽的眸子不见哀愁,像一抹暖风,总让剑帝觉得舒心,平静。 但这一次不,剑帝有心事。内心只希望,无邪的来意不是妖后说的那般。 却没有如愿。 无邪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剑帝知道,妖后没有说错。 “我想跟你打个赌,很想知道。我是否能跟你对战一百招。” 剑帝知道后面的话了。但还是如不知道般,问道“赌什么?” 无邪笑着道“我输了的话。希望你能亲手杀死我。如果撑足一百招地话,就算我赢,你要跟我走。” “这很没道理。” 无邪笑着摇头。 “不。这很有道理。” “你说。” “我知道自己需要这样,也认为自己十分了解你,我相信,你并不对妖后有曾所提及过那种的感情,甚至,你根本没有。而我,是最了解你地人,也是最适合陪伴你左右地人。 要证明我的想法是对是错,很简单,你我对战。如果我真如所想般了解你,一定能赢着赌约,如果不是,那么我是错地,失败的,宁可死在你剑下,以求解脱。” 剑帝便已经知道,无邪输了。她看错猜错。已注定不可能从他剑下撑过百招。 当下摇头道“你回去吧。你已经输了。你并非那般了解我。” 无邪还是笑,不见丝毫失落和沮丧。 “你怎么不明白呢。只有结果才能证明,赌约,就是结果。” 剑帝还是摇头,沉着脸道“是你不明白。回去吧。” 无邪不以为然,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魔宫里黑红深沉的天来,半响,突然笑开了道“魔宫里地天空,色泽真是魅力无穷。深沉的让人不能忽略忘记,色泽直白干脆。” 剑帝奇怪她怎么说如此古怪的话,心里一想,忽明白过来。 就又听她道“你在这里呆的日子不短了,难道一直没发觉这些么?我不喜欢在迷雾的感觉,也就不喜欢处于永不得结果地猜测中,一边不断否定自己,一边不断肯定自己。” 剑帝一时无言,他实在不想杀她。 无邪忽又展开笑颜,有些俏皮的模样,但眸子里却透着冷沉,严肃。 “如果你认为自己真的不忍心,其实我很愿意接受妖后的存在。咱俩秘密着在暗地里来往?” 这当然是反话,剑帝听出来了,甚至藏着讥讽。 但他仍旧沉默。 无邪等一阵,又道“或者是你需要些时间,反反复复地犹豫挣扎一番,然后或对我说,你终于能出手了;或是对我说,你实在不能忍心?” 剑帝听出来了,这是完完全全的讽刺。 便有些恼怒的斥责道“你就不能消停些?我都已经说了,你必输无疑。你的判断是错误的,你已经得到可以肯定的答案。” 无邪也不生气,笑道“我还真是不能消停。你不知道那种折磨和痛苦滋味……不说这个,总之,我是受不了。这般行尸走肉的活,宁死你剑上得个解脱。你也别劝了。就说吧,是跟我走,还是战上一场。” 剑帝知道劝不过,想了想,开口道“这样,一个月后的今天,我去找你。到时再战如何?这期间你我各自整备。” 无邪看他半响,不说话。剑帝催促。她才道“我只怕自己,活不到那时候。” 剑帝一愣,旋又立即明白,肯定道“绝不会。这期间谁也不会干扰你,我保证。” 无邪便又笑了,这才答应下来,也不逗留,便就那么回去了。 剑帝回身就离开了魔宫。跑到五指冰峰寻魔尊出主意。魔尊只是摇头,被他问急了,才开口说“有些人,命运便是如此。” 剑帝无可奈何,一直等到妖后意识清醒过来。又问主意。 妖后眨了会眼睛。想了想,便有主意了。 “夫君,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就是用了。她也只能如世俗寻常人一般过活百余年。” 剑帝听罢。不能完全满意。 就听妖后道“白无邪心高气傲,若夫君不能于决斗时废其修行,她便仍旧心有希望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失败彻底。更不甘没能如愿死在夫君手上,还会再来求一死。 