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元道》 第一章 前缘之始 今天开始上传出版稿,每天两章。 ———————— 第一章前缘之始 傍晚时分,孤阳斜照,血色残红倾洒万里海域,为东海那无边无际的浩渺苍茫又添了几分凉意。此时东海之外不起波涛,万顷海域一片安宁,粼粼波光泛着夕阳残照的淡淡血色。 东海之外数千里许,有一处海岛孤悬于万顷碧波之间,不过数里宽广,却是这方圆千里之内唯一的一处海岛。 在那孤岛西侧约摸五里许,却有另外一番景象,只见那里波涛如柱,一股股百米高低的水柱自海面冲飞而起,与周边宁谧的海面相较,很是突兀! 海面之上,那窜飞水柱之间,隐约显出一处硕大的漩涡,越转越大,已有数百米方圆,只将周遭碧波扰得一片浑浊,波涛翻涌,也看不清那海水漩涡之下到底是怎样一般景象。兼之海浪翻滚,水柱穿流之间,波涛声浪滚滚,更带起周边海风呼啸,哪里能听得出下面的动静? 过得顷刻,漩涡越剧,波涛海风之音也越急。 忽然有一声低沉嘶吼之音自海面下传出,直撕破了海风波涛之声,传遍周遭数里海面。 那嘶吼之声越来越大,漩涡波涛也是越来越巨大,水面之上的漩涡已有里许方圆。 猛然之间,漩涡停滞,自内里起了一道冲天水柱,水柱粗达数十丈许,在那水柱之中,有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翻滚腾挪,随着那黑影在水柱之内窜升而起,嘶吼之声也越发巨了。 无声无息之间,海面之下又起了一道清光,清光看似徐徐,却瞬息便升到了海面之上百米许,悬空停于那处高空,清光褪去,内里显出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身穿麻布长袍,脚踏麻鞋,凌空而立,好一派仙风道骨。 接而乌光一闪,在那清光之畔,又显出一人,却是一个少年,身上也穿了白色麻布长袍,面相倒无多少出奇之处,只是双目之内泛着丝丝淡然,全然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眼神,让人看上一眼,心头就隐约生出寒气。 “天启,你不喜灵气,便先退开,待我降这水怪!”那白发老者双目清光流转,盯着不远处那一道冲天水柱,口中却是向身侧的少年人吩咐。 “祖父小心!”少年人微微点头,脚下一步虚空踏出,便已出现在数百米外的西侧,同那白衣白发的老者散开两方,正围着当中的那道通天水柱,两人都默然不语。 老者看得孙儿天启不在身边,目光一动,一道清亮光华便自身周蔓延开来。他右手探出虚空一握,在那右手之中,便显出一点清光,越来越盛,那清光并不怎得刺目,只是让人觉得浩渺无边,让人一看,心头顿时就生出几分渺小之叹。 如此手段,天下少见,正是苍莽山大衍宗门秘传的乾罡降魔神光,乃是以玉清道法辅之以大衍法门而成。 而这白发老者能施展这等手段,自是大有来头。他乃苍莽群山之中大衍宗门的现今掌教天衍道人,那大衍宗乃是中土修行正道之中数一数二的大派。而这老道也早在百年前就融了气魄,前些年更是踏入灵慧境,乃是道门正派的顶梁之柱,况且其精修大衍神算,道行之深,难以测度。是以,这天衍道人于道门之中地位尊崇,直可谓掌正道之牛耳。 闲话少提,只说天衍道人手上乾罡降魔神光一出,只是轻轻一晃,那神光便入了前方那粗大水柱之内,向着内里窜升的一抹黑影射去。 震天嘶吼之中,水柱四散而去,一个浑身漆黑的水怪显出身形,那漆黑水怪约摸有七八丈高低,通体缠绕着一根根四五丈长短的触手,竟然是一只少见的巨章,且看这巨章七八丈许的身躯,便晓得这巨章只怕还有些道行,成了妖物。 这巨章水怪虽然被天衍道人从深海之下追了上来,却依旧凶猛无匹,远远朝着天衍道人嘶吼。 不过这巨章虽有些修行,然而却未脱去妖身,在天衍道人眼中不过一爬虫尔,如何能躲开天衍道人那乾罡降魔神光? 水柱刚去,那清色雷光已经到了那巨章水怪的十多丈开外。那巨章生性凶猛,也不躲闪,硕大脑袋上的眼珠子内凶光四射,血光缠绕,竟然向那清光乾雷通体撞了上去。 天衍道人见了如此,不禁笑道:“爬虫愚蠢!” 只见一阵噼里啪啦的雷声爆起,那乾罡降魔清光化雷,炸成了一团亩许的青色雷罡,声动百里。 周边里许之内都是水波荡漾,波涛滚滚,那巨章水怪身处清光雷罡之中,怎能逃脱?只怕早已经炸成了一摊粉碎。 天衍道人面上带笑,正欲向那天启孙儿开口说话,忽然面色一变。 只见那清光雷罡的爆炸之处竟然飞出一团黑影,带着剧烈啸声向天启冲了过去。 天衍道人看得清楚,那模糊黑影竟然是炸得仅剩光秃秃身躯的巨章残躯,没想到清光雷罡如此威势,这巨章竟然也不曾被炸死,只是毁去了周身触角,好强悍的肉身! 就是那脱了妖身得了妖道的妖物,也不可能有如此强悍的肉身啊?天衍道人心头疑惑,却也不及思索,马上就向着天启飞去。不过看他神色,倒也并不着急,却是他知晓自家孙儿有些古怪神通,当不惧此。 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巨章残躯,那白衣少年天启也不躲闪,眉宇之间微微一变,右手前伸,也无法门催动,只是凭着一肉掌拦在了那飞来的黑影残躯之前。 噗一声闷响,那天启竟以一手之力死死挡住了数丈大小的巨章残躯,那巨章飞扑而来激起的风声带起了下方层层海浪,**远去,呼啸不已。 这当儿,天衍道人已经到了天启身边,扬手就是一道清光打出,将天启挡住的那巨章残躯包裹进去,**了百多丈外,而后内里一阵阵雷罡闪动,清光化雷,这一次,天衍道人恼恨巨章惊了孙儿,下手又加了几分劲道,虽威势内敛,可威力之大却比刚才还甚。 清光散开之后,那巨章水怪的残躯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衍道人看了看那面上带笑的天启,微微摇头苦笑,这孙儿如此肉身,怕比适才那巨章水怪还要强悍几分,他所修行的那黑木经内神通,也不知到底是何来历—— 原来天启生来就不喜灵气,是以虽然自小便跟随了天衍道人左右,却是只修神算之法,参悟天道变化,却未曾聚集道家灵气,不曾修行道门神通。 几年以前,两人游历海外,在东海之外的一处孤岛上偶然得了一块黑木。那黑木古怪非常,坚韧之极,不似凡品,且仙灵气息难近左右,天衍道人屡次以元神相探,都未探清楚黑木里面蕴含了何等讯息。反倒是天启与那黑木颇有缘法,他喜欢那黑木气息,日夜拿在手中,久而久之,就莫名得了黑木内里的讯息,不由自主地按照黑木讯息开始修行,得了一身古怪的神通本事,修行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天衍道人想到此处,止住回忆的思绪,遥遥向着远方那处海岛一指,身形一闪,就飘飞过去。 而少年天启自然也跟了上去,脚下一动,就是近千米。片刻间,两人就到得海岛之上,找了方青石坐定下来。 “天启,今日所遇妖物很是古怪,这妖物连妖身都未脱去,显然修行境界不高,然而却有如此强悍的肉身,闻所未闻。”一经坐定,天衍道人就向着天启言道:“今日你我在此处深海的海谷之外就见了数十条巨章,恐怕海谷深处还有更多这等可怕的巨章水怪,此处大有玄奥,那些巨章水怪环绕海谷之外,也不稍离,显然是护卫着海沟内里深处的什么东西。据我今日推算,只怕这里的古怪玄奥与你还有一些渊源,不过这缘法却当是应在数年之后。只是具体有何等渊源,会应在何时,我也推算不清,你自己留意就是。” 天启心头一动,他自那古怪的黑木经内所得的修行神通不同与佛道两家,也能修得极为强悍的肉身,莫非今日这巨章水怪竟然同自己的神通法门有关?那巨章之群所护卫的海沟深处到底有何玄妙?是否同这功法有甚关系? 天启想到此处,自然心动,不过一来海沟深处还有百十条巨章,不易突破入内,二来天衍道人以神算之法推得此时并不是合适时机,那也就暂且罢了,日后定然得一探此处。 他心头虽微微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他性情随了天衍道人,尊天运命数,淡然无牵挂,也不多做计较,只是向天衍道人笑着道:“祖父,如你所讲,何等缘法,日后便知。” 天衍道人本因推算不清而为天启担忧,此刻听得天启所言,哈哈一笑,心头烦愁尽去。 笑得片刻,天衍道人言道:“你我已在海外搜寻了数年之久,却依旧不曾找到当初得了黑木的那海岛,应当是时机未到,只怕你我再寻下去,也是枉然!不如你我这便折返苍莽山,回归山门,如何?” 原来天启修行那黑木经内神通法门数年,虽得了不少神通,却发现那黑木经残缺不全,是以方才想要寻找当日那海岛,去海岛之上细细探一个究竟,只可惜,搜得数年,行遍四海,却是再也找不到那处海岛,近几日,两人才从海外回返,今日在这海岛上歇息时,却发现了海岛下有水怪踪迹,于是他二人才会入海探寻,正发现了下方的巨章,还引出一尾巨章,正是那漆黑水怪。 天启也知道再寻找下去,也是枉然,便点头道:“自然听从祖父安排!” ***** 第二天,两人便从东海折返。 因为他二人一直以来都是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各自体悟参道,所以能走路就是走路的,不想运那御空飞行的法门。所以进入内陆之后,他二人就停了术法,降下了云层。 即便不施法门,这祖孙两人脚下的速度也是不慢,走了一两日,就到了秦岭。 这一日傍晚时分,两人进了秦岭周遭的群山之中。天衍道人身上依旧穿着那一件浅白色的麻布长袍,头上的道簪却摘去了,满头白色的长发用了一根麻绳系在后面,微风轻荡,看上去好不飘逸。 小天启同祖父一般的穿着打扮,也是一件白色的麻布长袍,黑色长发用麻绳束了在肩后,右手拿着一段木根,时不时地举起来看看,手上摸索着木根纹理,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天衍道人同天启整日在一起,自然晓得孙儿平日里喜好木雕,此刻正在琢磨如何下那第一刀,是以他也不开口讲话,只是默默地行走着。 两人的脚程都飞快,顷刻之间,已从山脚上到了半山腰处,这里道路狭窄,两侧都有高大的树木。此时已经是深秋时分,山林小道之上铺着一层枯萎的落叶,厚实松软。夕阳散发出来的淡红阳光透过周遭的树木缝隙撒落下来,照得那些落叶不显得枯黄,反倒是泛出淡红的光泽。 天启忽然停在那过道上,蹙着的眉头一展,右手一晃,原先的那黝黑木根已经出现在左手之上,而右手中却多出了一柄黝黑的圆柄刻刀。 天衍看着孙儿如此动作,晓得他心头有所得,也不讲话,站定那里,微微笑着,看着小孙儿。这小孙儿自从得了那卷木质古经之后,便多了许多他看不明白的变化,不仅肉身越发强悍,参悟得一些神通法门,参悟天道更有大进,平日刻木雕根,皆有所得。 天启双眼盯在左手的木块之上,一眨不眨,那本来甚是平淡无奇的双眼之中渐渐显出了古怪的蓝黑光华。他右手握着刻刀,悬于半空,往那木块的顶部横削了过去,不过刻刀便要沾及木块之时却停了下来,微微变动着方向角度,其中蕴含着的劲力也随之变化着,却是未曾下刀。 一时间,天启仿佛定在了那里,粗布白衣上映着斜阳洒下的斑斑点点的淡红碎光。 碎光从木根之上的扫过,以天衍道人的修行自然看得清每一点纹理变化,甚至碎光飞跃之间的轨迹也入心头,天衍老道微微一愣,一丝玄之又玄的感觉从他心头闪过。 便那一瞬间,天衍道人感觉到这眼前的世界又清晰了几分,冥冥之中的那缥缈仙道似乎又近了几分。那种奇妙的感觉恍惚一闪,接而便消失了,然而天衍道人却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而是他的修行又进了一步。 自从跨入灵慧境后,老道便隐约察觉到灵慧境的修行与之前不同,固然需要采集天地灵气滋养道体元胎、元胎催动天经以冲灵慧窍融灵慧魄,同时更加重要的却是冥思参悟天道玄机。如此参道有成,自然能更进一步,得窥天冲境。是以他便停下了先前的修行功课,乘着抚养孙儿,再度四处游历,静心参悟天道玄机。果然心境修为日进,道心越发圆满,至今终而又有突破,老道感应到只要经过一段时日的静修,接而再采集灵气打熬道体元胎,定能顺利跨入灵慧境之大成境界,现在他已有所感悟,这灵慧境本就是一个坎儿,只要能冲破气境,跨入灵慧境,再入天冲妙境便容易了许多。现如今他便察觉了己身变化,似若数年之内便有望进窥天冲境,这也是他为何要回归山门的原因所在。 天衍道人强自压住心底那缕马上飞回山门闭关入定修行的**念头,勉力恢复平静,注意力重新聚集在眼前的孙儿身上,此时天启还未下刀,右手依旧悬浮半空。 这当儿,天衍道人忽然眉头一皱,他察觉到从此山的另外一侧奔过来几人,看那几人奔行的方向,正是冲着这边来了。 天衍道人看了看远近道路,知道那几人若是行过来,定要经过此处,而此处如此狭窄,他们难免打扰到正冥思的孙儿,道人右手前指,就要使出神通,幻出迷阵先且将那几人困住,等孙儿结束此次的冥思之后再撤了幻法,放出那几人。 不过他幻法还未使出,心头就是一动。 天衍神念略展,那几人的状况尽皆入目。只见一中年男子背着一苍发老人在山路上疾走奔行,身后还跟着两男三女,其中有一男一女该是老人的孙辈,年纪较小,都紧跟在先前几人的身后,面色担忧紧张。那苍发老人本算光洁的额头上带着黄豆大小的汗珠,一粒一粒的,面色煞白,嘴角的肌肉不停地**着,显然紧咬着牙齿,疼痛难耐得很,最古怪的就是那老者的额头时不时地变换着三色光华。 几个人的步子都飞快,脚下一点,就是数米开外了,飞速腾挪,在这崎岖山路之上丝毫不显得吃力。 老道这么微微一犹豫,便停下了幻法心诀,看着聚精会神的孙儿,叹了口气:“只怕是要可惜了天启的这番参悟!” 片刻的功夫,那几人已经跨越了半山腰,直接从侧面转了过来,直往前望,已经可以看得到那几个黑点,正迅速逼近。 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一行七人已经到了十米开外,嗖呼一闪便到了天衍身前。 “麻烦让一让——”那先头背着老人的中年人尚未到了跟前,焦急的声音已经传入了天衍的耳中。 天衍注视着天启的面色神思,脚下微微一动,堪堪把天启挡住,然而这里的通道着实太窄,饶是天衍闪避,只给那些人留下了一个窄小的过道。 那人眉头一皱,奔行的速度却也没有减少,只是尽量从那缝隙之中钻了过去。而他后面的那五人却都被阻了下来,这几人尽都眉头紧皱,沉着面色。 “你这人怎得如此不讲道理?霸占在这大路上不知与人让路?”被天衍挡住的后面几人中的那一个年轻小子心中本就紧张担忧,心情不好,此时看到前面这两个古怪的人竟然站在道路正中央,却不闪躲让道,心下顿时大怒。 那年轻人嚷了一嗓子之后,狠瞪了一眼天衍与天启这两人,便跟着前面四人走上来要穿过这窄小的通道。 天衍面色微变,以他的身份地位,莫说是普通的修行之人,就是那些有大修为的道门宗主见到他都无不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天衍前辈,何曾被人如此不敬? 不过,天衍虽然不快,却也没有言语,只是淡然站定,一来眼前几人不过是凡人罢了,二来他今次为了不扰天启参悟站定此处,也有些许过错,不能完全怨这年轻小子。 不想,最前面的那中年人身后背着的老者却听到了那年轻小子的无礼言语,那老者强忍住体内三气乱转带来的钻心疼痛,咬牙低声喝道:“停!” 背着老者的那中年人听闻老者叫停,微微一愣之后马上便停了下来。 “转回去!”老者说了一句话之后,额头上的冷汗直冒,黄豆大小,一粒一粒得冒将出来,面色一片蜡黄,甚是可怕。 那中年人面色一变,却也不敢违抗老人的命令,只得飞身蹿了回来,飞到天衍两人的身前,狠狠瞪了一眼刚才无礼的那年轻后生。 那后生给中年人一瞪,身子不由一抖,显然是怕极了这面相威严的中年人。 这当儿,天启微微一叹,右手的刻刀收了起来,他被这几人一扰,心神之中那丝灵感消失无踪,这一刀,是怎么也刻不下去了。 收了刻刀之后,心头不喜的天启重把那黝黑的木头拿在右手把玩。眼神自然落在已经站在跟前的那些人面上,平凡暗淡的目光略微扫过那七人,最后定在那被人背负的老者面上,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他虽然不采灵气,不过他天生便开了天眼,这些年跟着祖父天衍,又常听天衍讲解这道门修行,是以对修道法门了解颇深。 经他天眼一扫,便发现那老者的丹田之内存有一脉薄弱灵根,色泽暗淡,显然先天不足,不知是如何修行而成。此时那灵根之上盘旋着的三色灵气左冲右突,颇不安稳,那先天不足的灵根自然受不得灵气的如此变化,上面已经出现了些许的暗斑。灵根乃丹田之本,灵根受损,丹田自然受损,随之,那老者全身积累的灵气都会混乱。身上手足经脉受损,自然不能动弹,而且形势愈演愈烈,前景颇不乐观。 天启自小就跟随天衍道人修行大衍神算,参悟天道,心性淡然,视万物变化皆为天道,只尊天道,等闲不插手外物运转。 是以他虽然看出那老者病患,却依旧面色淡然。 那老者强忍着痛苦,到了天衍身前,微微一愣,显然惊异于天衍道人祖孙的衣着打扮,接而他便忍着体内疼痛,出声道歉:“这位——老先生,是我们冲撞了,对不住!” 接而老者转身向着适才那少年人厉声喝道:“定清!” 那被唤做定清的年轻少年随之鞠躬道歉,面上都是惶急后悔之色。 道歉之后,老者的头微微一点,接而低声道:“我等先且告辞!”面色越发难看。 言罢,那中年人转身便飞奔而去。 看着那几人飞奔而去的背影,天启心头忽然一动,不知为何,竟然窜出了一个念头,不忍见那老者如此。 他尊天数,体心性,凡事随心而为,无有羁绊,也不思索为何会有这等念头,却是轻轻拉了一下天衍道人的袖子,低声道:“祖父,这老者当得一救!” 言罢,他便默不出声,只是看着天衍。 第二章 大衍道末 第二章 天衍一愣,他对天启了解颇深,晓得这孙儿一心求道,只尊天数,虽然没能达到视万物为草木枯石的境界,却也等闲不为外物羁绊,此刻怎会忽然生出这等念头,要插手他人缘法?当真古怪。 他内心思索间,再看一眼天启,见天启依旧那般默默地看着他。 天衍道人不禁微微苦笑,他从小修行的就是这大衍神算之道,至今已是五百余年,知晓万物变化自有玄奥,轻易影响变动不得,所以向来只是清静修行,等闲不愿干涉外物,任他外人生死轮回,尽都不过是天道变化之中的沧海一粟,不值一提。所以按着一向的心境,他自然是不会干涉这凡俗事情,不过此刻见了孙儿那等目光,他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天衍迈出一步,等步子落下之时,已到山脚之下,而天启虽然不懂道门缩地成寸的法门,却也有自己的神行本事,脚下一步也随着天衍道人,到了山脚之下。 不多时,先前那几人也都行到山脚之下。 猛地看见天衍道人祖孙,那几人都是一愣,晓得今番遇上了高人,心头都是一惊,不知是不是刚才晚辈的言语得罪了这两人,是以这两人前来阻挠。 “暂且停下脚步,听我一言!”天衍道人脚下一动,便到了那几人的眼前,天启自然跟在祖父身后,他私下里再打量了一番那面带痛苦的老者,心头总觉得跟这老者有些缘法,也正是因此他才会生出救助的念头,否则按着他的如水心性,哪里会理会身外闲事,去干涉那天道变化? 那几人看着天衍脚下步法如此神通,再一愣之下,都定住了身子,谨慎得看着天衍道人,天启一直跟在天衍身边,他们倒没有在意,只道是被那道人带着的。 天衍看着几人都停了下来,微微一笑,看着那老者道:“你头顶天灵三色变换,灵根受损,乃是因你先前修行不得法,强行灌溉五华植入灵根,如今身遭痛苦,乃是因果报应,以后切忌。” 那老者本来心头忐忑,此刻听得天衍道人如此清楚得指出了自己的痼疾所在,连忙从儿子的背上挣脱了下来,推开前来搀扶的儿孙媳妇,瘫倒在地上,忍住痛苦出声道:“仙长神通,后辈柳阳明,望仙长指点!” 那老者身后的儿孙也都赶紧随之跪倒,同声道:“望仙长慈悲!” 天衍也不答话,右手一招,几人便被一股柔气掀起,难以跪下。 他看了看身边的天启道:“你且退开,待我凝聚灵气为其医治!” 天启点点头,回身走出十多米,右手把玩着那截未曾雕刻的黝黑木根,双眼却看着这边的景况。 天衍看着天启走开之后,右手隔空一抓,一道道的灵气汇聚向他的手心,盘旋停聚在他的手心之中,瞬息之间便凝成了一团浓厚的灵气,闪着奇异的光华,他右手轻握,将那灵气团捏在了掌心之中,一运道法,再张开掌心之时,那团灵气已经化成了一点六色灵液,天衍道人也不用道体元胎出窍,直接利用元胎中早已开启的六处灵窍,将那灵气通过道体元胎化出了六色灵液。 “入定静修,灌溉五华,重塑灵根!”天衍言罢,右手在那老者额头一拍,已经将那点六色的灵液拍入了那老者的天灵,直接打进了那老者的丹田灵根之上。 那老者晓得机缘难求,盘膝而坐,专心运用法诀,引导那点灵液灌溉五化,重塑灵根。这一来,却是成就这老者的一番机缘,一般人修行,灌溉五华植灵根之时,用的不过是自己凝结灵气打熬而成的单色灵液,此次这老者经过天衍道人一番救治,却是用六色灵光重塑灵根,不仅去了之前修行的痼疾,对日后修行也大有好处。 旁边那六人看着老者就地打坐,面上虽然依旧痛苦,但是却渐渐安静下来,都晓得眼前这白衣白发的高人前辈使了神通救治老者,心头都感激的很,连忙又要拜谢,却被天衍抬起,跪拜不下。 “尔等去看护他即可!”天衍指着盘坐于地的那老者。 那几人都是聪颖机灵之辈,看天衍的神情知道他不喜如此,也不坚持,各自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就围在了那柳姓老者的身周了。 天衍本欲这便离开,可他一看孙儿的眼神依旧在那柳姓老者的身上扫过,他心头一动,暗暗琢磨,这天启孙儿平素也参悟大衍神算,明白天道变化之理,怎得今日却如此牵挂这柳姓的娃儿? 心里这般琢磨着,天衍右手恰指就推算了起来,这一细细推断,心头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天启在日后还与这柳姓娃儿有些牵扯缘法,难怪性情淡然的天启这次会如此顾念此人。 天衍道人心头一动,暗自道:如此说来,这柳姓娃儿与大衍宗也是有缘,不如—— 心下略微思量,天衍道人便定了主意,走到孙儿身边,祖孙二人静静站在那里,尽都看向了月牙东挂的方向,与这里便开始日行一次的天道参悟。 天衍与天启祖孙两人观那月行天际,星光变化,参悟天道玄奥,自不再提。 月起星转,转眼之间就是一夜过去了,这一夜之间,天衍和天启祖孙各自参悟,静立于道旁树下,动也未动。 等朝阳初起时,天衍运起道体元胎,收敛全身精气,并没有吸纳那朝阳初升时天地之间的活跃灵气,而是看准朝阳初升的刹那,吸纳了那一点太炎之精,其间灵气没有半点外泄,可见天衍的修行已经到了极高深之境界。 天启在朝阳初升之际,也仰首东望,他自然没有化出道体元胎,只是直接张嘴一吸,顿时一道肉眼可见的炽烈白光直接投进了他的嘴中,速度极快,旁人看着只是白光一闪,到了天启身边就没了踪迹。这炽烈白光与那太炎之精不同,乃是朝阳初升之时喷薄而出的一点赤炎真火,炽烈无比,比修行之人凝练的三味真火还要炽烈许多,是以一般的修行之人根本无法吸纳如此炽烈的赤炎真火,只敢吸纳那弱上一些的太炎之精。 早些年,天衍开始察觉到天启吸纳那赤炎真火时,骇得心胆俱裂,以他的修为尚且不敢如此凝练那赤炎真火,天启毫无修行积累,怎敢吸纳那炽烈无比的真火?不过,骇然之后,他却大惊接而大喜,因为天启吸纳了那赤炎真火之后,并无丝毫不适,身体却更见康健。 后来他渐渐发现,天启不仅早晨吸纳赤炎真火,到了傍晚更是吸纳那极其阴凉的太玄精气,那太玄精气性极阴寒,一般没有大修行的修士碰都碰不得,却依旧被天启孙儿直接吸入了口中。由于事情着实匪夷所思,天衍也曾仔细询问过天启这其中的缘由,不过其时刚四岁大小的天启自然也不大明白,只是摇着手中的那卷黑木经。 天衍道人越发知晓这黑木经内神通的古怪,于是便一直吩咐天启要万分小心,别被外人知晓他的修行法门,否则怕是能引来奇祸。 天启虽然不懂这些关碍,却也听从祖父的安排,平日里从不在人前显露这些法门,今日早上在这荒郊野外,却是因为那几人皆不是修士,所以才运起法门,吸纳了那赤炎真火。赤炎真火入体,也不繁杂转化,直接便化进了天启肉身,消失无踪。 这等琐碎来历之事讲到此处便罢,再说围在老者身边的那六人虽然都有些功夫在身,却都不算修行之人,不懂得修行一道,所以也只知道天衍和天启这老少两人在修行仙法,却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惊奇罢了。 赤炎真火化入肉身,不需凝练,天启也旋即停下了修行,转身过来,看着那盘膝而坐的老者。他天眼本开,自然看得清楚,那老者丹田之内的灵根本来色泽黯淡发灰,经过了天衍所聚六色灵液的滋润和这一晚上的调息,那灵根色泽光鲜,隐隐发出六色光华,丹田之内的三色灵液完全恢复正常流转,更是隐隐生出了一丝第四色的灵液来。而他全身上下的经脉也都调理妥当,该是已经恢复了大半。 那老者早在静修调息时便察觉到了丹田之中的变化,晓得自己机缘巧合,得高人相助,不仅痼疾全消,更是凝出了第四色的灵液,只待再凝出三色灵液便可聚齐七色灵液,而后七液洞流冲庐间,寻求金丹大道。他功行九周之后便收功停歇,睁开了眼睛,刚好碰上了天启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虽然比一般的孩童还要黯淡几分,平凡普通,不过却让老者心底一动,不过这颤动却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幻觉一般。 不过,看着那白衣长发的少年童子,他心头就是一阵无由的欢喜,他隐约看到那孩子嘴角似乎也撇过了一丝微笑,不过那笑意旋即消失,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淡定。他这才记起,这孩儿先前乃是随同救助自己的那世外高人,定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心下便生出了几分敬意,不过却还是难以压制心头的喜欢。 柳阳明,也就是那老者收了功法,站了起来,没有理会身边的六个晚辈,径直前行到天衍道人的身前,拜倒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道:“谢仙长慈悲!” 天衍道人没有闪躲,受了柳阳明的大礼,微微点头,他清晨冥思时,又运起神算法门为柳阳明卜得一卦,虽不清晰,然却看得到此人日后与天启渊源匪浅,与自己综门有大有干系。 他默然片晌,接而开口道:“柳阳明,我问你,可愿入我门下?” 那柳阳明听了顿时一愣,接而狂喜,连连点头,又磕了九个响头,唤道:“谢师尊慈悲!” 天衍微笑颔首,接而道:“以你的年岁,本来不易修道,不过你与我宗门有缘,我便收你入门,日后功果如何还得看那天命机缘。” “请师尊赐名!”柳阳明压住心头狂喜,低垂着脑袋。 “你乃是为师的最后一个弟子,便叫道末吧,也希望你能自知入门最晚、修行最浅,能够发奋修行,早日修得上乘境界,参那无上仙道!”天衍略微思索便赐了柳阳明道号。 “道末谢师尊教诲!”柳阳明再拜一次,方才起身侍立在天衍身旁。 天衍指着身边的天启道:“此乃为师的孙儿,号天启,你便直呼天启可也!” 柳阳明向着天启点头招呼:“天启师侄!” “道末师叔!”天启打了一个稽首,看着道末,心中琢磨,莫非刚才的亲近之感就是由于这一份师叔侄的缘法因果?他毕竟道行还浅,难以揣透其中的因缘关系。 天衍看两人互相行过礼,旋即开口道:“道末,你尘世间尚有缘法未了,暂且便在尘世间修行,待得他日了结缘法,为师再度你上山修道,至于山门师承,日后自知!” 渴望早日随天衍修道的道末柳阳明闻言虽然微微失望,却也只能点头应是。 “你且带为师回你住处,我先传你一卷道法。” 天衍此言一出,让天启眉头一簇,心头一动,暗道这是为何,天衍祖父从不与世俗间不曾修行的凡人交往,带他四处游历的这些年,也只是带着他夜宿海岛荒野,日栖奇山古境,即便行走尘世间,也都在人迹罕见的荒野外,从不入那城镇之中,为何今日却要随这新入门的道末师叔去他在凡世间的住处?当真是古怪,他却不知,天衍今日的一言一行,尽都是为了他日后入世之时的那段缘法。 道末闻言自然是大喜,连忙点头,先且告罪了去那边通知几个晚生后辈,没经天衍同意,却没敢说他拜了师尊,只说这两位救他性命的世外高人被他请动,愿意随他回去小住几日。道末柳阳明的几个后生晚辈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他们也都感激那白发高人救了长辈一命。 于是柳阳明带了天衍和天启两人,一路从秦岭赶回了京城首府。 诸人一路行来,倒也没甚事端,安稳回了北京城。 进了京城,一行人便直入了郊区的一处住所,内里小院阁楼散落,布置别致,景色秀丽。 入得内里,柳阳明亲将天衍祖孙二人送到了一栋清幽小院的门口。 柳阳明将两人迎入小院之中,穿过了中间的一个天井,一处园门,进入到后面的一个幽静院落之中,有草,有树,还有石桌椅,院落外侧一道石台,颇有古风。 柳阳明尽心安排那两人住在此处,而后自然是严令任何人去打扰天衍祖孙。之后他自己也早早得便去休息了,这一次外出,在秦岭一番颠簸变故,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而后又陪着天衍,自然不曾休息片刻,此时安顿妥当,顿时感到通心劳累,所以一旦安排妥当天衍祖孙,他马上便去静坐疗养。 那随行众人各自回了住所休息,自是不便再提,如此,就是一夜。 第二日清晨,按着天衍的吩咐,柳阳明早早得就来了天衍祖孙静修的幽静小院。 等他到了之后,却发现天衍早已在院落外侧的石台上盘膝坐着,柳阳明赶紧上前拜见:“师尊恕罪,道末来晚了!” 天衍不语,只是面朝东方静坐着。 柳阳明不敢打扰,只是垂首盘坐在一旁,却发现在小院内侧的石椅上,坐着一白衣长发的少年人,却是那天启师侄,此刻天启亦是面东而坐,静坐不语,神色不动。 过了片刻,等朝阳初生,金光突现的刹那,道末发现一个光点从东方瞬息而至,被天衍道人吸入了天灵之中,这才晓得原来天衍是在做晨间修行。 而另一边的天启虽然心中也着实想吸纳那一点赤炎真火,却碍于柳阳明在附近,而这柳阳明也是修行之人,所以就没有运行功法,只是一直静坐参悟,运转本元木灵,这同时,一些怪异的元气自周遭空间之中涌入他周身万千毛孔,这些元气一入体内,尽皆被他的本元木灵化去,融入了肉身之中,庞大的元气炼化之后,**之中荡起一丝元气化去后剩下的精炼元灵,淬炼着本元木灵。 道末自然察觉不到那元气波动,就是因着元气流动带起了一些灵气流转,他也分辨不清其流转始末。莫说是他,即便天衍道人也察觉不出天启周遭的元气波动,不过到了他那等境界,总能察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同来。 等过了片刻,天衍行功完毕,回身看着那道末柳阳明言道:“你刚才所见就是我道门的早课,吸纳朝阳初升时的那一点太炎之精,与修行大有好处,可助你打熬**,凝练灵液,以结金丹!” 道末点头受教,接而,天衍天衍道人面上神情一整,道:“修行一道邝日持久,随个人机缘和资质各有不同。一般人被引入修行一道后,只要勤勉修习,刻苦功课,随着时日积累,功侯的进步,自然能灌溉五华,植入灵根,凝出本命金丹,修至合精期大乘境界。而要想再进一步,由本命金丹化出道体元胎、跨入合神期却很是艰难,有些人修行一生,也化不出道体元胎,终生都无望去融合本体七魄。而化出道体元胎跨入合神期的修行之人则登堂入室,得以开始真正的道门修行,开始融合七魄。虽然按着各人的资质、修习功法以及辅助的丹药不同,修行速度总有些差别,不过大多得乐道体元胎之修士只要勉力而为,总能融合英魄、精魄、中枢魄,达中枢境,这已是中乘道境。” 天衍道人微微一顿,接而道:“少数天资聪颖之人可融力魄,冲破气窍,修至气境,开始融合气魄。到此时,寿元大涨,除了修士劫运之外,几乎有无穷寿命。只不过,若要想再进一步,冲破气窍跨入灵慧境,却比当初由本命金丹凝出道体元胎、由合精期跨入合神期还要困难百倍不止。所以,大多数修行之人终生都无法冲破气窍,比之凡人也不过多出一些寿命,在那无穷劫运之下,终究还是难脱轮回之苦。而若可冲破气窍,跨入灵慧境,则修行步入上乘道境,仙道可期,有望飞升上境,成就天仙大道,享有无量寿!” 讲到此处,天衍道人看向如痴如醉的道末道人,言曰:“你年岁已大,虽有些根基,却是薄弱之极,修行要较他人艰难许多,日后务要勤奋修行,一心参道,方有可能得上乘境界,你可明白?” 道末道人连连点头:“道末定然不敢辜负师尊栽培!” 天衍道人点头道:“如此甚好,今日我便先为你讲解本门合精期的修行道法!” 这一卷道法开讲,就是整整一天,直到得傍晚时分,天衍方才将这一卷道法尽数略讲了一遍,那道末有甚不明之处,先且记了下来。 等天衍停讲,道末退出小院之时,他才注意到那天启竟然一整日都坐在那里,右手上拿了一把圆柄的黝黑刻刀,左手中却是一块黝黑的木头,似乎是要雕刻,然而这一整天下来,天启也未刻出一刀。 道末刚刚入门,与天启并不熟悉,是以不便相询,只是心下觉得古怪,也暗自记住了这天启小师侄喜欢雕木。他感激天衍道人授他道法,心下也喜欢天启,便暗自琢磨:日后要好好留意一番,看哪里有上好的木头,也好搞来送给天启,这孩儿看着着实让我喜欢。道末心中有这念头,自不会提出来,只是躬身告退出了这小院。 当晚回去,道末便打坐调息,心境越发通明,灵根调和,四道灵液各循其道。 第三章 净土黑木 虽然日头仍未出来,天却已亮了,天光淡然而清冽,在秋风之中微微飘荡着,破碎的荧光将天地之间映照得一片清明。 这已是第三日的清晨,道末柳阳明依旧在日升之前便到了那小院之中,小心得侯在做晨间功课的天衍道人之畔,余光也注意着一旁面东盘坐的小天启,他对这孩儿着实投缘。 有了道末柳阳明在旁,天启自然不便吸纳赤炎真火,不过他心中倒也不恼,对这道末道人,他心中莫名得也怀着几分亲近。这却是前缘因果牵引了,这是后话,此处先且按住不提。 天衍吸纳了那一点太炎之精后,行气半晌,随后转身过来,指着石台的一角,要道末盘坐下来。 道末依言盘膝而坐:“师尊,我昨晚打坐行气,功效非常,四色灵液尽皆循其规矩,不过灵根之上四色灵液的孕育元窍却难以辨别得清楚,难以巩固这四色灵液之根本,不知是何缘故。” 天衍运心念道法,开了天眼,细细一看,便看出了几分端倪,心中了然,于是开口道:“你无须惊慌,尽都是由于你先前修行法门不对,只要你循着我传你的这卷道法潜心修行,重铸灵根,一切自然回归正规。” 道末听了天衍教导,知道师尊一切了然,心下也就少了惊慌,垂首恭声道:“谨尊师父教诲!” 而后道末又请教了几个不解之处,便告退了出去。 道末出了小院之后,心头还是思索适才师尊所讲的那几处精义,越是思索,便越是觉得师尊所传道法玄奥之极,只领悟得其中一二,便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心中着实欢喜,到了他这般年纪地位,尘世间已无甚留恋,而今仙道有期,当然免不得欢喜。 他这一沉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僻静处,身前不远有一红木小楼。 仰头看到红木小楼,道末微微一愣,此处乃是他早先里每日都来的藏经之所,乃是他这些年搜索而来的各种经书奇物,之前他未遇天衍,天天都在此处参悟,今次回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看着那红木小楼,道末心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桩事情,面泛喜色,赶忙就快步走了进去。道末径直上了二楼,走到那后堂里侧的一张紫木大桌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个红木小盒子,盒子上面画着一些经文,他打开那盒子,里面显出了一截黑色枯木。 这黑色枯木卖相不佳,表面上坑坑洼洼,便仿佛一截枯木树枝一般,不过细细一看,就能发现那枯木表面的坑洼之中其实隐隐流动点点黑色光华,很是是奇妙,若是哪在手上,更是让人大吃一惊,因为这么小的一截不甚起眼的枯木,竟然有近百斤的重量,即便是一个成年人,若没有修行,都难以一手拿得起来。最奇妙的就是,这截枯木总让他有些害怕的感觉,采气修行时,必须得将它置入原先的那红木小盒之中,否则心头总是惶恐不安,难以入定。 道末此刻却没有多想那许多,只是觉得这木质特殊,可能那天启师侄会喜欢,他却忘了这木质让他难以入定修行的古怪,只觉得天启可能喜欢这怪木。他一手将那黑枯木取了起来,看了几眼,而后装入小盒中,笑着取了,便下了楼。 道末下了楼,便又沿着来时的原路返了回去,到了那清幽小院之前,叩门轻呼:“师尊,弟子有物相呈。” 院中的天衍自然知晓道末过来,不过他却不知道末此来何事,只觉得心头忽然一跳,细细一推,却也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惊异,以他的修为,推算道末如此修为之人,本该是有极大的可能推算成功,而先前的推算也尽都不错,不想今次却推算不清了。 等到道末叩门说有物相呈,天衍灵光一现,眉心灵光大放,顿时了然,今次的异常定然与道末要呈送的物事有极大关系,不知到底是何物,竟然能有如此奇效。 ***** 再说天启,自道末走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收起了手上那两天也未曾雕刻的木根,运起黑木经法门,冥思入定。过得半晌,他忽然心头一动,却是感应出这附近有一处木灵旺盛之所,他那黑木经神通乃是木灵法门,对木灵敏锐之极。 是以,天启马上便细细感应查探,几个呼吸之间便探得那木灵之源在一幢红木小楼之上,他开了天眼,遥通感应一看,正看到那小楼之内的桌上有一方红色小盒,内里放着一截黑木。 天启一经看到那黑木,马上就是心头大震,原来那黑木同他所得的那黑木经完全是一般模样,他与天衍道人在东海之外搜寻多年未果,没曾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处遇到,他怎能不喜? 心头欣喜,天启马上便以神通向那块黑木感应而去,不想,他气息一经接触到那红盒之内的黑木,黑木之内木灵气息一抖,竟然化作了一条巨大独角黄蛇,黄蛇身形巨大,头生独角,身上化出密密的金色鳞片,腾挪飞闪,周遭云雾随行,很是是煞气天威,气势迫人之极,只是腹下无脚,否则天启真要当那黄蛇是那九天神龙了。 黄蛇气势很是骇人之极,天启全身上下猛地就是一滞,身体丝毫动弹不得,一直隐藏在体内的本元木灵也被压制得纹丝不动,使不出半分力道,便连神思心念也仿佛被镇了住。 黄蛇只显出一个瞬间,下一刻,那黄蛇便从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却是那不知情况的道末将红木小盒的盖子盖了住,那红木小盒将枯木的气息遮掩隔绝起来。 天启浑身是汗,不由气喘吁吁,微风一吹,全身冰凉,那粗麻布所制的长袍竟然也已经湿了。 此时天衍在做那推算之事,也不曾注意到孙儿身上的异状,且古怪的是,那黄蛇那等强悍气息,以他修行,竟然没有察觉。 天启运转法门,调和呼吸,半晌方才恢复了原先的状况,只是心头却难以平和下来,刚才那黄蛇腾挪之间带起的威势依旧在脑海之中遗留。他暗暗震惊:这到底是何等物事,怎得具有如此威势?就是祖父给我的感觉都不及其一分。祖父而今已快要突破上乘灵慧境,距那仙道也是一步之遥,难道刚才那黄蛇竟然是天仙那般境界不成? 而且那太古凶兽独角黄蛇的气息一起,天启心神深处竟然马上就出现了一片混沌,内中有一片蛮荒大地,大地之上的景象却看不清楚,只听得内中有嘶吼咆哮之音。那一片蛮荒大地对天启而言,很是熟悉,自从他修行黑木经功法以来的这些年,每每他行功入了定境,冥冥中都能感受到这一片蛮荒大地,收功之后,脑海中也能余下这片蛮荒大地的影像! 天启正思索间,忽然门外的叩门之声响了起来。 天衍道人应道:“进来。” 接而,道末捧着一个红土小盒走了进来,走到天衍身前三尺后,便停了下来:“师尊,弟子早些年得了一古木,看天启师侄甚喜雕木,故而取了来,想要将之送与师侄。” 天启看着道末手上那红土小盒,双眼猛然就是一亮,透射出一股蓝黑光华,让那道末道人心头大惊。 旋即,天启察觉失态,连忙收敛气息,双目依旧成了先前那般淡然模样,只是内里兴奋却是隐藏不住。 天衍看得天启一眼,右手轻招,那红土小盒便飞了上来,稳稳落在他身前的石台之上。 天衍看着那红木小盒上面经文遍布,眉头微皱:“这是佛教的菩提护持经文。” 他右手一指,打出一道淡色的清气,当那清气便要撞上红木小盒的时候,小盒上面那一圈圈经文忽地绽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将那道清气挡了开来,而后金光收敛,经文依旧。” 道末心头一震,他修行低浅,还激发不出那经文的威力,所以这也是第一次见识那经文的利害,心头暗道这盒子果然有古怪。 天衍虽然晓得那经文附有法力,却也没想到那经文如此轻易就消去了自己的一波清气,看来那加持这经文的僧人修为深厚,定然还在自己之上,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略微沉思,天衍不再驱使道法,伸手开了那木盒,现出了一截黑色枯木。 天启看得枯木,气息不由再次扫过那枯木,顿时,在他感应之中,那尾独角黄蛇又冲天而起。 这一次,他看得分明,那黄蛇气息就是从黑色枯木上蹿了出来,经过上一次的震撼之后,天启早有准备,法门运转护持心境,不敢大意。 其实天启本也不必如此,那黄蛇只是元灵气息而已,不是元神不显法力,也不属三魂七魄,除非仙道之中那些开了顶上三花的高人,莫说一般人,就是普通仙人也看不到这等元灵气息!天启也是因为修行法门同那古怪黄蛇有甚深渊源,方才能感到那元灵气息。 而且若是他隐去木性气息,不显木灵,那黄蛇元灵气息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压制影响。不过天启不知晓这些关键,还是运起法门木灵,黑木受到天启身上气机牵引,内里古怪气息又奔涌而出,独角黄蛇自然窜出,马上气机牵引,便压住了天启心神,让他丝毫都动弹不得。 因那黑木上的恐怖气息古怪,天衍虽有大修行,可却完全感应不到天启所察觉的独角黄蛇元灵气息。 不过天衍修为深厚,能从那黑色枯木周边的外围气息摇晃中察觉到一些古怪,觉得那有股气息隐隐压迫着体内的灵气。 “咦?”天衍道人正惊异与那古怪气息,忽然便发现了身边天启似乎有异,定睛一看,却发现天启双目神光变幻,面色苍白,显得很是艰难,不过身上却没有明显的法力波动。他经验阅历丰富,马上便晓得这其中的关碍在黑色枯木上。 便在天衍道人要伸手闭上那红木盒子的时候,忽然又起变化。 只见黑色枯木之上也泛起了一层金光,朦胧金光之中生出朵朵金莲,金莲之后生出尊尊佛陀、罗汉法相,有梵音禅唱,同那红盒之上的菩提护持佛阵一般。 随着佛陀梵音之后,又显出一道金色佛光,金光周边,依稀有金身巨人,手持韦驮杵,双目雷电闪烁,威势骇人,巨人身边有金光天龙飞舞,飞花流萤之内妙龄少女轻纱曼带,凌空九转,妙音叮咚,其下有五戒夜叉,身高百丈,夜叉之顶盘了一金刚巨鸟,头生硕大黑色毒瘤,更有修罗呈现厉鬼之形,另有妙音七闪的紧那罗,还有蛇头人身之摩呼罗迦众,却是佛门八部天龙众法相,似虚还实。 等这天龙八部众显出,中间一捧冲天佛光之内更是显出了一尊硕大金翅大鹏法相,那金翅大鹏一声长鸣,睥睨天下,庞大威势让天衍道人的面色一变,这乃是八部天龙与明王法相,只怕也只有那舍利大成、修到大乘净僧境的佛教僧人方才有能耐召唤其法身护持吧,这般想着,他心头越发震动,需要明王法相护持,这枯木到底是何物? 原来是黑色枯木上残留的独角黄蛇气息被天启身上的木性法门气息近距离得一激,黄蛇气息膨胀半晌,这才激起了镇压这黑色枯木的佛教封印,以致于金莲现形,显出佛陀罗汉,更有八部天龙众,明王法相。 天启能清晰感应到那黄蛇气息,而且天生天眼,自然看得清楚。佛门法印一现之后,那金莲化形、罗汉和佛陀法相纷纷显现,八部天龙众站定八方方位,摆出阵势,大鹏明王法相驻了阵眼,生出一股奥力,将那枯木整个从这一空间中隔绝了出去,如此一来那一丝黄蛇元灵气息没有了凭依本体,其气息又无实体,并无法力,自然就随之消失了。 天衍修行深厚,也看得出来,虽然那黑色枯木依旧摆在红盒之中,可那气息却被阵势从空间隔绝出去,他心下奇怪,不知这黑色枯木之中到底有何玄奥,值得佛门僧人如此费力封印。 再说那黄蛇气息随黑色枯木被封印而消失之后,天启身上顿然没了压力,神情松动下来,看着那佛光包裹下的黑色枯木,心头满是惊奇和兴奋,晓得这段黑色枯木定然是同那木质古经一般来历的存在,或许还要奇妙一些。 天衍看着天启神色恢复正常,知道孙儿明晓这之间的变故,传音问道:“适才究竟有何变故?” 天启略微整理思绪,便将刚才之事讲了一遍,天衍沉思片刻,琢磨其中的关键奥妙,忽然传音道:“依你所言,似乎是气机牵引,那黄蛇怪物只是一缕气息,该是受了你气息牵引方才显出法相,却没有法力,你只需收敛气息,只开了天眼去看,便当无事。” 天衍虽口中淡然,心头却很是惊讶,没想到那股气息如此怪异强大,而自己竟然全然感觉不到,如此推测,或许是命窍元灵气息,只是这等命窍元灵不是魂魄,而是命窍之内的真灵,需要开了顶上三花,能看透幽冥六道轮回之时,方才能看得到。而天启此时修为虽然怪异,却也不可能到了那等境界,或许又是那古怪法门之因,他心头揣测,倒也**不离十。 这般思索,他心头一面想那到底是何物的气息,另一面不禁有些担心天启,不晓得天启所行的这条路到底通向何方,他如此想着,看了看天启微显得兴奋的面色,心头隐约觉得忧愁,仙道修行虽然清苦孤寂,却还有众多同道中人,前辈指引,而小天启走得这条路却不知通向何方,也无前程指引,孤孤零零,自己也全然帮他不上。 天启却完全不知道天衍在想些什么,他看着那截黑色枯木,手慢慢便摸了上去,不想却仅仅能接触到那层佛光,他平心静气,将身上的气息完全收敛起来之后,整个人又成了原先那个略显得平凡的少年。 半晌之后,感应到那被隔绝在封印之中的黄蛇不再折腾挣扎,那明王法相和佛光也就渐渐得消去了,黑色的枯木落入天启的手掌之中,天启手上微微一沉,面上却是一笑,果然如此,他之前所得的那卷木质古经也是很重,看来这二者应该有不浅的关系。 “师叔,这古木,你是从何而得?”天启抚摸着那古木,抬头笑着问道,言语之间也恭敬得很,让道末听得心头舒畅。 道末心里舒心,笑了笑赶紧说:“这古木也有些来历,不过不是我道门之物,却同佛门有些渊源。” “哦,你且细细说来。”天衍指着身前石台,让道末坐下。 道末恭敬行礼,而后坐了下来,开口讲道:“这古木乃是我前些年从江西东林寺得来。” “东林寺?可是那江西庐山的东林寺?”天衍眉头一动,那东林寺乃是佛门净土宗的发祥地,在修行界上也有盛名,不过想来道末去的东林寺只是前山寺庙,定然进不得那后山的密境之中。 道末点头,而后接着道:“就是江西庐山的东林寺,那寺院颇有些声名,不过其中的僧人却没有多少神通——”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想起了刚才那红木盒以及黑色枯木上显现出来的佛光,觉得之前是自己修为低浅,看不出人家寺院僧人的神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轻咳了声,接着道:“也是我修为低浅,看不出那些僧人的神通!” 天衍笑笑:“那前山寺庙之中也没有几个有修行的僧人,你且接着往下说。” 道末听不大明白前山寺庙究竟是指什么,不过也不敢细问,接着说:“我前些年依靠世俗界的势力金钱,四处搜寻古籍。有一日,一个和尚寻上门来,说有一古物,愿意卖给我,我开始看那和尚眼神飘忽不似良善,便没有在意,只是含糊答复,若有奇物,定会依了他的价钱。” “过了几日,我都忘记了那事情,那和尚又来了,却是携带了这小红木盒与我,我看过之后,果然是一件稀奇之物,虽然不晓得有何妙用,却明白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马上就出高价买了下来,过后我又参祥了好些天,却没有丝毫进展,于是我便上了那江西庐山东林寺,想要探寻这古木的隐秘。” 道末顿了顿,接着讲道:“我在东林寺查询了好些时日,期间又捐上了一大笔钱作为寺庙修缮之用,才打探到一些资料,原来那两个卖古木的和尚竟然已经去了别的寺院挂单去了,提起他们,接客的知事僧人都不愿多谈,后来经过多番打探,才知道那两个僧人前些日子在寺庙后山水潭禁地侧地的一棵罗汉古松下面掘走了寺里的一桩古物便逃出去了。” 道末自然会询问古物的来历,后来还是又加上了一笔香油钱,才从那知客嘴里掏出来,原来那禁地本是当年东林寺的道生大师的禅房所在,后来道生大师反出净土宗佛门,那一处禅房便被东林寺白莲社的慧远祖师下了封禁,不许门下弟子擅自进入其内,相传那一片禁地之中有当年道生和尚留下的一些物事,还有一个隐秘说法,就是那禁地之中被慧远祖师封禁的邪恶古物就是当初将将道生大师迷了心智的邪道物事,正是那物事让道生大师后来叛出了东林寺净土社,也叛出了整个中土净土宗。 道末说话间看了看天启手上的黑色枯木,也开始觉得那木头有些玄乎,可能那传说还真不假,起了这个念头,他不由有些担心,这物事别也迷了天启的心智才好,否则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道生大师——”天启口中喃喃自语,心头暗暗打定主意,一定得好好打听一番这道生大师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盒中黑木定然与自己的修行有大关系,想来这道生大师可能也与自己是同路之人,他后来修行得那无仙无佛法门,或许就是——天启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定了心思,日后要探个究竟。 似乎晓得天启心中所想,天衍道人缓缓开口道:“道生乃是千六百年前净土社始祖慧远的得意弟子,继承了慧远祖师心脉一宗的衣钵。听闻此人在百岁之前,就已经修成了净僧境的中乘功果,踏入了净僧境的上乘修行境界,乃是当时修行界中天才横溢的人物,颇为了不得。”天衍言语之间,赞誉非常,虽然佛道不同流,但是修行却是一样艰难,要想修到上乘境界难之又难,一般的僧人修行都须得好多世的积累,能以一世之功就修出上乘功果的少之又少,道家修行也是一样艰难,他修行了五百多年才机缘巧合得跨入上乘境界。 “不过道生修入上乘境界之后,竟然忽然提出了佛无净土的大逆观点,更是宣扬苦修佛道证那仙佛功果乃是愚不可及的行为——”天衍道人说着,微微摇头叹气:“听闻前辈所言,这道生僧人后来被净土慧远赶出了净土社东林寺,不容于佛道两派,后来便没消息了,听闻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了,不过具体如何,却是没人知晓。” 天启心头记下祖父所讲的这些典故,点了点头,将那黑色枯木放入红木小盒之后,向着道末躬身行礼:“天启谢过师叔的厚礼!” 说着,他便将他小盒收入怀中。 天衍道人看了看道末和天启,心头暗道:难怪我先前推算总觉得两人之间还有其他机缘,原来便落在了这黑色枯木上。 道末知机,看着师尊与天启两人都不讲话,旋即就退了出去。院落之中便又剩下天衍道人的祖孙二人。 天衍看了天启良久,才开口道:“道生后来的变化定然与那枯木有干系,你日后修行参祥须得小心,莫要被迷了心智。” 接着,他心下叹气,如今天启所走之路只怕已经非是佛道之流,怕是同那道生和尚真得一般了。 天启看着天衍面色,微微一笑:“祖父莫要担心,万法同源,殊途同归,我自参悟天道玄奥,己身外物皆乃是道,又如何会被外物所迷?” 这般说着,他感受着袖中那红木小盒内的微弱气息,心头竟然有些兴奋,似乎连本元命窍也随之兴奋得战栗,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由自主地战栗,不过他却隐约感觉到,似乎就是那些不起眼的枯木承载了他这一轮回的命运! 天衍也笑了笑,心中还是担心,他不是拘泥守旧之人,不过还是始终相信仙道乃万妙之门,只是,这孙儿身上有太多的未知让他惊奇,他也隐隐感觉天启自然有他自己的道路,是以这些年才会默许了天启的这些怪异修行。 至此,已是傍晚时分,两人打坐参悟,修晚间功课。 ***** 第二天清晨,道末再到了小院之中,却发现两人早已不在了。 他在院中的石台上发现了一封道末留下的信笺,其中当先写了:‘春秋五转,你与天启另有机缘。’ 而后是留了一句偈语,曰:‘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明。’ 道末收好了,喃喃自语:春秋五度,那就是五载之后了,师尊神机妙算,我却是难以揣测了,罢了,还是好好修行就是! 第四章 苍莽大衍 再说那清晨离开的天衍祖孙二人,此时已经回到了苍莽群山之中,大衍宗门之外。 天衍祖孙二人进入苍莽群山之时,正是朝阳将升未生之际,两人寻了一处山颠,便各自运起法门采太炎之精和赤炎真火,等采气行气之后,方才回到山门之外。进入那护着山门的幻阵,幻阵乃是山中灵气所化,天启不喜灵气,是以便运起法门,将周身上下所有毛孔窍**尽都闭了,灵气自然不得入体。 言及此处,不得不提及天启修行之法与仙道修行之法的一点不同之处。 天启的这控制身体**脉的法门与道家修仙法门大是不同,道家修行,周身经脉窍**依着七处命魄寄存之所分化为七大体系,修行之时乃是一处一处得依次修行,采气入体之后,尽都导入丹田气海,炼气养丹,孕育灵根凝练外气,而后再以凝练紫烟一处一处得去疏通七大体系**脉,疏通一处**脉,那采来的灵气紫烟便化出一色灵液,等化出七色灵液,凝周身的**脉方能全部疏通,至此才能控制周身**脉。 而天启这修行法门却大不相同,采集气息不是道家灵气,却是元气,且不炼经脉,却修周身上下万千毛孔,采气之时无须经天灵等要**,外气入体也不经丹田气海炼化,修行之时周身上下随处皆可采气,直接化入身体,由本元炼化,周身合修。这种修行法门虽然绝佳,然而修行起来却比仙道修行固定经脉之法难了千倍万倍不止,想想也知其艰难,人体经脉之中本流动有先天之气,采气修行疏通之时自然简单许多,平日经那经脉导气炼气也自简单,而要从肉身上下的万千毛孔采气,却无异于在**之中另开万千窍**。即便有了特异法门指引修行,也非短时可以凑效。 不过这黑木经法门却似乎是为天启量身定做,他尚未降世之时,周身经脉就堵塞不通,只能控制周身毛孔采气,才得以存活下来。 是以那黑木经功法最为艰难之处,对他却是最为简单易行。他修行那黑木经法门不过几年,就已经小有成就,周身上下毛孔越发灵动,控制心随意转。当真是机缘命数,早有所定! 这些暂且不提,却说祖孙二人入了幻阵之后,便先回了天衍清修的后山湖边。 两人都是入定修行,天衍将先前所采的那点太炎之精从气海之中吞吐数次,尽数精炼,以之打熬了一番道体元胎。而天启却从怀里取出了一片乌黑色的枯木,握在手上入定修行。那叶状枯木也是淡黑色的枯木,凝神细看能发现枯纹其间闪动着一丝紫黑色流光,与他从道末那里得来的黑色枯木完全一般,正是天启早年在海外所得的黑木经。 过了半日之后,天启先从入定之中醒转,他修行还不足,虽然采气炼化占了天生身体禀赋的优势,**打熬速度快极,然而木灵却是两年前才从那叶状枯木经内提炼出来,化入本元,本元木灵的修行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步一步地打熬,自然慢了许多。 入定醒转之后,天启便取出了圆柄刻刀和一块木根,独自到了湖边静坐思索,观察那木质纹理,参悟其玄奥变化,以期能将这木块的上下左右前后尽皆修整平衡,这许多年来,他依照木质纹理参悟了不下千万种变化,虽多有所得,不过却始终不甚满意。 往日里,天启一经参悟就是数天的时间,不过今日回到了山门之内,他心情也颇不平静,内心牵扯着久已未见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不多讲话的兄长,总不能安心参悟,难入空冥定境。他性子本就随便,既然空冥之境难入,他便不再尝试入定,收起了刻刀。 正有些心思烦乱,忽然他心头一动,从怀里头取出了一个红木小盒。 话说天启取出了那红木小盒,便要打开之时,想了一想,为求稳妥,又从四周的树上取了几段树枝,大都枯萎不堪,他也不在乎,只是将那枯枝拿在手上,用了法门异术,导引体内的本元,分出一丝木灵进入那几段枯枝之中,那些枯枝经木灵一转,竟然发出淡淡的黑亮光泽,隐约散出几分怪异的生机,却又不似一般树木,很是奇异。 天启将几段枯枝一一变成那般模样之后,运起神算之法推算一番,而后按着将那几段卖相怪异的树枝插在地上,再运起了法门,向其中一段枯枝上打出了一道暗淡乌光,顿时枯枝笼罩的区域起了淡雾。天启步入雾中,那淡雾渐渐得就更淡了,最终消失无踪了,连带着,天启和那几段枯枝也消失不见了,四周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微风从湖上吹来,将那地上的枯黄草儿都吹得向后一倒,让人即便看到天启适才的动作,都不由怀疑适才所见乃是幻觉。 布了这独特幻阵之后,天启放心坐了进去,这幻阵法门所取乃是元气,却非是灵气,所以修行仙道之人完全无法察觉。 等天启入了幻阵坐好,便忍不住取出了那红木小盒。 他担心激发黄蛇,是以就收敛周身气息,木灵修行的踪迹一丝一毫都没有外泄,这才缓缓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了那段黑色的枯木,这一段黑色枯木入手感觉与他先前所得的黑木古经完全一样。 天启略微思索,将那叶状枯木古经也取了出来拿在手上,两木放在一起,尽都散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天启仔细拿着两木对照了片刻,发现两木纹理相近,似乎同属一体,不过二者却连接不上,似乎中间还缺了一些。 天启心头暗道莫不是还有这般枯木散落在外不成?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动,竟然多出了几分兴奋,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个念头,定然要将这些神秘枯木具全。这个念头是如此地突兀,突兀得便仿佛从灵魂深处直接冒出来的一般,天启看着眼前的枯木,强自压住那种不知根源得蠢蠢欲动,收敛心神,细细比较。 比照了片刻,天启将原先那卷叶状的木质古经放入怀中,只将新得的那一截黑色枯木拿在手上,按着先前参悟叶状枯木的法子,散去周身气息,开了天眼,松了心神,尝试着以心神运转那参悟法门,不过刚刚将心神探到这黑色枯木上,还没运行心法,便被一股力量将心神荡了开来,那黑色枯木上闪出一道金色佛光,却是加持在黑木上的佛光将他的心神荡了开去。整个过程,天启没敢散发出丝毫本元木灵的气息和元气,只怕再引起那黄蛇的庞大气机,招惹麻烦。 便如此摸索参悟半晌,天启心中渐渐有了几分名悟,看来这黑色枯木之中也存了一些古怪的修行讯息,似乎同那叶状的枯木乃是同源,携带讯息应当也是相同出处,只不过这一段黑色枯木却被佛门秘法加持封印,将那黄蛇的讯息连同着黑色枯木的本体讯息都封印起来,他的心神难以接触。日后还得想法去了这佛门封印才是,天启又看了看手中的黑色枯木,喃喃自语。 忽而,他心头一动,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茅屋门外站了一道人,白衣飘乎,白发飘然,正是天衍参悟结束,站在屋门之外。 天启站起身子,先且将那黑色枯木放入刻有菩提经文的红木小盒,收入怀中。而后右手一拨,从那几截插在地上的树枝上收回了一道乌光元气入体,顿时幻阵便撤了去,而那几截枯枝却依旧闪着淡淡的黑色光泽,他也将那几截枯枝取了起来,各都断去尖细头尾,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黝黑木块,同他往常握在手中用来雕刻的木块一般模样,同样收入怀中。 做完这些之后,天启从湖边走了回去,径直走到天衍道人身边。 “莫要勉强,顺应自然便好!”天衍道人今日便准备要去那无量山上闭关修行,心下很是有些担心天启日后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不过每每思及此处,他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在心头叹息,上天竟然让这孙儿携天象而生,那便必然有他的路。 天启点点头,也不做声,蒙着脑袋,尽管参悟天道玄奥已有所得,他到底还是小孩习性,有些不舍天衍道人。 “走,随我去前山寻你父母。”天衍言罢,当先便行,旋即停住,将天启的小手一拉,嘱托道:“日后记得莫要在外显示你的修为,今日也得我带你过去,小心为上,你且记住。” 天启点头应是,随即天衍体化清风,旋即消失于后山湖畔。 却说大衍宗的山门设于苍莽群山之中,内中有八山,山上各有一殿,殿名按着周易的八种卦相命名,分别是乾殿,坤殿,震殿,巽殿,坎殿,离殿,艮殿,兑殿,每殿各驻了一位管事,总揽各山的弟子修行及其他物事。全宗上下有五百余人,在修行界也是有名望的大派。 八殿以乾殿为首,乾殿之主也就是宗门掌教,本门名号是天乾道人,修行界内的同道送了他一个天衍道人的称号。艮殿之主、兑殿之主也都是天字辈的道人,分唤做天艮道人和天兑道人,乃是天衍道人的师弟,不过这些年四处云游,不知去向,殿中事情尽都由门下代为处理,坎离两殿的主管本来也都是天字辈的道人,不过现在俱都闭关修行,而那坤、震、巽三殿近百年来都是道字辈门人掌管。 天衍带着天启,化为一道清风飘到了坤殿之外。携着天启,抬脚便进了殿门。 两人刚入殿门,便被遇到了一位女子,一身淡蓝衣裳,淡雅素净,质朴之中带了几分典雅高贵,正是天启的生母,朱云灵。 朱云灵见了这两人,心头猛然一震,目光先是扫了一下天衍身边的天启,强忍住心下欢喜,接着赶紧向天衍行礼:“师尊安好!” “进去说话。”天衍点头,当先携着天启走了进去,朱云灵紧紧跟在身后,目光却一直盯在天启全身上下,仔细打量着,而天启自然也心下激动,默默得打量着又是两年未见的母亲,只觉得心下暖流游荡,不比体悟天道玄奥之后的快感稍差,世间亲情,很是奇妙。 …… 天衍道人带了天启,过了大殿前面的简单厅堂,再穿过中间的回廊,便到了一处院落的前面,虽是深秋时节,院落里却还是飘出了淡淡香气,不知是花香还是草香,这香气却不像一般灵气汇聚所成灵物那般‘香’得让天启讨厌,反而简简单单,一闻就是那种纯朴的山野味道。 朱云灵一直注意着自家孩儿的面色表情,看着他面色虽然不动,可眼神之中却有欢喜,顿时心下也是开心满足。这院落里有一处小泉眼,泉眼之中原先是安置了一小块被仙灵之气温养了千年的玉精,那泉水经玉精润化,自然灵气迫人,且小院之中先前种植的都是些移植过来的灵花异草,作炼药养神之用。自从上次两年前天启来过这小院之后,细心的朱云灵便发现天启似乎有些不喜此处,她这才花了心力,将院落之中原先的布置尽皆挪到了大殿另外一侧的一个花圃之中,而将院落里栽种上一些自然而生,无需灵气浇灌的植被,那泉眼之中的含蕴仙灵气的千年玉精自然也被撤开了,院子里头显得清新自然。这一切尽都是为了这天启孩儿,如今见他欢喜,那朱云灵自然也是开心满足的。 天衍进了小院之后,看着小院布置,转身向着朱云灵微笑点头,而后便在那院落之中的一处石椅坐了下来,按着往日习惯,天启自然便要同坐下来,不过他抬头一看,自己母亲朱云灵还恭敬得站在天衍身前,所以也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也站在了天衍身前,小心打量着丝毫不显变化的母亲。 天衍看着天启的表现与往日不同,没有当即便随之坐下,略微一愣,旋即笑道:“都坐下说话。” 朱云灵恭敬应是,而后坐在了一旁,而天启却等朱云灵坐下了,方才坐在天衍身边。朱云灵在一旁看得清切,天启那形态动作与天衍竟然完全一般,而且两人又都是一身粗布白袍,看着都有些恍惚重合之感。这孩儿得到父亲的如此关爱,她心中自然越发开心,而且她打量着天启这两年,身子虽然没有强壮,但是看着却似乎比之前康健了许多。 “灵光孩儿正凝金丹,道元正在为那孩儿护法!”朱云灵坐下之后略微整理思绪便开口解释夫君的去处。 天衍微微一笑:“不必扰他,灵光还须月余才能完功。” 朱云灵应了是,暗道自己糊涂,父亲神通如此,怎会不知夫君的所在。 “我今日来是将天启还与你二人。”天衍微微笑着,目光却落在了天启身上,本来淡然清和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难去的慈爱,接着言道:“我近日参悟天道有所得,灵慧境将近圆满,须得闭关修行一段时日,参那上乘功果!” “恭喜父亲!”朱云灵一听,面色大喜,她本出自大雪山缥缈宫的修行世家,对修行一道了解之深非一般人可比。她祖父乃是缥缈宫的白眉老祖,比天衍道人的辈分还高出一辈,不过老祖这百五十年来也不过在融合气魄大成,隐约到了灵慧境的门槛之外,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不曾想掌教老爷竟然无声无息得就修入了上三乘境界,已经要突破灵慧境,跨入天冲妙境,至此之后,仙道便在其眼前了,天衍掌教也成了修行正派这近五百年来距离仙道最近的修行者,极有可能得证上乘功果,白日飞升。 天衍笑而不言,眼神之中忽然也闪过一丝傲然,接而闪过几分悲意,他大衍宗门自从前两代前的祖师飞升之后,这六百多年一直没人能修到上乘功果,他师尊因为正魔相争时有了些恨事,折损了心境,也在百年前兵解,终前只修到了灵慧境的门槛,却没有最终突破,临终之前最大的期望就是他们这八位天字辈的师兄弟能有人修入天冲境,得证仙道。 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之中驱除出去,天衍的眼神回复清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竹制道书,交与朱云灵道:“这是我这些年参悟天道玄奥的一些所得,交给仲儿,他虽然修行不低,可在参悟玄奥一道上却没什么耐性,长此以往,日后要想修入上乘难上加难,让他常看这卷道书,参悟玄奥才是正道。” 朱云灵恭恭敬敬得接了过去,而后天衍又道:“此道书你等可与其他同门共参。” 朱云灵自然点头应是,接着天衍道人站起身来:“如此我便去了,日后门中有事,只需按着此卷道书所载法门,焚香告知,我便知晓!” 说到这里,天衍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天启:“你前途波折颇多,不过须得谨记天道演化之理,如此方能保全自身,得证大道。”他顿了一顿,传音给天启道:“你道行参悟虽勤,却比不得你之体门法术之妙,如此虽有抵御劫数之法力,然终是不妥,日后需得勤加参悟修行,莫要一味得修行法门,否则终归难得上乘,切记我的嘱托,小心为上。” 天启听着祖父之言,晓得祖父可能是演算出了自己将来的一些缘法,便点点头,记在心里。 言罢,天衍道人又叹了口气,虽天启那法门神通不小,然而不知来历,终究不妥。他想到此处,却也无能为力,微微摇头,便化了清光离去了。 朱云灵面想着天衍道人消失的地方又恭敬得行了一礼,而后将道书收入怀中,这才转身看向了自己孩儿。 天启一身麻布白衣,黑发用麻绳箍了起来甩在背后,面色微微显得淡然,肤色虽然并非红润,看着却也康健,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也不言语,只是用眼神小心得打量着母亲。 “孩儿,过来让母亲看看。”朱云灵笑着招手,说话间,眼角已经湿润了。 她这孩儿生来就周身经脉不通,险些胎死腹中,出生后身体也不健康,这些年一直跟着天衍道人在外,她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心疼孩子,此刻终于能与孩子待在一起,心头一时激动,就落了泪。 天启本来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看这母亲掉了泪,顿时慌了,赶忙走到母亲身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母亲,小手刚刚举起来,却停在半空之中不晓得该放到哪里去了。 朱云灵也修行了百多年了,可是看这便在眼前的天启,依旧控制不住心绪,将手足无措的天启一把拉入怀中。天启微微挣扎了一下,接着也没动作了,他在母亲怀中体会着这种奇异的感觉,先前他见到父亲母亲时都是随着天衍道人一起,母亲从未抱过他,此刻被母亲抱在怀里,那感觉初起还有些古怪,接而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便连心里也是暖呼呼的。 母子俩人互叙别情,直至深夜。 第二日傍晚时分,因为凝丹的灵光道人一切平稳,已经开始温养金丹,没了危险,护法的道元道人就停下来功法,回了坤殿,见到了天启。 当晚深夜,坤山殿堂深处,朱云灵从内堂取出三日前天衍所赐的道书,递给道元道人,说道:“这是父亲要我传给你的参悟心得,要你好生参悟,平日注重天道玄奥参悟,不要只顾着法力修行,否则日后只怕难证仙道。” 道元道人接了道书过来,心下涌过一股暖流,他笑着点点头道:“自该如此。” 而后,他便打开了那卷道书,那卷道书之内还夹着一张白纸,纸上写了一句话,却是关于天启的,道元道人一看,顿时愣了。 道元道人开了天衍所传讯息一看便愣了,面上升起了失望之色。 “天启有大造化,却与仙道无缘,你等切记勿要迫他修道炼仙,他有大机缘,前途却颇多坎坷,历重重劫数,卦相不清,却取九死一生之意,你等也不必过于担心,随缘就是。” 道元道人看了这张传讯白纸,眉头微皱,又递给了夫人朱云灵,朱云灵看过之后也是一愣。 道元道人愣了半晌,终于还是长长一叹:“父亲神机,天启这孩儿看来果真没有仙缘了,先前还想——罢了!” 朱云灵虽然也略微黯然,不过她所担心的却是天衍道人的后半句所言‘天启前途颇多坎坷’,天衍道人神机妙算,既然留下此言,自然是推算出了天启日后的路途颇多凶险,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担心,不过她担心也没有办法,以天衍道人之能尚且无法,何况是她? “随缘,那便随缘吧。”道元道人沉默半晌之后,叹了一声,而后身形虚化,进了静室去修行了。 朱云灵将手上那纸讯息收了起来,自在院中盘膝静坐,开始驱除杂念,入定修行,只是她心中有事,如何也安定不下,来回反复,一夜就过去了。 第四章苍莽大衍 再说那清晨离开的天衍祖孙二人,此时已经回到了苍莽群山之中,大衍宗门之外。 天衍祖孙二人进入苍莽群山之时,正是朝阳将升未生之际,两人寻了一处山颠,便各自运起法门采太炎之精和赤炎真火,等采气行气之后,方才回到山门之外。进入那护着山门的幻阵,幻阵乃是山中灵气所化,天启不喜灵气,是以便运起法门,将周身上下所有毛孔窍**尽都闭了,灵气自然不得入体。 言及此处,不得不提及天启修行之法与仙道修行之法的一点不同之处。 天启的这控制身体**脉的法门与道家修仙法门大是不同,道家修行,周身经脉窍**依着七处命魄寄存之所分化为七大体系,修行之时乃是一处一处得依次修行,采气入体之后,尽都导入丹田气海,炼气养丹,孕育灵根凝练外气,而后再以凝练紫烟一处一处得去疏通七大体系**脉,疏通一处**脉,那采来的灵气紫烟便化出一色灵液,等化出七色灵液,凝周身的**脉方能全部疏通,至此才能控制周身**脉。 而天启这修行法门却大不相同,采集气息不是道家灵气,却是元气,且不炼经脉,却修周身上下万千毛孔,采气之时无须经天灵等要**,外气入体也不经丹田气海炼化,修行之时周身上下随处皆可采气,直接化入身体,由本元炼化,周身合修。这种修行法门虽然绝佳,然而修行起来却比仙道修行固定经脉之法难了千倍万倍不止,想想也知其艰难,人体经脉之中本流动有先天之气,采气修行疏通之时自然简单许多,平日经那经脉导气炼气也自简单,而要从肉身上下的万千毛孔采气,却无异于在**之中另开万千窍**。即便有了特异法门指引修行,也非短时可以凑效。 不过这黑木经法门却似乎是为天启量身定做,他尚未降世之时,周身经脉就堵塞不通,只能控制周身毛孔采气,才得以存活下来。 是以那黑木经功法最为艰难之处,对他却是最为简单易行。他修行那黑木经法门不过几年,就已经小有成就,周身上下毛孔越发灵动,控制心随意转。当真是机缘命数,早有所定! 这些暂且不提,却说祖孙二人入了幻阵之后,便先回了天衍清修的后山湖边。 两人都是入定修行,天衍将先前所采的那点太炎之精从气海之中吞吐数次,尽数精炼,以之打熬了一番道体元胎。而天启却从怀里取出了一片乌黑色的枯木,握在手上入定修行。那叶状枯木也是淡黑色的枯木,凝神细看能发现枯纹其间闪动着一丝紫黑色流光,与他从道末那里得来的黑色枯木完全一般,正是天启早年在海外所得的黑木经。 过了半日之后,天启先从入定之中醒转,他修行还不足,虽然采气炼化占了天生身体禀赋的优势,**打熬速度快极,然而木灵却是两年前才从那叶状枯木经内提炼出来,化入本元,本元木灵的修行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步一步地打熬,自然慢了许多。 入定醒转之后,天启便取出了圆柄刻刀和一块木根,独自到了湖边静坐思索,观察那木质纹理,参悟其玄奥变化,以期能将这木块的上下左右前后尽皆修整平衡,这许多年来,他依照木质纹理参悟了不下千万种变化,虽多有所得,不过却始终不甚满意。 往日里,天启一经参悟就是数天的时间,不过今日回到了山门之内,他心情也颇不平静,内心牵扯着久已未见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不多讲话的兄长,总不能安心参悟,难入空冥定境。他性子本就随便,既然空冥之境难入,他便不再尝试入定,收起了刻刀。 正有些心思烦乱,忽然他心头一动,从怀里头取出了一个红木小盒。 话说天启取出了那红木小盒,便要打开之时,想了一想,为求稳妥,又从四周的树上取了几段树枝,大都枯萎不堪,他也不在乎,只是将那枯枝拿在手上,用了法门异术,导引体内的本元,分出一丝木灵进入那几段枯枝之中,那些枯枝经木灵一转,竟然发出淡淡的黑亮光泽,隐约散出几分怪异的生机,却又不似一般树木,很是奇异。 天启将几段枯枝一一变成那般模样之后,运起神算之法推算一番,而后按着将那几段卖相怪异的树枝插在地上,再运起了法门,向其中一段枯枝上打出了一道暗淡乌光,顿时枯枝笼罩的区域起了淡雾。天启步入雾中,那淡雾渐渐得就更淡了,最终消失无踪了,连带着,天启和那几段枯枝也消失不见了,四周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微风从湖上吹来,将那地上的枯黄草儿都吹得向后一倒,让人即便看到天启适才的动作,都不由怀疑适才所见乃是幻觉。 布了这独特幻阵之后,天启放心坐了进去,这幻阵法门所取乃是元气,却非是灵气,所以修行仙道之人完全无法察觉。 等天启入了幻阵坐好,便忍不住取出了那红木小盒。 他担心激发黄蛇,是以就收敛周身气息,木灵修行的踪迹一丝一毫都没有外泄,这才缓缓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了那段黑色的枯木,这一段黑色枯木入手感觉与他先前所得的黑木古经完全一样。 天启略微思索,将那叶状枯木古经也取了出来拿在手上,两木放在一起,尽都散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天启仔细拿着两木对照了片刻,发现两木纹理相近,似乎同属一体,不过二者却连接不上,似乎中间还缺了一些。 天启心头暗道莫不是还有这般枯木散落在外不成?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动,竟然多出了几分兴奋,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个念头,定然要将这些神秘枯木具全。这个念头是如此地突兀,突兀得便仿佛从灵魂深处直接冒出来的一般,天启看着眼前的枯木,强自压住那种不知根源得蠢蠢欲动,收敛心神,细细比较。 比照了片刻,天启将原先那卷叶状的木质古经放入怀中,只将新得的那一截黑色枯木拿在手上,按着先前参悟叶状枯木的法子,散去周身气息,开了天眼,松了心神,尝试着以心神运转那参悟法门,不过刚刚将心神探到这黑色枯木上,还没运行心法,便被一股力量将心神荡了开来,那黑色枯木上闪出一道金色佛光,却是加持在黑木上的佛光将他的心神荡了开去。整个过程,天启没敢散发出丝毫本元木灵的气息和元气,只怕再引起那黄蛇的庞大气机,招惹麻烦。 便如此摸索参悟半晌,天启心中渐渐有了几分名悟,看来这黑色枯木之中也存了一些古怪的修行讯息,似乎同那叶状的枯木乃是同源,携带讯息应当也是相同出处,只不过这一段黑色枯木却被佛门秘法加持封印,将那黄蛇的讯息连同着黑色枯木的本体讯息都封印起来,他的心神难以接触。日后还得想法去了这佛门封印才是,天启又看了看手中的黑色枯木,喃喃自语。 忽而,他心头一动,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茅屋门外站了一道人,白衣飘乎,白发飘然,正是天衍参悟结束,站在屋门之外。 天启站起身子,先且将那黑色枯木放入刻有菩提经文的红木小盒,收入怀中。而后右手一拨,从那几截插在地上的树枝上收回了一道乌光元气入体,顿时幻阵便撤了去,而那几截枯枝却依旧闪着淡淡的黑色光泽,他也将那几截枯枝取了起来,各都断去尖细头尾,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黝黑木块,同他往常握在手中用来雕刻的木块一般模样,同样收入怀中。 做完这些之后,天启从湖边走了回去,径直走到天衍道人身边。 “莫要勉强,顺应自然便好!”天衍道人今日便准备要去那无量山上闭关修行,心下很是有些担心天启日后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不过每每思及此处,他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在心头叹息,上天竟然让这孙儿携天象而生,那便必然有他的路。 天启点点头,也不做声,蒙着脑袋,尽管参悟天道玄奥已有所得,他到底还是小孩习性,有些不舍天衍道人。 “走,随我去前山寻你父母。”天衍言罢,当先便行,旋即停住,将天启的小手一拉,嘱托道:“日后记得莫要在外显示你的修为,今日也得我带你过去,小心为上,你且记住。” 天启点头应是,随即天衍体化清风,旋即消失于后山湖畔。 却说大衍宗的山门设于苍莽群山之中,内中有八山,山上各有一殿,殿名按着周易的八种卦相命名,分别是乾殿,坤殿,震殿,巽殿,坎殿,离殿,艮殿,兑殿,每殿各驻了一位管事,总揽各山的弟子修行及其他物事。全宗上下有五百余人,在修行界也是有名望的大派。 八殿以乾殿为首,乾殿之主也就是宗门掌教,本门名号是天乾道人,修行界内的同道送了他一个天衍道人的称号。艮殿之主、兑殿之主也都是天字辈的道人,分唤做天艮道人和天兑道人,乃是天衍道人的师弟,不过这些年四处云游,不知去向,殿中事情尽都由门下代为处理,坎离两殿的主管本来也都是天字辈的道人,不过现在俱都闭关修行,而那坤、震、巽三殿近百年来都是道字辈门人掌管。 天衍带着天启,化为一道清风飘到了坤殿之外。携着天启,抬脚便进了殿门。 两人刚入殿门,便被遇到了一位女子,一身淡蓝衣裳,淡雅素净,质朴之中带了几分典雅高贵,正是天启的生母,朱云灵。 朱云灵见了这两人,心头猛然一震,目光先是扫了一下天衍身边的天启,强忍住心下欢喜,接着赶紧向天衍行礼:“师尊安好!” “进去说话。”天衍点头,当先携着天启走了进去,朱云灵紧紧跟在身后,目光却一直盯在天启全身上下,仔细打量着,而天启自然也心下激动,默默得打量着又是两年未见的母亲,只觉得心下暖流游荡,不比体悟天道玄奥之后的快感稍差,世间亲情,很是奇妙。 …… 天衍道人带了天启,过了大殿前面的简单厅堂,再穿过中间的回廊,便到了一处院落的前面,虽是深秋时节,院落里却还是飘出了淡淡香气,不知是花香还是草香,这香气却不像一般灵气汇聚所成灵物那般‘香’得让天启讨厌,反而简简单单,一闻就是那种纯朴的山野味道。 朱云灵一直注意着自家孩儿的面色表情,看着他面色虽然不动,可眼神之中却有欢喜,顿时心下也是开心满足。这院落里有一处小泉眼,泉眼之中原先是安置了一小块被仙灵之气温养了千年的玉精,那泉水经玉精润化,自然灵气迫人,且小院之中先前种植的都是些移植过来的灵花异草,作炼药养神之用。自从上次两年前天启来过这小院之后,细心的朱云灵便发现天启似乎有些不喜此处,她这才花了心力,将院落之中原先的布置尽皆挪到了大殿另外一侧的一个花圃之中,而将院落里栽种上一些自然而生,无需灵气浇灌的植被,那泉眼之中的含蕴仙灵气的千年玉精自然也被撤开了,院子里头显得清新自然。这一切尽都是为了这天启孩儿,如今见他欢喜,那朱云灵自然也是开心满足的。 天衍进了小院之后,看着小院布置,转身向着朱云灵微笑点头,而后便在那院落之中的一处石椅坐了下来,按着往日习惯,天启自然便要同坐下来,不过他抬头一看,自己母亲朱云灵还恭敬得站在天衍身前,所以也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也站在了天衍身前,小心打量着丝毫不显变化的母亲。 天衍看着天启的表现与往日不同,没有当即便随之坐下,略微一愣,旋即笑道:“都坐下说话。” 朱云灵恭敬应是,而后坐在了一旁,而天启却等朱云灵坐下了,方才坐在天衍身边。朱云灵在一旁看得清切,天启那形态动作与天衍竟然完全一般,而且两人又都是一身粗布白袍,看着都有些恍惚重合之感。这孩儿得到父亲的如此关爱,她心中自然越发开心,而且她打量着天启这两年,身子虽然没有强壮,但是看着却似乎比之前康健了许多。 “灵光孩儿正凝金丹,道元正在为那孩儿护法!”朱云灵坐下之后略微整理思绪便开口解释夫君的去处。 天衍微微一笑:“不必扰他,灵光还须月余才能完功。” 朱云灵应了是,暗道自己糊涂,父亲神通如此,怎会不知夫君的所在。 “我今日来是将天启还与你二人。”天衍微微笑着,目光却落在了天启身上,本来淡然清和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难去的慈爱,接着言道:“我近日参悟天道有所得,灵慧境将近圆满,须得闭关修行一段时日,参那上乘功果!” “恭喜父亲!”朱云灵一听,面色大喜,她本出自大雪山缥缈宫的修行世家,对修行一道了解之深非一般人可比。她祖父乃是缥缈宫的白眉老祖,比天衍道人的辈分还高出一辈,不过老祖这百五十年来也不过在融合气魄大成,隐约到了灵慧境的门槛之外,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不曾想掌教老爷竟然无声无息得就修入了上三乘境界,已经要突破灵慧境,跨入天冲妙境,至此之后,仙道便在其眼前了,天衍掌教也成了修行正派这近五百年来距离仙道最近的修行者,极有可能得证上乘功果,白日飞升。 天衍笑而不言,眼神之中忽然也闪过一丝傲然,接而闪过几分悲意,他大衍宗门自从前两代前的祖师飞升之后,这六百多年一直没人能修到上乘功果,他师尊因为正魔相争时有了些恨事,折损了心境,也在百年前兵解,终前只修到了灵慧境的门槛,却没有最终突破,临终之前最大的期望就是他们这八位天字辈的师兄弟能有人修入天冲境,得证仙道。 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之中驱除出去,天衍的眼神回复清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竹制道书,交与朱云灵道:“这是我这些年参悟天道玄奥的一些所得,交给仲儿,他虽然修行不低,可在参悟玄奥一道上却没什么耐性,长此以往,日后要想修入上乘难上加难,让他常看这卷道书,参悟玄奥才是正道。” 朱云灵恭恭敬敬得接了过去,而后天衍又道:“此道书你等可与其他同门共参。” 朱云灵自然点头应是,接着天衍道人站起身来:“如此我便去了,日后门中有事,只需按着此卷道书所载法门,焚香告知,我便知晓!” 说到这里,天衍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天启:“你前途波折颇多,不过须得谨记天道演化之理,如此方能保全自身,得证大道。”他顿了一顿,传音给天启道:“你道行参悟虽勤,却比不得你之体门法术之妙,如此虽有抵御劫数之法力,然终是不妥,日后需得勤加参悟修行,莫要一味得修行法门,否则终归难得上乘,切记我的嘱托,小心为上。” 天启听着祖父之言,晓得祖父可能是演算出了自己将来的一些缘法,便点点头,记在心里。 言罢,天衍道人又叹了口气,虽天启那法门神通不小,然而不知来历,终究不妥。他想到此处,却也无能为力,微微摇头,便化了清光离去了。 朱云灵面想着天衍道人消失的地方又恭敬得行了一礼,而后将道书收入怀中,这才转身看向了自己孩儿。 天启一身麻布白衣,黑发用麻绳箍了起来甩在背后,面色微微显得淡然,肤色虽然并非红润,看着却也康健,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也不言语,只是用眼神小心得打量着母亲。 “孩儿,过来让母亲看看。”朱云灵笑着招手,说话间,眼角已经湿润了。 她这孩儿生来就周身经脉不通,险些胎死腹中,出生后身体也不健康,这些年一直跟着天衍道人在外,她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心疼孩子,此刻终于能与孩子待在一起,心头一时激动,就落了泪。 天启本来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看这母亲掉了泪,顿时慌了,赶忙走到母亲身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母亲,小手刚刚举起来,却停在半空之中不晓得该放到哪里去了。 朱云灵也修行了百多年了,可是看这便在眼前的天启,依旧控制不住心绪,将手足无措的天启一把拉入怀中。天启微微挣扎了一下,接着也没动作了,他在母亲怀中体会着这种奇异的感觉,先前他见到父亲母亲时都是随着天衍道人一起,母亲从未抱过他,此刻被母亲抱在怀里,那感觉初起还有些古怪,接而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便连心里也是暖呼呼的。 母子俩人互叙别情,直至深夜。 第二日傍晚时分,因为凝丹的灵光道人一切平稳,已经开始温养金丹,没了危险,护法的道元道人就停下来功法,回了坤殿,见到了天启。 当晚深夜,坤山殿堂深处,朱云灵从内堂取出三日前天衍所赐的道书,递给道元道人,说道:“这是父亲要我传给你的参悟心得,要你好生参悟,平日注重天道玄奥参悟,不要只顾着法力修行,否则日后只怕难证仙道。” 道元道人接了道书过来,心下涌过一股暖流,他笑着点点头道:“自该如此。” 而后,他便打开了那卷道书,那卷道书之内还夹着一张白纸,纸上写了一句话,却是关于天启的,道元道人一看,顿时愣了。 道元道人开了天衍所传讯息一看便愣了,面上升起了失望之色。 “天启有大造化,却与仙道无缘,你等切记勿要迫他修道炼仙,他有大机缘,前途却颇多坎坷,历重重劫数,卦相不清,却取九死一生之意,你等也不必过于担心,随缘就是。” 道元道人看了这张传讯白纸,眉头微皱,又递给了夫人朱云灵,朱云灵看过之后也是一愣。 道元道人愣了半晌,终于还是长长一叹:“父亲神机,天启这孩儿看来果真没有仙缘了,先前还想——罢了!” 朱云灵虽然也略微黯然,不过她所担心的却是天衍道人的后半句所言‘天启前途颇多坎坷’,天衍道人神机妙算,既然留下此言,自然是推算出了天启日后的路途颇多凶险,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担心,不过她担心也没有办法,以天衍道人之能尚且无法,何况是她? “随缘,那便随缘吧。”道元道人沉默半晌之后,叹了一声,而后身形虚化,进了静室去修行了。 朱云灵将手上那纸讯息收了起来,自在院中盘膝静坐,开始驱除杂念,入定修行,只是她心中有事,如何也安定不下,来回反复,一夜就过去了。 第五章前尘旧事 一月的时间过得飞快,天启除去每日早晚要去后山修行一番元气功法,其余时间都回了院中,独自静坐,参神算之法,悟修行之道,本元木灵更是日日锤炼,心境越发淡定。 这一日,天启自后山做过早课之后,便到了坎峰附近,却是因着前些时日与门中长辈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二老有约,要再赴此请教一番。 坎峰之上,坎殿上下的弟子尽都在外做修行功课,满山淡紫氤氲笼罩,内中更有坎殿弟子的飞剑法器流光。如此时刻自然不好驾驭法器横空而过,所以天启在山门外就早早收了坎离阴阳,拾阶而上。 大衍宗门虽重体悟道行,修行大衍神算,然而却也很重视降魔法门的修行,早课之后,按着惯例,就是弟子之间相互切磋精炼道门法术。 天启到了坎脉升云台时,升云台上正有几个年轻弟子切磋法门,精炼手段。只见飞光流转,身形飞舞,在朝阳之下一派流光溢彩,刹是美妙! 那几个年轻弟子忽然察觉有人,便停了下来,向着升云台外一看,便看到了正向上行去的天启。 “这小子是哪脉的弟子,如此不懂礼数,见了师兄们练功修法,也不停下来问声好,当真气人!”有一身形瘦高的年轻人看着天启,面色不愉。 另一身形高大的年轻弟子前些时日曾见过天启与朱云灵二人相携至坎峰后山拜见祖师,是以知道天启身份,向那瘦高年轻人笑道:“邱师兄,此人可大不简单!” “哦?不简单?”那邱师兄哧然一笑,嘴角上撇:“难不成他是那位得了天字辈道号的天启不成?哈哈!” 众人闻听此言,也不由哄笑,他等都有些根基,自然察觉得出天启身上无仙灵气息,显然无修行在身,又怎能是那传闻中最得掌教喜爱的天启? 听着众人哄笑,那身形高大的年轻弟子却无丝毫不愉,目光扫过天启背影,笑道:“正是掌教幼孙天启,传闻此人得掌教悉心调养,岂能是无能之辈?!” 许是这身形高大的弟子平日里言行必信,众人一听此言,都不怀疑,马上便信了,都看着那天启身影,纷纷议论起来,此时他等却不敢小看天启,只是以为那少年深不可测,他等修行也难察觉感应云云。 就是那邱姓师兄也是面色一滞,看向了升云台外那天启的身影,他心头虽未怀疑天启身份,却也不信那少年能有什么大修行,心头暗道:这小儿体质纤弱,又无灵气萦绕,只怕是因着身份,才会被各门长辈重视。 在这几人居中,有一个少年道人,面色如玉,气度不凡,乃是坎殿之主道玄道人的孩儿,道号灵根,此人也是修行一脉的奇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经修出了六色灵液,只待修出第七色灵液,便可结出金丹,得合精期大成。 这灵根道人向来自恃甚高,听着众人言语之间多为推崇那天启,虽然面上并无变色,可双眼深处却闪过一丝厉芒,心头起了嫉妒之心。 邱师兄心窍玲珑,马上就注意到灵根道人双目之中的神色变化,心思一转,转身向那身形高大的年轻师弟骂道:“这等无用小儿,你也能将他看成天启师弟不成?哼,片刻之后,待他下山之时,我与灵根师弟相试一番,便知他是否深藏不露!” 灵根道人一听,双目一亮,转身看着那天启渐渐远去的背影,道:“那坤殿的天启师弟想来也不该是这等模样,邱师兄,你说如何相试?” 那邱师兄嘿嘿一笑,在灵根道人耳畔耳语,如此如此。 ***** 天启到得坎峰后山,入了八角凉亭,也不跪拜,他性子本就淡然,一心求道,不受那些礼法约束。 在凉亭之中坐着两位道人,正在对弈。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且都穿淡灰色的道袍。不过一人的袍袖处显出一道黑色坎脉卦象,双眼之中流动着淡淡的水光,晶莹剔透,这道人正是天坎道人。而另一人道袍袖上显出一道红色卦象,双眼流动着火光,乃是天离道人,这两个道人都是天衍道人的师弟,天字号的前辈。 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看着天启从凉亭外漫步而入,那步伐之间,隐约透着一股不凡气度,心下都是暗赞。 入得凉亭之内,天启按着天坎所指,坐在了两人侧面,看着两人微微一笑,手上不自觉便取出了那已被木灵元气感染过的木根来,摸索纹理变化。 他此时年纪虽幼,笑容之中却是淡然无羁,让人看着,丝毫不能将之与十岁小儿联系在一起。 天离道人向来心直口快,又对天启喜爱非常,等天启坐下,他便笑着道:“才几日未见,心境却越发淡定了。” 天启一笑,看着天离的如火双瞳,接而道:“师叔祖不必说我,倒是我该恭喜师叔祖修行又有所进。” “哦?”天离道人微微一愣,转身与天坎道人对视一眼,目射奇光,笑道:“怎么讲?” 天启对这两个长辈甚是亲近,除了不敢透露自身修行一事,其他倒也不加掩饰,马上笑着回复道:“我虽限于体质,不能采气修法,然跟随祖父之时,却也时常听他老人家讲经说道,对仙道修行有些了解。看师叔祖双瞳火光已全然收敛,该是修行又进,融了大部气魄,煅去了火性外象,气境大乘指日可期。” 说到这里,天启目光之中难得的显露出一丝孩童的得意神色,笑道:“师叔祖,我所言可对?” 天离道人与天坎道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片刻,天离道人才指着天启,曰:“我修离火一道,以火性真元炼体,双瞳早成了红色,那火性外象隐藏其中,一般人哪里看得出其中气息变化?你这小家伙当真厉害,虽没有法力修行,却比那些日日修道的弟子强了百倍不止。” 天坎也是笑着点头,但凭天启能看穿天离道人的表象火瞳,便知这孩子颇有几分道行,修心见性一道,强过了那些同辈子弟百倍不止。 “你手上所拿是何物?”天坎道人目光扫过天启手上那黝黑木棍,初始还未曾在意,只是心下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双眼就是光华大放,紧紧地盯着那黝黑木根打量。 天启心头一动,将那黝黑木根递了过去,口上说道:“我自幼喜欢木雕,跟随师祖四处游历之时,便常会搜集一些质地上好的木材,这块黑木乃是我在一处海外荒岛上发现的,质地坚硬古怪,我便一直留了下来,舍不得随便雕刻。” 他这说法亦真亦假,黑木经自然是从海外荒岛所得不假,然而这木块却是他以寻常木根经过了独特法门催化所得,经络之间多了些许元气,是以显得有些古怪。 天启说完之后,试探着问了一声:“怎得,师叔祖可是认得此物?” 天坎道人还未讲话,那天离道人也凑了过来,看着天坎手上的木块,面色一变,脱口而出:“这不是那邓木山上的古怪木头么?你是怎么得来的?当年为了砍块木头,连我那飞剑都差些个毁了。” 天启赶紧又把适才对天坎道人所讲的话重复一遍,接着问道:“师叔祖可能给我讲讲那邓木山之事?孩儿一直都在搜寻这等木头,却未有结果,若师叔祖知晓哪里有这等木质,我定当去上一遭!” 天离道人连忙摆手摇头:“那地方凭得古怪,入了山林深处,气息混乱古怪,难以吸纳道家灵气,林中猛兽更是闻所未闻,厉害非常,当年我兄弟二人去了那里,都是处处危险,何况是你身无修行?” 说到这里,天离道人转身跟天坎道人说:“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天坎道人没有回答,却将手中那一块黝黑木块递给天离道人,天离道人拿了在手中,只是片刻,便眉头一皱,交与天坎道人,口中说道:“这木块气息古怪,让人难受!” 天坎道人接过了木块,又递还给天启,问道:“你终日带着这木块,身体可有不适之感?” 天启微微摇了摇头。 天坎道人似早有所料,笑着点头:“这就是了,可能你与那邓木山还有些缘法!” “即便我二人今日不同你细讲那邓木山一事,以你心性,日后定然还是要去寻找的,是否?”天坎道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天启,天启只觉那目光清澈,心中不想掩饰,便点了点头。 天离道人也明白天坎之意,微微皱眉,接着道:“既然如此,还是将那处所在告知与你,也好让你日后有些准备。” 天坎道人笑着道:“正是如此!” 听了两位师叔祖的言语,天启心头激荡,不为那邓木山,却为两位师叔祖待他的这片心意,他心头有好些秘密不敢出口,此刻只是感觉内里激荡,站起来退后几步,跪拜于地,异常恭谨认真得叩拜三次,那两道人似乎知他心意,也不拦他,笑着任他叩拜,了去这份心意。 天启拜完之后,便又回到适才所坐之地,道:“还请师叔祖指点!” 天离道人刚想开口,瞥见自家兄长,连忙道:“还是你来讲,我头脑糊涂,莫要忘记了什么重要之处。” 天坎道人笑而点头,转身看着天启,面显回忆之色。 他回忆得片刻,方才开口道:“百多年前,魔道自在宫有一凶名昭著的道人,法号啖魄,这道人乃是大日老祖的二弟子,修行魔道法门,噬魂啖魄,收取吞噬猛兽精怪的生魂修行,厉害非凡,正魔争斗之际,更是时常将一些正派道友的道体元胎生生吞食炼化,乃是正道大敌。等大日老祖走火入魔之后,天下正道大兴,这魔头知晓罪孽深重,便再不敢露头,不过他魔性深重,依旧会找一些势单力薄的落单修士,吞噬生魂修行。” “师尊仙去之后十多年,三位于正魔争斗期间受创的师兄弟伤势越发严重,我二人受了大师兄法旨,去北海之外寻葵水之精,想以葵水之精配合门中药材炼一味丹药,为那三位师兄疗伤。经了一番波折总算寻得了葵水之精,归程途中,我等在北海之畔正好遇到了那魔头在袭击一个五行宗道友太厄道人。” “那太厄道友修行本不弱,也有化精境的修为,不过却抵挡不住这啖魄魔头,尤其这魔头早年以众多生魂凝炼了一杆聚魂幡,被大日老祖以梵天魔火祭炼,厉害非常,一经展开配合着他那噬魂啖魄的功法,便让人命魄不稳,难以争斗,到了最后只能落入幡中,化作其中一道冤魂。当日我二人到达之时,那魔头已经展开聚魂幡,将那道友困了进去,却被我二人从外破了聚魂法阵,搅了此事。” “若不是那魔头狡诈,当时以我三人之力,定能降伏与他——”天离道人恨恨说道。 天坎笑了笑,接着说:“那魔头谨慎,知道不敌,也不耽搁,马上化作一道阴风就跑,我等猝不及防,被聚魂幡所招来的阴风冤魂阻了一阻,便失去了那魔头的踪迹。我二人身上带了葵水之精,身负重任,也不好追赶,于是便辞了太厄道友,折返山门。孰料,刚走出百里开外,心头就有不安,推算了一番,便晓得不妙,赶紧追赶那独自回山门去的五行道友。等追出百多里地,便看到那道友被折返回来的啖魂道人将道体元胎收入聚魂幡。我二人自然大怒,便要上前夺幡,可那魔头机警,晓得不是我二人敌手,又化了阴风逃走。这一次,我二人都感应着魔头气息随后追赶。” “我等循着魔头踪迹到了中原腹地,来回弯转,于一处荒野群山之中,竟意外发现了一处山峰,山上多黑林,唤做邓木山。处于邓木山外,丝毫感应不到其中的异常,只有入了那邓木山的林地深处,才能感应到气息古怪混乱。深处林木颜色发黑,就是你手上木头这般模样。由于四周气息古怪,我二人走了片刻,就感到心头烦躁,天离便催动飞剑斩那四周树木。不想那深处树木越来越坚韧,更有古怪气息侵入飞剑,斩得几处林木,便再斩不断了,还差些个毁了天离那把飞剑。” 天启心中暗道:那元气甚至可以生生烧尽了道家灵焰,自然厉害非凡,不过那里的林木能坏飞剑,定然受了长期的元气滋养,否则难有那等质地,这么想着,他对那邓木山更是生出想法。 天坎道人接着言道:“天离斩了几遭,更惊动了林地深处的一些妖兽,那些妖兽虽然都未脱妖身,然而肉身却是强悍非常,几乎可挡飞剑,我二人一时不查,险些吃了大亏。” “后来虽然退了妖兽,却发现无论怎生行走,前方都是沉闷一片,没有丝毫变化。那邓木山不过方圆百里,而我等脚程,一阵行走就是数百里,怎可能还在林中?”天坎苦笑着:“我等这才知道,这山林内里大不简单,恐是有阵势环绕,因着身有重任,不敢造次,只好退了出来。” 天坎道人接着道:“我等二人出了邓木山,却发觉在林中受那古怪元气影响,不知不觉就受了些伤势,道家灵气消损剧烈,竟然所剩不多。于是我二人便准备去寻一处僻静地方疗伤。不想,那啖魂道人竟然忽然出现,指着我二人哈哈大笑,状极猖狂得意。我等这才知晓,原来竟是中了这魔头的诡计,这魔头定然是早先发现了林地的古怪,这才引我二人入内,他却在外面埋伏,等我二人元气大伤之际方才现身出来。” “那魔头看着我二人都是元气大伤,便不将我二人放在眼里,现身出来。三言两语之后,自然免不得拼斗一番。我兄弟二人心意相通,自幼就练有合击之法,配合道诀,水火相合,威力倍增,那魔头不知我等厉害,开始便吃了些亏。不过我二人元气大伤,法力不足,否则定让他命丧当场。我等拼了半日之后,依旧难分胜负。那魔头到底生性谨慎,不肯以命相搏,最后我二人虽硬受了他一击,却也破了他的聚魂幡,退了那魔头,只可惜没能除了他去。” “我二人强忍伤势回了山门,将葵水精华交给师兄之后,便各自闭关疗伤!”天坎说到此处,想起了三位师兄终究难逃劫数,唏嘘不已。 天启这才了解前后因缘,他沉默半晌,等天坎道人神色平和之后,方才问道:“师叔祖可知那邓木山如何去得?” 天坎思索半晌,最后道:“那邓木山所在,该是河南境内,数百里外有个镇子,唤做灵宝镇,不难寻找,不过你万要小心才是。” 天启点头应是,恨不得此刻便出了苍莽秘境,去寻那邓木山。 那天坎道人看着天启眼神变化,晓得天启心情,面色一整,道:“你需应我二人一言,修行不足之前,定然不能去那邓木山犯险!” 天启无法,只能苦笑应是。 接而天启又向两人讨教了一番神算之法,便告退了去,此时已是日落西山。 再说灵根道人几人在升云台外一番等候,却始终不见天启出来,直到日落西山之境,方才见那天启自后山行出。 灵根道人皱着的眉头一松,与那邱师兄使个眼色,同时运起法门道术,御剑横空,切磋开来,都是右手剑指虚空劈划,只见两道身影之间多了两道飞剑光华,流光飞英。 两人对得几式,忽然那灵根道人身形停在半空,头顶悬了一团绿汪汪的水波,向那瘦高年轻人喝道:“师兄小心了!” 接而,他向那瘦高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左手换印,右手剑指向对面已经悬停的瘦高年轻人虚空一点,只见头顶悬浮的那团水波光华之内嗖得一声轻响,一道晶莹剔透的剑光水气便从那水波光团之中射了出去,这剑光水气虽然看着美妙,然而却透着一股森然寒气。原来这灵根道人之母朱云霞和朱云灵同为大雪山的后辈姐妹,而灵根道人手中那飞剑也得了大雪山缥缈宫的法门加持,带有雪山寒窍气息。 邱师兄见了剑光水气飞来,连忙一个闪躲,连连呼喊:“好险,好险!” 剑气水光被邱师兄躲了开去,接而便直直向着远处的天启飞去,剑气速度快极,瞬息就到了天启身前。 天启此时正思索那邓木山一事,心头百念杂生,也未曾在意周边之境,忽而察觉了剑气凌空而来,只当是坎山同门练习飞剑之时不小心散落的剑气,脚下微微一动,便闪了开去。 远方那灵根道人低哼一声:“哪有这般容易!” 只听得一声轻响,那剑光水气竟然在天启身后炸裂开来,内里射出一道道寒气,凌空化了冰锥,向着四面八方炸开,眼看便到了天启身上。 天启也不在意,脚下一动,身形便到了十丈开外,却是不自觉地施展了神行法门。 等施展了神行法门,他才暗道:不好,却是显露了神行之法。 这般思索间,天启抬头一扫,正看到了远方那灵根道人几人,他心头一松,这几人修行不高,该察觉不出什么端倪。 天启淡然目光扫得一眼,便依旧行了开去。 升云台上那些年轻人一直注意着天启反应,见了天启轻易便闪躲开那剑气冰锥,都是惊叹天启修行,他等不识神行法门,只当是天启速度快绝之故。 待天启淡然目光一扫,这些弟子心头都不禁生出一丝不自在,目光躲闪开去,等天启走开,众人方才舒了一口气。 灵根道人目光之中神色变幻,既惊于天启那闪躲速度,又是震怒天启的目中无人,那小儿从头到尾竟然未正眼看他一眼! 这那灵根道人自小便天资聪颖,修行之快门下罕见,便被父母双方长辈誉为天才一流,自然傲气非常。不想前些年竟听闻掌教真人赐了一个同辈弟子以天字的道号,心头自然不服,想要见那天启比划一番高下。 此番设计相试,不仅未曾摸出这天启深浅,反倒遭那小儿以淡然目光轻扫,他何时受过这等无视?面上虽然不变,心头却是生出了嫉恨来,这一嫉恨,便招惹出以后的一桩祸事,那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第六章 本元木灵 宗门之内,天启日日修行参悟,倒也清闲自在,不知不觉之间,便过了两月时日。 因为中土魔道近些时日又有异动,山门各殿之间在商量如何自处,道元道人总领坤殿事宜,终日繁忙。而灵光道人抱成金丹不久,也未曾出关,只是修行巩固,只有朱云灵一人每日里准会抽空来陪伴天启,却是怕他年纪尚有,心生孤寂。天启虽然习惯了清静,不过得了母亲关怀,倒也心头舒适非常。 这一日,天启正持了那黑木经运转法门,借由黑木经内的木灵锤炼本元,心头忽然便生出一点灵光,却是近两月来修行有进,本元木灵再有突破的迹象。 天启心头大喜,马上便想要按照黑木经功法参悟修行,凝练本元。 不过,旋即他便想到自己参悟玄奥向来耗时颇多,经常一坐就是月余,若让父亲母亲担心,那便不好。 想到此处,天启自后山行出,找到母亲,道:“母亲,我近日参悟天道玄奥,又有所得,须得在后山闭关参悟一段时日,特来禀告一声!” 朱云灵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孩儿刚刚回来,便又要静心参悟,她心头也诧异得很,一般小儿,即便修行世家子弟,也都是仅懂得采气炼体,至多不过修行简单道诀,由于其心性年纪,鲜有能静心参悟玄奥的,自家这孩儿果真不凡,不过她旋即黯然,却是猜测到天启经常静修参悟神算的原因该是因为他无法如他人那般采气修行道家法术。 这些只在朱云灵的一念之间,她点点头道:“一切顺起自然,莫要强求。” 天启晓得她是安慰自己,要自己不要介意不能采气修行,他微微一笑,心下一暖,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运起法门催动法器元灵,双色光华一闪,天启已经被载到了后山小湖。 到了那后山小湖之畔,天启照旧布设了幻阵,走入幻阵之中,打出元气激发了阵法。 他从怀中取出黑木经,而后微微思索,又将那红木小盒也取了出来。 此番他修行有进,要依照黑木经法门凝聚本元,炼化木灵,自然如往昔修行一般,要持了那黑木经在手,方能借助内里木灵,得事半功倍之效,因为先前又得了红木小盒内的黑木,虽然不能破去佛光封印得到内里讯息,他却生出念头,要借助黑木本身的木灵气息修行,只是却有一桩难处,一旦他修行时释放出本元木灵气息,自然会惊动那独角黄蛇凶兽,那如何能静心修行? 只是若因此便放弃这个念头,天启又不舍,他皱了眉头思索一番,忽然双目一亮,心生一念。 马上天启便运转本元木灵,主动将那小盒中黑木内的古怪气息激起。一经运转本元木灵,那黄蛇气息瞬息便腾空而起,化作独角黄蛇般太古凶兽模样,腾空而起,张牙舞爪,恍若要择人而噬,一股凶悍霸道的威压让天启心神一滞,难以运转。 天启强忍着不适,赶忙收敛本元木灵的气息,果然,没了气息交感,那独角黄社的威压便难以触及到天启本元,只是即便以天眼看着那独角凶兽,天启依旧心头震颤。 几个呼吸之间,八部天龙众又起,佛光闪耀,金莲朵朵,内里大鹏明王御魔法阵运转,又将那凶兽残留在黑木之上的一缕气息隔绝了起来。那金光阵势带起的佛光梵唱让天启好不自在,却也无法,只得忍受。 再过得半晌,大鹏明王相退,八部天龙众隐,佛光金莲也渐渐得散了开去。 等佛光散去,天启又将那黑木持在手中,运转得一遭本元木灵,而后立即收敛了气息,小心翼翼得看着那黑木的变化。还好,一切果然如天启所料,那黑木之中的凶兽气息此番未被激发,该是因为适才被佛阵隔绝,暂时不能再度激发。 天启见果然如自己所料,心生欢喜,却是笑着拿起了那黑木,仔细端详,只见其黝黑无光,只是运转天眼看去,却能见到内里纹理之间有一丝古怪乌光流动,同黑木经一般。 端详得片刻,他另一手将原先那黑木经也拿入手中,这才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法门,开了周身窍**毛孔,吸纳元气,牵引手中两方黑木之内的木灵入体,缓缓牵引,入命窍本元。 此番体外元气入了万千毛孔,都不再如之前那般化入**,而是随了法门在体内运转,竟然接近了命窍所在,万千毛孔引了大量元气入体,被法门运转凝练,等近了玄奥命窍,那海量元气已被炼成一点蓝色光点,内里泛着乌光,却是被这古木经中的木灵炼化,成了巽风木灵精华,与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一般,乃是木灵之精。 这一点巽风木灵精华到了天启命窍外围,又经天启以法门催动,便在命窍外围沉淀下来。 巽风木灵精华凝聚颇为困难,往往一日修行采气才能凝炼一点光华。如此这般,天启于混混沌沌之中便去了心思神念,一切但由黑木经牵引,借由两方黑木之内的木灵,炼化巽风木灵精华,命窍外围凝聚的精华光点也逐渐积累,越发光亮,日复一日。 终有一天,那巽风木灵精华已经凝成了一拳头大小的光亮小球,便自飘浮于命窍外侧。 天启执了黑木经的手上陡然黑光一闪,就是一道神识从这古木经上传了出去,那玄奥神识直入了天启玄奥命窍之中,顿时本元木灵运转又生变化,命窍内里隐隐渗出一点点玄奥之光,而外围那巽风木灵精华的黑蓝光华大放,将一切掩盖了去,天启整个人都成了一团黑蓝光火,元气疯狂得涌入那光火之中,流转不息。 那光火持续了好些时日,最终光芒敛去之时,天启元神却是一动,自冥冥定境醒转。一丝明悟传入元神心念,晓得那巽风木灵精华已同命窍内流出的命元玄奥凝结,成了本元木灵之体。 他微一动念,一道蓝黑光火便从天灵出窍,沐浴于他周身环绕的元气之中,闪烁变化,终究成了一团寸许火苗,悬浮在额头之上,而此刻在天启额头之上也隐约显出一朵火焰图腾,内里光焰变幻,煞是古怪。 本元木灵火在天灵之上悬得半日,凝练元气越发迅即,丝丝元气直被那本元木灵引转,终究也成了一点巽风木灵火,化入其中。 久而久之,天启心神又入冥冥定境,浑浑沌沌,自参玄奥。 天启一入冥冥定境,在那混沌命窍深处,又显出那幅经常于入定深处显现的幻象。 一团纵横数千里的耀眼火光窜行于远古蛮荒大地之上,一经掠过,下方山川崩裂,江海干涸,地层皲裂,万物生灵都在火光中化作虚无,在那亮芒火光之中,隐约有九点赤红光泽,内里有声声嘶鸣响彻天地。 有一万里高下的洪荒巨人赤着上身,持了柄漆黑木杖,脚踏万里蛮荒,足下飞奔,一步就是数十万里开外,跨江越洋只是等闲,追赶着前方那团千里火芒。 那洪荒巨人面相模糊,头颅之上飘荡了滚滚乌云,不知内里有何景象,在他双耳与双腕之上,也都是层云激荡,云层之中或是火光四射,或是黑森透亮,或是金光闪耀,或是混沌苍黄,都有猛兽嘶吼之音,惊天动地! 在冥冥定境之中,那洪荒巨人追逐火光之景恍若无穷无尽,久久,便成了一团模糊,回归混沌,又是虚虚渺渺,虚渺之内有支离破碎之景,也有甲骨篆文符咒之音,不一而足,层层之间,恍若相隔了百世之遥。 …… 岁月如水,浑沌之中,不知过得多久。 这一日,天启双目睁开,蓝黑光华一闪即逝,他天灵之上悬浮的那蓝黑光火已经有尺许高下,运转如心,大有所进。 天启一醒转过来,幻境之中所见的诸般景象就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心神中只余下那一片远古蛮荒大地。 他心神恍若依旧停留在那蛮荒大地之上,怔怔思索半晌,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混沌一片,他摇摇头,自语道:为何入定之后总是见到这蛮荒大地,醒来后却想不起到底还见过什么,当真苦恼! 天启叹了口气,也不再想,心念法门一转,天灵之上的本元木灵火焰顿时便散开成了亿万光点,光色闪烁,他全身亿万毛孔大开,法诀催动,那亿万光点冲入亿万毛孔,恍若元气一般在肉身之中散开化去。 至此,天启这本元木灵的修行已有小成,那本元木灵以巽风木灵精华之体化入肉身,从今之后,本元木灵火须散就散,须合则合,控制如心。 本元木灵散入肉身上下,天启只觉身体及那本元木灵控制都更加精妙,且经这段时日闭关修行,肉身也越发强悍。 虽然修行有进,不过他心头却生出了一桩心事,他这一次参悟玄奥,从黑木经中又获取了些许神识讯息,得了些古怪法门不说,又有了明悟,这黑木经中的法门神通残缺不全,下一步的本元修行法门却是没有了,今后只能先按着现在的法门凝练本元木灵,等此境有成,却需要后续法门才能继续修行。 撤了采气之法,闭上全身上下毛孔,天启将那黑木经收入怀中,只看着红木小盒中取出的那方黑木,心头暗道:下一步的修行法门一定就是落在这方黑木之内了,只不过那佛门封印好生讨厌,屡次阻我探询! 天启略微思索,心中就定下主意,暗道:等过些年,拜过了雪山老祖的大寿,我就去那庐山东林寺净土宗一探,寻找机会破了这封印,也好参悟黑木内中妙法。正好也打探一番那道生和尚,那日听闻道末师叔的言语,那道生或许也修行了这黑木经一脉的法门。 天启这么想着,将黑木放入红木小盒之内,也揣入怀中。 他站了起来,旋即觉得身上一阵别扭,低头一看,却是身子长大了,那衣袍相对就小了,他不由苦笑,却也无法,只得先且如此。 旋即,他掐指一算,却是大惊失色,原来这一次入定,竟然几近三载! 当真是修行不计岁月,求道难分甲子! 微微摇头,天启右手一拍一吸,法门运起,便收了那道激发幻阵的元气,顿时幻阵消散,他收了几段木棍之后,琢磨了片刻回去该如何说辞,忽然神念之中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平和清凉,天启识得出正是坎殿的师叔祖,天坎道人的神念传声。 “天启,你怎么搞得如此模样?先到我这里来!” 天启微一点头,心神催动法器元灵,那双色太极从袖口飞出,变化大小,载了他化作一道流光便朝着坎山离山之间的山坳去了。 当天启在那凉亭之前落地之时,微微一愣,怎得还有他人在此。 不过天启行动之间却不曾耽搁,收了那双色太极,上前进入八角凉亭。 原来今日清早,天坎门下大弟子道玄道人引了最小的孩儿前来拜见师祖,这后辈子弟也是修行奇才,不过十**的年纪,却已经于月前凝结金丹,比坤殿的灵光道人凝结金丹时还要小上几岁,乃是大衍宗门这一辈子弟之中的佼佼者。 道玄道人喜他的资质,一待他凝丹出关,便带了他前来拜见两位师祖了,希望得到两位师祖的指点。 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也颇喜这后辈的资质,于是便留下了灵根道人,为他讲解道法。 他二人神念强大,笼罩遍山,所以天启一出了幻阵,他二人就有感应,神念一聚,就看得三年未见踪迹的天启显身于后山湖畔,身上的白袍破裂不堪,狼狈之极,形状诡异,天坎道人心下一惊,马上便传音便让天启先行过来。 再说天启入得凉亭之内,天坎道人看着天启的狼狈模样,微微皱眉:“你闭关三载未出,怎生成了这般模样?”不等天启开口,他便开了天眼,对天启一通细细察看,看了半晌,却发现天启并无异状,经脉依旧堵塞不通,反倒是肉身越发康健。 “罢了,你先换身衣物吧,免得过会儿让你父母担忧。”天坎道人晓得这孩儿身上颇多隐秘,也不深究,只是伸手从袖中取了一件衣裳出来,那衣裳闪着淡淡的光华,显然并非一般材质。 天启本来担心天坎所给的衣袍过大,接过飘飞过来的衣袍之后,展开一看,竟然只比天启原先的袍服大了几分,他微微一试,却是弹性上佳,可大可小,随了身躯大小而变化。 天启晓得这衣物不凡,不过他性子淡然,只是将这情意记在心中,也不多言。 这当儿,天离道人也开了天眼,看过天启无碍之后,方才笑着道:“三载未见,你这小子倒是康健不少,来,再陪我杀上一局,我这几年棋力大有长进,看我如何胜你。” 天启还没应声,那天坎道人已经将天启拉到身前,指着被冷落在凉亭之中的灵根道人,言道:“这孩儿乃是我门下道玄的幼子,道号灵根,算起辈分,你该唤他师兄。” 天启虽然曾经见过灵根,然而却对此人无甚印象,微微点头,接而淡然道:“天启见过灵根师兄!” 灵根道人月前凝了金丹,今日特来拜见两位师祖,得两位师祖的青睐,被留下听道,不想却被天启打断。他对天启早有嫉恨之心,此番再被打断听道,对天启越发不喜。 他看着天启行礼之际,目光淡然,显然对自己全无印象,心头那嫉恨之火越旺,一时间失了分寸,对天启行礼也不怎搭理。 天离道人看得分明,眉头一皱,便要训斥,却被天坎的话语抢了先。 天坎道人看着灵根道人,淡声道:“你今日就先回去吧,好好参悟道经,不要一味强求法力,将来也有望得成仙道。” 灵根自然不敢违抗天坎道人训斥,赶忙拜过,而后转身退出了凉亭,走出了这山坳。出了山坳不久,他面上的恭谨之情便消减了,暗道:天启小儿,气煞我也——— 见那灵根出了山坳,天坎道人看着天启道:“不要在意,灵根天资聪颖,性情自然有些傲气。” “自然不会。”天启微微一笑,面色淡然,毫不在意。 天离也笑着道:“若非师兄阻止,适才我便得训斥那灵根小子,虽然资质上好,却有些傲气,未免不美。” 天启微微笑着,淡然道:“灵根师兄修行深厚,傲气也是应当。” 坎离两道人看天启面色,自然晓得这孩儿其实半分也未将那灵根放在心中,如此一来,自然更不在意灵根举止。 天坎道人笑着道:“我却忘记了,以你道行,又怎会在意与他?” 天坎笑而不语,天离道人却懒得理会这等杂事,连忙道:“不谈这些,不谈这些,你且过来,与我对弈一局,不过我却得执先手。” 见天离说出这等话,天坎道人不禁莞尔,也暗自羡慕天离的天真性情,如此性情,自然心无杂念,越到仙道修行后期,越是难能可贵。心下这么想着,也就没有阻止天离的心思。 等一局对弈结束,天坎才道:“今日便到此处,你先行回去,我已通知你母你已出关一事。” “谢过师叔祖!”天启心头感激天坎对他的关心,辞别了两人,运行法门,驾驭着双色光华飞遁回坤山去了。 等天启离开半晌,天离道人的目光才从棋盘上转了下来,苦笑着道:“这孩儿,每次总是比我多出几目。” 天坎道人也看了那棋局半晌,笑着道:定然不止于此,天启虽然不修法力神通,但跟了师兄参悟得天道玄奥,道行不浅,看他行棋便可见一斑。 “行棋便行棋,说那道行做甚。”天离道人嘀咕着。 天坎一滞,接而叹道:“真不知你如何修得那等境界的推算之法。” …… 再说天启驾驭着天坎天离赐下的双色太极回到了坤山后侧的那小院门前,他一面心头思索着如何说辞,一面上前开了门。 天启进了院子,看着朱云灵在院中石台上相望与他,目光之中满是欣喜,顿时心头就生出了一股暖意,看着朱云灵更是亲切,连忙上前几步,走到朱云灵身前道:“劳母亲挂念了。” 接着,他也觉着自己的话说得未免见外,心血一涌,不等朱云灵讲话,自便上前靠在了母亲身边,更是温暖。他向来性情淡然,此刻做出这等举动,自己也有些奇怪,不过却觉得舒心,便也不想那许多了。 朱云灵也被天启忽然的举动搞得一愣,不过她旋即面泛喜色,她这孩儿从小不在身边,所以见了面总感觉有些疏远,不甚亲近,这尚是第一次主动贴身靠过自己,着实让她心生欢喜,只觉参悟仙道也不及如此感受。 他母子二人三载未见,此时相见自然都是欣喜,朱云灵知道自家孩儿与众不同,异于常人之处颇多,所以也不问天启这三载参悟何事,有何所得,只是谈论些闲杂话题,此处便不细提。 过了许久,忽然门外一阵轻响,却是有人走了进来。 “母亲!”那人进门之后,看到石台之上的两人先是一愣,旋即心下明了,弯身行礼。 “灵光,你且过来,见见你这天启兄弟!”朱云灵看到进来的乃是灵光,便欢喜得说道,她这两个孩儿很少见面,三年前天启回山,灵光正闭关凝结金丹,等灵光出关,天启却又闭关参悟,这一别,就是三载,等到今遭,两兄弟才有了相见之机。灵光和天启两人俱都生性淡然,她甚是担心两兄弟相交寡淡,这一直都是她的一桩心事,此时看到灵光进来,自然连忙介绍两人相见。 灵光自走过来,看着天启也不说话,只觉得心头一阵亲切,很是舒适。 天启看着那不言语的灵光,心下也是一般心思,静静注视着灵光。 两兄弟如此寂然对视着,倒让一边的朱云灵眉头一皱,暗道果然如此,这两兄弟都是性子淡然之人,只怕不好相处。 不想,朱云灵刚生出了这等念头,那一直对视的灵光和天启两人就相视着笑了起来,两人也不行道门师兄弟之礼,而是相互执了对方的手,相视而笑。 朱云灵看着天启和灵光两人相视而笑,状极欢愉,显然兄弟之间极为相得,便放心下来,也笑了起来。 …… 过了两日,道元道人便带了灵光道人出外赴会,去了东昆仑,玉清殿。 原来这两年魔道越发蠢蠢欲动,修行正道都起了防范之心,几个正道门派之间通了讯息,相互之间的交往又多了起来,那些往日不常来往的高人修士也相互走动起来。 道元道人与当今玉清殿主紫罡道人本是旧识,百五十年前外出行道曾经结伴历练,私交甚厚。 两人谈及当今魔道欲兴,都有些担忧。 如今的正道低辈弟子不晓得魔道厉害,但是他们却生于魔道兴旺之时,自然清楚魔道修行虽然不重体悟天道玄奥,然而采气炼体和魔道法术尽皆不弱,兼之行事毫无顾忌,拼斗起来,同等境界怕是魔道占先。百多年前,若非魔道自在宫的那大日魔祖修行出了问题,闭关不出,以那大日道人的才华和横行天下的修行,只怕如今的天下形势未必会如此。 这些顾虑担忧,自然不能对低辈弟子明讲,否则还未争斗,当先就失了气势,是以他等长辈也只在心头暗自担心。 两人商谈几日,最后决定同去大雪山拜见那缥缈宫的白眉老祖,盖因天衍道人闭关修行天冲上境,惊扰不得,而除去天衍道人,中土道门之中只有那白眉老祖有大威望,乃是当年正邪对抗时的中坚人物。再加上白眉老祖大寿将近,此时去见,时机正是合适。 出发前一日,道元道人却将灵光道人托付与玉清殿的一位同辈道友紫气道人。 那紫气道人乃是紫罡道人的师弟,今次出外乃是应了友人相邀,去南荒之地对付一个有八百年修行的银尸。紫气道人还带了几个玉清殿的弟子,外出历练修行,而道元道人早有让灵光出外修行的念头,却不放心他一人外出,此时正好碰了如此机会,自然就托付紫气道人带了灵光出去。 下一日,道元道人与紫罡道人一同御剑飞遁,去了那大雪山中的缥缈宫,拜见白眉老祖参祥应魔道劫数之策,具体细处,此处便不再提。 第七章雪山同门 第七章 如此,又过了几日,大雪山缥缈宫白眉老祖的大寿之期便在眼前了。 朱云灵便带着天启,偕同朱云霞母子一同出发去那大雪山缥缈宫。一行四人,在罡风云层之上行了半日,过了方圆数千里的沙漠戈壁,便到了西北方向的大雪山。 只见那瀚海黄沙的尽头先是一小片绿洲青水,再往西北方向,温度骤然降低,不知不觉,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连绵山脉,在那天光之中,尽都闪现着耀眼光华,让人不敢直视,间或闪烁着七彩光泽,从此,便已经算是入了大雪山。那朱云灵姐妹便降下了云层,在这一片连绵雪山之上百丈外飞行,她二人已有多年不曾回来,看着脚下飞过的连绵雪山便觉得亲切。 一行四人再行片刻,入了大雪山数百里,便遇到一处千丈高峰,其上覆着一层厚厚积雪,阳光一照,很是是光彩迷离,雪峰形状清奇,陪着那迷离光彩,不显得突兀,却更是让人心生欢喜。 尽管看着连连赞叹,天启却知道这一处千丈高峰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上面灵气并不充裕,显然非是养道修真的妙境,况且天启曾经随天衍道人来过此处,怎会不知其中玄奥? 果然,朱云灵两人只是看了那千丈高峰一眼,而后便绕了开去,到了那高峰北侧的一座相连雪峰,那雪峰不及前方高峰的一半高低,外形也是普通,阳光被前面的高峰挡了去,看着微微有些阴暗,不起眼的很。 不过,朱云灵带着天启便降落在这雪峰之上。 朱云霞和灵根道人也旋即收了法诀落了下来,两人落地之后,只是想着朱云灵微微一笑,而后运了法门,各自打出灵诀,身形便化入了脚下的积雪之中,消失不见了。 “你无修行,跟着我便好。”朱云灵嘱托天启拉着她的衣袖,而后也运了法门打出灵诀,顿时两人也化入了积雪。 只是一瞬,四人便进了大雪山之中的修行秘境——缥缈宫山门所在。 眼前景观变换,原先那雪峰门户早已隐去,只见远近连绵着百里山脉,俱都披挂白雪,散发出晶莹光泽,峰中房屋大都在半山腰处,其间灵气充沛,自是不提。 在这百里山脉雪峰之间,飞剑法器光泽时常显现,这缥缈宫弟子门人众多,以此也可窥的一二。 众人开了山门幻阵,即刻便引来了看守山门的弟子,两道剑光闪过,面前已经多了两个年轻弟子,皆是女子,气度不凡,见了朱云灵二人之后微微一愣,旋即喜道:“原来是苍莽山的两位师叔回来了,师傅知晓,定然高兴。” 原来这两女子俱都是两姊妹那大哥的弟子,她们口中师傅自然就是当代缥缈宫主的独子朱云空,道号就是云空,同云霞云灵一般。 那两女领着朱云灵一行四人过了前面的几峰,到了云空道人所在之处,却是在缥缈宫的主峰之侧。 那两个女弟子在师尊居所不敢放肆,在山腰处就催动法诀降下了飞剑,飘行而上,朱云灵自然是拉着天启,让那两个女弟子俱都暗自思量,这小少爷难道不懂得道门之术?当真可惜了这份出身,她二人自然也免不得注意朱云霞身侧那衣襟飘飞的灵根道人,那灵根道人御空而行,飘行之间霎是飘逸,显然修行不低,她二人修行低于灵根道人,自然看不出灵根道人的修行。 几人尚未到峰顶,便听得一阵笑声,旋即眼前现出一人,体形健壮,身穿一件道袍,大笑着行走了过来,大是爽朗。 两个领路女弟子见了那道人,欠身一拜:“师尊!” 朱云灵两女也都盈盈拜下:“妹妹见过大哥!” 言语之间,笑意盈盈,俱都欣喜。 “灵根见过舅父!”灵根道人识得这道人,也恭谨拜倒。 天启自然也依足了礼数,拜了一拜道:“天启见过舅父!” 那云空道人先与朱云灵、朱云霞两人笑了一笑,接而目光转到两个随行少年身上,仔细看了几眼那灵根道人,笑着言道:“灵根几年未见,已得了金丹之道,修行迅速,比你那几位兄长都强了许多。” 灵根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低头连道不敢,只是言行之间自然有几分傲气。 云空道人素来喜欢灵根资质,也不在意灵根的傲气,只觉傲气也属正常,毕竟以这半年纪得了金丹之道着实少见。 看过灵根道人之后,云空目光转到天启身上,看了几眼这麻衣长袍的少年,笑着道:“你就是那天启了?”他早先也听闻云灵妹妹育有一子,得天衍前辈厚爱,常年带与身边,四处游历,心中早对天启有了好奇之心,想看看这孩儿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能得天衍掌教如此垂青,还得了天字道号。 此刻见了天启,目光一扫,顿时大感惊讶,这孩儿全身上下经脉不通,丝毫没有半点道家灵气孕育,显然是没有丝毫的修行,这怎能不让他心头惊讶? “正是天启!”天启笑着点头,笑容中自有一股淡定从容,让那云空道人更是惊奇,暗道这孩儿果然不凡。 一行四人,当日见了云空道人之后,又去见了其他两个早已过来的自家姐妹。此外天启还得知一事,父亲竟然早先几日便随同昆仑山玉清宫的紫罡掌教到了大雪山,同缥缈宫掌教玉德道人和白眉老祖商谈一番之后,便又匆匆离去了。 当日傍晚,朱云灵自然携天启回了原先在缥缈宫中的住处,住所自然早已收拾妥当。 前后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晚课时分,朱云灵寻了地方,静坐修行,等日落月生的片刻采集太阴之精淬炼本体元神。 天启也自在居住院落后方寻了僻静处,又觉得依旧不甚妥当,便布了那幻阵遮掩形体气息,那幻阵奇妙,乃是元气催动,修行仙道之人无法感应元气波动,即便修行超出天启,也看不出那其中的玄妙。 入了幻阵,天启便运了法门,开启全身万千毛孔,吸纳周遭元气。这缥缈宫驻地范围之内布了阵法,聚集道家灵气,灵气充沛异常,让天启心头不喜,是以这才迫不及待得要吸纳元气。 天启运了法门,只是全身毛孔的一次吐纳,便觉周遭元气汹涌而入,那元气浓烈程度竟比其他地方还要强上几分,这让天启心下一愣,他修行这法门已近十年,自然知晓一般灵气充裕之地,这古怪元气都较为稀薄,没想到今次竟然见了一处灵气元力尽皆充沛之所。尤其古怪的是,此处元气入体,竟然让天启感应到一丝火气,他从未遇过这等情景,往日吸纳元气修行炼体,都只感觉那元气混沌不清,没曾想到今日元气入体,竟然生出了一丝火气,同往日吸纳赤炎真火感觉相似,莫非此处有那等极火气息不成? 他心头一生出这念头,便皱了眉头,大雪山缥缈宫乃是建在大雪山寒脉之上,怎能有那等级火气息?当真古怪! 不提这些心思念头,但说天启法门运转,浓烈元气从万千毛孔涌入,顿时通体生寒,只觉心境越发空明通透,那元气入体被分散周身四处的本元木灵各自炼化,化入了本元木灵,分散身周四处。 正是月初时分,天启吸纳元气之间,忽然心头一动,猛地便向着东方张口一吸,一道淡色光华从东方初月之上喷薄而出,直直冲了过来,瞬息便至眼前,竟然是一点黑色晶体,就是那寒极的太玄之精。 便在天启吸纳太玄之精的片刻时光,这大雪山缥缈宫主峰之底却有一道人感应到了秘境那一刹那的异常。 在大雪山缥缈宫的主峰底部有一洞,唤作潜阴窟,潜阴窟通了大雪山的地下寒脉,乃是缥缈宫秘境的根本所在。 此刻,那潜阴窟中盘坐了一白眉道人,一双低及耳垂的白眉散发着丝丝寒气,额头天灵之上悬浮了一颗玄光珠,正对珠吞吐。 这道人正是中土正道前辈,大雪山缥缈宫的上代宗主,白眉老祖。 白眉老祖正修行间,忽然查觉大雪山内有一峰顶的太阴之气猛地一盛,寒气迫人,却只是一个刹那便没了踪迹,那道人心下一惊,他对大雪山内外了如指掌,从未见过这等情景,自然辨得出异常。 稍一思索,他便辨得那气息乃是太阴星散出的太玄之精,性极阴寒,只是不知为何入了这缥缈宫的驻地所在,这等纯粹极性的星力,若是不经引导,自然便在喷薄而出的刹那化入虚空,哪会如此遁入世间,若是那太玄之精那类纯粹极性的周天星力都能自由遁入世间,只怕每日都有生灵遭殃了,如此于自然之道不符,自不可能。 白眉老祖思索间,散出神念,瞬息扫过那处山巅,却无甚异常之处,只是太阴之气稍稍浓厚一些,他搜索片刻无所得,便在心头演化推算,却始终推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虽然修行深厚,却因着性情火爆,不擅推算之法,倒也难怪。 推了半晌,白眉老祖也晓得白费功夫,自顾笑了笑,心头却是记挂起了这事,暗暗记住了那太玄之精闪现之地,而后再度入定,冲着天灵之上悬浮的那颗玄光珠吞吐,借大雪山寒脉炼化太阴之精,以之淬炼道体元胎。 ***** 大雪山的黄昏之景没有苍莽群山之中那般苍凉,也不似东昆仑山脉之中那般凄美,却显得温顺而柔和,晚霞披照,雪峰处处透着淡淡红芒,那红芒之中烟霞流动,经了几番映照之后,色彩不似天边那等血红,却显得淡然,烟霞流动之间也不显仓促,透着娴静平和之美。偶尔几道晶莹剑光闪过,更是将这雪山秘境衬得梦幻迷离,只觉仙境也不外如是。 又是整整一日的淬炼,天启收了功法,便看到了这黄昏之景,或许是因着如今道行修行尽都不同,他只觉今日所见比之当年越发震撼,那夕阳残照,雪峰烟霞尽都让他有感天道变幻,着实玄妙。 他略微感慨,便出了幻阵,昨日朱云灵便交待与他,今晚要带了他去见各家姐妹,是以虽然他舍不得片刻后的太玄之精,却也不敢继续修行,只得收了元气法诀,撤了幻阵。 刚刚撤了幻阵,天启便感到心头一动,心神倾出,恍若水银泻地,猛然察觉到一股强横神念正窥伺左右,他心头大惊,连忙心念运转,强自将那已经发出的心念收了回来,免得露出更多破绽。 他只当毫无察觉,转身便往不远处的屋舍去了,袖中掐指,运了大衍神算之法,一番推算却无所得,这也在天启意料之中,能窥得自己异动之人,功力道行自非等闲。 这当儿功夫,天启已经入了那雪峰屋舍,进了屋舍他便见到母亲正与云霞姨母交谈。 两人见了天启进来,便停了交谈。 朱云霞上午便来了此峰,却一直未见天启,她性子耿直,心头有话便开口讲了出来:“这一日未见,你却是去了哪里?” 天启微微笑道:“孩儿去了后山静坐,参悟神算。” 朱云霞讶然,如此年纪便能静心参悟神算,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家那灵根孩儿也是天分甚高,不过也只是修行道法快捷,却不曾参悟得半点道行,平日里尽都是采气炼体,修习各种道法术诀,哪里会去静坐感悟天道变化,参那神算之法?只怕在那孩儿心中,这神算一术还不如一道御水诀来得有用实在。 惊讶之后,云霞旋即也便释然,天启自幼跟随天衍道人,得其悉心指导教化,虽然由于天生体质所限,无法修行道法,却传了天衍道人的神算之术,他性情淡然,想必也是因着整日静坐参悟玄奥而成。 朱云霞这一番推测,倒是对了十之**,天启早先修行神算之法,参悟道行,果真是因着无法采气炼道的因由,不过到他四岁之后,得了那黑木经,便开始修行那古怪法门,采元气炼道。他得了采气炼道的法门之后,非但没有将那大衍神算放下,反倒越发喜欢。而且因着采气炼道,修行法门,结了那本元木灵,心神越发空明,参悟天道变化,常有所得,神算之法随之越发精进。 不说朱云霞心下的思量,但说这两姐妹见了天启,便止住了交谈,携着天启出了屋舍,三人俱都运法门御空而去,天启自然是催动了那双色太极法器。 雪山秘境虽大,然三人御空飞行何等迅速,只是几个呼吸,便到了一座雪峰,在这秘境之中最是低矮,不过却绵延最广,山体的边沿甚至出了这缥缈宫的秘境所在。 等天启收了宝光法器,便见到两个女子相携行了过来,步子飞快,几个闪落就到了眼前,这两个女子相貌同云灵相似,却都是云灵的表姐妹,小的一个唤作云星,另一个唤作云月。 云月早先嫁予了蜀山剑派的掌教齐冥真人,而云星则在大雪山潜心修行,一心问道,不曾婚嫁。 天启早得了朱云灵的指点,知道云星姨母平素一心修行,不懂世事,往常都是一幅冰冷神情。所以等那两女一到跟前,他便依着礼数向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子拜到,言道:“月姨母安好!” 而后他又依着刚才所为,向着云星拜倒行礼。 “这就是天启了吧?”云月笑道:“这孩儿看着就让人欢喜。” 那云星果然如朱云灵所言一般,面上一直冰冷淡然,只是姐妹相逢,眼神之中自然带着几分柔和暖意。天启行礼拜倒之后,她双眼便泛起淡淡晶莹寒光,扫过天启全身上下。 天启知道云星姨母是运法诀开了天眼,依着她的性格,定然是查探自己修为的。 果然,云星双眼从天启身上扫过之后,眼神之中尽都是吃惊失望之色,她没想到这天启孩儿竟然没有半点修为,全身经脉堵塞,混沌一片,身体状况简直比那从未修行的凡人还要糟糕。 云星微微摇了摇头,双瞳之中的晶莹光芒敛去,目光从天启身上移了开去,没有说话。 几个寒暄着,边谈边走,片刻光景就穿过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峰弧,过了峰弧,目光刹那开阔起来,视线之中出现了几栋简单的屋舍,表层都挂着一层冰晶雪花儿,经前方雪峰反射的光芒照在这连绵雪峰四起的峰峦,而后再经反射,照在那些屋舍之上,直把那简单的屋舍点缀得如梦如幻。 屋舍不远处,有一片山地略微平坦,附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那片宽敞的平台之上,此刻正有几人言笑。 云月看着那正在谈笑的几个年轻少年,笑着对天启道:“那边几人,三位是你表兄,另两位是你表姐,我这便带你过去见过。”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那屋舍边沿,那边正谈笑的年轻人看到长辈行来,也便停了交谈,从平台上走了过来。 诸人立定,天启目光从那五人身上一扫而过。 三位表兄之中自然有一个是那灵根道人,另两人天启从未见过,一位身着蓝色长袍,背负一柄长剑,剑柄雕着青花,简单却大气,一股凌厉气势隔着剑鞘传了出来。另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穿了一身白色丝袍,看那质地却也熟悉,乃是大雪山的冰蚕丝织就,这少年身体肌肤尽都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显然是修行了什么厉害的炼体功法,这两位表兄年纪都与灵根道人相仿。在他三人左侧,另有两女,一女穿着白色丝袍,同是冰蚕丝织就,身材高挑,天启天眼扫过,便看出这女子体内灵根早生,灵根之上已经聚集了六色灵液,那六色灵液都显晶莹剔透。看得这些,天启晓得这女子定然是大雪山一脉。 目光扫过最后一位女子之时,天启微微一顿,略为惊奇,那女子同云星姨母一般,面色冰冷,但却生得绝美,一身淡蓝袍服,背负长剑,与这雪峰之顶飘然而立,面貌目光尽都如峰顶冰晶一般寒冷,气质高华,让人心生爱慕之时,又不敢靠近。 不过天启惊得自然不是她的容貌气质,却是她的修行。 这女子气海之中已经化了灵根,充斥着淡青色的真元气芒,脊柱底很是海底轮窍**之外流动着一股青光光华,那青色光华忽隐忽现,时而化为虚无,时而显出剑形,散出犀利的气息,却都在那海底轮周遭流转。 天启随天衍道人多年,对仙家修行之道了解甚多,自然清楚这就是有名的剑修,化了金丹之后凝成的不是道体元胎,却是剑婴。看这女子海底轮周遭剑光流转,该是初凝剑婴,正在冲海底轮中的英魄窍,看她年纪不过十六岁,却已经有如此修行,当真是千年难见的修行奇才,天衍道人尝与天启讲述典故,这近千年来,道家修行一脉中修行最快的奇才乃是七百年前东昆仑玉清宫的雷霄道人,那道人十三岁凝了道体元胎,百岁便冲破了气窍,步入灵慧境,参悟上乘道法。而这蓝衣女子虽然不如那道人,却也是罕见的奇才了。 第八章八瓣雪莲 第八章 天启思量着这些,目光不自觉地就顿了一顿,目光变化自然被他人察觉,旁人只道天启被这女子的容光所惊,而那女子已凝了剑婴,感应敏锐,却感觉到天启目光扫过时,海底轮英魄窍外的剑婴微微一动,她心下大惊,晓得眼前这白袍少年的目光古怪。 那女子念及与此,便运了法门,仔细察看天启的修行,她虽然凝成剑婴,但未开始融合命魄,自然没开天眼,只是运了法门按着气息感应,小心察探天启修行,这一察看更是惊讶,这少年体内没有丝毫的道家灵性气息,恍若那毫无修为的凡人。联想适才那牵动了自己剑婴的古怪目光,怎能不心下惊奇? 这当儿,朱云月笑道:“这天启是你等表弟。” 说着她又指着那灵根道人,笑着道:“这是苍莽山的灵根孩儿,你自然是认识的。” 天启点头,微微笑着向灵根道人点头道:“师兄!”灵根点头不语,心头自然不喜天启。 朱云月又指了那穿着白色丝袍的一男一女:“这两位都是雪山缥缈宫门下,风玉是云空大哥的孩儿,风莹是云空大哥的弟子。” 天启接而微笑行礼:“天启见过风玉师兄,风莹师姐!” 那两人自然还礼。 礼毕,朱云月指着那背负古剑的年轻男子道:“此乃我义子,蜀山蓝光。” 接着她指了那背负古剑的女子,也就是适才让天启留意的女子,面上透着慈爱娇宠,道:“此乃我女,蜀山蓝玉。” 天启一般行了礼数,那两人也都还礼。 诸人都见过之后,朱云月笑着道:“你等年轻人自去说话,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便不打扰你等了。” 等她刚刚转身,又马上转身过来,笑着对几人道:“天启年纪最小,你等几人需得小心照料!” 几人都愣了一愣,接而却都体会得朱云月的意思,原来朱云月不好直接说天启无修行,所以只说天启年纪尚幼,要众人照料。 风莹心思良善,看着一身白袍的天启,心头也是喜欢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表弟,听了朱云月所言,便笑着走到天启身边,对朱云月笑着回话:“几位姑姑尽请放心就是。” 虽然心下并不担心这向来不凡的孩儿,朱云灵还是感激得看了一眼朱云月,又笑着向那风玉点头,而后四人便进了屋子。 忽然一阵风起,白雪茫茫一片,尽都压了上来,几人俱都修行不弱,自然不会惧怕这等风雪,风莹怕天启遭了寒气,伸手舞动,那风雪之间的灵气便都按着她的手势挥舞,从天启身子两侧吹了过去,没有占到天启分毫。 等风雪过后,那风玉笑道:“待在此处也是无聊,我带诸位兄弟姐妹去看我大雪山的雪莲如何?” 他虽是对众人讲话,目光却是看向了蓝玉。蓝玉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恍若未闻,倒是那蓝光笑了笑:“那便去看看大雪山闻名天下的雪莲。” 几人于是便起身驾驭法器飞剑飘然而去,天启怕招惹旁人注意,惹些麻烦事端,也就索性没起双色太极法器,只是随了风莹,被她带了遁去就是。 一行六人,随着风玉到了雪山秘境后侧一处由四周雪峰环绕而成的微型谷地,那谷地之中也是积了厚厚的冰雪,气温不见多少升高,不过比之谷外却少了那凛然寒风,谷中四处生长着一些雪山特有的灵草宝物,两侧峰壁上生着一些雪莲,大都有四瓣,五瓣,寒气迫人,散出一股清新之气,不过这雪莲乃是由灵气催生,让天启不喜,不似那完全自然生成的雪莲,虽然不似这般硕大,不过却清新可人。 风玉带着众人从一条小径进了谷中深处,内中曲径通幽,竟然另有乾坤,沿路尽都灵花异草,还有一些冰貂小兽,都散出迫人灵气,自是不提。 一行人渐行渐远,脚下地势也越行越高,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微微隆起的土垒,那一圈土垒高约六七米,其中散出迫人寒气,其中夹杂着阵阵清香,风玉笑道:“便在上面了。” 言罢,他当先上了土垒,随行几人也都随之上去,站在土垒的边沿之上。 刚上了土垒,便能感到一股森然寒气携带者迫人灵气迎面扑来。 天启自然不喜那迫人灵气,只是此时此刻他只能隐忍心头,只盼着这几人莫要一直待在这里便好。 他心头这般思量着,自然没发现其他几人的神色变化。 那土垒之中恍若一处峰中峰,位置特异,又被人以法力设了聚灵阵法,将这雪峰的灵气引与此处,日夜滋润。时日一久,其中便有一朵六瓣雪莲生出了第七瓣叶片。七瓣雪莲通体晶莹,散出的寒气让这几个修行有成的年轻人都身子发颤,心头自然惊异,晓得这七瓣雪莲果然不同凡响。 风玉看着各人表情,自然心中得意,目光扫向那天人一般的蓝玉,却发现她的目光之中并无多少惊异之色,依旧淡然,如此,风玉心头便有几分失望。这当儿,他耳中听得一声轻笑,转头一看,却是那蓝光道人。 这蓝光道人一向将宛若天人的师妹视为禁域,此刻看着风玉如此讨好蓝玉,自然心头不喜,所以尽管被那七瓣雪莲花惊了一惊,却依旧轻笑出来,故作不屑,对身边的灵根道人轻笑:“灵根道兄,我蜀山之中有一灵圃,内中有前辈移来的一株红玉芝,植根于千年红灵玉之中,色泽鲜红如血,吸纳千年**,吞吐天地精华,已经生出了八叶。这八叶红玉芝只是一叶便可导一采气期的修士凝出七色灵液,窥得金丹大道。” 周边几人尽都是各门精英,自然听出了蓝光道人的话中的讽刺意思,那蓝玉眉头微皱。风玉更是面色大变,怒气中烧,强忍片刻,终于将那怒气憋了下去,面上泛着淡淡紫光,却是玉光五德法门自然运转,散出的表象。 “呵呵——”风玉干笑两声,心头一动,面上紫光闪烁,看着那蓝光道人言道:“蓝光道兄所言的八叶红玉芝的确是天下一等一的灵草,不过红玉芝内中依旧有一丝先天浊气,比我大雪山的八瓣雪莲却还差了一些。” “道兄只怕是搞错了,这雪莲分明就是七瓣,若要生出第八瓣,怕在百多年之后了。”蓝光道人也笑着,一股剑气从背后剑鞘之中闪现而出,忽隐忽闪,也是心头怒气充盈。 “哼,我便带你去看看我们大雪山的八瓣雪莲,也好让你长长见识。”风玉说完,当先便走。 蓝光道人面色一变,剑气盘旋,却被蓝玉一声冷哼将那剑气压了下去。 这当儿,灵根道人不好说什么,他也乐得看见这蓝光道人和风玉道人相斗,笑了笑,随着那风玉道人飘飞而去。 那风莹听了风玉之言,又看着风玉飘飞方向,面色一变,便要追赶上去,却忽然想起了没有修行的天启,只好将天启带上,然后才运了法门,踩着晶莹光泽追了上去。 看着前方几道光影,蓝玉和蓝光两人也只好随之而去,只见两道剑光一闪,两人便到了前方几人身侧不远,速度当真快绝。 剑修法门独辟蹊径,同一般修士修炼飞剑法器大是不同。剑道修士与剑同修,每日早晚,人剑同修,共同吸纳天地精华,以法门淬炼剑体人身,等剑道修士金丹凝婴之时,那剑中凝出的一道剑灵便凝入婴身,得出剑婴,自此人剑一体,以己身为剑身。所以剑道修士的飞剑都比一般修士的飞剑强横许多,因着人剑同修,御剑法门更是非比寻常,御剑速度自然快绝。 风莹与飞行之中,面色紧张,嘴唇微动,却是向着前方的风玉传音说着什么,不过那风玉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便不再反应,只是独自飞行。 片刻光景,几人便沿着先前那低矮的雪峰飞到了雪山缥缈宫秘境的尽头处,前方虽然依旧是一片雪山胜景,几人却知道前方之景尽都是幻阵所化。那风玉也不停止,法器微微一滞,便带着开启幻阵的灵诀从那幻阵之中穿了出去,将那环境撕开了一条缺口,后方几人尽都从那缺口之中穿行而出。 在那风玉带领之下,几道光芒向着大雪山更深处飞了过去。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风玉方才停了下来,收了法门,剑光一闪,降落在一座雪峰的山脚之下。 后方跟随诸人,除了大雪山出身的风莹,都惊讶于这大雪山的宽广,要知道几人都是御剑飞行,速度奇快,如此飞行了一个时辰,此时放眼看去,前方依旧是一片茫然无际的雪景,白茫茫的一片,接着远方的天际,让人觉着这大雪山似乎真个儿无边无际。 天启心头暗道这大雪山只怕同苍莽群山一般,也是广阔无边了,缥缈宫所占不过其中一隅,心头怀了这个念头的还有那蜀山的两位师兄妹及灵根道人,只有风莹道人面色焦急,一收了法诀落地,便追上前去,到了风玉身边,顾不得传音,只是言道:“你这要如何?难道不记得掌教真人的话么?” “你这要如何?难道不记得掌教真人的话么?”因着情势紧急,风莹也顾不得许多,当面质问那风玉道。 “哼——”那风玉微微愣了一下,便沉下了脸,面上不愉,接而言道:“你休要再说,我只是带他几人来此见识见识,又没要去采摘,自然不会违背掌教真人的法旨禁令。” 说到这里,他自当先走了出去,风莹喊了两声,那风玉也不答应。 风莹气急,转身对身后跟随的几人道:“我们回去,莫要理他,这前方乃是掌教真人所划出的险地,我等不要轻易涉足其中,否则当有凶险。” “师妹此言差矣,我等都是修行之人,怎能畏惧凶险?再者,修行之道自然须不断磨砺。”蓝光道人笑着道,那风玉已先行出去,当着蓝玉的面上,他自然不会就此退缩,随之跟了上去。 灵根道人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不舍得退去,何况他自持技艺修行,便也笑着点头称是,也跟了上去。 风莹看这两人也一般心思,便转身看那蓝玉,却不见了蓝玉的踪影,再转身时,却看到那蓝玉早已走在了前方跟了上去,速度快绝,她竟然没有发现。 看这几人都跟了上去,风莹微微一叹,也不放心就走,便也跟了上去,心头惴惴,只是对身边的天启叮嘱:“你跟紧了我,万要小心,前方定有凶险,哎,此番回去定然要被责怪。” 天启点了点头,他对那八瓣雪莲一点兴趣都无,随之此处主要也是为得不引他人注意,随众罢了。 风莹看着天启点头,便不再说话,当先走去。 这一行人跟着风玉在雪峰脚下绕了几个弯儿之后,发现此行方向竟然不是往那雪峰上行去,便心有疑惑,那雪莲乃是日夜精华孕育,俱都是生长在阳光可及的阴寒处,这风玉带着我等越行越低,光线暗淡,这却是怎的? 不过,风玉没有解释,众人也都没有发问,只是跟在后面,那风莹走在最后,越向着里走,面色就越发忧愁,天启随在她身边,面上渐渐得起了一丝惊异之色,他走在最后,是以这惊异之色也未落入他人眼中。 风玉带着诸人在山中穿行半晌,竟然到了一处阴气森森的洞口之外,他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转身便走了进去,众人自然是越发惊奇,难道这雪莲竟然是生长在了洞中不成?不过已经到了此处,自然是要进去一观的,否则岂不让他人小看。 风莹在洞口微微犹豫,方才走了进去,神色紧张,经脉之中真元流动,元神遍布身周方圆,甚是戒备。 洞中光线甚是昏暗,行了几十米外便完全没了光线,一片黑暗,众人虽然都是天之骄子修行精英,不过到底年岁尚轻,就连修为最深的蓝玉也没开了天眼,在这纯粹黑暗之中,只能靠着元神感应周遭事物,一时洞中显得异常沉寂,只有微弱的脚步声。 天启却是天生一双天眼,四周的黑暗丝毫未能阻碍他的目光,他在洞中穿行之际,目光始终看着前方的通口处,目光之中闪烁着的惊异之色越来越盛,面色也越发古怪,不过众人都被黑暗阻了目光,自然看不到他的面色神情。 蓝玉修为最深,元神感应也最是清晰,她在前方走动,元神放开,一面感应着四周状况,一面却注意着走在最后的天启,开始还不觉如何,到了后来,却是惊奇,盖因天启在洞中行走之态甚是随意,脚下步伐快捷轻松,每一步都自然避开脚下冰层石块,似乎洞中一切尽都在掌握之中,哪像一个没有修行的人?倒像是那些开了天眼的派中长辈。她将这些记在心中,对于这天启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又向前走了百多米,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众人知晓前方不远就是洞口,脚下都加快了步子,几个呼吸的时间,光线大亮,诸人走出那一团光亮包裹着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四顾一扫,却是一片雪谷,方圆怕有十多公里,一眼望去甚是开阔,四周皆被高耸的雪峰围住了,这谷地之中温度极低,比适才的冰峰雪洞还要冷上几分,甚是奇怪。 风玉进了这谷地之中,谨慎得向着四周一扫,而后转身对四顾的几人说道:“大家都不要驾驭飞剑法器,传闻这谷中有一妖物盘踞,对于灵气法力波动甚是敏感,莫要招惹了他,那边麻烦了。” 众人这才明白,想来刚才风莹劝阻他们就是因着这妖物吧,他们心头都不在意,盖因之前跟随着长辈也铲除过一些僵尸妖物,并不惧怕妖物,且因为平日所知的妖物大都修行不高,所以心头甚不在意。 叮嘱一番之后,风玉身形拔起,向着峰壁上攀了上去。 众人也都跟随着攀了上去,约摸五百米之后,诸人都停了下来,感应着身周那盘旋围绕着的寒灵之气,心头大震,看着前方百多米外那一颗约摸有一米高低的雪莲,那雪莲生出八瓣,外围萦绕着一股股的寒气,那些寒气几乎成了实质,内中包裹着灵气,隐隐泛出彩色光华,笼罩在那雪莲周边,映着日光,更是显得不凡。 所有人都被这八瓣雪莲的绝代风化所震慑,一时间都没了语言,只有天启的目光一直都望着那雪谷后侧的一个幽深洞**,目光闪闪,他察觉到那洞**颇为古怪,内中泛出元气,寒气森森之中,还透着一丝燥热,与他在缥缈宫中吸取的元气非常相似,却浓厚许多,或许这古怪洞**就是源头。 忽然,天启眉头一皱,轻轻咳嗽了一声。 风玉诸人都沉浸在那雪莲的绝代风华之中,甚至连一直小心谨慎的风莹都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这八瓣雪莲果真是仙府奇珍,不同凡响。 天启的一声咳嗽,将诸人都从那失神之中惊醒过来。风玉注意到诸人面上未尽的震惊,嘴角挂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那蓝光道人面上的震惊退去,多了几分恼羞和不自在。 便在这时,那蓝光道人忽然面色一变,低喝一声:“小心。” 随即她手上捏了剑诀,剑指一挥,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从她身后的剑鞘之中爆发出来,激起了四周雪雾,一片朦胧,从这一片雪雾朦胧之中爆出一道紫色光芒,瞬间便闪现在下方的数百米外,紫光爆闪,一道剑光向着虚空劈了下去。 众人看得清楚,那一剑劈下的方向,本是虚空一片,竟然忽然一阵扭曲,如同水波一般,从中显出了一个几乎透明的身影,那奇异身影张嘴喷出一股晶莹寒气,在这雪地之上几不可见。 蓝玉发出的那紫色剑光吃那晶莹寒气一扫,竟然退了回去。 随之,那几乎透明的身影显出身形,却是一只一人高低的巨大玉蚕,身子两侧一排黑色圆孔,吞吐着浓烈寒气,腹下四对长足吸盘一般定在峰侧的积雪之中,三对小足在胸前摇晃摆动,泛出丝丝寒气,褐色的脑袋上转动着一双触角,六只眼睛寒光四射,不断转动,众人却觉得每一只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心头不禁就泛起了丝丝寒意。 蓝玉发出的剑光被那冰蚕一口寒气给喷了回来,心头顿时大惊,低喝一声:“大家小心,这妖物厉害!” 那风玉心头生出了悔意,他早知这妖物厉害,三百多年前就修成了妖道,结出了妖婴,如今更是不晓得厉害到何等程度,自己一行人中,只有那蓝光修出了剑婴,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其他诸人都不堪一击。 众人都施展法诀,各自放出了法器宝光护体,那蓝玉道人身周围绕飞舞着一道凝实的紫色剑气,恍若实体一般,乃是体内剑婴催动了真元灵气所化成的剑气。刚才一次交手,她便知道这妖物厉害非凡,右手指着剑鞘,随时准备将鞘中祭炼的紫元宝剑祭出,对付这妖物。 蓝光道人身周散发出一道道的剑气,身后剑鞘之中的青元剑早已出鞘,悬浮在头顶上空,他知道妖物厉害,又没有凝出剑婴,靠着法门化出的剑气自不如蓝玉那般强衡,所以只好出了青元剑的本体。 灵根道人祭出波光剑,层层水光带动着周围的雪雾摆动,护住了自己的身周,手上捏了御水法诀,准备召唤水元法术对付这怪物。 风玉道人周身散发出紫色光华,早就运起了五德法门,他手上还拿了一件云空道人传与的法器,色泽黑紫,乃是取了雪山寒铁,先行以真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将一些炼制法器的法门阵术用真火刻于其上,再以地下深处的煞气和寒冰之气日日淬炼,如是四十九年,吸纳煞气和寒冰之气方才成型的宝贝,唤作寒煞梭,因着煞气太重,所以云空道人这些年便不常用,赐给了自家孩儿危急时刻防身之用。 风莹取出一面七彩霞披,念动法诀,那霞披神光四射将她和天启亮人护住,自己驾驭着飞剑在头顶盘旋,面色紧张得注意着那冰蚕的动向。 那冰蚕看着诸人放出宝光法器,也没动静,六只眼睛看着诸人,其中尽都是嘲讽之意。 过了片刻,忽然身形摆动,一阵寒光暴射,让诸人睁不开眼睛,以宝光护了身体,元神感应着那寒潮。 天启开了天眼,自然不惧那一阵寒光,他看得清切,只见寒光之中,那寒蚕身子一摆,便化作了人形,却是一个面色冰冷的男子,肤色晶莹,一双眼睛闪动着六个瞳孔,每一眼三瞳,却是本体六眼所化,一头褐色的发丝随风飘扬。 第九章 千年冰蚕 今天的第二章和明天的第一章在晚十二点上。 --- 片刻光景,耀眼寒光散去,诸人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那巨大冰蚕的身影,却多了一个肤色晶莹的褐发男子,诸人只是微微一愣,旋即都是心神大震,晓得这是妖物所化。 妖物修行艰难,早先吞吐天地精华,从本体化出妖丹才算踏入妖道门槛。而后只有刻苦修行,再凑上机缘巧合,才能凝结出妖婴,这才能化出人形,开始中乘道境的修行,融合七处命魄,证那上道。 这冰蚕妖物能化为人形,至少也是凝结出妖婴的妖怪,而且看他刚才只是一口寒气就迫退了蓝玉的紫剑气,只怕这妖怪早已开始凝魄修行,胜过蓝玉多多,更别说他们这些未凝道体元胎的道人修士。 褐发男子哼了一声,目光扫过诸人,落在蓝玉身上:“小辈修行不错,这等年岁就得了道体元胎——哦?竟然是剑婴,你等不是大雪山缥缈宫的小辈?” 蓝玉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那男子,她性子高傲,怎可能对一妖怪恭敬回复。 褐发男子也不在意,转头看着风玉和风莹一眼,目光落在风玉身上:“你这小辈修行的玉德道人的五德**,自然是大雪山的弟子,难道不知道这里乃是大雪山中的禁地不成?” 