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两心》 第1章 《缱绻两心》 作者:董妮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第一章 当天地自混沌中诞生出来时,光和影就相伴相生了。 所以这个世界不只有表面,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另有一股力量存在着,就恍如阴阳五行般将一切的不平衡导向正轨。 这股力量就是人们所通称的——黑暗帝国。 “御皇”司辰寰与“帝国之宰”风浩天主管天空,“皇帝”司辰宇和“幽冥将军”楚戊则掌控大地。 而海洋则统归“女神”管理,但因过往的一件意外,“女神”至今犹未回归帝国,因此海洋的所有事务……“又是我负责?”淡淡的询问出自楚戊削薄的双唇,尽管几位同伴的懒散已使得他的工作量直往上堆积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可那张刀削斧刻般的峻脸依旧沈静如山,不见半丝波动。 “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麻烦你了。”这是司辰宇的借口,他正忙着度蜜月。 “能者多劳嘛!”司辰寰如此说。“况且你也没有不情愿的表情。” 风浩天接着道:“不反对就是同意啦!那就有劳你了,再见。”说完,那不负责任的三名“水昆兄”溜得比飞还快。 偌大的会议室里顿时只余楚戊一人,他无可奈何地摸着自己冷硬如石的酷脸叹气。“我这张脸本就难显喜怒,怎么说不反对便是同意呢?唉……”忠厚的人总是比较倒楣。 外人老瞧楚戊一张如同黑道大哥的严峻脸庞,便以为他个性冷酷、无情;其实在“黑暗帝国”四位主事者中,他算是心肠最好、又最老实的了。 偏无奈生了张易招人误会的“坏蛋脸”,再加上一张嘴又笨又拙,总说不过机敏巧智的三位伙伴,结果就变成这样啦——能者多劳嘛!如今才知好人多半不长命的理由,就是因为都得“过劳死”、翘辫子了。 “唉!”再叹一声自己悲惨的命运,到底几时才得出头天哦——“就是这里了!”仰望眼前楼高二十层的摩天大楼,朱萸眯细了一双修长的丹凤眼,倘若她的调查无误,这儿便是“黑暗帝国”总部、楚戊工作的地方了。 整整被狂风吹乱的长发,一抹愤怒中带着愁怨的精光自她透明也似的瞳眸中飙射而出;三年了,她花了一千多个日子寻找他,只为证实姊姊的死乃出自谋杀、而非意外。 “姊,你在天有灵,请保佑小萸能够成功找出真相。”记忆回到那个热闹而欢乐的圣诞节前夕,她在家里接到姊姊的电话,原来姊姊怀孕了。姊姊与姊夫结婚三年,好不容易才怀了身孕,消息在圣诞夜前公布,实在是再美妙不过的圣诞礼物。 姊夫一家人、还有她都好开心,他们合力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准备庆祝这天大的好消息。 只是作梦也想不到,宴会还来不及举行,一通来自警局的电话便粉碎了所有欢愉。 姊姊死了!死在一条阴暗的小巷内,而发现的人是一个名叫楚戊的男人,同时也是他报警的。 她和姊夫前去认尸,据说姊姊是被一块生锈掉落的招牌给砸死的,纯属意外,怨不得人。 但她不信,姊姊向来胆小,独自一人连街都不敢上,何况她平时出入一概由司机接送;尤其在得知怀孕后,应该会更加小心保护自己才是,岂会莫名其妙辞退司机、又单独走入那条阴暗狭孝臭气熏天的小巷子内? 更让人怀疑的是,最后一个见到姊姊的人,竟就是那发现姊姊尸体的家伙——楚戊;世事真有如此巧合? 据楚戊解释,他会碰到姊姊全是偶然;那日,他上医院探视受伤的朋友,恰遇姊姊因害喜而身体不适,他扶姊姊到休息室暂憩,两人因此互通了姓名。 而后,楚戊在探完病回家途中,突然听到有女子尖叫声,他好奇过去一看,却见到姊姊死在小巷内,所以他随即立刻报警处理。一切都是巧合,他与命案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朱萸不信,世上哪有如此凑巧之事?她将心底的疑惑告知警察,无奈对方见她年幼,丝毫不予采信。 她只得等,等过一年又一年,直至今日,她终于满十八岁了,在法律上算是成年人、有行为自主权了,她才行动,誓言要查出当年命案的真相。 如果调查结果姊姊确实死于意外,她无话可说,只感叹造化弄人。但倘若她查出姊姊之死乃是楚戊所为,管他是否为顶顶有名的“幽冥将军”,杀人者终须偿命;她不会放过他的! 呼!深吸口气,她握紧微颤的拳头,小心翼翼蹲踞在停车场的出入口,藉着昏暗不明的灯光掩饰身形,她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接近楚戊。 这方法其实很老套。她事前调查,得知楚戊的车子是一辆白色福特,她准备在楚戊开车出来时制造一场假车祸藉以赖上他。 手段虽然有些危险,但只要使用得当,她相信自己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因为不知道楚戊几点下班,所以她从下午四点半起就埋伏在这里等待。 时间无情地流逝,直到—— 咕噜、咕噜……一阵腹鸣声响起,饥饿感催化朱萸心底的怒火渐成烈焰。“这该死的混帐,到底几时才要出现啊?”瞄一眼手上的电子表,十点了。“有没有搞错?到现在还不下班?难不成他都睡在办公室里?” 这一点她倒是猜对了,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多,楚戊已睡了一星期的办公室,不过今天肯定例外。 因为那对在楚戊家里赖吃赖喝一年有余的皇帝夫妇不久前打电话来,说他们的新居终于完工落成,为了庆祝,他们特地在他家举行了一场小小的party,还请他务必拨冗参加。 唉,他们到底还记不记得那是他的家?有客人在主人家里举行宴会,却未曾告知主人、倒反客为主地叫主人务必参加吗? 而楚戊却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因为他的笨嘴笨舌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理由;莫可奈何之下,只得由着他们去闹了。 朱萸在停车场出入口等得快要睡着,一辆白色轿车终于迅速驶了出来。 来不及确定那辆车的驾驶者是否为楚戊,她捂着脸,埋头就撞了过去。 砰!一声剧响。 朱萸只觉身体像被一道雷电劈中,四肢登时麻痹,理智瞬间以火箭的速度抽离她体内。 “呀——”随着朱萸的倒下,一记女人的尖叫声如惊雷般响起。 不会吧?怎么会是女人呢?难不成我撞错车了?昏迷前,朱萸只有一个想法,早知道就不要撞这么大力了,好痛喔! “小姐、小姐……”男人的嗓音冷酷如冰,让人一听,全身的鸡皮疙瘩不由得纷纷闻“声”起舞。 为了不让自己颤抖至死,朱萸不得不强撑起两片沉重的眼皮子。“别吵……好难听……”光线乍然射入瞳孔,教她有一瞬间的晕眩。“呜……”呻吟一声,随即,她迷失了。 眼前是一片大海,黝黑而深邃,置身其中,寒意像针一样刺得人肌肤发疼,但一波波舒缓的浪潮又像母亲的手,紧紧地将她包围,有一股好怀念的温暖在心底涌起,教人忍不住只想沉醉再沉醉……“小姐——”但男人刺耳的声音却不放弃地持续搔刮着朱萸的神经。 “唔……海……”摇摇头,她不想醒,那片海太美了,她舍不得离开。 “小姐!” 直到一阵剧烈的摇晃拉回她迷茫的神智,她顿时清醒,看清楚原来不是海,让她沉醉的根本是一双空灵的瞳眸,清澄得不染半点尘埃,宛若误坠凡间的星子,光辉灿烂、美丽非凡。 “你还好吧?”听她提到海,男人以为她把脑子给撞坏了,台北市中心怎么可能出现海? “啊!”朱萸瞪着他,像要把眼珠子给瞪出眼眶似的;那双美丽瞳眸的主人原来是……楚戊皱着眉。“小姐,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心,她的心不舒服到了极点。花了一千多个日子寻找这名杀姊嫌犯,好不容易寻着他了,她的手不禁颤抖,恨不能立刻掐上他的脖颈,杀了他为姊姊报仇。 但她不能,身处法治社会,私下报仇是违法的,她必须冷静下来搜齐他杀人的证据方能将他送进监牢、治他应得之罪。 “姊,保佑我,请你一定要保佑小萸成功找出楚戊杀人的证据。”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楚戊见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发一语,眉间的结打得更深。 “小姐,我看我还是先送你到医院吧!”万一撞伤了脑袋,不尽快医治,后果是很可怕的。 “要去医院?”一阵细细的抽气声抢在朱萸开口前冒了出来。“我明明没有撞到她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错……是她自己突然冲出来,我已经紧急煞车了……”朱萸这才发现楚戊身边站了一名梨花带泪的小女人,瞧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儿,八成是头一回碰上车祸,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朱萸对她感到万分抱歉,为了一己之私,她陷害了她,但她会及时补救的,绝不会让她吃上官司。 可朱萸还来不及开口。“闭嘴!”楚戊一声沈喝如暴龙怒吼。“事情发生了就该想办法解决,推托责任是最差劲的。”那场意外,楚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十点二十五分,他正准备开车回家,但才将车子驶出停车位,另一辆白色轿车便以狂风般的速度抢在他前头冲了出去。 他才正想看清楚是谁在停车场里开那么快的车时,意外便发生了。 第2章 确实,朱萸突然跑过停车场出入口是有错,但女驾驶横冲直撞的开车态度亦不可取;这桩车祸两名当事者都有责任,谁也逃不了。 女人被楚戊吼得张大了嘴,两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个不停。 哇!朱萸偷偷瞪了楚戊一眼,这男人是吃了火药不成?说话这么冲,又一脸凶恶,存心吓人嘛!她生平最恨对女人口出恶言的男人了,当下对他的负面印象又多了十分。 偏偏肇事的女人却一句话也不敢回,任由楚戊臭骂了一顿,最后他怒哼一声。“三个月内不准你开车上班,好好反省反剩”女人抽抽噎噎地抹着泪。“知道了,楚先生。” “好啦!你可以走了。” “是的,楚先生。”含着委屈的泪,女人掉头跑了出去,连车都不要了。 楚戊像没看见似的,自顾自打电话叫停车场管理员过来处理这场车祸、另外又连络了医院。 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每一根线条都写着冷酷,如此恶劣无情的男人,正是她最讨厌的类型。 “该死的混帐、专门欺负女人的王八蛋!瞧我怎么整你?”她在心里骂他千百遍。 同时,楚戊处理好一切善后事宜后,弯腰打横抱起朱萸。“妤了,我这就送你上医院!” 朱萸毫不反抗地任他抱起自己、送入停在一旁的白色福特内。 当楚戊倾过身子帮她扣上安全带时,朱萸乘机拉住他的西装下摆。 他没有发觉,在安置妥她后,他直起身子、关上车门;而那被她拉住的西装下摆却巧妙地恰恰给夹在车门间。 等到楚戊大步一迈,西装顿时被撕裂开来、变成破布几条;一阵止不住的巨大冲力登时将他整个人五体投地推摔在地上。 朱萸小心翼翼缩了缩身子,不教他发现自己的恶作剧。 “怎么回事?”楚戊爬了起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是一片空白,唯一添上的颜色是两行鲜红的鼻血。 活该!朱萸赶紧咬住下唇,暗自偷笑到腹里大肠、小肠打结成一团。 举袖抹掉鼻血,楚戊连眉毛都没掀动一下,严酷如花岗岩般的峻脸宛若一副铁面具,注定了冷酷,注定了永远也难被喜怒抹上色。 朱萸悄悄撇开头,这只是给他的一点小小教训,胆敢在她这大女人主义者面前欺负女人,以后还有得他好受的。 白色的墙、白色的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这是一间纯白的病房,白得纤尘不染、也白得让人泄气。 朱萸躺在病床上,双眼睁得大大地,不发一语。 楚戊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隐隐透露出一抹忧心。“医生,你确定她没事?”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擦伤,唯独脑袋肿了个包。”被车撞还撞得这么幸运的,老医生行医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 “那她为何会忘了自己是谁?” “八成是撞到脑袋失去了记忆!” “这不是很严重的伤吗?” “那也不一定,因受外力撞击而失去的记忆是极可能在一瞬间恢复的。” “可能并不代表百分之百确定,我也见过一生不曾恢复记忆的例子。”再加上病床上那位小姐身上连半张身分证明文件都没有,出身来历尽成谜,天晓得楚戊该拿她如何是好? “那就得看她的运气了;或者你可以把她拖到外面让车再撞一次,说不定能将她迷失的记忆给再撞回来。” “万一没撞回记忆,却把命给撞丢了呢?” “这就要看将军大人你撞人的技巧了;撞得好,皆大欢喜,至于撞得不好,她重新投胎、重新培养一份记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医生!”楚戊含怒愠道。“你这话太不负责任了吧?” “唉!”老医生叹口气。“忠言总是逆耳。” “废话少说,你快想个办法治疗她。” “治疗碍…能有什么办法?先做些检查喽!至于其他部分……”老医生拍拍楚戊的肩膀。“将军大人请节哀顺变。” “我还没死,不必节哀。”朱萸不悦地嘟起嘴。“况且我会努力将记忆给找回来的,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这不是麻烦,撞伤你是我们的错,我会员责到底的。”既无其他解决之[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道,楚戊也只有一肩扛起责任了。 朱萸低下头,眼里闪着嘲讽;听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若非那一张严峻酷脸泄漏出他本性中的无情,她还真当他是好人哩! “小姐的身体捡查就麻烦医生了,一切的医疗费用全由我支付。”楚戊续道。 “那就请将军大人过来办手续吧!”说完,老医生便领着楚戊到柜台办理朱萸的住院手续。 待他两人一离开,朱萸随即翻身下床。她可得尽快给家里拨个电话,免得姊夫他们瞎操心。 朱家两姊妹打小就父母双亡,在亲戚们的互踢皮球下勉强长大;姊姊十八岁即嫁给南部有名的李氏望族独生子——李成允为妻,朱萸也跟着住进了李家。 本来还以为寄人篱下的日子必不好过,孰知李家人皆十分善良,对待两姊妹既仁厚又慈悲;朱萸第一次尝到了家的滋味。 后来姊姊身亡,朱萸以为她的幸福也到此结束了,但想不到李家人仍待她一如过去,李母甚至有意收她为义女,期使她能名正言顺地待在李家。 感佩李家的情义,朱萸努力读书,发誓有一天她一定要回报他们的恩情。 结果,今年她顺利考上台大医学系,确实让李家在地方上大大地出了一次锋头。 而这回她来台北,打的便是北上读书的借口;李家人并不知道她的复仇计划,她也不打算让他们发现,以免他们担心。 因此每日一通电话安他们的心便成为首要的事,绝不能有一日的松懈,否则后续麻烦就大了。 小心翼翼地溜出病房,朱萸不敢打病房里的电话,怕通话经过总机转接后会留下要命的证据。 避开走廊上来往不绝的医生与护士,她跑了约十分钟才在安全梯的转角处找到一具投币式公共电话。为了接近楚戊,她可说是费尽心思;她在执行假车祸前已先藏起自己所有的身分证明文件,甚至连电话卡都不敢带;两袖清风地来到楚戊身边,她不怕计划失败会饿死,只怕准备不够周延会坏了筹备多年的复仇计划。 趴在墙边深喘口气,她掏出身上仅存的三枚十元硬币投入公共电话中,并按下李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了起来,话筒那端传来一阵充满磁性的男中音,温和有若春风。 “喂!是小萸吗?你怎么这么晚才打电话回来,姊夫担心死了。”李成允语音真诚,相较于楚戊的冰冷,差别何止十万八千里。 那楚戊真该去撞墙了!分明两人都是七尺男子汉,可人家李成允多么敦厚良善,而楚戊却只会摆酷、欺负女人,活脱脱沙猪一只,哼!她诅咒他一辈子讨不到老婆。 “对不起啦,姊夫!我去参观校园,认识了几个学姊、学长,便跟他们聊了起来,他们说要替我找房子,我会在这里多待几天,直到安定下来再说。” “何必找房子呢?姊夫可以帮你买一层公寓……”不待李成允说完,朱萸开口截断他的话。“不要啦!我又不在台北定居,姊夫忘了,我说过毕业后要回南部开业的,届时再请姊夫帮忙吧!”最重要的是,她已承受李家太多恩惠,不能再欠下去了,否则终此一生,她怕永远也还不尽欠他们的情。 “唉,我们都是一家人,小萸,你何须跟姊夫客气呢?” “不是客气啦!只是……买一层楼只住个几年,多浪费?”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姊夫也不逼你,过几天姊夫会上台北开会,到时候再去找你。” “什么时候?我要先把时间空出来……啊!可是大学里的学长和学姊都好热情,又带我参观校园、认识新朋友、还要去参加社团,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快不够用了。”惨了!若不能阻止姊夫前来拜访,怕她的复仇计划就要曝光。 “对喔!姊夫倒忘了大学新鲜人是最忙的,要不等你安定下来,姊夫再去看你好了。不过你要记得每天打电话回来喔!爸、妈一向拿你当女儿看,很关心你的。” “我不会忘的,姊夫。”这辈子她可以遗忘任何事,唯独李家对她的恩惠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姊夫再见,我明天再拨电话给你。” “再见。” 挂断电话,她闭上眼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其实并非有意要欺骗李家人,只是姊姊死亡的谜题若不解开,她这一生都无法活得自在。 好不容易藉由一场假车祸,她认识了楚戊、得到了待在他身边的机会,她一定要趁此良机查清楚他与姊姊之死是否具有关键性的牵连! 这个时刻万万不能退缩或心软,她要坚持下去。 可老装失忆也不是办法,暑假只剩一个星期,她不能就这么躺在医院里都不去上课;查出真相固然重要,但她可没疯到因此要毁掉自己美好的未来。 也许得一点一滴恢复记忆才行,就从名字开始吧! 她会告诉楚戊,她姓朱、名萸,然后,看看他是否还记得一个类似的名字,她的姊姊——朱仪;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可怜孕妇,她的死是桩一尸两命的悲剧。 女人是肮脏的,他十分确定。 性喜背叛、下流、卑劣的女人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痛恨女人,恨不能杀光所有的女人,但只有“她”例外。 第3章 “她”不是女人。“她”是天使,专属于他的天使。 他要保护天使的纯洁,一生一世、直到永远。 第二章 好脏! 这是朱萸对楚成家的第一印象。 很难想像鼎鼎有名的“幽冥将军”家里竟没请半名佣人,而周遭环境乱得媲美福德坑! “我是人、不是猪。”她嘟起嘴,低声咕哝着。“我拒绝住进猪圈里。” 虽然她的话很伤人,但楚戊也不得不同意他家暂时是无法住人了;恐怕连猪都不愿降格入祝唉!司辰宇、岳筱晶这对夫妻档未免也太狠了,借住他家、成天指挥他做东做西不打紧;利用他家开舞会,曲终人散后,拍拍屁股便走人,而这堆积如山的垃圾就这样留下来充当借宿费?! 果然好人做不得!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识人不清、认错主子,楚戊心想,不知道时光可不可以重来,给他一个改过迁善的机会? “算啦,今晚咱们就先到我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里暂住一夜吧!” “那里有床吗?”朱萸摸着头上未拆的绷带。“我可不爱睡地板。”她从不虐待自己、并且有话直说。 楚戊重新打量她一遍,娇小的身材、清清秀秀的容颜,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邻家女孩;不过她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 她的瞳孔比一般人淡,浅浅的咖啡色、浑似透明的水晶玻璃,看似柔弱,但细瞧却会发现底层隐藏着一把火,又炽又烈,清楚地彰示出她强硬的性格。 这是个敢爱敢恨、永不服输的女孩!他心底掠过一抹激赏,可脸上仍然是那始终不变的一号表情——冷酷。 “放心吧!我不会委屈病人去打地铺的。”砰地一声,他使劲关上家门,眼不见、心不烦。 “还有,我也不跟陌生男子同床。”尤其是一个拥有杀人嫌疑的男子;谁晓得他会不会睡到半夜突然掐断她的脖子? 楚戊冰冷的目光扫过她戒慎的脸。“我不会占你便宜。”事实上,他准备送她去公司休息室后就回来整理家务;毕竟是自己的宝贝窝,叫人糟蹋成这副德行,他都快心疼死了。 朱萸撇过头,悄悄地吐了吐舌,要她相信这坏蛋的话,除非猪长翅膀飞上天去。 自从三日前,她在“黑暗帝国”总部停车场对他设计一场假车祸后,虽然没成功,但也算顺利找着赖上他的借口。 随后,他把她送入帝国专属医院,挨了三天不人道的身体捡查——只准吃流质食物、打针、抽血、吞胃镜……天知道她不过在后脑勺上撞出了一个包,干么要吞胃镜? 这期间,他未曾出现探视她一眼;直到傍晚,医生下了明确的指示,没病没痛的人不该再占用病床浪费医疗资源;他才出面将她领走,然后带她来这……垃圾堆。 “走吧!”楚戊催她前行,离开这处“伤心地”。“送你到公司后,我还有事要忙。”不知道扫上一晚能不能将他可爱的家恢复原样? 朱萸低头,暗自咬了咬牙,楚戊给她的印象一如过往的恶劣。 他从来不笑,见着任何人都板着一张臭脸,好像大伙儿都欠他几千万未还似的,尤其待她特别冰冷,一副将她当成累赘、恨不能丢之而后快的表情。 但她绝不会轻易被甩脱的,在未查明姊姊的死因前,无论使出何种手段,她誓必缠死楚戊。 “你还是想不出任何事?”进入电梯后,楚戊问她。 “我知道自己叫朱萸,今年十八岁,其他……”吸吸鼻子,她刻意制造出楚楚可怜的假象扰乱他的注意力。 “然后呢?”楚戊皱紧双眉,娇柔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唯有永不服输的坚强意志才能妆点出她一身的光彩。 “我一定会想起来的。”她特别换了个洒脱的语气,心想,既然装可怜感动不了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她只有换个方法对付他。“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她一边说、一边偷觑他严酷的峻脸,不知道有没有骗过他? 他漠然不语,削薄的双唇紧抿出一道冰冷的线条。 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朱萸在心里骂他千百遍,心想主动攻击既无效,不如就以退为进好了。 “不然你送我去警局好了,相信警察先生一定会帮我找到我的亲人、送我回家。” 警察的效率要有这么高,就不会有一群走失老人天天上电视等人认领了。楚戊可以想像得到送她进警局的下场是警察再将她转送某公益团体,而后等着她家人提出失踪人口协寻。 倘若她的家人一直没发现她的失踪,而她的记忆又始终没有恢复,那么她的下半辈子大概就注定与家人无缘了,她会一直等到老死,然后变成孤魂一缕。 那还不如他将她留下,同时派遣帝国人员调查她的身世,效率可能还会高一些。 朱萸一直跟着他,走出电梯、进入地下停车尝坐进车里,一路上他半句话不吭。 “喂,你的决定呢?”她不耐烦了。 “今晚你先住在我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他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起伏。 她最讨厌他这种要死不活的表情。“你若怕麻烦,不必勉强,尽管把我送走,别成天摆脸色给我看!” 他摆脸色?他满心只晓得记挂她失去的记忆,几时摆过脸色给她瞧了?楚戊边发动引擎、边想着她的话。 “喂,你倒是回句话啊!”婆婆妈妈的,真不像个男人。 “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他总算开口了,接的却是这个不相干的话题。 她瞠目结舌,为他的莫名其妙大动肝火。 楚戊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而后暂停在马路边。“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混帐!这家伙摆明了在耍她嘛!一把怒火冲上朱萸脑门。“燕窝、鱼翅、鲍鱼、龙虾!”王八蛋,敢作弄她,她决定吃垮他。 大清早,朱萸被一阵怒吼声给吵醒了。 而吼声的主人并非旁人,乃是楚戊将军是也! “这家伙,一天不骂人嘴巴会烂掉是不是?”恨恨地啐了声,她朝天翻了个白眼。 昨晚,楚戊将她丢在这间休息室后便迳自离去了;也好,反正她从不需要任何陪伴,他的失礼反而给了她一个搜查他办公室的大好机会,而她也毫不浪费时间地工作了大半夜,并且得到一个天大的“沮丧”。 显然楚戊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他的电脑里设了重重的密码,而她甚至连第一道密码都解不开,再加上他的文件柜也上了锁,所以她唯一可以翻到的只有办公桌抽屉里几张写满杂事的纸。 这对她的计划是一大妨碍,他越小心、她便越难达成她的目标。唉!她甚至有预感,凭她一己之力想在楚戊身上挖出半点儿秘密,绝不只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 “唔!”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外头持续不断的吼声震得她耳膜生疼。“那家伙到底还要吼多久?”四肢并用爬下床铺,朱萸打开休息室的门,偷偷往外望去。 目前她暂住的这间休息室原属楚戊专用,地点就设在他的办公室里;两个不同的空间,只有一道薄薄的门相隔,因此他做任何事都瞒不过她的耳朵;而这正是她最大的不幸。 天可怜见,她昨儿个夜里可是“工作”到天亮才合眼啊!而“黑暗帝国”伟大的楚先生居然在三个小时后便以他可怕的怒吼声将她给吵醒了!这是否代表着他正赐予她诅咒他祖宗十八代、顺便将他整得屁滚尿流的权利? 毕竟对一名睡眠不足、却又满怀正义感的女性而言,她确实拥有天大的资格来教训这名专以言语暴力欺凌女子的楚大坏蛋。 当第三名女性职员在楚戊的怒吼声中抽泣地跑出他的办公室后,朱萸悄悄缩回脑袋,恨恨地在休息室里挥舞着拳头。哼!岂能放任他持续欺负女性同胞而不理?非得给他一点儿苦头吃吃不可,教他明白女人并非好惹的! 重新爬回床上,她静待吼声消失。 外头,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堆人来来去去,各有不同的理由;唯有楚戊的吼声始终惊人。 朱萸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以为他要吼到地老天荒时,吼声突地停了。 休息室的门板上传来两记轻敲声。是楚戊,他工作告一段落,正想进来看看她醒了没有? 朱萸没回答,七手八脚钻回被窝中躺好。 咔嚓一声闷响,半晌没得到回应的楚戊终于自行打开休息室的大门。 朱萸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楚戊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还没醒吗?睡得可真久,不过也难怪,昨晚他们吃完饭回到休息室已过十二点,她会累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并不打算吵醒她,自顾自的转身走了出去。 朱萸立刻跳下床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走出办公室后,直接步入走廊转角的男性洗手间里。 她终于想到怎么整这只大沙猪、教会他尊重女人的道理了。 随手取来墙角的拖把,她将之卡死在洗手间的门把上,而后快步溜回休息室内。 