夫君又不愿看她死,只能做已全力以赴状,再九十招后,九十九招前将她击飞,蓄意废她修为而不伤她性命。让她以为不死纯属意外。” 剑帝想了想。觉得也是这道理。就追问道“那之后如何?她若修为尽废,不知会遭遇多少凶险难关。” 末了又想起白尊,补充道“况且白昼门难得有今日声名,昔日白尊夙愿也不能因无邪丧失修为之故,从此不继!你一定要想个完全之策。” 妖后笑着答应道“夫君有令,如何敢不从。” 便当场又作思索状片刻,忽笑道“有了。夫君到时尽管将她朝西南方向击,那么为她安排地命运便能决定了。” 剑帝不解。反问为何。听她解释道“以夫君剑气冲击力道。她受击后落点自能得以准确计算的。落地附近,便只有一户山野人家。其中有一未婚男子,自幼丧母。 方才从信息里搜寻到他生母身份模样,与无邪有几分酷似。夫君你想,他骤然见到无邪,怎能不产生特殊感情呢?无邪丧失修为而不死,既不能责怪夫君,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虽心如死灰,却不致绝望,更没了求死夫君剑下的理由。 没了修为,定不会考虑回返白昼门的。那男子定会悉心对她加以照料,以无邪那之后心态情绪,定也无所谓的愿意嫁那男子。我已算过了,他们百三十年内都绝不会遭遇意外凶险,能得安稳太平度日。 无邪定不肯彻底失却恢复修为的希望,故而会一直不生育孩子,直到将老之时,才会幡然省悟,将希望寄托到子女身上。 到时候,会有一个女孩儿,生于雪季时分,她会起名做白雪,悉心教授她修炼,出道后,会带着信物来寻你帮助,白昼门也就后继有人了。这般安排,夫君可还满意?” 剑帝实在没有理由不满意,虽觉得对无邪而言,不能在修行一道大放异彩太过可惜,但她自都不能舍身此道,确也让旁人无可奈何。如今有法子让她安生百余年,还能让白尊之愿得有人继承,再好不过。 却禁不住猜疑道“真能如上寥寥几言般?绝不可能出现意外?” 妖后着一个放心的眼神,笑言道“夫君不必忧心,绝出不了差错地。便是他们将来会每日收获多少,食用之处多少,所食所用成分如何,带来如何影响,全都算计清楚明白。 周遭环境将来时日遭遇路过地诸般人等性情身份,也都一一可预测掌握,纵使有人有心想要干涉,也需过得夫君这关才是。” 妖后说罢,见剑帝露出发呆模样,笑了,问他“夫君是否觉得可怖?” 剑帝便回过神来,点头道“确实。更感到不可思议,命运怎能如此摆布?” 妖后笑着抬手指天,道“万物的存在从开始就被苍天大地所摆布。鸟食虫得生,虫却死。夫君可知为何人为万灵之首?” 剑帝摇头道“不曾想过,此刻也寻不到答案。” “因人能食万灵。” “嗯?这是何道理。” “最直接地道理。因为这样,人便最易成活繁殖。因为这样,吞噬毁灭的其它生灵便更多,范围更大。虫之死就鸟之生,万灵之死成就人繁育。” 剑帝想想似乎也有道理,末了又奇怪问道“这与方才问题有何关系不成?” 妖后点头称是,道“夫君还觉得命运玄妙不可测知么?鸟有所必需,虫亦有所必需,倘若只得一虫一鸟。鸟需食时,便是虫之死时。这般简单明了时,人人可知虫之命运。虫死之后鸟需再食,必须寻,夫君以为初时鸟将怎番寻找?” 剑帝想了想,还是摇头。 “天南地北四面八方哪里知道它将寻往何处?” 妖后笑道“鸟尚幼小,不知其它。初时必就近而寻,必就食虫之地探寻。继而求就近相似之地去寻。鸟不知何以该地有可食之虫,只知当时地理情形。” 剑帝恍然大悟道“既是说,倘若知尽所有事,看得所有事,便无有不可推测计算出来的?” “夫君所言极是。若知得尽所有,自能算尽所有,有不能算,全因知不足。现在总是在不断过去的同时又改变未来。这过程总少不得。便似人不可能自方存时就如今般能呼风唤雨,遨游天地。 然这些变化过程发展,从开始便属天地自然规则之内,是以,万物命运,从开始便被摆布着。” 剑帝想着,道“这滋味让人十分不舒服,想到命运可被摆布。