还没等风玉回答,他已经冷笑两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三百多年没有出洞,倒让你等大雪山的小辈们淡忘了爷爷。” 风玉听得这妖物言语之间对大雪山甚是不敬,心头大怒,大喝一声:“你这妖物,竟然敢对我缥缈宫如此不敬。” 他说话间,已经将一道剑光绞了过去,那飞剑虽然也不是普通货色,然而其本是以大雪山的寒气祭炼,又哪里能对这冰蚕起得了作用? 褐发男子见了一道晶莹白光飞过,只是右手一举,手上生出了一团白雾,白雾之中隐约化出一条黑褐色的触角,乃是他本体的后足吸盘所化,配合着修行祭炼的本命寒气竟然生生得将那道剑光吸住,风玉心头大震,急忙催动法诀,剑光在那白雾之中乱闪,却始终难以摆脱。 这时,另外一道晶莹剑光也劈了过来,却是风莹看着状况如此,驭了飞剑去劈那冰蚕妖,只希望能将风玉的飞剑救回而已,所以她那飞剑也不敢靠近褐发男子,只是催动法诀劈出一道一道的寒性剑气,遥遥劈下。 随之,蓝玉、蓝光还有那灵根道人三人都各自御剑劈了过去。 蓝光道人看着那妖人手上白雾之中的黑褐色触角厉害,自然舍不得将飞剑攻了过去,飞剑本体只是遥攻。却催动了蜀山密诀从飞剑上激出一道道青色剑气,配合了剑阵法门,本体化出八道剑气,从四面八方各个方位劈了下去,隐隐约约将冰蚕所在之处都笼罩起来。这法门本来精妙非常,是蜀山弟子配合群攻的法门,不过他此时只是一人施展,修行不深,剑气不强,哪里能对那冰蚕妖人造成伤害? 八道青色剑气生成之时,那褐发男子本来还微微一惊,看出了这法门微妙,将自己所有逃逸方向尽都封起,不过等那剑气临体,他便哈哈大笑起来,也不躲避,身上白袍两侧生出了两排密密麻麻的黑洞,却是他本体的气孔所化,那黑洞之中窜出一阵白雾,将那男子包裹其中,白雾乃是这妖物的本命寒气,窜到身外却是不散,只是吸纳周边雪山寒气,更为浓烈,实质一般将褐发男子包裹其中,随之化出一条条的触手,向那八道青色剑气抓去。 那八道青色剑气虽然配合精妙,奈何蓝光道人修行实在不深,所以八道剑气不过是斩断了那白雾化出的许多触手,却被不断凝结出的触手给挡在了外面。蓝光道人催动法门,那八道剑气旋转飞舞,在周边砍劈,只是却始终难以突破,颜色越来越淡,最终化为虚无了。 这当儿灵根道人的波光剑带着粼粼水光劈了过来,他这飞剑自然也不敢过分靠近,所以只是劈到近处,飞剑便转了方向,向着其他方向劈了下去,一道道的水光携带者风雪劈头盖脑砸了下去,不过这等风雪怎么能对在此处得了妖道的冰蚕造成伤害? 一道紫色光华猛地一闪,蓝玉身形已经到了半空,虚空而立,手捏剑诀,紫元宝剑的本体从身后出鞘,一道耀眼的紫光没有经法门幻化,便那么被蓝玉的法力催动着直接劈砍过去,也不躲避冰蚕妖人的触手,反倒迎了上去。 这一剑,乃是神剑本体,气势惊人,耀眼紫光还未至跟前,剑气已经将冰蚕妖人包裹着触手的本命寒雾切开了一条条微小的缝隙。 那褐发男子微微一动,暗道:好利的剑! 因着妖人厉害,众人中修行最高的蓝玉道人也不敢留手,马上便以紫元剑本体施为,剑光大涨。 “好利的剑!” 如此神剑,褐发男子也不敢以身相试,他那本体的触手不一定挡得住这利剑一削,若是本命寒雾被利剑切过,或许那触手就得毁在剑下。他自然舍不得如此硬拼,哼了一声,将白雾之中触手相吸的晶莹飞剑抛飞出去,速度惊人,携带着风雪狂潮直直地向着蓝玉的那紫元宝剑撞了过去。随之,他的身子一闪,化为白雾,白雾忽闪,化作了虚无,人已经消失了,蓝光和灵根等人的飞剑俱都击在空处。 那风玉看得分明,知道被妖人甩出的晶莹光泽乃是自己的飞剑,看着紫元剑那耀眼神光即将撞在自己飞剑上,口中便轻呼出声。 蓝玉也微微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以这妖人如此强悍的法力修为,竟然会不知脸面地躲了开去,她却不知妖物成了妖道之后,依旧如以往一般,不似人类那般好脸皮面子这等虚无之物。 蓝玉强自逆转法门,将紫光一闪,掠了过去,把那道晶莹光泽让了开来,风玉心头大喜,连忙催动法诀,将飞剑收了起来。 看着蓝玉以紫元剑本体攻击,也丝毫没奈何那冰蚕妖人,蓝光几人都生出了退意,一面小心戒备,一面相互传音商量着如何退去,那风玉此时收回飞剑,也想着赶紧从这里面退出,便与几人传音商量着,打算以父亲赐下来的寒煞梭阻那妖人一阻。 蓝玉双眼闪烁着凌厉剑光,四处扫视,紫元剑本体悬浮在她头顶虚空旋转,闪射出凌厉的紫色剑光,一道一道地四散飞射。 忽然,蓝玉猛地转身,手捏剑诀遥遥一指,那紫元剑带着一道紫光便向着后方一处虚空斩了下去,紫气飘逸,剑气纵横。 紫光一闪,剑气纵横十数米,那紫元剑猛地向着虚空斩下之时,天启目光也早已盯在那里,他天眼之中自然看得清那妖物踪影。 那虚空之中显出褐发妖人的身影,看着蓝玉怒哼一声:“小娃娃,休要仗着宝剑猖狂,莫以为爷爷怕了你这口剑?!” 说话间,那冰蚕妖人也不躲闪,身子一摆,手上竟然多出了一个弯弯的尖锥,那弯曲尖锥化为米许长短,周身都闪着黑亮光泽,尤其是尖锥的顶端一点,更是闪出黑紫色的亮光,让人心头颤动,不过因为他修行深厚,尖锥祭炼有成,其中黑亮紫光只是闪现,并没有散发出外气势。 原来这冰蚕心头生出怒气,便化出了自己本体的尾后尖锥,这尾尖锥在他得了妖婴化去本体之后,又单独在地洞深处的阴寒脉气中祭炼数百年,本体的寒毒加之以地底阴寒煞气,很是是厉害非凡。 他以手中弯曲尖锥向着那紫元剑来的方向扫了过去。 风玉道人见了这尖锥,虽然因为那尖锥气势收敛,没有感应到其气势,却也隐隐觉得这弯曲尖锥非同一般,连忙喊了一声:“退!” 随之念出口诀,将手中的寒煞梭一甩而出,那寒煞梭经口诀催动,见风便长,瞬间化作了数米大小的巨梭,周身闪着黑色煞气和冰寒之气,其中符咒发亮,向着冰蚕妖人冲了上去,煞气惊人。 这当儿,那黑亮尾尖锥已经扫在那团紫色的光芒之上,黑亮光芒忽然大盛,便冲开了紫元剑的紫色剑气,那尾尖锥上黑亮煞气浓稠滚滚而出,将紫元剑包裹其中,蓝玉一惊,再催动法门,那紫元剑却没有反应,却是已经被煞气割断了与她之间的联系。煞气一污,剑体受创,蓝玉嘴角已经冒出了一丝血迹。蓝玉顾不得擦拭血迹,凌厉目光大盛,身上忽然剑气纵横。 天启感到剑气忽盛,转身一看,不由一惊,他天眼看得清楚,那蓝玉体内一直盘旋于海底轮的剑婴竟然受了法门催动,从海底轮转了出来,顺着经脉流动,似乎马上便要冲出蓝玉天灵,他晓得蓝玉丢了紫元剑,心头着急,这是要剑婴出体,与这妖物拼命。 天启晓得蓝玉剑婴出体只能更加凶险,那剑婴乃是她的性命交修之灵,岂是寻常?他虽然不欲显露修行,却也可惜蓝玉这身修行,马上眉头微皱,右指轻轻一弹,一道元气已经打入蓝玉的护体剑气,准确地打在她胸腹经脉之上,这一点取得精妙非常,一点元气下去,刚好将那处的经脉一震,此时剑婴正好运行到那一点,经脉被震,牵引剑婴的灵气顿消,剑婴便停了下来,法门顿时断了,剑婴又回返了回去。 蓝玉催动剑婴出体,却遭遇了这般变故,心头大惊,面色一变,四顾却没发现有何异变。 蓝光道人早先看着蓝玉身周剑气纵横便知道不妙,此时看着她身周剑气忽然停滞,晓得法门停了下来,连忙飞上前来,拉住了蓝玉便拽住了,喝道:“师妹快跟我回去。” 接着他便催动飞剑向着来时的路折返。 其他几人也已经折返,风莹带了天启也是往回飞遁。 冰蚕妖人扣下了紫元剑,顾不得高兴,看着眼前飞来的紫黑巨梭,晓得其中的煞气厉害,不过他也不惧,他手上的这尾尖锥就是煞气打熬,时日比那寒煞梭长久了两百多年,一经催动法门,那尾尖锥也飞涨,成了与紫黑巨梭一般大小,这便撞了上去,瞬间黑光大盛,煞气四射。 冰蚕妖人在黑光大盛之时,忽然想到那八瓣雪莲,身子一闪,遁到雪莲之外,运起法门,全身白雾大涨,瞬间将那八瓣雪莲笼罩起来,硬生生得挡住了外面的黑光煞气。 等黑光闪过,煞气弥漫雪谷,四周的雪峰表面竟然被震塌了一片,一片狼藉,这妖人因为最后关头才想起护着雪莲,也搞得颇为狼狈,心头大怒,转身寻找那几个小辈之时,发现那几个小辈已经快钻入来时通口,身子一闪,化作一团白光,瞬间便追了上去。 前面的几人早感觉到身后的煞气四射,都受了一点牵连,不过却都越发快捷得向通口飞回,哪敢停留,风玉道人虽然舍不得自己那宗宝贝,也自然不敢回去取。蓝玉此时也冷静下来,晓得不是对手,还是先行回去再想办法,也就剑遁而回。 风莹带了天启,她修行又是几人之中最弱的一个,于是便落在了最后面。 等那寒光一闪,冰蚕妖物就到了她的身后,她本来已经要钻入洞**之中,此时却停了一下,面色大变,伸手要将身后的天启给拉到身前,她生性良善,虽然害怕,先想到的却是护住天启。 天启处于这危机之中,倒也不惧,他虽然看不透这冰蚕妖物的修为,晓得这妖物修行比自己强横许多,不过他有那独门修行法门,也是不惧。此刻看着风莹一手拉来,要将自己送回去,心头着实感动,手上却不配合风莹,反倒向前一推,将风莹推了出去,他这一下完全靠着**力量,风莹只是感觉身子一轻,身后莫名得就没了天启的身影,前行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天启——”风莹赶忙运转功法,将向前冲去的身子停了下来,回身喊道。 风玉等人听得风莹的喊叫,也都停了下来,运转神念感应,却发现风莹身边已经没有了那天启,众人都是一惊。 灵根和蓝玉几人心头大惊得同时,尽都小心感应着洞**通道的动静,眉头一皱,却是害怕那妖人追上来,暗自埋怨风莹还有那不见了的天启。 蓝玉却是心头一震,心头担心那天启。 再说风玉入了通道,便心头安定,此刻他听得风莹的喊叫,晓得天启不见了,马上心头也是大惊,刚停住身子,却感应到风莹竟然回头跑了回去,心头更是糟糕,飞身而上,连忙拦住了风莹,喝道:“你疯了,还要回去送死?我等回去也斗不过那妖怪,还是赶紧回去才好禀告长辈为好!” 他这话倒也说得没错,他背着门中长辈带着几人到此禁地,现在出了事情,心头早是惊吓万分,自然不敢让风莹再进去,运了功法,死死拉住风莹不放手。 灵根道人也上来劝道:“天启师弟定然被妖人抓去,我等还是赶紧回去禀告师长,让他们前来救援才是,否则进去也不是敌手,白白费了自己性命。” 风莹目中含泪,却是不听,猛得使了法门,一道白色寒光从内而外散出,挣脱了这两人,便向着里面飞去,他们两人被风莹挣脱,都惊讶风莹的修行,不过此时情景特殊,这惊讶自然只是一瞬,两人一愣便飞身而上,还要再劝,忽然听得一声冷哼:“要回,你们回去就是。” 同时,一道剑气闪过,却是蓝玉相跟着风莹飞了回去。 那几人在原地呆了半晌,最终还是跟了上去,都是心头埋怨那天启,尤其是灵根道人更是连蓝玉和风莹也给咒骂上了,心头忿忿。 等他们几人到了出口处,小心翼翼进去,却发现那雪谷之中已经没有了天启和妖人的踪迹,倒是风玉道人发现那柄寒煞梭的气息,赶忙运转法诀收了回来,虽然被冰蚕妖的那尾黑尖锥破去了一些煞气,不过却也没有损及根本,心头也是一松。 再说风莹和蓝玉两人,没发现天启所在,都皱着眉头不知怎么是好。 收起寒煞梭之后,风玉连忙上前道:“为今之计,还是赶紧回去禀告长辈,让他们前来救师弟才是,不可在耽搁时间。” 眼中含泪的风莹和面色依旧漠然的蓝玉撇了这风玉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从洞口进去,加快了速度飞了回去,蓝玉道人此时也不等速度稍慢的风莹,施展剑遁法门,化作一道紫色剑光,嗖呼消失在远方。 ———— 再说天启,适才他手上微微发力将风莹送了出去,自己的身子自然微微一顿,他身子还在半空之中,毫无来由得就是一转,面对着已在眼前的褐发六瞳冰蚕妖,这妖物修为比天启要强横许多,而且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借寒气而遁,速度奇快无比。 天启转身之际,这妖物的右手已经抓了上来,五道凌厉的寒气指风虚空罩了下来,让天启感觉浑身一滞,周遭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一般,自己在其中难以动弹,他面色不变,也不施展法门,只是使了劲力,一晃身子,顿时那五道凌厉寒气所结成的寒气囚笼便震了开来,四周一阵咔咔响声,却是真有寒气冰晶散开。 那褐发六瞳冰蚕妖看着天启竟然挣脱了出来,手上就是一动,忽然便多出了两只手影,似若虚幻,天启的天眼之中却看得分明,这两只手影都是实体,该是这妖物本体成了妖道时自带的触足,平日里隐藏于虚空之中,心念已动,便运转开来,同双手一般运转自如,随心所欲,甚是厉害。这妖物也是心头震怒之下,方才施展出来。 三只手影带着凌厉风声寒气,向着天启抓了下来,隐隐约约,四周的气流寒气尽都被这三手带动起来,一个硕大的气旋瞬间就将周遭雪景笼罩其中,而这气旋中心正是那三只晃动的手影。 天启的天眼一扫,看得那三手摆动之间,法力运转有一个微小的间隙,却是这妖物的一个破绽,他右手瞬间提到胸前,运转元气,本待施展法门,便要向着那一处间隙排出一掌,不过旋即灵光一闪,想起这冰蚕妖物适才就是从那古怪洞**之中钻出来的,心头一动,已经运转开来的元气忽然一收,任由那三只手影抓在身上,那三道手影一抓之下都挟带着凌厉之极气劲,散出的几丝气劲嗖得打在了那通道洞侧的黝黑岩石上,竟然打出了几个吭眼,碎石瞬间被寒气凝冰,很是是厉害非凡。 不过天启的肉身果然强悍非常,经那三道爪影直接抓在身上,竟然丝毫无事,就连经过元气祭炼的白袍衣物都没有破碎。 那妖物看着这一抓下去竟然没将天启的身子撕碎,顿时呆了一呆,旋即冷哼一声:“这娃娃皮肉倒是结实得很,待得把你带回洞里用那寒气冻上几日,看你怎生忍受,哈哈!” 他心头一直记着三百年前白眉老祖与他的仇怨,兼之这三百年因着咒誓不能离开此处,仇怨更是越积越深,今日抓到那白眉老祖的后生晚辈,自然不能轻易杀了,总得好好折磨一番,再生吞了**元神,方才能稍解心头这口恨气。 这般想着,这妖物在那通道洞口扫了两眼,也不敢破了咒誓进去,只得转身一闪,先上了高峰侧壁,挥手扫出一道寒气,将那八瓣雪莲卷了起来,用了道家袖里乾坤的神通将那雪莲收入袖中,而后借着四周流动的寒气遁入到自家洞府,也就是那透出一股淡然元气波动的洞府。 天启被那妖物带着,遁入洞府之中,左转右转,默默记住适才的方向变化,忽然感觉身子猛地向下窜出,不知道窜了多深,这才停了下来,好在他的身子着实强悍,否则这一番折腾,就能要他半条命去。 这深入地下的石窟之中,亮着一点光泽,冰冷异常。 那妖物遁了这石窟之中,右手一甩,猛地将天启砸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那坚硬如铁的寒冰之上,就自停了下来。 第十章 火蟒元气 经那冰蚕妖物猛地一摔,天启虽然**强悍,不曾受伤,却也被摔得七荤八素。 这石窟之中的寒气几乎凝成了实质,白森森的一片,天启刚刚入了石窟,便感觉那寒气汹涌而来,从全身上下的毛孔气**向着身子里面钻去,竟然生出一丝麻痒之感,不过他每日晚课连那太玄之精都吞吐炼化了,哪里还惧怕此等寒气?这里的寒气通了雪山地脉,且未经道家法阵转化,纯粹非常,天启浸身其中,倒也舒爽。 他早开天眼,闭了眼睛也看得到周遭物事,这地下的石窟四周尽都凝了一层厚厚的玄冰,石窟顶部嵌了一颗珠子,散出幽幽白光,映在森森寒气之中,倒也照得石窟之中亮堂。 石窟之中摆设简单之极,只是一张覆着厚厚玄冰的石床,还有就是一个紫黑色的蒲团摆在地上,那蒲团在如此寒气之中竟然散发出一丝丝的温热,让人心头安静祥和,端得奇妙,天启跟随天衍多年游历,自然听闻过这物事,晓得此蒲团乃是九曲草的第九节紫黑草茎编制而成。 那九曲草生长在地底深处的熔岩裂缝之中,草生九节,每一节一种颜色,从第一节的赤晶一直到最后第九节的紫黑色,其中所蕴热量也是递减,生长到第九节,那紫黑色的草茎之中便只剩微微的温热,修行中人得了之后常混合其他材料制成蒲团,以之打坐可定心神宁元气,没想到这冰蚕妖物竟然完全以九曲草制了一个蒲团。 天启心头着实疑惑,这九曲草生长之处必然是地火燥热之处,大雪山中冰天雪地,寒气迫人,这冰蚕到底是从何处得了这么许多九曲草? 他进入此洞是为得探求内里元气之秘,自然无暇思量此事,默运功法,施展了法门一探,只感觉这洞**之中的燥热元气源头竟然还在这石窟的更下方,那元气波动时而强烈,时而微弱,让人难以把握远近距离,大是古怪。 再说那妖物所化的褐发道人扫了地上的天启一眼,心头暗道,此地寒气几乎凝为实质,莫说一个小娃娃,就是你大雪山缥缈宫的长辈来此,只怕也受不得这寒气一催。所以他只是将天启扔在那处,也不在意,跌坐蒲团之上,闭了眼睛便开始吞吐寒气以作修行,吞吐之际,周身寒气鼓荡,显出本体原型来,头部那褐色的口器吞吐着一道粗大寒芒,身躯两侧还有两排黑色的气孔,尽都同口器一般吞吐寒芒,那寒芒一进一处,妖婴法门便周转一个周天,吸纳了其中寒气精华,凝成寒芒精华,催动法门,向那窍**涌去。 天启开了天眼,看得分明,那妖物体内凝练起来的寒芒精华在妖婴的催动之下,却是涌向了脐轮窍,在脐轮窍中吞吐一点寒芒,以法门催动寒芒生出了寒冰玄火,炼那脐轮窍中的中枢魄,妖婴随之吞吐寒芒,不断催化寒芒,化作寒冰玄火。 “好一头妖物!”天启心头震惊,看来刚才这妖物并没有使出真本事,只是与他等玩乐罢了,否则一个已经开始祭炼中枢魄的妖怪真得厮打起来,怕是那达到中枢境的修士也不是敌手,更别说他们这些未开始融炼命魄的后生小辈了。 这般思量着,他心头也起了戒心,这次行为过于鲁莽,此刻陷身其中,虽然他自持**强悍非常,还有那元气法门,不过面对着这一中枢境的冰蚕妖,也不由有些惴惴。 天启念至于此,心头一动,眼下不正是大好时机么? 他看着那正吞吐寒气的冰蚕妖,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形,脚下一步踏了过去,右手一抬,这洞中偏寒的元气便在他身周迅速聚集,到了手上凝成一层黑亮光泽,向着那妖物的头部便斩了下去。 谁曾想,妖物天生六瞳,但凡天生异象,必随有异秉,这妖物于入定修行之中也是时刻警醒。天启行进之时,这妖物已经心头警醒,忽然睁开眼睛,双眼六瞳霎时齐齐盯着天启,那正催动法门运转寒芒的妖婴从妖物体内窜了出来,张嘴一道闪烁着丝丝冰焰的寒芒就吐了出来,却是已经凝练催化而生寒冰玄火,厉害非凡。 天启微微吃了一惊,流转黑亮元气的右手却不停,加速斩下。同时他对着那扑面而来张嘴一吸,顿时那寒冰玄火就进了口中,这寒冰玄火到底不如天地之间那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吸入体内之后,只是一股寒气窜动了片刻,便被**硬生生得化了去,融入了身体之中。 妖物吓了一跳,他正在修行之中,妖婴以法门催动了寒冰玄火在灼烧祭炼中枢魄,不欲停止修行,这才催动妖婴出窍,喷了一口寒冰玄火,希望将那大胆小儿先行解决,至少阻挡片刻,待他收了功法,再来对付。谁曾想到,那寒冰玄火竟然被那小儿一口生吞了下去。 此时天启手掌边沿已经解除到那妖物的头颅之上,再想躲避却是迟了,妖物心头大骇,也顾不得寒冰玄火正在祭炼中枢魄,心神一动,施展法门,身子上寒芒爆闪,一道寒光从身子上闪出遁走。 天启那一掌带着略显寒意的元气斩在那妖物的头颅之上,硬生生得砍断了那妖物的头颅,不过天启却知道这一具被自己斩断头颅的身躯不过是那妖物的替身罢了,果然,过得片刻,那倒地的身躯便化作了一个硕大的蚕茧,晶莹剔透。天启看了一眼,将那蚕茧捡了起来,打入一道黑色元气,而后按照从己身衣物中习得的元气控制法门略加施展,顿时就将那硕大的蚕茧缩小成一团,而后塞入了衣袖之中。 随后他双眼四顾,却没发现那妖物的踪迹,那妖物在唤出替身的一刹那,已经借着寒气从这石窟中遁了出去,这石窟尚且连着许多洞**,天启也不知晓这妖物到底遁入何方。心头暗暗惊叹妖物的厉害,在入定修行之中竟然都被他躲了开去。 其实,这也只能怪天启自己倒霉,遇上了如此一个天生异秉的妖物,其他妖怪修士,即便修行超过了这冰蚕,也没这等本事。 天启在石窟之中四处搜寻了半晌,对着各个洞口逐一观察,却没发现丝毫踪迹,他眉头微皱,运起了大衍推算之法,推算那妖物的踪迹。好在那妖物法力修为虽深,却是依靠着这地下的浓烈寒芒修行而成,本身没有参悟天道玄妙,自然没有什么道行,天启的大衍推算之法推演片刻,便得了些许消息。 天启心中定了心思,便没有马上离开,只是在石窟之中端坐下来,那妖物修行之中被天启打断,虽然逃了性命,却也受了伤害,天启仗着元气的古怪特性,还有得自古木经的一些古怪法门,也不怕妖物反击。 只是不多几个呼吸的光景,天启神色一动,已经发现了那妖物正隐了身形在石窟所连的一个洞口窥视,似乎是遗留了什么东西在石窟之中,天启从自己身下拿起了那紫黑色的九节草蒲团,禁不住哈哈大笑:“你这个小气妖怪,当真讨打!” 说话间,他使出了神行法门,体内元气运转,身子一动,便已经在那妖物身边,那妖物被天启这无形无影的神行法门吓了一跳,兼之适才着实被天启所发的元气震慑,也不敢等天启下手,先且化了寒气,依靠着天分在这寒气之中向着远方逃窜而去。 饶是天启开了天眼,也只能发现那妖物的一点踪迹,他仗着神行法门迅捷无匹,这才勉强跟上了那四处乱窜的冰蚕妖物。 追了片刻,天启发现那冰蚕逃窜方向虽然不断改动,然而却是向着下方逃窜,那元气波动也似乎越发接近了,他心头微微一动,莫非其中还有古怪? 正如此思量,便发现那冰蚕妖所化的寒气钻进了一个黝黑的洞口,那洞口开在了地下,向着下面延伸而去,入口甚小,只有一尺方圆。 天启哪肯放弃?他适才推算偶有所得,知道今日这冰蚕乃是一大机缘,自然不会放弃。也不施展法门,只是运转心念,完全靠着肉身力量,将肉身控制缩小,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成了一个半米高下的小人儿,同时运了法门,控制着白袍也成了合适大小,看着便同原先一般,只是这地下洞**变大了许多。 神行法门施展,天启身形骤然消失,已经跟随着天眼看到的寒气而去,这洞**向下延展,竟然一直延伸了数百米,忽然天启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身子一滑,已经出现在一处古怪的所在。 天启张目四顾,发现四周雾气蒸腾,忽然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忽然却又是一道寒潮涌过,寒热交替,雾气蒸腾,让人好不难受。那股元气波动越发接近,似乎就在身边,然而亦是不断变幻,让他无法把握。 天眼四处一扫,顿时发现了在这方圆数十丈的巨大石洞中央盘踞着一只巨大的怪兽,约摸三丈高低,十多丈身长,在这地下寒洞之中,浑身竟然放出火苗,那扑面而来的热气就是从那火苗之中散发出来。石洞四周皆是冰层,那冰层散出晶莹寒芒,不知究竟有多厚,看那色泽只怕至少也有十多丈,怪物身上热气窜出,遇到那冰层岩壁自然化了,随之,那岩壁之中自又冒出森然寒气,将那已经化开了的冰层重新凝结,二者相互交替,石洞之中雾气蒸腾。 此刻,那只冰蚕正在那巨兽的身边近处,似在与那头火焰巨兽交谈什么。 天启顿时了然,原来这冰蚕妖不是舍不得那九节草蒲团,却是要引自己来这处古怪地方。他看了看那浑身火苗怪兽的四周火红石岩,自然便清楚这冰蚕妖不会看重那珍贵蒲团,只因那火焰巨兽周边遍地都是九节草,而且生出第九节紫黑草茎的也不在少数。 天启目光盯在那体形庞大的怪物身上,那怪物便有感应,转过头来,一双硕大的眼珠子喷发出赤红色的火焰,盯着天启上下打量。 那怪物身形一动,天启才发现这怪物竟然是一条巨蟒,只不过体型也太过于巨大,在这巨大的石洞之中竟然不能完全展开身子。 天启倒吸一口凉气,仅仅是看如此身躯之中蕴含的庞大火性力量,便已经晓得难以对付了。 那火蟒大嘴之中吞吐着一道颇为细微的黑色火焰,他运了法门一看,忽然惊呼出口:“元气!” 天启惊呼出口,目瞪口呆。 这巨蟒体内竟然流动着元气,而不是道家灵气,一经发现此处,天启面色大变,更是谨慎小心,心头有些不安,一头冰蚕妖便已经难以对付了,再有如此一个修行元气的火蟒,看来那推算卦象之中所言的机缘就是此等‘机缘’了。 天启开了天眼仔细观察那身散发着火焰的巨蟒,发现那巨蟒虽然体型巨大,体内火性元气也庞大可怕,不过腹中却跳动着一点真火,那真火经了天眼依旧刺目,天启对那气息熟悉异常,知道那一点真火乃是赤炎真火,此刻那点真火闪动,微微现出一条火蛇形状。 天启看在眼中,心头暗自推测,依着他自己的修行法门推测,这火蟒只怕修为境界也不高,那本元火灵刚刚以赤炎真火为炉凝成了实质,这火蟒体型巨大,火元充足,不过按着这等速度,距离本元火灵完全凝为实体化入肉身,还有一段时日。 如此思量,他心头稍安。 火蟒修行元气法门,兼之体型巨大,火元充足庞大,实力着实强大可怕,不过论灵智却比不得已经凝练中枢魄的冰蚕妖。经这冰蚕妖一番挑动,顿时周身火元蒸腾,庞大气势将那冰蚕妖推到四周的冰壁之上,那冰蚕妖却不怒反喜,知道火蟒动了怒气,当年这火蟒尚比不得此时境界,便已经不比白眉老祖相差多少,此时此刻,这小儿焉能是它敌手? 火蟒脑袋一摇,巨嘴一张,顿时就是一股热浪袭来,却是一口元气向着天启喷了过来,它体型巨大,火元又足,这一口火气喷出,便仿佛一股狂潮一般,尚未及体,那庞大气势便将天启完全笼罩其中,撕扯着他的身体。这火气狂潮乃是元气所化,不比灵气那般,天启也不敢与之对抗,论元气,他怎是这火蟒的敌手?他主意打定,便运起了神形法门,在地洞之中忽闪忽现。 火蟒体型巨大,自然就不够灵活,虽然不断喷出火气,却始终喷不住天启,气得嗷嗷嘶吼,地洞之中更是热浪滔天,火焰飞舞。四周的冰壁加速融化,蒸腾出满洞的蒙蒙白汽。 天启看着法门凑晓,心头一安,神形闪动之间,忽然就到了那火蟒的身子后方,他右手早就攒动着一团元气,以神行之法四处躲闪之时,早施展了法门以本元木灵催动,半晌的功夫这才化出一点淡黑蓝色的巽风木灵火。 乘着此刻到了那火蟒身后,天启将那一点巽风木灵火狠狠地劈向了那火蟒的身子,这巽风木灵火乃是巽风木灵精华所化,非比寻常,沾上那火蟒的身子,竟然将他周身的火焰元气吞噬,化作一点幽幽的火焰,灼烧着火蟒身躯,这火蟒被这火焰烧得疼痛,巨大的身躯摆动起来。 巨蟒身子一甩,天启在洞中便没有了躲避之处,闪躲片刻,便被那巨蟒的尾巴扫到身上,饶是他的身子也是一阵疼痛,心头暗道这火蟒身子好硬,殊不知这火蟒虽然未有他这般的禀赋,然而炼化火元修行法门却是千多年,那肉身早已经炼就得无比坚硬,否则三百年前以白眉老祖的修行也不会被火蟒挡在此处。 天启被那火蟒一撞,脑袋发昏,身子吃痛,心头也有些恼怒,不过他已试了多次,发现这火蟒肉身着实强悍非常,普通元气都难以伤害,只有化出的巽风木灵火才能伤到他,不过化出巽风木灵火过于困难,这火蟒体型巨大,那一点巽风木灵火也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只能让他更加暴躁罢了。 天启思量之间,又被那火蟒撞了好些次,心头懊恼非常,与那条火蟒的一双大眼对视着。 就在这时,毫无来由,天启心头猛然一动,忽然就从心神命窍海深处显现出了一幅景象,远古洪荒之中,一尊洪荒巨人脚踏万里蛮荒,手持巨杖,奔行追逐着前方一团千里亮芒。 这幅景象一出现在天启心头,只听喀得一声轻响,那面阻挡了梦境与现实的薄膜就碎裂开来,往日里只有在冥冥定境之中才会显现的那些图景开始在他心神中一幕幕展现开来! 那层层叠叠的图景恍若波涛怒潮一般,瞬息就将天启的心神冲了开去。 便在那一刹那,天启豁然明了,这脚踏蛮荒的洪荒巨人追逐火光一境,就是他这些年来在每每在冥冥定境中看见的幻象,就是那幅往常怎么都想不起来的幻象! 顿时,天启不由自主地开启了全身上下万千毛孔,四周激荡的元气蜂拥而入。 那元气入体之后并无如往常般化入身体,也未凝练巽灵火焰去凝实打熬本元木灵,反倒是随着周身本元木灵的牵引一阵流动,流过了他体内的几处混沌窍**。 那元气运转周天之际,神通法诀自展,天启的身子一阵噼里啪啦乱响,顿时涨大了数倍,一直涨到他正常时模样的十倍方才停止下来,近十丈高下,与那火蟒还要高上许多,周身散发出黝黑光泽,额头闪动着一点巽风木灵精火,散发出幽幽黑蓝光华。 这忽然出现在心头的玄功法门运转,生出巨人法相,天启自己也是一怔,接而就感受着浑身上下奔涌而至的力量,感觉这天地虽大,却尽在吾心,仿佛一念之间便可翻天覆地,这念头一起,便再也压制不住。 脑海之中纷纷扰扰出现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杂乱思绪,天启所化那巨人法相禁不住仰天就是一声长吼,那声音苍凉戚劲,恍若从远古蛮荒之传来,让人心头不禁为那无穷无尽的蛮荒而颤抖。 那火蟒尚未开命窍,生魄未融,灵智不高,也不知道厉害,尽管背那长啸声震得瑟瑟发抖,不过转眼之间心头却窜起了本性中的暴虐之气,狂吼着向着眼前这巨人喷出了一口元气火焰,那火焰滔天,汹涌而来。 这一次,天启却也不躲,只是张开大口,呼得一声,火焰元气便被那大口吸了进去,他化作如此巨人法相之后,体内容纳化转元气的能耐也是随之大增,那股庞大的火焰元气入体,竟然片刻之间便化了开去,融入肉身,只觉精力更加旺盛,也是大吼了一声,踏前一步,瞬间到了那火蟒身边,右手一伸,就向那火蟒的脑袋抓了过去。 天启张口一吸便化得了那巨蟒的一口元火,接而施展了神行法门,踏前一步到了那火蟒之畔,巨大的右手一张,向火蟒的脑袋抓了下去。 那火蟒脑袋吃紧,脑袋迅速一转,又喷出一团火焰,天启也不躲避,右手接着前伸,穿过了那团火焰,黝黑的肌肤丝毫无恙,径直抓了下去,直接抓在了那火蟒的七寸。 那火蟒吃痛,体内那一点赤炎真火化作的火灵忽然火光大盛,周身火焰猛烈了几分,带上了几分赤炎真火得气息,让天启右手一烫,不过却也并无大碍,他连赤炎真火都不惧怕,怎会惧怕此等气息? 火蟒劳而无功,疯狂嘶吼着,巨大的身躯转动扭曲,甩在四周的冰层之上,将这地洞四壁拍打得一阵碎裂,数丈数丈的冰层从四壁掉落,接而被火焰蒸腾,化作白雾,还好这地洞四周的冰层得了地脉寒气的滋补,时刻都在凝聚寒气冰层,否则有多厚的冰层也难以抵挡得住这火蟒如此折腾。 天启化作的巨人法相右手一捏,那火蟒更是嘶吼,一直没有离开地面的腹部也猛地动弹起来,顿时一股更为精纯的火元气息夹杂着一股寒气激荡起来,天启定睛一看,原来在那火蟒的腹部之下压住了一块有一丈方圆的圆形白玉,那白玉之中流动着丝丝的蓝芒,甚至有一道道的黑色的光芒在其中游荡。 天启顿时一惊,这白玉之中寒气迫人,那蓝丝就是寒玉本身精气,黑芒更是可怕,乃是太玄之精,这等精气,本是太阴星力的凝聚,不知怎得竟然封入了一白玉之中,可能是机缘巧合封入其中,这白玉又受了地下寒脉的滋润,这才一直保存了下来,成了这般模样。 在那白玉之下,朦朦胧胧显出了一丝火光,那一丝火光可以冲透这奇寒的白玉,定然是那赤炎真火。 看着那方奇异寒玉,天启心头猜测,那赤炎真火的火性精华穿过了寒玉,火性降了一些,被这盘据此处的巨蟒吸收,日夜吸纳,天长日久,才成就了那等火元肉身,也渐渐开了一丝灵智,悟了修行法门,炼化那火元修行。 洞中的元气带了火息,当是这火蟒吞吐之际,散出的元气。 天启的猜测同事实相差不多,不过那太玄之精却不是自然封入,而是被人以**力封入其中,再与此处地脉阴盛处引了阴气寒脉日夜滋润,方才成就了那奇异寒玉,此事暂且不提,再说那巨蟒的腹部离开寒玉之后,一片狼藉的地下石洞之内,火气和寒气更加旺盛。 火蟒扭动巨大的身躯,将天启所化的那巨人法相完全缠了起来,火蟒肉身强悍不下于此时天启,天启被缠住了,也挣脱不得,没办法只是在体内运转法门,将那庞大元气化出一点巽风木灵,逐渐炼化,以得巽风木灵火,灼烧这火蟒身躯,以求脱困。 那巨蟒缠倒了天启,摆动着巨大身躯,将天启那巨人法相在石洞地面甩动不已。 摔了半晌,天启仗着那巨人法相的**强悍,也自无事,不过却被震得七晕八素,体内那一点巽风木灵火也因心神震颤而消散了,他心头就是一怒,额头上的那一点巽风木灵精火骤然燃烧起来,将那火蟒缠绕着他身子的身躯给灼烧得一痛,瞬间松了开来,将天启摔了出去。 那巽风木灵火却没有熄灭,继续燃烧,正好便烧到了石洞之中的那方寒玉。 巽风木灵火和赤炎真火都是极火,此时两道火焰在寒玉两侧灼烧,那经历了无数岁月方才凝练而成的寒玉砰得一声,竟然裂开了,当真是缘法天数。 这一裂,就裂出了一桩牵扯前生今世的大缘法! 第一册完 第一章 独角火蛇 瞌睡了,等不上十二点. ________ 上一回说到大雪山古洞深处,天启化身洪荒巨人与一条火蟒争斗,争斗之间,机缘巧合,就将古洞底上的一方寒玉烧碎了。 那寒玉碎裂之际,一道道黑色的太玄之精从中嗖得飞了出来,散往虚空之外。 天启福至心灵,也不思索,所化的那巨人法相张了大嘴就是一吸,顿时就有道道太玄之精被他吸入口中,一阵阵清凉传遍周身,虽然大都太玄之精都化入虚空,他只是吸了其中一小部分,然而就是这一小部分也已经比得上他半年的打熬吸收之量。 随之,那寒玉在两种火气的灼烧之下,彻底碎裂开来。 等寒玉破碎,一点赤炎真火猛然从寒玉之下蹿了出来,天启只看得一眼,就是一愣。 那一点赤炎真火虽然微弱,然而其中却包裹着一股强横霸道的气息,那气息传自远古洪荒,仅仅是简单气息而已,就让刚才暴躁的巨蟒和一直躲藏在外**的冰蚕妖都跪倒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天启心头震惊却不是因着那气息强横,而是因着他曾经见识过与这类似的气息,正是庐山黑木之中的那独角黄蛇凶兽气息。 由不得他心中再思量,那赤炎真火之上,气息竟然将实质的火性元气缓缓带动,成了一条巨大的独角火蛇,那火蛇上空还幻化了虚影,却不清晰,且转瞬即逝,那独角火蛇同黑木中的独角黄蛇气息相似,且二者显现出来的形象法体也是那般的相似,如此,难怪天启会心头一震。 独角火蛇的气息虽然强横,但是却不是实体,只能调动一点火元,没有强衡法力。天启心头也是不惧,他天眼凝视着那独角火蛇,不知为何,心头竟然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 那亲近之意来得甚是蹊跷,乃是直接从本元命窍之中生出的念头,天启此时也顾不得追究那念头从何而其。 他脑海之中忽得又生出了那尊洪荒巨人脚踏蛮荒,仰天长啸的场景,顿时就是心血沸腾,所化的巨人法相也是仰头一声嘶吼长啸,心头竟生出了那天地尽在掌握之中的意念,恍若他正在那鸿蒙蛮荒之中睥睨天下! 那气息牵引火元化作的独角火蛇听得这声嘶吼,竟然长尾一甩,向着天启窜动而来,围绕天启转了一圈,随着天启而嘶鸣片刻,旋即就挂在了天启的右耳之上,那独角火蛇的法相旋即消失,只留下一点赤炎真火,化入了天启的右耳,成了一条独角火蛇的印记,气息也随之隐匿消失。 从赤炎真火出现,到独角火蛇化入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右耳,不过须臾之间。 再说独角火蛇入耳之际,天启脑海之中那洪荒巨人影像又生了变化。只见那洪荒巨人身高万里,直通天际,站在洪荒地表,一脚踩着一片广阔平原,另一脚却浸在一片汪洋之内。头颅之上的乌云猛然散开,燃烧着一团深幽千里的火光,火光内还悬浮了一尊由蓝黑幽光凝结的三头六臂之法影幻象,左右双耳与双手周遭的乌云也被内里的猛兽嘶吼之音震开,都各挂了一条独角巨蛇,狰狞扭曲。 右耳那独角巨蛇通体火红,全身吞吐百丈烈焰,将那洪荒空间灼烧得幻影憧憧,另外一条挂在左耳的巨蛇却是通体漆黑,一双巨眼恍若玄晶,森然寒气四射,周遭发出吱嘎巨响,那剧烈寒气将四周虚空凝成黑色玄晶,混着黑色浪涛,与那火焰碰撞,发出了吱嘎巨响。那巨人双手手腕上也各盘着一条独角巨蛇,一条土黄色的巨蛇正是天启曾经在黑色枯木上见过的黄蛇,只是比那气息更加蛮横,巨嘴吞吐,那洪荒地面上就是黄沙万里,最后一条独角巨蛇通体金光,身子一摇,金光万丈,直将虚空刺破,恍惚间,那金蛇竟然隐约又生出了几个头颅,却是幻象,看不清切。 每条独角巨蛇还都幻化了一幅古怪幻象在头颅之上扭曲,只是却看不清楚 洪荒巨人右手拿了一柄黑木杖,向着前方虚空一劈,黑光四射,虚空崩裂,脚下行出万里,向着远处天际的九团滔天火光冲去,周遭虚空在这一击之下尽皆破碎,随之,这通天巨人向那近在咫尺的炽烈火光抓了去…… …… 天启心神震荡,那巨大的身躯随之微微摇摆,巨大的双眼之中射出刺目的灼热光华,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翻滚而起,那洪荒巨人踏足蛮荒万里之地的景象,似若穿过了遥远的时空,跨越轮回,成了他今生的使运! 一种强烈得冲动自天启心底冲出,他右手虚握,恍若持了一柄巨仗,双耳双腕都抖动光华,完全便同远古蛮荒之外的那巨人一般的模样。 虽然幻象缠绕,天启此刻的心头却是异常清明,他明白,这就是他这一世的使命,他轮回百世的命运,就是为了回归罢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汹涌火气迎面扑来,天启元神一动,当下就清醒过来。巨大的法相也不后移,张了铜铃巨眼,怒目圆睁,巨手抬起,便要向那风声传来之处抓去,手上闪动着骇人的黑光。 迎面而来的火气自然是那条火蟒的气息,天启刚才与这火蟒相斗,觉着这厮皮糙肉厚实在难缠,此刻看着巨蟒又卷了过来,心头懊恼之中又多了许多震怒! 便在天启右手前探,要抓那火蟒七寸之时,那火蟒却停了下来,巨大的脑袋伏在天启身前,一股晦涩不清的念头传入了天启的神念之中。那神念本来非是天启所知,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是清楚明白了那巨蟒的意思,晓得这巨蟒认输服软,不敢再打。 天启一愣,再一想事情前后,旋即便知晓这巨蟒非是怕了他,而是怕了右耳那火蛇印记。 不过他此刻也顾不上理会那巨大火蟒,只是睁大双眼在周围一片蒸腾白雾之中搜寻。他巨手一拨,元气舞动,那白雾便散了开去。他找了半晌,却无所得,心头暗道:难道我猜错了,这条独角火蛇附近并无那种黑木? 心头才这般思量,只觉右耳火光一闪,元神之中便凭空多出了许多念头,天启微微吃了一惊,也不及思量其中缘由,张开了大手在地洞地表狠得砸了下去,巨大的力道将那已经支离破碎的地表彻底砸裂,一股寒气猛地从那地下窜出,不过天启却是不惧,只是大手一拨,劲风四射,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气扫到一旁去了,双眼在那地下寒脉之中搜寻。 片刻功夫,他面上一喜,大手伸入地下那森然寒流之中一捞,便拿起了一块黑色的枯木,那黑色枯木看着虽然脆弱不堪,然而在这恐怖的地下寒脉之中竟然没有丝毫异样。天启将那枯木举在手中,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随之法门运转,也不缩小身子,心念便钻入了那枯木之中。 与以往相似,一股庞大的讯息从那枯木之中猛地冲入了天启的元神之中,虽然讯息庞大若海,他却早有准备,只是觉着脑袋微微一胀,而后便也无恙。 等那若海讯息尽都冲入了元神深处之时,天启便用了心念从中搜寻化出本元木灵巽风木灵实体之后的修行法门,搜寻半晌,却发现这如海讯息之中竟然无此等法门。天启心头不禁失望,他修行到如今这般地步,却苦无下一步的修行法门,当真可恼。今日机缘巧合在这大雪山中寻得另一部分黑木,其中却无后续修行法门,他又怎能不失望? 不过天启前三年修行参悟,心境更胜从前,虽然心头有些失望,不过也旋即便安稳了下来,心境一定,顿时神明,脑海之中的那若海讯息之中竟自浮出了一等法门,化作了黑光古文,闪现在他元神识海。 天启心头一动,知道这法门自现,自是一时心境通明,方才悟出来的因果玄奥自然驱动,当下不及体悟,只是凝聚了心神,将那法门尽都记下。 果然,过了半晌,那黑光散去,法门也消无了去。 那法门记入了天启心神,他再一扫,便看出这法门乃是一奇异阵法,唤作大五行幻灭阵,扫到细致处,心头就是一动,发现这奇异法门之中有一段颇为熟悉,再一思量,心下顿然明了,脱口而出:“这不是那幻阵的法门么?原来只是大五行幻灭的一小部分罢了!” 天启得了大五行幻灭的法门,正想继续参悟其中玄奥,忽得心头一动,放出了越发浩然的神念一探,只觉得洞窟之外数百丈的雪谷之内忽得窜出了几股强悍气息,正是风莹她们回去找来了门中长辈,其中自然有惊慌失措的朱云灵,还有一白眉白发的老道,修行最为深厚,行在最前,身形闪动之间已然飘向了雪谷侧壁的洞府石窟,而后便停在那里。 随着这白眉老道的飘行闪动,一阵悠悠然然的声音响彻整个雪谷。 “冰蚕道友,还请恕了晚辈的失礼之罪,放了老道那孩儿!” 在地下深处洞**之中的冰蚕自然听到了这白眉老头的声音,不过他此刻心神失守,完全被那独角火蛇的气息震慑,是以也顿在那里,没有丝毫回声反应。 洞窟之外,雪谷之中,那白眉老道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回声,再也忍不住心头那股火气,声音骤然变得暴躁起来,火气四射。 “冰蚕妖孽,快些放了老道那孩儿,否则老道今日非得再抽干你的蚕丝不可!” 跟在那白眉老道身后的几人都觉得不妥,不过大家尽都知晓老祖的脾气,此时此刻也不敢多言,只有朱云灵担心孩儿的性命,顾不得许多,上前到老祖身后说道:“老祖消消气,莫要激恼了那冰蚕妖物,坏了孩儿的性命。” 朱云灵忧心天启,此时说话不免就没了分寸,话中透着几分懊恼和责怪,那白眉老道微微一愣,也点了点头,拽着自己的长眉道:“却是我大意了,灵儿你但且放心,那天启孩儿非同一般,不似你想象得那般娇弱——今日倒得给这妖蚕低头了,当真可恼。” 白眉老道言及此处,唏嘘不已,他一生刚强,哪曾服过软?即便当年魔道大兴之时,他也未曾行这低头抑或暂避之事,更莫说是向一大雪山里的妖物服软,所以心头自然很不舒服。 “冰蚕道友,老道昔日多有得罪,这里向你赔个不是,天道慈悲,你还是放了那孩儿,也好积累功德,日后得升大道!” 白眉老道这话说得颇没有底气,不过以他性子,能说出这话就已经让门下众人惊异万分了。 谁料,洞窟之中依旧没有丝毫声息。 朱云灵心头焦急万分,当下便要进去,却被那老道拦了下来。 “灵儿莫要鲁莽,那冰蚕三百年前便化了妖婴,如今修为定然在你之上,况且这洞窟之中另有许多洞**通道,交错相连,纷繁复杂,你下去怎生知道那妖物现在何处?”白眉老道沉声道,嘴上如此说,心头却不自禁地升起了一头巨蟒影像,浑身火焰缭绕,他暗自嘀咕,主要是那火蟒厉害,不知是何等异种,皮糙肉厚,飞剑难伤,火元充足得可怕,随口一喷,便不次与三味真火,也不知是怎生修出的,当年都没化出妖婴,便已经那般厉害,如今怕是越发难缠了。 白眉老道想着这些,拉扯着白眉的手上就多使了几分劲力,那白眉直给拉长许多,却也不断,很是奇妙。 又等了片刻,白眉老道已然不耐烦了,心头的火气一蹿再蹿,终于忍受不住,转身对那朱云灵道:“你莫要进去,在此等候便好,小心那冰蚕妖物,我进去探探!” 言罢,也不多讲,一道寒光闪过,人已经从这雪谷消失,化为寒光投入了那洞窟之内。 白眉老祖三百年前曾入过这洞窟,还在里头火蟒那处吃了些小亏,自然记得清楚,寒芒入了洞窟之中,略微分辨,便向着那冰蚕原先所在洞窟闪去,到了那处,却发现那处洞窟早已被冰蚕舍弃,三百年的冰雪弥漫,那处洞窟之中尽都被冰晶充斥,哪有半点踪迹? 这般情况白眉老祖倒也早先料得,所以也不吃惊,只是定了心神,静心感应这四周方圆的动静,他从未修行那推算本事,自然只能用了法力元神感应搜索,白眉低垂,目光内敛。 半晌,这白眉老祖忽得睁开双眼,面色焦急,化作一道白芒向着洞窟深处闪去,适才一番感应,他竟探到地底深处有一处寒气火元双极并盛,那里正是当年他见到那火蟒之处,白眉老祖心头晓得那火蟒又有动静,不知是否同那天启孩儿有关。心头自然着急,那火蟒虽然境界不高,拼斗却是厉害非凡,天启那孩儿即便有些不同凡人之处,却年纪尚轻,怎生对付的了? 这当儿,在地底深处,寒气火元并盛之所,又有变故。 再说在地底深处的寒气火元并盛之所,那火蟒巨头趴在天启身边,不敢动弹,只将周遭寒冰晶石都烤得化作一片乳白蒸汽,朦朦胧胧。 天启感应到洞窟之外的白眉老祖数人,又听得白眉老祖言语,心头晓得此处不宜再待,更加不能被老祖看到此番洞窟景象,他心神转动,便收了这玄功妙法,顿时元气闪动,五六丈高下的身躯在一片嘎嘎声中变小,恢复了原先那般模样大小。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那火蟒,确定那火蟒没了敌意,这才小心得从那火蟒身边走过,心头也依旧是提防着的。谁料,他走过之后,身后那火蟒竟然跟了上来,便在他身后跟随,原来那火蟒虽然心智未开,然而受了适才那独角火蛇气息震慑,加之他一向依靠那独角火蛇散发出来的赤炎真火气息修行,此时此刻,感到那独角火蛇气息移动,自然便跟了上去。如此一来,却难住了天启,他转向几次相试,也便知晓这火蟒的意思,心头暗暗叫苦,身后跟了如此一古怪火蟒,怎生同那洞外诸人解释?怎生同那白眉老祖解释? 天启思量之间,便住了身形。转身看着身后火蟒,运了元神,发出几道心意神念,不想那火蟒心智不开,尽管理会了天启的神念,却只能做一个模糊回应,定要跟随天启,除此之外,再无反应。 天启无法,论修行拼斗,他又难以奈何这火蟒,心头自然苦恼,暗自嘀咕:若是这火蟒体形也能缩小,那也使得,得了这火蟒,日后遇了危机时还有个帮手,不过这火蟒如此体形,又不曾化出妖婴,怎能变化大小?当真难办。 这念头方才兴起,从脑海深处的那如海讯息之中便窜出了一个古怪法门,显在他脑海之中,天启心头一动,凝神一扫,顿时大笑:“这法门当真精妙!” 说话间,天启施展法门,元气几番转动,到了手掌之上,圈圈流转,竟然生出丝丝黑色涟漪,天启将那手掌向着火蟒的脑门一排,那火蟒倒也不加躲避,反而挺头受了那一击。 顿时,火蟒身上元气四射,火焰翻飞,片刻之后,那巨蟒已然消失,在天启肩头却现出了一条小蛇,通体火红,周身流动的火元气息也随之微弱起来,天启低头看了一眼,觉着尚且有些显眼,右手又是一拍,那火蟒周身火红色便退了开去,身上的火元气息更加微弱,看上去就是一条寻常小蛇,色呈灰黑,无甚特别之处。 那火蟒尽管心智未曾全开,却也修行这许多年,知道天启与他甚是重要,在天启肩头甚是乖巧,哪里有方才那等凶暴之势? 天启看着这不起眼的灰黑小蛇,这才放下心来,抬脚往外行去。 忽得眼前白影一闪,却是那冰蚕妖物跪在身前,言道:“还请主人恕罪!” 冰蚕妖早开心智,心头自有打算,适才见得那奇异寒玉破裂,洪荒独角火蛇显出元灵气息,先始自然被充斥洞窟的霸气震慑,后来等独角火蛇化入天启右耳,又得见火蟒也投身那天启之下,心头震惊。 他适才得罪了天启,自然惊惧不已,不过却也不敢逃跑,那火蟒本就是大雪山之中的生灵,且在雪山之中修行时日比他要长久许多,他就是躲在大雪山的隐秘洞窟,也躲不开那火蟒的搜寻,何况白眉老头便在洞窟外围,他怎能安然逃出? 如此情况之下,这冰蚕妖便起了心思,也想同火蟒一般投靠天启,至少能保得周全,而且他修行妖道甚是艰难,跟了这奇异少年,以后说不定可从中受益,得窥大道,这却是心头的一点直觉了,也是他的缘法。 千年冰蚕晓得若被白眉老祖擒住,定然性命不保,是以慌忙之下连忙投奔天启。 天启常年参悟静坐,心思灵敏更胜一般修行中人,只看得那冰蚕一眼,便晓得那冰蚕另有心思,他本不欲答应这主人的称呼,不过心头一动,忽得想起大五行幻灭阵中有一玄冰旗门,正适合这冰蚕的天生属性。这般思量之间,他运了大衍神算法门略加推算,倒也推出了一点迹象,虽不清晰,却也晓得这大五行幻灭法门日后有大用处,当下也便收下了这冰蚕。 冰蚕早化了妖婴,自然通晓变化法术,他先前看得天启将火蟒变小,晓得天启意思,身子就地一摇,就显出了冰蚕原型,寒气闪烁之间,身躯渐渐缩小,顷刻之间就成了一只拇指大小的晶莹冰蚕,一道寒光闪过,已隐入天启的衣袖之中,那衣物本就是冰蚕丝所织就,冰蚕妖隐入其中,竟然瞬息就没了踪影,只是天启感觉身上衣物多了些许寒气,一道寒芒便停在肩头位置,那冰蚕自然不敢招惹火蟒化作的小蛇,只停在了左肩之上,一片冰凉。 这冰蚕不同火蟒,早些年在大雪山深处得了一卷道书,修行得乃是仙道之术,身上寒气也尽都经了道诀转化,散出道家灵气,天启眉头微皱,心头一动,施展法门,将那幻阵之法以元气施展运行,而后在左肩一拍,顿时冰蚕的气息消失无踪,天启笑道:“这法门如此应用,越发精妙,当初我却只是得了一点皮毛,想来这大五行幻灭阵更是精妙。” “这么快?”天启神念一动,感到那白眉老祖已然接近此处,便不敢逗留此处,刚要顺着原路出去,忽得停了脚步,低声问道:“此窟可还有出口?” 火蟒虽然灵智未曾全开,不过却也懂得天启意思,只是在天启肩头点头,不过未等那火蟒引路,冰蚕已然从天启肩头窜了出来,带着一丝淡然寒气,顺着一条另外岔道蹿了出去。 天启一愣,接而笑道:“这冰蚕倒也乖巧!” 说话间,他运起了神行功法,脚下一步,便随在冰蚕身后,那冰蚕对这地下通道也甚为熟悉,片刻之后,便从那迷宫一般的地下通道钻了出来,到了一处洞口,那洞口射入丝丝阳光,原来是已出了雪峰洞窟。 天启晓得那外面就是雪谷,也不敢大意,心念一动,让那冰蚕回来,只隐伏在左肩,而后他又小心看看身周上下,觉着没有什么破绽,这才从那洞口钻了出去,阳光入目,谷中景象渐渐入了双眼。 第二章 识破修行 这当儿,天启出那洞口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在雪谷中等候的诸人,那些人先是一惊,以为那冰蚕妖物果然从其他洞口钻了出来,而后转身一看,竟然看到天启,自然接而大惊大喜。 朱云灵担心这片刻,哪里还耐得住,看到天启从那洞口钻出,便飞身闪过,出现在天启身边,上下打量天启片刻,双目微红,心头激荡之下几乎流出了泪水。 天启自然不免感动,不过他向来是一个内敛之人,自然不会在众人之前作出何等举动,只是轻轻握着朱云灵的手儿,母子连心,朱云灵也当下便晓得了天启心头的那份感动,她到底也是修行了近两百年的修道前辈,心神激荡也就是片刻,瞬即就恢复了原先那般沉静温柔的模样。 那诸人之中,随朱云灵过来的,还有那缥缈宫的风莹。 天启见过母亲,旋即也走到那双眼红肿得风莹身前,淡声道:“多谢师姐关怀!” 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得淡然,不过风莹自然听得出其中的心意,她心头又起了愧疚,想着适才这孩儿不顾己身安危,将自己从那冰蚕妖的眼前送出,心头当真感动,眼眶不由又红了。 在诸位长辈身后,那蓝玉冷漠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柔和,不过她性子不同风莹,也没有上前去,只是心头欣慰。 这一天之间,天启运转玄功化为洪荒巨人法相在先,之后又得了独角火蛇之畔的黑木,得了其中玄奥法门,虽然时间尚短,然而他的修行却又似乎更进了一步,心灵越发敏锐,心头一动便看向了诸人身后的蓝玉,将那抹柔和尽都看在眼中,心头也是感动,记下了这份情意,天数运转,因果相报,日后自有相报这情意之时。 灵根心头暗道:这小子真是好运气,入了那妖蚕之手,竟然无事! 再说那白眉老祖,按着当年的印象径直向着那火蟒所在的地底洞窟行去,他修行深厚,片刻功夫就到了那洞窟之外,却被其中窜出的森然寒气一惊,暗道适才那爆起的火元之气怎生忽得就不见了? 他心头疑惑,却也没有犹豫,身形一闪便进了洞窟之中,那森然寒气几户凝成了实质,充斥在整个洞窟之中,却是因为寒玉破碎之后,地下寒脉之中的脉气从那洞中窜出,才有了这等场景。 想那地下寒脉滋润了整个大雪山,寒气是怎生得惊人?原先这里的寒脉被高人牵引,凝结太玄之精,日夜滋润那寒玉镇压独角火蛇的元灵,此刻一旦独角火蛇元灵逃窜,寒玉破碎,寒脉之气窜出,此处洞窟形势自然大变,这也不过是片刻之间,过些时间,只怕这一片连通了寒脉的地下洞道尽都将被寒气凝结,那雪谷之中也将大变。 白眉老祖日夜在缥缈宫主峰下的石窟修行,那里就贴近地下寒脉,所以刚入洞窟他便晓得这里寒气乃是地下寒脉渗出的脉气,他虽然不晓得为何此处忽然通了地下寒脉,不过却明白这寒脉一通,大变将起。 这些念头只是在心头一动,便暂且消了去,他下到洞窟之中没看到那头火蟒的身影,反而见了大变,心头便更是忧虑,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晓得天启此刻如何?是否受到这巨变的波及。 他修行何等深厚,这数百年来一直都籍着寒脉之气修行,自然不惧怕寒脉之脉气,在这洞窟之中站定,开了天眼,四处仔细搜索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发现半点踪迹,心头更是着急。 这时,忽得一阵声音顺着这地下的洞窟隧道传了进来,乃是朱云灵的声音。 ***** 再说地底石窟之下,镇压独角火蛇的寒玉破碎,又被天启将底壳捣碎,寒脉之气从那缝隙洞口之中散出,顺着这雪峰之下的交错隧道蹿了上来,片刻光景,就入了那相通的雪谷之中,雪谷之中温度骤减,森然寒气泛起,好在众人俱都有修行在身,开始都只是觉着体外变寒,倒也没有太多不适。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众人却不由觉着寒冷,四下一扫,心头更是震惊,原来这须臾时分,雪谷之中的四侧峰壁尽都成了一片淡蓝晶色,都是寒气凝结。 缥缈宫中的玉德道人此刻不在山中,所以出行众人除去了白眉老祖就是以云空道人为首,他看着情况不对,这雪谷之中的寒气越来越盛,那几个低辈弟子已然有些不适,便上前跟朱云灵言道:“妹妹,赶紧传音给老祖,告知天启已然归来,让老祖早些出来,好做安排,此处似有大变!” 朱云灵点头,而后转身运了法门,道家灵气运转周天,轻柔沉静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山谷,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之极。 白眉老祖在地下的洞窟之中也听得清楚,知道天启竟然已然归去,他虽不知因由有些疑惑,可心头却是一松,将地下散落的上等寒玉取了起来,运了法诀收在怀中。而后方才化作一道白光从洞窟之中消失,出去速度比之进来,自然是更快,短短几个呼吸,白眉老祖便出了那洞窟隧道,入了雪谷之中,雪谷已是一片冰蓝。 白眉老祖刚入雪谷,双眼在人群之中一扫,便定在了天启身上,此时天启依旧是那一件浅白色的长袍,长袍泛着淡淡的灰白,似若穿了许久许久,他便站在那里,浅浅笑着,肩头停着一只灰色小蛇,懒洋洋得吐着信子,倒也乖巧。 白眉老祖瞅着天启浑身上下丝毫未损,就是松心,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启,而后笑着道:“云空月现,还是月现云空?” 天启也不思索,张口便道:“我自然不知,不过却知晓月已现,云也空!” 说完之后,老少两人俱都笑了起来,这两句话本是几年前天衍道人私下带了天启来此时,白眉老祖与天衍道人刚见面时的对话,此时此刻,再由白眉和天启两人讲出,其中意味,外人自然不明,只看着这老少两人对视而笑,一个豪迈,一个淡然,尽都气度袭人,让这一帮门人弟子忽然觉得那个没有什么修行的少年,竟然如同白眉老祖一般高不可攀! 白眉老祖大笑着,身形一动,白光一闪,已经到了天启身边,他看着天启那淡然的笑容,嘴角扯出一丝微笑:“随我回去,我有话问你!” 这时候,天启肩头那小蛇忽得躁动起来,一双眼睛适才还半睁半闭,此时却是暴突,隐隐放出火光。 天启自然不知这小蛇的此等反应,只是觉得那蛇儿躁动,便伸手拍了一下,那蛇也便不敢再晃动。天启便不在意,微笑着向白眉老祖点了点头,他只觉白眉老祖的目光一直都盯在自己的右肩,目光凌厉,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惴惴,他自然不知那条小蛇此时此刻也紧紧盯着白眉老祖,一人一蛇的目光尽都凌厉,那小蛇的双瞳闪射着一丝丝的火光! 也不等天启说什么,白眉深深盯了一眼那条嘶然小蛇,收回凌厉的目光,大笑着拉起天启,两人顿时化作一道寒光,也不从来时的洞窟出去,却是直接越过了四周的千仞雪峰,而后向着缥缈宫的方向去了。 莫说云空道人几个长辈及那一干年轻弟子,就是朱云灵都愣在原地,都不曾想到这雪山老祖同天启竟然早已相识,而且如此相得,此时那风玉和蓝光都看着天际消失的寒气遁光,心头羡慕嫉妒尽都有之,灵根道人双眼更是喷出嫉火。 蓝玉发丝随了长袍飘荡,面上虽然淡然,目光之中却荡漾着难以掩饰的好奇,还有几分掩饰不去的失望,那老祖见到天启一时高兴,便把找回冰蚕妖物摄走古剑的事儿淡忘了,蓝玉心里记挂着紫元剑,可她性子孤傲,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向白眉老祖开口提醒! …… 缥缈宫主峰之底的冰窟之中,地底寒脉之气大盛,一道道淡蓝色的寒脉精气从地下渗出,而后缓缓化入到周遭寒气之中,于是这冰窟之中越发寒气迫人,白眉老祖盘坐在一方深色寒玉之上,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盘坐的天启,尽管天启在这寒气四射的冰窟之中身子剧烈颤抖,面色发紫。白眉老祖却丝毫没有动作,右手拉着长眉,双眼只是死死盯着天启。 过得半晌,天启身子忽得不抖了,面上的紫色褪去,双眼之中的担忧杂色褪去,只剩下那一片淡然。 “不装了?”白眉老祖哈哈大笑起来,将四周的寒气激得四散飞射,一点点幽蓝色的寒晶向着天启飞射而去,天启也不再躲闪,任由那寒气迫人的幽蓝冰晶砸在身上,自化入身体去了。 “今日早晨那神念就是老祖?”天启看了白眉那大笑模样,心头早已猜出早晨那一闪即逝的神念窥测是这老祖了。 白眉老祖只是笑着,却也不讲话,笑了半晌,白眉老道双眼又盯在天启右肩趴着的那灰色小蛇身上,虽然依旧笑着,目光却凌厉起来,两条白眉微微晃动着道:“我也不过问你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情,你需得告我。” 天启淡然得面上显出几分苦笑,苦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孩儿那修行之法有些怪异之处,早先祖父一再嘱托孩儿万万不可示于他人,孩儿这才隐瞒众人,非是存了其他心意。” 白眉老祖眉头跳动两下,面上嬉笑尽去,沉声道:“天衍道行高深,我所不及,他的嘱托自然有理,你那修行之法我虽不知,却晓得能吸纳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自然是非同小可,非一般修仙之法可以比拟,我活了这许多岁月,也未曾听闻此等道法。你今后自然应当多加小心,莫要让他人知晓,否则定然招惹祸事,这修行一界之复杂非你所能想象,你听了我等之言就是,日后自知!” 天启苦笑点头,心头暗道:若被你知晓那修行之法非是修习道法,却是其他古怪法门,那还了得。 “你只需告我,此蛇是否那地下洞窟之中的火蟒?”白眉老祖死死盯着那小灰蛇,没有看天启一眼,却让天启面色一变。 天启面色瞬时一变,不过他早存了坦诚相告的心思,是以只是心头一惊,接着便苦笑点头:“老祖双眼如神,自然瞒不过老祖!” 他微微一顿,接着问道:“只是孩儿自认这变化法门极是精妙,不知老祖是如何破了这法门?” 白眉老祖笑着道:“你这法门自然精妙,不过这畜牲至今灵智未曾全开,大都是凭了本能行事,我与他三百年前曾有一场大战,虽然没奈何得了这皮粗肉厚的畜牲,不过却也叫这畜牲记住了我,乍一相逢,我不识他,他却识得我,一见我就是满眼火气,如此一来我自然看出破绽,况且你这变化之法也未能变化这畜牲的眼神,自然就被我认了出来。” 天启这才晓得其中缘故,想起那小蛇初始见到老祖时的躁动,心头了然,伸手拍了那小蛇一下,苦笑道:“原来是你这蠢蛇误我!” 那小蛇晓得天启意思,伸出长舌嘶嘶两声,也就不再作势,盘在天启肩头,更是乖巧,看得白眉老祖双目圆瞪,喃喃道:这头暴躁的巨型火蟒何时变得如此模样? 白眉老祖当年追着那刚刚化出妖婴不久的冰蚕妖到了地下洞窟之中,自然同这火蟒好生打了一场,虽然他修行深厚,境界高出那火蟒许多,不过那火蟒火元充足得可怕,简单张嘴一喷就是一团古怪火焰,只可将道家灵气凝成的护罩也烧了去,论威力比一般修行中人的三味真火也不稍差,最为紧要的就是那火蟒全身上下铜皮铁骨,飞剑难伤,凝冰成钢打在身上,丝毫没有反应,只有施展了道法,利用道家灵气使出的厉害法术方才能伤得了这火蟒。不过这火蟒体型巨大,**恢复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白眉老祖那般修行竟然也只是打得这火蟒吃痛,却只是嘶吼,没有伤到其根本所在。而且那处洞窟之中,道家灵气似乎被何等力量压制,他在其中待得过久,心头竟微微有些战栗,只想早些离开,如此状况之下,痛打了那火蟒一番,虽让火蟒狂暴,却终究也没能将那古怪火蟒如何。 有了当年那般因由,白眉老祖心头自然一直记得那火蟒的狂暴模样,此刻见到当初那巨型火蟒缩成如此一条不起眼的小蛇,而且趴在天启肩头,模样乖巧,他心头自然震惊。 忽得,白眉老祖脑中起了一个念头,这小蛇同天启如此亲密,莫不是二者之间有什么渊源? 这念头一起,白眉老祖便想起当日这火蟒随口喷出的古怪火焰,似乎是魔道妖火,却更为霸道,那火焰甚至比得上道家精修的三味真火,仅仅是气息就让人烦躁不安。莫非天启修行的也是那恍若魔道的古怪法门,炼就的也是那古怪气息? 这念头顿时吓了白眉老祖一跳,他最是在乎这正邪之分,当年一个最得他喜爱的小徒孙因着偷习了机缘所得的外道功法,他甚至将那心爱的徒孙狠心逐出师门,如今若这天启也当真学了邪门歪道的修行功法,那他又—— 白眉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只是喃喃:天衍道行精深,自然看得清切,我又何必如此劳心? 他说话间,微微苦笑,心头经此一动,想起了那被逐出师门的徒孙,还有当时被他随身带走的那云琅孩儿,恐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便在一日之后,他便将见到那云琅孩儿,不过却是物是人非了,世事变化莫测,与此可知一斑。 第三章 老祖大寿 朝阳初升,一道道阳光经了雪光映射,都折射而成七彩霞光,照得这一片连绵雪山瑰丽万分。 天启吞了赤炎真火,也不及炼化真火锻炼本元,打熬那木灵之身,便撤了幻阵,从中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虽然看着遍山雪景彩光,心头流动着的却是这一晚所参悟的阵法玄奥。 昨日从那独角火蛇处所得的那方黑木之中讯息若海,仅仅是一个大五行幻灭阵势的布阵要求,天启便看了整整一晚,犹未能明白,只觉这阵势当真是玄奥莫测,若是摆设全阵,还需得配合时辰,方位,最为玄奥的就是这天星变化也在其中,如此一来,更是难上加难,那天星之力性质各有不同,其方位日夜变化,莫说普通人,就是那得了大道的仙人,只怕也难以测度其中玄奥,怎生把握得住其中玄奥变化?况且如那阵势法门所言,这大五行幻灭阵到了高深之处,内里五行均衡,直可幻化大千世界,若是到了极限之处,就是开天辟地的大神通! 不过这阵势虽然繁杂,却可以拆分开来,分成若干阵法单独布设,像天启之前得的那幻阵,就是这大五行幻灭阵势其中的一种变化,这大五行幻灭阵合了周天星斗之数,共有三百六十五种变化蕴含其中,每一种变化便能演化一种阵势。以天启道行,整晚推演,莫说演化其中变化,连其门径都未找得,只是觉着这阵势玄奥晦涩,无奈之下,他只得从早先那幻阵功法入手,推演幻阵功用。 心头推演着那幻阵法门,天启张目四顾,并不犀利的目光撇过这雪山秘境的门户所在。 那里今日起了一道虹桥,约摸有数丈宽窄,闪烁着七色光芒,从雪峰之顶横空而来,只有一半在雪山秘境之中,另外一半却从那门户穿了出去,天启从那处看出去,天眼依稀看得到那雪山秘境之外的景象,他心头了然,不是他修为又有进展,而是今日秘境的护山阵法启了一道生门,今日乃老祖寿辰,修行界四方门户都有人来贺寿,自然得开启一道生门,以作接引之用。 这当儿,朱云灵刚从屋舍之中走出,她转头向着天启这边一看,顿时便看到了天启,笑着招手道:“快些过来,今日得早些过去,正好遇了雪山缥缈宫门下的大比之日,今儿个过些时候便开始了。” 两人虽然相隔百多丈,然而朱云灵这轻柔话语却轻轻飘入了天启的耳中。 天启闻言只是点头,心头收起了那阵法演化之玄奥,只是笑着道:“如此定能开开眼界,早听祖父言及大雪山有两大秘技,乃是当年创派祖师所得的上古玉鼎真仙所留功法,早就想见识一番。” 朱云灵微微一愣,天启与她从未聊过这修行相关的事情,而且她心头一直顾忌在乎天启不能修行之事,平日也小心控制,从不在天启面前谈及修行一事。没想到天启今日却忽得说出这等话语,倒像是那有些修行的道友,显然对修行一道也颇有些了解。 她又看了天启面色平常,便放下心来,也笑着道:“你那几位师兄师姐今日都会上场切磋,为老祖寿辰助兴。你那风玉师兄就是传了掌教师伯的五德**,而那风莹则是修行了凝玉道法,今日定然能让你一偿夙愿。” 天启微笑点头,而后运了法门,催动双色太极的法器元灵,那双色太极从袖中飞出,化作一团红白交错的光华,浮在天启身前,天启微一抬脚,身形已然随之化作一道双色光华,瞬间便到了朱云灵的身边不远处,悬浮空中。 朱云灵暗道,才几日没见,这孩儿驾驭法器的火候又老到了几分,这般悟性,哪像那没有修行之人?唉,如此悟性,却不能修行仙道法门,否则日后也是——,当真可惜了! 她心中轻轻一叹,面上却笑着,也不驱使飞剑,只是运起真元,当先驭空而去,速度快极。 那双色光华自然跟随其后,速度自也是不慢多少。 须臾时分,两人便落在了秘境前侧的那一处巨大白玉广场。 此时此刻,那宽敞的白玉广场正中摆设了一座高高的演武台,四周环绕着淡淡的白芒,是一些简单的禁制法门,那演武台的四周摆着一圈坐垫,虹桥正从那演武台上空横过,在那长虹的一端所指,设了一处寿台,寿台正北侧的主位之上,一方深紫色的玉垫摆在最先,稍后又是一尊纯白色的玉垫,而后再往后还有十多方寒玉坐垫。在其他几个方向的客位也都摆设着一圈坐垫,当先都是白玉坐垫,其后各自随了几方淡色的寒玉垫。 朱云灵和天启两人到了广场之时,那寿台上已坐了几人,却是云月、云星和云霞那几个姐妹以及各自引带着的徒弟和孩儿。 那几人看得朱云灵和天启到了,都笑着向两人招手。 片刻,朱云灵和天启便上了平台,在主位方向的那一圈淡色寒玉坐垫中按着排行位置选了两方,挨着坐下了。 众人在寿台之上刚刚坐定,那云月便问道:“天启不曾修行,怎得却能运转道家法器?” 其余诸人虽然不曾开口,却也都打量着天启,等着他的回答,只有那云霞母子知晓其中因由,不过云霞自然是笑着,而灵根却微低了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嫉恨。 天启被这许多人盯在身上,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微微笑着道:“这法器运转之间无需修行催动,乃是两位师叔祖怜我没有修行,特赐予我防身代步之用。” “坎离阴阳!”一直淡漠的云星忽得开了口,点破了这法器的来历名号。 众人虽然依旧不甚清楚这法器没有修行怎生驾驭,不过却都听闻过大衍宗那两位天字辈前辈的这件得意法宝,心头暗暗惊奇,天坎和天离两位前辈果然厉害,竟然能炼制成如此法宝,有如此奇效。那几个小辈惊叹之余,都有些羡慕天启,竟如此得长辈喜爱,不过各人性子不同,这心境自然也各是不同。风莹自然替天启高兴,蓝玉目光同云星一般淡然,也看不出心头念想,灵根尽管心头嫉恨,面上却带着笑容,那蓝光心头也同灵根一般嫉妒,只是他无甚城府,那份嫉妒尽都写在双眼之中,云月也知道这孩儿的这点性子不好,只是苦笑。 缥缈宫的那风玉最是直率,心头嫉妒自然不加掩饰,笑着道:“这宝贝真好,不过可惜师弟不懂修行,若是给与了我——” 这话说到这里,风玉自己也觉着不对,猛地停了下来,脸上微红。 云月眉头微皱:“看来昨日你父亲罚你罚得还是太轻,怎么如此讲话?” 天启却是面色不变,看着云月训斥风玉,微微一笑,淡然道:“风玉师兄此言甚是,他修为精湛,得了这宝贝自然能将之发扬光大,若非此宝贝乃是两位师叔祖厚赐,我便赠了与师兄又何妨。” 他说话间,淡淡笑着,众人心头都是微微一震,都感觉着此话并非客套,而是发自肺腑,那感觉玄妙异常。 云月几个姐妹对视一眼,都是惊异,暗道这孩儿果然与众不同,虽然不能修行,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范,难怪如此得众位长辈的欢喜。 不说她们心中念头,却说那风玉,当下也是感动,脱口道:“前些时日我还有些看不起你,今日却真得将你当作朋友了。” 风玉此言出口,满腔真诚,众人倒也也不以为过。 天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伸手取出了一黑色木块,拿在手中细细抚摸,探其纹理变化。 又等了些时候,缥缈宫山门弟子经了师门指引,都入了广场,盘膝坐在广场之中摆放的那些坐垫之上,约摸有千人左右,在那巨大的白玉广场中也不显得拥挤,倒有些稀松。 大多弟子都经历过十年一次的门中大比,只有那部分这近十年才入门的弟子未曾见识过,而且这些弟子大都修行浅薄,只入了先天之境,得了采气之法,日夜采气修行炼那内腑紫云,以求紫烟上下三素云,进一步凝练气海灵液。这些闲话休提,只说这门下弟子盘坐下来,大都目光注视着远方的寿台,一面等着掌教和白眉老祖的出现,一面各自运转法门,修行不懈,凝聚精神,以待少时之后看得更加分明。 …… 片刻光景,静坐在朱云灵身后的天启目光微抬,只看得秘境虹桥之外光芒忽闪,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偕着一道淡紫色光芒瞬间即至。 旋即,接引弟子的声音悠悠扬扬地在秘境雪峰之间荡起。 “昆仑山玉清宫紫罡掌教驾临!” 原来那玉清宫的紫罡道人前些时日来此会过白眉老祖之后,便随同大衍宗的道元道人离开大雪山,分别之后,各自回了山门作了些商量布置,今日一早便过来了。 经了接引弟子的引领,紫罡掌教入了秘境,到了那虹桥之上,那虹桥经缥缈宫已秘法加持,已成实体。 随着接引弟子,那紫罡道人带了身后一个女弟子从那虹桥之上缓缓行进,面带微笑,紫色方顶道冠,淡紫道袍长袖飞舞,领口绣了一个阴阳八卦,如此映衬之下,他那长须也恍若成了紫色,飘飘乎乎似若紫霞,大家气度一览无遗。 大雪山缥缈宫门下尽都看着这位昆仑玉清宫的掌教道人,心头都是仰慕那等神仙一般的风姿气度。 天启自然也看着那紫罡道人,以他此时的修为道行,自然看不透这一脉掌教的修为,不过却能依稀看出几分深浅,这道人虽然辈分年纪都与天启他父亲相似,不过修为却深了一些,天启猜得这道人该已经入了中枢境。而且天启曾经听天衍提及东昆仑玉清宫的紫气天罡乃是玉清紫府雷罡妙法,可牵引雷电天象,修到极深处,可召唤雷部众神法身,很是厉害无比,乃是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玉清真王传下的道统。 天启开了天眼,自然看得那紫罡道人周身淡淡紫气,只怕已经修得了中成境界的紫气天罡。 他心头琢磨这些,便没有注意自己的举动全入了云星之眼。 适才紫罡道人到了秘境之外,天启不经意间抬头扫过秘境之外那两人,这番举动却被云星看在眼中,云星旋即也发现了秘境之外的紫罡道人,心头就是一震,她敢肯定天启这一眼定非偶然,这孩儿竟然看得到秘境之外的紫罡道人。这个念头一起,先前诸般念头便重新翻了起来,越发觉着这天启孩儿神秘异常,虽无半点修行,却似乎那有了上等修行的修士,这想法荒谬之极,她一经念及,自己反倒愣了。 等紫罡道人入内,天启的打量思索自然也都落入云星的眼中,她心头隐隐觉着自己那似乎有些荒谬的想法或许是真的。 此时,忽得一阵大笑从广场后侧的主峰传来,旋即两道白光一闪,虹桥之上便多了两个道人,先前那人长眉飘飘,披着一袭绣满了寿字的道袍,不是那白眉老祖又是谁,另外一道人却是一对黄眉,面色也发黄,很是古怪。 那两道人上了虹桥,老祖当先笑道:“玉清宫掌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紫罡道人比白眉道人低了两辈,虽然是掌教身份,却也不敢托大,连忙打了一个稽首:“不敢,不敢!” 大雪山,东昆仑和大衍宗门都拜得是玉清一脉,且当年正邪相抗,白眉老祖便同紫罡道人的长辈也很是相熟,所以他也不大客气,含笑看着那紫罡道人,任凭他行了一礼,笑着道:“你这紫气天罡如今只怕已然中境大成了吧,你师祖和师尊在你这般年纪时都没你这等修行,哈哈!” 紫罡道人不便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道:“紫罡怎能与师祖和师尊相比!” 接着,紫罡道人向着那面色蜡黄的道人打了个稽首:“玉德掌教修行越发精进了,比我强过许多了!” 原来这面色蜡黄的道人竟然就是大雪山缥缈宫的掌教道人玉德,看其面色蜡黄,乃是玉德**修入一定境界的表现! 玉德道人自然不敢托大,他二人同为正道修行大派的掌教,虽然他辈分高了一些,可到底没有白眉老祖那般的威望,自然不敢托大,连忙稽首回礼。 等这两人寒暄两句,白眉老祖大笑道:“恁得虚套!” 当下老祖转身便踏出一步,落脚之时,已到了那寿台之上,盘膝坐在东方主座当先的紫色寿垫上。 玉德道人和紫罡道人自然都知道老祖的性子,都笑了笑,随着老祖飞身到了寿台之上,玉德坐在老祖身后的那白色寒玉垫之上,而紫罡道人则坐在了一侧的客座之上。 这三人刚刚坐定,适才在寿台上的云空道人上了白玉广场中的演武台,朗声道:“恭贺老祖大寿!” 那白玉广场之中盘坐着的弟子尽都随之起身行礼:“恭贺老祖大寿!” 千多弟子同时沉声喝出贺词,声音硕大震耳,白眉老祖看着这些后辈门人,哈哈大笑,心头自然快慰舒畅! 半晌,那余音方才消去,云空道人面带微笑,朗声道:“今日正是十年大比之期,诸位弟子正好乘此机会切磋比试,切记门规,同门比试点到即止!” 云空道人最后一言加了真元,余音袅袅不散,那些弟子尽都心头警醒,又默背了一次关于大比的门中规定,不敢大意。 随即,云空道人便下了演武台,缥缈宫各峰的弟子早有安排,早已选出了参加大比之人,此时看着云空道人下了演武台,那各峰的师长便按着规矩将参加大比的弟子派了出来,盘膝坐在各峰弟子的前端,雪山缥缈宫的大比不比别处,只设一处演武台,所以所有参加大比的弟子都齐聚于此,而后按着先前安排,这些各峰的后进精英分着先后次序上了演武台。 内中细节,此处便不再细谈,只说两个道人各使了缥缈宫传下的法门,化作寒光上了演武台,寒光内敛,恰到好处,只看这驭空法门,便知道两人俱都有些修行,都该是凝了气海灵液的精英后辈弟子。 那两弟子上了演武台,先是向着寿台躬身行礼,而后相互微笑着,行了同门礼节,这才施展了法门道诀,各自使出了得意法门相互比拼了起来。 法门一经施展,只见两道剑光忽得从两道人的口中吐出,在演武台上空闪烁飞舞,相互比拼。 两道人俱都分了心神,身形闪动,施展了同样的大雪山法门,全身罩着一层冰晶寒光,配合着剑诀施展体术相互攻击,顿时寒气四射,光影闪烁,剑气如虹,映着虹桥的七彩光芒,只觉绚丽非凡,那些门下弟子之中修行较高的也看得仔细,揣摩法门应用,而那些修行不够的弟子一个个满眼彩光,不知其中玄奥,只是看得激动不已,暗道日后定然也要修行到此般境界。 这是广场之中众弟子的反应,再看寿台之上,那各位长辈自然是含笑看着台上的弟子,点头微笑,显然对这两峰的弟子还都满意。 而那些年轻辈的弟子,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傲气,蓝光看着那两道剑光交错飞舞,心头暗暗思索,若是让自己下场,只需几个剑诀便能将那两道人的飞剑斩落,这整个天下剑道法门有哪家比得上蜀山一脉呢?这般想着,他面上越发傲然。 其他弟子虽然大都心头没有如此想法,不过对如此比试也无甚兴趣。 那两个道人斗了许久,才分出了一个胜负,两人自然是一个欣喜一个丧气,拜过了寿台之后,这才下了演武台。 各峰弟子交错比试,这般拼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其间四明山五行宗当代宗主金昊道人偕同师叔木门太乙,又带了一个门下弟子刁光道人,前来为白眉老祖贺寿,太乙道人同白眉老祖早便相熟,宾主相见也是甚欢。 待的中午时分,白眉老祖和玉德道人偕同紫罡道人,以及五行宗的太乙道人和金昊道人,一共五人离了寿台,从后方遁去,却是去静室商谈魔道日益兴起一事。 待得老祖几人离去,那风玉忽然站起身子,向着云空道人,也就是他的父亲言道:“父亲,下午演武该轮我等上场了吧?” 云空道人笑道:“你急什么?终究轮得到你等。” 那风玉笑着,接着问道:“这几个师兄弟也都想上台切磋一番,还能以此为老祖祝寿,可使得么?” 云空道人看着风玉用手指着的灵根和蓝光诸人,微微一愣,看了看云月几人,点了点头,笑道:“此事还须禀明掌教,待得掌教定夺,不过按着他老人家的性情,该当无甚问题。” 一直注意聆听的灵根道人那几人都暗自高兴,今日老祖大寿,还有诸多正道大派的掌教汇与大雪山,借着这个机会,以我等的修行,自然能一举成名。念及此处,风玉道人、灵根道人和蓝光道人这三人相视而笑。而寿台一边,紫罡道人带来的那个女弟子面上也是一动,目光扫过另外一侧的风莹,只是一瞥,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动静了。 五行宗门下的刁光道人却一直眯着眼睛,也不言语,看得灵根几人相视而笑,那弟子双眼眯着的微缝之中闪过一丝讥讽不屑,一闪即逝。 第四章 雪山大比 再说天启,上午看得大雪山门下大比,虽然觉着甚是无趣,不过老祖大寿,他也不好离去,只得端坐寿台之上,双眼看着下方的斗法,心头却推演着那幻阵的变化法门。 等到午时休息之际,天启忽得看到蓝玉身后竟没有背负那古剑,这才忽得想起,昨日在雪谷之中,蓝玉的紫元古剑被那千年冰蚕收了去,且昨日他收了冰蚕之后,先是随同老祖回山,而后又参悟了整晚阵势,便将那事忘记了,也未曾询问讨要。 一经想起此事,天启向着两旁一看,而后轻轻起了身子,从那寿台之后的石阶下去了,朱云灵虽然留意到天启下了寿台,不过她知晓这孩儿一向难以揣测,自然也就不加注意,只是看了一眼便罢,至于其余几人,都不曾注意天启。 天启徒步转下了寿台之后,转出几步,到了那白玉广场之外,天眼一扫,元神一动,感觉附近无人注意,当下运起神行法门,轻轻踏出一步,人便从原地消失,几步起落,再出现时,却已经到了后山的雪谷之中。 “出来!”天启伸手在左肩一拍,同时轻声喝道。 寒气四射,白光一闪,地上忽然便多了一条晶莹冰蚕,那冰蚕在地上转了一圈,化成了人形,褐色长发,双眼六瞳,跪在天启身前不敢说话,心头惴惴,不知天启忽然把他叫出来所为何事。 “你莫要担心,既然收了你,自然不会为难于你,你且站起来!”天启微微一笑。 那冰蚕妖听着天启的语气之中没有责备意思,顿时便放下心来,叩了两次头后站了起来,垂首站在天启身前。 “你昨日收了我同伴一柄紫元宝剑,现将它取出来给我!”看着那冰蚕妖站了起来,天启又开口道。 冰蚕妖自然连连点头,伸出右手,运用元神,化出了一根黑色的细长触角,闪着浓烈的寒气,却是他在化出妖婴之时本体额头的那一双触角,后来他得了妖道,便将之炼化成法器,这三百年来,这法器经了地下寒脉的淬炼,内中寒元越发精纯,坚韧之极,神兵难斩,而且在触角法器的末端带着吸盘,自然而生一股强大吸力,可以收人法器飞剑,很是厉害,昨日那蓝玉的飞剑就是被这法器收了去。 化出了这古怪法器之后,冰蚕妖施展法门,将那摄于其中的紫元剑从中抽离出来,笼罩在淡淡的一层精纯寒气之中,压住了此剑的本体灵性,伸手吸摄过来,递交到天启手上。 天启把那轻轻呜咽的紫元剑从冰蚕妖手上取过来,看得几眼,便笑着道:“果然是把好剑,不过却须得还与那女子,也好了去她对我的那份关怀情意,不至生出牵挂来。” 冰蚕妖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得点头。 忽得,那冰蚕妖心头灵光一动,当下施展法门,将那黑色的触手一摆,从中飞出了一团淡蓝色的冰团,冰团越来越大,落在地上时,显出了原先的形状,内中竟然是一朵雪莲,生出八瓣。 “八瓣雪莲?”天启昨日见过,自然不觉得陌生。 天启识得八瓣雪莲,心头也约摸猜出了冰蚕妖此举的用意,看着那冰蚕妖,目光丝毫没有变化。 “这八瓣雪莲得雪谷之中的天地灵气滋养数百年方才生长出八瓣,清静气海灵根,凝练道体元胎,有大功效,是小的特地献于主人享用的!”冰蚕妖连忙说道,笑容着实殷勤。 天启晓得这冰蚕因为先前与自己有些仇怨,现在投靠了自己,自然小心奉承,害怕遭了报复,他微微笑了笑,右手拍出一道黑色元气,化作一团薄薄的雾气,将那冰封雪莲笼罩其中,也将那股子道家的仙灵气息隔绝在里头,这才摇了摇头道:“我既然收了你,那你日后便该晓得我的喜好,我不喜道家灵气,这雪莲乃是经了道家灵气滋养温润,这才借着寒脉培育而成,虽然功效惊人,然而道家灵气过重,雪莲那股子天生的冰爽气息反而不纯,我不喜欢。” 冰蚕妖面色一变,没想到刻意奉上的这八瓣雪莲竟然不得天启的喜欢,反倒是他的厌恶之物,顿时心头沮丧。 天启笑了笑,看了那冰蚕一眼,淡淡地道:“我知你并非诚心投靠与我。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另行选择,要么当下便走,我定不为难你,要么便诚心跟随与我,只是,我欲超越轮回,回归本原,修得大道,来路漫长艰辛,非你所能想象,你随我身侧万万不要存着旁的心思,否则大劫当头,只怕当下就是魂飞魄散,永堕轮回。” 天启语气淡然,似乎此事与他全无关系,而且说完之后,转身便走,心头却想起了那巨人踏足万里蛮荒,睥睨天下之景,只觉那等威势实在不知需得多少时光方能再显,眼前长路着实漫漫凄远,微微觉着荒凉之际,心底深处却是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傲然! 此时此刻,雪谷之中的一片晶蓝之色,地脉寒气从地下一直窜动上来,将这雪谷彻底换了一番模样,淡蓝色的寒气在雪谷之中四处流动,温度极低,若是那没有结了金丹的修士进来,只怕一时三刻便承受不了。不过天启**强悍,往日里尚且吸纳太玄之精凝练**元神,哪会惧怕这等寒气?他当先走着,也不运转法门元气,只是靠着肉身力量,几步便到了第一次来时的洞窟之畔。身后留下了那朵漫在淡淡黑光之中的八瓣雪莲,还有那褐发六瞳的冰蚕妖物。 却说冰蚕妖在天启身后,看着天启身形渐远,心头忽得就生出了一个念头,不如此刻化了寒气隐匿于那已然大变的地下隧洞之中,靠着地下寒脉的寒气修行,日后说不定也能有所成就,何必卑躬屈膝跟随这古怪少年?况且这少年古怪诡秘,跟了他日后还不定有甚劫难,到时牵连了自己,魂飞魄散,再入轮回,这千年的苦修就彻底付诸流水了,妖物修行本就艰难,他能得了如今中枢魄境的修行也不知比普通修士多花了多少心血时光,心头自然犹豫。 心头这般念头转动,那千年冰蚕心思也越发活络,当下便运转法门,六瞳转动,俱都闪烁晶蓝寒光,想要融入四周那淡蓝寒气,遁入地下隧洞之中。 忽得,他目光却扫到了天启右耳后侧,以他修行,自然看到了上面那一条淡淡地独角火蛇印记,顿时,这冰蚕妖身子心头都是猛地一颤,心头想起那独角火蛇来,心头震颤之下,刚才心头所泛起的那些个念头尽都消失无踪。 寒光一闪,那冰蚕就化为淡蓝寒气,光华闪动之间,已然出现在天启身后,目光之中没了先前那般的游离。 天启自然清楚是那冰蚕妖跟了上来,有了这冰蚕妖物跟随,日后遇了劫难也有一臂膀相助,他微微点头。 忽得,天启右手所拿的那紫元宝剑竟然脱手掉落,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心头猛然就是一惊,晓得此乃命数预兆,非是偶然,顿时他定在原地,掐动手指,运了大衍神算仔细推敲。 可惜他道行还浅,几番推算都难以推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感觉心头笼罩一片黑色阴云,任心念如何闪动,却始终难以摆脱那阴云笼罩,推算半晌,天启心头已生了恼怒,左手捏了一个艮印,右手手指动作加快,便要使出还未曾完全领悟的大衍艮篇,全身上下元气被心念牵动,搅动起一层厚厚的黑色元气,往昔不显眼的元气翻滚,周遭灵气尽都被那翻滚的元气扭曲吞噬。 那冰蚕妖跟随在后,被这忽生的元气波潮硬生生得迫出了百米外,依旧心惊,看着那元气旋转翻滚之间显现而出的霸道强悍,感应着道家五行灵气在那元气翻滚之间顷刻即被湮灭,面色大变,惊恐万分,这才知晓天启所修行的力量竟然如此强横。 天启目光之中不再清明,右手捏了艮印,左手掐动手指,周身元气抖动,木灵火焰分分散散,却是因为道行不足,施展大衍神算艮篇时,遭了反噬,有走火入魔之危,形势严峻。 正当此时,忽得天启右耳火光一闪,一点火光闪动,瞬间便入了天启天灵,长驱直入命窍。 霎那间,在天启心境之中,熊熊烈焰燃起,火光陡然冲天,那凶蛮霸道的火光瞬间便将他心头笼罩的那一片阴云尽都烧了一空,得了这火光相助,天启心中顿时警醒,忙停下了手头的艮诀,目光也恢复了先前清明,面上渗出冷汗,暗道一声好险。 他想起推算之际那满天阴云,面色越发凝重,心头暗自揣摩:看来此番劫难所指之人,修为定然高深莫测,说不定已然到了祖父那般境界,接近了天道之门,否则以我的道行修行,推算一番纵然无果却也不至如此凶险。 想到此处,天启微微摇头,收敛心神,闭了目光,凝神运转法门,片刻之后,全身上下波动的元气已然收敛起来,再睁开眼睛之后,双眼之中也恢复平静,只是深处依旧闪着淡淡光泽。 他看着落在地上的那紫元宝剑,又看着适才冰蚕妖不及收回的八瓣雪莲,右手一摆,那八瓣雪莲和紫元宝剑都被牵引到一处,便落在了那洞**出口之处。他伸手在那两物周遭一番拍打,黑色元气闪动,片刻之后,黑光收敛,那两物尽都消失,连那洞**入口也随之消失,为幻阵掩盖了出入所在。 冰蚕妖早已跟了上来,在他感应之中,那两物与洞口不仅没了踪迹,便连气息都完全消失,那洞口更是玄妙,似乎被颠倒了五行方位,任他如何感应,位置也是随意变换,冰蚕妖试了半晌,便晓得天启那法诀的厉害,便不再试,只是跟在天启身后,越发恭敬。 天启又看了两眼那幻阵所在,这才右手在幻阵后方石壁上一拍,那石壁便破裂开来,显出一个手掌模样。 而后,天启转身道:“你化身回来,我们这就回去!” 那冰蚕妖看着天启这般安排,心头自然不解,不明白为何要将那两物封在阵势之中,不过他也不敢相问,只是听从了天启的话,变化了身形,化作一道寒光回到天启左肩。 天启知道这冰蚕妖心头疑惑,也不解释,微微一笑,运起了神行法门,脚下一动,人就从雪谷之中消失,雪谷之中依旧晶蓝一片,寒气流动,带着一片片寒气凝结的淡蓝晶花儿。 …… 在那巨大白玉广场之上,午时三刻,众弟子打坐养气,修行午间功课。 半个时辰之后,大雪山外接引弟子的声音又响彻了整个大雪山。 “龙虎山苍羽掌教,丹霞山蔡当家驾临!!” 那接引弟子报了两位前辈的名号,又将那两位正派掌教带入秘境之中,少时,虹桥上便走入两个道人,各自身后随着一个弟子。 靠左那道人身批淡黄道袍,双手抱了紫玉勾在胸前,面目清秀,正是龙虎山一脉的苍羽掌教。而另外一位却不是道装打扮,却穿了一身黑色长袍,高大威猛,面目粗豪,一双铜铃大眼开闭之间精光四射,乃是丹霞山蔡元蔡当家的。 这两道人刚走到虹桥中部,白眉道人便偕同玉德、太乙、金昊还有紫罡道人一行五人上了寿台,而后白眉道人大笑着上了虹桥,玉德道人随与其后,两人脚下一动,就到了苍羽和蔡玉的身前,将那两人接到了寿台之上。 寿台之上的太乙诸人也都起身相迎,要说苍羽道人和蔡玉两人的修行,却是比紫罡几人差了一些,不过龙虎山传了张天师的道统,上千年积累,实力自然雄厚,虽然这几年有些衰落之势,不过修行界中也无人敢于小看。至于那丹霞山蔡元,虽然丹霞山弟子不多,实力也并不强悍,不过丹霞山上却有位长辈地仙真人在那丹霞妙境深处清修。 修行者皆有天地人三才之劫,所谓地仙就是经过了天地二重劫,七窍魄合一的道人,已然算入了仙道之门,只待得了结最后因缘人劫,便能开仙门。那丹霞山真人不过因着有一桩人间机缘未了,人劫未渡,是以才一直在人间修行,还不曾飞升仙门。 说到此处,不得不补充一番此事来由。本来这地仙蔡真人在丹霞山清修一事无人得知,直到五百多年前,天下魔道大盛,当时的魔门魁首是大日老祖的师尊,梵天魔祖,此人修了魔道的梵天火道。这梵天之火据传乃是上境魔州大梵天的魔道修士传下来的功法,厉害无比,普通修士只要被那梵天之火一沾身,当下精血肉身就被焚毁,若是修士修行太弱,连道体元胎或者是妖婴、魔元这等本命窍**凝结之本元都能被一并烧了去。 仗着这厉害魔火,梵天魔祖在修行界几乎没有敌手,引领着魔道各派搅起一片混乱。后来魔道血门贪图丹霞山上的丹霞妙境,想要攻下山门据为己有,数十个血门高手入了丹霞山后,便没了声息,其后血门门主引了门下几位长老护法入山寻找,也没了声息。这才引得自在宫的梵天魔祖上了丹霞山,一天之后,梵天魔祖便从丹霞山上出来,却受了重伤,已有小成的梵天魔火也被废了去,魔祖绝口不提其间经过,直到后来回了门中才交待门下,丹霞山上有得了仙道的地仙清修,今后万万不得滋事。后来,修行界才慢慢得知此事。 有了这等渊源,自此之后修行界的正邪两道也没有谁敢于欺侮丹霞山的门下子弟,这丹霞山自然也就因着这个不知名的前辈蔡真人而成了天下正道大派之一。何等大事也少不得丹霞山的参与。 闲话少提,再说这两人被迎上寿台之后,各自所带的弟子也都随与身后坐定下来。 几人客套几句,白眉老祖转头向玉德微微示意,玉德道人向着旁侧的云空道人点头微笑,那云空道人上前到玉德身边,低声讲道:“风玉他们几人想上演武台同那几位别派弟子比试道法,为老祖寿辰助兴!” 话说云空道人上前到玉德身边,低声讲道:“风玉他们几人想上演武台同那几位别派弟子比试道法,为老祖寿辰助兴!” 玉德听得此言,微微一顿,接着转身对老祖禀告几声。 这当儿,风玉蓝光这些后生晚辈尽都小心注意着前面诸位长辈的言语神色,生怕白眉老祖摇头。 白眉老祖听了玉德此言,转身一扫,看着那风玉诸人正盯着自己这边,神色都是紧张,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那帮后辈弟子,对太乙道人几人言道:“哈哈,这帮后辈弟子想要在此比试一番道法。如今魔道蠢蠢欲动,他们日后定然得协同对抗魔道,不如就乘着今日机会,让这些后辈弟子相互切磋一番,也乘机相互了解认识,你们看如何?” 老祖既然开口,其他几人怎能说不?何况在座几人今次为老祖祝寿,带来的都是门下最出色的精英弟子,自然也想然门下弟子借此机会一展身手,为本门增添光彩。是以当下那在座几人便都点头称善。 众人既然点头,白眉老祖当下回身笑道:“你等自可开始,切磋之法还是按着大比规矩就是!,” 言罢,他便回过了身子,同其他几位各派掌教笑谈起来,他们法力高深,也不施展法门禁法,不过商谈言语尽都模模糊糊,后面跟随的弟子似乎能听到声音,不过具体是什么,却都听不清切。 云空道人得了指示,下了寿台,登上那大红演武台,朗声道:“今日老祖寿辰,几位正道大派掌教偕了门下弟子驾临大雪山,借此机会,我雪山弟子正可与兄弟门派精英弟子切磋道法,互通有无!” 云空道人此话一出口,那巨大广场之中所盘坐着的道人尽都双目泛彩,连在其中带领各峰弟子的那些各峰前辈也都目光震动,那些门下弟子则一个个目光变得炽烈起来,擦亮了眼神,暗自运转心法调节,等着观摩各派道法。 等云空道人下了演武台,寿台之上的风玉道人先向着几位前辈高人行礼,而后才施展法门,飞身而起,到了那演武台之上站定。他在大雪山缥缈宫乃是一等一的低辈弟子,已然修成了七色灵液,就等灵根圆满,便能结出金丹,修那金丹大道。况且他乃是如今掌教玉德道人的亲孙儿,传得了玉德道人的玉光五德法门,实力越发强悍,在低辈弟子之中若是拼斗,不做第二人选。所以在大雪山门下还有些声明,广场之中的一干弟子都识得,见自己门中代表上了演武台,这些弟子自然含笑鼓掌,气氛颇为热烈,风玉自然高兴,向着四周打了稽首,而后向着寿台方向朗声道:“蓝光师兄,师弟我早便仰慕蜀山剑道,今日得了这机会,不知师兄可否能不吝赐教?” 那蓝光道人心头冷哼,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如今这场合不比寻常,万一丢了脸面,整个蜀山都得被他连累。况且他也早想教训风玉这厮,让他知道厉害,日后离师妹远点,心里头这般想着,蓝光道人向着寿台前的各位长辈行了礼节,而后驱动剑光,到了演武台之上,向那风玉笑道:“我也早便听闻大雪山的玉光五德**传自玉鼎洞仙,是一等一的炼体法门,乃是上界清源妙道真君九转玄功的基础法门,正想领教一番! 风玉笑了笑,没有言语,双眼寒光爆闪,身上流动起淡淡紫光,那蓝光道人也不再说话,暗自催动剑诀,全身上下剑气闪动,一道道青色光芒从身上发出,尤其是那后背所背负的古剑,更是青光耀眼,剑气飘扬。 风玉道人身上那淡淡紫光只是在周身流转,不过那飘扬的剑气却不能穿过一层紫光守护,两股气势便在场中激扬翻腾。 第五章 同门切磋 一番试探之后,风玉道人目光忽得变得凌厉,他也不驱动飞剑法门,却是合身化作一道紫光扑了上去,速度快绝。 蓝光道人修得剑道法门,速度自然更快,他那剑道法门只修一柄本命飞剑,自然不会傻得同修习五德**的风玉道人去硬拼**。当下一道青色剑光忽闪,身形已然从原地消失,化作一道青色剑光在那演武台上空穿梭,同时千百道剑气都向那风玉道人冲了上去。 风玉道人嘿一笑,也不躲闪,紫光一敛,施展了法门,周身紫光越发凝练,恍若融入身体,整个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块紫玉,通透光泽闪烁,那些零碎剑气打在身上,只听得扑哧响声,却伤不到那风玉的身子。 寿台之上诸人看着风玉道人这五德法门,都点头赞叹:这五德法门果然厉害,风玉才修行到紫光境,施展开来就已如此,若是修行到更高境界,只怕真得可以**硬抗那飞剑! 朱云灵自然也是点头赞叹,忽得想起天启早晨言道想要见识一番大雪山的五德法门,回身一扫,天启依旧未归,便微微苦笑,这孩儿,才如此年纪,却总是行踪神秘,让人挂心也不是,不挂心也不是。 再说那演武台上,风玉道人硬抗了蓝光道人的剑气,蓝光心头虽然一震,不过却越发震怒,收了剑遁青光,显出身形,虚空悬浮在演武台半空之上,右手前伸,口中念动真言法诀,内里催动法门,一声‘疾’! 顿时,蓝光道人身后那古剑青元出鞘,青光大盛,剑气纵横。这剑气不同先前法门催动而生,乃是以青元剑本体催动而生,自然厉害无比,风玉道人知道厉害,不敢依仗五德法门,当下施展法门,张口喷出寒晶飞剑,他这飞剑是玉德道人炼制,虽然不比紫元剑和青元剑,却也不是凡品,配合着风玉的雪山法门,寒气四射,倒也不落下风。 蓝光道人使了剑诀,青光一闪,一道巨大的光影向着风玉道人斩了下去,气势凌厉,呈现剑形。 风玉道人在那寒晶飞剑的护卫之下,都感觉剑气大盛,心头暗惊,蜀山剑道果然厉害非凡,不过他也不担心,心念一动,寒晶飞剑散出几道寒光剑气,旋转着凝结四周寒气,汇聚起来方才向那剑影挡了上去,却也不正面硬抗,而是以寒气困扰那剑气光影,缓缓消耗那剑光灵气。 蓝光道人到底修为有限,真元不足,青光剑影被寒气一缠,片刻之后就暗淡消散了,他微微一愣,没想到风玉道人如此粗人,拼斗之时竟然也懂得使些小巧法门,心头这般思索,蓝光索性狠下了心思,出声道:“风玉师弟,小心了!” 话声刚落,蓝光道人大喝一声,头顶悬浮的青光剑顿时飞扬震颤,受了剑诀催动,嗖忽化作一道青光,向那风玉道人刺了过去。 青元剑尚未近身,风玉已然感应到剑气凌厉,穿过寒晶剑气,刺得自己皮肤生痛,他心下大惊,不敢以寒晶剑硬拼,更不敢用那紫光境界的五德**对抗,捏了法印,忽得一道紫黑色的光芒闪烁,身前显现出了那寒煞梭来。 “化!”风玉知道青元剑的厉害,心头一惊就催动了煞气惊人的寒煞梭,紫黑煞气闪现流转,深紫色的梭子上符咒流动。那股子地底煞气虽然不比地肺阴煞,不过混合了寒脉寒气之后,也是可怕惊人,寿台之上那几人也微微有些动容,暗惊这寒煞梭煞气之重! 玉德道人眉头微皱,心头责怪风玉不知轻重,竟然催动那等阴煞法宝去对付蓝光道人,不过他也知道青元剑的厉害,关关是寒晶剑只怕无法抵御,心头这般思量着,便觉得这两人都有些不知轻重,心头不喜。 轰然一声,青元剑已然同那寒煞梭撞在一起,寒煞梭虽然品质差了一些,可寒煞之气厉害,兼之蓝光修行不够,催发不了青元剑的大威力,二者倒也拼了一个不相上下。 蓝光道人低哼一声,寒光闪动,当下里青光四射,那青元剑又被催动。风玉自然也催动了寒煞梭,这一次却没有丝毫保留,那寒煞梭受了他全力催动,迅速膨胀起来,长成一丈长短的巨梭,周身闪烁黑紫光化,寒煞之气将青光压了下去。 玉德道人眉头越皱,嘴唇轻动,向着演武台一侧的云空道人传音,吩咐了一番。 云空道人心头也怪责自家孩儿不知轻重,得了指示之后,身形闪动已然上了演武台,显身在那寒煞梭和青元剑之间,大袖翻飞,一道寒光从大袖射出,挡住了青元剑的剑光,另一面,却捏动法印,寒煞梭本来就是他炼制的,他这一捏动法印,自然收回了寒煞梭,那寒煞梭被这法诀催动,渐渐缩小成原先那般大小,收在自己袖中。 青元剑虽然厉害,可以蓝光道人的修行,怎么可能抵抗云空道人的飞剑?那寒光一闪即逝,青元剑自然被逼迫回去,到了蓝光道人身边。 这几个动作电火石光,快速绝伦,下面广场中的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已发现蓝光道人的青元剑回鞘,风玉身上的紫光也收敛,站在那里,这两人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云空道人笑着道:“你两人修行相近,再继续下去,难免有所损伤,就到此为止便好!”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反应,便下了演武台。风玉道人和蓝光道人面色虽然有些不自然,却都向着对方行了礼节,而后下了演武台。 两人回了寿台各自坐定,旋即,从紫罡道人身后走出了一个女弟子,穿着桔黄色道袍,身形异常高挑,背后负着一柄长剑,木柄显出黝黑之色,她向着诸位长辈躬身行礼,而后向着风莹笑着道:“这位师姐周身温润之气萦绕,修行的定然是大雪山一脉的凝玉诀,清月早就久仰这凝玉诀的厉害,还请指教!” 旋即,这女弟子便飞身上了演武台,风莹自然也行了礼节,飞身跟了上去,心头惊讶这玉清宫女弟子的见识眼光。 寿台之上,紫罡道人看着那演武台上的女子微笑点头,他这女弟子清月资质非凡,虽然仅仅修出了六色灵液,不过早些年却机缘巧合在昆仑山发现了一处古洞,在内里得了七百年前雷霄上人所传秘法,紫府剑罡真解。那真解原本乃是远古雷精田华所留下法门真解,以剑道入门修行雷罡,很是精妙非常,当年雷霄上人能在百年之内化灵慧得了上乘修行,可能也是仗着那真解的精妙。只是后来雷霄上人忽然消失,隐而不出,那真解才不曾传下来,直到如今才由清月得了传承。 再说那两个女子站在演武台两端,行了道家礼节,而后含笑对面而视。 这两人俱都靓丽非常,尤其是那玉清宫的清月道人,身形高挑,身上桔黄色的道袍在虹桥光泽映衬之下,更是光彩流转绚丽,美艳非常。如此这般景象,自然看的广场之中那一干大雪山的门人弟子心醉不已,不由鼓起掌来,也不知道是为门中风莹,还是为那玉清宫的清月。 两女对视半晌,那清月道人看得风莹气定神闲,知道无法寻得破绽,便伸手从身后取出了那柄剑,竟然是木剑,通体黝黑,这剑乃是千年黑铁木所制,当年她机缘巧合得了玉清剑引雷罡法门,同时也在那山巅洞**之中得了这柄木剑,据传乃是当年远古雷精田华所遗的宝物,以千年黑铁木为本体,在五色火雹风雷阵中淬炼千年,剑中有大玄奥。 清月道人持了木剑,向着风莹遥遥一礼,而后轻声道:“师姐小心,我这剑神妙非常,引雷罡法门牵动天象,非比寻常!” 风莹听得清月道人之言,微微一笑,心头对这清月起了许多好感,笑着点了点头,施展大雪山的凝玉法门,体内气海灵液流动,法门运转,周身散着白光,牵动了周遭寒气流动,缓缓化出了一片片晶莹光点,在她周身飘绕。她也喷出飞剑,那些晶莹光点便一丝丝缠绕在飞剑之上,这凝玉法门可以驾驭寒晶之气加持人身,也可加持法宝飞剑,很是奇妙。 清月道人右手持剑,左手捏了剑诀,右手轻挥,口中念动真言,体内真元流动,施展法门,顿时,一道道细碎雷光隐隐从那黑铁木剑周遭闪现出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幽!”清月低喝一声,顿时那些细碎雷光忽得大盛,黑铁木剑周遭空间都丝丝作响,雷光大盛,上空风雷隐动,天象始发,如此威势当真骇人,哪里像一个没有修出道体元胎的修士所能引发的天地之象? 莫说是风莹,就是寿台之上的白眉老祖也一惊,以他修行,刚才都没感应到那黑铁木剑的不凡,此刻元神一探,竟觉那黑铁木剑之中似乎流动着一股充沛骇人的雷电之气,恍若一条上古雷兽被封入木剑之中,暴躁可怕,隐约散出丝丝然的低沉怒吼,偶尔透出黑木剑之外的狰狞让他都是微微一震。不过下一刻,他又难以感应其中气息。 白眉老祖心头震惊,知道这貌不惊人的木剑厉害非凡。 这同时,云星身边的蓝玉还有那四明山五行宗门下的刁光道人,看着那清月如此厉害,简单一招,便牵动雷电天象,双眼都是顿射精芒,都是起了比试的念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这雷光剑势。 风莹性子随和,她晓得清月这法门非自己能抵抗,所以当下摇头笑道:“清月妹妹慢来,我不是你敌手,我们还是不要再比了!” 说话间,她便收了凝玉功的法门,那晶莹的寒点光芒重新消散开来。 听得风莹此言,那清月道人一愣,她心底自来好胜,早先便看出这风莹的凝玉功厉害,想要与她切磋一番,也好知道自己这雷罡剑引法门同这等大派秘法凝玉功哪个厉害一些,不过却没想到风莹还没动手便认输了,自然难免一愣神,不过风莹笑意盈盈,目光柔和,却打消了她心头的那点争胜念头,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功法,顿时天象一收,雷光也消失,那黑木剑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这时,白眉老祖在寿台之上站起身子,笑道:“清月这雷罡剑引之法果然玄妙厉害,哈哈,不过我大雪山风莹这等心境也着实可嘉,凡我大雪山门下弟子日后莫要放松了这心境的修行,免得日后同老祖我一般火爆脾气,难开大道之门!” 风莹得了老祖这般赞誉,面色一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清月也心头兴奋,这白眉老祖何等人物,比她师祖尚且高出了一辈,乃是当今修行界中德高望重的名宿,能得他的赞扬颇为难得。紫罡道人也点头含笑,为这爱徒高兴。 等老祖言罢,风莹先且向着清月一笑,而后身子化作寒光,便从这演武台上遁走,上了寿台,坐在原位之上安定下来。 清月也向着四方弟子行了礼节,当下便要回寿台去,却忽得被一个声音阻止了下来。 “清月师妹且慢!” 声音刚刚落地,演武台上金光一闪,便多出一人,正是那四明山五行宗门下的刁光道人。 那刁光道人面目俊郎,留了一头长发,身上穿了一件黄色长袍,背负双手。 “清月师妹留步,在下五行宗刁光,适才看得师妹那雷罡之法厉害,便情不自禁想要切磋一番,还望师妹能不吝赐教!”刁光轻声言道,依旧背负着双手,虽然话语还算客气,然而那态度又哪儿有半分请教的模样?倒像是他来赐教清月一般。 寿台之上,风玉道人从刚才回了寿台便一直憋气,此刻看着这刁光道人如此傲慢,当下哼了一声,低声道:“这刁光道人好大的架子!” 寿台之上的几位高人自然听得到风玉的言语,玉德淡淡瞥了一眼风玉,风玉当下便住了嘴,不敢再说什么,而其他几人都不言语,那太乙道人面带苦笑,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玉德虽然制止了风玉言语,不过心头也觉得这五行宗的刁光傲慢非常,心头不喜,他同太乙道人也算相熟,早些年一起对抗魔道,有些交往,知道太乙道人的秉性踏实,容不得门下弟子半点浮夸,所以当下看到太乙道人对那刁光行径没有什么反应,心头也是微微一动,不知为何。 不说这几人的反应,但说清月道人被刁光一阻,又看着刁光那满脸的傲慢,心头就是一沉,好生不喜,当下也不掩饰心头厌恶,冷声道:“那便请刁光道长赐教!” 她心头不喜,也不喊刁光师兄,只是称呼道长。 说完之后,清月从后面拔出那黑铁木剑,右手持剑,左手捏了印诀,施展法门,低声喝道:“幽!” 顿时,那黑铁木剑周遭雷光四射,比之刚才对着风莹时还要强悍几分。她遥遥看着那刁光道人,右手持剑划出一个剑势,那剑势刚起,演武台上空方圆数十丈便起了风雷之色,雷光大盛,随之风生大作,煞是惊人,比适才威势强了岂止一倍。 刁光道人面色一动,也不再托大,何况他存心卖弄,一出手便运转了道体元胎。 等黑铁木剑的剑势到了一半之时,刁光便双手捏了印诀,施展五行宗金门的法诀,印诀变化,周遭雪山灵气迅速吸纳入体,速度更是快绝,灵气带动着寒气涌动,瞬间便掀起了一片白芒,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婴孩般模样的虚影在他天灵之上显出,四周灵气波动更盛。 四周广场之中那些修行深厚的弟子,都是神情一动,广场之中有些弟子低呼:“道体元胎!” 众人都有些惊讶,这道人年纪如此之小,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竟然已经凝了道体元胎,当真奇才! 灵气涌入那刁光道人体内,而后经了他法门催动,双手印诀之上散发出一丝丝辛金之气,金光闪烁,锐利尖锐之极,仿佛可以割开任何物事。 随着他运转道体元胎吞食灵气,那辛金之气凝聚越快,一个呼吸之间,清月剑势还在一般,刁光道人的双手印诀便牵引出一道金光闪烁的辛金之气。刁光道人嘴角一笑,低声喝道:“化!” 双手之间的那团金色光芒便开始迅速抖动,瞬间就凝成了一座山峰的模样,那山峰古雅清奇,恍若实体一般,只是通体放出灿灿金光,锐利而霸道,看着便让人心头生畏,不由自主想要后退。 “去!”刁光看着峰体凝实,哈哈大笑,顿时右手一托,将那金峰抛了出去。 法诀运转,那金峰几个呼吸便长成了几丈高低,闪着灿灿金光,迎面向着清月飞了过去。 当那金峰飞转过来之时,清月的剑势刚刚走完,那黑铁木剑之周闪烁缠绕着雷电光芒,火红晶亮的雷芒闪烁,演武台上空的黑风阴云笼罩一片,其间血红电光阵闪,雷声轰鸣。 清月面色微微发白,上古雷精留下的这雷罡剑引法门虽然玄妙,但是她修行功力却不足,仅仅是这幽字诀的引雷第一式,驱动起来便有些吃力,若不是这刁光道人惹她生厌,想来她也不会运转这厉害法门。 闲话不提,却说清月剑引雷罡,剑势刚刚走完,便看得眼前金光大闪,一座金光闪闪的峰头约摸四五丈高低,直直砸了过来,威势迫人,清月看着那金光峰头似乎有山有水,心头运转此般念头,感受着那金峰之上闪闪的辛金锐气刺体生痛,右手黑剑顺势一撩,当下一道雷光从那黑铁木剑上飞出,直向眼前遮天盖地的金峰冲了过去。 随之,上空黑云之中也是轰鸣阵阵,黑云逼近。 当那条红色雷蛇撞在金峰之上的刹那,黑云之中轰鸣一声大响,也忽得劈下一道粗大雷光,血红色的雷光狠狠地砸在那金峰之上,那金峰被这道雷光劈得狠狠一颤。 清月手上法诀不停,运转真元,接而又震动长剑,顿时又是几道雷光电蛇从那黑铁木剑之上飞出,剑引雷罡,天象牵动,那层层乌云之中也随之劈下了一道粗大的雷光,直直劈在那金峰之上。 只听得嘎吱一声,刁光面色一变。 那金峰乃是刁光道人经法诀催动,以道家灵气拟生,比不得真正的西方庚辛金那般坚锐,经了这粗大的雷电劈击,嘎吱一声,便在虚空之中崩溃,散裂成一道道辛金之气,四窜飞舞,那辛金锐利结成利箭之形,划过虚空,发出锐利的呼啸之声,震人耳鼓。 刁光道人面色沉了下来,挥手打散了几道直冲着自己散射而来的辛金气箭。 清月道人适才以幽字诀第一式驱动那天象雷罡,勉力而为,面色微微泛着几丝苍白,显然功力损耗过大,她修行本弱,驱动这雷罡剑引法门自然吃力。一剑劈散了那扑面而来的金峰,眼前豁然开朗,那清月道人遥遥注视着那面色深沉的刁光道人,举剑遥指,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浑然不似功力不济的模样。 倒是寿台之上,那紫罡道人清楚自家徒儿的修行功底,晓得她此刻已然没有多少后力,看着那刁光道人虽然适才微微有些狼狈,然而却全然无伤根本,心头不禁微微有些着急。 刁光道诀催动拟化的金峰被破,心头本就懊恼,再看着清月道人那举剑遥指的模样,怒气便生,他出生非比寻常,在四明山五行宗向来受众人吹捧爱护,修行也强过其他门人多甚,何曾如此难堪? 怒气一起,刁光道人哼了一声,右手斜伸,竟然捏了坎诀,顿时,全身金利之气霍然消散,自内而外鼓荡起一波阴沉湿冷的气息,竟是坎水之相。法诀催动,道家灵气迅速凝聚,经法诀催生坎水之象,一波一波从那刁光身周荡漾开来,威势比刚才的辛金之气还要盛了几分。 寿台之上,几人都是微微一惊,都没想到这刁光道人竟然同修了五行金相和五行水相,而且看他身周的水灵波动,显然这五行水相才是主修。太乙道人却是眉头一皱,不过却也没讲什么,这刁光道人出生来历非同一般,他却是管不着、也不敢管的。 再说那刁光道人捏了坎诀之后,口中低喝一声:“嘿!” 顿时,道体元胎显出天灵凝气,一道道似水波纹恍若凭空而起,在那演武台四周激荡,不过这灵气凝做的淡淡波纹一到清月身周三尺,便被一道道雷光迫退,近身不得。 少时,似水波纹越来越大,四周的水性灵气越发浓厚,刁光道人又是一声:“起!” 他右手那坎诀不变,左手却换了法诀,捏了一个古怪印诀,四周那水性灵气瞬间向着中心凝聚,嗖呼之间,竟然凝成了一座水峰,表面波光粼粼,其上有山有水,同适才的金峰一个模样,却清晰了许多,隐隐之间,威势自然也大了许多,泛出一道道黑色的水波。 第六章黑水冷峰 “去!”刁光道人喝得一声。 那淡黑色水峰离手之后,便涨了起来,瞬息便到了七八丈大小,威势越发骇人,黑色水光四溢,将整个演武台笼罩起来,看不请切其中场景。 紫罡道人面色微变,心头一急,当下便要出手。他身形还未动,便被一股冰寒气劲轻轻打在身上,止了身形,耳中传来一个声音:“末急,仔细看你那徒儿手中宝物!” 紫罡道人一听这声音,便知是白眉老祖,他微微点头,开了天眼,看那黑色波光之中的场景。 再说那黑色波光之中,清月道人本来就是勉强,此刻看着那水峰的惊人威势,心头就是一沉,知道自己必然难以抵挡,不过她向来傲气,怎会低头?只是咬了牙忍着,运起真元,催动法门,打算再度剑引天罡。 便在那化作七丈高低的巨大黑色水峰已然临近之时,她那剑引天罡法门还未完全施展开来,心头已然绝望的清月道人忽然觉着手中那黑铁木剑一震,接着就是一股雷罡热流猛地窜入体内,手上剑诀受了那雷罡之气的牵引,黑木剑光抖动,左手自行捏起了一个印决,右手挥起黑木剑,内里雷罡之气大盛,火红电蛇攒动飞舞,剑尖竟成了一团深红色光球,光纹颤动。 继而光球一震,九天之上雷光也随之劈落,正向那剑锋所指的水峰劈落! 却说众人看着那巨大的黑色水峰砸向了清月道人,黑色水光席卷了整个演武台,都是心头一紧,忽得,剑光一闪,显出一声巨大轰鸣,头顶上空那层层乌云之中霍得劈下了一道巨大的雷光,血红色的长蛇激扬飞舞,仅仅是一道雷光,便将那水峰劈了开来。 刹那间,黑色水光敛去,现出了演武台。 那水峰乃是刁光道人法诀牵引而成,水峰被破,他心神自然受震,此番不比上次金峰破裂,刁光道人忽得面色一红,一口鲜血已然到了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得憋了回去,面色越发阴沉。 “嘿嘿——”刁光道人低笑两声,面色越发阴沉,看着从那雷罡之气中显出身形的清月道人,低声道:“师妹这剑果然厉害!”他心头嫉恨,便直言乃是那古剑厉害,却不说是自己修行之故,语气低沉,面上阴沉不定。 清月道人虽然受那古木剑中忽然爆发的雷罡之气牵引,一时使出了幽字诀引雷第二式,然而自身修为到底不足,难以驾驭那雷罡之气,自也被雷罡反震,受了轻伤,面上也不好看,微微喘气。 “我这里也有一宗道家法器,今日——”刁光道人面上变换几次,阴沉着脸,嘴角扯出笑容言道,不过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台上的白眉老祖拦住了。 “这场比试便到此为止,两位俱都是一时英杰,切磋而已,何必如此认真?”白眉老祖虽然也惊奇与刁光道人的修行,不过他却不喜这刁光道人的傲慢无礼性子,所以也便没有夸赞刁光。 听了白眉老祖所言,紫罡道人眼神之中那丝紧张这才消去,含笑看着自家徒儿从台上飞了回来,盘膝坐在自己身后。他心疼徒儿,从身上取出了上等丹药,送与徒儿疗伤。 那刁光道人正想取出自家宝物再行比试一番,不想却被白眉老祖打断,心头自然有些不快,不过他纵然狂妄,却也不敢明着违逆白眉老祖,只得点头,咬牙向着寿台行了一礼,余光一扫那清月道人,暗道:你这贱人害我出丑,日后非要你好看不成。 寿台之上的清月道人目光扫到刁光,微微一哼,她却是不知,因着今日之事,日后她身陷北海七星,差些便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即便机缘巧合保了性命,却也算遭了大劫,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刁光道人行礼之后,便要运了法诀回去寿台,这当儿,台下广场之中却有人留住了他。 “这位五行宗的师兄修行果然深厚,师妹想要领教一番!” 刁光道人听了此言,不由一愣,他自然知晓台下都是大雪山门下弟子,不过他根本未将这些没有家世的普通弟子放在眼里,怎能想到忽得却有人留他要比试一番?他心头冷笑,嘴角也挂着一丝不屑,不过却停了下来,刚刚比试未将那清月法诀破去,他心头正不快,此刻有人要求比试,他自然不会拒绝,正好借机出一口气也好。 随着那言语,台下飘上了一个年轻女子,虽然长相一般,只是一双眼睛神采闪动,让人心神不禁微颤。 这当儿,广场之中那女子的师门长辈都大惊,没想到这平日里不多言语的女弟子竟然忽得做出这般惊人之举,她怎知道台上这刁光道人已经得了道体元胎,她刚入师门几年,又哪里是人家对手?不过他们心头虽然着急,却也无法,这是老祖大寿,还有几派掌门在上,他们也不好出来打断这场比试。 寿台之上众人自然也都惊奇,不过都不言语,只是看着那上了台的女子,看那女子有何不凡之处。尤其是蓝玉道人,她刚想下台与那同样境界的刁光道人比试一番,却被人抢了先,自然留意。 她这一看,更是惊讶,那女子修行境界俱都不甚出色,哪里是那刁光道人的敌手?怎得会忽然出言挡住那刁光要同他比试的?哼,莫不是想借机扬名?真是不自量力。 那女子上了演武台,微微一笑,虽然相貌一般,然而双目神采泛起,倒也自有一番魅力。 “师妹道号风玄,请师兄赐教!” 刁光心情正差,只是点点头,也不言语,他看这女子修行甚低,心头也是不屑。 风玄也不在意刁光态度,伸手从身后取出长剑,剑尖斜向下指出,运了大雪山剑法的起手式,这剑法但凡大雪山弟子俱都修习,自然都看得清楚明白,有些修行的弟子门人都暗赞一声,好生标准的起手式,落落大方。 起手式一运,风玄接着运剑斜划,竟然又是大雪山人人皆有修习的雪山剑法。 剑光忽闪,寒气凌人,一道白芒顺着剑势直起,向那刁光道人的胸口飞去,看得众人都是一惊,暗道:这女子巧笑嫣然,剑招却好大杀气。 刁光道人却是无谓,嘴角一撇,伸手就是一扫,周遭灵气受其驱动,扫上了那剑光寒芒,顿时那剑芒便消了去。 便这当儿,风玄剑势再变,横削而出,剑光闪烁之间,一道寒气已然到了刁光道人的身前不远处,虽然依旧是胸口位置,方位却变了一些,刁光道人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如此低劣的剑芒攻击,右手抖得一甩,一道水性灵气甩出,将那道剑芒瞬间化为虚无,剩下的那灵气化作淡淡波光直向风玄打了过去。 风玄手上剑势一转,轻缓自然,带着周遭森然寒气,待得那水波灵气沾上了剑光,她才猛地一收,接而又是斜向一推,法门运转,剑上寒气流转,竟然将那水波灵气完全卸了去。 广场之中弟子尽都看得清楚,这剑法他们虽然都有修行,然而却也想象不到这简单剑法竟然有如此威力,当真巧妙异常。顿时都是双目放光,喝彩出来。 刁光看得风玄仅仅靠着剑法变化便将自己这一道水波灵气化为虚无,也是一惊,接着哼了一声,便要施展法诀,运起五行灵气的法门攻击,看她那等修行怎生抵挡? 不料,他还未施展法诀,风玄的剑光又飞闪过来,连着三道剑光寒气,向着灵气运行周天的三处**位飞刺过来,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又是催动法门阻止那剑光。心头不由恼怒,如此打法,真当我不会发怒怎得。 刁光念及此处,也不考虑对方何等修行,右手捏印,当下口中喝道;“聚!” 一道水波从身周开始荡漾开来,将刁光道人身形包裹其中,这水波极其暗淡,只是一个简单防御法门,不过他欺风玄的修行不深,也不在意,只是随便施展一个防御法门,抵挡她的那些剑芒攻击。 风玄却恍若未知,依旧不运法诀,只是又施展剑势,驱动周遭灵气运转,化作剑芒向那水性防御波击了过去,她这一次剑势走到尽头之后,却没有收回剑势,只是右手猛地一震,体内真元随之震动,瞬间便在手部几条经脉之中形成了一个循环流转,顿时剑光大盛,寒芒迫人,接连几道寒芒从剑上飞射而出,速度极快,竟然恍若化作了一团,接连打在那水波防御的同一点之上。如此连续击打,瞬间就是数十道寒芒剑光,那水波本来就是刁光随意为之,威力不强,哪里经得起这般打击?终于也随之崩散开来,波光散去。 虽然风玄的功力修行低浅,然而如此剑法应用,却是巧妙异常,连那寿台之上的白眉道人都微微一愣,暗道这小女娃娃好高的悟性,心生欢喜。 再说那刁光道人正施展法诀,忽得水波防御大开,竟然被一道剑气及体,他赶忙收了法诀,运转真元,瞬间在体外凝聚,淡黑色的水波瞬间覆盖全身,将那剑光挡在外面,虽然将那剑光化了去,然而硬生生收回法诀,却让他心神不稳,加之刚才所受的伤害,又升起了一口血气。 将那口血气吞回肚中,刁光道人大怒,心想自己如此相让于这风玄,不过看在她是女子份上,怎么如此不知好歹?难道当我刁光道人就是好欺侮的不成?他这等傲气的性子,怎受得了这口气?看着那依旧轻笑的风玄,低哼一声:“这位风玄道友果然好修行,哼哼!” 说完之后,双手捏动法诀,催动道体元胎,寒气凝聚,水灵汇集,瞬间在他体外印诀凝聚,而后依着水性坎诀在手印之外成了一道微型水波,他法诀一运,手诀立变,带着那水灵之气在身前四相方位各轻轻一点,顿时身前生出水波层层叠叠,一波一波,却是布了一个阵法,足够阻挡那风玄毫无意义的骚扰攻击。 而后这才运了法诀,驱动灵气,喝了一声:“化峰!” 接着,刁光天灵再显道体元胎大口吸纳灵气,依着坎诀手印化作水灵之气,接而水灵之气被法门催动,开始化出一峰,同刚才所化相似。他施展法诀,便没有注意那风玄道人眼神之中一闪即逝的不屑和杀气。 只见那风玄道人全身忽得闪起了精光点点,四周寒气瞬间汇聚,隐约看得一道体元胎在她天灵之上显现,大口吸纳灵气,四周寒气之中灵光闪闪,化作一团一团的晶芒,附在剑身之上,几个呼吸之后,那剑光已然被一大片晶芒覆盖,寒气森然,泛出了一丝丝的蓝色光泽,却是寒芒积累之极,表现出了太阴之精之色泽了。 众人尽皆大惊,寿台之上的白眉老祖双眉一跳。 那玉德道人更是站起身子,惊呼出口:“凝玉功法?道体元胎?” 广场之中,那风玄的几个山门师长都惊呆了,哪里还说的出话来?这风玄平日里资质一般,怎生可能学会凝玉功法?又怎可能得了道体元胎? 正当众人惊呼的这刹那,那风玄道人右手猛地一挥,蓝色的寒光一闪,被凝玉功法加持了大量的寒芒精气破空而去,风玄身形随之化作一道寒光,随之而去,正向着那施展法门的刁光道人。 台上那诸人这又大惊,这风玄已经结出道体元胎,此番攻击又加持了凝玉功法,那刁光道人大意之下,又正在施展法门,只怕境况凶险。 那一道蓝色晶芒在重重水波之中炸了开来,晶芒四射,这一次风玄法门以道体元胎吸纳灵气催动,还加持了凝玉功法,自然不同以往,威力强大之极,猛然炸开,便将那四相方位上闪动着的几点水灵都震散了去。 而后一道寒芒,却是那风玄驭着剑光向刁光道人头部斩了下去,杀气腾腾,哪里是切磋?分明就是要他的性命! 刁光道人虽然运转法诀凝那水峰,心神却也感觉到形势巨变,心头一震,猛地催动法诀,将那水峰向迎面而来的剑光砸了过去,旋即身形向后猛退。 这淡黑色的水峰刚刚脱手,仅仅涨到半丈高低,便同剑光遇上,而后一声大响,水峰便被那锐利剑光破了去,那风玄全力运转道体元胎本体驭剑,还加持凝玉功法晶芒,锐利之极,自然非同小可,不是这一道水峰便能阻止的。 那刁光道人刚刚退开两步,知晓法诀凝化的水峰难以抵挡那道剑光,顿时双手舞动,口中念动真言,手捏印诀,顿时一点黑光从他身上一闪而出,在身前迅速旋转,当风玄那道剑光到了身前之时,那黑光已然涨大成一丈高低,速度快绝,见风便长! 轰然一声,风玄本体剑光顿时劈在那黑光巨体之上,却是铿锵之声大做,剑光倒卷而回,刁光道人虽然借着黑光宝物挡住了这一击,可他心神受创,一口血气再也忍不住,猛地喷了出来。 这时,众人方才看清那黑光巨体的模样儿,竟然是一座黑色山峰,同那刁光道人刚才以秘法催化凝成的山峰一般模样,只是完全是黑色实体,不知何物制成,闪着淡淡的黑光,全峰清奇,恍若真得一座山峰,其上有峰有水,有山有石,怪石嶙峋,俊峰清奇,流水叮咚。 峰体长大到四丈光景便停住了,强烈的水性气息瞬间将方圆百多丈尽都笼罩,连那寿台之上的众人都感觉水性气息忽得增多。 白眉老祖见识广博,看着那黑峰,眉头先是一皱,接着双眉一跳,不禁惊呼道:“竟然是水火峰之一的黑水峰!” 寿台之上那几位掌教也尽都惊讶,这水火峰乃是赫赫有名的宝物,乃是当年赤精子赠与殷洪的厉害法宝,后来封神遗落人间,众人都只是隐约有所耳闻而已,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在这刁光道人的手上,心头俱都震惊,暗自推测此子来历,自然,有些人心头也暗藏了些许贪心。 而太乙道人和金昊道人两人却没有太多惊奇,显然早便知道这水火峰之一的黑水峰在刁光手上,两人目光都盯着那落下身形的风玄,金昊道人目光凌厉,向那演武台上喝道:“你到底何人?怎得如此歹毒,隐藏手段,伺机便要取我徒儿性命!” 那风玄落地之后,面色也是一惊,看着那黑色山峰,没想到刁光道人竟然有如此异宝,匆匆祭出,便挡住了自己这融合了道体元胎的全力一击,未有丝毫损伤,反倒震得自己气血翻腾,这宝贝当真厉害非凡。 “哼!”风玄看了几眼,也不搭理寿台之上的金昊道人,只是一笑:“你有法宝,莫非我便没有?” 言语之间,她伸手从身上取出了一面小幡,色泽血红,迎风一展,那旗幡便长大成了五尺长短,乍看上去,幡面血红一片,再仔细一看,那血红的幡面之上却似乎燃烧着三元熊熊火焰,只是火焰色泽通红,在这红幡之底才显得不甚清楚。 那红幡涨到五尺长短,风玄冷笑一声,施展法门摇动红幡,顿时风火大盛,三色之火从空中乍然出现,随着幡面舞动向那黑水峰卷了上去。 “哼!”刁光道人看着风玄竟然以火势功了上来,心头顿时宽松,暗自揣摩,这黑水峰被老祖从祖师祠堂得了之前就已被祖师爷爷在那丹山赤水天的赤水潭中祭炼了上千年,其后老祖又一直勤加祭炼,内中禁法已开启了十之四五,威力强大,水灵充沛,那道家灵火都是一沾即灭,何况这怪幡卷起之火焰。 只不过他却不知,那怪幡所招出的三色之火非同小可,乃是未经炼化的三味真火。 当下,三色火焰便卷上了那黑水峰,但凭黑水峰四周水灵如何流转,都不能驱散,刁光道人这才晓得厉害,匆忙之中,连忙喷了一口灵气,运转法诀,催动黑水峰内中的葵水阴华,怎奈,他此时早已有伤势在身,催动着葵水精华又太过焦急,这一法门施展之后,黑水峰散出的葵水精华竟然依旧没有扑灭那三色之火焰。风玄面上冷笑,手上却不停,接而转起道体元胎,运转法门,连连摇动已然长到八尺长短的红幡,风火俱都大盛,狂风四起,卷了那一股股三色火焰,成了数十来丈高低的烈焰,烈焰通天,汹涌而上,将那黑水峰团团围住。 当那黑水峰被三色之火笼罩围住之后,刁光驱动法门却也震不散那三色火焰。 刁光道人心头大惊,那怪幡招出的三色火焰旺盛,将那黑水峰团团围住,气息牵引之下,那三色火焰仿佛全都燃烧在他的身周一般,只觉四周温度骤然升高,体内道体元胎竟然不受控制自发运转开来,抵御那三色火焰的灼烧。只是那怪火来得迅猛之极,他道体元胎新近受创,一时之间哪里抵挡得了?只听得吱吱声响,体内流动的水灵之气已然被那强大的三色火焰化了去,他心头更是大骇,看着四周三色之火越发鲜艳浓厚,知道此番先前太过大意,这时醒悟却是已经晚了,一时之间怎能抵挡? 无奈之下,刁光纵然心头有百般不舍,也只得猛然催动了法诀,将元神之中那一点黑水峰的印记强行抹了去,顿时断去了同那黑水峰之间的联系,身周顿时没了三色之火灼烧,清凉遍体,不过面色却是越发阴沉。 再说那黑水峰没了刁光的法门催动,忽得变小化作原先那般模样,在三色火焰之中受其灼烧,也不变色崩坏。风玄咦了一声,没想到刁光道人如此便放弃了这般至宝,接着就是一阵大笑,恍若银铃之音,清脆悦耳,她右手持幡猛地再一摇,那一团三色火焰受了法诀催动,猛地也缩小下来,仅仅将那黑水峰包裹,而后将其中那已然变小的黑水峰包着飞了过来,一团三色火焰风火互涨,气势惊人。 看台之上,那金昊道人看着黑水峰竟然被三色火焰卷了回去,顿时心头一惊,也顾不得什么掌教脸面,化作一道金光,瞬间便遁上了演武台,也不顾三色火焰,右手闪着浓烈金光,伸手就向那团三色火焰之中的黑水峰抓了过去。他乃是五行宗的掌教,修行自然深厚,已然修入化精境的后期,精魄融了大半,五行法门也自精通,此时运转法门,从道体元胎之内逼出凝练的西方庚辛金华将手臂完全包裹起来,也不惧怕那三色火焰,直直伸了进去,当下便要抓那水火峰。 风玄看着金昊道人,面上早已没了笑意,那双神采流转的眼神之中闪射着一股强烈的怨气,内中自然带了凌厉冰寒的杀机。寿台之上几人自然感应得到那怨气杀机,心头都是一惊,这女子到地同五行宗门有何冤仇?竟然如许大的怨气和杀机,玉德道人本想上前阻止那风玄,不过此时感觉着那杀机怨气,心头一动,脚下就是一缓,眉头皱了起来。 金昊道人却无暇顾及这些,他看着眼前已然快要抓在手上的黑水峰,心头微微一松,暗道这宝贝万万不能丢了才是。 岂料,他这念头才起,顿然便察觉一道阴森可怖的阴毒气息从远处射了过来,只向着天灵窍**打了上去,距离尚远,他便感觉体内的道体元胎竟然要离体而出,向那阴毒气息之上凑了过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金昊道人哪里还敢管什么黑水峰,当下运了法门,施展金门遁光,化了一道金光远远闪出。 只听得微微一声闷哼,金光一敛,金昊道人便出现在远处寿台之下,右手微微颤抖着,双眼直勾勾得看着远方,目现惊惧,适才他提前躲避,竟然依旧被那阴毒之气扫中了一点,顿时周身阴冷,遁光也被破了去,而且道体元胎似欲被那阴森气息牵引离体而去,吓得他赶紧运转法门调节道体元胎,驱散那点阴毒气息,心内也隐约猜到了那可摄人魂魄的阴毒气息的来历。 “嘎嘎,这后辈好不懂道理,竟然去欺负一个后生女子,莫非便以为她是没有师门长辈的么?”一个阴侧侧的声音旋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语气森然可怕,一股阴沉之气顿时笼罩下来。 乍听着那阴沉之声,白眉老祖面上就是一惊。 第七章 云琅之恨 白眉老祖面色一变,起身喝道:“啖魂老鬼,百多年未见,怎得还是如此藏头漏尾,见不得人!” 接着,他便大笑起来,四周寒气也随着他那大笑之声化作一道道寒波飞扬,将那笼罩下来的阴寒气息尽都祛除。 那阴沉声音顿了一顿,接而阴笑道:“白眉老鬼,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日后定然后悔!” 这时,风玄双目微赤,看着那正在调息的金昊道人,道体元胎隐现天灵,大口吸纳灵气,运转了法门,再度催动手上的红幡,此次那红幡受了越多灵气,便涨到了十尺高地,猛地一摇,硕大一团三色火焰随之向那金昊道人冲了过去,此番这三色火焰颜色越深,显然威力越大,不过却被金昊道人的护体金光自动挡在了外面,不得而进,这金昊道人执掌五行宗门,修行自然深厚,风玄以幡扬起的三色火焰到底还未经祭炼,比不得三味真火,虽然厉害,但一时半会却也颇不开金昊道人的护体金光。 寿台之上的太乙道人看着师侄危险,身形一动,便向金昊道人飞了过去,那一道淡绿遁光到了半途,又猛地停下,却是被几道阴寒气息挡了下来,他修行自然强过金昊许多,刚停下来右手翻飞,便化去那几道阴气,接着便要向金昊那边遁去,身后阴气大盛,一个阴侧侧的笑声从身后响起。 太乙道人知道身后这人的过往来历,自然不敢强行遁去,只得迅速转了身过来,全身罩着一层绿色的乙木之气,谨慎万分得看着眼前出现的那团阴气。 在太乙道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一团漆黑冰寒的浓厚阴气翻滚片刻,从中显出了一个人形,却是一个身形枯瘦的道人,穿了一身黑色道袍,右手握着一柄幽黑小幡,周身笼罩一层阴云邪气。 太乙道人看了一眼那道人手上不起眼的小幡,只觉其上翻滚着阴魂冤魄,不时发出几声哭嚎厉啸。听着那骇人哭嚎,太乙道人面上紧张之色尽去,显出几份悲愤,双眼颜色也变得血红,左手捏了震字诀,聚集震雷木华,从内中提取木性精气,将周边阴气震了开去,右手提了长剑,遥遥指着那黑袍道人,厉声喝道:“啖魂魔头,你可知我是谁?” 那黑袍道人阴沉沉得笑了两声,却没答话,只是斜眼看着那太乙道人,右手轻轻摇动着手上的小幡,每一摇动,幡上都会显出几丝古怪的淡黑色火焰,而后那幡上腾挪阴气更盛,其中阴魂哭嚎之声也越盛,却是幡中阴魂被扬起的魔火焚身。 太乙道人听着那阴魂冤魄之厉啸哭嚎,面上神情越发悲愤,双目已然尽赤,右手长剑指着那黑袍啖魂道人厉喝:“也叫你死个明白,我乃五行宗门下太乙,八十多年前北海之畔被你所杀的太厄道人乃是我的师兄!” 那啖魂道人哼了一声,阴声道:“什么太厄,道爷我早不记得,倒是你这道士,有何本事要我性命?” 太乙道人不再说话,口中念动真言,右手长剑虚空划过几个道符,道体元胎竟然完全从天灵之上跳了出来,便显现在天灵之外,大口吸纳灵气,每一呼吸,周遭雪山灵气就是一股波潮涌动,聚集起来的乙木精气便多上许多,短短两三个呼吸,也就是一刹那的时间,浓浓的乙木精气竟然将太乙道人完全笼罩其中,只见得一片浓浓绿色。 忽得绿光忽闪,乙木精气竟然猛地便迅速回缩,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绿光散去,只见太乙道人左手虚捏震字诀,右手所持长剑竟然闪着一点青色亮光。 这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啖魂道人开始还不甚在意,只是看着太乙道人聚集木性精气,等那绿光收敛,长剑之上显出一点躁动的青色亮光,他这才眉头微皱,那绿光本是乙木精气,倒也无妨,不过这一点青光却是震雷木灵之精,非同小可,不知怎得竟然被这道人法门演化出来,当下嘿得一笑:“道爷没时间陪你玩耍!” 说话间,啖魂道人右手持幡猛地一摇,方圆数十丈地下阴气聚生,腾腾而起,将他与那太乙道人都包在其中,他右手所持长幡之上散出六道黑光,成了另外六面黑色小幡,分别扎在六处。 接而,啖魂右手长幡再摇,阴气又盛,便掩盖了那六处黑光魔幡。 “聚魂阵!”白眉老祖面色沉了下来。 玉德道人当年也曾同魔道对抗,自然也知晓这啖魂道人聚魂幡所布下的聚魂阵法的厉害,担心太乙道人对付不得,当下便想出手相助,上前一步,身上散出一层浓浓黄芒,运起了五德法门。 忽得白眉老祖眉头一动,右手一摆,拦住玉德道人,沉声道:“等等!” 玉德虽然不解,不过却也停了下来。 再说太乙道人被啖魂道人的聚魂阵势困在其中,却也不惊慌,依旧念动口诀真言,任由一道道冤魂阴气打在身上,将身上的护体绿芒打得越来越淡,长剑之上的那一点震雷木灵气却是越来越亮,一股猛烈气势在其中酝酿,散出一丝丝的躁动和猛烈之势。 啖魂道人执掌聚魂阵,自然感觉到那震雷木灵气之中震荡着的猛烈之势,晓得接下来这太乙道人的法门定然厉害,心头也不敢大意,催动了聚魂阵的法门变化,摇动聚魂幡,从幡上忽得冒出了几团幽光,有人形,也有兽体,却是这啖魂道人之前摄入幡中的厉害精怪还有道门修士的元神魂魄,被他以魔道法门祭炼,凝练成了这等阴魂之体,唤作阴鬼,这些阴鬼平日里受了啖魂道人的法诀催动,吞噬聚魂幡中收摄的冤魂厉魄,取其厉元怨气修行,厉害阴毒,潜藏于这聚魂阵中,神出鬼没,很是难以堤防,普通修士被这阴鬼沾身,阴魂厉气即刻上身,污化元神,坏人修行,阴毒无比。 那几个阴鬼出了聚魂幡,瞬间便四散飞射,它们生前神智虽然被啖魂道人以秘法抹去了大半,却还留下一丝半点未曾炼化,总不愿屈服于这啖魂道人,所以每次出来便四散而去,只不过它们那魂魄之中都已然被啖魂道人种下法根。啖魂道人看着这几阴鬼在此时竟然不听号令,心头大怒,元神一动,那几个阴鬼身上马上便燃起了一丝梵天之火,虽然那梵天火焰微小,没有化去那几阴鬼,不过却让它们尽都鬼哭狼嚎,一时间那聚魂阵中阴风更盛。 几个阴鬼被啖魂道人那梵天火一烧,便老实了许多,按着啖魂道人的号令去对付阵中的太乙道人。 一条猛兽阴鬼在那阴风之中身子一摆,当下便长成一条长约三丈的大虫,额前生角,四蹄驾风,蹄下一动,那巨大的身子便到了太乙道人身前,巨口一张,隐约之间都有剧烈腥气传出,阴风邪气四射,以厉魄怨念凝练而成的那阴毒气息顿时四起,同时那大嘴便向着太乙道人咬了下去。 孰料,太乙道人竟然不加躲闪,只是口中念动的真言之音大盛。 那大虫阴鬼没有神智,自然不晓得其中怪异,只是张开大嘴咬了下去。 便在那大虫巨嘴临体之时,太乙道人双眼猛睁,右手之上的长剑光华大盛,一道青色亮光猛地一闪,却是那震雷木灵精华凝成了一点雷光。 太乙仗剑猛地一扬,那以大虫阴鬼修行而成的阴鬼便被剑上的震雷木灵青光震开,发出一声凄厉长嚎,全身上下尽都冒着黑烟,太乙也不理会这大虫阴鬼,只是驾了那青亮剑光向上疾飞,四周的阴风邪气遇了那青亮剑光,顿时发出吱吱响声,化作虚无,不过啖魂道人倚仗着聚魂幡摆出的聚魂阵法非同小可,六道副旗合了阴数,招聚阴魂厉鬼,颠倒阴阳,阴气几乎无穷尽,聚魂主幡在其中占了主位,有啖魂道人居中主阵,一般修为略超他的修士落入这聚魂阵法中都难以逃出,更别说太乙道人本来修行便不及他,要想出阵,更是难上加难。 太乙道人仗剑飞了半晌,都难以从这阴气之中逃出,这才知道这聚魂阵法厉害非凡,当下也不犹豫,张嘴连连喷出三口本命元气,顿时剑光大盛,其上那一点青色震雷木灵光燃起了熊熊青焰,内里有雷光闪烁。 顿时,剑光一闪,方圆数十丈之间的阴气尽都消无,青色雷光猛地打出一个霹雳,便将上方那无穷尽的阴气霹开了一条缝隙,太乙道人连忙从那缝隙之中飞出,顿时便见了天日。不过周边依旧阴气森然一片,笼罩方圆十多丈,阴气迅速蔓延,让那太乙道人更是惊讶这聚魂阵法的精妙厉害。 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就是除去了这魔头,是以诸般念头在心头只是一闪,将那剑光停在了那聚魂阵势内阴风密云之上,右手长剑一扬,那剑光便虚空悬浮在他身前三尺,随之他又猛地喷出了一大口本命元气,接而念动真言,右手一晃,从身上取出了一张门中长上赐下的灵符,青光闪闪,光芒四射,瞬息便将周遭阴气化去一片,他将那灵符贴在剑上,厉喝道:“今日便要除去了你这魔头,为我那太厄师兄报仇,看你怎得逃脱这仙符天威!” 说完之后,太乙道人将身前青光闪闪的长剑一拍,同时身形猛地向着广场方向退去,向着广场之中尚未退远的弟子大喝一声:“退!” 啖魂道人在聚魂阵中只见一道青光射来,接而便感应到那青光之中躁动的雷火气势似乎要将这一片空间完全轰为粉碎,顿时心下骇然,知晓那青光灵符厉害非凡,不是凡品。他向来心性谨慎,心头一觉有异,马上便收拢了阵法,只留得一丈方圆,聚魂幡再猛地一摇,阴风阵阵,其上闪着星点的梵天之火,防在自己身周,一时间也无时间去想那太乙道人不过力境修士而已,怎能炼得如此骇人的五行灵符。 闲话不提,但说那青光碰上阴风聚气的阵势,猛地便炸了开来,当下一声轰然巨响,青色雷火大盛,将那四周百丈的汉白玉板都震成齑粉,雷火中间风雷涌动,混沌一片,任谁也看不清内里状况。 众人看着太乙道人施展的那灵符如此威力,都是大惊失色,紫罡道人修习玉清雷罡,内中隐秘之处有几种已然入了仙道的法门雷诀记载,认得这雷火乃是震木雷火,而那灵符乃是那些地仙甚或是得了仙道前辈方能施展的手段,当下惊叫了出来:“震木雷符!” 这时,忽然听得一声:“妖女敢尔!” 原来是太乙道人发现风玄已然以三色烈火将依旧疗伤的金昊道人团团围住,金昊道人既要炼化体内的阴毒之气,又得防备外面的三色火焰,时间一久,不免有了疏漏,差点被三色火焰烧了进去。 太乙老道身形向那风玄飞去,刚刚飞到一半,忽得地下黑光一闪,一条黑影从地下冒了出来,直挺挺得挡在了太乙道人身前,那身影极高,几乎可达一丈,周身都被黑布遮挡起来,看不到面貌。 太乙心头焦急,随手打出了一道乙木雷诀,便要绕过去救金昊道人。 岂料,那黑影不躲不避,右手直勾勾得抓向了太乙道人。乙木神雷打在那黑影长长的手臂之上,只将他的动作震慢一些,却丝毫没有伤到那黑影。太乙顿时大骇,他长剑已带着适才灵符炸开,此时只有运了木门道法,又打出了几道乙木神雷,身子向后退去。 风玄得了这空闲,连忙快速摇动红幡,三色火焰剧盛,将周遭都烧得吱吱作响,其中金昊道人顿时压力倍增,只觉那三色火焰随时都可能烧破了防护金光法门,心头大惊。 白眉老祖面色也是大变,看了那巨大黑影一眼,接而不及迟疑,寒光一闪已然到了那金昊道人身边,右手猛地一拂,一道晶蓝色的光华扬起,顿时火势就是一弱,金昊道人得了这一个空闲,连忙运转玄功,周身金光大盛,不理会外围的火焰,终于将体内的阴毒之气完全化尽。 “你这妖女,凭得歹毒,我与你何愁何怨,竟然想要我的性命?今日非得除了你这祸害!”金昊道人一经脱困,心头怨气便起,看着那风玄,双手凝聚金光,身形一闪,便要飞了过去擒拿风玄,却被白眉老祖一手拉住。 金昊道人虽然气恼,却也不敢反抗白眉老祖,只是回头看白眉老祖,却发现白眉老祖一双长眉抖动,右手指着那风玄,面色大变。 这当儿,适才太乙道人炸出的那震雷木灵雷火也渐渐没了生息,当中一片焦黑,内中那聚魂阵所聚阴气早已被那雷火烧散了去,只留下那聚魂幡护着啖魂道人,不过聚魂幡上梵天之火也颇为暗淡,阴气不似先前,显然受了损伤。啖魂道人从那幡影之中蹿了出来,驾起了阴风一扫,便到了风玄身边,对着那正同太乙道人打斗的巨大黑影喊道:“师弟回来,今日他们人多势众,便等改日再行了断,哼,我倒要看你五行宗门下有多少这等厉害灵符!” 那黑影听了啖魂道人的话,也不言语,转身便回到了风玄身边。 白眉老祖丝毫不看那已然回到风玄身边的啖魂道人和巨大黑影,只是指了风玄半晌,声音发颤,道:“你是云琅!” 风玄一惊,不过却也没有出声反对,身子也是颤抖不已,半晌忽得笑了起来,伸手在面上一抹,顿时容貌大改,一幅截然不同的容貌显出,很是靓丽,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神采灵动,她看着那白眉老祖,颤然笑着,声音凄厉,过得半晌,忽然道:“老祖还认得云琅?” 白眉老祖看了云琅面貌,面色大变,声音颤抖:“我自然认得你,自然认得,你父女二人这些年去了哪里?怎生同这妖人混在一起,莫不是你父亲被他们擒了去?” 云琅听得白眉老祖言及父亲,面色大变,厉声道:“你不要提我父亲,当年若非你把他逐出师门,我父亲又怎么会被这个狼心狗肺的贼子害死?” 云琅说话之间,右手指着那白眉老祖拉住的金昊道人。 金昊道人先前听得两人对话,面上就是一变,此时听得云琅如此说,当下一声大喝:“休得胡言!” 说话间,右手猛地一摆,一道金光向着云琅便打了过去。 忽得四周晶蓝一片,空气似乎都被凝固,那地脉寒气结晶化作一团蓝光,将那一道金光拦了下来,白眉老祖将那金光收在手上,却是一柄金光闪闪的短剑,辛金之气大盛,锐利非凡。 白眉老祖将那短剑拿在手上,双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金昊道人,接着向那云琅道:“云琅,你说你父亲是被这人所害?” 云琅狠声道:“当年父亲被你逐出师门之后,心灰意冷,四处游历,有一日,流落中土一处山林荒地,正碰到了他的一位知交好友,哼哼——”云琅凄厉得笑道:“就是这位金昊道人!” “当日父亲便将过往经历都讲与这金昊道人,熟料,这金昊道人知晓了父亲经历,晓得父亲得了前人白天君遗下的三火道法和烈焰阵图,竟然就起了歹念,当时装作热情,背后却使了法门将我父亲打倒,擒了我,逼迫我父亲将那修行法门传与他,而后更是将我父亲一身修为尽都废去,还怕我父女两人将此事败漏,便要杀我二人灭口!” 云琅狠狠瞪着那金昊道人,咬牙切齿:“若非当时正好被师傅碰上,只怕我早已做了孤魂野鬼,可怜我父亲虽然未被你这畜牲害死,却被废了修行,郁郁而终!哼,恶心狗贼,想你当日用尽心机得了那功法,却怎知道那烈焰功法没了这三道烈焰幡却是形同废物——” 说话间,云琅不禁厉喝:“便为了那等废物,害得我父——”话说到此,她嗓音已然沙哑,说不出话来。 那白眉老祖闻言大拗,双眼微微显出一点泪光,转身一手将那金昊道人抓在手上,厉声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说话间,白眉老祖身周泛着从地脉提炼而来的晶蓝寒精,骤降的温度让金昊道人不由一个哆嗦,接而大声道:“什么三火道法,我从未听闻,何况她乃魔教妖人,老祖怎能信她?” 白眉老祖目光乍寒,沉声道:“她乃我曾孙,谁敢说她是魔道妖人?” 说这话间,白眉老祖双眉抖动,金昊道人晓得老祖火气盛大,哪敢再说,只是转头向那太乙道人呼喊:“师叔救我!” 那太乙道人这半晌也听得云琅讲述,心头大震,不过这金昊道人到底是他五行宗门的掌教,即便是真得做了那等道德败坏之事,也需得擒回宗门处置,是以他听了金昊道人之言,略微沉吟,还是到了白眉老祖身前道:“还请老祖放开鄙门掌教,此事我五行宗定然细细查探,日后四明山五行宗定然给老祖一个交待!” 白眉老祖同太乙道人本来颇有些交情,若是其他事情可能也就顺了太乙道人的意思,不过此事让他大为伤心在意,怎能听从太乙道人之言?当下沉了脸面,道:“你适才也听了我徒孙之言,知道这金昊道人行径,难道还要我放他不成?” 说话间,已然须发皆张,双眉暴跳,接而却声音大悲:“可怜我那小徒孙,竟然被这等贼子害了性命!” 当下,老祖更是大怒,身周寒气又盛,哪里管什么太乙道人,伸手便要向那金昊道人的头上拍去。 金昊道人被老祖一手制住了,元神被制,使不得功法,也动弹不得,哪里能反抗,当下吓得魂魄乱颤,口中大呼:“救我!” 这当儿,却听得一个声音:“老祖且慢动手!” 第八章 天启遭劫 再说白眉老祖一手拿了金昊道人,另一手按在金昊道人天灵大**之上,转身怒道:“谁人阻我?” 却是那刁光道人从后走了出来,形容狼狈,不过双眼傲气迫人,傲然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得老祖将我五行宗掌教先行放了,日后我五行宗查一个水落石出,自然给你大雪山一个交待就是!” 他顿了一顿,傲气凌人:“我四明山曾祖爷爷刁莫真人早得了地仙之道,正在丹山赤水天清修,此乃我门中之事,他老人家自会处置,倒时自然会给贵门一个交代!” 说话间,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云琅,心头暗暗打算回去便找祖师,一定要求得祖师爷爷将黑水峰夺回来,踏平那魔道自在宫,一来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二来也为四明山扬显声望,看日后谁人见了我刁光还敢无礼。 再说刁光道人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地仙虽然依旧没有飞升仙界,却已然过得天地双重劫,只差人劫一过便位列仙班,神通广大,非是他们所能想象,若五行宗出了一位地仙前辈,那修行界中定然又有一番变动。 白眉老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眉头也微微皱起来,不过他性子刚烈暴躁,眉毛接连两跳,嘴角微跳,冷喝道:“你这个小辈是在威胁老祖我么??” 此话寒意甚重,透着一股森然杀气。 说话间白眉老祖右手使劲,额头天灵之上显出一条微微晶流,那显出深蓝的晶流在他天灵之上显形流转,恍若一条小溪一般婉转,小溪当中却是一颗白森森的珠子,晶流寒气绕珠子流转,寒气森然,那珠子正是白眉老祖名震天下的玄光精元珠,乃是大雪山地下寒脉孕育而成的一颗精珠,被缥缈宫前辈得了,以道门密法寄炼数代掌教,传到白眉老祖手上时就已经有近五百年,很是威力惊人,当年正魔相抗,正是上百魔修的性命成全了玄光精元珠的威名! 而这寒光四射的晶流乃是百多年来,白眉老祖借着大雪山的地下寒脉辛苦修行,方才凝聚入道体元胎的一点寒晶本原,同玄光精元珠灵性相通,虽然依旧不若太玄之精,却已然相差不远,而且他是将这等极寒之性融入了道体元胎,等若将道体元胎同这大雪山的地下寒脉相通,法力修为自然大增,再加他本来也有半只脚已然入了那灵慧妙境,虽然道行参悟不比当日那入了灵慧境的天衍道人,但这法力修为却不比当时的天衍道人差。 那寒脉晶流合玄光精元珠于白眉老祖天灵一显,诸人皆是一惊,猛然忆起这慈眉善目的老祖当年的手段,刁光道人顿时面色也是一变,心头担忧,暗自恼恨自己刚才之话过于狂傲,若是激怒了这向来手辣的白眉老祖,只怕当下便得留在这雪山之中,丹山赤水天中的前辈祖宗虽然得了地仙大道,神通广大,只怕也难以查得此秘。 再说白眉老祖天灵之上那晶流流转,玄珠散罡,寒煞迫人,他那左手之上也蕴了一层晶蓝寒芒,他看了看一边双眼尽赤的云琅,双眼杀气大盛,额头那晶流更是晶蓝一片,隐约显出道体元胎。 他刚想要下拍,耳中便显出身后玉德道人的一声微弱叹息,顿时心头一震,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再缓缓扫过大雪山缥缈宫的门下诸人,又回头看了一眼玉德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后辈,心头一颤,晓得若是今次真得将金昊道人斩杀,只怕日后大雪山满门都将难免一场灾祸,那地仙修行岂是小可,若是报复起来,恐怕门下众人能存活十一就是大幸了! 想到这里,白眉道人转过身来,目光变幻数次,始终没能按下去这一掌,最终只是长长叹息一声,狠狠地一甩,将那金昊道人远远甩出,口中厉喝:“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你四明山若一年之内不能给老祖我一个满意答复,我拚了大雪山这份基业,也要与你四明山五行宗好生周旋周旋!” 言罢,右手一甩,沉声道:“送客!” 太乙道人接住那冻结在晶蓝冰块之中的金昊道人,面色也变了几变,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一年之后,我四明山若是没能给老祖一个满意答复,太乙定然亲上大雪山,任凭老祖处置!”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双眉乱跳的白眉老祖,晓得今日白眉老祖心情大坏,也不等老祖回应,右手猛地在那冰块之上一拍,虽然将那晶蓝冰块震碎,然而金昊道人却动弹不得,他被老祖以冰晶寒气封了窍**真元,而他们这几人修行都不比白眉老祖,是以都难以解开那禁法。 太乙略微一试,便晓得无用,伸手抓起金昊道人,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化作一道绿光,借了灵气遁走,身后跟了一道淡黑色水光,自然就是刁光道人。 云琅面色大变,狠狠盯着那两道遁光,死咬着嘴唇,双目发出血红赤光,显然心头大恨,当下便想要追上去,却被啖魂赶忙拦了下来。 啖魂道人死死拉住面色煞白双眼赤红的云琅,一直看着那两道灵光消失,面上一青一白,变了半晌,他出身魔道自在宫,自然晓得当年梵天魔祖被丹霞山的地仙真人挫败之事,心头一直对丹霞山甚是忌讳,不敢轻易招惹,今日忽得听说那四明山五行宗竟然也有地仙清修,心头自然大乱,不知该如何应对,等了半晌,那两道遁光都已远去,啖魂道人这才叹了口气,放开了云琅,低声对身边的身子直颤的云琅叹道:“此事关乎地仙,非同小可,不可鲁莽,稍有不慎,我等生死事小,更可能损及我自在宫的这份基业,师妹勿要心急,还需先行禀告师尊才是,师尊修为天人,自然能找还师妹一个说法!” 身子剧烈颤抖的云琅咬牙切齿半晌,接而狠狠地长吸了几口气,竟然微微笑了笑,笑容扭曲,仇怨深重:“我已等了这么些年,再等一些时日也无妨,只是看着那金昊狗贼如此从眼前溜走,心头不甘!” 说话间,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那双眼尽是遗憾愧疚的白眉老祖一眼,想要咒骂其胆小怕事,不过看着老祖那面色眼神,不知怎得,心头就是一酸,想起了幼时得老祖亲自传授凝玉功法的情形,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死死看着远处金昊道人那几人消失之处,嘴唇皆被咬出丝丝血迹,身子颤抖,在这雪山微风之中,一时间竟然显得那般羸弱孤苦,对面的白眉老祖诸人看得,想及她父女之事,都心痛不已,老祖更是心头剧痛,闭了眼睛,双手紧握,暗暗启誓:日后若不为这云琅父女报了仇怨,便让我白眉魂飞魄散,永堕轮回! ***** 再说天启,他在谷中忽然心头一动,推算一番之后,尽管不能知晓前后因缘,却也晓得近日有劫难,当下他便摆了幻阵,将蓝玉道人的紫元剑置入阵中,以防那剑随了自己遭劫。 这一番推算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将紫元剑置入幻阵之后,山门广场之中的大比早已过了许久,他心头揣摩着推算灵光中那笼罩阴云到底是何缘故,脚下自然不敢运那神行之法,只是踩了双色太极法器,驾了双色光华回转。 等他到了广场近处,忽然便心生警觉,听得白眉老祖一声呼喊:“天启小心!” 这当儿,一股阴风邪气猛地卷了过来,天启本要躲闪,忽得心头一动,想起推算灵光之中那笼罩上空的不散阴云,难道那阴云就是应在此处的魔道中人身上不成?不如就假装被他擒去,也好随之应劫! 心头那般思索,天启便没有躲闪,只是元神一动,催发坎离阴阳法器,同时运了法门暗暗以元气护住周身,任由那阴气将自己卷了开去。 那阴风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很是厉害,天启也不理会,只是护了周身随之。 坎离阴阳法器经天启催动化出一团红白两色光芒,双色光芒凝合成太极阴阳流转,护在天启身遭,然因天启并无法催动凝聚灵气聚合法器,所以那太极护身光芒微弱得很。啖魂道人手上再一使力,干枯的右手探了出去,狠狠一拉,刺啦一声,就破去了那坎离法器之双色光芒。 “嘎嘎!竟然是天坎、天离那两个老鬼的坎离法器!”啖魂道人收了阴风,天启便被抓在手上,他嘎嘎大笑,状甚欢愉,那也难怪,他与天坎天离有仇怨,今日在此抓了有坎离法器之人,收去天启身上那坎离阴阳法器,也算将那过往仇怨报了一半,心头自然舒畅。 “啖魂,速速放了天启!”白眉老祖眉发飞舞,他无从思索以天启的神秘修行,为何会如此轻易便被捉了去,当下就是大怒,长发白眉舞动,寿袍飘荡,额头天灵之上隐隐显出道体元胎,那道体元胎很是奇妙,元胎之上闪烁着那一条地脉寒气精华所化的晶莹流光,恍若石泉溪涧,轻缓流动,呈现幽蓝之色,寒煞之气四射,内里一颗玄光精元珠转动,晶蓝光芒流转。 白眉老祖张嘴一吸,顿时大雪山之内的寒气涌动,他借着大雪山寒脉之本源玄光精元珠催动地脉精华所化的晶流,掌控着大雪山秘境之中的寒气流转,瞬间,海量寒星精华从地下寒脉之中飞升而起,穿过地层入了这秘境之中,整个大雪山瞬息就是冰雪飘零,纷纷围绕着他身子上下流转。 老祖刚刚为门户计放走那金昊道人,本来心头就是悲痛,此时天启孩儿又被啖魂道人所拿,心头悲愤之气尽都化出,一时间全力运转修为,引动大雪山地下寒脉之中的寒气,造成了这般声势。 啖魂道人自然也是大惊,白眉老祖这等声势,他自知难以抵挡,不过此时此刻他怎么会放过天启?白眉老道虽然厉害,到底不像四明山的地仙那般让他害怕忌讳,所以心头一惊之后,也顾不得脸面,当下右手一抓,虚空摄起了天启,嘎嘎笑道:“白眉老儿,你不要他的性命了不成?” 当下他那右手之周阴气流转,一片阴森可怖。 局势发展至此,不过瞬息之间。朱云灵面色一片灰白,大喊一声:“天启我儿——” 她飞身到了白眉身后,想要前冲,看着啖魂道人手上的天启,却是不敢,只是面上焦急,死死看着那啖魂道人:“你这妖道,快些放了我儿,否则大衍宗门上下于你魔道自在宫不死不休!” 她心头焦急,当下便讲出此言。 那啖魂道人只是面色一变,接着阴笑道:“大衍宗于我魔道早有大仇,也不怕再多这么一桩!” 这当儿,天启看着白眉老祖和母亲两人的面色,心头也有些羞惭后悔,心头一动,也不想对这至亲两人掩饰什么,运起了修习的那古怪法门,嘴唇不启,元神不动,当下玄奥法门运转,白眉老祖和朱云灵两人的心头耳畔都响起了天启声音。 “不必忧心,我不妨事,这道人伤不了我,若我要走,就凭这道人,还拦不住我!只是眼下有劫云笼罩,我随了这道人前去,也好应劫!” 天启那淡然的声音一起,白眉老祖和朱云灵都看向了啖魂道人手上所抓的那天启,此刻天启双眼紧闭,面色煞白,不过嘴角却微微荡起一丝笑意,淡然而随意,看在白眉老祖和朱云灵的眼中,他们心头又升起了天启那句‘若我要走,凭这道人还拦不住我’,顿时心头便踏实了许多,那淡然微笑也散发着丝丝不显眼但却笑傲天下的傲气,白眉双眼还瞥过天启肩头那条不起眼的灰黑色小蛇,心头便又是一松。 这时,白眉老祖和朱云灵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都发现了两人眼中的震惊,还有那一闪即逝的淡淡喜色。 乘着两人这一愣,啖魂道人右手擒着天启,左手运上了全身修为一挥黑色聚魂幡。啖魂道人修为精深,全力施展聚魂幡这等法宝,威力自然惊人,聚魂幡黑色梵天火星星点点闪烁,阴气森然,阴魂厉鬼呼啸,阴气大盛,接而一片阴云闪过,那几人就没有了踪影。 玉德道人刚要上前去追,便被老祖拦了下来,老祖也不解释,也不回头,低声道:“放心,无碍!” 朱云灵自然也只是呆呆看着,虽然有天启之言在心头,总踏实一些,不过她又怎么可能完全放心得下来? 白眉老祖早便晓得天启神秘,不仅能吸收赤炎真火太玄之精修行法门,还不知如何降伏了那古怪厉害的火蟒巨怪,适才他看着那火蟒巨怪所化的小蛇在天启肩头没有动静,心头知道天启这孩子当是无险,否则这火蟒早化出了原型,怎还会如此不动声色?是以他虽然不知天启的心意,却相信天启定然无碍。当下他看到朱云灵依旧有些担忧,眉头一跳,便传音与朱云灵如此如此。 那朱云灵得乐白眉老祖传音,面色大变,过了半晌,转身看着老祖,老祖也不说话,只是点头,朱云灵面上顿时没了那许多的担忧,只是带着几分哀愁。 再说这当儿,场中最为诧异之人,还有那蓝玉道人。 便在天启被魔道啖魂妖人携着出了大雪山秘境之时,蓝玉耳中忽然传入一个淡然轻缓的声音:“你现去秘境山外雪谷,通道洞口布有一阵,你只需按着如此步法,自能入得其中,到时定有所获!” 接着就是一组步法法门传入蓝玉道人耳中。 蓝玉道人面色几变,她自然听得出那声音乃是天启所发,原先心头的担忧也顷刻便化为虚无,看着早已没了天启踪影的那个方向,双眼越发闪亮,只觉得那天启当真神秘之极,不知他用了何等秘法,竟然瞒过了这许多长辈高人的眼睛。 蓝玉道人思索了半晌,只觉其中有颇多疑惑,她思量不清,便乘着众人皆惊的时刻,悄然转身,化作一道紫光远去了。 在那雪山之畔,朱云灵望着远方天际,低声喃喃道:“这是我那孩儿么?这是我那孩儿么?” 说话间,朱云灵眼角晶莹,却是滑落了泪珠。 