虽然很想目睹他出糗的模样儿,可她深明不在场证明对于一个犯罪者的重要性,因此宁可牺牲一点儿小小的乐趣,也不愿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中。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留在楚戊身边一天,终能见着他栽跟斗的模样儿。 另一边,楚戊小解完毕正想走出洗手间。“咦?”门居然推不开,是卡住了吗? 他加了两成力道使劲地推它,不成,门板动也不动。 第4章 他使出十成力道撞它,怪了!卡得还真不是普通的紧。 楚戊隐隐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刚才进来的时候门还好好的啊!不可能无缘无故卡死吧? 况且“黑暗帝国”总部大楼用的建材概属一时之选,绝无突然坏掉之理,难不成是有人在整他? “嗤!”略一摇头,他削薄的唇角微弯,明明是想苦笑的,可一配上那张冷酷的峻脸,再多的无奈也变讥讽。 “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这张脸才不会再无端招惹是非。”他低叹,同时大脚抬起,砰地一声剧响,[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厚达五公分的实心木门硬生生给踹飞出去、直撞上走廊对面的墙壁,粉身碎骨成了飞扬的木屑。 巨大的动荡震撼了整层楼。 司辰寰第一个跑来看好戏。“哇!厕所的门得罪你啦?” 楚戊半声不吭,只专注地看着地上那枝断成两截的拖把;若没猜错,刚才卡死洗手间大门的“凶手”正是它。 第二个凑热闹者——风浩天,顺着楚戊的目光看见了地上拖把的残尸,脑海中闪过一点灵光。 “又让人给整了?”他摇头。“早提醒你别一天到晚摆一张死人脸吓人了,难怪总是招人误会,你自己算一算,这个月被整几次了?”世人总是看脸、不看心。其实“黑暗帝国”四名主事者中,就属楚戊最善良,只不过脸蛋长得冷硬了一点儿罢了,竟就成了所有怨恨帝国人士们泄愤的箭靶。 楚戊皱眉,他从来也没想过要摆脸色吓人啊!生来一张冷峻的面皮又不是他的错,岂能因此把他定罪? “我说楚戊,二十一世纪已不流行高压统治了;你真该学着笑一笑,这样别人就不会再畏惧、误会你了。”连司辰宇都受到惊扰出面规劝他。 “笑容”真能解决一切?楚戊虽不大相信,但皇帝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妨试试。 轻咳一声,他伸手抹了抹脸,勉强弯起两片僵硬的嘴皮子。“这样吗?” “恶!”霎时,作呕声此起彼落。 司辰寰面色惨白地趴在墙壁上。“天哪!鬼都笑得比你好看。” “什么?”风浩天进一步落井下石。“我直以为自己大白日里活见鬼了呢!” 司辰宇抚额长叹一声。“楚戊,笑容是用来展现亲切的,不是……呃,吓人。”虽然很残酷,但楚戊的笑容确实足以吓死活人、吓活死人。 楚戊深吸口气,试着改变唇角弯起的弧度。“这样呢?” 司辰寰转身吐到无力。 “算了,我来帮你吧!”风浩天看不下去了,双手拉住楚戊两边脸颊,试图帮他牵扯出一个最完美的角度,以彰显他美好的内心;不过……“恶……”司辰寰摆摆手。“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一步。”丑东西看太多有碍身心健康,他要寻芳探美去了。 司辰宇比较有耐性,直等了五分钟。“浩天,你不会也在整楚戊吧?”怎么把他越弄越可怕了? “我放弃了,皇帝。”风浩天高举双手投降。“将军大人绝对是天底下最正字标记的坏蛋脸;除非奇迹发生,否则他这辈子是吓定人了。” 楚戊摸着自己的脸,其实他的五官分开来看,每一部分都很性格,只不过组合在一起就变质了。 从来没人说他长得丑,可大伙儿就是对他心存戒慎。他们说他冷酷、狠戾、阴鸷……只有天知道,他的本性压根儿与那些形容词沾不上边。 “别这样,楚戊,我们共事这么久了,我很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工作能力一把罩、待朋友有情有义、又会做家事、每天傍晚还会去喂住家附近的流浪动物,虽然……嗯,外表是有点儿可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那么高,足足有一九○公分,五官又冷硬坚实,一双眼比刀子还利,会吓到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也只有这么一点点缺点啦!基本上你的优点还是比缺点多的。”司辰宇这番话应该是安慰吧? 但不知为何,听进楚戊耳里硬是觉得百味杂陈;他这张脸蔼—唉!还真的是只能“唉”了。 朱萸待在休息室里,静静等着楚戊归来。 她想看他忏悔的脸,受到洗手间的教训,他应该会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为人处事该当温文有礼,就像她的姊夫李成允,一举手一投足莫不充满绅士风度;不似楚戊,动不动就粗鲁咒骂,简直是个未开化的野蛮人。 叩叩叩,门敲三响。 “请进。”她说。 楚戊开门走了进来。“你醒啦?”他的声音淡淡的,毫无抑扬顿挫,就连表情也是一迳的冷酷。 这家伙当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反省耶!朱萸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王八蛋!” “已经十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无视于她的忽视,他自顾自问道。 朱萸斜睨他一眼。“你要请我吃吗?”昨晚敲了他万把块,难道他不心疼,今天还有勇气请她吃饭? 他点头。 “那好,不过你得等我梳洗一下。”她跳下床铺,走向休息室附属的洗手间,在经过他身边时,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突然‘砰’地好大一声,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我踢破走廊转角那间洗手间大门的声音。”他陈述事实。 她听得眉头一皱,这家伙的个性真讨厌,一点正常人的情绪也没有,冷冷冰冰的、教人摸不清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这里就有洗手间啦!你干么跑到外头去上、还踢破门板?” “我怕在这里上洗手间会吵到你的睡眠。”他说着,一脸淡然。“会踢破门板是因为不晓得哪个人趁我进洗手间之际将大门卡死,我想出来、又出不来,只好踢破它。” 想不到他还会顾虑到她的睡眠,不算冷酷到不可救药嘛!但他为何对于挨整一事无动于衷?是没发觉,还是不在乎? “你有得罪人吗?否则人家干么这样整你?”她试探性地问。 孰料楚戊却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她感到心底稍熄的怒火又窜燃了起来。“你就不会用心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才会招来一番恶整?”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他很有自信自己做的任何决定都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因此他实在不懂别人为何会误解? “想不出来。” 她的耐性宣告崩溃。“你若没做错事,人家怎会无缘无故整你?” “这……也许对方整错人了。” 猪都比他聪明!朱萸真怀疑用楚戊这种人掌管四分之一个帝国,“黑暗帝国”怎能维持到现在还未瓦解? “我请问你,当时洗手间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有其他人在,又哪会整错人?” “但我确实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他向来为人处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你确定?”朱萸冷笑。“做坏事的人通常不会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你的意思是我在无意中得罪了人?” “没错。” 他不说话了,低头想了好久。 “如何,发现自己错在哪里了?”但愿他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否则她还会准备一桌更美妙的整人佳肴等着侍候他。 他抬眼,直勾勾地望了她半晌,最后十分干脆地一摇头。“我还是不知道,不过……你为何如此关心我被整的事?” “呃……”想不到他虽混帐,却不笨,轻易便察觉了她言行中的不合理。“也没什么啦!”她拚命转动脑子想出一条安然脱身之计。“好奇嘛!我……觉得有点儿奇怪,你如此了不起,我……是说,看你的办公室这么大、还附设休息室,显见你的社会地位不低,怎会无缘无故挨整呢?” “哦!”他耸肩。“也不是第一次了。”全是他这张“坏蛋脸”惹的祸! “是吗?”她傻笑。原来怨恨他的人还真不少,看来她是没整错人。 “算啦!别再提那些事了。”多想也不过是多伤心,楚戊既不想去做小针美容、换一张“善人脸”,当然也就只好将就忍受这张“坏蛋脸”了。“你还是快去梳洗,我带你出去吃饭,再晚我要开会就没空了。” “喔!”她颔首,走进洗手间,心底的火却还没消。 真没见过如此驽钝、不知悔改的人!朱萸怀疑楚戊的字典里可有“反时二字?他根本是冷漠到除了自己外、毫不关心他人情绪嘛! 边刷牙洗脸、她边在心底唾骂他的恶劣,绝不能放任他继续猖狂下去,否则不晓得又有多少人要受迫害! “嗯!刚才的教训太小了,应该给他更难忘的一击才对。”朱萸望着洗脸台上的水龙头,一条计谋浮上心头。 她飞快梳洗完毕走出洗手间,来到休息室里唯一的穿衣镜前整理仪容。 楚戊站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她。 “啊!”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我的手表忘在洗脸台上了,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拿出来?” 他颔首,没说第二句话,转身走进洗手间。 朱萸适时又开口道:“对了,我要告诉你,洗脸台上的水龙头……”她越说越小声。 “水龙头怎么了?”楚戊在洗脸台上找到她的手表,正拾起表放进口袋里,又听她提起水龙头,他下意识伸手去摸。 “别碰水龙头,它坏掉了!”她大喊,但……来不及了——哗地一声巨响,楚戊的手指才碰到水龙头,一股猛烈的水柱就这么喷了出来,淋得他满头满脸一身湿。 第5章 她应该先提醒他别碰水龙头的,而不是让他注意到水龙头后,再告诉他别碰。楚戊心里如此想着。 朱萸小小的脸蛋出现在洗手间的门口。“你碰了水龙头?” “很明显,不是吗?”他的声音低沉,目光微暗,但整体看起来仍是永远不改的冷酷。 她不禁疑惑,她的恶作剧到底有没有影响到他?倘若不论她对他做出何种警告,都无法督促他去反省自己不当的言行;那么她花费如此多心思又有何用? 他没有抱怨、也没有生气,是不擅、也是不想;人生总有意外,他不以为这一点点小事值得大惊小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有此无奈,他的脸、他的言行举止太容易招惹误会,以至于人生中的“意外”总是接二连三。 唉!看来他是注定过不了平凡人的平凡生活了。 虽然有许多朋友能够接受他外表与本性天与地的差异,但有时他仍不免贪心,希望世间能再出现一个不只接受他、更能理解他、甚至爱恋他的女人。 不过那很困难,通常女人一见着他,十个有九个会被吓跑,另一个没跑的是瞎子,看不见他的“坏蛋脸”。 天使真是可爱! 他的天使,完美无瑕、纯洁善良;他箕希望将天使留在身边一辈子、永不分离。 但不行,因为生着一双雪白羽翼的美丽天使,生来就是要四处飞翔的;所以他松手、放天使高飞。 尽管依依不舍,可也没办法。 他只求能远远守着天使、守着天使的纯洁直到生命尽头,这样他就满足了。 第三章 吃过迟来的早餐后,朱萸摆脱了楚戊来到台大校园。 再过不久便要开学了,她不能延误课业,势必得再想个主意哄骗楚戊,好让她不但能够继续待在他身边,而且还能顺利上学而不被怀疑。 只是要用什么借口呢?楚戊又不是笨蛋,没那么容易哄的。 漫游的脚步大略逛了遍校园,犹处于休假中的大学缺少了莘莘学子的生气,显得有些寂寥。 “好无趣。”她忍不住低喃;天性热情开朗的朱萸最忍受不了孤单。“还是回去找楚戊吧!”赶紧查出他有无杀姊嫌疑,她才能尽快放下一颗不安的心。 脚步才转,一阵清冷的音调自她身后传来。 “是朱萸吗?”一道窈窕优雅的身影穿过人行道走向朱萸。 朱萸蹙眉等候那陌生女人的到来。 “我就知道只要守住这里便可以找到你。”女人走到她面前,淡然地开口。 “你守在这里等我?”朱萸眨眨眼,此刻才看清女人的容貌;她拥有一张精心雕琢过的美丽脸庞,举止有度、谈吐合宜;只不过她的眼神太尖锐,否则朱萸会更喜欢她。 朱萸突然想起从前见过这女人;是半年前在李成允的办公室里见的面,但她们并未谈过话、也不相识;她找自己干么? “我已经在这附近等了足足三天。”女子朝她一颔首。“我姓魏,魏秋燕。” “魏小姐。”朱萸略微蹙眉。“我们不认识吧?” 魏秋燕摇头。“你是不认得我,但我却认得你很久了!” 她几时成了名人啦?朱萸黛眉一勾。“是吗?我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 “李伯伯、李伯母,还有成允,成天将你挂在嘴边。”提到李成允的名字,魏秋燕清亮的眼眸闪了下。 她叫姊夫“成允”耶!朱萸好奇地瞪大眼。“你似乎对我很熟,但我却一点儿也不了解你,真不公平。”噘了噘嘴,她略略提高了声音。“你不会无缘无故找我吧?”她的行踪该是个谜,但魏秋燕却能找着她,显见她对自已用了许多心思,就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我也不拐弯抹角。”魏秋燕清如秋水般的瞳眸笔直望向朱萸。“我怀孕了,是成允的孩子,但他不肯跟我结婚,因为他还忘不了你姊姊。” “这干我什么事?”姊夫与姊姊感情甚笃是众所皆知的事,即便姊姊已离开多年,姊夫却仍无一日或忘他的爱妻,这是李成允的深情。而魏秋燕竟为了这事儿来找朱萸,不觉得找错人了吗? “我判断成允至今犹忘不了你姊姊,是因为你的存在。”魏秋燕语含怨妒。 “我?”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拔掖游捶炊枣7蛟偃3闳粽嫘南不舵7颍罂扇プ匪盟夏悖粑益23銮夷阆衷谟钟懈估锏奶ザ隹可剑愫伪氐p男脑覆荒艽锍桑俊? “我当然会想办法让成允爱上我,进而娶我;但先决条件得是你不在其中搅局。” “喂!我什么时候搅过局啦?我甚至不认识你。” “你住在李家,跟成允天天见面,还用你那张跟你姊姊如出一辙的脸勾起成允心底的罪恶感,你要教他如何忘得了你姊姊?”魏秋燕说得咬牙切齿。“不管我跟成允如何培养感情,只要你甜甜地叫他一声‘姊夫’,他又会想起你姊姊、想起他有照顾你的责任……然后,他又开始疏远我。以前我不在意,我相信只要给我时间,我终究能代替你姊姊在成允心中的地位;但现在我怀孕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变成私生子,我没时间等下去了,你懂不懂?” 莫名的指控只让朱萸感到啼笑皆非。“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在奇*书*电&子^书姊夫身旁,你自然有办法拐他进礼堂?” 魏秋燕用力一颔首。“我确信成允对我是有感情的,否则他不会抱我,甚至让我怀孕。” “那简单。”朱萸一弹指。“我上台北是为了读大学的,短期内必不可能回到李家,你尽可利用这段时间去拐人结婚。” “三个月,我要你三个月不准回李家,也不准跟成允通电话。”魏秋燕进一步要求。 朱萸想起她每天不得缺席的报平安电话,如果无故停止三个月……老天!李伯伯、李伯母绝对会立刻杀上台北用泪水将她淹死。 “我每天一定要打一通电话回家报平安,你要有本事,就帮李伯伯或李伯母申请一支行动电话,让他们随身携带,以后我就可以打行动电话跟他们连络,自然不会跟姊夫讲到话了。” “这没问题。”魏秋燕再望她一眼。“回去后我会立刻帮李伯伯申请电话,也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知道啦!”朱萸摆摆手,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转身走出了台大校园。 自从姊姊死后,她遇过不少像魏秋燕这样的女人;李家在南部毕竟是有财有势的望族,妄图攀龙附凤的女子当然少不了。 但是从没听说姊夫令哪个女人怀了孕,魏秋燕是第一个,加上姊夫又是李家独子,李伯伯和李伯母势必不会让他们的宝贝金孙流落在外;这回魏秋燕大概是坐定李少夫人宝座了! 而瞧魏秋燕对她的敌意,待魏秋燕正式踏入李家门后,她想继续留在李家怕是大有问题了。 “嗤!”扬唇勾起一抹苦笑,朱萸抬头望向晴朗无云的天空。 李家对她有恩,她一定会报恩,但她绝无死赖李家的念头,日后魏秋燕若排挤她,了不起她就独自留在台北半工半读喽!虽然会很辛苦,但天无绝人之路,她有自信不会被命运打倒。 “不想啦!”用力伸了个懒腰,她大吼一声。反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楚戊! 近午吃完饭时,她表示要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想出一点东西;想不到楚兀也没多加刁难便将他房子的钥匙给了她、又塞给她两千元,要她散步完后、自己回家等他。 他倒放心,不怕她搬空他的家,那她又何必客气呢! 干脆就到他家仔细搜上一搜,或许能找着什么线索,证明他与姊姊的死有关系也说不定! 说走就走,朱萸伸手招了辆计程车,飞快往他家方向驶去。 咦?不可思议—— 朱萸拚命揉着眼睛,依稀记得昨日楚戊的房子就像被大炮轰过,脏乱得不堪入目,怎么才过一天,景象全变了? 屏住气息,朱萸忍不住放轻了脚步踏入这间整齐干净的屋子,一股温馨的氛围刹那间包围她全身。 想不到楚戊的房子一经整理是这么的……舒服;没错,他的屋子是不堂皇、也不豪华,但却朴实得予人一种十足安心、愉悦的感觉。 米白掺杂着淡绿色的基调,营造出一种轻松感,置身其中,彷佛立处于山野,足可涤净凡人心中一切俗忧。 这样一个温和的空间,怎么也无法与楚戊那张冰冷无情的峻脸联想在一起。 “不知他找的是哪个室内设计师,如此厉害。”她咋舌,心底却有一点别扭。 眼见为凭,她看过、相处过的楚戊确实是个嘴下不留情、粗鲁、暴躁兼恶劣的大坏蛋,说他身背数十条人命、案底无数,绝无人怀疑。 可不知为何,身处于他的屋子里,看着周遭的精心布置,她的心硬生生被切成两半;一半相信楚戊是坏人,她应当和他多保持距离才是,但另一半却令她莫名地……渴望亲近他、了解他,甚至……碰触他。 “我真是疯了,这么一个杀人嫌犯有什么值得好奇?”她边摇头、边走进主卧室。 很确定楚戊就睡在这里;因为折叠整齐的棉被上摊了一件破西装,那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她恶整他时弄坏的。 “要了解一个人,看他的卧室最直接了。”她摸着他房里的木制家具,很朴实的美式风格,讲求舒适,而不哗众取宠。 他衣柜里的衣服多为自然质料,非棉即丝,样式普通大方。 第6章 “呵,这家伙居然穿白色四角裤耶!”好难得,她以为最近的男人多喜欢穿五颜六色的子弹型内裤;因为那看起来比较酷。 欣赏完他的衣物,她转向盥洗室,他有一座豪华的按摩浴缸。“真会享受。”她撇嘴,搜寻的目标转向洗脸台上的置物柜。 “牙膏、牙刷、刮胡水……咦?这是什么?”想不到置物柜里居然有暗格。 她打开暗格。“喝!”呼吸登时一窒,那里头藏了……一把枪。 她不知道那是何种型式的枪,但从那光泽、重量却可判断出那绝非假货。 一名安分守已的老百姓家中会藏枪吗?更遑论在台湾根本是禁止民众持有私枪的。 方才因这间屋子而对楚戊兴起的半丝好感在瞬间消失殆尽,代之而起的是熊熊怒火。“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心下越来越肯定他与姊姊的死脱不了关系。 朱萸颤着手关上暗格,正想离开盥洗室,眼角却瞥见洗睑台上的刮胡刀,那是把很传统的刮胡刀,并非电动刮胡刀。 一股报复的执念涌上心头,她冷笑取下刮胡刀上的刀片,然后使劲弄弯后,再装回去。“明早用这把刀刮胡子的人有福了。” 傍晚六点,当楚戊下班回到家中,就见朱萸身着薰衣草式样的淡紫色洋装、斜躺在地毯上假寐。 “啊?”他倒抽口气,脑海中闪过一幕模糊不清的画面。 何时、何地,他曾见过类似的景象? 朱萸缓缓爬起身,抱着肚子、皱着眉。 “朱仪!”楚戊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朱萸浑身一颤。是啦,他终于想起姊姊了。 这件薰衣草式样的洋装正是姊姊死前所穿之物,她特地将它带上台北,此刻她穿在身上、模仿姊姊的言行举止,目的就是想试探楚戊。 “我是朱萸,不是朱仪。”她娇喊。 楚戊如遭电击似地呆了三秒钟。“碍…对不起。” “朱仪是谁?你的女朋友吗?”她佯装不在意地问。 “什么?”他摇头。“不是的,我……让我想想,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也觉得奇怪,并不熟识的一个人,他怎会到现在还记得她? 朱萸隐下一个白眼。他倒洒脱,就这么忘了姊姊;但她可不会忘,她至死都忘不了姊姊倒在暗巷里,那副浑身是血、苍白憔悴的模样儿。 楚戊提起公事包,大踏步进入客厅。“你饿了吧?” “你要请我吃饭吗?”她跟在他身后,想多看看他的表情,也许可以从中窥出丝毫线索。 “你等我一会儿。”他走入卧室。 她正想跟着进去,楚戊一手握着卧室的门把。“我要换衣服。” “你换啊!”她又没阻止他。 “我不习惯在人前、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换衣服。”话落,他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上了锁。 她瞠大了双眸。“拜托。”他以为他是知名男模吗?她会觊觎他的裸体,神经病! 愤愤不平地踱着脚步转回客厅,朱萸轮流咬着十指的指甲,真不甘心费尽力气布置的一切只引出他脱口而出两个字——朱仪。 “这样根本定不了他的罪啊!该死!” “定什么罪?”他幽灵也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她霍地跳了起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他耸肩。“抱歉。” “你穿那是什么东西?”t恤、运动裤,还有……男用围裙?“不是要出去吃饭?你为什么……”“我没说要出去吃饭啊!” “你明明说要请我吃饭的。”只要可以为难他,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道……我先说明,我可不会做饭,你别指望我借住在这里的时候会帮你洗衣烧饭、料理家务。” “我又没说要你做。”他转身走入厨房。 “啊?”她下意识跟着他的脚步走。“莫非……”果然,她看见他打开冰箱、拿菜、洗菜、切菜。“你是真会做饭,还是装模作样?”看着他那双比一般人大上两倍的大手掐着细细的豆芽,天哪!她快爆笑出来了。 “你待会儿试过味道不就知道了。”弄完豆芽,他开始切花枝。 她发现他的刀法不错,轻轻几下,白色的花枝上被切出了一道道完美的条纹。 “不过惯常杀人的人,刀法通常也不会太差。”她在心底嘀咕着,就是不想赞美他。 楚戊只花了十来分钟就洗切妥了全部的菜,转而热锅、准备煮菜。 她瞪大眼等着看他出糗,但…… “哇!”他居然还会抛锅耶!这不是一流的料理师才会的绝活儿吗? 她木然地走出厨房,走进餐厅;眼角尚能窥见他忙碌的背影,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量,好高、好壮。 这样四肢发达的人,理所当然是头脑简单、行动笨拙才对;可方才,他在厨房里的动作好灵巧,站在他身边,一股庞大的安全感便这么遮天蔽地朝她笼罩了过来。 她的心不自觉地怦咚、怦咚急跳了起来。 不敢再跟他靠得太近,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楚戊做好菜,两只大手轻易地扒着四碟菜、一碗汤送进餐厅。 她再度发现男人与女人间的差异,他真的……好强壮。 可是他上菜的动作好温柔,他还帮她添饭。 “可以吃了。”楚戊解下围裙,坐在她对面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朱萸一直等他吞下两碗饭,才蓦然回过神来,举箸轻尝了一口他的手艺。 “唔!”她倒抽口气。 “怎么,不合口味?”他正进攻第三碗饭。 她摇头,有些不甘心地道:“很好吃。”太不可思议了,这个粗鲁不文的男人竟有如此好手艺。 “好吃就快吃吧!”他吃第四碗。 她边吃、边偷瞧他吃饭的表情,他的食量好大,难怪长得这么魁伟。 “我不是菜。”他说,将一盘生炒花枝推到她面前。“看我不能下饭。” “唔!”她皱眉,这家伙说话真不懂得修饰!但她暂时没空理他这些小缺点,她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他。“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想,你刚才提起那个名字跟我很像的女人是谁?” 他没说话、也没停下吃饭的速度,依然如风卷残云似地只顾填饱肚子。 “喂,你怎么不说话?”她忍不住问道。 “吃饱再说。”他前前后后总共吃了八碗饭才放下碗筷,宣告饱足。 见他终于吃完,她立刻停下夹菜的手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等你吃饱再说。” 她不免气结,愠恼地低头拚命扒着饭。 “别狼吞虎咽,会消化不良。” “拜托。”她只感到啼笑皆非。“你吃八碗饭的时间我只吃了一碗饭,到底是谁狼吞虎咽?” “我只是吃得快,不像你,根本没有咀嚼就吞下肚。” “是啊!”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两颗白果子。 “你若不想知道朱仪的事,尽管继续狼吞虎咽。”语毕,他转身走出饭厅,酷得就像一块万年寒冰。 他竟敢威胁她耶!朱萸一口气梗在胸口,怒得浑身发抖。“王八蛋、臭鸡蛋、烂鸭蛋……”她在心底诅咒着他的恶劣,同时用力、使劲儿地咬着嘴里的菜,想像她正在咬他的肉泄愤。 好不容易,总算“细嚼慢咽”填饱了肚子,朱萸迫不及待跑进客厅找他。 “喂,我吃饱了,你答应要告诉我朱仪的事。” “你的好奇心真强。”楚戊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身。“一个陌生女人的故事也值得如此追究?” 朱仪才不是陌生女人,她是她姊姊!但朱萸却不能告诉他,只得故作叛逆地撇嘴。“任何一名身心健康的人类都会有基本的好奇心,当然,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除外。” 他当然听出了她的讽刺。“我才三十岁。” “我今年十八岁,老伯伯。”她扬眉。 他摇头,面无表情地转向饭厅。 “喂,你的故事呢?”这浑球该不会又想晃点她吧? “等一下。”他说,慢条斯理地收拾餐桌、洗碗,还到厨房切了盘水果,这才转回客厅。 她等到一把火轰烧成冲天烈焰。“可以说了吧?” 他伸手叉起一块凤梨送进嘴里,边咀嚼、边回忆著有关朱仪的往事。 “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去医院探视一位住院的朋友,偶然碰见一名孕妇,她正因为害喜而不舒服,我便送她到休息室暂歇。” 这部分她在警局的笔录里看过了,内容和他说的一样。“后来呢?你们还有联络吗?”她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楚戊摇头。“她死了。” 她佯装吃惊地张大了嘴。“怎么会?” “我其实只见过她一面,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深,若非今天看见你……说实话,你这件洋装和那位孕妇当日的穿着真像,而且你们的脸也有几分肖似,才会勾起我遗忘许久的记忆。”