总有种颤栗恐怖感受。” 妖后微笑道“夫君是觉得,自己的命运也不能逃过吧。” 剑帝点头承认。 “夫君且放心,便是真觉有此必要,也定先问过才做决定。决然不会隐瞒地。再者,夫君的命运,恐怕从一开始就被人摆布定好了的。” 剑帝惊讶道“怎么说?” “创夫君之人,便是预定夫君命运之人。” 剑帝忙又追问,“是谁?” “一个神。” 剑帝想了想。突道“你能否将他找出来?” “必当尽力。” 一个月后。 无邪在第九十六招。败于剑帝之手,被粗大的黑色剑气轰中心口。自此下落成迷。白昼门因此打击,群龙无首,一时陷入混乱。 其后不久,白无邪贴身侍从,在魔宫支持下暂代门尊之位。自她口中传出无邪挑战剑帝的真是原由,更道,剑帝与白昼门地情份从未改变,若有哪派意图借此侵犯白昼门者,等若犯剑帝之威。 故此,白昼门并未因此受到过大损伤,得以暂时安定。 自此后,二十年内,魔门都再没有高手可被人推崇至于剑帝一较长短者。 十五年后。 发生一件轰动玄魔两地的大事,雄霸杀手黑暗市场千百年的组织,被剑帝和魔尊两人联手剿灭,首领之名,也同时为世人所知,一个叫空前绝后地人。 据不知何人所说,当日这杀手组织首领败于剑帝魔尊联手之后,一路奔逃,足足四日,都未被追上。 剑帝魔尊两人见他奔逃本事如此高明无双,情愿饶他性命,就此三人结下交情,空前绝后亦甘愿彻底解散组织,从此不再涉足此道。 然而空前绝后此人,却也没有几个人再见过他,仿佛蒸发了一般,让世人不能知其神秘一二。 七年后,中立城突然耸起一座直入云霄间地金银堆砌起来的巨山。 名逍遥山。自居逍遥派,门主名号逍遥仙子。魔宫出令,犯逍遥山者,若犯魔尊之威。 地魔门中,大多全打消此念。个别不以为然者,在几度传出某某高手为小山总管逍遥黑心一剑斩杀消息后,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半月后,天玄九仙门问罪逍遥山,只因疑其为魔宫爪牙之故。浩浩荡荡数十百万仙门徒弟,意气风发的将逍遥山包围。 那时候,逍遥山之主逍遥仙子首度露面,独战群仙达四个日夜之久。玄门在这一战中,遭遇千年不曾有过的耻辱,败走而去。 不多久后,玄门八仙真尊,亲赴逍遥山。 有称曾有交战。为逍遥仙子所败,也有人说,剑帝当时有现身,一剑重创八门真尊。具体如何,双方事后均不曾透露,外间人等也只有胡乱猜测,难有定夺了。 总之,那后来。玄门便与逍遥门就立场达成共识,天玄门亦表态正式承认逍遥门的存在。 然而,逍遥山的厄运却没有因此结束。那之后,曾许多次遭遇玄魔两道修为高低不等人众的群起攻击。 却只是因为一个人地缘故,逍遥门地总管事,逍遥黑心。其面目为世人所知后,无数人发现,家中。怀中所揣着地世仇对象,就是他无疑。 这风波过后,有人猜测。这逍遥黑心,极可能就是当年那个空前绝后。这一说法为玄魔两道诸多大派所私下认同,加上无数次的失败报复。就让许多人放弃或压忍了念头。 六年后,这座逍遥山上。 匆匆数百年过去。 逍遥仙子之名已成神话。 剑帝妖后魔尊三人之名,更如太尊般人所共知。不同却是,剑帝与妖后却有太多贴近之事可容人说道。 漫长年月中。不知多少玄魔两道风云人物折于剑帝剑下,不知多少男女俊秀飞蛾扑火般因两人步入轮回。这无数的牺牲,成就了剑帝不可撼动地剑威,成就了两人永不被动摇的仙情。 没有人怀疑他们那将诸多传奇典故化作真实存在的情感,便如同剑帝腰上挂着的象征之物‘心’一般。 由天地间最为坚固不可破地忘情玉为体,以妖后无双智慧凝结制作地五珠为饰。‘心’的光华没有任何宝物可比拟,它地牢固也同时不容质疑。 但傲时常在想一个问题,一个十分莫明其妙的问题。甚至无稽。 傲总觉得,‘心’不是不可摧毁的,忘情玉上镶嵌五颗能量珠的洞孔,明明是魔尊以肉掌抓出来的。于是他总是会想,魔尊能摧毁忘情玉,能摧毁‘心’,她是否也能摧毁剑帝和妖后地完美呢? 