白眉老祖看着孙女儿落泪,急得搓手跺脚,道:“灵儿,你莫为天启着急,那孩儿深藏不露,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朱云灵缓缓摇了摇头道:“老祖,为何别家孩儿都同父母相亲如一,而我这孩儿却始终距我遥遥,就算他就在我身边,也恍若相隔天涯一般,让我看不清,摸不透,掌教真人说我儿天启前途多舛,我这做母亲的,日日夜夜都在想为他分担,可这孩儿为何偏偏要一人独行——” 朱云灵望着远方天际,无语泪流。 第九章 南荒银尸 神州南部多有山林,而且那山林连绵相接,尽都覆盖广阔,就是一般山林也有千里之地。加之那山林之中多有瘴气猛兽,毒虫巨蚁,所以南部虽然广阔,然而真正有人居住之地却是不多。 那广阔山林腹地之中更是了无人烟,内里充盈剧毒瘴气,就是一般植物猛兽也全无踪迹,只有一些不惧怕剧毒瘴气,或者干脆就是依仗瘴气而生的那些古怪生物才能存活其中,这里数百年不见人迹,周边山林聚积起来的地脉之气未经破坏,混之以那天然而生的剧毒瘴气,天长日久,孕育其中的古怪生物之中便有些有天赋机缘的开了灵窍,修了妖道,这些妖物尽都是靠着毒瘴脉气修行,不说修行,就是那一身提炼凝华的毒气便厉害非凡,比之一般的妖物要厉害许多。所以即便是修行之人,也甚少进入其中。 夕阳西落,这一片险恶山林之中竟然显出了几分宁静之色,只是那静谧之中带着几分让人心头不安的战栗惊悚之感。 在一块光秃山石之上有六个道人,当先是两个老道。其中一个身形矮小瘦弱,穿着一件紫色道袍,背负长剑,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四射,内里似乎雷光闪射,威猛之极,而另一老道身材高大,却略微驼背,目光略显无神,周身闪着几缕阴气,显得有些阴森,面色也微微发白。 那身形矮小的老道皱着眉头,道:“三阴老道,你我已在这蛮荒山林之中找了好些日子,怎得却一直见不到那银尸?而且到了这片山林腹地之中,连那些厉害的妖兽也不见了踪迹,当真古怪。” 身形高大的三**人笑了声,接着道:“紫气老道,论修行,我自然不是你的敌手,不过要说搜寻探查,天下又有何门派能及得上我茅山道?这几日虽依旧没找到那银尸的踪迹,不过却发现了一桩古怪,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这周围千里之地本该显阳脉,却尽是阴气森然?” 那紫气道人微微一愣,接而点头,他本来没留意,只觉得周遭地势古怪,经三**人一说,这才想起其中的不对劲。 “这一片腹地之中看似毒瘴弥漫,阴气森然,然而按着气脉之术推演,此地乃是阳脉所聚,下有地龙火脉。”三**人指着那一片山林道:“为何我等却感应不到半点阳气?反而阴森毒瘴之气四布,可见这片山林之中必然有一处阴气大盛之所,将那地脉阳气贯通之处镇住,这才不显阳火。我敢断定,那银尸定然在那阴气大盛之所修行!” 紫气道人看了看山林周遭,心头思索片晌,点了点头。 “再过一日就是月圆之夜,倒时那僵尸定然要出来吸取太**华,我等到时候伏在外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三**人笑道。 紫气道人身后有一玉清宫弟子低声道:“一个银尸而已,也值得我等众人埋伏?” 三**人的面色霎那之间便变了一变,却也没说什么,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黯然,他们茅山这近几百年是没落了,否则对付区区一个银尸,又怎么至于要找人帮忙?他们这些做后辈的真是丢尽了三位真君祖师爷的脸面,心头这般思量着,三**人越发得在意此事,暗道今次一定要将这银尸抓了回去,不管耗费多少地肺真精,也定然要将那天尸炼出! ***** 第二日,等到夕阳西落,圆月东挂之时,那几个年轻后辈不由都开始紧张起来。这古怪山里腹地之中,月圆之夜的阴气更盛,而且那一道道五彩毒瘴在月光之下越发艳丽,在这片林地之间蒸腾,仅仅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等到月上中天之时,月华笼罩了整个天际。 这处山林腹地之中月华也越来越盛,一片白茫茫的光华笼罩这四周方圆,内里流动着一丝丝灵动的月华阴气。忽得,自一片密林中央闪出一道黑亮的光华,那一道黑光一闪即逝,不过却让密林之外埋伏的几人都感到全身一颤,只觉全身陷入万载玄冰之中一般,即便以紫气道人和三**人两人的修行也是冻得一颤。 他俩人还未思索那忽然盛起的黑光是从何而起,从那圆月之上已然直直得投下了一道粗大的青色光华,投入到刚刚那黑光兴起之处,在那密林之内,一点几乎耀眼的黑光缓缓顺着月华升起,到了半空之中吞吐着那庞大到可怕的月华之力。 众人目瞪口呆得看着那完全凝成实质的月华精气,看着那一点黑亮光芒,直到那青色的光柱渐渐得细小,那一点黑光却渐渐得暗了下来,光泽内敛变得深幽,直弱九幽物事一般,让人看得一眼,就全身发寒。 不知过了多久,那点黑光忽得便不见了,空留下依旧呈现出淡淡青色的月华光芒。 这当儿,密林内中忽然升起一股长啸鬼哭之声,随着刺耳的鬼哭长啸之声,一道光影从密林钻出,窜上了高空之中那青色光华之中,沐浴在其中,吞吐青色光华。 众人乘着月光一看,顿时一惊。 在那青色月华之中,一头长毛僵尸周身闪着淡淡豪光,张开了一张水桶般的大嘴,吞吐青色月华,周身长毛尽都竖立起来,泛着银色光华,仿佛一根根硕大的银针一般。 “就是这孽障了!”三**人看着那正张了大嘴吞吐月华的长毛僵尸,喝了一声,顿时将周遭那几人从片刻的惊诧中惊醒。 “师尊,这便动手么?”三**人身后的那洞真道人看了眼蒙罩月光之中的那长毛僵尸,强自压住心头的恨意,低声问道,那两个玉清宫弟子亦是一般,略显紧张,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不然,再等片刻!”三**人镇定地看着半空那长毛银尸,低声道:“过个片刻时分,那孽障定然会吐出妖丹凝练月华,到时候紫气老道与我一同去攻那孽障,你们四个小辈便去截住那孽障的妖丹,务必小心,这孽障修行之所尽是瘴气毒雾,那凝练阴华的内丹必然也是剧毒无比,务必小心不要被那剧毒所伤!” “灵光,此处后辈只有你一人凝出了道体元胎,截收妖丹便以你为首,务必小心,不求收取妖丹,只要阻断一时半刻,等我二人擒了那孽障便无碍了!”三**人显然是极为顾忌这银尸,连连说了两遍务必小心。 灵光道人点点头:“灵光领会的!” 洞真也连连点头,前些日子他门下两个弟子在这蛮荒密林之中追拿一厉害妖物,不想没有抓到那妖物,却撞上这银尸,可怜他那大弟子资质非凡,已然修出了三色灵液,比他这做师尊也相差不多,没想到却在此处被那银尸生生吞了去,只有小徒逃得性命,这才上山回了师门找他们降伏这妖物。所以他对这银尸的厉害自比他人清楚许多,虽然心头憎恨非常,却一点也不敢大意。 那两个玉清宫弟子,清明、清华道人却没将三**人的叮嘱放到心里去,心头都生念头:今夜便让他们都晓得玉清宫雷罡秘法的厉害。 过得片刻,青色月华越来越黯淡,没了先前那般气势,内里的月华精气也渐渐稀薄。一直吸纳月华凝练妖身的银尸猛然又是一声长啸,张开大嘴,向那当空圆月一吐,接而便见一颗阴气森森的浓绿妖丹从他口中飞了出去,那妖丹通体深绿,在那月华之中萦绕着一道道朦胧气雾,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走!”三**人话音还未落,已然从埋伏之处消失,通体化作一条黑影窜向了高空那长毛银尸。 紫气道人自然也不慢,紫色剑光闪动之间,一股雷罡剑气已然向那对月吞吐的长毛银尸斩了过去。 这当儿,灵光道人这四人也动了,各自施展法门,一眨眼便到了那银尸头顶上方,先前都是远远看着,还不觉得如何,此刻到了近前,忽然便发现那浓绿妖丹硕大异常,几乎有一个脑袋般大小,通体绿色,似乎流动着粘稠的墨绿液体,在那妖丹周遭,一道道月华被凝练成精气汇聚入妖丹之中,恍若一条条淡白匹练。众人只觉一股腥臭扑鼻而来,竟然微微一晕,心里晓得厉害,也不敢耽搁,各自施展拿手法术,全力向着依旧漂浮在上空的那浓绿妖丹轰击下去。 清明道人和清华道人两人各自站定了方位,也不出飞剑,口中各自念动雷诀,双手交叉掐了雷印,全身法力鼓荡,一股股浩然雷罡之气豁然而起,虽然不甚强大,但却声势浩大,接而两道雷光从半空劈落,这雷光自然不比那清月在大雪山招出的天雷,只是却也不弱,尤其是雷罡之气对付这等污秽阴毒之物,向有奇效。 灵光道人此时也不敢保留,将本命飞剑祭出,只是虚空一斩,手上合了坤印,那道剑光竟然显得厚重凝实,恍若一道厚重的山体砸了下去一般,却又显得锐利无匹,锋芒毕露。那厚重凝实之感让人心头就是一怯,只觉难以抵挡。 那洞真道人修行了近百年,虽然不比灵光道人这等英才的资质,不过却也是资质出众之人,早凝了金丹,只差一步便能凝化出道体元胎了,再加上茅山道法之中多有这等降伏僵尸妖物的奇特法门,所以这四人之中反倒是他的攻击最有成效。 玉清宫那两道人手诀翻动之间,雷光连闪,轰鸣阵阵,虽然威势无穷,不过那妖丹厉害,这等程度的雷光对妖丹的伤害倒不大,连包裹在外层的那道墨绿光华也未打开,灵光道人的飞剑合了坤诀也只是震得那妖丹周遭墨绿翻腾。只有洞真道人不声不响,环绕一周,手上撒出了三道小旗,尽都墨色。 那三道小旗一出手,便**了丝丝缕缕的黑色气雾,形成一张大网,将那妖丹困在其中,这三面小旗乃是三**人以己身的三阴法门炼制而成,本体之中有一点地肺精脉的阴气,聚集周遭阴气成网,丝丝缕缕,虽然不是什么厉害法器,可是以法门驱动三面小旗,可以化为三阴之气,摆出茅山三阴锁鬼阵的一种死门演化法阵,内里聚集周遭阴气,将三阴法阵幻体同周遭阴气密密麻麻联系起来,就是修为高深的修行之人,一旦入了内里,也得片刻光景才能将周遭阴气化去,乃是困敌的宝贝。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当洞真道人撒了三面阴旗之后,抽身退到后面念动真言驱动法器,这时,底下三**人和紫气道人也早已同那银尸动上了手,紫气道人那柄长剑披斩,一道道细密的雷光闪烁,随剑舞动,虽然不似那两个年轻弟子那般搞得雷声轰鸣,不过论威力却不止强了十倍。 紫气道人同那长毛僵尸动手,而三**人却在周遭念动法诀,也不动势。 那长毛银尸高达丈五,周身长毛抖动,点点银光闪烁,开始还惧怕那雷光闪动的长剑,只是嗷嗷呼啸,左右躲闪,硕大的身躯在半空之中颇为灵活,一点不显僵硬,不过忽得感到自己妖丹被人围截,自然心头焦急,却被那紫气道人拦住,气得哇哇大叫,顾不得许多,大手挥舞,直接向着那雷光剑抓了过去,大手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长毛,伸出五根长长的指甲,钢爪一般,闪着森然绿光,腥臭之极。 紫气道人剑上雷光闪动,看着那长毛僵尸竟然伸手抓了上来,冷喝道:“好孽障,看你道爷的剑利不利!” 那大手速度极快,猛地就将紫气道人的长剑抓在手上,不过那钢爪一般的指甲刚刚触上了紫气道人的雷光剑,忽得就发出了一声吱嘎响声,接而雷光一闪,手上已然发出腥臭的焦臭味道。 银尸右手受了雷光一灼,当下一声大吼,全身上下银光聚盛,那大手的速度提高到了极致,竟然脱出了长剑雷光范围,只有两根长长的森绿色指甲被雷光斩断,那一刹那,银尸的速度让紫气道人不由震骇,雷光剑上雷光已显,那银尸大手竟然能躲了开去,这等速度竟然比雷光还快,何等的可怕! 银尸驱动到那等速度,虽然躲过了那雷光剑,不过自身却也是一震,那等强悍的身子也承受不了这等可怕的速度,震得喷出一口黑血,当下不管紫气道人,就要往上飞去,收那妖丹。 忽得,一直不动弹的三**人身上窜出了一到阴影,恍若他的影子一般,那阴影飞至上空,忽得拉长身子,将那银尸的一条腿拉了住,旋即,三**人张嘴喝道:“出!” 猛然间从那阴魂鬼影之中亮起一点幽光,幽光闪烁,从阴魂鬼影之中闪出去,又成了一道鬼影,而三**人的本体也泛着一层厚重的阴森黑气,同那两条鬼影一般,看着让人心寒,三条鬼影全出,站定方位,瞬息便围绕起着那银尸开始转动。 银尸被绊了一下,忽得就被三条鬼影围住,直气得三尸神暴跳,全身银光闪烁,张开了大嘴,猛地就喷出了一口黑气,那黑气之中还有点点绿油油的光芒,一团黑烟鬼火,直接向着三**人所化的三条阴魂卷了过来,只见那黑烟鬼火将周遭月华都带得噼啪响,很是可怕。 那三条黑影已然绕转方向,站定了方位,各自手上捏了一个印诀,摆出了茅山的三阴锁鬼阵,顿时三条虚影虚空变幻,难辨本体在何处,化作了一条条的黑影四处窜动,周遭景物瞬息万变,四面都是阴气森森,鬼影重重,那森然阴气之中,升起了一团团的黑烟,却是被这三道阴影从地下召来的阴魂之气。 银尸那口黑烟鬼火虽然厉害,可是在阵势牵引之下,径直便到了由那地肺阴脉一点精华所化的鬼影处,那鬼影本体是地肺阴火,经过三**人以三阴法门多年祭炼,不仅控制自如,而且阴气更盛,鬼气森森,当下这鬼影施展法门将那黑烟鬼火化了去,接而鬼影闪动,又融入了四周三阴锁鬼阵,不知哪里才是那三阴之体。 在这三阴锁鬼阵之中,阴魂处处,幻象重生,若不断去三**人本体的真言,定然被困于其中,难得出来。这阵势厉害非凡,只是耗费时间太多,所以三**人这才找了紫气道人一起前来,先且由紫气道人缠住了这银尸,由他以三阴法门化出三道阴鬼体,而后以法门结出三阴锁鬼阵,这才能困得住这银尸。再由紫气道人上去收去这银尸的妖丹,日后回了山门那地肺化龙池中法炼天尸,也多了一重保证。 便在这时,忽然一道幽幽绿芒从阵外冲了进来,那绿芒无神志,自然不被三阴锁鬼阵中的重重幻象所迷惑,径直便到了那银尸之处,一路上绿油油的光华大作,鬼火焚烧,燃开了一条阴森通道,直将周遭的阴气鬼影都化作虚无。 那通道一闪即逝,只是银尸速度快绝,这当儿早从那之中冲了出去,银尸虽开了灵智,但终究灵智不高,自然不懂阵势化解,只是靠着那强悍躯体沿着绿光来路硬冲回去,只见的银光大作,道道鬼影被那银光化开。 “不好!”三**人心头一沉,那绿芒乃是这银尸的妖丹,不知怎么竟然从上面四人的包围圈中闪了出来,却给那银尸从外面引了一条出路,而且这银尸躯体强悍,修行惊人,一路横冲而出,将内里的几道禁法破解得干干净净。 转眼之间,那银尸就冲出了三阴锁鬼阵,只是身上长毛尽都被三阴锁鬼阵中的阴气撕碎,一身碎痕,那银尸虽然愤恨恼怒,不过他也晓得这些人厉害,得了妖丹之后,哪里还敢继续停留?身形闪动,银光一闪,便向着来处的山林腹地飞了回去。 再说刚才上面四个晚辈围着那妖丹施展法门,洞真道人以三道阴旗摆了一个三阴锁鬼阵的死门法阵,硬是将那妖丹困在其中。 不想,玉清宫那两个弟子心头小看茅山法术,只觉惟有以雷罡法门化去了那妖丹孽气才是正道,所以也不与洞真道人打招呼,两人联手施展雷诀,从虚空招出一道天雷,直接轰向了那银尸的妖丹,致使,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轰在了那三阴锁鬼阵之上,洞真道人怎知这两人竟然会做出这等举动? 一时间,三阴锁鬼阵死门演化的阵法自然受创,那妖丹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从其中蹿了出来。那妖丹同本体相通,自然直接向着本体而去,而且妖丹之表带着一团还未经炼化的月华阴气,此刻尽都施展开来,将三阴阵法之中的那些阴魂阴气也都挡了开来,这才将那银尸放了出去。 说来话长,其实,都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 紫气道人看到银尸被三**人困住,刚准备上来收取妖丹,便看着那天雷轰击而下,继而银尸脱困,他看着那吐了一口鲜血的洞真道人,也不去追赶遁入密林之中的银尸,只是指着那清明和清华两道人,怒发冲冠,当下剑光横空,气得浑身发抖。 三**人发觉那银尸逃脱,虽然晓得出了岔子,却哪里知道是这两个玉清弟子坏了事情?只当紫气道人嫌这两人办事不力才发脾气,当下喝道:“紫气老道,还在此处啰嗦什么,你我赶紧下去,莫要让那孽障再躲起来!” 言罢,他已然循着银尸身上那三阴鬼气追了下去。 众人随着三**人下了密林,三**人凭借三阴鬼气,直追了那银尸无处藏身,那银尸知道躲不掉,暴跳不已。 几人将那银尸逼到密林地下一处沼泽遍布之所,紫气道人因着门中那两个晚辈适才坏事,心头愧疚,所以不想再出岔子,当下暴喝一声,运转雷诀,雷光剑雷霆四射,密林之中电光狂舞,一道雷光从天而降,似乎同那雷光剑相呼应牵引,竟然是招出了天雷。当下便要向着那银尸劈下去。 银尸感受到天象变化,晓得天雷厉害,哪肯用身子硬抗?嘴里哇哇大叫,迫于无奈,身子一闪,竟然就向着密林之中的一处沼泽跳了下去。 三**人当下也不迟疑,也随之跳了下去,众人虽然心头不安,也以法门护了自身,随之跳了下去,谁知道,这一跳,竟然丝毫不觉周围沼泽有何响动流转,仿佛那沼泽是虚幻一般,只是感觉寒气越发迫人。 片刻之后,眼前忽然闪亮起来,却是黑光大做,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处足足有百多长宽广的地下石洞,石洞之中黑光大盛,仔细一扫便知是悬在数十丈高的石洞上顶的一颗黑色的珠子所散发出来的耀眼黑芒,森寒一片,那黑亮珠子只有拳头大小,然而光芒却将这地下的古怪地方照得一片黑亮,众人定睛看了几眼那珠子,骇然发觉那珠子散发着恐怖寒气,内里流动点点黑芒,似乎是那可怕的太玄之精,心头都暗自揣测那珠子是不是先前早于银尸出了密林吸纳那月**华的珠子,这般思量,众人都小心打量四周,只见那长毛僵尸便在黑色珠子下面,吸纳着黑亮珠子散发出来的黑亮光华,周身却是银光四射。 “糟糕,别让这银尸恢复了元气!”三**人说了一声,而后也不不振,直接化出三道黑影,一道乃是本体所化,一道是本体阴魂祭炼,而另外一道却是地肺精脉阴气祭炼而成,三道阴魂鬼体直接向那银尸扑了上去,紫气道人也赶忙扑上去,不敢大意,这地方处处显得古怪。 剩下四人插不上手,却也不敢大意,小心戒备着四周。 忽然,紫气道人一声呼喝,雷光剑上雷光一盛,一道红色雷光自虚空劈出,化作一条电光火蛇,带着雷罡之威劈向银尸,那银尸骇得赶忙躲开,不过他先前施展法门加到了一次极致速度,此时却不能那般快,眼看着那雷光便要劈在那银尸身上。 忽得,黑光一盛,一团黑光形成一个圆球,将石洞上空那黑光珠子包裹在其中,却是那古怪可怕的黑珠感受到雷罡之气,化出了一团可怕浓厚的寒气遮挡自身,却正好为下面的那银尸挡住了这雷光。 那雷光被黑光一挡,便销去了许多,不过却还剩的一截红光雷电火蛇,向着那地下蹿了下去,直直劈在那黑珠子正下方的地上。 轰然一声巨响! 那被雷光所劈之处竟然开了一个大洞,从中窜出了一条巨大的火苗,红艳的火光瞬间大起,那黑珠散出的黑光顿时一敛,洞中气温瞬间上升,石洞四周石壁吱吱作响! 众人都被这突变惊呆了,就是再迟钝,也晓得这忽然盛起的巨大火焰光芒不是雷光之故,却是那雷光劈开了什么东西,放出了地下烈焰! 接而,石洞上空悬挂的黑珠散出的黑光忽而大盛,内里的那黑色光点闪动不已,恍若星辰幻动,顷刻之间,一股股森然的寒气兴起,一道黑光向下面的烈焰罩了下去,竟然硬生生得将那兴起的火苗压了下去!众人尽管没有接触到那黑光,却都不由得一颤,那四个低辈弟子都全身颤抖,被那恐怖寒气冻得真元都一个停顿! “地脉阳火!”三**人惊呼,接而恍然:“原来方圆千里的地脉之火竟然就是被这可怕的珠子给镇了起来,这珠子到底是何等来历,这般威力,只怕那真的仙家才有这等威能吧,当真可怕!” ***** 话说啖魂道人、云琅和那高大的黑影巨汉从大雪山秘境脱身而出之时,已然是入夜时分,啖魂道人抓了天启,心头知道那大雪山和大衍宗定然得追上来,他晓得大衍宗门的天衍道人和大雪山的白眉老祖俱都厉害非凡,不是他能抵挡,所以将天启抓在手上以做人质,同时加快了阴风,向南飞去,不敢停留。 天启自然依旧闭着眼睛,只装着昏迷模样,心头却在推演大五行幻灭阵势的一些变化,他也不敢在以大衍神算推算此次的劫难,对方道行修行太高,他强行推算只能为之反噬,事到如今便跟着这几人走就是了。 啖魂道人一行都以为天启修行不高,何况就算以云琅那般修行,若不使用那三道白天君遗留的奇门烈焰旗,在啖魂道人放手一击之下,也得当下受擒。所以 再说啖魂道人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经是修行界中的高手,云琅也是后起之秀,而啖魂道人那来历奇特的师弟更是速度极快,三人御空而行,速度自然快绝,过了片刻时分,已然入了大洲腹部的中原地区,只要再向着东方走上一段行程,便到了他们此次前去的目的地,心头都微微松散下来。 忽得,那一直不曾出声的巨大黑影汉子,也就是啖魂道人的师弟猛地停了下来,黑色头罩之中陡然射出两道幽绿色的光华,硕大的双眼在夜色之中鬼火一般,照得人心头发寒。 “嗷!”一声长嚎陡然从那巨影口中发出,直将四周带得阴风四起,随之那幽幽绿色的双眼越发闪亮,内历尽都是焦急和怒火。 “师弟?”啖魂道人吃了一惊,赶忙问道。 “有人——杀我孩儿——”那巨大黑影转过了身子,黑色面罩之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声音含糊,哪里是人声,分明就是兽吼。 吼到此处,那巨大黑影转身便走,双脚各裹一团黑云,仅仅一个起落,便已经到了极远的南方,也不等啖魂道人和云琅。 啖魂道人晓得自己这师弟的来历,听得此语,当下眉头一皱,还来不及问什么,巨影已然从眼前消失,看他前去方向,正是他在南方蛮荒之中的巢**,当年师尊也正是从那蛮荒山林之中收复了这师弟。 他略微权衡,当下沉声道:“先跟他去看看!” 说完之后,右手聚魂幡一摇,平地卷起一道阴风,携眷着他和云琅两人从原地消失,尾随着那黑影远去了。 三人速度快绝,不过片刻光景,就到了那南方的蛮荒山林之中,此时圆月低挂,漫天月华之下,毒瘴之气尽都收敛色彩,看不出半点踪迹,不过依着这三人的修为,自然不惧怕这山林之中的毒瘴之气,而且先前领路的那巨大黑影对这蛮荒山林颇为熟悉,知晓路途,入了蛮荒山林,仅仅数十个呼吸的光景,便躲过了大片毒瘴之地,径直穿过了近千里地,到了中央那腹地密林之外。 等到了那密林之上,黑影已然嗅出了夜色之中那同族的气味,此外还另有一股子雷罡之气,在密林之外猛地一声巨吼,声震长空,密林之中草木尽都瑟瑟颤抖,高大坚硬的古怪树木上飘落下一个个古怪的坚果,砸在地面上,哐哐作响,接而那黑影头下脚上,向着密林内里的一处沼泽中扑了进去,只觉风声四起,沼泽之中荡起一圈涟漪,那巨大的身影便消失了。 跟在身后的啖魂道人虽然惊讶此处沼泽的古怪,不过也旋即随之冲了下去,以阴气护住方圆一丈,将他与云琅两人护在当中,一手抓了天启,窜入了那沼泽之中。 刚入沼泽,啖魂道人便觉得入了一股沛沛然的阴气之中,周遭这沼泽恍若粘稠阴气凝结而成,让他周身忽得就是一寒,只觉那粘稠而阴寒的沼泽在周身滑过,他心头一惊,不过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就是一亮,只觉得掉入了一片黑海之中,四周光芒刺目,却尽都是黑光。 第十章 古洞乱斗 再说那三**人几人,适才虽然被古怪黑光珠的盛极阴气给骇了一跳,不过三**人与紫气道人到底修行深厚,瞬即就清醒过来,接而去攻那银尸,不敢给那银尸时间疗伤。 三**人运转三阴法门化出三道鬼影只是缠着那银尸,他那三道阴风鬼影之中,只有地肺阴脉精华所凝炼的那一鬼影之体才能逼迫那银尸躲避。所以他只是缠着那隐尸,真正攻击的还是紫气道人的雷光剑。 紫气晓得此时此刻不能再有所保留,此地古怪,迟则生变,所以便施展了天罡雷诀,这套法门同样是玉清雷罡妙法,虽然不比那九天应元普化天尊所传下的紫气天罡,却也是一等一的雷罡法门。 紫气道人修行深厚,同样是天罡雷诀的法门,施展起来却同那清明和清华两人大不相同,口中念咒,一声一雷霆,雷光剑上电光闪烁,稍一挥舞,就是金光火蛇四窜,将那银尸全身都灼烧得一片焦黑。 不过那银尸速度奇快,而且此时洞中黑光大盛,阴气纵横,那银尸恢复起来更是迅捷,所以一时之间,虽然紫气道人和三**人两人将那银尸完全压制起来,却也擒拿不住这银尸,紫气道人虽有心思耗费**力施展天罡雷诀中的上乘法门,引了九天雷火将这地洞完全笼罩,不过三**人却是一心要活捉了这银尸,他也奈何不得。只能慢慢磨耗这银尸的元气,等到将他磨去了元气,再擒拿就是了,虽然麻烦,却也是个办法。 那银尸到底修行不够,虽然有黑光珠阴气相助,却依旧难以支撑长久,片刻时分,便被磨去了锐气,速度渐渐缓了下来,紫气道人的雷光剑每一挥舞,必然能烧去他身上一片皮毛,留下一片漆黑的伤痕。 便当这时,忽得地洞之外传来了一声刺耳长啸,那声音沙哑但却尖锐,刺耳生疼,同眼前这银尸那古怪声音一般无二,而且元气充沛得可怕,瞬息之间就到了头顶上方,接而地洞顶侧那一层黑光一闪,顿时洞中就多了一个全身黑罩的巨大身影。 那巨大的身影入了地洞之中,只是一个腾挪跳跃,就到了紫气道人身前,右手一伸,直直得抓向了紫气道人那雷光剑。 紫气心头大骇,这巨影速度也太过骇人了吧,不过他看那巨影徒手向雷光剑抓去,心头一喜,顿时喝了一声,又是一道雷霆虚空而起,那雷霆附在雷光剑左右,直直劈在了那黑影的右手之上,只听得刺啦一声,那黑影手上的黑套已然被烧了去,漏出里面的手臂,其上缠绕了一片漆黑的化尸气,内中有银光点点,都是阴华,且那手臂之上长着一簇簇的银色毛发。 “银尸王?!”三**人和紫气道人两人面色煞白,倒抽一口凉气,转而向身后那一群已然惊呆的后辈弟子喝道:“快走!” 言罢,他二人同时扑了上去,三**人所化的三道黑影鬼体缠上了先前那银尸,而紫气道人则不惜耗费本命元气,接连催发天罡雷咒,瞬息头顶上空轰鸣阵阵,雷光闪闪,现出了四道粗大火光雷霆,游走之间透着一股庞大的天罡煞气,接而又扬手抛出一面火网雷罡,却是东昆仑玉清宫有名的紫气天罗雷罡罩,雷罡越盛,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周遭百米都成了一片紫色火海雷罡。 原来黑袍之中笼罩着的那神秘人物就是这蛮荒山林之中的尸王,早先以僵尸之身得了妖道,在这地下古洞中借着那古怪黑珠修行了数百年,灵智渐开,后来被大日老祖收服,得大日老祖的指点,修行更是精进不少,灵智大开,得了尸王境界。 尸王虽然胜过紫气道人多矣,可是看了那紫气天罗雷罡罩的雷火威势,心头也有几分顾忌,便不硬抗,向后退开一大步,他身躯高大之极,速度又快,这一步就是百多米的距离。 再说灵光道人那几个后辈子弟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头顶上方古洞顶部的石层黑光一阵波动,接而又显出了几个人影,一个黑袍道人,全身阴气森然,冤魂嚎哭,另一人却是个美貌女子,面色冷峻。 在那黑衣道人手上还提了一个昏迷的白衣少年人,此刻那少年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不是天启又是何人? 灵光道人当下便看到天启,面色大变,不过他那面色接而又变了几变,眼神之中闪过一点亮光,目光古怪,看着那昏迷的天启。 古怪目光转得一二,灵光道人便向着那黑衣道人微微躬身道:“晚辈见过啖魂前辈!” 啖魂道人习惯了洞中黑光阴气之后,自然看到了洞中状况,他掠看了那边战局一眼,便知道无碍,虽然那玉清雷诀和东昆仑的紫气天罗雷罡罩可克制尸王毒气,然而那两个修士一个是英境,一个也不过是精境,怎可能斗得过那已经快突破银尸上乘的尸王?所以他目光一扫,就看向了这几个围在一边的弟子,他本来对这几个年轻后辈弟子也不甚在意,只是略微扫了一眼,此刻听着其中一个年轻子弟竟然叫出了自己名号,心头自然震惊! “你是何人?”啖魂道人皱着眉头,周身阴气缠绕,黑光森然:“怎么识得我?” “晚辈灵光!”灵光道人微微笑了笑道:“乃是苍莽秘境大衍宗弟子,此次出来之时,曾得了本门掌教的指点,言及会在此处碰到前辈,要我告知前辈,前辈今日有火光之灾,日后还需多积累些善行公德,否则灾祸不断,到最后魂飞魄散,难免堕入轮回!” 那云琅先前心头着急着,想要早些回去见师尊好求他老人家为自己做主,所以也没有注意这地洞之中的几人。此时她听得灵光道人此言,心头也是微微震动,被大衍宗掌教天衍道人的名声和箴言所震慑,禁不住抬头一看! 灵光那目光此时也不由扫向了啖魂道人身边的云琅,鬼使神差,二人目光便正对在了一起,这一看,便看出了日后的机缘,也几乎让灵光道人堕入轮回,这是后话,此处不再多提。 再说两人四目相对,各自都是心头一动。 啖魂道人初始虽被天衍道人的名头一震,可他也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旋即便阴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今日我怎生就能有火光之灾!倒是你这小辈,难道天衍老道没有告知你,你今日有血光之灾么?” 说话之间,啖魂道人周身阴气更盛,右手似乎微微一晃,那黑色小幡之上就是一阵阵冤魂哭嚎,先前那条受了震雷木灵雷光灼伤的大虫阴兽从小幡之上窜出,那大虫长三丈,周身斑纹虽是灰白,却显出鲜艳之感,额头生角,长嚎一声,腥风阴气刹那就遍布整个地洞方圆百多丈,却是啖魂道人心头恼怒异常,直接施展密法,摇动聚魂幡,将那条尚未为完全恢复的大虫阴兽放了出来。要他亲自动手,他却是不屑。 众人目光都聚在了这方,却无人注意到,天启肩头那只懒洋洋的小黑蛇自从进了这地洞之后,便躁动不已,在那啖魂道人和灵光道人对付言语之时,那小黑蛇便从天启的肩头钻了后去,旋即便不知踪影了。 天启依旧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只是嘴角之上却隐约挂起了一丝冷冷笑意。 再说云琅看着啖魂道人聚魂幡上窜出了那条大虫阴兽,心头猛地就是一跳,她自然知晓那大虫的厉害,恐怕比一般化英境的修士还要厉害许多,就算那大虫此刻受伤未愈,灵光道人又怎是敌手? “师兄,停手!” 看着那大虫摇头摆尾,直冲着灵光道人飞了过去,云琅当下不由自主猛地喊道。 啖魂道人听得云琅阻挡,虽然心头疑惑不解,却还是神念一动,将那已然扑了过去大虫阴兽招了回来,便停在他身前三米之外,张牙舞爪,双眼阴寒鬼火闪烁,凶狠狰狞。 待得啖魂道人召回大虫阴兽,当下便转身道:“师妹为何阻我?” 云琅说道:“师兄,你今日已经抓了大衍宗的后辈弟子,若再杀了这道人,恐怕此段冤仇真得便无法化解了。日后我等的大麻烦在那四明山五行宗,却是不宜再招惹大衍宗这般大敌了,还是留条后路为好,你说如何?” 啖魂道人听了之后,眉头微皱,心头虽也有这顾虑,不过魔宫同大衍宗门素有仇怨,数百年前,他等师伯同大衍宗的上代宗主本有段情缘,后来却因正魔之别而不得不与之分手,虽然最后正魔相斗时不是死于大衍宗门之手,究其根源却是因着大衍宗门那上代宗主。所以魔宫同大衍宗向来有仇怨,况且啖魂他本人与大衍宗仇恨也不浅,八十多年前就差点便被天坎天离两道人围杀。 啖魂道人心头这些思索念头一闪即逝,接而哼了一声:“师妹不知,我自在宫同大衍宗门向来有仇怨,且我与那天坎天离两个老道更是有大仇,不死不休。我等两派哪有和解之法?” “师妹不必再说,就算拼着受师尊责罚,今日我也要将这狂言小辈打下九幽,将他魂魄禁于幡中!”他看着云琅道人还要再说什么,把手一挥,身前游走的那大虫阴兽又冲了出去,直向着拔剑在手的灵光道人冲了过去。 云琅心头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当下甚至想要召出三火幡拦住那条大虫,不过她到底明白轻重,也不敢做出那等事,否则真不好解释。 其时,三**人的本体正狼狈躲闪着那尸王的利爪,眼看便得伤在其下,紫气道人在一旁看得睚眦欲裂,只是他被尸王召出的尸气化身所挡,雷霆剑光也被那尸气消去,难以救援三**人。 忽得,地洞猛地开始摇晃起来,充斥四周的黑光也流动开来,一波一波,汹涌流动,内里黑云疾闪,外围乌光流转,整个地动之中一片阴寒冰冻,霎时便似换了一处地方。 洞中多人都是大惊失色,被那可怕阴寒所震慑,哪儿还敢大意,就是啖魂道人这般修行,也感到寒气迫人,心头就是一震,而灵光那般年轻弟子骇然之下,也只能运转法门法器,将全身护住,随那阴气寒流所成的波涛漂流。不过众人还未适应那彻骨的冰寒,脚下就是一阵阵轰隆之声,那一层厚重的岩层恍若薄纸一般,从中央破裂开来,向着四周撕裂开来。先是一道火红之光气冲天而起,直接冲上半空,几乎要将那黑光珠吞没,接而众人才感觉到一股热气从中喷薄而出,那热气来得猛烈,几乎瞬间将原先洞中的那阴气盖了下去,洞中瞬间便由阴寒彻骨变成了火热焚心,周遭方圆百多丈尽都被那烈焰炙烧,石壁尽皆被烈焰烧成了流液。 众人先被阴气黑光一冲,此时又被烈焰炙烧,黑光火气对冲,众人居于其中,只觉这天地似乎都要塌陷一般。 如此场景之中,自然无人注意天启,灵光道人纵然想看看天启如何,然而在这剧变之中,自顾不暇,连身形都稳不住,怎有能力去看天启如何? 在那冲天火光之中,天启嘴角带笑,熊熊火光呼哧呼哧得在他身边四周窜起,却丝毫奈何他不得,他这身子连那太阳星凝聚的赤焰真火精华都能化得,又怎会在乎这地脉阳火?那火光沸腾而来,却被他身子毛孔一张,吸纳了进去,没造成半点伤害,从地上站起来,他微微眯着眼睛,低声道:“这蛇儿搞得动静也太大了吧,不过此处的地脉阳气不知被这古怪珠子镇压集聚了多少年,很是雄厚,这蛇儿欢喜兴奋也是难免!” 说话间,他将目光看向了半空之中悬浮的黑光珠上,以他目力,自然看得清楚。这仔细一看,天启心头就是大惊,那黑光珠外面流动的黑光雾气可比太**华,内里流转的那团黑云更是了不得,竟然是太玄之精,也不知谁有这般**力,竟然聚集起如许多的太玄之精,又将之凝缩成这一团黑云,设置入这怪珠之内,这怪珠表层那透明晶壳也不知是何等材质,竟然能抵受得住里面的太玄之精,当真不可思议。 这般想着,天启心头发凉,越发震惊这珠子原本主人的修为,同时他看着那黑光珠的目光之中也带了几分少见的**。 他看着珠子,右手在自己左肩上轻轻一拍,顿时一点寒气从左肩显出,气息微弱,且若隐若现,在此时水火交汇的地洞之中,又有谁人能察觉得到? “待会儿等那蛇儿闹腾起来,你便将那珠子取过来,那珠子厉害,千万莫要强收,只需以你本原寒气牵引即可,切记!”天启低声吩咐完之后,右手在左肩那点寒气上又是微微一拍,顿时那寒气越发隐晦。 在那天满火光之中,一点白芒轻轻闪过,到了那黑光珠下方不远。 这时,黑光珠上黑光大盛,内里黑云流转,太玄之精按着法门流动,寒气陡然加强,几个呼吸之间便将股东起来的火势压下去一半。 猛地一声嘶吼从那地洞下放的火红岩洞中钻了出来,那震耳欲聋的嘶吼之声驱动着地洞之中窜出的火光更盛,竟似乎要与黑光珠一争高下。 “这不自量力的蠢蛇儿!”天启心头暗道。 当地洞中间那裂口中传出一声嘶吼之声,天启便晓得那灵智尚未全开的蠢蛇要吃苦头,那黑光珠厉害无比,岂是它能对抗的? 那古怪黑光珠本来散出一**黑光寒气,将周遭火海逼出了数十丈的黑色空区,陡然间火光又盛,那寒气也随之被逼迫了回去,阴森黑光被挤压在那珠子周遭三尺方圆。 果然,在如此刺激之下,那一直悬浮静止的珠子竟开始在火海之中滴溜溜得转动了起来,天启目光透过火海阴云,看到那黑光珠内里的太玄精华乌云滚动,再向里面,以他目光也看不清切了,每转一周,那黑光珠周遭寒光黑气便浓厚一分。 一声怪异轻响之后,一蓬黑光恍若星云炸了开来,瞬间万亿星光点点闪射而出,渗入了那烈焰之中,那一点点寒光受了烈焰地火的灼烧,竟然并不消散,直向那地脉刺了下去。 接而就是一阵阵沉闷之极的吼叫嘶鸣从地层之下的火红裂口中传了出来,那嘶鸣之中尽都是痛苦和恼怒,随着那嘶鸣吼叫,只觉这地动摇晃得越发厉害,恍若随时都可能倒塌一般,接而,地动之中焰火四射,一条烈焰从那地动窜了出来,状若火龙一般,直直冲着那黑光珠子便去了,从中隐隐显出了一双巨眼,再细看那烈焰火龙,却竟然就是天启先前放出的那火蟒,只是吞了许多地脉阳火,身子越发巨大,通体火光更盛,威势更胜。 天启眉头一皱,微微哼了一声,这声音虽小,然而落入那暴怒的火蟒心神之内,却恍若洪钟巨吕之音,铺天盖地压下,将那火蟒暴跳的心神猛地一震,火蟒接而便双目发黑金星四射,旋即瞬间便清醒过来,早先那一肚子火气早被天启这一声冷哼去了大半,自然晓得了天启不喜。那蛇儿到底乃是得了修行的灵物,这一清醒,倒也记起了天启的吩咐。 当下,只见那冲向了黑光珠的火龙烈焰竟然不再冲击黑光珠,而扭转了方向,直直向着啖魂道人冲了过去,很是威势惊人。 啖魂道人虽然不知这烈焰火龙之中裹着的到底是什么怪物,也不知这怪物怎得忽然便改了方向,不过他只是微微一惊,接而便定下心神,倒也不慌,手上聚魂幡一摇,一股阴气自那聚魂幡上冲出,那阴气经了聚魂幡的祭炼,非同一般,在这烈焰之中也不灭,却直向火龙奔去,丝丝缕缕,恍若一根根钢针一般。 这阴气冲上前去,一根根刺入那烈焰之中,不过却并未刺入那火蟒强悍的身躯,只是将那火蟒刺得一阵生疼,越发恼怒,适才被那黑光珠子的阴气所伤,他便心头恼怒非常,不过因着天启的因由,他也不敢再去招惹那黑光珠,只得将怒气都发泄在眼前这黑衣道人身上。 当下,那烈焰火龙之中的火蟒巨眼一转,大嘴一张,腥风四射,火光四起,一股散发出浓黑色的火光从那巨嘴之中喷了出来,速度奇快无比,瞬息便到了啖魂道人身前。 啖魂道人被这火光一惊,口中喝道:“起!” 右手聚魂幡摇转,那黑幡一转,变长成了四五丈高低,猛一摇动,四周火光顿消,阴风四动,内里厉鬼嚎哭,一头头鬼影从那幡面上脱离出来,在周遭舞动嚎哭,这些阴鬼原型本体要么是厉害的妖怪猛兽,要么就是死于啖魂道人之手的修士,经过聚魂幡中梵天之火凝练,炼去了大部分神智,又被啖魂道人驱动着积累阴气吞噬阴魂修行,虽然修行肯定不及原先未死之时,只是若是比拼相斗,却比落难之前还要厉害许多,地洞之中的周遭火光烈焰虽然气势汹汹,却丝毫奈何不得这些阴魂。反被那阴魂驱到了一旁。 便在这时,火蟒口中喷出的那道火光已然撞在了那憧憧鬼影之上。 那黑色火光不比地下窜出的烈焰,内里乃是元气所化火焰,虽不精纯,却也不比道家的三味真火差多少,当年白眉老祖都在这火焰之下吃了些亏,更何况这些阴魂?只见那阴魂触到黑色火光之上,顿时便发出凄厉嘶嚎,随着微弱的吱吱声,化为一阵轻烟散去,竟然是在转眼之间便被这黑色火光化成了飞烟,彻底炼化了去。那黑色火光来势不减,顿时又是数条阴魂被那黑色火光化作了烟气虚无,这些阴魂无甚神智,虽然晓得黑火可怕,却不会躲闪,只是闷头扑了上去,而后随着嘶叫鬼鸣化为飞烟,彻底魂飞魄散。 啖魂道人大惊失色,看这蛇虽然厉害,却也并未有如此强横的程度,怎么喷发出来的这火焰却这么厉害? 他心头滴血,这些阴魂都是经了聚魂幡好些年祭炼才成,此时被这黑火一冲,便化了数条去,他哪能不心疼?当下心头怒骂这火焰怎么如此厉害,却也舍不得继续以阴魂对敌,猛地一摇聚魂幡,将那萦绕在外的阴魂都尽数招了回来。 众多阴魂早便害怕了那黑火,此刻得了聚魂幡召唤,自然争先恐后得投入幡内,哪会迟疑? 没了阴魂阻滞,黑色火光一瞬便到了啖魂道人眼前,他手上虽然拿着聚魂幡,却舍不得拿那聚魂幡去正面硬抗这可怕黑火,身子向着斜后方退去,左手猛地抬起来,运起了阴火法门,体内阴气流转,一点鬼绿阴火瞬息膨胀起来,被他左手一排,迎上了那黑色火光。 这阴火虽然比凡火厉害,不过却也不及那黑火的厉害,只是阻得黑色火光一滞,稍稍改了个方向飞了出去,啖魂道人带着云琅连忙躲闪,好在火蟒修行不够,不能将那黑火控制自如,否则若那黑火锁住了啖魂连续追击,躲闪便不可能了。 啖魂道人心头刚起这个念头,忽得,眼前火光巨盛,一个巨大身影从那火光之中蹿了出来,当先就是一双灯笼大眼。 第一章 古洞坍塌 上回说到南荒古洞之中,三**人和紫气道人与魔道中人争斗之时,地火忽起,一头巨大的怪物自地火中窜出。 巨大怪物从火光之中蹿了出来,大口一张,就是一道黑火喷出,随之撞了上来,那巨大的阴影将啖魂道人和云琅两人尽都包裹在其中,让人觉得无处躲闪,再经那双巨大的眼珠子一照,更是畏惧。 那不知名的怪物虽然体型巨大,不过速度却是极快的,等第二道黑色火光冲到眼前之时,那怪物也到了啖魂道人身前,巨大的身子挟带着团团火焰向着啖魂冲撞了上去。 啖魂道人哪敢硬抗?伸手向后一拂,将惊骇变色的云琅远远送了出去,右手一摇,将聚魂幡收了起来,口中喝道:“好你个孽畜,还真以为道爷拿你不下?” 他运起大日老祖的秘传法门,体内魔元黑光四射,阴风四起,张口喷出了一团黑光绿雾,内里闪着点点火光,诡异非常,那黑光绿雾乃是他以聚魂法门吞噬生魂,又以魔火祭炼而成,其中的点点火光是阴魂本源所化阴火,虽然单论火焰威力,并不比三味真火强悍,然而却是厉害阴毒,无论人兽,只要沾上一点,便能沿着身躯气息渗入到元神之中,只要被那阴魂火触及到元神本源,那阴魂火便能将本源灼烧,进而炼化魂魄,让人生不如死,一旦魂魄本源坚持不住,自然魂飞魄散。 啖魂道人看着这怪物厉害,又怕损了聚魂幡,这才施展出了这等法门,从魔胎之内吐出了阴魂火。 那一团阴魂火见风就化,瞬息化作了几点绿焰黑光,外围包裹着一团绿雾,闪向了那迎面扑来的火蟒。 火蟒喷出的黑色火焰将那几点绿焰黑光笼罩之后,只是短短一瞬,大部分阴魂火便被化了去,啖魂道人心神与那阴魂火相连,马上元神一颤,心头大惊,他哪能想到这黑光火焰竟然如此厉害,连阴魂火都能化了去。这般思索,他心神一动,控制着还未完全化去的那点阴魂火绕开了锋头火势,直向火势之后随之而来的怪物双眼冲了上去。 火蟒哪儿知道这阴魂火的厉害?不理不睬,只是微微侧转脑袋,避过了双眼要害,任由那阴魂火烧上了巨硕的脑袋。 火蟒体表覆盖之火乃是地脉阳火外层喷发出来的火焰,不比凡火厉害多少,哪儿能化去那阴魂鬼火,是以火蟒一时大意,便让阴魂鬼火沾体而入,在火蟒体表化作了丝丝点点向着火蟒体内元神倾了去,虽然被火蟒那强悍恐怖的表皮阻了一阻,却依旧有不少渗了进去。 那阴魂火入体,顿时让火蟒一阵疼痛,不禁嘶嚎出声,摇头甩尾,地动之内摇晃越发剧烈,碎石横飞。 再说这当儿,天启在那漫天烈焰之中细细一看,接而举步前行,一步便到了地洞中央那裂口之畔,此时那裂口之中正向上猛窜火红烈焰,灼热非常,通红烈焰直将周遭岩石尽都烧成了岩浆液体,而且那火蟒巨大的身形还有一半停留在这裂口之下,硕大的身躯在裂口中央扭动着,煞是骇人。 天启无声无息得到了那地洞裂口之畔,这才向着早已潜伏在黑光珠一旁的冰蚕妖传音道:“你且散出些许寒气,将那黑光珠从上面引下来,这儿我才好动手收它。” 接而,他又吩咐那冰蚕妖如此如此牵引。 地洞之中山崩地裂,火光漫天,哪里还有人注意到内里那一点幽深黑光?只见一点幽蓝寒光在那黑光之畔一闪一闪,接而那黑光珠便被那寒气所吸引,一点一点随之前行,随着那幽蓝寒光越来越盛,那黑光珠也被牵引到了火光最盛的裂口之畔,冰蚕妖本就是以寒气修行,自然清楚晓得这黑光珠的可怕,是以通过寒气牵引那黑光珠时,小心翼翼,全力运转心法,不敢有一丝大意。 熊熊烈焰之中,那幽蓝光化闪烁,隐约可见六个硕大的深蓝珠子在通红火光之中一闪一闪,却是那冰蚕妖全力运转心法散发寒气时显出了本体的六瞳之象,尽都散发出丝丝蓝芒。 只不过,此时众人都被地洞之中烈焰和忽然显现的火蟒巨怪所吸引,都不曾注意到这里的一点异象。 天启看着已然停留在身边不远处的那黑光珠子,传音与那冰蚕妖道:“好,便在此处,再向下走阳火太盛,那珠子内里得太玄之精便得发作!” 言罢,冰蚕妖自然听命小心翼翼得停了下来,只见天启双眼泛着混沌黑光,一层淡黑色的元气在身周缠绕显现,将周遭的火光都吞噬吸敛,若非此处地火不断喷发,遮掩了这异象,只怕他就得被洞中众人发现。 天启不敢大意,运转了玄功法诀,在这烈焰之中身躯一摆,便涨大成了六丈高低,全身肌肤散着油亮黑光,恍若黑铁一般,比上次在地洞中斗那火蟒又高出一截,右耳上印着一道火光印记,显出独角火蛇的狰狞之态,似乎随时都可能从那图像之中跳出来,将这天地尽都撕碎。 变幻出了巨人法相,天启也不迟疑,大手一题,就要向那黑光珠自抓去,大手之上包裹着层层蓝黑火光,却是一层层的本元灵火,可见天启对这黑光珠的忌惮。 再说那火蟒被那阴魂火灼烧得越发震怒,内里那积累火元气的元珠一震,抬头一声怒吼,全力运转元珠,依仗着此地脉之中积累的海量阳火,发挥实力也高出平日许多,一**积累的元气经了元珠转化而为黑火,从内及外,成波浪状扫了出去,那几丝阴魂火固然不凡,却也经不住这元火的重重灼烧,波浪过后,阴魂火早已销无,火元黑火波浪向四周席卷而去,威势很是惊人,周遭那地脉之火和寒气黑光被这黑色元火一扫,尽都虚无,只剩一波黑火浪潮。 啖魂道人心头大骇,哪里晓得这火蟒这般难缠?这一波黑色火焰自然比刚才那几道地火厉害得多,相较而言,道门三味真火也不过如此威能罢了,他心头惊惧之下,哪里还顾得了聚魂幡?右手一摆,猛得一摇,手上便出现了漆黑如墨的聚魂幡,那聚魂幡黑铁一般的幡面瞬息变大,涨到了数丈大小,将啖魂道人挡在后面,云琅自然紧紧躲在啖魂道人身后那方寸之地,不敢稍离。 洞中剩下多人此时也终于赶到惊骇,这怪物散出的那一圈黑火将地脉火和黑光珠的寒气都化了去,若是烧到了自己身上,那还了得?岂不是马上就得魂飞魄散?如此惊骇,众人顿时都是驱动法宝功法,将全身护得死死的,看着那瞬息到了身前的波纹,心头震颤惊惧,只觉此番当真是堪忧。 天启早已乘乱让冰蚕妖将黑光珠吸引到了火焰冲天的地动裂口之表,他自己也到了那裂口之间,正变幻出巨人法相,伸出了蒲扇一般的大手,准备收取那黑光珠,忽然就感应到那火蟒体内的火元珠震动,元气大盛,随之黑火漫天。 他自然清楚元气火焰的厉害,自己那灵光兄长还未修出道体元胎,哪里经得起这元火的折腾?这蛇儿怎得将这元火向四周喷散?当真是个蠢货,些许事情竟被搞出了这多的麻烦! 一时间,洞内元火大盛。 心头虽然恼怒,不过天启也不敢迟疑,元火厉害非凡,稍一迟疑,自家兄长灵光可能就支持不住了。他侧转身子,运了天眼一扫,已从火光之中看到灵光道人正在地洞里侧,灵光身边站了那洞真道人,不远处便是清华和清明那两昆仑弟子。 几人都各自开启了法宝,运了功法,抵挡着火蟒散出的那一波元火。 紫气道人与三**人却在另一方向,与那四人相距甚远,此刻紫气道人全力催动紫气天罗雷罡网,一**火红或大紫雷光罡气四射,将他二人罩在当中,内里则是三条阴影鬼体布出的三阴锁鬼阵,丝丝阴气成网,将那二人牢牢护在其中,虽然将那黑火波纹稍加抵挡,却依旧被那黑色火焰将外围雷罡之气化为虚无,似乎随时皆有可能突破内里雷罡和三阴锁鬼阵。 如此生死立判的关头,这两人也无闲暇去思及那门下弟子,只是全力施为罢了。 再说那一边灵光道人心头也是惊惧。 那黑色火焰瞬间便到眼前,洞真道人面色通红,顶门三面阴旗转动,咬破舌尖,猛地喷出了一口精血,混着本源精气溅射到那三阴旗帜之上,顿时旗帜四周阴气更盛,结成了一团黑云将他与灵光道人护在中间。 再说天启以天眼看得了灵光道人的所在,马上也不做势,只是那巨人法相的大嘴一张,呼得便是一声巨大的风响,周遭火焰尽都投入到那大嘴之中,地洞之中火海生出一个微微螺旋状豁口,那端口正是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大嘴所在。 在灵光与洞真道人眼中看来,只见已然窜到灵光道人身前不远的黑色火焰随着一声巨大的风响声调转方向猛地向地洞中央窜去,随之窜入了一个螺旋漩涡之中,周遭火焰也都被卷入那漩涡之中,那漩涡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之间便没有了踪迹。灵光一直看得仔细,适才从那火海之中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形恐怖的巨人,那火元便似乎是投入到了那巨人的嘴中,他惊得没目瞪口呆,呆立原处,难以相信。 那洞真道人更是难以相信眼前突变,只觉处于梦幻之中。 而那两人身边不远,黑色火元已然烧透了清华和清明两人布下的层层雷罡诀,那清华道人看着黑火缭绕便在眼前,心头剧震,右手一推,便把那同样大惊失色的清明道人挡到了身前。 黑火卷过那清明道人,瞬间便将那清明周身覆盖遮蔽,只听得惨叫声戛然而止,便失去了清明的气息,黑色火焰炼化清明道人,自然花费了一些时间,便这么一耽搁,清华道人就瞥见一旁灵光道人和洞真道人所在之处早已无了那可怕黑焰,马上身子一闪,全力催动身法,遁到那两人之后。 等他站定,心头略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适才所为,看着适才存身之处,嘴巴长大,吓得面色苍白,适才他竟然亲手将清明道人推入了那黑色火焰之中,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弟! 这念头在心头只是一转,清华道人便警醒过来,面色大变得看着身前灵光和洞真两道人,发现那两人都痴痴呆呆的,这才放下心来,手上所捏的印诀也松了开来,飞剑回归本体。 洞真道人愣了半晌,对身边灵光道人言道:“灵光道兄,适才可是你将那黑焰挡了开去?怎得那黑焰刚到你身边,便立即退了开去?” 他话语之中颇多疑或,显然也不相信自己所讲。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灵光道人心头晓得定然是天启搭救,而此话到了那清华道人耳中,却让那清华道人心生怨恨,马上向着灵光道人喝道:“你这道人,生性好生凉薄,既然有驱火之法,为何适才不搭救我师弟?害得他被那魔火焚烧,魂飞魄散!” 说话间,清华道人将诸般罪孽尽都归于灵光道人之身,面色青白交加,声音凄厉怨愤! 先不说灵光道人这边状况,再说天启,适才只是将闪向灵光道人的那元火吸摄,至于他人,以天启的性子,自然是不管的,何况眼下时间紧迫,冰蚕妖职能暂时拖住那黑光珠而已,时间一长,定然不济。 除去了兄长灵光的凶险,天启转身张开蒲扇大手,双手黑光流转,向那微微转动的黑光珠抓了上去,他动作快极,才见巨手转动,那已然斗大的黑光珠便已经落入了那巨手之中。 黑光珠被天启巨人法相那巨手抓在手中,旋即便生大变,珠子滴溜溜一转,内里乌云流转,随之一道一道的黑光从黑光珠内散出,联结成一网,将那黑光珠护在其中,顿时寒气迅速蔓延。这黑光是黑光珠内里流转光泽,乃是精炼寒气,内里还带着一丝太玄之精,虽然天启身子强悍,不惧怕那太玄之精的极阴之寒气,不过那黑光凝网乃是着黑光珠的运转法门,不仅带有太玄之精,还生出了一股庞大压力,那庞大压力撞上天启巨手,将天启那神力巨手也撑了开来,马上那珠子便化作黑光要逃窜出去。 天启看得面色一变,又加了几层力气,全身修行运转,万千毛孔大开,元气海涌入体,顿时右手之上的黑光越盛,动作也越发快,只是黑光一闪,再一次将那黑光珠子抓在手上。 这一次,天启自然不敢大意,用了全身功力修行,大手之上忽然燃起了一团蓝黑色的巽风木灵火焰,随之狠狠握了下去,手上灵火窜动,竟是天启想要借助巨人法相的蛮力和巽风木灵火焰的厉害将那黑光珠表层的黑光禁制破开。 天启那巨人法相乃是洪荒密法,威力巨大,加之本元灵火充沛霸道,此时又是黑水峰机缘相合。只听得一阵咔咔脆响,那黑光珠便在天启的全力一捏之下成了粉碎,化作了一团黑雾,似乎随时都可能散去一般,那黑雾在烈焰之中并不散开,确凝实起来,越来越清晰。 黑光珠表层那朦胧光华乃是禁制一流,被天启化作巨人法相后全力一握破了去,不过那一团朦胧黑雾在烈焰之中却并不散开,反而越发凝实起来,越来越清晰。 见了这般场景,天启却是心头一震,他颇有道行,灵神敏锐,隐约感应到情况不妙,非但不敢放松警惕,反而呼喊一声,开了全身毛孔,运转心法吸纳元气,周身黑光大盛,额头上那点本元巽风木灵火焰图腾越发凶猛狰狞,窜出米来高的黑蓝火苗儿,周遭一切物事,无论灵气还是元气,遇上那以赤炎真火炼化的本元木灵火,瞬息之间就全都被炼化了去,洞中火焰被元气波动搅扰,越是剧烈,所以众人虽然听得在地洞中央那一片有沉闷巨吼,却丝毫看不请切,便是紫气道人和三**人的天眼也看不穿那一片元气充沛之区,只隐约能看到一团巨大的混沌黑色身影在火焰之中呼喝。 啖魂道人和那俩银尸俱都被火蟒缠住,哪里分得开身?这火蟒吸收了一些此处积累的地脉阳火,虽然依旧未凝实火元珠,不过实力却也是有所增长,身躯又涨大了数丈,躯体越发强悍,周身火元充沛,那大口一张,便是一团元气火焰射向那啖魂道人和两个银尸。是以啖魂道人和银尸哪里能有闲暇去看地洞中央的变化?只感到那里灵气火焰尽都四处窜动,古怪异常。 忽然,啖魂道人和两个银尸身后的云琅发出一声惊呼,啖魂道人大惊失色,这云琅师妹最得师尊宠爱,若是万一出了甚事,他怎么逃得过师尊责罚? 话说啖魂道人听得云琅一声惊呼,顿时大惊。 心急如焚的啖魂道人向着舞动聚魂幡喷出一口本命精气,那口本命精气触到聚魂幡上,那已然十分巨大的长幡又长了一些,且色泽越发漆黑阴森,内中的冤魂厉鸣声也越发尖锐恐怖,啖魂道人将手中长幡连连摇动,冤魂阴气四处飞散,那两个银尸在啖魂道人的传音吩咐下也各自将内丹放出,两颗白色的内丹嗖忽在半空闪起,顿时阴气大盛,将那火蟒巨大的脑袋暂且迫退了数十丈。 继而,啖魂道人赶紧转过身来看云琅的状况。 啖魂道人刚刚转身,便看得一道黑影从云琅师妹身上窜出,向着地洞中央的裂口——那火焰的最盛之处飞了过去,他看着云琅完好无损,心头先是一松,接而目光扫过那道遥遥飞往火海,且越涨越大的黑影,又是一惊,那黑影已然显出十数丈高低的庞大外形,竟然便是云琅在大雪山缥缈宗以烈焰三火幡收取的那远古上仙法宝,黑水峰! 那黑水峰从云琅身上飞出,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直直向着前方火海深处飞了进去。 啖魂道人心头震惊,便想要拦截,然而还未有所动作,一道灼热火气已经迎面扑来,他心头叫苦,却也不敢分神去拦截那黑水峰,只得狠狠地咬着牙齿,摇动聚魂幡,将零星点点的梵天火散布在旗幡之上,接而围在身周,自己便在其中运转心法,催动魔元,激发幡中法门,催生出丝丝点点的梵天之火,补充幡上耗费,挡住那巨大火蟒怪物喷出的火焰之气。这般抵挡着那火蟒怒气,啖魂道人心头却是一片冰凉,那黑水峰乃是得自五行宗门下,若是那四明山后辈所言当真,日后四明山那位地仙必然要到魔宫索要这封神法宝,今日把黑水峰丢在此处,岂不是白白摊上了那么一个恐怖大敌?? 云琅自然也不甘心,不过她刚刚得了这黑水峰,自己法力又不足以重新祭炼这等宝物,所以自然无法操纵这宝物,也只能眼巴巴得看着那黑水峰忽然自动得摆脱自己,飞向火海中央,却没有半点办法,虽然想以祭炼的三火幡施为一番,然而一来此时施展三火幡不免助涨火势,对己方不利,二来,她修为尚浅,发挥不出三火幡的真正威力,万一再把三火幡赔到这里,那真个是欲哭无泪了。 再说天启,化作巨人法相,狠力一捏,运转元气所化的巽风木灵火焰和法相神力,竟然就将黑光珠的表层晶壳给捏碎了去,其实他却不知,此番晶壳碎裂乃是因为黑光珠内里那庞大的太玄精华和他两处内外夹击,加之外层那晶壳被太玄之精常年腐蚀已有了损伤,这才会有晶壳破裂,否则就凭天启眼下的修行,又怎能打开那大有来头的晶壳? 那黑光珠内里阴气借着晶壳炸开的那股寒性巨力将天启如山大手给撑了开去,接而整个儿化作一团黑雾,便漂浮在火海之间,竟然迅速得凝出了一座黑色山峰的模样,通体漆黑,尽都是太玄之精,将周遭的火焰瞬息遮蔽了下去,那一片火海之心竟然成了一片黑光的海洋,全无半点火星,天启尽管身子强悍,被那浓厚的太玄之精黑光一照,却也感觉身子发凉。 忽然,从那地洞侧壁方向传来了一阵尖啸声,天启听出那是物体急速飞行时与火海摩擦发出的声响,眉头微皱,还未转头去看,一幢巨大的黑影已然到了眼前,约摸十多丈高下,通体漆黑,其上山泉流转,怪石林立,竟然是一座微小山峰,细细看去,与真峰无异。天启在大雪山时不曾见得刁光道人与风玄斗法,自然不知这山峰的来由。 那黑峰到了眼前,猛地停在六丈高低的巨人法相身前。 “不好!”天启看着那黑风周身流转的水源阴气,想起黑光珠破碎之后凝化的山峰,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黑峰微微一停,先前在眼前以黑雾凝化的山峰便窜了上去,黑光一闪,便窜入到那黑峰之中,没了踪迹。 黑峰本来便已威势惊人,此刻被那莫名黑雾窜入其中,更是一阵咔咔声响,内里猛地散出一阵阵巨响,十多丈的黑峰之上山石颜色更深,表面一层黑石之下流动着丝丝点点的乌光,便是那原先黑光珠内里的太玄之精气,而后那黑水峰猛然便涨大,天启只感觉眼前顿时一片漆黑,那黑峰之顶已然接触到数十丈高的洞顶之上,顿时,这地洞之中便是一阵阵剧烈的震动,头顶上方那坚硬的石壁竟然经不住那黑峰的碰撞,被迅速涨大的黑峰撞成了粉碎,巨石翻飞,四周洞壁也随之震荡摇晃,震开一道道的裂缝。 第二章 操火相法 地洞塌陷,地下火脉迸发,旁人哪还敢留在这地洞之中? 乘着那火蟒被忽然化作巨大山岳般的黑峰震得一呆的刹那,啖魂道人右手长幡连连摆动,一股阴风卷起一行四人便从地洞顶部裂缝窜出了那古怪地洞。 这当儿,三**人和紫气道人虽然同样被那越涨越大的黑水峰震得心神摇曳,不过却也都是存了同一个念头,两人带了刚刚会合的三个门人晚辈,亦同样以法宝护身,窜出了这马上即将震毁的地洞。 刚出了那地洞,紫气道人和三**人不敢停留,两人全力催动法宝,带着三个门人向着远方天际飞去,瞬即消失,灵光道人心头自然担心天启,不过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几人已经遁到了十里开外,他看着远处那冲天火光,想到那百丈高的黑水峰,心头担心天启,然而他却也知道此时不该再给两位前辈添乱,况且,便是几人回去那又如何?都不论那地洞之中的古怪妖物和似乎变异失控的黑水峰,单单是啖魂道人和那可怕银尸就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了。 啖魂道人先与紫气道人和三**人出来,自然看得到紫气道人那一行人驾驭了剑光遁去,只是他与地下火脉中窜出的怪物斗法片刻,心力俱疲,况且他想起适才大衍宗门那个灵光小辈所讲之预言,再看看身下不远处那冲天火光,心头就是猛地一颤,竟然没了与那大衍宗门为敌的勇气,是以便没有追击那一行人,站在高空一团阴云之上,任由那紫色剑光和黑光带着几人离去。 想到这里,他猛地低头看去,面色一变。 云琅道人看着远处那远去的剑光,心头泛起那灵光道人的音容,忽然也是面色大变,正好便看到了啖魂道人面色难看得看着那冒出冲天火焰的地洞。 “坏了,那小子被我们丢在地洞之中,定然早被火焰烧死!”啖魂道人暗道:“这下与大衍宗门的仇是越结越深了!” 云琅也是面色变化,暗暗叹息,她虽然不在乎地洞之中定然被火焰烧死的那孩童的性命,不过这样一来,魔道自在宫与大衍宗门又多出了一幢仇恨,日后与他相见——哎!心头思量着这些,她竟似乎忘记了那黑水峰一事。 几人正在思量之间,忽然见那已然涨到了百丈高低的黑水峰猛地向着下面的猛烈火焰压了下去,那威势似若可以将整片大地撞碎。啖魂道人几人虽然是在高空,与那黑水峰甚远,可依旧被那威势震得心头大骇,暗自揣测这般威力之下,只怕魔宫老祖前来也难抵挡,这黑水峰怎得忽然就变得厉害了这许多? 他们自然不知道,那黑光珠本来就是黑水峰这远古宝物的元灵精核,只是在封神一战时,殷洪被玄都天太上教主的太极图炼做清气,水火双峰虽不是生灵,不过内里却有精核灵光,水火双峰的内里精核都被太极图打出,精核本体分散开来,散落人间。而后黑水峰本体便落在四明山的丹山赤水天,后来被四明山的刁道林真人得了去,刁道林飞升上境之后,方才传到了后辈手上。而那黑光珠,却是被打出的黑水峰精核,那精核散落于此,这数千年来一直在这蛮荒之所吸纳阴气精华自行凝练,庞大阴气凝聚,甚至阻了地脉,使此处阴森可怖,人迹难至,是以这数千年来,方才无人知晓此中关碍。 今日机缘巧合,黑水峰与黑光珠精核二者聚到一处。本来因为精核内的灵光被太极图内清光包裹,精核和本体二者难以相互感应。直到天启化作了那巨人法相,运转元气使了全力狠狠一捏,这才将那几乎损耗殆尽的外围微波清气捏碎了,内里精核灵光抖动,方才吸引了黑水峰前来,使得二者合一,黑水峰内禁法破开些许! 黑水峰同精核相聚,自然越发厉害,虽然远远不及当日封神一战时的绝伦威力,却也不是一般法宝可以比拟,显出百丈黑山,上面山林草木,流水黑石一应俱全,气势雄浑,猛然向着下面的天启砸了下去。 黑水峰一经砸下,就遮蔽了百丈方圆,天启只觉得整个天空尽都压了下来。 天启尽管心头一震,却还不至神智不清。只是那黑水峰早已将他元神锁住,他哪里能躲得开?只得得他大喝了一声,周身毛孔又是大开,不顾一切地全力吸纳周遭元气,全身黑铁筋骨上闪着浓烈的黑色元气,额头黑火窜出数米,那巨大的身子瞬间又涨大了数丈,长到十多丈高低,方才止住,右耳之上那火焰印记越发通红,隐约可见一道道火红之气在右耳周边流转,仿佛那独角火蛇显露形体。 天启所化那周身黑铁一般的巨人双手向上一举,便托住了不断下沉的黑水峰,只是却压得脚下一阵阵剧烈震动,一道道巨大的豁口从那地下延伸开去,火热的火焰喷发而出。 这当儿,知晓天启危急,那火蟒也从地下火海之中蹿了出来,丝毫不见犹豫躲闪,数十丈的巨大身形携带着地脉之中的冲天火焰直直得撞在了那黑水峰方圆百丈的底座之上,顿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那黑水峰到底是远古阐教金仙所炼,今日精核与本体合一,虽然尚未恢复威势,威力却也恐怖得可怕。在天启法相和火蟒二者的合力对抗之下,黑水峰遇强则强,内里猛地生出了一股强**力,将黑水峰内的太玄之精催动起来,顿时,那黑水峰周遭百丈都笼罩在那一片漆黑森芒之中,黑芒之中带着丝丝点点的太玄之精,森然寒气恍若爆炸一般,向着四周迅速蔓延开来。 依旧停留在上空盘旋的啖魂道人一见到那黑峰散出的百丈黑芒,便看出内里有丝丝点点的太玄之精,心头大骇,哪里还敢停留,阴风扫起,带着众人便向远处遁去,饶是如此,等这一行四人被阴风裹到十里之外,还是觉着身周一片寒气弥漫,直想打哆嗦。云琅修行最弱,感受最是清切,她右手一抖,放出了三火烈焰幡,横空一扫,一股三色火焰飙出,将周边几人都围在其中,这么一来,方才感觉寒意尽去。 这时,她才能仔细看周遭状况,目光向着地下一扫,顿时大惊。脚下的黑气已然弱了许多,虽然夜色弥漫,不过却也挡不住她的目光,原来放眼望去,脚下那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山野林地尽都成了重重冰块,被那黑芒彻底冻结起来。这不过是黑芒余波,若是在那黑水峰之下——云琅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震,握着三火烈焰幡的右手也暗暗使劲,心头暗道,我这三火烈焰幡也是远古法宝,白天君虽然没有阐教十二金仙的威名,不过却也是远古上仙,想来威力不会弱与此峰多少,日后我还得勤加修行祭炼,若是可驱动此宝威能,日后还怕报不了大仇? 不说云琅道人心头所想,再说天启和火蟒在黑水峰威能大显之时,尽都被重重的黑芒冲飞,天启和火蟒化作两道黑影倒飞而回,狠狠地被砸进了地底,紧接着便是一阵阵轰隆之声,那处地脉火气本来就被激发,脉气乱窜,此时再经天启和火蟒狠狠砸进地脉之中,顿时火脉更盛,重重火焰从那地缝之中钻了出来,瞬息之间,地面之上就成了一片火海。 再说那火蟒在大雪山底透过封印独角火蛇元灵的寒晶冰芒石吸收了独角火蟒元灵散出的真火气息,修行了数百年,**自然是强悍之极,可它到底境界太低,只是本能性得吸收火元,任其自然转化,却未打熬实体火元核,体内除了自发凝结的那一点火元核之外,都只是普通的火元之气罢了,所以那**自然抵挡不了黑芒之中的太玄之精,被丝丝点点的太玄之精一击,火元核内真火顷刻化去当先那部分太玄精气,不过那黑水峰内里精核在此积累了数千年的太玄精气,岂是等闲? 庞大的太玄精气滔滔而来,即便火蟒那强悍之极的肉身,还是被这些未曾化去的太玄精气打出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小洞,寒气随之窜入其中,一道道硕大的黑色裂缝在那**之上炸裂了开来,发出吱吱响声,冒出浓浓黑气,火蟒马上便被剧痛湮没,带着一声长嘶冲入了地脉火焰深处,吸收那地脉火气,护住体内的火元核,不敢再露面出去,只是全力疗伤。 天启虽然周身元力比那火蟒还差一些,不过他体质特异,天生就可吸纳太玄之精,所以尽管被那寒潮猛力砸进了地底,然而寒潮之中的太玄之精却没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尽都被他化去了冲力,吸纳入体。只不过,那寒潮冲力加上黑水峰本来的压力,却将他直直地砸进了数百丈深的地下火脉深处。 天启那巨**身从地下火脉之中站了起来,只觉脑袋晕晕乎乎,满眼金星,心头大怒,也不再顾忌什么,马上开了全身万亿毛孔,全力吸纳周遭地脉之中的火元脉气,顿时周遭数百丈内火焰便是一弱,地脉之中浑厚的火元之气尽都被他抽入体内,以法门化转,顿时那巨人法相又长大了数丈,而且额头上火焰图腾的火光更是冒出了一丈开外,双眼大张,张开了大嘴一吸,又是一道火龙被抽入体内,化作了火元。 周遭脉气经他这么一吸,便弱了许多,地底气脉不稳,地层便一阵阵轰隆大震,层层塌陷了下去。 巨人法相狠狠一跺脚,运起了神行之法,一步就从地下火脉到了那弥天黑峰之下,只觉周边寒芒涌动,黑气流转,他那大嘴一张,顿时那方圆数十里地的寒气黑光尽都狂潮一般被那大嘴吸纳入体,庞大的能量入体只撑得他全身上下尽都剧痛,万千毛孔之中似乎都散着淡淡血丝,几个呼吸之后,周边数十里瞬间便是一片清明,月光如水,只有那巨峰之底依旧带着重重威压,被浓厚黑芒包裹。 天启忍住全身上下万千毛孔的丝丝剧痛,数十丈高低的巨人法相抬头挺胸,猛地大喝一声,周身元气尽都运转,强大寒芒被本元木灵硬生生化为寒元,冲得全身上下喷出丝丝血迹,身子瞬间又长大了数丈,巨大的身形悬在半空之中,赤着黑黝黝的上半身,额头那灵火图腾更胜往昔,恍若蛮荒走出的远古巨人,气势更盛! 便是这当儿,玄功法门再转,右耳之上的火蛇虚影印记竟然忽然脱出右耳,凌空化作实体,成了一条赤红色的独角蟒蛇,一声长啸震动天地,独角之上闪动着一点白炽光芒,却是赤炎真火凝聚的赤炎火灵。 那独角火蛇开始出现时,身子不过米许罢了,挂在天启法相巨耳之上,尾端依旧是火红印记,显在那法相右耳。不过,仅仅一个呼吸的瞬间,那独角火蛇的身子便长到数丈之长,尾端盘在天启右耳之上,上半身盘起,火红色的脑袋一摆,一点火星从头顶独角上闪射了出去,轻忽而黯淡。那独角火蛇脑袋轻微摆动着,片刻光景,那火星光点竟然就成了一张绵延百多丈的巨网,将整个黑峰都包裹在其中,就用那恍若蚕丝一般的火红光丝。然而,便是那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散的火红光丝,竟然撑住了黑水峰内里的寒光抖射,那汹涌的黑芒竟然完全被那一根根细微的红丝完全包裹起来,不得而出。 独角火蛇张了大嘴,对着上空被火丝包裹起来的黑峰便咬了下去,那黑峰本来百多丈的大小,在这独角火蛇大嘴一张之后,百丈峰体随着巨大火网的回缩也开始不情不愿得回缩。 当那黑水峰回缩到原先一半大小,内里的太玄之精深处又爆出一点点太玄精华,在黑水峰法力牵引之下,随之化作黑光散开。 只是,那微弱之极的红丝竟然顶住了性极阴寒得太玄精华! 独角火蛇感觉到黑水峰的反抗异动,硕大的脑袋一摆,马上便张大了嘴巴,那火红色的嘴巴之中竟形成了一个微小漩涡,漩涡的尖端正在嘴中,而漩涡的另一端却向外延伸扩展开去,庞大的吸力从那漩涡之中传了开去,黑水峰散射而出的那些黑芒晶点随着这一股强大吸力,都被独角火蛇先前散出的那火网收了进去,被那漩涡牵扯入内,入了独角火蛇的大嘴,随之那巨大的峰体也疾速缩小。 这当儿,天启只感觉全身上下的力量恍若狂潮一般向着右耳涌了上去,片刻光景,全身上下那充足的元气竟然几乎消失殆尽,连带着本元木灵也都被向右耳涌入,他大惊失色,连忙开了全身上下万亿毛孔,运转了本元木灵,吸纳元气,只见巨人法身全身上下一点点蓝黑光泽闪耀,半晌之后,一团蓝焰黑心的火焰便在天启额头那图腾之上盘旋,正是那已然聚为实体的本元木灵火,一股股庞大的元气从四面八方涌入他周身毛孔之中。 数百丈下的地脉火气也被这庞大吸力带动,一条条火焰包裹着内里元气当空而来,窜入到天启法相上下的毛孔之内。只是这海量元气入得巨人法相之体,却来不及转化,便被右耳那元气黑洞一般的蛇尾吸了去,那消耗速度竟然远超出了他吸纳元气的速度。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那黑水峰已然在火网之中化成了米许大小的一座精致小峰,独角火蛇张开大嘴一探脑袋,顿时那精致黑峰就被它吞进了肚中,没了那黑水峰在半空遮掩,月色清凉一片,微风徐来,若不是百十丈下地表火焰飞舞,倒似乎清幽雅致了。 半晌,那独角火蛇肚腹之间一阵蠕动,便将黑水峰完全吞入腹中,而后轻微呼口气,周遭便是烈焰滚滚,当空四射! 随之那独角火蛇消失,天启所化巨人法相右耳火光印记又变得清晰起来,法相额头蓝黑光团早已消失不见,火焰图腾忽闪忽暗,在月色之中,那巨人法相摇晃了几下,便向着下方那处处喷发火焰的火海之中落去。 等那身影落入火海之内,巨人法相便褪去了,化作了天启原先的模样,头发披散开来,双眼紧闭,却是周身元气被那独角火蛇抽了个干净,本元木灵也耗损过剧,脱力昏迷了过去。 千年冰蚕所化的褐发道人也赶忙随入火海之中,将天启接在手上。 他接住昏迷的天启,六瞳转动,周边十里尽皆被那那一双六瞳异目扫入眼中,知晓那啖魂道人还在远方窥视,也不停留,向着地火更深处投了进去,他也修行到了中枢境,外围的这一层地火还伤不到他。 入得深处,褐发道人小心翼翼得将天启至于一处火焰四射的红浆之上,又从自己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九曲草蒲团,手向那蒲团一指,蒲团便变化大小,化作两人大小,从下面托住了天启,九曲草本就是吸纳火气而生,这第九节的九曲草更是其中精华,哪儿会惧怕这地下火脉?将周边汹涌的火焰都吸纳其中,不得沾染天启丝毫。 做完这般,千年冰蚕在火焰之中张大了双眼,六瞳放出碧绿幽光,上下一番扫视,顿时便发现了远处下方那火蟒的踪迹,他心头大喜,找到这火蟒,哪里还怕被那啖魂等人发现? 这般想着,千年冰蚕带着承载天启的那片九曲草蒲团在火海中逆流而下,片刻功夫就到了那火蟒身边,刚到那火蟒身边,他猛地就是一惊,倒抽一口凉气,这火蟒怎生成了如此模样? 只见那火蟒周身上下尽都是黑色的孔洞裂缝,内里窜出一股股黑芒寒气,时不时还有一丝让千年冰蚕惊惧的太玄之精窜动,此刻那火蟒泡在火海岩浆之中,吱吱作响,摇头摆尾,显然痛苦万分。一**火元脉气从这火海烈焰之中汹涌冲进火蟒体内,修补着它那已然破烂不堪的巨大身躯。 千年冰蚕越发震骇与适才那恐怖黑峰的威力,暗自揣摩,与这黑水峰的威势一比,白眉老头儿那玄光精元珠就成了一般的货色,枉我这些年一直以为那玄光精元珠乃是天上地下第一等的法宝,真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 他心中思索这般,心神却紧绷起来,适才那黑衣道人和银尸王两人威势俱都不是他所能抵挡得,此时小主子昏迷,火蟒受创,若是那些人马杀个回马枪,形势还当真危急。 琢磨着这些,千年冰蚕在那火海深处睁大眼睛,内里六瞳变幻迷离,扫视周边数十里,小心守护那一人一蟒。 然而,千年冰蚕今次的小心却是过于担心了,先始时分,天启所化巨人法相在当空一口吞尽黑光寒气,周边尽都清明,啖魂道人那几人都修出天眼,自然也看到了那巨人法相的威势。 啖魂道人几人纵然依旧牵挂那没有踪影的黑水峰,可又哪里还敢回来? 紫气道人和三**人带着仅剩的三个后辈弟子一口气遁出了数百里,这才停歇下来。 遁光刚刚降在一处郊野山坡,灵光道人便站了出来,向着紫气道人和三**人匆匆行礼:“这几日跟随两位师长,受益良多,不过晚辈现在却得先行回山了!” 三**人对灵光道人很是亲近,看着灵光面上带着几分焦急,马上便问道:“究竟何事?灵光你如此匆忙?” “哼,难道大衍宗门的后辈精英竟然被一次惊吓就吓掉了魂儿?赶着要回山门做甚?”清华道人看着灵光道人,满眼的怨气,他已然将所有罪孽尽都推与灵光道人身上,认为刚才洞中之事的因由便是灵光道人藏技自珍,见死不救! “住口!”紫气道人一声爆喝,气狠狠瞪了一眼清华道人,随后也是看着灵光,等灵光的回答,难道便是因为刚刚那场惊魂之变把这个年轻后辈吓住了么? “适才啖魂道人所抓得白衣少年正是我那弟弟天启!” 灵光道人说到这里,苦笑一声,也不再细说,向着前辈和师兄行礼过后,转身化了一道土黄遁光远去,瞬息便没了踪影。 第三章 净土心炼 南荒之内生出一片大火,周遭数百里之内的林木尽皆焚毁。 在那火海中央的百丈之下,盘踞了一条巨蟒,巨蟒身侧有一道人看守着一面蒲团,蒲团之上躺了一个少年人。 一**火焰激流向着盘踞其中的那火蟒涌去,冲进火蟒盘延数十丈得巨大身子,将火蟒周身的黑色孔洞灼烧得吱吱作响,一丝丝炽热真火在那火蟒体内闪烁不定,正是火蟒元核在凝聚火气,疗养身子。 如此过得一日,天启方才恢复了神念,他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周边的火焰滚动,岩浆沸腾,心头暗道,好生凶险,若不是那独角火蛇儿忽然显形,只怕自己定然奈何不了那黑峰,他心头这么想着,不由就动了念头,尝试调运元气,看那右耳的独角火蛇印记可有动静。 这一动念,马上大惊,周身元气全无,本元木灵也是微弱之极,他面上现出苦笑,看来刚才那独角火蛇的吞天法门着实将他抽干了,也不知需得多久才能恢复。 褐发道人发现天启醒转,自然大喜,没想到仅仅一晚,这小主子就醒了过来。 “主人感觉身子如何了?”褐发道人问道。 天启苦笑摇头:“昨日玄功法门耗费甚大,我全身法力尽消,只怕得一段时日方能恢复。” 褐发道人闻言也不甚吃惊,想来早有这般推测,接而低声道:“主人,那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所,另寻一处僻静地方为好,此番地火焚林,连绵数百里,动静太大,只怕正魔两道近日都会有人来此察看,到时候惊扰了主子那便不好!” 天启虽然不舍此处的浑厚元力脉气,想继续留在这地脉火海之中修行,以求早日恢复法力,却也觉得还是早些避开为妙,免得露了身份,沾染麻烦,天衍祖父的叮嘱一直都被他牢记于心。 念及此处,天启微微一笑,从那紫黑九曲蒲团上坐起身子道:“那便走吧!” “还有一事!”天启刚欲起身,忽然想起昨日被那独角火蛇化形收来的黑水峰,那黑水峰虽然厉害,然而却是仙家宝贝,他乃修行元气之人,又天生不喜仙家灵气,所以纵能重炼,也是不喜。身边一蛇一蚕,蛇儿也是修行元气,且灵智未曾全开,将这宝贝予那喜寒的千年冰蚕,正是合适。这蚕儿虽然之前并不得天启喜欢,这一次却也在关键时刻护持与他,忠心耿耿,也当得此宝,况且增强了这蚕儿的能力,日后再有争斗,也好多个帮手,那黑水峰颇不简单,只要这蚕儿加以祭炼,日后便是一个不弱于火蟒的帮手。 他心头这么思索着,右手一翻,将黑水峰取入手中,那黑亮的小山峰只有一尺高低,底座约摸两掌般大小,在手上竟然是异常沉重。若非天启那一身子的力气还在,只怕马上就被压倒了,他扫了一眼一尺多高的黑水小峰,心下赞叹,细细看去,峰上有怪异山石,有林泉水脉,还有飞瀑奇景,表面黑石嶙峋,内里玄气流转,氤氲弥漫,只需看得一眼,就晓得非同一般,当真是仙家宝贝。 褐发道人一眼看着那黑水峰,便移不开自己目光,双目痴痴看着,他乃冰蚕化形,自然对寒气感应更是清切,黑水峰内里的太玄精气流转怎瞒得过他?他看着看着,目光越发呆滞,过了许久许久,方才勉强移开目光,却发现天启正似笑非笑得看着他,马上心头一震,想着刚才当真该死,贪图那宝贝,定然犯了忌讳,心头微微惊惧。 “你担心做甚,这便给你了!”天启轻轻笑了笑,将那小小黑水峰递给了褐发道人。 褐法道人心头更惊,连连推辞。 “我说给你,那便是给你了,莫非我还骗你不成?你拿了这峰,好生祭炼,提高了修行,日后也好助我一臂之力,日后劫难还多,莫要轻慢。”天启说话间,又想起了先前推算时看到的心头那团密布阴云。 褐发道人闻言,面上一红,昨日争斗他一点忙都未帮得上,当真羞恼。他也清楚了天启心思,不再推辞,心头激荡得将那黑水峰收了起来,对天启恭敬惊惧之外,又多了几分死心塌地。 天启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吸收火焰地气的庞然巨蟒,轻轻一笑,勉力聚起一丝元气,上前在那火蟒脑袋上重重一拍,顿时将那一心吸纳火脉的火蟒给震醒了过来,火蟒本来元气大损,此刻在这里吸收火气修养,被人震醒,自然大为不喜,张开大嘴,刚想发怒,却看到眼前站着的正是天启,哪里还敢有半丝不喜?巨大的脑袋微微在天启身上磨蹭着,火脉流动,一片火红,让天启全身上下好不舒服。 天启摸着那火蟒的头颅,笑着道:“还不化形,更待何时?” 火蟒在熊熊火海之中就地一滚,身子已然缩成了数米长短,又一滚,便成了一条不足半米的小蛇儿,盘在天启肩头,身上色泽也渐渐变化,成了淡淡灰色,只是双眼之中依旧闪着淡淡火光,这蛇儿此番元气受损,一经盘在天启肩膀,便闭了双眼,凝练元气疗伤。 天启看了一眼已然盘在右肩的小蛇,向褐发道人言道:“那我们这便出去吧!” 褐发道人拉了天启脚下的紫色蒲团,身子一窜,几个闪动就没了踪迹,眨眼之间就到了火海翻滚的顶层浅流。他怕贸然出去被人发现,便在表层火海之中又游动了十多里地,这才突开一处微微冒着热气的地表,从下面的火脉之中钻了出来,顿时又带起了一片红色火焰从那孔洞之中窜起。那火焰只是普通地脉火,被他张嘴吹了一口幽蓝寒气,就灭了去。 两人上得地表,四顾一扫,心头也是暗惊,不想昨晚那一场拚斗竟然将方圆数百里都变成火海,寸草不生,空气之中流动着的也是微小的火苗儿。 天启上了地面,还未曾生念要去往何处,便发现有人来了。 褐发道人也察觉了来人,身子一缩一扭,一道幽蓝寒光上了天启左肩,收敛气息,隐没不见,天启早于左肩之上为蚕儿设了五行幻阵,冰蚕一入其中,便没了丝毫气息。 来人遁光速度极快,几个呼吸的光景,便到了前方数里外,都是淡淡的金色遁光,远远看着恍若金莲模样。 天启推衍被褐发道人出声打断后,便看到那两朵莲花般的遁光到了前方千米,再一个瞬间,就已经到了数十米之外。 那两朵莲花遁光之上的修行者定然也看到了下方的天启,等到了天启数十米开外,便降下了遁光。 天启看着那两朵淡淡白莲降了下来,从中走出两个僧人,当先一个老僧人面容枯槁,身披一件土黄僧袍,右手持着一串紫檀木念珠,老僧人身后跟了一个年轻俊秀的僧人,身着月牙白色僧袍,背后却背了一把雪白戒刀 两个僧人收了佛门的莲花遁法,看着天启,尽都一愣。 接而那年轻俊秀的僧人上前两步,轻轻瞥了一眼天启肩头得小灰蛇儿,而后微微一笑,开口问道:“贫僧庐山东林寺无华,正与师兄路过此地,发现此处一片火海焚毁百里林地,便过来看看,小施主是何方人氏?” 天启心头一震,却不讲话,只是暗暗道:东林寺?庐山东林寺! 这般想着,他便生出一个念头,便不曾理会在身前询问得那白衣僧人。 白衣僧人问了几遍,见天启依旧不讲话,眉头微皱,转身向着身后的老僧人道:“无智师兄,看来这位小施主口不能言了,此处如此凶险,也不知这小施主为何会在此处,不如我二人将他**这里再行安排,如何?!” 黄衣僧人看了天启半晌,发现天启身上连半点灵气波动都无,且全身上下经脉阻塞,比普通人尚不如,这才缓缓点头:“师弟所言甚是!” 接着,那老僧人就不讲话了,他心头虽然放松了对这个来历不明少年的警惕,不过却依旧防备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少年,这少年出现在这等蛮荒凶险之地,肩头盘蛇,怎么看,都有古怪。 那老僧人微微眯着的双眼之中闪动着淡淡的金色祥光,便那么直直看着天启的双眼,期待着从那少年人得眼神之中看出点什么。 只不过,天启那双眼睛却始终仿佛清幽湖面一般,清幽而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看着天启那双平静眼神之下的深不见底的淡然,东林寺白莲禅社的无智长老自然惊异,这古怪少年好生平静得心境,他心头竟然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少年虽然全身经脉阻塞,不适修行降魔法力,心境却似远超常人,暗合我净土宗的心炼法门,若是修行心炼之法,日后当有大成! 他这念头一起,便压抑不住,恍若燎原野火一般瞬间便成了铺天盖地之势,他乃庐山净土宗心炼一脉的大德,自然清楚心炼一脉要想找个合适传人实在是艰难之极,数百年来,那些稍有资质悟性之弟子,都修行降魔的诸般神通法力,却很少有人会选择见效极慢的心炼一途,心炼一脉自然也就没落了,如今遇到这么一个似乎天生便是为得心炼修行的少年,自然难以按耐传承的想法。 无智长老心头做这般想法,那枯槁的面容上也显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那双一直微微眯着得眼睛缓缓张开,注视着天启那依然淡然得眼神,只是一瞬,金色祥光四射,接而便又眯上了双眼,面上的笑意越发柔和。 这一瞬,天启却是心头一震,那老和尚双眼睁开之时,金色祥光弥漫,他竟然在那老和尚得双眼之中看到了日升月落之境,很是奇妙,他天生天眼,自然看得出那定然不是幻象,所以便是他的心神修行,也不禁受其影响。 这眼神,这心念,很是厉害,庐山东林寺净土宗,果然了得! 天启想起怀中那黑木上的佛门禁制,心头暗暗琢磨:一味寻那劫云痕迹反倒落了下乘,不如先混入庐山东林寺,也好寻找机会破那黑木上的佛门封印,早日得那黑木内里的讯息法门。 天启也不讲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老和尚的双眼。 无智长老默默注视着这少年人,心头越发欢喜,道:“你可愿随同我二人回去?” 天启微微点头。 无智长老心生欢喜,对天启言道:“你既然现于这蛮荒火海之中,又不知来历,那以后便叫你火生便是了!” 天启依旧点头,面色淡然。 无智老僧看得此少年这般淡定,禁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拉过火生,双眼向着两人脚下一看,一片莲花金云便升起来,接而老和尚带着火生上了那金莲,遁光一闪,便飘飞而过。 留下的那无华僧人微微一笑,颂了佛号,驾了遁光尾随而去,自言自语道:“心炼一脉,终于传承了下来!” ***** 此时已是寒冬时节,苍莽群山之中的各处山林,处处都积着一层厚厚白雪,寒风一扫,雪花漫天,内里夹杂着碎屑冰粒,很是是冰寒刺骨,这些积雪寒冰被大风卷起,填塞进那些山坳,将整片整片的山坳完全冻成一块冰晶! 苍莽群山深处,那无量峰恍若穿天利剑,直插天际,在呼啸罡风之中巍然屹立! 无量峰山腰之下同样积着厚厚雪层冰块,越往上走,冰层越厚,到了两三千丈的高处,那冰层早已将整个无量峰都包裹起来,整个成了一座冰峰,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给那冰雪之峰的外层雕上了一层层古怪的冰雕,尽都数十丈宽,却只有数丈突出峰体,打磨得稀奇古怪,却是光华内蕴,寒光流转,阳光映照其上,耀眼异常。 然而,到了四千丈之外,罡风呼啸,将那黑幽幽的无量峰体都擦出一片密集的火花,打出一个个缝隙孔洞,哪里还能见到冰雪的踪迹? 再向上千丈,便到了无量峰顶,黝黑之中带着淡淡火红的峰顶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光秃秃的一片,异常荒凉,其间还点缀着几支火红晶玉,只听得罡风穿过石孔缝隙时**的尖锐啸音,还能见着点点火花。 从峰顶向下百丈,那黑幽幽的峰体侧面有一座洞**,洞**入口不大,隐藏在一片石孔缝隙之中,若是不注意,定然发现不了这一片密集的石孔缝隙之中竟然存有一深**。 洞**内里映照着些许天光,还算明亮,此时,空荡荡洞**里,只盘坐了一白发道人,那道人双眼微闭,鼻息之中窜动着一条亮晶晶的紫气,乃是这天地精华灵气凝结。 道人顶门天灵盘坐了一婴儿,面目依稀与道人相似,正是道家修行融魄的道体元胎,看着道人顶门那道体凝实之态,加之道人顶门窍中氤氲流转,从天灵上透出丝丝光华,紧紧连着那恍若实体的道体元胎。 按着道家典籍,这般修行,竟是已然修入了天冲妙境,自此仙门便在眼前,只要化去了天冲魄,便可飞升上境,得了那天仙大道! 而这道人,自然也就是大衍宗门的天衍道人。 天衍道人炼气磨神,正运转玄功打熬道体元胎,忽然心头一动,睁开双眼,道体元胎从顶门下沉,入了天灵窍,而那粗亮的紫光也缩入鼻息之中。他伸手向眼前一点,周遭灵气转动,便显出了一个人影,正是天坎道人。 只听得天坎道人恭谨言道:“惊扰掌教清修,实是不得已,眼下魔道渐兴,正道门派均受其扰,更有魔道中人残杀正道同门,形势严峻,听闻魔道自在宫大日老祖出关,想来不假,否则魔道中人怎敢如此肆虐?请掌教指示大衍宗门应如何应对!” 影像之中,那天坎道人停了一停,接而道:“数月之前,天启在大雪山被魔道自在宫的啖魂道人掳走,后灵光曾见啖魂道人带他在南部蛮荒山林现身,其后又生变故,此刻天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此事还请掌教指点!” 天衍道人闻言一顿,眉头轻皱,左手捏了坎印,右手掐指推算半晌。 半晌之后,他微微一愣,竟然推算不清天启气运走向,只觉那孩儿气运与苍茫之中若隐若现,难以测度! 罢了,罢了! 按说天启虽然修行不低,然而以他天冲境的修行,又以大衍神算推衍,怎么可能推算不出天启的气运行踪?况且那推衍卦象之中显然不曾有高人插手相阻,单单便是天启自身气运忽隐忽现,流转莫测,让他难以看得清切。 天衍道人一愣之后,微微苦笑,也不再继续推衍,自言自语道:“这孩儿,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我都推算不出他的运势!” 苦笑半晌,刚欲收了手上坎印,天衍道人心头猛地闪过一道霹雳,势若破天。 天衍面色大变,哪敢迟疑,全力催动道体,元胎实体出窍,张嘴吸纳天地灵气,一股紫色成灵之气投入那元胎之中,道体元胎双眼乍开,手上同样捏了法决,招出一枚金钱龟甲,不过手掌般大小的金色龟甲之上,散布了四十九道金丝漩涡,一层层漩涡光晕将那龟甲罩在其中,玄奥尽在。此乃大衍宗门的镇宗至宝,唤作大衍玄龟甲,可化出大衍灵光阵,以之催化,神算道行可精准几分,探得原先难得之境。 天衍手上捏了坎印,心头默运大衍神算之术,右手掐指,头顶那道体元胎也同时这般动作,道体元胎的顶上悬浮了大衍玄龟甲,四十九道金色漩涡披散飞转,玄奥异常,内蕴清光。 久久,天衍道人方才从那入定之中醒转,头顶天轮依旧奇光闪烁,只是那道体元胎施展神算耗损过多,有些萎靡之态,他以法门收了大衍玄龟甲,默然半晌,却是长长得叹了口气,向眼前那镜像再一指,清光流动,宗门之内的影像越发分明。 天衍道人开口道:“自在宫大日老祖修行深厚,此次出关更是难以测度,魔道兴乱在所难免!只是即日大劫将起,却并非是魔门之劫,而是另有渊源,大劫之中,正邪尽皆蝼蚁。魔道兴乱与这大劫相比,倒是不值一提了!” 说出了这般惊人之语,天衍道人沉默半晌,接而道:“此番劫数难以测度,以我修行也只能窥其一分半点,尔等自当于山门勤修道法,尽量莫要卷入了劫难之中,否则魂飞魄散事小,累了整个祖师宗门却是大罪了!” 说到这里,天衍道人停住了话头,微微摇头叹息,心头生出一种古怪感觉,只觉无论今时如何布置,恐怕将来都不能远离这场劫数,又是叹息,半晌方才转而道:“天启前程颇多艰难,我亦无法测度,不过这孩儿秉天象而生,自当得上天怜悯,你等放心便是!” 说到此处,他微微闭了眼睛,眼前那清光水镜也随着他那缓缓闭上的双眼而消失,只留的一点清光,一闪而逝。 洞中一声微微叹息飘荡,他虽然推算不出天启运势,然而适才却是由推算天启而生出灵光,这才知晓大变将起,所以他自然清楚,自己那孙儿,只怕与这大劫关系甚深,不过那又如何?仅仅是他心头那一点灵光推衍,已然察觉似有地仙参与其中,如此一来,那孙儿当真是前程多艰,哎,究竟该以何为重…… …… 第四章 明王御魔 这当儿,在苍莽秘境的坤殿大堂之上,几位道人看着大堂上空消失的清光,心头为天衍道人所言震撼之余,不由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旁打坐的两个道人,正是天坎和天离,而这大堂之内的所有道人尽都是苍莽山大衍宗门下的各山殿主。 这两为天字辈道人尽都被天衍所言骇得心头大震,以他们道行阅历,自然听出了掌教语气之凝重,还有那一分话外之意,知道天衍道人口中那劫数并非由魔道掀起,便是魔道功法通天的大日老祖也得被那劫云吞没,这是怎样的劫数?席卷正魔两道,撼动天下大势,当真可怕,当真可怕!掌教师兄虽窥得天机,然大衍宗门能否在这大劫之中置身事外?? 天坎沉默不语,片刻之间,便同天离道人感应交流了个大概,心头定了主意,此番劫难波云诡秘,先始这魔道兴起、正魔相抗恐怕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日后不定有甚大变动,还是按着掌教法旨,闭了山门,抽身世外,方有可能避了过去! 心头既然定念,天离道人看着周遭其余道人都看着此处,开口喝道:“看我做甚?师兄讲得明白,大劫将至,各山殿下自然要好生准备,修功应劫,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余几位殿主都是道字辈的弟子,被天离道人喝了一声,只能低头应是,却依旧有些茫然。 这当儿,天坎开口道:“掌教师兄法旨,大劫将至,从今日起,大衍宗闭了秘境门门,各山弟子尽都闭关,勤修道法便是,宗门之内只需有一二弟子在外历练即可!” 天坎道人讲到此处,话已明了,便是苍莽山门下不得轻易参与此次正魔相斗,虽然依旧有几殿主眉头皱起,似乎不解其意,然而两位师叔已经将法旨讲得明白,他们自然也不敢违抗掌教法旨,只能应是,低头走出大殿。 只有道元道人依旧在那大殿之中,默然站着,他虽然对于父亲的大衍神通相信非常,只不过心头还是有几份担忧。 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这当儿也站起身子,他二人看到道元道人面上的表情变换,知道道元道人心头的担忧,便停了下来。 天离道人大步上前,到了道元道人身边:“道元小子,莫要担心天启,那孩儿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柔弱孩童,就算是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定能制得了他,况且他秉承道性而生,随师兄修行大衍神算,自然晓得趋吉避凶之法门,无需担心过甚!!” 说完之后,他随着天坎道人走出大殿,只留下那满脸错愕的道元道人,此时他又想起白眉老祖曾经讲过得这般话语,也是要他不要担心天启,莫非这孩儿当真有甚奇异之处?几位长辈尽都放心。 哎…… 这个时候,在遥远的庐山东林寺,回荡起暮鼓之音,连绵不绝,在整个山头缭绕着,四周青烟雾气虽那声响清微波荡,隐隐显出了东林禅寺的一隅,当真是清淡自如,飘然尘世之外。 在东林寺后山有一溪,唤做虎溪,周遭尽都是高大乔木,在那朦胧雾气之中恍若巨怪一般,虎溪之上,横跨了一桥,桥上扶手雕了猛虎之形。 此刻虎溪之上荡漾着层层涟漪,似乎被那暮鼓所震,内里飘着几株水草叶儿,淡绿之中透着紫色内核,经水面波光一映,越发幽然。 过得半晌,暮鼓之音消散,涟漪自然也随之渐散,潭水越发清澈,只是,向下看去,却也只能看到一片黑幽,深不可测。 有一少年正坐在这虎溪跨桥之上,一手抚着肩头的一只小蛇儿,一手持了经卷,微风荡处,白色僧袍的袍角轻扬,黑色发丝微荡,显出那淡淡然的眼神,内里云开云散! 放下经卷,少年闭了双眼,吹着微风,低声自语:“净土宗心炼法门果然名不虚传,竟然不需要灵气就能以心神变动运转施展,也恰好合我不能采灵气的状况。只是,已经上了东林寺数月时日,还是难以窥得那禁制法阵的玄奥法门,道生当年的际遇过往更是没探得半点——当真苦恼,莫非真要去探那塔林内的藏经阁不成?” 又是一阵风儿,将他放在黑石上的经卷吹了展开,经卷封皮上书《白莲通幽心境》,边上还有一行小字,写了‘道生窃自揣测之言’。 过得半晌,那少年看着时间不早,起身将经卷拿在手中,下了虎溪跨桥,向外行去。 待得走出约摸里许地,少年在小路旁侧一处石壁上轻轻一拍,无须灵气,只是心头默念莲花心诀,双眼之中云生云散,顿时眼前金光闪烁,檀香阵阵,恍若莲花盛开般显出了一个入口,门户之中隐约显出梵音,显然是佛门神通。 那少年抬脚迈入门户,身形隐入金光之中,那金莲门户也随之消散,半晌之后,金光早消,一片雾气弥漫,只余些许檀香在空中飘荡。 ***** 翌日清晨,天际朝阳初显之时,晨钟鼓荡,荡涤着天地之间的万物生灵之气息,清烟薄雾,佛光袅袅。 在庐山东林寺的后山有一处小峰,乍一看无甚出奇之处,然而若是有大神通的人,定然看得透那小峰之上笼罩着一层薄薄金光,将整个小峰内里的世界隔绝开来,成了一处隔绝之所,这秘境,便唤做白莲秘境,乃是佛门东林寺白莲净土宗一脉的避世修行之所。 此刻,那白莲秘境之中金色阳光波光荡漾,梵音从那一间间不大的木屋之中飘荡而出,随着金波沉浮其间,让这白莲秘境之中充斥着一股浓厚的檀香味道,在山峰周遭飘摇弥漫。整个秘境普照佛光,檀香流转,内里一片安宁庄严,且因着秘境之中灵气汇聚,周遭草木尽都四季常青,点缀着安宁庄严的秘境,生机勃勃。 在秘境山峰半腰处有一片方圆数里的松林,松林一边几乎便要到山腰崖处了,那里立了一方半人高的巨大青岩,青岩上有一道粗大的刻痕,相传那刻痕是当年道生大师**时留下来的,此时那青岩之上正坐了一白衣少年,正是数月之前随着无智老僧回到了白莲秘境的天启。 这白莲秘境之中充斥灵气,天启自然不喜,若不是他心中另有所图,只怕一天也不多待,早便走了。 正值朝阳初升,东方天际一点红光闪耀,接而那红光渐盛,化作一团耀眼的红芒窜出天际地平,漫天红芒之中透出点点太炎精华,内里还挟裹着一点熟悉之极的赤炎真火。天启强自忍住吸纳赤炎真火的冲动,任由那赤炎真火在天际一闪之后融入周遭红芒。有了大雪山上的前车之鉴,天启可不想在此处也被人发现了他修行的异常之处。这里可不比大雪山缥缈宫,这些佛门僧人虽平素慈和,然而对‘异端’之严苛,从当年道生大师的经历便可见一斑,道生大师那等的修行,加之以天下闻名的威望声名,最后都不免被这净土宗驱逐!更何况此刻这默默无闻的天启之‘异端’古怪,更在当时的道生大师之上,万一被发现,就是天大麻烦! 忽然又想起这些日子在这净土宗秘境之内的过往,天启嘴角瞥起一丝苦笑,自从入了白莲秘境,他才知道那无智老僧人乃是白莲禅社心炼一脉的大德,在白莲净土宗里辈分甚高,因着他无智早将他看作了弟子传人,所以尽管他还未拜入净土宗门下,却同此处弟子无二,也可在秘境中自行修行,去经房任意察看内里经书佛卷,甚至还得那无智僧人给了许多古经卷参悟。 天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随那老僧人到这里来,心头本来也就是存了这个念头,一来想探查一番那道生大师的生平,二来,却是想找到破解那红木小盒内禁制黑木的封印之法。是以,他每日都去那经房寻一些关乎道生大师的经卷来看,看看可否从中得到一些关于这古怪黑木来历的蛛丝马迹。 这道生大师乃是当年心炼一脉的大德,继承了慧远祖师的心炼一脉,才华绝世,也正是因为他修行心炼法门,根本无聚集灵气,所以后来才能修行元气法门,否则这道生就算有了元气修行法门,也会被收敛的元气和本身灵气的冲突爆得经脉尽损吧。 不提那些无关言语,再说道生大师经卷之中关乎心炼法门的阐述让天启也受益匪浅,在心境修行方面进步迅速,参祥一番心炼法门,竟然数月之间就修到了所谓的云胜云散之境。只不过,似乎白莲净土宗早已将道生大师那些不敬佛门的经卷尽都处理,经房中能找到关于道生大师的经卷都只是一些关乎心炼法门的记述。如此一来,关于黑木来历方面自然没有丝毫收获,而关于那黑木之上禁制法门的钻研查探,也是毫无所得,只是依稀看得有些经卷夹隙之中记了一些明王护法尊者的御魔法门来历,不过这些法门具体是如何的,却无人知晓! 天启心头正思索这些杂碎念头,忽然心头一动,轻轻拍了拍肩头那丝丝吱声的小蛇儿,过了片刻,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天启回头看去,来人面容枯槁,手持念珠,正是那引他入山的无智僧人。 无智僧人面色一如往常平静,只是看着天启的目光之中却有几分赞赏,他的心炼法门早已修行到日升月落之境,自然看得出天启目光之中的云生云散。心头揣测这火生莫不是佛子转世,否则怎有如此天分?三月就能将心炼法门修至云生云散之境,当真可怕,这般思索,他心头更坚定了要将这少年收入门下的念头,心头暗道,等过了这几日的法会便将火生他正式收录门下。 “火生,明日乃是门中法会,”心头如此思索,双眼微微透出一点火热光芒的无智开口道:“心炼,法炼两脉谈佛论经,乃是我白联社中盛会,你也来法堂观摩一番吧!” 天启一愣,旋即点点头,他听闻过这法会,说起来是心炼法炼两脉的论经之会,其实却是两脉比拼相较的聚会罢了,两脉的主要人物都会参加,谈经斗法,乃是净土宗盛事,莫说门下弟子,便是佛门的其他派系也都有僧人前来参加听经。 无智看着天启点头,竟然微微笑了笑,转身便走。 看着那老僧的背影在金色的阳光之下越行越远,天启心头也微微一热,这老僧人对自己当真不错,自己似乎有些对他不起,只是为求道修行,又哪能有这多羁绊? 天启心头神思坚定,接而便在青岩之上站了起来,瞭望着远处的那一片白色塔林。 微风拂送着檀香梵唱,四周一片庄严宁谧! …… 夜色深沉,点点星光忽而在云层掀开的缝隙之中闪烁,微微一亮,复又暗去,风儿在山林之中带起一片沙沙涛声,在这白莲秘境之中远远传了开去,不比白日的庄严肃穆,却多了几分轻灵。 这般夜色之中,秘境山巅的白色塔林依旧淡然矗立,便是那风儿带起的涛声到了那里也安静了下来。 夜光抖颤,天启的身形已然出现在一片塔林之前。 天启看了看眼前这一片十数丈高低的塔林,目光依次扫过,最后定在内里中央那一座白塔之上,那白塔在塔林之中似乎无甚奇处,除了最是高大之外。颜色发着淡淡的灰色,塔身外侧也无佛光刻雕,只是光秃秃的塔身,依稀可见刻刀斧凿的粗糙纹理。整座白塔上下,只有地面上有一小门,上侧凿出几个粗糙孔洞以做通风之用,竟然连一扇窗户都不见,很是破旧。 便是这般破旧的所在,乃是整个中土佛门最为有名的几处地方之一。按照经卷记载,这座白塔顶层之中存放着白莲净土宗创始人慧远祖师的舍利,不过究竟是否如此,旁人也不知晓。这白塔之所以声明卓著,却是因为底层储存了东林寺壹千六百多年来的重要经卷。 这等所在,等闲弟子自然不得入内,只有白莲净土宗的几位长老前辈才有资格进入其中察阅秘典。 天启修行本不浅,而且他法门特异,站在塔林之外细细感应半晌,便察觉到那塔林之中有两位高人前辈守护与白塔之外,修为同东昆仑那紫罡掌教相仿。他只是一探,心头暗道此地果然藏龙卧虎,随之便不再留意那两位守护僧人。 他也不敢大意,默运法门,身躯周遭黑光轻闪,接而整个人便从塔林之外消失不见了,却是被幻阵法门遮掩了全身。先布了幻阵遮掩气息,而后再催动神行法门,天启小心翼翼得跨出一步,再出现时,已然进了那一扇小门之中。 石门内里,破旧的白塔深处,乃是一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石窟,怕不是有百丈高下,天启抬头一望,一尊百丈高下的巨大佛相雕刻于对壁之上,只消看得一眼,就觉那佛像无量大,恍若通天,周身有无量佛光。 天启这些日子阅读东林经卷,晓得那佛像乃是西方净土的阿弥陀佛,佛像面部只雕了一双巨大的眼眶,余下便什么都没有了。可不知为何,天启却恍若看得出那净土佛祖面色平淡,一双佛光巨眼之内,金光流转,幻灭着万物生死,那巨眼朦朦胧胧看在这边,他周边空间便是一震,五行灵气变换,似乎要将此处空间震散一般。 还好他这幻阵法门不同寻常,将身周阴阳置换,五行颠倒,否则单单是看得那佛像一眼,便让他心头微荡,法门自破了。 好古怪的佛像,好厉害的法力! 默然半晌,天启呼吸渐渐平复,不敢再看那巨大佛像,他看着盘踞肩头的蛇儿双眼之中剧烈抖动的红芒火光,晓得这蛇儿体内的火元在这巨大佛像之前也有些震颤,马上在蛇儿身上轻拍一掌,一股庞大的元气压了进去,同时运转心法,再次颠倒幻阵阴阳,破开了那巨佛法相的威压,肩上的蛇儿这才渐渐安稳了下来,只是那庞大火元依旧炽烈无比。 接而四顾一扫,四周石壁之上尽都雕着西方净土世界的各尊佛像,淡淡佛光缭绕其间,檀香随着丝丝佛光轻微流动。石窟内里延展出东西两方同道,不知通向何方,定睛看那通道,深幽处闪着金光点点。 正所谓一步一世界! 此时此刻,天启自然知晓,这白塔内里以佛门大神通开辟,广阔之极!他不敢想象是何人有这般神通,开辟了此处所在,先不说这另辟空间的神通,单单是那一尊阿弥陀佛像,便已经骇人得紧了!这等修为,定然不是凡间修士。 天启不敢想下去,他面色复杂得看了一眼周遭万千佛像,心头自语: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然而天启求道之心甚坚,纵然见得这般可怕所在,也是心思不变。 压住心头震颤,天启目光扫过周遭那一排排的雕佛石窟,只见每一个石窟之中都整齐得摆放着一些经卷。他定了心神,更是小心谨慎,运转法力,天眼扫视片晌,方才前行至一处侧壁石窟之前,那石窟之内雕了一尊佛像,天启也不细看,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佛像之下摆放的一个卷轴,那经卷乃是一尺来长的卷轴,白色丝帛裹在卷轴之外,丝帛卷轴朝上的一方,端正写了几个大字《马王尊大宏愿》。 天启在白莲秘境中也算读了数月经书,知道这是净土净土宗所言的西方净土诸佛宏愿,他此行前来只是为了寻找禁制了黑木的封印法门,此刻见识到这里的可怕之处,更不愿旁生枝节,匆匆扫了过去,等看过几处经卷,他便有了一些发现,每尊佛像下的经卷都与佛身法相对应。 “那红木小盒之中,乃是以明王法相所成阵法封印了黑木气息,若是此处有那禁制法门,当在护法明王尊左右才对!”天启自语,双眼精光抖动,缓缓扫过洞窟侧壁的一尊尊佛像。 “便是他了!”天启看着一尊头顶七彩冠、周身金羽翷的法相,正是经书记载之中孔雀大鹏明王法相的模样。 天启看着那明王像,脚下一动,便到了百丈开外,正在那明王法相之侧。 待得到了那法相之畔,便是以天启的心神修为,也不禁有些抑制不住得激动和患得患失,他在白莲秘境之中数月不言不语,为得不过就是找寻开启禁制之法,此时到了这般境地关头,能否有所进展便看下一瞬间,他心头自然有些挂念。 深深吸了口气,周身毛孔轻微颤动,元气运转,心神安定,天启定睛看向了明王法相之下的数轴经卷,目光一扫,略过了几卷佛家经义,径直便定在了一卷经册之上,其上书着《明王御魔经》! 天启双目神光爆射,面上带了几分欣喜,略微犹豫,伸手抓向了那卷明王御魔一册。 便在他触到那《明王御魔经》之时,忽生变故,两道金灿灿的光芒从上方直刺了过来,金光极亮,耀得眼前物事一晃! 第五章 净土法会 天启右手刚刚触到那明王法像之下摆放的《明王御魔经》,忽的被那两道亮光一刺,禁不住就抬起脑袋来,这一看,马上就是心神俱震,只见眼前两丈高低的明王法像瞪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得瞪着自己,那两道亮光便是从双眼透射而出。 随着那两道亮光,一声重重的‘呔’音在这石窟之中响起,旋即回荡其中,层层叠叠,恍若寺中僧人早课时同诵经文,让天启心头一颤,这一颤的刹那,天启运起了心炼法门,凝神定气,双眼之中云开云散,震颤心神这才恢复了些神智。 石窟之中巨响回荡,天启觉得胸口震颤,不由低头一看,才知道刚才那洪钟一般的‘呔’音是从何而来了。只见胸前闪着金色光芒,那红木小盒不知何时已然飘飞而出,悬浮在他的肚腹之间,周遭流转金光,一层层经文悬浮外围,小盒微微启开了个缝隙,内里窜出道道金光,化作朵朵金莲、众多罗汉法相早已显形聚成法阵,包裹着红木小盒,佛光流转,那洪大异常的呔声便是从那佛门金光法阵之中传出。 “这石窟之中的佛门法相如此古怪,竟然牵动了红木小盒之上的菩提印法,激起内里黑木的法印!” 这念头在天启心头一转,他双眼神光越盛,周身元气运转,一手回拍,带着层漆黑元气重重拍下,一阵噼里啪啦得脆响,将那尚未完全凝起的法阵四周的金莲罗汉光影硬生生得拍散了去,另一手随之便将红木小盒闭了上。 即便如此,头顶上空那两道目光金芒依旧照了过来,心神之中感应着白塔石门周遭的灵气变动,天启晓得那守塔之人定然察觉到了内里变动,哪里还敢犹豫?心头运转了幻阵法门,右手带着周遭元气接连在红木小盒之上拍动,幻影重重,瞬间的功夫,那红木小盒之上已然被天启布下幻阵法门,明王法相佛像忽然失去黑木封印之中的气息感应,金光也嗖得收了回去,那明王法相依旧如是。 这当儿,天启已然听到了周遭灵气的攒动,塔门所在之处金光忽闪,层层经文开始显了出来,似乎禁制一般。 知道守塔僧人进了白塔,且这白塔之内还启了禁制,天启哪里还敢迟疑,右手一抓,将那本明王御魔经抓在手上,脚下已踏出一步,周身毛孔大开,元气窜动,这神行之法全力运起,忽然只觉陷入了一片金光海洋之中,不辨东西,他知道是遇到了白塔四周的金光禁制,也不停止心法,大喝一声,万千毛孔之中元气流转,只听得咔嚓一声,便在那禁制尚未完全运转开来之前仗着修行强自冲了出来,时机甚是巧妙。待得脚步落下之时,四周金光早已全消,只余丝丝星点冷芒,却是月儿在云后散出的清光。 他回头一看,身后百多步正是那灰砖白塔,月光照在上面,依稀透出上面的青色石纹,古朴厚重,丝毫看不出内里的古怪,便是此时,从这白塔之外也感觉不到里面的佛光闪耀。 看了看手上那本《明王御魔经》的长轴丝帛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色光华,天启嘴角一撇,运了神行之法,又是一步,人已然出现在山腰茅舍。 再说那白塔之内的石窟秘境,佛光闪耀,金莲朵朵,石窟四壁泛着层层经文,将这石窟之内映衬得真恍若西方佛境。 天启刚运了法门踏出白塔,塔门内侧便多出了两个老僧人,俱都穿着灰色僧袍,长眉之下的双眼精光闪烁,一个手上托着紫金钵盂,另一个手上拿了锡铁禅杖,周身佛光闪耀,恍若罗汉金身。 这两个老僧人一显出身形,都先向着塔门对面巨大的平面无容佛像行了一礼,而后方才环目四扫,双眼尽都金光四射,石窟虽大,却无甚障碍格档,一眼扫过便能窥得全貌,加之那两老僧人都是修行有成,甚有法力,早达了天眼通境界,四目一扫,自然看的清切,这石窟之中没有入侵之人,也无甚入侵迹象,一切恍若往日那般。 “师兄,祖塔示警,怎得内里却无异常?莫非来人已经走了不成?”那拿了禅杖的僧人低声道。 “警示一起,祖塔四周早有法阵守护,来人怎能逃脱?或是施了什么厉害的隐身法门!”说话间,那僧人托了紫金钵盂,口中默念经文,四周佛光随之缠绕钵盂,那钵盂得了佛光之助,散出一道刺目金光,搜乎一闪,片刻之间便在这石窟之中飞舞了一周,所经之处檀香阵阵,一片光明,却是那僧人以紫金钵盂施展了探查之法。 探查金光巡查周边,却依旧没有踪迹,两个老僧人对视一眼,旋即看着东西两侧的两条深幽洞窟通道,心头都是暗自揣测,来人莫不是入了洞中? 便在这时,两人忽然听到一个苍老声音。 “来人已经走了!” 随着那苍老的声音,从西侧石窟的阴暗之中走出了一个白衣僧人。 两个守塔老僧见得那白衣僧人,尽都矮身行礼:“师伯!” 白衣僧人从石窟之中缓缓走出,到了佛光之下,方才看得出这白衣僧人相貌甚是年轻,同那苍老的声音大不相配,且那双眼紧紧闭着。 白衣僧人没有理会那两个守塔老僧,抬头在石窟之中一扫,最后那闭着的双眼对在大鹏明王护法尊像之上,径直走到明王法相之前,也不睁眼,佛家天眼通扫过明王法相前的诸多经卷,忽然眉毛微微一跳,沉默半晌,而后低声道:“你二人出去吧,好生守护塔林便是,此间事情自有我来处置,莫要外传!” 两个守护塔林的老僧人虽然心头迷惑,却也不敢追问这相貌年轻的师叔,齐齐应了声是,而后相携出去了。 偌大的石窟之中,只余的那白衣僧人一人,他默默站在明王法相身前,伸手摸过诸多经卷之中的一方空缺,低声自语道:“明王御魔经!” …… 再说天启,得了明王御魔经,回到茅舍之中,马上便布了五行幻阵,将整个茅舍之内的范围都颠倒阴阳逆转五行,同外界气息彻底隔绝开来。在幻阵之中,他取出那长轴卷书,匆匆扫了一遍,心头大喜,这经书之中果然有禁魔法门,虽然不晓得是否有封禁黑木的法门在其中,不过想来起码会有些痕迹才对,无论如何,总算有所突破。 尽管天启马上便想携了这经书卷轴远走高飞,不过他心头还算有一丝清明,晓得此时此刻万万走不得,否则他这子虚乌有的火生只怕从此就成了佛门净土宗的大敌。 天启刚刚在那巨大石窟之中见识过那些古怪佛像的厉害,心里震惊犹在,哪里敢如此冲动。虽然他这火生的名号子虚乌有,而且众人也都不知他的来历,但这佛门净土宗法门古怪,说不定便有高僧大德能推出他的来历,找到他的所在,到时候便是大麻烦了,其实他心中最为忌惮的便是那神秘白塔石窟,能建造出这等秘境的宗门,实在不容得他不紧张! 心中怀着这般想法念头,天启撤了幻阵,躺在茅舍之中,静静地等着净土宗门人搜索山门的动静声响。 此时已是深夜,后半夜山外起了大风,茅舍之外的松涛阵阵,风儿将云层吹散,如水月光散落下来,轻轻泄入这半山腰的茅舍草屋之中,照得内里一片凉爽清亮。 如是这般,天启等了一夜,却也没听到山中秘境有什么异动,他不知道两个守塔老僧并没有将塔林被闯的事儿宣扬出去,所以自然惊奇,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查探此事的。 第二日一早,天启便到了山腰青岩之上,沉心静气,闭了窍**,断了元气,只是依着心炼法门修行心境,不过却总是难以安得下心来。 等到天光大盛,阳光洒满秘境松林之时,一个小沙弥从峰顶下到半山腰的松林之畔,向着青岩上的天启道:“净土宗法会过得片刻便要开始,师伯关照我来通知你过去。” 天启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从昨晚夜入塔林取出经卷,直至现在,他心头一直有些不安,早将这法会之事置于脑后,此时听小沙弥提起,这才恍然记起,转身向那小沙弥点了点头。接而下了青岩,随着那沙弥便往峰顶去了。 这小沙弥一直跟在净土宗首座无因老僧的身边,也算见多识广,此刻见得天启,微微一打量这白衣少年,目光扫过天启肩头那灰不溜秋的小蛇儿,心头暗暗称奇,师伯乃是心炼一脉的大德,在整个中土佛门之中,地位都极为尊崇,而且傲气非常,对中土其他几大佛教宗门首座都无甚颜色,甚至对本门法炼一脉的大德——也就是东林寺白莲净土宗的首座无因,也爱理不理,不知为何竟然对这个奇异少年另眼相看! 小沙弥面上功夫极好,只是心头端详,面上却不露声色,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当先引路。 净土宗白莲秘境的正谷之中有一小殿,乃是当年慧远初祖创建白莲草社之地,唤作白莲殿。殿堂之内有一池,唤作琉璃宝光池,池底埋了一颗净土祖师传下的琉璃珠,生出佛光净水。那琉璃宝光池中生长着一硕大白莲,乃是慧远初祖所种,经了宝池佛光净水滋养,千五百年不谢。宝池周边有十八席,乃是当年白莲十八贤的席位。 值当净土宗法会之期,白莲殿开启,中央琉璃宝光池大放光明,内里白莲伸展,佛光净水流转,梵音阵阵,檀香飘飘。 浑厚的经法之音滚滚从白莲殿中传出,天启在殿门略一思索,在肩头小蛇身上一拍,那蛇儿便顺着衣襟钻了进去,盘在衣襟内侧的肩头,接而他便随小沙弥入了那白莲殿。 看着殿中央的琉璃宝光池中佛光大现,斗大白莲盛开,早有准备的天启也是一惊,旋即他余光一扫,看得殿中央宝池周边空出一圈十八席,在沿着宝光池的第二圈方才按着座次坐了一圈僧人,无因,无智,无果还有无华四位无字辈的僧人正端坐其上。之外,还有一位高大僧人盘坐于无智之畔,那僧人身形异常高大,豹头环眼,生得彪悍之极,不过一双硕大环眼之中却闪着沉静慈悲。在这高大僧人下畔,还有一全身红色僧袍的老僧,面目枯黄,右手持了一轴金黄法轮,正在轻轻转动。 天启自然不知,这两位僧人都是当今天下的佛门大德,那高大僧人法号苦生,禅宗大德,乃是当今禅宗主脉愣枷脉首座的师弟。另一红袍僧人法号萨云,乃是密宗红教首座。 此时此刻,这两位佛门大德盘膝端坐于琉璃宝光之中,浸于白莲芳华之内,仔细倾听白眉慈悲的无因僧人讲经说法。那无智老僧闭了双眼,毫无表情,周边芳华清香缭绕,枯槁的面上佛光湛然。 天启随小沙弥进入殿堂之时,那无智老僧睁开双眼,向着天启一看,目中含笑,接而又闭上双眼,恢复了先前那般模样。 盘坐琉璃宝光池里侧的那六位僧人俱都修行深厚,自然感应到无智老僧的气息变化,那几人虽然目光不转,还是各自倾听无因僧人所讲的佛法经义,不过却都以佛家天眼通向着殿堂门口一扫。 无因诸人自然识得天启,那无华僧人天眼通瞥的天启进来,抬头向着天启微微一笑,接而低眉聆听掌教**。苦生僧人和萨云僧人两位大德初看天启,自然便注意到这白衣少年人全身无半点修行灵气,周身经脉堵塞不堪,心头都有些迷惑为何这少年会得到无智老僧的另眼相看。不过苦生修传下的佛心一脉,同净土宗的心炼法门相似,是以他接而便察觉到了天启身上那淡然而宁静的气息,他接而以佛心法门一扫,便发现天启那双眼之中微微显出云开云散,如此这般,他自然知晓这白衣少年人定是无智老僧的弟子。 再说天启,入了大殿之后,虽然也不敢肆意东张西望,但他天生天眼,早已看得大殿之中的诸般种种,那些长辈大德以佛家天眼通扫过之时,他便小心收敛心神,默运心炼法门。同时,他盘坐在外围的蒲团之上,闭目低眉,手上取出了一截短小黑木,拿在手上把玩。 无因乃是白莲净土宗这一代的首座,对于佛法经义自然精通,端坐于琉璃宝光池畔,将佛法精妙娓娓道来,时不时微笑着伸手作印,引动琉璃宝光流转,将佛门经义的奥妙尽显,便是天启这个心怀叵测之人,也听得暗自赞叹。 如此,便是法会第一日! 第二日,自然便是心炼一脉的大德——无智僧人讲经,天启自然也早早便到了白莲殿中听法,这尚是他第一次听这老僧**,细细一听,再仔细对照以往阅读经卷,天启时时恍然,对心炼法门的掌握理解也大有进步,对无智老僧自然更是敬佩。 白莲殿内里回荡着无智那低沉而平静的声音,一字一句,无不透出佛法精义之妙谛,琉璃宝光池中佛光流转,隐现金色莲花法纹,檀香阵阵,加之那白莲随着精义讲解之声转动,将这白莲殿映衬得仿佛西方极乐一般。 天启整日听那佛法精义,再印证所得的明王御魔经,心头有所感悟,一面听着,一面心头默默推衍佛门法阵,倒也推出了些许变化,尤其是加之以大五行幻灭阵的些许精义推衍,更觉那玄奥莫测的佛门法阵渐渐清晰起来。 他心头感悟,右手抚着黑木纹理,左手却抬上肩头,隔着衣物抚摸那火蛇儿,那火蛇儿被天启一抚,便从衣物内里钻了出来,依旧趴在天启肩头,懒洋洋得耷拉着脑袋,微眯得双眼之中微微透着火红之色。 白莲殿中佛光莲花隐隐闪现,檀香弥漫,琉璃宝光影影重重,真个恍若那西方极乐的功德池畔,功德林边。琉璃宝光池外,那长发少年左手抚蛇,右手黑木,双眼微闭,看不出内里的云开云散! …… 第三日清晨,东方天际朝阳初显之时,悠扬古钟在白莲秘境山谷敲响,恍若微波荡起,又似春日晨风,轻轻扬扬四散弥漫,将整个庐山尽都包裹其中,钟声内里自有一股佛性,涤荡这庐山之中的万千生灵。 秘境之内,苍石翠竹,山腰突岩之上,天启睁开双眼,内里光华一敛,依旧显出往日般淡然,只是一点精光喜色却是遮掩不住。 自昨日法会结束,天启便行至此处,端坐青岩之上,于此静坐一晚,推衍那明王御魔经上所载的御魔阵法,直至清晨朝阳初显,晨钟回荡之际,他方才又有突破,隐约之中似乎找到了封印黑木的佛阵法门,虽然依旧难以参透那佛阵奥妙,不过却已然有了些许痕迹线索,日后循着线索追溯钻研,定然能参透那黑木之上的佛门法禁,也好早日解开黑木封印,参得内里的法门奥妙。 想到此处,以天启云开云散的心境也自按耐不住,目射奇光,心头怦然,自大雪山火蟒腹下得了又一黑木之后,他虽依旧未得到后续的修行法门,却得了大五行幻灭的法阵,越是推衍那法阵分支变化,他便越是震惊于那大五行幻灭直可开天辟地的威势,自然也越期待这红木小盒之内封印的黑木之心。 钟声回荡,将朝阳与烟云尽都荡开一圈圈的细碎波纹,恍若鱼鳞一般,层层叠叠,霎是奇观。 那金色的细碎鱼鳞在高空延展而去,投下淡淡的金芒,披在天启的身上,他不禁微微一笑。 忽然,那鱼鳞金光叠纹一晃,荡出一圈细密波纹向四维荡去。 天启心头一动,左手捏了一个艮印,右手掐指便算。 他那右手手指越掐越慢,到了最后,片刻方才动得一下,天灵之上轻微震颤,却是他使了大衍神算之中的艮印篇,一时有些艰难,是故命门大窍微颤,同时他周身万千毛孔尽都闭了,黑光流转,自发护住命门诸窍。 这当儿,火蟒化作的小蛇儿也自感应形势不同,虽依旧爬在天启肩上,平日里的懒散却全都不见了,盘着娇小身躯,尖尖的脑袋竖撑直立起来,一双火红色的三角眼死死盯着周遭,猩红的长舌一吐一吐,吱吱的细密声响之中,那原本灰黑色的蛇头渐渐显出了火红,窜出丝丝火气,火气凝成一点炽热白光在那蛇儿头顶闪现,那炽热白光乃是这蛇儿吸收远古独角火蛇的元气而化。 这蛇儿几月之前于南荒之地被那黑水峰内的太玄精气射成了筛子一般的模样,元气大损,几月时间以来,一直修养,加之这几月时间,它日日盘在左肩,经右耳的远古元灵气息日日侵染,竟然又有长进,炼化了数百年以来吸收的那独角火蛇灵气,炼出一点元灵。在天启法门催动之下,可将那远古独角火蛇元灵从耳部招出,而后以那火蟒炼化的一点元灵为引,附体于这火蟒之身,几乎相当于那远古独角火蛇元灵的一个分身,也让天启实力大增,不用再害怕催动那远古独角火蛇法门的时灵时不灵了,只是这法门依旧消耗巨大,一次施展便能抽干天启全身的元气,等闲施展不得。 闲话少提,再说火蟒之变身小蛇额头上的白光一点闪现,这小蛇儿头顶的火气便显化出了一条微小的独角火蛇,面目狰狞,睥睨天下! 独角火蛇的那狰狞灵气一出,那充斥蛮荒的霸道气息潮涌而出,虽然只是一点气息,微弱之极,然而那气势之狰狞睥睨却足以让万物俯首。 白莲殿内,无字辈的几位高僧与各自座下的出色弟子,禅宗苦生还有密宗萨云都已盘坐席位之上,闭目等待今日法会开讲之期,忽然几位修行最为深厚的高僧大德面色一变,感到白莲秘境之内有了一古怪却强大之极的狰狞气息,他等尚未来得及去以佛门神通细细感应查探,便觉身侧琉璃宝光池内清香大放,白莲之上翻出一层层的金色莲叶,内里依稀显出佛影金光,响起禅唱之声。宝光池内也是金光大放,佛光净水微微翻滚。 无因忝为庐山东林寺之首座,引领净土宗白莲社两百余年,却从未见过琉璃宝光池有这般景象变化,此刻乍见,心头猛地便是一惊,晓得与刚才那莫名气息有关。 便这当儿,白莲殿内的禅唱声中忽然突出了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声,声音苍老,夹于那禅唱之中却异常清楚,与此同时,宝光池畔忽然多出一个白衣僧人,双目闭着,相貌俊逸。 白衣僧人显出身形之后,也不搭理座下诸人,开了心眼看着宝光琉璃池中的莲叶翻转金光佛影,心头震惊,此处禁制乃是祖师采引一点西方极乐功德池水点化了佛莲所设置,同当年封印道生随身魔物之阵法相通,对那等魔物的古怪气息最是敏感,此刻竟有如此反应,看来真个是那道生后继之人来了吧。 忽而,白莲之上佛影金光顿消,弥漫于琉璃宝光池之上的禅唱也化为虚无,只余殿内檀香萦绕。 白衣僧人也不觉惊奇,向着琉璃宝光池合十行礼,又念了一声佛号,接而转过身来,却是一个相貌俊逸的僧人,面相浑然不似声音那般苍老,双眼闭着,内里的光芒却似乎可以刺破眼皮一般,刺得在座几人都遍体生寒。 无华僧人赶忙站了起身,走上前去,弯腰行礼:“师傅!” “师伯!”无因等人自然也起身行礼,向那清秀老僧拜下。 第六章 七苦僧人 再说天启右手又掐动几下,忽然便停住了,周身黑光尽都敛去,看着那天际的层层鱼鳞金云,面上显出几分古怪神色。 适才天启心血来潮,运起大衍神算,灵光一闪之际,竟然使出了大衍艮诀。先前在大雪山时,他施展大衍艮诀便差点儿走火入魔功法反噬,今日鬼使神差,竟又施展了这法诀,却无遇到上次那般吃力情景,反倒元神通润,比之前灵动几分,想来是佛门炼心之道让他有所感悟,心境越发通明,大衍神算也更上层楼了。 这些变化,他都不及思索,只是想着适才推算。 经那艮印牵引推衍,他察觉心头那方阴云越发沉厚,阴云压迫之下,心神都生出些许战栗。最为古怪的便是,今日推算之时,在这阴云之中忽然生出了一点金光,虽与阴云两色绞缠,却不显突兀,恍若一体,同生同灭。他心头揣摩,那金光之兆应当预兆着此行目的,该是关于那黑木封印,想来近日又能有大突破才是,不过那金光生于阴云之内,与阴云同体生灭,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又思索片刻,天启依旧难解其中精义关联,便摇头放弃了,这一摇头,忽然瞥到肩上小蛇儿那昂头呲舌的模样,一点炽热白光在那蛇头之顶尤其刺目,他心下大是震惊。 这是何等地方?这蠢蛇儿竟然名目张胆便显元气炽火,莫不是想让净土宗上下镇压了他这‘妖孽’不成? 天启心头震颤之下,左手猛地在那蛇儿头顶一拍,沉然重力一下,硬生生得将那点火灵拍入到蛇儿体内,适才龇牙咧嘴的蛇儿给那沉重之极的手掌一拍,也不禁晕头转向,双眼金星四射,晃晃悠悠得摇荡一番,便软绵绵得趴倒在天启肩头。 火蛇儿接而变回了原先的灰土模样,晕晕乎乎得趴在天启肩头,这当儿,他察觉到左肩之上幻阵之中的冰蚕发出几声嘿嘿直笑,那幻阵虽然精妙可以隔挡开外人察探,不过又怎能阻隔天启这个布阵之人? 嘿然之笑入耳,天启压住心头的担忧,也莫名得畅快了许多,左手上肩轻轻抚了抚蛇儿,苦笑着道:“蠢蛇儿啊,这一次是我大意了,倒也不能怨你。” 那蛇儿听着天启软言抚慰,又得了天启轻抚,摇头晃脑贴上天启手掌,轻轻蹭着,很是乖巧。 天启看了看东方天际的天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自语道:“今日法会便要开始了,这便过去吧。” 说话间他下了青岩,在轻微漫漫的松涛声中,向那山谷之内白莲殿漫步行去。 …… 天启步入大殿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坐在上首的白衣僧人,只觉心神一紧,晓得此时此刻万万不敢大意,默运了佛门心炼法门,这等法门无需灵气,只是心念一转,周身便生出几分宁静沉和。 端坐上首的白衣僧人虽然依旧闭着双眼,可依着佛心天眼通的神通,自然看到了盘于天启右肩的小蛇儿,不过却未在意这小灰蛇儿。佛家天眼神通在天启身上一掠,看得天启身上的气息宁静之中带着几分佛性,旋即便收了回去。 天启平心静气,心神虽然察觉到天眼通一扫,却装作不知,只是盘坐与后方,双手摆放与双膝之上,静默不语,心炼法门自转,云开云散。 琉璃宝光池内金光流转,檀香四溢,碎瓣儿状的金光随着香气弥漫大殿之中。在这檀香佛光之中,诸位高僧静默打坐,或手持念珠,或轻摇法轮,口中默诵经文,上首的白衣僧人只闭了双眼,也不诵经,也无念珠法轮之类器物。 又过得片刻,无因僧人手中转动的念珠停止下来,先转过身来向着白衣僧人双手合十:“请师伯指点弟子修行!” 那白衣僧人无甚颜色,只是微微点头。 无因知道这白衣僧人的性情,也不觉意外,转过头来向着众人言道:“佛有大慈悲,要我等辛苦修行,降妖除魔,度世间万物,方可得正果!” “师兄此言不妥,心中有佛,便已是正果之身,何需辛苦修行那心外之物?况且我佛慈悲,西方极乐接纳自然万物生灵,何需我等去度?”无智老僧接而道,面色平静。 “师弟此言缪也,世间万物心中自有魔障,不超度魔障,怎得佛心?魔障难除,自然需我等去度!要度世间万千魔障,便需我佛门上千法门,不修我佛传下的法门神通,怎生度得那万千魔障?”无因说话间,手上念珠转动,额头之上金光一闪,显出一颗滴溜溜转动的金舍利,那舍利金光之中微微显出些许影像,恍若罗汉一般。 “法门神通尽都外相,我等理佛,只需静心虔诚,只待佛心圆满,便可升入西方极乐光世界,众人自有佛念,因缘牵引,佛心自动!” 无智话声依旧平淡,只是微微张开双眼向着前方一看,目光之中金光流转,虽然无甚法力波动,只是眼前忽然便显出金光万道,内里恍若有花草树木鸟兽鱼虫,璎珞华盖之下佛影重重,梵唱阵阵,恍若西方极乐世界。 旁边诸人看得无智双眼一看,便显出如此极乐光,心头都是震颤,看着那极乐光界,念诵我佛法号,阿弥陀佛。 无因也向那极乐光界合十一礼,赞叹道:“师弟竟然已修至这般境界!” “只是,”无因话锋一转,微微摇头:“如此修心,纵然己身得入西方极乐,却是小乘佛道,不是我佛大慈悲,难得大乘传承,唯有度尽万千魔障,接引世间万物入我极乐,方是大慈悲,如此方能得上乘传承,终究得那极乐正果!!” “愿随我佛大慈悲,化尽世间万千魔障,接引尘世亿万生灵入我西方极乐!” 无因摇头叹息,手上念珠依旧转动,额头之上金舍利微微一恍,化出一尊三头七臂的罗汉法相,或持宝剑禅杖,或持金刚钵盂,或持璎珞华盖,或持通火红莲,那罗汉法相之三头多面显出诸般表情,或怒目相视,或面色平静,或森然冷视。 无因话声刚落,白莲殿中众法炼一脉的弟子尽都双手合十,同声道:“原随我佛大慈悲,化尽世间万千魔障,接引尘世亿万生灵入我西方极乐!” 声浪飘忽,白莲殿中金光随之抖动,每位弟子额头都浮现金光,性命修持的舍利尽都微微转动,佛光流转,檀香阵阵,凝合一片,聚于无因头顶那罗汉法相身后,金色佛光恍若汪洋一般,兴起阵阵波涛,波涛声中回荡着禅唱佛音,在那禅唱佛音之中,三头七臂的罗汉法相射出刺目金光。 密宗红教信仰大日如来佛,若是分属,也属法炼一系,萨云看着无因头顶上空的佛光金海之上那三头七臂的罗汉法相威势无边,似眨眼间便可荡平世间魔障,也随着法炼门下双手合十,金色法轮迅速转动,化出一片耀眼光明,助长了那罗汉法身之威势。 “尔等着相了!”无智老僧口中接而便宣了一声佛号,双眼猛地张圆,内里云开云散,日升日落,恢宏之金光从中汹涌而出,凝成一片金光,内里花草鱼虫尽都禅唱,土木山石全是金光琉璃之色,恍若西方无量光世界,在大殿上空同那罗汉法身周边金光争持起来。 殿中除了无智老僧之外,尚有几个修行心炼的弟子,不过尽都修行浅薄,虽尽都随无智老僧莫运心神,然而却无法助得上无智大德。 “我佛慈悲!”苦生僧人乃禅宗愣伽一脉,自然不会宣阿弥陀佛的佛号,不过他心佛宗修行之道同无智僧人相似,同是注重修心之道,此时看着无智僧人势单力薄,双手合十,念诵愣伽经文,那经文刚一离口,便化作金光佛文,涌入到无智僧人双眼神光所化的极乐光界之内,梵唱之声越大,堪堪勉强挡住了对方罗汉法身的些许威势,只不过,终究还是一分一分退了开去。 再说天启,却是在一旁睁大了双眼,注视着两方斗法,右手无意识得抚着黑木。 他虽上得白莲秘境早已数月之久,天启却还尚是首次见识在座诸位僧人的修行功法。白莲殿中金光灿灿,两股金海相互争持,三头七臂罗汉法相怒海雄涛,极乐光世界梵音不断。天启看得心头微微一动,暗自比较一番,心头自语:这般修行却是不低,可比道门大派掌教,那无因僧人可化法相,虽未凝实,只怕也比父亲的修行要高上几分,或许同东昆仑玉清宫的紫罡道人相若,而这无智僧人虽然无大降魔法力,境界却更高,心佛之光护持,竟似乎比玉清宫得了玉清天罡传承的紫罡道人的境界还要高明一些,当真不可小觑。 天启看着殿内两脉斗法,心头这般思索,也无念头去助那无智僧人,什么法炼心炼,与他而言,皆是外道罢了,非他所修,且以他此刻神通,还看不上那无字辈几人的修行。此番他上白莲秘境为得只是那被佛门封印的黑木之谜。 白莲殿中金光四散,佛音禅唱混了檀香弥漫四周。 忽然,殿内一寒,依稀闪过一道白光。 天启定睛一看,天眼之中,看得清切,那耀目的森然白芒竟然是一双眼睛,便是那坐在上首的白衣僧人。天启早知道这僧人修行深厚,让他震惊的是这僧人的目光之中充斥着的竟是森然杀意,浑然没有佛教门徒的慈悲。 “阿弥陀佛!”白衣僧人双眼向那罗汉法相一看,白光一闪,竟恍若利剑一般劈开法相周边的重重金光,最后那威势惊人的罗汉法身也在这锐利白芒之下消失了去,只余得无因僧人的金舍利在他额头悬浮。 无因看着是白衣僧人出手,自然不敢相抗,忙收回舍利。 白衣僧人闭了双眼,伸出右手向那极乐光界屈指一弹,催生一道刀状寒光,只是一闪,便化作硕大刀芒,将无智双眼眼神化出的虚影劈成了一捧金光,禅唱之声戛然而止。 无智微微一颤,自然也不敢相抗,微微低下脑袋。 等金光消去,白衣僧人站起身子向外走去,依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等他走到天启身边,忽然顿了一顿,佛家心眼看得清切,天启手上正拿了一块黑色木块,那黑木之中似有光泽流动,然而再一看,黑木粗糙,又似乎仅仅是普通木块罢了。 白衣僧人仅是微微一顿,接而边走了出去,径直出了殿门,随之,无华僧人也走了出去。 片刻,禅宗心佛一脉的苦生僧人开口道:“这位大师有大智慧,以心炼法门破去无因师兄的降魔法门,又以降魔法门破去了无智师兄与小僧的心境,当真是大智大慧,不知这位大师是贵寺哪位高人?” 苦生虽然是问,眼神却无波动,显然早已猜出答案,只是求证罢了。 “师伯法号七苦!”无因双手合十,向着门口微微一拜。 等七苦僧人缓步走出白莲大殿之时,天启虽然依旧低头闭目,面色平静地倾听佛音,可背上的冷汗却开始一**渗了出来,便是他那光洁润滑的额头之上也显出了几分苍白。 适才那一刹,他自然清晰得感应到了七苦大师投注在黑色木棍之上的佛家心眼,他甚至感应得到那七苦僧人心神的百千颤动,他敢肯定,那白衣七苦定然感受到了这黑木棍的古怪之处,加之七苦僧人在东林寺白莲社的地位辈分,天启脑中百千念头瞬间一闪,便明白了许多事情。 看这七苦僧人的反应,该是之前曾见过这种黝黑木质,加之这僧人在禅寺之中的崇高地位辈分,定然是曾经见识过那红盒之中封印的黑木!如此说来,七苦僧人亦是应该清楚当年道生大师的过往密辛以及那佛门封禁法印。 七苦停下的那一刹那,天启心头这百般念头瞬间闪过,直认为这七苦僧人定是识破了他,要擒拿于他,好收回他净土宗的禁物。天启也忍不住便要抢先出手相搏了。不过七苦只是微微一顿罢了,在天启心头犹豫之时,他又继续迈步前行,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样一般。只不过,那凝聚于黑木棍之上的心神波动又怎生瞒得住天启呢? 看这七苦缓缓向外行去,白色僧袍微微飘荡,天启心头禁不住再一次揣测起了这七苦僧人的用意,或是完全便是个意外?还是这僧人心头另有盘算?天启看这七苦消瘦的背影,直觉感应此人定然察觉了古怪,只是他也不知七苦的心头盘算。 便如此思索着,忽然,天启脑海之中升起了一个难以抵御的可怕念头。 “看这七苦的修行地位,加之他对黝黑木棍的反应,此人定然清楚当年之事,也知晓这黑木的来历和封印禁法,若是生擒了此人,不怕解不开封禁。” 这个念头在天启心头之内一转,便消之不去,他面色变幻,默默思索计算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脑袋又低了一些,过得半晌,他才微微叹气摇头,去了那个忽如起来的突兀念头。 天启微微抬头,只见那琉璃宝光池中佛光依旧,檀香存留,法会诸人也开始散了去。 一声佛号缓缓在大殿之内的佛光之中流转,琉璃宝光池内的硕大白莲随了佛光缓缓转动着。 “阿弥陀佛!” ***** 西方的天际散射出一片潮红,那潮红透过天际交织的云团,斑斑点点得映照而下,微微还带着些许暖意。 那半山青岩之上,天启望着血红色的西下斜阳,耳中听着松涛阵阵,沙沙作响,尽管面色淡然,心下却并不平静。按着今日那七苦僧人的些许变化以及那僧人辈分推算,他有九分把握,那七苦僧人该是对这段关乎红盒黑木的东林旧事颇为了解,且定然因该知晓明王御魔经被窃一事,二者结合,那僧人也不难从黑色木棍的古怪猜到自己得了道生遗留的红盒黑木,只是他为何却不点破?天启皱了眉头,却思索不清,越发烦乱。 等斜阳没入地平线片刻之后,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也被青色的月华淹没,只余漫天清辉,在松涛声中更显得冰冷沁人。 青岩之上的天启合着的眼皮微微一跳,稍顷,身后便走出了一位白衣僧人。 那白衣僧人显出身形之后,上前一步,走到天启右侧,微微一笑道:“火生,我师尊知晓你天姿惊人,想要见见你,今次能得他老人家指点,你之修行只怕又有进展,他老人家天人一般,我等皆难及万一!” 无华说话间,向着白莲塔林之处遥遥一拜,面上满是崇敬,显然对那七苦僧人敬若天人一般。 天启心头自然大惊,面上只是沉默,也不答复无华的言语。而那无华也不催促,只是站立于那突岩寒风之中,白色僧袍飘飘。 过得半晌,天启方才回身看着无华那俊朗的笑荣,微微点点头,面色淡然,心底却是惊涛骇浪,果然如此,那七苦僧人果然看出了端倪,之前所想无论有几分成算到底还是推测,此刻无华轻轻一句话,便证实了天启的猜测,他又怎能不心头激荡?只是那七苦如此便召见自己到底所图为何? 无华自然不知道天启心头的心思,只当天启心情激动才有此表现。 他今日随了七苦回到塔林之后。他师尊七苦僧人马上便问起天启的来历,无华心头惊诧之余,自然是将前后情景完全讲述了一遍,从南蛮荒野遇到赤身**的火生开始,一直讲到天启修行心炼法门,竟然数月之间便得了云开云散的境界,夸赞其心境沉稳淡然,异于常人,虽体制特异,不可修行降魔法门,却有大智慧,前程不可限量。 七苦僧人听完之后,思索半晌,最后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着他去把那火生带入塔林,好见上一见。 想到七苦师尊最后吩咐之时微微显出的异常之态,无华心头又是诧然,又是为火生高兴,他从第一次在那火海荒原中见到赤身的火生,便对这清秀的少年有一股莫名好感,此刻见得自己那敬若天人的师尊看重火生,他心头自然为火生高兴。 无华僧人面上带笑,引领了天启入得塔林之内,中央白塔之前,方才停了下来。 “稍后塔门开启,你只需按着我所说的进去就是,莫要担心。等入了塔林下层,见到我师尊之后便按着他老人家的话去做便是,他老人家修行神通,世人难及万一,今次你能得他老人家的青睐,乃是莫大的福缘!” 无华向着火生低声言道,天启自无心思听无华讲述这些,他压住心头激荡,微微点点头,算是应了无华之言。 无华这才双手合十,朗声道:“请两位师兄开启塔门!” 无华话声刚落,白塔两侧的暗影之中忽然闪出两团金光,金光之内显出两个长须长眉的老僧人,一个托了一个紫金降魔钵,一个持了一柄锡铁禅杖,正是守护净土宗塔林的两位守护长老,乃是净土宗无字辈年纪最大修行最深的两位僧人。 天启上次前来盗经来得随意,去得匆忙,虽然知道塔门之外有高人守护,却未曾仔细察看,今次见了这两位老僧人,他自然用心留意,毕竟过会儿是敌是友还不一定,若是内里那七苦僧人此次相招是要收回红木小盒,今日只怕需得打出东林寺,而这两位守护老僧便是一道关卡。心头怀着这般念想,天启看着那两位守塔老僧,默默测度他们的修行。 那两位老僧一言不发,也不同无华言语,只是两人各在白塔塔门的位置上一抚,口中默念了经文法咒,两道金光亮起,随之塔门方才开启。自从前些时日白塔被外人闯入之后,他二人便一直打开白塔守护禁法,此时得了七苦僧人的意思,两人合力方才开启了禁法,开了那塔门。 无华知道这两位守塔师兄的性子,马上也不多说,深深看了天启一眼,转身便向着前方那高塔深深行了一礼,口中默默诵念:师尊安好! 天启尽管心头有事,看着这无华僧人,也觉那七苦僧人着实收了个好弟子,仅这一片忠孝,便大是难得。 然而,此时此刻又有谁人能知,这无华僧人终究竟是因其师而遭了劫数?因缘干系难以测度,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接而,天启便随着那两位老僧走进了塔门,再一次入了这东林寺有名的舍利塔! 那两位老僧将天启引入到塔内之后,便出去了,只余得天启一人在内。 在那广阔的石窟之中,天启不由自主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巨大佛像,一阵心神颤动,暗自赞叹这佛像玄妙。 略微感慨之后,他便按着无华先始的指示向着西侧的石窟通道走了下去。 这向下蜿蜒的石窟通道之内没有灯火,一片漆黑,不过天启天眼看的清切,两侧石壁之上一样雕凿了佛像小石窟,且这通道看似深不可测,其实却不很长,约摸拐了数十丈之后,天启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点金色光点,他晓得那便是七苦所在的塔林底层了。 稍顷,天启便入了那点金光之中,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乃是一处石窟,同上面相比却要小得多了,只不过天启却觉得这微小石窟旷阔无边。 石窟四壁干净整洁,也无佛像雕凿,内里空无一物,只有中央竖了一处苍青石台,石台之上有一品莲台,莲台之上摆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瓷坛,在那石台之侧,盘膝坐了一个白衣僧人,正是净土宗的七苦僧人。 “轰~” 第七章 明王法阵 重复下,旧版vip稿暂时停止,从头传出版稿,每天一万二,一直到全书结束为止.谢谢.. ____ 在塔林之下,看了那似乎极为普通的白瓷坛半晌,天启方才向那中央石台跨出一步,忽然一声轰鸣,便觉漫天金光闪烁,琉璃佛影,飞花流萤,俱都带着檀香之气。 他心头暗道不对,再向前看去,哪里还有什么石窟莲台?白衣七苦更是踪迹全无,只余得漫天金光,佛莲朵朵,金莲内里生出佛影重重,似有罗汉法相或隐或现。 到了此时,天启自然知道刚刚心神为莲台之上的白瓷坛所摄,一时不查便陷入了这佛阵之中。既然事已至此,天启反而定下心神,默默看着眼前的飞花金莲,漫空金光在他眼神之中只留下一抹虚影罢了。 “这七苦僧人费了好些周折将我寻来,一来便将我引入阵中,难道便是要以这法阵困我不成?若是他想拿我,为何今日在白莲殿中不偕同诸人一起动手?难道还不比这佛阵厉害么?” 天启心头迷惑,忽然眼前金莲一亮,心头闪过一道亮光,莫非这七苦老僧也不敢肯定我之来历,才将我困入阵中,其实是要试探与我? 生出了这念头不过半晌,他越发肯定,定然如此,此时这老僧定然在阵外窥视,若我使出些许怪异修行法门,只怕便有后招了。 想同此节,天启倒不惊慌,盘膝端坐于地,闭了双眼,任由那金莲幻象在心神之中此起彼伏,佛音禅唱不断。 在白塔底层之内,那白衣七苦端坐与莲台之畔,双眼闭着,佛家心眼之内,一切清明自如。 在那白衣僧人对面,石窟通口之侧,微微荡漾着一团金芒,将一个长发的白衣少年轻轻裹在其中,那少年端坐于地,一样闭了双眼,双手自然摆放与双膝之上,捏了莲花印,神情自如。 七苦心眼一扫,自然清楚佛阵之中状况,他嘴角微微一动,自言自语道:“这小儿,竟与我玩起这份把戏,莫非以为我不识得那黑木?天下除了灵宝镇那处地方哪里还寻得出这等黑木棍儿?我都无法从那里折得黑木棍儿,区区一小儿却手持一木,不是古怪又是什么?不过这小儿也隐得够深,若非《明王御魔经》被盗和法会之上机缘巧合,再加上师尊早年所下那道仙符,我还想不到竟然会是这小儿得了那道生的传承!” 自语至此,七苦僧人右手在石台之上一招,石台之上便显出一朵嫩生生的白莲。白莲之表闪着点点金光,依稀可见佛家经文撰写其上,透过点点光幕与重重经文,依稀见得一白衣少年端坐其内,细细打量比较,正是天启,原来石台上这朵白莲花正是困着天启的那法阵本体。 七苦招出白莲之后,右手接而在那白莲之上轻轻一拍,喝道:“菩提!” 那白莲随了七苦这一拍,缓缓转动开来,金光越发闪烁不定,表层之上的金色佛文抖动,缓缓显出了一行行清晰经文,便是净土菩提护持经咒。 而那白莲内里的菩提护持法阵随着七苦一拍也接而变了模样。天启所在之处,金光越盛,飞花流萤金莲婆娑,俱都随之大盛,一行行经文明灭幻生,皆有丈许大小,梵音禅唱。天启只觉那金光压迫之感越强,梵音禅唱皆成了洪钟大吕之音,震人耳鼓,让人心神不定。 只不过天启却不加理睬外围越发强大的压力,依然如故,面色依旧淡然,双手莲花印,黑色长发随被周边金光威势陡起,飘飘乎乎。 谁料,这法阵丝威势毫不加减弱,过得少顷,金光早已汹涌如潮,硕大金莲朵朵,在那金光之中闪动,飞花处处,皆带了震人佛音。金莲飞花在金光之内轻轻碰撞,飞花便化了金光,涌入金莲之内,接而,周边梵音更盛,沉厚禅唱恍若直接响起在心灵深处,随着这宏大佛音,金莲之中生出一具怒目罗汉法相,金光闪闪,怒目而视,只是盘膝端坐,便有数丈高低。其他金莲飞花相撞,化作团团金光,内里金莲生出其他巨大的罗汉法相。 天启只觉周边威势强盛,不过却依旧不动,只是捏了法印默然端坐,心头开始怀疑自己的揣测,待得罗汉法身显形而出,他眉头微微一皱,这法阵于那明王御魔经上有所记载,心头如此思索,关于这菩提法阵的种种记述皆在耳边心头回响,他眉头越皱,此乃菩提护持佛阵,内里生出法相皆西天极乐阿弥陀佛座下罗汉法相,皆有降魔大神通。 这时,一尊森然冷面的罗汉法相向着默然静坐的天启一看,身形已然从莲花之内窜起,双手虚空一捏,金光便凝做一柄巨大降魔杵,接而金光抖动,那降魔巨杵已然向着下方的天启砸去。 天启面色不变,依旧不动,此时此刻才是关键时刻,若是此时一动,怕是立刻露出马脚,前功尽弃了,而且他也有他的打算,他天眼扫过,晓得这罗汉法相大概也便相当一化英境修为罢了,以他之修行与强悍肉身,便是硬抗这法阵召出罗汉法相的一击,也不过等闲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如不动,静待变化。 再说在佛阵之外,七苦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微微念着菩提护持法咒,驱动白莲之内的菩提法阵运转,丝毫不加犹豫。 一声铿锵金石巨响,那金刚降魔杵已然砸在天启肩上,发出了金石交击的铿然巨响,全然不像砸在人体之上,天启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 到了这等情况,天启自然明白继续掩饰也是徒劳,适才罗汉法相的金刚降魔巨杵上的力道极大,即便是如无因僧人那等修行,若是仅以身体相抗,只怕也只能落一个身亡的下场。这七苦和尚下如此狠手,那便定然不是相试得了,况且,即便他是一时没有把握轻重,见了自己这般强悍的肉身,只怕也已了然。 “哼!”天启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微微哼了一声,左肩轻轻一摇,适才那里被降魔巨杵一震,到现在都有些发麻。 “阿弥陀佛!” 菩提护持法阵的漫天金光之中,缓缓传出了这一声苍老佛号,天启记得这便是那七苦老僧的声音,晓得已被识破,也不作无用言语,只是向着前方虚空深深看了一眼,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那便先破了此阵再说。 心头念头一动,天启脚下一动,身形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然到了一个巨大罗汉法相后侧,正是那手握降魔巨杵的冷面罗汉法相。 天启运转玄功,身形一摆,就成了十丈许高下,探出巨手向着那金光罗汉法相的脖颈伸了过去。 法阵之中的罗汉法相不过是阵法征召所化,连化身都算不得,与罗汉本体相差天上地下,等天启伸手搭在他脖颈之时,那冷面罗汉法相方才反应过来,却已为时过晚。 天启手上使力,硬生生得以**力量**了那罗汉法相的脖颈之内,使劲一拧,体内元气一转,手上散出黑光闪闪,法门一运,便燃起了一股黑色火焰,硬生生将那罗汉法相的大半个身子烧了个干净。那罗汉法相只是阵法凝化而成,无有意识,也不觉疼痛,依旧怒目而视。 天启冷然扫了一眼,而后迅速伸手一捏,便将那硕大脑袋击成了一片洒然金光。 接而,天启身形电闪,巨人法相又出现在另一怒目罗汉法相之前。 此罗汉手托钵盂,见得天启在眼前出现,双眼冷光电闪,口中发出一声禅音喝声,钵盂脱手而出,撒出一片紫金光华,紫金光华绵延四散,少时便成了一片紫金光网。当着天启头顶落下。 天启也不躲闪,身上闪出一片黑光,迎着那紫光金网飞身而上,黑色光华与那紫金光网一经接触,便发出了嗤嗤响声,紫金佛光被那黑色火焰烧成了虚无。接而,天启身形已然从那紫金光网之中脱出,同样向那怒目罗汉脖颈抓去。 如此简单一个动作,因着天启速度实在太快,那罗汉法相却是躲闪不开,身形刚欲动,便看到一阵黑火汹涌而来,瞬息将身躯金光尽都化作虚无,只留得一点金色本原,被天启以元气裹了,收了起来。 “七苦和尚,还有甚招,使出便是!你今日不擒我,我倒是也要抓你来问个明白!!”天启那十丈高的巨人法相在半空站稳,脑袋一摆,朝天一指,哈哈大笑,他化身之后,性情不似往日那般淡然,倒是颇为好斗,心头终有一股火焰熊熊燃烧。 菩提护持法阵之外,莲台之侧那白衣僧人看得天启如此强悍的肉身修行,以及那黑蓝火焰之威能,心头震颤,双目陡然睁开,两道森然白芒横扫净室长空。他左手捏了古怪法印,金舍利跳出额头,在头顶闪耀金光,周遭灵气尽都被那舍利牵引。 “恭请明王护持,降除妖魔!” 七苦僧人竟微微低头,面色肃然,只有额头之上的金舍利滴溜溜转动不停,内里金光呈现七彩经文,隐现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周边八部天龙协持护法。 随了七苦僧人口中明王护法咒字字沉吟而出,一道金光自舍利介入身边白莲佛器,那白莲生转,散出奥妙佛音,金光飞花四射而出,周边金芒闪烁,八部天龙众显形护法。 在那佛阵世界之中,天启所化洪荒巨人法相仰天大笑,周身黑光闪射,似若太古洪荒莽荒尊神,威势绝伦。 忽而,天际金光闪现,佛音滚滚,檀香阵阵,天际金芒之内,显出一道通天佛光,佛光周边,幻出金身巨人,手持韦驮杵,双目雷电闪烁,威势骇人,巨人身边有金光天龙飞舞,飞花流萤之内妙龄少女轻纱曼带,凌空九转,妙音叮咚,其下有五戒夜叉,身高百丈,夜叉之顶盘了一金刚巨鸟,头生硕大黑色毒瘤,更有修罗呈现厉鬼之形,另有妙音七闪的紧那罗,还有蛇头人身之摩呼罗迦众,却是佛门八部天龙众法相,似虚还实。 巨人法相一手指天,周身黑光火焰,目光扫过八部天龙众,却落在中央那一道通天佛光之上,那八部天龙众不过虚影幻象,虽威势庞大,然却被那佛光牵引。 八部天龙众显出幻形虚影法相,通天佛光之中忽而传出一声嘶然长鸣,长鸣震天,佛光四震,内里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凶残。 佛音之中长鸣震耳,天启忽然面上一变,这长鸣之音一经入耳,他便知曾经听闻过此睥睨凶残之音,微微思索,却是恍然大笑:“原来这便是明王护持法阵,得来全不费功夫,得来全不费功夫!” 天启一来要破阵脱身,二来有意试探此阵,以求尽力参悟,日后好破黑木上的封禁,所以他不待那通天佛光再有什么动静,就已大喝了一声,脚踏虚空,刹那现在天边那无际佛光之侧,身前便是八部天龙众护法。 那周身金甲的天神部众护法持了数十丈高低的紫金韦驮巨杵,怒喝一声,恍若晴天霹雳,金光炸射,周边便是电蛇飞舞,随之那韦驮杵已然到了天启头顶上空不足十丈,而那金刚天神部众护法的巨**相也已然挡在眼前,遮天蔽日,将天启身前遮出了一片黑暗,内里夹杂一点紫金光团,恍若天外陨石,急速向天启头顶落去。 两下相比,天启所化的十丈巨人法相依旧小得可怜,不过他却是夷然不惧,双目电芒闪烁,天眼运转,待那韦驮杵到了身边,哼了一声,脚下一步,运起神行之法,已然到了那金刚天神身侧十丈开外。他扫了一眼那暴怒的金刚天神,脚下再一动,躲过斜撇而来的韦驮巨杵,神行之法便向着右侧移去,这金刚天部众护法虽然神力惊人,可速度却比不得天启,奈何不了天启那古怪神行法门,天启行踪闪烁,运了神行法门,向着这巨大佛门护法贴身外围行去。 孰料,几番施展神行法门却始终移不到那金刚天神部众护法的贴身之处,始终在十丈开外,只觉那怒目金刚周边十丈之内便是一团凝固佛光实体,难以进入。 试过几番,天启也知晓这金刚天神部众虽是中央那道佛光虚凝化出,虽然未有内核舍利本源,然而威势却直逼适才菩提法阵召来的四果小阿罗汉,小看不得,神行之法难以跨入其身侧。 这当儿,随着那金刚天神力士一声沉闷喝声,紫金色的韦驮杵劈头而至,速度比先前又快了许多,瞬息便至了头顶。 这一次天启却不再躲闪,闷哼一声,双眼之中精光四射,死死盯着那一团紫金光芒,从内里辩出一丝韦驮杵运行轨迹,而后也不施展什么古怪法门,只是凭着变态的肉身力量硬向那团紫金光芒伸出手去。 转瞬之间,天启手上一沉,那紫金光芒业已敛去,手上托了一截韦驮巨杵,一股巨力从上面传了过来,他人在半空之中一晃,竟然生生止住了那韦驮巨杵的行进。那金刚天神部众护法本来就是神力惊人之辈,虽是凝华法相,却也一样有着惊人神力,周身佛光闪烁,韦驮杵上便传来一**强横之极的力道,天启被这力道一震,手上韦驮杵差些脱手,身子硬被韦驮巨杵压向了地面。 天启平日里虽然淡然不争,到了此刻方才显出心底那份睥睨天下的的傲气来,嘿然一笑,双脚狠狠一跺,深吸口气,周身元力闪动,带着一声爆喝,双手都顶上了那紫金韦驮巨杵,一股大力从体内传出,将那带着庞然巨力的韦驮杵硬生生得顶了上去。 这当儿,身后气息一变,一股残暴阴毒的气息飓风一般狂涌起来,而前方那韦驮杵已然扫了过来,更有勾魂夺魄的曼妙清音弥漫而来,恍若可以侵入他元神深处一般,适才险些吃亏,天启心头多了些许谨慎,在那曼妙清音之内还发现了一股淡淡香气,似乎包裹着纯粹佛家灵气的檀香味道,这等香气若是用于其他修行中人,自然只觉心神气爽,却难以察觉内里玄虚,但天启却是生性厌恶灵气,这裹了佛家灵气的檀香之气一经到了身周,他便断去了全身的万亿毛孔,眼耳口鼻皆不得入。 这当儿身后那阴毒残暴气息已然带着浓厚腥臭味道贴近体表,而前方的金刚韦驮杵也到了头顶之上,更有那妙音七闪的紧那罗和飞天众护法同时施展法门,勾摄天启心神。 这八部天龙众佛门护法,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四众同时出手,威势绝伦,铺天盖地而来。 这等危机关头,天启脑海深处竟忽然显出一古怪法门,却是先前所得讯息之内的法门,念头刚起,肉身便自顾运转起了那古怪法门,却是危机关头他潜力再被激发,修行进得一步,探得了深层神通法门。 天启只觉头部一晃,颈后一阵咔咔响动,竟然从脑后生出了两个脑袋,额头之上也尽都燃着黑蓝火焰图腾。随之身上也起变化,一阵啪啪骨骼响动,巨人法相之体竟成了三体六臂,凭空又生出四条手臂,配以身躯变化,那巨人法相屹立当空,浑身黑色肌肉虬结,三头六臂,六眼各显光华,一股浑然庞大的蛮荒气息透射而出,正是他在雪洞中第一次化身巨人法相时,心神中显现的洪荒巨人额头顶上的三头六臂法身。 天启顾不得思索这法门玄功的变化,只觉周身力量奔涌,心头自然大喜,喝斥一声,开了周身亿万毛孔,庞大元气顿时随之冲入体内,他这身躯变化之后,容纳元气之量也瞬息便也增加了不少,怕不是原先数倍之多,佛莲本体之内虽成空间幻阵,却大都是灵气凝结,无多少能量元气,随着天启亿万毛孔海量吸纳,佛莲之内元气便自不足,且这佛阵本体佛莲需得外部灵气供应内里法阵运转,并无法隔绝外界灵气,自然,也挡不住元气一涌而入。 佛阵气息与外界相连,内里天启法身变化顿时让那七苦僧人一惊,且随着那三头六臂法相生成,天启身周竟显出了一片诡异黑暗,白莲周边也似有怪异,充斥之灵气似被他物排挤而出,那佛阵本体白莲周边竟然瞬息没了佛家灵气,尽都是一种极其晦涩难以感应的古怪气息,似若虚空,恍惚之间便自没了感应。 “这是何等古怪气息?为何无法感应?”七苦僧人大吃一惊,今日布阵为难于天启,他已经被天启身上曾出不穷之怪状惊骇了数次,心头那股杀机到了此时越来越使壮大,暗想是不是真个儿乘此儿尚小,将他送入轮回,否则日后此人修成这古怪法门,何人还能制得住他? 法阵之内,天启自然不晓得七苦僧人心头的犹豫,他一阵全力吸纳,还觉不甚痛快,只觉甚是渴求平日供给充足之元气,心里晓得这三头六臂的法身更是强悍,三张大口同时一张,一道道灌入大口之中,直接化入了身躯之内,只觉周身肌肉鼓荡冲涨,周身上下尽皆充满了无穷力道。 要知天启于危难之时参悟而出的这三头六臂法门精妙非常,容纳元气数倍于前,周身力道比之先前更是多出了数倍不止,更见强悍,身形又高大了几分,三头六臂如意神通,似乎反手就可将这天地颠倒。 三头观尽周边物事,原先后方那阴毒残暴的腥臭气息竟是一头金翅大鸟,数十丈高低,额头生出一颗硕大的黑腥肉瘤,乃是八部众中的迦楼罗。此刻那迦楼罗被天启忽然生出的三头六臂一惊,猛地张开大嘴,吐出一股腥臭毒气,且那尖锐牙齿闪烁白芒,乘一飞之势扑向天启,向天启咬了下来。 却说天启于危机之际参悟得三头六臂的精妙法门,一经施展,周身元气鼓荡。接而便察觉一只金翅凶鸟迎面扑来,吞吐毒气,张了血盆巨口撕咬而来。 天启右手探出,玄功法门运转,右手之上黑光一闪,便成了数丈大小的巨手,狠狠向那迦楼罗带着巨硕肉瘤的头颅抓了过去,他心头存了杀念,全力催动法门,额头黑蓝色的巽风木灵火焰图腾熊熊燃烧,探出去的手上也带了几分轻灵如风的黑蓝火焰,将空间都灼烧得吱吱作响,很是厉害,迦楼罗所喷黑烟毒气一触及销,被那火焰烧得干干净净。 佛门八部天龙众中,迦楼罗日食五百小龙,性极凶残暴戾,此刻这佛光凝聚的分身法相见得天启一手抓来,丝毫不加闪躲,数十丈长的巨大双翅再一猛扇,天启眼前便是一片昏天黑地,接而迦楼罗那巨大丑陋的头颅也已在天启身前数米之外,嘴角冒出一股漆黑腥臭的毒气,硕大的眼珠子似乎两颗黑紫色的玻璃球儿,内里还闪动着一丝丝凶残暴戾的血光,那头颅之上的硕大肉瘤从近处开来,恍若黑铁一般,其上还生出颗颗黑紫色的球状疙瘩,异常丑陋,更是散发出一股股熏人恶臭。 天启哪管那许多,黑光巨手一撑,正撑在迦楼罗巨鸟的额头之下少许,竟然将那猛冲而来的迦楼罗死死顶住。他此刻法相方才十多丈高低,巨手经了黑光包裹也只有数丈方圆,相比之下,迦楼罗仅仅是一个巨硕头颅便有近十丈大小,此刻那数十丈大小的鸟身被天启单手顶在半空,颇为怪异。 天启右手之上尚有黑蓝巽灵火光,迦楼罗被那右手顶住头颅,火光瞬息大涨,内里的丝丝巽灵木焰将那迦楼罗灼烧得发出阵阵嘶鸣,嘶鸣带起的声浪**涌动,让天启双耳一阵耳鸣,他心头一怒,左手握拳狠狠向顶住的头颅之上砸去,正正地对准了那腥臭异常的黑紫毒瘤。 这一拳力道之大比迦楼罗飞扑之势尚要强上十数倍,拳风扫处,带起丝丝白芒,却是与空气摩擦而成白焰,接而那巨大拳头狠狠砸在迦楼罗头顶毒瘤之上。这一拳威势绝伦,且带着森然黑蓝巽灵木焰,一拳之威,硬生生将那两丈许大小的毒瘤打成了一团黑紫光芒,接而那黑紫光芒从迦楼罗法身脱落,成了一捧金光散去。 这金光乃佛门凝相金光,在佛阵之内一经脱离本相,便可自动回归,重新凝结法相。只不过这佛光刚欲回归,只见天启一声低吼,面色狰狞,双手之间闪出一团元气,将原本从额头图腾凝出的黑蓝灵火一激,就成了一捧声势浩大的火光,将那金光笼罩在内,顷刻就吱吱烧成了虚无。 那迦楼罗尚未反应过来,先是被天启一手顶在半空,而后头颅之上一阵阵剧痛,头顶毒瘤已然被天启废去,接而浑身乏力,双翅一阵扑嗤,带着凄厉嘶鸣猛地向后飞去。 要知迦楼罗全身血肉精华便在头顶那毒瘤之上,虽此处显现乃是佛光法相化身,那毒瘤却也占了佛门凝相金光的十之三四,那毒瘤被天启废去,接而连佛阵凝相金光也被天启一并烧化了去,迦楼罗自然全身乏力。如此状况之下,他怎生逃得出天启双手。 只见天启所化巨人法相之一面上尽现狰狞,低喝一声:哪里走? 同时,巨人法相那狰狞面上大口一张,猛一呼吸,体内元气奔涌,双手向前一探,电火石光之间,双手又以玄功变化暴伸出数十丈之遥,已然将迦楼罗的巨硕头颅拉在双手之间,而后狠狠一撮,一股蓝黑火焰自他双手之间化出,顷刻之间便沿着那迦楼罗的巨头蔓延全身,将那法相化烧成数十丈方圆的一捧金光,洋洋洒洒,那金光似欲回归通天佛光柱重组迦楼罗法相,却被那黑蓝火焰围在当中,顷刻烧了个干净,等蓝黑灵火重新缩入那双巨手,哪里还有半点金光? 第八章莫名出阵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短短一瞬罢了,当迦楼罗在天启巨手之间化作虚无之时,天启所化三头六臂法相之另一侧面双臂也将紫金韦驮巨杵托飞开去,神力天生的天神部众护法随那韦驮巨杵被掀飞千百丈外,显然天启化出三头六臂法身之后,体内神力比适才更见雄浑,举手投足,便已独立破开两天龙部众护法法相,只是到底是明王护法阵所召来天龙八部法相,修行不凡,天启驱使变幻玄功,元气损耗也是颇大。 