他说。 废话,两件洋装根本是同一件嘛!而且她和朱仪又是姊妹,当然像喽! “但只见过一面的女人,你却能牢记三年,不简单耶!莫非你对她……”她故意抛给他一记暖昧的眼神。 “你别胡猜,我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会记得她是因为她死得十足离奇。” “离奇?”她屏住一口气,悄悄握紧了拳,在所有人、包括警察都认为姊姊的死纯属意外的情况下,亲耳听见杀姊嫌犯楚戊口出“离奇”二字;她的心脏几乎要停了。“怎么说?” “嗯……”他沉吟了一会儿。 第7章 “在医院时,我曾跟朱仪谈过一会儿话,感觉上她应该是个胆小羞怯的妇人,而且她很高兴自己怀了孕,她说她的丈夫是独子,但他们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她一度担心得想去孤儿院认养一个,现在好不容易才怀孕,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将这孩子顺利产下。” 朱萸咬着唇,身子微微颤抖着。姊姊跟楚戊谈过话的事她知道,却想不到他们谈得如此深入。 太奇怪了!如他所言,姊姊一向胆小羞怯,怎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倾吐心事? “你说她羞怯,但她倒对你说了不少话。” “是啊!”楚戊颔首。“其实一开始我要扶她去休息室时,她还吓得差点儿尖叫呢!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敞开心扉、侃侃而谈了;我这才发现,她的胆小羞怯纯粹是环境养成,只要给她机会,她其实会是个很坚强的女性。” 姊姊……坚强?朱萸不知道,因为从没人将“坚强”与“朱仪”划上等号。 “你说她后来死了,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在医院与她道别后,便去探望朋友了,接着在朋友的病房里待了大约三十分钟,才离开医院。然后我开着车子沿着医院前那条大马路直走,不过十来分钟,突然听见一阵女子尖叫声,我下车查看,就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我立刻报警处理。” “那然后呢?”没有听到关键点,她不觉紧张地扬高了音调。 他疑惑地瞥了她一眼。“还会有什么然后?警察接管一切,调查结果原来她是在经过巷子时,被一块生锈掉落的招牌砸死的,那是意外。” “但你明明说她死得离奇。”事情不该如此结束的,她不信。 “是啊!我认为像她这样一个胆小羞怯的妇入、又刚怀孕,实在没有理由会不顾危险地踏入阴暗黑巷里;但那也只是我的猜测,并无证据,况且她的家人都不提出质询了,我一个陌生人又能做些什么?” 谁说他们没提出质询了?她不知道去警察局抗议过多少遍了,只可惜没人信她! “然后你就什么也不做了,直到现在?”那是两条人命啊!为何大家忘得了?她就忘不了,至死难忘。 楚戊纳闷地盯着她半晌。“你真的很关心这件事?” 她急忙垂下眼帘,不让他瞧见她眼底的挣扎。“我只是好奇罢了!” 但他已经看见了。朱萸、朱仪?他在心里默念着两个名儿,如此相似,会是纯属巧合吗? 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下,是抹释疑的笑。对于朱萸,楚戊心中已有另一层看法,或许调查她身分的动作可以先缓缓,毕竟生活中多了她变得精采多了。 过去的三十年中,他从未试过一个晚上与人谈那么多话,是不擅言词、也是拘谨的个性造成了他的寡言;原本,他以为自己喜欢那种孤独,直至今夜,他才体会到有人相伴的美妙。 留下她变成一种淡淡的渴望在他心底盘旋,不知不觉中,他正在剔除所有会逼走她的动力。 那个臭女人,竟敢玷污他的天使! 不原谅她,他绝不原谅她。 要给她一个教训,如同他教训过去那些臭女人一般。 想一想,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跪下来哀求他宽恕她的罪过? 但他不会轻易饶过她,因为污辱天使的罪名是很大的。 第四章 蔼— 凌晨七点整,朱萸在一声哀嚎中清醒。 缓缓地、缓缓地,她爱笑的菱形小嘴勾起一抹了悟的笑——有人刮了胡子了。 受害者是谁?不必猜,用膝盖想也知道,定是楚大将军是也! “知道女人不好惹了吧?”她嘀咕着,顺道扯开喉咙、和着他的哀嚎发出一记惊声尖叫。“呀——”“发生什么事了?”下一秒钟,哀嚎停止,楚戊踢破客房的门冲到她面前。 朱萸只瞄了他一眼,尖叫顿成喵呜,纤细的身躯重新倒回被窝中。 “可恶!”神智尽散前,她只有一个想法,下回绝不在刀子上恶作剧,整人反整到自己太丢脸了。 “朱小姐、朱小姐……”怎么回事?楚戊一头雾水。 他因为刮胡子,不小心在脖子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飙出,才知道刮胡刀的刀片不知几时已被他用到弯曲。 这也不是头一回发生了,他天生蛮力,弄坏一些小东西,诸如:笔、牙刷、刮胡刀……是常有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是今天稍微倒楣了点,在换刮胡刀刀片时,一个没留神,又将刀片折断,其中一截被他当场接住,但另一截就……好死不死笔直飞插进他的大腿根部,险些害他绝子绝孙不打紧,那股子痛碍…真不是一句“撕心裂肺”可以形容。 总之,他是疼坏了,所以才忍不住惨叫一声,想不到下一瞬间,另一记可与他的哀嚎媲美的惊叫紧跟着响起,害他连处理身上的伤口都来不及,便冲进朱萸房里探望她。 不过她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他知道自己的脸是长得吓人些,但也不到让她一见就晕的地步吧? “朱小姐、朱小姐……”在楚戊的第n声呼唤后,朱萸终于缓缓醒转。 乍然睁眼,一见他满身血红,她又开始头晕目眩起来。“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儿。” 他皱眉,难道她以为他是那种专欺弱女子的小人;就算他是,也对她这种未成年少女没兴趣好吗? “你为什么尖叫?” “我作噩梦。”她缩着肩膀,尽可能不去看他,不过……他那一身血味真叫人作呕。“你……那满身的血不能处理一下吗?”老天,她又要晕了。 他恍然。“你怕血?”还以为这莽撞的小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她也有克星,不过……有一点点小缺点才可爱,他挺欣赏的。 “是啊!怕死了。”她哀鸣。“我一见血就昏,拜托,你去换掉那一身血衣好吗?”这是目睹亲姊尸体的后遗症;她怕血,一点点还没关系,但像楚戊这样流了满身的血就会让她想起那倒卧血泊中的姊姊,何况姊姊死时,肚子里还有一条未出世的小生命。一尸两命,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比这个更悲惨。 楚戊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听见房门阖上的声音,朱萸才吐出肺里积压许久的废气,天哪!她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会让他流这么多血,她以为只会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小伤口而已,谁知……他到底是怎么刮胡子的? 有点懊恼、有点后悔、还有一点不安;他的伤……还好吧? 她抱着棉被坐在床上,反省自己的行为,她是不是恶作剧过头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大清早尖叫的原因吗?”楚戊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重又转回她房间。 朱萸看着他,眼里闪着怯弱。“你……要不要去看医生?” 他愣了下,他的问题可以如此回答吗? 她指着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你……流好多血……整件衣服都红了……”原来她指的是他的伤啊!他颔首表示了解。“我没事,不过是换刮胡刀的刀片时,不小心受了点伤。” 一点伤会流那么多血吗?她不信。 察觉她的疑虑,他进一步解释道:“我的力气很大,因此只要一个没留神,造成的伤害都会比一般人大一些。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绝对没事。”只是她的关心让他有一些开心;能够跟一个不怕他的女人和平共处,这种感觉真好。 她一颗不安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那就好。”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尖叫了吧?” “啊!”差点儿忘了这件事。她轻咳两声,重新振作精神。“我想起我为什么来台北了。” “意思是,你的记忆恢复了?”不知为何,想到她恢复记忆就可能从此离开他的生命,他竟觉得有些不舍。 “没有啦!”她摆摆手。“我只是想起我来台北是为了上大学。” “你上大学?”他双眼瞄了瞄她纤细的身躯,是称得上玲珑有致啦!但如此娇协…“你跳级吗?” 她瞪眼。“记得吗?我昨晚说过,我已经十八岁了,而且是应届考上台大医学院的毕业生。” 她是说过,但他没相信,想不到却是真的。不过……“你要读医学院?” “怎么,不行啊?” “你不是怕血吗?” “我打算当内科医生,不必见血的。” 可是一、二年级的共同科目也还是避免不了要见点儿血。楚戊心想,但不忍泼她冷水,遂改变话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当然要去读,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 可是你丧失了部分记忆,不但忘了自己的家,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回你那些入学文件,不是吗? “总要去试试看。车祸是意外,我相信学校应该会给我通融。” “那好吧!”他不置可否,边点头、边走了出去。 就这样?朱萸对着他的背影大扮鬼脸,早知楚戊不是好人,但见他如此冷漠的态度仍教人一肚子火。 “奸诈鬼、大坏蛋、臭王八……”她又习惯性地咒骂他。 “拿去。”一张金融卡倏地飞进朱萸怀中,打断那满满的诅咒。 她接住金融卡,抬头愣愣地望向站在房门口的楚戊,“这是干什么?”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钱来缴学费吗?” 本想点头说李成允早帮她存了一大笔教育基金;但又猛然想起自己目前正是个失忆症患者,她立刻忙不迭地摇头道:“我忘了。” “我的密码是一二四五六。” 第8章 他指着金融卡说。“看需要多少钱,你自已去领吧!” 她看看手中的金融卡、又看看他。“你不怕我领光你的钱?” “你会吗?”他抬眼,望进她眼底深处,采掘出最纯粹的澄净;这是个坚强善良的女孩,也许有些莽撞,但本性绝对是美好的。 他一直欣赏着她的独特,因此也才会兴起将她留下的念头,就算她想住在他家一辈子,他也万分欢迎。 朱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默默地看着他。 “呵……”他喉咙滚出一记类似笑声的东西,然后转身走了开去。 她张大嘴,拚命地揉眼睛。见鬼了,她居然看见他在笑;那个冷酷无情的冰人楚戊,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对她露出温暖的笑容,独独楚戊……他绝对不可能。 那个人只会冷笑! 可这张金融卡又该怎么说?楚戊不是第一次对她表示信任了,昨天他才毫不迟疑地将家里的钥匙给她,今晨又给她金融卡。 太奇怪了!她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颤,莫非他已察觉她的来历,因此故意以这些行动来撤除她的心防? 这也说不过去,他有钱有势,无论她再怎么搞也不可能搞得过他,他若怀疑她,直接赶她出去便是,这么麻烦做啥儿? 不明白,怎么想都不明白,除非他是个天生的好人,宽宏大量、不随便怀疑。 “哈!怎么可能嘛!楚戊要是个好人,我就当场将这张金融卡吞下去!”她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承认心底已对他升起一点点好感。 重回姊姊死亡的命案现场,更多的疑惑浮上朱萸心头。 三年前姊姊为何要舍南部的医院,偷偷上台北做产前检查?而当时载姊姊上台北的司机老黄又去了哪里,怎么会让姊姊独自一人走进这种阴暗恶臭的小巷内? 这三年里,没人见到过老黄的踪影;大伙儿都说他是一时贪财,偷了雇主家的宾士轿车逍遥去了。 但老黄在李家工作超过十年,理当十分清楚李家多的是比宾士车更具价值的古玩珍宝,他干么不偷那些值钱货?只得一辆宾士车就能满足了吗? 而更让人不解的是,当时楚戊来这里做什么? 朱萸是为了凭吊姊姊的亡灵才会踏入这种恶心的暗巷中,但楚戊呢?是来缅怀自己杀害的女人吗? 她闪进两栋建筑物中的阴影内,目睹楚戊挺胸步入暗巷中。 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她的心脏因为兴奋而紧紧地揪了起来,或许,就在今天,她将解开姊姊死亡之谜。 轻轻地跨出一小步,她左右张望了下,试图跟在楚戊身后,解开他走入暗巷之谜。 “是他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吓得她忙将跨出的脚步再度收回。 有人?是谁?她紧张地握紧双拳,发觉手心已被冷汗濡湿。 想起姊姊的死亡,她这才发现一个孤身女子在这种阴暗的小巷内独行有多危险。 小心翼翼屏住气息,她不敢再贸然行动。 “应该是。”又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突地飘来。 “那就动手吧!”另一个声音回应道。 她倾耳细听,发现那说话声是从巷子口传进来的,离她虽还有段距离,但仍不够远,她若在此刻妄动绝对会惊扰到他们。 她轻手轻脚转过身子,半点声音不敢发,只是睁大双眼,试图瞧清巷子口发生的事。 她看见两名男人围在楚戊的轿车旁,其中一个撬开了车门,然后趴在里头不知在干些什么? 约略过了十分钟,那两人才相继离去。 朱萸松下一口气,失去戒心地踏出隐身处。 她想继续跟踪楚戊,但又想去瞧瞧那两个男人对楚戊的车子做了些什么。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一只大掌由后提起了她的衣领。 瞬间,她鼻端窜进一股浓厚的酒味,伴随着男人刺鼻的汗臭,吓得她忍不住尖声大叫。“呀——”“闭嘴!”一只毛茸茸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 他想干什么?姊姊死亡的影像再度闪过朱萸脑海,吓得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钱,把你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男人嗄哑着声音说,同时迫不及待地对她上下其手,试图找出她的钱包。 大异于楚戊给她的安全感,男人的手掌只令她觉得恶心欲呕,她想告诉他,她没钱,但惊骇却使得她牙关打颤,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男人将手伸进了她的榇衫里,大掌整个罩住她右边浑圆的乳房。 霎时,朱萸的身子僵直了起来。“不——”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任他欺负!她开始挣扎,使出吃奶的力气踢他、打他。“放开我!” “闭嘴!”男人掐住她的脖子。 她无法呼吸了,俏脸胀得通红。 “臭女人!”男人把她转过来。 朱萸终于瞧清男人的真面目,这使她感到无限的绝望。任何人都能看出这男人疯了,他的瞳孔放大,眼底一片迷惘;也许是吸毒、也许是酒精中毒造成的,总之,他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他真的会杀了她。 想到朱家两姊妹都注定命丧此暗巷,一把怒火突然冲上她头顶。 不甘心啊!她绝不甘心就此束手待毙。 咬紧牙根,她使出最后一点力道屈膝顶向男人的下体。 “唔!”男人发出一记闷哼,掐住她脖子的手不觉松了开来。 她立刻挣扎着想逃,但她显然踢得还不够用力,男人在短暂的痛楚过后,立即又扑上来捉她的脖子。 完蛋了!朱萸眼底闪过一抹绝望;她就要继姊姊之后,成为这条暗巷底另一缕冤死的孤魂了。 凄然闭上双眼,她看见死神翩然降临。 可就在男人的手即将再度掐上她的脖颈之际——“混帐,你在干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浓浓的愤怒与心焦。 朱萸随即睁眼。“楚戊!”他鹰隼般的利眼在黑暗中闪着寒光,直冻得人心底发凉,但此时,这种冰寒却是告知她生命幸存的乐章;她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高兴见到他。 下一瞬间,男人即被楚戊强而有力的铁拳给揍飞了出去。 威胁离身,朱萸软软地唤了声。“楚戊……”她捡回一条命了,老天……楚戊没再多看那名毒虫一眼,弯下身来将她抱进怀里。“你怎么样?” “呜呜呜……”她双手紧捉住他的衬衫,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好可怕,我以为我死定了,呜呜呜……”他没有安慰女人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受惊吓的女人,所以他只能笨拙地轻拍着她的背。“是很可怕,我知道,你别哭了……”“他要抢劫我……”她啜泣着。“还掐住我的脖子,我不能呼吸……”她差点死了。 “那是一名毒虫,他吸毒吸坏了脑子,已不晓得自己在干些什么。”他的声音冷硬无情。 她应该觉得胆寒才是;但这会儿,他那种毫无抑扬顿挫的平板音调却给她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她知道他在陈述事实,不夸张、不掩饰,而这种纯粹与直接正是此刻她最需要的。“惊吓”不能用隐藏或遗忘来处理,它们必须被释放。 她安静地听着他说话,慢慢的,她狂奔的心跳回复了平常的频率。 发现她不再歇斯底里,楚戊这才抱起她走出暗巷。 乍然涌入的光线叫她难受地闭上双眼,螓首埋入他胸膛。他的心跳在她耳边响起,强劲有力,在在证明了生命的美好。 她情不自禁更加捉紧了掌下的衬衫,娇躯直往他怀里钻去。 楚戊顿了下脚步,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太美好了,好得有点儿危险……他的身体居然因为她而发热胀痛。 他努力想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对一名小女孩心生欲念是不道德的,他拚命地警告自己。 但她不依,仍瑟瑟地缩在他怀里发着抖。 这令他心疼,只得咬紧牙根忍住下腹部越来越激烈的火热,继续抱着她走到马路边。 直到暖暖的金阳遍洒朱萸全身,她抖颤的躯体才渐渐平缓了下来。 楚戊举袖轻拭她满头满脸的冷汗。“没事了、没事了……”他呆板地说着。 真没情调,但却令人安心。她吐出一口窒闷许久的气息,畏怯的娇颜褪去了铁青,只余下淡淡的惨白。 突然间,他拭汗的手擦过她微白的唇瓣;他俩同时一愣。 楚戊愕然地望着她微颤的唇,那种柔软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带着一种莫名的磁力,不停地吸引着他去碰触。 朱萸呆看他的唇不停的靠近、再靠近,眼见那四片饥渴的唇就要紧密地贴合,他湿热的吐息突然喷在她脸上,带起一股酥麻般的战栗,窜过她背脊。 刹那间,朱萸吓坏了,她是来报仇的、不是来寻爱的。 她猛然移开头,致使楚戊印下的唇瓣骤失目标,但落空的失望感也在同时找回了他迷失于情欲中的神智。 “对不起!”他说。 她不说话,假装刚才的事并未发生。 他小心翼翼放下她的身子。 朱萸攀着他的臂膀努力站稳,好险!她的腿虽然还有些抖,但已能站立;不过她的脸仍残存受惊过后的仓皇与泪痕。 他歉疚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才接过那条纯棉质的男性手帕。“我不知道这年头还有男人会随身携带手帕。”他总是让她吃惊。 “卫生纸是很方便,但你若晓得地球上的森林正以何种速度在消失,那么你就不会想用它们了。” 第9章 他哑着声音说。 她再度惊讶到九重天去;楚戊是那种会考虑到地球环保问题,并将之切身执行的男人吗?她很难相信。 而他也没打算彻底为她解说释疑,只在她擦过脸后,用一种冰冷到近乎尖锐的视线直视着她。 “你来这里干什么?”独身女子走这种暗巷,她不要命了吗? “我……”她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老天!他这种表情好可怕,她不自觉地发抖。 “你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吗?”想到方才的危险,他的心脏几乎麻痹。 老天啊!她宁可楚戊如平常般扯着喉咙大骂,那起码像个人,虽然是个坏人;也不要像此刻,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恶魔,无血无泪的恶魔。 “你的回答呢?”他的表情更形险恶。 她跳了起来,心脏差点儿停摆。她得说话、给他一个答案,一个不是事实、但又不能脱离事实太远的笞案,否则他不会放过她的。 可……她能说什么?她……眼角瞥见他的车,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我逛街……在对面看到你,你正停好车、走入巷子;我向你招手,你没瞧见,所以我走过来……却发现有人撬开你的车门,我以为他们要偷车,就跟着你走进巷子想告诉你,结果……”他没听完她的话就走过去检查他的车子。 这一瞧,楚戊向来严峻、难显表情的脸登时一片铁青。 “走。”他强拉着朱萸离开车子。 “去哪儿?”她皱着眉,他的力道好大,她的手快被他拉断了。 “回家。”他说。 “走回家?”有病啊?有车不坐、要用走的? “你若不想用走的,我们到下个路口再招计程车。”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他闷不吭声,不敢告诉她,她看到的那两个人在他的车上装置了炸弹;她若没发现,此刻他俩早成亡魂两缕、死无全尸了。 “喂!干么神神秘秘的?”她不满地压低了声音。 “你别问。”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吓她。 什么口气嘛!她不满地嘟起嘴,兀自生着闷气。 楚戊也不理她,事有轻重缓急,尽管心疼她,但不该让她知道的事,他仍是一个字也不愿透露。 朱萸闷闷地跟着他走了五分钟,见他半丝妥协的态度都没有,不禁气馁。 她本是极端活泼的个性,怎受得了长时间的窒闷?又过了三分钟,她忍不住主动打破沈闷。 “喂!我看你提了一大袋东西进暗巷,你是在干什么?” “送饭。”多言简意赅的一个答案啊!却十足地出人意料。 “送饭?”她眨眨眼,回想那条暗巷里有些什么人值得他大老远送饭去喂;但想了半天却一点儿概念也没有。“你送饭给谁?”干脆直接问了。 “游民之家。” “啊?”他给“游民之家”的人送饭吃?!这个大坏蛋竟有如此好心肠,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朱萸一双眼珠子瞪如铜铃大,就在今天、此时此刻,她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惊吓。天哪,她要去收惊! 他终于捉到那个污辱天使的臭女人了。 他将她绑起来,狠狠地毅训了一番,直到她哭着跪下来向他忏悔不该欺负天使,他才放过她。 他警告她,再也不准接近天使,否则会有更严酷的惩罚在等着她。 呵呵呵……她怕得脸都变白了。 保护天使是他的职责,他绝不容人亵渎天使。 啊,他的天使,完美、纯洁的天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第五章那个大暴君,居然奇*书*电&子^书不准她离开他身边耶! 在连着两天被楚戊拎着一同上下班后,朱萸终于忍不住对他大大地恶作剧一番。 她换掉了他公事包里的文件改放入一堆成人杂志、又在他的皮鞋里放图钉、在他的椅子上涂抹一层厚厚的强力胶、给他的电脑灌病毒……反正能够出气的方法,她差不多都使遍了。 但可惜,他仍无动于衷,坚持在她开学前要与他同进同出。 见鬼了,他这叫“软禁”,是犯法的,他知不知道? 朱萸气鼓鼓地喷着火,真想去告他妨碍人身自由。 但她心里也清楚,即便她真去告他,也甭想动摇他的决心,跟他住了几天,她大概可以了解这个男人旁的本事没有,就是够固执;一旦做下决定就算用八百匹马来拉也改变不了。 不过这仍无损于他是坏蛋的事实。 这两天,她跟着他上下班,发现他做的事都满神秘的,常常都有些气势十足、外貌凶恶的人来找他,要说那些人是正当的生意人,打死她也不信! 她还看过警察来找他问话呢!显然他也不是什么正当货。 “坏蛋一枚。”她撇嘴,暗骂一声。 “还在生气啊?”一只柔软的手掌拍在她肩上,另一只手则端着一杯咖啡冰沙凑近她鼻端。“吃些冰退退火吧!”来人笑咪咪地说着。 “许秘书!”朱萸转过头,看见楚戊的贴身秘书正微笑地望着她。 “喏!”许秘书将冰沙塞进她手中。“楚先生不让你离开,一定有他的原因在,你何不暂捺下火气,等他将事情处理完毕再问他理由。” “其实你知道理由的,对不对?”一边吃着冰沙,朱萸一边娇嗔地望着许秘书。这四十出头的慈祥女人待她就像亲生女儿那样好,她不忍对她发脾气,想得知真相,唯有撒娇。“告诉我嘛,许秘书。” “你知道我不可以泄漏公司机密的。”许秘书一脸为难。“你也不想害我被炒鱿鱼吧?” “我……”泄气地撇撇嘴,她不甘地说。“好嘛、好嘛,我不问就是。” “我就知道小萸是个体贴的好女孩。”许秘书拍拍她的手,转身又去做事了。 朱萸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里忙外,自己却无聊得发霉,只能吃饱睡、睡饱吃,早晚变成肥猪一只。 “唉,好闷啊!”她长叹。 许秘书苦笑。“我手里是忙着,但嘴巴有空,可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聊什么?”她已经无聊到脑子都变迟钝了。 “随便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许秘书边打电脑、边分心与她谈话。 “这样啊!”也好啦!动动嘴,总比什么都不动好。她侧头想了想。“许秘书,你知不知道楚戊为什么要给‘游民之家’的人送饭?” “因为‘游民之家’是楚先生筹设的啊!他当然得负责那些游民的三餐温饱。不过送饭并非楚先生的工作,他只会定期去巡视、偶尔才送送饭。” “楚戊设‘游民之家’收容游民?”他像这等大善人吗? “是啊!有什么不对?”许秘书停下打字的手,侧首望了她一眼。“小萸,你千万别跟某些人有同样的观念,认为游民是治安的毒瘤,不该存在。他们……该怎么说,游民也分好几种,有些确实是不知上进,但更多的是有困难的人,他们或许是有家归不得、或者无家可归,也有人是无法适应这个急遽变化的社会……总之,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我们或许无法帮到每一个人,但至少得做到不以歧视的眼光看待。” “我知道啦!我不是看不起游民,我只是……”不敢相信楚戊有那等慈悲心,他明明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像个大坏蛋。“许秘书,我问你喔!你觉得楚戊是个什么样的人?”朱萸很想知道外人眼中的楚戊究竟是何模样儿。 “外表冷酷、内在慈善的大好人。” “不会吧?许秘书,楚戊虽是你的上司,但你也用不着这样捧他啊!我知道他每天不骂哭个三、五人,日子就过不下去,活脱脱野蛮人一名;这样的恶汉会善良慈悲,那乌龟都长翅膀飞上天啦!” “你误会了,楚先生骂人不是因为他脾气不好,他是恨铁不成钢;加上他经手的case多半牵连甚广,稍有缺失便要惹大祸,因此他才会特别严厉,希望手下的人都能以最专业的心来完成各项任务。