这念头很无稽,傲自己每每这么想地时候。都会如此觉得。 傲觉得他所以产生这种念头。只是因为苦恼,也因为疑惑。 早就应该嫁给他的魔尊。至今没有嫁。甚至近几十年来,他连见到她都很不容易。极北之地的五指冰峰,早成魔尊真正长驻的‘家’。极少返回魔宫,而傲,极少能够过去。 他找不到过去的理由,倘若没有理由,便是过去了,也会被魔尊轻飘飘地一句话打回来。没有抗拒的余地,因为她是魔尊。 但剑帝不同,傲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从开始就已经如此。怎样呢?妖后每每闭关后,魔尊每每呆在五指冰峰时,剑帝都一定在那。或更早,或更晚。 总之,一定去那。 傲不认为两人有私情,魔尊虽然对傲冷冷淡淡,说不上好,说不上差,但她对任何人,似乎都是那样。但长出入冰峰地魔卫里,却有许多人对傲态度特别,因此他自然清楚知道两人在冰峰都作些什么。 他们只修炼,除此之外就是发呆。 打猎地情况极少,所谓打猎,就是不知从哪里跑来地玄魔两地高手,结果当然只能让剑帝练手。 许多时候,来地人马上便后悔了,或是攻击一招后立即后悔,于是逃走,当然,逃不出剑帝那据说可射杀万千里外敌人的黑色剑气。 后来魔卫们就称之为打猎游戏。 片刻前,傲见到刚从五指冰峰返回魔宫办事的一个魔卫,说是那又刚打猎了。傲十分感兴趣的问起详细,魔卫一一说了,说的兴起时,把剑帝夺走魔尊手里水杯过去喝的细节也说了。 傲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追问,那魔卫说,这很平常,剑帝一直那样。 傲跟魔卫告别后,就忍不住的又一次浮现起那些无稽念头。 他决定见见妖后。 于是等待,一个月后,妖后闭关出来。傲见到她,细细说了想法,最后说“剑帝尊主与魔尊尤其亲近,可否替傲问问尊主想法,此事说来真已拖地太久了……” 傲没有想到,妖后对此事竟表示出爱莫能助的态度。 他内心十分奇怪,他所以来找妖后,只因为判定她一定会帮助自己。若干年前开始,魔宫里原本支持他的依家长辈们,逐渐的一个个都变了态度。总让他感觉,似有什么为难不可解决的问题。 但傲一直问不出来。多方打听也没有任何结果。 近些年来,他忍不住的觉得,这些长辈们对剑帝地态度在纵容不可管之外,还有份奇特的类似亲切。初时他不曾多想,但有一次,剑帝与魔尊与两个魔宫长尊说话时,傲碰上。 傲看着那长尊看剑帝地眼神。就如同剑帝身旁立着妖后时一般模样。 傲开始胡思乱想‘心’地问题时,也是从那之后。 离开妖后处后,傲越想越不对味,决定找剑帝商量。这很唐突,剑帝根本就不是魔宫的人,他是历代以来,唯一不算嫁进魔宫地男人。他不在乎魔宫的规则,事实上他似乎也不在乎任何规则。 傲跟他一直没有交情。其实根本没有几个人和他有交情。他的生命里只有修炼,他修炼地方式就是冥想,可以说是发呆。 当傲好不容易寻着碰上剑帝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招呼着直言道出原委。 剑帝听罢他的话后,就说了一句话。 “此事再也不要想了。另寻个人吧。” “为什么?” 傲追问,忍不住的说了句话,一句他理智上从来不曾考虑过的话。 “难道你跟她,有私情?” 剑帝摇头。否认。“魔宫里不会有两个女人和同一个男人的情爱。这样的女人,一定会被感触魔宫,作为至尊的她,绝不会如此。” 傲说完那句话,就已经后悔了,听他这般说,当即点头说是,并为那句话道歉。不想剑帝接下来地话。却又让他暴怒异常,他很少发火。 “虽然没有,但是明确告诉你吧,放弃这念头。任何试图成为她丈夫的男人,都需杀死我。” 愤怒的傲,拂袖而去。 “你简直不可理喻!莫明其妙。” 剑帝没去追他,自己走了。是不可理喻吧,奈我何? 他也只能不可理喻。魔尊和妖后的秘密。不可能为更多人知晓。