至于妙舞九霄之飞天与妙音七闪的紧那罗两位护法都飘飞百丈之外,化出清静佛音和醉人的极乐香气,不过因着天启有了防备,施展佛门心炼法门,存念与心,进入往日参悟天地玄奥之时的一般心境,花开花落自无碍于心。所以那清音醉香尽都未伤到天启分毫,反倒是天启那铜铃大眼之内目光灼灼,越发安定,神气外显。 将那巨杵金刚天众护法逼退之后,天启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尤不满足,也无时间吸收元气补充,只是施展神行法门向前一步,马上就到了那金刚天众护法法相之侧,不过依旧被那法相佛光阻了神行法门,落在十丈开外。 天启闷哼一声,心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三头六臂法相微微一变,额头火焰图腾更是吞吐不定,一层灵火将周身缠绕,而后再施展神行法门,只听得身周咔咔一阵响动,似在突破什么阻滞一般,等脚下落步时,再一看,果然已到了那手持韦驮巨杵的金刚法相之畔米许,便在那巨**相头颅一侧,他心头一喜,晓得自己所想不差,神行法门配了元灵火施展更见神通,突破了这天部众金刚法相化身的护体佛光。 这当儿,那巨大金刚法相自然也察觉到不对,他虽无天启那奇妙的神行法门,然而他本是佛门八部天龙护法之金刚法相,哪里怕过人来?双目怒张,一手持了巨杵,一手向着天启身躯捣了上来,也不施展佛门神通,依旧凭借天生神力,金光鼓荡。 天启适才未悟得三头六臂法门之前,就已经凭借肉身力道将这金刚护法法相掀飞,此刻已然化成三头六臂之法相,周身劲道暴涨十倍有余,哪里还会惧怕眼前巨大金刚,闷声不语,先前一面神色淡定,向前猛地一抓,不足对方五分之一的右手就将那护法金刚法相的巨大拳头卡了住,再猛一使劲,一阵刺耳的喀喀响声之中竟将那佛门金光所化拳头尽化为一捧金光。 他刚欲贴身而上,将这八部众之金刚法相彻底抹去,忽然感应得四道凌厉气息一闪而止,其中一道从头顶而下,最是迅捷凌厉,天眼一扫,便知道是金龙、修罗、夜叉与那摩呼罗迦同时来攻,而头顶之上,正是那百丈金龙,他心头电转,马上身形一顿,竟然猛地定在半空,同时大喝一声:“蛇儿!” 声震长空,接而,那巨人法相右肩之上的空间微微一晃,从内里爬出一条小灰蛇儿,那小灰蛇儿一经爬出,嘶嘶两声,吐着猩红舌头,尾巴一弹,微小身躯已然向那巨大金刚飞了过去。 只不过,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小蛇儿在半空之中就成了一条体长数十丈的巨蟒,通体火红,额头之上还有一点炽热光芒,却是蛇儿得自独角火蛇元灵的气息加以赤炎真火修行凝练而成。 先前那天众金刚巨人法相并未躲闪,是以等火蟒化出原型之后,他也不及躲闪,瞬息之间就被那火蟒缠绕住了身躯。 火蟒在大雪山底守着独角火蛇元灵修行数百年,**甚至比天启运转法门之前都要强悍,白眉老祖真身施为都奈何不得,哪里是这区区佛门阵法内征召的些天龙八部众护法法相分身所及? 数十丈的火蟒一经缠上金刚法相,马上周身汹涌而出火红烈焰,尽都是汹涌元气燃烧,内里竟然比以前还多了一些赤炎真火,同时那巨大身躯猛一用力缠绕,火光漫天,瞬息便将那金刚法相弥漫,片刻功夫,那法相就已经在火蛇躯体之中化作了一片虚无,那火蟒一声嘶鸣,没料到眼前法相竟然没余下一点元神精华与之采补,意犹未尽,巨大的双眼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在半空之中尾巴一曲一弹,就反方向弹了回去。 再说天启所化那三头六臂的法相停留当空之中,火蛇刚刚离体,一条百丈金龙就已经到了头顶上方几丈许,狂暴气流汹涌而至,同时夜叉鬼体和阿修罗部众金身护法以及蟒头人身的摩呼罗迦已经从其他几方围绕而上。 这四部众的佛门护法部众之中,唯有那巨大金龙之威与天部众金刚法相不相上下,其余三者虽然都有百丈金光身躯,然而却并未放在天启眼中。 他适才几个呼吸之间接连除去迦楼罗和天部金刚护法法相,虽然看似轻松,实则这三头六臂法相乃是第一次施展变化,甚为损耗元气,体内虽然元气汹涌如潮,然终究修行境界还是太低,却经不得这三头六臂法身的全力消耗,且此处乃是佛阵,虽也能吸收到元气,不过到底不及外边自在,天启只觉元气有些不足。此刻法身之一头双臂正对着从上而下的金龙法相,而其余两头尽都大开巨口,一呼一吸,施展法门吸纳元气,补充体内元气。 塔林底层方圆千丈之内,一股股元气恍若波涛一般从佛莲本体外冲入这佛阵之内,掠过高空天际,径直入了天启那两张大口之中,那无形之中的波涛滚滚虽然肉眼难见,却汹涌得卷过了正扑上来的夜叉鬼体、阿修罗部众护法以及蟒头人身的摩呼罗迦,让这三大护法法相金身都是一阵阵暗淡无光,百丈身形剧烈摇晃,恍若置身波怒海波涛之中。 吸纳之威,便已如此! 猛吸吸纳了几口元气之后,天启知晓佛阵方圆已无多少元气,虽然依旧元气不足,却也不再吸,只是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身三头一摆,同时哈哈大笑,声震长空,此时此刻,额头火焰图腾蓝黑飘舞。此时此刻,这巨人法身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天启的模样?分明就成了纵横洪荒天下的那蛮荒巨人! 金龙护法法相之法力虽然强悍,然此时召唤不过一残缺分身,尽管百多丈的金身异常巨大,却经不住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双手一卡。 只见那黑铁一般三头六臂的巨人悬立半空之中,双手一扭,卡住一只硕大的金光龙头,那巨大龙眼显出瑰蓝之色,也无瞳孔,只是瑰蓝之中透着点点金光,龙须异常粗大,怕不是有米许粗细,便是那金光双角也有丈许大小。此刻天启卡住金光龙头的双角,咧开了大嘴一笑,接而一股元火从那额头之上蹿了出来,直勾勾得就冲进了那金龙头被撑开的龙嘴之中,一团蓝黑火苗儿迅速蔓延开来。 接而便是一股大力掀来,想来是金龙受了黑火燎烧,剧痛之下奋力死拼,力道之大,让天启卡着龙头角的巨大双手都微微颤了一下,天启心头一怒,晓得自己连番催动灵火法门耗损元气不少,不过此念头一闪,那巨人法相的一头一面旋即吐气开声,卡住龙头的双手猛地一扭,而后额头火焰图腾汹涌喷薄,双手一撮,一点蓝黑光已然荡漾开去,接而成了一片黑蓝火海,仅仅是几个瞬间的功夫,那来势汹汹的金龙化身法相就成了一团虚无,那半点金光都没哟剩下。 黑铁巨人三头六臂一震,三副头面上都显狰狞之色,巨大火蟒已然盘在巨人身上,而后身子盘了几圈,脑袋从那巨人法相的肩上蹿了出来,便在巨人法相头顶之上嘶嘶吐舌嘶鸣不已,元力火气四溅。 这当儿,那通天佛光柱内一阵奇异抖动,接而佛光金柱表层一阵阵涟漪,又冒出一金刚天神法相金身,金龙法相金身,还有一迦楼罗巨鸟,俱都百丈身躯,同先前已然被天启所化去的那三部护法法相金身一模一样。 天启那三头六臂之中的一面上,眉头一皱,暗道:这明王御魔护法佛阵果然难缠,看来若不逼出那通天佛光之内的玄妙,恐怕有再大修为,也禁不住这些八部天龙众护法法相的消耗。 这时,八部天龙众护法金身法相分身已然从通天佛光之中一一走出,此次却不是单个上来,却是一起飞了过来,他忽然想起早先第一次见识黑木经时,那明王御魔阵势八方八部天龙众合聚,以明王法相发动,竟将黑木从这一界隔绝开去,很是可怕,万万不能让那阵势运转起来。 念及与此,天启三头巨口同张,俱都是大喝一声,声浪滚滚,竟将扑将上来的夜叉鬼体等众微微一阻,乘他等一滞之刻,天启所化法相巨人施展神行法门,一步之间已然到了那通天佛光柱外十多丈之外。 而身后那通体元火燃烧的火蟒却挡住了余下的两个八部天龙众护法众的法相分身,要八部天龙不能合聚,只见黑色火光四射,夹杂着那火蟒的嘶吼之声! 等天启身形到了那通天佛光之畔,马上起手做势,三面额头的图腾火光闪烁,黑蓝光芒大放,火焰吞吐,大手之上多了一团尺许大小的黑蓝火焰苗儿! 虽然火焰只有尺许大小,不过那火焰却是精纯的巽风木灵之火,威力强大无匹,先前拳头大小的巽风木灵火就焚尽了菩提护法佛阵中那小乘四果罗汉的分身法相,此时天启乘得机会,全力运转法门,凝起了这尺许大小的一团巽风木灵火,心头已存了毕其功于一役的念头,否则杀去了一干天龙八部众护法法相,那通天佛光之中又来一波,何时是个尽头?还不若乘此时全力运转法门,焚那阵眼位置的通天佛光之柱! 天启大手猛地一扬一挥,那火焰苗儿便随之放了出去,正向着那通天佛光之柱,这巽风木灵火得了巽风之性,经法门催动之后,行进速度之快天下少有,只是微微一闪,便已经到了通天佛光柱侧,闪动着黑蓝双色飘飘舞舞荡了进去。 不想,那可焚尽罗汉金身的巽风木灵火竟然没有对金灿灿的通天佛光柱造成丝毫损伤,在佛光柱内一荡,下一瞬间便直接从数千米外的另一头冲飞了出去。 天启心神运转,自然明白,心头大惊,正面对着佛光巨柱的那幅头面眉头一皱,右手在额头火焰之上一拍,捏了一点黑蓝火,在双眼处一抹,运转法门,待得再开眼时,双眼之中闪烁着黑蓝火焰,眼前世界越发清晰,直似可看透了这佛阵内里运转之道。 如此定睛一看,天启方才看出几分端倪,原来这佛光柱竟然是幻象罢了,难怪巽风木灵火竟然径直穿透了过去。解了这个迷惑,天启不仅不喜,反而越是眉头皱起。 适才那通天佛光柱内化出了八部天龙众,显然那佛光非是幻象,此刻这佛光显出逼真幻象,只能说明这通天佛光在顷刻之间便被控阵之人转移了开去。此刻眼前苍茫一片,唯有那幻象金光通天,如何找得出那佛光柱本体所在?若那控阵之人存心隐藏,他如何找得到阵眼所在? 若是找不得那阵眼佛光,想要破开此阵,谈何容易? 天启运转法门将那团巽风木灵火收到手中,也不思量,心下发狠,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又是一声大喝,浑身包裹着那团巽风木灵黑蓝火,窜动着嗖嗖的火焰苗儿,神行之法运转,抬头迈步,咔咔一阵响动,却是黑蓝木灵火将那护体佛光烧成了虚无,破开防护,虚晃之间,那三头六臂的黑铁巨人已经冲入到百丈高低的夜叉鬼体怀中,浑身黑蓝火焰噗嗤一声,窜出数丈高低的火苗儿。 他心头发狠,双臂陡然伸长一些,紧紧箍住了那夜叉鬼体的金色法相之腰身,而后全力催动本原木灵火,额头火焰图腾吞吐之间,再一明灭忽闪,周身火苗又窜了起来,顷刻之间竟然变成了百丈高低的黑火苗,等眼前火光乍消,再看那黑铁巨人身侧,哪里还有八部天龙护法众之夜叉鬼体? 天启所化巨人法相全力运转法门之后,以巽风木灵火护体,竟然一个照面便生生焚去了阵势之中的一尊百丈护法法相。可怜那夜叉鬼体虽然也有些修为,可拼肉身力量哪里拼得过天启所化巨人法身?哪里逃得出天启那全力一箍?且那巽风木灵火更是阵势之中的夜叉鬼体法相分身所不能及的了。 如此这般,再配合着那皮糙肉厚的火蟒同样施为,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哪里还有那佛阵所召的护法法相?只听得那黑铁巨人呼哧呼哧得大口喘息,黑色肌肉虬结的胸口上下起伏,而那三幅头面之上,却尽都是快意,火蟒便盘在天启的巨人法相之上,数十丈长短的身躯绕了几圈,还有一条长长的蛇尾在天启身后的半空衡甩,黑火蒸腾! 天启那三双眼睛内里都跃动着森然彪悍的光华,扫视着这佛阵所成的天地,寻找何处会有金色佛光波动,他适才如此费力一举灭掉几个八部众护法法相,为得便是看下一刻那些佛阵护法从何而生,从而找出阵眼所在! 外面那持阵之七苦僧人自然晓得阵中天启的想法念头,竟然不再催发佛阵金光,那佛阵空间之内只余天启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万里苍莽! 不知在这阵中过了多久,天启要支撑周身火焰与这三头六臂的法相,只觉体内元气已有不足,施展了火眼神通的双目也微微发涩,尤其是心力耗损过巨,可依旧未探得丝毫动静。 天启心头烦躁,在此处被困时间越长对自己自然越是不利,若等到疲惫之时被那八部天龙合围封印,那就真是大麻烦了! 他心头烦躁之下几乎便要下狠心催发上次在南荒之地收服黑水峰的强**门了,只是他也晓得那法门厉害是厉害之极了,可是施展之后,全身力量都被抽干,到时候即便破开了阵势,可能依旧难逃七苦僧人之手,如此一想,他又犹豫起来,心头暗自道,日后出去,定然要好生修行,若是今日可随意施展那等法门,将那远古火蛇元灵招出,再附于火蟒之体,怎会惧怕这区区佛阵?哼! 忽然,那黑铁巨人一幅头面猛地一扭,其上的双眼火光一闪,盯着这浩茫天空的一处所在,心念一动之间,身形已然到了那千丈之外。 这当儿他才发现,这异动之处并不是那佛光阵眼所在,却是荡起了一丝丝波纹涟漪,仿佛有甚物事在外捅这一层空间似的,念头一转,天启晓得定然是有什么意外导致了这佛阵不稳,哪里还会有其他心思去思索内里原因? 三头六臂法相一声低喝,额头三道火焰图腾忽然向上射出。 那三道黑蓝火焰合而为一,向前方不远处那涟漪射去,而盘旋于身躯之上的那火蟒也大嘴一张,一道黑火喷出,且火蟒额头那一点亮光还射出一点耀目精亮参与黑火之内,随同天启发出的黑蓝木灵火向前方烧了去! 天启与火蟒俱都全力出手,那木蓝火焰与黑亮元火带着几分彼此加持的气势,狠狠冲入了那团涟漪之中。想那木蓝黑火尽是天启法相所催动的巽风木灵火,而那元火黑焰之中还夹杂着星点赤炎真火,二者同出,本就是厉害之极,加以那涟漪荡起之处本有不妥,只见得一个瞬息的功夫,那两团火焰便渗入涟漪之中,化作了层层叠叠的丝纹火焰,随涟漪波荡,恍若跳出了这佛阵空间之外。 看着那层层涟漪卷动,却没有裂开这佛阵,天启心头一急,也顾不上继续等待那涟漪之内的火焰发功,哼哧一声,六目之内四射星寒,六条手臂同时伸展开来,吐气开声向着前方那涟漪捣了下去。 这法相力量本就惊人,单臂即可将那小乘四果阿罗汉的佛阵法相分身捏碎,更何况此时三头六臂同时出力,更是威势惊人。 前方那涟漪本来已随同两种火焰将佛阵空间撕扯成薄薄一片,此刻被这六拳合击威势一震,马上便爆出刺啦一声响动,涟漪波纹逆转,那一层薄薄的平面刹那之间就成了亿万碎片,一股漆黑混着光亮,带着古怪的气息色泽从那古怪缺口之中爆出。 大大见识了一番佛门法阵威力的天启哪里还顾得上去辨析那古怪气息?他看前方那古怪缺口方成一丈大小,马上身子一扭,已运转玄功恢复了原先半丈高低,去了法相,将那巨蟒也化作小蛇儿模样。 不过他心性谨慎,看着缺口古怪,自然而然得便催动了黑蓝火焰护持周身,接而脚下一动,神行之法运转,下一刻,周身黑蓝火焰刺啦刺啦作响,却是护身火焰同那缺口周遭的气息乱流相互碰撞的声响,咔咔一阵响动之后,眼前便是一阵光亮! 等他脚下落步,已然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所在。 天启看着眼前这笼罩在暮霭之下的红霞赤峰,薄雾烟霭,眉头皱起,心头一紧,难道又入了佛门幻阵?然而他以天眼四处一扫,却看出眼前这景象竟然并非幻象! “这是为何?破开了佛门法阵之后,怎得却不在那洞窟之内?却到了这古怪地方?这究竟是何等所在?” 天启心头暗暗自言自语,他感到这古怪地界之中充斥着浓厚的仙家灵气,一丝丝一缕缕游荡于山石白云之间,尤其古怪的便是此处的远近山体石林尽都是淡淡的红褐之色,漫山遍野,几无植被,红色山石嶙峋,左右间石峰重峦叠嶂,隐于烟霞之内,时而清晰,时而朦胧,加之山峰那红褐之光映与薄雾烟霞之下,与那斜阳红日之光相符而成,淡淡然飘飘然,朦胧之中多了几分宁静悠远,当真仙境一般! 尽管此处景色很是美妙,天启却并不怎得欣赏。这奇境虽妙,然周遭充斥着的道家灵气却让他心头烦躁,心生不虞。 他想不通内里古怪,也便放开不想,张目四顾,只想从这古怪红石山脉出去,至于下一步,倒也未曾考虑,只是这里的道家灵气令他心头烦躁。 天眼一扫,左右百里之地尽在心头,天启心头一惊,他之天眼竟然被数十里之外的红霞雾气所阻,难以穿出。他近来精研阵势,是以马上便明了那红霞雾气乃是阵势接引地势灵气所为,且这阵势究竟如何运转,他也看不清切,只觉阵势浩大,笼罩左右四方百里峰峦,不知起于何处,也不知归于何处! 天启眉头皱起,天眼又是一扫,只觉数里之外的山巅之上有一阔敞石台,石台之上云雾比周遭要厚上许多,烟霞变幻,映射与那石台之上,加之轻风薄雾流转其上,似若不是人间景象。 天启注意那石台,却是因为那石台之上弥漫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古怪气息。他心头暗道,此处被古怪阵势笼罩,轻举妄动不得,不若先去那石台看上一番,再做打算! 心头定计,天启将身子一摆,驱动法门取出那一直收在身上的冰蚕衣穿在身上,此时他已然算与那净土禅宗决裂,也就不必再将这衣物藏起来,且他身上那白色僧袍早在幻化法相之时就已毁去,身无寸缕,着实不雅。且因着此处古怪,他心头一动,将那小灰蛇儿也以幻阵隐去, 天启脚下一动,身形便跨过数里之遥,落在了石台左右的一处山径之上,而后他迈步向那石台走去,近了一看,石台更是宽阔,几有数千里大小的石台平悬山巅之上,造化很是神奇! 脚下刚刚迈入石台,天启面色一变,忽然抬头看去,那双天眼之内光华闪动,直欲刺破周遭的烟霞薄雾。他双眼看得清切,在那薄雾之内的石台中央,不知何时,竟然坐了一体形瘦高的中年道人,身着道袍,一手持卷,一手搭放膝上,很是闲散自在! 第九章丹霞地仙 天启刚才以天眼扫视此处,并不见有人在此,此刻却忽然发现平台之上有一道人,自然震惊。 他心头暗道,这中年道人能躲过他之感应搜查,修行当真可怖之极,怕是比天衍祖父还要高上一些! 想到此处,他猛地心头一动,先前他破开那明王护法御魔阵势,都是因着有外力扰那佛阵,阵势生出破绽,他才从中破了出来,到了这古怪的陌生所在,此时一想,这之间的古怪十之**便与这中年道人有关! 天启心头暗道,以这中年道人修为,定然能察觉到我到了此处才是,他既然救我,却又为何做出如此一番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如此做作,怕是有甚关碍,我还需多加小心,莫要着了他的道才是。 他先前在净土禅宗塔林之内被佛阵所困,见识了一番那佛阵威力之后,心头也觉着自己以往未免太过大意,仗着几分神通就妄试卦象。这天下间奇门异术层出不穷,日后该当多加小心才是上策。正因有了这等感悟,所以他此刻才越发小心。 心头琢磨着这些念头,天启面色不变,走上那宽敞石台,穿过层层迷雾烟霞,向着中央那中年道人行去,上了石台,他才注意到,原来这脚下石台竟然是淡红之玉所成,内里流转着些许温润光华。 等天启到了那中年道人身前数丈,那中年道人微微转过头来,向着天启一看,面上便起了笑容,手中书卷随意放在膝上,另一手微微一招,玉石台上云雾凝绕,顷刻便成了一个石礅模样,同他坐下一般,接而他向那石礅一指,示意天启坐下。 天启自小跟随天衍道人,四处云游参悟玄奥,从不顾忌太多规矩,此刻这中年道人让他坐,他也不客气,马下向那道人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他此话内里有两重意思,一来是相谢这中年道人先前扰那佛阵助他脱困,二来才是相谢赐坐。 谢过之后,天启便坐了下来。 此时天启黑亮长发披散与肩,身上的冰蚕衣经他以元气重炼之后色泽发灰,恍若寻常粗布一般。不过因着此老者已然知晓他的神通,所以他并未收敛气势,双目神光也不如何掩饰,淡然深处隐约透着几分睥睨精芒,端坐薄雾之间,哪里像一个半大少年?倒像是那些修真有成的高人前辈! 那中年道人与天启默然对视半晌,忽而点头笑道:“果真不凡,修行气度俱都天下难寻!” 天启听着这道人的话,便肯定这中年道人定然知晓了他在佛阵之内施展神通一事,不过着中年道人话中意味却是古怪,倒像是见了亲近后辈,提点时目光之中却隐现关切。他心头琢磨着这些,倒也不着急猜测此人的来意和来历,既然此人设了如此场景来见他,那便定然不会遮遮掩掩。 果然,那中年道人看着天启并未说话,笑道:“我知你心头疑惑我为何助你。” 说话间,他收起手中书卷道:“我乃道生好友,受他嘱托照看与你!” 此话一出,顿时让天启心神一震,一来他渐渐察觉他与那道生之间定然有些微妙联系,却不好让外人察觉,所以被此人当面点出道生两字,心头便是一惊;二来这些年他也只是探访当年道生之事,并不清楚那道生当年过往,此刻忽然听得此人说他是受了当年道生嘱托照顾自己,心头自然是震惊之极! 天启眉头微皱,问道:“我不解前辈何意?前辈所言道生莫非是我净土佛宗之道生大师?” 那中年道人一愣,似没料到天启如此反应,接而哈哈大笑:“你这孩儿,在老夫面前还遮掩做甚,莫非还怀疑老夫诓骗你不成?” 说着,他顿口不语,右手忽然向着天启一招,顿时一股吸力传来,天启心头一动,刚想运转法门抵抗,却发现这股吸力微乎其微,连他衣襟都未动得。 心头刚如此想,忽然心头警兆一显,只感觉气息微微一变,以法门收在袖内的那红木小盒竟然悄无声息得就破开了法门,飞到了那中年道人手中。 那中年道人持着红木小盒,笑道:“此物乃道生所留,后被慧远祖师封印,道生曾言,千五百年之后,当有传承之人取回此物,果真不假,这千五百年之期刚至,你便出现了!” 天启心头大震,猛地从那云石之上站了起来,双目之中也再难保持先前平静,这中年道人竟然挥手之间破去了他收摄物事的神通法门,这份修行乃是他生来仅见,比天衍道人,白眉老祖之流还要强上许多。且最让天启震惊的便是此人似乎很熟悉天启施展的这等法门,否则便算他有仙人的修行,只怕也无从破解天启这收物法门。 这如何能不让天启震惊?天启出身道门大派,且这几月时间又在佛门净土禅宗修持,自然明白自己修行的这神通古怪非常,不是佛道之流,也不是妖魔之道。这等法门神通生僻之极,连天衍那等阅历也不知晓,今日这中年道人却如此熟悉,莫非此人当真是那道生之友?似乎也只有当真那般,这中年道人才可能知晓自己修行的古怪法门。 念及此处,天启心头已然有些相信此人之言。 那中年道人见得天启犹未完全信他,也不介意,微微一笑,右手持了红木小盒,左手在盒上轻轻一拍,接而那盒上红木纹理之中有一点细微清光随他手势微微闪起。 那清光虽然微弱之极,天启却可辨识出那是正宗的太清仙光。且这太清仙光应当是早便已经附着于这红木小盒之上了,至少在他得到此物之前已然依附于上了,可他和天衍道人竟都未发觉,这个念头让天启头皮微微发麻。 中年道人带着笑意看了天启一眼,左手又是一拍,那一缕清光便轻飘飘得从那红木纹理之间飘起,接而飘入到他左手手掌之内,恍若一丝雪花儿,消失了。 接而,他将那红木小盒递回给天启,言道:“千五百年前,道生曾要我在此木盒之上先做标示,好为日后打算!他之神通道行远超于我,显然是当时已算出日后这些事端。”他说着,微微摇头,言语之间带着些许唏嘘之感,接而向着天启道:“我能从你手中招出这红盒儿,并非我能破了你之神通法门,全是因着这缕太清仙光!” 天启看此人将那至关重要的红木小盒儿都送还了回来,甚至都未打开来看上一眼,显然不是图谋此物,心头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完全信了此人言语,双手持着那红木小盒,向这中年文士一拜:“前辈恕罪,不过晚辈只知我所修功法与那道生大师之间有些关联,却并不清楚之间关联到底为何,更是想象不到那道生大师会嘱托前辈照看与我,不知前辈可清楚内中之关碍?” 天启说话之间,心头已然有了些激动,这数月以来他一直都在找寻当年道生所留书稿佛经,为得就是找出当年道生大师的修行秘密,好借此进一步了解自己所修行的这古怪功法,这乃是他自幼年开始修行来的第一大心事,虽口中不言,却日日夜夜悬挂于心。这法门厉害是厉害,然而来历不知,且同仙佛妖魔之道尽皆不同,也不知日后究竟通向何等前境,他怎能不忧? 中年道人听得此言,点头道:“先前是我仓促了,此盒未开,想来你也不曾明白。我先讲与你听,你便知道。我乃道生旧友,昔年与之义气相投,年少之时便不顾佛道之别,定了生死之交。道生惊才绝艳,修行进展迅捷,且他乃净土禅宗慧远祖师之首徒,得慧远祖师之喜爱,传了白莲社净土禅宗的精义,短短百年,便修到了上乘境界,若再有数十年清修,只怕便要得了净身境之大乘境界,飞升西天极乐世界了。” “只是,他虽天赋奇才,却命中有劫。当年,我二人自年少一别,便有好些年不曾见面,各自只是在各自门中潜心修行,偶尔相互打探对方之进境,以做督促,且当时佛道之争越发激烈,我二人各为佛道弟子,在派中也都受人注意,自然也便难以相见了!”那中年道人双目看着迷离烟雾,话语虽平淡,那双眼之中却有些波荡,显然想起了当时处境,互为知交,却因佛道之别而百年不得相见,当真凄凉。 “不想有一日,却忽然收到道生的秘法传讯。等我赶到约定之地后,才发现他竟受了重创,舍利大损,净身境的修行竟然去了大半。他见到我之后,却只字不提为何首创,只是要我在这古怪红盒之上中下太清仙符,千五百年后能照应一番传承此盒之后辈。我念我二人交情,又看他凄惨,自然应了他,而后他又交待了一番,便走了。” “再到后来,佛门渐渐便传出了一些消息,言及道生忽入魔障,宣称西方无净土,立地可成佛,无须入阿米陀佛门下修持功果。如是种种,所以便被慧远大师逐出佛门禅宗!我这才知晓他那伤势乃是出自净土禅宗祖师之手,也猜到道生手中那气息古怪的红盒便是魔障起源!” “尔后,为了了结这桩缘法,我便在这红尘俗世中慢慢地等了这千五百年!”中年道人叹道,不知是为这千五百年的漫长岁月,还是因为终究能了结这缘法了。 “那前辈可知晓道生大师最后去了何处?”天启连忙问道。 “其后只听说他曾经出现在河南灵宝境内,不过等我寻去,却未见得他,而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中年道人说到此处,看着天启道:“今日我静修之时,心头忽然起念,就卜了一卦,知你有危难,于是便施展法门,靠着这红木小盒上的太清仙符找到你的所在,而后透空施法,助你破了那佛门阵势,将你带来此处,也好兑现当年承诺,了结这桩缘法!” 天启尚未明白过来何谓这桩缘法,便听得那中年道人道:“适才我算得你之磨难与佛门净土宗有些牵连,先始还以为便是应在那困你佛阵之上,没想到等见你之后,才知不仅如此,我虽不知你是怎生得了道生所留那物事,不过却发现那之上竟然有两个佛门禁法,我今日就助你破去那两个佛门禁法!” 天启一听此言,顿时大喜,若能破开这两处佛门禁法,得了此黑木经的内里讯息,定然便会清楚当日道生之过往,说不定还能补全修行之道,好过日日夜夜为此担忧。 不过那两处佛阵乃是当年道生之师慧远祖师所留,这前辈虽修为高深,到底是道门之人,要想破开那佛门禁法,恐怕还真有些麻烦—— 念及此处,天启向那中年道人言曰:“晚辈为破解此木经上之佛门阵法,这几月潜入佛门净土宗的白莲秘境,潜心研读佛门经义,暗自打探内中消息,更机缘巧合得了一卷明王御魔经,所以对此木经上的两阵法还有些了解。外围禁法乃是菩提护持经咒,可召出佛门菩提境界的小乘四果阿罗汉舍利法相分身至此,而内里一重禁法则是明王护法御魔阵,可召天龙八部众法相分身至此,更有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居中策应,厉害无比,适才我便是陷入那明王护法御魔阵内,见识过佛阵的厉害,且这黑木经上禁法的施法之人乃是净土一脉的祖师慧远,比适才那施法之人更要厉害许多,想来这两个禁法也更难对付!” 说到此处,天启忽然察觉自己所言之意对眼前此人甚是不敬,连忙道:“前辈修为高深莫测,我非是不信前辈修行,只是怕前辈不熟悉此佛阵玄奥,这才讲与前辈听!” 那中年道人笑了笑道:“我知你心意,不过我对此佛门阵势还略有研究。” 中年道人讲到此处,面上无端多了几分神彩,光彩四射,道:“我说我来历,你便知道我所言不假!” “我乃丹霞山之蔡经,得了地仙之道后,便一直受天命掌丹霞妙境福地!”中年道人缓缓道,话语虽然平淡,却依旧透出一股难以遮掩的气势,恍若暗夜星光,虽平淡柔和,却不可阻挡地泻满广垠之大地。 天启脑中一震,眼前此人竟然是就是那丹霞秘境内清修的地仙? 自数百年前魔道自在宫上代宫主梵天魔祖在丹霞山被高人破了梵天之火的修行之后,天下众人都知丹霞山丹霞妙境之内有得了地仙之道的高人清修,不过却从未有人知晓那地仙来历,只知同丹霞山一脉有些关联。 不想,今日竟然在此处得见这传言之中的丹霞地仙,天启对他所言丝毫未有怀疑,全因此人身上那一闪而逝的气势着实惊人,这般修行比天衍道人强了许多,定然该是那地仙之道了! 忽然听闻此等秘辛,见到此传说之中的地仙前辈,饶是以天启之淡然性情,也不由心头激荡,也不管先前所言问题了。 不过那中年道人却未停下,看着天启微微一笑,接而道:“索性就一并告于你知,也好让你放心,我乃重瞳仙翁化做王远仙人所度,早些年佛道之争还未大兴之时,我师于净土祖师过往甚密,也算多少得了些佛门之意,再加之我与道生相熟,是以我对这佛门阵势也多少有些了解!” 再闻此言,天启甚至一时不曾反应过来,接而脑海之中轰然一声,更是激荡不已,心潮澎湃,他随在天衍道人身边十数年,怎会不知道家这重瞳仙翁陆敬修的大名?重瞳仙翁陆敬修此人乃是道门之中大大有名之士,早在千几百年前便成了仙道,度化了甚多弟子,且其弟子大多成了仙道,因其天生重瞳,所以道门便尊称其为重瞳仙翁,这等人物,道门谁人不知? 好在天启得了天衍道人那大衍神算的传承,常年修持参悟玄奥,心性比一般修行之人要坚定了许多,所以震惊之后,几个呼吸的光景,那汹涌澎湃之心情便迅速安稳下来。 他面上恢复先前淡定模样,向眼前这蔡经真人又行过一礼:“蔡真人海量,还请饶恕晚辈先前的不敬之罪!” 蔡经笑着随口道:“何罪之有?何况我与道生交情匪浅,按他所言,你算他传承弟子,按着辈分,称呼我一声师叔便是,无须多礼!” 此言入的天启心头,恍若一柄千斤重锤忽然锤击在他心头,又似一捧三九冰雪淹没全身,瞬息之间便让天启从头凉到脚,心头更是忽然升起一股森然凉意。他虽然对自己所修行法门并不十分清楚,不过他所修行法门乃是来自先前所得几块木经,并不是道生遗留木经,而道生不过只得了其中一部分的传承,像天启从大雪山内的玄晶玉内所得的那卷黑木经便是是存于那地洞之中数千年才积累出那等太玄晶,道生定然未曾得到。还有天启最先所得那木经,想来道生也未得到,若要认真讲起来,那道生不过是和天启一同得了这古怪传承的后人罢了,怎么能算得上他天启的师辈呢? 若是道生当年就如此神通广大,算到千五百年后有我出现,那他怎会不知我的来历?又怎会说我是他的弟子?这其中定然有甚古怪,此人话语不尽其实。 天启心头这般思索,脑中飞转,面上却未曾变色,依旧如同原先一般恭恭敬敬,低头喊了一声:“今日方知先前在灵宝境内黑木山得的这修行神通法门是师尊隔世所留,想来那守护法门的蛇儿,当真罪过不小,师叔安好,替师尊受我一拜!” 说完之后,他便拜了下去。 蔡经眼神深处轻轻一闪,却也未曾阻止天启下拜,只是微笑道:“当得一拜!” 等天启拜倒下去之后,心头已然是一片冰凉,他拜完之后,抬起头在肩头一拍,将那小灰蛇儿从幻阵之中带了出来,而后恭恭敬敬地向蔡经言道:“想来这守护法门的蛇儿定然也是当年师尊所留,今日方知它之来历,按道理,它倒也算得了师尊一些传承,也当得拜上师叔一拜!” 蔡经看着那蛇儿,双眼之中光华一闪,接而打了个哈哈,笑了笑道:“原来竟是这蛇儿!” 那蛇儿得了天启授意,虽不情愿,却也向着蔡经拜了一拜,天启左手一拍蛇儿,接而将蛇儿以幻阵隐去身形。 此刻他经过两番试探,已断定此人定然有问题,只是天启也不晓得这人找上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他这么高的修为,竟然对我如此作假,到底有什么图谋?莫非便是为了这神通功法不成?那他与道生到底是何关系?怎得知道如此隐秘之事? 脑海之中一个个疑惑波涌而来,天启面上却依旧不敢显出丝毫变化,神念变化也以秘法神通遮蔽,不敢显出丝毫的异样。 第十章两仪微尘 好在天启施展法门与仙道有别,否则单是这掩饰法门一出,便足以让这蔡经真人警觉了。 “如此,那你把那盒儿放到这云台之上,也好让我施法先破去那菩提护持阵法!”蔡经言道,同时右手在身前一拂,眼前缭绕烟雾瞬息就凝出了一处云台,丈许方圆。 天启不动神色,恭谨答是,同时将手上那红木盒儿放到云台之上,回身后退丈许等候蔡真人施法破阵。 蔡经点点头,甚是满意天启举动,接而上前一步,走到那云台之侧方才停下了脚。右手平伸,向台上摆放的红木小盒一按,一股清光缠绕上去,竟硬生生得将小盒表层泛起的点点金光压了下去,接而他遥遥一抹,那盒盖儿便掀了开来,接而一小段黝黑枯木从内里飘出来,静静地摆放在云台之上。 天启早就收敛气息,为得就是不影响那枯木气息,且他同时注意着蔡经神情变化,以期能看出一丝端倪来。 蔡经看到那黝黑枯木之后,双眼深处一抹闪亮滑过,天启只是暗暗记在心头,小心琢磨此事,也不打岔,看这蔡经真人到底如何破解佛阵。 以太清仙光开了红木小盒之后,蔡经深深看了一眼那黝黑枯木,手上探出一点清光,这清光虽然微弱,却是正宗的太清仙光。 那点太清仙光穿过迷雾烟云遥遥飞到枯木表层三尺之外,黝黑枯木之外本有佛门菩提护持阵势守护,此时受了道家清光一激,自然便运转开来,金羽飞花,莲花朵朵,内有罗汉金刚法相若隐若现,碎光金幕瞬息就迫开枯木周遭米许方圆的烟气,气势雄浑,然而那点微弱之极的清光却施施然又向前行了两尺之遥,金莲飞花成了光相实体阻挡而上,都被那一点清光破成了金色碎光,散落开来。 当那点太清仙光近到枯木一尺之时,一罗汉舍利分身法相忽而从金幕光芒之中跃出,身子一扭,就成了丈许高低,将周遭光幕也撑开成了丈许方圆。 天启看着这菩提法阵被那菜真人一点清光就激发到了如此程度,心头更是惊讶那点太清仙光的威力。 再说云台之上,那佛阵凝化的金刚罗汉法相一经出现,便扬起手中巨大金剑,向那点太清仙光劈刺过去,牵引佛光浩荡,内里金莲飞花流动,气势虽壮,却丝毫不显杀气。 蔡经早便料到如此,微微一笑,右手捏印,向那点清光一指,喝道:“化!” 那点清光得蔡经捏印一指,竟然忽然停住了去势,清光扭动,内里隐约传出轰鸣雷罡之声。 天启一听得那内里声响,再察觉雷罡之气大盛,马上便明白了这点清光乃是太清化魔雷罡仙光,虽仅有一点清光,然则内里却以**力值入了雷罡之火,又以**力日日加持修行,多时才能得那一点清光,是道门化魔的大神通!早先几年,他与东海之上随天衍道人伏那海底巨章之时,曾见识过天衍道人施展的乾罡化魔清光,虽然也是极为厉害,但与这蔡经施展的太清仙光相比,却还差一些。 如此思索,天启更是小心谨慎,自从年前巽风木灵凝体,又悟得变化巨人法相之神通之后,他便实力大进。凭借着元气之霸道以及自己的强悍**和古怪法门,已然有了同白眉老祖的一拼之力,适才与佛阵之内,又被八部天龙众护法的分身法相所激,悟得三头六臂的法相变幻,更是厉害,若不论道行,单论打斗的手段,已稳稳超出了融得了气魄的修士,甚至比一只脚踏进灵慧境的白眉老祖也强上一线。不过他却也知晓,三头六臂法相幻化的法门虽然威力庞大,然而耗损元气过大,他目前仅仅是木灵凝体的境界,还不能支持太久,这是一个大弊病,与天衍道人和蔡经这等绝顶高手交手,万万没有侥幸的可能。 心头估测着他与这所谓蔡真人双方实力半晌,天启以自家神通法门悄悄给肩头修行的那蛇儿和冰蚕发了讯息,要那二妖准备妥当,尤其是嘱托那千年冰蚕祭起黑水峰,一旦情势有变,马上尽全力向那蔡经出手,蛇儿自然也准备好配合天启法门,引独角火蛇元灵入体幻化,想来只要寻得机会,仓促之间,自己以有心对无心,脱身总是没问题的,一旦脱身,以大五行幻灭的分支幻阵护身,就算蔡经这等修为的修仙之人恐怕也找不到他。 果然,蔡经法门运转,清光化雷罡,势极凶猛,瞬间罡风大做,一点清光化作一蓬光华,接而从那一蓬细碎清光之中爆出紫色雷火,包裹在那细碎清光之中,雷罡舞动,同那佛阵召出的罗汉法相分身一触,那佛光凝成的法相就被太清化雷仙光内的猛烈雷罡炸成了细碎金光。 炸去了那罗汉法相,蔡经并未停手,天启看着蔡经面上神色一凝,右手迅速变换手势,最后又捏了一个印决,向那清光雷罡一指,喝道:“雷罡地火,化!” 随他这一指点出,那蓬细碎清光大盛,竟有一部分未化雷罡的清光忽然燃成了绿色火苗儿,阴气森然,想来必定是采自地脉阴火。 阳刚雷罡与阴脉地火相聚合,顿时生出一丝儿惨白色的火苗儿,随着那火苗儿窜起,轰然一声,雷声大做,那清光已然成了一片火罡雷海,有雷罡阳火,地脉阴火,更有古怪的惨白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然一片,几个呼吸的光景将周遭金光蔓延开来,更要向着云台外扩散,却被蔡经一手护持,控住了法门。 天启看着那雷罡地火凝合而生的惨白火焰,隐约觉得这种火焰虽然还不纯净,却已然威力巨大,不同凡响了。那几乎可以燃尽一切的威力,到有几分像元气以法门催动而生的元火。 蔡经看着天启呆呆看着眼前那雷罡地火凝成的火海,不禁一笑,以为天启被此太清化魔仙光的威力所震慑。可惜他却并为亲眼见到天启先前在佛阵之中燃起的那元火黑焰,否则怎得也不会认为这等火焰就会让天启震惊吧。 “雷阳罡,地阴火,二者各自依照法门祭炼,等相斗时混之,再以法门操之,便可得此灭火,这等火焰虽然得来不易,却威力甚大,传闻那最为纯净的灭火,堪比佛门那红莲业火差了一些,此处太清化魔雷火所生得这灭火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也足够破开外围那菩提经文护持咒阵了!” 蔡经看天启不解,便向着天启说道,话声缓和,若非天启早察觉出此人破绽,只怕真要被此人这等行为所感。 天启表面上却是点头不已,面上越发恭谨。 当蔡经说话间,眼前云台火海之中,菩提经文隐约诵起,金色经文铺排而出,化作斗大金字,金光闪闪,混以金莲飞花。不过那太清仙法孕育雷光地火而生成的雷罡灭火却不给菩提护持咒阵展开运转的机会,一丝白焰窜起,森然而狰狞,不过是片刻功夫,就将菩提经文所催化一切金光烧得干干净净,那菩提护持咒阵甚至连第二个罗汉法相都未凝结,更别说小乘四果阿罗汉,刚始运转,便在火海之中被那太清降魔神雷清光破了开去。 火海散去,云台依旧,蔡经右手带了清光向前一点,枯木周遭便发出一阵咔咔声,接而枯木表层浮起了一层金色经文,那经文乃是菩提经咒,从枯木之中浮起之后,接而便散了去,而菩提护持咒阵夜破开了。 “此人不仅修行深不可测,且看他破菩提护持咒阵就知是极有心计之人,不动则已,动则惊人,这次当真麻烦,或许这人便正应了卦象之中的那漫天阴云!” 天启面上恭敬,心头却如坠冰窖,半丝不敢大意,暗暗思索,琢磨如何从此处脱身。 “师叔神通,破此菩提护持咒阵不过举手之间!”天启此言倒是心诚,此菩提护持咒阵是净土祖师慧远所布,在这蔡真人蔡师叔的手下,却是举手而破,这等修行神通,让他也是心悦诚服,自然也更是心寒。 蔡经笑道:“举手之间?你可知我这太清降魔神雷清光花了多少心血炼制?仅仅是采集天罡雷火和地肺阴火就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以后又日日以法门祭炼,七七四十九年方成,最后不过得了五枚而已,这顷刻之间就用去了一枚!” 话虽如此,蔡经那双眼之中却还是光采闪烁,能如此轻易便破去了当年慧远祖师所留菩提护持咒阵,当今天下,也不过一二人罢了,自然是单单指这凡尘俗世,不说那九天幽冥的地界了! 蔡经双眼光采一收,看了一眼云台之上静静摆放着的那黝黑枯木,左手捏印,右手又起了一点清光,不过他思付片刻,却未将那点可怖清光发出,那点清光缓缓沉入到他的指尖消失了,接而蔡经左手换了印决,口中低喝一声,右手掌心向前,雷光一闪,炸雷之声便起,却是打出了掌心雷! 掌心雷虽然是太清道术之中的普通法门,然而在蔡经手下施展出来,却也威力不凡,咔嚓一声,已然见得一道霹雳白光直奔云台黑木而去,那黑木之上也不再泛起点点金光,而是干干吃了那一记惊雷,因着那掌心雷是从上而下打出,所以那黑木倒也未曾离开原处,只是周边云台上显出丝丝白烟。 等烟罡之气消散,那黝黑木块依然如故,不见一丝一毫的损伤。 蔡经早有所料,暗道一声:果然还是如此,该是还需得这传承之人施展特殊法门汲取信息之时,才能激起那木经之上的第二层降魔法阵—— 想到此处,蔡经转头向着神色恭敬的天启一瞥,漫不经心地道:“既然要今日了过这段缘法,那你这便上前去汲取木经讯息,佛阵自有我来应付!” 说话间,一道电芒在蔡经双眼深处一闪而过,天启一直小心留意,是以留意得这眼神变化,一道电光霹雳在心头哗啦一声,将层层迷惑尽都划开,露出了一抹淡然天光。 “是了,是了!当初祖父也激发不了那第二重的明王降魔法阵,这蔡经虽然修为深厚得可怕,可无法驱动元气,定然也是拿这卷木经上的佛阵没奈何,他先前有事骗我,或许正是因着要利用我引发佛阵破之,目的依旧是这卷木经。还好你不知我早得了其他木经,对道生之事和这木经,我知道得要比你多上许多,你又怎能不露马脚?!” 天启心头有此了悟,自然不会傻乎乎得上前去为他人做嫁衣,他面上一愣,接而转头向那蔡经道:“师叔,这木经讯息到底应该怎生汲取?我冒险上了净土禅宗,为得便是能汲取内里讯息,可惜一直不得要领,那山上的和尚对此一无所知,就连禅寺经库之内也无相关之事,实让我大失所望!” 天启满面丧气,叹气摇头,接而紧紧盯着蔡经问道:“还请师叔指教,到底该如何汲取内里讯息?” 蔡经面上神情一变,两道厉芒一闪即逝,微微皱着眉头,也紧紧盯着天启双眼:“莫非你不知晓这黑木经内的讯息如何汲取?” 这句话虽然说着淡然,蔡经面上也无什么特别表情,可天启却感觉一股子沛然大力猛的压在心头,让他神念运转都有些困难,只觉自己一切都在眼前这人的掌控之下! 自他修行以来,虽也见过不少修行高人,然能让他产生如此压迫感的,这尚是第一人! “当然不知!”天启也不敢运转元气提升气势,只是强忍着那沛然气势,运转了净土禅宗的心炼法门,微微皱眉,也不掩饰面上纯被气势压迫而出的苍白,疑惑之中带了几分微微惶恐。 “难道你师道生留与你的那修行法门之中没有提及此事么?”蔡经笑了两声,面上表情古怪,双手缓缓收到背后,负手而立,盯着天启的目光之中已然带了一分怀疑:“说起来,你那神通法门倒是古怪的很,同道生后来所得法门虽然类似,却也不同!” 天启晓得这蔡经助自己破佛阵时见过自己那古怪神通,且此时蔡经定已开始怀疑天启看出了什么破绽,或是猜测天启与道生之间关系不同自己猜测,而是另有古怪,万一蔡经疑心不去,那要想脱身就越发困难了。 心头如此思索着,天启自然知道先前同这蔡经所言的前前后后有多处漏洞,一查则明,是以他也不敢让蔡经有了疑心去仔细思索,连忙道:“师尊倒是留有一法门,不过我却不知是否是针对这木经的法门,先前施展并无反应,或许是我还未参悟那法门吧,若师叔也无法,不如让我再试一试!” 果然蔡经一闻天启此言,面上一松,顿时那沛然气势已然消失,同时蔡经一笑,伸手一招,将那黑木经招到云台侧边,向那黑木一指道:“如此你便施展法门试上一试!” 天启点头上前,端坐云台之上,而后收敛全身精气,将那黑木经收在手中,双手并握,置于丹田外轮之上,低眉闭目,面上神情甚是平静。 其实天启心头却是激荡不已,便在蔡经负手时,他以感应法门注意到蔡经右手尾指上微微闪过一点清光,虽然一闪即逝,气势也是微乎其微,他却知道那是太清仙光。蔡经还是低估了他,压制了他的神念便以为他无法察觉他手上灵气变化,可蔡经却不清楚,他虽然实力同蔡经相比还是有难以逾越的差距,然而感应法门却是独特,无需神念探测,而是凭借那古怪神通。 有了这发现,天启越发急切,心头默默打算,默坐云台半晌,心下一发狠,口中念咒,法门运转,只微微开启了手上毛孔气**,周遭元气便汇聚而来。 蔡经到底是得了地仙之道的高人,虽然专修道门仙术的他依旧不能清晰感应到元气,不过在天启法门运转之时,他却也能察觉到那古怪气息的流转。 气息一转,顿时那黑木经上就起了变化,蔡经虽然有地仙修行,可顶上三花未开,也还看不到黑木经之上升腾而起的独角黄蛇那一丝元灵气息,不过他到底是入了仙境之门,虽不能察觉元灵气息,却也融合了己身七魄,命窍修行清明,能感到一股强大不可抵御的气势压在自己命窍深处。他先是一惊,接而就是大喜过望,这种感觉他千五百年前曾感应过一次,便是那一次,慧远以**门招至人间的伐那婆斯尊者座下的小阿罗汉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损落,而道生这始作俑者,也与此役中重伤,最后负伤而逃,那珍逾性命的黑木经也被那小阿罗汉最后一击夺了下来,到了净土佛宗手上!! 如此推测,那黑木经中气息定然已经被这天启激发,也不枉我—— 他心头尚感慨,忽然,天启手中的黑木之上窜起一捧金光,金光冲宵而起,内里佛音顿起,天花四散,飞光流萤,一派西方极乐气息! 接而,天启手抱黑木顶上丈许位置,佛光之内,幻出金身巨人,手持韦驮杵,双目雷电闪烁,威势骇人,巨人身边有金光天龙飞舞,飞花流萤之内妙龄少女轻纱曼带,凌空九转,妙音叮咚,其下有五戒夜叉,身高百丈,夜叉之顶盘了一金刚巨鸟,头生硕大黑色毒瘤,更有修罗呈现厉鬼之形,另有妙音七闪的紧那罗,还有蛇头人身之摩呼罗迦众,却是佛门八部天龙众法相,似虚还实。 八部天龙部众出现之后,佛光更盛,通天佛光之内长鸣一声,似乎便要运转那佛门阵势,将黑木隔绝封起! 天启怀中抱着那黑木,带起元气的刹那,便封了周身万千毛孔,本元巽风木灵也贴近命窍不敢运转,那独脚黄蛇气息升起之后,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压迫,且佛阵带起的灵光是要封印中央黑木的,不是普通的防护阵法,也未曾对他造成什么损伤,只是他也知晓,通天佛光之内长鸣声起,下一刻就是法阵运转,黑木气息被封,接而佛阵也便隐去了,到时候还哪儿有自己脱身机会? 他想到此处大喝一声:“师叔,快破此阵,否则法阵运转黑木被封,再要破阵就越难了!” 蔡经闻言,面上变色,右手一点,也不敢吝啬,一点太清降魔神雷清光就打了出去,直向着黑木上空那佛光内的八部天龙众法相打去,不过这点清光却也未直接撞入佛阵金光之中,而是在那周遭盘旋! 同时他左手印决一收,向外一指点出,从右手衣袖之中飘飞出一点点黄光,落在云台之上,黄光化作黄色小旗,其上符咒缭绕,周遭黄云包裹,共有九九八十一道旗门! 这黄色小旗之上的符咒清光流转,看不清切,可每一面小旗之上的黄云却是五行之中的土性精华化成,黄云内里还有闪闪发亮的晶石碎块,显然是土性精华凝结,此等土精虽还未到达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那等精粹程度,然而却也是极其精粹的灵物,且那旗门内的符咒清光明显便是太清仙光,再看周遭旗门所落位置—— 天启天眼一扫,周遭九九八十一道旗门尽皆入眼,刹那间他后背发凉,心头大骇。 九九八十一道旗门定在周遭八卦演化的八十一个方位,将被佛阵所封的黑木,连同自己都困在了其中,八十一个方位幻化,生出了生死幻灭晦明六门,竟是太清一脉的两仪微尘大阵! 第三册完 第一章千年旧事 上一册讲到在丹霞山秘境之中,丹霞地仙蔡经真人布设了两仪微尘阵,要以这太清大阵破解黑木之上的明王护持法阵。 天启早年听天衍祖父讲解道门大阵之时,曾经听闻过这两仪微尘阵,此阵乃太清一脉,是蜀山剑派的护山大阵,以九九八十一处土灵聚元,辅以太清符咒,两仪运转,一点微尘开天地洪荒,演化虚空,很是厉害。 若是被困入阵中的特殊旗门位置,便进了法阵微尘演化世界,五行颠倒,灵气错乱,无论何等仙佛法门,没了这五行之力和天地灵气的演化,也成了无用之术,只有破开旗门阵眼演化大力,才能破阵! 此时,阵势旗门已经被蔡经布在周遭,将佛门阵势催化的法相金身包裹其中,只要将佛阵引入那地气最旺盛的所在坤门,阵势运转之后,就能以阵势借助地气,演化世界将黑木和佛阵封入其中,断去佛阵运转的灵气源头,除非佛阵能抵挡丹霞山下连接的整个地脉,否则难以破开束缚。 而只要断了佛光,以蔡经地仙之能,不难除去那八部天龙众和明王法相分身,破去已展开的佛阵。 旗门之下,蔡经向着阵势之中的天启喝道:“师侄,快以法门束缚收敛那佛家众法相,带了黑木进入旗门坤位,待师叔借此灵山地气为你破去此阵!” 天启一听此言,心头大骂这蔡经之阴险狠辣,一旦他收敛佛门法阵招来的佛门护法之法相分身,带着黑木入了两仪微尘大阵的坤门之内,地脉连接镇压坤门之物事,化入演化的宇宙之内,就算能破佛阵,那自己也落入了那两仪微尘演化的宇宙世界,小命完全攥在了这蔡真人的手上,到时候,自家生死不过蔡真人一念之间罢了,他心中早对这蔡真人起了重疑心,又如何敢按他之言行事? 当下,天启向那蔡真人一点头,面上错愕带着几分惊慌,双手一按黑木,不过却未施展法门压制那佛阵金光,在云台上站起来,不敢施展元气法门,只是向着坤门疾速走去,面上错愕,脚下也踉踉跄跄,显然惧怕之极。 蔡经一愣,旋即大怒:“你这——,快些压制那佛门法阵——” 他话说到此处,就见得云台之上又生出了变故。 那佛门法阵护持封印黑木,本来是需得等八部天龙众各按其位后,那金翅大鹏明王才会显出法相再运转法门。可此时天启手抱黑木向坤门走去,行走于那土晶旗门之间,这两仪微尘大阵虽然还未催动运转,可旗门之间却也有了道家灵气联系。这佛门法阵受了这阵势灵气的影响,金光竟猛地爆发开来,长鸣嘶然,响彻云台,云雾翻滚化波涛,金光迫人,天启当下被金光震得跌坐云台之上,脸上都是惊慌,心头却是冷笑不已。 说来累赘,其实此时距蔡经打出太清降魔神雷清光布出九九八十一道旗门不过只有眨眼的时分。 蔡经看得这般景象,知道那明王法相就快要显出法相运转阵势了,心头一急,当下也顾不得黑木佛阵未进坤门位置,心头大骂天启这无用小儿坏事,左手捏印向云台一指,那盘旋于佛阵周遭的降魔清光得了法印,顿时冲入到那捧金光之中,而后便是一阵清音化罡,紧接着雷鸣之声。 那太清降魔神雷清光威力惊人,化雷生罡,更燃起了白色灭仙焰,噗一燃起,就将佛光周遭的那法相金身围绕在当中,白焰苗儿窜动,将刚刚化出些许部分的八部天龙众护法都烧成了一团金光,不过这灭仙火虽然强大,却终究数量太少,而这明王御魔阵势乃是慧远祖师当年以**力借助了西方极乐净土之力而布成,内里佛家灵力之强,简直不可思议,一**金光从那似乎微弱的佛光柱中冲出,越来越浓厚,在化雷清光之中竟凝出了粘稠金光液体来。 蔡经见得那佛光柱上佛光涌出,仿佛无穷尽,眉头皱起,也不再小气,左手印诀,右手清光,又是一点太清降魔神雷仙光弹了出去。 太清降魔神雷仙光和那佛阵金光混杂爆响之地虽然在天启头顶上空丈许,然而那清光之内的雷罡地火还有灭仙光端得厉害,佛阵内凝成金液实体的佛光所化护法更是越来越强悍,举手投足以**对抗雷罡灭光,二者相交,一点点法力波动横飞而出,怎能不波及到下面的那倒霉的天启? 天启头顶丈许处一团清光,清光之内雷罡闪动,白焰窜飞,加之一条通天佛光柱涌出金液波涛,团团天罡,地火,更有灭仙白焰,金光点点,不时得从丈许高处的那里钻出来,四散飞射,噼啪打得周遭云台一阵阵摇荡,云雾烟霞化了滚滚波涛远去。那天罡地火灭仙焰还有佛家金光液,内里不少都正打在下方的天启身上,他虽然不用敢元气遮挡,怕惊起独角黄蛇元灵气息的爆发,不过好在肉身强悍之极,这些星点法力波动打在身上,连那件经过祭练的衣服都未曾伤得分毫。 此时蔡经自然不会去管天启如何,他恼怒天启不压制佛光入阵坤门,心头正怒天启坏他大事,哪里会去顾及天启死活? 蔡经发出了两点太清降魔清光之后,看那佛阵中通天佛柱巍巍然,知道这也奈何不得那慧远祖师所布的奇阵,只有先催发那两仪微尘阵,先将佛阵置入两仪微尘阵内,再想办法将那佛光黑木挪入坤门位置,以两仪微尘宇宙中最为强盛的坤门气源去压制佛阵。 想到这里,蔡经脚下一动,便入得阵内,大喝一声,左手捏印,运了功法,顿时手上太清光闪烁,显出一口青铜钟鼎。那钟鼎顶盖作镂空莲瓣,中立一鹤,昂首舒翅。双耳为镂雕的顾首伏龙,颈前后有兽形棱脊,腹四隅饰攀缘飞龙,圈足下承两雄健咋舌兽,通体饰以相互缠绕的龙纹,造型奇特华美,古色古香,盖顶舒翅独鹤的双眼之中闪动着灵动清光,还未施展御使法门,周遭便围绕着淡淡清音。 那古朴钟鼎盖顶之鹤一声清鸣,清音浊世,接而清音缭绕,钟鼎周身闪起了一团清光,迅速蔓延开来,内里清光流转。当下,蔡经以清光动钟鼎,运转清光旗门符咒,启动两仪微尘,钟鼎清光摇曳,清音荡涤云台烟雾,只见云台周遭清光流动,旗门之上黄云爆闪,而后轰然一声,那黄云变成了一团硕大云团,将云台笼罩其中,两仪微尘阵便开始运转,内里雷木水火并起,黄尘纷纷四起,五行颠倒,阴阳错乱! 当那莲鹤钟鼎震荡出一丝丝清音涤荡烟云,天启元神心思都是微微一荡,竟然被那清音魅惑了心神,他心性坚定,一个瞬间便从那清月冷辉的心迷幻境中解脱而出,不过等他心神回复的刹那,再看四周,却已然是一片烟尘四起,黄色烟尘之中有震雷旦旦,乙木青华,更有黑涛纵横,火海波涛! 天启一愣,暗自心惊那钟鼎的厉害,晓得自己已经在片刻失神过程中被蔡经陷入两仪微尘大阵之内,感觉到四周的五行错乱,五行之力扭曲,比先前那些法力波动打在身上还要难受一些。他心神飞转,此时此刻要蔡经打开旗门,把自己和黑木放出去恐怕是不可能的,蔡经费了这么多心思不过就是为了破开佛阵得内里讯息,怎可能开阵?且佛阵已开,虽然蔡经还要留着自己以防此次破解不利,为下次准备,不过却也不可能现在放自己出去。 尽管心头如此思索,天启还是大叫:“师叔,快些开了旗门,我也被这大阵所困!” 天启声音嘹亮,在这滚滚黄尘之中传了开去,不过却没有丝毫回声。 “师叔!”天启口中喊着,嘴角却是冷笑,他自己都不信蔡经会应他话语。 天启凝神注意着犹盘旋于头顶的那清光金云争斗,金云之内金液成波涛,内里化出一只金翅大鹏,正是明王法相,此刻被困两仪微尘阵中,佛门灵光也被此幻化宇宙压制,五行错乱,灵气运转不通,天龙八部众和金翅大鹏都停止了动作,很是呆滞。 天启知晓此刻是关键时候,万万不能让蔡经现在破去这金光之内的明王法相与众多护法法相,否则混乱不起,他怎能乘机逃出去? 天启天眼向着那滚滚黄尘之内一扫,只觉黄尘中一点清光迎来,片刻就在眼前,却是一巨大的古朴钟鼎,镂空莲瓣,中立一鹤,顾首伏龙,兽形棱脊,攀缘飞龙,圈足下还承两雄健咋舌兽,正是先前蔡经取出的那古朴钟鼎,天启随天衍修行,见闻广播,晓得此鼎乃是当年重瞳仙翁陆敬修手上的莲鹤方壶,据说乃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法器,内有上品太清仙光,起清音可荡世,没想到竟然在蔡经手上,看来此人当真是重瞳仙翁陆敬修的传人,天启想到此处,心头更是发凉,或许蔡经此次行动并非只是他一地仙之意,忽而觉得那心头阴云更是阴霭重重。 “先把局势搅乱,再说其他!”天启看到蔡经驱动了莲鹤方壶钟鼎入内借助两仪微尘破佛阵,猛一咬牙把心头那些念头担心都甩开,也不顾忌蔡经,索性就心头全神催动起了佛门净土心炼经,刺激佛门阵势运转。 头顶上空金光受了天启心念催动,竟有一丝开启般的触动,不过两仪微尘大阵岂能等闲视之?那金光一颤,也未运转开来,倒是清音钟鼎莲鹤方壶清光之中闪出了蔡经那身形! 蔡经自然发觉了天启以心经催化头顶金云,此刻他也无心思对天启假装先前那等和蔼模样,也索性撕开面皮,狠狠瞪了一眼天启,杀气凛然,而后哼了一声,顾不得理会天启,身形闪动就到了天启上空的清光金云之上,准备尽快破除佛阵! 他运转莲鹤方壶,那莲鹤方壶的钟鼎之身瞬间便涨出无量清光,蓬蓬清光之内,莲鹤方壶化作一点亮光,接而亮光涨,一声清亮鹤鸣随之而起,在鹤鸣之后,有飞龙咆哮之音,满天清光之内,鹤鸣龙吼,端得气势惊人! 那飞鹤之音悠扬之际,亮光瞬息暴涨,清光之内显出了一只周身白羽的丹顶巨鹤,约摸十丈许高低,那鹤喙漆黑油亮,针尖一点,泛着森然幽光,双腿修长,长着一层幽光毫毛,泛着清光油亮,最让人心惊得便是丹顶之下的那双眼睛,外围清光似水,内里两点却是森然幽光,让人一看,心底就生出一股寒气,再一看,却觉那幽然眼神内里闪现出七彩霓虹,流转不息,接而又化作清光似水,变幻莫测,只一眼,就觉魂魄都被这仙鹤摄了去,难以摆脱那摄魂目光。 至于其他飞龙之影,却是淡淡然,一眼便知不是那翱翔九天的神龙之体,最多不过头生了双角的蛟龙之身罢了。 然而这鹤儿和飞龙都不同于佛阵之内所召唤聚集的法相分身,而是那仙家宝贝莲鹤方壶之内禁锢的灵物元神所化,与实体一般无二。 天启看着蔡经催动莲鹤方壶,化出了这等强悍的仙禽铁鹤,心头猛地就是一凉,差点就想马上乘蔡经破阵的机会抽身走人。然而他却也清楚,此时莲鹤方壶已然催发出元神所化仙禽,两仪微尘大阵同这仙家宝贝结为一体,正是势头最猛的时刻,万万不是脱身的上好时机,一旦触动阵法,那白羽仙鹤的铁喙下一击十之**就在自己身上了,就算是天启自认为肉身强悍无比,面对这似乎比地仙蔡真人还高明的鸟儿,也断然不敢以身试喙。 就是如此一犹豫,那白羽铁鹤已然窜入到金光之内,铁喙一点,也不见施展何等法门,就将那天龙八部众之迦楼罗的法相分身啄成了一团黄光,接而那鹤儿张嘴一吸,金光也入了它嘴。 那白羽铁鹤的速度快绝,翅膀尚未见动,就又到了另一佛门护法金身法相之畔,同样鹤喙一点,又是一团金光,接而金刚力士天神法相分身也消失了。 天启看得分明,晓得慧远所布佛阵之内的这些佛门护法法相分身比他先前在七苦那佛阵内见识得要强上许多,心头暗自乍舌,到底是仙禽元神幻化,这等修为,可能比蔡经也要厉害上几分了。 天启被这铁羽仙禽的恐怖实力一惊,脑袋里头顿时就彻底消去了现在突围的念头,艰难得吞了口唾沫,暗自道:这仙禽虽然厉害,却是那莲鹤方壶催生化出的元神演化,不比仙禽真身那般,实力再强,也该有个化身限制才对,不可能一直如此吧—— 如此思索,天启自然就不得不静下了心思,小心翼翼得观察着周遭的冲天黄尘,左手捏印,右手小心地推算此两仪微尘阵势的运转变化,然而推算了几番之后,对周遭阵势演变依旧是毫无所得,只觉心神之上笼罩的那阴云之内清光流转,隐隐约约显出仙霞之色,更有一道通天金光,内里似乎有一朵七彩豪光。 天启推算几次之后,也晓得自己修行差了那蔡经太多,不可能推算出此阵奥妙,就不再坚持,只是小心翼翼得看着那冲天黄尘之内的清光云团,还有清光之外的一团金光。 佛阵金光之内的护法法相接连被那仙鹤所破,中央佛光柱内爆出嘶鸣阵阵,金色液滴在这嘶鸣声中并未化出天龙八部众的法身,却是化作了一只金翅大鹏鸟,此金翅大鹏额生七彩肉冠,目光狰狞凶悍,只是一个抖翅,身形就涨到了五十多丈的高下,佛光柱内金光之海得此声威相助,自然越发波涛汹涌。 白羽仙鹤只是看得那金翅大鹏明王法相一眼,那森然目光之内,竟然多出了几分不屑,想来也是如此,这大鹏明王法相分身乃是西方极乐的明王在俗世间的信源之力加以明王御魔经召唤所化,虽然并算不得那佛门明王的分身。但比之俗世间得一般修行者,自然是厉害得很了,就算天启施展三头六臂的法相,也定然不是此法相化身的敌手。 不过这金翅大鹏明王的金光法相分身要是跟着仙禽元神所化的铁羽白鹤相比,自然是不如得了。 一个元神化仙禽,一个佛光聚金身,两下比拼,便分得高下,白羽铁鹤几番冲击,那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分身之上就掉落了一大团一大团的金光液滴,滴入到佛光之内,佛光盛了些,然而那大鹏明王的法相分身却弱了许多,连眼神也没了开始那般高高在上的睥睨! 天启天眼看得分明,晓得那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分身虽然身形巨大,却不是那十丈高低的鹤儿的敌手,心头不禁焦急起来,此时此刻,他自然最期望这蔡经和佛阵拼上个势均力敌,最好磨上数月光景,而后再有个两败俱伤自然最好,即便不然,总也显出漏洞,让他突围才是啊。 可现在这佛阵之内演化的佛门护法法相分身都比蔡经以莲鹤方壶召出来巨鹤相差太多,根本不是敌手。等蔡经破了佛阵,下一个倒霉的,自然就是他天启了,他怎能不急? 想到可恨处,天启不由暗骂:亏了这佛阵还是当年净土宗的慧远祖师亲自布设,怎得却如此不济?连这蔡经一个后生晚辈都阻挡不住,当真气人! 正这般想,忽得佛阵之中又起变化,那金翅大鹏额头之上的七彩肉冠忽得燃起了一团七彩火焰,不等清光云雾之内的仙鹤反应过来,那金翅大鹏的法相分身就彻底烧成了一团七彩佛光,佛光流转,梵音阵阵,竟演化成一个个斗大经文。 接而,天启手上所捧得那黑木块剧烈震颤,一点刺目彩光从那黑木之中冲出,嗖户便钻进了天启头顶上空那团金云之内,正在那经文之中,被一圈经文护在当中,散发出一团团的七彩佛光。 天启运足了目力,却看不透那圈彩芒,看不清内里到底是何等物事,只觉得那里面蔡经正与七彩佛光斗得火热! 他失望摇头之间,低头一看,手中的那块黑木已然生出了变化,虽然依旧是先前那等黝黑模样,丝纹脉络之间还透出丝丝紫光,然而气势却大有不同,狰狞气息外露,仿佛一直笼罩在这黑木之上的笼头忽得去了—— 天启思绪猛地停下,双目之中已然散发出一团炽烈光芒,强忍住心头激动,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那对持着的七彩佛光与清光云雾,揣摩着那地仙蔡经真人和佛阵内的七彩光华斗得正风生火起,想来暂时不会有时间顾及自己,心下稍定,心神微微运转,一咬牙,便探向了手中那狰狞的黑木经,心头做好了随时面对那独角黄蛇元灵气息的准备。 出乎天启意料之外,他心神竟然轻而易举得就探入了黑木经内,且之前体验过的那独角黄蛇元灵气息也未显现出来。 他心头一喜,催动自家法门运转本元木灵,牵动元神,顿时一股海量讯息从黑木境内冲出,接而便入得本元,潜入深幽命窍之内,难以探取了,只余的一捧零星碎光在心神之中四处飞转。天启催动了法门一查,顿时大喜,内里赫然有修行本元木灵的法门,也算是福兮祸兮,不过他也仅仅是匆匆一瞥,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参悟这等玄奥法门,一个不好,都用不着蔡经真人动手,只怕本元木灵暴乱之下,就足以将自己的命窍彻底毁掉了,那可是真个落个魂飞魄散。 天启将那法门归纳清楚,便放在一边,心神之内的那捧黑木光华也散了开来,他以心神扫之,接而目中一亮,他心神在那黑木光华之内竟然扫出了一个熟悉的形象气息。 天启元神进了那末黑木光华星点之内,周遭一阵迷迷蒙蒙,等四周景物清晰起来之后,他再仔细一看,发现自己正在一片山野之中,远处有一处古怪树林,树木尽都是赤色的,再向里面,隐约透出了纯黑色的树干。 天启认得那树木气息,赤色的是苍莽群山内有踪迹的赤木,而黑色的树干正是元气滋润而成的元木树干。 他目光从丛丛树木之间扫过,便注意到树林之外的山石之间,正站了几人。当先是一个大和尚,圆圆胖胖的,面颊之上透着几抹红光,耳垂极大,身材异常高大,比其余几人都高出了一头,穿了一身明黄僧袍。而在此人身边又有二人。与大和尚并排而立的另一人却是个道装打扮,三缕长须飘荡,面容清瘦,一派仙风道骨,让人看得一眼,就晓得定然是有道全真,双目之内异光抖动,竟是重瞳,重瞳一转,便是一番气势景茂,端得不凡,此刻这全真道人右手持了一青铜钟鼎,向前喝骂,那鼎赫然便是莲鹤方壶。而在这有道全真的身后的另一年轻道人,看那面相,正是蔡经,麻姑山丹霞境中执掌了丹霞妙境的蔡经蔡真人! 看到蔡经影像,再联系了脑中典故微微一思索,天启当下便明白了影像之中那二人的来历。那执了莲鹤方壶的有道全真自然是重瞳仙翁陆敬修,那高大肥胖的大和尚应该就是净土佛宗一脉的慧远祖师!二人具都是千多年前就已经成了飞升大道的大人物,天启再怎么愚笨,也晓得这讯息所幻化的场景是千多年前,且定然同道生有关。天启想着这念头,再向那三人对面一看,果然,那里正站了一人,面貌打扮都同传说中的道生大师一般,黄纳衣灰芒鞋,面相清秀,然而他的神情气质却有天差地别。 道生那影像的双目之内凶光爆射,身周黄尘飞舞,扭曲成一条黄龙盘旋而起,黄龙背上还浮现出一头独角三足的巨大苍牛,面相狰狞可怖,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狰狞凶悍的气息,全然似一头择人而嗜的太古凶兽! 第二章天地战魂 天启此时元神进入黑木之内的讯息光华,就仿佛真个回到了当时情景,耳目清晰,感觉敏锐,清晰地感应到了道生双眼爆射出的凶光杀气,耳中也听得到重瞳仙翁陆敬修的喝骂言语。 便在那幻境之中看得半晌,天启便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此段讯息气息印记留存在千五百年之前,已然被逐出门墙的道生正被这佛道两大高人拦截,内中原因正出在蔡经身上,那蔡经本是道生好友,然而先前得了蔡经消息之后,转身便告知陆敬修,而后又被慧远祖师得知,这才招致二大高人联手阻截道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道生一见面便猜出前因后果,当下就要向蔡经下杀手,却被陆敬修的莲鹤方壶拦了下来,这才招致陆敬修喝骂道生一段。 道生压根不理会重瞳仙翁的喝骂,身子诡异得一扭,那条黄尘暴龙就卷了出去,陆敬修早有防范,当下也不敢大意,催动手上莲鹤方壶,一道太清仙光就散出,接而化作一捧清光,拟化鹤形迎了上去…… 双方一旦交手,片刻之间就打得黄尘四起,清光四溢,道生一声尖锐厉啸,黄龙尘飞,显露出内里那褐黄褐黄的身躯,那褐黄身躯之上,竟然带着晶点光芒,色泽气息,正是道生自瀚海流沙境内采集的戊土神沙,乃是一等一的土性灵物。 黄龙显出戊土神沙炼制的真身,道生催动法门再变,那黄龙气势越发狰狞,凶悍之极,不过十多回合就将重瞳仙翁陆敬修自莲鹤方壶内化出的铁鹤打得清光大散,接而那慧远大师竟也出手。 天启看得影像之中那道生厉笑半晌,把身子一摆,周身窜出一道道无形元气,接而向着空中那窜舞的黄龙飞去,口中念动法决,竟然生生融入到那戊土神沙炼制的黄龙体内,接而黄龙体形大变,去了四爪,头生独角,身躯又爆涨十多丈,竟然便是那独角黄蛇的模样,那百丈黄蛇一飞冲天! 睥睨天下的气息汹涌而止,海浪一般波涛汹涌,永无止境。 天启的心神只觉得一阵阵巨颤,喃喃道:这等级境界,真是可怕! 过得片刻,那化作百丈的独角黄蛇已然将莲鹤方壶吞入腹中,慧远那大和尚头顶的七彩金莲也光芒暗淡了一些,不比先前那般彩光四溢。 那慧远祖师忽得一声狮子巨吼,收回头顶那片化作莲座的七彩金莲叶,双手合十,梵唱大起,彩光四射。将独角黄蛇化身挡得一缓。接而,一道金光通天而落,内里生出一枚舍利,舍利转而化作一尊罗汉相,看那法相,头顶虚挂三节菩提木,脚踩金莲,正是佛门净土的三地阿罗汉,佛经上说此三地罗汉降生于净土之中,生而即是三地阶位的阿罗汉,乃是芭蕉大阿罗汉尊者座下最得宠的弟子。 罗汉舍利分身的金身显出之后,慧远面上红光尽收,苍白一片,他施展的法门非同一般召唤罗汉护法分身,却是凭借了七彩金莲叶召唤西方罗汉的舍利化身至此,自然耗损灵气巨大。 天启看得倒抽一口凉气,道生所化那独角黄蛇虽然厉害,然而天启却也晓得,那独角黄蛇显化的法门最耗损元气,道生当时修行元气之法不过数十年罢了,肯定难以长久施展,先前锐气一失,其后难免元气不足,或许却是难以挡得住这西方罗汉的舍利分身和两大地仙高人的同时围攻了。 战况越发惨烈,重瞳仙翁双目之**出点点黑白异芒,周身褴褛,一条臂膀挂在身侧,道簪早去了,披头散发,厉气滚滚,而那慧远祖师身上道袍也是不全,额头一点金光闪动,竟然是驱动了法门,全力运转舍利。 只见得一道道清光与佛光流转飞舞,道生消耗甚巨,那独角黄蛇身躯早已缩了数十丈许,此刻在那清光佛芒之内飞舞窜动,也不躲闪,只是以借着以戊土神沙秘法炼制的黄蛇身躯硬生生得接了,而后窜向那二位地仙和罗汉舍利分身攻击,巨大的双目内血光四射,却是拼着受创要尽快了结战事,然而那陆敬修和慧远何等人也,怎会看不出这点?是以尽力躲闪,不与道生所化黄蛇近身相斗。 …… 斗得片刻,最后那独角黄蛇显化躯体化作一道黄色晶芒,径直穿过三地罗汉舍利法相之额头泥丸宫,虽然将那真身舍利所化的三地罗汉破成一团舍利金光,然而独角黄蛇却也被舍利分身最后一道红莲业火烧得戊土神沙飞溅,还挨上慧远大师手上那一道七彩佛光和陆敬修的太清仙光,黄蛇顶上那乌黑尖利的独角也被红莲业火烧落,落地一显出原型,竟是这黑木经,漆黑发亮! 道生身化独角黄蛇之体,自然也随之身受重创,不敢在场中再待,收了黄蛇之相,化作本体,作了遁光,便要土遁而去。 早已面貌枯槁的陆敬修见状,顾不得修养,喷出一口先天命气,强行驱使地仙法门,运转仙灵,又来了几分精神,大喝一声:“哪里走!” 接而陆敬修双眼之内重瞳旋转,一道乌光,一道白芒自双眼射出,威势极大,瞬息便到了那黄色遁光左右。 道生见得这陆敬修双目光芒来势汹涌,知道厉害,也不愿再被缠住,显出身形,运转法门将一道清光挡在身前,同时身子却又化了遁光。 “莲鹤方壶?”陆敬修看得那道生挡在身前的清光一眼,认出那正是先前被道生所化黄蛇收走的莲鹤方壶,自然不舍得损伤一点,连忙运转法门将那黑白双芒硬生生偏移了一些去。 借着这个空当,黄色遁光钻入地下,嗖呼向着密林之内一钻,便没了踪迹。 正留下了那黑木经。 …… 原来如此! 天启看到这黑木内藏讯息,心头豁然开朗! 原来这黑木经是这么被封印起来的,而且当时拦截道生的一场争斗也正是被黑木经内独角黄蛇元灵记了起来,此时独角黄蛇元灵虽然随了道生消失,然而却留下了一抹气息,天启施展独家法门开了黑木经后,那末独角黄蛇的气息就在黑木经内安静了下来,不再散发出那等恐怖凶悍的气息,还传递给天启这些讯息。 只是可惜,黑木经内独角黄蛇残留的气息到了此时就同道生分离,落入了佛门净土宗手上,所以自然不知道道生下落。或许该去灵宝境内的黑木山邓木林走上一走,那道生法门与他不同,他化巨人法相,可驱独角凶兽,他却是身化凶兽,融了元灵,炼化躯体。拼斗起来,那般凶猛,显然比天启现今之境界高出许多,看来日后还得慢慢研究这黑木经,或许能了解那法门之源。 心头念头百转,天启心神回体,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空那团清光与金云彩芒之争,微微一笑,原来你蔡经不过是重瞳仙翁留下得探路卒子,重瞳仙翁想要得我这黑木经内讯息,只怕也是为得自家私利,还有那佛门净土宗既然封了黑木经,定然留有后手,否则岂能让这黑木经在外流落?都挂念着这黑木经罢了,哼,可惜你等不修元气,怎能参得内里法门?想来那慧远也是无奈之下才封印了这黑木经! 他这般思索着,面上却只是苦笑,现在蔡经已经寻上门来,日后麻烦定然越来越大,以我的修行,连地仙之境也比不得,又怎能抗拒那等已然入了仙门佛道的人物?看来日后需得想法小心躲藏一段时日,静心修行才是。一旦修成这木经法门,幻化出巨人法相真身与那四条独角凶兽,我天启还怕得谁来? 这当儿,头顶之太清光金云再变,那清光运转两仪微尘阵内法门,满天黄尘暴起,一股黄龙夹着内里罡风雷火水气神木,来势席卷万里,瞬息便至眼前,还好那佛光本就是护卫加持黑木的,即便现在已经被迫脱离了黑木本体,却依旧有些许加持,金色佛光之内七彩豪光炸放,将下方的天启和他手中黑木也包在其中。 黄龙通天舞,内里五行精气纷杂错乱,爆出巨大威势,那黄龙身子一舞一盘,就将佛光七彩都围在当中,而后内里的错乱五行雷罡相互轰击绞缠爆发,一阵阵轰然巨响砸在那一层七彩豪光之上,那等移山填海的巨法神力让身处七彩豪光内的天启一阵心惊,暗自揣摩若这五行错乱雷罡轰在自己身上,以自己的强悍肉身能承受多少这等五行雷罡,一经琢磨,马上摇头不已,自己现在连修行法门都不齐全,更无什么以元气催动的上好宝物,若是一旦陷入阵内,只能凭借肉身硬抗,看来日后还需多加修持肉身才是正道。 虽然两仪微尘阵内那黄龙携带错乱五行雷的威力惊人,然而七彩金光却一波一波得接了下来,那柔和的七彩豪光虽然看似淡薄,然而却绵绵延延,一经雷火震动就散出一团柔和七彩,将雷火卸开。 天启看得这七彩金光将黄尘暴龙挡在了外面,心头一松,还好还好,否则这佛光破开,我只怕也得吃一些苦头。 七彩豪光之外,黄尘滚滚,错乱五行雷罡闪动,如此连绵割据,竟然持续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丝毫变动的迹象,一攻一守,甚是平稳。 天启看佛光憧内的七彩光心轻微转动,成了一七彩莲台模样,在那七彩莲台之上一团黏稠金液缓缓转动,宝相非凡,他一动心思,就打出了一小团元气。 那淡淡黑光一闪,就破开了一层层的金色佛光,元气之霸道可以见得一般。然而,等那黑色豪光触到七彩光心散出的七彩豪光之后,速度却是一缓,尽管依旧在一层一层破开那七彩豪光,然而这一丝元气怎能破开那层层叠叠的七彩光芒?片刻之间,那元气团就在层层七彩豪光之内消失了。 见识过莲鹤方壶中那太清仙光道家灵气的威力之后,天启再一次见到能和元气硬抗比拼的天地精华灵气,想来那莲鹤方壶里的太清仙光道家灵气和这七彩豪光都算是上界灵气,天启心头一凛,一直以来,他都是依仗着强横的**和霸道猛烈的元气才能达到这等战斗力,其实若说境界,他仅仅将本元木灵化入周身成亿万,还未曾进窥命窍。如果有一天,他引以为依仗的元气不再能成为他克敌制胜的关键,那凭他此时的境界修行,当真不够这些前辈人物几个回合的打斗! 想着这些,他越发急切地想要探索心神之中刚刚得到的那些法门,置身劫内,只有以力破解方能脱身,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得,现在也自然就想要勤加修行了。不过他看上方那清光金云彩霞,却有点不放心就此去探索新得法门,担心被那恐怖争斗波及。 就如此,天启在七彩宝憧光罩内不知凝神屏息观察了很久,上方那清光金云依旧,七彩莲台已经成型,上方那金液依旧缓缓运转,在黄尘土龙盘成的五行错乱雷罡内,稳载稳载,丝毫不见火气,包裹着莲鹤方壶和蔡经真人的那清光也无丝毫动静。 天启见得如此,便卜了一卦,算当前运势,然而此卦涉及到蔡经真人与那七彩莲光,境界等级相差许多,他哪里推算的清楚?半晌他便放弃了,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办法,他性子里头那股子包天大胆发作起来,索性也不理会那上方争斗了,就盘坐与地,心神运转,探入了适才的那捧银光讯息之中,探究分辨内里法门。 其上依旧是黄尘滚滚,清光弘荡,金云檀香,七彩流溢…… 道生所留的这一卷黑木经内有不少行功法门,虽大都依旧残缺不全,然却正可凑了天启现今的状况,大多是本元锻炼之法,命窍锤炼之道。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所得让天启心头振奋,正是肉身锤炼之法门。 他自十年前得了法门修行神通开始,就一直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吸炼元气化入肉身,数年前经由意外才变换法门,用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为火底来锻炼肉身。如此锻炼肉身虽然成效甚大,然而却也只是自家摸索的老土办法,不仅修行之时痛苦万分,且终究是难以登堂入室。 没曾想到,今日在此丹霞境内,祸事连连之际,破开了这卷黑木经内里却正有那一重锻炼本体肉身的高阶法门,唤作天地战魂法门,此法门化转本元灵火,再以法门锻造天地炉鼎,用炉鼎内本元火来锤炼周身万亿,既修行了本元,又炼了肉身,算得上一举两得。 这锻体法门有九层境界,每层一个循环,先日日积累汇聚元气,将肉身以天地炉鼎内的本元灵火锻造成巨人法相那般大小模样,而后再以**门大毅力将那巨人法相模样的**压回原先的模样大小,如此可兑得一幅躯壳,本元灵火合了那躯壳,依法门化作三头六臂法相之灵火魄,此时肉身恢复原先大小,灵火得一魄,为第一重境界。接而开始下一层的修行循环,每层修行所化出的巨人法相都有些许不同,灵火魄也随之变化,且随着修行层次上升,那容纳了海量元气的肉身本体化成的巨人法相也自然是越来越大,灵火之魄自然是越发凝实清晰,修行到最后,肉身与法相早化为一体,直可通天,然最后再将那肉身硬生生得压回原先大小,这天地战魂法门就算修得了最高境界,无需耗损心力施展法门,本体肉身便已是天地站魂! 因着那天地战魂炼体法门所凝聚出来的肉身法相实在太过于招摇,此时此境之中,天启自然是不会修行这法门的,他于是便开始参悟本元命窍之修行。 心神默默地揣测着那修行本元命窍的法门,天启先运转一番本元,汇聚元气。开始很是顺利,这以戊土神沙旗门布设的两仪微尘大阵果然无法完全阻挡元气入内。稍微比往常多花费了一些时日,天启就已经吸纳了足量的元气。而后天启又日日锻炼,将那些元气都炼成了一丝丝一点点的本元巽风木灵火。连番如此依照法门祭炼,不过半月的光景,天启就炼出了一团拳头大小的本元巽风木灵火焰。想他当年在苍莽秘境后山溪畔时,三年闭关静修最后才聚合灵气锻炼本元才凝练出了一团本元实体,而后再凝练出一团本元巽风木灵火又用了数月时间,比之此时,天差地别。 如此迅速凝出一团本元巽风木灵,天启心头自然欢喜,自言自语:“这新得到的法门果然非同一般,比我自己先前胡乱揣测琢磨的法门要好用甚多!” 然而,当他以法门将汇聚而起的本元巽风木灵火送入玄奥莫测的命窍之后,便连一丝动静都没了,心神虽然能微微感应到一点本元巽风木灵火,可却完全控制不了,恍若完全消失了一般。没奈何,他只得重新收敛元气,慢慢以法门锻炼本元,再行凝聚本元巽风木灵,然而,再送入命窍之后,依旧毫无反应,好在他心性淡然坚韧,也不气馁。 接连数月,天启头顶之上那七彩佛光和两仪清光都争斗不休,光华刺眼,天启探不清楚,也没脱困办法,索性就开始修行。 他日夜祭炼本元,除去每日少许探查阵中形势,就是凝练本元木灵,然后送入本元命窍,然而那玄奥深幽的命窍却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好在经由数月修行,他凝练指挥散落周身的本元巽风木灵有了长足长进,更是积累了一股庞大的巽风木灵火精,却是为之后逃亡准备,也算是有所得了。 这一日,天启又将十日以来凝练的一团黑蓝灵火送入本元命窍,却依旧没有动静,他也不在乎,便接而心神散开,习惯性地向着上空头顶一扫,心头就是一震,那里清光依旧,然而佛门金云和七彩莲光却有了变化。 金色佛光之中,七彩莲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然盘膝端坐了一个金身罗汉,双手合十,低眉闭目,头顶之上悬了带着七彩光芒的三节菩提木,眉心泥丸宫闪现佛光,孕有一颗金舍利。 天启刚刚看过了独角黄蛇元灵气息所截留下来的讯息,怎会认不出这忽然出现的罗汉?这头悬三节菩提木的罗汉正是当年被道生所化独角黄蛇腰斩的那位罗汉,芭蕉大阿罗汉座下的三地罗汉。 天启当下就明白了,当年慧远以西方极乐功德池内七彩佛莲叶为引封印黑木经时,就将法身被毁的三地罗汉之舍利也封入其中,做了黑木经的最后一道屏障。为得就是日后有人破阵时,挡上最后一关。若遇上了如当年道生般的那等凶悍之人破阵,即便最后舍利法身被毁,西方极乐的三地罗汉真身也会知晓此事,到时再行计较。 此时,黑木经上的两重阵法已经被蔡经以两仪微尘大阵辅之以莲鹤方壶破了个七七八八,黑木经内封藏的三地罗汉舍利与七彩佛莲叶也从内迸发出来,护得黑木经,抵御破阵之人。自然,七彩佛莲叶和三地罗汉的舍利一出场就直接对上了破阵的蔡经和莲鹤方壶,却没有理睬持了黑木经的天启,更以七彩佛莲光将持了黑木经的天启也从那两仪微尘大阵之内保护了起来。如此却便宜了天启。 这些来历废话少说,但说天启看得三地罗汉凝成舍利金身,心头就有些着急,先前那舍利金光虽然比此时三地罗汉的舍利金身要差上许多,然而那舍利佛光却不会多嘴言语,如今三地罗汉金身凝结,厉害是厉害许多了,可万一这三地罗汉和蔡经真人两人阵前商量着先将他天启这条漏网之鱼抓起再论黑木经的归属问题,那可就是大麻烦! 果然,七彩莲台之上的三地罗汉那泥丸宫内金光收敛之时,双目电芒一扫,眉头一皱,马上便睁眼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三地,乃西方极乐境内伐那婆斯尊者座下弟子,奉了净土诺距罗尊者转世慧远大师之法旨,封印那魔物黑木经,如今是哪位道门仙友,布出此两仪微尘大阵破我尊者所下封印,到底意欲何为?” 这三地罗汉形貌颇为斯文,性子却很有些火气,话说到此处,双目电芒爆起,向着佛光之外逼去,口上最后一句‘到底意欲何为’也施展了佛门狮吼法门,气浪翻滚,迫得金云佛光外那通天黄尘龙向外退开数里之遥。 第三章 三地罗汉 随了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一声惊天怒吼,周遭声雷滚滚。 出乎天启意料之外,莲鹤方壶所化的那团清光丝毫未有响动,蔡经仿佛早已不在其中,对三地罗汉此言没有做出一点回应。 那三地罗汉又自问了几声,云团清光却依旧没有回应,周遭依旧黄尘滚滚,五行雷罡错乱,不过却也没有丝毫异常,恍若那蔡经真个是不在此处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完全不理会三地小阿罗汉的诘问? 天启隐隐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心神显示警兆,可他境界相差地仙蔡经真人太多,怎能推算出来,只觉前方凶险! 那三地罗汉虽然刚刚在七彩佛光内凝化出舍利金身,然而他乃西方极乐境的罗汉舍利所化,修行自然高深,也看出有几分不对之处,右手捏了法印,轻轻一喝,头顶那三节七彩菩提木便散出一道七彩佛光,向着金云外一照,那咆哮黄龙在这七彩佛光之下恍若炎日积雪,通通化了开去,便是错乱五行生出的雷罡之火,也在那三节菩提木射出的七彩佛光之下消融了去。 菩提木上七彩佛光一阵扫动,天启便看得眼前那黄尘化龙围绕雷罡风火形成的禁锢纷纷扬扬化了开去,眼前世界便是一阵清明,原先那漫天黄尘的无边虚空浮现出来! 天启只看得一眼,便愣住了,漫天黄沙滚滚,内中流动一股淡淡脉气,黄沙尘暴比先前浓厚了百倍! 金云彩豪之内的三地罗汉也是双眉挑起,接而收了法印,菩提木上彩光一收,双手合十:“施主竟然欲转换旗门阵位,想要将我等困入那坤门之内,当真是心肠歹毒!” 原来蔡经那日借着阵势运转,化出黄尘爆龙将佛门金云与天启围困其中,又以莲鹤方壶牵引阵势,日日化黄尘附加与上,对那佛阵金云。 他乃是布阵之人,在大阵之内来去自如,设下莲鹤方壶之后,就悄悄遁出这道旗门,出了大阵去另做布置。 这两仪微尘大阵虽然号称可以化微尘为宇宙,然而那不过是传说之中的境界罢了,以仙人的修行怕也难达那等境界。修行者只能依靠阵法奥妙和布阵旗门来幻化虚无,大阵威力同布阵之人的修行和旗门位置材料息息相关。 因为这被困阵中的金云之内有西方宝物,品质比戊土神沙所炼制的旗门好了许多,那佛光几无穷净,若金云佛阵以这西方极乐佛光以力相破,大阵旗门能否支撑,还是个未知之数。所以蔡经原先布设旗门之时就将旗门坤位同丹霞山玉爽云台之上的地脉相连,又让天启将佛阵本原黑木经移到旗门坤位,打算以丹霞山的雄厚地脉为戊土神沙旗门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支撑九九八十一道旗门。 没想到,天启却胆小坏事,还未将佛阵送入坤门位置,就将佛阵激起,坏了他的计划。他只能提前运转两仪微尘大阵,先且困住那佛阵金光。不料,等摆开大阵,镇住佛门金云之时,天启那小儿忽然以佛门心炼之术激发了停顿的佛光,再起佛阵,将事情搞至这般地步,佛阵被迫运转,舍利与七彩佛莲叶被佛阵从黑木经之中摄取而出,化作七彩佛光抵御两仪微尘阵内法门,其上更显出舍利金光,佛光无尽,威势日渐增强。 蔡经晓得情况不妙,若佛光一直不息,只怕总有一日,那七彩佛莲会运转佛光将戊土神沙旗门破去,到时便前功尽弃,再想激发黑木经上的佛阵只怕是更加艰难了。所以蔡经才想出一个法子,想要出阵去以法门牵引地脉至当前佛门金云所在旗门本体,而后再运转阵势,接通地脉坤门,借地脉慢慢消损七彩佛光。 匆匆几月便去,等他施展法门牵引地脉就快竟其功时,忽然阵内生出变故,他设下的障眼法门被佛光破去。蔡经心神同佛阵相通,自然也看到佛光金云之内的七彩莲台之上那三地罗汉的舍利金身,他当年还未曾得了地仙之道时,就见过这罗汉尊者的本事,此时见得这罗汉竟然从那黑木经化出的金光内化生,当然心惊,接而大骂那佛门净土宗的卑劣,封印之中有这罗汉舍利一事,竟然连净土宗的后辈弟子都不知晓,否则他在净土宗的内应怎会不晓? 蔡经见得三地罗汉舍利金身,也担心这蛮罗汉此时爆起佛莲彩光,那他这数月功夫说不定就尽付东流了。如此想着,蔡经一面暗中驱使法门牵引地脉,一面却显出化身清光出现在两仪微尘内幻的黄尘宇宙之中。 “原来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三地罗汉尊者!”蔡经显出清光,打了个稽首。 “你是何人?”金云之内的三地罗汉一愣,却没认出来蔡经。 “我乃丹霞蔡经,当年随同师尊拦截净土叛徒道生时,曾经见过尊者一面!”蔡经执礼甚恭。 三地罗汉双目光华一闪,接而一亮,道:“原来你便是当日那随在重瞳道人身后的年轻弟子!” 蔡经点头道:“千五百年不见,尊者风采依旧!” 听蔡经提起千五百年前,三地罗汉眉头一皱,喝道:“你乃重瞳道人弟子,当日更是告知我等那道生叛徒的行踪,为何今日却要破此黑木经上的佛门禁法?你莫要欺我,老实道来,否则今日我便以降魔神通替重瞳清理门户!” 蔡经闻言,叹了口气,接而道:“我今日破阵,全是受人胁迫,那盗了黑木经的少年人乘我闭关清修之时——” 天启在下面听得清楚明白,眼看那蔡经颠倒黑白蛊惑三地罗汉,心头着急,他倒不怕三地罗汉会找他的麻烦,不过若现在蔡经和三地罗汉停手下来,给蔡经时间牵引地脉巩固大阵,那可真是麻烦了,当下天启便要上前挑明那蔡经拖延时间的心思,也顾不得此举定然会将自己摆在台面之前。 正当这时,三地罗汉头顶上空悬浮的那三节菩提木上散出一波柔和彩芒,七彩佛芒一指,就向着虚空射去,照出一片黄尘迷雾之内,有一点晶亮黄芒缓缓流转了进来,正是一点点地脉之气。 “好个蔡经,竟然欺瞒与我?此时还妄图接引地脉困我佛阵!” 三地罗汉看得分明,晓得蔡经刚才是诳骗与他,好拖延时间接引地脉之气,心头自然大怒,泥丸宫内金舍利散出团团金光,与头顶上空悬浮的三节七彩菩提木相映而生,霎时佛威大盛! 三地罗汉右手一捏法印,脚下莲台就敛去光芒,显出一朵七彩佛莲叶的本体,接而飞到三地罗汉头顶上空化入那三节菩提木内,那三节菩提木本就色呈七彩,此时融进那朵七彩佛莲叶,更是七彩豪光大放,转眼之间,就化作一道经天长虹,向着晶芒黄泽的地脉之气入口飞了过去,出自西方极乐净土的七彩佛莲加持佛光,颇去阵内的些许禁法,转眼之间,竟然便跨过了这无穷尽的虚空,到了那晶芒黄气之畔,接而化作了一张千多丈的金刚巨手,色泽七彩,周遭环绕佛门符咒,狠狠向那处盖了下去。 三地罗汉双目圆睁,泥丸宫内舍利早已跳出悬浮于额头之上,滴溜溜得旋转,散出一道道金光波纹,内有金莲佛音。显然他此次以七彩佛莲叶化入顶上的三节菩提,是催动了全身修为,想要一击破阵,毫不留手。 蔡经本来诳住了三地罗汉,都已开始接引地脉入旗门,不过却被三地罗汉天生的三节菩提木发现,落得个好不尴尬的时机,地脉之气牵引入阵旗门,旗门转换,间隙也生。而三地罗汉以七彩佛莲催动的三节七彩菩提木正是此时化作金刚巨掌向那破绽拍去。 蔡经心头大恨,哪里肯就如此由得数月心血毁于一旦,当下手上捏印决,口中念咒,催动莲鹤方壶生出一团太清仙光,再以仙光催动两仪微尘阵内的厉害禁法。 两仪运转,微尘开天,场景瞬息转换,却是到了一处无穷无极的星宇虚空之中,那七彩金刚巨掌从远处压下,而那巨掌下方,空无一物,只是虚空。 “区区幻境,也在我眼前显摆?”三地罗汉尊者在虚空之中哈哈大笑,一指额上金舍利,道一声:“去!” 这舍利乃是西方极乐净土三地罗汉尊者的真身舍利,威力之大,不过比功德池内的七彩佛莲叶差了少许,然而舍利幻化佛门降魔神光之时,却也将眼前虚空微微撕扯开一道道缝隙,毕竟蔡经的地仙修行也并不能将这两仪微尘大阵发挥出应有威势,且他正转换旗门,显出破绽,哪里经得起西方罗汉舍利真身的一击? 而那七彩佛莲催化的七彩菩提木幻化的金刚巨掌依旧拍了下去,仅仅一掌,七彩光芒大盛,就将这星宇虚空震散了去,只听得刺啦一声,眼前一阵阵五行错乱,雷罡爆起,风火攒动,黄尘滚滚,却尽都被七彩佛光压制下去,接而天启眼前一亮,已经看到先前的云台景物。 迷雾云台之上,有几面黄晶旗门破了开来,黯淡无光。 蔡经手上托了莲鹤方壶,面色大怒,向那三地罗汉尊者打出一道清光,正是仅仅留下一道的太清雷罡地火神光,周边还有诸多太清玄光,刺啦刺啦响动着向那三地罗汉额头的舍利击去。三地尊者顶悬的三节菩提木借破绽破开戊土神沙旗门之后,光芒就暗淡下来,所以当下三地尊者只以舍利化了一团金光,挡向了那一点太清雷罡地火神光。 便在这时,天启早已准备好的幻阵法门施展开来,一点化入身体的本元巽风木灵急速凝聚与手掌之上,引导了一团元气在他身周四处拍动,接而猛地一拍,天启身形就从原地消失了去,正是那幻阵法门施展与己身之上,将自己隐去了行踪。 “不好!”蔡经发出太清雷罡地火之后,心头一动,向地上一扫,正好看到天启身形消失的刹那,赶忙大喝出声,左手法决硬生生得一变,那本来打向了金云佛光中三地罗汉的一点太清雷罡地火抖了一抖,转而化过一道清光,打向了天启渐渐消失的所在之地。 “快拦住那小儿!”蔡经打出那点清光之后,看着不明所以的三地罗汉竟然还想乘机攻击自己,连忙喝道:“那小儿乃是道生传承,若走了他,后患无穷!” 话未说完,那太清雷罡地火神雷已经打在了那一层微微涟漪的元气波荡之上,而那里也没有了天启的影踪,只是一片虚空。 然而,当那点清光粘了虚空之时,天启虽然刚以幻阵隐去身形,却还并未来得及走开,所以清光神雷硬是触到了幻阵外围的元气波荡,猛地涨开成一团清光,内里天雷动地火,罡声雷动,火势窜天,瞬息之间就罩定了方圆千米,内里嗖乎生出了一丝丝惨白色的焰苗,正是那太清雷光中禁制的天雷地火二者相交,生出了灭仙之焰。 天启心头叫苦,怎得却被这蔡经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心头来不及懊恼,就见的白色的灭仙焰沿着幻阵外围鼓荡的元气攒动了上来,那灭仙焰与元气相交,相互裹动压制,发出了嘎嘎吱吱的刺耳巨响,尽管白焰耗损不小,然那白焰竟然将一团元气生生炼化了去。这尚是天启首次见得能炼化了元气的火焰,心头自然震惊。 震惊之余,天启也没忘记此时处境,幻阵外围元气与灭仙白焰交击,虽然尚未破开他以元气布下的幻阵,然而却早已暴露了他的行踪,元气无形,白焰却在那里丝丝燃烧着,谁看不出那里虚空的古怪? 太清神雷内天雷地火越发鼓荡,雷罡动地火,那巨大爆炸气浪与雷罡炸响,饶是天启在幻阵之内,也被冲出甚远,白色灭仙焰丝丝紧紧粘在外围元气之上,竟然一丝丝缠了起来,将天启所在虚空烧得吱吱作响。 天启知道双方修行境界实在差得太远,他只能凭借古怪的法门手段和元气忽然行事,让那蔡经和三地罗汉措手不及,这才有可能脱身而出。一旦被蔡经和三地罗汉将自己困住,那即便是他有再玄奥的法门,也无望脱出了。明白此理,天启哪里敢让白焰缠住自己,心头疾运法门,周身**散布的本元巽风木灵齐起,这时候这一段时日的修行成果便看出来了,天启只是一念动,全身亿万的本元巽风木灵就聚合起来,成了一点点蓝黑火焰,浮在他身周攒动。 “去!”天启口中低喝,一团蓝黑巽风木灵火嗖得就从体表蹿了出去,心念闪动,巽风木灵火已然将丝丝点点的白色灭仙焰围了起来,这灭仙焰到底还不及巽风木灵火这等的本元灵火,二者相遇,丝丝几声,那蓝黑火焰就将灭仙焰丝丝白光剥离开来,虽然不可能当下就将这白色灭仙焰化尽,不过却也如了天启所愿。 见得那蔡经和三地罗汉尊者都还未赶到,天启赶忙催动神行之术,身形一闪动之间,就到了数里开外,以神行之术向远处逃去。 不想,忽然又生变故,真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启险之又险得躲开蔡经和三地罗汉的包夹。以幻阵隐藏了行踪,施展神行法门向外逃窜而去,心头尚还没来得及庆幸,便感觉身形撞在一团硕大棉花之上,虽然软不着力,却将天启挡了下来。 “不好,我却忘了,这丹霞山周遭还有护山阵法!”天启马上便想到这无形禁制乃是丹霞山上的禁制阵法,心头一凉,身后那蔡经真人和三地罗汉两股气息已然临近,他哪里敢耽搁? “蛇儿!”天启喝了一声,左手在右肩上一拍,将那蛇儿从幻阵之内牵引而出,同时驱动巨人法相的法门,身子一摆,化出了十多丈高低的巨人法相,周身依旧窜动着丝丝蓝黑本元火,他开了周身亿万毛孔,猛地吸收周遭元气,而后再将那巨大的身子一摆,嘎嘎几声,脑后窜出两首,身周生出另外两幅手臂,正是那三头六臂之法相,身周缠绕蓝黑巽风木灵火,威猛之极。 化出巨人法相之后,天启只感觉周身元气窜动,比之以前又更盛几分,心中信心大涨,神念一动,心神运转,驱动了那牵引独角火蛇元灵的法门。 他驱使法门之际,右耳之上的火蛇印记腾起熊熊烈焰,与他周身的蓝黑巽风木灵火不同,那右耳火光是炽烈一片白芒,内里焰心带黑,乃是赤炎真火之形。 “化!”天启左手捏印,向着右耳一指,接而点在头顶盘旋的火蟒额头。 那火蟒早已显化原型,数十丈长的巨大躯体盘在天启额头之上,周身火光凌厉,硕大的双眼之内满是猩红血光,在天启头顶飞舞盘旋之际,张嘴吞吐,火气溅射,腥风四起。在那火蟒额头之上一点赤炎真火炽亮,内蕴凶猛气息彪悍蛮霸,正是火蟒所炼化的独角火蛇的一丝元灵气息。 天启点出一指,正在这火蟒额头的那赤炎真火之上。接而他右耳之上那独角火蛇印记猛然爆起一点亮光,窜入火蟒额头,元灵附体。 火蟒得了独角火蛇的元灵附体,身子一摆,张开巨口一吸,一股庞大的元气冲入火蟒大口,接而巨大蟒身之上吞吐白芒,尽都是赤炎真火,额头之上那一点光亮之中生出了一支独角,炽烈火光熊熊而起,双目一翻,这太古凶兽的凶悍霸道之气就从周遭的苍莽气息内窜动出来。此遭元灵附体,因着天启和火蟒俱都修行长进,所以火蟒化形之独角火蛇威势比之前镇服黑水峰又更盛一筹,纵使现在还比不得那地仙威势,却已然相差不远。 独角火蛇元灵化体与天启心意相通,一经幻化而出,当下身形摆动,巨口一张,向着前方那柔和的丹霞山护山禁制喷了一口炽白火焰,丈许粗细的炽白火焰内里攒动着点点赤炎真火。 丹霞山的这护山禁制乃是以山脉灵气为本,又经了丹霞前辈仙人亲自施为,方才设出的护山大阵,虽然不比太清一脉的两仪微尘那等大阵,却也是极其高明的阵法,加之以丹霞灵脉为基,厉害之极,莫说天启,就算是西方极乐的三地罗汉至此,怕也不能将此阵彻底破去。 不过天启此时所求,只是将这护山禁制的一角震荡开来,再以神行法门配本元灵炎突破出去即可,并未敢于奢求破阵。 是以独角火蛇元灵化体大口喷出的赤炎真火迅速地从丈许粗细缩至炽热一点,凝聚出一点精粹的赤炎真灵火刃尖,熊烈白炽尖锐之极,熊熊烈势之间,透出几分森然厉气,恍若可以划开这世间一切,赤炎真灵火刃尖一显,就已破开了护山大阵内里的迷幻禁法,现在了那灵气汇聚的气层之前,向那柔和禁制上扎了下去,以点破面,以力破法。 丹霞山护山大阵虽然厉害,然而覆盖面极广,此刻受了赤炎真灵火刃尖一击,柔和气团恍若棉团般回缩,竟然凝出了一层淡红色的灵气来,最后这灵气却还是抵御不了那赤炎真灵火刃尖,化作了丝丝灵花翻飞,烟花般灿烂。 却说独角火蛇元灵化体一经喷出赤炎真火,就显露了行踪,翻滚腾挪之际,一股出自太古蛮荒的狰狞睥睨而出。蔡经真人和那三地罗汉见得此景,都是面色大变,怎得竟然是一条神通诡异的独角火蛇凶兽?为何不同于道生所化的那独角黄蛇?且看那小儿变幻,神通与当年道生也大不一样。 两人心头骇然,都猛地想起一点,或许这少年根本不是道生传承后人,却是道生那诡异修行之同道,而这独角火蛇化体便是另种相似的法门神通了。 这般想着,两人速度更快,如此可怕的妖孽,乘着此刻还镇得住他,怎敢任之离去?若等他修行有成,只怕天下之大也无人制得了他! 蔡经催发太清,驱动法门,运转莲鹤方壶,那莲鹤方壶鼎部的独立白鹤此次并未化形,却是张开长喙,喷出一道尖细的清气,刺啦一声划破空间,再出现时已然到了那巨大独角火蛇身畔,刺了下去。这经由莲鹤方壶转化的太清仙光非同一般,虽然比不得赤炎真火这等极端属性精华,不过却盛在量大,那莲鹤方壶之内本有孕育仙光,加之蔡经千五百年的积累,一遭施展,当真惊天之势! 而那三地罗汉尊者显然也是一般想法,还未到跟前,就远远念动佛门法咒,舍利出泥丸,也不顾先前损耗的本命之气,三节七彩菩提木再度一转,带了七彩佛莲之威,化作一只降魔七彩佛掌,向那独角火蛇凶兽盖了下去。 丹霞境内灵气呼啸,海潮一般汹涌而动,天际一张七彩巨佛掌,下方一头太古独角火蛇凶兽狰狞腾挪,另有一道太清仙光直刺凶兽头顶。 那独角火蛇化体此时正驱动赤炎真火破解丹霞禁制,哪里还能抵挡太清仙光和七彩佛掌?且这独角火蛇化体虽然强横,然而却是内元不足,难以支撑,难以抵挡得住这上境高人的合力一击。 不过眼前却还有一线生机,那蔡经和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两人心口不一,互相顾忌防备,都只施展几成实力罢了,想要留手最后捡便宜。 第四章 逃出生天 然而,即便那两人都只施展了五分不足,天启心头也是大急,也不顾维持幻阵法门,全力运转了本元,三头六臂巨人法相之上元气肆意翻滚,以元气所化幻阵也就自然消去。同时他那巨人法身脚下一动,到了独角火蛇身侧,不及思索,就向着已经到了眼前的太清仙光狠狠击出一拳,内里全力运转心法催发巽风火,那硕大的拳头上燃着一团蓝黑巽风火,风助火势。 开首那一道尖细的太清仙光与蓝黑巽风木灵火狠狠一撞,太清仙光就向着巽风木灵火内钻去。只是这一道经了蔡经以莲鹤方壶祭炼的太清仙光虽比元气强上一些,却不比巽风木灵火焰之纯,蓝黑火焰一荡,就化去一道清光,再一荡又是一道太清仙光化为虚无。 然而那莲鹤方壶之内道道清光不断,却比天启那黑蓝木灵火要多上数十倍,虽天启化做三头六臂之巨人战魂法相,又以巽风木灵火对敌,然而终究修行不够,木灵火焰难以完全抵挡那清光道道,被一道道窜飞而出的清光直直打在巨大肉身之上。好在他这幅肉身躯壳强悍之极,被那仙光击打,竟发出啪啪雨打芭蕉之音,虽然疼痛,却硬是无损伤。饶是如此,天启也是心头大急,若不乘早脱身,一旦本元木灵火用尽,哪里抵挡得住那无穷尽的清光? 蔡经先辈天启那三头六臂的巨**身一震,接而看得太清仙光这等法门都被那法身拳头上的蓝黑木灵火焰破去,顾不得压抑心底升起的那股子森然寒气,只是一股浓浓杀气从心头飙升,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将这少年格杀与此。 蔡经乃地仙境,修行高出天启甚多,虽然太清仙光一时没奈何得天启那本元木灵火。然而他一惊之后却也看了出来,那火焰虽然厉害,天启修行却不能持久。 是以,蔡经再催发法门,额顶之上清气越发浓厚,那一道长长的太清仙光恍若永无止境,从莲鹤方壶顶上鹤嘴内飞射而出,向三头六臂之巨人法相冲去。 那太清仙光无间隔断绪,永无止境,绵长悠久,将天启法身拳上的蓝黑火焰一点一点磨去,天启只觉那仙光来势凶猛,后势恍若汪洋大海,只能抵御一时罢了,然而此时他也无法,只能祈求那独角火蛇元灵化体快些破开禁制,否则再等些时间,巽风木灵火焰耗尽,拼起元气,只怕就是自己的大劫所在了。 此刻时间似乎过得极慢,天上那七彩佛莲巨掌恍若缓缓压下一般。 忽得,焦急异常的天启心神一动,他心神与独角火蛇化体相通,晓得那独角火蛇化体知道情势危急,已然运转周身元气,尽都化转赤炎真火,全力轰出,将禁制冲开一道缝隙,顿时三头六臂的巨人法身哈哈一声大笑,三面额头之上的火焰印记熊熊燃起本元巽风木灵火,不顾后果的全力催发,集周身积攒的木灵火与一道火光,向那太清仙光冲了上去,到底是木灵巽火,端得厉害,在天启本元木灵的全力催动下摧枯拉朽就将那咄咄逼人的太清仙光冲出了数丈之外,那股瞬间火势已然堪比地仙位修士一击,让蔡经心神也是一动,杀天启之心越发坚定,这少年现在才如许境界,凭那古怪法门竟然能发出地仙境界的一击,甚是让人忧虑。 而天启瞬间耗去了这数月积攒的本元木灵火焰,甚至连以法门凝炼成实体的巽风本元木灵也颇有损耗,不足以支撑法门运转,三头六臂的法相巨身一颤,两幅头臂就缩了回去,额头之上的火焰图腾也黯淡许多。他却不顾这些,来不及吸收补充元气,只是催动本元,强自驱动神行法门。 这当儿,那巨大七彩佛掌却正盖了下来,若天启施展神行法门,不顾佛掌,神行法门能否在七彩佛光的影响下正常运转还是个问题,然若他回头对抗七彩佛张,这一耽搁,蔡经与三地罗汉马上便至,哪还逃得了?至于独角火蛇化体,因着要持续运转赤炎真火维持禁制缝隙,也自不能助他退此佛掌,当下情势异常凶险。 天启身子一摆,化作原先的模样大小,散了巨人法相功法,继续强行催动体内那异常稀缺的元气,丝毫不理马上便要触及己身的七彩佛掌。 便在蔡经与三地罗汉二人心头以为将天启留下之时,从天启左肩之上猛地窜出一道黑影,那黑影一经窜出,迎风就长,等触到七彩佛光巨掌之时,已然长到了三丈高下,却是一座黑色山峰,周边黑芒闪动,内里有嶙峋峰石,有溪泉瀑布,更不缺草木植被,恍若一座缩小至三丈高下的山峰实体,只是多了几分晶莹之色。 黑峰一显,其上瀑布闪出,聚合周边黑芒,汇作一汪黑色水流,当空横过,正挡在佛掌的七彩光化之下,那一汪黑水内的点点黑芒都是太玄之精,性极阴寒,厉害无比。不过这七彩佛莲叶乃是西方极乐净土功德池内所生,自不弱于太玄之精,且那驱动七宝佛莲之人乃是天生三地境界的小阿罗汉,是以那七彩佛掌只是微微一顿,就将那汪黑水压下,接而狠狠盖在黑色山峰之上。 咔嚓一声巨响,从天启肩头喷射出一道血雾,内里隐隐显出一只幽蓝六目冰蚕,却是驱动黑水峰的冰蚕与黑水峰心神相通,承受不住七彩佛掌内七彩佛莲之威,心神受了重创,喷出一口血雾,这也难怪,那冰蚕不过中枢魄境的修行,即便有黑水峰这等重宝相助,也丝毫比不得那净土三地罗汉的果位大神通。 这当儿,天启身形忽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已然力尽脱去独角火蛇化体的小蛇儿。七彩佛掌被黑水峰阻了一阻,自然来不及阻挡天启。蔡经和三地罗汉只能看着天启冲出这丹霞山的护山大阵。 等蔡经到了天启消失之处,左手捏印,右手向前方虚空一点,喝道:“开!” 朦朦胧胧的虚空之中红光闪过,竟而显出一道红芒。蔡经右手向那红芒一点,身形也从护山大阵之中消失了,三地罗汉此时正在蔡经身后不远,身形闪动间,佛光一抖收了七彩佛莲和那失去操控的黑水峰,紧接着也跟着蔡经出了大阵。 等二人出了大阵一看,暗红色的山脉连绵至天际,云气朦胧,雾影升腾,一片仙山奇境的祥和风光,哪儿还找得到天启的踪迹? 蔡经和三地罗汉各自不甘,开了天眼四处扫视,然而天眼透过远近数百里的云雾山体,也未探得天启踪迹,他二人自然不信天启这一瞬就能走出数百里开外,猜测天启定然是在附近某处躲藏,然而找寻片刻,也未见得丝毫踪迹。 蔡经心头烦闷,转身看了一眼那三地罗汉尊者,冷哼一声道:“若非你误事,怎能走了这小儿?今次纵虎归山,再想抓到他,更是难上加难!” 三地罗汉尊者平素在西方极乐就深得伐那婆斯尊者之信,更天生三地境界,哪里会受区区一个地仙的脾气?当下便向蔡经怒叱道:“你不过一小小地仙,也敢在我眼前放肆?再说你破那黑木经上的佛门阵法,放出天大祸患,有何面目言语?还不赶紧自缚,随我去西方极乐净土,待得你老师重瞳来了再与他理论!” 蔡经面上颜色一变,虽然想当下翻脸,可他也知道三地罗汉尊者的修行不弱。虽然只是一舍利金身,更自封与黑木内千五百年,却也有相当地仙大乘的修行,且三地有佛门七彩佛莲叶护身,蔡经不一定敌得过他,更不用说那分身背后的小阿罗汉真身了,真是半点都招惹不得。 蔡经自然不是鲁莽之人,否则怎能为了黑木经法门而默默等待千多年?思索半晌,他面上渐渐恢复了原先神色,心头却是暗道:日后再与你计较,定不能叫你好过! 形势如此,蔡经心里另作计较,压下心头火气,缓缓地言道:“三地罗汉尊者,先前我多有失礼之处,不过你我二人都为降除妖孽,此时相斗未免不美,何况我在此所为都有仙长授意,孰对孰错,日后再言不迟,当下最为紧要的,是将那携了黑木经逃走的小儿找到,你以为如何?” 三地罗汉微微一愣,暗自思付:他自封千五百年,适才破蔡经的两仪微尘大阵之时,又受了些损伤,若此时与这蔡经动手相交,虽然能胜过,却也不能全身而退,且此人背后那重瞳仙翁交际广泛,颇有些能耐,还是不要擅自得罪为好。再加上黑木乃是诺距罗尊者在人间转劫修行时所封印,虽千五百年前诺距罗尊者已归尊位,然此事他却甚是重视,着我照看,今次出了如此大祸,日后难免受罚,还需尽快找出那传承了黑木经的小儿才是正道,这蔡经小辈在人间经营千五百年,我所不及,找人此事可能还需借助他力,事成之后,再作打算便是。 如斯思索,三地罗汉也压住心头火气,缓缓点头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蔡经看得三地罗汉面色缓和下来,也松了口气,言道:“那小儿数月以来一直潜伏与你净土宗白莲秘境之内,尊者自回秘境招人查探那小儿的身份来历,不过这小儿如此奸猾,想来必不会留下这等破绽。而后再由你我二人出面,相邀道门佛宗各派搜索此人来历下落,定有所得,你道如何?” 那三地罗汉微微思索,道:“若此人本非修行中人,只是得了道生那般的邪派法门才有了今日修行,此刻受惊隐藏起来,只怕道门佛宗两派也难察其来历。” “这个无妨,我观知这小儿得邪派功法前定然也是修行一脉出生,否则怎能识得太清仙光和两仪微尘这等道门**?”蔡经笑道。 听得蔡经如此说,三地罗汉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便回白莲秘境查探,道门各派就要道友多加费心了。” “自然如此!”蔡经点头道:“还有一事,烦请尊者归还我门宝物!” 三地罗汉一愣,火气又升,反问道:“我何时得过贵门之物?真个是胡言乱语!” “那幻化黑色山峰的宝物乃是那小儿从我门拐骗,此刻由我回收,当是正理!”蔡经微微一笑,也不生气。 “哈哈!”三地罗汉被气得大笑,言道:“你这小辈莫非我没有见识?我真身虽在西方极乐净土修行,然却也知道此宝乃是玉清门下所炼,封神一战遗落人间,何曾又成了你门下之物?况且此宝为妖人所得,正需佛门**化其戾气!” “玉清太清皆是道门一脉!”蔡经听得这三地罗汉丝毫不讲情面,面上一沉,思索半晌也晓得今日难叫这罗汉吐出到手的宝贝,又不能翻脸,虽可惜那道门宝物,也只好作罢,言道:“不过尊者既然不肯归还,那便罢了,日后自然有玉清门人讨还便是,尊者好走,贫道不送了!” 蔡经言至于此,也不多说,转身便入了这丹霞山脉的云气之内,消失不见了。 三地罗汉气得面色涨红,直欲将这小辈当下降除,却也终究没有动手,大局为重便让这小辈再猖狂些时日,日后定然要这小辈与我眼前遭劫,好报破我佛阵之大仇。如此想着,三地罗汉转身化了一道七彩虹光,经天而去,直向着记忆中的庐山东林寺白莲秘境而去。 这丹霞山脉之巅,顷刻间便没了人躁声息,只余风舞轻扬之声,云气涛泽之息,清风袭来,云烟飘舞,光气在云雾山石之间穿梭变幻,化出七彩,披散周遭,那淡红色泽的山体在这青烟彩霞之内,迷离变幻,端得是姿态万千,美不胜收。 半日时分眨眼即过,不多时便已是斜阳西下之际,山颠云雾内里忽然闪过一道清光,却是蔡经又站在了原先消失之处,默默看了周遭方圆一眼,自言自语道:“这半日时分已过,莫非这小儿当真已然离去?到底是何等秘术,如此厉害,以那小儿的修行也能瞬息千里,若是日后被我得知——” 蔡经面上神色变幻,贪婪之色一显即逝,自当年见识了道生化为太古独角黄蛇凶兽,独战数大高人更腰斩三地罗汉舍利法相之后,今日又被天启的玄奥功法震慑,他心头那股**贪念更是不可收拾。 “那小儿现下年龄尚小,修行不足,需得早做安排,莫要让那佛门抢了先去!”蔡经自语,而后身形闪动,清光一晃,便自消失了。 此时此刻,正以元气幻阵隐藏于蔡经不远处的天启不敢稍动,额头早显冷汗。 他今日瞬息之间就耗损剧烈,不仅耗去周身元气,将数月修行所得的那巽风木灵火耗了个精光,更耗去了一些以巽风木灵凝为本元的木灵实体,元气大伤,一经破开这护山大阵,便没了多少元气支撑。他知道如此状态定然难以逃开蔡经与三地罗汉的追捕,灵机一动,就以所剩不多的元气在周身布设了幻阵,潜伏在护山大阵之外的山石之间。 先前蔡经与三地罗汉所言,他都听到,心头大惊,以这蔡经地仙和三地罗汉的威望,定然能号动天下道门与佛宗大肆追寻自己这等妖孽,就是自己的出生来历,只怕也得被蔡经查了去,这次真为山门惹了大麻烦。先前真不该一时兴起贸然去探净土佛宗,如今遭惹了这般麻烦,悔不当初听从祖父之言,悔不当初! 天启心头懊丧自责之际,那蔡经与三地罗汉便不欢而散,只是他心头一时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便无动作,只是待在原处。不想,等到半日之后,黄昏时分,又忽然见得蔡经从先前消失之处显出身形来,显然这心机深沉的地仙真人一直守在原处,半日之后才失去耐心,信了天启早已远去。 蔡经最后的自语所言,也尽都入了天启之耳,他心头猛一激灵,从迷茫之中回过神来,再一琢磨,就是全身冷汗,若非今日莫名其妙得这一遭迷茫失措,只怕已经被这地仙蔡真人擒了去,日后定然要再加小心才是。 天启心境修行本就不弱,虽遭此劫难一时有些心神失守,然而等回过神来,却越发稳固坚定,思索片刻之后,又在此静静过得一日,等到第二日晚上明月当天,晚风逐淡云,遍地清冷月辉之时,护山大阵还无半点异动,他这才敢动身起步。 他元气大损,因为怕被蔡经察觉,又不敢在此处修行吸纳元气,所以元气只能勉强支撑布设在本体之上的幻阵运转,却不足以运转神行之法,他心头暗想日后需得炼制一桩幻阵旗门,无需我元气支撑就可随我心意自由移动隐藏,否则当真不便。 想到此处,天启苦笑,日后便是逃亡天下了,山门是万万不能回去的,否则就更是连累父母祖父。想到此处,他强自忍住眩晕之感,一面小心维持幻阵隐身,一面也不施展法门,纯以脚力行走,摸了个方向,向着山下摇摇晃晃地缓步走去。 周遭轻风一荡,他心头又很是有些庆幸,自己竟然能乘着那两位地仙境高人互相顾忌之际从内突围而出,也算是一桩天大的福缘了! 第五章 五年之约 头顶云烟缭绕,身外清风袭来。 此处乃是丹霞八景之中的云台气境,置身其上,真个飘飘欲仙,让人觉着周身神清气爽。 风吹云动,云雾之间偶尔露出一丝缝隙,刺目阳光从那缝隙之间洒下,刺得人眼前一片白炽,而后又是发黑,竟失明片刻。 云台之上风势较大,且终年云雾缠绕,所以向来俗世之间的游人不多,此刻有一穿了淡绿衣裳的纤弱女子正在这云台气境之中,坐于一方微凸山石之上,闭了眼睛,口中喃喃埋怨适才那末刺目强光。 “真是倒霉透顶,抬头一眼,就被阳光刺上了!” 那纤弱女子身边另有一年轻男子,双十出头,朝气蓬勃,闻言嘿嘿一笑,低声道:“谁让你硬是要跟来此处!” 纤弱女子本来只是独自埋怨,此刻听得那年轻男子言语,强自睁开眼睛,向那男子骂道:“哼,柳定清!我就跟着你,看你怎么约会~” “谁要约会阿?”从那云雾之内,又走出了一个年轻女子,上身穿了大红短褂,阳光一耀,火般殷红,映着那女子的面貌,越发明艳可人。 那柳定清看得这明艳女子出来,目光一滞,接而连忙赶在那纤弱女子前开口:“没有,翩翩说着玩呢!”接而他又看了一眼那纤弱女孩儿,目光已变得有些哀求。 “林韵姐,我跟我哥闹着玩儿呢。”被唤作翩翩的纤弱女孩也不再提,嘿嘿一笑。 林韵一笑,也不再言语,只是看了柳定清一眼。 柳定清显然脸皮较薄,被这一眼看得心头惴惴,面上竟似乎有了些红意,连忙岔开话题道:“已在这云台气境待了个把时辰,不如现在就下去吧!” 林韵点点头,接而上前把依旧闭着眼睛的柳翩搀扶起来,一起向山下走去,两女低声言语,也不搭理柳定清,他只能跟在其后。 三人脚程都快,不过片刻光景,就下了云台气境,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平台,那里正停了一辆车。 三人驾车而行,倒也迅速,个把时辰就出了这连绵的丹霞山脉。 驾车之人自然是柳定清,他驶了片刻,忽然眉头微皱,低声道:“不对,车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林韵也查觉车子行进颠簸之间与先前有些许不同,甚是细微,常人难查,先前她还以为是柳定清驾驶之故,此刻一听柳定清之言,也点头称是,面上神色一紧,向柳定清打了个眼色,让他继续行驶。 柳定清会意,猛地提高车速,三人都不多言,双眼微微眯着,周身绷紧,时刻待动。 行了半晌,到得一处空旷处,柳定清忽然猛一个刹车,车子一停,内里三人便都迅速窜下车来,掀开后厢斗篷,显出内里的车斗,三人定睛一看。 内里正有一年轻人躺在车斗之中,穿了一件灰色长袍,做古装打扮,披肩长发挡住面孔,看不清切,不过似乎是昏迷过去了。 柳定清一愣,旋即沉下面色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悄无声息地进了我等车内?” 那年轻人却不言语。 柳定清等了片刻,向林韵看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接而柳定清缓缓上前,到了车斗之侧,那人却依旧没甚动作,只是躺倒那里,无丝毫声息。 柳定清面上神色不变,暗道:莫不是昏迷了去。 他不敢大意,又细细盯视半晌,这才左手摆了掌势,掌缘外切,脚下凝重,右手缓缓上去,拨开了车斗之中那年轻人的长发。 只见那年轻人面上长发拨开之后,显出一张苍白面孔,闭了双眼,相貌清秀,即便昏迷也显出了几分古韵。 这时林韵和柳翩二人也都上了前来,看得这昏迷的年轻人,都是一愣,柳翩面上更是显出几分迷惑,眉头微皱,努力思索什么。 忽得,那柳翩面色一变,向柳定清道:“大哥,你看此人像不像那年那位老神仙身边的少年人?” …… 月色当空,京都附近郊区的一幢雅致小院内,宁雅静谧,夜风微来,树影婆娑,风枝摇曳。 院落之内,柳定清与柳翩二人恭敬站在石台之前,疏影之下。 房门霍地便开了,从内快步走出一须发苍白的老者,喝问:“什么?你们可看清了?” 老者双目如电,额头之上还微微泛着六色光彩,正是道末柳阳明,天衍道人的收山弟子。此刻,道末柳阳明面色焦急,双目光华闪动,向着那恭恭敬敬的柳定清走去。 柳定清虽然早料到祖父定然看重此事,不过却没想到祖父竟然重视至此,他心头如此思索,嘴上却连声道:“时隔近五年,我二人只是看着那少年人有**分相似,却不能肯定就是当年那人!” “快带我去!”柳阳明话还未落,便已当先走去,行了两步,却回转身来,伸手抓了两个孙儿,问了所在,催动灵气,驭风而去。 不过片刻光景,清风一荡,道末柳阳明便到了孙儿所言之处,他将两孙儿放开,自己运起身法窜入了房内床边,也不理会那忽然站起来的红衣女子,只是定定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年轻少年,那少年人长发披肩,着了灰色长袍,即便此刻闭了眼睛,依旧显得一片淡然清古,正是天启。 “天启!!”柳阳明一见得那闭眼昏迷的少年,当下面色就变了,上前便搭了少年的脉门,闭了眼睛,细细探查。 过得许久,柳阳明才吁了口气,暗道:还好,只是元气受损,并无受创! 柳阳明睁了眼睛,面上焦急之色大减,转身向着两个悄然跟进的孙儿问道:“你二人将他送入我院中——算了,还是我亲自来吧,你二人将事情前后跟我仔细讲上一遍!” 柳定清自然不敢拖延,当下便将事情前后仔仔细细得讲述了一遍,讲完之后,静静侍立一侧,不敢多言。 柳阳明听过之后,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微微点点头,接而看了一眼那红衣少女道:“这是何人?” 柳定清连忙道:“林韵是孙儿的好朋友,此次多亏了她的关系,才能这么快将这少年从广东运回此处!” “他乃你师叔,日后不可无礼称之!”柳阳明眉头皱起,指着床上天启吩咐道,接而转过目光,打量着林韵,半晌才微微点头道:“难得你也是炼气之人,难得,难得!” 林韵在老爷子面前,心头异常紧张,只觉眼前这老者周身气息沉渊似海,绵延不绝,且透着一股轻灵之气,比起师门长辈都强过许多,自己所见诸人之内,惟有仅见过一面的师祖洞真道人才有这等气势。这般想着,林韵面上越发恭敬,心头对床上那少年人也多了几分好奇,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让这柳家的老爷子如此挂心。 柳阳明此时心忧天启,只是勉励得晚辈几句,便匆匆抱了天启回去他那修行独居的小院。 …… 原来那日天启从丹霞山下来之时,便已元气大伤,周身元气匮乏,头晕目眩,且那蛇儿也因耗损过大而休眠,千年冰蚕更是在与七彩佛莲巨掌的一拼当中受了重创,连祭炼的黑水峰都被人收了去,也自修行疗伤。天启且行且停,行过几座峰头到了一处山腰之后,周身乏力,难以继续,而他又不敢冒着万一的风险在此处聚集元气修行恢复。当下看得路边有一铁甲斗篷,便钻了进去,而后便人事不知了。这才有了后来机缘巧合,被柳家晚辈送回到柳阳明这里。 天启虽无受创,却在抵御蔡经真人那太清仙光之时耗尽了周身的本元巽风木灵真火,本元受损,自然休眠恢复。 他这一眠,便是数月时光,而那火蟒所化的蛇儿和冰蚕尽都元气大损,也随了天启陷入休眠,不知何时才能醒转。 不过天启也算因祸得福,他原先在两仪微尘阵内修行一直无甚长进的本元修行竟然在他休眠期间有了异动。 他体内本元巽风木灵本耗损过多,几乎殆尽,此刻入的休眠之后,周身万千毛孔自然吞吐,吸化元气,缓缓锤炼巽风木灵,这本是天启的平日修行,倒也无特别之处。只是因着巽风木灵在他体内的自然孕育锻炼过于缓慢,时日一多,天启的玄奥命窍竟然起了变化,那恍若深幽宇宙的玄奥命窍之内竟然缓缓得向外传出了丝丝点点的木灵光,此乃前所未有之事。 且传出命窍的木灵光虽依旧乃是巽风木灵,然而却从命窍之内沾染上了命元,成了本元木灵,于之前大不一样,这些传自命窍的命元随着本元木灵化入天启周身**之内,化入其中。 而后新近生成的巽风木灵依照法门进了命窍,过些时日,再转换为本元木灵,从命窍之内**命元化入天启肉身,如此循环往复,命窍本元就开始依照那法门与肉身融合,却不是道家那凝聚本元七魄为道体元胎的法门。 无形之中,天启修行便又上得一步,炼化本元木灵,化命窍玄奥入肉身。 数月之后,天启沉入幽然之境的心神一动,便醒转过来,只觉周身本元充沛,心灵通透清明,默默以心神内观周身元气法门运转,如此又是几日参悟。 道门修行是以道门灵气润经脉,灵气内导阴阳,灌溉五华,植入灵根,以灵根之气感应体内七处窍**脉轮,这七处脉轮窍**乃海底轮,脐轮,太阳轮,心轮,喉轮,眉心轮,顶轮,七处脉轮俱通本元命窍,且连通命窍内人之七魄,是以这七处脉轮又称七魄窍,分为英窍,精窍,中枢窍,力窍,气窍,灵慧窍和天冲窍,分通七魄。 修行中人以灵根之气日日运转法门,生得七色灵液,而后以七色灵液运转阴阳灵根,待得七液洞流冲庐之日,扣关成丹,再温养金丹,时日一足,参悟有得,自然生出玄奥,心神破丹,生道体元胎。道体元胎乃是灵根七液所化,经了法门驱使,可依次至七处脉轮窍**。 修道人驱使道体元胎从海底轮英窍开始,连通命窍灵魄,日日炼窍**之魄,直到炼化灵魄入道体元胎。然后就再运转法门催动道体元胎,上得另外一处灵魄窍。周而复始,最终熔炼七魄,就算得了天冲妙境,将七魄炼化融入而成大乘道体元胎,就可开仙门证仙道! 佛门修行虽手段稍有不同,却也大概如是,不过把道体元胎换作舍利。 然则天启所修之道却与这等正统修行之法大有不同,这古怪法门先以周身毛孔吸纳元气,打熬肉身元神,炼化本元灵体,到本元灵体大成之日,再运转法门,却不管七轮魄窍之分别,而是直接驱木灵体入了根本命窍,一步直达。 而后以秘法炼本元木灵,将命窍命元化入周身**。而后日日如此修行,直到一日将本元命窍完全熔入周身**,这便算完成了现在天启现在所得法门之修行,日后究竟应该如何修行,天启还不得而知。 天启思索过几日之后,隐隐感觉那仙道修行未必就是大道,反倒是自家这古怪修行法门,似比那仙门大道还要高明几分,直点命窍!不仅修行本命窍,还炼了自身**,二者相辅相成,当真玄妙,再辅之以道行参悟,时时参悟命窍之内的玄奥之道,合以天道,何愁大道不成? 又一日,天启停了心经参悟,也不管周身亿万毛孔之自由吞吐,任由那元气进出打磨本元,一切皆是自然而然。 天启睁开双眼,向外一看,便看到了那正采气修行的道末柳阳明,他一愣,自己昏迷之时乃是一处钢铁帐篷,为何醒来却到了道末师叔之处? 惊愕之际,天启脑海中猛然闪过天衍道人当初的卦算,言及自己春秋五转之后,与这道末师叔还有一段缘法,想来便是如此了。祖父道行高深,当真神算莫测! 这当儿,道末收了法门,吸气收功,额头之上那六彩光芒比之以前又淡了一些,显然修行日趋稳固。 道末一睁眼,便看到了天启在床侧向他微微一笑。 天启与道末两人五载未见,然两人会心一笑,却都是心头一暖。 看了道末师叔嘴角笑意,天启心头暗道:我之昏迷时日不短,推算一番也有数月之久,想来此时那丹霞山的蔡真人和佛门净土宗的三地罗汉定然都已开始大肆搜寻了,天下道门佛宗或许也都知晓此事。那蔡真人和三地罗汉修行过于强大,我切不可连累了父母祖父才是,如此一来,便得如此最好—— 默默思索半晌,天启开口道:“师叔,经年不见,修行日趋稳固,日后定有所成!” 道末大笑,接而敛去笑容,向东方天际遥拜:“都是师尊他老人家神通广大!” 天启微微一笑,接而道:“今次师侄有难,亏得师叔解救,小侄在此谢过师叔!” 说罢,天启向道末躬身一礼。 道末想拦,却也未拦得住天启,只是带着几分责怪得道:“师侄客气了,漫说我还未曾做的什么解救,便是真个解救了,也自是应当!” 说到此处,两人对视一笑。 笑罢,天启又向道末躬身,神色严肃,道:“今日天启有一事求师叔帮忙!” 道末赶忙上前扶起天启道:“你说便是,定当相帮!” “劳烦师叔尽快到苍莽群山内那无量峰顶走上一遭,师祖正与那处闭关修行,师叔上得无量峰,师祖必定知晓!”天启讲到此处,向来淡然的面上也闪过一丝黯然,道:“到时见得师祖,请师叔告与师祖,望他老人家将天启逐出宗门,通告天下!” “什么?”道末大惊失色,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双耳所闻。 “内中情由,师祖必知!”天启言道此处,便闭了口,不再言语。 道末虽然想问,然而看着天启闭口不语,又想到数月之前天启元气大伤与丹霞山脉,内中定有甚不便明言之因果干系。他看着天启半晌,接而点了点头,黯然道:“你意已绝,师叔也不劝你,今日便起身去苍莽群山,寻那无量峰为你报信便是!” “多谢师叔,!”天启接而道:“如此,我这便为师叔讲那苍茫群山内无量峰的所在!” 言罢,天启便将苍莽群山之内无量峰的所在之地细细讲了一番,少时,道末也便明了。 看着道末明了,天启道:“如此便劳烦师叔了,天启不便在此长居,这便告辞了!” 道末眉头一皱,摇头道:“不可,你还是在此处耐心等我回来,师尊定然有话嘱托与你,你不便去见师尊,也需得听了他老人家嘱托才好!” 天启听到此处,也点头道:“那天启便等候师叔回来,住所却需换上一换,需远离师叔住所,望师叔准允!” 道末知道天启害怕祸及自己,也就由得天启,点头称好。 当日,道末为寻隐秘,便只差了知道天启之事的两个孙儿,将天启送往别处,因着要求隐秘,那柳定清和柳翩与道末一商量,便将天启送到了林韵之处。而道末也与当日起身去了苍莽群山。 …… 天启入得林韵家门之后,略向那三人点头示意,而后便闭目静坐,也不言语,面色淡淡然。 那柳定清与柳翩二人倒还罢了,他二人当年都曾见识过天启祖父的些许神通,晓得这长发长袍的少年人也是世外隐士,莫测高人,且他二人都得了道末柳阳明的指示,哪敢对天启不敬? 不过那林韵却是不同,她出身显贵,自小便是天骄,拜师炼气之后,也因天资聪颖而颇受师门恩宠,何曾受过天启这般的冷脸相待?她却不知天启性情淡然,如此只是自然之态,与她无甚关系。 天启闭目之后,柳定清与柳翩二人都悄声后退,要退出此屋,不想那林韵却眉头一皱,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哼,柳定清,你哪里找来的这山野蛮人,如此不懂礼数!”林韵当着三人之面,直斥柳定清,目光却是看向了那闭目无语的天启,怒气冲冲。 柳定清心头大惊,面上变色,连连向着林韵打眼色,并伸手去拉了林韵,就往外拉,心头苦也,你这女子,怎知这少年的来历,怎敢招惹与他? “你干什么?”林韵被柳定清一拉手臂,面上一红。 柳定清也是面上微红,他于林韵二人关系虽然暧昧,却一直未有进展,今日他心头大急,自然抓了林韵手臂向外走去。 柳翩嘿声一笑,接而赶紧按了嘴,低声道:“林姐,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便这时,天启心头一动,忽然睁开了双眼,向着那林韵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手上捏了印决掐算。 林韵三人见得天启睁眼,心下都一惊,尤其是柳家兄妹,看天启眉头皱起,以为天启生气,心头都是苦笑。 柳定清关心林韵,以为林韵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天启,他害怕林韵吃亏,赶忙躬身道:“师叔安好,林韵他只是心直口快,其实对师叔并无不敬之意!” 天启轻轻摇头道:“今后千万不要唤我师叔,你二人记清了!” 柳家兄妹更是惶恐,不知天启本意,以为天启定然是生气了,便要再做解说,却被林韵拦住了。 林韵嘿声冷笑,接而道:“哼,没见过如此蛮人,住我家中,还如此脾气!” 柳家兄妹到了此时此刻,万分后悔为何要将天启师叔带到林韵家中,心头都为林韵担心不已,尤其是柳定清,更是如此。 “你性情如此刁蛮,难怪有劫祸!”天启看了林韵一眼,淡淡言道:“你之劫难本与我无干系,不过今次居你住所,也算一桩缘法,我还得了结这缘法,你且记了,这几日不可下东南,不可入海,否则有大祸!” 言罢,天启便闭上双眼,也不多言。 林韵面上神色一变,怒气横冲:“你这蛮人,竟然咒我祸端,真是气人——” 柳定清兄妹哪里还敢让她再说下去,一人捂口,一人抓人,将这林韵拉了出去,兄妹二人不敢将林韵留在屋中,连求带拉,将林韵硬拽出了自家房门。 出了自家房门之后,林韵面上早已憋出一片潮红,开口便骂,骂得两句,忽然身上电话响起,她听得面上一紧,收了骂声,赶忙接了。 林韵听着电话,面上神色越来越紧,过了半晌她挂了电话,向着房门方向一看,面上又怒气横冲:“我偏偏就要去东海一遭,看如何能有大祸临头!” 柳定清听得此言,当下喝道:“你疯了不成?师叔修行深厚,神通之大岂是你所能想象的?你却怎得逆言行事?当真不分好坏!” “你——柳定清,我林韵的事情,你管不着!”林韵先前就受了委屈,此刻见得柳定清不仅不安慰自己,反而喝骂,心头气急,双目之内泪光闪动,当下转身而去。 柳家兄妹追了两步,见追不得,便止下来,面面相觑,良久,两人都是长叹,万分懊悔今次将师叔带来此处,更是担心林韵,一时都是忧心忡忡。 而天启早闭得双目,静静调息修行片刻,右手轻拍,运转元气,设置幻阵法门,将己身笼罩其中。待得那幻阵将天启身形演化而去,天启方才睁了双眼,右手在左右肩头各自一拍,身前膝上已然多出那一蛇一茧,俱都缩做一团,周身发灰,却是受了重创。 天启细细察看半晌,那蛇儿皮糙肉厚,今遭受创却是因着天启接连施展独角火蛇元灵附体法门去破那丹霞山护山大阵,将那蛇儿周身储藏的火元都损耗了去,这才陷入沉眠,积累恢复本元。而那冰蚕却是因着操了黑水峰与三地罗汉的一击相抗,他修行不过中枢境,纵然依仗黑水峰这封神法宝勉强抗去了那一击,却遭了重创,没有当下便死,已然是侥幸之极了,此刻褪做本体,结了蚕茧,何时能醒也未可知。 知晓那蚕儿伤势过重,天启眉头微皱,想起在白莲秘境塔林内的菩提护持阵法中所收取的那一团灵气佛光,眉头一动,施展法门招出那团被包裹收藏的金光烈焰,轻轻一拍,皆拍入那冰蚕的茧儿之内,经营中带了灰色的茧子散出丝丝金光,当下,似乎光芒润泽了些。 天启一叹,将那两物收回双肩,接而闭目修行参悟,自是不提。 第六章 逐出师门 再说那日天启自丹霞山上逃脱之后,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便携了黑水峰先回了净土宗门白莲秘境。 门下自七苦、无智、无因而下,尽都大惊大喜,他等都修行数百年,也算神通不小,修行不弱,然而何时曾见得罗汉舍利法相真身? 三地罗汉却不管这些净土宗门弟子如何兴奋,只是着了门下去查探那得了黑木经的妖孽余患,当下一经众说,便晓得那妖孽余患叫做火生,乃是心炼宗大德无智和七苦的弟子无华这两人从南蛮荒野中带回来的,来历不明。 无智与无华这两人忽然得知火生竟然是妖孽余患,此次混上山门来窥视佛门**。两人都是大惊,更加自责不已,在无智心头还有几分惋惜,可惜了那妖孽的资质禀赋了。 既然从此查探无门,三地罗汉便着门中无因掌教去向佛门各派给了通知消息,全力查探此人行踪,缉拿妖孽,自然提供了天启之画像与其他讯息,还隐约透露了西方极乐净土的三地罗汉舍利法相分身亲自降临人间一事给那几个佛宗门派知晓,如此一来,佛门各派自然不敢松懈,更是全力查探。 而道门之内,也是一般,执掌了丹霞妙境的地仙蔡经一直以太清法门推算天启下落,然而却总是阻碍重重,难以推算得清楚,似乎有人以**门扰乱阴阳,又或是那小儿修行法门古怪,难以推算。总之,他月余推算不果,无奈之下只有通告天下道门,缉拿妖孽余患,想要借助天下道门之力,全力查探那妖孽下落,免得被先行一步的佛门占了先手。 道门讯告一出,还附了天启画像。当即道门几派掌教如那紫罡道人,玉德道人,苍羽道人等便识出这画像中的少年来,他等都与此少年有一面之交,这所谓妖孽乃是年前在大雪山被大日宫啖魂道人掳走的那大衍宗子弟。当下众人都是心思古怪,虽各自都有疑惑,然丹霞地仙之名人尽皆知,积威已久,也无人敢违逆。 所以,天下道门尽都关注着那大衍宗门的动静,自然也开始查探天启的行踪,不过却未必全心全意,毕竟此事颇为古怪,甚至有些荒谬,堂堂地仙,却要抓一个十多岁的道门弟子,众多掌教与年前才亲眼见得那弟子被魔门掳走,至今未曾解救,怎得忽然就成了妖魔邪道?还受了佛道两门追缉!! 数月光景,这天启来历已被天下道门各派掌教高层尽知,然而诸派掌教都有默契心思,不想得罪大衍宗门,便装了糊涂,只是号令门下弟子缉拿那妖孽余患,却并无声张天启的来历。 而大衍宗门却早在年前就闭了山门,开启护山大阵,再无音讯。闭山时间远在蔡经真人号令之前,是以,即便如蔡经真人和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这等崇高身份,此时也不好上门去询问天启消息,否则凭白落个以大欺小之名,怎生如意。 只是那苍茫群山之内虽一片宁静祥和之态,内里却并非如此。一些晓得天启出生来历的修行中人为了得那蔡经地仙或是佛门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青睐,都隐藏这十万大山之中,伺机而动,只待寻得些许破绽线索,而后擒了那妖孽天启,送至丹霞山抑或是庐山白莲境,到时只需那两位绝世高人稍加指点修行,自然有望大进。 然而,大衍宗山门幻阵厉害,内里弟子又不出行。何况大衍宗乃是修行大派,根深叶茂,在苍莽群山之内伺机而动的这些修行中人自然都有些惧怕,纵然为了贪图地仙青睐,然却也无谁敢上门去招惹大衍宗? 所以,匆匆数月已过,这苍莽群山之内修行中人进进出出,早已换得几波,却是任谁都不知大衍宗门之内到底是何情境。 ***** 这一日,又有一道人入了苍莽群山之内,这道人修行不高,连金丹都未凝结。各方人马暗中窥伺,自然不放在心上,以为是哪家的低辈弟子得了消息,前来浑水摸鱼。 那道人横穿十万大山,一直到得苍茫群山之内的极高峰处,那峰唤得无量峰,高数千丈,直可通天! 这道人正是道末,道末到了无量峰脚下之后,也不迟疑,便向峰顶攀去,他到底修行不够,等攀上了四千余丈,罡风越发凛冽,他便有些吃力,而后又攀上数百丈,已然有罡风雷火,他之修行尚未结丹,怎能支撑? 道末见得攀爬不上,心头着急,便欲提灵气开口喝喊师尊,好让师尊得知。 便在这时,一股柔和气劲扑面而来,将他包裹与内,微微一晃,眼前景物就变,却是到了一处石洞中。 道末定睛一眼,眼前那氤氲光华之内的道人正是天衍,连忙叩头行礼。 天衍额头顶轮天冲窍处华光闪烁,隐见道体元胎在那天冲光华之内运转法门,正是道门修行到了天冲境界的表征。 天衍也不理会道末,只是左手捏了法印,驱动法门,右手一抛,抛出一根纤细黑发漂浮在头顶上空。接而他头顶天冲窍内道体元胎也随之运转法门,一道金光由道体元胎的百会天冲冒出,旋即化作一金色玄龟甲,其上正驮了那根黑发,却是天衍道人的大衍玄龟甲。那玄龟甲面上金光一抖,射出七七四十九道金漩涡,围绕龟甲,聚合而成成大衍之数,生成大衍迷踪阵。 祭出了大衍玄龟甲,天衍道人的道体元胎也端坐天冲,左手捏印。 大衍玄龟甲周遭的四十九道金光漩涡盘旋飞舞,演化大衍迷宗,天衍道人头顶天冲那道体元胎忽得睁开一双清光闪烁的眼睛,张开小口,仰头向那金光玄龟甲喷出了一口清气,内里一点清光,正是太清仙光,那点仙光入得大衍玄龟甲周遭,一抖一闪就入得内里,射入金色龟甲,周遭七七四十九道金色漩涡越发迅急飞绕。 接而,那龟甲之上生出一层层金光,按着四十九道漩涡之形,相互缠绕,将龟甲之上所驮的黑发包裹与内。 良久,金光顿收,七七四十九道金漩涡回归大衍玄龟甲,而后玄龟甲化为金光一道,只回了天衍道人的道体元胎之顶轮,那道体元胎也隐去踪迹。天衍道人左手散了印决,轻轻一招,只将头顶上空那一根被金云漩涡大衍迷踪阵缠绕的黑发招到手中,再一摆手,黑发便消失不见了。 “这蔡真人未免咄咄逼人,以前辈身份屡屡算计天启,若非我以大衍玄龟甲催动大衍迷踪阵扰乱阴阳,只怕天启行踪早便被那蔡真人算了出来!”天衍道人散开功法之后,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与道末听了。 讲完之后,天衍道人看着地上拜倒的道末,言道:“你起来,可是天启要你来得?” 道末再叩头之后方才起身,恭敬道:“师尊神通,正是如此,天启师侄有话要我转告师尊!” “天启那孩儿有何事要你转告与我?”天衍道人问道。 “天启师侄要我转告师尊,希望师尊能将他逐出门墙,宣告天下!”道末尽管心头异常古怪,仍旧将天启嘱托讲了出来。 天衍道人听了道末之言,也无面色变化,显然早有所料。 良久,天衍道人才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早便料到这般境况,只是心头还存了侥幸私心,屡次叮嘱他莫要显露自身修行,不想终究是枉然!” 道末不懂天衍道人所言,也不敢插嘴,只是暗自记着。 “罢了,罢了!道末,你且过来!”天衍右手一招,手上显出一团微小金光,内里正是以大衍玄龟甲加持了四十九道漩涡的黑发。 道末上前,天衍便将那金光向道末手上一送,接而传了道末一法门,让道末将那黑发收起。 而后,天衍道:“我就如他所愿!,再者,你将此物带回去,交给天启,便告诉他:东南大顺!” 言罢,天衍向道末一挥手:“待我送你一程!” 接而一道清气卷出,将道末一裹一送,瞬息之间,便至无量山脚下。 道末虽然心头有好些疑问,却也晓得此事非是自己可以深究,于是便按下心思,向着山顶方向纳头叩拜一次,而后才起身沿着原路折返。他心中挂念此事,路上自然全力赶路,一日之后,便返回了京都住所。 却说天启居于林韵居所,这一日忽然心头一动,隐约有灵光闪过,他连忙运了大衍神算仔细推算,这一运转神算法门,让他心头惊喜交加,原来这大衍神算竟然随了他之本元修行而更进一步,已然可勉强施展离字篇。 天启忍住心头那丝欢喜,而后平静心神,闭了眼睛,左手捏了离印,右手掐指推算。随着他心神连同空冥,微微引动本元幽深命窍,周身**更散出前所未有的丝点幽光,正是他先前以本元法门修行而引导出的玄奥命窍光,此时他运转神算心法推算命相,自然牵动命窍玄奥,是以就带动了这些已然被本元木灵牵引化入肉身的命窍玄光。 那命窍玄光带着古怪波动,在天启周身一**荡漾,随之天启心神越发空冥,隐约尽能感应自身命窍元灵,那一刹那,得自第三卷黑木经的一道法门猛然自动运转,接而玄光大动,一股玄光波涛猛然冲窍,狂潮一般涌入到天启那心神之内,刹那之间便让他心神之内多出许多古怪讯息,如此玄光大动,天启如何还能保持心境玄明,当下便乱了神算。 这般状况闻所未闻,天启心头震惊,晓得今日定然推算不得,只能叹息一声,收了手上印决。 然而适才他心境通明,虽卜算不成,然却也清楚地知晓发生了何事,是以见得神算之法破了,当下也就心神舒展,探查元神。 心神一动,那海量讯息便涌上来,瞬息之间又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形无影。 即便如此,天启却晓得那些来自命窍玄光的古怪讯息,早已化入元神之内,不分彼此,到得有用之时,自会出现。他依旧闭着眼,不过却并非思索那些法门之术,却是沉醉与忽然而生的感悟之内。 适才机缘巧合,动了命窍玄光之后,他虽然并无修行进展,然而却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忽然之间,自己变得完整了一些,又仿佛找回了一部分早先失散的灵魂本元,便仿佛那断了手脚之人,忽然长出一条手臂,自然舒畅。 若要细说,却又表述不清这等感悟。他沉迷于内,过得良久,才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世间人人皆是残缺不全,所谓修行,便是寻求一个完整罢了,哪管他前生后世,还是九天幽冥!” 沉迷片刻,天启微微苦笑,摇头自语:“管他这许多做甚,到时自知!” 想起此时自己境况,他忽得记起一事,苦笑道:“我需先得炼一幢幻阵旗门,日后躲藏之际也有个方便!” 天启先将自己手上以元气木灵疏络过的黑木取出数根,却一怔,炼出旗门也是不便,日后危急时刻,哪有时间排步旗门?且这幻阵一定,凭我现在修行,也无法挪移旗门,怎生去逃命?难不成呆在原处,以幻阵隐去身形就在阵内硬抗万千追击不成?现在我之修行布出的幻阵哪有那等威势?!却还不如以法门催动元气,虽需一直催动元气支撑幻阵法门,却总能移动。 天启又思索半晌,猛地心头一动,哈哈大笑,先以黑木布出幻阵,打入元气,借幻阵法门将周身气息隐去,而后这才放心施为。 天启起手在身上一拍,身上那灰色的冰蚕宝衣就脱飞而去,悬浮于身前米许之处。他先以法门驱动元气,导入冰蚕丝质的灰袍之内,缓缓化入,徐徐引导聚集元气,而后他又以法门将那一**聚集起来的元气炼化成丝丝点点的巽风木灵精华,再以法门化入法衣周边元气之内。而后再如此循环运转,却是将这法衣当作了自家肉身来炼制,倒也是奇思妙想。 这法衣材质自然不能同他那强悍之极的肉身相比,是以天启徐徐引导炼制,怕那法衣一个承受不得,被巽风木灵火化作灰烬了去,若是那般,就白费了一番手脚,还需得培上这可大可小的法衣。 如此小心运转,半日之后,法衣上下已飘起一层淡淡黑雾,显然元气开始外泄,这冰蚕法衣容纳元气已至极限,天启晓得不能再催化炼制,便停了法门。 停了元气和巽风木灵之炼制,天启心神微微思索幻阵法门,便运起了本元,催动周身本元木灵。经过这段时日的修行,本元木灵运转越发灵活,只是念动,肉身之上便闪起一片丝丝点点的本元巽风木灵火。他运转法门,从身上飘飞出一团巽风木灵火,色泽黑蓝,那团巽风木灵火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终究化为三十六点蓝黑光火,在前方虚空悬浮。 “转!” 随了天启一声轻喝,法门运转,三十六点光火以那幻阵方位上前围了中央冰蚕宝衣,而后天启运转法门,轻轻一拍,三十六点光火便上了冰蚕宝衣,化作三十六点蓝黑斑映在灰袍之上,被灰袍本身颜色一衬,倒也不显突兀。 天启收了法门,将那灰袍穿在身上,微微苦笑,虽然简陋,不过这也总算幢法宝吧,总也能催动幻阵自主运行,只是本体材质不佳,尽管经了炼制,却终究不能承受太强的巽风木灵火,炼出法衣以巽风木灵火为源,自然也不能长时间持续运转,且大五行幻灭内有阴阳五行颠倒,生死转换,主灭道,天启所炼缺了镇阵之宝,威力自然逊色许多。 正思索间,忽得天启神情一动,过得半晌,房门吱哑开了,从外走进了二人,当先一人正是道末柳阳明,跟在后面的乃是柳定清。 进房之后,柳定清便留在外间,道末柳阳明自顾走进了天启所在之所。 两人见面,也不多言,柳阳明当下将天衍道人所言全都告与天启所知,便是那天衍道人自语之处,也都详细讲出。最后运了天衍道人所传法门,将那以金光漩涡大衍迷踪阵所禁的黑发取了出来,拿与天启。 天启一见那物事,便感应到黑发之上有己身气息。他随天衍十多年修行,自然知道天衍道人可借玄龟甲布出大衍迷踪阵,可扰乱阴阳,防止他人推算。今遭见得这金光漩涡禁住了自己一根黑发,当下便知晓前因后果。心头也是一阵后怕,他这些日子时时运转大衍神算,却未想得那蔡经也是玉清门人,还早得了地仙之道,道行定然比自己高出甚多,怎得可能不会推算之法?若非祖父施法相助,扰乱了自己阴阳,可能那蔡真人根本无须借助天下道门之力,就可推出自己行踪。 这般想着,天启收起那以禁光漩涡裹住的黑发,微微叹了口气,暗道:今次之事,非同小可,即便逃得性命,也无法重回宗门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祖父与父母兄长。 天启自幼随天衍参悟玄奥,性子淡然非常,然而想到今生与那至亲之人相见机会渺然,却也不由心伤。 道末看天启神色,也是心头黯然,只是他之修行甚低,知晓自己难以出力,也便索性不言语,只是心头叹气。 半晌,天启收拾情怀,向道末躬身道:“侄儿谢过柳叔父!” 天启转换称呼,听得道末心头一震,当下鼻头就是微酸,这孩儿,自今以后,便是大衍宗门之弃徒,而后流亡天下,也不知命运如何,怎能不叫他辛酸? “如此,侄儿这便走了!”天启面上恢复了往日淡然,向道末再行一礼,而后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差些个忘了大事!”道末忽然想起还有一事未曾交待,连忙喊住了天启,道:“师尊他老人家要我告你:东南大顺!” 天启回身点头,便自走了出去,脚下毫不停留迟疑。 道末看着天启背影,虽然想要开口留住他,然而想了半晌,却终究没能开口,只是看着那消瘦的背影,不禁潸然落泪。 天启年纪虽幼,却未那般感伤,迅即恢复先前那淡然模样,他修行天道渐有所得,除去大道之外,世间万事尽皆不放心头,分分合合本就自然,又论他怎得? 然而,他又怎看得透天道运转? 早便注定,他与这道末日后还有一场缘法。 正是:妖神真灵归位,道末化魂返本!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第七章 东南大顺 再说站在外厅的柳定清看着天启走出,面上一阵神色变幻,最后开了房门跟了出去,道末心怀感伤,便未注意自家孙儿动作。 柳定清出了房门,天启还未远去,他连忙追上天启,刚欲喊天启师叔,忽然记起祖父先前交待之事,改口道:“叔父请留步!” 天启顿步转身,淡然看着那柳定清不语。 柳定清稍稍犹豫便开口:“请叔父搭救林韵!” 言罢,柳定清便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 天启虽然一愣,却也未避开,心头默默思索,而后向那柳定清道:“虽然那女子注定有此一劫,然而你三人终究救我一遭,我便还了这因果干系,随你走一遭东南!” ***** 送走道末之后,天衍道人闭目思索半晌,终究睁了眼,向眼前那一道青烟云雾之中一点,法门一运,内里便显出了天启母亲朱云灵之影像,影像内里,朱云灵面色苍白,满脸泪痕。 原来数月之前,蔡经真人与天下道门传出了缉拿天启的训令,大衍宗门虽早先已关闭山门,然外界的消息又怎么能瞒得住天启父母这等人物?是以这两人一早便知道了这消息,尽都心神俱震,接而却是为了那苦命的孩儿担心甚至惊惧。那天启孩儿先是在大雪山被魔道妖人掳走,而后近一年时间没有音讯,再出现时,却忽然成了丹霞地仙蔡经真人和净土佛宗口中的妖孽余患,如此荒谬之事,怎能让他二人不震惊?且那要通缉擒拿天启之人的身份,却又让天启父母二人心头惊惧惶恐,得了地仙之道的蔡真人在他等这修行中人眼内,别如同仙人一般尊崇至上。这等人物要拿天启,他二人心头怎能不惊,怎能不惧? 二人心头震惊慌张,都没了主意,便想到了正与无量峰顶闭关修行的天衍道人,连忙便燃了天衍道人所留法香,奈何天衍道人只是告知道生夫妇二人无需惊慌,不可擅出山门,否则必有大祸,而后,无论道生夫妇再如何燃香,天衍道人也置之不理,且事关重大,天坎天离两道都得了天衍的法旨,严密看守道生与朱玉灵二人,不敢叫这二人偷偷下山了去,否则定得为宗门招惹大祸。 因着此事缘由若是往前推去,牵扯到了天坎天离二人赐予天启的那双色太极法器,虽然他二人早便从朱云灵那里知晓当日天启被啖魂道人带走是另有缘由,此刻在蔡经的通缉令下达天下后,二人也开始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不能护住自家孩儿。只不过天坎天离这两道人虽然对天衍道人的处置颇有微词,不过他二人到底年长沉稳,也晓得此事关乎到大衍宗门的千年根基,一个不慎,宗门便有大祸,是以都听从天衍法旨,不敢稍违。 那道生向来有大志,望振兴大衍宗门,所以心头虽然亦是苦楚,也自强忍了,日日便是劝慰朱云灵,要她莫要如此意气用事,一切自有掌教做主。 只有朱云灵忧心惊惧,又出不得苍莽秘境,日日只是焚香祷告,祈求天衍道人去搭救那可怜的天启孩儿。 然此事内中蹊跷甚多,且数月以来,天衍道人时时刻刻都以天启一根头发为媒,小心谨慎得运转大衍神算法门,一经发现天启气运为人窥伺,便施展法门为天启扰乱阴阳,阻挡那地仙蔡经真人的突击推算。那蔡经地仙之境,天衍虽仗了大衍玄龟甲,却也凶险异常,一个不好,便可能把他自己也搭送进去,是以日日小心,也无暇理会朱云灵。 直到道末来的这一日,天衍以天冲境的大修行,又借助了大衍玄龟甲隐约推算出天启在东南有一线生机。而后天衍又以大衍玄龟甲幻化金光漩涡化了大衍迷踪将天启气运暂时护住,又吩咐了道末此般送之离去。天衍这才有暇看拂天启母亲朱云灵。 果然不出所料,朱云灵一见得天衍道人接了焚香镜像,当下跪拜连连磕头,泣道:“掌教慈悲,护我孩儿,掌教慈悲,护我孩儿!” 声音干涩凄厉,如巴猿夜啼,甚是悲戚。 天衍虽早知如此,然而看得朱云灵如此模样,却也不由心伤,心下叹息,面上却依旧淡然道:“你无须如此,天启命运多舛,然天生大才,必有磨砺!” 讲到此处,天衍便断了这焚香法门。盖因他虽参天道玄奥修神算法门,还得了天冲妙境,然终究也不能尽去己心慈念,此时见得朱云灵如此悲切,心头便有些凄然,然而他却又怕坏了大事,是以便断去了焚香法门。 等断去了那法门之后,天衍道人心头存念,虚空神念透射而出,笼罩这苍莽群山四穷八野,瞬息之间便感应到了秘境之内的天坎与天离二道人。 苍莽秘境之内,天坎与天离两道人正静坐冥思,忽得得了天衍道人的召唤,自然不敢怠慢。天坎道人害怕自己两人走后那朱云灵硬闯下山去,是以便将天离道人留在山中,守着朱云灵所在坤峰,而他当下便出了苍莽秘境,向那无量峰去了。 天坎道人修行深厚,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到了天衍道人修行的无量峰顶。 无量峰顶的岩洞内里,天衍道人自然早便打开大衍玄龟甲幻出的金光护盾,将天坎道人放了进来。 天坎入得内里,只看得天衍道人额头宝光闪动,正是那得了天冲妙道的境界,心头大喜:“恭喜师兄更进一步,得了天冲妙道,若师兄再修持些时日,只怕便是对上那丹霞山的蔡经真人,也有得一拼之力了!!” 天坎道人见得洞内的天衍已然突破天冲妙境,当下便以为先前天衍的忍耐不出只是为得先行巩固修行,而后等巩固了境界,再出面与那地仙蔡真人相商天启之事。所以天坎道人心头就是一松。 谁曾想,天衍道人听了天坎所言,微微摇头道:“那蔡真人得了地仙之位早有数百年,又岂是我能对抗?况且他身后更——” 天衍说道此处,微微摇头,不再说此事,面色大变的天坎道人虽然想问清天衍所言,不过他到底也是老成持重之人,知道天衍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是以犹豫片刻也不曾出口,只是默然半晌,而后涩声道:“依师兄此言,天启他岂不是性命堪忧?莫非我们大衍宗门依旧要闭山不出,任由天启被外人欺凌不成?我们宗门——” 天衍道人打断天坎道人言语,说道:“我早便说过,我宗门此番封闭山门,需得数十年,此事无需再议,我自有打算!” 天坎道人还想再说,却被天衍道人挥手挡住:“你莫要再说,此番叫你前来,有两件事吩咐与你。一来便是宗门封山之事,由你出面统摄我门下弟子,无论谁人皆不得出山!” “师兄,此事乃我分内,只是早先有坤殿门下灵光和我坎殿门下的灵根这两人一直在外游历,不曾回山,早先师兄也有言让灵光探察天启情况,不如就让他二人随了同道历练,也好清楚天下大势,如何?”天坎微微皱眉,接而躬身道。 天衍点头,接而道:“第二件事,你马上传告天下:将天启逐出大衍宗门!” 天衍此话说来淡然,然而听在天坎道人耳中,却晴天霹雳一般,将天坎震得元神都禁不住乱颤。 “师兄,使不得,使不得啊!”天坎道人心神归壳,面色旋即大变,匍匐于地连连呼喊,以他修行与道行,也是惊惶不已。 “此事已定,无需再言!”天衍道人到此时方才睁开双眼,目光之内闪过一丝黯然道:“我自有计较,你且按我话做,免得祖师基业受损。若是不然,等大祸临头,宗门基业受损,你我莫说赔了性命,就算是魂消魄散,抹去轮回也难偿其万一!” 天衍道人讲到此处,话语内里都是森严,清冷的目光恍若凌厉刀芒,一闪即收。 天坎到底沉稳,虽心头有百般不愿,却也知道天衍道人目光长远,此举定然是为了宗门计算,当下只得点头,悲声道:“师兄但请放心,天坎必然将此事做好!只是那孩儿——” 此时天衍已然闭了双眼,额头宝光吞吐,天坎道人看得如此,只得默默叹息一声,而后向着天衍道人躬身行礼,转身出了那石洞,他刚走出洞口,身后那层金光便蔓了开来,将洞口遮挡起来,而后金光内有四十九道金丝一晃,金光敛去,连带着洞口也消失了踪影。 天坎知晓这乃是天衍掌教以祖师传下的大衍玄龟甲催动了金盾幻阵之法阻挡洞口,眉头一皱,明白天衍此举是为了让他明白先前所言都是为了祖师传下的宗门基业,警示与他莫要意气用事,万事以宗门为重。 他在原地愣了半晌,接而转身跺脚,须臾便回到了苍莽秘境之内。 天离早便有些着急,见得天坎回来,赶忙迎了上去,急声问道:“如何?掌教师兄有何吩咐?” 天坎摇了摇头道:“掌教师兄吩咐了两件事情与我二人,一来紧闭山门,无他发旨,任何人不得轻易离山;二来——”天坎面上显出几分惨笑:“二来便是宣告天下,将天启那孩儿逐出门墙!” “什么?师兄怎能下如此训令?他是不是糊涂了?”天离面色大变,当下额头青筋跳动,大喝出声:“如此一来,天启那孩儿小小年纪,岂不是要在外任人欺凌?我等这做长辈的,怎能如此行事?怎能如此??” “你莫要多言,掌教师兄也是为了宗门着想!”天坎道人眉头一皱,喝斥天离道人。 “即便宗门不存,也不该如此窝囊行事,那孩儿正受了丹霞地仙蔡真人与佛宗降临罗汉的追缉,此时逐出门墙,将置那孩儿与何地?将置我宗门脸面与何地?即便玉石俱焚,拼去了吾等宗门,也不当如此,师兄当真糊涂了不成,为了宗门便舍弃了那孩儿,向那蔡真人和佛宗三地低头!!”天离依旧喝道,面红耳赤,心下显然气愤之极。 “闭嘴,你——”天坎道人虽然也不尽同意掌教之法旨,却依然被天离这等肆无忌惮的话语气得面无人色,伸手指了那天离道人,颤颤抖抖地喝道:“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么?祖师爷传下来的基业是能随便舍弃的么?你,实在是太不长进了!” 天离道人也知道自己适才所言很是过分,当下看着兄长大发雷霆,也不敢再言语,只是沉着脑袋,双目之中离火跳跃,又闪出了淡淡红光,却是因为心头激荡的因由。 天坎道人闭了双眼,将心头那股子邪气缓缓导引而去,而后方才睁开眼睛,看着那天离道人言道:“以后千万莫要说出那等话语,天启自出世便随了掌教师兄修行,师兄对那孩儿的情谊岂是你想的那般?若非为了这祖师宗门之事,他怎会狠下心肠将天启逐出门墙?你可知他心头是如何想法?莫要再说出这等伤人的话语,否则师兄饶你,我可饶不得你,再有这般情况,你自去后山你殿中闭关百年就是!” 天坎说完,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记得要守好云灵那孩儿,她这些时日忧心天启,早已身心俱疲,受不得惊了,此事还是莫要让她知晓才是!” 天离闷声点点头,转身去了。 再一日,天下皆知那被地仙前辈与佛门降临罗汉通令缉拿的天启小儿被大衍宗门逐出门墙! 此时,天启已然入了东南临海,自然不知这等消息。 东南近海比往日要平静几分,无风无浪,天空蔚蓝一片,淡淡的蓝从眼前海面一直延伸到远处天际,海天相接,当真壮阔! 再说那柳定清带天启到了东南近海之后,便转乘了一船,驶出千公里后,船速便减了下来,终儿停了下来,此时自然无需柳定清再与天启细讲,船行千里之后,前方那数十公里外的海岛周遭便忽然出现了一片波涛汹涌,将海岛围绕其中,那滚滚余波席卷而来,带动着船身上下晃动。 天启也不借助船上的瞭望器械,他天生便开天眼,只是微微一扫,目光便透过了那黑色的波涛,看到了内里境况。只见内里那海岛的边沿崩塌,本就不大的海岛此时只剩中央那数公里方圆,海岛中央有一团金光,金光内里背靠背站了四人,内里正有那柳定清之友林韵,另还有三个男子,两个稍显中年。 这三人周遭围了一圈淡淡的光团,该是内里三人之中有人以法力撑开的法门护罩,不过看那光团颜色,却是威力不强,且后劲疲软,不知还能支撑几时。在这方圆之外,游动着数尾的黑色巨怪,天启定睛一看,那黑色巨怪竟然是他五年前在东海之外所遇得古怪巨章!那些黑色巨章只在海岛周遭游动,不时地喷出一口黑色浓雾夹带着海浪波涛向中央海岛砸去,那黑色的墨汁加了海水之后,从巨怪口中喷出,速度极快,撕裂空气,顿时便是一道异常刺耳的呼啸声,数道黑色水柱同时发出,啸音尖锐,颇有几分铺天盖地的感觉,看那威势,恍若可将那海岛瞬息就变得粉碎。 那海岛周边就是被这巨章所喷之力毁成了一片坑坑洼洼,削去了大半海岛,不过奇怪的是那巨章并不敢游入此时那海岛周边丈许范围,只在周边游弋,似乎害怕内里有甚古怪,就连那威力不小的喷水墨,也不能将剩下的那点残余海岛毁去,那些喷水墨带起海浪打在残余小岛之上,便平白得没了踪影。 也还好如此,否则就凭残余海岛中央的那四人,怎么可能在这恐怖巨章的围绕中支撑不死? 天启看到那巨章之后,心头便是一动,五年之前,他与天衍祖父回返大衍宗门时路过此处,曾见得这种古怪巨章,皮糙肉厚,**强横之极。当时在这小岛之上,天衍祖父曾卜得一卦,言及天启与这古怪巨章还有几分缘法,因着当日时机不到,天启也未深究,后来这几年钻研那修行法门,便淡忘了那事,此时他见得巨章才想起旧事,且脑海中马上便记起天衍祖父传来的赠言:东南大顺! “莫非此番的东南大顺便是应在此处?与那巨章的缘法也该在今日了结不成?或是如此!”天启心头揣摩,面上却无什颜色,只是远远看着那海岛。 柳定清看着海岛已被那群巨怪毁得不成模样,再看了数千米外那游弋巨怪的惊人威势,心头震骇,中央一团金光比之昨日越发暗淡了,他虽然看不到金光内的情景,不过却也能想到林韵那几人都被困在海岛当中,不得脱逃,勉力支撑,危在旦夕。 柳定清心头自然着急,忙快步走上前来,也忘了什么礼法,着急地问道:“师——叔父,情势危急,还请叔父援手!” 天启也不看柳定清,只是微微点头,接而道:“时机未到!” 柳定清一愣,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退出几步,在那里踱来踱去,显然心情焦躁不已。 其实天启若是想要从巨章群的包围之内救出林韵,倒也不难,只是那场中四人,除去林韵不谈,都有些法力修行,显然是修行中人,以天启现在的身份,自然不敢轻忽,万一被这几人看出自己身份,宣扬出去,岂不泄漏了自己行踪? 想到此处,天启目光中杀机一闪,却是想要将那三人留在此处,反正他也只需到最后关头将林韵带离此处,而后将那三人留在巨章群中,等他三人法力耗尽,就算那群巨章不能靠近海岛中央,仅仅是喷出的墨汁海水就足以将他三人化为粉碎了。 心头刚刚有了这主意,忽得天启心头一动,已然转头向着远处望去,半晌之后,那极远天际就显出两点亮光,天启看的清楚,那是两道飞剑光华。 柳定清顺着天启目光看去,此时也看到了那飞剑光华,他面色沉凝片晌,接而面上闪出几分喜色,道:“定然是他们来了!” 