这要我来说嘛……”许秘书两指交插一弹。“我认为楚先生他这种个性该算是认真负责、博爱敦厚。” 朱萸的下巴卡一声,吓脱了壳。拜托,这也差太多了吧?凭楚戊那款人也担得起“博爱敦厚”四个字?别闹了! 但许秘书的表情好认真,彷佛她真觉得楚戊是个大好人。 只是……可能吗?朱萸回想着她见过的楚戊,他锐利的眼眸时时闪着刀锋般的森冷寒光,总要刮得靠近他的人伤痕累累才肯罢休。 可是他切菜煮饭时的模样又好认真,她从没见过如此擅于家务的男人,他的生活真的很简朴、又踏实。 但他特别喜欢骂人,犯一点点小错也能让他扯开喉咙吼上好久,虽然也许本意是为那人好,可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非得将人骂得狗血淋头不可?由此可见他才不是个会体贴人的人。 然而这样一个大坏蛋却会筹设“游民之家”帮助游民?这岂止是“不可思议”四字可以形容。 楚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越与他接近,朱萸心底的疑云就越浓,他不像个杀人凶手,但他太神秘,却隐约类似某种无恶不作的坏蛋;她想更进一步调查他,又怕……手抚着奔动急促的胸膛,这里头有一颗为了他而摇摆不定的心。 她知道自己正在改变,却无能阻止这种变化,因为他,她渐渐迷失了自己,她忍不住忧心,自己终有一天会完全为他所迷惑。 “该死!” 第10章 她低咒,更可怕地发现,她竟有些期待彻底屈服于他的那一日。 朱萸! 一打开公事包,发现里头的重要文件全被换成成人杂志、养眼图片,楚戊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真是的,她的气还没消吗?他的脚被无端出现在皮鞋里的图钉给刺伤了,到现在还跛着呢! 他知道她恼他限制她的自由,但他纯粹是顾虑她的安全才这么做的,念在他一片善心的分上,她下手就不能轻一些吗?毕竟他们又非旧仇宿敌,没心要这么狠吧? 不过……忆起她瞪他时眼底窜烧的仇恨之火……也许他们曾结过累世不共戴天之仇也说不定,只是他想不起来罢了。 “唉!”长叹一声,楚戊忍不住在办公桌上的公文纸上写满她的名,心里对于朱萸的疑惑,总在工作之余、闲暇时分兜满他心头。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究竟是何来历? 他不相信她的车祸、失忆概属巧合,她的行为中有太多的不合理。 他是迟钝、不经心,但却不愚笨,对于她的刻意相缠与不时的挑衅举动,他全看在眼里,心有所感,只是懒得计较,毕竟以他的皮粗肉厚、高头大马,她是很难伤害到他性命的。 而既然小命无虞,他也就懒得花工夫去在意她那随时冒出头的恶作剧了;只是仍不免想着,她缠上他的理由何在?为怨、为财、为仇……抑或是另有其他原因? “朱萸……”呢喃念着她的名儿,总觉心头有一点光在闪,偏他的心却没细到足以捉稳那一闪而逝的灵感。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不知何时走进办公室的司辰宇一巴掌拍在楚戊肩上。 “皇帝?”楚戊恍然回神。“有什么事吗?”一边说着,他一边合上公事包,这玩意儿若被司辰宇看见,铁又要被耻笑到地老天荒了。 “听说你最近过得很精采。”司辰宇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先是车子被装炸弹、随后又铲除了中南美一个恐怖组织,叫做……‘红狐’是吧?” “就是‘红狐’的入在我车上装炸弹。”换句话说,楚戊只是以牙还牙。“苏联解体后,许多失去工作的军人不得不贩卖手中的武器以为生存,其中‘红狐’更是他们的大主顾。我得到消息,‘红狐’买了两颗原子弹。” “原子弹!”司辰宇皱着眉,神色顿时一凛。“他们想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啊?” “名义上是说要建立新世界,其实是想掌控全部毒品。” “所以你就乘机将他们全数铲除?”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本来是没必要做得这么绝;但“红狐”在他车上装炸弹时,朱萸正与他同行;每一想到当时若稍有疏忽,极可能连累她一起丧命,他全身的血液就在瞬间冻结成冰,摒除人性的温暖后,他只能以残忍的杀戮来杜绝一切可能的祸患。 司辰宇颔首。“这一点我同意,只是……”以往斩草除根的动作都是由别人代做,因为楚戊的心太软,容易留下后患;他考虑着要如何开口才能在不伤害楚戊自尊心的前提下,将这件任务转由他人收尾。 看出了他的为难,楚戊自顾说道:“这回我没留下任何祸患。” “啊?”司辰宇愣了下。 “我做的很干净。”楚戊补充道。“皇帝请放心,我很了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呵呵呵……”司辰宇不自在地干笑。“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楚戊点点头不说话。 司辰宇与他对看了半晌,尴尬逐渐浮上心头。“那……没事我先走了。”他推开椅子,准备离去。 “皇帝慢走。”楚戊想起身送他,却发现竟然站不起来。该死,他的屁股黏在椅子上了!这个朱萸……唉!她满脑子的鬼主意到底几时才会用尽啊? “不必送了。”司辰宇没发觉楚戊的异样,迳自往前跨出一步、又停了下来。“楚戊,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只是……”楚戊僵坐在办公椅上,努力维持面容的不动声色。 “我明白,皇帝,你是担心我。”任谁都晓得对付恐怖份子若做得不干净,必会后患无穷,而受害者铁定是主使人楚戊,司辰宇只是想帮忙分担一些责任,他了解。 听出他话里的体谅,司辰宇不觉松下一口气,回身笑道:“你能理解就好,不过……”话到一半,他眼角瞥见公文纸上一长串的名字。“朱萸?谁啊?你的新女朋友吗?” “女朋友”三个字令楚戊胀红了一张峻脸。他和朱萸算是男女朋友吗?不是!那他们是何关系?没有任何关系、却同居于一个屋檐下,岂不奇怪? 但他们相处却十分自然;他俩住在一起、一同吃饭,吃完饭就窝在客厅里看看报纸、电视,顺便瞎聊几句。 她活泼好动、又爱恶作剧,他则是木讷迟钝到近乎无趣,可因为有她的存在,他最近的日子过得精采万分;而他也不讨厌这种改变,反而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她每日不间断的惊喜。 诚实一点儿吧,楚戊!私心底,他甚至高兴她将他黑白的日子妆点成彩色的。 喜欢正在他心底一点一滴地累积,至于何时会变成爱?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他想保有这分精采直到永远。 司辰宇了悟地一弹指。“这朱萸该不会就是你捡回家中饲养的那只小猫吧?” 楚戊愣了下,想想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爽快地一颔首。“是的,朱萸前几天在总部停车场出入口被我们的人给撞了,恰巧让我遇上,便送她就医;谁知她一清醒,却失去了记忆,我只好暂时将她安置家中,待她恢复记忆后再做打算。” 司辰宇听得直皱眉。“这么巧?” “我也觉得是太巧了点。”楚戊失笑,太多巧合凑在一起,教人不怀疑也难。 “要派人调查吗?”司辰宇说着。“前阵子麻烦你太多,也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我做得到,绝无第二句话。” “暂时不要。”有关朱萸的问题,就算是那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大的事,楚戊也不愿假他人之手处理,宁可自己来。 司辰宇直勾勾地望着他好半晌。“你该不会栽下去了吧?” 楚戊怔忡片刻。“皇帝,你说到哪儿去了?”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是很希望你能找到一位真心喜爱的女子安定下来,不过……”司辰宇语重心长地劝道。“来历不明的女子对于我们这种身分的人毕竟太危险了,你要考虑清楚。”说完,他迳自走了。 办公室内独留楚戊一脸苦笑。 他有什么资格考虑?欣赏是他单方面的感情,而她向来防他像防贼;每每捕捉到她望他的眼神,总会惊讶于里头深藏的怨恨;她讨厌他,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唉!突然觉得有些泄气,她是茫茫人海中,难得一见毫不畏惧他的女人啊! 想起她那双笔直瞪视他的眼睛,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痛;她为什么讨厌他?他到底哪里做错了,竟引得她视他如仇? 他想问她,然而又不知从何开口,再加上自己也不忍心逼她,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地搁下疑惑。“或许哪天她会心甘情愿自己告诉我。”他自我安慰地想着。有关爱情,他毕竟是个生手,也只能暂时这么办了,不过……在与她化仇为情之前,他得先想办法离开这张办公椅。唔!用力、一定要拔起来,否则就完蛋了。 唔,可恶!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无奈顽强的椅子就是死不肯离开他的屁股。 真是该死到了极点!她到底是涂了多少强力胶啊?拔得他疼死了,还拔不起来,这小妮子存心断送他的后代子孙嘛! 怎么办?既然拔不起来不如就……脱下与椅子难分难舍的裤子算了,索性他的休息室内有备用衣物,不怕光屁股。 想到就做,他努力地想要脱下长裤,却发现强力胶已渗透内裤、黏上了他的肌肤,难怪刚才一用力就痛得要死。 噢,好痛!八成褪下一层皮了。想一想,他还真是没神经,强力胶都黏上臀部、渗进内裤、沾上皮肤了,他居然毫无所觉,活该现在要被拔毛脱皮。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离开了椅子,他转个身正想快速冲回休息室。 “楚戊!”办公室的大门霍地被敞了开来,风浩天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滚出去!”几乎与楚戊的暴吼声同时,风浩天惊人的大笑像记响雷,劈得整栋楼摇晃不已。 “哈哈哈——” “风浩天——” 这一日,整座“黑暗帝国”总部就闻楚戊与风浩天问的大对决如火如荼地展开,怒吼与大笑争锋,战得是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开学半个月,朱萸即以她无人可比的独特魅力风靡整座校园。 她不是最美丽的校花,事实上,那张只称得上清秀的容颜压根儿与美丽沾不上边。 但她活泼好动、爱憎分明的开朗性格,却令男人欣赏、女人喜爱;说她是今期最风光的新生绝不为过。 不过再乐观的人也有笼罩着阴霾的一面,比如今天,朱萸一整日都无精打彩的,恍惚不知身处何地的茫然让她在课堂上出尽了洋相——因为发呆,被老教授叫上讲台训话,然而却在返回座位途中绊了一大跤,将火冒三丈的老教授给压在身下、嘴对嘴地撞出了满口血。 这还不打紧,那群冷血无情的同学居然乘机落井下石,胡乱起哄说她强吻教授,恼得教授又派下三份报告给她当惩罚。 第11章 冤哪!跌个小跤有这么严重吗?何况她送出去的是自己宝贵的初吻耶!竟换来三份报告,呜……她真是好可怜。 “小萸,你怎么了?”一个同学好奇地走到她身边。“你今天好奇怪喔!是不舒服吗?” “唉!”朱萸回给对方一记长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连助教催促着更换教室的声音都置之不理。 “别装死了啦!”另一名同学死拽活拉地拖着她往外走。“下一堂是杨教授的课,你敢缺席,包管他把你当得满头包!” “唉!”朱萸再叹,毫不反抗地被人拖着走。“啊!”而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给人推着去撞墙。 “小萸!”罪魁祸首忧心忡忡地望着朱萸前额一个好大的包。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谁晓得朱萸是这么个懒骨头,竟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教他拖得好不辛苦;结果一个使力失当下,就……不小心将她甩飞出去撞墙了。 朱萸眼眶含泪。“好痛哦!你干么推我撞墙?” “我不是故意的啦!”男孩手足无措地辩白。 “我为什么在这里?”摸着额上的肿包,朱萸好奇看着周遭行色匆匆的同学。“大家要去哪里?” “你到底有没有把心带来学校?”男孩瞪她。“刚才助教宣布,杨教授要更换上课教室,你没听到吗?” 朱萸摇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十五分钟前。”男孩咬牙。“拜托,你的心飞哪儿去了?快去把它找回来好吗?” 她的心飞哪儿去了?朱萸的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握住里头一包小小的泻药,她的心早在昨儿傍晚便遗失在楚戊身上了。 因为一直找不到有关楚戊杀害朱仪的证据,使她心底的烦躁直累积到最高点。她不甘心就此放弃,可搜过他的办公室、住家、轿车,竟然全都一无所获,她已不知该再往何处寻找证据了。 结果,为了平衡她脱序的怒火,她将它们全数化成一股针般的恶意报复在他身上。日前,她又想到另一个整他的方法——下泻药,泻死那个将她害到这个地步的大坏蛋! 因此昨日一下课,她便迫不及待冲到药房买了包泻药,然而当她正寻思如何设计楚戊时,她也同时在附近的公园看到了楚戊。只见楚戊高大的背影蹲踞在沙坑附近,一双蒲扇般的大掌正捏着只刚出生的小猫,活似要将小猫掐死似的。 竟敢虐待小动物!她一时火上心头,想也不想冲到他面前,正欲质问他有没有良心,竟连那种刚出生的小猫都不放过! 岂料走近一看,却发现他根本是在喂小猫喝奶,只因为他长得太壮硕了,手掌也比一般人大上一倍,因此立在远处观看的她才会忽略那只埋没在他掌中的小小奶瓶,直误会他是在虐待小动物。 可他偏偏是一片好心在喂养这些流浪猫犬。 天哪!她不敢相信,一时愣上了九重天。 这画面太惊骇了!谁能想像得到如楚戊那般冷酷如冰、严峻似雪的大男人,竟会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拿着奶瓶、满脸温柔地喂猫咪喝奶? 他不是某大慈善家,他是楚戊耶!一个拥有杀人嫌疑、家里还藏着私枪的大坏蛋,却用那种慈悲的表情、轻柔的动作喂养流浪猫犬。 机伶伶打个寒颤,朱萸只觉这比亲眼目睹贞子从井中爬出更加诡异万倍。 揉眼再揉眼,她深信是自己看花了眼,但眼前的事情又该怎么说?他甚至喂完一只又一只,直喂饱了所有的猫咪才停下手。 而后,楚戊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他缓缓抬起头,两片削薄苛刻的唇几不可见地弯了弯。“什么时候来的?” 朱萸全身打起摆子。老天,她是不是碰见脏东西、撞邪了?楚戊居然在笑耶!笑得好恐怖,比“惊声尖叫”里那个杀人魔笑得更加可怕。 “饿了吧?再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吃饭。”楚戊说,声音低低的,没啥儿温度。 但她却在此时愕然发现他眼底闪烁的温暖。 忍不住再度揉眼,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大坏蛋楚戊怎么可能懂得温柔? 可不管她再揉几次眼、再仔细看多少次,她发现他眼底的柔情依旧,只是它们藏得好深、好深,若不细察,绝对会忽略过去。 刹那间,她迷惑了;这个严峻寡言、行迹神秘的男子究竟是好?是坏? 她看着他的脸,浓黑的眉宇间写着霸气,锐利的眸光似刀,鼻梁挺直,双唇削薄显得无情,还有那如花冈岩般刚硬不屈的下巴,全数组合成一张威胁力十足的酷脸。那绝对称不上和蔼,说恐怖还差不多。 但她却常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地领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信赖;这令她不解,一个大坏蛋会筹设“游民之家”、甚至喂养流浪猫犬吗?可一个善良公民更不可能在家中私藏黑枪啊! 她的思绪被他搅得一团乱,分不清是与非、对与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楚戊很高兴看见她。 他以极快的速度喂完流浪猫犬,而后收拾妥全部器具站起身。 “好啦!可以回家了。”说着,他主动牵起她的手,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回家去。 夕阳将他俩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映在地上的影子模样就好像……一对感情亲密的情侣。 “嗯,什么情侣嘛!有够恶心的。”她吐了吐舌,难受地白了脸。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记不清楚,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印象,记得他们似乎又谈了许多话,而她几次笑瘫在他怀里,他的胸膛既宽广又结实,像座山般包围着她,给她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手中尚残存着他大掌的温度,暖暖的、直渗人心头,化成一股春水,将她对他的怀疑冲洗的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 她不懂,楚戊还是楚戊,大块头一个,成天绷着一张脸,好像人人欠他几百万似的;但她对他的印象却变了,恨意渐渐模糊,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摸着胸膛里怦咚、怦咚急跳的心脏,这是什么感觉? 悸动! 她竟对楚戊起了悸动之情?!该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竟离谱到完全脱了序! 天使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望着那个男人? 他感到惊骇,还有愤怒。 被选中为天使守护者明明是他,只有他才有权利拥有天使,外人不得觊觎。 谁敢跟他抢天使,他绝饶不了他。 快想个办法,他非得尽快想个办法将天使重新夺回手中不可。 否则天使若被玷污,他一生一世都无法原谅自己。 第六章 她是个大白痴! 朱萸浑身发抖看着楚戊一脸狰狞、破口大骂,将许秘书吼到泪盈于睫。 许秘书跟着楚戊已经十多年了,从年轻时到如今已是四十余岁的慈祥妇人,每回朱萸来公司找楚戊,许秘书都会买点心给她吃、跟她聊天,待她就像母亲那般温柔。 这样一个大好人,她会做错什么事让楚戊必须将人吼到一文不值? 可恶、可恶、可恶—— 朱萸气得火冒三千丈,她真是疯了才会被楚戊一时的伪装所骗,将一个没心少肺的大坏蛋,误以为是面恶心善的大好人,竟还对他……心生悸动。 越想越气,她偷偷避开众人目光、闪进他的办公室里,一整包泻药毫不客气倒入他办公桌上的咖啡杯里。 然后,她跑遍整层楼,将男性洗手间内的卫生纸搜刮一空。 嘿嘿嘿!等他喝了咖啡,腹痛如绞地冲进厕所大泻特泻,却发现每一间厕所都没有卫生纸时……那就有好戏可看了。 不过在看好戏前她得先去解救可怜的许秘书。 “喂!”一指点向楚戊吼得浑然忘我的背影,朱萸凉凉地开口。“吼了这么久?你口渴不渴啊?” 咆哮声戛然而止,楚戊诧异地回过头,以往他骂人时,别人躲都来不及了,几时出现过这么不怕死、竟敢冲上前来捋虎须的勇士?他有些好奇。 朱萸对着他愕然的眼盈盈一笑。“骂得还爽快吧?” “是你?”想不到勇士的真面目竟是名娇小纤弱的美少女。 朱萸趁他失神之际,随手端起桌边最近的一杯水,泼向他的脸。“做人不要太过分!当上司有啥儿了不起?”她跳到椅子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许秘书做错事,提醒她改正就是了,要你像骂儿子似地吼个没完?” “小萸、小萸……”有人为自己出头是很好啦!但事情真相若不如外人所见,那么许秘书就不禁要担心这位搞错飞机的女勇士要如何为这场乌龙戏收尾了? “许秘书,你别怕啦!”朱萸挥挥手。“就是因为大伙儿都怕他,才把他养成这种狂妄无礼、冷血无情的恶劣性格,专门欺压良善!咱们若想有好日子过,就不能再放任他继续使坏,该是大家站起来勇敢反抗暴力的时候了。” “小萸,你误会了。”许秘书哑着声音,不敢望向楚戊那张逐渐冻结的酷脸。 “我才没有误会。”朱萸恶狠狠地瞪着楚戊。“这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骂你;连一丝辩白的机会都不给你,就将你骂得狗血淋头。”而她最痛恨辱骂女人的男人。 楚戊只是冷冷地望了朱萸一眼,而后转向许秘书。“我不喜欢听见办公室里有办公以外的杂音;所以在你的咳嗽痊愈之前,我不想见到你。”说完,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迳儿的严酷、一迳儿的冷峻。 朱萸瞠圆了双眸瞪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就为了你在办公室奇里咳嗽骂你?” 第12章 许秘书点头。“没错,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楚先生……”“我简直不敢相信!”朱萸暴跳如雷。“那家伙到底有没有人性啊?部属生病了,不关怀不打紧,他竟然还骂人?” “不是的……”许秘书急得又猛咳了几声。“楚先生是骂人没错,但他没有恶意的,他其实是关心我才会……”“把你骂到哭吗?”鬼才相信有这种事!朱萸已然气疯,再也听不进任何解释,只见她像颗小炮弹似冲出办公室。“许秘书,你等着,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来!” “小萸——”许秘书无力地趴在墙边喘气。“你真的是误会了,楚先生只是天生嗓门大,说话不懂得修饰,他吼我其实是看不过去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放任小病变大病啊!小萸……”朱萸首次尝到气炸心肺的滋味,全拜那姓楚的大坏蛋所赐。 不原谅他、不原谅他、绝不原谅他! 燃着一身怒火,她气冲冲跑回楚戊家,走进他的卧室,打开衣柜,她取出每一条长裤,然后在裤裆部位以小刀轻划开几道缝线。 不细看绝瞧不出来裤子被动了手脚,可一旦裤子的主人有些什么大动作……嘿嘿嘿!那他就等著见光死吧! 朱萸毫不留情地对着楚戊的裤子使坏,接下来则把楚戊的漱口水偷换成洗厕剂、倒空胃药的瓶子改填入阿斯匹灵、割破他电动牙刷的电线……几乎是将他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狂暴地执行着每一项浮现于脑海中陷害他的计划。 “该死的王八蛋、臭鸡蛋、烂鸭蛋……”大声咒骂着他令人失望的行径,她没有发现两行澄澈的泪珠正逐步染湿她的颊。 她好伤心,他令她失望了。 明明是为了调查姊姊的死因而来,她对他理该不抱任何希望才是;但他毫不保留的信任及偶尔出现的温柔,使她对他的看法渐渐改观;连那原本看起来倍感威胁的庞大身躯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可靠与安全。 她喜欢他的大掌握着她小手的感觉,好温暖、好舒适。 她也喜欢他宽广结实的胸膛,像山一般,教她忍不住想深深地倚靠。 她更喜欢看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明明是那么庞大到近乎迟钝的身体,但活动起来却是如此地灵巧。 她日日夜夜看着楚戊,发现对他的印象已由初步的厌恶变成疑惑、理解,进而欣赏。 她感觉楚戊并不如他外表所显现出来的冷酷与残忍,他其实有一颗细腻而善良的心,只要慧眼者费心去探究,便能享受到那无边的体贴和温柔。 而她,一个原本恨他入骨的人,却因日夜相处而意外发现了他的好;她庆幸自己的幸运,不知不觉为他动了心。 可谁知道,她看到的根本不是事实,楚戊欺骗了她,以他高超的演技诱拐了她的心。 她恼他的恶劣,却更气自己的愚蠢,她早该明白太阳永远不可能打西边升起,就如同楚大坏蛋一生都不会改过迁善是一样的;她是个大笨蛋! 怒火在她心底纠缠轰烧成一股冲天烈焰,烧尽她的理智。 朱萸红着双眼在楚戊屋内布下一道道整死人不偿命的恶劣陷阱,想像他因恶贯满盈而遭到报应,她唇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这是你咎由白取,怨不得人。” 布置完毕,她回客房收拾行囊。 在接近他一个礼拜后,朱萸就有所觉悟凭一己之力是无法从他身上探得任何有关姊姊命案线索的。 之所以仍留在楚戊身边,除了不甘自己的努力就此化为泡影外,更因为她的私心在作祟,她的心为他而悸动,她不想离开他。 可如今,连这份心动都变得愚蠢,她还留下来做什么?不如归去! 背着小小的包袱,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楚戊的家。 从今而后,她大概不会再见到他了,姊姊的死在三年后重新探查的结果,并未发现任何疑点,她也该死心了。 不过在离开他的生命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跑出屋外,坐电梯到一楼,朱萸随手招来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计程车——她要去探望许秘书。 记得以前在和许秘书聊天时,许秘书曾告诉自己她家的住址;此时她想去向许秘书道歉。 她毫不考虑地为许秘书出头,气是出了、行为也没错,但她忘了许秘书终究是楚戊的下属,日后楚戊若因此找许秘书麻烦……唉!她的冲动又害了一个人。 非得求到许秘书的原谅不可;她虽莽撞,却有知过必改的好习惯,不似楚戊一生不懂得“反时二字如何书写。 楚戊!想到他又不禁火上心头,她真是发了失心疯才会觉得那男人好,其实他根本是个从头烂到脚的混帐家伙。 “以后就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每见你一次,我就整你一次……”路程在她喃喃不绝的咒骂声中度过,正当她诅咒到最高潮时,许秘书的家到了。 付过计程车费,朱萸怯生生地站在红色的雕花大门前,想按电铃、却又有点不安,许秘书会不会很气她、不想跟她说话? 那她会很难过的! 自幼无父无母,朱萸最渴望的就是亲情的抚慰和家庭的温暖;许秘书给她一种妈妈的感觉,她很喜欢她。 “敢做敢当才是好儿女。”反正最差的情况已然发生,也不可能更惨了。她深吸口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手伸向电铃。 喀啦一声!作梦也想不到雕花大门却在此刻开启。 朱萸大吃一惊,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另一边,许秘书正送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医生走出大门,一见朱萸,她比她还要惊讶。“小萸……”从没想过那一句温柔的呼唤会对她造成如此大的影响,朱萸当下红了脸。“许秘书。”她语音哽咽。 “对不起,麻烦你了,再见。”许秘书先向医生道别,再将朱萸拉进屋内。 朱萸立在玄关处,幽暗的眸怯怯地望着她。“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许秘书微笑。“医生已看完我的病,正准备离去;不过……你怎么来了?” “我……”朱萸扭着十指。“我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我说对不起?” “因为……”朱萸结结巴巴的。“我在办公室里叫骂,虽然……是楚戊先做错,可后来想一想,我那种行为恐怕会害你日后在公司里难做人,所以……”“你误会了,小萸。”许秘书摇头一叹。“你知道刚才那位医生是谁找来的吗?” 朱萸眨了眨眼。“不是你打电话请来的吗?” “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你知道的,现在的医生多不喜欢出诊。” 朱萸颔首。