那些魔宫长尊。至今都不肯透露他真相,当然有其理由。剑帝无法告诉他。长尊们早有怀疑这秘密,却一直没有证据。而魔尊在若干年前,就已对她们说了,以此事实明确说明,她不可能也不会嫁给傲。 况且,剑帝眼里,傲是不可能娶到魔尊的。要拥有,哪怕你无法征服,也绝不能被征服。或者,一并被彼此征服。否则,只有失去。任何事情都不例外。 剑帝觉得,傲不可能征服魔尊,也无法不被其征服。 此事过后,傲作出有生以来最大胆地决定。 半个月后,妖后惯例似的闭关去了。 傲也同时听魔卫说,魔尊又回了五指冰峰。 他到达时,剑帝和魔尊都在。峰顶上,尚有几个魔卫。傲就那样当着众人的面,眼里却只有魔尊,大胆开口求婚。 魔尊没有神色,静静的,淡淡地,自顾看雪。 剑帝却说话道“我已经对你说过,你是否总以为,任何话都可以通过些办法去打折扣。” 傲无惧,在他作出决定前,就已考虑过任何后果。 “我向自幼订婚的女子求婚,天经地义,不容无关之人插话闲事。” 剑帝不接话,冷沉着张脸,大步跨至傲面前,抬手轻点在他心口,指上便渐渐聚集起黑色真气。 “彻底放弃这念头,或者步入轮回。你选。” “我,傲永远不会放弃……” 傲的话没能说完,黑色的光柱剑气已从剑帝指端轰出,将他的身躯完全吞没,瞬间带上天际,就此消没无踪。 冰峰上的几个魔卫,目瞪口呆的看着傲消失在剑帝黑色剑气下,不知谁先带头,退进亭子里的通道,余人纷纷效仿,转眼工夫,冰峰上头就只剩下魔尊和剑帝。 剑帝不说话,继续发呆修炼真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仿佛杀地不是傲,是一个对魔宫无关紧要的外间人。 这般过去两日,终于魔尊忍不住先开口。 “你虽非故意,却惹了大麻烦。” 剑帝这才开口道“别拿你们的规则做要求,我从来不在乎这些,就是不许任何人成为你身旁之人,简单而干脆的做法,唯一反抗的方式。只有战胜我的剑。” 魔尊不言语。 好一阵后,才又道“妹子一定会问。” 剑帝脸色难看着道“无论谁问,都只有这回答。如果清白也许做贼似的以谎言遮掩,真怀疑你神道修去了哪里。早已想要问你,她难道便真地无辜吗?倘若是,逍遥黑心,你与我又如何?” 魔尊默然半响,忽道“本尊说过地话。绝不更改。” 一个月后。 妖后地意识醒转过来。 醒来不久,便已知道剑帝击杀傲的事情,甚至清楚地连傲当时立的脚印深浅几分都了若指掌。 她却没有过问此事,只是为平息此事影响,掩盖此事真相作为起来。 剑帝以为她不会再问,便渐渐忘了。 五十年后的一天。 剑帝见到妖后手里把玩着一枚徽章,上面印着黑红色两把剑。那是剑过去组织的黑红盟标志,剑帝很奇怪。他相信,剑不会在他未许可情形下,再度拔剑。 妖后时候着剑帝坐下,满上茶水,才微笑道“他真是个很了不起地人。至今遵守对你的承诺。黑红盟的势力比起当年不仅没有衰退,相反,影响力更大,根基更深厚了。” 剑帝并不意外。剑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他一直很谨慎,不是一般的谨慎。就是我,也费了三十年的工夫,才确定他的真身所在,他有无数个分身,每天都在增加,每天也都在减少。实在没有见过比他更谨慎地人。” 剑帝奇怪道“你找他做什么?” “谈些关于和姐姐的事情。我总觉得他会知道些什么。” “他能告诉你什么?” “他只有直觉,找到他后的二十年里。交谈三百八十一次。他每次都告诉我重复无数次的话,直觉我会害你。一直到近日,才终于知道些别的。” 剑帝有些好奇了,反问道“我实在想不到,他能告诉你些什么。” “他告诉我,雪发女孩儿并不是夫君地梦。” “的确,不是梦。” 妖后笑笑,软声道“所以。我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在梦里见着姐姐时。