天启眉头微皱,柳定清看着天启面色有变,连忙解释道:“林韵几人被困之后,林韵以通讯器械联系到我,要我去通知他们师门长辈!” 天启没有再问,他天眼犀利,此时已经看得到那操纵了飞剑的二人之相貌,便是一惊,那二人之中有其一他早先见过,正是那茅山道派的洞真道人,当日在南荒僵尸洞内,那洞真道人随同灵光道人一起,是以天启认得此人,而且这洞真道人也在那处见过他。 这当儿,那两道剑光已然闪到不远处。 第八章 东海巨章 柳定清运起真气,喝道:“请前辈降至此处一谈,晚辈柳定清恭候!” 那两道剑光上的道人早看到柳定清几人的船,听闻柳定清相邀,就落下了剑光,上了那船。 两人都是道人打扮,洞真道人面上神采飞扬,竟又有修行进展,凝胎在即,而另一人也是修行不弱,金丹圆润。 天启心头估测这两人修行的当儿,柳定清早已拜倒:“两位前辈安好,晚辈柳定清拜上!” “你便是那送信与我门下的柳定清?”洞真道人不说话,他身边那中年道人上前问柳定清道。 “正是晚辈!”柳定清点头。 “你且起来,此番还要谢你传过消息。”那中年道人言道。 洞真道人自落到船上之后,当下便看到了负手站与一侧的天启,觉得此人面熟,思索半晌,心中一震,却是想起了在南荒僵尸洞内见过此人,正是那大衍宗门灵光道人的亲弟,近日修行界内无人不晓的天启道人! 认出天启之后,洞真心头自然震撼,且暗自担心,虽然这天启年纪不大,先前也无甚名声,可既然此人先能从南荒僵尸洞内大火轻易脱身,而后又被道门佛宗的两道的绝顶高人同时下令缉捕,自然是厉害之极的人物,否则哪里用如此大费周章?洞真道人心思灵泛,也无从去想为何能在这里见到天启,只是寻思今日见到此人,实在是天大祸端,若此人害怕自己几人走漏了风声,怕是前途堪忧呢啊—— 心头寻思片刻,洞真道人最终还是拉了身边那中年道人,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道:“茅山洞真,洞阴,见过道兄!” 被洞真拉过的洞**人虽然不明所以,也看不出眼前这穿了灰白长袍的年轻人有何修行,不过他知道洞真为人,是以也只是压住心头疑虑,上前行礼。 天启心头瞬息便转过无数念头,此时若是还要灭口,只怕需得将林韵也杀了去,甚至那柳定清,甚是不妥——他略微迟疑,心头百转千回,便有了主意,接而打了稽首,微微躬身:“见过两位道兄!” “不敢,不敢!”洞真道人连忙侧转身子,没敢接下天启的礼节,他不过是茅山门下的一个普通二代弟子,怎敢接天启躬身之礼。 两人相互见过,却都未提起天启名号,那洞**人在旁看得古怪,不过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两位来此,想来必定是为了那岛上所困四人吧。”天启忽而笑了笑,向那洞真道人言道。 洞真道人面色微微一变,还未开口,便听得柳定清插口道:“四人?他们本有五人被困?怎得却只剩下四人了?” 天启看了柳定清一眼,转头对洞真两人淡淡地道:“这些东海巨章神通不小,不是普通妖物,莫说是他等几人,便是两位茅山道友下去,也是凶多吉少!” 此时此刻,天启自然不再掩饰什么,就算他能骗过天下人,也难以骗过那蔡经和三地罗汉,是以他便放开了本来性情,语气淡然,目光冷漠,似乎眼前这些人在他心中都不过浮尘蝼蚁。 洞真被天启目光一扫,心头一颤,暗道:此人好可怕的目光,听闻那修行大衍神算法门到了高深处,便视万物为蝼蚁草木,冷眼旁观天道运数,或许当就是这等目光了吧。 他面上一愣,想到天启的莫测神通,也不再想天启那淡然目光,连忙拜向天启:“道友神通,还请道友能慈悲为怀,看在道门一脉的份上,救我们下弟子!” 此话出口洞真便有些后悔,先不说天启被天下道门佛宗通令缉拿,即便没有地仙蔡经与三地罗汉的通令,以这天启的淡然目光看来,想他慈悲救人,也是难上加难。 不曾想,天启竟然微微点点头,不过目光依旧如一潭深水,无丝毫波动。 “你等在此等候,待我去引开那几尾巨章,而后你二人速速带了岛上几人离去,不可在此处停留,这海岛之下还有成群巨章,若被我招惹出来,我可护不住你等,你记住了!” 洞真点头,那洞**人在旁边听着憋气,自己师兄弟二人竟然被这小儿看做三岁孩童一般,当真可恶之极,不过洞真在旁,他也不好发作,只是憋在心头,面上却早已变色,暗自道:且看你有何本事,能说出如此大话,哼,那些巨章不过体型巨大的水怪罢了,有甚了不得? 天启自然不知眼前两人心头所想,他也不去寻思,讲完之后,点点头,又看了那柳定清一眼,而后才道:“你先前也算救我一遭,此番救了那林韵出来,你我之间便无干系!” 说到此处,天启转身,一步踏出,也无甚法力波动,人便到了数千米外的海面之上,如此神行之法,让动真师兄弟二人心头大骇,此等神行之法无声无息,当真可怕! 天启刚到那群海怪上空,便感到脚下一阵响动,天眼一扫,便晓得下方有海怪自海中冲起,向着自己撞了上来。那巨章速度快绝,天启刚察觉,便觉得风声大作,海面上已然显出了一道黑色水柱,冲天而起,向他脚下冲去。 数米粗细的黑色水柱划开空气,尖锐厉啸随之而起,空气竟然被那黑色水柱**了一道白痕。 天启嘴角一动,也不动势,更不施展法门,只是虚空悬浮在那处,恍若不知脚下动静,眼看那黑色水柱便到了跟前。 数米的黑色水柱冲到天启脚下米许,恍若一柄黑铁巨锤,向天启凌空拍去,将天启整个人笼罩其中,不得脱逃,猛烈的风势将天启身上的衣襟吹动,猎猎作响,不过天启却毫不动容,倒是远处观看的那洞真师兄弟感应到水柱内巨怪威势,很是心惊这巨章的速度。 等那黑色水柱便要砸到天启脚下,天启方才脚下一动,向下跺了跺脚,正好便跺在了那黑色水柱之上。 那黑色水柱早已经被巨章大力凝成黑铁一般,加之以庞大冲势,力道惊人,不过在天启这若如无物的轻轻一脚之下,却硬生生得止住了去势,那一刹那,似乎也同天启一般静静地悬浮起来,紧接着,庞大的声响随之轰然炸开,黑色水柱化作了满天黑点,嗖嗖得向着上方天启砸去,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哼!”以天启现下修行怎会在意这等攻击,右手一拂,将那重重黑点扫开一片,这当儿他眼前便是一黑,腥臭之气让人憋闷之极,天启知晓定然是藏在水柱之内的那巨章袭来,倒也不惧,只是伸手向前压去。 那数丈高低的巨章怪力惊人,虽不能施展法力,肉身却比钢铁还要坚硬几分,天启右手压在那巨章的头颅之顶,恍若一孩童以手压住一辆疾奔驰马车一般,震撼之中竟带了几分滑稽。 然而那巨章被天启一掌压住,便压得去势立止,虚空之中,竟然没有将天启身形带动半分,反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哀嚎。 原来天启一掌挡住这巨章去势,另一手迅速拍了下去,也不调动周身元气,仅仅是以肉身力量砸了下去,他这几月参悟了红木小盒内那独角黄蛇黑木经的内中法门玄奥,不仅悟得本原修行之法,更得了天地站魂法门锻炼肉身,实力一日千里,不仅本原修行大有进展,肉身力量更是再进一步,达到了他自己都不知晓的高度。是以他这左掌一拍,巨章体表那层坚硬强悍的皮肤未能对他有半分阻挡,他这一掌竟然就将那巨章的硕大头颅破开了丈许的缺口。 那巨章被这一章拍下,脑袋都被打了缺口出来,竟然没死,却是发出了巨大的哀嚎,那破损的头颅之内猛地冒出了一团巨大的黑雾,顷刻便将周遭笼罩,那黑雾带有剧毒,周遭空气发出了吱吱怪响,发出局热,蒸腾出一道道白色雾气,兼之七八条巨大的触手向上缠绕,向着天启拍了上来。 巨章生命力如此顽强,此时还能全力一击,倒让天启一愣,不过他却也丝毫不惧,不退返进,穿入到那方圆数丈的黑雾之内,他肉身锤炼得强横,日日以巽风木灵火锤炼,自不怕这等区区毒气,是以对周遭黑雾毫无感觉。迎着冲上来的巨章合身撞了下去,当先一掌拍下,风声呼啸,将那剧毒黑雾震开数丈之外,眼前景象自然清明。 那巨章哪里晓得天启如此强横,七八条触角还未沾到天启身形便被天启一掌重重得打在了头颅之上,此次天启使力不小,那巨章当场便落了个头颅尽碎,数丈的头颅化作碎末飘散,那一掌巨力更是沿着巨章身体一路下甭,只听得嘎嘎巨响,那**崩坏之声竟仿佛钢铁巨石崩坏一般,那数丈高低的身子已然散做了一摊,而天启身形也从那一捧血雨之内冲了出去,身上那灰白长袍上没有沾到半点血腥,依旧在海风之中微微起伏,身后巨章早化作血雨一蓬,崩坏的肉身碎块四处飞扬。 这等血腥景象看得远处的洞真与洞阴二人一愣,心头大寒,这哪里像是正道手段?如此凶残—— 天启微微一停,向着下方那海面一扫,身形一动,便到了海面之上数米,伸手向一只巨章拍了过去,那巨章虽然也有几分智慧,却哪里晓得天启厉害?凶性大盛,向天启撞了上来,也不再向海岛中央喷射墨汁。 天启已开杀机,见这头巨章不知死活,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一掌结实,巨章脑袋便开了一道硕大血口,身子被那股巨力拍出数十米开外,身后带起一股迅猛波涛,水面更是轰然爆出了十多米高低的水柱。 此时,天上散落的巨章身体碎块也落入水中,血腥气味迅速弥散开来,这些巨章凶残成性,被血腥气味一激,更是凶性大发,也不再围绕海岛游弋,尽都向着血腥气味所在围拢过来。 只见波涛滚滚而来,顷刻之间,天启脚下的海面便多出了四头黑色巨章,硕大的眼珠子内里凶光闪射,张嘴就是一口腥臭墨汁喷了出去,还牵带着周遭海水袭去。 这些巨章颇有些章法,已然知晓天启厉害,也不再凭借那强横肉身横冲直撞,却是合力喷出体内毒囊的剧毒墨汁,加之海水冲蚀而去。 天启虽然不惧此等毒汁,可却也不想被此雾沾身,身形闪动,瞬息移开,而后他转身向着数公里外的那两位茅山道人呼喝:“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天启声音虽然不大,然而到了那两道人耳侧,却恍若奔雷炸响,让那两道人心神一震,向海岛定睛一看,果然那海岛周边游弋的巨怪章鱼都已经向着天启缠绕而去,于是两人对视一眼,赶忙驾起剑光,向那海岛冲去。 因着巨章尽都向天启游去,两人前去并未受阻,剑光一闪,光华收敛,两人便到了千多米外,几个呼吸之间就站在了海岛之上。 那海岛之上驱动了法宝,发出光盾的中年道人本就是洞真门下,那护身法宝也是洞真所赐,此时洞真到得海岛中央,也不问话,只是捏了法门,向那道金光一招,那金光就收敛,化作一点金光飞入到洞真道人手中,却是一块以地脉阴火淬炼过的紫铜如意。 “走!”洞真也不多做解释,上前一把抓了其中两人,便驾起剑光,向着远处飞遁而去。 洞**人也如此这般,驾起两人飞遁。不过他剑光到了半空之后,看到一尾正向天启围去的巨章,心头就有了些许想法,暗道:这巨怪也不过如此,我等飞过救人,也不见阻挡,那小儿虽然看似厉害,实则不然,屠戮海怪而已。 这般想着,洞**人一手一人,抓了两人悬浮半空,而后心念一动,驱动飞剑向着下方的海怪斩去。 剑光一闪,飞剑便已经到了那海怪上方,而后再闪,向那海怪头颅切去。 那海怪凶性大发,被血腥气味引动,也不搭理头上剑光,洞**人见得如此,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的妖物!” 剑光如虹,狠狠斩在了那巨章的黑色头颅之上。 洞**人面色大变,他心神与飞剑相通,自然晓得,刚才那飞剑一闪,竟然没能切入巨章的头颅之内,只是稍微划破了那巨章体表的黑色皮肤,只觉那巨章皮肤坚韧之极,难以想象。 洞**人刚觉得不妙,便觉一股腥臭之气迎面扑来,他定睛一看,一股粗达数米的黑色墨汁已然到了百米开外,瞬息便到眼前。 只是闻着那墨汁气味,洞**人便晓得这墨汁剧毒,他可没天启那等百毒不侵的本事,自然连忙闪开。 洞**人看得那海怪凶光闪射的巨目向着自己瞥来,身形游动,硕大的身躯浮现在海面之上,那头颅怕不是有数丈大小,此刻那巨怪大口一张,竟连续喷出几口墨汁,更是迅急,从几处飞起,向他裹了上来。他心头一惊,连忙召回剑光,化作一道长虹,向前方散去,剑光与那墨汁相触,发出吱吱怪响。 不过到底是道门正宗法门祭炼的飞剑,尽管洞**人境界不高,那飞剑却也不弱,一道长虹辟出,硬生生将扩散至数丈宽广的黑雾劈出了一条缝隙,接而随了剑光迅速钻了出去,哪敢再停留? 那洞**人一口气剑遁出数里开外,这才停下剑光,降到了船上,此时剑光已然微微发暗,带着几分腥臭,运转之间竟有了迟滞之感。 此时,洞真道人向着那面色沉郁的洞**人喝道:“你无端招惹那水怪做甚?若非那水怪受了那边的血腥气味吸引,定然追你过来,倒时又是麻烦!” 洞阴不敢多言,只是低声自语:“是我鲁莽了,只是先前看那道友空手便斩杀了两怪,觉得那水怪不过如此,谁曾想——” “哼!”洞真哼了一声:“你怎能同那道友相比,他可是——” 讲到此处,洞真道人停了下来,面色沉了下来接而道:“他是谁人我现在还不能讲与你听,你日后也莫要说出此事,莫要为师门招惹祸端!” 洞阴听得洞真如此认真,连忙点头,他也看出那少年古怪,不仅厉害非凡,而且手段狠辣,神通更是古怪非常,定非寻常。 看着洞阴老实点头,洞真方才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双目通红的林韵以及那剩余三人道:“你等也是一样,以后切记,莫要与外人提起今日之事,更不要提起那位道友,否则招惹出天大祸端,莫说你等,连师门也要受牵连!” 洞真说话间,若有意若无意得向着柳定清瞥了一眼。 那几人虽然不明其意,却也连忙点头,柳定清心思活泛,晓得这洞真道人的意思,自然也点头。 “如此,那我等这便走吧!”洞真见得众人反应,才放下心来。 “这便走么?”洞阴眉头微皱,看了看数公里外的那滚滚波涛,暗自道:“无论那道友是何人,他先助我等搭救门人,此刻正与那海怪死斗,我等却如此便走,显得太过薄情寡义了!” 洞真看了洞阴一眼,似乎并未发怒,然而那目光却让熟悉洞真的洞**人心头一寒,连忙闭口低头,不敢再言语。 “走!”洞真喝了一声,剑光一闪,卷起了三人化作一到剑光,当先便走。 随之洞**人也卷起剩下两人,化作了剑光,随了洞真道人从这东南近海消失。 再说天启,此时正与那数尾凶性大发的巨章相搏,他修行超出这巨章甚多,是以仅仅凭借着强悍肉身,便同那几尾巨章斗得风生水起,丝毫无勉强之感,举手投足之间,风声雷动,带动了海水波涛,席卷巨章。 天启自然知晓那洞真几人的离去,此时他有心探寻眼前巨章的底细,下手便收了几分力道,不过尽管如此,往往天启一动势,便将一头巨章打出数百米开外。 斗了片刻,天启渐渐看出几分古怪,这些巨章虽然无甚法力修行,身周也无其余波动,然而在生死相搏之际,身上却会显出几分淡淡的元气,轻微之极,不过又怎么可能瞒得住精修元气的天启?天启有此所得,更是放缓手脚,仔细琢磨,这巨章为何会带着丝丝元气,其强横肉身到底是如何得来的?莫非是倚仗着什么元气的修行法门么? 心头琢磨着内里的古怪,天启便定了心思,心兴大发,精神抖擞,认定了今次便要揭开这古怪巨章的底细,说不得,又能在这修行之道上再有进展,他这修行之道来的蹊跷,虽然现在修行进展加快,然而终究是不甚清楚其来历渊源,是以他时刻都记挂着揭开这门修行神通法门的内里玄奥渊源。 此处不再提这些天启的心思,单说他控制力道斗了半晌,那几尾虽然都被打得皮开肉绽,然而却也都无性命之虞,且时间一长,被血腥气味激发的凶性便渐渐有些收敛,对天启这等可怕人物也有了几分惧怕。 当天启一拳打飞一条巨章之后,那巨章竟然随了天启的拳劲窜入了水底深处,摇头摆尾,瞬息就潜入深处,消失不见了。 看那巨章并未如前一般得掉头回转,天启一愣,接而心头一动,身形闪动,手上加力,将剩下几尾巨章都打入深海之中,而后运起神行法门,穿入海水之中,追了最前方逃离的那尾巨章而去。 那尾巨章在水中速度更是快绝,一个摆动,便在百米开外,好在天启那神行法门端得玄奥,若是一般的修行中人下来,也跟不上这尾巨章的速度。 那尾巨章摆动片晌,便到了三千多丈的深海之下,此处海水压力已然不小,便是化出道体元胎的那等修士下来,恐怕也承受不了这海水重压。 随着巨章游动,天启渐渐看到了海面上那海岛的底座全貌,那海岛底座乃是一座广阔连绵的山脉,他定睛一扫,发现这海底山脉怕不是有数百公里广阔,露在顶端的那不过是一个小小尖顶罢了。 巨章游动半晌,身子一蹿,便从那海底山脉的一处豁口蹿了进去。 天启闪身追了上去,待得穿过豁口,便是一愣,此处竟然有一片硕大的谷底,以前这处山脉未化作海底之前,这里定然是一片盆地。谷地周遭的斜坡滑开数千米,更有数百米的高度,坡上生长着一丛丛的不知名海藻,更有一些古怪的植被,闪着淡淡的亮光。除此之外,在那谷地更是连绵数里海藻,高大数丈,甚至数十丈,藻须抖动,内里尽都阴森一片。 最为古怪的便是,此处异常安静,在那巨怪的硕大身躯冲出里许之后,身后狂飙海底暗流,竟然也未带起其他深海鱼群,恍若这谷地没有任何深海鱼的存在一般。 天启扫视一番谷地,接而天眼运转,无声无息之间,天眼更是扫出此处海谷,得了另一幅场景,让天启面色一变。 他运转天眼,看得清楚,出了这一片海底谷地之后,竟然还有一片更深的谷地,或有数十里般旷阔,那里游弋着一大群的巨章,怕不是有上百条,熙熙攘攘! “哪里来得如此多巨章海怪?莫不是到了这海怪的老窝不成?”天启不仅不惧,面上更显出几分喜色。 想着这般,天启神行之法运转,身形一动,就到了数里开外,再一动,更是催动了身上法衣的幻阵,隐去身形,到了数十里开外的巨章群外。 第九章 玄冰化阵 百十尾的巨大章鱼在海谷之底游弋,内里竟然没有半点声响,在百十尾的巨章阵心,更有一尾异常巨大的巨章,周身紫黑,体型超过十丈,约摸有三尾普通巨章的大小,一双硕大的眼珠子散发出幽幽光泽,身周闪动着明显的元气气息。 天启看得清楚,不过他却并无妄动,适才一番查探,发现这百十尾巨章只是在这海谷内游弋,却无一尾穿过这海谷进入另一侧的通口,且他以天眼向着那通口扫去,却发现那里被一层古怪的气息阻挡,虽然那气息古怪,天启却晓得那定然不是这些巨章修行的缘由,因为那气场之内带着浓厚的仙灵气息,只是比普通道家灵气要深重许多,虽不似元气般霸道,然而却似乎不比元气弱了多少,或是传闻中得了地仙位才能吸纳运转的仙灵之气。 如此发现,让天启心头越发惊异,这到底是何等所在?内里是仙灵气息,而外围却是这些似乎带有元气修行的古怪巨章游弋守护,当真古怪之极! 天启又仔细观察片刻,而后运了大衍神算,捏了艮印推算半晌,却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前方尽被一层层迷离变幻的金光所遮挡,连一丝迹象都看不得,那迷离变幻的金光抖动,竟似乎演化出了先天八卦之象,同那大衍宗门的大衍玄龟甲所散金光丝芒到有几分相似,不过却也不尽相同。 “莫非是这海谷之中的古怪所在内有什么如大衍玄龟甲那般的宝物?才阻了我今次推算不成?”天启默默思索,他本来就精修大衍神算,近来本元修行大进,化得部分命窍玄奥,道行更深,大衍神算也随之大进,已然得了先天八卦的艮字篇大乘境界,推算之功大涨。正因如此,他才察觉不妙,今次推算似被外物所阻,这外物要么便是道行极高的高人,要么便是自己前程牵扯到了什么古怪宝物,对这大衍神算起了影响。 既然推算不清,天启心头更起了兴致,运起了神行法门,身形一动便向前行了千多米,脚下再一动—— “不对!”天启隐去身形,又以神行之法行到那海谷中央,正要再向前方的漆黑海谷通口行去,忽得发现自己仿佛触在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而那巨大的无形之网,竟然是以元气织就的!! 元气巨网一动,在海谷之底游弋盘转的百十条巨章水怪便同时有所察觉,巨大的眼珠子在这黑暗之中散发出血红的暴戾光泽,向着中央聚了上去,尽管这群海怪巨章看不到以幻阵隐去了身形的天启,然而却都凭着同那元气的感应而察觉到了天启所在,此刻聚集一起,气势汹汹得将天启围拢在中央,内里那头最大的巨章还发出了低沉的嘶吼之音,音波震荡,顷刻便绵延数数十里开外,随之周遭的百多条巨章水怪也随之嘶吼。 虽然这巨章动静惊人,震荡海谷,然而天启的心神却并未放在这巨章群上,他心头微微有些激荡,却是在思索此处的元气巨网到底是何人所留,这元气巨网虽然威力并未强悍到让天启吃惊的地步,然而控制精细,同海谷之中的每一条巨章都有所牵连,定然是这群海怪巨章身后的主子所为,为得便是防范此处。如此看来,这巨章身后的主子定然是修行元气的同道中人,在这深海之底第一次发现了有元气修行同道的踪迹,天启心头自然激荡不已,定了心思,等探过此处之后,日后必要寻得这些巨章身后之人相识一番,看着海底巨章群,或许他对此道了解在我之上,可为我指点前程去路。 定下了这等心思,天启心神回转,他看到眼前这百十条的巨章,倒也不怯,只不过心头微微有些烦闷,习惯性得抚了抚右肩,手下一空,接而一愣暗自道:“也不知那小蛇儿和冰蚕何时方能醒转,若是有那蛇儿在,这些水怪哪里用我一人应付?” 未等他再想,已然有两尾巨章摇摆一遭,身形冲撞了上来,这些巨章自然不晓得天启肉身的强悍,是以便要依仗着自身那黑铁般的巨大肉身相撞上去,这些水怪倒也不蠢,顿时便是两道暗流随了巨章摆动身形汹涌奔出,正向着天启冲去,虽在这黑漆漆的深海之底不显半点踪迹,然而那深海潜流岂是寻常,以巨章的怪力激发的深海潜流,若被当面卷上,只怕凶残强悍的深海白鲨也难以幸免。 看着那冲了上来的两尾巨章,天启微微一笑,身子一晃,将那两尾巨章冲击搅动起来的那两股潜流轻易卸了开去,同时右手上前连着拍出两掌,虽然轻缓柔和,然而每一掌却都瞬息便拍在了那巨章的头颅之顶。 那两尾巨章来势尽去,数丈长短的身躯也被天启这轻轻一掌拍得飞撞了回去,连着撞飞了数尾巨章,方才停下了去势,头颅之上都陷入了一个清晰掌印,痛得那两水怪阵阵嘶吼。说来也是这些水怪的运气,若非天启存了结交这些水怪主子的想法,只怕便是这一掌拍下,就能要他们半条命了。 不过那群巨章水怪自然不会觉得天启手下留情,百十尾巨章在中央那最大巨章的嘶吼声引导下,一拥而上,却还分了队列,向着天启重重叠叠冲了上来,一时间天启竟然无路可走,上下四方尽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若是比拼道术法门,恐怕天启还有几分不稳,可说到肉身力量,以他现在的强悍肉身,又有几人能放在他眼中?这巨章虽然为何得了元气滋养,成就了这幅肉身力道,却也未放在天启眼中。 天启只是敞开双手,在身前轻拍细大,也不见做势,动作轻忽却迅速异常,周遭巨章虽然随了阵型缠绕天启四周,那内里一层的十数条却始终沾不到天启身形,只在那掌指之间,一沾即退,天启力道即便收敛,也每每让这群巨章飞跌嘶吼不已。 如此斗了片晌,那巨章群虽然因为天启的心思而没有一尾死亡,却尽都被天启拍得头晕脑胀,气血沸腾,嘶吼发疯,游动之间更是凶性大发,天启周遭被围得黑黑压压。 如此一来,到让天启心头有了几分不耐,若非他心头存了结交巨章主子的心思,这群巨章哪有如此好运?到了此时还不损一尾,可这些孽畜却不晓得进退,哼! 天启动了火气,身子一摆,运转法门玄功,就成了那十多丈高低的黑铁巨人法相,好在他心头还有分寸,也不吸纳施展元气,只是一通拳打脚踢,将那群数丈高下的巨章打得四处哀嚎,在这深海之下,掀起了一片滚滚波涛,海谷之底的地层也因着那潜流激荡而炸开了一片一片的泥层,丈许的海底泥沼被那滚滚力道掀开,这水下越发浑浊。 打得一通,天启几乎收摄不住这黑铁巨人法相那股暴戾,周身杀气暴射,生生撕裂了数尾巨章之后,方才硬生生得停了下来。此时巨章群被他以巨人法相砸得四散开来,前方去路早通,天启勉强止住了化身之后的杀机,去了法相,变幻为原本大小,脚下运神行之法,一步就到了那海谷侧壁上的通口前方,看着那黑乎乎的通口内散出道道阴风,内里带着点点仙灵气息,让天启很是不喜。 不过天启只是稍稍皱眉,脚下一动,就进了那漆黑深幽的海谷通口。 进入之后,天启并未想到,那海谷通口之内竟然向着下方绵延出了数十里地,深海水压越来越大,再等他行过近百里地后,方才看得到前方通口有一点光亮,他晓得定然是出口所在,且心头也暗自揣测,这深海之中,阳光不至,哪里来得光亮,倒也古怪! 天启一踏出那亮光通口,便觉海水退去,身上那千钧之重的深海水压消失无踪,且眼前光明大作,双眼禁不住就微微眯了起来,等他渐渐适应了眼前亮光之后,眯着的双眼渐渐张开了来,面上便是一愣。 他早便晓得此处深海石洞内有光源,不过却没有料到此处光源竟然如此—— 广阔! 天启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以广阔来形容这等光源,只见眼前无半点水迹,然而却是光明大作,那光波恍若水波涌荡,生成一片金光海洋,似乎无穷无际。 天启自然晓得这是幻境,他天生天眼,微微一晃之后,目光扫过便看出几分门道,眼前这金光尽都是从头顶和脚下两处散发出来,他细细看了一眼,只见头顶洞壁散布着一条条巨大的纹理,材质却很是光滑,内里散发出一道道的金光,细细密密,却又无穷无际。且脚下那大地也是如此这般的古怪材质,内蕴金光,外带巨大纹理,金光闪耀,煞是古怪。且从头顶和脚下散发出来的丝丝金光经了两方壁面层层反射,越发耀眼,四处散漫,恍若整个洞中都是金光,这才让人生出此处乃是金光海洋的错觉幻想。 在那金光之中还夹带着仙灵之气,虽然并不如何浓烈,却也让天启很是不喜,他运起天眼,仔细看了前方片刻,便发现那似若无穷延展的金光洞壁向外扩展开来,洞顶与洞底之间距越来越大,到了数十里外的地界,竟高达数百丈,而后便又开始收敛,渐渐回陇,只是那里金云游荡,内里雾气蒸腾,金丝攒动,变化万千,竟然是一处幻阵。 天启定睛看去,天眼竟然穿不过那处幻阵,他细细打量片晌,暗自心惊,这幻阵内合天数,竟与他们大衍宗门那大衍迷综幻阵有几分相似,不知是何人所布,莫不是那群巨章的主子?不过却说不通,此处气息内带仙灵,那巨章主子该当是吸纳元气养神修行得才是啊——天启想不清楚,也不再想,脚下一动,几步就到了那金光幻阵之外,只见得眼前金光乱闪,云蛇舞动,内里金丝缠绕,玄奥难测。 他看了片刻,以大衍神算推算一番,不过到底是道行还低,参不透此处幻阵玄奥,也自然推不出这破阵法门,最后只得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到了最后,还是需以力相破,才有可能!” 言罢,天启身子一摆,显出巨人法相,额头之上一点巽风木灵蓝黑火焰嗖嗖攒动出米许焰光,周身黑铁般肌肉虬结,双眼内里射出睥睨天下的目光。 那巨人大喝一声,接而额头上闪出点点黑蓝火焰,缠绕周身,接而身形向前方冲去,却是倚仗着那黑蓝巽风木灵火焰的霸道要以力破此阵了。 天启此法虽粗陋,然而却也是此时的最佳法门,要知道这处的金光幻境乃是天然所生,同这洞壁本体相符相成,岂是等闲?若想参悟破解,以天启现在的道行修行,怕是绝无可能的,也只有倚仗那巽风木灵火焰的霸道,才能一试。 闲话少说,但说天启以巨人法相运转巽风木灵,虚空一抓,巽风木灵火焰便凝成一条长蛇模样,独角黑鳞,那木灵火焰化作的独角黑鳞长蛇一经出现便向着前方的金光幻阵扑了上去,天启也不停留等候,随之冲了上去,身上也燃着一层蓝黑幽火。 那金光幻阵虽然玄奥,却也是依靠灵气与这洞壁本体的本源幻化而出,此时天启以巽风木灵火烧了过去,那虚空之中弥漫的灵气便同元气起了反应,这等仙灵气比普通道家灵气要强上许多,不过巽风木灵火焰乃是不亚于赤炎真火的木灵火焰,这仙灵气息到底还是差了少许,被那蓝黑色的火蛇吞吐半晌,便开始一丝丝得被那火蛇吞了去,而后被木灵火焰硬生生得烧化了,化作虚无! 这等驱动本源木灵的法门自然耗损巨大,加之此处灵气不同普通道家灵气,倒似乎是仙家灵气,是以天启不过驱动木灵火焰化作的火蛇炼化了方圆百米内的灵气,体内那大量的元气便消耗了大半去,天启此刻也顾不得此处的古怪,放开了心头谨慎,张开大口一吸,随之运转法门开启周身万亿毛孔,在这一界内无处不在的元气便从天启身周的万亿毛孔蜂拥而入,势如狂潮。 几个呼吸只见,天启便又感觉周身上下元气充沛之极,他大力运转法门,将那海量元气转化为丝丝点点的巽风木灵火焰,也不去凝练本元木灵,只是尽都运到手中掌上,随了那木灵火焰幻化的火蛇而去,那火蛇接而更是气势凶猛,大口吞噬周边灵气。 此举一出,虽耗损巨大,然而却也立见其效,那方圆数百米内的灵气一一被这巽风木灵火焰燃烧殆尽,即便此洞壁本体原型还在,但是幻阵没了根本灵气,哪里还幻化得出来?又何以幻化?是以那火蛇吞噬过处,前方便得一片清明,而天启则快步上前紧随其后,倒也不担心身后灵气再度弥散而导致渐渐合拢的幻境。 如此这般,也不知用得多少时日,天启竟然硬生生得以那巽风木灵火焰烧出了一条通道出去,行了十多里的路程。 饶是天启肉身强悍,本元修行也有几分功效,他依然难以抗拒那巨量消耗带来的疲惫之感,待得行出十多里,上下洞壁之间的间距已然只有数里之遥,便在天启心生疲惫烦闷之时,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冲出了那一片金光幻阵。 出了金光幻雾,天启便立在当场,前方不远处,摆放着一块硕大的透明冰晶,约摸数丈高低,寒气森森,让周遭空间都弥漫着细碎冰晶寒芒,那硕大的冰块内里包裹了一身材高大的男子,冰块虽然显出淡淡黑色,然而内里纹络清晰,那被冰冻男子面上的惊惧都可看得清切。 在那巨大淡色冰块的四周遍布着数尺厚的冰晶基座,冰晶之底闪耀着海洞底部特有的那金色光芒,那冰晶基座内里也游动着丝丝金光,金光在冰晶内游荡,加之以上顶下底的半透明晶状角层数重反射,金光越发刺眼迷离,变幻交织,比之先前那金光海洋更璀璨耀眼了几分。 此处越发怪异,天启不敢大意,他先前变幻法相,驱动本元木灵火,已很是有些疲惫,此刻出来看得如此怪异景象,略微思索,便先散去了那巽风木灵火焰化作的大蛇,身子一摇,法相也便去了,只恢复了先前的那般大小模样,也不盘膝,只是站在那里,运起法门一阵吸纳调养,双眼却吞吐精光,注意着四周情境,不敢有半分松懈,此处海洞实在怪异非常,一个不小心,怕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如此过得片刻,天启方才闭去周身万亿毛孔,收了吸纳法门,凝神驱动本元,又将本元木灵尽数归入周身**,这才散去了修行功法。虽未完全恢复,却也相差不远了。 他看着那一片璀璨迷离的金色光雾,眉头微皱,又是幻境,且此处环境又高明了几分,那硕大的冰晶也不知是真是假,这里诡异古怪,还得小心为妙。 天启开了天眼,向那冰晶周遭扫视几圈,却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只是心头却是越多了几分疑惑,然而一再扫视却终是这等结果,也由不得他不信。 忍住心头那丝古怪感觉,天启大步向前,只是抬腿之间,便到了那数百米外的硕大冰晶之下十多丈开外,正站在了那数尺厚的冰晶基座之前,颇为谨慎得看着眼前那硕大的冰晶,看着那冰晶之内封住的壮硕男子,可看得清清切切。 那男子约摸二三十岁的光景,身高近乎丈许,相貌俊朗,身着深紫道袍,头戴三叉束发冠,腰上有玲珑玉腰带,看装扮乃是一道人,手上持了一紫玉卷册,像是道门经卷,似户正在查阅那紫玉卷册,不过却被这冰晶封在了此处。 天启看了半晌,发现那男子面色带着几分惊惶,双目仅仅看着前方一角。 天启顺着那两道目光的方向看去,却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他等了片刻,周遭无甚变化,于是便眉头微皱,向前再踏一步,正好上了那冰晶基座。 果然眼前忽然就变了光景,那冰晶四周的漫天金光消失,周遭尽都是叠起的淡黑色冰晶,或高或低,各种形状皆汇聚此处,而先前眼前那封了一男子的冰晶也失去了踪影,不知在哪处。 此异变一起,天启面色就是一动,那周遭的淡黑色冰晶之上,竟然流动着丝丝的元气波动,便是脚下的那冰晶基座,也早已延伸到了视野尽头之外,目光之中,脚下都是一片冰晶,内里流动着丝丝元气,这里竟然是一座巨大的阵势,而且还是元气阵势,他虽未动弹,然而脚下冰晶基座内元气闪动间,自己身形已然变换位置,前方竟成了一根直可插天的冰晶高峰,闪亮发寒,他以天眼观之,却吃了一惊,原来周遭数百里内尽都是这等的插天冰峰,冰峰之内元气潮涌。 如此元气波动,天启先前竟然无所察觉,直到着了这门道才发现怪异处,看来眼前布阵之人的元气修行定然是在自己之上的,否则这以元气布出来的阵势又怎会让自己毫无所觉?!天启晓得自己落入他人阵势之中,微微苦笑两声,而后运起了神算之法,以自己参悟的平衡之道观之,看着前方冰晶推算片刻,又仔细得感应了片晌周遭元气波动,片刻之后心头猛地就是一动,这阵势,怎得却有几分熟悉之感? “如此熟悉,莫不是那大五行幻灭的分阵不成?”心头有所参悟,以天启的心境,竟也不由面色几变,自言自语道。 他收拾心情,脑海之中又涌过大五行幻灭阵的总纲所言,再加之得自三块黑木经内的海量讯息,过得片晌就有了主意。上前几步,走到眼前那插天冰峰之前,冰峰表层都是一层厚厚的淡黑色冰晶,在这冰晶的世界之中,耀人目光,让人眼前明晃晃的,却又显得阴气森然。 天启右手前拍,正拍在那冰峰壁上,手上乌光一动,就涌出一股元气入了那冰峰。元气本是霸道之极,不过此刻入了那冰峰之后,却并未横冲直撞,破坏那不知何物凝成的冰峰之体,却在反而在那冰峰之内仿佛游走,划出了几道玄奥轨迹。 又过得片刻,那黑色冰峰忽然散出一道剧烈黑光,冲天而起,周遭数百里的内的冰峰都迅速塌陷,内里乌光元气顺着冰晶底座嗖嗖得传了回来,进入到了这座冰峰之内,却是天启按着那大五行幻灭阵的法门在此冰峰上以元气雕刻了一点阵势变化,乃是用来迅速凝聚周边元气的。此阵法经了天启全力催动,又加之本身就同这冰峰幻阵相契合,自然功效惊人,几个呼吸之间,周边冰峰的元气就都吸入了眼前这巨大冰峰之上,而周边冰峰尽都有所感应变化。 天启看先前法门有了作用,心头一喜,晓得自己推测不错,否则那大五行幻灭的阵势变化在这法阵之中怎么可能有功效?他运起神行之法,脚下一动,身形已经上到了数千米之上的冰峰之顶。 只见得冰峰插天而起,那元气化作的通天黑焰之内,站了一淡灰色长袍的少年人,长发飘飘,正是天启。 天启站在冰峰之顶,因着周边冰峰都失了元气支撑,化成了较为矮小的冰丘,只有内里的一点点太玄之精依旧黑光闪闪。 周边境况尽都入眼,纵目望去,他将周边那大小冰晶峰体的位置都仔细记在心头。这阵势看似幻阵,实则内里还带着几分其他玄奥,虽然还未达到典籍记载得那演化世界之威能,然而却比天启从大五行幻灭阵中演化的那区区幻阵要强上许多,内有古怪法门,可驱动元气成剧烈冰晶寒气散出,那布设旗门的冰峰内里更生成太玄之精,生生不息,凭空多了分灭道之意,若天启他不通这大五行幻灭阵势,被阵势锁入其中,只怕那冰峰之体游弋,将天启送入灭门之后,冰峰之内元气就会以阵势法门运转,加之以旗门内里生生不息的太玄之精,定然能将他硬生生得冰封起来,便如同先前天启所见的那巨大冰雕一般。 “究竟是何人?不仅精修元气,竟然还懂得演化这大五行幻灭阵势,在这带了仙灵气息的所在设置元气阵势,端得古怪之极,古怪之极!”到了此时,天启心头带起了一片寒意,对这布阵之人生出几分惧意。 天启摇头,随后脚下一动,已经从这冰峰之上消失,他本就知晓大五行幻灭阵势的总纲,虽然一直未参悟太多,然而先前结合了此阵一加推演,自然清晓阵中变化玄奥,记清了阵势之内的冰峰设置元气流动后,他便循了法门,以神行之法向阵外行去,此阵推演自大五行幻灭阵,虽然只是在方寸之地内演化,然而内里却另有乾坤,冰峰旷野冰原都是实体,却非虚玄。 天启即便通晓阵法,修行不够,不足破解阵势,只能顺着阵势玄奥走入旗门枢纽,再行脱身,这般一来,定然得从这里真切走出去才可。 神行法门何等快捷,几个呼吸之后,天启已然走阵势内里一道旗门境,却是入得了这阵势的枢纽处,正站在先前所见的巨大冰晶底座之上,周遭一圈淡淡黑冷光芒,只是此时此刻,这一片冰晶早已不是先前所见模样,不仅冰晶基座成了一圈环形,中央还多出一片古怪地界。 幻境已消,在这数丈的巨大冰晶包围之中,地面不再是那散着朦胧金光的半透明角状材质,却变成了一片茫然的淡灰色,方圆约摸千米,在那千米方圆的地面中央,有一棵两米许高低的小树苗。 天启不敢大意,按着大五行幻灭阵的大纲之言,他知晓那小树苗所在之处玄奥,正是这分阵旗门枢纽的中央位置,乃是用来镇守这阵势的宝物,岂是寻常? 第十章 虚空化灵 再说天启循着法门走出一道幻阵旗门,终到得了那大阵中央的枢纽位置,只见内中有一篇怪异区域,方圆千米之内,地面,顶壁,甚至是空间,尽都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淡灰色,在这一片淡灰地面的中央,生长了一棵两米许高低的小树苗。 枝丫不多且大都细弱,树干相交而言却颇为粗大,直径约摸有半米左右,那树苗呈现出淡淡黑色,其上无叶,顶部横生四枝八瓣,在这四枝八瓣之间结了一淡黑色的骨朵,内里恍若包着一团含苞欲放的花朵,又似乎是结了什么果实。 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古怪树苗,天启又回身看了一眼幻阵旗门冰峰内封印的高大男子,顺其目光看去,似乎正是看着那片淡灰色土地中央的黑色树苗。心头便大概知晓这前后因果了。那冰封男子定然是存了这株古怪树苗的念想,前来取宝,不想却被这冰峰幻阵所封。看他能只身穿过先前幻阵,显然也是绝顶高人,只是却可惜落入了这元气幻阵之内,若不清晓大五行幻灭法门,怎能逃脱? 待得天启走入到那淡灰的土层之后,更觉周边元气涌动,他也不敢大意,既然这古怪树苗受了高人觊觎,又乃是镇守阵势之旗门宝物,该当还有其他门道。 果然如此,等天启到了那黑色树苗外丈许,周边元气猛地浓烈开来,竟成了一股无形漩涡。 这隐蔽无形的元气漩涡之内元气虽然浓烈,却被漩涡力道收敛,在外竟然察觉不清,只有落入内里时,方才发觉这元气漩涡力度大得惊人,周边元气搅动,尽管无声,却恍若有惊雷之势,似乎可将人瞬息之间划为齑粉,且布阵之人以玄功法门变幻,将这元气漩涡潮区内布了咫尺天涯之法,虽不至有天涯那无边无际,却也有数百里宽广,这布阵之人,当真心狠手辣。 周边元气俏无声息,却又疯狂得卷动撕扯着天启的身体,恍若一条元气化作的巨蟒长蛇将天启卷起来,死死勒紧。 若是一般修行中人忽然遇到这等巨力死勒,怕是当下一不留心,就得肉身尽毁,毕竟修道中人一般只是注重着打熬元神,温养道体元胎,化七魄命窍,以图等仙门大道,对肉身修行并不如何在意。 然而天启却是异类之中的异类,即便是比起自身的本元木灵的修行,他那肉身修行也显得恐怖之极,此处元气漩涡席卷扭动,并未对他有何伤害,只是微微掀起了衣襟罢了。 在那元气漩涡之中,天启淡然一笑,当下便运转法门,开启了周身万亿毛孔,张口低喝一声,顿时那扭曲涌动的元气狂潮便随了法门转动涌入到天启身周德万亿毛孔之内,好在天启经了多番磨练,肉身之强悍比如今境界高出甚多,便是这等的元气狂潮,也无法冲损他周身的万亿毛孔与那元气运转的肉身纹理。 如此,那先前布下杀阵之人的这一手妙招便被天启纯以蛮力破得干干净净,不过片刻光景,那元气狂潮便大部涌入了天启身躯,接而被天启以法门化转,炼为巽风木灵,接而入的命窍凝练本元玄奥! 此处元气虽然波澜壮阔,颇有几分源源不断之意,然而天启周边却是波澜不惊,那元气涌到天启身边,便被卷入天启那强悍的身躯之内了。再加之天启神行之法快绝,是以不过片刻光景,天启便走出了这漩涡狂潮,他回头一看,却仅仅走过了数丈之遥。 天启站定那里,看着前方不远处那株不起眼的黑色植株,这植株周身透着古怪,让人难测深浅,表皮包裹下,探不得半点虚实,天启一手按在那树干之上,缓缓加力,却动弹不得这不起眼的矮小植株。 这内里到底是何等物事,竟然连如此力道也压之不断。 天启心内运天经,接而神念流转,一丝神念自然飘出识海,向那怪树飘去,然而,当那一点神念触到怪树表干之时,忽然天启感到那丝神念剧烈颤抖,接而恍若置身与无数冤魂之间,周遭尽是冤魂哭泣,厉鬼咆哮,一点神念在那之中上下起伏,恍若无穷无尽的海潮一般,旋即神念便消散了。 天启一惊,这是为何?一丝神念只不过触到那树干表层,便消散了去,还有内里那冤魂海,到底是何物事? “看来此树当真古怪,神念与之却是脆弱了些!”他略微犹豫,便定了心思,旋即施展法门,右手一点,指尖就显出了一点蓝黑火焰,接而他以心神运转本元法门,一点本元木灵也随之进了那蓝黑色的巽风木灵火中,此乃天启所得一种高深的查探法门,以木灵火带了融合命窍玄奥的本元木灵探查,非是那普通的神念探查,这熔了命窍玄奥之本元木灵虽然论威力与巽风木灵火焰相差无几,然而论其坚韧,却是实践少有,莫说普通道法,便是以赤炎真火这等火中极致,若想化去一点天启的命窍玄奥,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要知道那命窍玄奥乃是元神根本,七窍之源,是这天下最玄奥的物事。道门以元胎融合七处命窍以融合内里相通的命窍玄奥,以修道体元胎大乘,而后方能得证仙道,是以道门若要利用命窍玄奥施展法门,必得道体元胎大乘,以那凝实的道体元胎为本体才可施展命窍玄奥。但天启法门古怪,是以本元木灵引导命窍玄奥入肉身,与本元木灵相混分散周身万亿,无需以之凝实什么道体元胎,所以就以现在的修行境界,即可调运这命窍玄奥。 闲话少说,单说那夹带着本元木灵命窍玄奥的一点蓝黑火焰随着天启右手一点,落在了那淡黑树苗粗大的树干之上,那树干果然古怪,在巽风木灵火焰的灼烧之下,竟然只是陷了下去,并未燃烧起来。连巽风木灵火焰都无法燃起的物事,除了手上的那三卷黑色枯木经之外,天启尚是首次见得。不过天启也未在意,此法门本来就是用来探寻玄妙讯息,却非毁化之用。 只见得那蓝黑火焰之内火心轻轻一抖,而后这点木灵火便迅速暗淡下来,却是内里本元木灵脱离,本元木灵虽由巽风木灵火与命窍玄奥锤炼而成,不比巽风灵火,微微一顿之后,竟穿过了那古怪树干,入了内里。 那本元木灵与他本元相通,一进入到那树干之内,便恍若进了一片茫茫无边的黑暗,一刹那竟然有置身于命窍之内的古怪玄奥感觉,只是这无穷际的黑暗恍若冤魂海般无边魂魄上下沉浮,似乎这棵树的内心是由无数魂魄本元化成的一般,那黑暗之中暗流涌动,向着四方涌动,天启也分辨不出方向所在。 忽然,那点进入树干的本元木灵向着一方涌去,化入了一股暗流之内,顿时周边光彩迷离,各种古怪讯息翻飞,那一刹那,天启便晓得先前估计不错,这些暗流之内果然是魂魄本元玄奥聚集搅动,也不知到底聚集了多少魂魄命元,看那命元魂魄尽都是混混沌沌,本元不清,同周边魂魄相互融合交叉。 也不知这到底是何等物事,何等法门,竟然可将他人魂魄**与股掌之上,融合交汇——天启面色一变,他忽然想到这是一棵树,莫不是就是以灵魂命元为基,经了树干法门调和,结成了那树顶的一枚果实? 那如此说来,若是自家本元木灵不收回来,岂不是也得被这怪树化去,最后凭白做了养料,滋养了树顶那怪异果儿?天启面色一变,运起本元法门,低喝一声,周身本元木灵汇聚运转,而后以本元法门运本元木灵体,入得命窍一转,一股冥冥大力便释放开来,将那怪树之内的一点木灵狠狠向外拉去。 奈何那点木灵被内里暗流牵扯,本元木灵运转催动之下的这一拉竟然未能讲之从中拉出,只是让那点木灵在暗流之内逆流而上一番挣扯。 天启心头一惊,越发驱动元灵火,催动命窍吸扯那飘悠在外的木灵,顿时周身上下都翻动淡蓝木灵火焰,加之元气炽燃,整个人瞬息便蒙上了一层蓝黑光焰,周遭灵气被那光焰灼烧一空,化作虚无,只余得周遭元气,却也助燃那蓝黑光焰,端得气势惊人! 仅仅看那光焰迅速膨胀,瞬息之间就窜出了数丈火苗,便晓得那催动命窍运转的功法已然运转到了何等程度。 然而天启却未料到,命窍对那点木灵的牵扯回收力道越大,暗流之内的力道也便越大,到他已然将命窍功法催动到极致之时,那暗流之内的力道却依旧不温不火,恍若无穷无尽一般。 如此一时三科,那点木灵便随了魂魄命元所汇聚的暗流涌到了一处所在,前方陡然显出一道光,朦朦胧胧的光,光内又有明暗交错,端得奇妙,那道妙光一闪,魂魄命元所成的暗流便疯狂向着前方光点潮涌而去! 天启心神与木灵相通,那点木灵在暗流之内被光一照,他心神竟然模糊起来,命元玄奥随之便欲破开命窍向那怪光投去。幸好命窍方动,那连通木灵的催运功法便止,命窍内玄奥命元也与那点陷入怪树的木灵断了联系,天启一震,旋即恢复神智,心头大骇,那到底是何等妙光,竟然凭借着那点木灵与命元的一丝牵扯联系就可以摄人心神,牵动摄取自己的魂魄命元,当真可怕之极! 这镇守幻阵旗门之物,端得可怕,竟能摄人魂魄,设置与阵势中央旗门,夺魂纳魄,连轮回之机都灭去了,设阵之人好生狠辣! 此时此刻,他哪里敢大意?运转法门,以本元木灵守护命窍,不再敢催动本元木灵牵动命元去回收那点木灵光了,否则一个不小心怕是就把自己的命元也搭了进去,凭白为那怪树顶上的怪苞果儿供了养料! 片刻之后,天启方才小心得散了功法,却是有些丧气,没想到催使木灵一番探查,竟然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未探得内里古怪,反而将一点本元木灵也被那怪光摄去,那本元木灵内带有命窍本元,哪能随便弃之?还需得想个办法将那点本元木灵收回才是。况且,那道光如此玄奥,可轻易摄人魂魄,若是能搞清内里玄奥,日后遭了劫难遇上蔡经和三地罗汉那等厉害人物之后,凭借这阵势怪树,也能多上几分生机胜算。 心头有了这念头,天启压下对这怪树的忌讳,运起功法,以右手两指尖在双眼一抹,再运法门一转,双眼便窜出两点木灵火焰,眼前更是清晰,他上下在那怪树周遭又打量了一遭。 看了半晌,却终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且他也不敢再轻易探测怪树的内里。 天启心头一动,自言自语道:“既然现在参不透,那不如就带在身边,日后总有参透的时候!” —— 那树根所植的淡灰色土地果然非同一般,虽然不知材质为何,却坚硬之极,内里还有以魂魄命元为源的封禁手法,更是凶险。不过天启的巽风木灵火本就是本元火焰,不仅可以催动修行本元命窍,以特殊法门催动燃起的巽风火甚至可以将这些命元魂魄化作虚无,是以他自然不惧这些散乱狂躁的命元魂魄。 不过天启修行本元时日尚短,对于本元木灵的施为,自然不如施展肉身法相那般的得心应手。是以颇为花费了一些时间精力,天启方才硬生生得将那树木下的淡灰色土壤掘开了丈许高低,这才见得怪树的根基所在。 那怪树的根基竟然不是根须,更没有半点虬结的脉络,不过,这些却也没有出乎天启德意料之外,如此怪异的树木,再有一遭怪异的根部,理所当然。不过尽管心头有了如此想法,当那根基终于落入眼中之时,天启依旧愣住了。 那怪树的根基竟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儿,而且那瓶儿竟只有巴掌大小,树干到了那瓶口之上一分,迅速便缩成了寸许大小,而后便钻入到瓶儿的细颈之中。 天启压住心头的惊诧,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瓶儿。这瓶儿巴掌大小,色泽灰暗,周身上下没有丝毫纹理,端的不起眼。 当天启目光定在瓶口处时,心头便是一颤,盖因那瓶口处虽然看似普通,色泽灰暗,然而以天眼一扫,却发现那灰暗却非是瓶口的色泽,而是从内里缝隙透出光! 明暗交织的光,便如同天启先前陷入到树干之内的那点木灵所见的玄光一般! 得了适才的经验,天启自然加倍小心,不敢以本元探那瓶儿,害怕着了道,被那瓶儿把本元木灵再收了去。 打量寻思片刻,天启终究觉得此时此境并非参悟这瓶儿的时机,右手向前一扫,袍袖拂过那瓶儿去,施展了一个类与袖里乾坤的法门神通,想要将那瓶儿收取。 只是,这法门竟然对这瓶儿不起作用,袍袖拂去之后,只将那瓶儿周边黏附的淡灰色土壤收了一片进入到那袖中小乾坤,然而却未对瓶儿起到什么作用,那瓶儿依旧静静地摆放在米许之外,颈口之内插着那怪树,尽都安然。 天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修行的法门神通虽然与道门相左,然而二者之间却极为相似,是以虽然天启不知晓自己得自黑木经的袖里乾坤法门之限制,却可借鉴道门的相似道术。 道门的收取术法一般都需要有相关法器做引才可施展法门,且只能应于境界层次较施法者为弱之物,却不能收取那些较施法者还要强大的法器或是修士等物事。天启这神通法门以己身**为本,无需相关法器,然而估计却也无法收取那等层次过高之物。 仅仅看眼前这瓶儿里的古怪玄光能摄取魂魄,便晓得定然是了不得的灵宝,层次境界远在他自己之上。如此说来,若想收得这宝物,只有参得这桩宝物的独特收取法门,却不能使袖里乾坤去收取了! 想到此处,天启眉头先是一皱,接而回头一扫,目光正定在那淡黑冰晶之内封住的高大道人身上,双眼奇光闪烁。这道人能找到此处隐秘,解决外围章鱼巨怪进了此处海底石洞,更通过中央那金光幻阵,颇不简单,或许知晓这瓶儿的来历法门也不一定。 既然定念,天启便上了前去。此时此刻,他对这小型的幻灭冰阵越发多了几分了解,虽不能破,却也轻而易举便穿过幻境到了那冰封的道人外围。继而他看着那冰封之内的道人,微微吸了口气,脑海之中法门流转,正是适才他探测那奇瓶怪树之时,以本元木灵侵入内里命窍的法门。 带了一丝本元玄奥的木灵乃是巽风木灵火凝结锻化而成,虽与巽风极火本性大异,可到底乃是巽风火灵转炼,轻而易举便穿透了那淡黑色的坚冰。 然而这坚冰乃是幻灭阵推演演化而来,内里有太玄之精华不断演化,时刻覆着那道人的身体,将之困在其中。天启的那点本元木灵一入得坚冰之内,那幻灭阵底的黑光一闪,一点淡黑光泽便挡在了那本元木灵之前。天启哪里会在意一点太玄之精,张口一吸,一点黑光便从那坚冰之内飞出,却是那点太玄之精被天启张嘴吸入了口中,接而,那幻灭阵势自然又演化出一点点太玄之精,却一一被天启张嘴吸化,入了身体。 本元木灵没了太玄之精阻挡,瞬息就到了那冰封道人的额头之上,悬浮于天灵宝窍之顶。 天启心经一转,那点本元木灵便消失无踪,却是入了那道人的额头天灵宝窍。 本元木灵刚进入冰封道人的天灵宝窍,天启微微一愣,他心神与本元木灵相通,自然感应得到那木灵所在的天灵宝窍内中情况。 只见得那天灵宝窍内灵光流转,七彩纷呈,一道道彩光不知从何而生,弥散与天灵宝窍之内,更有一点玄光妙音,虽然微弱,却横贯天灵宝窍,不闻首端。 这等境况,天启虽然从未见识,却也有所听闻,此乃命窍开启之态。且此处命窍不比寻常,这天灵宝窍在道门典籍之内尚有一别称,唤作天冲窍!而开了天灵宝窍,自然便等若是上得天冲妙境,从此仙道便只有一线之隔。 此等境界已然近乎仙门,乃是道门上乘的境界之首,能得这等境界之人,万中无一。要知天启的祖父天衍道人本就是道门的绝顶高手,也不过因着机缘巧合,方才于近年修入这等天冲境。 虽然早料到此人修行不弱,天启却也没想到他竟然得了天冲妙境。 是以,天启那点木灵一入得这道人天灵,便是一顿。 接而,天启面上起了一丝怪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若能炼化此人做身外化身,便已不虚此行了,哈哈——” 在那冰封道人的天灵宝窍之内,本元木灵轻忽一闪,便顺着那一点妙音玄光向着不知名处扬去。不知在那周边的七彩宝光内行了多久,忽得眼前情景一变,竟然成了一片通红火海,周遭尽都是丝丝火焰,阳气冲天,便是这道人的本元阳火了,看如此猛烈的阳火,这道人却是先天至阳之人,端得难得。 这道人本元阳火虽然厉害,然而本元木灵本自巽风木灵火而生,自然不惧,是以那本元木灵与通红一片的阳火之海内悠然穿行一通,天启暗暗诧异,先前在天灵宝窍外围的七彩宝光中穿行便不见这道人元神前来阻止,此刻在这道人的阳气火海之内,怎得还不见这道人元神?看他本元阳气如此充沛,元神应该受损不大才是啊,莫非此人元神隐于暗处,想要等我松懈不成? 便这般,天启小心翼翼得驱动着那一点本元木灵在阳火之海内穿行而过,那阳气火焰竟一直风平浪静,端得古怪。等过得半晌,眼前阳气猛涨,火焰翻飞,天启驱借本元木灵向前一看,便是一惊! 只见得前方阳火猛烈,有一团通红火焰怕不是通天之高,四周尽都吱吱作响,那团阳火之内泛着淡淡紫色,而在紫色之内,隐约盘踞着一只硕大妖物。 天启借着本元木灵定睛一看,那紫红火焰中盘踞的妖物顶生九首,脖颈极长然却极细,九条细长脖颈自顶延伸而下,过得数百丈,方才扭曲盘缠,化为一颈,而此颈延展片刻,竟入得一壳,那壳巨大无匹,周遭紫火攒动,却是凝成了一片片的妖文符咒。巨大龟壳后有一尾,尾端闪烁七星,下有四足盘起,那四足承载龟壳,巨大之极,恍若撑天之柱。 天启看得清楚,那巨龟尾端七星闪烁处,通连着一点模糊玄光。 他知道这头九首七星玄龟定是这道人的道胎本体,这道人乃是妖物得道! 第一章九首七星 忙了一段,从今天开始给大家加精. 谢谢支持. _______ 上一册讲到天启在东海之外巨章环伺的金光怪洞之中发现了一个冰封道人,更在施展虚空化灵法门时发现了那道人道胎本体不是人形。 “原来这道人竟是九头玄龟修行而成,端得厉害!”天启暗暗心惊,妖物修行至大乘境界着实少见,不过却也较一般修行之人还要厉害几分。 天启看到对方的道体元胎近在咫尺,却毫无反应,心头不禁惊诧,莫非这道人竟然丝毫都未察觉到我的本元木灵入侵?大是古怪! 透过层层紫火海再细细一看,天启忽然发现那九头玄龟的九个脑袋都闭着眼睛,且周遭火海之内,有数点怪异寒光游弋不定,在这阳气火海之中煞是古怪。天启看着那数点寒光游弋轨迹,心头默默推演片刻,猛地警醒,这寒光所行轨迹,正是大五行幻灭阵内水性冰晶推演分阵演化而来。 如此,天启恍然大悟,那几点寒星定然是太玄之精所化了,原来连此道人的道体元胎也被阵势所困,这大五行幻灭阵势当真玄奥非常,困人身体不论,竟还能困人之本元,我之领悟,不及其万中之一!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感慨,本元木灵一闪,穿过层层紫火,而后贴上那九头玄龟的七星尾,轻轻一滑,便到了那命元魄光之外。 天灵宝窍内存天冲魄,天冲魄与命窍相通,道门谓之曰命窍之本。然而天启最近参悟黑木经,却晓得那人之七魄不过是一部分命窍命元罢了,在命窍之内还有幽深的真灵之海,而天启的这化灵法门也正是冲着命窍之内的那真灵之海来的。 天启那点本元木灵到了命窍之外,便停了下来,木灵一抖,光华闪烁,一点命元便顺势入得九头九首道人那团深幽命窍之内。 命窍深幽之内,实乃万物空寂之所,即便天启的一点本元玄奥入内,也探不出个究竟,天启心头天经变幻,运起了虚空化灵真解秘法,本体周遭万亿毛孔便开。 这虚空化灵法门乃是在玄奥命窍之中对真灵施为的法门,消耗元气之剧难以想象,仅是一经施展,天启本体便是一变,本元自发运转,十多丈高低的天地战魂法相显现而出,头顶一点巽风木灵光火熊熊燃烧,周边元气被那巽风木灵光火一烧,都化作了丝丝点点,汇入到那巽风木灵光火之内,更有元气波荡疯狂化入天启周身亿万毛孔之中。 在九头玄龟道人的命窍玄奥之中,天启一点玄奥施为**,按着虚空化灵法门布设玄奥大五行,牵引真灵。其本体早已化作了天地法相,疯狂得吸纳元气,额头之上的巽风木灵火却是越烧越旺,将天启周身都笼罩其中,正应了天地站魂的修行法门,那蓝黑色的熊熊木灵火疯狂涌动,将天启那强横肉身烧得发出一种怪异色泽,似乎随时可能将着肉身化为灰烬一般。天启全力施展虚空化灵,却不知那巨人法相一摇身子,就化成了三头六臂的巨**相,身形又长,元气越发汹涌化入,经由木灵火化为本原木灵,牵引玄奥,再虚空化入龟蛇本原命窍玄奥之内,推演大五行幻灭。 这般景象,不知过得多久,却见那熊熊蓝黑火焰之内的三头六臂法相被本元木灵疯狂牵引而生的木灵火烧成了一尊深蓝法身,内里透着黑芒,全然不似往日,高几达二十余丈。因着虚空木灵法门的牵引,那元气狂潮早已不受天启制约,疯狂涌入,化作本元再入命窍,自然便有了无穷尽的木灵火焰灼烧他那巨**相。如此一来,倒合了天地站魂法门的精义,只见得一声巨响,黑蓝烈焰狂炙,内里那三头六臂法相承受到极限之后,法门一转,化为一阵虚无,竟然恍若蜕皮一般从那巨大的法相上蜕了一层下来。 那层蜕下来的法相外壳缓缓升空,幻入到额头那蓝黑木灵火焰之中,那熊熊蓝黑木灵火附上三头六臂法相的蜕壳,渐渐凝练,虽然火势依旧猛烈杂乱,内里却依稀有了一尊三头六臂的蓝黑法相,只是模模糊糊,虚像而已。再看天启本体,三头法相兑去之后,内里又成了原先的巨人法相,只是比先前更加霸气凝实,也高大了许多,却是这天地战魂法门有所突破,机缘巧合,入得第二重,额头顶端的巽风木灵火也凝出了本元灵魄相。 此时此刻,天启却还不知这意外之得让他再度提升,只是忽然感觉元气越发充沛,虚空化灵的法门比先前略微轻松了些。 如是,法门运转,又过得片刻光景。 天启那本体所化法相虽然吸收了恐怖的元气,经由法门运转又化作了充足的木灵火焰,然而天启修行境界不足,能引导施为的命窍命元也不足,所以尽管那木灵火焰源源不断,他却难以将那木灵火焰转化为本元木灵,越发感到力不从心,只觉地位于九首道人命窍之内施展虚空化灵的一点本命玄奥犹如一豆灯火,随时可能熄灭,渐渐难以支撑那虚空化灵法门的运转。 天启强打精神,咬紧牙关再运转法门,本元命窍之内又虚空投转一点玄奥灵光,支撑九首道人命窍内的虚空化灵,他心神也越发疲弱。 他暗自焦急,这虚空化灵法门怎得如此艰难,若再不凑功,这法门怕是先就将我拖垮了,化身没炼成,反将自己陷在其中。 就在此时,虚空化灵法门自动一变,天启只感觉对方命窍内一震,灵光一闪,似乎法门有了进展。 接而那法门需求更剧,更是疯狂地拉扯天启的本体命窍玄奥,他尚还未来得及为有所进展而松心,一股玄奥大力便让他命窍猛地一震,接而命窍一紧,恍若内里玄奥尽都要随之宣泄而出。天启一惊,额头巽风木灵火海内的灵魄法相一动,运转法门驱动一丝木灵火焰,将之带入命窍,一进一出,沾上一点命元气息,慌忙将那股拉扯命窍的大力从本体命窍之外引了出去,直接向着脚下的地面而去。 这一引,竟然就引出了变数,正是天数机缘早注定! 那股被牵引入地面本应消于无形的大力,忽然微微一晃,竟然在泥土之中带起了一丝丝的暗灰色光芒。 那股力道虽然刚才让天启狼狈不堪,然而到底是由那虚空化灵法门催动而生的劲道,天启还能感应得到。 只见那劲道从地面之下**了一蓬暗灰色光星之后,丝毫不加停留,微微一晃,便虚空投入到那九首道人命窍之内的大五行幻灭之中,而那一捧暗灰色的光点也随之透过虚空进入到那九首道人的命窍之内。 此时天启方才醒悟,那虚空化灵法门从地面之下引导而出的暗灰光星定然是这一片暗色地面之下那些粉碎四散的魂魄精华,是一些无意识的命窍命元了。 那蓬暗灰色的光点进入到九头九首道人的命窍之内后,经由天启木元木灵催化,就入了虚空化灵的法阵,充当了法阵运转所需的命元能量,如此境况,让天启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虚空化灵法门竟然能将散乱杂乱的魂魄精华收为己用,如此说来,若是能将那吸纳转化命窍玄奥的法门从虚空化灵法门内推演而出,日后依仗此法,化人命窍为己用,本元修行的速度该是如何一番境况阿?!”不过,天启此时此刻并无多少时间去思索那吸化精魄玄奥法门的好处,只是全力催动本元命窍配合了那一点位于龟蛇命窍内的本元玄奥,继续推演虚空化灵**。 然而天启此时意外所得的想法,日后却让他修行突飞猛进,福耶?祸耶?此处暂且不提,且归先前。 因为有了脚下暗灰色地层之内的散乱魂魄精华支撑,那虚空化灵**终于在片刻之后竟功。 在此功法未竟全功之前,天启心头对这法门还模模糊糊不甚清切,一旦虚空化灵完成,天启心头马上便是一阵空明,完全将虚空化灵法门完成的功效映在心神中。 天启神念一动,挥手拍出几点本元木灵,嗖户进了那九首道人天灵宝窍,到了道体元胎之处,那几点巽风木灵受了天启指动,涌入那道体元胎周遭的阳气火海之中,迎上了那困着九首道人元神的玄冰晶光。 他本就修行参悟大五行幻灭阵势,这玄冰晶演化的分阵自然难不倒他,片刻光景,丝丝几声轻响,那玄冰晶的淡淡黑烟寒光在蓝黑木灵光下飘散,天启便破了这禁锢在九首道人道体元胎之上外的阵势,接而木灵光闪,那几点蓝黑本元木灵便顺着原途回了天启之本体。 “启!”天启手上捏了一个法印,虚空化灵法门一运,顿时那九首道人命窍之内闪现出一点光芒,顺了命窍延伸而出,上了那巨大九头玄龟道胎本元的七星倒尾,瞬息便上了龟壳,到了那九个头颅之顶。 玄光在龟蛇九头之顶一转即消,接而那九头九首道人的道体元胎便微微一晃,周遭火势更是惊人,熊熊阳火之内,九个巨大的头颅一一张开了双眼,四方扫动,原先缠绕周遭的几点太玄之精早被天启以法们配合缠了住,悬于九首玄龟道体元胎周遭。 虚空化灵法门已成,这道体元胎此刻也通晓天启心思,睁开眼便施展法门,顺了天启法门,将那太玄之精的寒光收入到七星尾部,化作寒光潜入七星之内,正合了阴阳相合之理。 此刻,天启本体依旧是那巨人法相的模样,那巨人法相携了滚滚蓝黑火焰,上前两步,到得那封住九首道人的冰块之前,伸出硕大的拳头,嘿然一声便狠狠击下,那拳头之上带着丝丝蓝黑火苗,端得威力惊人。 因着天启早已法门破去了这太玄冰块基座之中的幻灭阵势,是以天启一拳打出,那巨大的冰块便裂缝四起,内里攒动起点点太玄之精,却也被天启那法相一张巨口吸了个干干净净。 蓝黑火焰一闪,冰块便彻底碎裂开来。那被冰封于内的道人蓦然睁开双眼,身子一抖便从内走了出来,这道人身形高大,几乎丈许,面目倒是俊朗,那双目之内似乎时刻都喷射着耀眼火光,又似乎恍若常人一般。 天启看得那道人从冰块之内走了出来,自己身子一摆,也显出了原先本体,便站在那处看着那高大的道人,道:“道兄请将手中紫光简册借我一观!” 九头九首道人看着天启,也不迟疑,上前两步,将手中那一册金光简送到天启手上,道:“道兄与我一体共生,自然看得,只是这紫光简乃是一册上清洞玄经,恐怕以道兄的修行之道看不得。” “日后你便是我!”天启言道,将那紫光简送回。 他仔细得盯着那九首道人大笑不止,而九首道人也是相对大笑。 原来这九头玄龟虽然元神和道体元胎都与先前一般,真灵却是被天启的虚空化灵所制,是以便尽管行动看似自主,实际上却早已是天启显化之化身。 此等手段,无须改变损伤炉鼎法体的元神和道体元胎即可炼化,第二元神之化身除去命窍内里真灵不谈,其余尽都与先前一般,甚至性情修行都丝毫无差,比道门那祭炼第二元神的法门还要玄妙几分。 所以,天启才有‘你便是我’之言,却是存了让这道人代替自己出入世间内外的主意。 他那虚空化灵法门成功的一刻,便已经清清楚楚得知晓了这道人的底细。 原来这道人乃是生于东海之外烛龙岛的一头九首七星玄龟,也是太古异类所留得后种,先天阳火极旺,自孵化后便一直在烛龙岛,以那烛龙火焰为食。待得后来先天阳火越发旺盛,焚身炼心。因为这九首七星玄龟在烛龙岛抢不到沾染烛龙仙草气息的天浆池,只好离开烛龙岛,在北海之底寻得一道子午寒潮海眼,靠那子午寒潮平冲体内阳火,居住了下来。 后有一日,这九首玄龟蛇在那子午海眼下入偶然得了一处前人所留的海底仙府,得了一卷洞玄经,内里更有前辈仙人龟灵圣母的遗留注解,他占之以修行近千年,这才得了如今的道行,而后在那处子午寒潮眼仗了仙府和自己的道行开山立门,收了些许门徒,平日里只寻些女性修士双修平息先天阳火,进修上境,不问外事,倒也无甚仇敌大恶。且因着他先天便是太古异种,又得了洞玄一卷,修行甚高,也无人敢惹。 九首玄龟修行渐高,渐渐得了龟灵圣母藏于那卷洞玄经内一些隐秘,晓得那龟灵圣母遭劫之址,更知晓那龟灵圣母以日月珠为本基炼化的阴阳一气瓶便藏在先前龟灵圣母所修的龟甲之内。 这九首龟蛇乃是妖物得了修行,天劫较常人更重,是以便起意要前来探龟灵圣母遭劫之所,碰机缘找寻那阴阳一气瓶,以助日后抵御天地人三劫之数。 是以,他才寻得到此处,勉强冲过了外围那群章怪的守护,入得这内里龟壳幻化的海底石洞。 不过他虽然占着龟灵圣母遗留的《》通过了先天龟壳幻化的先天衍化阵势,却未能通过内里那一层被他人设下的五行幻灭玄冰分阵,所以才被冻结此处。若非他以龟息法门闭了生息,只怕早在那连绵不断的太玄之精内断了性命,如此龟息,一眠便是百年,直到天启今日至此,方才有了这桩缘法,从玄冰幻灭内脱身而出。 而天启通晓了这九首玄龟蛇的来历渊源,知其有高深修行,且向来低调,即便有了些许变化,外人又怎能知晓清楚?如此,方才有了天启施展虚空化灵,以元道虚空法门演化那玄龟蛇真灵,将之炼为化身,虽未圆满,却也已有所成,本元相通,日后只需勤加修行,将那玄龟蛇的真灵彻底炼化便是大成。 这渊源来历既然已分解得清楚,便再说那龟灵外壳演化的海底石洞内之同本异体的二人。 天启化身,也便是九首道人脱了玄冰禁制,而后大步上前,走到那载了怪树的瓶儿前方,指着那瓶儿对天启本体言道:“这瓶儿便是那阴阳一气瓶,乃是龟灵圣母以日月珠为本炼化而成的宝物,据那洞玄经内注释,这瓶儿乃是其取了厚息壤炼制,内中那日月珠本基可收人七魄,更经了虚空道法炼化,能射出一道清光,若被其沾染,可定人命窍,修行不足的,直接就被收取了魂魄精华,很是厉害。” “那你可有法收取此瓶否?”天启对曰,那九首道人虽是他之化身,然而此时并未圆满,二者本元相通,却又非一体,很是怪异玄奥。 “我本有收取此瓶法门,然而此处为高人设了禁制,此宝为人施来镇守阵势,那设阵之人似乎同你修行元道法门相似,境界却该甚是高深,瓶儿出不得这方圆千米,我修行不足,也无办法。”天启化身的九首道人笑了笑,接着便道:“不过,我早先得了圣母法门,却可收了你我二人存身之灵龟壳,到时你便在此处修行便是,此处乃是龟灵圣母本体龟壳,先天而生,内里衍化道变,你在内里修行,外人根本推算察觉不得。我再将瓶儿的驱使法门传你,你在此处慢慢参悟就是。” 天启本体自然大喜:“如此甚佳!” 言至此处,天启本体盘膝坐在那瓶儿怪树之下,闭目修行,虚空炼化。而他的第二元神显化之九首道人也转身从这海底洞**内飘飞而出。九首道人早先得了龟灵圣母遗留的洞玄经,自然清楚这龟壳内里的先天衍化金光阵,是以不过片刻便从阵势内窜了出去,到了那洞**之口,也便是龟壳外围。 “收!”九首道人口中唱和,左手变化印决,而后右手一点,顿时一点红色火光从指尖迸飞,点在前方的洞口处。 那巨大的海底石洞一阵轰隆巨响,周边海底石林尽都成了粉末,最后那巨洞化了一道金光,嗖得飞入到那九首道人的天灵宝**之内。 “哈哈,祖父之言半分不差,果然东南大顺!”天启化身的九首道人得了这龟灵圣母所留得先天龟壳之后,知晓日后自己隐藏其中,便是仙人也难测其踪,心头自然大畅,当下便是一阵哈哈大笑,接而乘着远处那群巨章怪还未赶到,当先身形化作了一道红色火光,从这深海之中窜行而去了。 火光之后,留下一片汹涌波涛,却是那龟壳幻化的深海洞**凭空消失,引得那深海地形变换,自然有另一番沧海变化,海水波涛,山峰迭起。 九首道人元神未受那虚空化灵法门的影响,前尘往事都记得清切,待得出了那东海近域之后,便施展了先天遁法,瞬息千里之外,片刻之后,便已然到了北海之域,至了一处黑水旋流的所在。 这处所在横遍黑水潜流,成旋涡态,那黑水旋流自深海底直达海面之上,内里透出一股深寒气息,却是一处北海深处的子午寒潮眼,平日里便寒气汹涌,旋涡横生,到得每日子午时分,更是深海海眼寒流喷发,端得冰冷异常,莫说是那北海之内的普通鱼怪,就是一般的修行人士,也抵挡不了这股子午寒流。 九首道人到得这处所在,红光一摆,已去了遁法,显出身形,高大的身形在海水之中静静漂浮着,华冠博带,即便是在深海之中,那深紫色的道袍也闪着淡淡的光华,将海水波涛映出一丝丝的玄妙。九首道人微微一晃,目光扫过前方那子午寒潮带起的玄水旋涡,而后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身子一动,却已窜入到那寒流旋涡之中,化为一道红光,逆了寒流旋涡而下,片刻时分就到得三千丈的深海之下。 在三千丈的深海之下,有一蓬比夜还要沉寂的漆黑,笼罩数十里方圆。即便是那子午寒潮带动的黑水旋涡也躲开了那蓬漆黑的沉寂,从旁边绕了开去,周边没有半点生息,只有一派无边的沉寂,这便是九首道人在这北海之中所建得海底洞府。 九首道人到得那一片漆黑之外,便冲出黑水旋涡,显化身形,驱动法门,右手一点红光点向了眼前的漆黑沉寂。那一团百里漆黑得了九首道人这一点,便化开了层层迷雾,显出一座石门,内里看去,正是一座海底仙府,华光闪烁,七彩虹芒缭绕,淡淡清香从那仙府之中透了出来,内里夹带着丝丝点点的丝竹之音,哪里像外围那般漆黑冷寂? 九首道人跨入石门,顿时便有一道环绕着海府的七彩虹芒自那仙府大门伸出,直延展到九首脚下。九首踏阶而行,沿了七彩入了仙府,而身后那一道开启的门户也渐渐闭上了,那漆黑的沉寂层层掩上,将最后一点七彩光芒也遮了去,只留下深深的沉寂,还有玄水急旋,黑冰寒流。 再说九首道人进得海底仙府,当下海府之中便有数人察觉海府变化,自然从各自居所飘飞而出,只听得铃铛环佩之音不绝于耳,却是数十位女子自海府各殿内飘飞而出,当先一人都披五色长袖裳,顶戴七彩珠玉冠,端得气派非凡。 第二章 七星海府 那顶戴七彩珠玉的华服女子到了海府正门所通大殿,娇声呼喝:“何方高人?竟敢闯我七星海府!” “哈哈!”九首道人尚未入得海府,便大笑起来:“夫人,百年未见,莫不是忘了为夫不成?” 清光一缩,虹桥牵引,那九首道人已经站在了大殿之内,正对着那华服女子,哈哈大笑,状极畅快。 华服女子见得九首道人那高大身形,便是一愣,接而面泛喜色,连呼夫君,扑向了九首道人。 两人温存片刻,因着九首道人只是真灵为天启法门所制,道体元胎和元神都有所疲惫,且虚空化灵法门并不圆满,是以天启便起意去静修一番,好得第二元神化身之圆满。 九首道人自云床上站起身形,道:“夫人,我刚出困不久,还需静修些时日,耽搁不得,这便需得入关,你我来日再叙!” 言及此处,九首道人起身褪去了头顶玉冠,缓步走出大殿,却是走向了海府内侧的静修云台。 七星夫人虽然不舍,却也晓得这等乃是大事,一点都耽搁不得,是以无法,只是注视着那夫君后背,眼神脉脉。 ***** 再说天启以真灵秘法吩咐了九首道人回赴云室静修,九首道人乃天启化身,自然知道天启心思,一入得云台静室,便驱使法门催动先天灵龟壳,只见得一道金光从那九首道人的额头飞出,接而便停在了那道人头顶上空三尺处。九首道人早先得了龟灵圣母所留的一卷洞玄经,自然知晓这先天龟壳的法门功效,只见九首左手捏了法决,右手遥空一指,那先天灵龟壳便散发出金光徐徐,演化了先天八卦之态,将静室云台笼罩其中,金雾迷蒙,恍若那龟壳内里先天而生的先天衍阵。 驱动了先天灵龟壳的先天衍阵,九首道人便盘膝坐于云台之上,运起修行法门,静坐吐纳,一道红色的先天阳火在他天灵宝窍之上徐徐攒动,双鼻之中却是两道氤氲紫气,数尺长短,徐徐伸缩。 在那先天灵龟壳内,天启也是盘膝而坐。有了此先天灵物幻化的先天衍阵守护,天启没了心头顾忌,也无需再遮掩法门,索性就运起天地站魂法门,化出十多丈高的巨人法相,再催动法门,生出三头六臂,额头一蓬幽幽蓝黑火燃起丈许火焰,那火焰飘舞,内中隐约有一尊三头六臂的法相凝形,端得威势非凡。 化出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天启周身毛孔大开,那元气浩浩荡荡,滚滚如潮般涌入了天启周身的万亿毛孔。那周身元气凝炼本元,缓缓催动了虚空化灵法门,遥指一点命窍本元在化身九首道人的命窍内炼化九首命窍真灵。 天启修行不足,难以窥得命窍真灵,虽然仗了法门古怪,能化人真灵,然而这法门玄奥,他也不尽知,自然就不晓得何时才能化尽那九首命窍真灵,到得那时,这虚空化灵法门才算成功,第二元神化身也方达大乘。 是以,天启只有以闭关修养为名,入了静室云台,缓缓催动法法门炼化,只待那法门自成。有了龟灵圣母所留龟壳幻化的先天衍阵守护,他没了后顾之忧,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时日,只是催动了虚空化灵法门,而后随法门自转,炼化本元木灵,顺带以周身灵火真炼法相,修行天地站魂法门。 正是:巽风灵火炙战魂法相,虚空化灵炼七星九首! 如此,春去秋来,便近三载,天启所施的那虚空化灵法门已趋于大乘,九首道人命窍真灵几近消无。且天启那战魂法体竟然又有进展,入得第二重中乘境界,法相炼为数十丈高低的威猛巨人,开始以法门日日锻炼,只要压回原先的本体模样,再将兑壳化入真火,便可达第二重大乘境。在那静室云台之中,九首道人依旧盘膝端坐,头顶金蛇乱舞,衍光飞遁,额头天灵宝窍内七星灵光闪动,却是那道体元胎的七星尾乘了天启虚空化灵之机,入得命窍得了命窍玄奥,将命窍玄奥都化作了七星灵光,点缀在那七星尾上,只见得七点灵光流转,霎是玄奥。 至于天启本体,自然依旧在那先天灵龟壳内锻造修行,催动虚空化灵,自是不提。 这一日,七星海府之内的抚琴台上珠玉横幔,琴声环绕玉磬叮咚,缀着灵气仙光抖动,好一派仙境风光。 磬音琴声渐渐淡去,抚琴台上的珠玉幔缓缓掀开,从中走出一华服女子,正是九首道人之妻。那华服女子轻抚鬓角云簪,自语道:“老爷自三载前脱困后便入关修行,近日我常心绪不定,定是老爷出关之兆。” 言至此处,她转身向身后侍女吩咐道:“你等且下去准备航驾云舟,我这便出府一行,老爷不日即将出关,得为他去寻些新鲜礼物,等他出关,也好为他接风洗尘!” 那几个侍女恭谨点头,转身离去了。 次日,东海之上风平浪静,晴空万里。 东方天际一道彩光飞舞,半晌时分就近了,也看得清切了些,却是一艘七彩船,行于云端。那船身百多丈,其上既无桅杆也无风帆,只有一片殿宇屋舍,船体萦绕着淡淡彩芒,一看便晓得不是凡物。 在那七彩巨舟的舟沿之畔,站了两个粉衣女子,侍女打扮,俱都精气充足,显然修行不弱,那两侍女子凭舟沿眺望,忽得目光一动,向着下方那西侧的海面扫去,仔细打量了半晌,而后其中一侍女转身回了内仓禀告。 “娘娘,前方海面之上有人打斗,不知是何来历。”那侍女入得内仓,当下便向仓内一华服女子躬身禀告。 那华服女子正是九首道人的夫人,原先名号早已舍弃不用,自号七星夫人,却是取自其夫九首道人的七星海府,显见其对九首道人之情深意重。 七星夫人听得那侍女禀告,便来了兴趣,道:“你等可近些看看,看是何人在这东海打斗拼杀!” 那侍女自然称是,接而退出内仓,驾了七彩云舟向着那打斗之所驶近了些。 只见的在那海面之上,正有几人打斗拼杀,剑气纵横,宝光四射。外围有一个面色淡漠的黑衣道人正与两个劲装女子争斗,那黑衣道人随手一个法决打出,便是一汪清水自海中窜出,化作各样围拢上那两个女子,内里寒气森然,丝丝然,水力充沛,沾染不得。 两个御使飞剑的女子虽然每每催动剑诀都有雷罡之音,然而她二人与那黑衣男子修行相差甚多,是以虽然是玄门正宗,又以二敌一,依旧吃力非常。 在这两女身后百多丈,又有两人争斗,乃是一男一女。 那女子容貌俏丽,尤其是身材修长,端得明艳过人,手持一柄黑铁木剑,每每挥动间,都是雷声滚滚,罡气大动,雷罡之中,电蛇闪烁,乃是玄门正宗的剑引雷罡法门,而这女子也正是那东昆仑得了剑引雷罡法门传承的清月道人,年前在大雪山缥缈宫技惊四座,今时已是天下闻名的年轻辈杰出人物。 而与清月交手的那男子也是当前修行界中年轻辈的杰出弟子,乃是师出五行宗门的刁光道人,昔日白眉老祖大寿之时,此人在大雪山缥缈宫上力挫各派子第,若单论修为,当得上修行界年轻辈的第一高手之称。 那刁光修行显然要强于清月道人,面上带着份从容矜持的笑,左手捏了五行水印,右手虚空引导,一道道水灵之气借了海水凝成水龙,在那清月道人周边冲撞,清月挥剑引动的雷罡之气皆被那水龙破去。 然而刁光道人却也不敢步步紧逼,他在大雪山同清月道人交过手,自然晓得清月手中那木剑有古怪,愈强则强,到了紧要关头能爆发出一股强悍雷罡精气,引导九天罡雷下劈,威力非凡。所以他只是催动五行术法遥控水龙,缓缓磨去清月真元,想要靠着自己的浑厚修行真元将之拖垮,也省去与那九天雷罡相对。 “刁光,你在此拦了我姐妹三人,到底意欲何为?”清月道人几次突破不成,心头火气越盛,单手持剑,右手指了那刁光道人喝道。 “你前年在大雪山当众坏我脸面,莫非已然不记得了么?”刁光道人说完此话,面上神情一改,温柔得笑了笑接而道:“不过你放心,刁某非是心胸狭窄之人。日后你随了我,只需一心为我,我自然不会再追究此事!” “你也是名门正宗,怎能如此下作?!”清月道人一愣,接而大怒,面上火气蒸腾。 “呵呵,清月师妹,你乃东昆仑掌教的嫡亲弟子,我是五行宗门的下代传人,本就门当户对。若你随了我,合我两宗之力,再加之以我宗门老祖携地仙之威在后相助,日后修行界谁是敌手?”刁光道人面上笑意越发灿烂,手上法决催动,抵挡了那清月怒气横冲之下激发的道道雷罡电蛇,接而道:“我知你一时想不通,却也无甚关系,只需将你带回五行宗门,慢慢引导,日后你自然明白我之心意。” 清月道人气得浑身颤抖,左手木剑一摆,已然落在右手之中,而后左手捏了一个印决,右手挥起黑木剑,划过了几个玄奥弧形,内里雷罡之气大盛,火红电蛇攒动飞舞,在那一个剑光旋成的玄奥圆弧之内攒动,竟挤成了一团深红色光球,其上光纹颤动。 刁光道人自然认得这起手式,晓得这是那雷罡剑引幽字诀第二式,面上笑容微微敛去,喝道:“清月师妹,没想到年余不见,你修行又有长进,竟然已可随意施展这一式引雷剑诀,不过即便如此,你也非我敌手,为兄劝你还是乘早收手了吧,省得伤了和气!” 清月道人已经怒气横生,再听得刁光道人此言,瞬间便气血攻心,面色通红,横眉冷目,不再多说,喝道:“幽!” 咒引风动,剑带雷罡! 只见得那黑铁木剑虚空一引,顿时那团深红电球化作一道红芒射向刁光道人,且随了那红芒,更有一道深红雷光自高空斩下,正是九天雷罡之气所汇! 刁光道人早有防备,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甩,一个黑色玉镯自右腕脱飞,在他头顶微微旋转,散出道道淡色光华,那光华一经散出玉镯,便成了一道道迷离幻彩,幻彩流转,隐约是一幅清幽山水图,内里可见山峰叠嶂,约摸听得竹林涛涛,山水光影轻而易举便将那道雷罡挡在外面。 此时那七彩云舟已然飘近,便在刁光道人祭出黑色玉镯之时,云舟内仓的七星夫人眉头一动,自语道:“这宝物倒也不凡,竟带了仙灵之气!” 七星夫人说话间,站起身形便到了舱外,开了天眼向着前方定睛一看,正看到盘旋在刁光道人头顶上空的那黑色玉镯,她运了天眼凝神打量了两眼,暗道:“却也不是什么仙家宝贝,倒像是经了地仙炼制的法宝,不过这炼制之人不仅神通不小,却也是个有情调的清雅之人!” 暗暗赞了两声,七星夫人目光一扫,正看到那横眉冷目的清月道人,目光便是一亮,暗自赞叹:“这东海之外,竟有这般佳丽!” 再说那凝神驱使水墨镯的刁光道人忽得发觉远处有外人靠近,当下面色微微一变。他此番劫持清月道人本为正道不耻之行径,自然不想外人知晓,是以一经发觉外人,他心头便有些着急,也没了耐心再磨耗下去,低喝一声:“既然你执意如此,却也怪我不得,待我先拿了你,日后你自然知晓我对你的好。” 刁光道人说到此处,右手向着头顶的水墨镯虚空一指,喝道:“开!” 在他头顶,由水墨镯的幻化而出的山水光影随了刁光道人的法决展开,恍若那山水之间的水雾之气幽幽散漫,旋即便将周遭笼罩其中,一片光彩迷离。 在那迷离的山水光影之中,清月道人只觉得恍若身处东昆仑那后山小道之中,心头没来由得就是一松,且周身疲惫,恍若压上了千斤巨石,她不由自主地便垂下了手中的黑铁木剑,周边鸟语声声入耳,她只觉眼皮沉重异常。 那刁光道人看着山水墨彩之中清月道人已然摇摇欲坠,便笑道:“连道体元胎都未凝结,怎能挡得住丹霞前辈炼制的宝贝?!” “收!”刁光道人一声轻喝,那山水墨彩的光影便向着玉镯之内投去,连带着还有清月道人那高挑醉人的身形。 便在这时,一道耀眼白光嗖呼一闪,越过这海天之境,脆生生得打在了那虚空悬浮的水墨镯上,那镯子被白光一击,发出一声脆响,滴溜溜得打着转儿飞开了百多米,倒也无甚损伤,然而正驱使水墨镯的那刁光道人心神与那水墨镯相通,受了那一记白光之后,却是面色通红,张嘴喷了一口血出来,心神颤抖,哪里还制得住那水墨镯? 那镯子失去了刁光道人的掌控,在空中悬浮不定,其上光影却消散了,清月道人尚未被那镯子收去,此时没了光影笼罩,她也猛地惊醒过来,看到自己正在百多米外,手中铁木剑下垂,周身乏力,适才所经,犹如梦境一般,难以记怀,她抬头看了眼头顶那描绘了山水图景的黑色墨镯,心头惊惧,知晓刚才是着了那水墨镯的道儿,当下喝斥一声,抬头一剑就劈了过去,雷罡大盛。 孰料,那镯子竟嗖呼飞走,只见得光芒一闪,那镯子已然飞上了半空云彩,从那云彩之中传出了一个慵懒之中带着三分贵气的声音。 “这镯子到也不凡,经得极磁光一击,竟无丝毫损伤!” 过得半晌,空中云彩大开,一艘百多丈的七彩云舟自高空缓缓落下,周边彩光环绕,在这海天之间霎是壮观美丽。 话说那七彩云舟自高空落下,周边彩光环绕,在这海天之间霎是壮观美丽。 那七彩云舟速度极快,刚刚看到云舟显现,便到了眼前,云舟前侧有一幢七彩华盖,其下正坐了一华服女子,手中拿着那水墨玉镯在端详,身后跟了数十个侍女。这华服女子自然正是九首道人之妻,七星夫人。 此时此刻,海面上争斗诸人都已停了下来,与清月两位同门相斗的那冷漠男子看得七彩云舟一显,当下面色就是一变,据他所知,这等七彩云舟只有一个地方才制的出来。 刁光道人看着对方那云舟阵仗,虽也心头一惊,然而他自持身后有人撑腰,却是不惧,看了对方正端详自己刚得的那水墨镯,他上前怒道;“你是何人?为何抢了我的镯子去?” “大胆,竟敢对夫人如此说话!”七星夫人尚未言语,她身后已然走出一个侍女,遥遥指着刁光道人喝骂。 刁光道人什么时候被一个侍女如此骂过?心头一股怒火横生:“你这贱婢,竟敢辱我!”说话间,左手捏了法决,右手一招,一道道黑色水光带了十多米高低的水柱便向着那七彩云舟上的诸女打去。 七星夫人动都未动,适才那出言喝骂的侍女上前一步,挡在云舟之前,右手一扬一卷,一蓬乌光散开,抬手间就将那数十水柱破得干干净净。 刁光面上一变,适才那水诀术法虽然不是什么高深法门,可对方不过一个侍女,却破得如此轻易,想来修为还在我之上,那云舟之上这般打扮的侍女直有数十,想到此处,刁光心头惊惧。 “你这小辈,无礼之极,竟然还向那般佳丽出手,饶你不得?”七星夫人指着清月道人,对刁光轻喝,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慵懒的笑。 清月道人这才明白,原来适才是这忽然出现的华服女子救了自己,她狠狠盯了一眼百多米外的刁光道人,纵身掠到两个同门师姐身边,转身向那悬浮半空的七彩云舟施了大礼:“清月多谢前辈搭救!” 七星夫人又打量两眼清月道人,笑道:“你等三人且上来,看我为你等出气!” 说话间她也不待清月回答,右手一招一卷,一股柔和劲气便将清月三人卷带起来,拉上了那七彩云舟。 清月一惊,那柔和力道虽然轻顺柔和,却完全无法抗拒,这华服女子修行之深,当真难以度量。 这般思索着,清月道人已然被卷上了云舟,正在那七彩云幢之下。 七星夫人伸手一拉,将清月道人拉到身边坐下,笑道:“你且看我帮你出气!” 刁光道人看那七星夫人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禁不住又是一阵火气,好在他终究晓得对方修为高深,也不敢太过造次,他深吸口气道:“先前有所冒犯,望前辈恕罪。不过此乃我等后辈之间的些许私事,前辈为何要横加干涉?莫不是要仗着修行欺侮我等小辈不成?” 刁光道人虽然傲气,却也不是那等没有头脑之人,是以先就出口以长辈名头套住那七星夫人。她一个长辈,若是凭空强仗着修行干预后辈私事,倒真是有些不要面皮了。只不过刁光却不知晓七星夫人的出身来历,否则他也不会以这等套话去设计与她。 那七星夫人浅笑一声,将手上那水墨镯收了起来,丝毫不理会那刁光的言语,右手一指刁光道人,微微笑道:“去给我家妹妹出气!” 话刚落地,一道剑影便从七星夫人身后蹿了出去,化作一道经天长虹,直刺向了刁光道人,剑势歹毒,直刺向刁光额头天灵,且那剑光非比寻常,带着几许古怪光华,远远便让刁光心头悸动。 ____ 攒了大把精华,请大家踊跃评论,呵呵. 第三章九首之变 这当儿,那与刁光同行的冷道人总算反应过来,心头暗道:此番苦也,这大少爷怎得凭空便招惹了这些人,当真是—— 冷道人听得刁光口出不逊,更以言语挤兑那华服女子,心头更是苦也苦也,此时见得对方侍女施了飞剑斩了过来,一来害怕自家宗门的少爷伤在那飞剑极磁光下,二来害怕伤了对方,搞得不可收拾。是以他连忙施展剑诀,凌空射出一道森寒剑气,挡住了那御剑而来的侍女。 这冷道人御剑挡了那侍女,那女子自然大怒,身形闪现,左手捏了法印,在长剑上轻轻一抹,而后口中念动法咒,那光芒抖动的上好飞剑上竟然浮现了一层漆黑乌光,乌光抖动,闪出骇人心魄之气机,端得可怕。 “道友且——”他看得那侍女法门和飞剑颜色,心头一沉,暗道自己先前的猜测不会错了。 那侍女却不曾理会与他,施展法门,驱动飞剑斩了过来,顿时便是数道乌光飞了过来,直直向着他的天灵丹田这等窍**飞去,手法歹毒,似乎当下便要他的性命。 冷道人看着那侍女不理会他,心头焦急,却不敢轻呼对待,对方飞剑施展了独家法门,内里乌光乃是极磁玄光,非同小可,可断人生机,是修行界内一等一的歹毒物事,只不过中途人士大都不识,这才没甚名气。 他施展法门,运起水宗法门,仗着自己精魄境的修为强行压住了那侍女剑光,让她施展不开,那侍女虽然修为稍稍强于刁光,不过她只是英魄境中乘境界,仗着极磁玄光勉强与那冷道人交手,哪里能施展得开? 便在这冷道人与侍女相斗之时,刁光道人手上轻轻一翻,翻出一枚玉珏,其上淡描一景,山青水秀,煞是精美。刁光道人目光看着冷道人与那侍女相斗,心头焦虑,眉头皱起,手上轻轻一捏,那玉珏随之化作一点淡淡清光消失不见了。 七星夫人却也不看场中形势,只与清月浅笑闲谈,也不曾注意到刁光的动作。 清月道人看得那华贵的七星夫人随口言语,手下侍女便仗剑施法,下手狠毒,招招取人性命。回头再看她面上浅笑嫣然,心头不禁悸然,暗暗觉得此人当真可怕,今遭怕是出得虎口又进狼窝。是以她也不敢随便言语,只是随了七星夫人的话答应敷衍着,寻思着脱身之法。 尽管如此,当她看着那场中相斗的婢女形势不妙时,心头依旧有些焦急,忍不住对七星夫人道:“夫人门下那位道友似乎力有不逮,夫人还是着人去帮帮她吧!” 七星夫人微微一笑:“这么没用的下人,死便死了,劳心做甚——” 清月道人面上神情瞬息一僵,然而她心头越发顾忌这心狠手辣的华服女子,自然不敢再言语什么。 看得清月面色变化,七星夫人转而道:“不过既然你为她说话,那依你便是,也省得你心头埋怨我心如蛇蝎。”说话间,她浅浅笑了笑。 清月道人一惊,连忙站起身形:“晚辈不敢,晚辈不敢!” 七星夫人也不理会清月,只是轻挥右手道:“那便再去些人,快些帮她收场,今日我心头灵光动,怕是老爷便要出关了,我等需早些回去才是,若老爷出关见不着人,怕是要发脾气的。” 那数十侍女听得七星夫人如此说,都面色微变,想来是想到了什么恐怖之事,同时点头答是,光华飞射,又有七个女子从那七彩云舟下了去,其中一道剑光直指刁光道人,另外六道剑光落在海面之上,同原先那女子站定七方,成北斗七星位,却是摆出了一番阵势,同时运转法门,手中长剑闪着道道乌黑磁光。 “停手,请听在下一言!”冷道人看着对方摆出七星位阵,各持极磁玄光剑,知晓再不打断这番打斗,只怕便无机会再说话了。 是以,那冷道人身形急退百米,到得刁光道人之畔,喷出一道剑光一斩,挡住了对方挥出的剑光,将刁光拉到自家身后,同时左手自身上取出一玉符,运转法门起了三味真火将那玉符燃去,只见得一道朦胧的黑色水光平卷而起,将他与刁光身形笼罩其中,这中间动作恍若电火石花,那些围攻侍女尚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得冷道人与刁光道人二人被那朦胧水光护在中央了。 八道剑光挥舞而出,劈在那黑色水光之上,却见得水光朦胧,波荡起伏,那剑光不知怎得就消失在那层层水波之间了。 “停!”七星夫人看得那朦胧水雾,眉头也是一皱,旋即开口道:“你们修行怎能攻得破这经了仙灵气炼制的葵水精符?” 七星夫人轻轻拢陇鬓角,向那葵水精符内护着的道人开口道:“你有何话说?” 冷道人在水光之中向七星夫人行了一礼,接而道:“夫人想必是小北极陷空岛的高人前辈,晚辈这位师侄适才有所冒犯,还请夫人看在四明山五行宗和东海丹风子前辈的面上,恕了他这一次。” “你倒也有些见识,知晓陷空岛之名。”七星夫人说话间,眉宇一动,那四明山五行宗她倒不在意,不过东海丹风道人的名号她却有些顾忌,那丹风道人虽然名不彰显,现有人知,然而她却知道那道人只怕早得了地仙之道,当年在陷空岛时,便曾听长辈讲过此人不可轻易招惹。 刁光道人自那葵水精符内看得七星夫人面色变化,晓得她怕了自家靠山,不由哼得一声,嘴角带笑,言道:“夫人前辈高人,何必插手我等晚辈之事?还请夫人将那女子交还与我,丹霞前辈顷刻便至,等他老人家到了,便有些麻烦了!” 刁光心头也是焦急不安,那丹风子虽然同他四明山的刁莫道人大有交情,势必会护着他等,然而那道人却是一身正气,若被他知晓自己今日所为之事,只怕大是不好,那清月道人更是不能到手,日后免不了麻烦重重。 他心头焦急,看得那女子面色变化,晓得对方有所顾忌,便想以丹风子之名头逼迫那华服女子早些交还清月道人,自己也好尽快处置此事,免得被那丹霞前辈撞到此事,大是不妥。不过,他却不知,他眼前这华服女子出身高贵,自出生至今便无人敢于胁迫与她,怎受得了刁光如此言语? 冷道人听刁光忽然说出此言,心头也一沉,暗呼不妙,更是小心注意着那七彩云舟之上的七星夫人。 七星夫人微微一笑,从那七彩云舟之上站起身形,轻声道:“丹风子前辈乃是我海外仙辈,我向来敬仰,只是缘悭一面,今次也算机缘巧合,本该一见,不过外子即将出关,我却不能耽搁。” 她说话间,脚下一动,身形化作清光一闪,就到了那冷道人祭起的葵水精符之外,隔了朦胧葵水精光浅浅一笑,低声自语道:“既然如此,那免不得要请这位少年郎去我海府住些时日了,日后也好借机见见那仙道前辈丹风子!” 七星夫人巧兮笑兮,目光深处却是寒光森森,话说到此处,右手一翻,手上却是显出一个紫玉琉璃珠,虚空悬浮,滴溜溜得转动之间散出一道道乌光,正是那极磁玄光,蓬至方圆尺许,犹如闪光电蛇,丝丝然。她施展了法门,右手虚空一引,那紫玉琉璃珠便射入到前方的黑水葵精幕内,那琉璃珠周身缠绕乌光闪电,绕转之间,乌色极磁玄光恍若利刃,来回切割。 七星夫人这宝贝到底是采了小北极陷空岛的极磁玄光,厉害无比,兼之那紫玉琉璃珠法宝也不是凡品,是以眨眼光景,那丹风子祭炼的葵水仙灵符便被破开了一个缺口。七星夫人微微一笑,手上法决一动,顿时紫玉琉璃珠停在半空,接而周身乌光大作,发出刺耳得厉啸,乌光蓬至十丈许,将那海面映得一片乌漆,深蓝海水经这极磁玄光一照,便成了漆黑,水下百多米内的鱼虾蟹类,尽都被那极磁玄光照得生机消散,没了半点生气,化作一摊腐臭,这极磁玄光好不霸道。 那东海丹风子道人以地仙的修行驱动仙灵气炼制的葵水精符虽然厉害,然而这驱使之人与七星夫人修行相差甚远,且七星夫人手上那紫玉琉璃珠也不是凡品,是以那乌光大盛之时,葵水精符化出的朦胧水雾便波得一声,化作了虚无。 内里冷道人只觉身边一晃,在转头去,便没了刁光道人的身影,且他身上一阵麻木刺痛,却是有一丝丝极磁玄光钻透了护体真元,腐蚀了自己肉身,心念至此,这冷道人便骇得面无人色,暗呼:今日必亡于此,这刁光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 便在冷道人觉得今日必亡之时,已然身在七彩云舟上的七星夫人左手捏了法印,右手虚空一点:“收!” 顿时漫天乌色的极磁玄光恍若溪流入海,倒卷而回,却是化做了道道乌光细流投入到那虚空悬浮的紫玉琉璃珠里了。随之,漫天乌光顿去,那紫玉琉璃珠也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七星夫人手中。 冷道人心头骇然之际,忽得逢此变化,可谓险死还生,不禁长开了嘴大口喘气,又觉适才那侵腐己身的极磁玄光在体表游动,心头又是一紧,赶紧运转真元全力压制那乌色磁玄光,一时间虽然难以消去,却也压使那乌光不能在他周身蔓延。 “这小辈我便带了回去,日后还望那丹风子前辈有了闲暇能前来我处一叙!”七星夫人指着身边那窍**被封的刁光道人道,接而微微一笑,坐了在那七彩云幢之下道:“如此,这便回去吧!” 刁光道人面色瞬息万变,虽然心头惊惧,加之咒骂这华服女子定然是害怕丹风子前辈,这才会此时躲避。奈何他现在生死系与他人之手,怎敢多言?只得低下脑袋,余光扫过清月道人,却是怨毒之极。 再说七星夫人交待了一句,身边侍女自然开启了七彩云舟,云舟排云,七彩环绕,当下便破空而去,片刻光景,就已消失在海天相接之处。 那冷道人虽然心头焦急,然而他身上中了极磁玄光,正全力压制那歹毒磁玄光的侵蚀,连开口说话都不得,又怎能奈何得了对方?只得心下叹息。期盼着那丹风道人早些过来,也好快些搭救那惹了天大麻烦的刁大少爷。只是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那般简单了,他虽然是四明山五行宗门下,然而因为常为刁莫祖师前来东海送信与丹风子,是以也听闻过这陷空岛的厉害。 再过得片刻光景,冷道人只觉那股极磁玄光越发可怕,难以压制,眼看着便要扩散开来,忽得眼前清光一闪,已然出现了一位唇红齿白的俊朗道人。那道人面相生得很是俊俏,头上扎了顶天蓝文士巾,身着淡蓝丝袍,背后插了一柄银毫骨笔,煞是一派风流名士的派头,若非袖口锈得一幅太极图,只怕还认不出此人是个道人。 那俊道人到得冷道人身前,看了一眼冷道人胸前的那道游走乌光,眉头一皱,接而右手抬起,其上一片温和清光,正是正宗的三清法门。俊道人右手带着清光在五行宗那道人胸前缓缓一抚,便将那极磁玄光化了去。 冷道人运息周天,而后拜倒在此人身前:“晚辈谢过前辈大恩,本不该麻烦前辈,不过晚辈那刁光师侄被陷空岛的七彩云舟掳了去,还请前辈搭救!” 那俊道人,也便是丹风道人先前看得极磁玄光便晓得此番变故与陷空岛有关,此刻听了冷道人言语,也不惊奇,只是眉头一皱,问道:“你且说说此番到底是何变故。” “今日师侄在此处遇得东昆仑的清月道人,相谈之间起了口角,生出些误会。正吵闹起来,忽得这海空之上显出一艘陷空岛特有的七彩云舟,那云舟之上的前辈乃是一妇人,不问青红皂白便指责我二人欺负女流之辈,师侄气盛,被那前辈指责不免不服,便顶撞了两句,如此便被那前辈抓了去。”今日之事龌蹉之极,冷道人自然不便细说,是以只是如此简略带过,将一干事由都巧妙得推了开去,即便日后清月道人回来,二者相对,他冷道人也未曾说谎,这道人倒是个会事之人。 丹风道人点头不语,思索片刻,方才道:“你二人此番受了刁莫道兄的吩咐前来劝我出山,我虽未下决心,不过那刁光之事也算得上因我而起,我自不会不管,不过陷空岛非比寻常,我也奈何不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看着冷道人的面色变化,接而道:“不过贫道虽孤家寡人悬于海外,却也有几分薄面,他们碍着我的面子,定不会太过为难刁光便是。” 冷道人连忙欠身:“前辈已是地仙之尊,举天之下,除了寥寥数位地仙前辈,又有何人敢于比肩?” 他这话说得倒也踏实,近两年来天下形势大变,竟然接连显出几位地仙之尊,此乃近千年来前所未有之事,天下格局也因这地仙前辈的出现而大为更改,刚刚兴起的魔道也被地仙之名压得不敢兴风作浪,正道一派兴盛。眼前这丹风子虽然隐居东海,不为人知,然而冷道人却知此人乃是山门刁祖师所敬重的人物,也有着绝顶修行,这般人物天下谁人不敬?陷空岛厉害是不假,却也不敢落这前辈的面子才是。 冷道人这般思量,心头焦虑就少了几分。 丹风子看了眼冷道人,接而道:“你且先去回复山门,一来禀告刁光此事与他,二来告诉他那东海之外的烛龙岛周遭近日多了许多修行中人,烛龙岛即将出世的那物事与刁兄而言万分重要,他还是早些过来比较妥当。”丹风子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接着道:“那修士之中不乏厉害人物,莫被他人抢了先手。” 冷道人一听此言,自然是心头大惊,被丹风前辈认定的厉害人物那还了得?此事关乎赤火峰精魂,关系重大,还需早些回禀才是。 思及此处,冷道人向那丹风子再一叩首道:“不知前辈还有何等嘱托?” “你且赶紧回去便是,我便在东海清风岛等候刁兄大驾!”丹风子道,接而身化清光,只是一闪,便消失了,到底是有大修为的人,这等遁光,实在让人心头惊惧。 当下冷道人也施了水遁法门,向中土四明山的方向而去。 ***** 再说那七星夫人一行人驾了七彩云舟向北海而去,那云舟速度快极,不过片刻光景,便到了北海之上,又行得片刻,猛然见得下方海面上一道螺旋三棱冰柱冲天而起,越来越高,内里寒气挥洒,将周边凝成一片朦胧冰晶雾海,云舟之上的清月道人远远看着那奇景,竟也觉身上一寒,更是惊诧那螺旋三棱冰晶之极寒,不过她也仅是一惊,而后心头便又恢复了先始,暗自忧虑:这已驶出数千里之遥,自己却丝毫没想出半点脱身之法,依那七星夫人架势,分明是要带自己回去,看她那深不可测的性情,前途着实凶险。 此时七彩云舟却缓缓降下,速度似缓实快,眨眼之间就已落到海面之上,正在那螺旋三棱冰柱不远之处。 七星夫人看了眼清月道人,笑道:“这便要到海府了!” 说完之后,她便转过了头去,那七彩云舟猛地下沉,却是潜入海面之下,数十侍女各在云舟之上行功运气,凝运真元,支撑了云舟周边的七彩光环,将那深蓝之中带着黝黑的海水挡在外侧。如此下沉两千余丈,七彩云舟便停了下来,旁边不远处正是那一到螺旋而起的巨大冰柱,方圆怕不是有数十公里之宽。 此时此刻在深水之下看着那冰柱,在那七彩光环的照映之下,方才知道那晶莹剔透的冰柱内里其实是一道螺旋寒气,色泽漆黑,正是这北海之底喷发的子午寒潮气。 七星夫人在云舟之畔捏了法诀,运转开府法门,右手虚空向前一点,只见得那巨大冰柱之中,竟然缓缓张开了一个方圆百丈的七彩巨口,而后七彩云舟便驶入其中,看得清月道人面上惊奇不已,暗自感慨这内里玄妙,心头更是担忧,如此玄妙海府,自己深入其中,日后若想逃脱,更是緲无希望。 进得内里,只见得浩大一座深海仙府,华光闪烁,七彩虹芒缭绕,淡淡清香从那仙府之中透了出来,内里夹带着丝丝点点的丝竹之音,哪里像外围冰柱那漆黑冷寂? 七星夫人牵了清月道人的手走出云舟,眼前便延伸出一道七彩阶梯,直直从那海府门户通到两人脚下。 “带那三人下去休息,你等要好生照看着!”七星夫人回头言道,面上带着浅浅微笑,看得身边的清月道人心头一惊。 “你莫担心,那两位女子乃你同门,我自得好好招待?而那对你下手的小辈是丹风散人的后辈,虽对我不敬,我却也需留他一命,日后好与那丹风散人分说一番,呵呵。”七星夫人向清月道人又是一番言语,接而拉着清月道人顺着七彩阶梯而去,而她二人身后,却有侍女带了那三人去各处休息,三人都不敢乱动,只是那东昆仑座下的两女子看着刁光道人,目光如剑,愤恨之极。 七星夫人带了清月道人入得海府正殿,正与清月道人轻声笑语,忽得面色一变,只觉海府后方那云台静室之侧爆发一股波涛汹涌的阳火,她与九首道人数百年夫妻,自然感应得到那正是九首道人的本命阳火喷发,只是如此炽烈的阳火喷发,她也是首次感应,心头不免惊心担忧。 “此时正是子午时分,老爷本命阳火喷发之时,他为何不在云台静室借那子午寒潮修行,却出了子午寒潮之流?”七星夫人担心九首道人,当下拉着清月道人便向海府后侧的云台静室而去。 七星夫人忧虑九首道人,是以速度极快,几个呼吸的光景便行到那静室之前,却见前方一道通红火影嗖呼穿了过来,一手一人,向她和清月道人抓去。她心头一惊,刚要动手,却看清了那火光之中的人影正是九首道人,赶忙停手。 她身边那清月道人连道体元胎都未能凝结,又怎挡得住这一抓,是以两人都被那火影擒了住。 第四章 陷空来访 再说云台静室之内,那天启第二元神显化之九首道人静坐修行三载,命窍玄奥尽入道体元胎之七星尾,虽然尽数炼化天冲魄还需些时日,然而却也算得了天冲境的小乘境界。 而且这三载时光,也足使天启那虚空化灵**得以大功告成,九首道人虽然道体元胎未损反进,尽数融了本元七魄,然而那一点真灵却被天启法门化了去,在那命窍玄奥之中以虚空化灵法门种入了天启的一点命窍本元。自今以后,这道人虽依旧还是那九首七星玄龟修行而成的九首道人,然而却也成了天启化身。 天启施展的这虚空化灵法门不同于魔门道派,魔门道派都有修炼第二元神之法,然而魔门道派是施展法门彻底抹去炉鼎受体之命窍,而后以自身道体本元占据受体炉鼎之躯壳,虽然功成之后那第二元神化身便同真身一般,如指臂使,应用自如,然而却也不过是一具包裹了己身本元的躯壳。 而天启修炼而成的这第二元神化身却保留了原先的本元七魄和道体元胎,性情喜好皆与原先炉鼎之体一般无二,除非那等可点化三光识人真灵的大神通,普通仙班都识破不了内中玄奥。天启虽然修行远远不足已识得真灵,然而却依仗着古怪法门修成了九首道人这第二元神化身,此乃天命所定。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大功告成之日,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和静室云台上的九首道人同时睁开双眼,同时一阵哈哈大笑,接而天启便盘膝打坐修行去了,他此番施展虚空化灵法门耗时三载,不仅天地站魂法门有所进展,本元命窍的修行也大有收获,又得了许多玄奥讯息,不知是来自那三卷黑木经还是来自自身本元真灵,他也不计较,只是参悟便罢,境界到了,一切自明。 而天启第二元神化身,那九首道人却心神一动,却是感应到海府之门洞开,正是七星夫人外游归来,他面上欢喜,开了云台静室,便向外行去。不想,他刚经了虚空化灵法门化去真灵,虽然道体元胎与本元七魄尽在,却也一时有些不适,遗忘了些要紧事物。 要知他乃是生于烛龙岛的九首七星玄龟,生来先天阳火就极其旺盛,且幼年以烛龙岛心的火浆为食,更是使其先天阳火炽热无比。虽然后来得了洞玄经,经了修行导引炼化先天阳火,更凭借那浑厚阳火得了如今的修行,不过天灵宝窍之内的先天阳火却是难以压制,每日子午时分,先天阳火都会上冲天灵华盖,他也需得在接通了子午寒潮的静室云台借寒潮,才能压阳火修行。不想,今日虚空化灵功成,成了天启化身的他却一时忘记了此事。这才在子午时分走出静室,一出了子午寒潮所通静室,九首道人便感觉一股炽烈阳火猛然冲上了天灵宝盖,接而那先天阳火灼烧着他的命窍内里,外透肌肤,窜出一道道通红火焰。 便在这时,猛然间前方窜出两个身影,九首道人神智不清,却也看得是两个女子。这两女子周身涤荡着先天阴气,其中一女该是处子之身,周身先天阴气氤氲不散,在九首道人的天眼之下,几乎凝成一层水幕,霎是让此时阳火上冲得九首道人心动不已。 他见得如此,猛然探出两手,便将那二人抓在手中,天灵宝窍之上那先天阳火越发猛烈,熊熊燃起,将周遭尽都遮掩,在那火光之下,九首道人朦胧之中,便使了双修法门,与那处子交合,摄取浓厚的先天阴气,以中阳火,炼真道。 九首道人虽是天启化身,然而却并非天启之偶,其行动思想尽都如常人般,是以,天启等闲也不会管九首道人之事。所以天启虽知九首道人所为,却并未理会,只是继续自家参悟修行。 如此因缘际会,便是一段缘法。 闲话休提,单说过得几个时辰之后,那九首道人的双修法门到了关键处,将那清月道人的周身真阴全都摄取,与本命阳火交合,刹那间阴阳顿失,成了一点光彩氤氲,周身一阵清凉,天灵宝窍之内那炽热的先天阳火竟显出几分温润之感,显是修行又有进展,道心当下通明无尘。 便这当儿,九首道人那通明道心之中,忽得生出一个古怪念头,毫无来由,九首道人却不敢轻忽,他晓得修行之人在境界提升之时,往往有瞬息光景道心澄明,可知祸福。眼下便是这等状况,是以九首道人哪敢怠慢?连忙按了那念头,将摄取的真阴和本命阳火交合之后所成的一点氤氲分做两分,一点送回清月道人体内,另一点却交由己身的道体元胎吞了进去,而后盘膝端坐,巩固此次修行所得。 九首道人再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七星夫人那关切眼神。 “老爷,你终于出关了!”七星夫人看着高大英气的九首道人,心头自然欢喜,贴身上去,默然半晌方才呢喃道。 九首道人自也欢喜,接而他又想起了适才那真阴澎湃之女,抱了七星夫人道:“这些年让夫人担心了,不过此番先得问夫人一事,先前那处子是何人?现在何处?我需得见她一见!” 饶是七星夫人之大度,也不由面色一阴,换做谁人也不免如此,夫妻方才团聚,自家老爷却忽得问起了其他女子,叫她怎不着恼? 九首道人自然马上醒悟,连忙开口道:“夫人休要误会,你我数百年夫妻,该知我除你之外,与她人交合尽都不过双修采补,以中阳火炼真道,却不会存了心思。” 九首道人说得真切,七星夫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却依旧气恼:“哼,枉我对你如此死心,乘你闭关之期亲自外出为你寻了一真阴澎湃之女子,你此番倒好,一睁开眼便问那女子何在,哼,难怪此番你交合之后,那女子未脱阴而死,却得你反渡修行更进,定然是你舍不得那女子,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非是如此,非是如此。”九首道人苦笑道:“我早先受困之日,佼天之幸得了太玄之精华,道体元胎得以阴阳相合,境界有涨,适才又借那真阴,一举破了天冲小乘之境,道心一时澄明,却是显出一丝缘分玄奥,正与那女子有关,那女子该与我有些缘法,此番缘法非同小可,或是与我日后的三才之劫有些关系,否则若是旁的女子,哪能留她到现在?!” “这倒是你性情!”七星夫人听得九首道人修行再进,面上大喜,接而听他说得认真,虽心头依旧不适,却也不敢再耍弄脾性,她也得了气境大乘,本家更有得了地仙境界的长辈,是以对这缘法一事哪敢看轻? 当下便肃然向九首道人回复道:“那女子乃是东昆仑玉清宫门下的清月道人,看其修行,当是时下小辈精英。日前驶舟出海,我在东海见得她与中土五行宗的两位弟子争斗,见她真阴充沛天姿不凡,便救了她回来,想送与老爷。谁料一入的海府,还未来得及与老爷介绍,便被老爷你采摘了去!” 七星夫人说到此处,瞥了九首道人一眼,接而道:“她现在偏殿之中,我这便带你过去!” 九首道人点点头,也不多说,跟了七星夫人走了出去。 两人在殿内穿行,不过片刻便到得侧殿之中。过得两道卷玉珠帘,便是一处寒玉榻,其上围了粉红色的轻纱软幔,榻边有一珊瑚雕作的瘦颈小几,小几之上摆了一鹤醉香炉,内里荡出袅袅青烟,正是龙涎香。 一个侍女正侍立与玉榻之侧,见得两人进来,赶忙行礼见过。 “你先下去!”七星夫人知晓此事不是儿戏,便屏退了下人。等那侍女退去,她走近黑玉榻,卷起粉红色的轻纱,只见纱幔之下的黑玉榻上躺了一个身着明黄道袍的俏丽女子,正是那清月道人。 九首道人看着清月道人,心头一动,五年前在大雪山缥缈宫白眉老祖的寿诞之上,他之本体曾经见过这清月道人,不想今日竟在此情此景之下又得见此人,世事之沧海桑田,当真让人难以揣测,唉—— “夫人,取她一簇发丝与我!”九首道人摒去心头百般思绪。 七星听从了丈夫之意,自那清月道人鬓角取了一簇发丝递给九首道人。 九首道人接过那一簇发丝,对七星夫人笑道:“为夫被困百年,却也得了桩好处,你且看仔细了!” 他话说到此处,左手捏了法诀,口中轻喝一声:“现!” 只见得他头顶泛起丝丝金光,接而在金光之中现出一面龟甲,方圆不过一尺,色泽金黄润泽,其上纹理玄奥,似若咒符,金光如丝,交织幻化,端得奇妙不凡。 “此乃上古神通龟灵圣母遭劫之后所留先天灵龟壳,早经了圣母炼制,不仅可收纳万物,更可以之辅以推算,乃是一等一的妙物!”九首道人对那惊诧不语的七星夫人讲到:“你且为我护法,我需得再仔细推算一番!” 说话间,九首道人盘膝端坐于地,右手持了那簇发丝,虚空一点,发丝便被先天灵龟壳射出的一道金光收走,而后他左手捏了道门法印,闭眼推算参悟。 其实这九首道人此番动作却是做作,他虽然修行了一卷洞玄经,更得了天冲境的大修行,可却不擅长推算,此番将那发丝投入龟甲之中,却是要他之本体,先天龟壳内藏着的天启进行推算。 再说藏于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本体得了那发丝,先借灵龟壳金光将发丝裹起,悬于天灵之上,而后他左手捏艮印,心运大衍,非是法门,却是心境。接而右手一点,先天灵龟壳内里空间就散出团团金光,围绕着天启顶门天灵之上的发丝,金丝衍化,一阵模糊幻化,而后天启便开始掐指推算开来。 过了半晌,天启那掐算的右手指节掐动速度越来越快,猛然间他头顶那阵金光一抖,天启左手所捏的艮印竟然成了离印,右手掐指动作却缓了下来。 先天灵龟壳内金光衍动,灵光幻化,天启在内里闭目推算,如此,便是半日。 半日之后,天启睁开双眼,内里却是迷惑。他如今道行又进,加之龟灵圣母所留的先天灵龟壳相辅,已然能施展离字印,较起大衍神算之道,比天坎天离两道人也不遑多让。这清月道人不过金丹修为,按说以天启道行推算她之命数,该是不难,不想天启推算片刻,却也始终不得要领,难以推算得清楚。 如此,天启更觉其中古怪,暗自思量应当如何应对才是,按着往日九首道人之行,自是采补过后吸干真阴便罢,不过今日自然不能再如此。 九首道人此时也睁开双目,看着七星苦笑摇头:“这女子凭得古怪,以我道行加这先天玄龟壳,竟也推不出一点半点,当时来历不凡,你且叫醒她!” 七星笑道:“老爷何时也有了推算道行?”却是调笑之语,她这夫君妖身成天冲,向来不修道行,只**门,凶狠残暴,不想今次脱灾,竟然有了些推算之法,且言语之间更是推崇推算道行,倒也希奇。 九首道人一愣,接而大笑道:“我自百年前被困冰阵,便知从前修行有误,纵有天**门,不懂因果渊源,无推算道行,又怎能长久?即便侥幸成了仙班,也难得再进!” 七星本是调笑,却听九首道人说出了这般道理,面上先是一惊,接而便是大喜道:“这数百年来,我兄长也不知为你讲了多少道理,你却始终不加理会,不曾想此番劫难到让你幡然醒悟,祸福相依,古之人诚不欺我!” 她慨叹半晌,接而静下心来,向着榻上女子虚空一点,一丝清光入得那清月额头,清月道人便悠悠醒转。 那清月道人醒转过来,双目之中尽都是淡淡灰白,俏丽的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她呆呆得看了那黑玉榻半晌,接而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七星夫人,接而又将目光移到九首道人身上,那灰白色的目光深处闪过一道森寒。 九首道人被那目光之中的森寒一扫,眉头微皱,右手不由自主地便抚上了那清月道人的额头,手心已然开始闪起淡淡火光,却是依着以前的性子想要将这女子杀去了事。 清月道人自然感到了九首道人的杀机,她知晓自己修行,也不反抗,只是那森寒目光之中又多了许多怨毒。 七星夫人看得此景,一愣,接而呼喝道:“老爷,你这是如何?” 九首道人一个激灵,手上法门一停,收回右手,自言自语道:“差些便杀了这清月,当真是旧习难去——” 自语间,九首道人将目光挪到清月道人面上,面上恢复平静道:“你道行浅薄,自然不知你我之间的缘法,是以怨我也是应当。不过你如此状况留在此处,难免会激发我心头杀机,若万一为我所杀,却是凭白害我乱了因果,大是不妙。” “夫人,着她离开!”九首道人转身向七星言道,接而出了珠玉帘走开了。 七星夫人默然片刻,微微苦笑摇头,最后看向榻上那清月道人,面上没了笑容,淡淡言道:“既然老爷要你离开,你这便离开吧,否则过得几日,即便他不杀你,我也取你性命!!” 清月道人那绝望的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光,接而又黯淡下去,过了半晌,方才冷声道:“我的剑!” 七星夫人面上一冷,她何曾被人如此冷言顶撞过?不过想到九首道人之言,旋即面上一松,向着身后玉几一点。 清月道人强自起身取了玉几之上的黑铁木剑,接而再道:“我那两位师姐得同我一起离开!” “我劝你还是独自离去,若是此番带了她俩人出去,日后难免招惹许多麻烦!”七星夫人淡淡言道:“她二人日后定会猜测宣扬今日之事!” 清月道人那灰白色的眼神之中忽然闪出一团浓郁的怨愤和憎恨,咬紧了嘴唇一字一句道:“只有你们邪魔外道才会有这种想法!” 七星夫人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清月道人,目光之中闪动着几分寒意,接而道:“如此,那便依你!” ***** 清月道人被送离七星海府的第二日,子午时分刚过,在静室之中借子午寒潮修行的九首道人便从静室云台走了出来。 一撤去先天灵龟壳幻化的先天衍化阵势,九首道人便察觉到了海府之中来了相熟之人,眉头不禁就是一动,向那大殿方向行去。 进得海府大殿,九首道人便见到一体形彪悍的年轻人,浓眉大眼,带着憨厚笑意,面相甚是忠厚。九首却知这人面相忠厚老实,实则智计百出,狠辣非常。这数百年来,便有十多个修行家族因违逆了他的心意而遭灭绝。 九首道人虽然也是心狠手辣之辈,然而与那人却无甚好感,早先还有些许仇怨。是以九首进得大殿之中,只是扫了那人一眼,便自坐在大殿上首空着的主位之上,也不言语。 那年轻人倒无丝毫尴尬,一直起身相迎,等九首道人入座之后,他向九首长揖道:“侄儿特来恭喜姑父大人脱劫!” 九首道人哼了一声,不加理会那年轻人。坐于他身侧的七星夫人皱眉委屈道:“老爷,元阳特从陷空岛赶来,你怎得如此态度,数百年前的些许小事,你倒记得清楚。再者,当日敌我不明,元阳那般却也无甚不对!” “哼,小事?当年若非有你,我早被这小东西以那极磁玄阵化作虚无了!”九首道人还待再说,看了七星夫人一眼,便不自在得停了下来,看着那陷空岛的元阳道人:“好吧,你且说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莫要拐弯抹角!” 元阳还未应对,七星夫人便开口道:“今日元阳前来,一来是恭贺老爷脱困,二来是有重要消息告知老爷!” 九首道人眉头一皱,定定看着那元阳道人。 “姑父,我探得有人要进烛龙岛去采那烛龙草!”元阳道人恭谨答道,哪里看得出半点奸狡枭雄的模样? 九首道人面色一变,却不说话,只是闭了双眼,旋即,藏于先天灵壳之内的天启运起推算法门,借了化身九首道人的一点命窍本元推算。 先前曾有提及,天启所炼的这化身九首道人乃是九首七星玄灵龟修行而成,本体原生于东海之外的烛龙岛,本元命窍与那烛龙岛有一点气机相通。是以天启借了九首的一点命窍本元推算,片晌之后便推得些许迹象。那结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心境一动,推算便乱了,天启睁开双眼诧道:“竟然是赤火峰的灵核出世?难怪有人欲上烛龙岛,倒是得好好计较一番!” 九首道人与天启同源一体,自然晓得天启想法,也眉头皱起,睁了双眼看着那元阳道:“烛龙岛上有洪荒法宝出世,难怪有人前来抢夺,不过那烛龙岛乃生我之地,岂容他人放肆?此事我自会处理,你待怎得?” 元阳道人一愣,他先前虽听姑母提及这生性暴虐的姑父大人脱困以后道行大有长进,不过却未当真,此时见得九首一番推算便知晓了几分来由,自然惊讶,接而更是欢喜,这九首道人虽与自己不合,然而对姑母却是言听计从,姑母又极宠他,此番九首修行长进,与他元阳道人自然是大有裨益,不日中土之行,又添臂膀。 这般思量,元阳道人大喜笑道:“姑父大人神算惊人,据我探知,那些中土修士正是冲着烛龙岛上一桩即将出世的道门宝物而来,此番来人,俱都非同小可,元阳愿助姑父一臂之力!” 九首道人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元阳。 元阳道人接而道:“据我查探,烛龙岛外围修士有中土四明山五行宗门下,东昆仑玉清宫门下,大雪山缥缈宫门下,还有近日声名大盛的净土宗门下。东昆仑和大雪山虽是中土大派,以姑父修行,自然不惧,倒是那四明山五行宗和净土宗两派有些难缠,只因那两派俱都有地仙坐镇!” “四明山五行宗?”七星道人一愣,接而道:“前日我外游东海,还抓得一人,唤作刁光道人,便是四明山五行宗门下,据我所知此宗门与海外散人丹风道人还有些渊源!” 她说话间,右手轻轻一翻,手上便显出一只墨玉镯子,镯上描了一幅墨彩山水图,清雅细致,煞是精美。 “这镯子便是我从那刁光手上收取,该当是丹风道人所炼!”七星道人眉头微微皱起。 “的确是那丹风道人之气机!”九首眉头一皱:“我早些年与那丹风道人曾见过一面,那道人当时便有大修行,只怕早过了天地双重劫,得了地仙之道。” “如此看来,仅仅五行宗一脉,便有两位地仙坐镇!”元阳道人面上一沉:“加之净土宗门有西方三地罗汉法相坐镇,此事更是麻烦!” “那西方佛门中人,抢夺这道门宝物做甚?净土宗等许是不会出手!”七星思索道:“可虑者便是五行宗那地仙与丹风子会不会不顾面皮,亲自出手!” “那三地罗汉定会出手抢夺此物!”九首道人乃天启化身,自然晓得如今黑水封落到三地罗汉手上,那三地罗汉自然会来抢夺赤火峰灵核,以期水火双峰合一。 元阳听九首道人言词断然,也不知晓其中缘由,只当九首神算,他转身看着七星道:“姑母不如将那刁光道人押出,问上一番,便知晓五行宗门下之事,好过我等在此猜测!” “的确如此!”七星点头,喊来下人侍女,着其带上那刁光道人。 不多时分,刁光便被两个侍女带上正殿之中。 依着三人辈分,自然是元阳道人开口询问。 “你便是那中土五行宗门下刁光道人?”元阳问讯之时,与先前口气面色自然大不相同。他乃陷空岛主,平素心狠手辣,灭人教派只当等闲,言语之间自然带了股浓浓杀气。刁光道人不过刚刚凝结出道体元胎之境,怎抵得住如斯杀气威严,听着言语,再被元阳道人一看,一时竟有些心寒胆战,说不出话来。 元阳道人眉头一皱:“中土修士,怎得如此窝囊?” 刁光道人本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适才一时为元阳震慑,此时更听得元阳此语,心头大怒,也顾不得此刻命悬人手,喝道:“尔等旁门妖孽,气煞我也!” 元阳眉头一竖,他纵横北海数百年,何人敢如此跟他说话。 刁光一经开口,一鼓作气疾声道:“尔等尽快放了我回去,否则等吾门祖师亲来,便是一个灭门绝宗的下场,到时尔等后悔也是枉然。” “我且问你,你五行宗为何图谋我东海之物?”元阳丝毫没有理会刁光先前威胁,只是双眼微眯看着那刁光道:“那东海散人丹风道人为何要助尔等夺那物事?” “宝物出世,自当有能之人得之,我宗祖师修行通天,理当得之!丹风子前辈与我宗祖师交好,自然相助我宗!”刁光道人被元阳那眯着的眼神一盯,恍若身周盘了一具毒蛇,心底丝丝发寒,一股傲气支撑,强自抬头与元阳对视:“更何况,赤火峰本就在我祖师手上,那宝物灵核怎能归于他人之手?自当归我祖师才是!” 元阳目光一闪,心头暗惊,竟然是封神宝物,难怪引得地仙也前来争夺,不过他却不动声色,向着身后七星使个眼色,七星道人会意,挥手让丫鬟将那刁光带了下去。 “既是牵扯到封神宝物,那此事便越发麻烦了!”等刁光被带了下去,元阳方才皱起眉头。 “确实如此!”七星自然也是担忧,向了元阳问道:“此事你父亲是否知晓?” 元阳道人苦笑摇头:“此事还未曾禀报他老人家,前几日中土大日宫遣人来我陷空岛结盟,正想上天风崖请他老人家拿主意。” “大日宫?”七星夫人眉头一皱:“你莫要自作主张,此等大事还须问过兄长方可!” 九首道人听得心头一动,他本体在中土之时,曾打探得,自前几年蔡经与三地罗汉现身之后,魔道便收敛了气焰,虽与正道摩擦不断,却未有什么大动作,没想到却遣人到了海外,莫非将有变故不成?此事透着蹊跷。 几人又谈得片刻,元阳道人便告辞而去了。 元阳道人一经离去,七星面上便越发显出忧色,看了九首道:“老爷,此事牵扯封神宝物,又有数位地仙之尊谋夺,大是麻烦,你我何必搅入其中——” “无妨!”九首道人摆手打断七星夫人言语,冷笑道:“净土宗与五行宗门必定不会齐心,大日宫与你那侄儿定然从旁作梗,再加上烛龙岛那上古禁法,便是地仙亲至,也无甚担忧!” “那便好!”七星夫人口上如此说,心头却依旧担忧,暗自琢磨,这几日得回陷空岛天风崖一遭,定要说动兄长相助方才塌心。 再者,九首与七星两人久别重聚,自然离情当叙,如此,便又是数日。 第五章 各方显圣 过得两日,元阳道人竟又到了七星海府,却是陷空岛老祖极光道人相招。 虽九首道人自成海府,不算陷空岛之属,然七星夫人却是极光道人的亲妹,若此,极光道人着元阳前来招妹妹与妹婿,倒也合情合理。 九首道人虽然对陷空岛主元阳不佳辞色,然而对着极光道人之招,却不敢轻呼。那极光道人早过了天地双重劫,日日参修问道,只待过得人劫便可入仙班,也是得了大成境界的地仙。 天启本体虽然心头有些许惴惴,却也愿去见一番这极光道人。一来检验这第二元神化身之法是否能瞒得住地仙,二来却是要鼓动那极光道人相助。自前些时日知晓了烛龙岛之事后,天启心头就存了念头,想要在那烛龙岛算计一番净土宗那三地罗汉之舍利法相,即便不能毁去那舍利法相,也得坏他修行。三地罗汉知晓他修行之隐秘,日后定是个大麻烦。经历了当初在丹霞山一战,天启最顾忌的便是这个三地罗汉的法相,不为他的修行,却因为这三地罗汉舍利法相与西方极乐本体相通,隐患无穷,此番得了机会,天启自然想要毁了那三地罗汉舍利。 子午时分过后,九首道人与七星夫人便随着元阳去了陷空岛。 北海陷空岛虽名之为岛,却非是普通海岛,而是虚空悬浮于北海深处的小北极上空数千丈。 几人乘了陷空岛的云舟破空而行,片刻光景就到了小北极的海域。此处海域连绵数千里,一眼望去,海水尽都漆黑,海面上只余得一片片连绵的黑色礁石突出,周边千里都无鱼虾生物,甚是荒凉。 那七彩云舟到得小北极,便向上直升。两千丈后,方才隐约见得头顶上空有一处黑点,正是那北海陷空岛。 等到得近三千丈,陷空岛方才显出其巨大身型,周遭怕不是有数百里。下底如锅,状若一块巨大礁石,漆黑之中带着些许红光,巨大的石隙之内透过罡风呼啸,连绵数百里的声响交织起来,端得可怕,若修行不够,就这连绵啸声就足以将人震死。 陷空岛体高有百丈余,下底如锅,其上却越见平整,只是隔了守护阵势看去,只有一片迷迷蒙蒙的黑烟,看不清切。 陷空岛外围的极磁玄阵借了小北极上空的恐怖极磁力,又经由陷空岛前辈高人施展法门设置,厉害无比,当年九首道人前来陷空岛盗取葵水玄果,就曾被困其中,差点被当时主持阵势的元阳道人发动杀阵化为虚无,这也是二人的怨隙来由。 闲话暂且少提,单说这一行几人乘了云舟,在元阳道人指引下穿过陷空岛极磁玄阵,入得陷空岛内。出得迷雾蒙蒙的极磁玄阵,顿时便是大好风光,这陷空岛虽然处于近三千丈的高空,罡风雷火频繁,然而因着小北极上空磁力古怪,加之此岛地心乃葵水精华所成,阴阳消合,内里不似海外高空,却似中土之地。 元阳道人降下云舟之后,便引领了九首夫妇二人去向陷空岛天风崖。 天风崖位于天风山顶,天风山乃与陷空岛中央平地而起,直插虚空而上,怕不是又有数千丈之遥。到得高处,已在极磁玄阵外,真个是罡风雷火不断,可怕之极。便是如七星夫人和元阳岛主这般修行,也不敢大意。 到得天风山顶,周遭红色雷火噼里啪啦炸响,罡风舞动。九首道人虽是第二次上天风崖,依旧暗暗心惊。在山顶黑火峰尖处,外伸一石崖,崖上便那么端坐了一道人,仅仅是坐着,便看得出身材巨大。 此刻那道人回首向着几人一笑,才看得到面相粗豪,双眼最异,光华迷离,左眼淡然清光,右眼黑紫磁玄,正是那陷空岛地仙极光道人。 极光道人定定得看着九首半晌,终于开口道:“九首老弟,百年不见,你已窥得大道之门,阴阳相生,可喜可贺!” 那极光道人修行深湛,双眼盯在九首道人之身,便窥得九首道人那天灵宝窍内七星汇聚,天冲已成。 且极光道人更看得九首元神阴阳相生,境界比以往大是长进!却是九首道人道胎尾部七星之内熔炼了太玄精华,阴阳相生。 先天灵龟壳之内,天启自然当心被这极光道人看出破绽,一直小心戒备,只待一有异动,便运转先天灵龟壳布先天衍阵,再作打算。 听得极光道人开口,天启心头便松了口气,暗道这法门果然玄奥,其实他却过于小心了,莫说地仙,便是未开三光的普通天仙下界,不识真灵,也无法看破天启这第二元神化身法门。 “虽是天冲已成,然依旧在道门之外,还需得经了天地人三才之劫。莫说那虚无缥缈的人劫,即便是天地双重劫也是艰险重重!”既然极光道人识不破这第二元神法门,九首道人也放下心来,接而道:“大哥该是知晓,我先天阳火过重,阴阳不和,天地双重劫必定数倍与他人!”话里话外,竟颇有几分怨气。 “你这老龟,却与我耍起心眼来了。”极光道人哈哈一笑,道:“早先不予你那上清一卷洞玄之经,乃是因你嗜血残暴,法门偏颇,即便看了我那卷洞玄经,也难有所成就,反倒可能受功法反噬,你倒怨我怎得!” “罢,罢,既然你修得如今境界,道行又有大进,给你便是!”极光道人大笑之间,取出一卷道经便抛了出去,那闪着淡淡清光的经卷丝毫不受漫天罡风拂动,轻飘飘得便落在了九首道人手上。 九首道人拿了经卷在手,顿时大喜,此卷乃极光道人所得的一卷上清洞玄经,他早便存了心思借来一观,只是极光道人早些年却不松口,不想今日从了心愿,他自然大喜。 一旁元阳道人见此,却是眉头微皱,旋即舒展,然其目光之中却有不满之意。 “烛龙岛之事我也知晓,我自会助你,不过你得应我一言!”极光道人看着九首,定定地道:“待得烛龙岛事毕,你需随我入中土,助我度人劫!” “人劫?”九首道人虽然修入天冲妙境,然而毕竟未过天地双重大劫,自然不清楚何谓人劫,其本体天启所修非仙道,更是不晓人劫何谓。 “此乃三才劫末,你未到境界,自然不晓,我入定悟得吾之人劫便应在中土之中。尽管不知到底何时何地何人何事,却明此番劫数与中土魔道之争有关!”极光道人说到此处便停了住,对九首道人曰:“你只需相助便是,两月余后,中土魔道大日老祖约斗丹霞山的地仙蔡经真人,你随我前去为大日宫助拳!” 九首道人得了洞玄经,自然应承,其实心中却另有打算。 前文曾有提及,天启在大雪山缥缈宫时曾为自己卜得一卦,卦象阴沉,有阴云遮蔽天地,他初始以为那天地阴云应在魔道诸人身上,不想南荒僵尸古洞一变,让他悟得非是如此。其后他顺应缘法,随了无智无华二僧入佛门净土宗,更是因缘际会,得遇前辈地仙蔡经等二人,再经了一番遭遇变化,探得当初道生隐秘,这才猛然醒悟那阴云乃是应在了这些佛道两宗的地仙罗汉等高人身上。 此时此刻,天启虽然借由第二元神化身法门隐藏了形迹,然而九首道人与他是同源本体。他这化身之法瞒得过天下众人,却怎生瞒得过天道造化?如此一来,天启之劫自然需得应在九首道人身上。况且,心神之中那浑天乌云一日不散,天启就一日不得安心,今遭极光道人提及去中土度人劫始末云云,他自然应承,也好趁机去消除了自己那番劫数,还多了几大助力。且他与丹霞山蔡真人还有大仇怨,心头恨那蔡经入骨,自然要随了这陷空岛极光道人前去,好乘机报此仇怨。 九首道人得了这卷上清洞玄经,又与极光道人商谈一番日后烛龙岛之事,当即便随同夫人回了七星海府,闭关参悟洞玄。 待得九首道人夫妇离去,元阳道人又上得天风崖顶拜见极光道人。 “你且起身!”极光道人见元阳又上天风崖,也不惊异,似是早有所料。 “父亲,我有一言,虽忤逆,却是不吐不快!”元阳道人又拜得一拜,方才开口:“姑父固然是我等家人,然而另立海府,却非我陷空岛门下,而那卷上清洞玄经乃我陷空岛代代相传之宝,怎可借与岛外之人!” 极光道人面上却没了适才的淡然,眉头微皱道:“此番人劫之凶险莫测,出乎意料之外,我也不得不早做打算,寻人为我挡那劫数!” 说完之后,不待元阳道人开口,便闭上双眼,转过身去,面对了汹涌的罡风雷火打坐吐纳。 元阳道人虽不甚明白挡劫之理,却也知道此事定对父亲渡劫一事关系重大,行礼而后转身离去了。 正是:劫中套劫,谁知天道缘法?缘中化缘,此乃造化劫数! ****** 时当月中,满月如盘,清华满天,映得漫天漫海皆是清冷华光,一派清淡寂寥之意。在那茫茫东海之外,却有一方异处,火光冲天,映了方圆十多里如同白昼。 此处正是东海之外的烛龙岛,乃是海外几处有名的险地之一,岛心有一处火山口,时常爆发,一经喷发,便火光满天,连绵月余。据传此岛之上生了一种仙草,名为烛龙草,采来炼药,可补先天阳气,端得仙品,这也是此岛名号的来由。早些年,海外尝有修士为求烛龙草而冒险上岛采摘,内里不乏修行深厚之人,然而却无一人得返,一人此岛,便了无音讯。久而久之,众人也便不敢贪图此处仙草,俱都传了内里有先天之险,远古禁阵,抑或是内有仙人居住。 在那烛龙岛冲天火光十里开外,正虚空站了几位道人。当先一道人正眺目远望,内里一人背负宽剑,身材矮小,满面虬髯,正是东昆仑玉清宫的紫气道人,紫气道人身边站了一女子,周身桔黄道袍,身材高挑,背负黑铁木剑,不是那清月道人又是谁来? 此时此刻,清月道人俯首向着最前方一道人言道:“师祖,此处便是前些时日那宝光冲天的烛龙岛,据我等探得,五行宗门下早有门人驻与周边,还有些许周边海中得道的妖物也蠢蠢欲动!” “哼,这几年来,五行宗仗着门中有地仙坐镇,门下弟子嚣张不可一世。前些年,大雪山同道诸人就门下晚辈一事,前往四明山讨要公道,更被那地仙刁莫道人出手打伤了白眉老祖,如此护短跋扈,比那魔道中人也好不了几分,枉为道门同宗!”紫气道人听得五行宗名号,当下便开口嘟囔。 “紫气,休得胡言!”当先那道人转身喝道,映着如水月华,可见那道人相貌普通,肌肤却泛着一层淡淡荧光,仔细看去,内里似有紫芒微闪。 “师尊息怒!”紫气道人颇为畏惧这道人,听得那道人喝骂,连忙欠身回道,然而其面上却有几分不甘。 “紫气——”那道人看着紫气面上神色,自然知道他心头所思,刚欲劝解,却叹了口气道:“日后莫要再胡言乱语,否则灾祸上身,后悔莫及!” 讲到此处,他便转过身去,看得远处那通天火光,低声自语道:“缘法玄奥,天道末有遗漏!” 接而他便不说话,只是看着烛龙岛方向。 那道人自语之声虽轻,紫气道人却也听到了,他面上一怔,思索片刻,心头火气依旧难以降去,面上依旧愤愤。 “玄明老弟!” 这当儿,从那海面之上,远远传来一声呼喊。呼喊之声还未消散,那几位道人眼前便多了一人,白眉白发,兼之一身白袍,正是大雪山缥缈宫的白眉老祖。 先前那道人听得呼喊,便转过身来,正看到那白眉老祖的身形落下。面上也起了几分欣喜,迎上前去,到了白眉道人身前单掌稽首:“玄明见过老祖!” 白眉老祖笑骂道:“百多年不见,依旧是这幅啰嗦脾性!” 那玄明道人笑了笑道:“多年不见,老祖性情依旧豪爽洒脱,当真可喜!” “你怎生也到了这烛龙岛?莫不是也得了玉清传讯?”白眉老祖问道。 玄明道人一怔:“正是如此,那神秘人修行深不可测,又以我玉清法门传讯,该是我道门前辈,老祖如此问,莫非老祖也是得了那传讯而来?!” “不错!”白眉老祖接而道:“这些时日我门下弟子探得魔道大日宫大日老祖座下几大弟子尽都出海外行,必定如那前辈所言,是想图谋此处即将出世的玉清宝物,怎能叫他如愿!” 白眉老祖说到此处,目光之中却闪过一丝阴郁,却是想起了那拜在大日老祖座下的云琅,那孩儿仇怨缠身,又阴差阳错拜入魔道,日后莫说得偿所愿,只怕还要受此牵连,被那五行宗门下忌害。他四年前曾上四明山向那五行宗门讨要金昊道人,想要为云琅那可怜的父亲讨个公道,不想却被丹山赤水境内那刁莫道人所阻。刁莫道人得了地仙之道,且又护短非常,他自然没落到好处,若非那刁莫道人还顾忌天下悠悠众口,只怕他白眉今日早已是一缕亡魂了。 白眉老祖性情刚强,若非为门人所阻,只怕当日便在四明山上拼了这数百年的修行与性命去了。后他回山修养,想及杀妻大仇数百年不得报,也便淡下了去四明山拼命之心,只将对五行宗的这股仇怨埋在心头。不过每每思及云琅,都心如刀割。 “老祖莫要担忧太多,万事皆有缘法,我等强求不得!”玄明道人也知老祖之事,见得他这般神情,心头也不由戚戚。 这时,从白眉老祖适才来的方向又闪过了几道剑光,却是老祖门下这才到了。剑光落下,只见得除去云空道人,还有风玉、风莹两位大雪山晚辈和那大衍宗门的灵根三人。他等四人降下剑光,自然免不得见过诸位长辈。 两宗人等聚在一处,商量片刻,却也没有定计,因着此刻时辰不到,也没见得魔门中人。 再过得顷刻时分,里许外火光更盛,隐约听得噼里啪啦得声响从那烛龙岛传了出来,却是火势太盛,将那四遭空气燃得爆出了声响,火光周边闪现一道道白芒。 白眉老祖正开了天眼,仔细端详那烛龙岛的状况,忽得长眉抖动,低喝道:“这海域之下当真热闹,怕不是有百多妖物,乖乖,俱都是修出了妖婴的利害妖物,这海外果真不比寻常,非中土可比,如许妖物汇聚,在中土哪能得见?” 玄明道人也察觉海面之下那海怪横行聚集,却不动乱,各方相互忌惮防备,隐然有序,眉头微皱:“老祖说的是,这海外广阔非常,藏龙卧虎,单单是妖物便已如此,只怕那隐于海外的修行人物更是厉害!” 两人正说话间,忽得北方天际闪出淡淡一点七彩光华,那七彩光华来得飞快,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然到了这一片海域上空数十里许。 白眉老祖修行何等深厚,早看清那光点乃是一艘硕大的七彩云舟,到得这海面之上,方才显出其体型,直遮蔽了方圆里许的天光。 陷空岛乃是海外一等一的修行之所,即便与大雪山缥缈宫这等中土大派相较,也丝毫不落下风。何况陷空岛上有地仙坐镇,实力自然更胜一筹。只不过陷空岛门下历来不入中土,只在海外逍遥修行,是以白眉道人这等见闻广博的前辈也仅仅是听晓过这陷空岛的名号,却不晓得眼前这云舟正是陷空岛独有之奇物。 玄明道人自也不知这云舟上是何方神圣,门下众人更是不晓,惟有那清月道人远远看到七彩云舟,面上就猛然一变,血色褪尽,好在众人都被那硕大的七彩云舟摄去了心神,也无人注意她之神态变化。 那艘七彩云舟气焰端得嚣张,便停在白眉老祖诸人上空,将这几人遮挡在一片阴影之下。紫气道人性情火暴,本就受不得气,适才还被玄明道人训斥一番,憋着的那股邪气顿时便发了出来,也不顾及这神秘云舟的来历,喝骂道:“何处来的小儿,竟如此不懂礼仪,莫不是禽兽不成?” 声音异常响亮,传出里许开外,正在观望思索的玄明道人闻言面色就是一变,转头向那还欲喝骂的紫气道人狠狠瞪了一眼,目光严峻非常,紫气道人当下一惊,连忙住了嘴,不敢再说。 玄明道人转头向那高空云舟言道:“小徒脾气暴躁,不懂规矩,云舟之上诸位高人万万恕罪才是!” 那停在上空的七彩云舟之中缓缓飘出了几道遁光,白眉老祖开了天眼远远看去,心头猛地就是一惊。 只见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双目开合之间精光四射,他开了天眼看得清切,那人竟已是气境大乘的修为。其身侧站了一女道人,着淡蓝道袍,巧兮笑兮,端得好相貌,修行不比那当先那人稍差。在这两人身后,随了一灰袍老道,身材枯瘦,双目似开似闭,内里泛着淡淡蓝光,身周泛着诡异妖气,竟也是气境修行。 白眉老祖心头暗惊,仅这三人放入中原,便都是豪门大宗之内的绝顶高手。像他大雪山与东昆仑也不过各有一气境修士,这云舟之上竟然聚了三位,这海域辽阔,藏龙卧虎,当真不假。 那遁出云舟之外的三道人察觉到下方诸人打量的目光,向下一扫,盯了玄明道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定在白眉老祖身上,三人都是修行深厚之辈,只看得一眼,便知白眉老祖修行为众人之首,犹在他三人之上,当下,那浓眉大眼的道人遥遥对着白眉老祖打了一个稽首,也未开口。 白眉老祖此时依旧不知对方来历,看得那道人与他稽首,自然回礼。 便白眉老祖稽首之时,七彩云舟内里又飘出四人,白眉老祖看得那几人相貌,当下面色就是一变。 先头一人身材高大壮硕,面上斜斜挂着一道刀疤,从右眼斜到嘴角,身着火红道袍,毛发卷曲,色呈紫黑,双眼之内火光四射,端得威猛。那汉子身后三人,正是啖魂道人,银尸王和云琅道人。而先前出了云舟的那三人,自然是与大日宫结盟的陷空岛三人,分是元阳道人,七星道人和七星的师弟枯竹道人。 那威猛狰狞的火道人目光扫过下方诸人,目光盯在白眉老祖身上笑道:“原来王爷也在这里!” 第六章东海烛龙 白眉道人听了那火道人的言语,须发皆张,一股怒气飙升,杀气四射,指了那火道人,遥遥喝骂:“扎木合,你这番狗,躲了百年不见踪迹,此刻可敢下来与道爷了结一番!” 火道人,也便是白眉道人口中的扎木合面上一沉,顿时也是一股杀气从身上漫出,双眼一眯,面上刀疤跳动,越发狰狞:“嘿嘿,道爷今日另有要事,顾不得与你计较,你若有暇,可来我大日宫一行,我与师尊候你大驾!” 火道人扎木合一番言语出口,身周杀气凛冽,血气翻涌,竟隐约听得有厉魄嘶吼啼哭,恍若那杀人营野的之军中统帅,哪里像个修道之人? “师兄,莫要与那白眉老鬼争执,先与岛主商量正事要紧!”啖魂道人嘿嘿一声阴笑,接口道。 火道人点点头,向着陷空岛三人一拱手,指了下方白眉老祖喝道:“也好叫你这老鬼知晓,这三位道长皆是在北海小北极陷空岛修行的有道全真,分是元阳岛主,七星夫人,枯竹道长!” 那元阳道人又向白眉老祖点头示意,面上还带了淡淡笑意。 虽陷空岛诸人与魔道大日宫结盟,然而白眉老祖却不知这元阳道人三人的底细,也不好过于无礼,是以也回了一礼。 自七星夫人出现,清月道人面上便没了颜色,她扫了上方一眼,却没见得那九首道人的踪影,杀机思绪相互纠缠,心乱如麻。 再说那陷空岛枯竹道人看得海面之下群妖汇聚,怕不是有百多妖道修士,眉头一皱,脸上就显出几分杀气。 他上前一步,与元阳道人低语片刻,那元阳道人点点头。随即枯竹道人低头看着下方海域,双目蓝光抖盛,恍若幽冥鬼火一般。 “小北极陷空岛办事,闲散人等,即刻退去!”枯竹道人向着下方海域大喝一声,声音连绵悠长,震得方圆千米之内海面一阵波涛涌动,且最厉害的是那语声之中夹带了几个怪异音节,恍若魔道摄魂法门,却又更胜一筹,乃是这枯竹道人本体所具之天赋。 那些怪异音节入耳,白眉老祖这方几个修行不深的弟子都眼前一晃,生出几分眩晕感觉,还好他们四位年轻弟子俱都有些道基,数年前还分食了天启留在大雪山的那朵八瓣雪莲,心头空明更胜一般修士,这才挡住了枯竹道人话语声中夹带的啸魂之音。 白眉老祖与玄明道人虽然心下震怒,却也无法,陷空岛与魔门大日宫相携而来,实力强劲,若今日闹翻,只怕不妙。是以他二人只是施展法门护住了身边子弟,冷眼看着。此时此刻,这片海域之下妖物汇聚横行,内里不乏修行深厚的妖道修士,虽然那枯竹道长啸魂魔音厉害,怕是还震慑不住这些桀骜不驯的妖物吧! 不想,他二人却是大失所料。枯竹道人一番言语之后,那海面之下的妖物瞬息之间便走了七成有余,只余的少许修行深厚的老妖似乎不舍,然而片刻之后,也都消失无踪了,白眉老祖道行精深,探得有几头修得力境的妖物虽然退去,却未退远,只是吊在数里之外,似乎还想浑水摸鱼。 枯竹道人远远扫了一眼那些隐匿于数里之外的妖物,冷哼一声,也不言语,他乃元阳师叔,与陷空岛上地位尊崇,自然知晓今晚之事非同小可,还有五行宗那地仙,东海散人丹风子与净土宗三方人马未曾露面,所以暂时也不欲招惹事端,只是心头发狠,日后不将这几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物炼做阴魂,誓不甘休。 “这陷空岛好大的威名,好生霸道!”白眉老祖与玄明道人对视一眼,眼神之中俱都是震惊与担忧,看来日后大日宫携了这陷空岛入中土,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再说那枯竹道人心头发狠,虽然碍于此时情形,不能上前将那几个想要浑水摸鱼的妖物挫骨扬灰。却也压抑不住心头那股杀气,当下对着那妖物隐匿之处,便是一通喋喋怪笑,此番啸魂魔音更是全力施展,隐约见得一节扭曲盘缠的幽蓝枯竹在他天灵之上显出,幽幽旋转,闪着一道道幽深蓝光。 那几个留下来的妖物都得了力境的修为,又远远躲在数里开外,是以枯竹道人的啸魂魔音虽然厉害,却也不能置那几妖物与死地。只是这一片海域之下的普通鱼虾遭了鱼池之难,片刻光景海面之上就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鱼尸,层层鱼尸之上,冤魂厉魄嘶嚎不已,却是鱼虾魂魄不得超脱,被那歹毒的魔音所炼。 海风之中,冤魂之音随了啸魄魔音,远远荡出千多米,凄厉悚然。便这时,金光嗖呼而现,内中带了檀香佛音。那幽淡嘶嚎的冤魂经了这佛光一照,登时化作道道白芒,投入轮回去了。 “阿弥陀佛!”随了佛光檀香,便是一声禅唱。 这佛门功法本就克制魔音,加之施为之人修行不在枯竹道人之下。是以啸魂魔音在这一声禅唱之中,也淡了去,恍如春风化万物。 淡淡金光再闪,这海域上空便多出了两位僧人。当先一人着了白色僧袍,闭了双眼,左手托了一多白莲,右手拨动念珠,身后跟了一人,也是白色僧袍,相貌煞是俊秀,英气勃勃,背后负了一柄长刀。 “来者何人?”枯竹道人的啸魂魔音被这僧人破去,心头好不恼火,不过他却知晓这僧人修行不在自己之下,隐约还要超出一线,是以他也只能暂时压住怒气,只是喝问对方来历。 “贫僧净土七苦!”那闭了双眼的道人徐徐言道:“施主煞气过重,若不早日放下屠刀,怕是难逃天罚!” 枯竹道人于陷空岛地位尊崇,在这茫茫海域之中向来横行惯了,何时受过这等训诫?是以七苦僧人一番说教更是让他怒火钻天,喝骂道:“你这和尚好没来由,竟来消遣你家道爷,气煞我也!” 说话间,周身杀气大盛,双目之中幽蓝光华四射,右手之上显出一段幽蓝竹节,在那竹节一端,流动着丝丝幽蓝光华,内里夹着点点黑光,那黑光寂灭,正是他与小北极所采的极磁玄光。其上有数叶,尽都呈幽蓝之色,幽蓝之中带了点点白芒,一经摇动,便是冤魂哭嚎,显然内里困了无数冤魂,正是那歹毒的炼魂法器。 “你这后辈如此修行便沾染了无边杀孽,若是被你得了大神通,那还了得!”七苦僧人面上一紧,紧接着转身向着身后一拜:“清准许弟子擒拿这魔道妖人!” 随着七苦僧人这一拜,他身后瞬间金光大放,将整个海面都映照成一片金光的海洋,内里金花绽放,佛音檀香,恍若西方极乐之境。在那满天金光之中,站了一僧人,头顶三寸漂浮了三节青色菩提木,右手持了一片金色佛莲,披了淡黄僧袍,周身都绽放金光。 金光渐渐收敛,那僧人一步踏出便到了七苦僧人身后,也未理会七苦僧人,只是看了那七彩云舟:“没曾想到在这偏僻海域之中,竟有这般高人!” 随了那僧人言语,自七彩云舟之内又走出一道人,身材异常高大,怕不是有九尺,相貌粗豪,左目清光,右目黑紫,光华迷离,让人看得一眼,便深陷其中,难以挪开目光。 陷空岛元阳、七星和枯竹三人见得这道人出来,都连忙上前行礼,魔门大日宫四人也随之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云舟下方,白眉老祖与玄明道人先前见了漫天金光中的那僧人,便猜到那定是前些年净土宗降临的三地罗汉舍利化身。此刻再看着云舟之内走出的那高大道人,面上都难看异常,凭了他二人修行,竟然都估测不出那道人修行,不过却有几分感觉,那道人似乎已然得了地仙之道。白眉与玄明对视一眼,四目相对,尽都是忧虑,这陷空岛原本就已有三个气境大乘的高手,现在却又多出一个得了地仙的修士道人,这等势力,若日后同魔道席卷中原,形势当真可怖。 再说那身材高大的道人走出云舟之后,袍袖一拂,止了门下诸人行礼,接而定定看着数百米外那头顶三节青菩提的僧人,双目光华四射,半晌,方才道:“吾乃小北极陷空岛极光道人,你是何人?为何擅自下界,插手我凡间之事,莫非不怕天罚怎得?” 那极光道人过了天地双重劫,精修上清一卷洞玄经,又人劫在即,是以修行已然是地仙大乘,自然看出了那僧人的不同之处。 “贫僧乃是西方极乐伐那婆斯尊者座下小阿罗汉三地罗汉!”三地罗汉看得这极光道人修行深厚,已是地仙大乘,比自己这舍利分身也不稍差,便双手合十向那道人遥遥一礼,接而道:“人世魔障大涨,吾等自当下界度化!” “哼,你等上界之人,擅自下界,便难逃天罚之灾,你还不自知,说甚度化魔障,当真可笑之极!”极光道人说话间,禁不住哈哈大笑,声震长空,海水波涛汹涌,威风一时无二,端得不凡,不愧小北极陷空岛极光老祖的名号。 三地罗汉面上一沉,道:“道长不明我西方极乐之奥义,当真可惜,可惜!” 七苦僧人身后那俊秀僧人,也便是当初携了天启入净土宗的无华僧人,听得对方出言辱及三地罗汉,心头便是恼怒,兼之他出生牛犊不怕虎,当下指了那极光道人喝道:“尔等邪门歪道,怎知我净土中人之大慈悲宏愿?!” 这话说完,极光道人面上倒是未曾变化,显然不屑于那无华一般见识。不过元阳三人却是心头大怒,元阳道人冷冷看着那无华僧人:“你这后辈,怎得如此不懂礼数,竟敢辱及我门老祖!” 那元阳道人平素满脸憨厚,此刻眯了双眼,杀机迸射之时,却让人看得心头一寒,那无华僧人修行本就差了许多,此刻被那元阳如此目光一扫,周身难受,心头发凉,不由便后退一步。 这当儿,那烛龙岛方向忽得传出一阵清音,一道宝光自漫天火光中冲天而起,正是宝物出世的征兆。 极光道人扫了一眼烛龙岛那冲霄宝光,回身对着三地罗汉舍利分身道:“三地僧人,此岛乃我妹婿九首道人所有,岛上宝物自然也是归他,你等今晚来此,莫不是要依仗修行强行抢夺怎得?”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被极光道人说得一滞,他前些年在丹霞山从天启手上夺了黑水峰,因着手上已有七宝池佛莲一片,便将黑水峰赐给门下的七苦僧人炼魔护法。前些时日黑水峰异兆连连,他一番推算,便推出那赤火峰精魂不日将出世,此番前来东海之外,也正是图谋那即将出世的赤火峰精魂。一旦水火峰聚齐,威力倍增,日后净土宗门下降妖除魔也得一大依仗! 一滞之后,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心头暗道:这道人好不奸诈霸道,你位居海外,而我等身处中土自然不晓情况,莫不是整个海外都是你的不成?怎能如你所愿。 这般向着,他微微一笑:“道长此言差矣,这等宝物自然该当是有缘之人得之,怎能说是有主之物?!” “你这僧人,怎得如此没有廉耻!”枯竹道人嘿嘿一笑,接而道:“莫不是你净土僧人都是这般?” 说话间,陷空岛三人便上前一步,到了极光道人身边,似想动手将那净土宗诸人拦截与此。 极光道人却未有所动作,只是向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笑道:“便让你等上岛,看你等可有那缘分得那宝物!” 接而,极光道人转身与门下弟子言道:“莫要着急!省得被他人得了渔翁之利!”说话间,极光道人双目如电,向着远方一扫,左眼清光,右眼紫电磁玄,迸射三尺。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也察觉异常,转身向着后方海域一扫,道:“何方高人,为何不显身一见!” 两道遁光自远方海面闪现,接而一闪即过,速度极快。 眨眼之间,那两道遁光便消失在烛龙岛散发出来的漫天火光之中,这时一个声音才悠悠传来。 “吾等先行一步!”却是那两道遁光留下的言语这才响起,可见那两道遁光的速度是何等快极了。 “四明山刁莫真人!” 白眉老祖面上一沉,看着那两道遁光消失之处自语,当日他上四明山讨要公道,同那刁莫道人还曾交手,虽然惨败,却也识得那道人气息。 再说此番三地罗汉之舍利分身临架东海之外,对烛龙岛上将出世的宝物势在必得,此刻见得有人专先,心头自然不虞。 “极光道长,如你所言,你我相争枉让他人得利,非智者所为!”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沉声喝道。 极光道人哈哈一笑,喝道:“便让你这和尚过去就是,凭多废话!”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面上虽然一沉,却也不愿此时与这道人相斗,只得忍住心头火气,带了身后七苦与无华两僧向烛龙岛行去,佛门遁法向来神妙,只见得微微一道金光闪过,便没了那三人踪影。 极光道人见得那三人消失,面上笑容尽都敛去,冷声道:“不知死活!” 说到此处,他瞥了一眼云舟下方的白眉数人,也未言语,转身一步踏出,就到了里许之外,元阳诸人自然赶忙跟随上去,片刻便消失在了烛龙岛周边的那漫天火光当中。 白眉老祖与玄明道人两人商量片刻,终究还是放不下这烛龙岛将出世的玉清宝物,便决定上前一探,门下弟子却尽都被吩咐回返山门。那些后辈子弟适才经了枯竹道人一番啸魂魔音,本就心头惴惴,其后更是接连见得了几位地仙位的绝世高人,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得少年轻狂?心下剧烈变幻,自然连忙听从了老祖吩咐,回返山门,清月道人更是恍恍惚惚,随同门回返,自不再提。 再说天启化身九首道人一早便从海底秘道回返烛龙岛,他出生此岛,自然对岛上状况很是清楚。从那地底浆流内趟出之后,九首一番感应推算,便算得那宝物出世之处竟然就在烛龙草所在之处,天墟之境。 九首道人早些年未曾离开此岛时,便曾依仗天赋本能躲过烛龙火魅,入得天墟之境,无奈那天墟之境为神秘禁法所迷,他当年不过一头有些灵智的九首七星玄龟,自然破解不得那禁法,是以终究还是无缘烛龙草,若非每过十年,那禁法便会开启片刻吸取赤炎真火,只怕他九首道人早成了那阵势之中的一缕亡魂。后来他在北海之底子午寒潮眼处得了上清一卷洞玄经,渐渐得了修行,也曾回返烛龙岛,却依旧未能破解那阵势。 此番九首特地潜回此岛,倒不图谋破阵去取那赤火峰精魂。他知晓今日乃是天墟之境开启之时,今番来此正是想要乘机将那几人引入天墟之境,到时再去触动激发禁法,借了阵法行事。 天启本体早就狠下心肠,来此之前便打算了在天墟禁法之内再耗上十年时光。以他本体和化身九首二者的修为,只要那三地罗汉破不了禁法,即便天墟之境内的火海奈何不得那三地罗汉之舍利法身,他隐藏与禁法之内,十年之间也有足够机会去超度那极乐僧人之舍利化身。 至于其余人等,天启倒是不怎在乎,若是时机合适,乘机灭去便是,反正天下佛道两宗皆视他天启如贼寇,他也无需客气。 心头有了这般打算,天启便让那九首道人依计行事,他则在先天灵龟壳内养精蓄锐,以待时机。 九首道人得了天启之计,便离开了那地底浆流的出口。这烛龙岛虽然尽皆为火焰笼罩,内心更是连通地火岩浆,不过却也非是万物绝踪之所。间或有数株硕大紫花生长于红色碎岩之间,抑或是便漂浮在那冒着热气的汩汩岩浆之上,造物神奇可见一般。在那碎岩火海之间,更隐匿了些许火怪窥伺一旁,皆是秉承此岛火气而生之异种,周身阳火充沛得可怕,然而转眼之间却自火海消失,难以搜寻,这般本能遁法,端得奇妙。 便如此在火海岩浆之间前行了千多米,眼前火势越发大了,一眼望去,尽都是通红火海,内中夹带着丝丝点点白芒,正是此刻禁法开启,那天墟禁法吸纳赤炎真火时所留下的轨迹。 到得此处,周边那窥伺一路的烛龙岛诸般异兽也没了踪影,这些异兽出生与此,天性敏锐,自然知道前方是何等所在,哪会贸然进去。便是九首道人也谨慎起来,前方这火海便是火魅之林,不过此时正逢禁法十年开启之期,最厉害得不是内里的火魅,而是那无时无刻不在横空而来的赤炎真火。他乃是妖物得道,本体肉身比寻常修士要强大许多,即便如此,若不小心防护,被那赤炎真火直接击打在肉身上,也难以保全,何况其他修行中人?毕竟,修行仙道的修士谁又能有像天启那般恐怖的肉身? 心头这般思索,九首道人将身子一摆,化作了一团火光,而后再一摆,便成了一点火星,落入了脚下那条蒸腾热浪的桨流之内。他生于此岛,秉承烛龙岛火气而生,此刻化作一点火星,便完全融入到这桨流之内,丝毫不显突兀,这也是他修行洞玄经之前便能破入火魅之林的诀窍所在。 九首道人生于此岛,又曾进来几番,自然不觉这火魅之林有何特殊之处,而那先天灵龟壳内里的天启却不然,他尚是首次进得此林,九首道人虽是他化身,然而前尘记忆却没有尽数被他融入命窍,他若不去查询九首记忆往事,却不可能事事知晓。 进得此处,随了那浆流在岛中缝隙内流动窜行,只见得周遭火柱渐渐高耸,那火柱内里漆黑,显非一般火焰,渐渐有了几分黑色石林的模样,周遭石林高低不一,带了分残破景象,恍若走入一处废墟一般。那火柱之间甚还有些火焰成了砖墙模样,栩栩如生,显非幻象所为。 第七章 烛龙幻阵 再强调一遍,本书现在是在上传出版稿,每天一万二到一万五。 旧版网络稿的vip停止上传,不过按照现在出版稿的上传速度,再有二十多天,就会达到旧版稿最新章节的进度。 所以,若有些老读者觉得出版稿和旧版网络稿区别不大,可以再等二十多天,就能看到全新章节,到时候还会一直保持现在的速度上传。至于能不能一口气传完本书,需要跟出版社协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争取。 ———————— 二人又行进片刻,周边火焰废墟已成另一番景象,且在那火柱石林之内,多出了些许飘荡的紫光焰火,九首道人虽化为一点火光,却也了解那紫光焰火正是这火林废墟之内的主子火魅。 只见得那紫光焰火在石林废墟之中飘游不定,呈现百般形态,或是一点紫光,或是成团,或是化做人兽模样,皆是之前殁于此处石林的人兽魂魄所化,大都没有心智理念,只是四处飘游。那人形火魅生前尽都是有些修行的道人,此时化作火魅之体,虽尽皆心智模糊,却也带了几分生前修行,气势端得不弱。 天启先前经了一番虚空化灵法门,本元命窍修行着实精进不少,尤其对于那本元魂魄之物,更是感应非常。此时不过借了九首道人神念微微一扫,便探得那些紫光火魅都是一团紫色光火包裹了一点魂魄。 探得如此,天启心头就是一动。 “那阴阳一气瓶上植了怪树一株,以魂魄为食,也不知何时方能开花结果,日后说不得还需收魂魄以培之,不若便从这些火魅着手。”天启心头这般思索,微一动念,第二元神化身已然动手。 只见得化做一点火光的九首道人自那浆流之内冲天而起,飞得十多丈高低,而后火光一抖,便显出了九首道人的身形。 九首运使法门,右手一指天灵,一道金色宝光便自他天灵飞出,待得宝光停转,可见得正是那先天灵龟壳。他再一指先天灵龟壳,向那金光朦胧的灵龟壳上打入一道上清仙光,而后口中念道:“收!” 那先天灵龟壳顿时运转,首尾两端开了小口。也不变换形状,只是首尾两口周遭宝光逆流而入,呈现出两个微小金光漩涡。 这灵物本就是洪荒仙人龟灵圣母的本体龟壳,后又经上清法门祭炼多年,功效非常。此时被九首道人第一遭施展出来,便见得这火林废墟之内的紫色光火星星点点倒飞而至,尽数投入到那灵龟壳之内,瞬息之间周遭百丈便没了紫色光火。 天启在那灵龟壳内看得清切,只见一道道紫光飞入龟壳之内,落入到居中的那金光衍阵内,随后他以法门牵引,将那点点紫光都自内里牵引而出,最后落到阴阳一气瓶周边。那瓶口处闪了一点光芒,顿时紫芒顿消,星星点点的火魅内里魂魄皆被那瓶儿收了去,只留下一团纯粹的火光。 过了数十呼吸,依旧有紫光火魅从外被摄取进来,天启每每需得运转玄功将那紫光从金光衍阵内摄入到自家身侧,终究是难耐麻烦,暗自道:将这瓶儿也送入那衍阵之内,随了它收取便是。 接而,天启右手轻轻一送,那瓶儿带了一片深灰土壤便飞向那金光衍阵之内。 百多呼吸之后,怕不是有上千火魅被摄取了本元,魂魄被那瓶儿吸取,只留得点点火光。 此时九首道人揣测时间不早,且远近百多丈的火魅皆被吸去,他也不愿耽搁,当下法门一收。便在这时,九首道人忽觉不妥,不及思索,连忙转身,运转法门,将那先天灵龟壳驱使与前。 只见得一道炽烈白光嗖呼便冲入到那先天灵龟壳之内,正是这火魅石林内最危险的赤炎真火窜过虚空向火焰石林深处窜去,却被先天灵龟壳以法门收了进去。 九首心头一有所感,天启便知晓,他张口一吸,顿时那道冲入的赤炎真火便划破金光投入到他口中,他意犹未尽,运转法门再向着金光衍阵张口一吸,先前那些火魅去了魂魄之后留下的火光也都冲出衍阵,进入到他口中。接而天启便运转玄功,闭了双眼,缓缓去化那火元。 外围九首道人暗道:这赤炎真火好生厉害,差些便刺上了我之身体,若是那般,怕是难逃一番疼痛麻烦。 接而,九首道人收了金光龟壳,身子一摆,接而化做一点火星,埋入地下浆流之内,随了浆流向着内里流去。 内里过得数百丈,又有火魅出入,且此处火魅越发厉害,紫色光团硕大。他虽想再行捕捉,却害怕耽搁正事,忍耐下来,随了火浆流前行,一行,便是数里之遥。 等地下岩浆流停了下来,九首道人化作的火星自那火红的浆流之内跃飞而出,火星迎风一摇,一番抖动,便显出了九首道人的高大身影。 九首到得此处也不敢大意,在他身前十多丈许,一团火红岩浆自地下涌出,庞大压力将那岩浆压至高空十多米处,成了一处岩浆喷泉,火焰翻腾,浆流涌动,煞是一处奇观。更奇的是,在那岩浆喷泉之顶,蒸腾的弧形火焰之上托了一颗怪异植株,约摸尺许高低,无花无叶无果,只有分了三叉的一株粗大根茎,根茎恍若玉雕,晶莹剔透,呈火红之色,内里流动着一点点璀璨光华,星星点点,即便在那浆流之顶火焰蒸腾之处,依旧显眼异常,那植株正是烛龙草。 先天灵龟壳内,天启尚是首次见识这烛龙草,啧啧赞道:果然是世间罕见,那内里流动的点点晶华怕不是赤炎真火,这株草儿的根茎之皮竟然如此坚韧。 在这烛龙草之下尺许,一点宝光冲霄而起,将烛龙草整个都笼罩其中,正是烛龙岛之上的宝光之源,赤火峰精魂所在。 那九首道人与天启本源归一,自然晓得天启对那草儿和宝物皆起了心思,他嘿嘿笑了两声,身子不进反退,退了十丈许,而后身子一抖,接而化作一点火光,火光一摇,周边地表火焰尽皆附着上来,顷刻之间便成了一团硕大紫火,如同其余紫光焰火一般模样。