“这倒也是;那么医生……”“是楚先生请来的。” “楚戊?”怎么可能?朱萸无法相信。 “你冷静地听我说完。”许秘书润了润发疼的喉咙后,继续说道。“今天在办公室的冲突其实是我引起的,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不大舒服。” 朱萸点头。“你太累了,又有点儿着凉。” “是啊!不过我一直不在意这种小感冒,反正又没发烧,一点点小咳嗽、打喷嚏我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也没去看医生;结果今天就糗了,会开到一半,我突然昏过去了,虽然只有几分钟,但楚先生吓坏了。他命令我立刻回家休息,但我不想因为一点小病就耽误公事,因此拒绝了他的好意,想不到却将他给惹火了。是我的错,我忘了楚先生一向讨厌不爱惜自己的人。” 是这样吗?但……“可是楚戊吼得好大声,而你……你哭了。”就是看到许秘书的眼泪,朱萸才会整个人气到疯掉。 “那不是哭,我是……唉!”想到自己干下的糗事,许秘书不觉红了脸。“我跟楚先生抗辩,不知不觉说太多话,引起了一连串长咳;你若有感冒的经验,就会知道生病的人在短时间内持续咳嗽或打喷嚏,便会眼睛发红、流眼泪,好像在哭似的,但那其实不是哭。” 居然有这种事!朱萸不自觉手足无措。“那……他吼得像要把天花板震飞掉是……”“他太担心我了,才会气急败坏地劝我要爱护身体。”想起那个老是表错情的迟钝男子,许秘书抿唇失笑道:“你也知道,他这么大块头,嗓门又大,一跟人对峙,明明就是好意,也像在欺负人,加上天生一张‘坏蛋脸’,想不招人误会都难。但跟他相处久的人都了解,楚先生其实很热心,待人又温和;在现在这个社会里,像他那种大好人已经快要绝种了。” 一想到自己正是促使这种“稀有动物”绝种的罪魁祸首之一,朱萸猛地跳起来。“完蛋了!”笨楚戊不知上了她几个恶当了,若只是喝了加料咖啡泻肚子还好,万一他回到家,误将洗厕剂当成漱口水用……天哪!俺欤憧傻谜褡饕坏愣。∥伊15叹屠淳饶恪!崩床患案砻厥榈辣穑燧窍褚徽蠓缢频鼐沓鏊募颐牛热巳ヒ病? 许秘书望着她冲动的背影,又是一阵无奈。“真是个莽撞的女孩。”不过她却是少数几个胆敢跟楚戊直接杠上的女孩。 楚戊不坏,大伙儿都很清楚,许秘书也知道她的上司是个大好人,但每每一接触到楚戊那张魄力十足的峻脸,众人仍不免心慌,尤其再听到他雷鸣似的音量,所有人都要吓得手脚发软了。 许秘书跟着楚戊做事也有十余年了,还是第一次碰见完全不受楚戊冷酷气质所吓、敢于接近他的人,那便是——朱萸。因此她很喜欢她,私心里希望这位小女孩会是上司饱受误解的人生中难得出现的救赎之光。 第13章 是的,就因为朱萸是楚戊这辈子碰见唯一一个敢直视他凌厉眼光的女孩,因此他特别珍惜与她相处的时光。 困在办公室的洗手间里已有三个小时,不小心吃了泻药以致腹泻是一回事,但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专门以整他为乐的小女人居然摸光了洗手间的卫生纸,教他面临了两难的尴尬场面。 但光这样就想困住楚戊也是件不可能的事;致使他“心甘情愿”困死洗手间的主因是——他不想出去。 他不是笨蛋,早对朱萸的来历心生疑惑,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舍不得拆穿她,不愿如此轻易放她离开他的生命。 因此他无视她的恶作剧,反正她不会心狠到害死他。 至少比起她伴在他身边的快乐,她制造的那些小麻烦是毫无分量的。 他很喜欢有她在的生活,她不怕他,打从在停车场门口碰见她开始,他就知道她亳不畏惧他冷酷的气势。 这对楚戊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朱萸总是直勾勾地瞪着他,眸光里闪着探索、厌恶,与仇恨。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不讨她欢心,可当她那股毫不掩饰的情绪直冲他而来时,他的心却为她而悸动了。 那个活泼娇小的女孩拥有非常人的勇气,每每望着她透明也似的瞳孔,他都会觉得自己迷失了。 不论是她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模样儿、或者是她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挑剔他家的恶劣性子、气鼓鼓地恶整他的手段……他都喜欢。 说他有被虐狂也好,可老天!在他无缘无故被畏惧、遭隔离、受误会的漫长生命中;光她不怕他、敢于对抗他这点,就够他高唱“哈利路亚”了好吗? 可是她讨厌他,这么久了,在他毫不保留地对她敞开心防、施予信任、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之后,她依旧厌恶他如鬼。 这就真的教人忍不住泄气了。 “唉!”无奈的长喟挤出齿缝,他真不知该如何讨好女人,毕竟,在过去与女子有限的相处经验中,他经常是以目睹女人惊叫的奔逃背影作为了结。见到他冷酷峻脸的女人十个有九个会被吓跑,唯一不跑的那个是瞎子。 而朱萸完全不在这些“正常”的女人之列,所以……“告诉我,朱萸,我该怎么对待你,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他很喜欢她,不过她还太小;如今,他只想守着她、保护她,留存她的欢笑来妆点他贫乏的生命,这样算贪求吗? “楚戊,你在哪里?楚戊” 正当他龟缩在洗手间里唉声叹气时,一阵尖锐的呼唤像雷似的笔直劈进他脑海。 “朱萸……”怎么可能?瞧她离去前气坏了的模样,她该是火得不想再看见他才是,怎可能重回办公室找他? 楚戊判断是自己思念过甚得了耳鸣,但……“楚戊!”从许秘书那里发现自己过错的朱萸确实又跑回了办公室,此刻她正逐一打开每一间男性洗手间的门,寻找那位无辜受害的可怜人。“你还在不在?楚戊,听到请回答。” “天啊,不会真的是她吧?”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不似作梦,难不成……“楚戊——”砰地一声剧响,朱萸踢开了楚戊办公室里附设的洗手间大门。 “你……”可恶,真的是她。 “呃……”她不安的视线从他铁青的脸庞下移到他厚实的胸膛、精瘦的腰杆,然后……他脱了一半的裤子。哇!她双眼霍地瞠大,他的大腿……上帝明鉴,那绝对是她这辈子看过最结实有劲儿的腿。 他愣了三秒,乍然回神。“把门关上!”该死,她居然用那种眼光看他,好像他是根香喷喷的上等热狗,而她正迫不及待地想啃上一口。 “啊!”猛地咽下一大口唾沫,她有些依依不舍。“我是……”“叫你关门听见没有?”他再吼,一张脸红得彷佛全身的血液都要喷出来了。 “关就关嘛!神气什么?”她撇嘴,再留恋地望了他赤裸的大腿一眼,原来常人说的“猛男”就是这么一回事啊!她可算开了眼界啦! 楚戊将脸埋在双掌里长叹一声。“混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望着他垂涎的眼神、还有他失控的心跳,和下腹部突地集中的热气交汇成一股莫名其妙的氛围,让他……王八蛋!他竟想吻她、狠狠地吻遍她全身。她才十八岁啊!整整小了他一轮,而他竟对她心生邪念,他真成了禽兽不成? 咚咚咚!门板上传来一阵轻敲声。 “呃……楚戊……”她迟疑的话声响起。 “不准再进来。”他吼。 “我没有要进去啦!”她叫道。“虽然我是很想……不是啦!我是说……你需不需要卫生纸?” “不必。”他闷着声道。 “那你要怎么……我知道那里头没有卫生纸了……”“我自有办法。”真是疯了,他为什么要在心荡神摇的情况下跟一名十八岁少女讨论擦屁股的问题。 “什么办法?蔼—”她莫名惊喊。“不要啦……那太不卫生了……”“你又想到哪儿去了?”说着,他沉着一张脸打开大门,出现在她面前。 朱萸猛地跳离他一大步。“我不跟上厕所没擦屁股的‘臭’男人在一起。”她还特别强调那个“臭”字。 楚戊恼得吹胡子瞪眼睛。“你看清楚,公司里的马桶都附有免治马桶座,具有冲洗和烘干的功能。” “咦?”她居然都没发现耶!澳俏揖筒挥眉背宄迮芾窗锬闼臀郎嚼玻卑着芤惶耍啥瘢〔还吹搅搜鄣亩鳎菜阒祷仄奔邸? 楚戊只是瞪着她,不吭一声。好脾气不代表没脾气,尤其是那么……难堪的事,可恶!他真该揍她一顿屁股才是,偏偏他却下不了手。 朱萸望着他不悦的脸色,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那个……对不起啦!是我误会你了。” 他还是不说话。 她不禁有些儿急了。“真的啦!许秘书都告诉我了,我知道这回是我错了,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我这种小女孩斤斤计较吧?” 他锐利的视线像要将她射了个对穿。“你做了什么要我原谅?” “这个……”全部招出来会不会很可怕?但知过不改又太丢脸,她深吸口气,强振起精神。“我在你的咖啡里下了泻药,又拿光了洗手间里的卫生纸,害你……”再来就是他亲身的经历,不必说,他应当也很清楚才是。 “嗯!”他点了点头。“还有呢?” “呵呵呵……”不会吧?她突然有股很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从头到尾都知道她对他的恶作剧吧? 望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儿,他不觉又是一阵心疼,总是舍不得她难过,而后,在毫无所觉中,他便宠坏她了。 “算啦!”他转身离开办公室。 “喂……”朱萸半跑半跳地跟在他身后。“你生气啦?” 楚戊没说话。 这瞬间,他强壮的背影像是离她越来越远。朱萸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喂,你别生气啦!我跟你道歉嘛!” “我没生气。”他说,但也没回头、更没缓过一步路。 她眼眶突地发热。“我以后再也不整你了嘛!不要不理我……”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习惯了他的陪伴,只要转个身,他庞大的身影总会在旁边给她无穷的安全感,然后,她渐渐地再也离不开他。 “唉!”他低喟一声,停下脚步,向她伸出了手。“过来。” “楚戊。”她低喊一声,快步跑上前去牵住他的手。“我发誓再也不整你了。”她甜甜地说。 “嗯!”他颔首;其实就算她再整他,他也不会生气,因为宠她早成为习惯了。 “楚戊,我听许秘书说了,你叫医生去看她,谢谢你,你真好。”他不坏,她终于可以确信。 “照顾部属是身为上司的责任。”尽义务而已,算不上什么好。 “不是每个上司都有这种想法。”因此他这种老古板的观念才更难能可贵。 “是吗?” “以前我真是误会你很多。”也许他有神秘难解的地方,但如他这般深具责任心的男人应当不会对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痛下杀手才是。排除他的杀姊嫌疑后,她突然觉得好开心。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望了她一眼。他在等,等她说出她心底的秘密,但在她主动开口前,他不会逼她。 朱萸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不知道怎么说,那就……再等机会吧。 “我们要去哪里?”她故意转移话题。 “回家。”他也不逼她,只淡淡地回道。 “好啊!我饿了,今天晚上我想吃麻婆豆腐。” “没有材料。” “我们去买嘛!”她撒娇。 “可是冰箱里还有好多菜。” “人家就是想吃麻婆豆腐嘛!” 唉!他还是拿她没辙。“好吧,那待会儿就先去超市一趟。” “耶!”她欢呼,跳起来,轻轻的一吻印上他的颊,而后,拖着他拚命地往前跑。“买豆腐、买豆腐……”楚成只觉心脏在她的唇碰触到他的脸时,戛然停止。他只能呆呆地被她拖着跑,毫无反抗余地的任她侵入他的生命、逐渐主宰他的情绪。 不过—— 这感觉真是该死的美妙到了极点。他在心里欢呼,同时哀叹他软弱的灵魂已彻底沈沦在她的魅力之下。 他终于想到一条将天使夺回来的方法了。 他要铲除所有胆敢与他抢天使的人。 然后,天便又将重回他身边。 他会独占天使的一切,笑容、言语、娇嗔……啊! 第14章 他美丽又纯洁的天使——只要是为了天使,即便要他杀人放火,上刀山、下油锅,他亦在所不惜。 第七章 情况有些不对。 楚戊望着自己家,止不住的战栗在血液里奔流。 “等一下。”拉住朱萸兴奋的脚步,他一脸凝重。“先不要进去!” “不进去怎么做饭?”朱萸指着他手里的超市提袋道。“你答应要做麻婆豆腐给我吃的。” “我知道,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安。 朱萸望着他明暗不定的脸庞,心头疑云渐起。“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奇怪哦!” 楚戊竖直了耳朵,启开全身的警戒细胞,仔细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屋子和他早上离去时并无二样;大门关得紧紧的,窗户也不见被入侵的迹象,门口的脚踏垫摆得正正方方、没歪没斜,就是……嘶嘶嘶的,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怪声;奇怪,是什么东西? 他侧首细想,可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是神经过敏吗? 不对,他的心跳越来越急,肾上腺素分泌到饱和程度,证明了危机确实存在,而且……“快走——”一瞬间,楚戊一张严峻的酷脸变得铁青。 “什么?”她大吃一惊。“要走去哪里?” “没时间解释了!”惊语未落,他双臂大张,抱起她拚命地往安全梯方向跑去。 “楚戊——”她吓得攀紧他的脖颈放声尖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俩双脚才离开大门门口的同时——砰!一声轰然剧响惊天动地。 果然,他的预感成真了。楚戊抱着朱萸猛地往前一扑,避开了爆炸的余威。 轰!爆炸过后是冲天的烈焰直上云霄;炽人的火花和碎裂物品漫天飞舞。 朱萸目瞪口呆地望着一间好好的屋子在强烈的爆炸中被炸得面目全非。“这是……”“瓦斯爆炸。”从空气中淡淡的煤气味,楚戊已判断出这场爆炸发生的原因。 “怎么可能?”朱萸不敢相信。“你每天出门之前不都会检查门窗和瓦斯,确定无虞才去上班吗?”他是她见过最谨慎小心的男人,不似她……“啊!难道是我……”“你开了瓦斯、却忘了关?”莫非这场爆炸纯属意外?不像!他直觉这事儿别有蹊跷。 “我……”快点儿想想,她下午回家乱搞一通时有没有开瓦斯,好像……“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开瓦斯了,可是……我我……我似乎忘了关门就出去了……”“你没有关门?”但刚才他们回来时大门明明关得好好的啊!果然,这场爆炸另有问题。 朱萸难堪地点点头。“对不起,我……”她挣扎着想要起来。 “等一下。”他依旧抱着她一起趴在地上。“若是瓦斯爆炸,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结束。”尤其是人为的爆炸,危险性更高。 “怎么……”她才想问原因。 砰砰砰!接在大爆炸后,又是连番几次的小爆炸。 朱萸吓得抱住脑袋直往楚戊怀里缩去。 他小心翼翼护着她,眼里锐利的精光直可与屋内窜烧而出的火龙媲美。 继汽车被装炸弹后,是房子被瓦斯爆炸给摧毁。谁干的?“红狐”吗?但他明明已下达“格杀令”,将“红狐”斩草除根了啊!莫非尚有漏网之鱼? 不妙!昂旌币蝗詹怀;贾战舾潘环拧? 而朱萸与他日夜相随,难免受到连累,至今仍安然无恙,只能说运气太好;但万一哪天,那群丧心病狂的疯子因对付不了他、转而找她出气……老天!他不敢想,那对她将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尽管舍不得她离开,但他绝不能再凭藉着好运来保护她了;非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不可。 又过了五分钟,爆炸声终于渐止渐歇。 朱萸偷偷地从楚戊的怀中探出头来。“楚戊,你看我们要不要报警?” “当然要,还得叫消防车。”他边说、边掏出口袋里的行动电话连络警局和消防队。 “喔!”她难过地点点头。“你想是不是因为我忘了关门,才让坏人进去你的屋子,搞出这么一场大麻烦?” “就算你关了门,这种事还是会发生的。”“红狐”想做的事,即便不择手段也会去做;否则他们就不会被称为“恐怖份子”了。 “怎么会?”她不懂,他对这场爆炸的反应太冷静。 为了不想吓到她,他刻意换个说法为她解释。“你看过因为门窗紧闭就不进去偷窃的小偷吗?” “这……”好像有道理喔!今天就算她将大门锁得好好的,只要小偷看中了这里,照样会想办法撬开门锁,跑进去瞎搞一通。 “别胡思乱想了,被小偷看中是我们倒楣,所幸我的屋子都有保险,损失不会太大。”他安慰她。 “嗯。”她点头,耳畔接收到消防车和警车的声音。“警察和消防员都来了。” “我们走吧!”他说,扶着她走向安全梯。心里暗自庆幸着这栋大楼里的住户多为帝国内部成员,大伙儿见惯了危险,也很懂得危机处理之道,不怕爆炸余威误伤无辜人等。 “不搭电梯吗?”她问,想到要连爬六层楼梯,脚都软了。 “火灾发生时搭电梯太危险。”几乎是半搂着她,两人相扶相持走下一楼。他将她安置在前庭的长椅上。“那我去做笔录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嗯!”她挥手向他道再见。 “别乱跑喔!”他边走、不忘叮咛她小心保重。 “知道啦!”她没好气地赶着他。 “一定要待在原地等我回来,知不知道?” “你好罗嗦!”她嘟嘴,刻意撇开头不理他的殷殷嘱咐。 “总之,你给我小心一点儿就对了。”楚戊拿她没辙,只得走了。 “真像个老头子,就会碎碎念。”她咕哝着,对着他的背影大扮鬼脸。 适时,一阵细细的呼唤自她背后传来。 “小萸——”温和的男中音恍若春风拂过大地。 朱萸诧然回过头。“姊夫!”糟糕,李成允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李成允站在前庭的盆栽造景后的阴影处,对她招着手。 朱萸大吃一惊,忙转头望向正与警察做笔录的楚戊,她可不想在此刻被拆穿身分。 也幸好来了一堆警车与消防车,整个前庭乱哄哄一片,再加上李成允所在位置十分隐密,只要她够快,相信楚戊不会发现她与李成允短暂的交谈。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成允面前,她喘了口气。“姊夫,我……”“姊夫知道。”李成允拍拍她的肩。“你忘不了小仪的死嘛!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你现在再来追究又有何意义呢?听话,跟姊夫走吧!别再调查楚先生了。” 想不到李成允这么厉害,将她的心事料得一清二楚;不过……“姊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只要发现你对楚先生的恨意,再稍微调查一下你在台北的行踪,不就一清二楚了?” 原来李成允调查了她,唉!算她失策。早该料到李成允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上台北,一定会派人暗中照料的。 “走吧!你不想只因读几年书就在台北置产,姊夫也依你了,改在台大附近替你租了一层公寓,以后你就住在那里,专心念书,别再想着报仇的事了。”李成允进一步劝她。 “可是……”在一个月前,她对楚戊或许还是满怀恨意,但现在,仇恨已逐渐为心动所取代;她至今犹不离开楚戊的原因已不再是为了复仇,而是……不舍。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放不开吗?” “姊夫,你帮我租房子,魏小姐知道吗?” “哪个魏小姐?” “魏秋燕啊!你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胡说,我几时答应娶魏秋燕了?”李成允话里充满厌恶。 朱萸从未见过温和的李成允以如此严厉的口吻批评一个人,不觉心生疑惑。“可是魏小姐不是怀孕了吗?你怎能不娶她?” “她怀孕关我什么事?” “但那是姊夫的孩子不是吗?” “小萸,你别听她满口谎言,我根本没碰过她,哪儿来我的孩子?”李成允恨恨地啐了一口。“那女人分明是贪图李家财势,妄想乌鸦变凤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凭她也配进李家门,我呸!” “是这样吗?”她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何,只知道李成允此刻的表情好可怕。 “别谈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李成允伸手揽住她的腰。“跟姊夫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新公寓。” “我……”她不想离开楚戊,但在确定他无杀姊嫌疑后,她又该用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别蘑菇了。”李成允强硬地推着她走。 朱萸没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楚戊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 好舍不得,她不停地以眼角余光捕捉他的身影,相处月余,早习惯了身旁有他相伴,一离开他,心里的安适感便逐渐为不安所取代,她不想离开楚戊啊! “朱萸!”适时,做完笔录的楚戊回头呼喊她的名儿。 她再也无法迈动离开的步伐了。 “姊夫,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她一定得厘清对楚戊的感觉,才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要往哪走。 “小萸!”李成允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我现在还不可以离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懂。”她甩开李成允的手,转而奔向楚戊。“对不起姊夫,一个月、只要再一个月,等我弄清楚所有的问题后,我会回去跟你道歉的。” 第15章 “等一下。”李成允追上前来拉住她。“你不可以跟楚戊再纠缠下去了。”复杂的男女关系只会制造麻烦,李成允很担心。 “可是……”朱萸听见楚戊在叫她,声声呼唤,至情至性,她实在无法在这时候离开他。“拜托,姊夫,只要一个月,我会走的,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她眼里闪着泪光哀求李成允。 她哭了!李成允漆黑的瞳眸暗得恍若宇宙间的黑洞,容不进半点儿光。“小萸,你真的不肯离开那个男人?” “我……”她心头一颤,只觉灵魂彷佛在瞬间被吸入一团名为“惊惧”的乌云里。“姊夫……”几时开始,她竟害怕起李成允来了?明明是照顾自已多年的好姊夫啊!她有何理由怕他?太没道理了! 惊觉自己的失态,李成允迅速收敛起全身的阴鸷,改换上一脸的温和。“小萸,姊夫很担心你啊!” 这又是她所熟悉的李成允了,温和而有礼。但……她为何仍觉得忐忑? “姊夫放心,我有分寸的,绝不会乱来,请你相信我。”她闪躲着他的视线。 “唉!”李成允长叹一声,朱萸都这么坚持了,他还能怎地?绑得了人、绑不了心,照样没用。“好吧!就一个月,三十天后姊夫再来接你,届时你可不能再找借口拖延了!” “我知道。”朱萸用力一颔首。 李成允放开她的手,改握住她的肩。“你听着小萸,姊夫想尽办法要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自爱,千万别玷污了自己,知道吗?” 不懂!姊夫难道以为她会跟楚戊乱搞?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她肯,那位道学家也不会同意的。 总觉得今天的姊夫好奇怪,一会儿亢奋、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阴沉得像天要塌下来似的,真不知他是怎么搞的? 她不安,却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细察李成允的失常,此刻她全副的心绪只放在楚戊身上,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楚戊身边。 “我知道了,我绝对会洁身自爱的。”她说,一边摆脱盆栽造景所制成的浓密阴影,一边高举双手大声呼喊。“我在这里,楚戊!”她又叫又跳地奔进了他敞开的双臂中。 李成允终于松了手,眼睁睁目送她投向楚戊的怀抱。 “失去纯洁的天使就变成魔女了,魔女该死,我要保护天使……”他的身子颤抖,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嘴里呢喃不绝。“除掉魔女,把天使抢回来!除掉魔女、把天使抢回来……我的,天使是我的……”“好惨!”望着浩劫过后的屋子,朱萸忍不住直皱眉头。 因为瓦斯爆炸而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在经过消防车大力灌水救火后,所有的家具、装潢、日用品……就算没被火烧光,这会儿也全泡在水中成为废物一堆了。 “你想这还有救吗?”她喜欢这间房子,住起来很安心、很舒服;实在舍不得搬家。 “救大概是还有得救。”楚戊双手环胸望着已毁的家园。“不过得等火灾鉴识小组调查完毕才能开始重整。” “调查什么?”走过狼藉的客厅,她转进卧室,由于爆炸的威力未直接冲击这里,因此里头的东西尚保有……一成的完整性!呜,好可怜,一间好好的屋子就这么完蛋了。 “瓦斯爆炸的原因。”楚戊随手收拾妥几件未遭祝融肆虐的衣裤和日用品。“警察只给我们十分钟收拾随身物品,之后警方便要全权接管这里、直到调查结束;你也赶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我的东西……”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喔……我的东西早收拾完毕了。” “咦?”他诧然抬头望了她一眼。 “就是……那个嘛……”她无措地扭着十指。 他恍然一颔首。“之前你在公司闹脾气,跑走后就回家收拾东西了?” “呵……”她尴尬地一笑。“我……不是故意的,原本以为你是个大坏蛋,人家不想跟坏蛋住在一起嘛!所以就……”他放下满手的东西走过来握住她的肩。“答应我,小萸,你可以气我、也可以骂我,就是别突然不见好吗?我会很担心的。” “楚戊……”他认真的语气教她心头起了一阵温馨。“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你也说不会走,可等我做完笔录回来,你就不见踪影了。”他以为她被“红狐”捉走了,一颗心差点死去。 “对不起,刚才是……”她欲言又止,不是故意欺瞒他自己的身世,只是……此时此地,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而对于她的隐瞒,楚戊心里早有概念,因此更不忍相逼。“没关系,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只要答应我,往后别一声不吭就走便行了。” 朱萸愣愣地望着他,他很体贴、也很成熟,相较起来,她就显得幼稚、莽撞多了。她暗自决定,一定得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情,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我答应你绝不会再无缘无故失踪,不过……”“嗯?”他以眼神鼓励她继缤说下去。 “我是说……楚戊,我……往后你若发现我骗了你一些事情,你会不会……很生气,再也不原谅我?” “视情况而定。” “意思是说,你有可能很生气喽?” “若你隐瞒的事具危险性,并且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憾恨,那我一定会生气,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原谅你的。”