总感觉她心里透着深沉无底的伤痛,也才知道,当年姐姐为何在那地方建起座亭子,总喜欢在那里呆着。” 说着,侧目注视着剑帝一阵,幽幽道“也才知道,夫君为何总爱沉着张脸。为何至今不曾与我同房。夫君体质虽早早成神道,然精神上却始终当有常人感受的。却从不藏有期望。” 剑帝不知说什么,干脆沉默,也觉得不需要说什么。他意识到,妖后当初不是不问,而是不必问,她根本已知道答案。 这些年,到今日才说出来,也一定不是只为求证。她地判断,就是事实真相,的确从不曾错过,她无需求证。 “你一定有了好主意吧。” 妖后笑着点头。 “夫君猜对了。该安排的,早已安排好了。虽是擅自作主一回,向来夫君和姐姐都一定不会责怪。” “说说。” “我觉得这很不公平,也太阴差阳错了些。这些年,收集无数线索,才知道一切背后,都有人蓄意摆布着我们三人命运。” 剑帝皱眉。 “是谁?谁又能摆布我等至今才被你察觉。” “倘若早知这些,又岂会被摆布如今?”妖后说着这话时,仍带着惯有的骄傲和自信。末了,神色一转,严肃起来,问道“夫君,我与姐姐,是否其实一体同魂?” “是。” 妖后就又笑了。 “夫君不说,其实我也已确认明白了。所以如此,非是没有由来。当初没身祖意识不曾想到会被姐姐所成功抵抗,本欲吞噬姐姐,以自身形态入主的。结果发生那等想不到的变故,无奈之下,产生了我。 继承她的几乎一切,却又意外的超越于她。魔神祖不肯放弃,却至今终不能在我和姐姐之间创造出另一个替代她入主地意识。虽如此,神祖终究做了二手准备。” 剑帝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无邪,脱口问道“莫非是无邪?” 妖后微笑点头称是。 “过去便十分奇怪,区区白无邪,如何能有那等不可思议资质?便是以真实修为而言,当年那一战。她也的确有战夫君三十招之能。如今却知道了,她的意识早年便已被神祖所吞噬,替代。” 剑帝一听,忍不住想起剑,脱口问道“那么剑他莫非也是?” “他是个意外,侵入吞噬他意识的人,是逍遥黑心。一则逍遥黑心不舍分散太多宝贵意识,担心日后恢复太慢; 二则剑他自幼经历太过离奇。心性本就异常坚韧,不仅没有被吞噬,反将那小部分邪恶凶狠的意识吞噬强化了自己。 因此之故,逍遥黑心对他十分欣赏,也不再试图将他意识摧毁,由着他自由发展下去了。” “还有谁?” 妖后冷笑声,脸色出奇的露出不善,开口道“接着要说地这个人。可是最最可恨之人。夫君当年所以误会,全是他在背后捣鬼。所有的阴差阳错,全是他地蓄意而为。” “他是谁?” “夫君地师傅。” 剑帝一听,顿时茫然起来,他哪里有师傅呀? “我何曾有师傅?” “太上真尊。当初穿夫君破天飞剑者,便是他的化身。授我诸般道法者,不也正是他么?” “玄门第一真尊?” “夫君不必怀疑,就是他。” “我不明白。这些人何以全冲我来?” “因夫君是最强地神,不可战胜的剑帝。是逍遥黑心耗费心血,用千万年时间创造的无敌。逍遥黑心一直追求毁灭万灵苍生,或是毁灭他自己。 但他鄙夷太尊之道,讥笑魔神祖之道,否决兰长风之道。却又认为,他自己地道,也不能实现。 他创造出夫君。要一个决断,由夫君的道路,决定诸伪神的存与灭,用绝对的力量,毁灭一切可笑的空谈,虚伪的道理,无稽的幻想。 用绝对的力量,摧毁一切挡道者地孱弱。无论对错。都将在这不可战胜的力量面前,倒下。包括了他自己。” 剑帝不是太明白。却也没有心思追问根由,他觉得,这问题倘若追问下去,牵扯的东西太广,也没有意义。他只觉得,逍遥黑心这想法的确不错。 他此刻只关心一个问题,妖后的主意和打算。 “逍遥黑心地未来,自他遇上逍遥仙子起,就已成注定;魔神祖早已失败,姐姐便是唯一的魔尊,她的存在,必将被抹杀;兰长风的完美,等不到神之天地地诞生,便只有去虚无中永恒。唯独太尊,颇要费些周折。” 剑帝疑惑道“送他去虚无便是。” 