那火光抖动间,向着内里火焰石林再飘行一程,接而埋身周边火焰之间,紫光闪动,火焰翻飞,俨然便是一只石林火魅。 此处天启化身九首道人变化火魅,隐入火焰石林自然有其深意谋划,暂且不提。 先前说到两道遁光先于陷空岛净土宗等人而入了烛龙岛,陷空岛与净土宗二者皆知晓,此刻相争凭白让他人得了渔翁之利,是以两方暂且按下矛盾,先且入得烛龙岛再言。至于大雪山白眉道人与东昆仑玄明道人二人却未放在他人眼中,这也难怪,毕竟陷空岛与净土宗两方都有地仙位高人撑腰,难怪看他人不起。 烛龙岛不过里许之遥,眨眼光景,众人都上得了那火焰翻飞的烛龙岛。 陷空岛诸人长居海外,也知晓这烛龙岛,自然不觉奇怪,倒是那净土宗僧人和白眉二人见得了岛上景象,颇为惊异。当真是火树莹花,异兽虽尽都潜藏于周遭火海,却也瞒不住岛中这几人,时有裂缝直通地底数十里,火焰蒸腾之中,带着一股浓厚脉气。这烛龙岛便浸于那股浑厚脉气之中,端得是脉气惊人,难怪如此火焰翻飞,也不绝生机,正是地脉滋养之故。 虽然烛龙岛奇景罕见,众人却也只是一瞥而过。纷纷看了宝光之气的所在,便向那宝光冲霄之处去了,尤其是净土宗那七苦僧人,身上更是窜出一道黑光,悬浮头顶,阴气森然,周遭火焰尽都排与丈许之外。仔细端详,那黑光正是精魂合一的黑水峰。上得此岛,黑水峰得了感应,不由七苦僧人控制,悬浮而出,内里精核感应,向着宝光冲霄处指引。是以,净土宗七苦僧人走在正当先,其余陷空岛几人和白眉老祖那二人虽然各有心思,却也都远远吊在后方,跟了黑水峰那宝光指引的方向前去。 众人走得片刻,便入得火林废墟之内,周遭开始显出些许紫光火焰凝成的火魅。 他几人并不知晓这火林废墟的玄奥,自然也便无施展隐匿法门,只是周身法门戒备,便走了进来。这火林废墟之内,只有浓浓火焰飞舞,内里火魅也是以此处废墟火焰为基演化。一旦有不知深浅的外人进入,定然被其察觉。 是以那数人刚刚入得火焰石林内里,周边道道紫光飞舞,正是那些紫色火魅察觉外人侵入,奔涌而来。 这烛龙岛地下连了海外一条火龙地脉,阳火几无穷尽,内里生出的火魅也是如此,一经发动,便成了铺天盖日之势。只见一**汹涌的紫色火光从那火焰石林内里席卷而来,内里紫光化作各般形状,有兽体,也有人形。 那火魅聚集上来,也不迟疑,各以各自法门冲卷而上,外层那火魅只是些飘游东海之外的亡魂所凝,生前也无甚修行,只是以火焰凝聚之体胡乱冲了上去。而内里那些凝做兽体人形的火魅却不同,它等生前大都有些修行,此刻化了火魅虽然记忆不再,却也懂些法门,施展开来,道道紫光火焰做了法门打上来,有了烛龙岛火龙地脉做基,威力端得不凡。 然而纵然那火魅横生,紫光地火汹涌,却也不能破入七苦僧人头顶悬浮的那团黑光之内。紫光地火一入得丈许方圆,便被黑光化了开去,恍若烈日白雪一般。久而久之,只余得外围那些低等火魅依旧不知疲倦席卷而上,内里那有些修行的火魅却不再上前冲刺,只是远远施展法门牵引一道道火焰卷上。虽威力越来越大,却也还是奈何不得那黑水峰所散出的黑色光雾。 净土宗僧人有这黑水峰至宝正好克制此处火魅,是以火魅不侵。然而其余诸人却没有这般宝贝,周边火魅席天卷地而来,汹涌火焰奔腾飞舞,诸人都施展法门抵挡。还好这些人都是时下一流的杰出人物,除却大日宫那云琅道人,个个修行都是不弱,而那云琅道人虽修行不足,手上却有三火烈焰幡,又有几个师兄相护周全,倒也无碍。 几人便如此,在这火焰石林之内,施展法门缓缓前进,越行越深,众人虽然修行深厚,在那无穷尽的火魅攻击之下,却也渐渐有了些疲惫之感,心头生出一股烦躁。 七苦僧人开始还只是任由黑水峰自行散发黑光抵挡周遭火魅,不过那黑水峰方才精魂合一数年,祭炼时日不够,还未能完全张显往日威势,时间一久,被此处火林内的无穷量的火光侵袭,便是不妥,黑光渐渐有些弱了。见得如此,七苦僧人连忙度了真元法力,运转那黑水峰散出黑芒寒光,将周遭紫光火魅与奔涌地火压制在丈许开外。 如此,再行得片刻便到了那火林深处,此处已然接近那天墟之境,不仅地火越发旺盛,周遭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威势。能存活于此的火魅,生前尽都是些有大修行的修士,死后成了火魅之体,再继续修行,吞噬外围弱势火魅,并与此处的其他火魅相争斗,修行不仅不弱于先前,反倒是更有长进。是以,于这火林深处,火魅光影虽然不若先前那般铺天盖地,然而净土宗七苦僧人与其余宗派的几位气境修士却开始显得吃力起来,只觉周边火魅之攻击尽都势大力沉,法门闪动,火光飞舞。 再行里许,走在最先的净土宗诸人忽得眼前一亮,只觉十多丈外的半空显了一道宝光冲霄,宝光之内有火红流焰蒸腾,端得流光晶莹,在那流光火焰之上托了一株晶莹剔透的玉骨火草,三叉分支,根茎粗大,内里晶光流萤,星星点点,恍若仙草一般,在那玉骨火焰草下方尺许,正是宝光之源,那混了宝焰豪光的火丝恍若点点流萤,点缀周遭,正是烛龙草与赤火峰之精魂,而他等众人正是到了天墟之境!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远远扫了一眼前方火焰喷泉之上托着的仙草宝光,便知晓那宝光定然是赤火峰精魂,面对如此封神宝物,他双目之内也难免显出几分热切。不过他到底是小阿罗汉之舍利分身,心神只是一热便罢,目光转而落在身侧十多丈许外。那里正站了两道人,一个穿了一深黄色道袍,须发飘飞,仙风道骨,端得有道全真,这黄袍道人身边那道人面貌清秀,肤色晶莹,身上一袭书生白袍,书生方巾遮头,只是衣襟袖口处那太极图显出此人也是道门中人!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目光何等锐利,只是一眼,便看得那两道人皆有地仙位的大修行,大神通! 饶是他这等的修行地位,心头也是一震,暗道:这人世间为何忽得便有了如此多的地仙高人?当真是古怪!虽觉古怪,他心神却是摇晃不稳,也味细细思索推究,心神运转,谋划如何能与此境得了那赤火峰精魂。 这三地罗汉之舍利分身到底不同本体,法力虽强,却无甚道行,加上眼前劫难将至,心神自然不稳,哪里能明白:正是大乱将始,自然事有反常! 不说净土宗几人,但说那陷空岛极光道人入得内里,四面一扫,目光正落在黄袍道人身侧那书生打扮的修士身上。 “不想丹风道兄竟也来了此处!”因着七星夫人的因由,极光道人自然早知东海散人丹风子今夜会前来烛龙岛相助四明山刁莫道人,不过他口上却依旧做此言语。 那书生打扮得丹风子微微一笑,转身抱拳:“多年不见,极光道兄修行更进一层,可喜可贺!” 极光道人哈哈一声大笑:“哪比得上丹风道兄逍遥海外,餐霞饮露,修得正是我三清正道!” 极光道人言语清淡,似乎甚是羡慕丹风子的清淡修行,不过话中之意却是相反,正忿问那丹风子:为何不自修行那黄庭一卷,反而堕入凡尘来沾染世俗因果,抢夺此处出世的宝物。 丹风道人自然知晓极光道人此言真意,摇头笑道:“极光道兄何时也变得如此婆妈,修行但需顺天而为便是!此番丹风至此,正要助我这刁莫道兄顺了天数机缘,得此宝物!” 站于丹风道人身边的黄袍道人,也便是那刁莫道人听得丹风道人此言,向丹风子又是微微一礼:“刁莫谢过道兄相助!” 极光道人看得此景,不怒反笑道:“你这丹风道人,数百年不见,倒是长了本领,抢夺我陷空岛宝物也有如此说词。你在东海之外逍遥数百年,万万莫说你不知这烛龙岛归属我妹婿所有!” 丹风道人双目炯炯,看着极光道人道:“道兄也修入地仙之境,当知宝物择主,机缘早定,我这刁莫道友乃中土五行宗门下,正是参修三清正道,先前数百年便得了玉清门下的水火双峰,此番赤火峰精魂出世,正当是精魂与峰体合一之时,还请道兄知顺天数,莫要阻挡才是!” 那四明山五行宗的刁莫道人向来傲气,早便忍耐不住,此刻随着丹风道人的言语,也接着喝道:“那赤火峰早便在我手上,此番精魂出世,自然该是由我所得!你这道人也是得了地仙之道的高人,莫非此番要妄图逆天不成?” 极光道人一笑,却未接着丹风道人与刁莫道人的言语讲下去,反倒话锋一转,接而笑道:“你自然言曰天数,我也不多阻你等,只看你与那刁莫道人可能得了宝物!不过此番岛上却还有一位净土宗的高僧也意欲收取宝物,哈哈!” 极光道人说到此处,一阵哈哈大笑,看着净土宗那三人不再言语。 三地罗汉之舍利分身听了极光道人与那丹风道人三人的言语,心头也晓得极光道人的打算,不过他哼了一声,依旧看向丹风道人与刁莫道人二人,右掌托了七彩莲叶,左掌竖于胸前道:“贫僧净土三地!” 丹风道人与刁莫道人二人看这僧人头顶三节菩提木,手托一叶七彩莲,便知晓不是寻常人物,再细细一看,更是惊诧。他二人也是地仙之位,细细一看,便看出这三地僧人乃是舍利所化,而一舍利分身便有这般威能,本体自然不是凡尘修士。如此一琢磨,二人便都知晓了这三地僧人乃是上界佛土僧人舍利所化分身。 丹风道人倒未言语什么,只是双眼饱含深意得看着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微微回礼不言。三地罗汉虽然上界修士分身,然佛道不同流,他乃西天极乐的小阿罗汉之舍利分身,这丹风道人乃道门修士,自然不必对他多礼。 刁莫道人却没有丹风道人那般客气,他适才就已经见得黑水封在那净土宗僧人手中,且看其威势,似已精魂合一,心头震惊,怒焰冲天,然却顾忌今夜不同往常,压抑心头怒火。此刻听得那净土宗得了大境界的僧人自报家门,他心头怒火更是飙升,一时忍耐不住,便喝道:“哼,枉你净土宗自称大乘佛门正宗,怎得门下却是鸡鸣狗盗的鼠辈?” “你是何人?为何辱我佛门,罪过不小!”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哪里容别人辱及佛门净土宗,当下喝道。 “我乃四明山五行宗刁莫是也!”刁莫道人双眉陡竖:“你这僧人门下为何有我之宝物?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又当如何?” “你这刁莫道人,今日需得讲个清楚,否则我净土宗上下定不予你甘休!”三地罗汉分身虽不过一灵精舍利化身,却也气急。 “哼,那黑水峰乃我四明山五行宗门中宝物,同赤火峰一般,早在千年前便被我们祖师所得,此事丹风子道兄可为之佐证。为何那黑水峰如今却在尔等手中?”刁莫道人自然知道黑水峰先前被魔门夺走,不过他自然是不会提及那事。 “荒谬!”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大怒:“此宝乃我自那妖孽天启手中夺取,为何又成了你门下宝物?难不成这宝物是你送与那妖孽的不成?” 第八章暗起杀机 “你这僧人——”刁莫道人一愣,接而也是惊怒,他晓得这些年来净土宗和丹霞山的地仙蔡经真人一直都在通令天下缉拿那所谓的妖孽天启,自然不愿沾染半点干系:“休得胡言!”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正要再喝问,忽然见得眼前宝光大盛,同时七苦和尚头顶悬浮的那黑水峰猛然前飘,向着那宝光方向冲去,正是宝物出世之时! 这般情景,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哪里还会与那刁莫道人计较?自然连忙化做金色遁光随着那黑水峰而去。 这当儿,身怀赤火峰本体的刁莫道人自然也感应到赤火精魂的召唤,暗骂一声那净土宗的僧人,同时身形一闪,也向着前方那宝光冲了上去,右手捏了一道辛金神雷,准备了若抢不到先手,便向那净土宗僧人头上打去。 看着刁莫道人化了遁光前去,丹风道人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前方的冲霄宝光,接而也随了那刁莫道人化光前去。 再说这三位得了地仙位的高人前辈化了遁光前行数十丈,便到了那冲天而起的火红浆流之下,三人都显出身形。 三地罗汉的舍利分身丝毫不觉那冲天火焰浆流有何可怖,抬头看着那烛龙草和其下尺许的宝光,冷声道:“好一座幻阵,端得厉害!” 他虽然知晓这烛龙岛上阵法高明,却依旧割舍不下对内里赤火峰精魂的执念,身子化了佛门金光,冲进了岩浆火焰之内,却没有激起丝毫涟漪,消失得无影无踪。 刁莫道人与丹风道人停与那烛龙草下的火焰浆流之侧,略一对视,都看出眼前这天墟阵势不简单。刁莫道人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对宝物执念占了上风,决定一闯眼前这凶险莫名的幻阵,接而道:“还需一探此处幻境才是,丹风道兄与此把关便是——” 那丹风子却笑道:“刁莫道兄此言却是生分了,贫道自当与道兄共闯一番这烛龙岛幻阵!” 言至此处,丹风子不待刁莫多言,却是抢先化做流光入了前方那火焰浆流之内,宝光依旧冲霄起,却未有丝毫变化,便是上方那烛龙草也未有丝毫变动。 刁莫道人见那丹风子如此言语举动,心下自然感激不尽,暗道日后定当报答丹风道兄的这般情谊才是。接而,他也化做流光冲上半空的那宝光之内,入了这天墟之内的禁法幻阵去了。 这当儿,一直尾随其后的净土宗另外两僧人和陷空岛门下那几后辈这才察觉眼前那冲霄而起的宝光尽都一处高明幻阵之内,这烛龙岛当真不简单! 极光道人看着那三人竟然如此轻易便入得这幻阵之内,大为诧异,接而哈哈大笑:“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烛龙岛内的幻阵禁法岂是一般?他等三人枉有一身修行,却凭得不知进退!” 那极光道人大笑片刻,转身回头向门下几人喝道:“尔等莫要贪图宝物仙草,宝物自然择主,非强抢所能得!我等且回七彩云舟耐心等候些时日,看着几人可有命自这上古幻阵闯出!” 极光道人言语之间,声震长空,将门下那贪图宝光的枯竹道人震得一抖,接而恭恭敬敬得随了极光道人回了七彩云舟,不敢违背。魔门大日宫自然也随之出了烛龙岛,回了七彩云舟相候着。他大日宫自来与这佛门和五行宗为敌,此番他等听了极光道人之言,知道那五行宗刁莫地仙和净土宗的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此番都是前途凶险,自然欣喜,暗自祈祷那三位修行神通的地仙千万莫要闯出烛龙岛幻阵才是,免得日后与他等为敌! 净土宗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入了幻阵,外围火焰石林之中只余得七苦僧人与他弟子无华二人。 七苦修行不低,虽不能看出眼前这大阵底细,却也晓得厉害非凡。他看着那宝光幻象,双目之中怪异光芒流转,略一思索,便低声道:“无华,你且过来,我传你那驱使黑水峰的法门!” 无华僧人虽不明白,却也自然听从师命上得前去,附耳上去。 七苦僧人一阵低语,将驱使黑水峰的法门传授与无华,接而喝斥一声,脑门之上悬出一点黑光,隐约正是黑水峰的模样,乃是黑水峰的一点灵核印记。七苦僧人施展法门从自家灵壳舍利内提出那黑水峰印记,接而右手在无华僧人额头一拍,那黑光灵核印记便随之引入到无华僧人的额头之内,消失无踪了,同时无华僧人便察觉心神之内有了与黑水峰之清晰联系,却是七苦僧人施展法门将黑水峰完全传予了这位门下弟子。 “师尊,这是罗汉赐予您的炼魔宝器,怎可如此?”无华大惊失色。 “不必多言,为师自有计较!”七苦僧人双眼之内白芒四射:“三地罗汉祖师入得此岛阵势,又有那道门两位地仙入内争夺宝物,前途凶险异常,且那陷空岛几人守于岛外,情势严峻,非同小可,我需潜出岛外商巡此事!” “那陷空岛诸人修行高深,性情凶残,守于岛外,师尊若想潜出,必然有大凶险,怎得将黑水峰予我!”无华心头担忧师尊,不由插口道。 七苦僧人也不恼怒,却道:“你另有要务,为师传你这黑水峰,是要你入阵协助三地罗汉祖师,你修行不高,纵使有了这黑水峰宝物相助,依旧是凶险异常,你可愿意前往?” 无华虽然知晓此行危险,却也明白事关重大,且师尊之令,他怎会违背?当下连连点头。 “如此,那便去吧!”七苦也不多言,面色依旧冰冷。 无华僧人合十一礼:“魔人狡诈,师尊万万小心!” 说完之后,无华僧人身形一闪,随之那悬浮的黑水峰光华将他包裹起来,一道化了黑光,入得汹涌火焰之内。 待得无华僧人投入火海喷焰所成的幻象之中,七苦那冰冷的面上方才起了几分古怪表情,看了半晌,最终转身化了一道金光而去,金光耀眼,似丝毫未顾忌烛龙岛外守着的那陷空岛诸人和魔道妖人。 如此,这宝光火焰冲霄之所,只余得白眉道人和那玄明道人,二人修行都是不弱,且都见多识广,晓得眼前这阵势厉害非凡,不是他等修行所能破解。 白眉到底辈分稍高,沉默半晌之后,先开口道:“适才那极光道人所言倒也有理,宝物择主,非强抢可得,你我也不必忧心那宝物为歪道得去,一切自有天数!且这阵势凶险异常,你我二人都系门内安危于一身,遇事需得考虑周全才是,切不可鲁莽了!” 玄明道人虽然内里也有心一探前方这古怪阵法,然而终究牵挂太多,将那份对赤火峰精魂的贪图之心强自压了下去。 其实白眉又何尝放得下这玉清宝物?不过他脾气虽暴,阅历却深,晓得如何进退,此时再看一眼那赤火峰**的宝光,决然转身道:“如此,你我这便回去吧,还需得小心岛外魔人的阻截!” 言罢,他当先便向外飘去,额头之顶悬出点点荧光,正是大雪山至宝玄元精光珠散出的宝光。却是白眉道人担心陷空岛的阻截,先便将这大雪山至宝招出,手上捏了法决,准备瞬间发力冲出层围了,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若是陷空岛那位地仙极光道人有意相拦,他二人今日肯定难以逃脱。 …… 短短片刻时分,这火焰石林深处,冲霄而起的宝光之畔,便是一番聚聚散散! 待得白眉老祖与玄明道人二人化作遁光向火焰石林外遁去之后,在火焰石林深处,那冲霄宝光外十多丈许的位置,缓缓飘出一紫光火魅。 那火魅落地,熊熊燃烧的烈焰渐渐黯淡了几分,遥遥看着远方白眉老祖遁去的方向,久久,方才叹了一声。 那叹息清淡,恍若山野石泉,哪里是那九首道人?分明便是被天下佛门道宗通力合缉的那天启! 叹息之后,火魅光芒又是一亮,接而一道紫光冲向那宝光笼罩的烛龙草。不过那火魅却并未触到烛龙草,便消失在那火光之中了! 再说待得九首道人冲到烛龙草周遭宝光之外尺许,那水波般荡漾的宝光只是微微一荡,九首道人便察觉到了瞬息之间的周遭变化。 只见脚下尽都是紫色光火,然而内里少有火魅精魂,却都是些地火凝聚锻化而生的紫火。紫色的火光恍若一道道水波,轻微得荡漾在这古怪的禁法之内,目光放远,却看不到那紫色波光的界限,恍若这波光一直延续到了世界尽头一般,煞是广阔无垠。 九首道人对此处禁法并不陌生,自然晓得这些紫色波光并非如同看着的那般平静,在那平淡波光之下,定然是波涛汹涌,甚至还有修行超绝的火魅巨怪隐藏其中,内中凶险实不足与外人道。九首道人施展法门,悬浮于紫波汪洋之上百多丈,默默调息片刻,这才仔细再看周遭风物。他运起天眼四处一扫,果然目中一片清明,却是万物空寂。至于脚下那片汪洋紫光,却看不透彻。 虽然先前进入这天墟禁法后所遇场景皆与今日所见不同,九首道人却也猜到,若要在这幻境之内转换旗门,关键怕就是在脚下那一片紫光汪洋。心头这般思索,九首道人却不敢大意。之前数次他进入这禁法后还能生离此境,并非因其修行高深,却是因着他天赋异禀,可在禁法火焰之内进入龟息之境,而后熬到十年后禁法开启吸收赤炎真火之时,他才乘机自禁法内冲出。 不过今番他进入此处天墟禁法,却是为了在禁法之内暗算西方极乐的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如此一来,自然不能龟息隐藏于此,却是得靠着不多的一点领悟去激发阵势,转换旗门,搜索三地罗汉。 心头思索良久,九首道人定下心思,望着下方那平静的紫光汪洋,也不动势,额头之上尺许位置金光一闪,却显出了那先天灵龟壳,散出光芒衍射,化作一团鱼纹金云。 在那金光璀璨的灵龟壳内,天启依旧盘膝而坐,前方不远处正摆了那栽种了怪树一株的阴阳一气瓶,怪树之顶依旧含苞紧裹。 天启通过化身九首道人细细体悟这禁法阵势平静之内蕴含的玄妙,过得半晌,心头渐渐有了些许古怪感觉。 那古怪感觉来去无踪,天启细细思索,却又毫无所得,片刻之后,依旧无果,他索性就起了推算的心思。 默坐片刻,心头显出空冥,天启左手捏了离印,心内运起大衍天经,右手开始缓缓掐算。随着他大衍神算法门运转,这先天灵龟壳内金云波荡,龟壳内层之上的道道褶纹透出丝丝金芒,金芒沿着那褶皱轨迹运转,化作金云在天启头顶变幻不定,正是这先天灵龟壳助了天启推算阵势玄奥。 半晌,天启头顶上空悬浮的金云消散,他散了法门,睁开双眼,眉头微皱,即便有了先天灵龟壳之助,推算依旧毫无所得。 天启推算无果,便定了心思,要下那紫光汪洋内一探。纵使凶险了几分,却比如今这般平静局面要好上几分,这份平静虽然清寂,却也带了几分难去的沉沉死气,让天启心头微微有些发慌。 九首道人得了天启心思,心念运转,收起了头顶上空的金云龟壳,这才抖身化作一团紫光火焰,冲入了下方那波光粼粼的紫色汪洋之中。 正是那:一步一世界! 便一层紫光之隔,就是两个世界! 进入紫色汪洋却不是原先猜想的汪洋之中,周遭紫光火热躁动,充斥着浓烈的地脉龙火气息,是一片广阔的原野,生长了各种古怪的植物,颜色或红或紫,不过尽都比较矮小。 从那死气沉沉的紫光汪洋之上陡然转换到如此生机勃勃的原野之中,九首道人和天启一化身一本体,俱都忍不住心神摇曳。他二人可不同于普通的修行之士,却都是有大修行的炼气士,虽然破不开烛龙岛这怪异古阵,却分辨得清楚何为幻境。眼前这生机勃勃的原野乍看似乎幻境一般,让人目眩神迷,然而沉下心思再仔细观察感应,却发现这广阔原野完全便是一个真正的世界! 九首道人沉着面色,丝毫不敢大意,压抑着心头的震惊,从半空之中缓缓落到地表的一簇火红草丛之中。犹豫片刻,轻轻得抚上了那一簇闪着火焰流光的草儿。 火草龙华,触手温润,带着几分淡淡的火气,让九首道人身心一适,眉头也舒展开来,心头那震惊却是渐渐淡了去,恍若这禁阵之内的火焰世界便是他那七星海府一般,无甚了不得,他似乎忘却了,这古怪世界完全是阵势之力所生,化出一真世界,这需要何等的修行,何等的境界啊! 倒是那天启却不曾失了神志,他透过九首道人这第二元神化身默默感应思索半晌,猛地睁开双眼,身形一闪,脚下一动,却从那先天灵龟壳内消失了! 等他再出现时,已然站在了九首道人身前的那片原野之中,淡灰色长袍在这火海流光中显出几分出尘飘逸,那及腰长发更是随了火光抖动,恍若切到了这世界的脉搏一般,轻微而又震撼得抖动着! 天启长长一阵呼吸,接而便是哈哈大笑! “难怪这阵势如此熟悉,原来竟是大五行幻灭火元分阵!” 天启大笑半晌,指了周遭扫视,对身后那九首道人言道:“这大五行幻灭火元分阵不知是哪位修行前辈所设,简直有通天造化,竟然内生世界,一灭一生,自有轮转,在这等世界之中,天数阴阳早有变化,便是上界天仙,又怎能推算及我?!” “难怪道兄自那先天龟壳内脱身而出,却是这等缘由!”九首道人笑道:“早便觉得这古阵可怕古怪,却没想到竟有这般来历,却是不知那设阵之人到底是何等样人!” “这般境界,岂是你我能料?且天时一到,自然清晓,末做此态!”天启默然半晌,接而淡笑道:“倒是我虽万万不能破解此阵,却也知晓这大阵运转之间的些许玄奥,你我还是快些去找寻那净土僧人,此番若不送他入轮回,怎能干休?” 天启想及适才与白眉老祖相隔数丈,却终不敢相见,心头自然愤恨。 也是三地罗汉那舍利分身劫数到了,竟然闯入了这不知谁人布下的大五行幻灭火元阵势之内,再有天启本体分身在旁窥视算计,他即便是西天罗汉分身,又怎能逃脱? 天启虽然对此阵势有所了解,然一则领悟不足,二来修行不够,自然是破解不得,也不知晓此刻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在何处。 但他早先得了大五行幻灭的法门大纲,又在先天灵龟壳内见识了一番冰元分阵,知晓这阵势之中该有一宝物镇守总旗门,运转玄奥变化。再综合着此番烛龙岛上赤火峰精魂现世一事,天启心头便有了几分把握,那藏于烛龙草处的赤火峰精魂十之**便是此处阵势的阵眼宝物! 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虽断然不懂大五行幻灭阵势,然其得了黑水峰的牵引,凭借着水火双峰之间的牵引联系,十之**也会找到阵眼旗门处,既然如此,此番先循着法门去那阵眼埋伏等候便是了,定然等得到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 天启心头定了这般心思,也不迟疑,当下便推算阵势变化,寻那阵势之眼所在。先前有言,他虽破不得阵,但这些年除去修行,便一直在参悟大五行幻灭阵势,要找出这阵势旗门阵眼却也不难。 推演半晌,天启心头便有了些眉目,哈哈一笑,脚下一动,便在数里开外,身后随了一团紫色火光,正是九首道人。 此番天启在这烛龙岛大阵之中,不惧怕他人推算窥视,没了顾忌,自先天灵龟壳内脱出身形,好不畅快! 天启先始也不运转神行法门,只是凭了那强悍之极的肉身力量奔驰,他潜心修行数年,天地战魂法门已臻第二重大乘,肉身力量更是强悍,往往脚下一动,便是数里开外。如此奔驰一段,心头所憋之气渐渐散了去,天启嗖呼止了身形,在那广阔原野上站定了,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九首道人乃天启化身,自然知晓天启心头憋屈,也未前去打扰,只是跟随身侧,默默看了不语。 半晌,天启方才止了大笑,转身回来,面上又恢复了先前淡然,微微一笑:“道兄好生准备,此番前去,定要收了那老秃舍利!” “我修行不足,无法破阵,恐怕需得行路赶到这片原野之中的火元最盛处方能转换旗门,道兄跟了我便是!”天启言罢,脚下便施展了神行法门,一晃便没了踪影。 九首道人与天启心神相连,自不担心丢失,化了火光跟随上去。 这片原野异常广阔,天启以神行之法行了片刻,怕不是已然走出了数千里之外,周遭却依旧无甚大变化,依旧是火草杂丛,茫茫无际。只是在那茫茫旷野之中多了许多怪异兽类,各自小心谨慎行猎,远远盯了天启,内里谨慎之中带着凌厉杀机! 天启只想转换旗门,却不愿招惹麻烦,自然不去招惹那些不知阵势之内的古怪异兽。然而那些异兽秉承烛龙岛阵势之中的火元而生,皆顺合了阵势之中的那股灭道之意,性情暴躁且杀机腾腾,皆盯视着从原野之上飞速窜梭而过的天启,若非他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只怕早被那些各异种类的兽类缠上了。 然而随着天启与九首道人二人行进到那茫茫荒原深处,周遭的走兽越来越多,甚至多了种那可飞行与空中的翼龙兽,头颅尖细,顶生一目,削瘦的身躯达丈许,双翼张开几达七丈的巨大身躯上满是火焰流转,速度极快,一个眨眼便滑开千米开外。成群结队从空中窜过,**撕裂空气的剧烈啸音。 便是这样一群体型高达丈许的火鸟翼龙,铺张开数丈许的巨大双翼,从高空呼啸而至,撕裂空气的高速携带着灼热的火光袭卷而来,直直向着天启冲去。 远近地面之上的一片火红荒草皆被那席卷而来的风势压倒,接而轰然一声燃烧起来,化作了团团紫色火光。便在那紫色火光的环绕之中,十多头生了翼龙兽已至,头颅之顶那硕大的独目通红,坼裂得大嘴张开,发出一**无声得冲击波,携带着紫光火焰,撞向了正抬头张望的天启。 天启周身缭绕火光,双目之中的闪烁着点点红芒,却是那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暴戾凶猛隐隐舞弄爪牙,想要冲撞上去,以肉身相抗搏弄一番。 然而天启也自知此时不能放纵这股并不陌生的暴戾冲动,他一经发觉,心内便运净土心经平复心境,终究还是忍住了那股与这群火鸟翼龙肉身相搏的强烈冲动,右手捏了法印,低喝道:“收!” 顿时,一道金光自身后那团九首所化的火光之内飞出,在他身前盘旋飞舞,瞬息便化作一蓬高达十多丈的金雾,内里却是那先天灵龟壳。 虽然天启未以元气重新祭炼这龟灵圣母留下的先天灵龟壳,然而以他修行却也能激发这灵龟壳发挥些许功效法门。只见得那先天灵龟壳被天启祭出,接而化做十多丈高低,微微一收,便将远近火光尽都纳入其中。 再一收,那十多头火翼龙便尽皆冲了进去。 天启法门一收,右手虚托,那化作十多丈高低的灵龟壳便回缩成尺许大小,金光闪耀,悬浮在天启右手之上尺许。 “这些蠢鸟儿,凭白来送了性命,此刻只怕已做了那怪树的肥料!”天启托了那灵龟壳,双目开合间散着淡淡寒光,看着自远方席卷而来的一股黑潮,他天眼看得清楚,正是这些火翼龙儿,且地面之上还有一批高大走兽也自冲袭而来,飞禽走兽,成了一片铺天盖地的狂潮,恍若一片连绵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 第九章 剑脊妖龙 昨天跟朋友出去喝酒了,晕晕乎乎忘记了,今天会把四章都发出来。 —— “道兄,这阵势之中的各种禽兽虫草似乎都相互关联,许是适才收取那几只火翼龙才激发了这般状况!”形势忽变之后,天启身后那紫色火光一闪,九首道人已经显出高大身形,站在天启身边,看着周边走兽的忽然暴动以及远方滚滚而来的一片狂潮,皱着眉头道:“这阵势之内一环扣一环,此刻我等强逞一时意气,收了那火翼龙,或许正是此举激发了此阵内怪兽火禽,成了这铺天之势!” 天启自然明白,望着远方滚滚而来的那一片狂潮,他心头那毁灭**升降了几遭,最后叹道:“终究是修行不足,否则便将这阵势生出之禽兽完全杀尽了,阴阳一气瓶内那怪树许便熟了!” 话一出口,天启自己也眉头微皱,随了那本元功法修行,他心头那暴戾念头越来越盛,常有杀尽灭绝之意,也不知是何等征兆,只是他此时不过一逃往天下之弃徒,又管那事做甚?哼! “九首,适才那兽群出现时我已有感应,那火元之地便在禽鸟兽群之后,你且俯身上来,我隐了身形带你过去便是,省却这般麻烦!”天启说话间,运转法门,身周元气滚动,那略显破旧的灰色长袍之上闪起点点晶亮黑蓝火。 九首道人知道天启要启用长袍之上的幻阵法门,连忙化了紫光火焰飞到天启肩头,而后连带天启二人便在那幻法之中隐去了身形,连气息也尽都去了。 待得灰色长袍之上的幻阵开启,天启运转神行法门,向着前方那兽群迎了上去。 尽管那兽群禽鸟相互之间都有些许联系玄奥,然而毕竟是禽兽之流,虽有阵势的火元之助,得了些许非凡玄妙,却也终究无甚修行智慧,一旦发动,便兽性大发,停止不得。 天启仗着幻阵隐去身形,不多时便迎上了滚滚而来的兽群,那兽群前后竟连绵数十里,端得骇人之极。 然而天启步法巧妙,又有大修行,施展神行术,左突右踏一阵,竟自那兽群之中蹿了出来,即便中遭撕裂了几只怪异火兽,却也未曾留下痕迹,终究从那连绵数十里的兽群之中冲得出来。 窜出兽群,天启依旧隐了身形,仗了神行术再前行片刻,周遭火元越发充足,连空气之中都散落着点点深紫火星,可见火气之旺。 天启按着大五行幻灭阵势大纲之理推算片刻,算得便在这方圆十里之内,必可见得此境所护旗门。要加倍小心得便是守护旗门之物了,只有破得那旗门守护,方才能转换旗门,进入此阵的阵眼! 天启不敢大意,停了下来。参考大五行幻灭之道,再借助了先天灵龟壳之力推算半晌,方才推得此境分旗所在。他循着自己推算之途,或走或破,入得一片深紫色的草场,草场周边的草儿都是半丈高低,方圆仅仅里许。在这草场中央百多米内,有一片草儿更是茂盛,怕不是有数丈高低,恍若一处火红丛林一般横亘眼前,遮挡视线,火焰红龙窜天而舞,古怪的是那火焰般的草丛之内却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死气,没得半点生机,与周边的生机勃勃完全颠倒,甚是怪异! 那沉沉死气与凛冽杀机混合起来,恍若这草丛之内正有一只火焰凶兽吞吐凶焰,收敛气息,屏息凝视,随时欲窜出草丛择人而噬。 九首道人终究是火性之躯修行而成,对火元气息甚是熟悉,入得那草场之时,便面上变色,道:“道兄,此处怕是有得了大乘修行的火怪,得了寂灭之道!” 天启也察觉前方气势古怪,点头道:“小心为妙,怕是镇守此处旗门的火怪!” 九首道人点头不语,默然看了半晌前方那片方圆百多米、死气沉沉的紫黑火草,面上忽然一动:“此处火怪或是烛龙岛旧识,且荣我一探!” 言罢,九首道人身形前掠,瞬息便化了一道紫火冲上前去,却未冲入那团簇拥涌动、数丈高低的黑紫火草之内,而是掠到那怪异黑紫火草圃上空十多丈,接而火光收敛,内里显出那高大身形,身着紫色道袍,周边云龙紫火簇拥,端得威风煞气。 “下方可是烛龙岛剑脊道人!”九首道人一声大喝,大紫道袍之上云龙涌动,周边火海生威。 随了九首道人一声爆喝,下方那方圆百米数丈高低的火草焰丛猛然抖了一抖,似是随了九首道人的声音震颤不已。 旋即,那死气沉沉的火焰草丛之内猛然爆发出一蓬生机,那生机是如此得旺盛,以至于周边百多米内的黑紫火草刹那间便都成了活物一般,摇头摆尾,焰龙升腾,与适才那死气沉沉之态相比,哪曾有半点相似? 那方圆百多米的黑紫火草丛一针抖动,接而向上缓缓拔生,天启看得仔细,竟然那方圆百米怪异紫火焰草丛下的地皮在缓缓提升,随了这剧烈波动,一道道裂纹自那中央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开来,瞬息之间,千米之内的草丛便被那龟裂撕成了数十残片,一道道裂缝之下,冒着汩汩烟云,正是火焰蒸腾。 这当儿,一声低沉嘶吼自那怪异黑紫草丛之下发出,旋即火焰大盛,那黑紫草丛周边里许范围内燃起一团剧烈紫火,火光冲天。 这般火势来得快,去得也快! 便在天启虚踏升空,到了九首道人身侧之后,周边那冲天火焰已然敛去,方圆周遭里许内的草丛尽都被火焰烧了去,只余得中央那百米范围得黑紫草丛。 没了周遭草丛掩盖,那内里物事也终究显现出来,却是一头数百米大小的硕大火兽缓缓爬了起来,先前那数丈高低的紫黑火焰草丛正在那怪兽背上。原来那方圆百米的紫黑火草竟是这怪兽背上的触须,此刻随着那怪兽自地面之下缓缓爬起,触须自然抖动,周遭火焰翻飞,星芒四射。 天启开了天眼,定睛一看,却看到那火兽硕大头颅之上有两道粗大红芒,周遭这剧烈的火光和生机便是从那两道红芒之中散发而出。 等那火兽终究站了起来,数十米的身躯微微一抖,周身火光散落,硕大的头颅显现出来,却是犀牛一般的头颅,头颅之顶生了一独角,森寒刺目。在尖角之上,另有一竖目,此刻紧紧闭了。只有尖角之下的双目张开,那两道红芒便是从这双眼之中爆出! 那巨大火兽双目死死盯着上空悬浮的九首道人,闷雷一般的嘶吼声滚滚而来。 九首道人眉头微微一皱,对身边天起道:“下方此火兽乃是烛龙岛上剑脊龙修行而成,年岁较我要大出许多。自我出生此岛,便晓得此兽占据了岛上一片浆池,距离天墟之境内的烛龙草最近,精气充裕。说来我与这孽龙也算有段渊源,当年因着采取它所占据浆池内的一株草木,我与他曾有交手,见识过它的厉害之处,比我厉害许多。不过这火兽千五百年前便忽然消失了,没想到竟然是入了天墟之境,被阵势所困!” 天启听得九首道人之言,微微点头,再仔细看得几眼,却又摇了摇头,道:“他不是误入阵势,却是为人所擒,施了符咒,做了这镇守阵势的灵兽,否则看他这等威势,只怕修行都不弱于你,怎得还是这幅本体模样,却不能化身人形?不能吐人语!” 九首道人点头称是,接而狞笑道:“当年这孽龙差些将我尾部七星打散,今日正要报此仇怨!” 言至此处,九首道人右手一招,便施展了上清雷诀,轰然炸雷自天而落,威势十足,摇曳紫光,尽皆打向那剑脊龙的头颅而去。 那剑脊龙见得雷光打来,嘶吼一声,阔背之上那些触须舞动,竟然生生挡住了那当空而落的数十道雷光,且未有甚损伤,依旧黑紫透亮。 九首当年吃了大亏,一直记挂。此时撒手便是道道雷光紫电,加之火光水符,上清法门尽施,毫不停止,一波一波,狂潮涌动,好大威势。 然而剑脊龙虽然被咒法所封,不能化作人身,也不能施展法门,然而到底是得了大修性的妖物,又在这火元充沛之地吸纳火元修行千五百年,九首道人释放的普通法门怎伤得了它?不过让它断了几处触须,多出几分痛楚罢了。 只见得剑脊龙一声大吼,背上触须凝直,化作利箭一般,根根挺立笔直。剑脊龙巨大的身子一摆,那利箭一般的触须便射了出来,速度极快,只是紫黑光芒一闪,就到了九首道人身前。 紫光连绵,等九首道人看得清切,已然是密密麻麻的紫光席卷而来。 九首道人身子一摆,显化原型,也是百多米大小,小山一般的身形虚空而舞。九首齐摇,喷出道道紫火,将那层层利箭化去大半,余下些都打在那紫黑色的龟壳之上,溅射火光,倒也没有伤到九首。 挡过那波紫黑箭雨,那小山大小的九首七星玄龟尾部一甩,十丈许的七星尾色泽纯白,从身后甩到身侧,其上有七星闪耀,每点星光内里都是寒气森然,泛着点淡淡黑光,正是被九首道人收摄进七星龟尾的那几点太玄之精。 九首道人早先与这剑脊龙斗过一场,虽然大败而去,却也知晓这剑脊龙的底细。这头剑脊龙出生烛龙岛,又占据了天浆池借地火和烛龙草气息修行多年,通身阳火早修行得精湛无比,兼之那剑脊龙妖身在烛龙岛天浆池内锤炼得强韧非凡,火元与普通术法自然伤不到这孽龙,只有阴气精华方能凑效。 这些念头在九首道人心头只是一转,只见九首道人本体原型九首摆动,放声嘶吼,身形电闪,七星尾随之猛地一甩,化作一道森然白芒向地上的剑脊龙抽了上去。 剑脊龙虽然被符咒封印,口不能言,却也认得出眼前这头九首七星玄龟。当年在烛龙岛天浆池,他差些就将这龟儿的七星尾当作补药吃了去,如今又怎会惧怕与他?见九首化作原型扑打了上来,剑脊龙暴跳而上,周身触须都成剑状,竖与身后脊背,以剑脊对上了九首的原形七星尾。 同时那剑脊龙额头冷光闪烁,尖角猛然伸长数丈许,向那玄龟身躯就是一挑,锋利之极的尖端散着森寒光芒,恍若轻轻一挑,便可划开脚下这片大地! 九首道人知晓剑脊龙那尖角厉害,也不硬拚,身形一缩,换了位置,七星尾虽一滞,却未变向,依旧向着那剑脊龙的脊背抽了下去。 剑脊龙脊背之上的排排脊剑忽然软化,恍若波浪一般顺着九首玄龟的七星尾缓缓卷去,却是想要以柔克刚。 熟料,那七星尾一经触及到剑脊龙脊背之上那恍若焰火草丛的脊剑,竟然散出一道道淡黑色的寒芒,正是九首道人驱使了那一点存于尾部七星的太玄之精。 一声蜂鸣脆响,那七星尾正正抽在剑脊龙宽达百米的阔背之上,一大片数丈高低的草型脊剑被那淡黑色的寒芒瞬息抹上一层黑光,带了丝丝冰晶,而后九首道人那十丈许的晶莹七星尾再猛一抽,便将那一片结了冰晶的脊剑自剑脊龙背上抽落,化作了漫天细碎冰晶,端得厉害! 剑脊龙火性修行,这太玄之精正是他的克星,此刻猝不及防被九首抽了一击,虽未伤及根本,然而终究是受了伤害,心神越发暴怒。只见那剑脊龙低头一声嘶吼,方圆数里之内紫黑光芒凝聚,剑脊龙的身躯在紫黑火焰中又涨大了几分。 那锋寒发亮的尖角猛然上挑,电闪一般。九首所化原型正运转七星尾,见得剑脊龙见角再挑上来,九首也未太过在意,身躯一扭,龟壳朝外一抖,便换转方向退开数丈。然而此番剑脊龙头颅顶上那尖角也随之伸长数丈,随了剑脊龙头颅偏转一甩之际,狠狠划在九首七星玄龟那龟壳侧面。 一声尖锐之极的刺耳鸣啸,九首原型那小山般的躯体被那尖角一挑之威扫出数百丈去,呼啸而出的身形将地面**一条丈许深的壕沟,绵延百多米。那剑脊龙虽是占了些许便宜,然而又被那七星尾扫在剑脊之上,也是痛得嘶吼阵阵,四蹄在地面之上跺闪,周遭数里一阵轰鸣,地震一般,泥土翻滚,草丛火焰四射,化作一片火海。 九首道人所化的玄龟本体也是皮糙肉厚,虽被那剑脊龙尖角挑飞数百丈去,却也未受什么伤害,九颗脑袋同时乱晃,发出巨大的哼哧,紫火流窜,巨大的身形又接而扑了上去。 九首七星玄龟与剑脊龙都是出生烛龙岛的火属灵兽,千多年前未脱兽体时又曾有争斗,相互之间自然了解,且此时此刻,二者修行相差无几,此番相斗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斗得难分难解。 九首以七星玄龟尾上凝聚的七点太玄之精很是让那剑脊龙吃了些苦头,只见那玄龟巨体尾骨一动,晶莹白芒一扫,便有七点淡黑寒光随了那白芒扩展开来,狠狠与剑脊龙那尖角相对。 剑脊龙尽管知晓九首的手段,然而他乃火属灵兽,又没有九首道人的奇遇,自然奈何不了这等阴气精华。虽然仗着头颅之上那天生灵角的厉害保了自身周全,却也接连吃了些小亏。 斗了片刻,那剑脊龙忽然闭了灯笼大小的双眼,两道红芒猛然消失。然而周遭却忽然升起一种森冷气息,带着几分沉沉死气。 便这时,剑脊龙头颅之顶,灵角之基的那只竖目忽然睁了开来,却是一道黑火自内喷涌而出。那股黑火一经出现,周遭紫火焰草便迅速枯萎,死气当下弥漫开来,情势异常诡异,恍若周遭火海顷刻已成鬼蜮。 九首道人早先便提防着那剑脊龙头颅之上的第三只眼,此刻一见黑光,便看出那黑火来历,连忙躲闪开来。然那剑脊龙灵目黑火端得不凡,九首也未完全躲开,灵壳之上不免沾了一些。 黑火已经沾上九首道人的龟壳,便化作一团死气沉沉的黑光蔓延开来,那处龟壳之上顷刻便是一片死灰。还好九首道人见机得快,连忙趋势本原阳火抵制消除,终究将那黑光化去,却也受了伤害。 一直在远处观战的天启同九首道人本元同一,自然晓得九首道人的想法处境,此时此刻看那黑火厉害,提声喝道:“这孽龙借此阵修得了寂灭火,道兄莫要再与他相斗磨蹭!我先来缠了他,你在旁乘机驱使先天灵龟壳收了他去便是!” 九首道人闻言点头,巨大身形一晃,化作了那高大道人模样,面上颜色却有些不好,低沉狰狞,看了那剑脊龙喝骂:“你这孽龙,纵使修得了寂灭火,也叫你魂飞魄散!” 这当儿,天启身子一抖,运转天地战魂法门,化做那巨人法相。他晓得那剑脊龙修行要高于他,是以化了巨人法相之后,大开周身毛孔,吸纳元气,再运法门,嘎嘎的骨骼脆响之中,却是成了三头六臂的法相模样,高近二十丈,威猛之极。这法相耗损巨大,若非剑脊龙大是厉害,他也不想运转。 化做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天启脚下一纵,便到了百丈外那剑脊龙头顶上空,向着那剑脊龙的头颅狠狠一脚踩下。 剑脊龙见得如此,也不移动,却以头顶灵角对了上去。二者相交,发出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剑脊龙那小山般的身躯向后震开数十米,而天启也被震飞开去,腿脚发麻,脚底被那灵角所顶之处,微微发疼,心头暗暗恼怒,也震惊与这孽龙超出地仙的肉身力量和那灵角质地。 这剑脊龙虽然修行高过天启,却被人以符法封印在本体兽胎之内不能变化,也不能施展法术,自然吃亏,只能以肉身同天启相抗。若论肉身力量,这妖物自然强悍之极,但却也不及此刻天启,是以二者相斗之间,天启竟然微微占了上风。 天启相斗之时一直注意那剑脊龙头颅之上的第三目,却迟迟未见这孽龙发动,心头暗道,或是这孽龙的寂灭火修行不够,短时之内难以接连使用。 天启猜测不错,孽龙虽然借助着烛龙岛阵势之内的灭道之意和阵势下方的无穷火元修成了一点非凡寂灭火,不过因为早先所修仙道法门与此寂灭火本性相差太多,是以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将第三灵目修行炼化,储存一点寂灭火,却不能多炼,自然无法任意驱使。 天启心头挂念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一事,斗了几回合,心头便不耐烦,当下全力运转额头巽风木灵火。周身元气瞬息凝集到头顶之上的本元巽灵,只见那团本元灵火内同样显出一尊三头六臂法相,虽然是虚象,威势却比天启所化巨人法相还要强上几分。那木灵火凝聚的灵火法相一经出现,便向着那孽龙而去,与巨人法相二者合围上了剑脊龙。 “着!”如此法门施展出来,剑脊龙感应到巽风木灵所成法相厉害非凡,身形瞬息闪动,速度快捷之极,然而虽然闪开了木灵火法相所带的丝丝巽风木灵火,却未躲开巨人法相本体一击,被天启法相那丈许大的拳头砸在头颅之上。 剑脊龙小山大小的巨大身躯被天启一拳击中,跌跌撞撞得倒飞出百多丈,斜斜陷入泥土之内,硕大的身躯只留得一个头颅灵角在地面之上摇晃。 那剑脊龙在烛龙岛上借了天浆池内的烛龙草气息修行,妖身凝练之极,虽被天启一拳打中头颅,却依旧未受什么致命损伤,只是越发暴怒。 但见得地面一阵阵摇晃震动,剑脊龙那身躯竟然又涨大数十丈,头颅之上的灵角却是缓缓回缩,额头之上独目猛然睁开,一道黑火迎面窜上天启。 第十章 赤火精魂 天启等得便是这时机,当下也未躲避,却是神行法门运转,脚下一动,就到了剑脊龙身前不远,驱动本元木灵,燃起一层黑蓝火光挡在身前,任由那寂灭黑火打在身躯之上。而天启那巨大的双掌却按住了那剑脊龙的巨大头颅。 那寂灭黑光果然不凡,打在天启身前的那一团仓促聚起的黑蓝巽风火上,发出吱吱的声响,竟向前突破了不少。天启先前施展法门招出巽风木灵法相消耗过大,此时驱动本元灵火抵挡寂灭黑焰颇为勉强,可他却也不在意,只是死死按住那孽龙。 九首道人同天启心意相通,早已运转法门招出先天灵龟壳,一道金光便在头顶上空盘旋。此刻身躯凌空飞上百丈,一点点出,先天灵龟壳上便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直直向着天启和剑脊龙所在之处打去,将二人同时罩在其中。 “收!”九首道人大喝一声,运转周身法力,全力驱动那先天灵龟壳。 照在天启和剑脊龙身上的金光抖动片刻,接而向着九首道人头顶上空的先天灵龟壳倒卷而回,而金光所罩那二者,皆随了金光消失不见了。 过得片刻,那先天灵龟壳上金光再一闪,悬空而立的九首道人身边已然多出了天启身形。 “这寂灭黑火果然厉害,竟破开我那巽风火层,不过却也是先前施展法门损耗本元灵火过多,否则当不至此!”天启看着右手背上一片死气沉沉的漆黑斑点叹道。 九首道人今日以先天灵龟壳收了那经年宿敌,了此恩怨,心头自然畅快,也是哈哈大笑:“此言不假,这剑脊孽龙修行强悍之极,若非被高人以符咒封印了元神变化,只能肉身应敌,只怕要收他还需再费一番手脚!” 天启点头称是,接而指了下方剑脊龙原先所卧之处,道:“下方便是那火元之眼,也是此荒原阵境连同大阵阵眼的所在,你我这便下去,莫要耽搁了正事!” 说完之后,天启脚下一动,身形已到了下方。四面火草狼藉,中央却有方圆百多米的光秃之处,显出下方的漆黑土壤,那土壤内里也闪着电电火光,这片空地正是适才那剑脊龙所趴之处。在这空秃之处的中央位置上,有尺许紫火淡淡燃烧,与周遭黑色土壤相混,不细看还发现不得。 天启径直走到那点紫火之前,笑道:“果然如我所料!” 接而,天启右手抬起,一指眉心,眉心便升起一道黑蓝火光,正是巽风木灵火焰。运转法门显出本元灵火,他接而一指身前那点紫火,眉心处窜出的巽风木灵火便入了那点紫火之内。 天启面上神情沉了下来,全神运转法门,按着参悟所得的大五行幻灭阵势精义演化,双手划动,口中喝道:“开!” 随之,那紫火轰然一声炸响开来,一道紫光瞬息漫过周边百丈。天启与九首道人只觉周边一阵火热,接而便自这莽莽荒原消失了去,却是靠了阵势变化,转得了阵势旗门。 在那朦胧火光之中,天启只见得漫天火光之中竖了一面黑紫色的巨大石碑,怕不是有数百丈高下,上下两头尖锐,中央却颇为宽敞,其上抖动着道道粗大的紫色闪电,周遭火焰漆黑,那紫色电光恍若暗夜之中划破天际的九天神雷一般,震慑天地! 便在天启心神震惊,打量那雷电缠绕的紫黑石碑时,一道雷光自石碑之上射出,下一瞬间便到了天启二人的头顶。以天启与九首道人二人的修行,竟然来不及躲避,便被密密麻麻的细碎电光笼罩其中。 等那恐怖电光退去之后,天启与九首道人已然到了另外一处所在。 二人脚下百丈许是一片绵延上千丈的火热岩浆池,内里冒着汩汩气泡,即便相隔百丈,天启依旧可看得那硕大之极的气泡。那硕大气泡每每爆裂,都从内里散出一团黑红黑红的火光,消散在岩浆池的上空,随即便是一阵浓浓轻灵气息飘荡而出。 那轻灵之气内里不含仙灵气息,却是这一界内的精华所化聚,而非是仙家气息催化。是以天启也不禁深深吸了口气,不由神清气爽,元神心灵越发自如清静。 “这便是烛龙草之气?”天启暗暗惊叹。 “正是烛龙草气息!”九首道人虽然从未到过这大阵阵眼所在,早先却曾经自那连同了这片滚滚岩浆的天浆池内吸取过一点烛龙草气息,所以认得这气息。 “如此说来,这烛龙草定然非是仙府之物!”天启闻得此处,不禁笑道。 九首道人明白天启之意,笑而点头,运起天眼四方一扫,接而看了下方那汩汩岩浆池道:“依我所看,那烛龙草和宝物怕是在这岩浆池的下方才是,先前那悬浮半空之幻象不过是阵势之效罢了!” “该是如此,这阵势当真玄奥!”天启言道,接而他想起先前转换旗门之际所见得那紫黑巨石碑,双目之内显出几分不甘心,道:“先前所见那紫黑巨石碑或许正是此阵设阵宝物,若能能得那等宝物,日后我设置了此般阵势,怎会惧怕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和蔡经那帮老贼——” 天启说话间,不禁微微一叹,却是因为修行不足,无法破阵得那巨石碑而心生懊丧可惜。 将那念头收起,天启掐指细细一番推演阵势变化,接而转身笑道:“道兄所言不差,正是在那岩浆池下!” 九首道人略一思索,笑道:“如此,你我这便下了浆池等候那老贼秃便是!” 天启与九首道人看似两人,实则同源一体,自然知晓对方心头之意,点头称善,接而二人同时运转法门,缓缓没入到下方那岩浆池中,没了踪迹。 ***** 再说那净土宗门下的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闯入大阵之后,当下便陷入一处如虚还实的幻境之中,与天启先前所在幻境不同,却是大阵演化的另一处凝实幻境。他虽非本体,不能推算,然而到底乃是上界罗汉舍利所化,见识非凡。一经入阵,便晓得不妙,此阵已然重开世界,这本是道门大乘金仙与西方佛陀才有的手段,自己却是太过大意了。 尽管心头后悔未将那黑水峰带在身边,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却也没得办法,不敢妄动,只在入阵之所思索这阵势变化。 他乃舍利所化,法力凝聚,本就无甚耐性。又兼此阵势内有灭道之意,让人心生烦躁。是以思索半晌,他便生出不耐,右手托起七彩佛莲,运转法门,便要施展西方法门,演化佛莲,指望依靠佛莲之神通而破此阵法。 便在这时,周边又动,显出一股熟悉气息,正是那玉清宝物黑水峰和无华僧人。也是凑巧之极,那无华僧人入得阵势之后,正出现在了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之侧。 三地罗汉那舍利分身正准备勉力一试,一看无华僧人携了那黑水峰进来,且正巧出现于此处,自然大喜,不禁哈哈笑道:“当真是我佛慈悲,想来那赤火峰也该我佛门所得,行那渡世之意!” 大笑片刻,这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向着前方一拜:“佛祖慈悲,我等当遵循天数,以此宝物渡三千世界阎浮众生!” 无华僧人摸不着头脑,然而见得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拜倒,也不敢大意,赶忙拜倒,同宣:我佛慈悲!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心情大好,起身道:“我等有此物指引,自然找得到那赤火峰精魂所在,想来那也是这阵势关键之处,那道门二人不过地仙修行,无此宝物指引,怎能识别阵势变化?更遑论争夺宝物了!” 言罢,他便要无华僧人催动黑水峰,黑水峰受了催动,又感应得阵势之眼处那赤火峰的气息,果然自主向分阵幻境转换之眼飘去。 三地罗汉见得猜测无错,更是大笑,连道天数,天数! 天数倒是无错,然而他又怎知,这天数却是合该他这舍利分身遭劫!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三地罗汉与无华僧人二人相携,随了那黑水峰前行,不过片刻便到得一处紫黑石峰脚下。 黑水峰一经到紫黑石峰脚下,当下嗖呼一声便化作一点黑光,冲上百丈高空,卷入石峰内里。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哪敢大意,赶忙跟随上去,无华僧人自然也紧随其后。 那黑紫石峰自外看去,似乎只是一处低矮平丘罢了,然而二人拐过几处山涧,入得其中,这才发现这黑紫石峰竟然广阔异常,不过内里却无植被,周遭入目,尽都是一片黑幽发紫的石质,内里躁动不已,却是火焰攒动,恍若一座硬生生被压抑住的火焰之山。 “三地祖师,那黑水峰停在了前方里许处!”无华僧人自他师尊七苦处得了黑水峰,与黑水峰心神相通,一旦黑水峰有所异动,马上便有感应,连忙远远呼喊。 无华僧人话声刚落,便感应到远处黑光大盛,正是黑水峰自发爆出的寒芒,接而便是一声巨兽嘶吼,那巨吼似乎还在里许之外,却已将无华震得心头一闷。 三地罗汉业已感受到前方异动,心头却无担忧,只是神情振奋,想来那黑水峰与巨兽相斗之处定是分阵旗门所在,而那巨兽便是镇守旗门的关键了。 七彩佛莲陡然大放豪光,里许距离转瞬即到。 只见一头暴龙张口吐出一丈许大小的漆黑火球,冲向半空那团黑光之内的黑水峰。 半空之中那悬着的黑水峰散发道道黑芒,乍一看威势不小。然而因着无人操持供给真元,内里精魂早先积累的太玄之精又在数年前僵尸古洞与丹霞山两战中被耗去大半,是以其此时此刻并无封神宝物十一之能。 那镇守此处分幻旗门的暴龙,也同天启二人所遇剑脊龙一般,是设阵高人自烛龙岛心擒来的厉害妖物,修行不比剑脊龙稍弱,也有天冲实力。 如此,那妖兽暴怒之下张口喷出的黑光火球对上黑水峰自行散发的寒芒,自然不落半点下风,倒是冲过那蒙蒙黑芒,向着内里的黑水峰砸去。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显身之时,正见得那硕大黑火球卷向黑芒内里的宝物,他正依仗着黑水峰,哪荣黑水峰有半点风险,当下佛莲一卷,口念法门,一道七彩豪光扫出,正将那黑色火球自寒芒内**,同时右手一卷,将身后的无华僧人带到身边,指了那黑水峰道:“你将宝物收好,我去应付那暴龙妖兽!” 言罢,也不留手,额头之上三节青色菩提木清光阵阵,全力催动了手中的七彩佛莲,一道七彩佛光瞬息冲向下方山谷之中横卧的那暴龙妖兽。 此时此刻,七彩佛莲激发,那妖兽暴龙全身毛发陡然竖起,瞬息展开身形,竟然伸展开一双硕大火翅,全力催动,带起巨大的体型猛然间便窜上半空。不过尽管如此,却也不免被那七彩佛光擦上右翅,当下便是一阵摇晃,右翅之上火焰消淡。 暴龙妖兽怎会甘休?他被设阵高人一道符法封印了元神,只留个硕大肉身在此幻境修行。虽然修行不减反增,然而元神却始终脱逃不得,无法变幻肉身,千五百年下来,自然积累了满肚怨气,一经受激,哪里还管甚多?当下火翅**,暴龙身躯扩涨,全力冲卷,向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撕扯而去,百多丈的巨大身躯,浩然火气鼓荡,威势怎是一个了得。 然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手中佛莲乃西天之物,本人更是极乐世界三地境界罗汉的舍利所化,法力所凝,自然胜过这被封的妖兽不少。 两方斗了片刻,那三地罗汉心头焦急,施展了西方法门,念诵净土经咒,佛莲豪光涌入天灵,化作七彩舍利球。接而分身之顶的三节青色菩提木猛然涨大数百倍,成了一片茫茫青光,内里生出一尊金身,持了一根硕大芭蕉枝,法力暴涨数倍,金光满贯数里之遥。 芭蕉枝横空一扫,正中那妖兽透露。接而七彩豪光放,芭蕉枝化作一颗高大之极的芭蕉巨树,将妖兽包裹其中,内里彩芒闪烁,却是封起了那妖兽,去依仗佛光炼化。 等金光全消,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显出原型,面上也是一片苍白,先前那法门耗损过大,若非今日挂念那阵势内里宝物,他也不会施展。 闲话少提,单说三地罗汉全力施为,借了佛莲之力施展极乐净土法门,化出金身收了妖兽。而后他与无华僧人二人借助黑水峰的牵引玄妙,也找出那阵势转换旗门的关键,借由黑紫巨石碑的玄妙转入到阵势中心的岩浆池上空。 二人见得那千丈方圆的汩汩岩浆池,面上都是一怔。 接而无华僧人一声惊呼,只见得那黑水峰猛然向岩浆池下冲去,却是受了牵引,失了无华控制。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双目圆睁,心头却是大喜,运起佛门遁法,化了金光冲入下方那汩汩浆池之内,无华僧人猛咬牙关,当下也跟随了前方金光冲了下去。 这当儿,那岩浆池上光华火雾一阵抖动,却是又显出二人的身形。一个长须飘然,明黄道袍加身,另一人头顶文士巾身着儒生袍,正是四明山的刁莫道人和东海散人丹风道人这二人。 这二道人一经显身,便自四顾张望,那刁莫道人面上震惊未退,看了脚下那滚滚岩浆池,神念运转,推演片刻,面上大喜,道:“此番全是依仗了丹风道兄,否则以我修行定然参不透这凶煞火阵,也自是寻不得这下方宝物!” “无妨!”丹风道人面上神情不变,微微皱眉,运转功法双目生电,接而指了下方道:“这下方火浆之内有佛光闪耀!” 刁莫道人面上一变,开了天眼一扫,当下怒道:“这贼秃定然是依仗了我那黑水峰与下方宝物之间联系玄妙,方才寻得此处,今日定不能叫他如愿!” “理当如此,我道门之宝,怎能落入佛门手中?”丹风道人面山神情不变,双目之中却陡然生出一股杀气,刺人生寒。 刁莫道人面色微微一滞,接而面上显出几分狰狞,大笑道:“这贼秃竟敢分身下界,早违天运,今日你我二人便在此护持一番天数!” 言罢,刁莫道人身形一转,化了遁光没入下方浆池之内,丹风道人随之而入,那千丈方圆的巨池依旧汩汩吞吐着硕大气泡,火焰清香飘荡。 刁莫道人使了金遁法门入得下方那火海浆池,一经触到那滚滚热流岩浆,他马上便察觉到那股宝光所在。哪会迟疑?当下便驱使金光向了那处所在行去。 那火海浆池之内另有乾坤,全然不似上方看去那方圆千丈的模样。刁莫道人驱使了金遁法门,行得片刻,怕不是百里开外,方才看到前方有一火光宝气纵横的巨大气泡,那清香便自那十丈许方圆的气泡内丝丝沁出。 金色遁光一闪便钻入到那巨大气泡之内,而后没入宝光之中,没了踪迹。 随之一道淡蓝色的遁光滑至那巨大气泡之侧,微微一晃,却止了下来,蓝光一闪,显出了那东海散人的身形。 止了遁光,丹风道人皱着眉头,运起天眼,双目电光闪射,向着四周缓缓扫视一圈,接而又化了淡蓝遁光,入了那巨大气泡之内。 ***** 却说刁莫道人随了丹风道人的指引破出分阵幻境,入得烛龙岛大阵的阵眼所在,接而又化了遁光进入那岩浆池下的巨大气泡之内,当下只觉周边火焰蒸腾,宝光充盈,内里夹带了丝丝自然轻灵韵味,大是不凡。 如此一来,刁莫道人自然明白此处乃是宝物收藏之所,当下运转法门,开了天眼,向着那宝光最盛处就看了去。 天眼扫去,刁莫道人当下便怒气横生,只见前方光影之内宝光盛处,有一朵七彩佛莲缓缓前移,那朦胧七彩佛光之内,隐约有两个身影晃动,更有一丝森寒之意自内散出,显出淡淡黑芒。刁莫道人自然知道那七彩佛莲之下是净土僧人,他怎能不怒? 当下,刁莫大喝一声:“老贼秃,好不要脸,图谋我道家宝物,今日怎能叫你如愿?” 说话间,刁莫道人捏了五行法门,周身化了金光向那宝光盛处冲去,同时一道火光飞出,化作一峰,周峰火焰缠绕,那火焰山般的峰体瞬息涨做丈许高低,其上怪石嶙峋,更有火红草木生长,正是赤火峰之本体。 赤火峰本体一经祭出,前方那宝光之内便是一阵雷鸣炸响,夹杂了呼呼火焰燃烧杂音。随了那爆响雷鸣,这火浆气泡内里朦胧着的宝气烟云恍如长鲸吸水一般投入前方宝光最盛处。 宝光烟云瞬息便淡了去,内中数人都看得那宝光烟云投注之处正是一团深紫火球,内里闪着耀眼白芒,散发着炽热高温。那如雷般轰鸣之音便是从那紫火光球之内散出,周遭烟云宝光更是投入紫火光球内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刁莫道人对水火双峰了如指掌,看了那紫火光球,心头一阵振奋,知晓那定然是赤火峰之精魂。 “去!”刁莫道人去了遁法,显出身形,伸手一指前方丈许大小的赤火峰本体,一道清光等时打在那赤火峰上。 赤火峰得了刁莫道人驱动,又受了精魂吸引,顿时旋转呼啸,向那宝光中央的紫火光团而去。 刁莫道人见得如此,不禁哈哈大笑,不想,赤火峰近得那紫火精魂十丈处,便猛地一滞,恍若每进一寸都艰辛异常。 “刁道兄,莫要急躁,那赤火峰精魂周遭有火元禁制!”这开口说话的,正是刚刚入得内里的丹风道人。 “道兄助我!”刁莫道人看了一眼已经入得精魂三丈许处的七彩佛莲光,心头越发焦躁不安。 “那是自然!”丹风道人言罢,身形已然化作一道淡蓝水光冲上前去,他修行比刁莫道人还要高出几分,此时出手,只见淡蓝光芒清润无声,却是瞬息入得五丈许,向着中央那赤火峰精魂逼近。 借助了七彩佛莲行进的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自然清晓眼下形势,越是催发本体佛光,向中央那赤火峰精魂抢去。 当下,这两派人马,一佛一道就在岩浆池下争夺开来,却不知道岩浆池外正有人冷眼而视。 这赤火峰精魂究竟归属何方?且看《洪荒元道第六册》! 第一章 赤火神峰 东海烛龙岛上,天墟幻阵内的熔岩浆池之中,一个个硕大的气泡从火热的岩浆之中汩汩得冒出来。 此时此刻,当今世俗间最强悍的几个修士正在那滚滚岩浆之内抢夺着烛龙岛所出土的一桩宝物。 那五行宗的刁莫道人一面驱动赤火峰,一面扬手打出几道乙木神雷,轰击丹风道人所破之处,二人合力而为,当下又进得丈许,那无色火焰发出吱吱呀呀声响,再想进得一步,却是越发困难,难怪持了七彩佛莲的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行进得那般艰难。 淡蓝遁光被破去之后,丹风道人显出身形,扬手便是几道黑光打出,正是葵水神雷,乃丹风道人与北海之外采集葵水精华炼制而成,端得厉害,可克制岩浆池内的火光。随着葵水神雷的击发,丹风道人与刁莫道人二人的行进速度又快了几分,不多时,竟然追上了七彩佛莲。 七彩佛莲之内,三地罗汉的舍利分身自然也晓得眼下形势,丝毫不敢松懈,他乃舍利分身,仅仅相当于地仙境界修行,而对方二人都是地仙境高人。若是两相相斗起来,怎能落到好处?不仅宝物难得,只怕面皮也难存! “可恨这黑水峰先前几年多番施展都无正当法门驱策,白白损耗了内里精元,无华小僧又修行太弱,否则再加上黑水峰之功效,此时早已到得那赤火峰跟前,甚或已得了宝物,哪会落入如今这般困窘之境?”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想到可恨处,又开始埋怨那净土宗的七苦僧人,不禁向着施展不开的无华僧人喝道:“你这小辈,无用之极,看着做甚,赶紧驱使那黑水峰在前开路,莫要被道门那两人得了前方宝物!” 无华僧人无端遭了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这一番责难,却不敢有丝毫埋怨,赶忙驱动法门催动黑水峰开路,自是不提。 然无华僧人不过刚刚跨入舍利中乘之境,即便此时全力催发黑水峰,也无多大能为,周边那无色光焰依旧固然。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自然早便清楚,面色漆黑,也不言语,只是全力催动七彩佛莲护持行进。片刻之后,净土宗二人距离那中央紫火精魂已然只剩半米之遥,而刁莫道人与丹风道人也终究追了上来。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双目圆睁,看了刁莫与丹风道人身前不远处的赤火峰本体一眼,也顾不得保存实力,呼喝出声,右手一指点在天灵之上的三节菩提木,三节菩提木中当下就爆出一点青色光华,窜入三地罗汉额前宝窍,青光四射。 七彩佛莲受了这三节菩提木的青光牵引,七彩豪光一时越发大盛,竟然在瞬息之间便前移米许,冲出了最后一点屏障,进入了那宝光四射的赤火神峰精魂左右,然而三地罗汉分身头顶悬浮的三节菩提木也随之萎缩了大半,只余得三分高低,光华不再。 不好,这贼秃却是拼了老命! 刁莫道人一直注意着那净土三地,见得三地以分身本元菩提木为引催动佛莲,当下心头大骂,手上却是越快,运转密法,催动了神雷法门一股脑向前方劈去,一时间只炸得那无形火焰也散出道道光焰,丝丝作响。 再说净土宗的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施展密法,催化本元三节菩提木一举突破火网守护,到得迟火峰精魂的左右。 他看了前方不远处那散发着炽人高温的紫焰火球精魂,也不做调息恢复,一口灵气运转,双手合十,口中念动净土经咒,手上那七彩佛莲叶当空而舞,飞到赤火峰精魂之上丈许位置,接而七彩光华大放,却是开出了瓣瓣佛莲,化了九片七彩佛莲叶,成一佛门心莲,悬于半空。 随着佛莲成形,一股七彩佛光照下,将那精魂笼罩在内,却是三地罗汉舍利分身驱动了佛莲叶,要收取那赤火峰精魂。 只听得净土经文重重响起,七彩佛莲叶所化的九叶佛莲内里彩光越盛,吸力也越发大了,随着佛莲吸力增大,内里包裹着的那赤火峰精魂散出道道紫点光火,对抗着佛莲彩光。 然而这叶七彩佛莲本是当年净土祖师慧远以**门自西方极乐的七宝池求得,乃佛门之宝,威力非同小可,而且此时赤火峰精魂还未与本体相合,此消彼长之下,佛莲光华合了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修行,却是将那赤火峰精魂困了住,要收取并非不能,不过需得一些时间罢了。 便在这紧要关头,只听得波得一声,却是丹风道人与那刁莫道人自精魂护持火网内窜了出来。 那刁莫道人一经出来,看到三地罗汉正驱动七彩佛莲收取那赤火峰精魂,当下便是大骂:“你这贼秃,休做妄想!” 接而,刁莫道人伸手一指上空悬停得赤火峰本体,那数丈高下的硕大火焰山峰便向着前方佛莲光华笼罩着的赤火峰精魂飞去,那赤火峰精魂感应到本体气息,在佛莲猛然攒动,紫电雷光四射,将那七彩佛光撑涨得微微抖动起来。 此时此地,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虽然顾忌重重,却哪里舍得放手? 当下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喝道:“无华,为我挡住那道人!” 接而他又是一点天灵之上那三节菩提青木,喷出一口金血,菩提木化青光合了那金血,凌空窜入到佛莲之内,那七彩佛光便是更盛,梵唱声起,紫电光芒消去。那赤火峰精魂不能抵挡,向佛莲之内流去。 刁莫道人早在驱动了赤火峰本体的刹那,便合身化作一道金光,接而幻化万把金色小剑,散发了西方辛金精华之气,冲向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只见的金光万道,剑气横空,内里更隐藏了那地仙附体的飞剑,看那威势,不把三地罗汉那舍利分身斩做肉酱誓不罢休。 无华僧人那等修行,又哪里可能挡得住这般剑气?然而三地罗汉便是要以无华僧人暂作拖延罢了,并未将无华性命放在心上。 无华僧人心头知晓,然他生于净土,日日参悟净土佛经,对净土宗门一脉忠心耿耿,纵然心头绝望,却依旧大喝一声,运转法门,驱动了黑水峰向那万道剑气攻去,替三地罗汉分身挡了住。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自然清晓身后状况,知晓那无华驱动黑水峰最多只能换来一瞬之机罢了,心头大为焦急,又是一口金血喷出化入佛莲,佛莲七彩豪光之内跃升出三节菩提青光。那挣扎攒动的赤火峰精魂终于抵挡不住,化作一点紫光,向着佛莲之内投去。 便在这时,异变忽起,一道黑光猛然向着那三地罗汉的后背冲了去,威势绝伦,难以抵挡。 再说三地罗汉那舍利分身催转头顶三节菩提木,连喷两口金血,运转密法激发七彩佛莲之威,刹那间佛莲七彩之内多了三节菩提青光,赤火峰终于难以抵挡,化做了一点紫火向上空悬浮转动的七彩佛莲卷进。 三地罗汉那舍利分身尚还来不及收摄法门,只感觉一股森然冰寒之意袭来,一股巨力击打在他背后,恍若被那山峰压在背后一般。 他尚来不及防备,自然吃了些亏,胸口一闷,面上便是一阵发灰,一口金血自口中喷出,却是化了灵气消散开来。如此一来,气机相通,佛莲光华当下便是微微一黯,那佛莲彩光之内已然快封入佛莲的赤火峰精魂也随之剧烈攒动挣扎开来。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虽嘴角带血,然而心头却还存了几分侥幸,不舍放弃这即将到手的道门重宝。 也是劫数到了,这西方罗汉的舍利分身心头便乱了去,竟不顾身后地仙威胁,而在那等危急关头还强行收取赤火峰。 只见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一手强自指着那佛莲,运转佛光莲华,强自催发自身修行,将四处攒动的那点紫火精魂向上收去。同时他左手捏了佛门防御法印,牵引佛光密法,抵挡住身后那巨压,口中大声喝骂:“你这叛徒,竟然伙同道门中人!” 无华却早已吓得傻了过去,他一经催发那黑水峰,便觉黑水峰内里窜出一点清光,浩然不可抵御,瞬息将他置于黑水峰内里的神念抹去,接而那巨峰瞬息又涨数丈模样,周边黑芒森森,自动向着近在咫尺的三地罗汉后背当空砸了下去,完全不听从控制。 接而无华就便听到了三地罗汉那舍利分身一声喝骂,眼前佛光大盛,自动打去的黑水峰被那佛光勉强挡了住。 刁莫道人早运转法门化了万道剑光,向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冲去,虽察觉那年轻僧人阵前倒戈,心头惊奇,却也无从思索,便已然刺入到了那佛光之内。 要知刁莫道人修行本就不差三地罗汉分身多少,三地罗汉又正耗费**力收取赤火峰精魂,先且还被那黑水峰从后背砸了一记,如此一来,那勉强施展出的防御佛光怎还经得起刁莫道人这万道辛金剑气? 只听得刺啦一声,万道金光便刺穿了那层佛光,一阵雨打芭蕉的噼啪声随之响起,便见得那万道金光剑气刺入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身躯之内。 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乃是西方罗汉的舍利所话,法力凝结,原非不是血肉之躯,此刻万道金光刺体而入,仆仆一阵轻响,那佛光笼罩的身躯之上便显出几个细微破口,内里流动着一团浓浓金液,溅射而出道道金光。 罗汉舍利分身到底非同一般,乃纯粹灵气佛光凝聚,万道剑气金光入得那舍利所化的身躯,便被那身躯内里灵气所化的粘液硬生生消了去。 又是刺啦一声,却是一点尖锐之极的辛金厉芒从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前胸亮起,那光点一经亮起,瞬息便成了尺许大小,接而一道剑光窜出,辛金剑光化作一柄小剑,从中化出了刁莫道人的模样。 刁莫道人自飞剑脱离,也不多眼,面上带了几分狰狞,捏了剑诀,全力催发,那金色小剑嗖呼便带着一道细细的光尾向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斩了过去,只留得一点淡白色的光影,小剑已然到了三地罗汉分身之前尺许。 此番攻击虽然不复先前那般威势,却更是凶险。 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在连续两番打击之下,周身金液流淌,早已受了重创,双目发红,面色狰狞,也再顾不得那赤火峰精魂,七彩佛莲马上散了周边彩芒,嗖呼窜入他那额头天灵之内,又化为七彩舍利光。却是这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不顾伤势,再度以佛莲密法催化分身,身形一抖,化做丈六金身,周身彩芒,右手持了一柄硕大芭蕉叶,狠狠向前方那点辛金剑光扫去。 刁莫道人自然不惧,大笑着驱动剑诀,与那金身相斗起来。 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施展秘法化作的丈六金身虽然端得强悍,然到底受了重创在先,又兼且心神早乱,数十个回合之后,便被刁莫道人那采辛金之气炼制而成的飞剑斩在脊背之上,堪堪将半个身子断了去半截。 “着!”刁莫道人面上一喜,当下双手一搓,一团早已备好的乙木神雷对着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那残躯便轰了出去,只炸得五行混乱,金光火海青木水波泥流,纵横八方。 “卑鄙小人,死都不与你甘休!”自那滚滚乱流之中,炸雷般轰响了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巨大声音。接而那乱流之中轰然炸响,三节青色菩提木自内里猛然窜出,周边还裹着一道七彩佛光,却是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爆去分体,化成三节菩提木混合了那七彩佛莲叶发动了最后一击。 刁莫道人自开始便小心防范着这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拼死挣扎,然而他却依旧防备不得那七彩光芒包裹的三节青木菩提。 三节青色菩提木与那辛金飞剑一触,便是一阵彩光涌动,七彩佛莲乃西方极乐之物,纵然此刻无人支使,也不比那辛金飞剑稍差,七彩佛光流动之间,已然将那四射辛金厉气的飞剑缓缓拉扯一旁,自然,那七彩佛莲叶也随之显出原形,悬于那飞剑左右,散出丝丝彩光撕扯着那飞剑。 而内里那三节青色菩提木却飞射而出,到了刁莫道人身前不远,轰然爆了开来! 那三节青色菩提木乃是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法力凝聚精华,此刻一经爆开,周边数十丈内都成了一片金光海洋,灵气疯狂肆虐,可怕之极。 到了此刻还迷糊不清的无华僧人当下便被那肆虐灵气佛光撕成了碎片,散做金光,化了开去。可怜这虔诚修行的净土僧人,至死都不清楚那变故之因,不晓得黑水峰为何忽然失了控制,竟袭了那三地罗汉的舍利分身。这般因果此处暂且不提,总之这无华僧人死得不明不白,化做一缕冤魂投入轮回中去了。 再说那刁莫道人,本要去收那游离悬浮的赤火峰精魂,却也不想冒着受创之险而沾染三地罗汉分身的自爆一击,是以当下施展法门,护住周身,只开了天眼注意那赤火峰精魂的去向,尽管如此,因着距离那罗汉舍利分身自爆之处过于近了,面上依旧有些狼狈。 自始至终都未曾出手的丹风道人,只在那包容了宝物的硕大气泡之外围静静站着,眉头微皱,不时扫视着那硕大气泡之外,却是察觉了几分不对。 此时此刻,三地罗汉自爆,佛光肆虐,将那赤火峰精魂和同样无主的黑水峰冲击开去,向着周遭飞开。 丹风道人刚欲阻截,却看得一点金光自爆炸中心向外窜去,他修行惊人,天眼一扫,便发现那竟是一颗金舍利。 “不好,那舍利分身要逃!”丹风道人当下便知,先前那迅猛自爆攻击都是假象罢了,不过是为得掩饰舍利出逃。 “哪容得那贼秃走脱!”刁莫道人也自察觉,心头大怒,一声大喝回应,接而身形入了剑光,追击而上,出得了这藏宝气泡。 这当儿,异变忽起。 那一点舍利刚刚飞出气泡,便被一团深紫火光卷走,那深紫火光之内,兽影闪动,爆出一股狰狞凶猛的气势。追击而上的刁莫道人还未反应过来,那火光一卷一收,接而便消失去了,做了一道火焰融入周边这火海浆池,竟然没显出半分痕迹,内里那凶兽气息竟也隐匿得干净。 刁莫道人被人在眼前抢走那三地罗汉分身的残留舍利,自然暴怒,天眼展开,四处扫视,却只见一片火焰岩浆,哪里有半点异处? 晓得此处有变而跟出来的丹风道人自然也匆匆瞥得那忽然爆出的火焰兽影,他细细琢磨思索,忽而眉头越发皱起道:“适才那火焰兽影怕是北海七星海府的九首道人!” “管他何人,今日若不擒了他,你我颜面何存!”刁莫道人天眼扫视不得,越发焦躁。 “刁道兄不知,据传,那九首道人便是出身烛龙岛,自然有隐匿行踪的特殊法门,加之那道人修行不弱,若他刻意隐匿,怕是难寻了!”丹风道人苦笑,接而面上大变:“不好,我等出来的急,尚未收取里面的宝物,怕是调虎离山!” 两人恍然察觉,只是他二人刚返身进得气泡之内,便察觉一道黑光闪出气泡,接而外围传来一阵滚滚大笑:“哈哈,多谢两位赠宝!” 那声音略显年轻,正是乘机轻松取走内里宝物的天启,此番不仅去了三地罗汉舍利分身那祸害,更是得了宝物,他自然畅快,不禁大笑出声。 刁莫道人衔尾追去,待得追出气泡,便觉周边一如往常,火焰蒸腾,岩浆流动,哪里还有那人气息? 依旧落个毫无所获。 丹风道人却未随同刁莫道人追出,只是面上大变,看了适才那天启遁去之所,细细闭目感应,面上神情剧烈变幻,久久难平,显然心头大变。 再说那刁莫道人,早便得了地仙修行,于四明山掌一小洞天,无人敢违,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心头大怒,此番再被人算计去了宝物,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面色煞白,胡须翻飞,双目赤红,扬剑指了周遭骂道:“何人鬼鬼祟祟,快些出来,我——” 刁莫道人一口气憋住,面上更是煞白,缓过气来,接着又是一通好骂。 然而,得了便宜的九首道人与天启自知非那两位地仙的敌手,哪肯露面?任由那刁莫道人咒骂,两人只是各自依了各自法门隐藏踪迹。 天启心意与九首道人相通,都不做声,收摄气息,隐匿踪迹自是不提。 天启心头本有意将那受了些伤势的刁莫道人也引出杀了去,反正这些中土道门中人得了蔡经真人道令,都以他做贼寇,他也不必客气手软。不过天启却又顾忌那丹风道人,终于还是决定先且不理会那人,让这阵势困他些时日,磨了气势,再作打算。 那刁莫道人叫骂半晌,却无人回应,周遭只是岩浆焰流。他心头那无名业火越发窜了起来,当下咬牙切齿道:“今日定不与你等甘休,气煞我也!” 说话间,刁莫道人执了手中那柄短小金剑,一捏剑诀,剑光便涨,那金剑也成了三尺长剑模样,辛金厉气刺人生寒,锋锐无匹。 刁莫道人捏了剑诀,仗剑布罡,婴儿般大小的道体元胎冲出天灵宝窍,双眼圆睁,手上也执了辛金之气所炼气剑,随了本体舞动起来。 一时间,周遭浆流涌动如潮,却是受了仙灵气流转变化之影响,更有丝丝锐利之极的辛金剑气自那道体元胎而四射,然大多辛金剑气却是内敛待发,金光越发充足。 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刁莫道人头顶之上悬浮的道体元胎手上利剑已然成了一团金光,内里剑气纵横。 刁莫道人吐气开声,道体元胎也捏了法门,那辛金之气所凝光团猛然便向四处爆开,内里一丝丝钢针般剑气也随之四散,威力浩大。想来这道人竟是存了全面攻击这浆池周遭的心思,要借机寻出天启二人踪迹。 便这当儿,听得一声大喝:“道兄不可!” 第二章 通天石碑 刁莫道人正以辛金之气向着岩浆池四处爆开,忽然就听得一声‘道兄不可’,接而,一蓬暗青色的淡然豪光自这浆池内四散开来,恍若一盆淡墨水彩忽然倒入了水中弥散开来般模样。 暗青色豪光一经弥散,便已然到了数十丈之外,刚好将那辛金剑气尽都拦截了住,只是轻轻一卷一带,恍若水波凝涛,那锐利之极的辛金之气便都消失无踪了去。 刁莫道人转身一看,正是那丹风道人,他心头先是不解,接而便是大惊,这丹风道人早在他二人结识之时便是地仙之境,虽然与他交好,却一向深不可测,不想今日此番出手,竟显出如此深厚的修行,当真可怕。 看着丹风道人那深幽眼神,恍若不带半点感情,刁莫道人心头没来由得就是一凉,却是对这深不可测的丹风道人生出了惧怕之意,便强忍了怒气。 丹风道人却不晓刁莫道人此时心头所想,他面上一皱,心头不喜,道:“道兄不得如此,此处大阵非比寻常,一不小心犯了忌讳,只怕你我二人均都难有善终!” 刁莫道人一听此言,顿时冷汗直冒,心头那火气也消了去,他自然知道此处阵势可怕,若非丹风道人知晓一二,只怕他根本找不到这处阵眼所在,适才一时怒气攻心,竟做出了那等凶险举动。 “道兄赎罪!”刁莫道人心头知晓适才自己犯了大错,差些连累丹风道人,连忙对那丹风道人言道:“此番真是被气昏了头脑,竟然做出那等事情!” “无妨,只需注意便是,不可意气用事,这大阵诡秘多变,一个不好,便是个身死的下场!”丹风道人道:“况且适才那二人似乎通晓些阵势,藏于阵内,你我一个不小心,便得被他人暗算!” 刁莫道人点头应是,今番所做,尽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怒火又腾升而起,想起适才丹风道人所言,便开口问道:“适才听道兄说及北海九首道人,莫非道兄认得那抢夺舍利之人?” 丹风道人心头略一迟疑,接而点点头道:“我未曾见过那北海九首道人,也只是猜测罢了!” 刁莫道人略一沉吟,接而道:“那九首道人是何来历,道兄可否讲于我一听?” “自然!”丹风道人心头几转,也便不在担忧心头之事,开口回应道:“那九首道人乃是烛龙岛所生的一头上古异种,九首玄龟,先天阳火极旺,后于北海底一处寒潮眼得了上清法门,修行千多年,终得了上三境修行,厉害无比,更与北海陷空岛极光道人之妹结为夫妻,居于北海七星海府,凶名极盛,四海之内,无人敢于招惹!” “如此说来,定是这厮!”刁莫道人面上通红,喝骂道:“适才我看得清切,那夺我舍利的妖物正是顶生九首,且先前小北极陷空岛也来插手此事,不是这厮又能是谁?天下虽大,那等修行神通的妖物能有几何?这九首妖物,欺人太甚,怎能与他甘休!” “日后再细细谋划不迟,今番夺宝那两人修行都不比你我差多少,何况此处烛龙岛乃九首道人出生之所,他先占了地利,你我在此于他等相斗,难免吃亏!”丹风道人如此说道,心头默默思索适才那另一修士来历。 刁莫道人并非莽撞无谋之辈,略微思索,双目四扫,便知晓今番只能暂吃了亏去,这仇怨只有留待来日,他压抑火气,道:“也是如此!” “刁道兄,适才听闻那小北极陷空岛极光道人随行诸人之内,有四人乃是中土魔道大日宫的弟子,看来大日宫与这小北极陷空岛关系非同一般!”丹风道人问道。 刁莫道人一愣,接而道:“如此说来,两月之后魔道大日老祖约斗丹霞山蔡经真人,这小北极陷空岛定然会去助拳,那九首妖物也该去才是,我也需得走上一遭!” “正是要去!”丹风道人接而道:“我听闻你这月余时日都在外采药,想来未曾见到前些时日回去与你报信的那门中晚辈,有一事你现在定然不知!” 刁莫道人看得丹风面色,听其语气,知晓有事,心头不禁便是一沉,看了丹风道人不言语。 “前番你是否遣了门下两人来东海寻我?”丹风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刁莫点头,眉头一皱,莫非此事与那二人有关?他心头一凉,赶忙问道:“莫非是我那光儿出了意外不成?” 丹风道人点头道:“前些时日,你门下刁光在东海与陷空岛中人起了冲突,被陷空岛生擒了回去!” “这般魔门妖孽,竟然还擒我孩儿,当真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刁莫道人向来疼爱刁光,听得刁光出事,又是担忧又是愤怒:“这两番仇怨,不报誓不为人!” “今番先且不与陷空岛几人计较,待过得几日,等丹霞蔡经真人与魔道大日老祖约斗之时,你正好前去助拳,也好找时机救你那孩儿,更可抱得仇怨!”丹风道人点头:“到时我自然助你!” “我欠道兄甚多,此生难报,日后但有差遣,莫不遵从!”刁莫道人心头大喜,向着那丹风一长倚。 “无需如此!”丹风道人微微一笑,接而道:“阵内凶险,你我还是早些寻出这阵势出路才好!” 刁莫哪有不从?点头称是。 再说天启与九首道人二人借了藏匿法门,躲了开去。等这二人到得千丈外,九首道人心头暗道:“今遭不虚此行,得了水火峰,若加紧祭炼一番,两月之后大日老祖与蔡经的约斗之上还派得上用场!” 天启与这分身心神相通,自然赞同,心头道:“不错,我等这便出阵,早做准备!” 心神闪动之间,天启运起天眼一扫,接而心头推算半晌,虽对这大阵依旧无能为力,然而若是只想脱身而出,却是难不到他。 “走!”天启推算了一番出阵之法,接而周身化了黑光,闪入九首道人收入天灵宝壳内的先天灵龟壳。 九首道人得了那出阵法门,周身火光猛然大盛开来,接而九首七星的玄龟妖体收摄,却显出了道人之形体,额头之上的天灵盖窜出一点黑光,正是天启运使元气推演法门。 这阵势被那元气推演一激,继而便生出了些变化。周遭岩浆流汩汩旋转开来,在九首道人身前不远,那浆流之内成了一硕大气泡,色泽乌黑,内里影响模糊,不过却看得出大概模样,乃是一乌黑发紫的尖锐山峰,峰体周遭围绕着紫光雷电。 九首道人知道这形状诡异的巨大气泡便是出阵关键,当下投身蹿了进去。 这当儿,丹风道人面色一变:“有人破阵,走!” 接而,丹风道人身形化了一道淡绿色的水墨光华,也闪入到那气泡之内。 刁莫道人怎会不知时机难得?且他早知自己破解不得这阵势,对丹风道人自然言听计从。当下,丹风道人身形刚刚遁去,他便也化了金光遁入千多丈外的硕大气泡。 天启与九首道人自然知晓这两地仙也随之进了气泡之内,他二人自不担心,却是颇合心意,原本天启便存了诱二人进来的心思。 要知道这烛龙岛大阵乃是元气所布设,若想破阵而出,定然得识得元气,除此之外,还需了解大五行幻灭演化法门,二者缺一不可。 那刁莫二人虽是道门地仙,修行高绝,然无元气修行,怎能破开此阵? 如此一来,他二人随了九首道人贸然入得这旗门变幻气泡之内,单单只能害得自己一个魂飞魄散! 天启早知刁光乃是刁莫子孙,如此,刁莫道人与分身九首早便存了仇怨,且那刁莫乃中土道门地仙,与自己定然势不两立,此刻能在阵内杀了去,他怎能不乐意?是以方才在那两位地仙之前搞出那般动静,为得就是诱他等入内罢了。 这等闲话,暂且不提。 但说天启晓得那地仙也终于入了这旗门转换生出的气泡之内,冷笑不已,接而在先天灵龟壳内,透转虚空运行元气推演阵势,半晌便破开了一道门户,隐约可见得外围火光,正是烛龙岛天墟之境。 九首道人见得门户破开,连忙自那门户之中蹿行而出,不敢有半分大意。 便当九首道人已然踏出门户之时,猛然间周身寒毛便是抖竖,心头一股森然寒气瞬息便冻住了他的步子。 “不好!”九首道人早先修得天冲妙境,又得了极光道人那卷上清洞玄经,修行越深,此番这等心头预兆一起,就晓得有大事发生,不过他还来不及细细推算,便察觉一股雷罡气息迎面扑来。 九首道人尚未看清状况,便被一道酒桶粗细的深紫雷罡重重劈在头顶,饶是以他的修行和强悍妖体肉身,却也被那一道忽然而至的雷罡击打得头晕脑涨,双眼金星四射,两耳轰鸣。 不过这一道雷光打下,却让九首道人明白了眼前形势。 那雷光色泽深紫,直可通天,分明就是九天雷火,乃是天地人三才劫中的第一波天灾劫难,原来竟是九首道人的天雷火劫到了。先前因为九首道人身在烛龙岛的五行幻灭火元阵内,阴阳气机皆被那阵势所扰,天雷火劫虽已酝酿,却寻觅不得九首道人的踪迹,此番他一经出了烛龙大阵,积压与九天之上的天雷火劫得了气机感应,瞬息倾泻而下。 这天雷火劫乃是修行中人梦寐以求的大道之门,虽险峻万分,然却也不是何等坏事,且终究是逃避不得,然而,此番这天雷火劫的时机却未免太过凑巧。 九首道人刚挨得一记天雷,虽头晕目眩,却忽然察觉得前方不远处紫火波荡,那火雾弥漫的空间扯开一个口子,从内里窜出一青一金两道遁光,竟然正是被他先前算计的地仙丹风和地仙刁莫两个道人。 先天灵龟壳内天启先前见了天雷劫火倒也不惊,他与九首道人二人合力,倒也不惧这天雷劫火,然而此番见得那两位地仙境的道人竟然自阵内脱身而出,担心此时被天雷劫火和那两道人合攻,当下便是面色大变,喝道:“退!” 九首道人与天启二人同元,自然晓得天启心头所思,当下也是面色大变,猛然化了原形妖体,又硬生生得以龟壳抗了两记粗大天雷,也不施展法门抵挡雷火,却是摆动了那硕大的身子,猛然向后退缩而去,想要接而退回烛龙岛阵势旗门通口之内,一旦回了阵内,不仅天雷劫火搜寻不得踪迹,便是那两位地仙也无甚可怕。 然世事多变,怎能如人意? 那刁莫道人到底是过了天地双重劫的地仙,一经遁出大阵,便察觉了周遭那股雷劫之气,当下心头就是一惊,接而心神一扫,当下正见得一头数十丈大小的九首七星玄龟以龟壳硬抗了两记天雷劫火。 “便是这孽畜了!”刁莫道人去了遁光,厉喝道:“天助我也,你这孽畜竟然此时此境度天雷火劫,当真天道昭昭,看你躲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刁莫道人手上剑诀一引,一道金色剑光迅疾如闪电,向那九首七星玄龟刺了过去,**刺啦一声厉啸。 九首道人挡了两道天雷劫火,正向后退去,猛然察觉一道锐利之极的辛金之气向着头颅割来,刺骨生疼,来势凶猛。 他晓得那剑气非同小可,不敢托大,七星尾猛地一扬一扫,黑色寒芒自尾端七星射出,堪堪将那剑光一挡。 然而那刁莫道人修行本高于九首道人,此时又是含愤一击,哪里能轻易抵挡开去? 辛金飞剑一扫,刮过九首道人的七星尾,带起一片血肉,接而向着后方扫去。 “不好!”天启看那辛金剑气向后扫去,却没办法阻止,只能看着那辛金飞剑扫在九首道人身后的那团深紫混沌之上,那正是烛龙岛大阵的旗门通口。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又是数道雷光打下,威力越发强盛,丈许方圆的雷光直直轰在九首道人那龟甲之上,更有一道米许粗细的紫电轰在九首身后那深紫混沌光球之上。 烛龙岛大阵旗门转换,生出一生门出口,本正要转换了去,不想却遭了刁莫道人的辛金飞剑和天雷劫火连连两击,顿时旗门之内元气流转,阵势生变,旗门处那深紫混沌化作一团暴乱电光火球,内里显出一黑紫石峰,恍若有通天之势,威势无二。 那深紫电光一涨,瞬息就将身处旗门之畔的九首道人淹没了去,不知卷到何方,或是已然被那狂暴元气撕扯了碎片。 烛龙岛阵势旗门转换只是一瞬,眨眼之间,那雷电火球已然消失,而天空密布的黑色劫云也随之淡了去。 刁莫道人躲闪得迅速,未被波及,一经发现旗门通口连带着那头九首七星玄龟在一阵紫电雷罡内消失了去,顿时哈哈大笑。 半晌之后,刁莫道人心头那痛快也便淡了去,只觉适才未免过于冲动,不仅丢了祭炼多年辛金飞剑,更是将水火峰也随了那道人送入狂暴乱流之中,将微余的那一点夺回水火峰的希望也自行抹了去,当真是冲动害人! 那丹风道人盯着旗门消失的位置皱眉不语,久久,方才扫了前方那刁莫道人一眼,双目之内一片森然。 “走!”忽然,丹风道人向着上空一扫,喝了一声,便化作了一道青光遁去了。 刁莫道人也察觉陷空岛几人正往此处降下,想来是因着适才那天雷劫火之事。他冷眼一扫,暗道今日先且不与你等计较,来日方长,将来定要你陷空岛得好看。 随之,刁莫道人也化作一道金光遁了去。 便在二人遁光消去之后,一道漆黑油亮的极磁玄光破开这周遭火光紫舞,却是极光道人那几人自天而降。 “夫君,夫君!”七星夫人面色惊惶,一经落地便出声呼喊,向周遭扫视搜寻。 极光道人双目微眯,内里射出一清一紫两道光芒,沉着面色,暗道:这天雷火劫怎得此时降临?经了这一番耽搁,两月之后的中土一行,那九首道人怕是难于我同行,这怎生得好,早便计划了以九首为我挡这番人劫,若是他出了意外,这番劫数岂不又要落回我身?当真可恼。 极光道人心头思索片刻,渐渐压下了那股暴躁之意,稳下心神,默默推算片刻,却也未得结果。 七星夫人独自呼喊片刻,无人应语,越发惊惶,呼声越疾了。 极光道人闻得这连连呼喊,眉头一皱,接而道:“适才那天雷劫火,倍数与寻常雷劫,且劫云雷火之内更有重重妖气,定然是九首之劫无差!” “兄长!”七星夫人听得极光道人此言,连忙转身问道:“那我夫君现下何在?为何不见踪迹?莫不是被适才驾了遁光而走的那两道人所害?!” “不然,九首他生长于此,更几番入得此阵,对此阵之了解天下无人可及!即便他修行略差与那两地仙道人,却也不可能为那两人所害,且适才那天雷劫火瞬息便来,嗖呼而去,诡秘非常,怕是事有蹊跷!” 极光道人双目开合,盯了前方烛龙岛大阵的外围天墟幻境,心中暗道天意当真难测,叹息道:“且这阵势非同小可,内里颠倒阴阳气机,或是天劫都难以感应,依我推算,九首定然是仓促间遭了天雷火劫,又顾忌那两道人在左右,便索性退入了大阵之中,借了大阵躲避天雷劫,虽然无事,但一时半刻,却是出不来的!” 极光道人得了地仙大乘之境,兼之见闻广博,这一番推断,倒是料得了**分,那九首正是卷入阵中,然而他却未猜到那阵势旗门通口之变。 七星夫人向来敬服这位修行通天的兄长,听得极光之言,面上颜色便好了几分。 几人商议片刻,极光与元阳几人回归山门,准备赴那两月后中土正邪约斗之会,然而七星夫人却是决意要留守此岛,极光道人也是无法,只能由着七星夫人携了枯竹道人二人留与烛龙岛外,等候内里那不知踪迹的九首道人。他心头也是抱了念头,希望九首早日脱出此阵,好随了他一同前往中土才好。 这陷空岛诸人心思暂且不提,再说九首道人被那暴乱旗门转换,瞬息之间,便恍若千百年般长久,肉身似若化作碎片,连神念都恍若被那暴乱化做了星尘散去。 还好天启知道此阵玄奥,明白这诸般感觉都乃是极高明的法门幻术,且九首道人乃他分身,二者真灵同源,只要他无事,九首自然无事,是以他也不慌,只任由阵势旗门牵引,九首道人自也无妨,幻象丛生,心头却有一点清明。 过得许久,幻象消除了去,眼前那景象恍若水波晃过,渐渐安宁了下来。 当先入得眼中的便是那通天石碑,漆黑发紫,其上电光缭绕,那电光非是明亮晃眼,却很是漆黑。 九首道人早化作了道人模样,正盘膝坐了,五心朝天,呼吸吐纳。适才他为躲避刁莫道人而被天雷劈了几下,虽也无甚大碍,却也受了些伤势,正盘膝疗伤。 而天启却是无妨,幻象消失刹那,他就出得先天灵龟壳。 刚一出先天灵龟壳,尚未吐纳呼吸,天启一眼便看上了那紫黑色的通天石碑,目光恍若定在其上,难以挪开,整个人的心神也完全陷入其中,再也容不得他物。 恍恍惚惚得,天启踏着脚下的深紫熔岩,向那紫黑色的通天石碑步步行去,一向平淡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狂热。 忽得一道炽亮白芒自天启右肩一闪,一道红光飞出,显出一条通体火红的丈许小蟒,周身只带了淡淡火光,内里晶莹透亮,倒不比之前那粗糙模样,显然修行又有进展。 这火蟒苏醒,天启目光依旧定在那通天石碑之上,似乎毫无所觉。 丈许火蟒碗口粗细的身子在天启肩头一盘,看得前方石碑一眼,便是一声嘶嚎,接而腾空飞去,也向了前方那深紫漆黑的通天石碑飞了去。 说来迟,那时快,天启三两步便到了那通天石碑之下。 先前天启早在旗门转换之时,便扫得那石碑中间宽厚,上下底尖,此时到了跟前,更是看得清切,只见那通天石碑的底部只有数米许罢了,一点钻入地下熔岩,支撑了其上通天之势,不可思议。 丈许火蟒早了天启一步贴上石碑,向石碑底部窜去,铜皮铁骨的脑袋撞在石碑底部的那熔岩之上,咚咚大响,竟然窜不进去。 天启对这番景象毫无所觉,他伸手抚上石碑,丝毫不顾忌石碑之上吱吱呀呀的紫电光蛇。那电光打在天启手上,也奈何不得他那强悍肉身,只是吱吱作响,**丝丝烟气。 便在他双手触上通天石碑之时,心神猛然一晃,越发迷糊,眼前这通天石碑之上似乎多了一物,扭曲舞动,幻化百般形状,终究显化出一人面蛇身的怪物。那人面蛇身的巨怪盘在通天石碑之上,周身赤红如火,直目正乘,双目似开似合,内里日升日落,苍茫一片,呼吸之声甚巨,引风雷涌动。 恍然间,那人首蛇身的怪物张开硕大双目,那苍茫天地之间便大作光明,耀人目眩神迷。 天启经了那光明一照,当下神志越发不清,将身子一晃一摆,便显出了巨人法相,接而运转法门,嘎嘎一阵响动,身躯又窜动几丈,额头之上的巽风木灵火化作三头六臂法相模样,威势通天。 天启那法相一经显现,右手在那通天石碑上狠狠一推,石碑微微一晃,接而天启闷头,垂了双手,双手倒抱石碑根底,向上拔去。 他本就天生神力,再加多年修行元气法门,巨人法相有惊人之力,此刻全力运转力道,使劲向上一拔,那通天石碑便晃得几晃,根底颤动开来。脚下熔岩瞬息翻滚,滚滚热气猛然蒸腾而起,将周遭景象都虚幻了去。 天启使了巨人法相的神通,连连使力,却只是让那石碑晃动而已,根底却依旧在熔岩层下未抽出,他不禁大怒,身子再一摆,大喝了一声:“化!” 顿时一阵骨骼经络响动,天启顶上又窜出两头,身周伸出四手,化出了那三头六臂的法相出来,身躯更是高大,周身肌肉虬结,黑光油亮。 如此,天启还觉不足,又施展本元战魂灵魄相法门,顶上巽风木灵火所化的那三头六臂灵魄相随了他法门运转向下方的法相真身落去,扑在那巨大身躯之上,当即就融入了三头六臂的法相之内,只听得一阵骨骼拉伸得咔嚓声,法相越发高大威猛,气势迫人,恍若举手便可撑天,踏足就可裂地。 “起!”天启一番运转法门,将神通全施展出来,狠狠向上拔去,然而那巨大的黑色石碑却是连一丝一毫都未曾颤动,稳稳得屹立于这漆黑光气之中。 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连连拔了几遭,强横的劲气散发出来,只将周遭的熔岩打得四散飞溅,石碑之底却依旧稳埋在熔岩下方,不得而动。 他连番拔动,都是无功,就松去了石碑,暴跳如雷,双目圆睁,看得石碑之底缠绕的火蟒蛇儿,猛然喝道:“蛇儿!化!化!化!” 第三章 天雷劫火 火蟒刚刚苏醒,修行有进,周身气力大涨,却钻不入这石碑之底的火壤岩浆,早已不耐烦,此刻得了天启法门,身子一盘一缩,火元吞吐,运转火元精核,引发天启右耳之上的独角火蛇元灵。 只见天启右耳火光一条,炽热光芒便闪现出来,随了火蟒抖动化了进去,比之前越发威猛,百多丈的躯体火红如玉,额头上生了一根独角,色泽黑紫。 这火蟒化出上古独角火蛇的形体,周身气力何止增了百倍?也不迟疑,身子一蹿,抖动出去,便盘在那通天石碑之底,层层缠绕而上,绕得七八圈,而后首尾使力,力道比天启法相相差无多。石碑受了这股大力,自然丝毫没有变化。 天启看火蟒缠上石碑,也就低下身子,倒抱了石碑,当下嘿得一声,出声开气,便使了大力,协同火蟒一起去倒拔这漆黑色的神秘石碑。只是,他只觉石碑恍若与脚下大地一体,脚下地层岩浆也颤动开来,却丝毫不见石碑的颤动。 便在天启要继续施为时,那闭目疗伤的九首道人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只觉一柄大锤狠狠砸在心神之上。 九首道人乃是天启化身,与天启同源,他心神受创,天启自然知晓,当下心神也是一震。 九首那口鲜血喷出,便仿佛一道暗夜电光划出,瞬息拨开天启心头的重重迷雾,他那躁动的心思刹那便冷了下来,停了手上动作,渗出一身冷汗。 天启面色一沉,将天地战魂法门退去,化为本体大小,左手捏了离印,右手默默掐算半晌,面上越发难看。 片刻,天启停了推算,看着眼前那通天石碑,大喝道:“蛇儿,退开!” 那状似癫狂的火蟒听了天启言语,却是全无反应,只是疯狂得拿钢铁般的头颅去撞石碑底的古怪岩石。 “蛇儿!”天启也看出了这蛇儿不对劲,与自己先前一般,神智不清。 说话间,天启已然飞身而起,到得那石碑之下,火蟒身边,一把揪住火蟒尾端,狠狠向外一拉。 天启自将天地战魂法门修入第二重境界,肉身就修到了一个举世罕见的境界,神力惊人,此刻用了一拉,饶是以火蟒之力,也难以对抗。只见一道通红火影自那紫黑石碑之上甩开,远远飞了去,却是那条火蟒被天启摔了开去。 火蟒吃痛,心神才恢复了几分,又得天启召唤,身子一摆,便自空中蹿了回来,头上独角消去,化作一条米许长的蛇儿,晶莹如玉,通体火红,盘在天启肩头,犹自热切得盯着那石碑之底。 “这石碑究竟是何物?下面又有何等所在?怎能迷了我与那火蟒神念?且那人首蛇身的巨怪到底是何物?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幻境之中迷了我的神念?若非九首忽然受创,只怕我今日便得糊里糊涂挪开这石碑了去!”天启面上难看之极,他适才推算,虽不知晓这石碑来历,推算之时却心惊肉跳,此刻恢复神智,晓得这石碑里隐藏了此刻还动不得的秘密。而且他参悟天道,又擅长推算之法,自然懂得趋吉避凶顺应天数,今番虽好奇难耐,却也不敢再动那石碑。 这当儿,九首道人也睁开双眼,站了起来,面上稍微带了些苍白之色,走到天启身边言道:“适才我无端喷血,然而却未受甚创伤,事有古怪,按我心思,怕是天道警醒,只为惊醒道兄你罢了!” “怕是如此!”天启点头应是,看了前方那通天石碑,喃喃道:“天数奇奥,违背不得,虽然我察觉这石碑与我关系重大,今日却不能再动它,只有来日再等机会!” “也只好如此!”九首道人也是点头。 天启目光从那巨大石碑之上挪开,向着周遭一扫,接而道:“如我所料不差,烛龙岛外围阵势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为得便是遮掩这内里的通天石碑,这石碑之下,定然另有乾坤,只是如今时候不对,不符天时,只能日后再探,当真可惜!” “不过此番也非毫无所得,道友这蛇儿苏醒过来,修行有进,你我又添一臂膀!”九首道人言道,看着那通体火红的蛇儿,笑道:“这蛇儿似乎比道友还要挂念此处的石碑奥秘,难不成石碑竟与它有关不成?” 说话间,九首道人向着那探头探脑的火蟒脑袋上一抚,却不料被蛇儿的一口火气逼了开去,沾身不得。 天启见得如此,不禁笑道:“道友小心,这蛇儿境界虽然不高,然若与道友相斗,只怕也不比道友差多少!” 九首道人也是大笑。 二人相视而笑,半晌,天启忽然自身上取出几件物事。 两座三寸许的精致山峰,一座火红,一座却是漆黑,正是道家的封神宝物水火峰。另有一片七彩佛莲,乃是西方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自爆时遗落下来的。 “道友修行虽然不差,然比之那蔡经刁莫等人,毕竟差上一些,今日既然机缘巧合得了这道家宝物,合该归了道友!”天启笑道。 “待我以上清法门祭炼了这水火双峰,日后再见刁莫,定然要取他性命,也好出了今日这口恶气!”九首道人乃天启分身,自然不与天启客气,伸手便接过那两件宝物,心下欢喜。 九首道人将那水火峰拿在手中,忽然记起一事,也自取出一物,金光灿灿,内里带了三丝青气,拳头大小,灵气迫人,此刻控在九首道人手上,虽难以脱逃,却是四处窜动,毫不安分,正是那西方极乐三地罗汉的残存舍利。 “嘿,都已成了这等模样,还不安分?”九首道人冷笑一声,伸手拿了黑水峰向那舍利之上便是一盖,他虽然未曾祭炼黑水峰,然他修行上清法门,这水火峰是玉清门下宝物,自然容易施展,此刻施展起了盖在舍利之上,那舍利一声脆响,竟然开裂,也不再胡乱窜动,只在九首道人手上悬浮。 “道兄那冰蚕儿既然能与休眠之中吸收菩提法阵内取的佛门灵气,想来这西方极乐的罗汉舍利于它更是大有功效!”九首道人左手拿了水火峰,右手虚托舍利金光。 天启也不言语,却是施展法门,自先天灵龟壳内的大五行幻灭玄冰分阵中**了那冰蚕茧子,那蚕茧之内蓝光流动,金星点点。 九首道人口中念了法咒,右手一抖一按,将那团金光舍利以及七彩佛莲尽都按入了冰蚕茧子之内,而后看着那忽然便成了金色的蚕茧,笑道:“真是让人羡煞,这冰蚕得了这等的大好处,日后醒转,怕也能入天冲!” 天启将冰蚕送入原先的玄冰分阵内,接而以分阵寒气滋养,笑道:“也是这蚕儿的气运,今日若非净土无华驱使黑水峰倒戈,刁莫怕也不易留下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自然也轮不倒他来享用西方极乐的罗汉舍利!” 说到此处,天启眉头一皱:“说来古怪,我与那无华僧人也是旧识,知晓他对净土宗门虔诚异常,怎可能忽然倒戈?当真古怪!” “关你我甚事,待我快些祭炼了这水火峰,出阵历劫!”九首道人盘膝坐下:“月后还要虽极光往中土一行,也好乘机算计一番!” “正是如此!”天启点头,闭目推算此处阵势玄奥,自是不提。 而天启肩头那蛇儿却窜飞出去,上了那恍若通天的巨大石碑,向上窜爬,半晌便上得上半部分,那石碑顶上竟然生长了古怪植株,火红玉枝,正是烛龙草。这蛇儿凝聚赤炎真火为火元核,自然能感到那火红玉枝之内流动着的点点赤炎真火,当下便是大喜,晓得这烛龙草定然有大用处,便小心采摘开来,妥当得盘做一团,将那烛龙草围在当中,吐纳此地的火气修行。 岩浆滚滚,火焰流转,古怪石碑之上紫电缠绕,发出吱吱响声,如是,便是数十日。 ———— 苍莽群山之内,大衍宗门。 坎离两山之间的八角凉亭之中,天离道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面向了东方朝阳,鼻孔之中吞吐着两道粗大白气,一伸一缩,随了周遭灵气流转,内里带着点点红芒。 忽然,天离道人停了法门,猛地一吸,收回那两道白气,睁开双眼,叹了一声,看着坎离两山之间的山坳来路。 一道晶莹剑光闪过,接而自山坳外落下一女道人,快步行入山坳之中,走到凉亭之内,也不说话,猛地拜倒在天离道人身前。 “你且起来!”天离皱了眉头,沉声道:“此事早与你说了清楚,没有师兄法旨,我怎敢放你出去?” “师叔开恩,师叔开恩——”那女道人也不抬头,泣求道,干涩的声音异常悲戚,让人闻之心酸。 “你且起来,不是师叔心狠,只是此事关乎宗门安危,师叔我怎敢违背掌教师兄法旨放你出去。”天离道人心头不忍,然而却也强自咬牙道。 “师叔,你便看在我那苦命孩儿的份上,放我出山!”地上那道人抬起头来,端庄秀丽,双目通红,不是朱云灵又是何人? 听得朱云灵提起天启,天离道人面上大悲,闭了双眼,眼角抽搐,过了半晌才叹道:“云灵,非是师叔心狠,你不知山外情形之复杂,一不小心宗门便有大祸,况且,即便师叔我放你出山,你又怎能找得到天启那孩儿?” “天启乃我孩儿,云灵以心血为引,推算多日,已有所得,此番前往丹霞山或能见得他,云灵只求能见我那苦命孩儿一面,难道师叔便忍心看那孩儿孤苦一人、飘零天下不成?师叔但且放心,云灵纵然身死,也定然不敢连累宗门基业!”朱云灵泣道。 “师叔自然放心不下天启,只是——”天离道人面上抽搐。 “师叔,天启今年方才十八,流亡天下已有五载,我这为娘的,日夜苦楚,难以片刻安心,好不容易推算得他行踪所在,师叔便放我这一遭吧,云灵出山之后定然万事小心,只求见我孩儿一面,定然不去惊动其他任何人!”朱云灵以头扣地,砰砰作响,只磕得额头鲜血直流,形容越发悲楚凄厉。 “罢了,罢了!”天离道人狠狠在身边山石上一拍,睁开双眼道:“你且起来,师叔我拼着以身受罚,这便放你出去便是,你且记住了,万万要小心,关乎宗门基业,半点马虎不得!” 朱云灵抬头看着那天离道人,也不答谢,也不言语,泪流满面,眼泪合了额头淌下的鲜血,划出一道道血痕。 天离道人性子急躁,下得决心,也不迟疑,便携了朱云灵悄然出了山门大阵,将朱云灵送了出去,自然少不得一番叮嘱。 待得天离道人放走朱云灵,返回八角凉亭,却难以入定,越是寻思,心头越不放心,然而他却又不好去寻师兄言明此事,倒不是怕被责罚,却是怕因此而连累得云灵不能了此心愿。 思索半晌,天离道人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按着云灵的性子,此番出山为着不连累他人,定然不去寻大雪山抑或是东昆仑的亲友,如此也无人可商可靠,怎生是好? 他思索片晌,心头定了主意,喃喃道:你为大雪山一脉,此番有事,我宗门不能外出,与情与礼,大雪山也应相帮才是。 如此思索着,天离道人取出一片玉符,施展法门将那玉符悬浮胸前,而后伸手向那玉符之上一点,再喝得一声:“走!” 那玉符得了天离道人驱动,微微一晃,化作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通红火鹤,翩翩飞去,瞬息便出了山门大阵,飞出了这苍莽群山。 火鹤虽不比飞剑瞬息百里,却也是速度快绝,飞得半晌,便已然到了大雪山缥缈宫之外。 此时此刻,在大雪山深处的一个雪山峰顶,正有三人盘膝修行,在这雪峰之顶可看到后方有一雪谷,雪谷内蓝光流转,温度极低,仔细一看,正是当日那千年冰蚕所藏的隐秘雪谷。 天离道人所驱火鹤刚到大雪山之外,这处雪山峰顶便有年轻道人睁开双眼,退出定境,施展宗门道法,伸手向半空一点一招,喝道:“收!” 大雪山之外那火鹤呼得便窜了下来,随了那年轻道人的法门落到他手上,化作了一方玉符。 那道人面色俊秀,正是大衍宗门天离道人门下徒孙,灵根道人。 灵根道人收得火鹤玉符,眉头微微一皱,暗道:怎得此时收到祖师传信? 接而他施展法门,读取了那玉符之内的讯息,面上连连变色。 这当儿,灵根道人身边那两人也感应到火鹤之上带着的淡淡火气,俱都自入定中醒转,看着灵根道人手上的玉符。 那两人正是风玉道人和风莹道人,风玉看了眼灵根,虽然心头也有几分好奇,不过却没开口询问,他性情虽傲,却是个鲁直之人,向来不喜欢灵根道人这等深沉心性,觉着他太不畅快。 倒是风莹道人张口便问道:“灵根师兄,你得了宗门传信?有何紧要之事?” 风莹道人说话间,语气随意,似是这两人关系有所进展,他二人虽有亲属关系,却是三代之外表亲,倒也无妨。 灵根道人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宗门祖师吩咐要我在我小心,打听天下运势!” 风莹道人点点头,没再问,转过头去,看着那片幽蓝色的雪谷,睹物思人,竟忽然想起了那天启表弟来,想起了那日在雪谷之内,天启一掌将自己送入通口,自己却留下与那千年冰蚕妖抗衡。 “哎,也不知天启师弟现今状况如何!”风莹低声道,面色带忧,她乃雪山门下俊杰,自然知道天启被天下佛道两门通缉一事,且那发出通缉道令之人俱都是得了地仙位的绝世高人。她不清楚为何那总是带着淡笑的天启到底招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她只是担心那当日救了她一命的表弟。 “风莹,今日便罢了,日后人前千万莫要胡言乱语!”灵根道人面上一沉:“那天启早已被我大衍宗门逐出师门,不是我等师弟,况且他身上沾染了天大麻烦,你我一不小心,便会给自家宗门惹出祸害,日后万万小心!” “哼!”风莹道人还未言语,那风玉道人已然开口冷笑:“那天启乃你同门,现下流亡天下,朝夕不保,你怎得如此心性?当真凉薄!” “师兄,灵根师兄不是这个意思,你莫要瞎说!”风莹道人先是责怪风玉道人,而后转向灵根道人道:“灵根师兄,话虽如此,他总是你我师弟,莫说我等还有血亲,便是没有,他救我一命,也不能忘却恩情!” “可惜那天启是不能修行,否则以他心性资质,定然是这天下一等一的人物!”风玉摇头叹道:“罢了,他如今已然流亡天下,早晚难逃,又说那话做甚?” 灵根道人面上依旧如先前般神色,只是心头早已扭曲,心头咒骂:这天启小儿,连累宗门不说,竟然还迷惑了风莹师妹,当真是该死,此番乘了机会,定要大义灭亲,为天下宗门计,除了这祸害! 思索间,灵根道人手上一紧,将那玉符碾碎,松手散在雪山之顶。 那碎末玉屑映了阳光雪光,生出点点霞芒,一闪一闪! 这当儿,前方雪峰之外飞来一道剑光,剑光在上空一转,便落了下来。一个少年童儿落在雪峰之顶,向风玉三人道:“老祖要三位师兄这便过去!” 风玉三人都认得这童儿乃是白眉老祖的随侍童子,点头随了那童子,俱都架起剑光,呼啸而去。 三人回了缥缈宫山门,驾了剑光到得大雪山正殿,而后随那童子进了老祖所在的地下石洞之内。 入得内里,三人便看得上座老祖双眼微微眯起向着他三人看来,掌教玉德道人和风玉亲父云空道人也都在身前坐定。风玉三人不敢轻忽,连忙行过礼数,而后躬身侧立一旁,等候白眉老祖指教。 “你等三人应该知道三天之后丹霞山约战一事,然否?”白眉老祖问道。 这大事被天下人炒得沸沸扬扬,风玉三人自然知晓,听闻询问,连连点头。 “此番丹霞山正魔约战关乎我正道兴衰,乃百年来第一等的大事,我大雪山缥缈宫为天下正道表率,自然需得前往才是!”白眉老祖低眉垂目:“你等三人都是修行界的时下精英俊杰,此番便随了掌教前去见识一番,日后好为我正道栋梁。” 云空道人看了白眉老祖一眼,看他闭了双眼,当下便开口吩咐道:“你三人下去收拾收拾,在正殿之外等候!” 那风玉三人听得云空道人要带他三人前往丹霞山,俱都心情激荡,云空一经吩咐下来,三人行过礼数,便匆忙出去了。 等那三人出去,白眉老祖又开口道:“玉德,云空,你二人也这便出去吧,此番约战非同小可,一切小心为上,再有三日祭炼,我这玄光精元珠便能大成,到时定然会赶去那丹霞山!” 玉德道人与云空道人点头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那石洞之中,只余白眉老祖一人独坐,他运转道体元胎,喉处一点蓝光闪烁,正是灵慧窍,额头天灵外显出道体元胎,张嘴一吐,吐出一珠,幽蓝森寒,一经显形,石洞地下的雪山寒脉便受了牵引,丝丝寒气缠绕上去,将那珠子包裹起来,白眉老祖那道体元胎张口吞吐呼吸,一口口先天本命元气喷在珠子上,大雪山地下的寒脉也随之抖动,渐渐生出点点精华,附着在那珠子上,成了一条晶蓝色的溪流寒脉,缓缓流动。 洞中温度更低,蓝光闪动,将白眉老祖的身形也渐渐掩盖了起来。 如此又是两日! 第四章 安然渡劫 再说烛龙岛上的天墟幻境之内,烛龙大阵之中,九首道人仰首向天,头顶之上尺许盘了一头九首七星玄龟模样的道体元胎,周身紫火闪动,唯有七星尾上闪着七点淡黑晶芒。那九首七星玄龟的九颗脑袋都张大了口吞吐紫色云气,一口口深紫云烟带了炽热的本命阳火向上窜去,将两座丈许山峰包裹起来,那两座山峰一黑一红,正是道门的封神宝物,黑水峰和赤火峰。 这烛龙岛地下火脉旺盛,随了九首道人行功运转,一**火气汹涌而来,将九首道人整个人都围在火海之中。 此时,那两座山峰通体都带了淡淡紫红,那九首七星玄龟九口齐张,发出一声低沉嘶吼,身形一摆,顿是一道白光自七星尾端扫出,正打在玉清门下的水火峰上。 接而九首道人本体手上捏印,举手向头上打去,一道清光化作灵符,瞬息印在水火峰上。 那两座丈许高低的水火双峰被七星白光一扫,再受了上清符光,顿时便发出嘎嘎声响,竟合二为一。 “收!”九首道人头顶那九首七星玄龟随了他喝声化入本体,接而手上捏印,向着头顶一指点去,一点清光正打在水火峰上。 那双峰合璧而成的水火峰受了清光,便缓缓缩小,最终缩成三寸高下的一座玲珑峰,其上有山有石,有飞瀑流泉,在峰顶之上,还有一处火焰喷发的山口,带着淡淡的火光,然而周峰内里依旧是玉光通透。那玲珑峰转得九转,终究落在了九首道人的手掌之中。 “哈哈!”九首道人耗时月余,终于成功将这水火峰祭炼成功,合而为水火玲珑峰,尽管内里禁制法门依旧有甚多不通之处,他心头也是大喜,当下收功而起,手上托了玲珑峰,哈哈长笑。 一指盘膝静坐的天启也站了起来,举手向那九首恭贺,接而道:“算来明日便是丹霞山蔡经约战,你既然炼成了宝物,我等这便出去!” “蛇儿!”天启向着前方那通天石碑喝了一声,顿时一道晶红流影自石碑上窜出,到得天启右肩,现出一条晶莹如火玉般的蛇儿,身周以淡黑火焰包裹了数枚晶莹剔透的烛龙草。 “你这蛇儿倒是越发懂事了!”天启笑道,伸手将那烛龙草尽都收了起来,接而看了摇头摆尾的蛇儿喝道:“还不舍怎得?” 说话间他一手拍在蛇身之上,使了幻阵法门,将那蛇儿的身形隐去。 “道友随我出去!”天启喝了一声,接而右手之上燃起蓝黑木灵火,虚空化符,一个诡异古朴的淡蓝黑符便显现半空,而后天启用手在那符上一拍,巽风木灵火凝结的灵符嗖呼便蹿了出去,正印在通天石碑之上,缠绕了石碑的紫电越发盛了。 刺啦一声巨响,只见一道粗大数丈的电光自那通天石碑之顶劈出,瞬息就到了跟前,将天启两人罩定其中。 旗门转换,方寸变化,似乎过了许久,然则却是瞬息之间,天启与九首道人便被送出大阵,到了先前的天墟幻境之中。 出得大阵,没了天机阴阳干扰,天启也不敢再待在外面,便神念运转,入了那先天灵龟壳,正好处理之前收取的火魅,更需调教一番那只剑冀妖龙,好为己所用。 至于九首道人,一出得大阵,便察觉周遭雷罡之气猛然大盛起来,抬头一看,只见乌云滚滚而来,以他目光,还可见紫红电芒在那乌云层中激发碰撞,更是威势大盛。 “来便来得,怕你怎得?”天劫雷火重威之下,九首道人心神非但未有惊惧,却多了几分癫狂,正是本性激发。 先前九首道人借了烛龙大阵躲避天雷,是以,此番这天雷火劫来得更是古怪,瞬息之间便成劫云,第一道雷罡打下,便是九九八十一道! 八十一道雷罡紫电自天而降,仅仅是那份天威,就足以让人动弹不得。 此事古怪,九首道人从未听闻,是以也是一愣,便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八十一道紫电雷罡便到了眼前。 “起!”九首道人心神一个激灵,哪敢迟疑,当下便身子一摇,化作一头巨大的九首七星玄龟,九口齐张,喷出九道紫火,冲击上空而降得雷火天罡。 接而一道玲珑清光自那七星尾端射出,见风就长,不过眨眼工夫,就成了十多丈许,当在九首玄**颅之上,天罡雷火之前。 尽管如此,到底是仓促了些,那水火峰还未曾施展威能,便有十多道雷光绕开水火峰,狠狠劈了下来,九首七星玄龟见势不妙,九首七星齐齐缩入龟壳之中,只余得一个硕大的紫黑龟壳悬于那里,硬生生得抗了这十多道天雷。 饶是九首道人妖身强悍,又是以那坚硬龟壳防御,也被那十多道雷光打得一闷,只觉周遭都是雷罡电蛇,缩入龟壳的九个脑袋都是一阵阵沉闷。 这却激起了这头玄龟的凶性,等抗过这第一波雷光,九首七星尾自壳内窜出,以神念催发了上空那水火玲珑峰,玲珑峰又是猛涨,眨眼已成百多丈高下,周身流动晶光,气息与黑水峰与赤火峰都是不同。 自劫云之内窜出的第二波雷罡依旧是八十一道,然这八十一道雷光刚刚窜到烛龙岛上空,便被水火玲珑峰挡了下来,那巨大峰体受了九首催发,向上一阵冲撞,八十一道雷光竟瞬息便散了去。 此等威力,让催发宝物的九首道人也是一愣,接而不禁摇头摆尾。 待得以水火玲珑峰再挡几波雷光,九首道人心头忽得生出几分不妥,却是天启元神心念传来:“我曾听闻祖父讲道,天地人三才之劫乃仙道之关键,你此番一味以宝物相抗,纵然侥幸躲过了这雷罡之火,日后怕是后患无穷!” 九首道人早先行事无羁绊,无思量,只求痛快,不过近来境界大长,道行提升,又借得极光道人的洞玄一卷,参阅感悟,对天道颇有所得,闻听了天启之言,也觉有理,况且他乃天启分身,天启念头在其真灵传出,怎会疑虑? 当下,九首道人又显出妖身本体,神念操纵了上空那水火玲珑峰漏出一道道天雷劫火,以妖身承接那雷罡光火。 每一波雷罡天劫火均是九九八十一道,而每一波天雷,九首道人在借助水火玲珑峰抵挡时都会刻意让出道雷罡劫火,硬以妖身强抗。 如此,九九八十一遭之后,劫雷不再,上空劫云全消了去,天空瞬息放晴。 九首道人受了近百道雷罡劫火,巨大妖身之上焦痕累累,神境却甚是通透,他略一寻思计较,当下化了道人模样,大笑道:“果然如此,这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前后两番,共计受了的天雷劫火,正是九九八十一道,合了圆满!” 有了这番感悟,他立时发觉心境越发通明了几分,当下便知晓天劫已是圆满之境,仙门大道不远。 “老爷!” 九首道人正思量,忽得远方传来一个焦急喜悦的声音,那声音刚入耳还在千米开外,瞬息便到了眼前,正是七星夫人。 “夫人!”九首道人看到七星夫人,又看了一眼七星夫人身后跟随的枯竹道人:“你二人怎会在此?如我所记不差,再有半日便是那丹霞约战之期了!” “姑爷,大师兄已经带了掌教诸人先去了中土,只是因着放不下你,才着我留在此出等候姑爷!”枯竹道人躬身答道,他乃北海底的幽蓝魂竹修行而成,本体精神力极其旺盛,感应能力超强,此番九首道人更觉这姑爷修行越发深厚,自然也就恭敬几分。 “如此,你我便赶紧回去准备一番,快些赶去丹霞山回合极光道兄!”九首道人言罢,当先向着上空飞去,他对烛龙岛异常熟悉,几个呼吸之间便从那废墟火石林的上空突出,飞上半空,到得岛外。 一路飞上,九首发觉废墟火石林上空尽都是紫火精团攒动,火魅几无穷尽,他心头一动,待得窜出火云之外,向着随后跟上的七星夫人和枯竹道人言道:“你二人少等片刻,待我收得这些火魅!” 言语间,向着头顶一指,心念运转,一道金光自天灵窜出,正是那先天灵龟壳,那灵龟壳随了九首道人心念运转,几个呼吸便涨到百多丈开外,向下罩去,窜入火云之内。 “收!”九首道人运转上清之法,猛地一指灵龟壳,点出一道清光,团团紫光火魅顿时投入那龟壳金光而去,没入其中消失不见了。 收得片刻,下方火魅依旧无穷量,然九首道人到底无法一直支撑这先天灵龟壳的运转,片刻之后也便停了下来,将先天灵龟壳收入天灵壳,带了两人向着北海方向遁去。 遁光刚去了数千米,九首道人便察觉不对,只觉几道阴森水气破空而来,来势凶猛。他当下遁光流转,显出身形,周身火光护体,挡住了忽如其来的道道水柱,双目圆睁,运起天眼向着下方看去。 这一看,心头就是一震! 七星夫人与枯竹道人也都去了遁光,向下一看,俱都惊呼出口! 第五章 正邪聚首 再说当日在大雪山缥缈宫,玉德道人带了门下云空道人,及风玉、风莹和灵根道人,一行五人驾剑光到了天南丹霞山。 五人行到丹霞后山,便觉这丹霞后山处处古洞崖台,都藏了修行之士,气息沉凝。这些修行之人藏于古洞,正邪不论,各自炼气修行,倒也默契,不生争执,自然是等着观摩地仙蔡经真人与魔道大日老祖之间的约战。 玉德真人行与丹霞后山小径之上,沉默不语,当先前行。 风玉行在最后,目光在周遭扫视,低声道:“嘿,好家伙,这处山里怕不是有数百修行同道吧!” 玉德道人脚下微微一停,云空转身瞪了几个后辈一眼,风玉三人便立时不敢言语,闭嘴紧随玉德道人前去。 等走到一处悬崖之畔,玉德道人方才停了下来,回身向门下四人道:“今番你等要多加小心,少说多看,这山中聚集的修行之人甚多,内里不乏奇人异士,万万不要招惹是非!” 玉德向来治教甚严,此刻面上一板,莫说那三个小辈,就是云空都有些心头惴惴。 是以四人自然连忙点头,而后玉德道人点点头道:“云空,报我山门名号!” 云空点头应是,上前两步,沉声道:“大雪山缥缈宫!” 那声音虽不高亢,却绵延不断,将前方云雾一丝丝一缕缕剥了开去,悬崖之外虚空化彩,显出一条阶梯,自悬崖通下,向着虚空内里延伸而去。一道童自内里行出,到得玉德道人跟前,低头行礼道:“我丹霞家主马上便到,前辈稍候!” 话音尚未落下,就见一身形高大之人自那虚空阶梯之上大步走了出来,哈哈笑道:“可是大雪山玉德掌教?” 玉德道人笑道:“正是贫道!” 大步走出的那人正是丹霞山蔡元蔡当家的,只见那人穿了黑绸长袍,面相粗豪,一经走到玉德道人身前,便抱拳下礼:“蔡元来迟,让道兄久候了!” 两人寒暄两句,蔡元道:“道兄请随我来,山上已经备了茅屋草舍,先且休息两日,老祖宗正在丹霞秘境之内静修,这两日怕是见不到人了!” “无妨无妨!” “蔡元多嘴,还要再问一句,不知老祖为何不曾来?” 玉德道人笑道:“此等大事,老祖岂能不来?三日之后,老祖定然会来,到时还要麻烦蔡当家的在山门安排弟子接应则个!”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蔡元笑道,接而右手虚引,将玉德道人让在右侧,两人并肩行去。 幻境内里,乃是丹霞后山主峰,主峰周遭,有农田茅舍,正是丹霞蔡家落户安居之所,轻烟袅袅而起,和了半空云气,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那蔡元将玉德道人几人安顿好,便转身匆匆而去了。 魔门大日老祖约战丹霞蔡真人,此等旷世决战月余时日便传遍天下,无人不想前来一睹地仙修行。修行艰难,天下已有数百年未曾有人得道飞升,仙道渐缈,丹霞蔡真人乃是这天下间距离仙门最近之人,自然也便成了天下修行中人的一盏指路灯! 是以这几日天下修行中人云集丹霞山,道佛妖魔无所不包,除去几家修行大派,其余大多都在护山阵势之外的丹霞山中隐匿形迹,等着观摩几日后的约战,虽然这些人物大都有所克制,不愿在此时生事,然而到底是鱼龙混杂,让人放心不下,如此状况,蔡元自然终日繁忙,小心谨慎,不敢出半点差池。 接而两日之间,龙虎山,东昆仑,五行宗,茅山这些正道大派相继都到了丹霞山,被迎入秘境之内安顿下来。 诸派修行中人虽然大都熟悉,却也未曾相互拜会走访,怕主家不喜。是以丹霞内山之中一派平静,烟华清风,桃源之境。 第二日晚,乘着众人晚课时分,灵根道人悄然出了茅舍,粗粗以目光一扫,便向着山脚行去。 山脚下正有一年轻丹霞子弟,灵根道人早便看得清楚,正是那日当先出来迎客之人。 “这位道友,在下大衍宗灵根,有要事与蔡大当家的商议,事关重大,可否马上代为通报?”灵根道人上前揖手。 那蔡氏子弟唤作蔡化,乃是蔡氏这一代的出色人物,负责接引山门,他自然记得灵根是随同了大雪山缥缈宫而来,此时听灵根自称大衍宗弟子,当下一愣,接而面色沉凝。而今天下皆知,丹霞地仙蔡真人与佛门净土三地罗汉人世分身携手通缉妖孽道人天启,那天启道人正是大衍宗门子弟。且眼下大衍宗虽然宣称将那妖孽天启逐出山门,然却闭山不出,隔绝于世,态度暧昧。此时此境,忽然有人声称是大衍宗门弟子,还要见大当家商议要事,着实让他惊讶。 不过他知道事关重大,轻忽不得,马上便带了灵根道人向后山主峰行去,去了宗族议事厅。 他二人却不知,此番相见竟然入得第三人的眼中,也是天网恢恢。 再说蔡化与灵根道人两人一起上得主峰,到了丹霞山蔡家宗族的议事厅外。 蔡化向灵根道人一抱拳,便抬步进了大厅:“道兄在此等候片刻,我这便进去通报!” 过得片刻,那蔡化便从议事大厅走出:“道兄请,大当家的在内堂候驾!” 灵根面上一喜,点头走了进去。 过了前厅,绕过回廊,便是一处幽静小院,拱门之上书了清风二字。 蔡化将灵根带入院中,而后向着庭院中央石亭躬身行礼,便退了出去。 灵根早看得那石亭之中坐了两人,一人身形高大威猛,正是蔡元,另一人却是女子,英气迫人,此刻眉头紧皱,正与蔡元相谈。 “晚辈大衍宗灵根,拜见两位前辈!”灵根道人躬身行了大礼,向那两人弯腰下拜,也不抬头。 “你且起来,不用多礼,你说你是大衍宗子弟?何人门下?”蔡元人生得威猛,声音也很是霸气响亮,说话便如吼叫一般,震得灵根道人耳鼓生疼。 灵根道人抬头正胸,扬声道:“晚辈乃大衍宗离殿道玄真人门下,修得是坎系法门!” 蔡元身边那皱了眉头的女子出声道:“原来是道玄道兄的门下,早听闻道玄道兄有子如龙,乃修行界年轻一辈的俊杰人物,今日一见,果然生得英挺,气度不凡!” “前辈缪赞,灵根当不起!”灵根道人心中欢喜,面上却得做足了功夫。 “你来寻我,有甚要事相谈?”蔡元转过话题,双目炯炯得盯着灵根道人。 灵根道人被蔡元那目光盯得心头发紧,镇定心神,却并未开口,双目似有似无地扫了一眼蔡元身边那女子。 那女子自然会意,刚欲开口,忽得被蔡元抬手阻挡。 “道友无需如此!”蔡元对那女子言道,转而向灵根道:“你但且说来,这位道友乃是五行宗高人冷英道人,想来你也听过她的名号!” 灵根连忙见过这位五行宗前辈,他暗自思量,晓得到了此刻,不说也得说,索性就不顾那五行宗的冷英在场,开口道:“我今日此来,是要告知地仙真人妖孽天启的消息。” “你知那妖孽行踪?”蔡元一惊,站起身子道:“老祖宗在丹霞秘境闭关,你先讲与我听!” 灵根道人略微沉吟,却未开口,只是不言。 蔡元皱了眉头,他心性粗豪,不知灵根道人何意,而五行宗的那冷英道人却是看了个七七八八,对灵根道人笑道:“蔡真人早有言在先,无论何人,只要能提供那妖孽行踪,定有嘉奖,以小道友现今修行,再得他老人家的指点,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 “不敢,不敢!”灵根道人连忙道:“我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天下计,为宗门计,断然不敢为自己着想,想那妖孽原本也是我大衍宗门下,与我还是表兄弟,情谊深厚,若非他堕入魔道,我又怎能狠心谋算此事!” 灵根道人得了那冷英言语,心头便安定下来,略微唏嘘,话锋一转道:“我这两日得了消息,那妖孽生母这几日逃出宗门,却是为了见她那孩儿,且所行之目的正是丹霞山,依我所见,此番丹霞真人约战魔道大日老祖,那妖孽必定会出现此处!” 蔡元得了这消息,眉头一皱:“此事事关重大,我需得问个明白,这消息你从何人口中得知?” “天离老祖乃我师祖!”灵根道人道。 “若是天离前辈所言,那此事定然不虚了,我自会告知老祖宗,早作打算,乘了机会将那妖孽擒拿了!”蔡元言道此处,转向灵根道人:“你且先下去休息,若是此番得擒妖孽,定然算你一功!” 灵根道人行过谢礼,接而道:“天离师祖着我联系那妖孽生母,并将此事转告大雪山一脉,好照应那妖孽生母,我知道此事师祖有错,不应当以小节坏大义,是以未从命,至今都未曾相告两方,却将妖孽生母所留下的宗门暗记毁了去,此事可还妥当?!” “自然!”蔡元笑道:“果然是年轻俊杰,考虑事情着实周详,日后得了我丹霞老祖的指点,定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灵根得了夸奖,心头得意,接而笑道:“差些忘了另外一事,那妖孽兄长灵光道人一直跟随东昆仑前辈在外游历,此番定然也会来此处,前辈要多加注意才是,或许也能有所收获!” “此番当真多亏有你明白事理,我等定然多加注意,今日时候不早,你这便回去吧!”蔡元得了这重要消息,着急向丹霞祖师回禀,当下便要送灵根离开,向着门外喊了一声:“蔡化!” 蔡化一直在门外等候,此时听着蔡元叫他,马上便走了进来,垂询吩咐。 蔡元正要开口,忽得停了下来,半晌,才忽得看了身旁冷英一眼,接而吩咐道:“你带这位灵根小友便去后院厢房休息,若是照顾不好小友,定不轻饶,记着去大雪山玉德掌教处知会一声,记住说得清楚些,免得玉德掌教挂心!”蔡元在‘清楚些’三字上加大音调,蔡化自然明白,不能让大雪山诸人晓得此事。 灵根道人生性聪慧,一听蔡元此语,便明白他怕自己走漏了风声,所以今晚才要他换地而居,变相软禁。他眉宇微微一皱,也不说话,躬身行礼,接而随蔡化走了出去。 等灵根行出庭院,蔡元拱手向冷英道人答谢:“适才还多亏道友传音提醒,否则放这灵根回去,难保他反复,若他通知了那大衍宗妖孽生母,此番大好机会就浪费了!” “大当家的不必客气,我看那灵根道人心思玲珑,似乎也不会到处乱说,但他与大雪山几人住在一起,难免走漏风声,若被大雪山那玉德道人窥得蛛丝马迹,怕是不好。道友也知道,那大雪山缥缈宫一脉同大衍宗向来交好,此番于这妖孽一事又都是态度怪异,听闻那妖孽与大雪山缥缈宫可是血亲,若是知道此事,必定会相帮那妖孽母子秘密相见,或许便能将我等瞒了过去,不能不防!” “正是此理!”蔡元点头:“道友适才所言之事,我记在心里,明日当了天下正邪两道之面,一定帮道友要回那孩儿便是,道友但且放心便是,有你五行宗祖师与我族中老祖共同出面讨要,谅他陷空岛也不敢不给!” 那冷英道人大喜,连连答谢。 “如此,我这便去求见老祖,老祖异常挂念此事,大意不得!”蔡元起身道。 “自然,自然!”冷英道人起身稽首:“明日五行宗必定相助你丹霞蔡家,一来为天下苍生计,而来也为我等这份感恩心思!” 言罢,两人便散了去,蔡元独自到了丹霞秘境出口处,焚香求见蔡经,自是不提。 ****** 再说东海之外,九首道人安然度了天雷火劫,当下未曾休养,便急急向着海府赶回,务要及时赶去中土,参与正邪约战,明里因由自然是相帮陷空岛极光道人,其实却不然,寻机会谋算那蔡经才是他的心思。 这话先且不提,这九首道人也是时运不济,刚偕了七星夫人和枯竹道人遁了千米,便被一片冲天水柱拦截了下来,他收起遁光向下一看,竟然是那古怪章群。 只见下方方圆千米的一片海域之中,尽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巨章,怕不是有百尾之多,且最让九首道人心悸的是此番那巨章群中有一尾紫色巨章,周身散着强烈的元气波动,与周边那百尾巨章相比,恍若皓月荧火之别。 七星夫人与枯竹道人二人看着脚下那巨章群,也是面色大变,以他二人修行自然感觉不到那汹涌元气。 然而七星夫人在陷空岛地位崇高,对海外密辛也颇有了解,曾听闻过东海之外有玉京岛,周遭巨章守护,连地仙之尊都不敢轻涉,无人得知那玉京岛上有何隐秘。 “这巨章群不在海外玉京山,却怎得在此?”七星夫人甚是震惊。 枯竹道人本体乃是东海之底的幽魂竹修行而成,未得妖道之前就已存活了甚长岁月,对那东海巨章了解犹在九首和七星二人之上,见得如此多巨章巡游此处,一眼便看到那紫色巨章,心下骇然:“大是不妙,那深紫巨章乃是章王,神通可怕!” 如此危急关头,九首道人心头几转,便有了主意,当下喝道:“夫人,你随了枯竹先行出发,我脱身之后,自会寻去中土丹霞山!” 七星夫人平素对九首道人千依百顺,此刻一听却是犹豫了。 “犹豫怎得,你二人在此处不过为我累赘,你放心走便是,莫非还怕我脱身不得?”九首道人也不惊慌,哈哈大笑:“走!” 随了那一声大喝,九首道人向着额头一指,点出清光一道,一点金星自天灵宝窍内飞出,正是先天灵龟壳,那先天灵龟壳得了一点上清仙光催动,迎风就长,瞬息已然成了百多丈,恍若穹庐,扣于这一片黑压压的巨章头顶,射出了金光道道,海下群章被这先天灵龟壳的威势一逼,竟忽而安静了一瞬。 七星夫人和枯竹道人看九首道人如此威势,心头稍安。 “姑爷所言不差,你我在此只能拖累与他,不若早些离开!”枯竹道人急道:“到时,姑爷一人,要打要逃,都是不难!” 七星夫人一咬牙,随了枯竹道人转身遁去。 九首道人本以为巨章群不会任由那两人遁走,已做好打算掩护那二人脱身,不想下方巨章之群见得七星夫人那二人脱走,却并不在意,只是依旧围拢于一处,拱卫在深紫巨章王周边。 “这章王不简单,我等先会一会,再走不迟!”天启在先天灵龟壳内看得清楚,知道那深紫巨章王有元气修行,而且似乎比火蟒还要强上一线。 九首点头,也不言语,左手法决,右手清光,催动了那先天灵龟壳向下罩去,灵龟壳得了上清法门催发,更添威势,散出一蓬金星,在海面衍射开去,瞬息便笼罩了方圆百多丈的海面。 九首道人见那巨章并不躲避,依旧拱卫了中央章王环视不动,他心头一喜,当下右手一点,大喝道:“收!” 那深紫巨章王摇头摆尾,散出一道低沉音阶,周遭章群得了吩咐,便在那方圆数百丈的海域之内游动开来,近百条巨章,进退之间各有规矩分寸,互不相触,而那巨章王则仰首看着上空那巨大灵龟壳,愤怒嘶吼。 百条巨章在那海面之上游动穿梭,各带了元气,便仿佛百道元气所制的令箭旗门在海面演化,瞬息之间,一股绝大寂灭之意自海面之上窜飞而出,将上空金色光点扫得空空荡荡,,便是那先天灵龟壳也被那巨章合力生出的气势顶得剧烈晃动起来。 九首道人大吃一惊,担心先天灵龟壳有失,一伸手召回那蓬金光,先天灵龟壳受了牵引,只化作一点金光飞入天灵宝窍之内。 他定睛一看海面之上巨章的游动轨迹,不禁面上一变,心头却是生出天启那震惊之音:原来这阵势是以活物为旗门走位,当真前所未闻,前所未闻,我参悟那大五行幻灭阵,常与旗门转换处有所惑,此番所得可借鉴一番,阵势推演定能再有所进! “兀那贼子,快快将先天灵龟壳还了回来,还能留你魂魄,否则便以大阵化将你本元也化了去!”一股神念波动滚滚而来,席卷周遭数里海面。 随了那强横的神念波动,深紫巨章王忽然飞出海面,摇头摆尾,硕大的脑袋一阵扭曲变化,竟然幻化做人头模样,一个五丈许的硕大人头,周遭伸出数条触角,上下翻飞,形状诡异之极。 那章王化了人首模样,并未继续幻化身子,也不等九首道人做出回应,便当空飞来,一条油滑紫黑触手横空而舞,已然到了九首眼前,破空之声这才响起。 “好蛮横的怪物!”九首道人素来便是那蛮横之人,杀人劫掠肆意妄为,此刻却碰到一个越发蛮横之怪,心头生出股怪异感觉。 九首道人见得来势凶猛,不敢大意,便侧身让了开去,左手虚空一按,吐气开声,接连打出五道掌心雷,雷罡大盛,还带了几分九天雷罡气息,却是借了先前收取的天劫雷火之气。 那掌心雷,虚空劈出,便是丈许的紫红电芒,咔咔作响,寻常妖物只怕挨上一下便难逃个死字,不想今遭这巨章王却是毫不躲避,一条触手横扫,几条触角回收聚拢,巨大的头颅发出一阵刺耳笑声。 啪啪雷光,打在那触手之上,直打得那触手吱吱作响,然而那巨章却不甚在意,反倒多出几分凶性,硕大的脑袋一摆,一道深紫色的芒气自头颅向四周触手蔓延开去,接而那巨章合体冲撞过来,触手包加,似乎要将九首道人拉扯其中,挤个粉碎。 九首看着巨章王如此能耐,哪里敢让它缠上身?当下一摆身子,一股紫红阳火喷薄而出,一只九首七星玄龟自阳火中化作十多丈身躯,且还在迅速变大,正是九首道人的妖身原型。 巨章王见得九首玄龟变化体型,嘶吼一声,身形也随之长大,顷刻变成了百来丈的一个头颅,周遭触手尽皆百多丈长短,挥舞之间,空气被扫出一道道白芒。 九首显出妖身,也不畏惧,合身扑了上去,与那巨章王厮打在一起。 第五章 又见第五章 第五章巅峰约斗 九首虽然妖身强悍,然而却比起那巨章王来,却是逊色多已,两怪斗得几个回合,九首便发觉周身皮肉尽都被那巨章抽得生疼,就连那玄龟壳也禁不住那巨章王的撕扯拍打。他心头一惊,那股暴躁血性便压了下去,暗自责怪自己糊涂,放着水火玲珑峰那等宝物不施展,与这古怪巨章拼什么肉身? 思索间,九首七星玄龟卖个破绽,硬以龟壳抗了一击,而后闪出十多丈外,身子一摇,化作道人模样,运转上清,向巨章一指,喝道:“出!” 顿时一道玲珑光华自他天灵射出,见风便长,等到了那巨章之前,已然成了百多丈大小的一座山峰,其上有清泉瀑布,山石草木,山顶还有丝丝炽烈火芒点缀其中,阴阳相和。 那巨章王在海底横行,那比这还大的海底山峰被他缠了去,都能一下绞成碎片,是以也不躲闪,依旧以触角卷了上去,几条百多丈的触手伸长缠绕,呼吸间就将那巨峰包裹其中,缠成了一个蚕茧模样。 “这蠢材!”九首道人哈哈大笑:“破!” 只听得一阵裂帛之声,接而刺啦一声,那蚕茧便破了开去,周遭百多丈内紫血飞溅,腥臭之极,更有一节节的破裂触手在血雾之中翻滚, 血雾之中,那妖物硕大的头颅发出一**凄厉嚎叫,人形化去,恢复了先前的巨章模样,身周几条触手都被水火玲珑峰砸成碎片。 玲珑峰撑开触手,依旧向着那巨章头颅砸去。 那巨章王此时哪里还敢小看这水火玲珑峰?身形抖动,速度快绝,向着海面窜去。水火玲珑峰随了它气息紧追不舍。 等那巨章落下海面,一声嘶吼,周遭那近百条巨章便疯狂游动开来,还有几尾尤其健硕的挡在章王身前。 巨章游动,天启马上便察觉了周遭元气的剧烈波动,他晓得那以海章怪行进所布设的阵势不简单,再来此时天已大亮,他也不想在此耽搁时间,于是便通过九首道人施展收字诀,收了那水火玲珑峰,旋即不敢多留,化了遁光而去。 那海面之上,只余得那巨章王愤怒嘶吼。 ****** 这一日乃是魔宫大日老祖约斗丹霞山蔡真人之期,天下得了消息的修行人士莫不敢来观摩,一来见证正邪之交,二来却是要领略地仙修行,毕竟这数百年来仙道已渐虚渺,能见识一番地仙修行,自然能坚定证道之心,与今后的修行有莫大好处。 一大清早,丹霞后山隐藏了踪迹的修行人士便都显出了踪迹,或虚空而立,或盘膝端坐,或是驾驭了剑光,俱都在丹霞后山等候时间,今遭正邪约战,丹霞后山秘境也将对天下修行中人开放一天,正邪不论! 等得片刻,朝阳初升之时,丹霞蔡家便遣人开了护山大阵,而后分赴弟子接引到得后山的各路修行中人。 丹霞秘境之内,有一处云爽玉台,方圆数里,平整如精细雕凿一般。此时此刻,蔡大当家的蔡元,便在那云爽玉台之上,左右都是天下几大修行门派的大人物。大雪山,东昆仑,蜀山,五行宗,龙虎山,茅山俱都在列,邪道大派却还未曾得见,到底是丹霞山的地界,更有地仙高人坐镇,那些邪派中人自然心有顾忌,不到最后时分,怎肯现身此处? 再说大雪山风玉,风莹和适才刚刚从蔡化归来的灵根三人刚随玉德道人上了玉台,便见得几位熟识同辈,皆是当初在白眉寿诞上结识的年轻俊杰。这些后辈弟子今日能到丹霞秘境,都是各门长辈有意栽培。是以诸人相见之后,各门长辈也有意让门下弟子相互亲近,好为日后行道交往做些准备。 蜀山那蓝玉道人负了长剑,与蜀山掌教齐冥道人身后站定未动,依旧如往昔般清冷淡然。大雪山风莹早先在大雪山与蓝玉甚是相熟,数年未见,今番在此处相遇,自然心头欣喜,远远便点头招呼。 那蓝玉道人见得风莹,冰冷的面上也泛出一丝淡淡笑意,点头致意。接而便又如先前那般,目光向着玉台之下扫去,眉头微微皱着,似是心头有事。 风莹道人也是面色难看,她犹豫片刻,便走到蓝玉道人身侧,将蓝玉道人拉到一旁,小声嘀咕起来,说话间,两人面色都是难看得紧。 玉台之上,各门修士尽都交谈,也无人在意这两位女子。 再说一些修行小派抑或是无门无派的修行散人,都只是三三俩俩散于那云爽玉台之外各处山丘石林之上,远远看着便是。 早先便曾说过,天下修行中人来了甚多,有交情的相见自然相互攀谈,偶有仇人相见,却也不得不暂作忍耐,不敢在此生事。 如此过得片刻,辰时将过之时,那云爽玉台之上忽然多出一体形高瘦的中年道人。 那道人一经出现,蔡元当即领了族中几人躬身拜倒,几乎拜倒地面,口称老祖。大雪山东昆仑等各派中人马上便明白了此人身份,俱都是赶忙下拜,口称前辈不止。 那道人自然便是丹霞蔡经,他看了看云爽玉台之上诸人,微微笑道:“无需多礼,起身便是!” 蔡经微笑回礼之后,转过身子,向着山门阵势入口处朗声道:“丹霞蔡经,静候高人来访!” 阵势通口内里的接引弟子听得老祖宗开口,微微一愣,便明白过来,连忙相迎出去,却见几人已然走了进来,当先走了两道人。 一人身形高大异常,披漆黑道袍,带青玉高冠,双目神采奇特,左眼清光,右眼黑紫,正是陷空岛的极光道人。他身侧另一道人身形矮胖,满面虬髯如同钢针一般根根竖起,披了红色道袍,道袍正中绣了一轮黑日。 极光道人身后跟了陷空岛元阳道人师兄弟,还有适才赶了上来的七星夫人与枯竹道人,而那满面虬髯的矮胖道人身测跟随了扎木合,啖魂道人,银尸道人,还有云琅四人,这矮胖道人,自然便是那位百多年前掀起天下大乱的大日老祖! 在大日宫与陷空岛诸人身后,还随了几个身着血色长袍的枯瘦道人,个个肤色紫红,枯瘦透骨,正是魔道血门,这魔道血门因着五百年前数十位前辈高人尽殁于丹霞秘境之中,是以好些修行之法都失了传承,如今势弱,修行最高一人不过中枢窍境,哪有当年魔道第二门的威风?此门与丹霞山有天大的仇怨,此番相见,自然无甚好脸色,恨不得丹霞山自地仙而下都顷刻死光,然而他等修行太弱,连丹霞蔡经真人的面都不敢去看,躲躲闪闪。 蔡经双目一扫,目光之内精芒爆射,大日老祖不过天冲小乘之境,未得地仙之道,而那极光道人却是地仙大乘,只差得临门一脚,了却人劫,便能飞升上界,这等修行,比他都不差。 “蔡某未曾远迎,怠慢了,几位道友莫要见怪!”蔡经稽首,尔后看着大日老祖道:“想来阁下便是魔门大日宫的大日老祖了?” 那大日老祖哈哈一笑,也不废话,伸手一抬,一封大红信笺向那玉台之上的蔡经飞去,同时他脚下一步,瞬息便到了玉台之上,正在蔡经正对面站定,极光道人等人自也都跟随而上,大日宫那扎木合与啖魂道人与这玉台之上众人都有些恩怨,此刻相见都面上带笑,暗中却揣了十二分小心。 而那云琅道人目光自对方人群中一扫,在大雪山玉德道人几人身上微微一停,接而扫过,接而猛地一顿,面上竟带了几分红霞。而与她对视之人,正是大衍宗的灵光道人,此刻跟在东昆仑前辈身后。 那灵光道人见得云琅看他,心头也是一热,接而却赶忙扭转了头去,面上竟也有几分红。 再说蔡经接了信笺,拆开一扫,叹道:“焚天道友修行精湛,得了梵天之火,若非他肆意要掀起天下大劫,贫道怎么都不愿与他相斗,可惜他到最后依旧看不透这邪不胜正之理,带了执念而去,当真可惜!” “蔡真人!”大日老祖面上笑容收敛:“正邪之分不是你我二人便能说定,此番贫道上山,也不想相谈空话,却是要与你斗上一斗,也好了结师尊遗愿!” “你修行比焚天道友强了许多,已得天冲妙境,不过却定然不是我的敌手!”蔡经笑而摇头。 大日老祖哈哈一笑:“真人乃高人前辈,贫道自知难敌!” 大日老祖此言一出口,丹霞秘境之内便有了嗡嗡声响,却是众人议论纷纷,这魔道妖人到也知道厉害,只可惜如今却是晚了! “谁人吵闹!”大日宫门下扎木合向着云爽玉台之外猛地大喝一声,声震长空,顿时便压下了那议论之声。 “扎木合,退下,在此处不得无理!”大日老祖喝道,双目却是扫向了那蔡真人。 “蔡真人,我有一阵!”大日老祖接而道:“不知你可敢入内一试?” 大日老祖双目炯炯地看着那蔡经真人,胸前那轮黑日似若忽然转动开来,让常中诸人都心头生出股烦闷之感。 “且慢!”便在这时,又有三人从那护山大阵通口走了进来。 第六章 横生变故 新年快乐! ———————————— 那三人入得后山秘境,未见动势,便都到了玉台之上,显然是有大修行之人。 见得这几人入了山门,蔡元身侧站着的冷英道人连忙上前,向当先那道人躬身拜道:“恭迎祖师法驾!” 随之,她向着另一背负银毫的俊道人以及其后一人都各行了礼节,这才悄然退到一旁,跟在那三人身后。 原来这三人正是五行宗丹山赤水天祖师地仙刁莫道人,东海散人丹风子道人以及五行宗门的掌教金昊道人。 这一行几人走到蔡经真人身侧的五行宗阵营之内,刁莫道人和那东海散人丹风子这两位地仙各与蔡经,大日老祖和极光老祖三人见过。 待得相互行道门礼节见过之后,刁莫道人转身向极光道人言曰:“久仰陷空岛极光老祖的名号,此番相见,当真名不虚传!” “客气!”极光道人淡淡应道,却不怎得将这刁莫道人放在眼里。 那刁莫何等人也,何曾受过他人这般冷淡视之?见得极光道人态度清淡随意,心头便是火起,然他终究知晓今番还有求于人,不得发作,干笑一声,接而道:“蔡真人与大日道友约斗之前,贫道想要先行向道友要个人!” “哦?何人?但请说来!”极光道人一愣,显然未曾料想到刁莫道人此言。 “我门下晚辈刁光道人,冒犯了贵岛,被贵岛所擒,本是他学艺不精,然而我这做长辈的,却不能不救,这才想要向道友要个人情!”刁莫道人提到那宠爱的曾孙刁光,口气便稍稍软了些。 “有这等事?”极光道人一直不知此事,闻听刁莫所言,回头看着元阳道人。 元阳道人答道:“这事我倒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未曾禀告,先前是有位中土道人冲撞了姑姑法驾,被姑姑带回了七星海府!” “是有此事,那后辈好没廉耻,在东海之外欺侮东昆仑几位女子晚辈,我路上见了,便上前搭救,却还遭他辱骂,自然便擒了他,也好教他一番尊敬长辈的道理!”七星夫人扫过刁莫道人,微微一笑,却尽是嘲讽:“若非那道人抬出东海散人丹风子道友的名号,早便一刀杀了,怎会留到今日!” 刁莫道人连番受气,面上一变,却依旧强忍了下去,未曾发作,他向来知晓自家晚辈的德行,也不以为意,不过此刻却不好纠缠此事,只得忍气吞声,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那极光道人,看他如何处置。 这当儿,丹风子上前一步,向极光道人与七星夫人稽首道:“在下东海散人丹风子,想向两位讨个薄面,那后生晚辈着实不对,请两位此番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极光道人对丹风子却不敢那般轻忽,哈哈一阵大笑:“丹风道兄开了口,贫道又怎能不从?” “七星,你将那五行宗的小辈放了!”极光道人笑得畅快,能卖东海散人丹风子一份人情,区区一个小辈算得了什么。 “多谢两位道兄!”丹风子依旧面带微笑,端得雍容大度,风雅不凡。 刁莫道人连连受人冷落,虽然面上不好看,却也没奈何,还是免不得勉强向那极光道人答谢一番,心头暗暗恼怒,他心思狭小,自然便记了仇怨,反倒不顾极光遣回刁光的恩情了,这等人物,寡廉薄耻,刻薄少义,也难怪教出了金昊与刁光那等晚辈。 七星夫人得了极光道人的吩咐,当下笑了笑,转身向着身后那陷空岛弟子如此如此吩咐一番,那弟子便行出了这玉台,出了山门大阵。 少顷,那陷空岛元字辈道人已然回转,手上还带了一黄衣道人,正是五行宗刁光道人,可怜这刁光此刻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被人夹了行到此处,一路心惊,面色惊惶,难看之极,哪还有半点年轻俊杰的风采? 冷英道人远远看得刁光模样,心下一酸,便忍不住上前几步,喊道:“刁光我儿!” 这当儿,那陷空岛道人已然到了玉台之上,伸手放下刁光道人,回身向七星夫人一礼,便回了元阳道人身后。 七星伸手虚空一拍,解去刁光道人身上的禁制,接而轻轻一带衣袖,将刁光身形送了出去,笑道:“还你孩儿,日后切记要好好管教才是!” 刁光道人身上禁制一去,当下便被送到冷英道人身边,再左右一扫,便明白了七八分,心头却是羞怒之极,他向来自视甚高,此番在天下修行人的面前丢了面皮,怎能不羞,又怎能不怒? 冷英道人自也羞恼,她指了那七星夫人娇喝:“你这魔道妖妇,莫要血口喷人,我儿又怎是那等人物?” 七星夫人双眼微眯,杀机已动,手上便闪出一团乌光,正是那极磁玄光炼制的紫玉琉璃,不过她看得一眼五行宗的刁莫道人,呵呵一笑,却是收起了紫玉琉璃球,指了东昆仑宗门的方向笑道:“我不与你这小辈计较,东昆仑那清月道人也在此处,你若想还你儿清白,何不当了天下人的面问上一问?看看到底谁人是正,谁人是邪?” 冷英道人也是精明之辈,适才不过是心疼自家孩儿,一时昏了头脑,才会口出恶言纠缠此事,此时早已将肠子悔青了。听了七星夫人之言,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事已至此,却由她不得了,东昆仑那清月道人上前几步,走到台前,向玉台之上的各位长辈行过礼,而后指着刁光淡声道:“你羞我辱我,日后清月定然报上,此刻当了天下同道的面,便不提你丑事,免得你宗门面上难堪!” 言罢,清月道人冷冷扫了一眼冷英道人,转身便回到东昆仑的紫罡道人身后站定,双目冰冷,面色平静,让人一阵心寒。 紫罡道人眉头一皱,暗道:好重的杀气,清月这孩儿自东海归来,怎得便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不说紫罡这般想法,却说清月道人此言一出,玉台之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刁光道人身上,那道道含义古怪的目光便恍若辛金之气,刺得刁光道人遍体生寒,心头羞愧恼怒愤恨怨憎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哼哼,果然是蛇鼠一窝!”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玉台之上的沉寂。 刁莫道人面上那几分不自在瞬息化去,却是化了冰霜,成了杀机。 “谁人胆敢辱我宗门?”金昊道人到底是五行宗的掌教,闻听此言,再看得刁莫老祖的面色变化,当下喝骂道,却是想将众人的心思从那尴尬话题上快些挪开。 然而他却不知,这一喝,却引出了更多是非。 金昊道人喝骂刚刚出口,自大日老祖身后便站出一女子,正是云琅,指了金昊道人喝骂:“金昊贼子,你与我站出来,今番当了天下人的面,将事情说个明白!” “妖女放肆,辱我宗门,罪不可赎!”金昊道人骂了一通,心头却是发虚,不敢与之分说此事,反倒转身对刁莫道人道:“老祖,当日在大雪山缥缈宫,便是这妖女使诡计伤我弟子,夺我宗门宝物!” 金昊这一说,却正说到刁莫道人的痛处。当日烛龙岛一行,刁莫道人不仅未曾夺得赤火峰精魂,反倒是把自家的赤火峰体也赔了进去,心头抑郁难当,时常想起:若黑水峰在手,怎会如此? 是以,刁莫听了金昊道人之言,当下便将这内里的所有过错,尽都归在当初夺了宝物的云琅身上,面色一沉:“此话当真?” 金昊道人看到刁莫反应,心头一松,连连点头:“当日大雪山白眉寿诞,丹霞山蔡大当家,东昆仑掌教,龙虎山掌教俱都在场!” 蔡元身为地主,此刻被金昊道人点出,虽然不愿缠入此事得罪大雪山,却也不得不站出来道:“此事不假,正是这女子将黑水峰夺走!” 刁莫双目电光闪射,直视云琅,直将云琅看得心头大震,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刁道友当真好本事,以地仙之尊欺侮一个刚得了英魄境的后生晚辈!”大日老祖自然不会看着自家徒儿受人欺侮,当下大笑,他数年前已渡天雷劫火,距离地仙之境不过一线之遥,且他身怀宝物,倒是不惧这刁莫道人。 刁莫道人面上一变,盯着大日老祖:“大日道友莫非想代徒儿接下这桩缘法?” 丹风子看得如此,眉头一皱,他心头另有打算,想要大日老祖与那蔡经相斗,自然不欲刁莫道人与大日老祖此时起了冲突,碍得争斗大事,笑着插口:“两位道友不必如此,刁道友不过是想问个明白罢了!” 大日老祖虽不俱刁莫,却顾忌丹风子,见他出面解释分说,却是犹豫起来。 啖魂道人最是擅长察言观色,猜得老祖心思,走上前来向丹风子与刁莫道人一稽首,道:“我等几人那日在大雪山的确是取了黑水峰,然而也是命不该得,那黑水峰当日便丢在了一处南荒古洞!” “你说丢,那便丢了?”金昊道人此时怎会松手,当下冷笑道。 刁莫自知那黑水峰的确不在大日宫手中,他自持身份,本来不至于耍这般手段,奈何此刻不能下台,只好任由金昊道人发难。 啖魂道人嘿嘿一笑,答曰:“当日南荒古洞,除我大日宫三人外,还有东昆仑,茅山和大衍宗的几位后辈子弟,今日也大都在场!” 说话间,啖魂道人目光扫过紫气道人诸人,嘿嘿冷笑道:“想来诸位正道中人定然是不记得了,倒也平常!” 东昆仑和茅山诸人自然不会在这等关头为了大日宫而得罪五行宗,是以都沉默不语。 云琅目光也扫向灵光,看他无所举动,心头自然有些失意,微微一叹,转过头去。 灵光本来心头也是犹豫,适才与云琅四目相对,见得她目中失意,当下热血上头,朗声道:“大日宫道友所言不假,当日我便在一旁,见那黑水峰被一头火怪收了去!” 云琅听得此言,猛然回头,目光隐约有泪花闪动,心头喃喃自语:他终究还是在意我的。 “你是何人?”金昊道人沉声问道:“为何护这妖孽?” “我乃大衍宗灵光!”灵光踏步上前,扬声道:“我正道中人,生于天地间,求得便是心安理得,此事乃我亲眼所见,自然不能说谎,若是不然,与邪魔歪道有甚区别?” 在场诸人俱都有些意外,诧异得看着走上前去的灵光道人,目光古怪,有惊诧,有羞愧,有淡漠,还有森冷。 “大衍宗灵光?倒是年轻辈的俊杰人物!”金昊道人嘿嘿一笑:“听闻你是那妖孽天启的兄长,是也不是?” 灵光道人面色一沉,知晓这金昊道人要以此做文章,却也无法,只得点头:“不错!” “果然是兄弟,一个是妖孽,另一个——”金昊道人听口不语,却冷哼一声,厉喝道:“你到底为何袒护这妖女?如实道来!” 便这时,自灵光道人适才走出的位置上又走出一人,大声说道:“这灵光道人与那妖女有奸情,当日我与师兄在南荒古洞察觉他二人眉目传情,便心生反感,不想被这灵光道人察觉了,竟然乘了古洞剧变之机,置我师弟于死地!” 说话这人是东昆仑的清华道人,他早先于古洞之中以师弟清明为自己挡了元火灾劫,心头一直不安,羞愧之下,竟然对那一无所伤的灵光道人生出了怨愤,认为那番灾祸全是因为灵光见死不救,这五年来积怨缠心,越发难忍。所以此刻才跳出来说这般言语,一来是泄愤,二来却是为了将清明之死的责任推到灵光身上,省得日后被人发觉当初之事。 紫气道人本来就被灵光道人说得心头羞愧,此刻见门下清华道人出面诋毁灵光,连忙厉声喝道:“清华,你胡说什么!” “本就如此,我哪有胡说?诸位前辈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这对狗男女之间关系不同寻常!”话已出口,清华道人定然是不能松口,否则岂不是反将自己陷于不仁不义? 众人都是眼光如电,听了清华道人之言,细细一看,倒都察觉出几分不对,这两人眉目之间,的确含了淡淡情意,虽淡然,却的确是有的。 “果然是郎才女貌!”金昊道人嘿嘿一笑:“待我擒了你这小辈,再去大衍山门问天衍掌教个清楚!” 说话间,合身就向灵光道人扑了去。 “莫伤我孩儿!” 第七章 白眉身殒 一面寒气森森的蛛网向那扑上来的金昊道人兜头罩去,将那金昊道人挡得一挡,等他以剑气破开蛛网凝成的寒光罩,便见眼前多了一妇人,却是适才从玉台下方飞身而上的妇人,正是乔装混进丹霞山境的朱云灵。 一直沉默不语的丹霞蔡真人双目猛然闪过一道光化,心头暗道:那大衍宗晚辈所言不假,妖孽生母果然来了! 蔡经心头动念,面上不动色,却运转道体元胎,调剂元神,细细感应周遭。 朱云灵这一现身,丹霞山云爽玉台上下,便是一阵哗然。 大衍宗自五年前闭山之后,便全无消息。三年前门下天启被天下道佛两门合缉,大衍宗也只是宣告天下,将那妖孽天启道人逐出门墙罢了,并无什么动作。天下间有心人甚多,几年来一直窥伺在旁,然无论怎得探查,都查不到大衍宗内的半点情况,恍若那昔日的道门领袖忽然便消失了一般。此时此刻,在此情境之下,忽然得见大衍宗坤殿殿主的夫人,且又是那妖孽天启的母亲,谁又能不惊? “原来是大衍宗云灵道友!”金昊道人一声冷笑:“鬼鬼祟祟,贫道还以为是何方鼠辈!” “你这谋害故友之屑小鼠辈,我又岂会与你计较!”朱云灵听得面上一变,接而道:“我儿即便是为魔道中人作证,却也堂堂正正,你这屑小鼠辈也敢拿他?” “含血喷人!”金昊道人被朱云灵揭出旧事,旋即暴跳:“想来你也听得清楚,你儿与魔教妖女有染,更是袒护妖女,我正要擒了他去苍莽群山问问贵门掌教!” 