他倒诚实,不说花言巧语。 这一点让朱萸很高兴,她最受不了嘴里含蜜的男人;男人还是要诚实、可靠、强壮才好。 “你放心吧!我虽然很冲动,但做事也有一定的分寸,不会乱来的,你只要等我……最多一个月,待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后;我会全部告诉你的。”她已不再怀疑楚戊与姊姊之死有所牵连,这不只是因为在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她从未找出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更因为她了解他的为人,谨慎、正直、善良,这样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不会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下手的。 或许姊姊的死真是意外吧?天有不测风云,人生总难免坎坷,她也该学着释怀了;然后仔细想想自己的心情,对于楚戊,心动之余,她又想与他共谱何种未来? 楚戊微笑着拍拍她的肩。“那我就等你了。” “嗯!”她轻颔首,琉璃水晶似的透明眸子里闪烁着七彩虹光,灿烂耀眼,夺人心魂。 楚戊只觉心神一荡,再也忍不住跨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小萸……”她好娇小,纤细的身子只达他的肩膀处,柔柔软软、像煞一只触感细致的绒布娃娃,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轻怜蜜哄、珍藏一生。 她的螓首埋在他的胸膛上,耳畔里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安适感笼罩她全身。 自幼父母双亡,以至于她的童年只有“颠沛流离”四个字可以形容;后来姊姊嫁入李家,李家人待她们姊妹俩情深义重,那艰难的生活才获得改善。 她真的很感激李家对她的恩情;可不论李家人有多么慈悲,她始终忘不了自己是客人的身分,生活过得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怠,这种享受其实是辛苦的。 直到遇见楚戊,在他怀里,她找到了全然的放松与安适;彷佛他正是她寻寻觅觅了一辈子的——家! “呼!”吁出一口沈闷的长叹,在他的臂弯中,她悄然停下疲惫的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交出自己? 心情因为领受着他的呵护而波动,她差点脱口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但话到嘴边又莫名缩了回去;毕竟才十八岁,要做这样的决定是早了点儿,她……有些怕。 因为昨晚的瓦斯爆炸彻底摧毁了楚戊的家,逼不得已,他俩只得再回他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里过夜。 许是昨晚大受惊吓的关系,今晨,朱萸直睡到日上三竿犹卧床不起。 倒是楚戊,浑似个没事人,照样六点起床,刷牙、洗脸、准备早餐;九点整,他离开休息室进入办公室工作,直到十点,在专制的司辰寰、司辰宇、风浩天一声命令之下,转上顶楼的会议室开会。 因为近日针对楚戊而来的意外实在是太频繁了,令人不由得怀疑是否有人看楚戊不顺眼、刻意谋害于他? 司辰寰、司辰宇和风浩天担心得要命,只有楚戊,大概是被人恨得太习惯了,居然毫无所觉地照常上班、下班,没事就四处吼吼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炸了你的家?”风浩天没耐心地一把揪起楚戊的领带。 “有几个目标。”但楚戊尚未过滤完毕,因此正确答案犹未得知。 “是谁?”司辰宇扯过他,沈声问道。 楚戊摇头。“皇帝,帝国内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自个儿惹的祸自个儿收拾。对方既然是针对我而来,就没理由让别人代我处理。” “但是我们不放心啊!”司辰寰又把他拉过来;他担心楚戊这个大好人奇又会一时心软错放恶徒,届时就后患无穷了。 “我的能力有这么差吗?”楚戊苦笑,被拉扯得险些儿跌倒。 但风浩天却犹不肯放过他,大掌用力将他自司辰寰手中抢过。“你的能力是很好,但你的心肠太软,容易错信恶徒。” 楚戊绊了一下,耳畔突然接收到一阵不自然的裂帛声,非常不好的预感。 司辰宇又把他拖过去。“总之,楚戊,把你心头想的目标说出来,这件案子由我们替你查。” 他的屁股凉凉的!不必猜也知道是谁的杰作。楚戊突觉一股笑意自腹内涌出,直冲喉头,令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第16章 “哈哈哈……”真搞不懂这朱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鬼灵精,腹里存了恁多的鬼主意,天天换着花样整他,居然从未重复过,噢,天哪……他真是服了她了。 “楚戊——”司辰宇一脸的凝重。“你被整疯了吗?” 楚戊摇头,赶紧拉遇一张椅子坐下,否则裤底的破洞被发现,这伙儿人又要耻笑他到世界末日了。 “放心吧,皇帝,这件事我已有打算,保证没有第三次了,ok?” “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司辰寰气急败坏的。 “对啊!你一向心慈手软,这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是无所谓,但你现在要面对的是恐怖份子耶!一点点疏忽都会要人命的。你叫我们怎能不担心?”风浩天跟着跳脚。 “这回不会了。”楚戊语气坚定。“因为我有了要保护的人,为了她,我绝对不会再存妇人之仁。”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受伤,但朱萸,他绝不容许别人伤她一根毫发。 一听此语,司辰寰和风浩天尽皆一愣。“你有了要保护的人?谁啊?” 唯有司辰宇了然地一击掌。“莫非是朱萸?” “那只传说中失去记忆的小泼猫?”司辰寰和风浩天异口同声。在总部里是没有秘密的,所有人都知道楚戊捡了个女孩回家,也晓得他很疼爱那女孩,只是……“听说那只小泼猫很年轻,你该不会有恋童癖吧?” “她满十八岁了。”楚戊低吼。 “原来咱们的小泼猫已经成年啦!”司辰寰和风浩天同声大笑。“请问楚大将军,你几时才要将心爱的朱萸小姐介绍给大家认识?我们可满心期待着参见将军夫人呢!” 说人人到,砰地一声剧响,朱萸忽地踢开会议室的大门闯了进来。 她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被单直冲楚戊面前。“你还好吧?” 楚戊掩脸一叹。“你以为呢?” 看他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也知道她伟大的恶作剧又再度成功了。“不好意思哦!” “你不是答应过不再整我了?”为什么还要割破他的裤子? “这件杰作是我答应不再整你之前做的啦!”她不好意思地搔着头。“答应你之后,我本来想着要警告你的,谁知道昨晚突然发生瓦斯爆炸,结果……我就忘了……”“忘了?”老天,分明是故意整死他嘛! “唉呀,人家又不是有意的!”她嘟着粉嫩的红唇,模样儿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况且人家一醒过来,发现你穿错了裤子,不就立刻赶过来救你了?”她可是跑了十几层褛才找到他的耶!看在她跑得这么辛苦的分上,他就不能大人大量、原谅她一次吗? “你要怎么救我?”楚戊不安地望着她身后那条长长的被单。 “我带了被单给你,你可以先用被单围起来,然后再去买条新裤子换上。”她自以为聪明地说着。 “拜托……”楚戊哀嚎,要他围着被单四处走动,不如杀了他算啦! “喂,请问一下喔,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看了恁久的戏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风浩天终于忍不住插口问道。 “不关你的事。”楚戊冷着声音说,死也不愿被人发现他上了这种恶当。 “关键好像在他的裤子上。”司辰寰不怀好意地说着。 楚戊不安地缩了缩身子。“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知道答案啊!”风浩天迅速地侵近楚戊身边。 “喂,离我远一点!”该死,楚戊低咒。他怎能让人发现他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 “把他拉起来看他的裤子。”司辰寰叫道。 “住手!”楚戊大叫。 “你们不能看他的裤子啦!”朱萸跳脚。 “见鬼的,越不准我看,我越想看。”风浩天拚了命地攻向楚戊。 楚戊防得了一人、防不了两人,眼看着就要春光外泄,不由得急向最正经的司辰宇求救。“皇帝,你不阻止他们吗?” “可是……”司辰宇咋咋舌。“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啊!” “皇帝!”楚戊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连最正经的司辰宇都被污染了,这世界还能有救吗? 倒是朱萸像个无事人,扯开喉咙在一旁不停地叫着。“你们别乱来啦……啊!别扯他的衣服……唉呀,他的裤子快被你们扯掉了啦……住手,要……”突然,嘶地一声闷响打断了她的叫嚷。 不知是谁太过用力,竟将楚戊整条裤子都给扯破了! “哇——”这是众人见着楚戊仅着内裤的下半身时发出的惊叹声。 其中朱萸叫的最大声,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着楚戊外泄的春光,但不论看几次,心头的惊骇始终存在。 “好酷!比powerman还酷。”她由衷地赞赏。 “朱萸——”引来众人的轰天大笑,以及楚戊一声无奈的喟叹。 只要有她在身旁,他的日子永远都是这么地精采!只不过……该死的,这已经精采过头、有碍心脏正常跳动了啦! 天使自甘堕落,舍弃了他、选择了另一个男人。 天使不再纯洁,受到污染、变成魔女了。 不!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他要把天使抢回来,趁着天使尚未变脏前,即便不择手段,亦要将天使抢回来。 然后,为了永远保留天使的纯洁,他要折去天使雪白的羽翼。 天使再也无法高飞,只能一生一世永留他身畔。 第八章 有人在跟踪她! 朱萸快跑两步,转过一座安全岛,避入一家超市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打那日楚戊家遭到瓦斯爆炸破坏后,至今一星期,她老觉得自个儿被跟踪了,回过头去,又不见踪影。 告诉楚戊,他也只说是她受惊过度留下的后遗症——杯弓蛇影。 怎么可能嘛!她的神经才没纤细到连一点点的小爆炸都受不了。 而更奇怪的是,当她跟朋友、同学,甚至是教授同行时,那追踪的视线始终不断;唯独与楚戊在一起,那份被跟踪的怪异感才会消失。 越想越不对,这情况未免太过诡谲了。 “究竟是谁在跟踪我?”不安地咬着指甲,她身子隐在超市内、只探出一颗小脑袋,仔细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试图找出跟踪者,以解心中疑惑。 “朱萸!”蓦地,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 “哇!”朱萸惊呼一声跳了起来。 “叫什么?”来人走到她面前。 “是你。”朱萸抚住险些儿蹦出胸膛的心脏。“魏小姐,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是吗?”魏秋燕轻手撩了撩垂落颊边的秀发。 “你……”朱萸瞠圆了双眸,才多久没见,魏秋燕一张如花般的娇颜居然……毁了。 “这个啊!”魏秋燕拨开覆颊的长发,以便朱萸能更看清她右颊上狰狞的伤疤。朱萸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那疤痕像是被人用刀划的,割得极深,刀痕纵横交错,像是故意留下疤痕,教任何整型手术都无力回天。 天哪,是谁如此残忍,竟忍心划花女人最珍贵的容颜? “你觉得很可怕?”魏秋燕扬眉,发出一成串尖锐的笑声。 “不是的,我……”朱萸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想不想知道是谁毁了我的脸?”魏秋燕的视线忽尔凝冻成冰。 朱萸只觉心脏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给揪住了,疼得她头皮发麻。“你好奇怪,为什么要特地跑来告诉我是谁毁了你的脸?” “因为这个人你也认识。”魏秋燕的声音低低的,传递出某种阴森的恐怖感。“想知道吗?” 朱萸不觉蹙起了黛眉,理智告诉她,别信魏秋燕,这女人不太正常,她得尽快离开她才行。 可魏秋燕一身阴寒诡谲的气息却幻化成网,遮天蔽地挡住了每一条可退的生路,逼得朱萸不得不挺胸迎向她。 “跟我来吧!我告诉你毁我脸的凶手是谁。”魏秋燕朝她招招手。 朱萸的理智与情感在心里拉扯;理智告诉她,靠近魏秋燕的下场只有一个——危险;但情感上她却非常想知道那名残忍的犯人是谁? “这个人你也熟识,而且……”魏秋燕怪异地一笑。“他还跟你姊姊的死大有关系呢!” 不必想了,既然与姊姊的死亡有关,即便要上刀山、下油锅,朱萸也要将此谜题解开。“要去哪里?” 魏秋燕提高了手中两袋日常杂物。“就去停车场吧!我这样提着重物跟你说话太累了,先让我把东西放到车上再说。” “我帮你拿一袋吧!”朱萸伸手接过一只袋子。 魏秋燕也不说话,迳自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无语来到一辆红色轿车前,魏秋燕放下手中的袋子,转而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后车厢。 “划花我脸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成允。”将钥匙插入后车厢时,她忽然开口道。 “怎么可能?”朱萸惊呼,想起姊夫温和优雅的言行举止,那样斯文的一个人,岂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当然可能。”魏秋燕回过头来,冷冷一笑。“你大概不知道吧?李成允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不是你姊姊、也不是我,而是你。”她指着朱萸的鼻尖,眼里飙射的恨意几乎将朱萸给射了个对穿。 “不……”朱萸不敢置信地倒退了两步,纤细的娇躯摇摇欲坠。“他是我姊夫,爱的自然是姊姊,绝不可能是我!” 魏秋燕一手拨开覆颊的秀发,将狰狞的伤疤凑到朱萸面前。 第17章 “看清楚,这就是李成允为了惩罚我上台北找你、劝阻你回南部而划的;他把我绑在床上,打我、骂我、又饿了我两天,最后还划花了我的脸,警告我不准再靠近你半步,否则就要杀了我。” 朱萸拚命地摇头,感觉冷汗一滴滴浸湿了她的衣衫;魏秋燕说的事根本不是一名正常人会做得出来的,而姊夫那么温柔,他……慢着,他真的正常吗? 瓦斯爆炸那天发生的事蓦地浮现她心头,为什么姊夫会在那里?选在楚戊的家被炸掉的同时来接她离开,纯粹是巧合吗? “不……”纤手捂着雪白的唇,她想起姊夫要她保持纯洁的事,他说这话的表情好奇怪,还让她毛骨悚然地发了好一会儿寒颤。 “你知道吗?李成允不只拘禁我、虐待我,他甚至踢我的肚子害我流产。”魏秋燕阴狠的表情教人不寒而栗。 “姊夫说他根本没有碰你,不可能让你怀孕。”朱萸下意识为李成允辩驳,毕竟是疼了自己六年的姊夫,怎可能因为魏秋燕的几句话就将他整个人抹杀。 “是啊!我怀的确实不是李成允的孩子,因为李成允根本是个性无能!”魏秋燕厉吼。“他压根儿无法抱女人,所以我才会跟别的男人上床的。” “胡说,姊夫和姊姊结婚多年,还让姊姊怀孕了,他怎么可能是性无能?” “所以你姊姊才会死啊!”魏秋燕笑得阴邪。“你姊姊怀了外头的野种,李成允气坏了,一怒之下……”“别说了!”朱萸大吼一声,只觉血管里的血液在瞬间被冻结成冰。这怎么可能?姊姊……姊姊居然是因为背叛姊夫而被姊夫杀死的? 果真如此,在姊姊死后,姊夫为何还要对她这么好?供吃、供住,还栽培她读大学,这样的付出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 李家人慈悲良善,这在南部是众所皆知的事,这么一个积善之家,怎可能会养出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 姊姊绝不是姊夫杀的,她拚命地告诉自己,千万别被魏秋燕给骗了。可是……她又想起李家人对于姊姊离奇死亡一事毫不在乎的态度,若真珍视姊姊,岂能轻易接受姊姊的亡故而不追根究柢找出真相? 还有……她曾听说姊夫在姊姊之前曾娶过一妻,但那女子却在怀孕三周后莫名其妙失踪。 啊!双手环胸,止不住的战栗一波波袭向朱萸,这岂非又是一个因怀孕而发生的意外?太巧了!她屏住气息,察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逐渐占据她全身。 难不成所有的答案就在怀孕上头? “你无法面对现实就算了。”魏秋燕耸耸肩,转身打开后车厢,再提起地上超市的袋子放进去。“喂,把你手上那个袋子提过来。” 朱萸的思绪一片混沌,茫茫然无意识地依着她的话行动。 魏秋燕退开一步。“把袋子放进去。” 朱萸照做。 “放里头一点儿。”魏秋燕又说。 朱萸只得倾下身子,尽量伸直手臂将袋子往后车厢里头推。 说时迟、那时快,魏秋燕突然弯下腰抬起朱萸的脚,将她推进后车厢里。 “你干什么?”朱萸大吃一惊,挣扎着想要爬出后车厢。 魏秋燕却一拳凑上她的鼻子,将她又推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后车厢。 “放我出去!”狭小湿热的地方教朱萸一时慌了手脚,拚了命地捶打后车厢盖。 “本来我是不想这样对你的。”魏秋燕喘道,恨恨地瞪向后车厢。“千错万错就错在你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卖掉南部的房子北上定居,避开李家的势力范围,就是想努力忘掉那个噩梦,可一见着你,看见你那张无知的脸,我往昔的恨意又全给勾上来了;我恨!我恨李成允视我如敝屣,却拿你当天使似地宝贝着!他不顾我对他的情意划花了我的脸,那我就毁了他的天使,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在后车厢里,朱萸听到她泣血般的厉吼,一颗心如坠谷底。倘若魏秋燕真如此憎恨她,就绝不可能打开后车厢放她一条生路,那么……她岂非要困死后车厢中,直到化成白骨一堆? “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不停地捶打后车厢盖,叫吼得声嘶力竭,但密闭的后车厢却阻断了半数的声音传送,外头的人听来,那不过是一些低低的闷喊,不细察根本不会发现。 魏秋燕吸了吸鼻子,抹去满脸的泪痕。“你要怨就去怨李成允吧!是他先不仁,我才不义的。”语落,她无情地转身离去。 “你别走,快打开后车厢,我不要待在这里……”秋风起兮,在偌大的停车场中,红色轿车不过是辆再普通不过的车子,谁会特别去注意它?尤其对忙碌的台北人而言,偶尔听见几声闷叫,更是繁忙生活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人们靠近它、走过它、忽略它,任凭朱萸喊破喉咙,那紧闭的后车厢盖始终未开。 “救命!谁来救救我……楚戊……”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当真要死在这里了?不要,她不要这么无缘无故死了,她还没告诉楚戊她喜欢他呢!俺臁薄澳闼凳裁矗堪讶烁耍俊背斓呐鹣窭酌招┒u苏昂诎档酃弊懿看舐ァ? “对不起将军,兄弟们在朱小姐踏出台大校门后就一直跟着她,直跟进一家超市里,后来朱小姐似乎碰上了熟人,两人在超市门口聊了一会儿,朱小姐就帮那名女子提了包东西转向停车场,到这里都没问题,只是后来……兄弟们因为上洗手间跟晚了一步,结果……朱小姐就不见了。”原来朱萸觉得被跟踪,正是楚戊的杰作。 自从发生瓦斯爆炸事件后,楚戊就一直很担心自己的恩怨会牵连到朱萸,因此派了人日夜随行保护她;只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真正害惨朱萸的却是她本身的事情。 “因为上洗手间而把人跟丢了!”楚戊气得暴跳如雷。 “对不起将军。”三名闯下大祸的汉子不安地缩着脖子。 楚戊狠狠地瞪着他们,一身的怒火几乎要将周遭方圆百里的东西尽数烧成灰烬。 该死的!他怎么会养出如此愚蠢的部下,居然会为了上洗手间而跟丢人! “你们上洗手间不会轮流去吗?”他狂喷怒火。 三名汉子你看我、我看你,看到最后尽皆难堪地低下头;显然他们是手牵手一起去上洗手间,才会闯下此等乌龙祸事。 “笨蛋!”楚戊气得想吐血!这群混帐分明是太久没磨了,一个个都失了戒心。“全给我上纪律组报到去,重新受训过!”不磨掉他们一层皮,他就不姓楚! “是的,将军。”三名汉子刷白了脸,显然“黑暗帝国”的训练并不轻松。 楚戊坐在椅子上,一边喷火、一边瞪着三名垂头丧气的手下走出办公室。“等一下。”他突喊。 三名彷佛被判了死刑般无精打彩的汉子,忽地将脚步一顿。“将军,我们可以不必去纪律组报到了吗?” 楚戊只把利眼一瞪。 三名汉子随即瑟瑟地发着抖。“我们这就上纪律组去。” “慢着,我问你们,事情发生后,你们可曾在附近搜索过朱小姐的行踪?”怒火稍缓后,楚戊试着厘清问题发生的原因。 “找了,可怎么也找不着。” “知不知道朱小姐失踪前见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三名汉子对觑了一眼,尴尬地一摇头。“不知道。”他们压根儿就忘了可以向那女人探查朱萸的行踪。 “很好。”楚戊冷笑。“你们可以去纪律组了,我会打电话告诉沙教练,请他好好地训练你们一番。”沙教练是纪律组里最严格的教练,他的训练堪称地狱。 三名汉子脸一白,差点儿脚软跪倒在地。 待那三只糊涂虫离开后,楚戊立刻打电话连络另一组人马。 朱萸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是被绑架,还是遭谋害了?犯人是谁?“红狐”吗? 不对!自从瓦斯爆炸事件发生后,他日夜不停地追缉“红狐”,十分确定那批恐怖份子已尽数歼灭,不余后患。 那还有谁与他有仇,而有嫌疑找朱萸出气?中东的石油大王、南非的黑道大哥,还是义大利的黑手党……每一个都有嫌疑,但又每一个都没可能。 那些家伙坏归坏,可自尊心是超高的,不可能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拿一名小女生出气,又不一定动摇得了他的决定,说不定反而惹火他去执行另一波的扫荡行动;损人不利己、白痴才会做。 可这样思考下来就没有嫌犯啦!难道朱萸还会无故蒸发不成?不……等一下,他还漏了一个人,在超市里与朱萸谈话的那名女子,她也有嫌疑。 或许只要找到她,朱萸失踪的真相便能厘清。 事不宜迟,他立刻发出了寻人令,哪怕是将台湾整个翻过来也要找到那个女人、还有朱萸。 她要死了吗? 朱萸张大嘴,虚弱地喘着气;她已经没有力气对外发出求救讯号了。 虽值秋季,但猖狂的太阳依旧毫不客气地飙射出三十余度的气温;她困居汽车的后车厢中,那温度又更高了。 汽车板金吸收了太阳的能量,全数用来蒸发出她体内的水分;她汗流浃背、又渴又累。 想从两只超市袋子中找出一些解渴的食物,却发现里头不是卫生纸、抹布,就是沐浴用的杂货,压根儿无法入口。 天!再继续下去她非渴死不可。 “谁来救我……楚戊……”无力地呻吟着,她的喉咙痛如火烧。 眼睛逐渐无法视物,黑暗像张天罗地网,不停地威逼着她的理智离去;除了喘息之外,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第18章 完了,真的完蛋了,脱水症状越来越明显,她的生命火花正在逐渐消逝中。 “楚戊……”唯有不停呢喃着他的名儿,她才抵抗得住死神锐利的镰刀。 但还能撑多久呢? 好后悔,她为何不在憾恨发生前就告诉楚戊她喜欢他?他明明给了她无数的机会坦白,她却因无聊的矜持而白白错失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错过——“楚戊……”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景象,那个大笨蛋,就像根木头那么锉,任她为非作歹……不!仔细相处过后,才发现楚戊其实一点儿也不笨,他八成早发现了她的恶作剧,只是人太好,老替她着想,死命忍着不拆穿她,只等待她哪天想通,再自行跟他招认。 “对不起,楚戊。”倘若上天真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她就在这里忏悔。“其实我一直都在骗你,我没有丧失记忆,我接近你纯粹是为了报仇,我误会你了,以为你是杀姊姊的凶手,但我错了,杀姊姊的凶手应该是……”魏秋燕说凶手是李成允,可能吗? 记得那一日,姊夫整天都在家帮她一起筹备圣诞舞会……啊!不对,姊夫出去过,近午时分他说有事上公司一趟,直到入了夜才回来,将近七、八小时的时间,要上台北杀一个人并不困难。 真是姊夫杀了姊姊?一股恶寒自脚底升起,瞬间冷却了她灼热的体肤。 想到这三年来,她一直跟一名残忍的杀人凶手共居一室、同饮同食……天,她的心脏几乎麻痹。 “小萸!” 忽尔,一阵冷风吹过,吓得她手脚冰凉,不停地发着抖。别……别杀她,她还不想死啊! “楚戊!”拜托,谁来救救她?“楚戊……”“我在这里,小萸,你睁开眼瞧瞧……”严肃中掺杂着冷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是标准楚戊式的语调。 但怎么可能?他哪会知道她让魏秋燕给陷害了,关在这辆红色轿车的后车厢内?这一定是她的幻觉。 “不要,别杀我,楚戊……”无数的泪珠自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渲染得她苍白的颊更形憔悴,教人心怜。 “不怕的,小萸。”一双大掌小心翼翼抱起她颤抖不已的娇躯。“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别怕……”居然将她折腾成这样,可恶!楚戊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 从他怀里释出一股安然的愉悦感,直冲朱萸心底,将她近乎破碎的意识一点一滴补缀了回来。 “楚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身子像一叶扁舟,被和缓的波浪推得一晃一晃的,好舒服,比她想像中母亲的怀抱还要舒服。 “我在这里。”楚戊低下头,抚慰的轻吻印上她额头。 “呜,楚戊……”她忍不住抽噎出声,迷蒙的眼中滑下两行解脱的泪水。终于,她可以脱离那个水深火热的地狱、安心地休息了。方睁开的秋眸再度闭上,吓得楚戊一张铁青的峻颜顿成死白。 “小萸!”他温柔地摇着她,冷汗浸透了一身布满尘灰的衣衫。“你别吓我啊!小萸。”怎么突然晕了,难不成……“快叫救护车!”他惊喊。 “将军,救护车不就在那儿吗?”临出门前,楚戊就要手下叫了救护车随行以防万一,怎么事情真发生了,楚戊反而慌得连有救护车的事都给忘了? 一经提醒,楚戊忙抱着朱萸往救护车停靠的方向冲去。 “医生,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 “将军,别担心。”被吼得差点耳聋的医生不由得皱起了眉。“朱小姐只是得了轻微的脱水症,没生命危险的。” “可她的脸色好苍白,气息微弱得我几乎听不见。”好怕,他好怕!怕寻寻觅觅了三十载才找到的心中宝就这么消逝无踪,他还没有疼够她呢! “那是因为她太累的关系。”医生说着,先灌朱萸喝下一大杯盐水,再为她注射营养剂和生理食盐水。“只要好好休养一晚,明天又活蹦乱跳了。” “是吗?”楚戊松下一口气,再也端不住平素的冷峻,厚实的肩膀重重地垮下;此时此刻,他也不过是个沉溺于爱情海中的男人。