妖后听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这是剑帝处理问题的逻辑方式,干脆直接有效。 “他存在的太久,太尊既是天玄帝祖,也是冥帝祖。身具三神体,漫长岁月中,满天地的人都有他的意识分体,不能除尽,便杀之不绝。更有天地轮回之奇妙法术,可易改时空岁月,除非夫君将天地万灵一并毁灭了,否则,根本除他不去。” 剑帝想了想,摇头道“似无必要如此,有何主意?” “真是有了主意。不仅能除了他,也能为我们三人,得出个毫无异议的结果。” “说说。” “今世,姐姐是不会变更主意了。夫君怕也不会,完美已不存在。那么,我们三人一并步入轮回吧,当我们再度降临相遇时,前世尽已不知。夫君所择,便是结果了。 若是姐姐,我的意识便成为姐姐不可分割地一部分,夫君和姐姐会去完成神之天地的梦想,必将成。” “反之亦然?” “嗯。夫君对此可有异议?” 剑帝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只是这与太尊一事有何关系?” “夫君与姐姐,如何才能一并步入轮回?” 剑帝一愣,想半响,不得结果。 “这便是了。能杀夫君者,唯独姐姐而已,能杀姐姐者,唯独夫君而已。一者去,另一者当如何?” “当如何?” “忘情剑,唯独太尊执忘情剑,方可成。但太尊之道,必不愿如此行,非迫不可。” 剑帝一听就明白她意思,当即点头道“迫他动剑一事,便由我来。魔尊背负不起这等罪责。轮回之后的她,仍是魔尊,不能为众生所不容。” 妖后对此不做劝阻,事实也是需如此。却又微笑着说问起其它道“夫君可知,诸多过往本不可测知的秘事,我何以知道如此清楚?” 剑帝压根不曾想到这问题,只是摇头。 “太尊说的,夫君可知为何?” 剑帝还是摇头。 “太尊希望我知道。因为他知道,我定会因此引发意识缺陷而步入虚无或是轮回;他知道,姐姐一定不会原谅你,必会找你决一死活;他盼着夫君因此顿悟,想起玄门的美好,想起那多次暗许于夫君的天玄帝位,想起太尊的忘情门。” “你明知如此,仍旧要这般安排打算。” “嗯。师尊地结局。将是步入虚无,天地众神,都将逝。我们,将往创神空间之地。夫君不信我么?” 剑帝摇头道“岂会怀疑,你不曾错过。” 妖后就又笑了。张开双臂,将剑帝抱住,剑帝便没看见她黯淡下去地眸子。只听到她虚弱的声音说着话道: “真希望那结果里夫君择地是我,却又真愿意那结果里夫君择的是姐姐。无论如何,我与姐姐都将二化为一,陪伴夫君至伪神灭亡时刻,却又在虚无中,永恒相伴……” 妖后的眸子,闭上了。 妖后死了。 当这不可思议的事实传出不久后,魔尊神秘失踪。 剑帝很快疯了,扬言将要破天。扬言杀尽天下苍生…… 浩劫,因此而生。 当忘情剑的光华,闪亮在剑帝眼中时,他发现,原来迎接毁灭,并非那么可怕。 他地眸子里,很快看不见那些光华,只看到魔尊踏入轮回前的眸子。只记得她的话。 “来世。不要再说误会,本尊也不要听误会。倘若来世所择终是妹子。切记要将本尊毁灭,这世痛苦的够了。虽然,你我,活该……但这刻,终得以一并逝去,再重生,又觉得过往都成甜的了。” 当忘情剑刺入剑帝身躯,剑帝看到太尊眸子中的遗憾,听见太尊无限感叹的话语。 “吾徒,来世为师必定破除你身中之永恒情缘诅咒,必引导你踏入忘情大道之途……” 剑帝抓着剑身,催动忘情剑里那凝结无数仇怨死气血腥力量的意识,粉碎剥离着自己。 对太尊道“师尊,今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称呼你,当我们轮回现世时,便是众神将亡地开端,天地将开的预兆,我的剑,将毁灭诸道。在剑帝魔尊之威面前,诸道无可抗拒。师尊,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