朱云灵仗剑厉喝:“你也是修行中人,当知抬头三尺有神灵!” 她虽是女子,然胸含正气,此话说出口,竟然骇得那金昊道人周身发凉,却也激发了那道人的凶心。 “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得擒了他二人去问个明白!”金昊道人面色一变,喷出金剑,手上打出一道掌心雷,一取云琅,一挡朱云灵,他修行虽比朱云灵强了许多,此时以一博三,却也不便。 冷英道人恨透了那让自家孩儿出丑的云琅,此时见得金昊道人开斗,也便跃入场中,喷出一口飞剑相帮金昊道人,招招都向着云琅的要**打去,哪里是擒人,分明就是想要云琅的性命。 几人打斗几番,朱云灵已然力有不支,一面以飞剑缠着金昊道人,另一面却是分出心神变幻手上幻冰罩,抵挡着冷英道人刺向云琅的飞剑之击。 大雪山缥缈宫几人面色如褚,场上那被五行宗欺侮的三人都算出自他大雪山一脉,且缥缈宫与大衍宗又向来交好,怎能容人如此诋毁大衍? 冷英道人一出手,云空道人就变了脸色,捏了剑决,想要下场相助,却被玉德道人挡了住。 “莫急,老祖未曾到,你我需多加小心,不可招惹事端!”玉德道人皱着眉头,又加了一句:“我自有分寸,万万不会容人伤了他三人便是!” 云空道人无法,便只能恨恨得停了下来,眼睁睁得看着那三人左支右拙,牙齿咬得脆响。 “好不要脸!”啖魂道人面色一变,冷笑几声,手上聚魂幡一振,便要下场帮忙,他魔门向来是欺侮别人,何曾被他人如此欺侮过? 便在这时,异变忽起。 “休得伤人!”如雷爆喝炸响,这丹霞妙境内云爽玉台周遭,便恍若忽而卷过一阵暴风雪,寒气嗖嗖的,阴阴沉沉。 金昊道人和冷英道人被忽如其来的暴风雪一迷,都看不清周遭景象,停下了手上动作剑决,金昊道人虽看不见,却晓得来了何人,面色大变,心神慌张。 暴风雪一卷,便收了去,刹那间,流云散尽,风雪尽都消无,又是艳阳高照。 风雪之后,众人只见得一道人挡在朱云灵那三人身前,那道人白衣白发,一双长眉可及嘴角,此刻长眉抖动,显是气急。 玉德道人一直闪烁着五彩光华的右手悄然放下,心头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拜见,口称师尊,这来人正是大雪山的白眉道人! 白眉老祖未曾理睬玉德几人,只是把双眼看向了五行宗几人,从金昊道人面上挪至刁莫身上,沉声道:“刁仙长,你是前辈高人不假,却也不能屡次三番得如此欺侮同道!” “今日天下同道多聚于此,你若不讲金昊道人之事说个明白,贫道怎能与你五行宗甘休?”白眉老祖厉喝,长眉四舞,忍耐了数年之气,一刹那就如火山爆发般喷发而出,周遭气势为他情绪所激,渐渐滋生寒气,显出淡淡的幽蓝色。 刁莫眯了双眼,低声道:“哦?白眉,你师都礼让与我,你竟胆敢如此于我讲话?” 长眉惨然一笑,却未曾理会刁莫道人,回身看了三人一眼,盯住云琅忽然道:“看老祖今日为你父女报此仇怨!” 接而长眉转身,一手捏了印决,一手在天灵虚引,周遭幽蓝之色更盛,他那天灵宝窍之上渐渐浮现出一颗硕大森亮的珠子,发出幽蓝色的光,正是玄光精元珠。 “白眉,莫非你还要与我动手不成?你虽入了灵慧,却怎是我敌手,莫要自取其辱!”刁莫变了脸色,漠然道。 “这金昊道人为着贪图法门宝物,杀我徒孙,你却一味护短,莫非你有了地仙修行,这天下间便没了公理?”白眉面貌早被雪光遮挡,只传出那愤慨之极的声音:“今日便是死,我也要讨个公道!” 话刚至此,白眉道人便向刁莫冲了上去,恍若一道旋风席卷了连天冰雪,呼啸而去。刁莫冷笑一声,抬手便是一道五行乙木神雷打出。 那暴风雪中幽蓝光华猛然大炽,依稀却见得一个通体幽蓝的道体元胎自白眉道人天灵宝窍飞出,手持了玄光精元珠,带动一条借助雪山地脉炼制而成的晶流向着刁莫狠狠砸去,却是白眉使了元神出窍的法门,全力出手一击。 刁莫未曾想到白眉一上手便是元神出窍这等拼命法门,乙木神雷轰然炸响,暴风雪虽顷刻止了住,却依旧见那道体元胎持了玄光精元珠而来。 “不知死活!”刁莫面上变了脸色,一抬手,剑光便出,向那吃了玄光精元珠的道体元胎刺了上去。 白眉虽然施展元神出窍的法门,玄光精元珠威力大增,然而却又怎能是刁莫的敌手? 刁莫那辛金剑气采了西方庚辛金华,破人道体,伤人元神,厉害无比。辛金飞剑一经刺出,便射出道道金光刺向白眉道人的道体元胎。 白眉竟然不与防备,却是加力催动了玄光精元珠,向刁莫扑了上去,一条深蓝色的晶流幽幽然,在白眉道体元胎左右缠绕,消减着丝丝金色剑气。 便这当儿,白眉道人的本体忽然动了,却是扑向了呆立一旁的金昊道人,原来白眉出手攻击刁莫,为得却是这金昊道人。 刁莫怎能如白眉所愿?辛金剑气瞬间大盛,以飞剑开路,便要逼迫开白眉道体元胎,去救那金昊道人。 只是那道体元胎却未躲避,而是身子一扑,合了玄光精云珠与那飞剑硬生生得撞了上。融了道体元胎,玄光精元珠威力何止大了一倍,刹那间就生出一条三丈许长,米许宽的森然白练,内里泛着点点幽蓝,那晶流白练乃是白眉采集的雪山寒脉凝结,此刻一下爆发出来,自然厉害非常。 白眉道人此举显然超出刁莫的猜测,拼命一搏加上玄光精元珠,此击只是较地仙一击稍弱,岂能大意视之? 刁莫一时大意,御使的飞剑竟然被森然晶流困在其中,载浮载沉,逃脱不得。 他心头大怒,左手捏印,猛地一声低喝,额头天灵之上道体元胎光影一闪,却是也运转了道体元胎, 轰然一声大响,白眉道人的道体元胎已然被那飞剑之威刺得倒跌而回,婴儿般的虚影身子上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前后穿透,渗出点点锐利金光,将道体元胎之上的伤口腐蚀扩大,玄光精元珠也跌落在地,然而,这道体元胎的拼命一搏,却是挡住了刁莫道人一刹那,这一刹那之间,白眉道人的本体也将那金昊道人抓在手上,回到了朱云灵三人之前。 “云琅孩儿,今日看老祖为你父女报此仇怨!”白眉道人大喝一声,七窍流血,却是因为道体元胎受了重创,然而他却丝毫不理会,只将金昊道人抓在左手,右手狠狠一拍,就将那金昊道人拍成了一团冰块,接而又补上一掌,金昊道人连人带元神都未能逃脱,终究落了个身亡的下场。 白眉老祖将那金昊道人一掌拍死,自己七窍之内已经是鲜血喷飞,道体元胎窜入天灵宝窍,面色瞬间便苍老了数十年,满面死气。 玉德道人与朱云灵诸人都被这眨眼之间的变故惊呆了,此时看得老祖如此模样,都是上前拜倒在白眉身旁哭泣不已,晓得老祖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云琅更是尖叫一声,接而扑了上去,将老祖身子抱在怀中,哭泣道:“老祖,老祖,你万万不要丢下琅儿啊,琅儿还有几个剑决不懂,未向您老人家请教!” 白眉老祖面上欣慰,低声道:“云琅孩儿,你终究还是原谅了老祖,是么?” 云琅连连点头,泣不成声。 这云爽玉台之上各派高人也都被瞬息变故惊呆了,个个木立当场。 过得半晌,大日宫大日道人走上前来,看着倒在云琅怀中的白眉老祖,目光复杂,言道:“六王爷,你是条汉子,扎木雷服了,当年居庸关上我带兵杀你全家,今遭在这儿给你赔罪了!” 言罢,大日老祖向着白眉道人深深一躬,却是行了大礼。 “你这元蒙余孽,那大仇我今生是报不得了,只有留待来世!”白眉老祖一阵大笑,咳出几口鲜血,看着大日道人喝道:“有一事,你得应我,我这云琅孩儿生来命苦,日后你若让她受半点委屈,我便是作了厉鬼,也不放过你扎木雷!” “云琅是我扎木雷的徒儿,日后我定然不能叫她受半点委屈!”大日道人拍了拍胸口回应道。 “你这元蒙余孽虽罪恶滔天,却也是重守信诺之辈!”白眉道人状极欢畅,只是面色越发不好,白色胡须早尽都成了血红色,他回头看着玉德道人,颤颤将玄光精元珠递给他:“你这便带了他几人回山,百年之内,不得出山,这天下黑白不分,正邪不明,混人耳目,我大雪山弟子怎能行走于世?” 玉德道人面色凄苦,接过了大雪山的镇山之宝,点头应是。 白眉道人放心得笑了笑,最后这才握住了朱云灵的手:“云灵我儿,老祖这便走了,世间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与那孩儿——” 或许是因着回光返照之故,白眉道人忽然察觉灵台异常清明,他看着朱云灵,心神之中便显出几分模糊幻象。 白眉道人面色大变,拉了朱云灵的手,断断续续道:“云灵我儿,答应老祖一事,千万莫要轻生,万万要活下去啊!” 朱云灵抬起头看了看云爽玉台之上的各路修行人士,却是紧咬嘴唇,面色惨然。 “答应老祖,答应老祖啊!”白眉道人接连道,接而重重喷出一口鲜血,仰天道:“天道不仁,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言罢,一道灵光自白眉老祖天灵一闪,接而,白眉老祖身子就僵了去,双目圆睁,怒视苍天。 大雪山诸人皆是大拗,然玉德乃是大雪山掌教道人,自不能乱了阵脚,收拾心情,将老祖遗体抱起,向着玉台周遭点头行礼,漠然道:“自今日起,我大雪山闭山百年,天下之事,与我等再无干系!” 玉台之上,各宗之人都面色不好,他等与大雪山都交情不浅,更有不少得过老祖提点,此番在这丹霞山,受地仙之威震慑,他等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白眉老祖死于眼前,他等心头怎能好过?那东昆仑的玄明道人与老祖最是交厚,却也顾忌着宗门基业,未能挺身而出,此刻白眉老祖已去,纵然悔恨也是无用的了,他开了开口却满口苦涩,什么都说不出,只能闭了双眼,默默道:天道不仁! 而玉德道人也不等他人回应,却是当先便去了,云空道人诸人皆随了在他身后而去,那风玉道人双目通红,即便走在路上,还不时回头看着玉台,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绿油油的兽性和癫狂,看得场中之人皆不自在。 一行人走到朱云灵与云琅身侧,玉德道人停顿脚步:“你三人可与我一起回山?” 云琅看看玉德道人,又看看大日老祖,却是摇头。 朱云灵此番违了门规逃出山门,又为山门惹出事端,心头早存了其他念头,也未点头,灵光道人见母亲如此,自然也不会跟玉德几人回去。 玉德道人看了三人半晌,久久才道了一声:“你等务必小心,否则老祖便白白培上了这条性命!” 言罢,玉德叹息一声,也行了开去,云空道人与朱云灵兄妹情深,却也知道难以改变云灵心头想法,叮嘱了几句,便跟上玉德道人,向山门行去。 看着那几人就此离去,丹霞山大当家蔡元面上难看,叹了口气,接而沉声道:“接引弟子,送大雪山缥缈宫各位道友!” 待得大雪山诸人出了山门远去,五行宗的冷英道人悄然一瞥,看到朱云灵与云琅灵光那三人依旧在玉台正中,都望着山门,没有防备,她心头暗自思索,今番此事自然不能善了,且日后要想再抓那妖女,怕就是千难万难。那妖女留下就是祸害,何不今日就撕破这张脸皮,索性先将她杀了去,至于其他事情,自有老祖抵挡! 此念一生,冷英道人手上便悄然扣了一道乙木神雷符,正是刁莫祖师赐下保命的仙符,威力极大,便是修得了中枢窍境的高人挨上一下,也难逃一个死字。 冷英道人不知,她这恶念一生,便是数百条人命魂飞魄散,宗门千多年基业荡然无存! 第八章 惨事连连 再说丹霞山的蔡经道人,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冷眼旁观,调匀心神感应周遭,注意着气机变化,想要从这满山修行者之中找出那天启的下落。 适才大雪山缥缈宫白眉道人拼死一搏,杀了那金昊道人,自己也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这场变故自然也让蔡经心头一震,然而白眉道人那等人到底不会放在他的眼中,在他看来,便是这里的修行中人都死光了,只要能找到天启下落,夺得那木经法门,也是值得。是以,他那心神转瞬之间便恢复了先前清冷,依旧默默注意着周遭,搜寻气机变化。 是以,冷英道人手上刚扣了乙木雷符,蔡经当下便察觉了,只是蔡经却不动神色,心神更是敏锐,监控周遭,暗道:好机会,若那妖孽亲人受创,不怕他不出来! 蔡经心头这念头刚起,便看得冷英道人身形疾闪,到了云琅身后,厉喝道:“今番定要除去你这妖女!” 说话间,那乙木雷符已然打了出去,云琅适逢大变,心思尚沉浸在悲痛之中,哪能反应过来?只听得耳畔一声厉喝,接而背后便有雷罡之气传来,却是来不及躲闪了,心头暗道:我命休矣,好不甘心。 便这当儿,一个人影扑上前去,打出一道晶亮的白蛛网,正对上那乙木雷符。 却是提前一步发现不对的朱云灵及时挡在云琅身后,祭出了幻冰罩,抵挡那乙木雷符。雷符打在幻冰罩上,吱吱嘎嘎就一阵脆响,化作了一团青色雷罡,噼里啪啦炸响开来,当下就将朱云灵那幻冰罩炸得焦黑,没了灵气,落在地上,残余的雷罡爆窜,朱云灵早知幻冰罩抵挡不住乙木雷符的雷罡之气,早便催动飞剑,化作剑光护在身边。 饶是朱云灵早有准备,又藉由幻冰罩这宝物挡了雷罡锐气,然而她修行到底还是太弱,等乙木神雷威力消减下去,她已然受了创伤,面色通红,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冷英道人眼看就杀了那云琅妖女,却被朱云灵搅了局面,对这朱云灵自然越发痛恨,直想食其骨肉鲜血,当下厉喝:“三番五次护那妖女,先擒了你,去与你门掌教分说!” 话在口中,人已扑向朱云灵。 冷英道人修行本与朱云灵相差无几,都是精窍境小成,此时朱云灵受创,又丢了法宝,哪里抵挡得了冷英道人? 灵光道人上前相助母亲,却被冷英道人身上法衣挡住剑气,未能成功。 有心算无心,冷英道人只斗了两个回合,那飞剑就搭在了朱云灵的脖颈之上。 冷英道人擒了朱云灵,总算消了一口恶气,此时云琅身前已然站了啖魂道人,正冷脸看着她,她自知不可能擒得云琅,只能抓住云灵道人的身子向回折返。 待得返到刁莫老祖身侧,冷英道人恭声道:“祖师,门下已擒了大衍宗云灵道人,日后好去大衍宗山门问个明白,可还妥当?” 刁莫道人不置可否,心头却也想到是否要从云灵道人这儿套问一番那妖孽天启之事,看到底是有甚隐秘,值得蔡经与三地罗汉分身那死鬼大费周章。 朱云灵虽然被擒,面上却未变色,扬声笑道:“笑话,我乃大衍宗坤殿殿主之妻,承袭朱氏一族的血脉,怎能被尔等这帮小人所辱?” “灵光我儿,日后若能见到你那命苦的弟弟,告诉他,为娘的要他心狠些!”朱云灵厉喝一声:“天道不仁啊!”而后脖子向冷英道人那剑上一抹,便落了一个香消玉损的下场,内里道体元胎随之自爆,将身躯炸成一摊碎末,当下就随风散了开去,连尸骸都未留下半点。 事出仓促,冷英道人怎及提防?尽管刁莫道人察觉得稍早,将她拉了开去,然而冷英道人却也被炸断一条臂膀,半身染血,哀嚎不已。 自冷英道人猝然发难,到朱云灵自爆身亡,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内中变化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能站在这玉台之上的,都是一方高人,也大都与朱云灵相识,他们怎能想到?这平日里温柔贤淑的云灵道人心底却是这般的刚硬,宁折不曲! 灵光道人看着前方那随风而去的烟气,心神便飘飘乎乎飞到了无穷高际,眼前一切都模糊起来,忽然便癫狂一般得自云琅身边冲了出去,追着风儿伸手抓那烟气,大声呼喊:“母亲,母亲!” 五行宗上下也都没想到朱云灵会如此刚强,竟然自爆身亡,形势急转直下,自刁莫道人而下,五行宗门下都是面上无光,异常难堪。 灵光道人抓了半晌,却是丝毫抓不到那烟气流云,眼看清风烟气,眼看便要自悬崖坠落,东昆仑的紫罡道人与道元交好,先前朱云灵自爆身亡,他早将肠子悔青了,此刻见灵光危险,当下便要去救。 然而便在他之前,玉台中央的云琅道人见情况危急,也顾不得什么声名,早已快步上前,将灵光道人一手抓住,拦了下来。 灵光道人身子被云琅拉住,挣扎几下挣扎不脱,恍惚的心神也终于猛然自半空坠落,在那云爽玉台悬崖之畔跪倒,哭嚎:“母亲!” 这片刻之间,异变连连,先是大雪山曾外祖父白眉身亡,而后母亲忽然现身护佑自己,最后竟然连母亲也魂飞魄散了去,灵光道人不过二十余岁,怎能受得了,这番哭嚎当真辛酸无比。 云琅道人在旁拉着灵光,受着哭嚎之中的辛酸,想起适才老祖拼去性命为她父女报得大仇,又想起她幼年时随老祖学剑,心头悲苦,当下也跟着哭泣起来。 场中还另有一人哭泣,却是蜀山蓝玉,只听她眼角带了泪光,喃喃自语:“昨夜我便劝您莫要来此,莫要来此,却没想您果真还是来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为你保守此秘,若是我早些禀明掌教真人,许也不至有这般结局,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然而此时玉台之上颇为混乱,这接连变故让各门修行高人也都心思沉浮,浮躁不安,是以自然无人在意蓝玉道人。 便这时,山门之外的接引弟子扬声报道:“北海七星海府,九首前辈!” 那接引弟子的声音打破了丹霞山秘境之中的那份沉寂,大日老祖看了一眼周遭,上前两步,向着丹霞蔡经道:“蔡真人,今日变故连连,此时此刻,想来你我无心思再比试切磋了,不如另立时日,再行约斗,如何?” 蔡经一直全身关注周边气机,然而直到朱云灵魂飞魄散,也未见得周边有甚异动,大失所望,心头恼怒,当下也没心思比试了,听了大日老祖之言,便点点头。 蔡经刚要说话,忽然一股张狂妖气冲上了玉台,他心头一动,暗道何方妖物,竟有天冲之境,了不得!要知妖物修行自来艰难,大多是自行修行,无人传授,即便得了前辈真经,也是劫难重重,不比人道众,是以能修得大乘境的妖物少有,然而却也比寻常同等境界的人类修士要厉害一些。 ****** 再说九首道人仗着水火玲珑峰伤了那东海巨章王,而后一路向内陆遁去,当他便要到得海岸之际,忽然命窍内灵光震颤,却是有大事即将发生的预兆。 九首道人命窍之内真灵乃是天启所化,这命窍灵光抖动也正是应在天启身上,天启自然知晓,当下便让九首道人入得海面之下,寻了一处海沟盘膝坐下。 而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闭了双眼,左手捏离印,右手掐指推算,只见周边龟灵衍生金光缠绕,内里天启面上却是沉静如水,推算运数。 过得片刻,只见衍生金光抖动,忽而向着龟壳上下洞壁退缩而回,散在了周遭,那天启已然睁开双眼,看着掐指的右手,面上神情变幻不定。 他一番推算,只觉心神前方有一片阴云遮天蔽日,内里惊雷震震,电蛇狂舞,狂风大作,主大凶之兆,然而那狂风却将阴云向远处带去,似乎只要自己一步退后,就沾不得身,这狂风阴云在左右环绕,让人心神不定。 “莫不是我那家人有事?”天启心头生出一念,猛得一惊,任他心凉如水,独尊天道,却又怎能割舍下那份亲情? 究竟应当如何取舍? 天启推算所得的大凶前兆让他心神不宁,他向来尊天数,顺因缘,趋吉避凶。当日他在大雪山缥缈宫推得运数,甘愿以已身被啖魂道人擒了去,好随之附应天数,其后在庐山净土宗因着推算出运势内佛光闪,更是冒了大凶险去赴七苦禅师之招,遭了大难,心头却是半点都不曾后悔。 此番天启推算到这般古怪运势,虽然明知退后一步便能躲开那遮天阴云,也算尊循天道,然此番事关乎亲人,他却是割舍不下,不知怎生取舍才好。 天启闭了双眼,面上神色变幻不定,额头渗出层层冷汗,身子不断颤抖,却是犹豫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去,还是不去? 若是去了那便是自陷因果,赶赴劫数,非顺天避凶之行为,然而若是不去,万一亲人当真出事,他又以何为人?谈甚尊天求道之说? 犹豫得一个时辰,天启终究定下心思,此番不去,心不能安,日后怎生求天道? “九首,我们这便去吧,那丹霞约斗想必已然开始!”天启呼出一口气,言道。 九首道人乃天启分身,自然明白天启心思,也不言语,化了一团火光,周遭便是水汽大盛,接而那火光冲天而起,顷刻就出了海面,向丹霞山的方向去了。 因为天启的干系,九首道人自然识得丹霞山,他火遁法门迅速之极,片刻光景就到得丹霞山门,心头渐渐生出一丝丝的寒气,周身皆凉。 九首道人刚刚入秘境便察觉气氛不对,天眼一扫,却看到灵光道人正在云爽玉台的悬崖边沿哭泣不已,口中不断呼喊母亲。 天启在九首道人天灵宝窍的先天灵龟壳内屏息凝视,见得此景,当下就是通心凉,脑门一震,双耳轰鸣,双目失光,气机也是一团紊乱,冷汗嗖嗖得自后背冒出来,九首道人与天启本就同源,自也是一般感受,当下便窜向了陷空岛一行人,哪里还顾得上收缩妖气,自然妖气纵横。 “老爷——” 七星夫人看九首道人安全归来,自然欣喜,连忙迎了上去,不过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九首道人打断:“发生了什么事?那悬崖边上为何有人哭泣!” 九首道人面色狰狞,声音发颤,双目通红,七星夫人何曾见过九首这般模样? 然而她虽然心头惊奇,却也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天启在先天灵龟壳内浑身颤抖,周身元气乱窜,黑蓝色的巽风木灵火焰呼得一声便熊熊燃烧起来,喷出米许焰苗,将他那身子包裹其中,猛烈地灼烧。他未曾施展战魂法门,是以那巽风木灵火直接灼烧在本体之上,肉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保持着心头最后那一丝清明。 “不能出去,否则今日必死于此,万万不能出去!”天启在那熊熊巽风火中发出呼呼声响,一遍遍对自己呼喊着,双目却是通红,在蓝黑火焰之内剧烈喘息着。 九首道人乃天启分身,此刻自然也一般心境,只觉眼前一黑,周边一切都虚幻起来,只余得悬崖之畔的那抹流云残烟。 “那大衍宗女子看似温柔,实则却是如此刚烈!”七星夫人也略带唏嘘:“便自杀之前,她还叮嘱那灵光小辈嘱托其幼子狠心些,天道不仁!” 先天灵龟壳内,天启双目血泪长流,然尽都被那巽风木灵火烧作飞烟虚无,听了那母亲予他的遗言,再也忍耐不住,仰首向上狂喊道:“我要杀了他,我要灭了他五行宗满门!” “嘎——”九首道人眼前那幻境恍若镜子一般瞬息破裂开来,身上妖气越发张狂,双目隐约显出黑蓝之色,却是本体天启运了法门,一点真灵通透,此时此刻,九首言行尽都同本体一般。 他双目通红,向着灵光道人那悬崖方向最后一瞥,抹去残烟一卷,猛然取出水火玲珑峰,向着五行宗那方向当头便砸了下去。 水火玲珑峰转眼便成十多丈高低,狠狠砸向五行宗诸人,却被那刁莫身后的丹风子出手挡了住,这玲珑峰乃封神宝物,一经施展,便是重若万钧,没想到丹风子竟然有如此修行,能抵挡得住。 忽然又生此变故,众人心思再乱,那蔡经心头正有火气,还未曾回应大日老祖订来日之约,当下大喝一声:“你是何人,竟敢来我丹霞山撒野!” 说话间,蔡经便要出手对付九首道人,这当儿,陷空岛极光老祖上前一步,嘿嘿笑着,盯着蔡经道:“月前在东海烛龙岛,那五行宗刁莫乘我妹婿渡天雷火劫,竟突施偷袭,差些害我妹婿魂飞魄散,此般仇怨,自然是非报不可,蔡真人还是莫要插手才好!” 极光老祖也是地仙大乘,蔡经心头忌惮,再听闻极光之言,晓得那两人仇深如海,算计一番,也不愿参与,木然点点头:“那便让他二人去别处相斗,我这丹霞秘境乃世外桃源,怎容他等如此放肆!” 极光老祖嘿然笑了几声,沉声喝道:“九首道兄,不妨另寻去处报此私仇!” 半空之中那九首道人劈头砸了几记却未曾见功,本体分身尽都是怒火窜天,本体天启苦苦压制着即刻显出本体搏杀刁莫的念头。他晓得此处道门高人甚多,要杀刁莫难于登天,是以听闻了极光道人言语,自无不可,指了刁莫道人厉声喝道:“刁莫小人,你可敢随我一行?” “怕你不成!”刁莫被水火玲珑峰砸了一记,便知道眼前这妖物正是烛龙岛上那头九首七星玄龟,想起此人夺了自己宝物,心中也是怒火滔天。 九首道人收了水火玲珑峰,化作一道遁光当先行去,刁莫道人自然尾随其后。 两道遁光出了山门,便向着东海方向遁去,遁光极快,瞬息千百里。 经此变故,场中众人心思自然都随了那两人而去,蔡经转身对着大日老祖:“下次约斗时日地点,便由道友来定!” 大日老祖点头,略微思索便道:“半年之后,中原灵宝镇内邓木山,黑木林!” 蔡经面上神色一变,死死盯着大日老祖,半晌,这才点了点头。 定了时日地点,大日老祖自然不会在此逗留,当下便偕同了陷空岛几人散了去,自然也将云琅搀扶而去。 等这一行人出了山门大阵,东昆仑的紫罡道人赶忙上到玉台边沿的悬崖之畔,将跪倒在地的灵光道人拉起来,硬是从悬崖之畔拖了回去,接而心头不快的玄明道人向那丹霞蔡真人几人不咸不淡地告辞一番,也便带了东昆仑众人离去了,对那地仙蔡真人也失了先前的恭敬。 各宗各派都紧随其后,告辞离去了,片刻之间,那丹霞山秘境之内的修行人士便散了一空,只余得满山清风残烟。 ****** 九首道人驾了遁光,一路遁入东海深处,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停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刁莫道人自然也停了遁光,他悬于半空,转目一看,只见下方红火烟气缭绕,正是烛龙岛。 刁莫冷笑道:“早便猜到,你这妖物定然是想引我来此,我又怕你怎得!” 九首道人早便双目喷火,哪有功夫与他啰嗦?怒骂道:“你这小人匪类,今日定然取你性命,你可敢随我下去?” 刁莫嘿嘿冷笑半晌:“有何不敢?” 九首没再说话,身形一闪,便窜进下方那火焰蒸腾的烛龙岛。 等九首先入了烛龙岛,刁莫道人并未立刻跟上,却是冷笑几声,捏碎了一枚玉符,接而方才跟了下去。 两人都是绝顶修行,且先行带路的九首道人又对烛龙岛了若指掌,是以并非费甚周折,便到得烛龙岛天墟之境。 对视一眼,同时踏入了那天墟幻境之内,二人神念气机相锁,自然便被那阵势旗门送入了一处所在,正是天启上回进入此阵所在的广阔荒野。 抬望眼,周遭大地尽都火草滋生,整片天空密布着红铅愁云,连一丝风都没有,让人心头烦闷难耐,直欲将这天地捅出一个窟窿来。 旗门转换之间,刁莫道人还未站定,便觉眼前显出一峰,顶喷熔岩火焰,底缠飞瀑流泉,青草绿树,峰体生碧,透出几分玉色。 那峰刚入眼时,方才不过丈许,眨眼之间就成了十多丈高下,劈头盖脸向着刁莫砸了下去。 “你这妖物当真卑鄙无耻,竟偷袭与我!”刁莫道人知道那玲珑峰水火合一之后厉害无比,自然不会硬拼,却是施展五行法门,借由周遭的浓厚火气使了火遁而去。 第九章 天地反覆 九首一言不发,只是催动水火玲珑峰追着那遁光而去,玲珑峰迅速涨起,不过呼吸光景,就成了百丈高下,黑压压得一片。饶是刁莫道人已经得了地仙之位,依旧被这封神宝物压迫得心神不宁,不敢停留硬抗,心头暗暗后悔:此番却是低估了那水火峰双峰合璧的威力,不该受妖物所激进这鬼阵! 刁莫虽然心头抱怨,却也没法,只得先使火遁避玲珑峰的锋芒。他知那水火玲珑峰乃封神宝物,即便九首道人得天冲境过得天雷劫火,也不过能施展得片刻,且还无法将其威力发挥出来,否则刁莫怎么可能逃得开这封神宝物的一击? 心中抱着如此心思,刁莫道人全力施展火遁,借这大阵之中的汹涌火气四处遁走,不敢有半分松懈,只等九首力尽,施展不开水火玲珑峰。 天启与九首怎会不知刁莫心思,然而此刻二人皆是急火攻心,即便知晓刁莫那心思,然而却也要先催动玲珑峰狠狠砸上一通,方能平息胸口那憋气。 砸得片刻,九首道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却是满含凄愤,施展上清御物法门,指上带了一点清光,向那水火玲珑峰一指点去,清光破空而出,打在玲珑峰上,那百丈高下的巨峰凌空一转,就缩为十丈大小,接而一转,便收入九首道人手上,化作三寸高下。 刁莫道人躲避片刻,见得玲珑峰没有衔尾追至,便知九首道人法力不济,不能继续催动水火玲珑峰。当下心头一松,去了火遁,显出身形,指着九首道人大笑:“你这妖物,还有甚手段,使出便是,若是黔驴技穷,今日道爷就取你性命,除魔卫道!” 说完,刁莫道人张嘴喷出一口飞剑,正是他采五行属金辛气炼制凝练而成的两把飞剑之一,上一把正是前些日子丢在这烛龙岛上的那金色飞剑,如今这把却小了一些,然却是同时所炼。 九首道人普一收水火玲珑峰,便施了火遁追上前去,身子一摆,显出妖身原型,再一摆,那妖身便冲涨起来,成了数十丈高下的一只九首七星巨龟,九首十八目,个个恍若灯笼大小,俱都通红,七星长尾泛着白光,其上显出七点黑芒,乃是太玄之精所化。 显出妖身,九首道人当下便冲了下去,只将身子一侧,横转披身龟壳,不再理会刁莫剑光,九首齐动,张口便是九道紫色阳火,内里含蕴着采自天雷劫火的雷罡气息,七星尾猛然一绞,便向那刁莫道人打去,七点淡黑寒光飞出,正是太玄之精华。 九首刚一动手,就是全力而为,凶悍之气大盛。 刁莫道人哪里见过如此拼命的打法,第一击便以命博命。 他看那九首道人连剑光都不理会,只是以龟壳迎了上去,便是一愣,接而九道丈许粗细的雷罡紫阳火已然铺天盖地而来,内里还透着七点可怖寒星,气势威猛骇人。 九首道人敢以本体龟壳去挡飞剑,刁莫道人却不敢以肉身抗那九首道人的阳火寒星,当下连连打出数十道葵水精符,身子借了火气向远处遁去,哪敢停留? 葵水精符炼制不易,威力自然强横,一经被九首的雷罡紫阳火触及,便化作一泓黑水,转瞬连连数十道葵水精符尽都炸开,就成了百十丈宽的黑河,将九首道人的攻势一缓。 乘这一缓,刁莫道人便闪出交错数十丈的阳火之外,他再现出身形,面上通红,心头火气窜天,大喝一声:“着!” 却是飞剑砍上了九首道人那护体龟壳,九首道人龟壳也端得强横,被这锐利之极的辛金飞剑一斩,竟然未裂,只是开了一道划痕,饶是如此,金光之内的辛金之气却也透着龟壳渗入内里,将九首龟壳之下销去了一片血肉。 天启心头恨比天高,分身九首自然也一般想法,那妖身一抖,忍住疼痛,不退反进,便以长近十丈的七星尾向那刁莫道人抽了上去。 天启在那先天灵龟壳内把身子一摆,显出十多丈高下的巨人法相,额头顶上蓝黑火焰烧成的本灵魄隐现三头六臂模样。如此变化一番,天启便在先天灵龟壳内施展了天眼神通,仔细盯着刁莫道人,伺机而动。 天启知晓此时万万鲁莽不得,他与分身二人修行都差与那刁莫道人,若不出其不意,或能斗败那地仙,要想杀他却是不易。 刁莫道人此时也打出真火,不再留手,举手投足之间,便是辛金剑气横空。他得地仙位,真元法力远超九首,越是打到后来,越占上风,若非忌惮九首道人以水火玲珑峰博命,只怕刁莫道人早便施展杀手了。 九首道人先前使水火玲珑峰,耗损了真元不少,兼之法力本不及刁莫,是以越是拼斗,越是不得意,妖身龟壳之上被打出了片片划痕,嗷嗷嘶吼不已,也不敢随意动用那耗损巨大的水火玲珑峰。 两人各有顾忌,接连相斗了数个时辰,九首道人那数十丈的妖身已然缩至十多丈大小,法力所余无多,心头却是不急,反而越发沉稳,只要将这道人拖到真元大损,本体一现,出其不意,肯定当下就能杀之。 再斗得片刻,九首道人以妖身硬受一记剑光,察觉那剑光之内的辛金之气大不如前,便是哈哈大笑:“现!” 一点金光自那九首七星玄龟顶端显出,接而膨胀,瞬息就成了一面硕大的金色灵龟壳,其上盘着蝌蚪形的暗金条纹,头尾之间数十丈,上下之间也有十多丈,将下方的九首玄龟与刁莫道人尽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九首七星玄龟巨大妖身一摆,已显出人形,一手点向那硕大的暗金纹先天灵龟甲,喝道:“收!” 随着九首道人催动法门,一股绝大的吸力自那暗金纹先天灵龟壳顶口传了出来,让刁莫道人身子一轻,不由自主地向上飘去,悬于半空的飞剑也随之乱颤,哪里还能劈得着九首道人?只是远远得偏开了去。 这灵龟壳好生厉害,妖物恁多宝物! 刁莫道人抬头看那遮挡了天空的先天灵龟壳,心头骂道,旋即运转法力,强自向地面落去,运转神念收回飞剑,防住周身,担心九首道人此时以水火玲珑峰砸下。 便在这时,这红铅愁云之外,猛然间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友莫慌,我来助你!” 一道墨绿光彩自云层外倾泻而至,恍若银河九天落,似乎不急不缓,却是顷刻而至。 “丹风道兄!”刁莫道人见得墨绿光彩,便知丹风子得了他的玉符传讯,追了上来,心头大喜。 那墨绿光彩倾至半空,而后轻轻一转,恍若笔锋划过,从刁莫道人和那灵龟壳之间划过,当下竟将先天灵龟壳法门破去,接而向上空飞去,化作一枝丹青狼毫,落在一人手中,那人头戴书生巾,身着文士袍,相貌儒雅,正是东海散人丹风子。 九首道人一惊,接而双目凶光闪烁。 随之一点蓝黑火焰自那暗金纹灵龟壳顶口射出,那蓝黑火飘行极速,眨眼间就到了刁莫道人身侧,火焰一摆,化作一个十多丈高低的巨汉,举手向着那不及拳头大的刁莫道人砸去,风声呼啸。 这一下变故不仅超乎刁莫道人意料之外,连半空之中的丹风子也是惊呼出口。 那巨汉自然便是天启,他见得丹风道人忽至,心头大惊,晓得再不出手,今日就没了机会,自然赶忙显身出击。 刁莫道人看这忽然出现的巨汉神力惊人,拳声如风雷,哪敢大意,也顾不得留手,一抬手就向着天启法相打出一道神符,那大汉竟不躲闪,依旧一拳打下,神符触了那巨汉身子,刹那间辛金、乙木、葵水、离火与厚土五行灵气轰然炸开,只见得神木根根自天而落,水火并生,金刚锐气横空,五行混乱,端得可怕。 “管你是何人,中了这五行符,还能不死怎得?”刁莫见那忽然蹿出的巨汉并不躲避五行神符,心头大畅。 笑声还未断,便见那雷罡厚土并生水火之内窜出一个硕大的拳头,便在眼前,不是刚才那巨汉之拳,又是什么?接而前方烟云之内显出那巨汉身形,头脚漆黑,狼狈异常,怒吼连连,巨大的身形之上也多了些许创伤,却未流血,只是透着蓝黑木灵火。 刁莫哪能想到这巨汉竟然以肉身硬抗五行符,只是狼狈非常,看着却无甚大碍?当下刁莫不及躲避,正被那拳头砸在身上,一拳打出数百丈去。 刁莫道人修仙道炼道体元胎,纵然得了地仙修行,肉身又怎能与天启相比?兼之天启这一拳打出使了全力,有千钧之力。那刁莫道人挨上一记,周身骨头顷刻间就断去了十之**。半个身子都塌了下去。 且那拳头之上还带着丝丝蓝黑火焰,看似微弱,却是炙体生疼,让他好生难受。 倒飞出百丈之外的刁莫惨叫一声,接而强自以道体元胎催动肉身,取出随身携带的灵丹,一股脑塞进嘴里,催动灵气疗伤,他到底是地仙之境,外伤虽重,却未伤及根本,只见得周身骨肉碎裂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起来,整个人恍若充气皮球般又鼓了起来,身上那蓝黑巽风火焰也被他以大修为强自压制了下去,只是面色却苍白了许多。 天启脚下神行法门一运,便赶上前去,右拳一展,拳上带了蓝黑火焰,向刁莫道人击了去,然而刁莫晓得凶险,早便强自催动道体元胎化作火光遁飞而去。 “啊!”天启看那火光遁去的方向正是半空悬立的丹风道人,知道一旦让刁莫回到丹风道人身侧,今日再无报仇可能,当下一指点上额头的火焰图腾,以天地站魂法门凝练的三头六臂灵魄相随风一摆,迅即化作一条蓝黑色火带,追击而上,带了漫天蓝黑火焰! 这灵魄相乃巽风木火灵魄所凝,速度比遁光要快出许多,只见蓝黑光芒一闪,就到了刁莫道人的遁火之后,五行遁术受不得干扰,被这蓝黑火一灼,旋即就破了去。 遁光一去,刁莫道人的身形也现出来,虽狼狈之极,却未受损伤。盖因天启这天地站魂法门才修行到第二重境,巽风木灵火凝出的灵魄相太过薄弱,只能将五行遁术破去,却未能伤及那刁莫道人。 此时刁莫道人已经到了丹风子身前数十丈许,被破去遁光之后先是惊了一惊,接而身形再退,已经到了丹风子身侧。 刁莫道人到得丹风子身侧,这才松了口气,指着天启喝问:“汝是何方妖孽?” 九首道人已到了天启身后,两人真灵相通,俱都知晓今番丹风子意外出现坏了大事。适才那丹风子举重若轻,轻挥丹青狼毫便破去先天灵龟壳法门,法力深不可测,两人都明白此刻要杀刁莫道人再无可能。 是以,听了刁莫道人的喝问,天启与九首都未开口,天启心思百转,推演此岛阵势变化,想要借阵势困这两道人。 “他便是道门佛宗通令天下追捕的天启道人!” 丹风子看了那巨人法相半晌,忽然笑而开口。 天启与九首道人俱都瞳孔紧缩,随之,天启退去法门,化作原型,现出一清瘦少年模样,身上着了淡灰长袍,双眼一眯,看着丹风道人:“你怎知我来历?你到底是谁?” 丹风子还未开口,刁莫道人已然指了天启喝道:“你便是大衍宗门的妖孽天启?如此,今日我与丹风道兄倒是遇了一大机缘,哈哈!” “道兄,以你神通,定能将这两个妖孽降伏!”刁莫道人回身看了丹风子,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丹霞蔡真人和那三地鬼罗汉为何如此在意这妖孽!” 刁莫道人转过身子,指着天启和九首喝道:“你二人快些束手就擒,免得劳动我与丹道兄手脚。” “不用那般麻烦,我倒是知道那蔡经真人为何在意这少年!”丹风子笑道:“你也看到了他适才化身巨人,肉身强横,哪像修仙之士?” “这分明就是魔道法门?待我等擒了他,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怎能叫它再留传于世?”刁莫道人想到适才那巨汉的恐怖肉身,再也难以压制心头贪念,当下又取出一道五行符,笑道:“贫道辛辛苦苦炼了两道五行符,没想到今日都用在你这妖孽身上,倒也是你的造化!” 当下抓符在手,便待打出。 “刁莫,此乃元道修行,怎是你这等蝼蚁之辈所能知晓?”丹风子讲到此处,哈哈大笑,一掌推出,印在刁莫后背,将刁莫拍出数十丈,正落在天启脚下。 那刁莫道人摔倒在地,怎生都爬不起来,却是道体元胎被封,周身骨头尽皆被拍得断裂,想要转回头来看看丹风子,然周身骨头尽断,脖骨也断了去,怎能回头? 这突然的变故让天启与九首二人亦是震惊,天启眯着眼看了那丹风子一眼,也不讲话,一手下探,将那刁莫道人抓在手上,冷冷笑道:“你逼杀我母,杀你却是便宜了你,我要化你真灵命魂,让你难入轮回。” 说话间,天启双眼微微眯着,施展了虚空化灵法门,将那刁莫道人整个人都化入虚空化灵法阵之内,只见周遭点点蓝黑光点闪动,瞬息之间,一团蓝黑火便将那刁莫道人包裹其中,任是刁莫蠕动身躯,却也不计于事。 此番施展,非是制人真灵,炼制化身,却是花去周身命魂,颇为简单,片刻之间,那道人便没了踪影,黑蓝火焰之内带了点点玄光,可怜地仙境修行,就此化作虚无。 天启哈哈一笑,开启了周身万亿毛孔,身子一抖,那黑蓝火焰带着内里的点点玄光便都涌入毛孔之内,化进了他的身体。 天启喝得一声,周身骨骼啪啪作响,竟在此时化作了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他得了刁莫地仙的命魂滋养,身躯刹那间就增高了十丈许,周身蒙罩着一层玄光,站与熊熊木灵火内炙烤,那木灵火焰将天启法相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外层玄光渐渐淡了去。 九首道人知道天启得了刁莫命魂,修行大进,正是关键时候,哪敢大意?双眼眯着,右手托了水火玲珑峰,左手举了先天灵龟壳,向那丹风道人低声喝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晓我之来历,还熟悉这修行之道。” 丹风道人却是不答,只是打量着天启化为的三头六臂法相。 此时此刻,九首道人自然不会去招惹这深不可测的人物,只是仔细看着,手上两件宝物都清光闪动,通了灵气。 如此,便是一昼夜。 天启周身元气翻滚,上下缠绕的那层玄光尽数被巽风木灵火炼化,化入肉身之内,他体表再无半点玄光,只是如往日那般的黑铁肌肤,随着法门锻造,他那法相之身渐渐在木灵火焰内缩了数丈许。 接而,三头六臂法相周遭的蓝黑火焰猛然一炽,只听得里面咔咔一阵响动,紧接便是细细嗦嗦得轻响。一层黑幽幽的表皮自那三头六臂法相之身上脱落,泛着淡淡幽光,被木灵火焰一烧,就升腾而起,化入到法相头顶悬浮的那尊灵魄相内,那灵魄相得了这一道命元,已然清晰可见,隐约有了几分凝实之感,正是天地站魂法门进入第三重境! 丹风道人远远看着那三头六臂的巨**相笑道:“恭喜道友,修行又有所进。” 天启刚得了天地站魂第三重境,也未理会那丹风道人之言,却是长长吸得一口气,只见周遭火云翻滚,元气奔腾而来,尽皆入了口中,化入法相之内,此番法相似乎可容纳无穷尽的元气,天启吸了一口,见无甚变化,便停了下来。 他开了天眼,双目炯炯得盯着丹风道人:“你知我来历,我不愿追究,然你修行正宗仙道,怎生能识得我的法门?” “哈哈,这位九首道兄也是上清门徒,却同样知晓道友修行之异,又是怎生得来?”丹风子讲到此处,却一转话锋,冷笑道:“我本来还留了五行宗那刁莫道人,好阻丹霞蔡经,不料他却自寻死路,竟敢招惹与你,此番在丹霞山逼杀你母,莫非你杀他一人便是了结不成?” 丹风子讲到此处,哪里像一个羽扇纶巾的儒道,却是一头杀机迸射的凶兽,双目泛着淡绿凶光,死死盯着天启。 “母亲要我心狠些,天道不仁!”天启忽然想起母亲遗言,喃喃自语道:“我自知天道不仁,以身应道,便应抛了这些善恶之念,既然有因,便需结果!” 天启眯着双眼道:“他逼杀我母,我灭他满门!” 那微微眯着的双眼之中,天地反覆。 正是: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第十章 灭杀五行 很累. ___ 丹霞山正魔大比,因着大雪山的白眉老祖和苍莽山朱云灵双双身死当场,而不得不改了期限,早先聚集在此的修行中人也都离开丹霞山,向着中原腹地河南灵宝镇行去,等半年之后的那场正魔对决,自是不提。 自大日老祖携了魔道中人走后,正道众修士也随之散了去。 东昆仑与蜀山两派待得出了丹霞山境,都未当下回归山门,却是联袂向着大雪山的方向去了。 大雪山出了如此事情,他等即便相帮不上,又怎能不去?要知东昆仑和蜀山两派与大雪山渊源深厚,蜀山现今的掌教夫人更是白眉老祖的孙女朱云月道人。适才白眉老祖忽然出现,与地仙刁莫斗法,斩杀那金昊道人,而后身死于此,其间不过瞬息光景,让人来不及反应。 其后朱云灵又被五行宗逼迫,竟然自爆道体元胎而亡,两派掌教向来也与大衍宗交好,都熟悉这温柔贤淑的云灵道人,见得朱云灵身死于此,当下就是怒气冲天。然而他等都有宗门基业的责任在身,自然不敢随意妄为,一来顾忌地仙积威,二来也怕跟那被地仙罗汉追捕的天启扯上关系日后遭灾,终究没敢与五行宗叫阵相斗,却恨上了蛮横霸道的五行宗上下,对此番正魔相斗的主人蔡经也心存大不满,若非他这主人一直袖手旁观,五行宗又怎敢在丹霞山的地境内行此恶事? 心头这般怨念不提,两派中人退出丹霞山后,自然要赶忙往大雪山一行,去祭拜一番白眉老祖,否则日后怎能安心? 东昆仑与蜀山众人都是修行高人,驾驭剑光,速度极快,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到得缥缈宫所在的大雪山。 等东昆仑与蜀山两派到时,缥缈宫掌教玉德道人正在缥缈宫大殿之中与门中大雪山各峰商议,准备召集门人为老祖送葬。 大雪山缥缈宫大殿内一片愁云惨淡,知晓了此事的众弟子皆是哭嚎,便连那在丹霞山强压了情绪的云空道人,此时也不由痛哭出声。 玉德道人遣云星道人将东昆仑和蜀山诸人接入山门幻阵,东昆仑和蜀山那几人见得这般情景,也尽都心伤落泪。 东昆仑玄明道人一向敬白眉如师,先前亲眼看着白眉道人在身前惨死,心头又是悲痛又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不已,此番进了大雪山,睹物思人,心头越伤。 东昆仑紫罡道人也带了灵光道人回山,待得几人入了缥缈宫大殿之后,起身相迎德玉德扫得一眼,发现紫罡道人身后只随了灵光单身一人,面目呆滞,他心头便是一痛,连忙问那灵光:“灵光,你母何在?” 灵光道人闻言,那呆滞的目光微微一动,接而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再转动得一遭,看着玉德道人,低声道:“母亲,母亲。” 他喃喃两句,目光之中恢复了几分清明,当下便扑到在地,嘶喊道:“我母亲被五行宗那贼子逼迫而死!” 大雪山几人一听此讯,都是一怔,接而云空与云星二人又哭嚎出声:“我大雪山向来秉持正义,敬天地三清,不敢稍有差错,为何遭此劫难,为何遭此劫难啊?” 玉德道人自然也是面色灰白,猛地坐倒在椅子上,半晌无语。 大殿之中,无人言语,云星和云空二人将地上灵光拉起来,三人却是对视哭泣。 “若不报此仇怨,我云空当为天雷亟灭!”云空道人哭泣半晌,转身拜倒在大殿正后方白眉老祖遗体之前,以头抢地,接而那云星道人也默默拜倒在其身后,大雪山各山各峰都相继拜倒。 玉德道人扫得一眼,接而上前走到老祖遗体之畔,拜倒在前,喃喃自语道:“老祖,老祖,我该怎么办,此般仇恨,比天高比地厚——只是,您要我等百年闭山不出,我又怎能违背?” 玉德道人喃喃自语半晌,恭恭敬敬得拜了三拜,起身转头看着门下众人,沉声道:“自今日起,我大雪山一脉闭山百年,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外出!” 向来对玉德道人言听计从的云空道人此番却插口道:“师尊,那五行宗欺我太甚,先杀我祖,又逼杀我表妹,我怎能忍受!” 说话间,云空道人已然泣不成声,却是想到了那逝去的二人,抑或是想到此番仇人神通广大,想要报仇难比登天。 “此乃老祖遗愿,谁人敢于违背?”玉德道人须发皆张,淡金面色瞬息变作红色,却是气盛之极,也不加掩饰修行,一股强悍气息毫无阻滞得自玉德道人身上窜出。 大殿之中众人都被玉德道人这忽然爆出的气势震了住,无人言语,东昆仑玄明道人双目电闪,半晌才缓缓道:“原来玉德道兄早便修得力境大乘,若再精修数年,定能突入气境,老祖也总算后继有人!” “定不能辜负了我大雪山这份基业!”玉德向那玄明道人道,接而他转过身子,扫过门下各峰子弟,目光落在云空道人身上:“云空,我且问你,我大雪山可能抗衡五行宗么?” 云空道人伏倒在地,却不言语。 玉德不理会他,接而道:“那五行宗有地仙坐镇,老祖都因此身陨,何况我等晚辈?老祖遗言让我大雪山闭山百年,是想保住我大雪山缥缈宫的这份基业,你等莫非连老祖的这份心愿都要违背?莫非便不顾及我缥缈宫两千余年的基业么?” 玉德道人说到后来,已然是厉喝出声,哪有平日那温文沉默的半分模样。 过了许久,地上那拜倒的云空道人方才开口:“师尊之言,自然是不错的,云空纵然愚钝,也能领会得,然此仇天高地厚,一日不报,我一日不得心安,望师尊将不屑第子云空逐出师门,至今而后,云空所为不敢牵连大雪山!” “你糊涂!”玉德道人指了云空道人的面喝骂,接而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叹了口气:“此事稍候再议,我等需先把此事通知苍莽山大衍宗才是,还有云月!” 云空道人默默得起了身,低着头,目光之中哪有半分悔改?心头暗自道:若想找那五行宗报仇,依我修行,自然是无能为力。传说中我门内有位得了大修行的长辈在西极之地瀚海狂沙,此番必定要寻得他为我缥缈宫做主! 云空道人心头有了这般想法,又害怕玉德道人阻拦,便暗自乘着众人商谈之际离开了主峰大殿,悄然出了山门,驾驭剑光,向那西极之地而去,这一去,差些就在那狂沙风暴中断送了自己性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听得玉德道人言及云月,蜀山齐冥掌教连忙接口道:“我已飞剑传讯回蜀山分说此事,让云月快些过来,此事不劳掌教费心了!” 东昆仑门下的紫气道人上前一步:“我与道元道兄相熟,这便去通知大衍宗,掌教不必再选派人手!” “如此,就有劳了!”玉德道人也不客气,点头应是。 紫气道人应过之后,当下便驾了飞剑,剑光飞遁,向着苍莽群山行去。 至于大雪山诸人,则商议准备老祖后事。 大雪山缥缈宫大殿之中,无人注意到,蜀山的蓝玉道人一直盯着风玉师兄妹身后的灵根道人,若有所思。 —— 再说东海烛龙岛上,天启以虚空化灵法门硬生生得炼化刁莫,这虚空化灵乃元道上乘法门,连真灵都未放过。 化去地仙刁莫,天启将所得精髓炼化入体,功行竟然又进得一步,跨入天地站魂第三重境界,此刻论境界层次,天启已然不输于仙门地仙,若是拼斗,甚至已然不再大乘地仙之下。 然而,天启却依旧无法看清那东海散人丹风子。 天启打量丹风子之际,丹风子却也在打量这少年,半晌,丹风子先开口道:“你既然修行元道,不管师承何人,你我也算同道中人!” 天启看着那丹风子,半晌才点头道:“你有甚话,但说便是!” “你俗家姓氏可是刘姓?”丹风子忽然问道。 天启面上微微一变,却点点头:“正是!” “你无需紧张,我不仅知你俗家姓氏,还知你承继了汉刘宗室的嫡亲血脉!”丹风子一字一句得道:“此番事了,你能否跟我去一个地方,帮我一个忙?” 天启暗道:这便来了。 他笑了笑,眯着的双眼缝隙里透着淡淡的光,问道:“什么忙?你说便是,不过我自幼参天道,与我大道无关者,我不为也!” 丹风子大笑:“我既然知你出身来历,自然晓你性情,我先问你一言,你得认真应我!” “我尊天道,心不存伪!” “我知你曾上净土宗白莲秘境找寻道生大师的足迹!”丹风子正要开口再言,却被天启打断。 “你可知道生大师于我关系为何?”天启微微笑着,插口问道,虽然面色淡然,目光之中却闪着异样神采。 “你莫试探我,你修那洪荒巨人法相,道生与我门下却是以兽入道,修洪荒兽体,功法自然不同,不过同为元道,且你机缘巧合得了道生所留那木经罢了!” “以兽入道?你对道生之事倒是了解的紧”天启想起先前自黑木经中所得讯息,道生的确是身化独角黄蟒,所谓洪荒兽体,兴许便是那独角黄蟒,且听他话语,也不知我修行来源与道生的渊源。我二人虽然修行法门不尽相同,然而我那天地战魂法门却是自道生所留的黑木经内得以补全,内里关系当真复杂。 丹风子旋即笑道:“这天下间,对道生事了若指掌之人,我算其一,便连那净土祖师慧远也是不知,道生之事暂且不谈!我且问你,你可想知道元道为何道?仙道为何道?” 丹风子讲到最后一句,面上早没了笑容,严肃非常,双目带着淡淡的绿光。 天启听得心头一热:“自然是想的,我自少年时得了法门,至今十余年,一直都在寻求线索,想要有一人能看清那前路如何!” 丹风子话锋一转,看着天启那热切双眼:“等半年后正邪约斗事了,你随我去见一人,你之疑问,他都可解!” “何人?为何找我,你修行高于我,若你不行,我怎生能救?” “倒时便知,此事与修行无关,他所处之处与你血脉大有关系,只有你汉室后裔方才救的,且那地界非同一般,你汉刘一脉之中,除你修行可入那处,他人修行都是不及!” “就依你所言!”天启想都不想,当下便答应了下来,此事关系到他修行之道的秘密,哪怕只有一分希望,抑或是根本就是个骗局,他也定然会去。 丹风子心头欣喜,便大笑出声:“等半年后正魔约斗一过,你我便启程!” “甚佳!”天启点头,接而面色冷寂下来:“现在你先帮我走一遭五行宗,如何?” “顾所愿也,不敢请尔!”丹风子点头应是,淡笑道:“若不灭他满门,怎能显示你我手段!” 如此商量得一番,三人便先出了烛龙岛外围幻阵。 此番天启修行再进,命窍更融得几分,大衍神算又有进展,只是依照神算法门将先天灵龟壳佩戴己身,便乱了阴阳气运,不惧他人推算,也无需再钻入先天灵龟壳内。 丹风子与刁莫道人相识多年,自然清楚五行宗山门所在,他带了九首道人和天启二人行得一个时辰,就到了五行宗所在的四明山境内。 待入得四明山,丹风子降下遁光,与九首道人和天启笑道:“道兄稍等!” 说话间,丹风子自背后取出那丹青狼毫,虚空一画,笔尖之上就勾勒出一个人影,散着淡淡的水墨光彩,恍若一幅水墨人描。 待得最后一笔勾出,丹风子嘿然一声,收笔轻轻在那水墨人影上一拍,那水墨人影随了丹风子这一拍轻飘飘得上前附在天启身上。 等淡墨光彩一闪,天启已然化为那刁莫生前的模样。 天启伸手点在虚空,化出了一面水镜,看得一眼,哈哈大笑,身子一摇,身上那淡灰色的长袍也化作一件黄色的道袍,正如那刁莫道人一模一样,端得是仙气飘绕,有道全真,只是此刻大笑,面色越发狰狞,看着让人心寒。 九首道人也自惊奇,道:“此法果然玄妙,能变化他人模样还是小道,能化人气息却是了不得!” 三人相视,哈哈大笑,那笑声之中却是显出无限杀机。 稍顷,天启施展法门将九首道人收入先天灵龟壳内,而后丹风子走到一处羊肠山道处,伸手在山道侧旁的石壁上一怕,施了幻阵法门,眼前那羊肠小道瞬息便销了去,接而显出一派秘境风光,周遭空气之中五行之力较外界躁动许多,正是千多年来五行宗弟子日夜修行五行法门而成。 丹风子与天启刚入秘境,便有剑光自远方而来,那剑光远远便降了下来,正是看清了来者何人,不敢放肆。 少顷,一道人施展身法行到两人身前丈许,拜倒在地:“老祖回来了,五宗各长辈都在丹山赤水天境外相商,我这便去通告!” “通告做甚,我等这便前去,你下去通知各宗弟子,汇聚丹山赤水天外的谷地,你家老祖有事通告全宗!”丹风子笑道。 那弟子不过一普通的山门接引弟子,也不清楚丹风子是何人,听了丹风子之言,却是看向了天启所化的刁莫道人。 刁莫袍袖一挥:“按着道兄之言去做便是,务必要全宗上下弟子尽都前来!” 那五行宗弟子这才退了下去,推出十多丈,方驾了飞剑远去,却是去五宗各峰通报了。 随之,丹风子引领天启向着四明山秘境之中的丹山赤水天飞了去。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了那丹山赤水天之外,乃是一山谷,谷中气候温和湿润,与外大有不同。 遁光一收,丹风子与天启落在山谷正中。 天启向着周遭一扫,只见五行宗众人分了五阵,在山谷之内盘膝端坐,正商议什么。 自四年前五行宗太乙道人因为愧对白眉老祖而闭入死关后,五行宗门内便没有了太字辈的弟子,各门之首都是下一辈弟子,各以金,青,冷,炎,坤为排行辈分,与其他道门大是不同。此时,五门长老尽都聚集此处,商讨丹霞山之事。 天启一经出现,便盘膝在地,扫视得一眼,便闭上了眼,面色难看。 冷门之首冷道人刚欲上前,便被丹风子眼神阻了住,丹风子淡声道:“尔等先且稍作,待得宗门弟子来齐,刁道兄自有话要讲!” “前辈稍候,待我去各宗催上一催!”冷道人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此甚好!”丹风子点头应是,也闭了眼。 冷道人行过礼,便恭恭敬敬得退了出去,催各山门人快些到那山谷一聚,五行宗门下怎有人敢违抗地仙老祖的口令?是以听闻口令都放下功课,赶往那山谷。 过得一炷香的时间,山谷之中便聚满了五行宗弟子,约摸有三百余人,各自聚在本峰前辈身后,围拢了中央的丹风道人和天启二人,等候训示。 “老祖,前辈,我五行宗门下三百一十三人,都到齐了!”冷道人吩咐各门各峰算了一番,而后上前向着那两位地仙前辈回道。 天启张开双眼,向着四方一扫,笑道:“如此甚好!”接而他在腰下悬挂的饰物上轻轻一拍,一道金光随之泛起,那金光升到上空,瞬息便涨成数百丈方圆,遮挡了阳光,将整个谷地都笼罩在内,众人抬头一看,只觉头顶恍若多了一面金黄穹庐,周遭都是淡淡金光,却看不出,也不知那穹庐是何物事,只当是老祖神通,尽皆高呼:老祖神通,法力无边! 天启面色一变,狰狞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这帮杀才,当真是气候已尽!” 随之,他身子一摆,已然变作另外一幅模样,身形清瘦,双目闪着淡然寒光,身披灰色长袍。 “你是何人?”冷道人当下大惊,指着天启跳了起来。 天启也不回答,身子再一摆,施展天地站魂法门,化作三十多丈高下的蛮荒巨人模样,额头紫色火焰图腾闪动。 化作巨人法相之后,天启抬起右脚,狠狠就是一脚跺下。 刹那间,便是地动山摇,山谷竟被天启一脚震得颤动起来,怕是山基也开了裂缝。周遭距离较近的弟子都被忽如起来的震动震得站不住脚,摇晃起来,紧急而来的便是丈许大的巨足扫过,只要被稍稍扫中,便难逃一个骨肉成泥的下场。 往往有人身死,魂魄便顺着周遭那金光窜入上空的穹庐之内,正是天启开了先天灵龟壳,且将阴阳一气瓶置于先天灵龟壳顶首出口。那些消散魂魄不及入轮回,就被阴阳一气瓶内里的日月珠自动吸收了去,当年那日月珠一照,就是有大修行的仙人也是魂飞魄散,今日虽然其功效未发挥万一,这些弟子魂魄也是难以抵挡。 “快些散开,快些散开!”躲开天启第一脚的冷道人面色惊惶,看着犹如猛虎入羊群的巨相,大声呼喊,剑光飞遁,自己已然遁了开去。 距离稍远的五行宗弟子见得这巨人法相如此威势,当下都惊惶失措,纷纷施展法门,放出各色剑光,带着五行气息向巨人斩去。 五行宗门下大都弟子只是炼精化气,连金丹都未凝结,区区飞剑斩出,天启甚至未去抵挡,只是伸展肢体,任由那剑光斩在身上,只听得咔咔声响,那剑光只留下淡淡一道白痕,便被天启所化巨人挡了开去,剑锋倒卷,施展飞剑之人心神与剑相通,飞剑受创,自然也随之心神受损,尽都喷血。 这方圆数百丈的谷底,场面无比混乱,只见得一肌肉虬结的巨人拳脚齐动,罡风雷动,周遭十丈之内触者便成齑粉,而后稍稍凝练起来的魂魄元神被阴阳一气瓶透空吸了,化作怪树的养料。 这当儿,冷道人与五行宗其余四门之首已聚在一起,他等看得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威势,就知道今番难得逃脱,索性就定下死心,都是红了双眼拼命一搏。 五行宗五峰各有一阵,五阵联合,再有五行符镇压阵心,更可成五行大阵,乃是五行宗护山大阵。五行宗五峰首领各自调度,不管陷在谷底中央的那些弟子死活,只是召集稍远一些弟子结阵。 天启化了巨人法相,在谷底拳打脚踢,杀得一番,虽然未去追击那稍稍有些修行之辈,只是将修行稍差的弟子打杀了去,却也心头大畅,停在那谷底中央哈哈大笑。 “道友与我留一些,那刁莫狗贼已死,便让他这些徒子徒孙为他挡灾便是!” 一个宏大声音恍若雷声般滚滚而来,却是九首道人自先天灵龟壳内窜飞出来,身子一摆化出妖身,近百丈高低的九首七星玄龟向着正结阵势的五行宗弟子扑了上去。 此刻那阵势尚未结成,冷道人诸人面上一片死灰,双目通红如血。 那冷道人喝道:“几位助我,度精传神!” 五行宗内其余四峰之首也下了死心,闻言施展法门,一个接一个手肩相搭,将真元法力凝结如一,送入冷道人体内,直将那冷道人全身冲出鲜血,便作了血人一般。 那周身鲜血的冷道人一声怒吼,向着九首七星玄龟飞扑而上。 九首怎会在乎?喷出一口紫色火焰,便不再理会,依旧冲向那群结阵弟子。 冷道人依照秘法,得了四位同门的法力,周身灵气激荡,竟然窜出九首道人那口阳火而未死,一经窜出紫火,冷道人凝了口气,便将身上所藏那枚用来布阵的五行符取在手中,爆了开来。 这五行符乃是刁莫所炼,厉害非凡,在烛龙岛上一符打出,就将天启那坚硬异常的法相身躯打出伤痕,让天启受伤。此刻冷道人以性命为代价,贴上九首妖身之后才引爆了五行符,更是威力巨大。 且九首妖身怎能与天启那法相相比?只见得一团浓烈的五行灵气轰然炸开,神木根根自天而落,水火并生,金刚锐气横空,土墙自地下而起,五行混乱,尽都击打在那九首七星玄龟的身躯之上。 九首一时大意,竟吃了大亏,妖身一首的脖颈被炸出一个硕大豁口,怕不是有丈许,内里血肉成泥。 连连怒吼,那九首七星玄龟口喷九道火柱,尾端七星闪烁,寒光阵阵,扑入那结阵弟子之间,竟然全力出手,更是催动了水火玲珑峰凌空砸下,不过几个呼吸间。 九首道人身周百丈就没了人影,尽都化作冤魂,被那阴阳一气瓶收了去。 再说天启与九首两人杀得半晌,只余得十多人在谷地外围,冷英道人和那刁光二人远远躲在后方。 天启出了恶气,也化做了原形,显出一少年模样,神行之法催动,上得前去,拳掌交加,顷刻就杀了十人。 “你等到底是何人?莫非真要斩尽杀绝?”冷英道人看着周遭一片地狱景象,三百多门下顷刻间就只剩下三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煞气,持了飞剑,死死护住自家孩儿,厉声喝道。 天启也不予她答话,又拍出一掌,震断一位精窍期修士,当下便要上来对那冷英母子下杀手。 这当儿,冷英道人晓得此番定然难逃一个身死的下场,竟然自怀中取出一柄淡金木剑,在刁光头上一刺,喝道:“儿啊,随了剑灵去寻我派祖师,好让他为我等报此仇怨!” 刁光受了一击,当下就头骨崩裂,道体元胎也随之碎灭,化了一阵青烟钻入到淡金木剑之中,并未随周遭金光被阴阳一气瓶吸收,端得古怪。 冷英道人刺过刁光,握住淡金木剑自爆了道体元胎,将自己与那淡金木剑都炸成一摊粉末,只是自那粉末之中飞出一点金色剑光,先天灵龟壳也收摄不住,瞬息便刺入九天之上,消失不见了。 九首道人化作人身,看着那金光刺入半空,消失不见,眉头一皱,回头道:“那金光古怪,我神念竟无法锁定,似乎是上界之物,怕是有麻烦!” 丹风子扫过周遭这尸山血海,冷笑道:“便是上界仙人又如何,我元道修士莫非还怕了他仙门中人不成?等过几日救出那人,我等便想法离开这里,去寻我元道中人的去处,怕他怎得?” 天启闻言双目电闪,点点头,接而右手虚空一引,地上尸骨残骸被他凭空凝在一处,成了一摊血肉,接而他虚空牵引,以此血肉在山壁之上书了一行十字:你逼杀我母,我灭你满门! 字字都是血肉尸骨凝聚而成,散发出无边厉气,让人看得一眼,心头就生寒气,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丹风子暗暗看天启一眼,只见天启双目之中依旧淡然如水,恍若眼前散乱满谷的并非尸骨残骸,却是杂花野草一般。 “此人果然是心凉如水,不过也正合了天道无情,当真是天生的修行中人!”丹风子心头暗暗自语。 “我还需得再上大雪山一遭,为老祖和母亲送行!”天启轻轻挥了挥衣袖,将身周尸骸扫了开去,走到丹风子身侧道:“你我就此别过,半月之后,黑木林自有相见之时!” 丹风子点点头,微微一笑,便驾遁光离去了。 ****** 大雪山缥缈宫,主峰之前默默立了千余弟子,或沉默,或默默流泪,无人言语,甚至无啜泣之声,气氛压抑。 “大衍宗道元殿主到!”接引弟子的声音也是沉郁非常,只是大雪山到底是修行大派,即便老祖去了,也不能失了礼数。 随了那接引弟子的报声,自大雪山护山阵势之门当下窜入一条火影。人尚在山门处,已然感受得到火光炙人。 那火光瞬息便落到了主峰前的白玉广场中央,乃是一红衣道人,看着摆放在正中央玉台之上的冰棺,就拜倒在地,口呼老祖。拜过三遭,那红衣道人抬起头来,正是大衍宗门的天离道人。 等天离道人拜过一番之后,大衍宗道元道人和云霞道人方才行近,几人都是先且拜过老祖。 那云霞与云星和刚到不久的云月三人见面,也不说话,却是相抱痛哭。 灵光待得几位宗门长辈拜过白眉老祖,当下走到道元身前,扑通跪倒:“父亲,孩儿无用,连累了母亲,孩儿无用,不能护母亲周全,您定要为母亲报此仇怨!”灵光道人声音沙哑非常,让人闻之便是辛酸。 那道元道人与云灵道人风雨相随百多年,此刻身边忽然没了云灵道人,怎能不伤悲?见得自家儿子如此狼狈憔悴,心头越发酸楚,却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他向来视宗门基业最重,此刻明知五行宗逼死妻子云灵,却也不敢置基业与不顾而贸然去找五行宗分说此事。然而他到底也有七情六欲,怎能不想去五行宗讨要公道?怎能不恨那五行宗? 两厢情感交加,道元心头一团杂乱,撕扯般痛,他不看灵光道人,只是自语道:“你母挂念天启,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出了秘境去寻那孩儿,我却一直不允。若我能陪她出山,此番或也不至有这般惨剧,其罪在我。如今你母身死,我这做丈夫的却需顾及宗门基业,不能擅去五行宗讨个公道,我为人父,对不住天启,为人夫,对不住云灵,我好恨啊!” “却是我害了云灵,若非我擅自相助,她怎能出山门?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落下今遭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想我自作聪明,不听掌教师兄吩咐,以为是助她,却是害了她,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天离道人看着道元与灵光二人,言语之间,满是愧疚,双目之内闪着泪光。 天离道人言至此处,忽然大步走到一旁,将灵根道人自风玉身后一把拉出,厉喝道:“我要你早些将此事秉明大雪山长辈,将云灵看护好,莫要让她做出甚不智举动,你怎得不听我言?” “师祖,约斗前两日我便曾在丹霞山内外留了宗门联络暗记,姨母却一直未曾回应,或是她老人家故意躲着我。”灵根面上也是伤悲:“不过此事却也是我职责,我若能早些找到姨母,让她老人家与雪山各长辈商议一番,此事断不至此!” 天离道人本来也只是心头憋气,这才寻灵根的不是,实际上心头却是埋怨他自己,听灵根说得凄惨,他将灵根放开,叹气道:“此事是我的错,却没你这晚辈什么责任,适才是我失态了!” 这当儿,忽然有人说道:“灵根师兄,你适才说你在丹霞秘境内外留下贵门联系暗记,然否?” 灵根道人目光一紧,看得那说话之人是蜀山的蓝玉道人,他点点头,叹息道:“可惜姨母她混在散修之中,约斗前数日定然是日日潜伏一处,才未曾看到!” 蓝玉道人看着灵根,双目之内透出点点寒星,接而道:“你可知约斗前两日,我与谁在一起?” 蓝玉目光之中带了几分森然:“那几日我碰巧见了云灵姨母,日日与她在一起,只是因着她老人家不想连累我蜀山,才嘱托我万万不得让我父亲知道。据我所知,那两日里,姨母日日外出巡视,却并未见你在丹霞山内外留下的贵门联系暗记,反倒是姨母留给灵光和天启兄弟二人的联系暗记被他人毁了去。” “怕是我所留暗记也被他人毁了去,是以我与姨母才联系不到对方!”灵根双瞳猛然收缩,面上却并未变色,只是接而道:“蓝玉师妹,莫非你是说我暗通他人陷害姨母不成?” 云霞道人自到了大雪山便是双目红肿,此时听得蓝玉和自家灵根言语,面上也变了颜色,皱起眉头不语。 倒是蓝玉生母云月道人听了两人言语,面色冷了下来,沉声喝道:“蓝玉,休得胡说八道!” “母亲,各位长辈,请容我说完!”蓝玉道人转身向云月诸人躬身,接而转了身,指着灵根道人道:“师兄,我有一事相询,约斗前两日傍晚时分,你为何与丹霞山的弟子秘密相会,更是随他去了丹霞主峰议事厅?” 此言一出,灵根道人还罢,倒是云霞道人当下就变了脸色,看着灵根道人,面色异常难看:“你蓝玉师妹所言当真?” 周遭众人面上都变了颜色,看着灵根道人,等他回应。 天下人都知晓,丹霞山上的蔡经地仙乃是通令天启的发起人物,灵根在那等关头与丹霞山秘见,之间其后更是变故连连,如此状况怎能以巧合而一言蔽之? 灵根道人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蓝玉师妹或许是看错了,我是与丹霞山蔡化有些交情,却未去什么丹霞山议事厅!” “此事非我所见,我也是听他人所言,才知此事!”蓝玉冷冷得看了一眼那灵根道人,便不言语。 这时,自灵根身后走出一人,泣道:“灵根师兄,那日我看你出去,便随了你身后,想与你玩笑一番——而后便见到你与蔡家门人商谈,更是随他上了那议事厅,我不信你会做对不起宗门之事,你快些告诉各位长辈你所去何为啊!” 说话之人正是大雪山的风莹道人,她说到此处,不由掩面而泣,显然心头也是信了蓝玉所言,更是悲切。 听了风莹之言,灵根面色瞬息而变,死灰一般,他转身看了看自家母亲云霞道人,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便这时,白玉广场边沿上人影一闪,已然立了一清秀少年,灰色长袍席地,长发至腿,用一根麻绳束在身后,腰襟下悬了一金色饰物,面色一片淡然。 第六册《天地反覆》终 请看下一册《重瞳仙翁》 第一章 事了拂衣 大雪山,飘渺宫。 在缥缈宫主峰之前默默立了千余弟子,或沉默,或默默流泪,无人言语,甚至无啜泣之声,气氛压抑。 主峰的白玉广场中央摆放了一尊玉棺,内里放了白眉老祖的躯体。在这玉棺周边,正聚集了一众缥缈宫的亲旧,围拢了大衍宗门的灵根道人,面色各异。 灵根道人的生母云霞道人呆呆得看着自家的孩儿,面色苍白,身子哆嗦着,紧紧抿住了嘴唇,不敢张口询问。 便这当儿,白玉广场边沿上无声无息得出现了一清秀少年。 这清秀少年身上灰色长袍席地,长发至腰,用一根麻绳束在身后,腰襟下悬了一金色饰物,面色一片淡然。 谁人也不晓得这人何时出现,只见他脚下一步,再出现时,已然到了白玉广场中央的灵根道人身侧。 那少年一手轻轻探出,速度虽慢,却搭在了灵根道人肩头,微微使力,就将灵根道人的身子提了起来。 “我单问你一句,蓝玉道友所言可属实否?”那少年淡淡的目光内里淡漠与寒气交加,恍若看着一株没有生命的野草,又似乎是猛虎盯着猎物般。 以灵根修行怎能抗拒这等气势,当下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如此,你便杀得!”少年人点点头,面上依旧没有变化,手上却是法力,将那灵根肩骨捏碎,左手抬起,便要向着灵根脑门拍去。 云霞道人早看得一惊,此时见灵根性命悬于一线,不由喊道:“手下留情。” 少年手上动作一慢,缓缓转身,看看云霞,而后又扫了周遭众人一眼,道:“莫非此人杀不得?” “天启,你是天启!”灵光道人忽然上前道。 玉德和天离众人亦是恍然,看着那少年的目光顷刻就变了,这少年可不正是当年那孤身出走的少年天启么? 天启看着灵光道人,半晌才道:“兄长!” “父亲!”天启转而看向道元道人,向着道元躬身行礼,接而见过周遭各位长辈,手上依旧提着灵根道人。 道元看着自家这散了五年的孩儿,心头百感交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默默在心头道:云灵,我家孩儿很好,他很好! 这时,云霞走到天启身边,看着肩骨断裂的灵根道人,心头又是心痛又是失望,矛盾非常,泣道:“你说你为何要与丹霞山勾结一起,害你姨母至此,你怎得要如此?!” “为什么?”灵根道人忽然大笑出声,一手抬起指着天启:“都是他,姨母是他害死的,是他,怎能是我?我去将姨母的行踪告诉丹霞地仙,不过是为师门除害,为天下除妖,难道我做错了么?” 灵根说到此处,状若癫狂:“这妖孽自小就处处压我一头,他哪里比得上我?为何他能得天字辈名号,我却不行?两位师祖为何将门中法器坎离阴阳送与他?却不给我?他这妖孽,天生便当死,我为宗门天下计,所行不差!” 虽然灵根道人言语混乱,众人却明白了内中情由,那云霞不由跌倒在地,哭泣道:“我十月怀胎,得了你之后,更是处处小心照料,你怎得却变成了如此模样?你怎成了如此模样?” 云月和云星赶忙上去扶起云霞,都是面色难看。 道元道人看着跌倒在地的云霞,叹了口气道:“天启,你云霞姨母就此一子,你便饶他性命吧。” 天启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却不言语。 “天启表弟,你便饶了他性命吧!”风莹道人哭泣着上前拜倒在地,竟然是要给天启扣头相求,天启哪里敢受,皱了眉头躲开去。 他看了父亲与风莹道人一眼,又看向了自家兄长,只见灵光道人也艰难得点点头道:“姨母与母亲向来交好,想来母亲若在,也会饶他性命!” 天启目光淡漠,扫过周遭众人,最后回到灵根道人面上,却是一掌拍出,拍在灵根道人天灵宝盖,打得他天灵尽碎,一道淡蓝黑火随之窜入灵根天灵,将他那道体元胎也化作了灰烬,打入轮回中去。 周遭众人都是面色大变,均未想到天启这般心冷,竟然违了长辈心思,当面将灵根一掌杀了。 天启也不理会众人,将灵根尸首抛在地上,漠然道:“我尊天道,虽想饶他性命,却不敢有违天命缘法,种因自然得果,定然得杀他才能了去这桩因果!” “你好狠的心肠——”风莹道人一声尖叫,接而却是扑倒在灵根道人的尸体上哭泣开来,哭得两声,便晕倒过去。 云霞道人身子猛地一震,看着地上那已然死去的灵根,挣脱了云星和云月两个姐妹,上前去将灵根身子抱起来,痴痴得道:“是为娘对你自幼娇惯,方才害得你落得如今这等下场!” 说话间,云霞道人抱了灵根尸身,失魂落魄得往殿外而去,喃喃道:“娘这就带你回山,以后娘天天陪着你,看管与你——” 云月和云星两人看得天启一眼,却未说话,只是连连叹息,追上云霞道人,不敢放她独行,一路看顾而去。 道元看着走出殿外的云霞道人,又看了看天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色变幻。 这当儿,天启向着众人扫视一周,淡淡一笑,道:“如此,这便别过了!” 灵光道人看着天启要走,这才自那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他兄弟情深,赶忙上前抓了天启沉声道:“天启,你要去哪里,母亲在世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若有个差池,我们怎能对母亲交待?不如你随我等回山门,去见掌教师祖,他老人家最是疼你,定能帮你解决此事,你也不必流亡天下!” 道元面上复杂,一边是宗门大业,一边却是嫡亲幼子,都是他视若性命之事,让他怎生抉择?加之适才天启一掌拍死灵根,也让他心头更是遭乱。 天离道人本就不舍得这天启孩儿,且又愧对天启,将云灵之死的责任归于己身,此时见得天启无碍,虽然心惊与天启那冷漠淡定心狠手辣,却也不舍得再放这孩儿流亡天下? 当下天离道人也是点头道:“天启,你便放心随我等回去,此事自然有我等长辈料理,不当你管!” 天启面上惨然一笑,摇头道:“如今我已回不得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天离、道元还有玉德道人诸人,接而道:“我灭杀了五行宗满门,还怎生回头?!” 天启此言恍若晴天霹雳,将这白玉广场之中的所有人都震得面色一怔,久久难以醒过神来。 天离道人修行最深,也最早反应过来,颤颤道:“天启,你适才说什么?” “我灭了他五行宗上下满门,还怎能归于正派道门!”天启惨然道,他看了看众人面上显出的惊惧神色,渐渐收起那份惨然,目光清凉如水:“何况,我尊天道,自然顺因果,因果缘法,自有天注定,他逼杀我母,我灭他满门,本是因果相报,便是日后难归山门,我也不悔!” 言罢,天启又看得一眼众人,轻轻将灵光道人的双手挣脱了去,而后在状若痴呆的灵光胸口锤得一拳,淡淡一笑,转身便走了开去,再不回头。 天离道人闭了双眼,老泪横流:“天道不仁,天道不仁——” 听闻天离道人的喃喃自语,大殿中众人又想起白眉老祖与云灵之死,心头都是悲伤,再不忍看天启那消瘦的背影。 道元看着自家孩儿那消瘦的背影越去越远,想要张口留他,却是怎么都张不开口。他知道至今以后自己这孩儿终生再无可能归来,心头酸楚,终究流下泪来,无语凝噎,只是注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待出得大雪山,天启回头看了一眼那雪山盛景,面无表情,半晌,方才淡淡笑道:“至今以后,又少得一份牵挂!” 那淡然笑容之中,带了几分寂寥清漠。 事既了,天启马上便折返了北海底的七星海府,自然以分身九首而入,本体却依旧藏于先天灵龟壳内,静坐参悟。 却说那九首道人自从四明山五行宗出来之后,便有些心神不定。他乃九首七星玄龟修行而成,天生性情狂暴,且平生行事只凭一己好恶,杀孽极重,此番在四明山五行宗内又杀了数百修士,更是冤孽重重,诸般杀孽惑他心神,让他难晓此时危机。 要知他已然修至天冲,过了天雷劫火,修行越发强悍,然而此时却也正是他最危险的时候。天地人三才劫之中,若论缥缈难测自然是人劫为先,然而若论阴毒难防,却是地劫为首,只因那地劫几无征兆,说来便来,说去便去,发作时一股地冥阴火自丹田焚起,若是没有准备,顷刻间就游走七魄窍,入命窍,能将人自内而外焚成灰烬,更焚毁命窍本元,歹毒非常。此时他渡了天雷劫火,地劫便随时环伺左右,只待他一个心神不定,地劫就会出现,他却在此时大显杀机,灭人宗门,冤孽引动地劫,心火动,那地劫更是逼近,只是他自己不清楚罢了。 天启本该对九首道人的状况有所感应才对,然而他此刻心头一点灵光动,正全心参悟,哪里能分神注意到分身九首的心境?正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改。 再说九首道人通过北海眼子午寒潮所凝化而成的海底黑冰,施展法门进了七星海府,迎面便扑来一个身影,正是一直等候在海府入口处的七星夫人。 七星夫人与九首道人数百年夫妻,情感深厚之极。此番在丹霞山正邪约斗之时,九首道人忽然出现,暴怒之下相邀五行宗的刁莫地仙觅地死斗,她自然心头忧虑。当时便苦苦哀求极光道人去相助九首,奈何极光受正道那两位地仙牵制,当时自然脱身不得,且九首道人手上得了厉害法宝,极光道人断言那刁莫奈何不了九首。七星无法,只有耐心等候,等后来正邪修行中人散了开去,各自回府,七星夫人虽然想去寻找九首道人相助与他,却寻不到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回了七星海府在府门等候。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日后莫要如此冲动,那地仙非同小可,你便是得了厉害宝物,也无需与他正面相斗!”七星夫人扑在九首道人怀中道,语声沙哑,显然早先曾经哭坏了嗓子。 九首道人见得七星夫人如此,也是心头感动,他将七星夫人抱在怀中,轻轻抚慰。 半晌,七星夫人抬起头,看着九首道人微微一笑,眼角含泪,一时不禁风情万种。 看得七星夫人面相,九首道人心头猛然一动。此番乃是命窍之内的颤动,他命窍内含天启本元,自然惊动了静坐参悟的天启。 捕捉到九首道人命窍之中那丝莫名颤动,天启左手捏了离印,右手掐动,灵龟甲之内金色光丝缠绕他舞动开来,正是他借了先天灵龟甲施展大衍神算。 九首此刻心与天启相合,手上也是一般动作,左手捏印,右手掐算,双目似虚还实,内里一片冰冷淡漠,看着近在咫尺的七星。 七星被九首此刻的目光一扫,一股凉意便自心头泛起,凉透周身上下。她觉得在这冰凉的眼神之中,她与那草木蝼蚁一般,只是卑微而渺小的单纯存在罢了,无尊卑贵贱之说。看着那眼神,她不禁对眼前这相伴了数百年的枕边人起了畏惧之心。 不说七星夫人心头转过的百般心思,单说天启一番推算,待得手上掐算一听,便是眉头紧皱,在心头对那九首道人言道:“她怎会与你三才之劫有关?此处卦象分明,此劫关乎七星,却只有他人可解,你自己还无能为力。这是何等古怪卦象?你之劫难,与七星有关,你却解不开,还需他人相解,当真一团杂乱——且此时你地劫未过,怎得又有如此古怪的人劫因果昭示?” 正说话间,天启猛然面色大变,在先天灵龟壳内一拍天灵,天灵之上就窜起一团蓝黑火焰图腾,接而天启当下就对这巽风木灵火施展了虚空化灵法门,以他在九首命窍内的一点命窍真灵为引,将这蓝黑木灵火透空送入到的九首道人的命窍之内。 九首道人也是面色大变,察觉一股黑火自丹田燃起,瞬息之间就蔓延于他周身上下,丝丝黑火自七窍之内窜出尺许火焰,竟然是冰冷异常,无丝毫热息,正是地劫所引发的地劫阴火冷焰。原来那地劫竟然与此刻忽然而起,地劫阴火自内而生。 九首道人体内被这阴火焚烧,疼痛难忍,猛然将七星摔了开去,一阵嘶吼,身上的深紫道袍化作碎末,道簪断去,长发飘飞,接而身子再一摆,在这海府大殿之中就显出了一头九首七星玄龟,正是九首道人的妖身原型,巨大的妖身几乎将这大殿填满。 九首七星玄龟体内阴火肆虐,几个呼吸之间就将那强横之极的经脉尽数焚毁了去,玄龟之顶九颗硕大的脑袋上眼鼻口内都窜出黑色火苗,便是周身那原本粗糙紫红的肌肤也成了淡黑色,透着一股阴森冰冷的气息,恍若正处于幽冥之内。 地劫阴火自丹田而起,却非是修士本体所有,而是经由地劫,自幽冥透空而生,极端歹毒,不仅毁人经脉肉身,更可毁人之元神魂魄。那黑火将九首体内经脉都化灰烬之后,并未熄灭,却是顺着一缕神念逆行而上,经过七魄窍**,冲入九首道人的天灵宝窍。 在九首的天灵宝窍内,正盘了一头九首七星尾的太古玄龟,周身紫火,乃是九首凝练的妖婴抑或道体元胎。黑色冥阴火一经进入天灵宝窍,便化作漫天冷光,倾泄而至,九首道人置于灵窍内凝炼的几件法器经那阴火一烧,都化作了飞灰而去。 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看那阴火来势汹汹,当下心头也是一惊,那先天灵龟壳此刻正在九首道人天灵窍内道体元胎之顶。若是今日被这地劫阴火烧上来将先天灵龟壳毁了去,壳内阴阳一气瓶和内里怪树再有闪失,便是九首道人得了地仙之境,也是得不偿失。 便这当儿,地劫阴火已然卷了上来,内里天启正运转法门要有所动作,却见先天灵龟壳表透出一纹纹金光,化而为大衍之形。地劫阴火一经触到金光,便滑了开去,绕过了那先天灵龟壳。 不说天启心头的刹那得失,单说那地劫阴火绕开先天灵龟壳的刹那,当下就黏上那玄龟道体元胎,虽然是一丝,却与九首道人修行凝练的本命阳火相抗衡,一丝丝紫色阳火将那冥阴火化去,然而那黑火恍若无穷尽般,化去一丝,便生出一丝,不知其所来何处,也不知这地劫何时结束。 冥阴火恍若附骨之蛆,一经沾染九首道体元胎,便自那道体元胎顶首延伸而下,顷刻之间,就有一丝阴火沾上了那七星尾,顺着七点寒光而上,窜入一团混沌玄奥之中。 修行中人但凡对三才劫有些了解的,便晓得这冥阴火只消进得命窍之内,便没完没了,一丝被消除,马上生出另外一丝,不知何时才会结束,只有苦苦支撑,直到地劫结束,这也正是冥阴火最歹毒之处。 那冥阴火刚刚入得九首命窍,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便是一声大喝:“化!” 一股蓝黑木灵火自天启命窍内幽幽燃起,接而透空而去,进入九首道人的七星命窍之内,正将窜入到七星命窍内的地劫阴火困在当中,随了天启虚空化灵法门的运转而将那地劫阴火炼化。 或是因着杀劫过重,或是因着九首道人乃是以分身渡劫,九首道人此番地劫较其他修行中人长了数倍,地劫阴火绵绵不断,永无止境般自丹田涌进天灵宝窍,又窜入命窍之内,一丝被木灵火化去,一丝又自丹田而起。 九首道人只保持着一点清明,运转道体元胎内凝练的本命阳火抵抗地劫阴火的侵蚀,而命窍之内,则是靠了天启透空以木灵火隔空化灵,方保持了九首的命窍玄奥未遭地劫阴火灼烧之灾祸。 不知过得多久,或是几日,或是几十日,猛然间,那绵绵不绝的地劫阴火忽然自上而下,自内而外退出,瞬息就倒卷而回,缩入丹田气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而一股阴凉舒适的气息自九首道人丹田而起,瞬息之间便将九首道人周身笼罩其中,那已然被焚毁的经脉肉身瞬息恢复,恍若从未受伤一般,端得奇妙。 那来历古怪的阴凉气息甚至透过九首玄龟的七星尾传入命窍之内,随了天启的虚空化灵法门倒钻进天启额头,接而也化入天启周身**。天启大惊失色,然而那清凉气息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却让他周身多了几分清冷感觉,恍若原先围绕充斥着周边世界的透明冰晶忽然消失了去,原本被隔绝在外的清冷迎面而来,世界又清晰了几分。 下一刻,等天启与九首二人心念追入丹田,哪里还有什么清冷气息? 天启有所得,知晓地劫已然结束,而最后那丝清凉气息正是地劫可以赋予修行中人的道之感悟。有了此番领悟,天启旋即闭目参悟身上残存的丝丝清冷。 而九首道人更是大有进境,旁人准备数十年上百年才敢于动念触发的地劫在这片刻之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九首道人也真正得了天冲大乘,自今而后,便是地仙之境,只待渡了人劫,便能开仙门。等九首道人将周身经脉调理一番,他张开九首之上灯笼大小的十八眼,摇头摆尾,身子一晃,已然化作了原先的道人模样,身上气息却是大不一般,竟带了丝丝仙气。 第二章 重瞳真人 当九首道人与七星海府受地冥阴火焚烧之际,东昆仑清月道人也是心火大作,一时间竟遮蔽了本心清明,犯了大错。 原来当日清月道人随同门中长辈自大雪山缥缈宫回归东昆仑玉清宫后不久,便察觉周遭目光不对,时常有人暗中议论或是指指点点,她自然知道众人所言何事,不外乎就是当初被七星夫人带至北海底后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那九首妖道会放了自己与那两个师姐。 此事乃是清月道人心病,无可消除,随她日夜修行,那仇怨之心不仅未曾淡去,反而越发炽烈。而周遭越来越多的明暗议论更是让她心头恼怒羞惭,日夜不安,心神不定。 回归山门月余之后,这一日,例行早课之后,便是弟子演练法门,相互切磋修行之时。清月道人与一位同门师姐比试之际,心不在焉,手下就没了分寸,只听得咔嚓一声,她那师姐的飞剑已然被黑铁木剑凌空绞断,剑光消失,化作两截断剑,啪嗒两声,落在地上。 那师姐飞剑被绞断,当下就受了创伤,面色苍白,喝骂道:“清月,你好生无礼,仗着有几分修行,就不把师长放在眼中,你也不想想,你这修行是如何来的?哼,自从当日自北海妖府出来,你才有了这般修行,想来也是来路不正!” 这位师姐正是当初与清月一同陷入七星海府的两位女弟子之一,本就因为掌教师尊喜欢清月而对清月不满,暗中诋毁议论清月,再因着今日之事,更是大发雷霆,当着演武台上聚集起来的众弟子,指着清月鼻子大骂,最后甚至骂出**贱人以女儿身换修行这般不堪的话语。 清月心头本来烦躁异常,此刻听得这师姐喝骂,双目通红,她性子高傲,自然不能孤苦哭泣,当下心魔滋生,却是一剑斩了出去,雷罡运转,那正怒骂的师姐怎能想到清月竟敢出手?当下没有防备,便被劈倒在地。 “你这清月,果然是妖女,竟然想杀同门师姐!”另一女子跳了出来,正是与清月同陷北海的另一师姐,她执剑指了清月大骂,周遭弟子看着清月劈倒师姐,也大都指着清月喝骂,无视尊长本来便是修行门派之中的大忌讳,何况清月形象早被那两位同行师姐暗中诋毁得不干不净,众人自然不客气。 清月一剑劈倒师姐之后,看着周遭同门喝骂指责,更要将自己绑送到长辈那里问罪,当下心头惊惧与怒火纠缠,心乱如麻,指着那跳出来喝骂的师姐一字一句道:“你再敢辱骂我一句,莫怪我出手无情!”那女子被清月气势所摄,长开了嘴,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清月持剑便走,看着周遭弟子喝道:“谁敢阻我,莫要怪我剑下无情!” 言罢,清月运转飞剑法门,脚踏木剑,恍若踩着一点黑紫雷罡,破空而去,自这东昆仑之演武台上消失,稍顷就出了山门大阵。 她心乱如麻,出了山门之后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便向东北破空而去。 罡风吹拂,剑遁出千里开外,清月道人心头渐渐回过神来,想着适才自己所为着实有些犯上,心头就是一阵惊惧不安,道门之中向来对门下犯上处罚极严,此番她不仅犯上,更是一时受心魔蒙蔽,将周遭弟子尽都得罪,日后回了山门该当如何是好? 清月道人如此想着,便在一座山头降下剑光,心头越发烦乱。 前后思索半晌,请月咬牙道:“我不能就此回去,就算掌教师尊偏爱,此番也定然要受大责罚,说不定更要废去修行,我身上背负如此屈辱大仇,怎能没了修行?万万不可!” “只是,没了师门依仗,我该当如何是好?”清月道人自幼便在东昆仑长大,此番闯祸不敢回去,心头却越发迷茫,看得前程尽都烟云缭绕,一片凄然惨淡。 她心思杂乱,便舞起木剑,只见得黑色剑影缭绕,雷罡之气大盛,却是那木剑之内雷罡气受了清月心神影响,也暴乱开来。 舞得片刻,一道雷光自天而落,正砸在清月剑锋所指的悬崖巨石,轰隆阵阵,巨石就成碎片,滚落悬崖。 清月道人收剑环抱,心头凄苦,便啜泣开来。 “姑娘何事如此烦恼?”一个清亮声音忽然自清月道人身边响起。 清月心神大震,怎得被人逼近身边也不知晓?她连忙退开几步,仗剑而立,喝道:“何人在此?” 等她退开,方才发现,便在身侧几步远处,站了一道人,这道人生得好相貌。淡色道装发白,三缕长须飘荡,面容清瘦,一派仙风道骨,让人看得一眼,就晓得定然是有道全真,且那双目之内异光抖动,竟然看不清楚内里瞳孔,气势端得不凡。 清月看这人似有道全真,或许是道门长辈,也不敢失了礼数,躬身道:“东昆仑清月道人拜见仙长!” “免礼!”那道人看了一眼清月道人手上的黑铁木剑,目中奇光闪闪,沉吟片刻道:“姑娘这木剑不凡,内里气息杂乱,倒似乎有魂魄在内,古怪,却又不是魂魄,倒似一头雷罡猛兽灵魄,当真古怪,姑娘可否将剑予老道一观?” 清月道人听闻此言,下意识得就将手上木剑一收,接而面上迟疑,半晌才咬牙将木剑递出去道:“前辈要看,自无不可!” 那道人哈哈一笑,左手接过长剑,右手在剑上一点,打入一点淡然清光,接而闭目不语。 只见那黑木剑上顷刻就蒙了一层清光,清光内里却有雷罡闪动,那雷罡闪电滚滚而来,将清光向外撑开,想要突破开去,却是难以破开,随之雷罡的威势越猛,似乎无止境般向上飙升。 那道人面上渐渐变了颜色,过得片刻,猛然张开双眼,双眼之内竟然有重瞳流转,光彩四溢,黑木剑被那目光一看,雷罡之气稍歇,接而越发暴乱,木剑在道人手上剧烈抖动开来,恍若一头太古凶兽要开枷而出,凶悍气息让清月道人不由得向后退开,心头大惊,这难道是自己那黑木剑不成?怎得有如此巨大威力? 那重瞳道人只是看得一眼,重瞳一转,奇光爆射,便闭上双眼,同时右手从剑身上抹开,清光随了他右手抹过,便消失了去,没了那清光包裹,内里雷罡也随之消失,木剑依旧恢复平静,却是悬浮在半空之中,向着清月道人自动飞过。 清月道人顾不得惊讶,连忙将自己这黑铁木剑收在手上,自己大仇便指望这雷霄前辈留下的前古神剑了。 那重瞳道人依旧闭目不语,端坐那里思索,半晌方才睁开双眼,盯着清月道人重瞳一转,目中光彩连连,重瞳转瞬便被烟波笼罩,看不清切了,道人笑曰:“适才贫道见天降雷光,走近之后更发现姑娘独自啜泣,可是有何不妥烦心之处,不妨与贫道一讲,看贫道帮不帮得上?” 清月道人并未开口,略微迟疑,虽然眼前这重瞳道人修行深不可测,然而却是初见,怎好将本门丑事说与一个外人听? 重瞳道人晓得清月道人心头所思,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等候一旁。 忽得,重瞳道人眉头微皱,转身道:“何人在此?” 这道人说话语气淡然,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包含其中,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想要按着他的话去做,当真古怪。 两人身后百多丈外已然是另外一座峰头丘顶,那峰顶立了一方巨大青岩,此时,青岩之后缓缓走出一道人,周身血红,连那道簪也似乎是血红色的。 清月看得此人一眼,当下双瞳紧缩,她认识这人,月前丹霞正邪约斗之时,她曾在丹霞山的云爽玉台上见过此人,当时这人站在魔道大日宫和海外陷空岛诸人身后,乃是魔道血门的长老,不知此时为何在此出现。 “这位道友好本事!”那血道人嘿嘿笑得两声,却是驾血光遁了过来,到得百米外就落下来站定,死死盯着重瞳道人。 “血门竟然还存于世?”重瞳道人看得那人皱眉问道。 “那又怎得,我血门修行神通广大,自然千秋传承!”血道人说话之间,身周浮起一层血雾,血雾舞动,渐渐模糊起来,随之那血雾之中竟然传出哭嚎之声,血光内里凝聚成一个道人的模样,接而又变作另一道人,连番换过几人的模样,那几位血光凝聚之人都在血雾之内惨嚎翻滚。 “啊!”清月道人面色一变,指着那血光之中化作的一个人影厉喝:“这是我茅山三阴师伯的弟子洞真道人,怎会变做这般模样,莫不是已为你这妖人所杀?” 那三**人与东昆仑紫气道人交好,对晚辈甚好,每次到东昆仑,总会带些丹药或是小玩意儿送给她们这些后辈。是以清月道人与之甚是熟悉,也认得洞真,此时见得如此,自然心头大震。 “邪门歪道!”重瞳道人面上也显出几分厉气:“我本不应生事,然而既然遇上了,便是你劫数到了,非我妄行!” 重瞳道人说话之间,竟然对着东方天际遥遥拜了一拜。 那血门道人正炼化今日吸收得几人精气,听了那重瞳道人之言,气得七窍生烟,心头那丝顾忌被一股邪火冲散,周身一抖,连自己也隐藏在那团污秽的血光之中,猛然就扑了上来。 清月道人知晓血门这化血经法门是传承自远古,被当年血神老祖发扬光大,修行法门诡异非常,去皮囊,炼骨肉精血,以身躯化血光。炼到精深处,整个人就完全没了身躯,化成一团血光,元神藏于血光之内,遇人只需扑上去,血光透体,就将他人周身精血也化了去,元神与道体元胎这等物事也被污秽所垢。 她心头念动,见得那血门道人扑将上来,便是微微一退,以黑剑布雷罡护住周身,却不敢退,她飞剑遁光哪里快得过这道血光呢? 那血门道人扑将上来,却不理会清月道人,污秽血光直直向着重瞳道人扑了上去。 “自作孽,不可活!”重瞳道人依旧面色平常,右手虚空一点,一点清光透指而出,才看清光出现,再一刹那便见那整团血光都被清光包裹,眨眼之间就被清光泯灭了去,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可怜那血道人好不容易得了如今这身修行,连一声惨嚎都未发出,就魂飞魄散。 清月道人正催动剑诀,一道道剑气化作紫色雷罡结而成罡网,护住周身,忽然便发现那血道人所化血光在重瞳道人反手之间就灭了去。 “这道人当真好高的修行!”清月道人看着那重瞳道人,不由自主地便说出了心头所思,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当下就是一个面红耳赤。 重瞳道人听了此言,不禁哈哈大笑,指了清月笑道:“你这女子,胆子当真不小!” 清月道人看那道人面上无不愉之色,心头也便松了下来,也随之微微低着头,笑了起来,接而想到茅山罹难得洞真师兄,又是心伤不已。 伤感得半晌,清月看着那道人,心头不禁就生出几分温暖。她自小没有父母,一直随师尊在东昆仑修行,虽然紫罡道人对她甚是器重,然而因着紫罡乃掌教真人,她在紫罡面前向来都束手束脚,唯恐做错了事情,惹得师尊不喜,从来没有如此轻快感觉,便仿佛眼前这人是她从未谋面的亲人一般。 清月想着想着,便落下泪来,不由自主就扑到那道人怀中。 重瞳道人轻轻拍打着清月后背,半晌,才轻声问道:“清月,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便是,老道我为你出气!” 清月道人啜泣着,自东海之外刁光拦截开始,一口气便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尽都讲了出来,而后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哽咽压了下去,却是无能为力,不禁就放声大哭开来,这些日子以来无处诉说的憋屈,尽都在随了眼泪抛洒开来。 那重瞳道人大是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清月道人,他看着清月泪流满面,只觉自己清修千多年的心念都随之波荡,怎得都保持不住古井无波的心境。 “清月,老道我清修千余载,一心向道,生平没有后人,今日却忽然发现若有个女儿在身边,也是一大快事!”重瞳道人讲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只是定定得看着清月道人。 清月哪能听不出重瞳道人话中之意,当下便道:“爹爹!” ‘爹爹’两字一出口,当即又哭泣出声,却是心头欢喜,以至于泣。 “哈哈,好闺女!”重瞳道人笑道:“你与那北海妖孽一事,本是你自己的因果缘法,合当你日后得道了再自行解决,但老道我既为你父,又怎能置之不理?今遭便替你将那因果先了上一番!” *** 第三章 莲开溪畔 庐山净土宗乃是天下佛门大宗,尊西方极乐的阿弥陀佛,持救世大宏愿。 自前些时日,西方极乐净土伐那婆斯尊者座下的三地罗汉舍利分身降世,净土宗门更是风光无限,天下佛门共仰,每日都有佛门的修行中人前来朝拜,近几月时间,因着三地罗汉尊者舍利分身被召回西方极乐,佛门修行中人才渐渐减了下来! 天色阴沉,乌压压得云层连绵百里开外。站在庐山峰顶,只觉心头憋闷,恨不得将那乌云密布的天空捅出一个窟窿来才好。 庐山后山有一处溪流,蜿蜒贯通山脉之间,唤作虎溪,虎溪两侧竖着两排乔木,那些乔木尽都高大粗壮,此时正是深秋时节,巴掌大的红叶自那乔木之上飘落下来,被溪流卷了去,带向远方。本该是一幅灵气山景图,却因着那黑压压的乌云坏了意境,让人看着周遭红叶溪流,都觉烦闷。 数片红叶飘落,那红叶在沉闷的气息中扭曲着身子,艰难得打着转儿。 这时忽有一白衣僧人现在虎溪之畔,长身而立,伸手自半空取了那几飘摇红叶,拈在手中,双掌一合,红叶入得其手,当下就便带上了丝丝金光,等金光渐渐淡去,那数片红叶已然化作了一朵莲花模样,却是由红叶所编。 手持红叶莲的那白衣僧人张开双眼,两道白光扫过周遭,寒气大盛,扫过一遭之后他闭了眼,将那红叶所化莲花轻轻抛起,双掌合十,口中便念起了净土经咒,施展净土神通,只见头顶那红叶所编就的莲花悬浮于头顶之上,并不落下,随着这僧人的经文散发出阵阵金光,金光越来越盛,笼罩了周遭百多米的地界溪水,接而金光一颤,那僧人与顶上的红叶莲花尽都从原地消失了去,自然也没了金光。 那僧人施展法门藏了踪迹,接而自身上取出一个青铜的鹤嘴香炉,恭恭敬敬地摆在身前的土地上,燃起三炷香,而后这僧人向那鹤嘴香炉拜倒,手上却捏了道门印决,拜了三拜,以头扣地不语,也没有丝毫动弹。 过得片刻,那青铜鹤嘴香炉之上飘起的淡淡青烟中显出一体形瘦高的中年道人,身着青色道袍,正是丹霞山的地仙蔡经道人。 “你寻我何事?”烟雾之中的蔡经虚影开口道,声音虚无缥缈,恍若自天外传来。 “弟子前些时日已然得知,下月中旬师尊将在邓木山黑木林与那大日宫主相斗,心头犹豫,不知是否应与净土宗那几个后辈一同前往参会,还要请师尊示下!” 蔡经微微沉吟,开口道:“来也无妨,近日你宗门之内可有甚异常变动?!” “不曾有,净土弟子尽都不知那三地罗汉的舍利分身已灭,或是以为这舍利分身被本尊所招,返回了西方极乐之境!” “你近日需得小心留意,那西方极乐三地罗汉虽然性子高傲又小器非常,却有大修行,若西方极乐的三地罗汉本尊察觉当日烛龙岛之事的内中蹊跷,难免不会想法再降分身至此查探报复,到时又得坏我大事,你需得阻挠此事。只要宗门之内无人施**接引,看他如何过来?!” “师尊放心便是,莫说他察觉不得,便是察觉,我也万万不能让他再降分身,如今净土宗门上下,有法力神通召唤西方罗汉分身的,只不过弟子一人,怎能叫他如愿?倒是师尊须得小心,魔门大日宫那大日妖人的修行自然不会放在师尊心上,可那邓木山黑木林却是有大古怪之处,依弟子看来,此事内中另有蹊跷!”那僧人恭敬言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至于约斗之事,你无需担心,但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便是,为师心中自有打算!”蔡经讲道此处,道:“你还有何事?” “弟子心头之事均已秉明,等月后邓木山黑木林再看师尊如何收拾那魔道妖人,扬我门雄风!” 白衣僧人讲到此处,鹤嘴香炉之上飘起的烟气微微一晃,内里那蔡经点点头,烟气旋即便散了开去,哪还有什么人影声息?恍若适才一切都是梦幻罢了。 白衣僧人恭恭敬敬得向着香炉之上烟气飘散之处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将鹤嘴香炉收起,向着头顶上空悬浮的那红莲看得一眼,道:“开!” 那红莲随了他言语,即可化作几片淡淡红叶,接而向着下方虎溪落下,而周遭那遮掩阵势自然也散了开去。 白衣僧人小心翼翼得左右看几眼,而后顺着溪流向上行去,脚下才动,人就到了极远处,再一动,已然没有了踪影。 便在这白衣僧人消失之后,那虎溪之内竟生出一番奔腾涌动,汩汩冒出硕大的泡沫,一声隐隐约约的虎啸之音自这虎溪之内传出,将周遭红叶都震得飘荡开去。 虎啸隐隐。 透过那湍急的溪水,隐隐约约显现出一块巨石,横在虎溪之底,那巨石乃是一头猛虎模样,正是虎溪名声之源头,虎啸之声便是由那猛虎模样的石像上发了出来。 此时此刻,那猛虎石像周遭溪水流向怪异,散发出一阵阵古怪之极的气息,然则,转眼之间,那气息便消失得干干净净,虎溪也依旧如同先前那般流动开去,溪水之上卷了红叶沉浮。 东海之外有清风岛,此刻那清风岛上一道人猛然张开双眼,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再说七星海府之内,九首靠着天启的虚空化灵法门相助,熬过冥阴火焚烧之苦,渡过三才之地劫,算是跨入地仙之道,仙门就在眼前,只待再过人劫,了去人间因果缘法,便能得升上界。 九首道人周身经脉尽皆重铸,内里虽然依旧充斥着旺盛的先天阳火,却又多了几分阴柔,不似当初那般刚猛。妖婴元胎七星尾上的七点太玄之精在先前的阴火焚身之时销蚀去了,然而祸福相依,虽失了太玄之精,那长尾七星内却多出了七点黑色冥阴火,却是这七点冥阴火被九首道人的本命阳火吸住,来不及退入丹田。 此番也是九首机缘,方才与地劫之中得了冥阴火。这冥阴火虽然未必如太玄之精那般精纯强横,却是胜在阴气连绵不绝,用之以锻炼九首道人的先天阳火,是再好不过。 心神查过周身状况,九首道人便闭目入定,巩固地仙境界的修行。 至于天启,先前分身九首渡得地劫,他也随之得了大好处,修行虽然未增,心境却越发清明通透,大是难得。 “这天地人三才劫果然大有说法,三才劫谓之曰劫,却不如谓之曰门,不经这三道门,怎能寻得仙道?又怎能入得仙门?”天启心头豁然开朗,他虽然不修仙道,然而道之一物,玄而又玄,涵盖万千,触雷旁通之下,他与己身大道之参悟,也是又上重楼。 心境一经通透,天启眉头便是一动,施展了神行法门,脚下一动,便到了这先天灵龟壳的顶首通口之处。那里悬空浮了一株两米高的怪树,树顶梢上有四枝八瓣,根部细小,通入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小瓶儿,正是天启在四明山灭人宗门时放置于此的阴阳一气瓶和食魄植株。 天启看得一眼那植株,便是一呆,或许是因着数月前吸收了四明山五行宗内三百多余修士的凝练魂魄,这食魄怪树竟然有了变化,原先在树梢顶处的四枝八瓣之间是一枚黑色花骨朵,此时那黑色的花骨朵盛了开来,显出内里一颗漆黑如墨的果籽,那黑果甚小,通体如墨。 “这果儿好生金贵,也不知吸收了多少凝练命元才得以开花结果,若要成熟,怕不是还得上千凝练魂魄才行!”天启暗暗琢磨:“也不知这果儿到底有何用处!” 打量那果儿半晌,天启终究难得要领,他心性淡定,也不着急,便将那阴阳一气瓶送回到原先所在,身形走动间,到了龟衍金光阵内里。 他得了这先天灵龟甲时日不久,加之本就精修大衍神算,是以早参出了龟衍金光阵的些许奥秘,进了龟衍金光,脚下不停,顷刻间就走入阵势中央。 等他走近这龟衍灵阵中央,只听闻声声深沉的喘息自内传来,夹杂着些许沙哑低沉的嘶吼。 天启一笑,脚下再动,就到了龟衍灵阵中央,此刻在那灵阵中央的点点金光内,盘了一头剑脊龙,正是天启在烛龙岛大阵天墟外阵中收取的那头剑脊妖龙。 那剑脊龙一见得天启出现,奄奄一息的模样大变,身躯恍若充气般得又充起百多米,背后剑脊林立,合身就撞了过来,顶头那锋寒发亮的独角弯曲如钩,向着天启猛地就钩了上来,这一钩带上剑脊龙数百吨的重量,怕不是有上万钧的力气。 天启脚下一错,身形便出现在那剑脊龙的头颅之上,哈哈大笑:“你这孽龙,当真是糊涂了,你怎快得过我?” 说话间,天启身子一摆,也化作了巨人法相,猛得身子一沉,将剑脊龙的脑袋压了下去,捏起拳头,向着剑脊龙硕大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当日在烛龙岛初次交手,天启肉搏就不逊于这妖龙,此时天启修入天地站魂第三重境,修行境界已然高出这剑脊龙,肉身越发凝练,这剑脊龙又怎会是敌手? 只见得一人一怪拳来脚去,弯角如钩,锋亮生寒,不过片刻光景,噼里啪啦一阵闷响,却是剑脊龙那硕大的脑袋已然被天启按在地上,天启一手将那尖锐弯角顶了压在地上,将丈许大的拳头狠狠砸在那脑袋上,也不停手。 剑脊龙挣脱不开,脑袋生疼,嘶吼不已,就起了拼命之心,硕大的双目一合,额顶就张开第三只灵眼,一道寂灭火光向着近在咫尺的天启打了去。 天启来不及躲闪,心头一动,便有了一个大胆想法,当下张开大口猛然一吸,风雷震动,那寂灭火光竟然随着这风雷声进了天启的大口。 这火光着实厉害,比元火还要厉害几分,且经了剑脊龙灵目日夜祭炼,更加凝练。天启不敢大意,当下脑袋一震,显出三头六臂,身形嘎嘎巨响,又长出十多丈,法门运转而起,周身以层层元气护住,毛孔吞吐,化作巽风木灵黑蓝火,将吸收入体的那寂灭火光困在体内的层层木灵火中。 这同时,他大喝一声,头顶悬浮的黑蓝灵魄相身子一摇,就从顶盖之上的火焰图腾上脱离开来,挥舞三头六臂,猛然扑到天启肉身法相之上,合身而过,自前胸入,而后自背后出,等那灵魄相窜出之后,灵魄相巨手之上已然多出一团漆黑火光,内里带着寂灭死气,正是寂灭火光。 天启修行还差,灵魄火相不能长久施展,拿得那寂灭火光,便窜上天启三头六臂法相的头顶,站在那火焰图腾之上,周身包裹着蓝黑木灵火,将那寂灭火光投入口中,闭了六目,缓缓炼化。 “哈哈!”天启本体法相放声大笑:“当真大补!” “再来一次!”天启硕大的拳头狠狠在那巨怪脑袋上,他那般气力,若是打在其他修士身上,一拳就是个筋骨断裂的下场,此番在这妖龙头颅上打得半晌,已然将那妖龙打得口鼻见血,狼狈不堪,天启怕将这妖龙真个儿一气打死了,也不再砸那巨大头颅,却是一脚踢在剑脊龙的腹部,在剑脊龙周身一顿拳打脚踢。 才打得几下,那剑脊龙扑腾便倒在地上,巨大的脑袋向着天启只是摇动,接而向地上拜倒,它被人以厉害法门封印,元神被震,妖婴被封,不能变化人身,口不能言,此番以头颅抢地,却是臣服之意。 “你可服了?”天启指着那剑脊龙大笑。 妖龙头颅之上的森亮弯角向回缩去,身子也随之缩小为十多丈大小,拜倒在天启而十多丈的巨人法相之前,不敢稍动。 “服了便好!”天启略微沉吟,脑中忽然就显出一个远古之时的驯兽法门,却是他日日探取命窍玄奥,命元灵转,从本身命元深处参悟而来的法门,就恍若一人翻取前生百世,忽然自其中一世封存的记忆得了法门一般,自然而然。 “封!”天启脑海中刚刚显示出这法门,那巨人法相手上便有动作,隔空一划,在半空以木灵火化出一道弯弯曲曲的蝌蚪符文,接而一拍,那符文就被他拍入到那妖龙头颅之内,妖龙头颅之上的灵角之基当下就多出了一个黑色印记,正是先前那弯曲符文的模样。他将这法门信手施展而来,甚是随意自然,恍若前生一世已施展过无数次一般。 剑脊龙受了那符咒,只觉自己生死尽都在天启手中攥着,越发不敢抵抗。 “你只要一心随我,助我布幻灭大阵,日后我修行有进,必定为你将这两道封印都解了去!”天启闭目半晌,却是借由自己所下的咒术探查那剑脊龙所中的另外一道封印,竟发现缠绕在这妖龙命窍之外的那封印符咒也是一道蝌蚪古文,妖气纵横霸道,天启神念完全近不得那符印周遭。 天启说话间,心头竟忽然生出一念,这咒封兴许也是我这元道一脉所下,烛龙岛当真古怪,内里定有大秘密,想到这里,他心头又生出了那条人首蛇身通体赤红的怪物,双目似开似合,内里有日升日落。 他只是一念,便撇开心头想法,伸手在那妖龙头颅之上拍得两下,身子再一摆,化为原先的本体模样,长发张扬,转身而去。 第四章 托雷道人 河南省灵宝境内有一山,唤作邓木山,山体漆黑,积年黑雾封锁,常人难近左右。在这邓木山内,有一片广阔林地,其中生长着大片树木,外围木呈赤色,也较为低矮,高下不及一丈,越往内里,树木颜色便越是漆黑,树木也越高,是以这林地又称作黑木林。 这黑木林虽然内有古怪,然原先在修行界内却是名不彰显。其声名大显起自半年前,正是因着魔门大日宫大日老祖与丹霞蔡经蔡真人二人的约斗地点定在此处。 再说魔门大日老祖与丹霞蔡真人约战一事经了上次丹霞山上的一番波折,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抛开两人身份不谈,大日老祖乃是得了天冲之境的魔门修士,丹霞蔡经更是得了地仙之道,二人距那缥缈仙境只有一步之遥,此番他二人相斗与此,凡天下修行者,无论道魔佛妖,又有谁人不想一观? 是以邓木山黑木林约斗前五日,中土修士大半都已经聚集在了河南灵宝境内,甚至众多远居海外的散修也都来了此处,若非修行中人都有意躲避世俗人等,只怕这般形势早就惊扰了凡俗尘世。 这暂且不提,但说约斗当天,积云万里,寒风如刀,虽然还未下雪,然而一场暴雪却是避无可避。 在邓木山黑木林外层的赤色林地之中,有一处空地,方圆数里,刚好将黑木与赤木相隔开来,空地上生了些黑色杂草,另有一方方黑石横亘其中,虽然黑石俱都不大,却显怪石嶙峋之态。 此刻在这空地之上,站了数百修士,内中有两大阵营,一方是魔道中人,一方则是道门正派,其余散乱人等,都是无谓正邪之分的散人闲修,有中土道人,也有海外头陀,内里更有妖物修士,各色修士齐聚一处,却是相安无事,端得难得。 魔道中人为首的自然是大日宫掌教大日老祖,此刻大日道人闭目养气。他其后站了门下四位弟子,正是火道人扎木合,啖魂道人,银尸王和云琅道人四人。大日宫诸人之后,是血门掌教与三大长老,却少了上次在丹霞山出现的另一长老道人。这四个枯瘦道人着了血红道袍,面色深沉,双目深陷,鬼火一般,向着周遭扫视,无论正邪中人,被那目光扫过,都觉心头发寒。 对面正道修士却是人数稀少,因着大衍宗,大雪山缥缈宫都闭山不出,且有地仙坐镇的五行宗和此番主角丹霞山都未曾到,是以便以东昆仑诸人为首,玄明站在最先,闭目养神,掌教紫罡道人站在他身边,也是低眉顺目,不语不动。 “阿弥陀佛!”忽然自林地外传来一声苍老佛号,接而自外走入一黄袍僧人,身后随了三僧,居中一人身着白色僧衣,闭了双目,手上托了一朵白莲,散出阵阵清香。 玄明道人听得佛号,便睁开双眼,看向那白衣僧人,目中闪出一道光彩,旋即隐去,稽首道:“原来是七苦禅师!” 七苦双目未张,单掌竖于胸前,行了一礼道:“见过玄明道兄!” 七苦身前那黄袍僧人也向玄明行礼:“净土无因,见过玄明道长!” 东昆仑紫罡道人上前与净土宗首座无因,七苦禅师,以及随在七苦身边的无果禅师和无智禅师见过,自是不提。 林外传入嘎吱嘎吱响声,甚是沉闷,随着那踩在枯枝上的脚步声,两个脸色阴沉的道人走入林中,正是茅山的蛇道人和三**人师兄弟二人。 这两师兄弟走入内里,先上前到了玄明道人身侧见过礼。 而后二人相携一步一步走到空地中央,三**人指着魔道阵营的方向喝道:“紫神妖人,你与我站出来!” 紫神道人乃是血门之主,听了那三**人的喝骂,干枯的面青筋暴跳,却是气煞,双眼眯了起来,内里透着道道寒光:“茅山小辈,你什么身份,竟敢直呼我的名号?” “我今日也不与你废话,就问你一句,紫血妖人在哪里?叫他出来!”三**人沉着脸面,背微微驼着。 “你这茅山小辈,气煞我也!”紫神道人比三**人要高出一辈,在众人面前被三阴一口一个妖人叫得心头火气暴盛,当下身上就起了层层血光,血光翻滚,内里阴魂厉魄嘶嚎不已,正是被化血**吸收了,却还未完全炼化的精血元神。 “到底发生了何事?”东昆仑紫气道人与三**人相熟,此刻看着三**人一改往常低调,当众怒斥魔道血门,心头担心他吃大亏,连忙上前劝阻问道。 “那紫血妖人杀了我茅山门下七个弟子,吞噬精血魂魄而去,可怜我那洞真和洞阴二徒,修行百年,却成了他人血肉食物!”三**人指着那紫神道人,浑身发颤:“今日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予这等妖人甘休!” 三**人说到这里,面色紫红,身形一抖,施展了三阴鬼化身法门,化作三条乌光鬼影向那紫神道人冲了上去。 紫气道人大惊失色,这三阴怎能是那紫神敌手?贸然出手,根本就是自寻死路,这如何是好? 那紫神道人早便按乃不住,若非今日乃是大日老祖和正道地仙的约斗之日,他早便上前撕了那三阴小辈,岂容他喝骂至此?如今那三**人自己扑了上来,却不是他紫神驳大日老祖的面子。 紫神道人心头如此想着,已然将身子卷入一团血污之内,扑上了其中一条黑影,穿之而过,紫神道人只觉自己扑上了一团阴气,内里哪曾有半点生人鲜血?紫神连连运转血光,扑上其余两道黑影,却依旧是一团虚无,内里还有团团阴森鬼气。 却是三**人施展三阴法门,瞬息转换,总在那紫神道人快要扑上其中一道黑影时,将本命精气透法传出,只留下阴森鬼气,紫神道人的化血**自然没有功效。只是三**人连番转换精气,甚是耗神,且那采集的阴森鬼气也奈何不得血门紫神道人,形势大为不妙。 紫神道人连连几番没拿下三**人,心头大怒,运转化血**,一团血光化作三道,每道血光内都裹着一点元神,直扑了三道乌光阴影而去。 东昆仑紫气道人看得心头一凉,以三**人修行,只能幻化三道阴体,一条鬼体,一条地肺阴气体,而另一条便是本体精气所化,此番同时被三道血光扑上去,定然难逃此劫。 “师叔,救救三**兄!”紫气道人看得三阴危险,连忙向玄明道人求救。 玄明也是眉头微皱,不过他还没动手,便听得那大日老祖沉声道:“紫神道友,今日乃是贫道约斗之日,有甚仇怨你等改日再斗!” 话声刚落,便见那三道血光扑过三**人的三阴鬼体,其中一道阴鬼体当下就破了开来,被血光一绕,一条臂膀瞬息枯萎了下去,却是那紫神顾忌大日老祖,没下杀手,只断去三**人一臂,只见一道拇指粗细的精血自三**人的那枯萎手臂窜出,融入血光之内,恍若溪流入海,就了无声息了。 能站在此处之人都算是有些修行,看得那诡异景象,再一瞅三**人的枯萎手臂,都是心头发寒,好生歹毒的魔功。 三**人侥幸逃得性命,面上却无丝毫庆幸,也不理会那干枯的右臂,反倒是看着那血光化作的紫神道人喝骂:“你这魔头今日不杀我,我日后必为山门报此大仇!” “哼!”紫神道人看着三**人那双眼内充斥着血丝恨意,心头就想将这三阴当下杀了免得落下后患,只是血门如今势弱,他也不敢招惹大日宫,不敢不给大日老祖这个面子,只得作罢,冷笑道:“莫说是你,就算你茅山满山,又有何人是我血门敌手?” 三**人只觉心头滴血,不单单因为洞真洞阴二人的血仇未报,更因茅山如今的衰败,他狠狠看得那紫神道人一眼,面上显出几分古怪笑意,狰狞之极,转身便去了,也不再与众人招呼行礼。 蛇道人看得师兄就此离去,赶忙向着正道几人言过,也跟了上去。 东昆仑玄明道人看着好友三阴就此愤然离去,心头也百感交集,想当年三茅真君的威名谁人不知,今日茅山却衰落至此,难挡魔门,当真是世事变幻莫测! 过得片刻,龙虎山苍羽掌教也到了,身后随了一面色枯槁的老道,身后背负了一柄木剑,色泽朱红,沉香暗发。 这几人一经出现,玄明道人面上一惊,当下便快步迎了上来,以玄明身份,自然不是为龙虎山掌教苍羽,却是迎向了那面貌枯槁的老道。 “东昆仑玄明见过碧丹师叔!”玄明道人迎上前去恭敬行礼,原来那面貌枯槁的老道正是龙虎山上两代的天师张碧丹道人,这道人在龙虎山隐修五百余年,比白眉道人尚且高出一辈,百年前魔道肆虐之时,他也未曾现身,没想到今日竟然出山到了这黑木林。 碧丹道人看看玄明,点头道:“紫气天罡已近大乘!” 言罢,碧丹道人又点了点头。 这当儿,魔门大日老祖也迎了过来,向着碧丹道人行了一礼道:“大日宫大日见过碧丹前辈!” 碧丹道人一改先前那死气沉沉的模样,枯槁的面上泛出一层清光,双目闪出炯炯光芒,看着大日道人道:“你便是梵天道人的弟子?” “不错,前辈莫非与我先师曾是相识不成?!”大日老祖看那碧丹道人的模样,当下问道。 “当年若非你师尊,我又怎至于闭关修行这数百年?没曾想到,当我渡过天地双重劫出关之后,却得知你师尊已然逝去五百余年!”碧丹道人说话间怨气重重,接而沉声道:“既然你师尊去了,那贫道便寻你来了,你放心便是,等你了结过今日约斗,你我再行相约,我自然不能欺你一个后生晚辈!” “大日定当为先师接下便是!”大日老祖看着这碧丹道人,心头叫苦,这碧丹五百年前便是龙虎山天师,修行深厚,此番闭关五百年精进到地仙位,携怨而来,当真晦气。 “你可得保住性命才是,否则我该去寻谁报当年大仇!”碧丹道人冷笑一声,接而便闭上双眼,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大日老祖退了开去,依旧回到魔门阵营之首,正站定,便听得一阵笑声自远方传至,那笑声洪亮之极,震得周遭赤木瑟瑟。 “碧丹老鬼,当真好威风,一出关就来吓唬这些晚辈后生。”那笑声一顿,接而道“梵天老魔那徒儿敢挑站丹霞地仙蔡经,你可不见得能胜过他去!”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碧丹老道被这话气得窍内生烟,睁开双眼,向着天际沉声喝道,枯槁的身子,喝出的声音却是滚雷一般。 “碧丹老鬼,你也有胆唤我鼠辈不成?”那声音滚滚而来,瞬息就到得眼前,却是一阵狂暴风沙。 众人只觉得眼前飓风一卷,沙暴已然消去,自那沙暴消失之处,显出一个浓眉大眼的巨汉,满面虬髯,身上披一件土黄长袍,右手提了一根黝黑镔铁棍。 那道人一经现身,镔铁棍向着地上一插,地面就是一晃,铁棍一头入了地面尺许,接而他指着自己,向那碧丹道人喝道:“碧丹老鬼,你既然见到你家道爷,那你说说你家道爷是何方鼠辈?” 碧丹犹如见了鬼一般,面上变色,指着那虬髯大汉:“怎得是你?托雷你来此做甚?” 那虬髯大汉一阵哈哈大笑,指着那碧丹老道接而道:“你能来此,我怎得不能来?” 两人说话间,大日老祖早已大步走了上来,见到那唤作托雷的虬髯大汉,躬身半蹲,行了一大礼,道:“扎木雷拜见前辈金安!” 大日老祖身后四弟子虽然心头震惊,却也随了大日老祖的动作拜倒在地,向那托雷行了大礼见过。 “你与我站到一旁,莫要在我眼前,小心惹得我生气被我一棍打死了,倒害得道爷我凭白受了这五百多年的罪!”托雷看了一眼大日老祖,沉着脸色双目圆睁,越说越气:“托木雷,你这小杀才害我不浅!当年若非道爷看在同族的份上放你等一马,道爷又怎会被中原修士逐出中土?” 此人曾与大日老祖有大恩情,大日老祖自然也不敢辩驳,只是低头道:“是扎木雷连累了前辈,前辈若要扎木雷的脑袋解气,只需等此番扎木雷与那丹霞地仙会过,便割下来敬献前辈,以报前辈当初恩德!” 托雷双眼一瞪:“道爷在那极西之地待得五百多年,莫非就值你这一颗头颅怎得?何况若道爷要想要谁的头颅,杀了便是,何需那般麻烦!” 那托雷说出此话,场中众人都是心头一寒,暗暗揣测这大汉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除了碧丹道人和大日老祖,只有东昆仑的玄明道人辈份最高,猜到些蛛丝马迹,玄明却也不敢多言,微微低头不语,暗暗思索当日在大雪山时的情景,心头一动,暗道:那云空一早便消失了去,这半年更是了无音讯,莫非便是去瀚海狂沙境内寻这位长辈了不成? “托雷道友,你来中土所为何事?”那碧丹道人脸色沉下:“莫非道友忘了当初在你师兄面前所发誓言不成?” “你莫欺我偏居海外,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大明朝的天下,我便是元蒙遗族,又有何相干?何况我师兄早仙去多年,我未回中土,只是因着不想回来,却非是不能,你可明白?你这碧丹老鬼,当年逼我离去时你也在当场,莫非忘了怎得?竟敢在道爷面前再提此事,小心道爷火起砸烂你的脑袋,也好一消心头那口鸟气!”托雷脸色也沉了下来,指着那碧丹道人喝骂一通,虬髯皆张,双目圆睁,声势吓人,周身杀气腾腾,那碧丹道人慑于托雷声名气势,一时间面色难堪,却也不敢再开口招惹这尊杀神。 托雷嘿嘿笑了两声,沉着的面色渐渐松了开来,双目扫过这林地周遭数百修士,开口问道:“道爷偏居西极之地,自不管你甚正魔之争,也不想理会中土之事,今番到此只是有一事想要问个明白!” 他双目之内闪出几分寒光,话声转冷:“道爷听闻有人逼死了大雪山缥缈宫的白眉,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何人所为?” 托雷最后一字出口,已然是面如寒霜,嘴角扯动,右手摸上那根插在地上的镔铁棍,微微一拉,便提在手上。 大日老祖自然不会隐瞒此事,何况他知晓这前辈的来历,更是巴不得让这尊凶神去找找五行宗的晦气,他正要开口,忽然有人低声喝道:“道友所问此事,贫道可答!” 随着这话声,场中落下几道遁光。 那说话之人,身材高大,面貌俊郎之极,头戴紫金道冠,周身紫袍,其上还纹了九首怪龙一条,正是北海七星海府的九首道人。 九首身侧站了极光道人与七星夫人兄妹二人,元阳道人与枯竹道人此番未至,却是因着极光道人推算到今日似有凶险,未将那二人也带来。若非七星苦命哀求与他,他也不会让七星跟至,他却不知,这一时心软却坏人性命。 托雷扫了一眼极光道人,而后看着九首,也不问九首来历名号,只是道:“到底是何人所为?”说话间,虬髯炸起,一股蓬勃怒气随时都可能奔涌而出,那双环目之内丝毫无期盼等待之色,却尽都是狂暴。 九首道人看这大汉的神态,便晓得这人早就知晓此事,此时相问,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他自然不会隐瞒,开口道:“当日在丹霞山逼死大雪山缥缈宫白眉老道的是五行宗那地仙刁莫道人!” “那白眉性命乃我所救,他的性命满天下只有我能要得!”托雷环目扫了众修士一眼,而后嘿嘿冷笑:“五行宗似乎还没人到此?” 大日老祖回道:“前辈侯着便是,再过得片刻便是约斗之时,那五行宗与丹霞山同气连枝,必会在之前到此!” 托雷听罢,点点头,伸手将镔铁棍插在地上,便不言语了。 正当此时,自外走入一行人,当先一人扬声道:“前辈此行怕是难有所获了!” 托雷双目圆睁,看着当先那瘦高中年道人,道:“你这道人有地仙大乘的修行,定然便是丹霞山的蔡真人,托雷久仰大名了!” 蔡经微微点头:“贫道当年也听闻过大雪山托雷道人的威名!” “我适才听闻丹霞山与五行宗同气连枝,此番前辈莫不是要包庇那五行宗人,与我为难不成?”托雷一双铜铃大眼一眨不眨得瞪着蔡经,一字一句得问道,好似蔡经一个回答不好,他便要上前动手。 “非是如此!”蔡经说到此处,微微叹了口气,面色复杂,缓缓道:“五行宗已然被人灭了满门,自刁莫道友而下,竟无一人得存!” 蔡经此话说得虽轻,然而进入在场所有修士的耳中,却无异惊雷炸响。即便东昆仑玄明道人和蜀山几位道人早在大雪山听了此事,此时听这话从蔡经口中说出,依旧是心头震惊,面上变色,那天启竟然真将五行宗灭了满门! 魔道大日宫老祖听了此言,与不知此事的极光道人对视一眼,心头都是震骇,这人好高的修行,好狠的手段! 托雷也是心头一震,接而定了心神,问道:“前辈可知是何人所为?” 蔡经沉下脸色,先未回答,却是扫了周遭一眼,沉声道:“四年前,我与净土宗的三地罗汉舍利分身共发通令,缉捕大衍宗的弃徒天启道人,这四年来那妖孽了无音讯,天下修行中人更是暗中议论此事,也未将这通令放在心上,今日我便问诸位一句,尔等可知是谁灭去了五行宗满门上下?” 众人尽都倒抽一口凉气,莫不是—— 蔡经喝道:“正是那妖孽所为,五行宗山门被毁,满门灭绝,内里尸山血海,大都弟子被撕裂成血末肉块,山门之外以血肉残躯写了十字!” 深吸了一口气,蔡经一字一句得言道:“那妖孽留言:你逼杀我母,我灭你满门!” 此言一出,众皆震惊,大衍宗朱云灵与那妖孽天启的关系,天下皆知,如此说来,灭去了五行宗满门之人,竟然是那不足双十的天启?当真是可怕的修行,可怕的心肠,天大的妖孽! 魔道中人也被这等手段惊得变色,更是震骇与那妖孽的可怕修行,一时间众人都是无语。 过得片晌,那托雷尊者方才狠狠一跺脚,提起地上那镔铁长棍,道了一声:“就此别过!”接而,起了法门,一阵狂风卷起,内里黄沙弥漫,将托雷卷入其中,那狂风瞬息就卷了出去,速度极快,眨眼之间,那团风沙已然去了天际,看不到了。 托雷道人一走,龙虎山碧丹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对于此人的忌惮极深。这托雷道人乃是大雪山上代掌教的师弟,五百多年前就有绝顶修行,直可与那魔门梵天老祖相匹敌。此本是道门大幸,然而此人却是元蒙皇族后裔,对同为元蒙一族的诸多魔道修士下手容情,让道门各派都是心存不满。 有一次道门金鸡岭被大日宫攻破山门,他正在左右,便赶上前去救得金鸡岭,只是后来却因着大日道人乃是他同族后辈而放了那大日安然归去。大日道人乃梵天弟子,当时就已展露头角,被正道中人视做仇寇。是以托雷此举让中土正道都深感不安,加之托雷道人平素狂傲,好勇斗狠,得罪了不少同道修士,是以金鸡岭一事过后不久,中土道门数大派联袂上得大雪山,以天下大义为由说服大雪山的上代掌教,逼迫托雷道人自我放逐,一日蒙族与汉族对持,便一日不得入中土。如此,这托雷道人才离开中土,没想到今日竟然回返,修行更是深不可测,碧丹道人怎能不忧? 此般前尘往事暂且不提,但说大日老祖见得丹霞蔡经已至,当下行了道礼:“大日见过蔡真人!” 丹霞蔡经自然也淡然回礼。 大日老祖看着丹霞蔡经道:“道兄,你我这便开始如何?“ 丹霞蔡经点头:“自无不可,不过约斗之前,我有一事要讲,道兄可否稍侯?“ 大日道人点头不语。 蔡经向着场中近千位正邪修士,扬声道:“诸位可知当初妖孽天启并未行此凶事之前,我等为何会下令缉拿这妖孽?” 场中自然无人应对,蔡经接而道:“我等当日下令缉拿妖孽天启,只因那妖孽所修功法古怪阴毒,但有修行者,莫不是天下大患!数千年来,曾有三人修行那古怪法门,一为天启,一为千五百年前的净土道生,一为两千余年前的西楚霸王项籍!” “修得这古怪魔功之人,无一不是天大的妖孽!当年那霸王项籍修得这一身古怪神通,刀剑不伤,神力惊人,杀人如麻,祸乱天下,天下正邪修士均无人可挡,后来上界金仙感下界黎民之艰辛,方才亲自下境将他擒拿!”蔡经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再说那净土道生,得了那古怪法门之后,便近妖邪,叛出净土,更是与其师尊长辈对抗,大逆不道!” “如今这妖孽天启年纪尚幼,修行那魔功也不过十多载,然而却是心狠手辣,灭杀五行宗满门道友,杀孽滔天,日后若让他成了气候,我天下同道俱都难逃此劫!” 蔡经讲到此处,双目四扫:“如此妖孽,怎能任其逍遥,诸位当通告天下,齐心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言罢,蔡经便转身向那大日老祖点头道:“大日道友,劳烦久候!” 大日老祖点头道:“无妨,我有一阵,你可敢入?若你今遭能破得此阵,我大日宫就此隐退百年!” 第五章 烈火大阵 大日老祖语不惊人死不休,竟然下得如此赌注,便连门下四弟子都是面上变色,然大日老祖向来说一不二,积威已久,谁人也不敢上前相劝。 蔡经眉头一皱,晓得大日老祖既然敢下如此赌注,那阵势必定非同小可,然而他有所依仗,却也毫不在意,淡淡地点点头,道:“请布阵!” 大日老祖将身后众人喝退,向身侧极光道人和九首道人道:“阵外之事还要请两位道兄代为照看!” 极光和九首自然点头称是。 而后大日老祖向着身后黑林退去,直到得那黑林之内百丈,这才取出一面火红色的小幡,正是之前云琅用过的三火烈焰幡,金鳌岛十天君中那白天君的遗物。 蔡经见闻广博,见那红幡之上的天地中方位绣了三朵火苗,又感应得红幡气息,就晓得此物乃是封神宝物三火烈焰幡。 果然大日老祖取出那幡之后,就地一摆,那幡见风便长,眨眼间就成了数丈高下。大日再施展法门,向那三火幡一点,口中喝道:“三火开!” 顿时那一面长幡就化作三幡,各摆了方位,立在黑木林中,顿时周遭便有熊熊烈焰燃起,将周遭百丈化作火海,只余得一条曲径小道指向林外,却是留给蔡经的入阵之路,在那弯曲小径尽头是燃着红色烈焰,透过那火红烈焰,可看得内里隐约有小团黑火若隐若现,大日老祖正站在烈焰之外,道:“大日这便入阵恭候蔡真人!” 接而大日转身走入那黑火之中,身形消失不见了。 “梵天火,烈焰阵!” 蔡经双目瞳孔一缩,他曾与大日的师尊梵天道人交手,知道那烈焰阵中若隐若现的黑色怪火就是梵天火,同妖孽天启手上的黑色火焰还有几分相似,不过却杂而不纯,少了几分威势,即便如此却也能轻易焚去修士身躯。这个念头在他脑中只是一闪,旋即蔡经脚下行进,行云流水般就到得那烈焰阵口,抬腿踏了进去。 接而,火势猛涨,却是将入阵小路封了起来,四周都是烈焰腾腾。 烈焰之势一旺,周遭林地之中汹涌的元气受了那烈焰阵势的影响,虽未化作火焰,却是越发奔腾汹涌,带动周遭各类气息,助长烈焰火势,气息暴乱。 道门中人和净土宗七苦都是面上变色,终于晓得这大日老祖为何会选取此地比试了,只是他二人却不知道,大日老祖选取此地布阵,却是得了他人暗中授意,这但且不提。 待得丹霞蔡经入了那烈焰阵内,便觉周遭火焰翻腾。天上有雷鸣之音,内带天火罡气,地下有阴磷鬼气,内有冥阴火气,中央流动着滚滚火焰,内中藏着一团团黑色梵天火,端得厉害非凡。 要知这烈焰阵列属上清截教十绝阵,内藏三火,天火,地火,及中央火,天火乃九天雷罡火,地火乃冥阴鬼火可焚人魂魄,此二火是阵势借三火烈焰幡牵引所招,而中央火却是修士所催发,是以此番大日老祖布烈焰阵,内里藏匿的中央火乃是梵天火。只要这三火齐发,合于一处,便是仙人遇之,也立成齑粉! 所幸大日老祖虽然得了三火烈焰幡与烈焰阵图,却终究不过天冲境界修行,最多不过能催发一遭天地火幡,否则蔡经就算得了天仙之境,也难以抵挡! 蔡经行得两步,右手虚空一托,清光一点散开,显出一青铜鼎器,正是莲鹤方壶。 “开!”蔡经向那莲鹤方壶一点,施展法门,从内里召出那仙禽铁鹤元神来。 只见一点清光自莲鹤方壶顶上的鹤嘴内吐出,接而清光化作白羽铁鹤,瞬息就长成了十多丈高下,那白羽铁鹤双翅合拢,将蔡经挡在其中,周边的普通烈焰燃起,铁鹤丝毫不加躲闪,通红烈焰触到铁鹤那仙光化作的白羽上,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了去。 然而那烈焰之中隐藏着的紫黑梵天火却非比寻常,每每随着普通火焰扑击上来,都能将那白羽铁鹤的白羽烧去一片,化了那清光。 掌控了烈焰阵的大日老祖看蔡经祭出莲鹤方壶这等宝物。招出仙禽铁鹤元神显化,托庇其下,使用普通火焰内藏梵天火的迷惑法门毫无用处。当下,大日老祖向着中央火的那道旗幡一指,运转了梵天法门,积蓄精炼的梵天魔火顿时窜入到那旗幡之内,接而借由烈焰阵势流转开来。 丝丝紫黑魔火在烈焰阵内迅速涌动,经了烈焰阵这上清奇阵的运转,循环往复,恍若不绝。 那白羽铁鹤尽管厉害,却不是仙禽真身,自然抵挡不得这源源不断地梵天之火,经了紫黑魔火焚烧半晌,白羽也开始脱落,内里蔡经看得情势不对,当即施展太清法门,打出太清仙光,补充铁鹤显化的元神消耗。 只是蔡经却晓得如此这般,怕不是长久之计,大日虽然修行不及他,可借助了三火烈焰幡,在烈焰阵内却可一直保持烈焰不断,若是二者相耗下去。最终一旦他法力不足,大日老祖乘机发动天火、地火和梵天火三火齐动,他就难逃一个身化齑粉的下场。 心头思索半晌,蔡经心头便有了主意,他运转太清法门,透过莲鹤方壶将周遭梵天火逼散开去,同时左手一点右手托着的莲鹤方壶,清光一闪已然收了白羽铁鹤,那烈焰之内只余得他一人身影。 大日老祖虽然不知这蔡经有何依仗,竟敢收去铁鹤元神,然而时机难得,他也不及多想,当下走到旗门之下,持了中央烈焰幡,狠狠一抖,便是几股紫黑梵天火幻化火龙向那蔡经奔腾而去,借助烈焰阵,这梵天火势怕不是比大日单独施展要强上士倍。 蔡经在丹霞山修行千五百年,论法力之深厚,天下鲜有人及,见得那梵天火龙舞,当下一拍手上的莲鹤方壶,那莲鹤方壶的顶首鹤嘴一张,就是一点太清仙光打出,这一点太清仙光一出即散,散为三点清光。接而每点清光抖散做一蓬清水状星光,那清水星光再化清光,如此变幻,便是三遭,在蔡经身前已然汇聚出三道清光细流,细流抖转,化而为龙。 太清仙光化龙身,龙身一抖,摇头摆尾,各化三龙,带了浩然清光向那几道梵天火龙迎了上去。 蔡经这一法门乃是太清秘法,一化为三,三化为九,合了天地虚九之数,看似简单,实则内里法力消耗之大,着实不可思议。普天之下的地仙境修行者中,除了这积蓄法力前五百年的蔡经之外,怕是再也无第二人可以施展这等手段。 九条太清仙法所化清水光龙合身扑出,缠上梵天火所化的几条黑火龙,便斗了开来,一个梵天魔火舞烈焰,一个太清仙光显神通,你来我往,相互盘缠撕咬,竟然斗得旗鼓相当,不分高下。 大日老祖看那几条梵天火龙奈何不得蔡经,手上长幡再一卷,火龙嘶吼翻滚,忽得向回飞去,只听得一阵火焰烧燎之音,那几条火龙已然合身化作一条,十多丈的龙身随风火之势,合身就向着蔡经扑了上来,速度快极。 蔡经左手捏印,右手向着那火龙一指,喝道:“去!” 九条龙身便化作一条清光河流,叠浪重波,随了他法决迎上火龙,直直撞上了那梵天火龙之体,荡出一**的清光浪峰,翻天而起。 此番却是没有打斗之音,大日老祖再一摇幡,驱使烈焰阵势,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便看那太清仙光所化的横空清流周遭火光爆响,燃起了熊熊黑火,内里也是黑光大盛,眨眼之间,黑火龙已然穿过一蓬清光,自横空而淌的清光河流内里突了出来,直向着蔡经奔腾而去。 那梵天火龙虽然仗着身处烈焰阵内的便宜,破开蔡经的太清仙光,然而蔡经毕竟法力精深,那太清仙光已然将火龙之内的梵天火耗去大半,蔡经清晓这点,自不担心,也不运转莲鹤方壶,只是将身子一抖,身上那灰色道袍便泛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五彩霞光,正是蔡经这千多年来在丹霞山上所采云霞自法衣上散开。 这法衣经蔡经千五百年的凝炼,威力强劲之极,只见得五彩霞光道道泛起,带起数道水波般纹浪,就将那黑龙来势消了去。 蔡经哈哈一笑,右手随意轻点,便点在那梵天火所化的黑龙头颅之上,一点清光爆开,瞬息就将那梵天火龙震散,成了漫天的梵天火光。 法衣之上霞光波纹道道,将那梵天火星一一消了去。 便在这时,猛然间听得天际一声惊雷动,脚下大地震颤,四周充斥着的那梵天之火也疯狂猛涨,潮水一般涌动起来,却是大日老祖乘蔡经对付梵天火龙之际,忽然全力施展法门,摇动三杆烈焰幡,三火齐动,发了杀招。 先先曾有言,这烈焰阵内天地人三火齐动,只要沾上一点,便是天仙也身化齑粉,且这三火齐舞,可破避火法门。 此番三火齐动,锁了蔡经气息,轰然而至,却看那丹霞地仙怎生应对? 丹霞蔡经先前收回莲鹤方壶内的白羽铁鹤,等得就是大日老祖施展这杀招手段。此时见得天地之间惊雷滚动,烈焰阵阵,地火梵天混沌一片。那三火交合之处,内生一点暗红光芒,上接天雷,下连地火,周遭沐浴着梵天魔火,随着惊雷滚滚向着蔡经而来,旋即长成了一朵跳跃着的暗红火苗,正是火之精。 蔡经晓得那是三火合一,触者当下魂飞魄散,虽面上紧张,却也不慌。他左手取出一枚两寸许玉符,右手指尖一颤,现出一滴鲜血,接而右手带了血光在玉符之上一点。通透清凉的玉符一经沾血,刹那间就成了通红之色,内里一道血光流转,变幻莫测。 蔡经左手五指一捏,就将那通红玉符捏碎了去,口中喝道:“化!” 玉符一碎,内里那道血光就破禁而出,缠绕蔡经周身上下舞动,随着蔡经一声断喝,那血光幻化做一个人影,与蔡经一模一样,向着那三火合一之处生出的暗红火精遁去。 同时蔡经运转法门,收敛气息,右手一托莲鹤方壶,莲鹤方壶内白羽铁鹤显化,双翅合拢,将他依旧护在内里。 大日老祖修行不足,自然无法掌控这烈焰大阵,烈焰阵内三火合一生出火之精,只能自主去寻蔡经气息,却无法为大日老祖所控。 蔡经待得三火合一之时,以血光驱动仙长所赐仙符,幻化化身,向那三火合一之处遁去。 三火之精怎知这是蔡经化身?感应得蔡经的气息血性,当下向那化身之上一扑,将化身烧做了虚无。 然而大日道人不过天冲境,只勉强催发得一次杀阵,便无法继续,即便一次,也是元气大损,烈焰阵内那梵天火猛然减了许多,却是无力催发,只余得火红烈焰翻滚,看似威势无穷,实则伤不得蔡经分毫。 蔡经耗了一枚仙符,挺过那三火齐一的杀招,此时看着烈焰阵内变化,晓得大日老祖修行不足以持阵,当即放下心来,一拍莲鹤方壶,收回白羽铁鹤,高声笑道:“你就这般本事不成?虽比你那师尊强些,但要想胜我,却无可能!” 阵门之中,大日老祖冷哼一声,却也心头懊丧,若非那蔡经身上藏有一枚化身玉符,此番怎能叫他如此如此轻易脱困?那化身气息与本体一般无二,化身玉符颇不简单,兴许是上界之物。 大日心头这般想着,却也无丝毫紧张不安,冷笑不语,依旧催动了中央烈焰幡,驱使梵天火灼烧那蔡经真人。 蔡经又小心等得半晌,确认了阵势变化,喝道:“若无其他手段,那便小心了,看贫道破了此阵!”说话间,蔡经一声大笑,左手一拍莲鹤方壶,放出白羽铁鹤,只听得一声鹤唳,那元神显化的白羽铁鹤已然张开双翅,迎了烈焰一展,向梵天火最密处冲了过去。 大日老祖虽然此时法力不及蔡经,也难于那仙禽铁鹤相斗,然而却仗着烈焰阵与蔡经相斗,烈焰幡催动的梵天火将那仙禽元神灼烧得周身漆黑。 斗得半晌,蔡经却有些不耐烦,口中念了法咒,施展法门在莲鹤方壶上再连拍四下,喝道:“出来!” 只见那钟鼎四隅攀爬的四头青蛟身子连抖,清光一亮,俱都显化而出,竟然是蔡经全力以赴,施展法门招出了莲鹤方壶内所封的另外四头青蛟。 这四条青蛟腹下生足,虽不能翱翔九天之上,却也足以腾空而舞,十丈长短的身子一曲一抖,就在十多丈开外,若论修行,自然不及白羽铁鹤,然而胜在量多,四条青蛟合手,却是不弱与那仙禽白羽。 只听得嗖嗖几声破空之音,那四头青蛟已然冲入烈焰幡所召的梵天火海内。 四蛟一入内,掌控旗门的大日老祖顿时便察觉到烈焰幡抖动开来,他晓得今番难靠此阵困得住蔡经,何况他另有依仗,当下也不迟疑,伸手向着眼前三门旗幡一指,三幡悬空而起,合于一处,又化作了原先那一面烈焰幡的模样。 然而他虽撤了烈焰阵,周遭却依旧是火海翻滚,内外不得相见。 蔡经察觉阵势已破,心头一喜,便哈哈大笑,然而方才笑得一半,却猛然察觉周遭山清水秀,飞瀑石泉,哪里是那烈焰熊熊的黑木林?却不知到了何等所在,他运转天眼一扫,心头一沉,他虽然明知这是幻境,然而却看不破! 便这时,一点淡淡的墨彩自天而降,恍若有丹青之笔凭空勾勒,渐成一峰,等到了蔡经头顶,那峰已然百多丈大小,却是变幻成蔡经曾见过的水火玲珑峰,虽是赝品假峰,然而却也威势迫人,蔡经忙运转心念,让那白羽铁鹤迎向了巨峰,而四条青蛟则随在左右,护卫周边,不敢轻离。 那水火玲珑峰虽是水墨幻化的假物,却也将白羽铁鹤砸得周身白羽飞溅。接而那巨峰化作一抹淡淡墨彩,竟凌空勾勒出一只白羽铁鹤,与莲鹤方壶所召那仙禽元神一模一样,一经出现,就向着莲鹤方壶内所召那铁鹤扑将上去,身形动作一般无二,蔡经心头一沉,好古怪的幻阵! 这当儿,在黑木林外,丹霞山一脉众人中有一道人面色一变,抬头看向黑木林内的熊熊烈焰,怒喝道:“何方高人来此?” 说话间,那道人抬脚便要向林内行去。 “且慢!”极光道人一直都注意着黑木林外等候的丹霞山修士,此时见得那道人要进去,当下喝了一声。 那道人却未理会极光道人,极光心头恼怒,张口吐出一道乌黑飞剑,只见得乌光一闪,飞剑已然向那道人斩了过去。 极光这飞剑本胎乃是西方庚辛金华所铸,剑胎铸就之后,便一直随在极光左右,日日以小北极陷空岛的极磁玄光凝炼,乃是一等一的飞剑。借助了剑胎中凝炼的极磁玄光,这飞剑不仅可将人肉身一斩两段,还可将人元神斩开,端得厉害,唤作玄磁剑。 向黑木林行去的那道人察觉玄磁剑当头斩下,也不敢太过大意,低声道:“极磁玄光,你是北海陷空岛的后辈?” 说话间,那道人口中吐出一道白光,那白光一绕,就将玄磁剑挡了住。玄磁剑经得那白光一挡,发出呜咽之音,极光见那道人随手一挡,便将自己的玄磁剑挡了住,心头大骇,然而看那道人已然向林中行去,他也不及思索,身形化了遁光追了上去,到得半空,御使飞剑向那道人透露斩去,同时法门运转,右手向着太阳**上一指,喝了一声,刹那间双目光化大盛,左眼上清仙光,右眼极磁玄芒,两道光华同时透目而出,向那道人后辈射去。 那道人察觉黑木林中出了意外,正要进去,却被极光道人连连打扰,心头也是不喜,喷出飞剑架住玄磁剑,同时身子一转,却是回过头来,那双眼之中迷雾般的光影散开,内里赫然是双目重瞳! 重瞳一转,便生出两道炫目光彩。 极光道人所凝炼的两道光芒被这眼芒一照,恍若积雪遇炎日,瞬息便消了去,且极光道人双目一触到那光彩,顿时便是阵阵刺痛。 极光凝炼了数百年的双目功法被破,双目生疼,不能视物,他强自忍住双目剧痛,心头大怒,抖手取出一黑瓶,他将瓶口向那重瞳道人一对,以手一指,喝道:“去!” 一点乌光自瓶口而出,幽然无声得就向着重瞳道人额头打去,正是以极磁玄光凝结的磁煞。 极光道人手上这瓶儿非同小可,乃汉时成道的陷空老祖自西极瀚海狂沙境内采了戊土神沙烧制成瓶,而后以小北极的极磁玄光日夜凝炼,四十九年才炼制而成,其后又经了陷空岛传人代代以极磁玄光凝练,厉害非常。收取极磁玄光,凝练为磁煞,很是歹毒,那磁煞只要打在修士身上,沾上一点精血,当下就能将修士肉身化为黑水,修士元神也必受重创,便是上界修士也不难轻忽。 “极磁瓶!” 重瞳道人早先就晓得此宝,通晓内中厉害,此刻一见,自然不敢大意,却是越发恼怒:“你这小辈,屡次阻我,定然与林内那人有甚关联,此番却怪我不得了!” 说话间,重瞳身前显出了一枚纸鹤,他以清光一点,那纸鹤瞬息便伸展肢体,活了过来,那纸鹤旋即化作数丈许白鹤,正迎上极磁瓶**出的磁煞。 这白鹤乃是纸鹤所化,没有肉身精血,是以那磁煞打在白鹤翅上,只是将那白鹤翅膀打出一洞,而磁煞却也被白鹤困在身体内里,以太清仙光缓缓催化了去。 极光道人连连又催发了极磁瓶,打出几道磁煞,却被那纸鹤以此法一一化去,然而纸鹤经了磁煞爆出的极磁玄光侵蚀,周身清光渐渐淡了去,鹤身摇摇欲坠。 重瞳道人恼怒,上前一步,向极光道人就是一掌拍出。他修行远高极光道人,此刻行进上前拍掌,极光也来不及躲闪,只觉一道浩然清光冲入体内,恍若摧枯拉朽,将肉身经脉大半冲垮了去,元神也受震过猛,眩晕过去,身子陡然向着后方甩去。 九首道人和天启先前看着那道人便觉得很是熟悉,似曾相识,然而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等那道人双目重瞳运转,破去极光道人的双眼神通后,他二人才想起这人来历。 原来这道人正是天启在道生所留黑木经的气息影像中所见的那重瞳仙翁,丹霞地仙的师尊陆敬修。 认出重瞳仙翁陆敬修,九首道人和内中天启俱都震骇不已,这早已入了仙门的陆敬修怎会下界?还在此处出现? 天启二人正思索间,便见得极光道人倒飞而回,却是被那重瞳仙翁一掌拍得半死。如此天启更是肯定此人身份,除了入仙门的上界天仙之外,还有什么道门修士能反手间打伤地仙大乘的极光老祖? 遇到重瞳仙翁,天启心头警醒,自然不敢出手,否则被其认出功法修行,只怕便是难逃劫数。 正当天启与九首道人心中如此思索时,一旁的七星夫人见得兄长受伤,震惊之际也是怒火冲天,怒火一起,心神便乱,也不细想那重瞳道人的通天修行,当下祭起了紫玉琉璃珠,运转功法催发了那宝贝,向着重瞳仙翁当头一指点出,喝道:“去!” 紫玉琉璃珠得了七星催动,当下周身散出一团黑芒,内里一道道极磁玄光纵横切割,那玄光经紫玉琉璃珠凝练日久,虽不及磁煞,却也相差不远。 九首道人看着七星夫人贸然出手,心头就是咯噔一声:糟糕,她怎得如此冲动,此番怕是大事不妙! 便这当儿,自重瞳仙翁身后又走出一人,身材婀娜,面带轻纱,遥遥指着九首道人,咬牙切齿得道:“爹爹,这道人便是北海那九首妖孽,今日断断不能放过了他!” 九首道人又是一惊,他仔细看了那蒙了面纱的女子一眼,不禁脱口道:“东昆仑清月道人!” 第六章 三世缘法 认出清月道人之后,天启心头一沉,知晓九首道人今日是劫难降身,逃是定然逃不了的,只能挺身应劫,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怎得保全自己,哪怕舍弃了九首道人这化身,也断然不能让陆敬修发现了他天启才是。 这般动念,天启分身九首道人心一狠,运转上清法门,手上显出一峰,正是水火玲珑峰。 九首道人一手托了玲珑峰,另一手虚空一指重瞳仙翁,喝道:“去!” 玲珑峰得了九首法力催动,嗖忽向那重瞳仙翁飞去,峰体迎风大长,瞬息成了十多丈高下,与七星夫人的紫玉琉璃珠一起,向那重瞳仙翁狠狠砸了过去。 “水火峰玲珑峰!”重瞳仙翁陆敬修眼前一黑便见一玲珑峰飞至,一扫就认出了这玲珑峰的来历,心头也是一惊。 这水火玲珑峰乃封神宝物,乃是远古上仙以一水一火两座山峰凝缩炼制而成,其重逾万钧,虽然此刻九首道人修行不足,无法催发其真正威力,陆敬修却也万万不敢让那玲珑峰砸实了。 重瞳仙翁陆敬修脚下错开一步,正躲开击打过来的紫玉琉璃珠,同时一指半空那纸鹤,手捏法诀,又打出一道太清仙光,口吐真言:“去!” 那纸鹤所化白鹤先前被极光道人的磁煞打得几下,虽然化去那歹毒磁煞,身上却也被打出几个漆黑发紫的大洞,神态萎靡,摇摇欲坠。此刻被重瞳仙翁催动,顿时振奋精神,周身羽毛一抖,一声鹤唳之音冲霄而起,便向水火玲珑峰飞了过去。 九首道人面色狰狞:“就凭一只纸鹤也想抵挡?”水火玲珑峰直直扑将砸了过去,眼看就要将那符纸所化的白鹤砸做粉碎,忽然那白鹤双翅猛然一抖,前飞的身形一斜,竟飞扑向水火玲珑峰的右侧,合身撞了上去,水火峰何等宝物?自然将那纸鹤化作一蓬清光散去。 然而重瞳仙翁陆敬修何等的修行,即便是以纸符化鹤,适才也抵挡了极光道人的磁煞,此番催动纸鹤全力一撞,虽然依旧未抵挡得住水火玲珑峰,却将这巨峰撞得微微偏移了方向,向外飞去。 只见得那重瞳仙翁乘着玲珑峰被撞开之际,左手一变剑诀,半空白光一抖,就将那又倒飞而回的紫玉琉璃珠缠了住,接而他举手打出一道九天雷火与地肺阴火凝炼的太清降魔雷罡,正打在那紫玉琉璃珠上。 重瞳仙翁所炼的太清降魔雷罡仙光是何等的厉害,且这紫玉琉璃珠到底材质太差,比不得极磁瓶那等的重宝,是以那一道太清降魔雷罡当下就将紫玉琉璃珠打得粉碎,爆裂了开来,七星夫人心神与紫玉琉璃珠相合,自然也随之受了重创,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极光道人身边,披头散发,面色好不可怕。 重瞳仙翁一道太清降魔雷罡仙光将七星震退,不过是瞬息光景,此时九首道人才牵引了那偏移了方向的水火玲珑峰从后方向重瞳仙翁打去。 重瞳大笑一声,脚下快走两步,当先一掌打在九首道人胸前。以九首道人这般地仙修行,也是丝毫躲闪不开,招架不住,只听得咔咔几声,却是九首道人的胸骨尽数被这一击打得粉碎。 九首道人虽受重创,却依旧面色狰狞,杀气腾腾,元神依旧驱动了水火玲珑峰向那重瞳仙翁后背打去,也不躲闪逃避,却是拼上了性命想要将这重瞳打上一记。 重瞳看九首道人瘫倒在地,却依旧如此凶顽,也是恼怒,双眼定定对着九首双目,九首想起这道人双目有大神通,心头一震想要躲开,却是挪不怎么都挪动不开自己目光。 陆敬修双目内里那层迷雾退去,显出重瞳,当下一转,夺目光彩便自那重瞳双目内透射而出,直直透过九首道人的目光击在他心神之上。 但凡生有异相之人,必有异与常人之处。陆敬修双目生而重瞳,天生就有大神通,重瞳一转,便能撼人心神,重瞳二转可透空坏人元神,若是修行到重瞳三转,直可看穿九天幽冥六道轮回,端得了不得。 陆敬修看九首道人目光虽然一迷,面色却依旧狰狞,水火玲珑峰依旧摇摇晃晃砸了下来,心头暗道:这妖物好坚定的心志。他却不知,这九首七星玄龟性情凶残,却是心如铁石之辈,兼之妖物修行劫难重重,他能修行到地仙境界,心志自然要较一般的修行人坚定了许多。 重瞳陆敬修当下也起了真火,运了功法,重瞳二转,顿时一道光华透射而出,顺着九首目光神念,直钻入九首道人的天灵宝窍,化作两柄巨剑,狠狠刺向九首道人那九首七星的妖婴之上。 极光道人双目也有神通,却依旧在这重瞳二转下受了重创,九首自然更是抵挡不得重瞳密法,当下天灵宝窍光华肆虐,妖婴翻滚,口鼻出血,受了重创,那水火峰也缩成三寸大小,掉落在身侧。 这当儿,轻纱蒙面的清月道人大步走上前来,指着地上的九首道人喝骂:“你这妖物,当初可曾想到有今天?” 九首道人动弹不得,只是嘿嘿一笑,看向了那重瞳仙翁断断续续道:“你本上界天仙,妄自**我等因果恩怨,莫非就不怕日后因果纠缠招惹天罚?” 重瞳仙翁心头自然顾忌,否则早便将极光这几人统统杀了去,不过此时当了众修士的面,他却不与九首接话,只是对清月道人言道:“清月,你这便上前去了结你的因果!” 清月点头,双眼杀机迸射,自背后拔出那黑铁木剑,上了前去。 — 再说蔡经刚出烈焰阵,便落入幻境之中,放眼望去,周遭山清水秀,流泉飞瀑,青草怪石,经了阳光一照,那飞瀑之上架起一道七彩虹桥,水珠碎射,铺在周遭草木之上,映着阳光,闪射出晶亮而清新的光华,端的是人间仙境。 然而这山清水秀之境,却让蔡经苦不堪言,一点墨彩凌空而降,瞬即化出一条白羽铁鹤,四条青蛟,甚至化出一道人,与蔡经一模一样,接而那白羽铁鹤、四条青蛟还有道人便扑将上来,同蔡经相斗起来。 那墨彩幻化之物,虽然法力不及本体,然而神通法门却是一般无二。只见那幻化而成的道人一拍手上的莲鹤方壶,一道清光就自莲鹤方壶的顶首鹤嘴**出,向着蔡经本体打来。蔡经精修太清法门,自然晓得那清光正是正宗的太清仙光,这幻化而出的道人竟也能催发太清仙光,如此幻境,真是可怕之极。 待得蔡经与那幻化而出的化体斗得半晌,忽然一团墨彩自天而降,瞬息就到了眼前,他一眼看去,竟然是一支巨大的丹青狼毫,怕不是有数十丈高下,遮天蔽日。 这时,先前以墨彩幻化而出的道人陡然扑了上去,不顾蔡经的仙光破体,拼着半幅身子被炸成碎末的代价,死死突上前来,身子一缠,死死将蔡经本体的手脚抱住,周身闪着墨彩光华。 蔡经正想遁去,忽然就被这道人不顾一切搂抱起来,手脚皆不能动弹,竟不能施展遁法,却见巨大的丹青狼毫砸落下来,当下蔡经心胆俱寒,喝得一声:“我命休矣!” 此时那山清水秀的幻阵之外,忽然有一个声音自黑木林内里喝出:“蔡经贼子,你居心叵测,将你徒七苦安**佛门,更是以那七苦为内应,在烛龙岛害我佛门三地罗汉的舍利分身,如此阴险毒辣,岂能饶你!” 话音刚落,那阵中便是巨笔砸落,直将丹霞蔡经砸成了一摊肉饼,魂魄也尽都被那狼毫上的墨彩破去,周遭幻境旋即消去,蔡经那已然不**样的尸体也在火海中化作飞灰,只留下半声魂魄丧尽时得厉魄嘶嚎。可怜这蔡经道人丹霞清修千五百载,已得地仙境,本还以为天仙降临,此番定然无险,不想却终究在这幻境之中遭了人劫,死了个不明不白,至死都不知是何人所为,当真是天命难测! 再说清月道人走到场中,剑指九首道人之时,正是黑木林内里那话声与蔡经最终的厉魄嘶嚎传出之刻。 清月道人听得内里传出的那言语,便是一愣,不由得就偏转了目光,向着七苦僧人看了过去。 而那言语所指的七苦僧人更是面色大变,双目一张,内里射出两道刺骨寒光,恍若刀芒剑魄,杀气逼人。那两道目光变幻,显然他心头甚是烦躁不安。 三位无字辈的净土僧人听得黑木林内传出的言语,自然也都心头剧震,不由自主都转头看向那七苦僧人。是以七苦当下的神态变化,都落入他三人的眼中,一向沉冷如渊的七苦竟然如此震乱,他三人心头当下便起了心思。心头都起了疑惑,想起数月以来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久久没有消息,且七苦师伯还迟迟不与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联络,他等三人更是疑虑丛生。 七苦面上一变,就晓得自己神态不对,当下强自将心头的震惊与紧张压制了下去,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冷,沉声喧了一口佛号:“阿弥陀佛,到底是哪位高人在内?为甚要诬陷贫僧!” 接而,七苦向着周遭众修士扫得一眼,两道刀光般的白芒扫过周遭,让众人心头一寒,都是震惊这七苦僧人的修行,当那两道目光扫过无因三人,三人早便垂下了头,一言不发。七苦在净土宗积威甚重,他三人纵使心有疑惑,却也不敢随意冒犯七苦,然而心头那疑惑却是压之不下,越发纷乱了。 周边修士自然有人小声议论,更有邪道魔门修士冷笑出声, 血门紫神道人喋喋笑道:“原来净土佛本是丹霞道,这般阴毒心思倒是让我等这般邪门歪道开了开眼界!” 魔道中人显然被重瞳老道适才显示出来的修行震骇,没有几人敢与在此时对抗道门正派,然而得了这由头,却有几位胆量不小的左道中人附和紫神道人,挖苦讽刺那净土宗的七苦僧人。净土七苦一来心头发虚,二来以他身份也不能在此处与邪魔争辩,是以只是冷冷看着那魔道诸门的方向,这桩变故纷争,暂且不提。 再说那重瞳仙翁陆敬修,才刚刚将极光道人、七星夫人和九首道人这三人打倒挡下,便听得林内传出那言及蔡经与七苦的言语。他是蔡经之师尊,自然知道此事不假,心头震惊又加恼怒。 接而蔡经被笔峰所砸,魂魄发出一声厉号,也被化为虚无,重瞳陆敬修自然知晓,心头越发得大怒。 以他重瞳仙翁的修行境界和地位身份,徒儿竟然在眼前密林中被人杀了去,他心头怎能不怒火焚烧?是以林内那话声刚落,陆敬修全不顾场中那陷空岛几人,也不理会相关净土宗而起的纷争,抬腿便跨入黑木林内。 重瞳陆敬修入得黑木林内里,却不理会那收摄三火烈焰幡的大日道人,反倒驾驭了剑光,向着林地深处扑去,瞬息就没了踪影。 接而内里却传出一声怒喝,重瞳仙翁那白色剑光在林地上半空闪起,跟那剑光相斗的乃是一道淡绿色的水墨光华,看不清内里是何物。 剑光纵横,墨彩飘忽,那墨彩之中不知是何宝物,也不知是谁人驾驭,一时间竟然能与这下界天仙重瞳陆敬修斗了个难分难解,只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那道墨彩只是在剑光周遭旋舞,却不敢于剑光正面相抗。 那飞剑墨彩在半空斗得片刻,忽然墨彩光芒一闪,却是落入黑木林内消失不见,随之一点墨光自林内窜出。 白色剑光紧追而来,当追到被烈焰阵所焚烧的空地之后,却忽然没了墨彩的踪影,不知那诡秘墨彩光华隐藏何处。 重瞳陆敬修知那躲在暗处之人不仅修行精深,且看他灭杀蔡经前后行踪不定气息隐秘,更是擅长幻阵隐藏法门,此刻或许正在林外修士中隐藏了踪迹。 他去了剑光,显出身形,面色阴沉,双目之内迷雾消减,重瞳便是一转。正当他要施展重瞳之术向周遭探查一番,忽然听得林地外传入几声惊呼呼叫,内里正有清月道人的惊呼。陆敬修对这新收的女儿清月甚是着紧,心头一紧,便驾了剑光,瞬息遁出林地,到了先前林外那修士聚集的空地之中。 这当儿,大日老祖已然自内行出,正站于魔道众人之前,手上持了红色烈焰幡,面上微微显得苍白,却是拼斗消耗过大。他看着倒地不起的陷空岛几人,却也不敢上前援救,面上神色变幻,却是惊惧震撼。心头暗暗道,还好黑木林中有那神秘人足以对抗那道人,否则以那道人修行,只怕将此处魔门子弟全灭也不过举手之间。至于陷空岛几人,双方本无甚交情,倒也不至于要为他等赔上诺大风险。 在中央那空地之上,清月道人手持了黑铁木剑,面色古怪,微微张了口,双瞳放大,看着前方地上躺着的那七星夫人,此时七星夫人天灵碎裂,周身焦黑,缠绕着一丝丝电光,不时炸响,却是死在了清月道人的黑铁木剑之下。 原来适才重瞳陆敬修刚遁入林中,清月道人便回过神来,看着地上那九首道人,怨气杀机奔腾,也不言语,一剑便向着九首天灵刺下。 此时九首道人身受重创,丝毫动弹不得,而内里天启大是顾忌重瞳仙翁,担心此刻出手会被黑木林内的陆敬修发现自己踪迹,也是不敢相救。只得眼睁睁得看着黑铁木剑刺来,自己护好九首的七星命窍,到得此时,九首的天灵与妖婴都是顾不得了。 便在这时,七星夫人看得自家夫君危急,惊惶焦急,竟爆发出一股潜力,受了重创的身子自地上弹射起来,速度极快,恍若未曾受伤,刹那间就挡在了九首道人身前,等到得九首道人身前,她体内忽然爆发出来的那股力气也消失了去,身子当下软倒,被清月道人那一剑刺在天灵之上。那黑铁木剑经了陆敬修一番调运,虽内里禁制依旧未曾全破,却也威力大增,一剑刺落,内里雷罡便沿着剑身爆发出来,瞬息侵入七星夫人天灵宝窍,强烈雷罡电光一经入内,便将七星夫人受创萎靡的道体元胎化作飞灰。 可怜七星夫人连一句话都未来得及与九首道人相说,甚至连最后一眼都未看到九首,便落了个玉殒香销的下场。 九首道人与七星夫人数百年的夫妻情分,此刻亲眼见到七星为他而魂飞魄散,日后便是人鬼疏途,他怎能不悲?当下不禁嚎啕,吃力得挪动身躯,想要将七星夫人抱在怀中,也不理会持了黑铁木剑在旁的清月道人。 清月道人怎知如此变故?当下也不禁惊呼出口,被七星夫人之行震慑,持剑在手,竟生出几分犹豫。 便在这时,重瞳仙翁陆敬修出了黑木林,走到清月身边,一看便知适才之事。 九首道人嚎啕半晌,心头却是越发清明灵动,心生灵光一道,元神便透穿轮回,竟然看得了这桩缘法的前世今生,双目迷离。 一刹那,便是三世,九首道人双目恢复清明,抬头看了那心生犹豫的清月道人,目光中竟带了几分飘然与外的意味,道:“三世之前我为人身,你二人是妖体,为我妻妾,今生我修妖道,你二人得人身;三世前你迫她害她,终为她杀,今生你遭她所迫,却也一剑送她入轮回,罢了,罢了,都是因果缘法,人力怎可扭转?” 