“那就好、那就好……”细语呢喃不绝,声声句句皆是他的真心。 适时,一名部属推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来到楚戊面前。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魏秋燕。 判断出朱萸的失踪与超市里最后见到她的女人大有关系,楚戊命人找来了超市里监视录影机的所有带子,一段段地比对,终于查出了魏秋燕的身分。 而后,他下达搜寻令,动员台北市内所有帝国成员,几乎翻遍了整座台北盆地,最后在天母逮着了魏秋燕,逼问出朱萸的下落。 随即,他绑了魏秋燕,押着她来到这座停车场寻找朱萸的下落。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及时救出了朱萸,未曾造下憾事。 “将军,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部属问道。 楚戊狠戾的视线扫过魏秋燕,这一辈子,他从没有恨人恨到想置人于死的心情,在他心里,每一条生命都是可贵的,不得轻易毁之;但此刻,目睹朱萸被折腾得憔悴不堪的花颜,他真想杀了魏秋燕。 “先押回帝国内关起来,若朱萸没事便罢,否则,我要她陪葬。”冷峻的话语为这酷热的秋天带来第一丝冷意,冻得场中诸人尽皆一寒;愚蠢啊!魏秋燕,竟惹火了“黑暗帝国”内最温和的大好人楚戊,如果连楚戊都憎其入骨,又有谁肯怜惜她的不幸而义伸援手? 那个女人竟敢再度伤害他的天使。 该死,她该死! 这回他绝对不会只是惩罚她一下便罢。 他要重重地教训她,教她再也不能靠近天使一步。 啊!他的天使,他这样费尽心思地保护天使,希望天使能奇+書*網谅解他的苦衷,早日回到他身边。 第九章 不要!别这样对她,后车厢里又热又闷,别把她关在里头,她会死的。 谁来救她?她好难受,喉咙烫如火烧,整个身子都被抽空了。 楚戊,他在哪里?他不是很疼她吗?为何还不来救她? 楚戊、楚戊、楚戊…… 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发自床上教梦魇给纠缠着脱不开身的朱萸,尽管胆大,但毕竟年少,怎堪得起一番生死折磨?她害怕得噩梦频频、辗转难眠。 “小萸!”夜半时分,楚戊让朱萸声声不歇的梦话给惊醒,忙不迭跳下沙发,直冲她身旁。“我在这里啊!小萸,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瞧瞧……”因为房子炸坏了,这些日子他们都窝居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中,不过她睡床、他睡沙发就是了。 “壁垒分明”的原因不是他不动心、甘做柳下惠,只是他从无欺负女人的习惯,爱她就要疼惜她,是他一贯的想法。 “没事了,小萸,醒醒,别怕,我在你身旁啊!”轻轻地摇着她,一句句温柔慰哄将她自恐怖的噩梦中拉出,还回一片安然。 朱萸缓缓睁开眼。“楚戊……”不是梦,她真的脱险了,是他救了她。 “是我。”他举袖轻拭她满头满脸的冷汗。“觉得怎么样?我本来要送你去住院的,但医生说你没事,坚持不肯收,没办法,我只得将你带回来。” “楚戊……”软软地唤了声他的名儿,她恐慌的心才渐渐定了下来。“我好害怕。”揪着他的衣袖,她忍不住细细呜咽了起来。 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大掌拍抚着她抖颤的背脊。“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将你保护好,对不起。” 她螓首埋在他怀中,泪流不停地抽噎着。“她说要跟我谈话,我不知道她想害我。”当魏秋燕当着她的面将后车厢盖给关上时,她一颗心简直要吓停了。“她把我关在后车厢里,那里头好黑、又热又闷,我吓死了,呜……”“你受苦了,对不起,我太晚去救你。”轻吻着她颊上的泪,他为她的饱受惊吓心疼不已。 “我一直在叫你。”她揪着他的衣衫,哭得他的前襟湿成一片。“求你快点来救我,可是我等了又等……呜呜呜……我以为你生我气,不来了……”“怎么会呢?”他捧起她的脸,锐利的眼眸依旧魄力十足、却又显得无比温柔地凝视着她。“你明知我不会生你气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呜……楚戊……”早知他是个大好人,她的等待不会白费,但听他亲口说出,她一颗心照样悸动得狂跳如擂鼓。 “好了,别哭了。”他尽力地弯了弯唇角,努力想给她一抹抚慰的笑,只无奈老脸皮僵硬了太久,无论怎么挤,温柔的笑容没有、吓人的诡笑倒有一抹。 “楚戊!我就知道你是疼我的,我就知道……”她纤细的手臂圈紧他的腰,柔软的娇躯直往他怀里钻去。“你真好,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小萸,你……”这辈子头一回被女人告白,楚戊尴尬地红了一张酷脸。 她挺直了腰杆,双手改搂上他的颈项,芳郁如花的唇瓣轻挥过他烫热的颊。“你喜欢我吗?楚戊。” “我……”他咽下一大口唾沫,她这副柔媚的娇样,彻底酥麻了他一身傲骨。“小萸,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告诉我,我想亲耳听你说嘛!”她轻轻地吻上了他的耳垂。 彷佛有一股电流窜过他全身,楚戊的身子蓦地一僵。“呃……我……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得结结巴巴,但里头饱含的真心却是一点儿也不假。 朱萸才缓止的泪珠又一滴滴落了下来。 第19章 “我好高兴,楚戊。”他们之间能由怨生爱,真是走了好长一段路。 “小萸。”他抬起她的下巴,一记鸿羽般的轻吻落在她微颤的樱唇上;瞬间,一股甘美的激流涌上她心房。 “楚戊!”两朵红云栖上她的颊,她羞怯地笑望着他,为那记甜蜜的亲吻心动不已。 他的手指轻抚上她妍丽的唇瓣,上头灼烧的热度险些儿烫伤了他的手。 这是一种比火焰还要炽热的热情,带着无与伦比的危险,他明明知道,却心甘情愿投入其中,剉骨扬灰亦在所不惜。 再一次,他两片薄唇印上她的,这一回停留的时间长了些,让那股热情在瞬间窜燃成冲天烈焰,狂猛地将两人一起卷烧进去。 “唔!”朱萸情不自禁发出一记闷哼,芳唇为他而开启。 勇猛的舌立刻长驱直入窃取芳津,他发挥了男人掠夺的本性、搅遍她唇腔的每一处,与她柔软的丁香缠绵得难舍难分。 “楚戊……”天,这是什么感觉?像是有股莫名的渴望在心底升起,迅速地攀升,直淹没了她的理智。 “我在这里,小萸。”他湿热的喘息拂向她耳畔,激起阵阵火热的浪潮染红了她一身白玉也似的冰肌雪肤。 “哦,天——”这刺激太过深沉了,朱萸只能无助地在他怀里颤抖着。 他的吻沿着她纤细的颈项来到她性感的锁骨边,那道优美的弧度深深迷惑了他的心,令他忍不住用力一吸,上头随即绽放出一朵色彩艳丽的红花。 “啊!”她浑似触了电般,娇懒无力地瘫入他怀中。 那股慵懒、娇媚样就像在楚戊体内点燃一把名为“情欲”的火焰,刹那间烧尽他所有的理智,只剩下纯然的感官,愉悦推动着男人化为野兽,猛然扑向掌中的猎物。 “呀——”她惊呼一声,感觉他厚实的胸膛紧贴在她柔软的乳房上,他的坚实摩擦着她的敏感处,点燃成串的火树银花,迸射出满天的眩丽光彩。 “我要你,小萸。”他很想做个圣人君子,默默地守着她,等待她真正的成长到来,再让她的心自行判断他是否为理想的终身伴侣。但他毕竟只是个凡人,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岂肯轻易放开;不如就用他的生命来呵护她,教她一生不起后悔的念头。 这是他的自私,而自私的源点则是一份独占性的爱。 他渴求也似的呢喃教她浑身一颤,心不由己地升起一股爱恋。“楚戊……”羞不可抑地点了点头,没什么好害怕或犹豫的;事实上,她要他的心也许比他更强烈呢! 她想碰触他,感觉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他的热情;二话不说,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解开他衬衫的扣子,焦急地探入。 “小萸!”她的回应令他心中一阵狂喜,情不自禁紧紧拥住她,再也不放开了,今生今世,他再也不放开这个冲动、莽撞的活宝贝。 几番云雨、两心缱绻。 甘甜如蜜的氛围逐渐扩散,最终溢满了整个空间,将之渲染成粉红的旖旎。 楚戊爱怜地拥着心爱的宝贝,细碎而温柔的吻不停落向她雪白的裸肩。“我爱你,小萸,我们结婚吧!” “你连我的来历都还不清楚就想娶我?”她朝他淘气地眨眨眼。 “终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他不急、也不担心,对于两人间的爱有深刻的信心。 “唉!”朱萸长声一叹。“你这么老实、处处为人着想,我真怕你哪天让人给卖了,还傻傻的帮人数钱呢!” “我不帮别人数钱,我只帮你数钱。”他说,峻颜上居然是一片认真。 “拜托,你说真的、假的?”她人孝胆子小,可经不起吓。 “开玩笑的。”他耸肩。 她瞠圆了一双迷人的凤眼。“麻烦你别开这么冷门的玩笑,会吓死人的。”谁开玩笑会像他这样绷着一张脸,存心唬她嘛! “不好意思。”他轻咳两声,人果然不能太贪心,既注定了严峻,就别妄想突然变成幽默大师,没地画虎不成反类犬,丢人现眼。 “闹着你玩的。”她捉起他宽厚的大掌轻轻咬上一口。“别当真啊!” 呼!他吁口气,摇了摇头,老实的模样教人不忍再欺负下去。 “楚戊啊!”她低唤了声他的名儿,白玉藕臂轻圈住他结实的腰杆。“我……其实我一直在骗你,我根本没有丧失记忆,出车祸的事也是我设计的,目的是想混到你身边。” “哦!”他轻应了声,果真没发火,使她不自禁放下了一颗久悬不安的心。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实在是……”她将三年前姊姊离奇死亡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原来你是朱仪的妹妹。”发现朱萸与朱仪不只名字相似、连长相都有八分像时,他就在猜了,结论果然不出所料。 “嗯!”她颔首。“我不相信姊姊会这么糊涂,怀孕了还一个人跑进那种危险的暗巷中;而且你又是姊姊生前儿到的最后一个人、还是她尸体的第一个发现者,所以……”“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有所怀疑。”他轻轻地拍抚着她抖颤的背脊,安抚下她激动的情绪。 缓过一口气后,朱萸语含沉重地续道:“只是我作梦也想不到,最有嫌疑的人却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她将魏秋燕说的那番话再度重述了一遍。“我真不敢相信姊夫会是性无能,压根儿无法生育,而姊姊……她竟是因为红杏出墙而被愤怒的丈夫所杀。” 他叹口气,紧紧地拥住她,同时遭两名最亲密的家人背叛,她心中的沉痛不言可喻。 “别这样,事情也许不如你所想的那样。”现实社会一切讲证据,随便几句话是无法入人于罪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她轻颤地偎入他怀中。“姊姊死后,都是姊夫他们在照顾我,供我吃、供我注还供我上大学,他们真的对我很好;那么慈善的一家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是啊!”他说,心里却有不同的想法。从朱萸口中得知,朱仪并非李成允第一个发生意外的妻子,前头还有一位失踪者呢!加上司机老黄,李家前后共发生三起事故,这巧合度未免也太高了。 “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吸了吸鼻子,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是该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了。”他说,心里计划着调查的方法与步骤,压根儿没将她的话搁进心里。 “那是说你也同意我重回李家调查事情的真相喽?” “嗯,我……”话到嘴边,他猛地惊醒。“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回李家一趟,将整件事弄个清楚。” “别开玩笑了!”他一张峻脸胀成墨黑。“那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朱萸气鼓鼓地双手环胸。“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不准!”他怕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为什么?”她不服。“被杀的人是我姊姊耶!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去调查真相?” “小萸……”他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不帮我的话就别碰我。”她才不吃他那一套呢! “我是怕你碰到危险,我担心你呀!” “所以我才找你帮忙啊!只要有你在,还怕什么危险?”她对他很有信心。 “问题是,我是人、不是神,防得了一万、防不了万一,若有个什么差错……”“不会有差错的。”她一口截断他的话。“你这么爱我,断不会容许差错发生,我相信你。” 只可惜他没有同等的自信心,楚戊沉下脸色。“不行,太冒险了,我绝不会让你去的。” “我一定要去。”她嘟高了两片嫣红如花的樱唇。“你若不帮我,我就自己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小萸……”她就不能少固执一点儿吗?他真是被她打败了。 “一句话,帮不帮?” 他还能说不吗?莫可奈何长叹一声,最起码她还询问了他,没自己一个人胡闯瞎干,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说话啊!你到底帮不帮?”没耐性的朱萸用力地摇晃着他的手。 “能不帮吗?”斜睨她一眼,他认栽了。 隔日一大早,朱萸泪眼婆娑地来到李成允位于台北的分公司办公室,等不及秘书的通报,她扭开门把,笔直地闯入了办公室内。 坐在办公桌后的李成允乍然站了起来。“小萸?” “姊夫。”朱萸啜泣地奔进他怀中,闻到的依然是一片清新,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懦雅斯文的男人竟会杀人? 但他身旁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事故却是不争的事实,怀孕三周失踪的前妻、在做完产检回家途中无端遇害的姊姊,还有试图藉着怀孕攀上李家,却得不偿失、惨遭毁容又流产的魏秋燕。 一桩桩、一件件,皆与怀孕有关,要说是巧合,绝无人相信。因此她和楚戊定下了此计,欲再以怀孕一事勾引李成允露出凶残的狐狸尾巴。 “小萸!”李成允温和的嗓音倏然扬高了几度。“怎么啦?别哭、别哭,告诉姊夫,是谁欺负了你?” 她心头一紧,为他那尖锐的声音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我……”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姊夫,人家……人家怀孕了。” “什么?”李成允大叫一声。 朱萸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直,暖暖的体温直线降到冰点。 李成允抖着声音。 第20章 “你被玷污了!” 疑云迅速盘上朱萸头顶,怎会是这种反应?一般人听见此消息,不都会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为何李成允不问?满心只记挂着她的纯洁不再!太奇怪了,诡异激起她全身闪过一阵恶寒。 “姊夫……”情不自禁后退两步,这会儿她真觉得李成允可怕了。 “为什么?我不是告诫过你要小心保持纯洁吗?”他双眼发直,面孔中有一股疯狂的暴雨在累积。 朱萸小心翼翼地后退一小步。“姊……姊夫,你怎么了?” 彷佛褪去了人类的外皮,李成允在瞬间变成了一头癫狂残暴的野兽。 “你玷污了我的天使!”他眼里流窜着血色红光,威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哪儿来的天使?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手脚发麻,原只以为李成允不正常,但没料到他竟是彻底疯了。 “天使被染黑了羽翼,就变成了魔女。”他自顾自说着,斯文的五官扭曲成一片狰牛“你把我的天使变成魔女,你竟敢把我的天使变成魔女——”他低吼,颀长的身躯倏然扑向她。 朱萸狼狈地一闪。“我没有,这世上哪儿来的天使与魔女?你疯了!”她大叫,企图唤醒他的理智。 但李成允没听见,只是不停地呢喃自语着。“魔女、魔女、魔女……”在他心里,怀孕的女人不是未来的准母亲,而是罪恶的代表——魔女!朱萸突然觉得愤怒,想到姊姊就因为这莫名的理由而丧失生命,她再也忍不住大喊。“我不是魔女,我只是怀孕了,怀孕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没有罪,你没资格骂我魔女!” 李成允茫然的五官瞬间扭曲成狰狞。“臭女人,你就不能一天没有男人吗?臭女人——”这才是李成允真正的想法吧!他的第一任妻子背叛了他,在他心里埋下一颗名为“疯狂”的种子,致使他误以为所有怀孕的女人都是背叛者,必须接受惩罚。 可他心理不正常是他的事啊!为何要杀害她姊姊?就算姊姊真的背叛他了,但主因也在他身上,谁规定妻子一定得忍受一名性无能的丈夫一辈子?那是不公平的! 姊姊有错,但绝不致死;她不能原谅杀害姊姊的李成允! “你就是以这个理由杀了我姊姊是吗?你杀了你的妻子、我的姊姊——”“妻子……”他疯狂的眼闪过一抹哀戚。“那个淫妇……她是个淫妇,她背叛我,我要惩罚她……”那句“淫妇”击溃了朱萸心底的理智。“住口、住口!不准那样说我姊姊。”她像只被激怒的斗牛,埋头直冲他的腹部。 李成允被她撞得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魔女,可恶的魔女——”他十指齐张抓向她的手臂。 “啊!”她痛得一缩,抬起腿来不停地踢着他。 “魔女,我要惩罚你。”他放声尖叫。“惩罚你、惩罚你、惩罚你……”他的手终于捉住她的脖子,紧箍的力道让她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放手!”她咬牙,记得楚戊说过,男人的弱点在哪里?快想想,在……啊!她屈起膝盖猛地一顶。 “啊!”李成允立刻抱着下体滚地哀嚎。 “咳咳咳……”她不停地啥咳着,四肢并用爬向大门。 “不准走!”李成允爬过来拉住她的腿。 显然她方才那一顶顶得不够用力,他尚存余力足以伤害她的性命。 “可恶,放手!”她用力喘着,并举起腿踢向他的头。但这也只是给了他同时制住她两条腿的机会。 李成允用身体压住她的腿,然后抡起拳头不停地击打她的背脊。 朱萸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伸出两只手指往后插,试图插伤他的双眼,但她看不到背后的情况,怎么也伤不到他的重要部位。 末了,她只能扯开喉咙大声呼救。“楚戊、楚戊……”几乎在她发出求救声的同时,一股庞大的力道踢破了办公室大门。 楚戊像阵狂风般卷入,一记铁拳揍飞了李成允。“伤害女人的男人最可恶!” 李成允被揍飞到办公室的另一头,挂在窗边摆平着。 楚戊飞快扶起朱萸。“你怎么样?”她涕泪纵横的苍白小脸在一瞬间拧痛了他的心。 她摇头,咳得说不出话来。 他紧张地为她拍背顺气。“怎不早点叫我呢?”执行计划之前,她曾与他约法三章,除非她开口呼救,否则不准他插手干涉她的家务事,害他在外头等得心脏差点就麻痹。 “我想听他亲口说出杀人的事情嘛……”她呛咳了半晌,才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是他……果真是他杀了姊姊,他说要惩罚魔女……他杀了我姊姊……”楚戊回头望了萎靡在地的李成允一眼。“交给警察来处理吧!” “姊姊、姊姊……”她嚎啕大哭地扑进他怀中。“就算把他枪毙了,姊姊也不会回来,姊姊再也回不来了……”楚戊温柔地抱着她,无声地抚慰她饱受创伤的心灵。 彷佛要哭尽心头所有委屈似的,朱萸抛弃了一切矜持,只顾着放声痛哭。“姊姊、姊姊……我的姊姊……”也许是她的哭声暂时唤醒了李成允心中的理智,一瞬间,他迷离的眼眸中云雾化尽,缀闪着点点波光。 “小萸……”他怯怯地唤了声。 “住口,不准叫我的名字。”朱萸哭吼。“你没有资格叫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李成允怯怯地缩了缩肩耪。“对不起,我……”“我恨你,我恨你——”她泪流满面,仰天嘶喊。 刹那间,李成允眼底的光芒尽散。“不要离弃我,我的天使。”他低声咕哝着。 却只换来朱萸狠狠的一瞥。“这世上没有天使,没有、没有……”妄想女人变天使,根本是痴梦;而因为女人无法变成天使而杀人,则更是最最不可原谅的罪过。 “没有天使!”李成允呆然地自语着。 楚戊直觉脊梁骨一凉。“别再刺激他了,小萸。”疯子抓狂起来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未免她再遭遇危险,他不顾反对地抱起她来,步出李成允的办公室。 几乎是同时,一股强烈的劲风卷入办公室中,刮得楚戊险些儿站不住脚。 怎么可能,位于二十层楼高的密闭空间中哪来的风?他愕然回过头去,无数的文件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半数以上直扑他而来。 “啊!”被楚戊抱在怀中的朱萸突然发出一声惊喊。 楚戊顺着她的视线往前望去,却发现原本不该开启的窗户被打开了,李成允就趴在窗户边。 “别做傻事啊!”他放下她,冲过去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但—— 太晚了! 李成允纵身一跃,颀长的身躯迅速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楚戊的视线里。 “姊夫!”纵是无情也有恩,朱萸哀恸不已地放声大叫。“姊夫——”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既然这个世间没有天使,那他再留世间又有何用? 魔女只会伤人心,夺人魂,要魔女何用? 可是…… 颊上两道冰凉的痕迹是什么? 他的天使、他的魔女;不管是天使还是魔女,终究不属于他。 或者他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天使,他要的只是一个专属于他的女人! 第十章 经过两个星期的整修,楚戊的家终于回复原状了。 不过重新装修的屋子打通了主卧室和客房,变成一间超大主人房,预计作为楚戊、朱萸两人的新房。 在时光的缓慢流动下,所有的脱序似乎都在逐渐走回正轨中。 褪去意外与刺激后,生活慢慢地变得平凡而温馨。 用完晚餐,趁着楚戊在厨房中收拾善后,朱萸赖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萤光幕上正播放着她熟悉的风景,那是南部赫赫有名的望族,李家的别墅。 经过一番调查后,李成允的死,以自杀作结。 朱萸没有提起姊姊被杀的事,说也没用,又没有证据。 况且李成允也在接受司法审判前,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就当作他已受了惩罚吧!她不愿再提。 但媒体显然不这么想,他们极尽可能地挖掘李家的一切秘辛,好为这桩豪门公子无端自尽的新闻增添一点可看性。 十足地恶劣,也残忍。 朱萸自新闻中看见李家二老被媒体记者追得狼狈不堪的模样儿,尽管李成允是杀害姊姊的凶手,她仍为李家的不幸感到悲伤。 毕竟这么多年来,若没有李家人的宽厚仁慈,她是没有今天的好日子过的。 “唉!”她想回去安慰李伯伯和李伯母,但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沮丧纠结住她一颗无措的心。 “干么叹气?”楚戊捧着一盒冰淇淋走到她身边。 她指着电视中的新闻说道:“都这么久了,媒体还是不愿放过李伯伯、李伯母。” “窥伺名门望族的隐私向来是媒体的最爱。”楚戊低叹口气,否则黛安娜王妃又是怎么死的? “我好难过。”她往后倚进他怀里。“李伯伯和李伯母对我那么好,我却不能够在他们遇到急难时帮他们一把,我真是没用。” 他抱起她,一起坐进沙发里。“我可以对那些媒体施加压力。” 她回过头去,期待地望着他。“有用吗?” “不无小补。”对于一些不择手段的小报或许效果不大,但各电视台和大报社多少会买他一些帐。 她跪在他的大腿上,哀哀地望着他。“拜托你了。” 他伸手揉揉她的发,将手中的冰淇淋递给她。 第21章 “放心吧!再大的丑闻,最多也只有四十九天的寿命,最后一定会没事的。” 她轻笑一声,赖进他怀中。“都是你在说。” “我安慰人的功力也只到这程度。”他说,打开冰淇淋盖子,挖出一匙草莓冰淇淋喂进她嘴里。 沁凉的滋味叫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好冰,不过好好吃。” “哦?”他挑眉,其实并不爱这些小零食,但因为她喜欢,也就为她而买了。 “你不吃?” 他摇头,严峻的五官下有着一抹深深的宠溺。 她大眼滴溜溜地一转。 “还要。”她对他张开了嘴。 他立刻又挖了一大匙冰淇淋喂进朱萸嘴里。 嘴里一含进冰淇淋,朱萸迫不及待拉下楚戊的头,用力吻上他的唇,在他错愕不解之际,她舌头轻轻一顶,冰淇淋尽数缠上了他的唇。 他诧然地瞪眼,这调皮的小家伙,乖没两天又想使坏了! 她淘气地眨着眼,卷着冰淇淋的舌在他的唇齿间轻轻地挑逗着。 他没辙,只得微微敞开了唇,她的丁香和着一小口冰淇淋随即侵入他灼热的口腔中。 禁不起那份浓烈的缠绵,草莓冰淇淋在两人唇间化开,又酸又甜。 他的舌卷着她的丁香,感觉到一股不同于以往的冰凉,而后在他的恣意逗弄下,温度渐渐上升,变得火热而激情。 她不知是冰淇淋好吃,还是他的吻迷人?只觉从他的唇齿中流过一抹激流,挑动她全身的末梢神经,让她如陷迷境般恍恍惚惚地忘了身在何处。 直到—— 铃!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响惊醒两只交颈的鸳鸯。 她吓一大跳!拔摇辈皇侵幌胱髋幌拢顾豢谒钐盅岬谋苛苈穑吭趺础咸欤咚廊肆耍庖馊饲萍挂晕羌15识嗄甑牡锤灸兀? “敢做就要敢当。”他戏谚地拍了拍她挺翘的圆臀。“事后才后悔,不嫌太迟?”今天才发现冰淇淋原来如此好吃,改日上超市非得买它个十几二十盒回家冰着不可。当然,食用的方法一定要比照今日。 “还说。”她不依地拧了他的大腿一下。“厚脸皮的家伙,快接电话啦!” 他笑着,又啄了她红艳的唇一口,又酸又甜的,啧!还真是好吃。 朱萸斜睨着他倾过身去接起电话。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不过倒坏得挺可爱的;想起初相识时他一张面具也似的严峻脸孔,终日不见情绪起伏……呃,这个说法不对,他是有喜怒哀乐,只是不擅于表达! 如今的楚戊则活泼多了,尽管脸部的表情僵硬依然,却会试着对她笑、对她皱眉,还有对她色迷迷地上下其手。 嘻!想起他端着一张过度成熟的峻脸、千方百计讨她欢心,那模样儿啊!要说多逗趣就有多逗趣,教人想不爱上他都不行。 “楚戊……”双手慢慢地攀上他的颈子,她兰芷般的气息暖暖地吹拂在他耳畔。“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磨了磨白森森的利牙,她骚扰性地咬上了他的耳垂。 但—— 不对劲,他为何不似平常般抱着她亲亲爱爱?他的脸好白,严峻中带着一丝铁青,好像……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禁揪起了一颗不安的心。 他锐利的眼眸在瞬间爆出一股冷冽的寒芒。“魏秋燕死了,被敲破脑袋死在你姊姊陈尸的那条暗巷中。” 她呆若木鸡,只觉才愈合的心灵又被一枝冰箭射了个对穿。 “我要出去一下。”刚才那通电话就是警察通知他去了解案情的。 她茫然地点头,目送他昂藏的背影离开。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走到门边时,他不放心地又转身叮咛了句。 她的心突地一疼,好像被某股看不见的力道重重地敲了一记。别走!她不自觉地朝他的背影伸出了手,他不能走!不知怎么回事,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彷佛他这一走,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楚……”但她还来不及开口留下他,他已转身离去。 魏秋燕死了! 楚戊离开后,朱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抱着膝盖细思这桩意外的消息。 魏秋燕为何会死?还死在姊姊的亡命处,是巧合吗?还是……她的心怦怦地跳着,是谁杀了她?最有可能的凶手李成允不是已经死了吗? 叮咚、叮咚!倏地一阵门铃声响起。 朱萸吓了一跳。“谁啊!” 没有回音,她离开沙发,走到玄关处打开对讲机。“什么人?” “小萸。”苍老低沉的声音听来有几分熟悉。 啊!朱萸猛地打开大门。“李伯父、李伯母。” 门口两名年长的老者正是抚育朱萸多年的李家二老。 朱萸飞快将二老请进,心疼地发现原本形态雍容的两名老者,在一连串意外的打击下,骤然苍老许多,连那挺直的背都弯曲下去了。 “伯父、伯母。”拉着二老的手,她有满腔的劝慰之辞想与他俩说,但话到喉头,又梗成两声呜咽了。 李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什么都别说了,伯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唉……是我们李家家门不幸,对不起你和小仪。” “是啊!我们不会怪你的。”李老先生跟着说道。 “伯母、伯父……”能得二老的谅解,朱萸愧疚难安的心总算放下。不管她逼迫李成允的理由有多正当,李成允终是李家唯一的一根苗,让两位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一种至大的悲哀。朱萸怨李成允狠心杀害亲姊,但她依然终生感谢李家二老的抚育之恩。 李家二老伸手将朱萸搂进怀里,三人抱头一阵痛哭。 朱萸直哭哑了嗓子,才渐渐止住呜咽。“对不起……呜,我应该请伯父、伯母里面坐的……让你们在这里站这么久,真不好意思……”咧开一抹凄然的笑,她扶着行动不便的两位老人家走进客厅。 李家二老各持了根拐杖,缓缓跟在她身畔,走到沙发旁坐下。“这屋子装潢的不错,挺舒适的。” “是啊!我也挺喜欢这布置的。”朱萸吸了吸鼻子,伸手想接过他们的拐杖。“我帮你们把拐杖放好吧!” “不必了!我们习惯拿着拐杖。”李家二老同声婉拒。 “那……好吧!”朱萸看了那两根拐杖一眼,不知道那上头沾了些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红红的,待会儿要记得拿块抹布来帮他们擦干净。“伯父、伯母先坐一下,我去泡茶给你们喝。” “好埃”李家二老点头道谢。 朱萸转身往厨房走去,心里想着二老近日一定倍感辛劳,不如就冲杯参茶给他们补补元气吧!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就在一脚踏进厨房时,也不知是为了何故,她突然转过头,呼吸登时一窒。 李家二老正站在她身后,四只手举着两根拐杖一起朝她的脑门儿直敲而下。 眼看着朱萸的脑袋就要不保。 间不容发之际,她翻身往地面滚去。 砰地两声剧响,两根拐杖,一根打中了地板,另一根却堪堪擦过奇+書*網她左肩。 火辣辣的痛立刻在朱萸的肩背处蔓延开来。 她四肢并用,不停地往后退去。“为什么?” “你知道我们李家的威望是从何时开始累积的吗?”李老夫人瞠大了一双垂老的眼,凶猛更胜山中虎霸王。 朱萸愣愣地望着她,难以置信眼前这狠戾的女人是向来疼她若女的李老夫人。 李老先生亦是咬牙切齿。“咱李家自唐宋以来,即使不是封侯拜相,亦是一方豪霸;民国后跟着政府军迁台,从政、从商,同样威名显赫;为了维护祖宗传下来的好名声,我们夫妇俩谨言慎行,人前人后为善积福,半句恶言不敢出,结果呢?李家人辛苦维系了上千年的荣耀,就因为你这个臭婊子的一番妄为全给毁了,你该死!”说着,又是一拐杖打下。 就近看那拐杖,朱萸心头骤起风云,那上头的污点她看清楚了,可不正是血迹吗?为什么会有血?难不成……她匆勿地再一滚,滚进厨房里,随手取来一只平底锅挡住拐杖的攻击。 又是砰地一声剧响,平底锅竟给打凹了下去。 天哪!那拐杖到底是啥玩意做的?竟能打凹平底锅! “慢着,你们……莫非魏秋燕的死正是你们下的手?” “那个臭婊子。”李老夫人冷笑。“竟敢怀了野种,企图污染李家光荣的血统,她该死!” “你们就是用那拐杖敲破她的头,将她打死的?”朱萸不敢想,如果拐杖是凶器、如果李家二老的杀人手法便是敲破被害人的脑袋,那么……三年前被楚戊发现死在暗巷中、惨遭掉落招牌击中头部、脑门开花而死的朱仪就有可能是……李家二老手下的另一名牺牲者。 “没错。”李老先生狞笑,嗄哑的声音幽然恐怖。“李家清白的血统绝不容玷污,任何可能伤害到李家名声的人事物,我们都会不择一切手段加以摧毁。” “所以杀死我姊姊的不是李成允,而是你们。”眼眶一热,朱萸感到体内突生起一股狂猛的怒火。 “那个败家子根本是个没用的废物,连李家的名声都保护不了,死有余辜!”李老夫人尖声咒骂李成允。 “那李成允的第一任妻子呢?还有失踪多时的老黄,他们人在哪里?”朱萸的声音里透着抖颤,倘若眼前是两名毫无人性的杀人鬼,那么那些失踪者八成也早死在他两人手中了。 “呵呵呵……”李老先生阴狠地一笑。 第22章 “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朱萸突然发现她的身体再也围困不了那猖狂的火焰,无数的怒火穿透她的细胞飙射而出。“你们两个老妖怪——”她举起手中的平底锅用力掷向李家二老。 二老偏头闪过,要命的拐杖虎虎生风地击向朱萸。 厨房里多的是可供反抗的武器,朱萸随手捉起锅铲、菜刀、碗盘……反正有什么她就拿什么,拚命击向李家二老。 但二老干收买人命的事已有多年经验,哪这么容易被撂倒?他们一前一后,李老夫人负责引开朱萸的注意力,李老先生就朝着她的背脊猛地一仗敲下。 朱萸背部挨了一记,疼得差点儿岔了气。“你们……可恶!”她可不甘心束手待毙,卯起来竟把一张沉重的桧木桌扛起来丢向二老。 二老一左一右闪了开。 朱萸趁这机会快步跑向新装潢好的主卧房。 李家二老跟在其后紧追不舍。 朱萸跑进房后,迅速关上房门、落下门锁。 “开门!臭婊子,你跑不掉的!”李家二老在房门外以拐杖疯狂地敲着门。 眼看着门板被敲得摇摇欲坠,朱萸吓得赶紧再推来衣柜和梳妆抬挡住房门。 李家二老依然在外头紧敲不舍,他们的拐杖八成是铁制的,木制的房门被敲得木屑直掉。 朱萸眼眶含着两泡泪,怎么办?她一个人对付不了两个人啊!楚戊呢?他怎么还不回来? 她吸了吸鼻子,双眼在房里惊慌地搜索着,试图找出其他东西来御敌。 当她的目光转向房内附设的洗手间时,一个主意闪过脑海——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洗手间内,打开洗脸台上的柜子,按下其中的暗格,记得以前她曾在里头发现楚戊暗藏的手枪,如今屋子虽重新装潢过,但他的习惯若没变……她将手伸进暗格内,果然触摸到一个冰冷的硬物。 感谢楚戊,是他的好习惯给了她一线生机。 朱萸取出手枪快步跑出洗手间,来到房门前。“你们不要进来!”她喊,拉下保险,两手持着手枪、瞄准。 房外,咚咚咚的敲门声依然不绝于耳。 “别再敲了。”朱萸的手在颤抖,心里不断祷告。帮我,楚戊!给我勇气,楚戊……倏地,砰!一声剧响,房门被敲破了一个洞。 “你们再进来,我就不客气了!”朱萸大叫。 但回应她的是越破越大洞的房门,李家二老狰拧的面孔出现在房门前,要命的拐杖依旧毫不留情地击向她。 然后—— 砰地一声,朱萸扣动了扳机。 另一边,楚戊正应警局之邀开着车子离开家门。 才到半路,一股浓浓的不安忽地揪住了他的心。 “慢着!”他踩下了煞车。“为什么魏秋燕死亡,警察要找我问话?我与她又非亲非故。” 不对劲!此刻才发现来自警局那通电话透着浓浓的诡异。 他立刻掏出行动电话拨通警察局长办公室的电话;现任的警察局长亦是“黑暗帝国”门下之人,应该可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电话一拨通,楚戊没第二句废话,直言问出心底的疑惑。“告诉我,你们傍晚是不是发现了一具女尸,被害人名为魏秋燕?” “你怎么知道?”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这件案子透着古怪,我们接到电话说魏秋燕要被杀了,警察匆匆赶到现场,魏秋燕恰巧咽了气,谁这么厉害能够预知命案的发生?我怕消息泄漏出去会引起大众的恐慌,还仔细交代了承办警员,案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将此事泄漏出去。将军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楚戊没有回答,伸手挂掉了电话。 谁能这么厉害预知命案的发生?除非是凶手! 那么对方打电话给他、骗他出门的原因又是为何? “朱萸!”他脊梁骨窜过一抹恶寒。“该死,我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猛将油门踩到底,他一路如风驰电掣般往来时路飞奔而去。 “可恶!小萸,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没想到凶手的目标是她,为什么? 朱萸、魏秋燕,她两人间并无啥儿大关联啊!唯一能将她们牵扯在一起的李成允也早死了,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凶手,执意置二女于死地? 除非……一直以来他们要找的凶手并非李成允,而是另有其人。这人在李成允死后终于露出了马脚。 是啊!仔细想想,李成允一直挂在嘴边的是要惩罚魔女,他并未说要杀害她们啊! 误会了,一步错、步步错,落到现在危机四伏的惨状。 “小萸!”吱地一声,他将车子驶进停车场,来不及熄火,他飞快跳下车子往电梯方向跑去。 才出电梯,砰!好大的一声枪响击破周遭的宁静。 楚戊身子一僵,有人开枪了,是谁?凶手吗? “小萸!”等不及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他大脚一踹踹开了门板,霎时,刺耳的保全铃声响彻云霄。 他没空理那些杂事,直朝枪响方向跑去。 主人房门口,朱萸双手持着手枪,脸色苍白得像是隆冬纷飞的大雪。她手中的枪管尚冒着白烟,刚才那一枪是她开的。 另外,一男一女的两名老者中,那女性中了一枪,整个人往后倒去,手中的拐杖砰然落了地。 但男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顾着猛挥手中的拐杖击向朱萸。 眼看着朱萸因开枪而愕然发怔,连闪避都忘了,就要立毙于老人杖下……楚戊随手掏出口袋里的电话,用力掷出;他强劲的臂力不亚于一名一流的投手,再配合结实的手机,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道正中老人后脑。 “呃……”老人给打得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小萸!”楚戊匆忙越过二老跑向朱萸。 看见楚戊后,朱萸这才回过神来。“我……”她望着手里的枪,纤细的娇躯抖如风中残叶。 “没事了、没事了。”楚戊轻轻抽回她手中的枪,然后用力将她搂进怀里。 一接触到他温暖舒适的胸膛,她吊上喉头的心才慢慢落回了原位。“楚戊……”软软地喊了句,她无力地瘫进他怀里。“他们才是凶手,不是李成允……”“我知道,可惜太晚想通,让你受惊了。” 她虚弱地摇摇头。“不!是他们太会演戏,骗了大家。”而她被骗得最惨。 他心疼地抚着她苍白的颊。“我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制裁的。” 她点头,相信法律会还她一个公道,但现在……“楚戊,我好累!”一下子经历这么多事,被最亲密的人背叛、差点一命呜呼、又开枪伤了人,真是把她全身的精力都给榨光了。 “你睡吧!我会在你身边。” 她吸了吸鼻子,缓缓地闭上眼。“我一直很喜欢他们。”但人心却是如此难测,为善与为恶就在一瞬间。 “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他说着,一记安慰的柔吻轻印上她的额。 呼!她吐出一口窒闷许久的长气,彷佛梦魇似地咕哝着。“他们承认杀了姊姊、魏秋燕、老黄,还有其他人……”声音渐细渐小,半晌后,她终于安心地入睡了。 楚戊抱起她纤细的身子,轻置于大床上。“放心睡吧!等你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将有个新开始。”他会为她赶走所有的阴霾,让悲剧就此结束。 尾声 天亮了,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日前的风暴彷佛是一场梦,转眼间,云消雨歇,不留半点儿痕迹。 这世上绝不会因为少了谁就停止运作,所以那些自以为了不起、而死抱名望权势不放的人简直是愚蠢;就像……李家那对老夫妇。 曾经显赫一时又如何?繁华落尽后,依然什么也不剩。 “为什么你们就是想不开呢?”朱萸拥着棉被坐在床上,回忆过往,无限感慨涌上心头。“伯伯、伯母……”辛酸的泪溢出眼眶,事到如今,她已厘不清心里纠结的究竟是情、还是恨了。 李家二老于她有栽培之恩,但他们杀了朱仪,便是一大冤仇;可他们年纪这么大了,却要吃官司、受审判;年轻人都不一定挺得住的罪罚,两位老人家怎么受得了? “名望真有如此重要吗?”她不懂,为了一点儿名声,可以视人命如草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小萸。”房门被打开,楚戊端着一碗热粥走进卧室。“还难过?”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走过去拥住她的肩。 她摇头,苦笑一声。“不知道算不算难过,只是……心口闷。” 他上床,与她并坐一处。“昨晚警方传来消息,警察在李家花园里挖出了四具白骨,一男、二女,还有一名婴孩。” “是不是失踪多时的司机老黄、还有李成允的第一任妻子?但……怎会多出两具白骨?”尽管早知李家二老心狠手辣,乍闻白骨尸首曝光,一股止不住的寒栗仍流窜朱萸全身。 “是李成允留美时结交的女朋友。”楚戊语含感慨。“根据调查,李成允原本也是名正常男子,留美时与一名美国的白人女孩谈恋爱,曾论及婚嫁,但李家二老反对外国血统混入李家血脉,于是下了条限制,除非那美国女孩生下的孩子是标准黑发黄肤的中国小孩,否则永不准她入藉。为了进李家门,女孩努力怀孕了,只是作梦也想不到竟生出一名一看就知具有印地安血统的孩子。” “啊!难道那孩子……不是李成允的?” “不知道,没有dna检查的记录,其实也有可能是那女孩本身就有印地安血统,隐藏了数十年,甚至百年的基因在她生下的婴儿身上突然呈现,这是谁也料不得准的;总之,那女孩大概是因此被认为通奸,李家二老杀了她和那婴儿,然后把他们埋在花园中;李成允或许也知道,但却无能反抗父母,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被害,而后,他的精神状况就不稳定,渐渐变成不能人道了。” 第23章 “李成允大概认为凡是女人都是叛徒。”因此他才会不死心地寻找着天使。朱萸突然能够理解李成允的悲哀了。 “李家二老在杀害美国女孩和她的孩子后,很快地又为李成允娶了房媳妇,但不久后,他们也发现了儿子的异常,然而却因为面子问题,迟迟不送儿子就医,只是不停地掩饰着事实真相。最后,那媳妇终于受不了了,与园丁有染而怀孕,李家二老又杀了她。” 泪水在朱萸眼中凝聚,沙哑的嗓音中有着浓浓的悲哀与愤怒。“接下来就是我姊姊了。” 楚戊点头。“你姊姊的怀孕促使他们再动杀机,那日,你姊姊上台北产检,李家二老一直暗随身后,在你姊姊进了医院后,他们伺机杀了司机老黄灭口,再拐骗你姊姊进入暗巷,若非我突然出现,你姊姊的尸体应该会跟老黄一样被藏起来运回别墅中、埋进花园里,最后就成了另一桩失踪人口的案子了。” “最后加上魏秋燕,总共六条人命。”她双手环胸,感到一股打骨子里发出来的恶寒。“怎么下得了手?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啊!” 他长手一捞,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人心难测,尤其事关己身利益时,良知往往就被抛在一边了。” 她螓首埋进他怀中,闷着声道:“我不懂那些事,但是……我知道我们误会李成允了,他一直都是无辜的。”想起李成允的跳楼自杀,她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感。 “不尽然,起码李成允干了那件瓦斯爆炸案。” “啊!”难怪瓦斯爆炸案发生当晚李成允会出现在楚戊住家附近,原来犯案的凶手是他;朱萸无奈地长叹一声,想起那时他跟她说的话,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将她留在身边,他……守不住真心爱的人、又迭遭背叛,难怪会将心给扭曲了。“如果我能早日发现李成允的失常,带他去看医生,今天的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楚戊耸肩不答,他并不同情李成允;李成允毁了魏秋燕的容貌、又害她流产,一样有罪,真正值得同情的是……“小萸,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有点儿心理准备。”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诧异。“什么事?” “有关朱仪的。” “大姊!”她忙揪住他的衣襟。“快告诉我。” 楚戊拍了拍她的背,而后长叹一声。“你姊姊……她其实并未背叛李成允,她怀的那个孩子确实是李家骨肉。” “这怎么可能?李成允是性无能啊!一对没有性生活的夫妻又哪儿来的孩子?” “这就是你大姊特地上台北来产检的原因。”楚戊叹了口气,自口袋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朱萸。“结婚多年,始终没有正常的性关系,你姊姊大概也猜到了丈夫的隐疾,但她确实是个坚强的好女人,也或者她很喜欢李成允吧!三年前,她买通李成允公司的主治医师,要医生在为公司全体员工做团体健康检查时,窃取李成允的精液;然后,她用那些精液上台北做了试管婴儿。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许是想等成功后再向大家报告吧!但却想不到她一时的好意竟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姊姊……”揪着楚戊的衣襟,她两行清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个不停。“姊姊她……伯父和伯母知道他们害了他们唯一的亲孙儿吗?为什么……”楚戊摇头。“那对老夫妇是我生平仅见最邪恶的人,在去挖掘尸骨、模拟杀人现场时,那两人一派冷静,不见半丝悔悟,反而直恼没杀掉你。小萸,像那种连害六条人命的残忍凶手,压根儿不值得同情。” “我也知道。”她哽咽着。“可他们毕竟养了我多年啊!尤其在姊姊死后,他们……他们一直很疼我的……”“那只是表面功夫。”楚戊语含怒火。“李家二老对外总以善人自居,但经过调查,他们的公司买空卖空,诈欺、走私、贩毒……样样都来。小萸——”他双手用力握着她的肩。“李家外表那片祥和的气氛全是用别人的不幸堆积起来的。” “我……我不知道有这种事……”一个平时修桥铺路、每遇慈善活动便一掷千金毫不吝啬的积善之家,私底下竟是如此污秽,着实教人难以想像。 “要维持一个显赫的名望是要花很多钱的。”楚戊语重心长地说。“食衣住行得讲究、人心靠收买、政府关节要打通……样样都得花钱;光靠正当生意怎么够?当然就得插足违法行业了。” 朱萸瞠目结舌,原来荣耀的背后是如此的黑暗,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才好了。 “所以忘了吧!”楚戊轻轻地吻上她的额。“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尽管遗憾,也不可能重来,还不如放眼未来。”他的唇落上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最后移到她耳畔。“我们的未来还长着呢!” 长叹一声,她用力眨回眼眶中的泪,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你说的对,逝者已矣,还不如追求来者。” “所以……”他拉起她一双小手,含情的眸深深地注视着她。“朱萸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当我的妻子吗?” “你说什么?”在这种时候求婚?他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请你嫁给我。”他一本正经地皱眉。“你又年轻又漂亮,不快点将你订下来,我好害怕一个没留神你就被人追走了,所以,嫁给我吧!小萸。” 她愣了下,这家伙今早喝了蜜吗?嘴巴这么甜,直腻得她心坎甜滋滋的。不过……太快点头就显得没价值了。“你想得美喔!我还这么年轻,才不想这么早嫁人当黄脸婆,成天埋首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 “喂,讲话要凭良心啊!”他一指点了点她的鼻头。“咱们住在一起这么久,我可从没逼你做过家事……”“更正。”她张口截断他的话。“我虽然不会煮饭、洗衣服,可我有帮忙扫地、拖地喔!” “也对。”他深深一颔首。“那么换句话说,朱萸小姐,你愿意一辈子吃我做的饭吗?”早知他的手艺已掳获她的心,他特意这么说。“你若摇头,以后就没得吃喽!” “怎么这样?”她不依地捶了他两下。“你好坏;既没花又没戒指,什么都没有,就要我嫁,这样显得人家很没身价耶!” “要花、要戒指那还不简单。”他弯腰打横抱起她来,走出卧室、进客厅。“瞧瞧那是什么?” 触目所见是一大片花海,娇艳的红玫瑰几乎占满半座客厅,一件纯白的新娘礼服就这么摊在花团中,纯白衬着艳红,说不出的旖旎风情流泻满屋。 “楚戊……”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楚戊走进花海中,取出一大束红玫瑰中唯一一朵粉色玫瑰,玫瑰梗下系着一只闪亮的戒指。 “两心缱绻、情定一生。”说着,他执起她的手,戒指套上了她的手指。 那是一只以白金为座台,上镶两颗彩色心形宝石的戒指;花样简单朴实,两颗宝石一左一右、一蓝一红,蓝的耀眼、红的璀璨,乍见突兀,再看却隽永、独特,魅力非凡;就像他——楚戊,一个没有闪亮外表,却可靠忠实的好男人。 “楚戊!”她来不及准备礼物,只好把自己送给他。“我爱你。”她转身扑进他怀里,柔软的唇密密地印着他的。 “我也爱你。”他的嘴没空说话,但他的心却在呐喊着。两心缱绻、缱绻两心,这一辈子,他的心就随同这只心形戒指一起送给她了。 ——全书完 后记 董妮 历时一年有余的“黑暗帝国”系列至此告一段落,要暂别大家了。 在开这个大组织的系列时,一直提醒自己别让这些家伙太“超人”,啊!就是指虽然很厉害,但也要有人类的弱点就是。 因此这四个故事的格局都不算大,不像妮子以前写四大门将时,专让四位门将干些拯救世界的伟大事迹。 帝国的四大支柱——帝、皇、将、相大部分忙着自己的事比较多;或许是年龄有差,作梦的方向也有些儿变了吧! 最初设定这四个人时,就大致想好要他们各解决一件案子。司辰寰对付精神病患、风治天的敌人是个势利老太婆、司辰宇的对手是他的亲弟弟司辰星、而楚戊则用来破解连环杀人案。 说实话,要我这个逻辑观念特差的人来写这种略含悬疑的故事,实在是很为难,再加上我常年患有“心室肥大症”(简称粗心),甚至会把“鸟白头、马生角”写成“马白头、鸟生角”。 总之每一道谜题都漏洞百出,连累妮子可怜的编编大人不停地为我找出洞来补上。 可叹的是,妮子从不让人看我的初稿,因为根本没人看得懂。 因为妮子有自知之明,所以凡是要交出去的稿子,我最少会修过二次,不过好笑的是,修第一次时会发现二分之一的错误,因此即时改正。 而修第二次时,会再发现三分之一的错误,再改。 等修到第二次时,不好意思,已经找不出错误了(但不是没有喔!只是太粗心了,明明错误就在眼前也会有看没有到。),然后伟大的编编就出马了。 记得妮子与编编间曾有过这么一段对话:编问:那个“绰”号的“绰”字,你知道是哪个“绰”吗? 妮答:知道啊!就一个“糸”字旁加上一个“卓”嘛! 编问:没错,既然知道,为什么你满篇故事里都用这个“措”字呢? 妮答:咦?有吗? 请叫我白字大王,对,这就是妮子! 唉!其实我真的知道怎么写,但就是会出错,也不知为什么? 第24章 这个神圣的问题妮子至今仍找不出答案,只能承认自己很粗心。 所以要写悬疑浪漫的故事可真是累啊,但实在是太爱了,又能怎么办呢? 我最近天天抱着悬疑浪漫的小说k,比加琳达.霍华的《梦中男人》、《彩笔魅影》、《完美先生》。 茱丽.嘉伍德的《碎心杀手》(想不到茱丽.嘉伍德会写悬疑浪漫小说,不过实在好看毙了!)。 梅莉.萨依前的《向命运挑战》和《半月弯》。 全都好好看,好看到妮子一边看、一边笑、一边掉眼泪,而迷过头的结果就是手痒,自己也想试试看了。 一试的结果,岂止是一个“累”字可以形容。 而且妮子觉得自己悬疑的气氛尚掌握得不够好,虽然一直很想写出那种撼动人心、教人心头发热,只要一拿起书,没看完就不想放下的感觉,过程中拼命地一再修改,但成品还是不够成熟,压根儿比不上几位大师级的水准。 唉……最最可悲的是,越攀不上的高峰,我越想攀;就说我有被虐狂吧! 当悬疑浪漫的故事一通过,妮子就会有一种重回新人时期、那种初投稿被通知录用的快感,自己的东西被人肯定,好像……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好快乐、好开心。 我一直在寻找这种可以让我再次入迷、再度重温少年时那种卯足了劲儿,什么都不怕,只知往前冲的感觉。 人哪!年纪越大,心灵、处事态度……各方面都会变得更成熟、圆滑,这是个好现象,代表个人的成长,未来不会再冲动坏事。 但这是不是也代表着生活中少了激情、少了那种努力拚命的冲劲? 有时候我会怀念过去那种凡事先努力再说,就算失败了,因为年轻,可以很简单地从头来过,不怕苦、不怕难的冲劲。 不若现在,做事开始瞻前顾后,判断失败率高就不想做了;而明知成功率高才去做,那分成功的喜悦自然也不若年少时的浓了。 所以这回的悬疑浪漫故事让我能重温一遍过往的快乐,我很开心,我想我又找到另一个挑战的目标了。 呵!我就是喜欢那种先战得汗水涔涔,再得收获的快感。 这是妮子写“黑暗帝国”系列四个故事的心得。 再来要回答一个问题。 很多人问我会不会写司辰星和邱誉的故事? 这个嘛…… 我这样说吧!男男是我的圣域,一个令我着迷万分,却不知该加何踏入的圣域。 这应该跟我一开始就接触到特级男男故事有关,我迷上男男是从“绝爱”和“双面间谍”开始的,这是漫画,但却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虽然我之前也有看过其他的男男漫画,但真正入迷却是晚了些。 而我看的国内第一个男男故事是“恶葳俱乐部”的“乱魔”。我称那是两百分的超级品。 看过那种精品后,再来自己写,一比较,简直是国中生与大学生的作品。 我对“董妮”这两个字有责任、也有我自己的自尊,所以没提高到专科程度前,我不发纯男男,就是这样。所以我会不会写司辰星和邱誉的故事? 答案是会,等我觉得自己已磨到那个水准后,我就会写,不过在那之前,我不会玷污自己的圣域。 ps:这是给死党的,她们说两人一起吃冰淇淋很恶,因为冰淇淋溶化后稠稠的,再在两人嘴里搅来搅去,简直像一坨@#$%&~我觉得不会啊!在还没溶化前就吞进去,不就不恶了? 个人认为吃到那种满口臭槟榔味、既黄、又脏、又熏人的口水,那才叫“恶”,好吗? ps:有没有人可以介绍其他的悬疑浪漫故事给我看?入这门入得晚,找书找得好辛苦,请各位善心人士告诉我吧! 最后,祝各位看书愉快。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