清月道人本还犹豫,一听九首道人这套缘法言语,当下便是大怒,道:“我管你甚因果缘法,你二人辱我,今日受死便是!” 说话间,清月道人一扬黑剑,便向九首道人头颅斩去。 “因果缘法早注定,你今日怎能杀得了我?”九首道人却是不加躲闪,哈哈大笑,面色悲苦而且张狂。 伴在清月道人身侧的重瞳陆敬修道行精深,自然也看出了清月这份因果缘法,他关心清月道人日后求道之路,自然不想她再去沾染太多不必要的因果,当下便想阻止清月道人,只是他还未动手,便见得修士群中猛然闪过一道墨彩光华,瞬息之间就到了九首道人身边,将九首道人、极光道人和已死去的七星夫人三人一卷,便接而成了一点墨彩光芒向远方遁去,速度快绝,眨眼即至,嗖忽而去。 重瞳仙翁一经看得墨彩现,当下双目重瞳一转,便看破了那墨彩的前行轨迹,喷出一口飞剑,化了白光也随之去了,正挡在那墨彩前行之路上。这一经拦截,那墨彩便是一滞,重瞳仙翁当下便追赶上来,指着那墨彩光芒喝道:“不管你是何人,今番也不能任你如此离去?” 说话间,却是打出一点清光,正是太清仙光,同是太清仙光,经由重瞳陆敬修施展出来,威力比蔡经所施何止强了十倍?只见那一点清光化而为三,三点清光又化三道清光溪流,接而那溪流一荡,各化出三道清流,合了三三应九的天地虚数,正是太清门下的密法,三清化。 那墨彩知晓陆敬修的厉害,知道难敌,不敢被这九条清光流溪缠上,当下自墨彩之中飞出一物,却是一幅画卷,那画卷凌空舒展开来,画卷之上的墨彩一抖,景致便恍若活了过来。 接而画卷墨光大作,恍若可以笼罩天际苍穹,将周遭数里方圆尽都罩在其中。 重瞳仙翁虽然可先行躲开去,奈何他担心清月被困,却是没有躲避,向清月回返,刚到清月身侧,就见周边墨彩涌动,恍若狂潮一般将周遭万物淹没。转眼间,周遭景致就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远近里散着几座峰头,翠草青木,石泉山溪,一派清新,哪里还是那低沉憋闷的黑木林? 重瞳仙翁面上一沉,道:“这画卷竟然化了幻阵!” 落入这山水幻阵之间的正邪修士众多,此刻看得重瞳仙翁在此处,正道修士自然都赶了上来,他等虽然还不知重瞳来历,然而这道人能在转瞬之间重创两位地仙,又岂是凡人?定然是上界天仙般人物。 重瞳陆敬修被这幻阵图所困,心头正恼火,扫得众修士一眼也不理会,只是对身边清月道:“莫慌,看我破这幻阵!” 说话间,陆敬修自身上取出一卷竹简,五寸许长短的竹简色泽发黄,正面书了《太公兵法》四个大篆。 取出那竹简,陆敬修向着竹简恭敬一拜,接而举了竹简在胸前,道:“开!” 枯黄竹简经了陆敬修催发,当下便翻了开来,从内里飘出点点光影,光影一离开竹简,便涨了开来,成了字形当空衡作一排,乃是大篆,曰: “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德者:人之所得,使万物各德其所欲。仁者:人之所亲,有慈慧恻隐之心,以遂其生成。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礼者:人之所履,夙兴夜寐,以**伦之序。” 字符光影刚刚成型,周遭那青山绿水便破碎开来,恍若镜子碎裂,青山崩塌,飞瀑倒流,接而分甭离析,散作了漫天墨彩光影。 等周遭那狂潮般墨彩气息散了去,幻境已破,周遭又是黑木成林,阴云滚滚,寒风如刀,上百个大篆光影虚空而列。 陆敬修举起竹简,再遥空一拜,那数百横空大篆便倒卷而回,入得那《太公兵法》内里。 他收起竹简,旋即重瞳一转向周遭扫视,哪里还有适才那修士的踪影?只余得一幅画轴躺在地上,半遮半掩。 重瞳上前将那画轴拿在手中,展开一看,只见画卷之上寥寥数笔白描,就勾勒出一幅秀丽山水图,青山绿水飞瀑流泉,笔法淡雅而清新,意境悠远,端得是不可多得的好画。此刻画纸之上显出条条裂纹,却是适才《太公兵法》那仙门宝物破去画轴幻阵时将这幻阵之本的画轴破成了如此模样。 画轴下方并无落款题词,只留有一印章,陆敬修仔细一看,内书石子长三字,正是作者名号。 “石子长!”陆敬修将那画卷合拢拿在手中,皱眉自语,心头却是惊涛骇浪,这石子长是何方修士,此番我得祖师相助,以真身下界,虽然不曾全力施为,然而却又怎是人间修士可以抵挡?这人竟然能挡我飞剑,还有如此幻阵神通,以画成境,端得了不得,比普通天仙境还要强上许多,莫非这人也是天仙下界不成?且看他法门,虽然化了墨彩仙光,然而却是我太清一脉的道法无疑,这人到底是谁? “石子长?”清月道人听得陆敬修自语,眉头一皱道:“爹爹,你怎会提起这人名号?爹爹或许不知,说起来这人与爹爹还有几分关系!” “哦?莫非你知晓此人?”陆敬修一听,当下便是一怔:“爹爹我与此人素不相识,怎会有关联在内?你且与我道来!” “爹爹东晋就已飞升上境,而这石子长却是宋初大家,丹青圣手!”清月笑道:“爹爹自然不识此人。” 陆敬修皱眉道:“那我又怎会与他有关联?” “这石子长曾有一画,唤作虎溪三笑图,内有三人与庐山虎溪之畔大笑,其中一人便是爹爹!”清月笑道:“如此,这人是不是与爹爹有些关系?” 清月此言一出,陆敬修当下就变了脸色:“庐山虎溪?画中另外两人却是何人?” 清月看陆敬修面色严肃,不敢轻忽,接而道:“除去爹爹,另两人是净土宗的慧远祖师和陆放翁居士!” 重瞳陆敬修似乎早猜到如此结果,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只是目光却越发迷离幻化,过得半晌,才道:“这石子长大不简单,他出生时,我早已飞升五百年,当年虎溪桥畔,只有我三人在场,再无旁人,他又怎能得知当年之事?而且今日事事透着古怪,这邓木山黑木林我早些年曾到过数十次,每遭进得黑木林深处,都有气息古怪的猛兽前来滋扰袭击,为何今日林内烈焰滚滚,却也未见半点怪兽踪迹?那黑木林内有幻阵,今日我追那人,入得林中深处相斗,却未见幻阵发动,当真古怪之极,恍若这处黑木林尽都为那石子长所控制一般,且这人还精修我太清一脉的道法,此人当真深不可测!” “爹爹,”清月道人一愣,却是转而问道:“莫非那虎溪三笑图所画真有其事?却不是那丹青画客杜撰而来?” 陆敬修略微沉默,转身望着那漫天乌云笼罩下的森森黑木林,开口道:“桥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语;莲开僧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第七章 西极瀚海 再说邓木山黑木林中那道墨彩卷了九首道人,极光道人和已死的七星夫人三人,直直向着海外飞去,片刻之间就入了东海之域,而后也不停歇,一路向东而去,只见得墨彩一点横空而过,便没有了声息,端得是瞬息千里。 过得半晌,那墨彩华光就到得东海之外一处孤僻海岛,远近千里皆是茫茫大海,海岛之上植了片片墨竹,海风一过,竹林沙沙作响。 墨彩遁光一收,便落在海岛之上,内里却是显出了丹风子那挺拔身影,还有极光道人与九首道人二人,极光道人依旧昏迷不醒,九首道人七窍流血,手上却抱了七星夫人的尸身不肯松手,默然不语。 “道兄还不现身,更待何时!”丹风子向着九首道人喝道,话音刚落便看得一道金光自九首道人天灵宝窍窜出。那金光一抖,显出一个身形落在九首身侧,灰袍披身,长发及腰,腰下挂了一个金色龟壳事物,正是天启。 天启看得那九首道人一眼,接而转向丹风子道:“此番多谢道兄相助,否则九首道兄当逃脱不得!” 丹风子笑道:“你无需谢我,即便我不救人,丹霞老道也不会让那女子下杀手,那道人有天仙境界,眼内生重瞳,目光通神,道行精深,自然看得出九首道兄这番因果已随着七星夫人之死而了结,且他尊天数,自然不敢让那女子下杀手!” 丹风子口上如此说,心头却是暗道:你二人关系我怎会不知?他九首道人既然悟通了三才劫的始末,你与他心心相通,又怎会不知?以你尊天道的性子,知晓此番七星一死,因果便了,又怎会担心九首出事?分明就是依然防备与我! 他心头这般思索,却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是笑笑。 天启闻言点点头,沉默半晌,忽然道:“我有一事相询,道兄曾言清楚道生之事的始末,那可否晓得今日那道人的来历身份?” 丹风子看着天启那淡然目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你对我多有防备,那重瞳道人是何来历,你当真不知?还是试探与我?” 天启双目泛起黑蓝光火,看得那丹风子半晌,道:“你到底是何方高人?” “既然你心有疑惑,我便告你我的来历,我乃宋初石子长,此番要救之人是我本体,霸王项籍!”丹风子大笑,接而道:“再告你一点也是无妨,烛龙岛之争,正邪相斗,都是我一手促成,为得便是搅乱天下,迷惑上界耳目,好乘机搭救我之本体!” “原来你果真是身外化身!”天启此番面色一变,他今日在黑木林外,自然也听到蔡经所言,当下问道:“如此讲来,蔡经所言句句属实,霸王项籍当真是我元道中人?” “我之本体霸王项籍自然是元道中人,否则当初怎会遭太清金仙镇压?只是内中情由,我也不甚清楚。今日便索性就告知与你,免得你再生疑惑,我虽然与九首道兄一般同是身外化身,然而因着我化灵情况特殊,且那本尊项籍本元又一直遭人镇压,是以我虽得一点本体真灵,却不能与本体心心相通,许多事情我都不甚清楚,无法答你,是以当初才不曾告知与你,就是怕你心生疑惑。等日后见到我之本体,你亲自问他便是,他必能解你疑惑!”丹风子接而道:“那处镇压了我本体的禁制乃是上界金仙与你刘氏宗祖共设,所以才需要你刘氏后人的血脉方能解开,这也是我为何要寻你来的因由之一!” 天启听了丹风子之言,点点头又道:“你之前曾言对道生之事了若指掌,却未细言,此番可否告知与我?” “自无不可,当初道生那法门经卷便是得自我门中高人,我怎会不知他?”丹风子道:“想那道生大师本就是我元道中人转劫而修,转劫之前与我门中长辈大有渊源。他转生数世之后,方开始修行,拜在了净土宗慧远门下,天资聪颖,百年之内就得了心炼一脉大乘。后来境界通透,慧眼看破六道轮回,了悟前生,又得我门中长辈牵引授法,这才修行前世元道法门,返本归原。因其法门怪异,可化为洪荒兽体,与当初我那本体霸王同为洪荒兽体的元道修行,厉害非凡!这才为上界所忌,是以净土祖师与道门诸人才围追堵截,降下上界罗汉舍利分身,要擒拿道生。那重瞳仙翁陆敬修更是精修太清,自然得了上界祖师严令,全力缉拿道生!”丹风子道:“至于道生与我师门干系,此刻我也不清楚,待得命元合一之后,许能答你!” 天启虽然当下就想去寻那丹风子门中为道生牵引授法的长辈,好问个清楚明白,然而却也忍住那心思,随了丹风子的意思。 丹风子看着天启双眼,笑道:“即便此刻我带你去见那长辈,他也无法答你,只能先去救我本体方可,此事复杂非常,日后你自然知晓。” “还有一事,我心头疑惑。”天启眉头微微一皱,看着那丹风子道:“我早先听闻黑木林内危机重重,有幻阵猛兽,你先前杀那蔡经之时怎能轻易进出?且未惊扰内里猛兽,着实古怪!” “告诉你也无妨,黑木林内存有我门中长辈所留宝物经卷,本就算是我门下之属,我又怎会进不去?”丹风子大笑道,言语之间,看着天启的目光甚是玩味。 天启听闻内有宝物经卷,心头就是一动,当下便想起了身上所带的那三卷黑木经,暗暗思索那黑木林内所藏的宝物经卷会否也是黑木经一卷。 “那我与你先去救那楚霸王便是!”天启心头思索着黑木经之事,看了一眼依旧抱着七星夫人不动的九首道人,言道:“他二人先且便留在此处养伤!” 丹风子点头:“善!” ****** 西极之地,千里戈壁,瀚海狂沙,未经此处之人,绝难以想象这里的风沙。 瀚海风沙一如往昔般得猛烈,遮天蔽日,滚滚而来,所过之处,尽皆卷起厚厚的一层黄沙。等许久风沙扫过,那漫天狂沙也渐渐得退了去,天空之中方才现出残阳如血,映照着远去西方的通天沙暴。 一道清亮遁光自远方而至,瞬息就穿越了百里戈壁,向那瀚海深处而去。那遁光速度快绝,几个呼吸之间,就已不见踪迹,自天际消失了去,竟比那通天沙暴还要快上许多。 遁光行了半晌,已然到了瀚海狂沙深处,只见周遭尽都是沙暴,沙暴席卷,内里沙砾碰撞之间,爆出一团团的黑光乌火,恍若一条条沙龙怒吼,遮天蔽日。 遁光到得此处,也小心起来,不敢横行穿越,只见得遁光一抖,内里显出两个身形,但见一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正是重瞳仙翁陆敬修,而另一人却是眉目如画,身材高挑,身着黄色道袍,正是清月道人。 那重瞳陆敬修一经显出身形,身边就放出一层清亮豪光,将他与清月道人护在内里,只见清光之外,沙暴剧烈得扑打上来,擦出漫天火星,却终究奈何不得那层清光。 “爹爹,这地方好生凶险,若无大修行,只怕进得此处就难逃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清月道人看周边风沙暴龙般席卷怒吼,心头生惧。 “此乃西极瀚海狂沙之境!”重瞳陆敬修指了外围那沙暴道:“此处尚还不算最深处,再向内里才是真个可怕!” “有爹爹在,再凶险的地方也去得!”清月道人笑道,她今日虽然未能杀去拿九首道人,却将七星夫人杀了,心头仇怨去了些,自然松心,接而问道:“女儿有一事不明,今日丹霞山蔡师兄为妖人所害,爹爹为何许那魔道大日宫安然离去?” 陆敬修回道:“蔡经之死乃是那石子长所为,却非大日宫,且大日宫那大日道人也承认此番约斗败北,愿退隐百年,我怎能再行追究?况且我为上界天仙,此番下界有要事在身,怎敢随意沾染下界因果?” 清月道人一听那因果二字,眉头便皱了起来,面色难看,也不言语。 “痴儿,等你日后渡三才劫,入得仙门,自然知晓这因果之理,我等修行中人,尊天数,切不可乱因果,否则必有天罚,何况天数早注定,怎能乱得?最终徒然白白陪上自己,这因果缘法非同小可,你即便不知,也万万大意不得!”陆敬修眉头一皱,缓缓言道:“此番我为你打伤那九首道人和七星夫人,已然有所不当,是以才要快些将正事处理,也好静静参悟一番怎生解这因果!” 清月道人听得陆敬修语气,晓得此番陆敬修为他担了风险,心头感动:“是清月无能,连累爹爹也陷入其中!” “此乃天数,你无需自责!”陆敬修笑道:“我告你这些,只是要你知道,天数不能违逆,因果万万乱不得!” 清月道人连连点头应是,接而岔开话题:“爹爹,那你我如今这是要去何处?” “你可知西极离珠宫?”陆敬修问道。 “请恕女儿孤陋寡闻,不曾听闻!”清月言道。 “那离珠宫已有千五百年未入中土,你自然不知!”陆敬修笑道:“此番我等需要先去离珠宫借一宝物,好入瀚海狂沙百丈冰原!” “何等宝物?竟然要劳爹爹大驾前往?”清月道人诧异。 “定风珠!” ****** 此时,便在西极大漠戈壁之外围,正有一道墨色遁光自远方行来。在那遁光之侧,还有一人抬步而行,身形时隐时现,一步踏出,就在数十里开外,端得快绝,虽未施展遁法,却也与那墨色遁光紧随。 忽然那遁光一收,显出一人身影,头戴文士巾,身着白袍,背负了一柄丹青狼毫,正是东海清风岛散人丹风子,也便是那宋初名士石子长。 在丹风子身边那人却是一少年,灰袍长发,面色淡然,正是天启。 天启看丹风子忽然停下遁光,眉头一皱。 丹风子向着左侧前方遥遥望了一眼,转头对天启道:“那里有人打斗!” 天启点点头,看着丹风子道:“我先前推算,此番前途不顺,你我还是快些前行才是!” 丹风子道:“不然,你未来此处,所以不知那瀚海狂沙深处时时都有沙暴狂风,且我等要去的百丈冰原有地火阴风,厉害非凡,天仙难挡,你我若想进去,先得去西极离珠宫求取一宝物。” “离珠宫?我曾听祖父提及,此乃玉清一脉,然不入中土千多载,世人尽皆淡忘!” “不错,此乃西极大派,离珠宫祖师得了当年青峰山紫阳洞的宝物五焰神火扇,悟得火修法门,建离珠宫,立清虚道德真君为宗祖,以杨任为祖师,尊玉清天!” “那我等去那离珠宫求取何物?”天启点头,接而问道。 “定风珠!”丹风子言罢,指着那左侧前方笑道:“那方打斗诸人之中,正有人施展离珠宫法门,当是西极弟子,我等先去帮上一帮,也好寻个由头去那离珠宫,到时再求宝物便是!” 天启道:“若是求取不得,那又如何?” 丹风子大笑:“若他等不知好歹,直接抢了便是,我二人联手,莫非还怕一个离珠宫不成?!” 天启淡然点头,面无表情,脚下一步,已然向那左侧前方行去。他神行之法厉害,一步行出,落地之时已到了数里开外,只见前方里许有一片黑雾,黑雾内里有两道火红色的剑光,在那黑雾之中恍若火炬一般,穿梭来去,将周遭雾气尽都烧了去。 只是那黑雾越来越浓,剑光在其中受了阻挠,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黑雾内里传出一阵喋喋笑声:“两个小辈,也敢来寻我霉头?当真找死,今日便将尔等化作我幡中厉鬼,日后为我日夜驱策!” 笑声一收,那黑雾陡然又浓了几分,自内里传出冤魂厉魄的嘶鸣之音,阴气深沉,千米之外都觉身子微微一凉。 “你这老妖妇,大言不惭!”一个女子声音自那黑雾之下传出,接而一点五彩火焰猛然自那处冲天而起,这五色火焰遇物则然,在那黑雾之中转得一圈,周遭黑雾便仿佛冬雪遇骄阳,吱吱化了开去。 “老妖妇,看打!”那点五彩火焰嗖忽悬停,又向着黑雾之外冲出,快逾闪电,瞬息便到了黑雾外层,眼看便要冲出。 只听得吱吱嘎嘎,那最外一层黑雾内里的角落升起一道乌光,夹杂着厉鬼嚎哭之音,可见得一只只鬼影攒动,自那乌光窜飞而出,扑向炽热的五色火光,阴气越发重了,那五色火焰受此阻挠,恍若掉入一团黏稠之极的黑汁内里,行进不得。 “爆!”这当儿听着一声娇喝,那五色火焰猛然便爆了开来,火光四射,周遭鬼影躲避不得,尽都被那火焰爆发之力震散开来,成了阴气,化入黑雾,复被火焰蒸腾,内里有一点纤细的五色残焰向着鬼影散出之乌光刺去。 咔得一声轻响,那五色火焰与乌光碰在一起,周遭黑雾猛然便散了开来。 只见一个黑衣妇人手上拿了一面黑幡,此时黑幡之上冒着丝丝烟气,恍若刚被火焰燎烤一般,正是黑雾之中发出乌光的法宝。 在那黑衣妇人身前十多米外,站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头顶各悬了一道火光剑影。 那红衣女子娇声笑道:“你这老妖妇口出狂言,那面破幡怎能敌我五焰神针!” “你这小贱人,竟敢坏我旗幡,今日非杀了尔等泄恨!”那黑衣妇人的声音恍若夜枭,刺人耳鼓,接而只见她自身上另取出五面小幡,将那五幡往空中一抛,手上长幡一抖,顿时黑雾又起,却是自四面八方而来。 天启眉头一动:“此乃啖魂道人的聚魂阵,那黑衣妇人当是魔道大日宫之人!” “不错!这两个小辈没甚修行,怎能敌得住这聚魂阵?适才不过仗着离珠宫宝物破人旗幡,却不乘机就跑,反倒留下等死!”丹风子指着那两个年轻弟子笑道:“不过这二人身上竟然有五焰神针,定然有些来历,倒也随了我等心思。” 二人说话间,聚魂阵内阴风滚滚。那黑衣妇人恨透了离珠宫小辈,此番也不收手,收在六面聚魂幡内的阴鬼厉魄尽都放了出来,那两个小辈适才不过仗着一枚长辈赐下的五焰神针才破了黑衣妇人旗幡,此时被聚魂阵所困,哪能抵挡?只能御使飞剑勉强护住周身,左支右拙。 丹风子看着那两个小辈危机重重,再难抵挡,微微一笑,一步行出,虽然不若天启那神行之法,却也到了千米外,正站在聚魂阵外。他自背后取出那丹青狼毫,在眼前虚空一笔一划。 丹风子是何等修行?虽然未入仙门,却可与上界天仙陆敬修一拼,此刻随手一笔划过,聚魂阵凝起的黑雾便散了开去,六面聚魂幡都被一道墨绿光彩卷起,继而落入到丹风子的手中。 阴风黑雾散去,显出那妇人与离珠宫两弟子的身影,那两弟子此刻大是狼狈,剑光微弱,悬于头顶上空。忽然见得黑雾散去,大是诧异,转头望去,正看到丹风子。 黑衣妇人心神与聚魂幡合,此刻聚魂幡猛然被人收在手中,任她如何感应驱使,都是驱使不懂,当下便晓得这人修行太高,面上变色,以为是离珠宫的长辈寻来。 “我乃大日宫啖魂殿门下,你敢伤我?我大日宫定然不与你甘休!”那黑衣妇人心头生出惧意,色厉内荏,双目四扫,说话之间忽然化了一阵阴风就向着丹风子对面方向遁去。 “哈哈,大日宫现已引退,你此番私自外出,正是劫数难逃,此番便成全于你!”丹风子一笑,手中丹青笔一抛,刹那间就追上那阴风,当下砸落,那黑衣妇人便是个天灵碎裂的结果。 黑衣妇人天灵碎落,肉身尽毁,元神刚刚仓皇逃出,还未能来得及辨明方向,却被横空而来的一道火光穿过,化作了灰烬。 “你敢欺侮与我,怎能不叫你魂飞魄散!”火光穿过黑衣妇人元神之后,折返而回,被那红衣女子收摄起来。 “师妹,不当如此,那妖妇是这位前辈所擒,你怎能妄自杀之?”红衣女子身侧站的那青年男子面色一变,小声对那女子抱怨。 “她如此欺侮我,我不杀她,怎能泄我心头之恨,何况这道人救了我等,让我父亲报答他便是,我离珠宫什么没有,莫非还能欠他不成?”那红衣女子小声回到,她今日受了惊吓屈辱,心头憋愤,是以当下口无遮拦,听得那师兄面上连连变色,小心打量着丹风子的面色,不知晓是否被他听了去。 丹风子手上一翻,将那六面聚魂幡收了起来,将丹青狼毫只插到背后,而后方才看着那女子笑道:“姑娘说得有礼!” “前辈恕罪,我师妹今日受了惊吓,才会如此胡言乱语,前辈万万勿要怪罪!”那师兄面上变色,连忙深躬到地,接而道:“离珠宫丙阳,丙清二人拜谢前辈搭救!” 那唤作丙清的红衣女子话一出口,也晓得有些冒失,此刻见得师兄躬身拜下,也自随了行礼答谢,却不言语。 “我今番相救与你等,正是要向贵派求取一物,也算两不相干,是以你等无需谢我!”丹风子笑道,遥遥伸手一拂,两人俱都被股大力掀起,拜不下去。 丙阳与丙清二人听得丹风子如此言语,都是一怔,接而那丙清娇声言道:“如此,前辈便请随我二人回离珠宫就是,要甚物事,与我爹爹讲便是,你救我性命,功劳不小,他定能给你!” 说完,丙清当下驾了剑光,化作一道火光而去,离阳道人无法,只能追了上去,此时天启方才到得丹风子身侧,两人对视一眼,也不言语,便跟了上去。 第八章 离朱宫 离珠宫那二人当先剑遁,越是前行,越是风沙袭人,那二人身上当有避风之物,在这狂沙暴风之中也未受什么影响,狂风一到剑光周边数尺,便凭空没了踪迹。至于天启和丹风子二人却不在乎这点风沙。 瞬息功夫,一行人便到得瀚海狂沙境内的一处沙丘。那沙丘约摸数十米高,看似与周边沙丘一般,然而天启与丹风子二人都是修行精深,定睛一看就看出蹊跷,这沙丘之中的沙粒都带着几分红光火气,暗红色的沙粒似乎随了风势不断流转,实则并未如此,狂风扫过,再现出沙丘模样,依旧如先前一般,那带了非凡火气的沙粒并未被风沙卷去,却是在沙丘之上四处流动,沙丘周遭五方位布设有五点火光,分呈五色,成五方火阵。 离珠宫丙阳和丙情二人刚刚去了剑光,就听得远处那瀚海深处传出一阵阵尖利呼啸之音,呼啸之音刚刚入耳还在极远处,眨眼光景,便到得里许开外,可见的数条通天沙暴正向着此处奔涌而来,声响惊天动地,黄沙滚滚,天地不分,日月不明。 “糟糕,今日回来晚了,赶紧进去!”那丙阳回头看了一眼远方沙暴,却发现身后多出一少年人,正在适才那文士身侧,当下也不及多问,在这幻阵之外打出两手灵决,伸手一拍,法门便转,沙粒之间隐约现出一道光影。 丙清见得光影现出,当先化作遁光,遁了进去,丙阳连忙向天启二人道:“两位前辈快些进去!” 丹风子与天启二人也随之入了光影,丙阳紧随其后,等几人一入,光影便消失了去,那沙暴狂风也席卷而来,瞬息卷过这沙丘,向着远方而去,沙丘之上的沙粒却动都未动,依旧带着暗火之色,丝丝缕缕得吞吐着太炎精华。 入得那光影之后,在显出身形,便恍若到了一处中土江南的园林一般,庭院阁楼,小桥流水,假山怪石,景色如画,哪里像是西极瀚海狂沙之境? 丙清自入了离珠境内里,便回头看着那两人反应,每每有外人至此,都免不得为此处境况所惊,她倒想看看这两人是何等反应。 丹风子见闻广博,只是目光一扫,也无甚惊奇,而天启却连扫都未扫得一眼,他心性淡定,又修行大衍神算多年,除去天道,万法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小道而已,又怎能让他惊奇? 丙清看在眼里,心头也是惊奇,不过她出身尊贵,自小受了娇惯,性子古怪,这两人的淡定反倒让她生出几分不喜。 是以当下也不言语,闪身化了火光便走。 丙阳道人到底身为师兄,沉稳许多,看着丙清又是如此,面上也是讪讪,赶忙迎上前道:“两位前辈勿要相怪,师妹此番受了惊吓,一回此处,自然便先去寻师尊了,两位请随我来!” 他偷偷扫过两人面色,看到两人面上都是一片淡定,并未生气,这才放心许多,暗道:这两位前辈修行深厚,性子也极是温和有礼,当真难得,这般想着,丙阳转过身去,在前带路。 等一行三人穿过小溪月桥,又过得两处回廊,便入得一厅,厅内正中悬了一图,图上有一人,生得古怪非常,眼眶内生出两只手来,手心又有两只眼睛,骑了一匹云霞兽,五绺长髯飘扬脑後。 在那图左右有一联,清虚门下修道德,玉虚天境得长生! 三人入得厅来,丙阳道人道:“两位前辈在此稍侯,我这便去禀告师尊!” 正当此时,一个文雅清淡的声音自内传出:“两位前辈驾临鄙门,晚辈离朱宫风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话音未落,内厅已然走出一人,同丹风子一般,也是文士打扮,却是着了蓝袍,相貌俊秀,温文尔雅。 天启看得这人一眼,心头一动,这离朱宫果然不凡,虽声名不显,门下修行却是犹胜中土道门,这离朱宫主竟有灵慧期的修行。 丹风子自然也看出这风沐修行,微微一笑道:“宫主果然不凡,已有灵慧境的修行,若能静心参悟,十年内自然可得天冲修行!” “多些前辈指点!”风沐笑而答道,面上平静,心头却是震动,这两人到底是哪方神圣,那文士修行深不可测,难以测度,而这少年人分明就是百脉堵塞的废人,为何却能有这般淡定?怎生看来都不是那废人! 心头这般思索着,风沐已然走到丹风子身前米许,躬身道:“此番还要多谢前辈援手之恩,否则小女定然难逃一劫!” 丹风子却未受风沐这一拜,而是闪身避了开去,笑而道:“宫主无需谢我,倒是我此番还有求于你!” “何事?但有晚辈能效力之处,定当相帮!”风沐心头一动,暗道来了,面上笑容越省,心头却是越发谨慎。 “我二人今日到贵宫,为得是向贵宫借取一物!”丹风子道:“还要请宫主应允!” 说话间,双目虽然依旧淡然,内里却透着丝丝异芒。 “何物?”风沐依旧微笑:“若是风某私人所有,定然为前辈双手奉上!” 风沐此话虽说得委婉,却已带了几分其他意味,言下之意,离珠宫之物并非我有,两位若要借取宫中之物,我一人难以作主。 丹风子看风沐话说得谨慎,也不在意,笑道:“在下想要借取贵宫的定风珠一用!” “定风珠?!”风沐闻言,面上一变。 “怎得,莫非宫主有甚不便之处?我二人定当为宫主解除这不便才是!”丹风子淡淡得笑了笑,双目之中却透着丝丝冷光,以风沐修行,被那目光一看,也不由得心头生出几分惧意。 那风沐面色渐渐缓了下来,刚要说话,自后厅遥遥走来一人,开口道:“这位道兄好生霸道,莫非离珠宫不借,你二人便要强抢不成?” 这人声音洪亮,直若洪钟,震得大厅之中嗡嗡作响。 话音刚落,人便跨入到大厅之中,看着丹风子和天启二人。 这人生得威武不凡,身躯八尺开外,浓眉大眼,满面虬髯,身上披一件土黄长袍,手中持了一根镔铁长棍。 天启一见此人相貌,当下心头便是一怔,暗道:竟然是这人,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丹风子也认出此人,面上却一如往常,淡淡小道:“托雷道友,我二人只是相借,又非是不还,道友怎说得如此不堪!” “你怎知我来历?”托雷听丹风子说出他的名号,面上就是一变,由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丹风子,眉头一皱道:“我确信从未见过你!” “你莫问我之来历,你可知他是谁?”丹风子微微思索,忽然大笑,指着天启向那托雷道人言道。 托雷道人皱着眉头,看了丹风子两眼,而后转过身来,盯着天启,瓮声瓮气得:“这位道友是何方高人?不知在哪处仙山修行?” 天启看了丹风子一眼,而后看着托雷那铜铃大眼,淡淡地道:“散人天启!” 托雷道人先是愣得一愣,显然不知天启为何人,接而他却是想起了天启这名号,面色大变,指着天启沉声喝道:“你便是那大衍宗的弃徒天启?” 天启面色不变,只是微微点头,也不言语。 托雷道人打量着天启上下,面上的震惊渐渐消失了去,接而哈哈大笑:“你等何人,莫非以为道爷我便是傻的不成?” 说话间,托雷道人身形猛然一闪,便到了天启身侧,钵盂大的拳头向着天启胸膛砸去,这拳竟然带起了风雷之声。 从托雷道人自后堂入,直到此刻托雷出手,其间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 风沐道人见得托雷道人忽然动手,面上一变:“老祖手下留情,这两位道友是我离珠宫的的贵客!” 丹风子却是面色不变,在一旁含笑而立,丝毫没有援手的意思。 正当风沐道人心头着慌之时,只见轰然一声,风雷暴起,大厅脚下的青石地板都被那风雷之音震碎,接而被猛烈风势卷带了开去,向着大厅中其他几人铺头盖面而去。 风沐道人得了上三境的修行,自然看得清楚,面上一呆,这少年分明百脉阻塞,无丝毫灵气,怎得却可以抵挡老祖一拳? 原来托雷道人一拳打出,眼看着便要落在天启胸膛,却被天启伸手挡了住,虽那外放拳势震碎方圆青石地面,拳势却未能有寸近。 天启一手抵挡,纤瘦的手臂便恍若一座巨峰,让托雷那等修行也难以撼动半分。 托雷心头大震,他修五德法门,全身修行有一半就在这肉身锤炼之上。 数百年前他便得了地仙修行,将那五德法门炼到周身白芒绕的境界,强悍无匹,普通刀剑都是难伤。且这数百年来他借助了瀚海狂沙境内的沙暴苦苦锤炼肉身,直将五德法门炼到极致,白芒化入肉身,周身便炼得恍若法宝一般,刀剑难伤,周身气力更是随之大涨,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便是普通天仙,怕也难有他这般肉身气力。 因此,此番一拳打出,便想着那少年该当躲避才是,却不想那少年脚下不动,伸手便架住这拳,那少年消瘦的肉身之中竟然蕴藏了这般力量,他又怎能不惊? 然而这一拳却也打出了他的兴致,只见得那托雷道人大喝一声:“好手段!” 言罢,托雷道人吐气开声,运转五德法门,周身白芒一绕,接而那白芒化入肉身之内消失了去,他那周身上下都闪着晶莹光点。 运转得此般法门,托雷道人喝得一声,便拳脚相功上来,此番更是了不得,只见得那拳脚挥动之间,风雷作响,尾带炽热火焰,却是拳脚太快,与空气擦出了火焰,随了在拳脚之后,更是助长拳势。 若比拼肉身力气,天启又怕过谁来?当下也是拳来脚去,与托雷相斗开来,他未曾习得拳脚功夫,打斗起来,也无甚章法,几个回合之间,竟然被那托雷道人拳头扫中一遭。 那托雷到底是将五德法门修入极致之人,肉身强悍也是天下少有,一拳扫在天启身上,也让天启生出几分痛楚。 天启自修行命窍以来,虽心性渐与天地通,日渐淡定,然而命窍深处却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他身上受得这一拳,心头便是一股怒火窜起,索性就不抵挡那托雷拳脚,任由那托雷拳脚打在身上,自己却是右手捏拳,猛然向着托雷道人打去。 且不说托雷一拳打在天启身上如击败革,噗然一声,只让天启身子一阵疼痛,却也伤不了天启那强悍肉身,单说天启那一拳打出,也不施展元气法门,拳面上尽都是丝丝白火,拳后还随了一道炽亮的光火尾焰。 等拳头破空之声发出时,这拳已然到了那托雷的胸前。托雷道人看天启这拳凶猛异常,哪敢以身子硬接?当下顺势将双掌回收,乘势挡在自己前。 天启看着托雷双手格挡在前,却也不收手变招,便这直勾勾得一拳打下,砸在托雷道人双掌防御之外。 天启拳上这股大力一发,托雷道人也难以抵挡,只觉那气力恍若山洪迸海啸发,顷刻便将自己整个身子向后送去,接连撞碎了几处庭院假山,这才稳住了身子,胸膛被这一拳打得一阵憋气,张嘴便吐出一口鲜血,却无甚大碍,转而站直了身子。 天启看着自己一拳打下,此人只是吐一口血便无事了,当下也是闷声喝道:“好手段,再接我一拳!” 说话间,天启脚下一步,身子再出现时已然到了那托雷道人身侧,依旧是一拳当胸打去。 此番拳势更急,周遭竟然看不到一丝端倪,无破孔之声,也无炽热火光,那拳头一经伸出就恍若消失一般。 托雷面色一变,却不防御,才见得天启出拳,当下把身子一摆,却是化作一点晶蓝色的遁光逃脱开去。 即便如此,因着距离太近,遁光依旧被那一拳扫到,遁出数丈许的托雷道人遁光当下就散了,显出身形,面上带着几分苍白之色,指着天启大笑:“好手段,若论肉身相搏,天下有何人是你敌手?今日老道我倒要好生领教一番!” 说话间,那托雷道人右手一摆,施展了法门,手上已然多出来一条镔铁长棍,棍体黑黝黝的,散发出森森寒光。 托雷道人当先一棒就向着天启打了下来,同时元神施展了大雪山凝玉法门,周遭升起点点寒光,仔细看去,那每点寒光都是一颗晶蓝色的沙砾,不同普通寒气所凝冰晶,坚硬非常。 就一呼一吸之间,那镔铁棍就到了天启头颅之上三尺,且天启周身也陷入那漫天飞旋的寒光晶沙之内。 晶蓝色的沙砾内里生出一股狂风,席卷周遭成了晶蓝沙暴,内里的天启与托雷道人二人都失去了踪迹,只能见得一道晶蓝色的沙暴向外横扫而去,瞬息就到了里许之外,那沙暴却已成了数十丈高下,席卷周遭一切物事,凡是途径之处,都成了一片废墟。楼榭亭台,草木石山,都剩不下半点来,成了碎末。 这神通法门乃是托雷借由沙暴锤炼肉身之际领会而来,且周边的蓝色沙砾都非同一般,那沙砾在离朱宫外守护阵势内经了五色神火日夜锻炼,去了内里杂质,而后再经由托雷以太**华日日炼制,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一经施展,外围还好,沙暴内中却尽都是太阴之气,厉害之极。寻常修士,便算得了地仙位,只要被卷入其中,一旦法力消耗不足以护持肉身,肉身也难抵挡这太阴之气。 奈何天启那恐怖肉身连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这等极性都不畏惧,自然更不怕这太阴之气,入得那沙暴之中,天启也不调运元气施展法门,却是单凭了本体肉身抵抗周遭那疯狂沙砾。 重重沙砾击打在天启肉身之上,如击败革,虽然伤不到天启,却让天启行进之间阻力大增,动作迟缓。托雷道人在这沙暴之中却是如鱼得水,行踪不定,那镔铁长棍嗖忽而来,嗖忽而去,不见踪影,却每每指打天启周身。那长棍不比沙砾,是托雷老道采北海底玄铁,在瀚海狂沙百丈冰原内的冥阴火处锤炼了数十年方成,天启挨得一下,身上便是一道白痕,好生疼痛,内里还透着一股阴气,却是冥阴鬼火内蕴阴气,渗入体内,被他肉身之中的木灵火自动化了去。 那托雷道人也是积年地仙,攒聚法力恐怖,似乎永无止境,两人斗得片刻,那沙暴竟然毫无半点衰弱的征兆,长棍更是来无影去无踪,打在天启身上,力道丝毫未减。 天启斗这道人不过,又被打得几下,身子生疼,心头怒火窜升,当下就要施展法门化出巨人法相好生斗上一番。 便在这时,猛然间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周遭晶蓝沙暴一缓,接而犹如溪流入海一般,向着上空倒卷而回。 天启向上看去,便见那托雷道人左手持了铁棍,右手虚引,晶蓝沙砾瞬息之间便都投入右袖之内,没了半点踪迹,只余得下方一片狼藉。 托雷道人哈哈笑道:“果然是绝顶手段,当真痛快!” 天启双眼微微一眯,寒光一闪,将心头火气压了下去,却是问道:“借还是不借?” 这当儿丹风子几人也飘身而过,那离朱宫丙阳看着完好无损的天启,面上满是不可思议,而风沐虽然老成持重,双眼却也频频向天启看去,这消瘦的少年人,竟然能与老祖一较高下,当真可怕,当真可怕! 丹风子看得天启一眼,便向那托雷道人笑道:“道兄现在可信了?” “这般手段,的确足以灭杀五行宗那小乘地仙!”托雷道人点头道:“且这等修行的少年郎,天下间该只有他一人罢了!” 丹风子接而道:“以道兄能为,当不致顾忌那所谓正邪之分,天启与道兄也算大有渊源,今日我等二人来此,贸然求取定风珠实有大用,如得应允,日后必定登门拜谢!” “中土那甚么正邪之分自然不放在我眼里,这天启乃我大雪山一脉后人,又替白眉报得大仇,我原本当将那定风珠借予你二人才是,只是——”托雷道人微微摇了摇头:“便在今日清晨,已有人来此求走了那定风珠!” “那是何人?”丹风子猛得就变了面色。 “那道人并未说起来历,只是手上却拿了离朱宫上境长辈的令符!”托雷道人苦笑道:“离珠宫又怎能不借?” “如此说来当是上界之人。”丹风子皱了眉头,思索得半晌,方才缓缓问道:“那道人是不是淡色道装发白,三缕长须,面容清瘦,双目之内有异光迷离,看不得瞳孔?” 托雷道人点头:“正是如此!” 丹风子面色难看,转身向着天启道:“竟然又是这重瞳道人,这道人精修太清,与那太清金仙还有几分渊源,此番下界,这道人怕是要坏我大事!” 第九章 冥阴鬼火 天启面上也不好看,好不容易寻得有人知晓元道状况,此刻却见不得此人,他心头怎能甘心? 托雷道人看着天启与丹风子二人面上神情,忽然开口道:“两位可是要去瀚海狂沙深处的百丈冰原?” “道友怎得知晓我等去处?”丹风子双目陡然射出两道寒光,却是杀机迸射,以那托雷道人的修行,被这目光逼视,也是心头一颤,只觉眼前这丹风子只要动手,当下便能让他魂飞魄散。 然而那心颤却也只是一刹,托雷道人强自抗住那股杀机,笑道:“若非去那百丈冰原之底,凭你二人的修行,哪里需要那定风珠?” 丹风子应了声,心头杀机消去。 “若两位要去百丈冰原,贫道却还知晓另一途径,无须过瀚海狂沙深处的沙暴原,直通冰原之底,要比自狂沙瀚漠行进快上半日,不过却也只能到得冥阴鬼火崖,再往下走,却是不能!”托雷道人接而道。 丹风子听得如此,当下便是大喜,此刻能省去半日功夫,乃是天大的好事。只要能赶在那重瞳仙翁之前入得内里,便还有办法。实在不行,也只能冒险去抢夺重瞳仙翁手上的定风珠,反正此番若想救人,与那重瞳仙翁免不得还有一场恶战。 天启看着那托雷道人,却是眉头微皱,他只尊天道,重因果,此时托雷道人忽然要相助他等二人,他反倒觉得不妥,不知前缘何处,也不晓得后果如何。 托雷道人看得天启面色变化,知道天启心思,微一沉吟,道:“两位随我走一遭,自然便明白内中因果!” 言罢,托雷道人当先便沿着一片狼藉的廊道走了进去。 天启与丹风子二人自然相随,风沐师徒三人却清晓轻重,只是向着托雷道人一躬身行礼,接而便停了下来,未曾跟随。 再说托雷道人当先行了一阵,便入了一处庭院,进了一间厢房。 天启一脚踏进厢房,看得厢房内里,当下便是一怔。 “天启?!”厢房中一人见得天启,也是一怔,接而大喜,向天启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天启,面上悲喜交加,连连道:“很好,你很好!” 天启向那人躬身行了一礼:“舅父!” 原来厢房中人竟然是大雪山的云空道人,此刻云空道人面色中带着几分苍白,天灵之上无光,显然是受了重创未曾痊愈。 这当儿,丹风子也尾随天启入得厢房,那云空道人抬头一看,看到是丹风子,当下面上就是大怒,直指丹风子:“你怎得会在这里?” 丹风子当日曾在丹霞山云爽玉台之上见过云空道人一遭,晓得此人是大雪山缥缈宫门下,自然也清楚此刻云空道人为何会对自己心存敌意,盖因当日他丹风子便站在五行宗刁莫道人的身侧,云空道人恨五行宗入骨,怎能不恨丹风子? 云空道人斥了丹风子一言,不待丹风子言语,当下又指向天启喝道:“天启,你怎得会同这人在一起?你难道不知此人与老祖和你母亲之死——” 天启明白云空道人为何怀有敌意,插口道:“我能为母亲和老祖报得仇怨,这位丹风子道兄出力不小!” “什么?”云空道人一愣。 天启却不再重复,只是向他点头。 云空道人难以相信得看着丹风子,抬手指着他想要相询,半晌却是垂下手,只是苦笑不语,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当日丹霞山上情景在脑海中纷乱飞舞。 过得半晌,他摇摇头,将脑海之中诸般纷念扫去,接而向着托雷道人一拜,转身向天启道:“天启,他老人家乃是我大雪山前辈,算起辈分,我需唤一声曾祖。他老人家乃老祖师叔,五百年前远离中土,入西极离朱宫潜修,是以我大雪山门下大都不知他老人家的所在。前些时日老祖在丹霞山罹难,我一时心头恨意难平,又晓得斗不过那五行宗,便前往这西极之地,想寻前辈为我宗门出头。经了数月光景,终究寻到这离朱宫,请得前辈出山。” 托雷道人本就是性如烈火之人,他在一旁听到此处,心头不耐,插口道:“还讲那些做甚!”他看着天启道:“如此,两位该当知晓贫道为甚要相助你等了!” 天启明白了事情前后,自然点头。 托雷道人接而道:“贫道不知你等究竟想要做甚,不过你二人若想赶在今早那道人之前进百丈冰原,那就快些随我启程!” 天启与丹风子二人自然点头称是,天启看着精神略显萎靡的云空道人,自身上取出一个紫色蒲团,正是他得自大雪山的九节草蒲团。 “托雷前辈相助我等,实因舅父恩情,天启虽身无长物,却也需相报才是!”天启将那蒲团放于桌上,向云空道人行过一礼道:“舅父,天启须得告辞了!” 言罢,天启又行得一礼,转身偕同丹风子走了出去。 云空道人看着天启转身而去,又看了看桌上的九节紫草蒲团,面色变幻,喃喃道:“我乃天启舅父,他母亲已逝,我这做舅父的,自然需得关照与他,他却跟我讲因果缘法报答之话,他这孩儿为何总是与我等遥遥相对,难以接近!” “端得麻烦!”托雷道人听得眉头一皱,也不理会云空道人,随了前方两人走出厢房,只余得云空道人看着那九节草蒲团,面带苦涩。 出得离朱宫,托雷道人法门一捏,周遭便起了风沙,将三人卷起,向着前方而去。 两人早见识过托雷道人风沙之法的迅疾,是以都任由托雷道人施为,随了那风沙暴龙前行而去。 滚滚沙暴在这大漠之上瞬息百里,过得半晌,沙暴之中那托雷道人手上法决一停,只见周遭风沙一顿,风势已然停了下来,接而沙暴便化做了漫天黄沙,散散扬扬。 托雷道人停了沙暴旋风,身形便向着下方沙丘落去。 到了那处沙丘,托雷道人自手上取出一片两寸大小的玉符,放置于沙丘之上,单掌托了,闭目不语,片刻他睁开眼睛,摇摇头,又做法起了风沙,带了天启二人向着另一个方向卷去,这沙暴速度端得快绝,几个呼吸的光景,便到得百多里开外,那托雷道人又降下风沙,同样取出玉符在一处沙丘之上闭目沉凝。 如此来回,托雷道人片刻之间就带着天启与丹风子行了七八处沙丘,好在天启与丹风子二人都是心性淡然沉稳,否则只怕早便与那莫名其妙的托雷道人骂将开来。 托雷道人又到得一处沙丘,依旧将玉符取出,托在掌上,悬于那沙丘之上,闭目施展法门感应。 忽然托雷道人手上玉符一亮,晶莹剔透得玉符内里竟然闪起了几丝幽深火焰,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地劫冥阴火?”天启一直半眯得双眼猛然张开。 丹风子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看着那托雷道人施为。 只见托雷道人运转法门,将那玉符一抛,玉符离了他手掌,当下内里那点幽深阴火嗖得便燃了起来,将玉符内外烧得通透干净,接而那点阴火便向着沙丘之下窜入。 托雷道人喝了一声:“跟着我!”话音未落,他已身化遁光,随着那阴火遁入了沙丘之下。 丹凤子也施展遁法化做一点墨光,紧随托雷道人而去。天启虽然不常施展遁法,不过却也非是无此般法门,当下身子一抖,化作一点淡淡的蓝黑木灵火,闪身追随了那二人的气息而去。 不多时,前方两道遁光便停了下来,天启自然收摄法门,蓝黑光火一抖,显出身形,托雷道人与丹风子二人正在他身前不远。不过天启却并未注意到那二人,目光之中完全充塞着周遭的怪异景象。 周遭充斥着一片冰晶寒芒,吐气成冰,泛着淡淡的幽蓝色。一层浓厚黏稠的蓝色寒光恍若溪流一般,缓缓流动着,虽同是寒脉,比不得大雪山底的那雪山地脉,也无甚出奇之处。只不过,这等寒脉重现在瀚海大漠地下,本身就是大古怪。 托雷道人似乎经常来此,到得此处,甚是熟悉,左右一看,便知方位,抬脚便走,低声叮嘱道:“在此处莫要施展遁光,否则万一把持不好,遁入到冥阴鬼火崖那等禁地,便难逃一死,无人救得!” 丹风子早先就知晓瀚海黄沙内的百丈冰原这处禁地,是以明白厉害,自然小心谨慎得跟了上去。 天启修行元道,肉身与命窍玄奥相合,虽然境界尚还不高,不过肉身却与本元通,敏锐之极,入得此处,便觉得周身上下寒毛抖竖,心头升起一股森森寒意,随了前方两人而去,肉身之表自发散出一层淡淡的蓝黑木灵火光,越发敏锐,单是触感,便可感应到数里之外的阴气深重之处。 托雷道人在最前缓步而行,,手上托了一枚于适才一模一样的玉符,脚下很是谨慎,他虽然来过此处无数次,然而每次前来却总是如此谨慎小心。 丹风子与天启二人跟在托雷道人身后,三人默不出声,缓步而行,走得片刻,只见前方那蓝蒙蒙的脉气之内,冰晶厚重,几人便向着内侧一拐,又行得半晌。 如是,接连向内拐过六次之后,托雷道人方才低声道:“拐得六阴之数,再有九坎之虚,就是冥阴鬼火崖了!” 说话间,托雷道人又缓步向前行去。 天启察觉周遭似有一股阴气波荡,时而强盛,时而微弱,变幻不定,他不敢大意,越发小心,一面紧随前方两人,一方也心头留意。 等感应得几番阴气变幻,他忽然心有了悟,或许这便是托雷道人口中的九坎之坎阴脉象。如此说来,已然过得八处,再有一遭便能过九坎,到那冥阴鬼火崖了。 心中正如此思索,忽然周身木灵火猛然窜起尺许,却见得一道幽深阴火不知从何而起,向着几人飚飞而来,阴暗晦涩,难以目视,只觉冥阴火忽起,周遭阴凉,忽明忽暗,忽东忽西,难辨其来处,自然也便无法躲避。 “去!”托雷道人却不慌张,一抛手上那枚玉符,只见得清光一道在周遭一转,接而那清光之后渐渐多了些乌光阴气,却是玉符牵引了周遭的星星点点冥阴鬼火,使其显形光火,牵带着向远处飞去。 玉符脱手,托雷道人便赶忙向前行去,半步也不停留,丹风子和天启二人紧随其后,接而,天启又察觉一道坎脉阴象。 那坎脉阴象刚过,托雷道人便站定下来,指着前方道:“再向前走百十丈,就是那冥阴鬼火崖,那里不比先前,悬崖之外有冥阴风,周天不断,内中还夹杂着无穷冥阴鬼火,凶险之极,即便贫道携了定风珠,也从未进过那处悬崖!” 他顿了一顿,从身上取出两道两寸长的玉符,递给丹风子和天启,道:“这玉符内里以密法封了九天罡雷火,危急之时可以之牵引冥阴鬼火,或许有大用处!” “现在刚过巳时,那道人最快也还需一个时辰才能到此!”托雷道人掐指一推,接而道:“贫道只能相帮到此,再往下走却是力有不及!” 天启与丹风子二人自然都是谢过,若无托雷道人,他二人今日定然得落在重瞳仙翁陆敬修后,到时候先莫说救人一事,说不得还会被那陆敬修在此处设计一番,难保不落个身死下场。 托雷道人还礼,接而抬头看了眼天启,却也未说话,便转身离去了。此处之凶险他心头最是明了,今遭送两人穿过百丈冰原也是因着天启与大雪山的那份血脉渊源,此刻事了,他自然不愿在此久待。 等托雷道人离去,天启转身,目视前方那一片幽蓝阴涩,道:“那楚霸王,便在冥阴鬼火崖后?” “然!”丹风子点头,双眼散出丝丝光华,面上也早便没了稀松,双目似乎透过层层阴涩看到了前方那冥阴鬼火崖,开口道:“你我这便前去!” 两人早穿过六阴九坎之象,与那冥阴鬼火崖之间再无羁绊,即便周遭寒气越发森然,却又怎能奈何得了他二人?是以二人小心地向前走出百多丈,一路通畅未遇阻滞,而后便到了那冥阴鬼火崖。 冥阴鬼火崖乃是这瀚海狂沙百丈冰原下最隐秘的所在,即便托雷道人那等地仙大乘的修士,拿了封神宝物定风珠在手,也不愿进入其中,这冥阴鬼火崖的可怕可想而知。 天启隔了丈许,在悬崖之畔站定,只见得前方丈许外一片朦胧,看不清切,他开天眼,再细细看去,依旧是一片朦胧,只是隐约觉得内里有丝丝阴风鬼火穿行。 丹风子道人显然对这处冥阴鬼火崖了解甚深,他扫了一眼那悬崖之外的阴涩冥风,面色越发沉凝,道:“这便是那冥阴鬼火崖,内里阴风带动冥阴火,皆是自幽冥地界而起,非这一界的风火可比。吾观道友那分身九首道人已然得了地仙之境,想来道友也早见识了地劫阴火,然否?” 天启点头不语,双目依旧看着前方悬崖之外的阴风冥火。 “此间这冥阴火同那地劫阴火一般,皆是自六道轮回下的幽冥而起,可焚人命窍魂魄,但是沾染上一点,便能顺了本元神念而上,烧入命窍之中,厉害之极。”丹风子接而道:“且崖下冥阴风充斥了整个冥阴鬼火崖,可破护体仙光元气,刮人魂魄,冥阴火便暗藏在阴风之内,随风而舞,但凡阴风所及,都可能内藏冥火,风助火势,防不胜防,以你我二人修行定难应付崖下这无穷尽的冥阴火!” 天启听到此处,眉头一皱:“如此怎生是好?” 丹风子摇头叹道:“此番本想借离珠宫的定风珠一用,好镇此崖阴风,若无阴风助势,单单冥阴火还阻挡不了你我二人,不想此番却被那重瞳道人早了一步,你我也只能另想他法!” 天启点头,忽得心头一动,手上托起那方两寸玉符,道:“适才那托雷道人所留玉符或有用处,以玉符开道,可牵引周遭冥阴火,你我二人便随后跟随。有那玉符牵引冥阴火,单单有些许阴风破体也是无妨!” “正有此意!”丹风子道:“只是那玉符之效怕难持久,此番不过三四分成数罢了,这阴风鬼火崖宽深难以测度,若是陷入其中,但凭你我二人修行,怕是难保周全!” 丹风子说话间,双目炯炯地盯着天启,却是等候天启的回应。 “你无需试探与我!”天启看着那丹风子,大笑道:“我以此生求大道,此番所行关系元道修行之来历隐秘,但只有一分成数,我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大善!”丹风子也不由大笑。 二人笑得片刻,丹风子右手托起那方玉符,喝道:“去!” 玉符随之化作一道清光,向着前方那冥阴鬼火崖飞去,丹风子身化墨绿遁光,尾随而去。 天启也早便将那玉符抛出,随之化作一点蓝黑木灵火光,尾随了玉符清光而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只见得两道清光并排而行,瞬息便窜入到那冥阴鬼火崖之内,两道清光之后,还随了两道遁光,自然便是丹风子道人与天启二人。 那两道清光乃玉符所化,内以秘法封了九天雷罡,与冥阴火性属两极,相互勾摄吸引,一经在冥阴鬼火崖显化,便将所行周遭的冥阴火牵摄而起,随了清光前去,是以其所过之处瞬息之间便没了冥阴鬼火,而丹风子与天启二人所化的遁光也正是乘着这瞬息的光景,自阴风之中窜行而过。 周遭冥阴风无穷尽,且未曾被玉符牵引,随着两人遁光穿过,一丝丝阴风破开两人遁光,向内里窜去。那阴风起自幽冥,虽然不若冥阴火那般可怕,却也非同一般,扫入遁光之内,直顺了神念窜行而上,恍若刮骨利刃,刀刀刮在心神魂魄之上。好在两人都有大修行,强忍了心神之震颤,催动元神,以心火化去那阴风。 玉符清光速度极快,瞬息便在数百丈外,然那清光玉符之内已然带了大片漆黑之色,却是吸摄的冥阴火所污。 忽然啪得一声轻响,两道清光随了那轻响之音尽皆化作火光,却是那玉符天罡难以冲和冥阴地火,成了飞灰而去。 当下,紧随其后的两道遁光不仅不停,反而越发迅急,却是两人心头发狠,想要强行突破这冥阴鬼火崖。 没了玉符牵引冥阴火,周遭阴风助冥火,风火之势都是大涨,一点点冥阴火随在那冥阴风之内,附着遁光而入,瞬息便附上了两人神念,无声无息地燃了起来,化做阴冷白光,向命窍烧去。 丹风子与天启二人都曾过了地劫阴火之灾,冥阴火一经沾身,二人便知不妙,催动本元,各自运转法门压制那阴火上窜之势。 然而,周遭冥火阴风相互助涨,风火大盛,哪里是地劫阴火可以比拟?无穷尽得冥阴火自冥阴鬼火崖下窜升而来,直直向着两人存身处烧至。 几个呼吸之间,两道遁光便被周遭冥阴风火破了去,显出了丹风子与天启二人身形。二人甚是狼狈,周身肤色阴冷森白,隐约可见身体内里燃起的冥阴火。 眼看周遭无穷尽的冥阴风火轰然而上,二人定是难逃个身化飞灰的下场! 第十章 西楚霸王 眼看着二人就得被那无穷尽的冥阴风火缠身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便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头,天启心头忽然灵光一动,却是想起了当日九首道人渡地劫时先天灵龟壳未遭冥阴火焚,当下大喝一声,本元运转,身周蓝黑木灵火瞬息大盛,将体内缠绵如针的冥阴风火阻得一滞。随之,天启往腰摆下的金色龟壳饰物上一拍,便见一道金光涌起,化作了一方尺许大小的金龟壳。 天启左手捏了法门,右手向那竭力抵挡冥阴风火的丹风子一指,喝道:“收!” 丹风子修行还要高于天启,应对自然也较天启轻松了些。自天启全力运转本元逼阻阴火的刹那,丹风子便分神注意着天启的动作,此番见那先天灵龟壳显现,双目光华大盛,再看得天启运转法门向自己点来,他自然不加躲闪,只是将周遭冥阴风火一挡,身形反向天启凑去。 随了天启法门运转,一道金光自先天灵龟壳射出,正打在丹风子身上,随之金光一收,已然将全不曾抵抗的丹风子收入灵龟壳内。 看得丹风子被收入灵龟壳内,天启将身形一摆,也化入那龟壳之内。 这当儿,周遭冥阴风火已然席卷而来,正将那已然化作丈许大小的先天灵龟壳包在当中,只见先天灵龟壳表层浮出一纹纹金光,光纹一化三,三化九,接而化作大衍之形。那冥阴风火沾上金光大衍,便向着一旁滑开,难以附着其上。 灵龟壳内,天启见得这先天灵龟壳果然可抵挡冥阴风火,不敢迟疑,当下运转法门,驱动先天灵龟壳化作一道金光,向着冥阴鬼火崖内里行去。 金光可破开冥阴风火,速度自然极快,瞬息之间,已然在十多里开外。内里天启运转法门,开了天眼看得清楚,察觉周遭没了那冥阴鬼火,该当是出了冥阴鬼火崖,当下便运转法门,停了那向前疾行的先天灵龟壳,害怕再有甚变故。 这先天灵龟壳乃是前古宝物,又为天启本元凝炼,是以丹风子虽修行要高于天启,却也难看穿内外。他见得天启手上法诀变化,也猜出几分,道:“可是出了那冥阴鬼火崖?” 天启点头,道:“然,你我这便出去一观!” 言罢,天启指向脚下金光荡漾的灵龟内壳,喝得一声:“起!” 随了法门运转,两人身形尽都自灵龟壳内里消失,旋即两道金光一落,都现在那先天灵龟壳外站定。 丹风子向着周遭一扫,只见左右之间虽然寒气凝做幽蓝光花,却没了那冥阴风火,幽蓝晶亮,相互映照,倒显出一派亮堂,前方百丈外有一处阶梯,冰雪环绕,身后数百丈外,另有一崖,其内阴风滚滚,隐见冥火点点,正是那冥阴鬼火崖。 知晓此番侥幸过得那冥阴鬼火崖,以丹风子深沉难测的心境,也不由大是畅快,转身向着天启大笑道:“此番还多亏了道友这上古宝物!” 适才情况危急,丹风子也未曾细看天启施展的宝物,此刻向那犹自悬浮于空的丈许龟壳定睛一看,目显奇光,打量得几眼,方才笑道:“这灵龟壳表生纹理,成先天大衍,当是先天而生,我早先曾听闻大衍宗有一方传自前古金仙道行天尊的宝物,唤做大衍玄龟甲,莫非正是此物?” 天启听得丹风子言语,心头一惊,那大衍玄龟甲乃是大衍宗门秘传宝物,即便宗门之内,也鲜有人知,这丹风子竟然知晓,当真是神通广大。 丹风子看得天启面色,晓得天启心头惊诧,笑道:“我早便探得你刘氏血脉藏于大衍宗门之内,自然日夜关注大衍宗门,处心积虑近千年,知道此事,也不足为奇!” 天启点点头,接而一指点出,收了先天灵龟壳,接而道:“道友当真神通广大,不过此物却非是大衍玄龟甲,也非大衍宗门之物!” 提起宗门,天启不由忆起已亡故的母亲云灵道人,还有那今生再难会聚的父亲兄长和祖父天衍,任他心如铁石,也不由心伤。 丹风子心思灵泛,怎能不知天启心头所想?当下便绝口不提此事,却是指了前方那冰晶环绕的阶梯,道:“若我所料不差,前方那阶梯之后,便当是本尊封禁之所了,你我这便前去一探!” 言罢,丹风子向那冰晶环绕的阶梯当先行去,天启自然也跟随而去。 此处冰晶雪光扭曲,那阶梯远远看去不过百多丈许的距离,实际却有里许之地。待两人行到阶梯左右,抬眼望去,只见前方阶梯层叠,皆是白玉所雕,晶莹剔透,内蕴清光,端得不凡。 天启走在那白玉阶梯之上,眉头微皱,这白玉阶梯之内泛着的清光竟然是道门仙光,他向来不喜仙灵气息,自然心头不快。 丹风子却是心神摇曳,他自真灵被化,成了身外化身之后,千多年来一直为解救本体而奔波,此刻终于携了刘氏后人至此,解禁一事见得眉目,自然难耐心头兴奋。 两人各怀心事,半晌便上得玉阶之顶,自底至顶,正是一百零八级阶梯。 一经登临阶梯之顶,眼前豁然空旷,天启当下便是一滞,只觉一股浩大仙灵气息迎面扑来,让他心神为之震颤,周身不畅。 天启眉头一皱,前方那仙灵气息让他周身不畅,他下意识运转法门张口一吸,却是想要吸纳元气,不想却只有零星的元气自身后传来,前方那片浩大空间之中,竟然无丝毫元气,恍若完全从这一界分割开去。 天启知晓此番地界不凡,隔绝元气,也是无法,只得闭了周身窍**毛孔,将周遭萦绕的仙灵气息挡在体外,这才定睛向前看去。 只见阶梯之外便是虚空陡悬,其外更是一片浩大场地,怕不是有十多里宽广,阶梯之顶距地有数十丈高下,数十丈下的宽敞地面皆由白玉砌成,底蕴仙光,其上数十丈灵气凝舞。那宽广之极的白玉广场呈长圆,长十多里,宽侧数里许,天启此刻所在悬阶之顶正位于长圆一端。 前方数里许,一片灵雾横空而锁,虚空凝化作诸般仙禽异兽,内里的仙灵气息让天启遥遥望去,都心头发冷。 这当儿,丹风子已然大笑着,飞身化作遁光向那片横空灵雾而去。 天启虽然不喜仙灵气,却也无法,脚下一动,施展神行之法,随了丹风子而去。 前后不过数里之地,呼吸之间,两人便已到了那片横空灵雾之前。降身白玉广场地表,天启越发震惊于这片锁空灵雾。这灵雾周遭有数里宽广,高淑十丈,内里禽鸣兽吼,仙灵之气滚滚如潮。 即便闭了周身毛孔窍**,天启依然察觉那如潮般得仙灵气息包裹周身,向那紧闭的毛孔之内死命钻去,让他周身微微发痒,大是不畅。 忍住周身不畅,天启开了天眼,向那如潮灵雾之内定睛看去,只觉周遭灵雾仙光淡去,显出内里之境。 灵雾之下有一圆池,方圆数里,池内生水,清光荡漾,尽都为灵气凝聚显化。池外有九方,各盘了一根蟠龙柱,其上四爪金龙锁玉柱,高数十丈。数十丈上,九条四爪金龙双目生辉,射出九道金光,都正对着圆池中央。在那圆池正中央,虚空悬浮了一颗硕大的圆珠,周遭丈许,呈现血色,内里血光缭绕,却不显阴冷,反倒透出一股宏然磅礴之势,恍若天下苍生都须得在这血珠之前矮上一头,灵池九方玉柱金龙的九道金光便正是汇聚在这血珠之上。 在那血珠之下,有一方玉印,三尺大小,玉印浮在水面之表。玉印透出道道清光,透射入水,只见得那道道清光成符,环绕做一珠,方圆也是三尺,清光珠浸在池中,周身缠绕符咒清光。天启虽然看了天眼,却依旧看不透那清光珠表层的符咒清光,只觉那清光珠内里必定是封禁着此番所寻之人,西楚霸王。 丹风子自然也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大笑道:“早便知道此处禁制为太清仙灵所化,元气修行难以施为,这才弃了元道,辗转求得那太清正法,修仙门之术,这千多年来,为得便是今遭!” 天启在旁听得此言,这才恍若大悟,明白了丹风子为何不修本尊的洪荒兽道,却修行了仙门太清道术。 这封禁之处为镇压内里西楚霸王,纯以仙灵而化,周遭十多里尽皆隔绝元气。天启修元道,于此封禁之处只觉周遭尽都是仙灵气息,全无半点元气可吸纳,如此一来,如三头六臂战魂法相那般耗损过巨的法门都不敢随意施展,只能凭借肉身与本体所蕴元气施为,自然大受限制,而修仙之士,在此处却是大占便宜,仙灵之气浓厚异常,几乎取之不尽。这也正是丹风子修行仙道的因由,如他所言,为得正是此番破禁! “道友在此稍候,待我先行一探!”话声未落,丹风子已然身化遁光,向着清池中央那血珠处遁飞而去。 里许之地,转瞬即致,等那墨绿遁光到得血珠左右丈许,忽然便生出九道火光,向着遁光射去。 天启在那灵池之外看得清切,九道火光乃是从灵池周遭九方那九条盘在玉柱上的金龙口中喷出,那九条四爪金龙一经喷出火光,便在玉柱之上摇头摆尾,身形扭动,竟然活了过来,扭动身躯,当下要脱开蟠龙玉柱。 九道火光端得厉害,以丹风子的修行,却也不敢硬抗,怕被火光缠住之后为那九条金龙所困。是以当下他遁光一收,显出身形,背上丹青巨笔飞至头顶,虚空一划,**一道墨绿光彩。那一道墨绿光彩脱开狼毫,旋即便化作一条溪流,蜿蜒盘缠,水珠飞溅,将九条火光微微一挡,乘这一挡得时间,丹风子身形猛然后退,虽未施展遁术,却不比遁光慢上多少,眨眼之间已然回到了灵池外,在天启身侧站定。 这当儿,那九条火光早将当空而舞的溪流化作一蓬水气,窜飞而来,虽然威势浩大,却渐渐势弱。 丹风子右手持了丹青狼毫巨笔,横空便是九笔划出,九道墨彩化了水流,层叠迎击而上,将追出里许的九道火光挡了住。 灵池周边的九方金龙许是察觉丹风子已然离开灵池中央的血珠周遭,扭曲的身子也静止下来,九对半丈许大小的眼珠子依旧紧紧盯着灵池中央那颗悬浮的血珠。 “好生厉害,这九条金龙乃是九州龙脉所凝,恍若整个九州所化,莫说凡间修士,便是那上古金仙也小看不得,否则当日陆敬修道人那师祖又怎须借此物来镇压得了洪荒金兽道的项籍本尊!”丹风子收起丹青狼毫,盯着灵池周遭九方的玉柱金龙,面色沉凝。 天启面色变幻了几番,而后目不转睛得看着灵池之上的那颗血珠,缓缓道:“我曾听祖父讲起,我刘氏一脉先祖登临大宝之后,因顾忌天下修士,曾指派张字房汇聚普天之下的人力物力,在九州之地塑起九座法台龙阵,抽九州龙脉,合凝刘氏血脉,炼化了一方玉玺,唤做九龙玺,以之为皇玺,时代相传,可惜汉刘势衰之后,九龙玺也渐渐没了踪迹。此处这封禁之印可是那九龙玺?!” “道友所言不差,此物正是九龙玺!”丹风子点头道:“然而道友适才所言皇玺却并非此玺,当年汉刘高祖委张字房聚合九州之力,而铸了一对九龙玉玺,其一抽取九州龙脉而成,用以镇压本尊项籍,另一玉玺却仅得其形。此处玉玺方是那得了九州龙脉的九龙玺,汉刘皇室世代相传之物不过是仿品罢了!” 天启从未听闻这等说法,然而他知晓丹风子深不可测,心头也信服丹风子的言语,只转身问道“此事汉刘氏后人都是不知,你又如何知晓?” 丹风子大笑,随之右手一探,自衣袖内取出一物,乃是一方巴掌大小的玉印,玉质古朴,内蕴清光,三层镂空雕刻,顶部雕有九条四爪飞龙,张牙舞爪,纷抢一颗血玉雕珠,九龙栩栩如生,神态各异。 丹风子将玉印一翻,只见得玉印之面上雕了一行小篆:承天治世汗! “原来此印竟然落入你手!”天启只消看得一眼,便知晓这正是汉刘皇室相传的玉玺,九龙玺! “我为解本体封印,察探此事千多载,要得这方玉玺,又有何难!”丹风子笑道,接而将手上玉玺一抛,抛予天启,道:“此本你刘氏之物,今日物归原主便是!” 天启面色复杂得接过那九龙玺,轻轻抚手其上,触其纹理,恍若抚过了两年余年前的那段岁月,只觉战火硝烟,铁马冰河,纷纷上得心头,一时也是心神颤动。 良久,天启方才收起那九龙玺,向着丹风子行了一礼:“多谢道友成全!” “不敢,不敢!”丹风子回了一礼,接而话锋一转,指了前方灵池之中的血珠道:“此处九龙玺合了九州龙脉,非我等修行可破,若想解禁,只有道友以你刘氏亲族的血脉方可破封!” 天启点头,当下也不言语,紧闭周身毛孔窍**,脚下一步行出,便已到了数里开外,正站与那颗血珠丈外,脚下灵池翻起一**的仙灵气息,让天启周身越发不畅,只觉忽然掉入了一处沼泽泥潭,周遭都是泥泞腥水,粘稠阻滞。 他闭了双眼,看得天眼,向前踏出一步,便到得血珠之畔,如此一来,自然惊动了灵池周边的九龙玉柱,那周遭九方玉柱金龙嘶吼连连,扭曲着巨大的龙躯,皆自那蟠龙玉柱上窜飞而起,向着中央血珠之畔的天启冲撞而去,张牙舞爪,煞是威势骇人。 天启为那九龙目光所对,感受最是真切,只觉周遭九龙恍若化作了整片九州大地,劈头盖脸地向自己砸了过来,当下避无可避,抵挡更是无从生念! 丹风子此时也行至丈外,看得情况险急,喝道:“快些将血涂上血珠!” 天启只是一时心神为此所摄,被丹风子一言点醒,当下不敢迟疑,一指点在那血珠之上,控制肉身毛孔,在指尖逼出一滴鲜血。那鲜血一经沾染到血珠之上,当下便浸润开来,散入血珠内里,只见一道血光自血珠内里爆出,化而为龙,自天启手指盘旋而上,顷刻间便盘上了天启周身,接而龙化血光,隐入天启身躯之内,消失不见了。 自天启引血破印,到血龙没入周身,不过眨眼光景,此刻那九条金龙方才扑到左右,然而却未曾马上冲撞而上,只是在天启周遭飞舞,硕大的脑袋不时嗅得两下。 半晌,血龙融入天启周身血脉,那九条金龙也识得天启血脉气息,数十丈的身躯一摆,皆盘旋在天启头顶,摇头摆尾,将周遭仙灵气与下方灵池搅得浪潮澎湃,好不壮观! 此番虽身处仙灵波荡之间,天启反倒没了先始那憋屈之感,盖因头顶这九条金龙乃是九州龙气与皇气所化,非是仙道法门,九州龙脉浑厚之极,将周遭仙灵气息的波荡都挡在外围,不得靠近天启半分。 天启得了这桩好处,不由大笑,接而向那丹风子道:“道友但请进来便是!” 丹风子身形一动,便到了天启身侧,他抬头看着头顶那九条金龙,面上显出几分羡色,道:“这九州龙脉所化金龙好生厉害,专为镇压西楚霸王而炼,只有防御封印之用,然得了你汉刘宗室以心血驱策,能得九州金龙护持周身,便是对上前古金仙,也大有可能保得性命周全!” 天启大笑,接而屏气凝神,一指点上前方血珠,喝道:“开!” 血珠猛然一颤,便随了天启手指法门而浮动起来,周身血光璀璨,却是缩作了一颗寸许大小的血珠,接而镶入下方那三尺玉印,接而只听得九龙齐吼,九条四爪金龙也便嵌入玉印之顶,那三尺玉印随之化作两寸大小,自灵池悬升,落入天启手中。 天启手上持了那九龙玺,面色发白,暗自道:“这九州龙脉好生霸道,单单是收印,便让我心神震颤,若无大修行,用上一次便是周身心血大伤,日后怎能随意驱使这九州龙脉做护持之用!?却是看得用不得,让人好生无奈!” 九龙玺既收,玉玺借由九州龙脉所成清光符咒自然也便散了开来,内里显出一条玉符,三尺长短,这玉符正是前古金仙所设,散出道道仙灵潮气,周遭那灵池灵雾尽皆因此玉符而生,玉符之内清光缭绕,然而却有一点乌光不散。 天启看那玉符一眼,便被其威势所摄,同时双眼不由自主地便盯上了清光之内的那点乌光,心神之中猛然就闪现出一道惊天电光,恍若可将这苍穹割破般! 此时,那那丹风子闭了双眼,悬浮于灵池水波之上,缓缓沉下身形,将身子浸入灵池之内,右手抬起,运起了正宗的太清正法,手上泛起一道清光,缓缓抚在那三尺玉符之上! 那玉符乃是太清金仙所布设,此刻丹风子以太清法门施为,自然也触到玉符之上。 便在丹风子右手触上玉符的一刹那,只见那玉符之内乌光一抖,形态迅速变大,旋即便成了尺许大小,在玉符内里散出道道乌亮闪电。 天启天眼之内光华大盛,全力看去,这才看到那乌光原型,原来那乌光竟然是一柄乌黑发亮的三叉两刃刀! 三叉两刃刀显形之刻,丹风子猛然张开双目,内里竟然显现出双目重瞳,重瞳一转,便是煞气横空,以天启心志也难保心境平稳! “此番劳烦道友相助!”丹风子重瞳一转,向周遭扫过,良久,方才转身看着天启,沉声喝道,声雷滚滚。 丹风子双目内重瞳一显,天启便知晓玉符内里的霸王本尊透空与丹风子道人建立了命窍联系,此刻站在眼前的这重瞳丹风子,正是楚霸王借分身丹风子显形。 “无需如此!”面对了这西楚霸王,天启也不敢托大,接而道:“道友被太清玉符所困,此刻借由分身施展太清仙法而勾通命窍,怕是难以持久,该当如何解救?道友但说无妨,天启定然尽力!” 西楚霸王重瞳扫过天启,哈哈大笑道:“项某承情了,不过这方玉符乃是当年太清金仙玄都老匹夫化身黄石道人所设,道友你虽修元道有成,却到底时日尚浅,单单一人怕是难以破除那老匹夫所设的太清仙符,好需我三人合力而为!” 天启尚还是第一遭听闻那镇压了西楚霸王的金仙名号,一经听闻,面上微微变色,道:“难道是太清玄都宫的玄都**师化身黄石道人擒拿镇压与道友不成?” 西楚霸王咬牙切齿道:“正是那老匹夫,若非那老匹夫亲自出手,单单凭他那徒儿张子房,又怎能擒我?怕是早被我拿来一刀杀了,可恨那老道以大欺小,毁我肉身根本,若非我那命窍真灵异与常人,早些年又杀遍天下,收取了浑厚命元,只怕早便消亡,哪能存留至今?!” 天启虽然被这秘闻所惊,然而他日夜参悟天道,心性坚韧淡定,瞬息之间,也便恢复了先前心境,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心头却是暗暗思索,元道修行并重命窍和肉身,二者皆为根基,若没了肉身,还怎生修行?何况我元道中人肉身与命元并存,不分彼此,毁去了肉身,怎生还能留下命元?这西楚霸王命窍修行当真有古怪! 心头这般思索,天启却也不语,只是对于元道存疑越多,盼着当下便能得人解惑。 西楚霸王想起当年情境,面色发黑,哼得一声,这才转而看着天启道:“我知道友与元道修行有诸般疑惑相询,然而此番我以命元入分身,现下怕是难为道友解疑,道友但且安心,我项籍出口之言,向无二样,一待脱困,定当为道友好生解答元道修行之本!” 天启虽然心头可惜,却也只有点头应是。 那西楚霸王接而道:“此番既然黄石匹夫一脉有后人前来此处,那便等他一等,看他等有甚花招施展!” 言罢,双目一闭,再睁开双眼之后,内里重瞳已消,却是西楚霸王命元回收,接而成了丹风子道人本元控体。 丹风子收回置于清光玉符上的右手,对天启道:“那陆敬修承继太清一脉,此番借得定风珠,定是来此封禁之处,我等二人便潜藏于侧,看他有甚花招,再行发动!” 天启自然点头称善。 丹风子看了左右周遭一眼,笑道:“道友刚刚费了心力收去那方九龙玺,若再施展却是费力了些,然而此处若无金龙盘玉柱和那血珠玉印,却是处大破绽!” 说话间,丹风子自身后取出那柄丹青狼毫,虚空描绘,点点墨彩自狼毫笔尖流出,接而于半空流转,竟渐渐显出一方墨绿色的九龙玺。待得描绘出这方九龙玺,丹风子巨笔向前一点,正点在那虚空绘出的九龙玺上,只见那墨绿色的九龙玺顶端九龙一抖身躯,化作数十丈的金龙,各自飞向灵池一方,盘上了那高大玉柱,双目炯炯,盯视着灵池中央。而玉玺之上的血珠也幻化为丈许方圆,内里血光缭绕,其下玉印荡出丝丝清光,接而化作符咒之形缠绕了下方的太清玉符。 这灵池之内连带周遭九方盘龙柱瞬息之间便又恢复了先前模样,九龙玺栩栩如生,恍若从未有过丝毫变化一般。 这般神通手段,天启自是难以想象。然而他一心修大道,视万千法门皆为小道,尽管心下一赞,却也不甚看重,只是淡淡笑道:“道兄好手段!” 丹风子笑而摇头:“以道兄心性,怎会看上这般雕虫小道?” 接而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俱都是身形一摇,各自施展法门隐去身形,灵池之内,只余得一道太清玉符,内里一点乌光,端得显眼。 片刻之后,一道清光自百丈冰原下的冥阴鬼火崖内窜出,那清光窜出阴风冥火,便是一抖,接而显出一道人身形,灰白道袍,三缕长须,目生重瞳,正是重瞳仙翁陆敬修,手上托了一枚寸许大小的珠子,散出道道土黄色的毫光,毫光之内,风火皆定,这土黄色的珠子自然便是他自离朱宫求得的那定风珠! 重瞳道人将定风珠收在袖中,接而化了清光向前方遁去。 清光划空而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那一百零八级白玉阶梯之下,这一百零八级阶梯乃是当年重瞳师尊亲自雕砌而成,重瞳道人心敬师尊,不敢施展遁光穿越,只是去了遁光,一步一步等上阶梯之顶,如此方才驾了遁光,向着白玉广场中央的灵池遁去。 眨眼间,清光便落在了灵池之外,显出重瞳道人陆敬修的身形。 那重瞳道人看得周遭一眼,目光盯在灵池中央的那血珠之上,自语道:“祖师与师尊所言正是此处!” 言罢,重瞳道人化做清光,遁入灵池中央距离那血珠两丈许的位置,显出身形来,他看得周遭那九方盘龙玉柱一眼,便自袖中取出一方玉盒。他将玉盒双手举起,置于天灵之上,向着东方遥遥一拜,这才打开玉盒,玉盒内里有一枚寸许玉符,玉符之内流动着丝丝金光,流转而为四爪金龙型,与九州龙脉所化金龙一般模样,却是当年张子房受御命炼制九龙玺时,私自采九州龙脉之气而炼的玉符。此玉符的诸般功效先且不言,最为紧要的便是,持了此符,再以法门运转,便可不惊动灵池九方那九州龙脉所化的四爪金龙,而悄然入得此处的禁制之内。 重瞳道人手上持了那玉符,运转门师所传的法门,玉符之**出丝丝金光,化而为龙,在他身周缠绕盘旋。 如此这般,重瞳道人方才小心翼翼地向着那血珠走去,此处九龙玺的厉害,他早听闻师门长辈讲过,自然不敢大意,待得近到血珠丈许,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周遭九方盘龙玉柱,见其都沉稳如昔,方大步上前,到了那血珠之畔。 到得血珠之畔,重瞳道人右手持了龙气玉符,向血珠缓缓贴去,只见得那龙气玉符周遭金光闪射,化而为龙,缓缓透入硕大的血珠表里,接而那血珠便缓缓散了开去,血珠下方的玉印也随之自灵池升起,悬浮在半空之间,玉印清光一收,便显现出了那下方的太清仙符来! 重瞳看着那血珠与玉印,眉头微皱,却是自语道:“怎会如此?这般景象,却是与师尊所言不一!” 他定睛看了一眼灵池下方的那太清仙符,方才点头道:“这太清仙符倒是不差,这等仙符,浩然仙威,也只有师祖那般前古金仙方能设得!” “许是年代久远,这九龙玺也生了变化!”重瞳道人微微摇头,左手捏了道印,运转太清法门,周身荡出太清仙光,接而脚下一动,向着灵池之下沉去, 待入得灵池,重瞳道人周身太清仙光与那灵池相合,继而化出丝丝清光,融入太清仙符周遭的仙光之内,重瞳道人随之也缓缓停在了那三尺许的仙符之畔。 待得身形悬停,重瞳道人轻轻一抛手上的龙气玉符,那玉符化龙,随之缠绕在他身周,接而重瞳道人自袖内取出一卷竹简,其上书了《太公兵法》,正是当年黄石道人赐予张子房的仙家宝物,此卷本就是为镇压西楚霸王而炼的符卷,其后事有变故,便未曾用得上这幢宝物。此番重瞳陆敬修奉师门之命下界,还被赐了这卷竹简,内里涵义自然清楚,却是那黄石老道真身玄都法师遣重瞳下界以这竹简《太公兵法》再为西楚霸王添加一道封印。 重瞳道人取出竹简,向东方再拜,同时托起竹简。那泛黄竹简一经灵池浸泡,内里顿时泛起丝丝清光,内里飘出一纹纹的小篆,小篆飘出竹简,便化而为清光,成了符咒之形,那竹简周遭清光符咒缠绕,成了一方太清仙符的模样。 这当儿,灵池下镇了西楚霸王的那方太清仙符却有了变化,内里那点乌光猛然一转,竟然化做了一个大汉模样,即便在玉符之内,却也看得出这大汉身躯高大,面色发黑,周身披了一幅黑铁软甲,周遭煞气充盈,黑云滚滚,将那仙符之内的清光也冲了开去,只是却难以冲破仙符桎梏罢了。 那大汉双目一转,竟然也是重瞳,便自仙符内里向外看来,正盯视着重瞳仙翁陆敬修,重瞳一转。 陆敬修正施展太清仙法,要趋太公兵法符卷上封,不想心头猛然升起一道寒气,不由自主就停了手上动作,向镇压了西楚妖孽的仙符看去。 这一看,便看出了其后的变故祸端! 第七册《重瞳仙翁》终 第一章 八瞳相对 却说重瞳道人陆敬修定睛向那仙符一看,正对上仙符内里西楚霸王元胎的双目重瞳。 重瞳道人当下大惊,他虽不曾与此妖孽相对,却在千五百年前与同修洪荒兽道的莲花社叛徒道生对敌多载,对这妖孽修行的古怪功法有些了解。知晓那古怪法门厉害,肉身与命窍同修,命窍七魄化入肉身,然而却是不凝道体元胎,本元与肉身同一,肉身便是修行根本,没了肉身就没了根基,只余一点本元,难以修行。这点大是不如他仙门道法,仙门道法先修命窍,炼道体元胎,即便肉身不存,虽然终究难得大境界,却也能再继续修行道体元胎,成散仙境。 然而此刻他见那妖孽被镇命元竟然化做元胎模样,显然是被镇之后还继续单修命元,同元道修行大是不同,这等怪事自然让他心神震惊! 重瞳道人强自镇住心头震惊,向那仙符一指,喝道:“你这妖孽,怎生变幻出我道家道体元胎模样,惑人心神,当真是妖孽一流!” 仙符内里那西楚霸王却是哈哈大笑:“你这小辈,却是见识浅薄,你仙门道法本就专为修行命元而来,本尊如今单剩得命元,自然只能修你仙道法门,否则本尊怎看得上这等法门?!” “你这妖孽,我仙门道法乃是大道,怎是你这等妖孽所能明晓?”重瞳道人自来尊崇仙道,怎荣妖孽口侮仙门道法?当下恼羞,喝道:“倒是妖孽你那邪魔功法,怎能抵挡我仙门道法?哈哈,任你魔功滔天,终究也只是落个被封印镇压的下场!” 此言触及了西楚霸王项籍的痛处,当下仙符之内那元胎将身子一摆,周身铁甲散出无边煞气,乌云滚滚,喝道:“你这小辈,不过刚入仙门,连你所修的仙道都不明晓,却也敢出口辱及本尊,便是当年那黄石老匹夫也不敢如此辱及某家!” 西楚霸王暴怒之下,重瞳内里绿光闪烁,即便隔了太清仙符,依旧让重瞳道人胸口憋屈,旋即怒喝道:“你这妖孽,竟敢辱我师祖,当真胆大包天!” “原来你是张子房那厮的后辈,哼,便你与你师这般修行,某家若是在外,伸手便拿来一刀杀了,却也敢如此猖狂!”西楚霸王哼得一声,却是冷声道。 重瞳道人听这妖孽屡次辱及师门,面色一变,当下也不再言语,却是一指点上了《太公兵法》所化的那符卷仙光,要运转法门,加印这仙符。 便这当儿,太清仙符之内那西楚霸王猛然吐气开声,周身黑云爆起,双目之内重瞳便是一转,成了绿光,接而重瞳再转,幽然绿芒之内又多了几分赤红血色。 西楚霸王全力运转元胎,重瞳二转,定睛向那重瞳道人陆敬修一眼看去,顿时血光杀气便顺着那重瞳目光向外突去。西楚霸王两千余载的修行岂能小看?但见得太清仙符微微一荡,单凭仙符之力竟然也无法完全封锁这重瞳神目的全力一击,一丝血光自仙光内里射出,正向着重瞳道人陆敬修,只是可惜那缺口旋即就被周遭滚荡如潮的仙灵气息所封。 重瞳道人正施展法门下符,猛地察觉周边杀气腾腾,心神摇曳,便知道不对,赶忙停下仙符法门,双目重瞳也是两转,内里清光荡漾,对上那两道血光。 血光经由太清仙符封锁消磨,早没了先始威力,然而重瞳道人以一双重瞳神目迎击,却依旧被震得脚下浮动,站立不稳,双目微微生疼,只觉冰冷杀气顺着那目光直传入目,似乎可将自己元神冻结一般。 “此处太清仙符果然已是不妥,师祖神机,若再给你这妖孽些时日,怕你还真能脱困而出!”重瞳道人受了一击,心下大惊,指着那太清仙符喝道。 说话间,重瞳道人张口吐出一道白光,环绕周身护持,防止那西楚霸王再行打扰,右手再一点太公兵法所化清符,双目注视着前方的太清仙符,当下便要下符。 便这当儿,一直悬浮在灵池上方的血珠与那玉印忽然动了起来,玉印散开一团清光,向下罩去。 重瞳道人暗道一声不好,这九龙玺怎会忽然发动?他不及思索,却发现已然陷入一团清光之内。 重瞳道人此刻尚且以为是九龙玺发动,当下心神一动,将那枚张子房采九州龙气而炼的玉符拿在手中,依照师尊法门运转,想要借此躲开九龙玺的玉印清光。 不想,他正催发玉符,却发现周遭那清光变成了墨绿色的光彩,恍若画卷水彩一般的颜色,那墨绿光彩一经出现,便缠绕流转,幻化山河。 “石子长,你这鼠辈!”重瞳道人心头大震,这等幻化神通,他在那邓木山黑木林曾领教过,怎会忘记?当下就知此番中了埋伏,且那对手正是黑木林内所遇对手——石恪,石子长! 这当儿,周遭墨绿光彩已然化作一派山清水秀,左侧那青山之巅,正站立了一道人,三缕长须,灰白道袍,目生重瞳,竟然与重瞳道人陆敬修一般模样。 重瞳道人知晓此乃幻境神通,按奈住心头惊怒,右手横空向那幻化出来的道人一指,喝道:“去!” 一道白虹自重瞳道人身侧破空而去,直指那幻化道人。 经了幻化而出的那道人也是随之张口一吐,一道白虹迎了上去。 两道白虹剑光相遇,在半空相击开来,却是白虹破空,剑气纵横,周遭山河草木尽都被那剑气削作粉碎,难以存留。 飞剑斗得几个回合,重瞳道人心生不耐,运起太清道法,凌空施展剑决法门,那白虹一化三,三化九,瞬息就成了九道剑光。 幻化道人也是一般法门施展,幻出九道白芒,然而此三清化法门乃太清秘法,丹风子借由幻阵模仿而来的神通对蔡经还罢了,对上这早就得了天仙位的重瞳仙翁,却是有所不及,只见得白虹贯空,对击得几番,有九道白芒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冲霄剑气,直直刺破了另外九道白光,接而向那幻化而出的道人刺去。 那剑光是何等迅疾?幻化而出的道人躲避不开,瞬息就被剑光穿身而过,绞做两段,接而化成一道墨彩消失了。 待那道人破去,周遭清山秀水也随之模糊。 重瞳道人喝得一声:“破!” 只见白虹贯长空,剑气闪耀,罩定八方,正是太清一脉中规中矩的御剑法门,却是威势无匹,周遭山水经了剑光抖刺,都化作了墨彩,接而幻阵也破了开去。 丹风子一直便在阵外注意着内里情景,见得如此,当下喝道:“果然厉害,看我六十甲子神!” 说话间,丹风子右手自袖中取出一幅画卷,猛然一抛,那画卷虚空展开,正是一幅《六十甲子神像图》,画轴一经展开,便幻而为一片金光,接而金光一晃,已然将陆敬修周遭笼罩在内。 重瞳道人刚刚破开先前丹风子所设幻阵,忽然发觉周遭金光闪耀,金光消去,却是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巨大宫殿之中。 在那宫殿两侧,站了六十位金甲神将,俱都十多丈高下,当先一神将双目圆睁,两道金色目光紧紧盯着重瞳道人,那神将金盔之后垂了一条丈许粗细的长辫,直达腰际,面向甚是粗豪。 “甲子太岁!”重瞳道人陆敬修得了天仙位,又承袭了太清一脉,是以虽然不在上界天庭供职,却也认得那天庭神将,当下一看金甲神将,便认出了此将来历。 他目光向那金殿内里一扫,当下眉头一皱:“竟是六十甲子!” 那甲子太岁神将金辨将军猛然喝得一声,伸出巨大的双手就向地上的重瞳道人抓来,带起风雷阵阵。 重瞳道人知晓这六十甲子都乃幻化神将,心头倒也不惧,张口吐出一道白虹,向那幻化而出的甲子太岁头颅刺去。 飞剑白虹,瞬息千里,且那甲子神将身形过巨,怎来得及躲闪?只见得白光一闪,那飞剑已然刺上了金辫将军的巨大头颅,飞剑一绞,便将盔缨斩落,自前额穿入,瞬息之间,那甲子太岁后脑便穿出了一道白光。 重瞳道人看得如此,哈哈大笑:“石子长,你这甲子太岁却是唬人得紧!” 然而,那甲子太岁被飞剑白虹穿脑,头部金光一闪,却并未倒下,双手依旧向下抓来,动作与先前一般迅疾,重瞳道人心头一松的当儿,那金辫神将已将他抓在手中,闷雷般爆喝一声,丈许大小的双手施力,抓了重瞳道人手脚向两方撕去。 重瞳道人当下大惊,施展太清法门,周身清光鼓荡,却也只是将那神将双手微微撑开一丝,哪里能逃脱得开? 只见甲子太岁神将双手一分,手中那陆敬修道人就被撕了开来,成了两段。接而那两段尸身却化作一张纸符,成了飞灰散了开去,而重瞳道人陆敬修本体则现身与十丈开外,他此番一时大意,吃了苦头,若非最后时候以符纸化了替身而遁,只怕真得被那神将将肉身撕开。 “这幻化而来的神将好大的力气!”重瞳道人心头又惊又怒,他得了天仙位,又承袭太清一脉,不想却被这妖孽同伙石子长屡番阻挡,怎能不怒? 重瞳道人惊怒交加,右手一翻,现出一鼎,正是蔡经身死之后留在黑木林的莲鹤方壶。只不过此时莲鹤方壶已然不是先前模样,铜鼎顶部的白鹤消失无踪,下方的四条青蛟也没了踪迹,却是因着先前黑木林争斗之时,仙鹤青蛟元神被石子长施展手段灭了去。 重瞳道人取出莲鹤方壶,右手在鼎上一拍,一道清光便蒙上了那青铜巨鼎,接而鼎身随了清光抬升,到得重瞳道人额头之上三尺。那重瞳道人又自袖中取出一方两寸许的玉鹤,内里清光荡漾,他右手一抛,喝道:“去!” 玉鹤得了太清法门驱策,瞬息便涨做丈许,接而飞得两翅,便成了十丈许大小,周身清光缭绕,搓嘴长啸一声,长翅一翻,只见得一道清光闪过,**层层残影清光,残影一抖,又成了一头十丈许的清光巨鹤,随了前方那巨鹤而去,瞬息之间,那巨鹤便化出八影分身,只见九条巨鹤在金殿之中向那六十甲子窜去。 巨翅一张一合,那领头的清光巨鹤就到了甲子太岁身前,那甲子神将此时头部完好无损,却是已然修复。 巨鹤速度极快,长喙一点,正点在甲子太岁金辨将军的头颅之侧,那金辫将军不及躲闪,被鹤喙啄得一下,半边头颅便散了开去。他也不在意,丈许巨手向前抓去,正抓向巨鹤脖颈,然而那巨鹤体型虽巨,却甚是灵活,身形抖动,长翅一翻,就到了十丈之外,再一翻翅,却又到了跟前,巨爪向金辨神将的头颅抓去,来去迅即,恍若风雷一般。 那甲子太岁的神将到底不过以画入幻,靠得灵气滋养,方才有了神力。若比神通,哪里能及得上重瞳道人以上界仙禽真身为本体所炼制的这玉符化鹤? 两遭斗得几个来回,那金辫神将就被啄得周身破碎,金光在其周身闪起,却是修补那破碎之处。 重瞳道人早就祭起了莲鹤方壶,见得此景,一声冷笑,一指头上青鼎,喝道:“收!”一股庞大吸力向那神将卷去。 修补金辫神将的仙灵气息瞬息就倒卷而回,化了一道金光,被莲鹤方壶吸入内里。 如此这般,巨鹤再斗得两番,那太岁甲子神将便彻底消无了去。 两方相斗得片刻,六十甲子神将俱都被周遭仙鹤化做虚无,重瞳道人在金殿内里小心游走,也是无甚损伤。 甲子神将全消,金殿之内仅仅遗留了六十点墨彩,正是画卷之上的墨彩,也是甲子神将的本原所在。 重瞳道人看得墨彩现,便知晓破阵在即,当下伸手一收,将巨鹤归原为一方玉鹤,接而哈哈大笑:“你这妖孽,也不过如此手段,竟敢在我眼前卖弄,看我破你幻阵!” 重瞳道人说话间,右手一指点向那悬浮墨彩:“收!” 墨彩被莲鹤方壶一吸,当下便向着莲鹤方壶偏斜而去,只是这墨彩为丹风子石子长所控,自然不比先前灵气,竭力抵抗那青鼎的吸力。 然而丹风子修行虽深,却也不比重瞳道人,随了重瞳道人周身法力运转,阻滞得片刻的墨彩便向莲鹤方壶投去,金殿之中忽然染上了几分血红色,却是丹风子斗法失利,一口鲜血喷在了画卷之上。 便在莲鹤方壶吸收墨彩的这当儿,重瞳道人身后猛然显出一团蓝黑火焰,接而现出一个身躯十多丈的洪荒巨人,额头之上漂浮了一团蓝黑火焰,内里有三头六臂的图腾灵魄相。 洪荒巨人一经出现,一只巨手就到了重瞳道人身后,显然是早有准备,蓄势一击。 这巨人法相修行本不低,且重瞳道人又正与丹风子斗法,怎能躲闪?当下只及以散出一层清光,就被那巨手打在了身上,那一层清光缓得一缓,巨手之力尽都施在重瞳道人的身躯之上。 洪荒巨人法相自然便是天启所化,他已然修至天地战魂第三重境,化身法相之后神力是何等的惊人,重瞳道人即便有天仙位的修行,然而直接以肉身相对这巨力,却也是难以抵挡! 只听得喀喀一阵脆响,那重瞳道人的身子已然被打飞了开去,周身骨骼怕不是断了个七七八八,便是元神也随之受了大创。 突遭偷袭,再见得那洪荒巨人法相,重瞳道人当下心头震骇,也顾不上再封印西楚霸王一事,勉强捏了法门,向着一直悬于头颅之上的《太公兵法》仙符一指,张口就喷出一蓬血雾。 那《太公兵法》竹卷本来已化做仙符,此刻经了重瞳法门变化,再经由鲜血一喷,却是变换为原先那竹简的模样,周身泛黄,带着点点血滴。 三尺大小的竹简凌空一转,就成了一道黄光,卷起向后跌飞的重瞳道人陆敬修,瞬息就冲上幻阵内金殿之顶。 这太公兵法乃太清门人玄都**师为镇魔所炼,厉害之极,若非先前重瞳要以之加固封印而将此物化做仙符,只怕早就以此破了幻阵。 此刻生死攸关,重瞳道人哪里还顾得了封印一事?是以便坏了仙符,将宝物接而化作原先那卷《太公兵法》,卷了本体,当下就冲出了六十甲子图的幻阵,接而向着远方遁了开去。 咔嚓一声,六十甲子神之画卷已成两截,丹风子面色一变,左手捏印,右手向那太公兵法所幻的黄光一指,背后丹青狼毫化作一点墨彩追了上去。 黑蓝光华一顿,天启所化洪荒巨人法相也施展神行法门追将上去。 只可惜,那太公兵法经由玄都法师日日凝炼,几乎不亚于封神宝物,此番先行遁去,丹风子与天启二人却是追将不上,只能眼看着那黄芒远去。 “棋差一招,被这重瞳老道遁去!”丹风子皱眉叹息:“这老道好高的修行,被你我二人连番偷袭,竟然还能生离此地!” 那洪荒巨人身子一摆,已然化作了一少年模样,正是天启。此处灵池之上毫无元气可补充,他施展巨人法相耗损又巨,此刻重瞳老道已然遁去,他自然不愿再行消耗本体所储元气。 天启看得一眼重瞳道人遁去的方向,也是点头:“这道人好生了得,中了我法相一拳,还能遁走!” 天启说话间,神色依旧淡然,显然未将这麻烦放在心上。 丹风子看在眼中,暗道:这少年求道之心甚坚,眼中除道之外,怕是无有他物,自然不将这麻烦阻碍放在眼中,若是任由他修行下去,只怕日后有望求得命魂大全,得那不灭大道! 这当儿,天启已然转返,向那灵池中央封印了西楚霸王命元的太清玉符而去。 丹风子也随之返转,等二人到得太清仙符之畔,仙符灵气潮般涌荡,让天启好不憋屈,暗道:可惜要驱策九龙玺耗损过巨,否则必当不沾染这仙灵气息。 丹风子看了一眼那太清仙符,转身盯视着天启道:“九龙玺虽被道友收去,此处这太清仙符依旧是大麻烦,还需道友相助,你我三人内外合力,方可能破去封印仙符!” 天启闻言一愣,此时此地,周边元气全无,若是再行施展元道法门,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便得落个筋疲力尽元气枯竭,到时若这丹风子心有恶念,今番怕难生离此地。 这些念头只在天启心头一转,他一心求道,宁九死而不悔,此番终于遇到了修行元道的前辈修士,即便内中可能有诈,他依旧要试上一试。 天启当下点头笑道:“一切依了道友就是!” 丹风子目射奇光,看了天启半晌,接而也是哈哈大笑。 两人笑毕,丹风子指了那太清玉符道:“此番你我三人合力,要劳烦道友以本元灵火相助!” “那是自然!”天启但下得心思,便不迟疑。 丹风子点点头,也不言语,运起太清法门,一指点上前方玉符,只见得清光激荡,内里那点乌光也缓缓流转,先是化作一柄杀气冲盈的三叉两刃刀,接而却是化作了适才那周身铁甲的西楚霸王元胎,乌光震荡,合了外围丹风子共冲仙符禁制。 天启也不迟疑,右手搭上那太清玉符,天地战魂法门运转,额头火焰图腾闪现开来,燃起一团蓝黑灵火,点点本元巽风木灵火自肉身之内泛起,接而汇聚成一道蓝黑火焰,经由右臂渡向太清玉符,向玉符之内的滚滚仙灵气息冲了开去。 那太清仙符之内仙灵气鼓荡如潮,滚滚荡荡,天启那本元灵火一入其中,便被周遭仙灵汪洋冲围上来灭了去,天启只得源源不断凝练肉身元气,提取灵火,接而依旧向内冲去,周身元气耗损之巨难以想象。 片刻之后,形势依然没有好转,天启额头之上那灵焰图腾光芒也开始暗淡了下去,他自知难以持续,心头便起一念,欲以法门召唤独角火蛇元灵入火蟒之体,借其势破此符。 便这当儿,忽生变故! 第二章 道之三问 便这当儿,天启忽然察觉那仙符之内的仙灵气息一盛,浩浩然,向着自己波荡而来。 这仙灵潮气来得古怪突兀,天启不及多想,只得本元急转,额头那点蓝黑木灵火也是一炽,周身木灵火自右手而出,挡在那灵潮之外。 他心头猛然升起一股寒气,向左侧那丹风子看了一眼,只觉丹风子的身形渐渐散出了淡淡墨彩,恍若先前那墨彩化身一般。 “莫不是——” 天启心头警觉刚起,便有一掌无声无息地拍在了他的后背之上,他正运本元木灵相抗仙符灵潮,怎及抵挡?自然被那一掌打得个正着,木灵火一时散乱,身形也顺了那掌势猛然向前飞去。 他肉身强悍之极,被这一掌打中,倒也损伤不大,只是忽受外创,内里气机不调,加之一股浑厚仙灵之气随了那掌势而来,与元气相抗,身周所留元气瞬息便耗了一大半去,也再难抵挡那仙符之内的仙灵之潮,右手随之被那一股仙符清光猛然震开,向那仙符飞扑而去的身子自然随之又受了那清光一击,远远落在数丈外的灵池之上,当下喷出一口血雾,周身乏力。 太清仙符之恻那丹风子的身形渐渐淡了去,终究化作一点墨彩,墨彩一晃,便向后飘了去,正飘向天启先前所在之地。 此时那里正站着满脸微笑的丹风子,墨彩到得他身侧,微微一晃,便化了进去。那丹风子遥遥看着天启,也不说话,更不动势,却是知晓天启周身元气几近枯竭,难有再战之力了。 天启站起身形,面上也无多少恼怒之色,只是定定看着那面上带笑得丹风子,脸色苍白。 丹风子看这天启,面上的微笑渐渐淡了去,叹了口气,道:“道友见谅,此番为得项籍脱困,不得不劳烦道友了!” 丹风子说话间,一指那太清玉符,接而道:“这太清仙符专为镇压我元道修士,非同小可,非我等可破。项籍自被困之后,日夜思索,两千余载的功夫,这才想出一个金蝉脱壳的法子,却是要道友以代为挡劫!” “何解?”天启暗暗察探周身,只觉周身元气已去了个七七八八,本元巽风木灵火焰也甚是微弱,却是此番消耗过剧。 那丹风子知道此处灵池之内全无半点元气,是以也不在意天启拖延,指了那灵池之底,开口答道:“这太清仙符虽厉害,然而经了项籍两千余载来的消磨抵挡,若以他元胎全力一搏,却也不是不能破之。只是在这仙符之下的灵池之底,有一方镇魔石碑,乃玄都匹夫**所设,可通仙门仙灵之气,是此处灵禁的仙灵之源。若那石碑不去,我等便难破此符,多年筹划落个无用,项籍也难脱此境!” 他看得一眼天启,道:“且以我等现下修行,若无宝物相助,定不能破那石碑。是以此番还需借道友命元为媒施法,将那石碑连通仙灵的功效屏蔽片刻,好让我与项籍破符!只不过,那屏蔽法门耗损命元过剧,道友自然是不会答应,是以我才出得如此手段!” 话至此处,天启心头也是明了,眉头一皱道:“所以你便想擒了我,以我替你等挡此劫数?” 丹风子微微笑道:“正是如此,子长本不欲为难于道友,奈何此屏蔽法门需以元道修士为媒,媒介修行关乎此番成败,马虎不得!我等身处之域修行元道之人少之又少,有道友这般修行的更是我从未得见,是以只得再劳烦道友一遭了!” 天启面上无甚表情,看了一眼丹风子,接而向着那太清仙符道:“你我各有所图,此番为你算计,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有一事,你需得应我!” 太清玉符之内黑云再起,那项籍显出元胎,双目重瞳看着天启道:“但讲便是!” “你先前应我,为我解元道之惑,不知此言算还不算?”天启目不转睛得盯着那内里重瞳,一字一句得言道。 太清仙符之内的西楚霸王沉声道:“某家纵然此番算计与你,要你挡灾渡劫,然出口之言,却也定无悔改,你有甚疑惑,请讲便是,某家定然知无不言,遂了你的心愿!” 天启漠然点头,接而道:“元道为何道?仙道又为何道?” 霸王元胎在那仙符之内默然片晌,却是不答反问:“你可知道为何物?” 天启哑然,张口却不知应如何回答,他日日所思便是求那大道,却不知大道何为。 仙符内里,项籍也不等天启开口,接而又问道:“你可知吾等修士何求?” “你可知吾等此身为何物?” 那项籍元胎张口便是三问,天启心头思索自是不提,他看着那项籍的双目之内,却瞬间燃起了熊熊火光,周身都散出一股蓬勃之气,纵然一步之外便是幽冥地域,若能知这三问之解,又有何憾? 仙符之内的项籍看着天启这般神态,暗道一声:果然是天生求道之人,可惜今遭却是难逃此劫! 项籍心头如此一转,也未多想,接而面色一整,答道:“项籍修行尚浅,未曾体会得修道真意,然而所幸者,却侥天之幸拜在老师门下!” 项籍说话间,那元胎身形遥遥向远方一拜,面色恭敬,接而才道:“老师曾教导项籍,吾等天下万物,后天而生,生而不周,命残世世,轮回一遭,便残得一分,所谓因果,不过残命相交,却是混而杂乱,命元越残!” 天启听得此言,猛然便想起了当日得了天地战魂法门第一重境时,心头闪过的那丝灵光感悟,不禁开口道:“世人皆残,修行之道!” 项籍元胎那双目重瞳猛然一转,异彩连泛,半晌方才叹得一声,却是为天启这般资质,只是因果纠缠,天道残缺艰难,修行中人心头又怎能存善恶这诸般心思?徒乱心神! “不错!“项籍点头,接而开口道:“世人皆残,你我修道之人,修命窍玄奥,凝聚本体命元,不过就是为得求一个完整罢了!只是自鸿蒙开辟,天下有形之来的这无穷岁月间,轮回无数载,因果纠缠,命元交织,若想求得一个完整,必然要断去己身的所有因果,散去交织别处的命元,而后修行感悟方才有望合聚本体相系的所有命元,进而命魂合一,得那命魂大道,不灭之身!” 项籍说到此处,却是一叹,道:“单单修行凝聚此世命元,便需得漫长岁月,再感悟得那因果干系,更是艰难,天数机缘与修行缺一不可,更遑论了断因果了!” 他看得一眼天启,接而道:“我元道法门乃是凝练命元入肉身,终究求得本世命元合一,再参悟命魂之道,断因果,聚命魂!大道如一,那仙道法门终究也是一般,要求得命元合一,只是他等却是先修魂魄命元,炼而为元胎,到得高深处命窍完一,再炼化肉身精华入元胎,届时元胎方为真身,也得命元合一,也是一般道理!” “你等修行元道,怎能得知仙道法门?”天启眉头微微一皱,口中虽是询问,心头却早信了。 丹风子笑道:“若是不知上境天仙修行法门,我区区地仙,怎能同那陆敬修相抗?” 此般言语入耳,天启心神激动,却也越发清明,只觉前方显出一条遥遥长途,虽深远不可测度,然终究是有了方向吧! “只是这大道遥遥,天数难测,吾等历经世间重重劫难,经此一生也不知能修至何等境地,却只能默默坚持罢了!”项籍言语唏嘘,他以杀戮之法求大道,经了劫数,两千余年被镇压与此,虽然坚持不辍,却也越发觉得大道艰难。 天启双目之中却是神光爆射,接口喝道:“虽天命难测,吾此生却一心求道,即便入得轮回,来生也当这般,纵轮回万千载,求道之心也是不止!” 他言语铿锵,虽然此时周身乏力,然这般话语一出,却是震慑人心,让丹风子与太清仙符之内的项籍都是心神颤动。 “你今日答我大道三问,也算了去先前我助你的那般干系!”天启挺身大笑道:“如此,你我便各凭本事,我为求道,自然不甘为你挡劫!” 说话之间,天启将身子一摆,身形暴长,又化作了那巨人法相,接而他运转法门,头颅之上悬浮的三头六臂灵魄相向下一落,正落入肉身之内,化了进去,那洪荒巨人周身便升起了一层漆黑火光。 一经化作这般模样,天启脚下一动,运起神行法门便要向着这封禁之地外逃去。 丹风子一直注意着天启动作,见他将头颅之上悬浮的灵魄相也化入肉身,知道天启全力最后一搏,将转化灵火的灵魄相也融入肉身,再无后力。 “哈哈!”丹风子知道天启是强弩之末,大笑之间,丹青狼毫已然自后背飞出,瞬息就将周遭千丈笼罩在淡墨彩光之内,天启早受创伤,元气不足,怎能破开这墨彩光华?神行之法当下就破了去。 天启也不惊慌,身形一动,大步向外踏去,速度也是飞快,几步走出,就在千米之外。 丹风子早已到了天启身前,手中丹青狼毫一振,扬笔就向天启打去,那丹青狼毫瞬息化作丈许大小,眨眼就到了巨人法相身前。 天启躲避不得,大喝一声,伸手向那丹青巨笔抓去。 两下相接,那法相被巨笔震了开去,天启心头震惊这丹风子修行,手上动作也不迟疑,接而与那巨笔相搏开来。 两番相斗,天启修行本来就不及丹风子,此刻又是强弩之末,自然不敌,周身被那巨笔砸出道道白痕,双手之上更是显出一道清光闪闪的伤痕,仙灵之气凝聚,伤口也复原不得。狼狈不堪。他想要催那九龙玺护持周身,然而那九州龙气所化宝物却是太过霸道,他身心乏力,竟然驱动不得,只得暗自叫苦。 斗得几个回合,那巨人法相猛然嘶吼一声,周身泛起点点蓝黑光焰,熊熊燃烧。 丹风子只道是天启情急拼命,他心性谨慎,因着顾忌那九龙玺,当下抽身后退,右手一指悬空的丹青狼毫,一道太清仙光打出,那丹青狼毫巨笔凌空一转,周身清光流转,威势越发逼人,同时他手上取了一枚护身玉符,只待抵挡那一瞬之威。 然而,那洪荒巨人法相身周燃起的熊熊黑焰却并未爆出,也未强行施九龙玺,却是向着那洪荒巨人的头颅右耳窜去。 此番,巨人法相周身元气灵火一丝不留,尽都向头颅右耳窜去,滚荡如潮,也是威势大盛。 “蛇儿!”那洪荒巨人猛然一声大喝。 只见得那巨人法相右肩闪起一点炽热火光,接而周身元气灵火越发迅即得涌上头颅,窜上右耳,那右耳之上显出一点火焰印记,印记火焰一摇一挣,自巨人右耳脱落开来,却是一条独角火蛇灵焰虚体。 这时,天启右肩之上的火焰之内猛然传出一声嘶鸣,自内里钻出一条火蟒,这火蟒周身晶莹如玉,内里透着熊熊火光。 脱自巨人法相右耳的那独角火蛇灵焰随着火蟒的一声嘶鸣化入火蟒之体,那火蟒周身一摇,恍若神龙摆尾,额头之上已窜出一枚黑角。 这数年来,天启与那蛇尔都是修行大进,此番独角火蛇元灵法门一转,竟然显出了几分不同,只见得那额头生角的巨大火蟒身形窜飞而起,黑角之上腾起一点白芒,白芒化作一蟒,接而那蟒状白芒一摆,自内里散出一股绝伦威势,白芒焰光随之成了一人首蛇身的巨怪,双目紧闭。 巨怪一成,独角火蟒周身火元如潮般冲荡而去,正向着头颅独角之上的白芒巨怪焰光,那充沛火元入得巨怪焰光法相,巨怪身形便是猛涨,瞬息之间便成了百多丈高下。 那洪荒巨人法相施展了这引灵化相的法门,虽然厉害,然周身元气却是当下就被抽得干干净净,额头残余火光一散,身子一抖,却是化作了天启本体模样。当下再不能支撑,昏迷倒地,身形落在了那灵池之上。 再说火蟒独角之上的那巨怪法相一成,太清仙符之内的项籍元胎与那丹风子二人都是面色大变,丹风子当下一收丹青狼毫护住周身,接而捏碎了手上那枚玉符,一道清光闪过,已然凭空显出一条深蓝色的巨大海蛇,那海蛇身子一盘,已然将丹风子卷在当中。 深蓝海蛇乃丹风子早先捕捉的一条海怪,修行不低,更是皮糙肉厚,然而到底是兽类成妖,此刻被独角火蟒额头之上的巨怪法相气势逼迫,心神摇荡,身躯一沉,便向着灵池之内隐去。 不过这也正合了丹风子的心思,那巨怪法相大有来历,他心神早震,也是不敢强自相抗。 护持了丹风子的海蛇巨怪身形还未沉入灵池之下,便见得那巨怪双目一睁,内里显出了两轮火光,那两轮火光甚是炽烈,恍若烈日一般。一经显现,周遭灵池之内便是蒸腾如潮,那潮雾般得仙灵气息被这光华一照,顷刻间便都消散了去。 巨大海蛇身躯也被这炽热光华照得一照,只见得体表那层深蓝鳞甲吱吱作响,却是渐渐化做了蓝水,那海蛇身上吃了这般剧痛,越发不敢相抗,身子抖动间,向灵池之下疯狂钻了下去。 便这当儿,周遭炽热火光猛然一消,连那人面蛇身的巨怪法相也消失了去,独角火蟒身形显现出来,一晃一闪,额头独角也消失了去,化作丈许长短,通体晶莹,内里火光却是暗淡了许多。 却是火蟒显化那巨怪法相,瞬息便耗尽了元气,法门难以维续,独角火蛇元灵归位,巨怪焰芒自然也便消了去。 那火蟒知晓难以力敌丹风子,身形一抖一弹,便到了灵池之上浮着的天启身侧,身子一盘将天启自灵池之表盘卷而起,接而却是化作了一道火光,向灵池之外弹飞开去。 海蛇盘护着的丹风子见得如此,心头也猜出几分,当下运转太清法门收了那海蛇巨怪,接而身形自灵池之下窜飞而起,化作一点墨光,向着那火蟒追了上去。 火蟒修行不及丹风子多矣,先前又施展法门剧耗元气,此刻哪里能逃脱得了? 只见得那道墨光,便到了里许之外,正挡在火光之前,一缠一卷,已然将火蟒自火光内卷了起来,接而墨光一抖,便化出了丹风子那身影。 丹风子一掌拍在火蟒七寸之上,太清仙光涌荡,火蟒经受不住,身形再缩,成了米许长短,被下了禁制,丹风子一手抓在那火蟒七寸,一手提起天启,窜飞而起,向着灵池中央的太清仙符行了去,他虽然擒了天启与火蟒,面上却是无甚欣喜,只皱着眉头。 待得到了那太清仙符之外,丹风子身后狼毫巨笔探出,虚空一笔,却是化出一条丈许墨带,接而成了一座桥般模样,虚空架设在那仙符之侧,灵池之表,接而丹风子便将那一蛇一人放置在墨桥之上。 “这天启怕是与我们这一脉兽道大有渊源!”丹风子看着太清仙符之内的项籍元胎,面上显出几分无奈:“他适才以火蟒显化而出的人首蛇身法相分明就是烛龙岛上那位前辈的法相模样!” 项籍元胎在太清仙符之内也看得清楚,眉头皱起道:“此人该是得了烛龙岛兽道传承,只是他那法门却显洪荒巨人之相,分明便不是兽道一脉,当真古怪!” “此番筹划,怕是又得作罢!”丹风子接而苦笑道:“这天启若是得了烛龙岛一脉,便与你我份属同门,看他元道修行,只怕大有来头,你我动他不得!” 那项籍元胎却是不语,半晌方才叹道:“只得另想他法了,可惜我等本尊无法施为,否则区区一方镇魔石碑,怎需如此麻烦!” 说到此处,二人都有些意兴阑珊,沉默不语,却是等候墨桥之上的天启苏醒。 良久,盘膝打坐的丹风子双目一开,看向了墨桥之上的天启。 天启刚经醒转,尚未及探查周遭,便察觉丹风子的目光投射而来,当下知道瞒不过此人,也便索性睁开双眼,先扫了一眼身侧那被禁的火蟒儿,便抬头与那丹风子目光对在一起,目光之中却是疑惑重重,他适才施展法门引独角火蛇元灵入了火蟒之体,接而便是难以支撑,昏迷到地,本以为此番难逃劫数,不想一经醒转,却非同预料那般,情况着实古怪,不知这二人为何改变心思。 丹风子见得天启醒转,也不拖延试探,当下站起身形,喝道:“你与烛龙岛一脉是何等关系?” 天启眉头一皱,却是摇头:“烛龙岛?你二人耍甚花样?” “道友末要自误!”丹风子言语之间,双眼微微一眯,内里寒光一闪,周遭尽皆森然一片。 天启看着那丹风子,却是一声大笑,指着丹风子道:“此番被你所擒,是我技不如人,你要如何,下手便是,恁的啰嗦!” 丹风子看天启神情,不似作伪,也皱了眉头,目中杀气渐渐消淡了些,半晌方才苦笑道:“道友末要提防我等,我也与道友实言,适才本是要擒了道友,施展换灵法门为我等挡劫,只是道友却施展了烛龙岛一脉的兽道法门,显出了我门前辈的法相,我二人自然不能轻忽!” 天启听到这般言语,再看得那丹风子一眼,不似作伪,知其所言十之**为真,然而他心头却是惊诧不明。适才他引独角火蛇元灵入了火蟒之体,而后便不支倒地,并未见到火蟒显化的人首蛇身巨怪,自然不知前后。 丹风子看着天启神情,接而开口道:“道兄那法门所显化的人首蛇身洪荒巨兽,便是我门兽道先辈,隐于此域烛龙岛心!” 听得此言,天启心头大震,心神之中窜起了烛龙岛通天石碑之下感应到得那巨怪,人首蛇身,周身赤火,莫非先前自己昏迷之后又有甚变故不成?抑或是那独角火蟒元灵法门异变? 天启思索得半晌,双目神光变幻都看在丹风子眼中,那丹风子目光神准,看得这番变化,心头便知天启与烛龙岛定有渊源,此点是不差了,只是不知具体为何。 “罢了,或许道友自己也并不知晓,只是在别处得了此脉道统!”丹风子思索得半晌,缓缓道:“难怪道友上次竟能在烛龙岛幻阵中来去自如,我原想是那九首道人识得些阵势变化,如今看来,怕是道兄之功了!” 天启听到此处,心头想起在烛龙岛的火元五行幻阵和通天石碑之畔的古怪,心头也知这烛龙岛一脉与自己怕是大有干系,而这丹风子二人忽然放手,又自称与烛龙岛一脉堪属同门,怕是不假,当下他也不隐瞒,点点头:“我自然识得那阵势!” 太清仙符之内,项籍那元胎到得此时,才开口道:“道兄与吾门定有渊源,先前所为,却是对道兄多有冒犯了!” “你我各凭本事,各有所图,却谈那冒犯怎得?恁得虚伪!”天启大笑道:“修行艰难,为挡劫数,自然无所不用之极,不谈亲善对错!” 项籍元胎和丹风子二人闻言都一怔,接而二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半晌,丹风子转身向天启道:“也罢!既然你与吾门有这等渊源,那我这便带你去庐山见一人,他或许能知你修行来历,我正好也可相询此间项籍解禁之事!” 言语间,丹风子双目一眨不眨得看着天启,却是看天启此番还敢不敢随他而去。 天启本就一心求道,随了修行境界精进,心思越发简单,除道之外别无他物,哪会在意之前所遭的阴谋纠缠,但凭心头一点灵光动,朦胧中察觉此番前去大有遇合,当下便是点头,问道:“庐山?何人?” 丹风子与仙符之内项籍对视一眼,接而缓缓开口道:“吾等二人之本尊!” 饶是天启那等处变不惊的心性,听得丹风子此言,也是不由面色一变,双目黑芒爆起。 第三章 白虎本尊 墨桥之上,天启直勾勾得看着那仙符之内的项籍,一时间也不顾忌仙符之上透出的浩然仙灵气息,一步一步走到那太清仙符之外,向那内里项籍问道:“如此说来,道友也是身外化身?” “项籍此时自然不加隐瞒,当下点头应是:“然!” 天启心头刹那之间却是生出了一股忽如其来的兴奋,西楚霸王这等修行,也不过他人一分身罢了,那本尊该当有何等境界?若能见识那般大修行的元道中人,日后修行也有个指引。 这般念想在他心头一转,却是接而生出几分疑惑,当下眉头一皱,问道:“想来二位道友那本尊之体定然有大修行,只是为何他却不来相救道友脱困?” “此事内里牵涉颇广,非一时能讲清楚,等道友见了吾等本尊,自然明白!”丹风子苦笑道。 “事不宜迟,我等当早先出发,否则等那陆敬修养好伤势,为道友解禁之事定然又有麻烦!”天启点点头,转身便向外行去,自然携了那晶莹剔透得火蟒儿。 他行走间极是迅速,脚下行进,心神却防备着身后那心机深沉的丹风子,暗暗道:若此番能安然走出这灵池禁地,自然便能吸纳外围元气恢复修行,倒时便是这二人再有甚居心,也不至无还手之力。 丹风子却未当下随着天启出行,却是将一手按在太清仙符之上,与内里西楚项籍心神相交片刻,这才抽手点头,转身向外行去。 此时,天启早已到得那白玉阶梯之外。一经出得那灵池禁地,他当下便将身子一摇,身形猛涨,化作了巨人法相,开了周身毛孔窍**,远近元气便是奔腾而来,入得他周身毛孔,滋润那久旱之干涸。 兴许是适才元气枯竭之体验让天启心生畏惧,天启又将那巨人法相一摆,施展了战魂法门,化作三头六臂的洪荒法相,身形又长了数丈开外,三头齐摆,各张开大口一吸,周遭元气恍若溪流入海般,都投入那三张巨口之中,那巨口恍若无敌黑洞一般,周遭元气好不停歇得奔涌入内,却是丝毫不见变动。 如此,过得半晌,那三头六臂法相头颅之顶猛然窜出一股蓝黑火焰,内里显出一三头六臂之相,正是天启重新凝出了灵魄相,虽然较之前暗淡许多,却也鼓荡灵火。 这时,天启察觉丹风子自灵池禁地内行出,方才停了法门,身子一摇,接而化作了那少年模样,灰袍席地,依旧是那幅淡然模样。只是,感应着周遭流动得咕咕元气,他目光之中却比先前多出几分神采自信。 天启看了白玉阶梯之顶的丹风子一眼,也不言语,伸手向着右肩之上盘踞的火蟒一拍,一股滚荡元气瞬息随了他手拍入那火蛇体内,那蛇儿身子一摇,周身越发晶莹剔透,却是禁制解了开来,接而蛇儿双目一眯,盘了身子,吸纳元气,自是不提。 丹风子自那白玉悬梯之上缓步走下,到得天启跟前,微笑着道:“道兄可方便了?” 天启看眼前此人依旧一幅笑眯眯的模样,心头暗道:这人好深的心机,当真可怕,日后得越发小心才是! 他心头这般思索,向丹风子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右手向着腰摆下悬挂的金色饰物一拍,那饰物便化作一道金光,升起到天启头顶,接而显化出先天灵龟壳的模样,衍射出金光道道。 “收!”天启捏了法印,向丹风子一指。 金光一闪,丹风子便被收摄入内,接而天启也将身子一摆,化作一点火光入了那先天灵龟壳之内,接而法门运转,驱使先天灵龟壳化作一道金光,向外冲去。 ———— 数日前,邓木山山正邪争斗。那丹霞蔡经乃是修行了千五百年的地仙,修行本要高于大日老祖,孰料,破了大日老祖的三火烈焰阵后,又遭了丹风子暗算,死于邓木山黑木林,千多载修行毁于一旦。而那大日老祖虽然得以保全性命,却见了重瞳仙翁陆敬修的手段,哪敢骄狂,当下坦言蔡经破了烈焰阵,并与林内丹风子撇清关系,接而率门下众人归去,大日魔宫依约封山百年。大日宫依约退隐,重瞳仙翁陆敬修也不好与后辈相斗,只得放任魔道中人离去。 再说净土宗那七苦僧人,虽然知晓重瞳道人是上界师祖下凡,然而在黑木林外,当着天下修行中人,他怎敢相认?且他师尊蔡经身死,他身份隐秘又当众被林中神秘人一口暴出,他接连心神震荡,恍恍惚惚之间,就随着净土宗几人退出了邓木山,回到了庐山净土宗白莲秘境之内。 回了宗门秘境,七苦僧人当下便入了塔林之下闭关不出,却是心神震荡,入内思索日后该如何应对。 而净土宗那三位无字辈的僧人心头却起疑心,几人虽然不敢对七苦这位长辈当面质疑,然而心头却也等七苦僧人回山后解释一番,不想接连几日,七苦都隐而不出,那几人心头自然越发生疑。 这一日,无因首座悄然相约了无果与无智二人,三人相携出了白莲秘境,到了庐山后山的虎溪跨桥之外。 无因三人到得虎溪跨桥之外,也不言语,却是施展了净土法门,将跨桥与之下的虎溪隐藏于佛门阵势之中,这才相互对视,面色都是严峻异常。 无因僧人看得那无果与无智两人都是沉默不语,便先开口道:“对于此事,两位师弟怎么看?” 无果沉默不言,只是默然转动胸前念珠,无智乃是心炼大德,心神敏锐异常,对那七苦僧人的心绪也是感应最多,听闻无因相询,当下喧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沉声道:“师伯心头幻象重重,怕是魔障滋生,魔生心头,怎能无因?” 无因心头早便猜到无智会如此应对,也不惊讶,却是上前两步,走到那虎溪跨桥之上,伸掌抚摸着跨桥之上的虎雕石栏,叹息道:“桥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语——世事难料,我净土宗与太清一脉本算故旧之宗,怎能想,如今却成了如此一番模样!” 无因摇头叹息半晌,接而转身道:“事到如今,只有你我三人合力,施展净土秘法,召唤上界罗汉,到时如何决断,自有上界罗汉定夺!” 无果这当儿却忽然开口道:“此番接引上界罗汉,还是交由我等施为最好,无禅师弟也得了中枢境的修行,可替师兄施为!” 无因知道无果心思,摇头道:“此接引法门只有我净土首座才能传承,除我之外,无人可施展,师弟莫要多言,此番我意已决!” 说到此处,那无因僧人面色一整,向着两位同门师弟肃然道:“本座已经在静室留下一封信,内有宗门首座继任者和法炼一脉及其他宗门事件的安排,以防万一,我等生死事小,宗门传承为大!” 无果和无智两人听得无因首座早有准备,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便不再劝解。 那无智僧人开口道:“师兄这等心思,让吾等敬佩不已,师弟这便回山,也好安排我心炼一脉的传承!” 无智僧人说到此处,不由唏嘘,却是想起了当初从南荒带回来的火生,他心炼一脉后辈都资质一般,难及当日那火生多矣,只可惜那火生却是潜伏与门中的妖孽,哎。 “明日午时,便在此处相见!”无因言罢,又喧得一声佛号,接而三人便撤去阵势法门,脚下移动,向着山门秘境而去。 便在这三位净土僧人离开之后,虎溪跨桥之畔淡淡黑光一闪,元气涌动,显出了天启与丹风子二人的身形。 “道兄这隐身幻阵当真了得!”丹风子赞道,接而目光向着周遭一扫,目光之中清光流动,方圆数十里尽皆入眼。 天启看着净土宗三人消失的方向,忽然问道:“那西方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之死,当真是蔡经与七苦所为?” 丹风子点头应道:“的确是那二人所为,此事我也是偶然得之,当日便在在此虎溪跨桥之畔,是七苦僧人亲口所言,丹霞蔡经也在当场,怎生假得了?” 天启面上疑惑,暗道这丹风子当真神通广大,那丹霞蔡经与人秘会之事,他都知晓,也不知是何等手段。 看着天启的面色变化,丹风子却是大笑了一阵,接而道:“道兄定然奇怪我是怎生得知此等秘闻,关键因由便在此处!” 说话间,丹风子一指前方虎溪。 天启眉头一皱,顺着丹风子的手势看向了前方那汩汩流动的虎溪。 “道兄随我来!”丹风子言罢,身形一动,却是窜到了虎溪跨桥之上,抚摸着那雕虎石栏,唏嘘道:“我当年便是于此坠落虎溪,方才机缘巧合,得了本尊一点命元!” 言罢,丹风子脚下一动,却是入了虎溪之中。 天启自然跟随前去,他心神微微颤动,还带了几许兴奋。 丹风子入得那虎溪之内,便运了法门向下沉去,直下了百多丈,这才到得虎溪之底,此处自然阳光不及,然而虎溪之底却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溪泥与绿藻,内里透出淡淡的绿芒来,蒙蒙一片,虽然光芒微弱,却也将溪底映照得颇为光亮。 丹风子到得溪底,身形一稳,停了下来。 天启一直随在丹风子身后,自然也随之停了下来,看着丹风子自袖中取出一个青色小鼎。 丹风子伸手在那小鼎的两侧鼎耳上一摸,接而鼎身便泛出一层古朴的金属光泽,暗芒内蕴其中。 天启看得一眼,当下便是面色一变,那小鼎之上闪动的金属光芒内里竟然涌动着浓厚的元气,显然是元气所炼。这丹风子虽然是元道修士的化身,然而却是修行太清仙道一脉,怎能炼制运转? 丹风子却不知道天启心思,只是持着那小鼎,念动真言,音节古怪,浑然不似人言。半晌,他指尖一抖,射出一滴鲜血,正滴在青鼎之上,青鼎得了鲜血,青铜光芒大盛,接而自丹风子手上落下,正落在虎溪之底。 青色小鼎一经落到溪底,周遭元气便汹涌入内,将丹风子这仙门修士迫离开去,反倒是天启因着修行元道法门,丝毫不觉压迫,反倒觉元气涌动,周身舒爽。几个呼吸之间,那青鼎便长成了一尊米许大小的鼎器,接而一转,三足扭动,周遭元气随之运转,凝做八团乌光。竟然生出了另外八座元机鼎器。 青鼎与那八座元机鼎器驻定九方,各自从鼎内投射出一道元光,元光汇聚正中的溪底地面,竟然显出一幅黑山赤水的场景,接而九鼎合聚与青鼎一体,那三足再一转,中央地上的黑山赤水场景内便开了一口,内里元气奔涌而出。 丹风子看得如此,不敢迟疑,一点青鼎,将青鼎收回,青鼎散了青光,护持了丹风子周身,接而丹风子转身便窜入到那元气奔涌的洞口之内。 天启为这等闻所未闻的奇术所震,微微一愣,看着丹风子入内,丝毫不加犹豫,旋即紧随而去,他刚入内,那溪底洞口便消失了去。 天启一经入得那洞口之内,便察觉周遭元气鼓荡,与平日所处之间完全不同,只觉周身舒泰,不由自主长吸了口气,元气入体,周身骨节噼里啪啦作响。 “此处为九鼎阵势开辟,内里充斥元气,却无仙灵气息,道友定然喜欢!”丹风子在天启身边笑道。 天启这才向着周遭看去,却发现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等昏暗地洞,却是天光大放,有云有日,自称世界。前方有一山,山高入云,山周有九座百丈高下的青鼎,都与护持着丹风子的那青鼎一般模样。 “此间乃是这阵势法门所辟?”天启看着这幅场景,不由想起了净土宗内那佛法开辟的巨洞。 “不错!”丹风子摇头叹息道:“只可惜当年师尊早受重创,那九尊神鼎被东山太子乘机抢走,此处也只能以师尊仿制的鼎器布阵开空,便是适才道兄所见的那尊三足青鼎,否则此处空间所在当不止这般模样!” 天启看得一眼丹风子头顶之上的青鼎,又扫了一眼远近周遭,口中虽然未言,心头却是震惊,那青鼎难不成只是仿制而成?若以原鼎真器布阵,又该是怎样一幅场景? 他虽然想要细细询问一番,却也不好开口,只是看着周遭,细细感受,一经感应,便察觉到前方山周那九座青鼎将周遭元气汇聚,接而导入高峰之巅。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便注视向那高峰之巅,丹风子看了天启一眼,笑道:“道兄该当有所察觉,那山颠便是此番我二人所去之处!” 说到此处,丹风子脚下一动,便借助青鼎化作一团青光,向那山巅飞去,天启神行法门运起,几步之间,也便到了山脚之下,接而再一步踏出,落脚之时,就已到了那处山巅之上。 一经上得山巅,看得那山巅之上的景象,天启面上便是一变,不禁脱口问道:“怎会如此?莫非这便是道兄二人的本体不成?” 只见那山巅之上云气涌荡,罡风滚滚,罡风云气内里竟然竖了一尊巨大石雕,雕像呈猛虎型,身躯高达百丈,头摆向东方,双目似开似阖,在巨虎之背上还生有一双巨大的翅膀,山峰周遭九方气凝青鼎汇聚而来的元气源源不断地涌入那石雕猛虎的额头之上,那猛虎石雕的额头有一处硕大的王型,内里流动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暗芒。 丹风子此时也已到得山巅,他听闻天启之言,却不回答,直勾勾得看着前方那巨大石雕,头颅之上的青鼎转动,散发出道道暗芒。 过得半晌,只见得那猛虎石雕额头的暗芒王型一闪,暗芒涌动,便是一点发亮的乌光自猛虎额头射出,向丹风子射来,丹风子也不躲闪,任由那点乌光穿过青鼎护持,射入到额头之内,刹那间,丹风子额头也显出了一个淡淡的王字型,内里流光涌动。 丹风子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天启,那森然发绿的目光让天启周身发寒,心头警戒,知道定然是那本尊连了丹风子命窍。 果然,丹风子那猛虎本尊借由丹风子之体言道,“吾乃西荒白虎,道友之事,吾已通过分身尽都知晓,只可惜吾当年为仇家重伤,命元破碎,虽仰仗吾师神通保全得性命,却是往昔记忆不全,难以想起道友那洪荒巨人法相神通的来历,不过道友以火灵法门召出的那人首蛇身巨相却是吾门兽道的旁系长辈,想来道友与吾门当有渊源才是!”他讲到此处,双目绿光抖动,自言自语道:“那洪荒巨人法相熟悉非常,定然该当知晓才是,怎得却是想不起来——” 丹风子喃喃得半晌,面上神情变幻,忽而狰狞,忽而迷茫,忽然额头上那王字型乌光大肆流转,周遭凭空掀起了一股黑风,将那天罡狂风也带得扭曲开来。 “东山厮鸟,你竟敢乘人之危伤吾师尊,夺吾宝鼎!”那黑风之内,猛然传出一声虎啸之音,激荡起一**的元气波涛,天启站与山巅左右,一时不防,竟然被那啸音掀起的元气震荡开去,且只见得虎啸之音越盛,内里元气汹涌,端得古怪,**元气冲击而来。 天启见得这般声势,哪会以身相抗?当下脚下一动,人已到了里许之外,遥遥看着那被一团黑风笼罩的峰巅,却依旧察觉得到周遭的元气鼓荡如潮。 只见得黑风旋飞,周遭云气撕扯,罡风乱窜,内里虎啸连连,蕴着元气波荡,让远观的天启眉头一皱,头皮微微发麻。 过得半晌,那黑风忽然一卷,便没了没了踪迹,只留得云气游荡四窜。 青光一道破空而至,随即青光一抖,却是丹风子自峰巅回返。 此时丹风子额头之上已经没了那诡异的王字型暗芒,双目也恢复了先前幽深,只是面上带着几分苍白。 丹风子遥遥看着那山巅之上的猛虎石雕,摇头叹息道:“可惜,本尊当初受创过重,依旧记不全封印之前的过往种种,否则此番当能给道友一个答复才是!” 他看得一眼天启,接而缓缓开口道:“我等修士自修行元道,素来也不愿参与世俗争斗,道兄可知当初项籍为何会引兵聚众,争霸天下?” 天启自然无从知晓,丹风子也不等候天启回答,却是接而道:“项籍当初杀劫天下,固然是因为他以杀求道,然而最重要的却是要借天下大乱之机,采炼命元,好凝练命元,修补这受创本尊,只可惜,后来却遭逢太清玄都一脉横加阻挡,难以成事,反倒落了一个被封两千载的下场!” 说到此处,丹风子面色狰狞:“是以这本尊之体到如今依旧是命元不全,每日里只能保持片刻清醒,不敢离开这处师尊以鼎器开辟的元气所在,还需日日将自己封印于那石雕之内,以防疯癫之后做出甚祸事来,引来仙道之人!” “原来道友本尊是被迫自封与此!”天启眉头一皱,却是忍不住问道:“那为何项籍道友屡番受难,令师却也不曾出手?若有那等前辈出手相救,想来项籍道友当也不至被封吧!” “吾等师尊因着数千载前为仇家暗算受了重创,早便回了西域群山,返寻取物事疗伤,尚在仙门道界封神一战之前许久,自然无法顾及我等,否则怎容玄都那老匹夫猖狂!”丹风子目光神情变得几变,终究坦言道:“也不瞒道友,本尊西荒白虎也非此域之人,却是自西域群山内的同**之山而来!” “西域群山?”天启听得眉头一皱,当下也未细询丹风子门中长辈之事,思索得片刻,却是张口问道:“此处西域群山可是在那西极瀚海狂沙之外?” “哈哈,道兄大谬!”丹风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接而道:“那西域群山属天外元界一州,与此处相隔怕不是有万亿里之遥,道友所言的那西极瀚海狂沙不过是此域间内的一处小小流沙罢了,怎能与西域群山相提并论?莫说是那瀚海狂沙,便是我等所处此间星体虽千万里,却也仅是大荒西极一隅,不过茫茫元界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因着天启与师门兽道的干系,丹风子此番也不加隐瞒,说得兴起,面泛红光道:“道友也非外人,索性便全告知与你,我等所在的此间星体在西域群山海外的大荒西极之地,只因与仙门上境有交,仙灵气息透界而来,方才使得元气驳杂,我元道修士自然不愿来此,是以此间大都修士都修仙道!” “元界!?”听闻这般秘闻,天启怎能不惊,当下心头却震颤,面上淡然早便没了,只有震惊与一丝兴奋。 “正是元界,我元界有五州四海,四海之外尚有大荒,广阔之极,难以测度,内里只存本界元气,各道生灵修士有万亿之数,数不胜数,我那本尊隐约记得元界之内还有数大洪荒族群散落五州四海大荒之间,只是可惜命元不全,难以尽数记得,只记得所生之地为西域群山之内的同**之山!!”丹风子说话间,也是遗憾,毕竟命元破碎,也不知何日方能恢复往昔。 丹风子对于元界之言虽然也是只言片语,却是让天启眼前一亮,恍若暗夜之中忽然显出了一缕阳光,一片全新的天地便在前方! 修行中人虽心思淡定,不惹尘埃,专著探未知,求大道,然而丹风子今遭爆出的这等消息怎能不让天启激动兴奋? “大荒西极,万亿里外,西域群山之境,元界——”天启说话间,微微闭上眼睛,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命窍之内命元流转,心头灵光抖动,刹那之间,他便知晓那元界乃是他宿命之地,无论灾劫轮回,终究得去那元界寻道。 丹风子只在一旁微笑,甚是理解天启的这番心境,但凡此大荒西极之外修元道中人,听闻天外元界一说,又怎能不惊?怎能不动? 久久,天启方才睁开双眼,面上虽平静,双目内里却依旧跳动着火光,一闪一闪。 “大道如渊,我却只在尺末之间,今日能听得项籍道兄与丹风道兄二人这番言语,实在是天启之大幸!”天启说话间,接而一顿,双目神光闪动:“不知道兄可否告知,怎生方能出得此域,到达那西域群山般地域?” “非是我不肯相告,只可惜本尊命元不全,却是难记得清了!”丹风子说到此处,看着天启面上的失望神色,接而道:“不过此间乃属大荒西极一隅,天外元界诸州地域定在天外便是,只是那天域之外广阔之极,不比此间,非有大修行,不能相游搜寻!” “承蒙道兄指点!”天启听闻这般,也不怎得失望,便不加言语,却在心头思索着诸般念头。 “那你我这便出去!”丹风子看了一眼远处山巅之上的飞翅白虎石雕,接而右手向着头颅之上的青鼎一指,那青鼎转动,化作九鼎,接而九鼎运转,生出一门,正如适才虎溪之底开启门户时一般景象。 门户一开,丹风子便窜了出去,接而天启也紧随其后,正在那虎溪之底,周遭散着淡淡绿光,却是由溪底散出,他只察觉周遭又有了丝丝道门灵气的气息,身子不经意得微微一动,生出些许不适,暗道:我修元道,此道本源定在那元界之中,若想得大道,日后必得寻得那元界所在! 天启这般念头一定,心神猛然便越是坚韧清明,心头灵光动,他猛然站定了身子,运起大衍神算的法门来,掐指一算,周身金光衍起,心头朦胧,半晌,心头却是猛然升起一股澎湃仙灵之气,带了浓厚清光,那清光内里更显出重重山川,接而仙灵清光内里显出一点乌光,乌光一闪之间,便是周天元气,精纯无比,元气内里有群山阔海无极之地,恍若无限广阔—— 忽而凭空起了大火,诸般景象继而消失,卦象之内的大火之间,只隐约留了一声虎啸之音。 天启手上去了神算法门,心头大衍天经一止,睁开双眼,回头向着已然剩下一点光泽的门户看去,只看得一眼,门户便消失了去,青鼎一转,飞回了丹风子的袖中,也没有了踪迹。 丹风子旋即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遁光,出了虎溪之底,天启随之而上。 顷刻间,两人便上得虎溪跨桥,各自站定。 丹风子笑道:“此番虽未能尽数为道友解惑,我等却也尽力而为,还望道友体谅则个!” 天启摇头笑道:“道友此言差矣,仅是项籍道友那元道三问,便已清了先前我等的约定!适才虎溪之底,却是我欠道友多矣!” 丹风子笑了笑,道:“道友体谅便好,我得了本尊些许指示,还需得往东海一行,如此便别过了!”他虽然知晓天启与其门大有渊源,在这关口也是一大助力,不过先前行事却是坏了两方交情,此刻也不好再找天启相帮,只得作别。 天启思索适才那推算该与元界有些干系,且卦象之终的大火之内,直指虎溪之底的飞翅白虎,以他尊天道的坚忍性子,万般皆轻,只会随了天数而行,自然要随这白虎牵引命数缘法而去。 是以,当下天启大笑道:“我也不与道友遮掩,先前灵池之事,道友虽算计与我,却也以元道三问还了因果一诺,你我各有所图,我也不怪你!此番道友为解禁项籍道兄与本尊而奔走,我也望能尽上一份力气,只求日后贵尊恢复得本源,能指引一番元界所在,你我便算两不相干,道兄以为如何?!” 丹风子听得此言,当下大喜,不由大笑道:“先前是子长小器了,难得道友这等大度心性!” 天启却是笑而不言,心头虽难免有些怨气,然而为求道,那怨愤却可抛却,何况两方因果早了,只是各凭了本事,各有所图,他倒也不加计较。 二人相视一笑,丹风子道:“道兄与我门有大渊源,我也不瞒道兄,此番我等要去之处乃是东海之外玉京山!” “玉京山?”天启眉头一皱,这个地方好生耳熟,然而他一时却想不起来了,只是喃喃自语。 第四章 东海玉京 东海之外,目光所及,皆是一片风平浪静,夕阳散出血色光芒,从海天相接处投射而来,将这一片平静的海面映照得越发祥和,泛着丝丝粼光,粼光之间,又抖动着些许暗红光波。 天启悬空站在这一片海面之上,望着那夕阳一点一点消失在海平面外,微微一叹,不知是否想起了当日随同天衍祖父遨游海外仙山的情景,如今不过十年,却是物是人非,任他天启如何淡定,终究是微微一叹。 丹风子悬于天启身边,看着下方海面,默默思量片刻,转头向天启道:“便在此处了!” “此处?此处周遭千里哪有海岛陆地?那玉京山莫非不是海外仙山,却是海底仙府不成?”天启收拾情怀,问道。 “哈哈,这玉京山虽是海外仙山,却是非同一般,道兄看我如何施为便是!”丹风子笑着道。 言罢,丹风子右手捏了法门,向着下方一指点去,喝道:“赤县神州,鼎现!” 喝声一落,只见得一点青光自丹风子袖中飞出,青光见风就长,瞬息之间就成了一尊三足青鼎,约摸八尺高下,正是丹风子用以开启虎溪之底的那元道鼎器,丹风子也是借由了本尊命元方能施展这元道法器。 闲话休提,单说那三足青鼎一经显现,就听丹风子手势一翻,向下方海面点去:“去!” 只见那三足青鼎虚空颠倒过来,鼎口向下,随着丹风子的法门向下方海面射出了一道元气乌光,内里带着点点暗芒,恍若金属光泽一般。 那元气乌光一经射入到下方海面之中,出乎天启意料之外,竟然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却仿佛入得海面,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天启看那丹风子面上无甚意外之色,便也沉下了心思,晓得内里定有古怪。 丹风子却是双目炯炯得顶着下方海面,三足青鼎依旧悬浮虚空之上,鼎口隐约见得乌光流转。 片刻之后,那海面之上猛然有了动静,忽然便起了汹涌波涛,却是来势汹汹,一经出现,就是翻天蹈海之势。 丹风子面上一喜,右手指向青鼎:“收!” 那三足青鼎得了他法门牵引,化作一道青光依旧回了丹风子袖中。 这当儿,下方海面之上依然卷起了滔天之浪,在那浪涛之中,竟然浮起了一个小岛,小到之上光秃秃的,没有其他任何物事。 天启一眼看得那小岛,脸上就变了颜色,虽然事隔多年,这处岛屿他却还是能记得清清楚楚,他所得的第一卷黑木经,便是在这小岛之上,只是当时那小岛哪有这般神秘,完全就是一个普通海岛模样,且其后他参悟得了黑木经内法门,又回返东海,多番搜寻,却都寻不得这小岛,没想到今日又见得此岛。 天启心头思绪汹涌,暂且不说,单说那海岛浮起之后,周砸海浪依旧翻滚,内里隐约可见一头头巨大的海怪摇摆身形,一股股元气自海面下涌动开来。 感受着那元气波荡,天启目中更是神光闪烁,面色变化之间,他运起了天眼,定睛向着下方海面看去,待得看清海面之下的那些巨怪身形,天启却是不由苦笑,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缘法玄妙,处处皆显。 不想今日竟然在此处先见那无名海岛,接而又见到这批海怪。这当儿,他忽然想起一事,当日在东海烛龙岛外,陷空岛的枯竹道人曾经提起过这玉京岛,言及玉京岛有巨章群怪守护,想来定然就是此处了。 这时,轰然一声,自那波涛巨浪之内窜出一道巨大的乌光,乌光之内是一尾黑紫巨章,那巨章虚空升到天启二人这般高空,巨大的身形一抖,触须舞动,那脑袋却是显化做了人形,正是当日九首道人度劫后于东海烛龙岛外遇到的那尾巨章王。 那尾巨章王显然早便识得丹风子,显化身形之后,发出闷雷一般的巨大声音:“你这道人,为何又来此处纠缠,若非看你也是元道兽修一脉所化,于我门有些渊源,怎能容你?” 九首道人曾与这巨章王交过手,天启自然晓得这巨章非丹风子敌手,然而此时这巨章对丹风子这等言语,显然是另有依仗。 丹风子也不生气,只是笑道:“道友末要见怪,此番来此,实有要事与黄龙道兄相商,还望道友通告一声!” 巨章王却是不耐,道:“你这道人凭得啰嗦,早便与你说过多遭,师尊一直闭关,至今未出,你怎得还来此处纠缠?” “黄龙道兄当真还未曾出关?”丹风子眉头一皱,却是问道。 “你这道人,若非你能拿出我东海玉京山的信物,我怎能理会与你?你若是不信,也便罢了,末要三番五次前来此处纠缠!”巨章王听得丹风子不信,却是大怒。 这当儿,那巨章王化作的人形头颅猛然一动,向着天启嗅得两嗅,沉声道:“当真古怪,你这灰袍道人身上怎有那先天龟壳的味道?” 说到此处,那巨章王的目光却是扫到了天启腰摆之下悬挂的金色龟壳饰物,那硕大的头颅猛然之间就是暴涨,接而头颅化去,显出了先前那巨章体形,却比先前要大上了许多,足足有十丈左右。 “你这道人,怎得了我玉京山的那先天龟壳?快快还来,看在同是元道一脉,我玉京山也不与你计较!”现出原形的巨章王喝道。 吼声如雷,下方波涛滚滚。 天启听得那巨章喝问,眉头一皱,先向丹风子看得一眼,不晓得这番变故会不会坏他此事。 丹风子早先听闻玉京山那黄龙真人依旧闭关,便知晓此行又是无功而返。是以也不在意天启与这巨章王之间起的纠纷,微微摇头,身形闪出数百丈外,做壁上观,两不相帮,毕竟玉京山与他一脉也大有渊源。 天启自然不会因着这巨章王几句话,将先天灵龟壳就此送入他手中。 他早知道这巨章王的暴躁脾性,晓得今日终得一番打斗,先下手为强。 当下天启也不言语,却是将身子一摆,化作了洪荒巨人法相,脚下一动就到了巨章王之畔。他低喝一声,狠狠一拳打下,若是让这巨章王召唤了群章前来以体布设元气阵势,怕是得又起变故。 巨章王显然未曾料到天启竟然敢在玉京山之上对自己忽然出手,当下不及躲闪,被天启一拳打在巨大的肉身上,摇摆着甩出百多丈开外,不过这章王肉身强悍,天启一拳都未曾打出创口,只是内陷。 巨章王越发恼怒,止住了后飞的身形,飞窜而上,丈许长的乌黑触须飞舞,条条如鞭,向着天启打了上来,带起一道道的元气波纹。 洪荒巨人法相也不躲闪,巨大的身形迎着那章王飞去,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响,却是被乌黑的触须击打在身上,那乌鞭一抽,天启所化的巨人法相身上便起一道白痕。 天启心头恼怒,巨人法相一拍额头,额头当下就窜起一道蓝黑灵火,接而那巨人身形摆动,蓝黑灵火自额头之上流动而下,在周身熊熊燃起。 巨章那乌黑触须抽下,抽入那蓝黑灵火之中,只听得吱吱怪响,那触须猛然便向回收缩了去,还带着那巨章王的嘶吼之音,原来却是巨章王的触须沾染了蓝黑灵火,饶是巨章肉身强悍,也被那蓝黑火灼烧得吱吱作响,烧出一片枯黑。 巨章王吃痛,大是恼怒,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黑雾,黑雾一经出口,就化作一团迷雾,向着周遭弥漫散发开来,天启知道这是毒雾,诡异难防,也不大意,周身灵火大炽,向着一侧躲闪开去。 这当儿,在下方海面之上,已然游动了数百尾巨章,随着那些巨章游动,一股股元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向着中央一处凝缩而去。 丹风子也察觉了这等变化,他向着那巨章群扫了一眼,面上难看,喝道:“道友,莫要纠缠,快些离开此处!” 天启虽然身化巨人法相,却也注意着周遭变化,他听得丹风子出言警示,再定睛一看下方那游动的群章,晓得这群章合力所施展的法门非同小可,否则以丹风子修行也不至于紧张。 心头思绪一转,天启身周灵火鼓荡,却一头钻入了横在眼前的滚滚毒气迷雾,借由灵火护身,眨眼之间也便窜出了那团毒雾,到得丹风子身侧。 “快走!”丹风子又看得一眼下方,面色紧张,身形化了遁光,当下便成了一道通天墨彩,向远处遁去。 天启也察觉下方元气波荡越发宏大,又见得丹风子遁走,当下也不及去那洪荒巨人法相,便以法相之身,施展了神行法门,追了丹风子的遁光而去。 那巨章王看得天启所化巨人法相忽然逃走,当下发出一声声嘶吼,怒火滔天,巨大的身形摇摆之间,化作一人身,周身**,肤色发紫,体型巨大,看着那已然在里许之外的巨人法相怒喝道:“哪里逃?” 说话间,他双手捧起一物,乌黑透亮,恍若犀牛角一般的模样,只是要大了数十倍,他将那巨角举起在头顶,口中便发出了一阵阵雷鸣般得语调,不似人声,却是兽吼一般的妖文。 妖文一出,巨角体型便长,成了丈许大小,悬浮而起,正在下方巨章群游动阵型的中央之上空。 得了妖文牵引,海面之下那数百尾巨章游动之间汇聚而起的那庞大元气猛然化作一道粗大的乌光,直直向着上方那巨角涌动而去。 巨角得了乌光元气,内里猛然透出一声低沉得嘶鸣,那嘶鸣之音虽然低沉,却是顷刻之间就传遍百里方圆,当下,十多里之内都是海水翻滚,巨浪滔天。 丹风子与天启那巨人法相虽然已在十多里开外,却也被那嘶鸣之音震慑,越发不敢在此停留,全力运转法门,向着远方遁去。 这当儿,巨角又起变化,只见得乌光翻涌,元气奔腾,那巨角便没入一片元气浪潮之中,接而内里元光摆动,自内探出一个巨大的头颅,乌角长须,赤色的铜铃大眼,额头一双龙角正中有一点晶亮的玄光闪烁,正是龙头模样。 龙头一出,接而乌光元气抖动,自内里摆出一尾巨龙之体,百丈许的身躯萦绕道道白芒,内里带着点点晶莹的光泽。 这尾巨龙一出,便是一声龙啸之音响彻百里,浪潮越发汹涌,数十丈至于百丈的巨浪卷起,向数十里外的天启席卷而去。 那巨龙在天际摇头摆尾,背上又生出一双巨大的肉翅,双翅只是凌空一抖,便旋即隐了去。 接而那晶白色的巨龙身躯一摆,便到了十多里开外,再一动,却已然到了百里开外。 这当儿,天启所化巨人法相脚下一动,再出现时,正在百里开外,眼前正横空摆舞着那晶白巨龙。 饶是以天启的淡定,也不禁面色大变,眼前这巨龙仅仅是散出的压迫之感,便让他那巨大的法相动弹不得,比他那九龙玺所化的九龙更加恐怖难以测度。 天启知道眼前这晶白色的巨龙绝难应对,当下强自运转了额头本元灵火,喝斥得一声,周身灵火抖动之间,身躯再涨,就成了三头六臂的巨相。 巨龙只是扫得天启法身一眼,冰冷的双目之中却无丝毫波荡,横身摆尾。巨龙身躯刚动,巨尾就到了那三头六臂的法身之侧。 天启自得了神行法门之后,自来都是快人一步,唯有此番,却是来不及反应,被那巨龙之尾狠狠抽在了身上,数十丈高下的法身被抽飞了开去百多丈。片片晶白色的龙鳞在三头六臂的法身之上带起了一道道刺目惊心的血痕,内里透着黑蓝灵火。 这三头六臂的法身竟然挡不住那龙鳞,天启直骇得魂魄震颤,一手在额头一拍,九龙玺自额头飞出,化作一方巨大玉玺,其上血珠流转,荧光闪射,下放有九龙摆尾争斗,抢夺这颗血珠,浩然气势自那九龙玺上散发出来,浑厚而霸道。 天启法身伸出一手,虚空一抖,抖出一点血光,血光射入到那九龙玺的血珠之上,顷刻就镕了进去,接而下方血珠之下的九条金龙振身而起,化作了数十丈高下的五爪金龙,护持在三头六臂的法身周遭。 以血脉贯通,御使了这九龙玺,召唤了九州龙气所化的金龙护卫周身,天启心力交瘁,一阵阵疲惫涌上心头,虽然元气充沛,却是难以支撑三头六臂的法身,当下去了三头六臂的法身,化出了本体模样,面色一片苍白,仗着九州龙气所化九条金龙护卫,施展了神行法门便向着远处行去。 那头晶白色的巨龙双目依旧冰冷如昔,丝毫不见波动,摇摆巨尾,却是迎头冲了上来,周遭水势随了巨龙冲势,又是猛涨,端得是巨浪滔天,小山一般的浪潮随在那龙形左右,呼啸而来,追上来便是一尾拍下。 九龙玺所化九龙不过数十丈大小,而那巨龙却是百多丈高下,长尾拍下,竟然将九条金龙拍了开去,内里天启自然随之轰然飞到远方,被一波巨浪掩盖! 生死攸关,天启哪敢大意,周身修行全都运起,已自巨浪中窜出,周遭九龙呼啸护持,化作了一团明亮金光。他咬牙施展了神行法门,仗着九龙护持,又强行向着前方那滔天巨浪冲去。 此时天启已然没得选择,尽管那九龙玺也不能完全抗住巨龙怪的攻击,他今遭却只能将完全依靠这九龙玺脱困。 那晶白巨龙怪的速度是何等得可怕,天启想要躲入巨浪之中,躲避冰晶龙怪,却是丝毫没得功效。 那巨龙头颅身形一摆,便出现在天启前方百丈,头颅一偏,巨大的身子一卷,就自天启侧面滑过,道道凌厉的龙鳞竖起,片片龙鳞都近乎丈许,自那九龙玺所化金龙的护持金光切割而去。 九龙玺所化九龙到底汇聚了九州龙气,虽然天启不足以完全激发其威势,却也挡住了那晶龙巨怪的这遭攻势,只是内里天启与那九龙玺血脉相通,受得这番切割碰撞,又不由喷出一口鲜血。 一经闯过这遭龙鳞刃林,天启强自忍住伤痛,当下就冲入了那小山般高下的巨浪之中,护身金光之中九龙咆哮,龙脉之气化作金光万道,护持了天启从巨浪内里冲了开去,瞬息便冲到了千米开外。 然而转眼之间,那晶龙巨怪又扭转头颅追了上来。 天启面色苍白,暗呼:苦也,九龙玺耗费心力过剧,以我如今修行,再挡得几遭,必定难以支撑九龙玺,难道此番要被这来历不明的晶龙巨怪灭去不成? 也是天启他命不该绝,便在这当儿,玉京山周遭的百多尾巨章忽然一顿,速度却是缓了下来,一条条的巨章都难以持续牵引海量般的元气,爆了开来,化作满天血腥。 前方悬浮在玉京山上空的乌黑龙角便是一颤,接而下方巨章之中又接连爆出一团团血雾,阵型便乱了去,乌黑龙角没了元气支撑,当下便缩小做先前大小模样。 第五章 九首祭台 巨章王面色通红,周身发紫的肤色也泛着红丝,喷出一口鲜血,上前将那乌黑龙角小心翼翼得收在怀中,看着远方天启逃去的方向,狠狠道:当真可惜,以我的法力却是不足以驾驭这桩宝物,哼,终究要寻机会杀得你这可恶贼人才干休! 远方追击天启的那晶白色巨龙也在乌黑龙角回缩的当下,就消失了去,只留下满天波涛滚滚。 没了那双翅巨龙追击,天启精神一振,在九龙玺的护持之下,神行法门全力运启,向着远方遁去,一步便是数里许,半晌就已经到了千里开外。 与那冰晶龙怪交手不过两三回合,天启却早已心力尽瘁,九龙玺所化九龙为心血驱策,与天启心力相通,此刻天启心力不足,那九龙连番呼啸,绕转天启九遭,便化作金光,和了天启天灵之上的那血珠玉印,入了天启身躯消失不见了。 九龙玺一经收回,天启心头更是大惊,急忙回头一看,见后方已然没了那滔天水势,当下心神之中的疲惫尽皆涌上,神念一昏,身子一沉,便自半空落下。 这时,前方有一道墨彩遁光经天一卷,下沉的天启便被那遁光卷起,落在了海面之上,显出丹风子与天启二人的身影。 天启满面苍白,心有余悸得向着后方再看得一眼,方才转身看着那丹风子问道:“这冰晶色的龙怪到底是何方神物?端得可怕!若非我得了九龙玺相助,只怕一二回合,我便得葬身东海!” 说话间,天启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面上显出几分异样神采,不知是害怕,抑或是没来由的兴奋。 “那是以法门召出的一尊先辈法相,并非实体!”丹风子看着适才那冰晶巨龙肆虐的方向,面上带着几分敬仰畏惧的神情。 说到此处,丹风子面上肌肉微微跳动,道:“这头巨章当真不知轻重,竟然驱使这般可怕法门对付你我,丝毫不念及同门一脉,当真可恶。” 他扭头看着天启,眉头一皱,稍稍犹豫,便道:“莫非道兄那先天灵龟壳是取自玉京山不成?或是内里有甚要紧物事,否则那头章王虽然鲁莽,也当不致于如此才是。” 天启心头一动,想到了那阴阳一气瓶内的古怪树木,面上却不显颜色,微微摇头道:“这先天灵龟壳乃是得自近海之郊,却不是这甚么玉京山。” “那巨章王修行本不算高,即便是汇聚了下方那数百尾巨章凝汇的元气,却也不当化出如此厉害的法相才对!”天启一想适才那晶白巨龙怪法相的滔天威势,心头一寒,接而却是有一点不明。 丹风子犹豫片刻,方才回应道:“道兄有所不知,玉京山一脉存有他们一脉传承兽道祖师的法身在此,适才那巨章王便是以他等祖师法身的龙角为媒,再以数百巨章诚阵汇聚供应元气,方能化出那等法相神通!” 天启想起来巨章王凝唱妖文时祭出的那丈许龙角,心头了悟,接而开口道:“这玉京山终年沉于海底,以法门掩饰,外人难得一见,道兄对此处了解颇深,可否为我一讲此玉京山的来历!” 丹风子知道天启不愿多提那先天灵龟壳,也便不再问及灵龟壳一事,只是随了天启意思,回应道:“玉京山一脉也是修得洪荒兽道,这一脉兽道祖师与我本尊老师该有些渊源,所以玉京山算得上我等同门一脉!且我那本尊还曾识得玉京山一脉的后辈黄龙真人,这些年来我定居东海清风岛,便是为得找这黄龙真人,好找其相助解禁项籍,救助本尊!只是我虽然寻得玉京山的所在,然三番五次找上此处,那黄龙真人都是一直闭关不出,也不知何时方能见得!” “道兄为何如此关心这玉京山?莫非单是因着适才那可怕法相?”丹风子看着天启问道,天启今遭一反常态,对玉京山如此关心,着实让丹风子有些惊奇。 天启沉默片刻,接而也不言语,却是自衣袖中取出了一卷黑木经,那黑木经托在手上,虽然黯淡黝黑,不显光泽。 然丹风子却能看出那黑木经得不凡来,便在邓木山黑木林中,也供奉着一卷如此模样的黑木经,正是他那一脉的祖师所留。他为黑木林一脉白虎的身外化身,常需回邓木山黑木林内拜那黑木经,自然很是熟悉这木经。 ‘神木经?‘丹风子双目神光爆射,盯着那木经问道:‘这卷神木经必定是道友得自东林寺的那卷了!‘ 这尚是天启第一次将神木经当面取出,丹风子心头思索着天启此举到底是何含义。 天启却是摇头,看着千里之外那海浪滔天之处,半晌才道:‘这卷黑木经乃是得自这东海玉京岛!‘ 此言一出,丹风子眉头便皱了起来,问道:‘道兄此言当真?道生所留经卷该当是在庐山东林,怎得却会到了这东海玉京岛?‘ 天启沉默片刻,右手又是一翻,顿时,手上又显出了另外一卷黑木经,两卷黑木经外形完全一致,都是三寸许的黝黑木块,乍看不显光泽,细细打量,方才看得出那黝黑木质内的点点元芒,两卷木经之间,看不出有丝毫差别. 丹风子正待继续追问,忽然眼前乌光一动,天启手上竟然同时显出两卷神木经,以他的修行眼力,自然是一眼便看得出真假,追问当下便卡在喉头,只是张了口,却不言语,呆呆得看着那两卷黑木经. 半晌,丹风子方才甩了甩头,自那两卷木经之上移开了目光,定定得看着天启. 天启此番随同丹风子出得东海之外,机缘合之,再见玉京山,心头便确认了丹风子一脉与自己所修法门有大渊源,是以方才取出了这两卷黑木经,想要与丹风子坦言自己修行来历。 心头怀着这般念头,天启指着手上那两卷黑木经,开口道:‘此一卷得自庐山东林,乃是道生大师所留;这一卷得自东海一无名小岛——‘ 他顿了顿,接着道:‘自得了这卷木经之后,我尝回返东海多遭,却再也寻不到那小岛,不想今日竟然再次见得一遭,正是适才道兄所言的玉京山!” 接而,天启抬头看着丹风子道:“今日索性便告知道兄,我之修行法门,最初便是从这卷黑木经之内参悟,而后方才日日吞吐元气,修身炼体!“ 丹风子眉头越皱,他指了那黑木经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这神木经既然是得自东海玉京山,内里法门自然应该是玉京山这一脉的洪荒兽道法门才对,怎能化出道兄那等洪荒巨人法相?着实让人不解!” “实不相瞒,我那化身洪荒巨人法相的修行法门并非得自单单一卷黑木经,却是分别得自几卷黑木经,至今都稍有不全!”天启道:“便是庐山道生所留的那卷黑木经内,也有我那修行法门的一部!” 丹风子听了此言,面上一怔,却是半晌沉默,久久,方才艰难得开口喃喃道:“这怎生可能?这些神木经都是我兽道各脉的祖师所留,内里传承了各自兽道一脉的法门,怎么可能从中领悟出道兄得那般巨人法相?当年道生大师与虎溪之畔受我本尊牵引得了他那一脉的神木经,从黑木经内悟得一脉洪荒兽道法门,修行元道,才返本归原!”他微微一顿,接而道:“为何如今道兄持了那经卷,却——” 天启却不言语,自己心头也是大为不解,此事当真古怪。玉京山此脉他倒不甚了解,然而道生当年的确是得了这黑木经,而后就参悟修行了土黄太古猛兽一脉的兽道,而他得了这些木经之后,却只从内参得了天地战魂法门,丝毫没有参悟到道生他等所修行的那兽道法门,这是何等缘故? 两人各自思索着心头疑惑,天启思索得片刻,索性将另外一方黑木经也取了出来,三方黑木经悬空漂在两人身前,天启指着那最后一卷,道:“此卷木经乃是得自大雪山,内里也有我这修行法门的一部分,且当日得这木经之时,还收得一点独角火蛇元灵。当日在灵池禁地中幻出的人首蛇身巨怪法相就由这独角火蛇元灵入体所化,想来这独角火蛇元灵与东海烛龙岛上那位兽道先辈大有渊源!” 说到此处,天启又接而加了一句,道:“便是这卷木经之中,也有我修行法门的残片一部!” 丹风子今日屡屡震惊,早便麻木,闻得这等消息,面上依旧如原先那般,皱着眉头也未曾言语,只是双目神光变幻,不知道心头有何念头。 又是一阵海风吹过,丹风子额头之上的书生巾连带着书生长袍轻轻一荡,他目中神光一定,转身道:“道兄请随我来!” “去往何处?”天启心头一动。 丹风子微微一笑,却不言语,身形当下化了遁光而去。 天启虚空蹈步,身形一晃之间,就在里许开外,紧紧随着那道墨绿色的遁光而行。 待得行出半日时分,那道墨绿遁光一收,显出丹风子的身形,悬于高空云雾之间,衣襟飘飞。 丹风子向下方一扫,接而便向着下方落了去,正落在一处山崖之巅。 天启见得遁光下降,自然跟随落了下去,只见得前方不远处有一山,通体漆黑,正是那邓木山。 “我等要去那黑木林?”天启心头一动,向丹风子问道。 站于山巅之上的丹风子点头不语,身形一动,向里许外的邓木山御空而去。 天启眉头微皱,暗道:丹风子行径好生古怪,怎得却没了言语。 不过他心头虽然疑惑,却也跟随了上去,心头一点灵光抖动,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他却并未推不清楚,看不分明。 呼吸之间,两人就已到得那邓木山上,身形落在一片赤色林地之外。 丹风子到得此处,便减缓了速度,笑道:“道兄小心,莫要招惹了赤木林内的金甲飞虫,那些金甲飞虫前些时日被我施计引开,此刻只怕是越发暴躁了!” 天启笑笑,点头应是,苍莽群山之内也有赤木,是以他也曾听闻过这随生赤木的金甲飞虫,晓得这飞虫一旦出动,便是一群,铺天盖地,厉害非常。 言罢,两人便向着赤木林内行进,行过数里,前方林木渐渐变了颜色,不是那赤黄,却带了淡淡乌黑,再向前行得十多里,那林木越发乌黑, 周遭也起了重重雾霭,内里深处传出一声声低沉的兽吼嘶鸣。 天启看着眼前重雾,再听得内里的兽吼,当下便想起了当初在宗门时天离道人所讲的黑木林旧事,知晓此处雾霭内藏幻阵,还有异兽与周遭看护,那些异兽定然是修行了元气一道。 呼得一阵风声响起,接而天启只觉身上一寒,抬头看去,正见一点乌光自半空飞扑而至,乌光内里闪着两点寒星,泛着森然寒光。 天启脚下神行法门一动,便到了百多米外,再回头看去,只见得一头硕大的巨雕飞扑而去,掠过了适才自己所站之处,呼呼风声甚至将旁侧一桩坚固黑木带倒在地。 这当儿,周遭兽吼之音越近,已然可见得一头头身形巨大的异兽身影出现在周遭的林地之间。 丹风子见得这般情形,右手捏了法门,喝道:“鼎现!” 自他袖中窜出一道青光,嗖呼便窜到他天灵之上,显出一尊三尺高下的三足青鼎,悬浮与三尺虚空之上,透出一圈青色的金属暗芒。 那三足青鼎一经显出,飞扑而来的黑色巨雕当下就是一声长鸣,巨大的双翅一番飞扑,向着远处离去,而先前已然聚拢而来的诸般异兽,也都随之向着四方散了开去。 丹风子右手向着天灵之上的三足青鼎一指,而后再一指前方迷雾,喝道:“雾开!” 三足青鼎随了丹风子的手势,刹那间便射出了一道青光,那青光窜入黑雾之中,周边雾气便是一阵涌动,半晌,黑雾之中竟生出一道门户,内里闪着点点清冷的光芒,在周遭黑雾之中甚是耀眼。 天启知道是丹风子以三足青鼎开了黑木林内的幻阵门户,当下便随了丹风子窜入那道门户之中。 等入了那道黑雾门户,周遭猛然便是光华大放,天启双眼不由一眯。 待得双目渐渐适应了周遭光华,天启方才微微开了双眼,脚下闪着灿灿金光,目光向外延伸,可看到一方巨大的平台,这平台不知何物所制, 方圆十多丈,通体泛着一层冰冷的金属光泽,清冷泛白。平台由内外两层相接而成,外圆内方,内中方台形有九方,九边皆以灿灿的金丝分割开来,整体布局恍若一座祭台。 此刻两人正站在金丝分割线处,这分割金丝甚是粗大,约摸米许粗,三丈许长。 丹风子对此处自然不陌生,向着九方台内行了去,待得行出两丈许,他便停止下来,回头看得天启一眼,转回身去,双手微微抬起,口中呢喃吟唱,那呢喃般的声音正是先前东海玉京山巨章王所吟唱的上古妖文之音。 妖文之音一起,丹风子天灵之上那三足青鼎缓缓向前方飘落,带着淡淡的青色光芒,落在那九方台的正中,接而鼎口之中射出一道粗大的青光,内里带着点点金属豪光,通天而起。 同时丹风子的吟唱之音加大,周边那巨大金属平台之上也陡然泛起一层层金属波纹,清冷泛白的金属光芒一**涌入到九方形台的中央,聚拢在那青鼎之周。 忽然,一阵咔咔巨响,在三足青鼎之后,缓缓升起了一方半丈许的四方台,方台先开始带着青鼎一般的青色光芒,接而内里涌入一道道的清冷 白芒,正是周遭平台凝聚起来的金属光芒。 清冷的金属白芒在青色方台之上游动开来,凝出一道道的妖文符咒。 接而丹风子口中妖文吟唱之音再度提升,他双手向着高空一举,身子却拜倒在地,叩拜三番,行了五体投地之礼。 随了丹风子五体投地,眼前方台之上忽然便冒出一股黑光,黑光之内扭曲着一道身影,那身影扭曲伸展,隐约可见其形,乃是一蛇怪,却有九首,九首吐信,十八道冰冷的异芒自那九首之上散射而出,与黑光之内,那九首各散出一点金属般得冰冷异芒,锋利犀利,让人心寒。 半晌,那乌光渐渐消失,九首蛇怪身形一番扭曲,接而长嘶一声,化了乌光,在那方台之上便出现了一块黝黑的木块,三寸许,正是一卷黑木经。 天启一直紧紧盯着这乌黑方台,此刻看着那忽然出现的黑木经,双目之内爆射出两道乌光,透着蓝黑元火。 天启正看着那黑木经,猛然间变故又起,三道乌光自天启的袖口窜出,窜上高空,而先前祭台之上静静摆放着的那卷黑木经也随之窜飞而起,正向着那三道乌光所向德高空而去。 电火石光之间,四道乌光已然在半空交汇,接而交汇之处乌光大放,一股潮汐般猛烈的元气自中央冲击开来,丹风子正跪倒在祭台上参拜黑木经,哪里能料到如此变故?当下就被那狂潮般的元气冲了开去,跌落在千丈开外。 而天启一经察觉周遭的元气波涛,面色一变,喝道:“好生猛烈的元潮!” 当下他便开了周身毛孔窍**,更是将身形一摆,化出了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周边的汹涌元气一股股被那巨**相吸纳入体,然而这股元气波 潮端得可怕,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吸纳得片刻便周身胀痛,却是吸纳得过于猛烈,难以承受。 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向着额头猛然一拍,运转天地战魂法门,只见额头那木灵火焰熊熊燃起,内中的灵魄相吸纳周遭元气,又借助本原灵火将元气化作巽风木灵火,接而以灵火带命窍,再充入灵魄相中。 此时周遭元气恍若无穷尽,浓度更是胜过外界千百倍,天地战魂法门一起,那三头六臂的法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窜升,半晌就成了五十多丈高下,过得片刻,蓝黑木灵火焰之内的灵魄相也随之长了十多丈许。 此时,元气狂潮中央的那团乌光猛然向着天启所化法相射了过来,瞬息之间就入了那灵魄相所在的蓝黑木灵火焰。 那蓝黑木灵火猛然又窜升起十多丈的焰苗,内里乌光翻滚,元气波涛,一阵阵浑厚的乌光窜入灵魄相中,接而又顺势入得天启周身,天启只觉周身胀痛,以他的坚韧心性,也不禁发出一声声嘶嚎。 轰然一声,三头六臂的周身法相爆裂开来,化作一层乌光滚滚的火焰脱开法相周身,向上汇聚而去,旋即入了灵焰之中,与那灵魄相合为一体,下方那三头六臂的法相也变作了三十多丈高下,虽然比运转功法练体时矮了十多丈,然而比片刻之前又攀升了几分,周身虬结的肌肉散发出闪闪乌光。 本元灵火之内的灵魄相接而落下,化作点点命元玄光,融入到法相周身**之内。 刹那之间,天启心头便是一阵通明,晓得今遭在此机缘巧合,竟又攀升了一重境界,将天地战魂法门修行到了第四重境! 三头六臂的那巨**身微微一摆,一阵巨大的骨骼交错声噼里啪啦响起,旋即,法身便收了去,显出了天启本体。 天启右手向前一伸,手上已然显出了一柄木仗,通体乌黑,乍一看黯淡无光,实则内里流动着一点点地暗芒,正是先前那四块黑木凝结而成。 木仗一经入手,一股股波涛般的讯息刹那间就随之冲入到天启命窍之内。 天启闭了双眼,只是任由那命元讯息冲击入内。 丹风子早就被这诸般变故惊呆了,此时看到天启手上持了一柄黑木仗,双目紧闭,额头之上闪动着一点火焰图腾,内里正是一通体肌肉虬结的巨汉,一手持了黑木杖,耳上挂了两条蛇身巨怪,双手手腕上也自挂了两条蛇身巨怪。 而此时在天启右耳之上,那点火焰印记也随之闪动起来,内里一条独角火蛇窜动,游舞之间,隐约显出了人首蛇身的巨怪模样,然而火焰遮挡,却是看不清切。 丹风子看得这般景象,心头诸般细节一转,再细细打量了一番火焰图腾之内那巨人右手腕上缠动的蛇身巨怪,只见那蛇怪扭动之间,隐隐显出九个异芒闪闪的头颅,同适才方形祭台上显示出来的九头蛇怪一般模样。 当下,丹风子心头剧震,赶忙挪开目光,恭恭敬敬得侍立与天启一旁,不敢有丝毫动弹。 第六章 破空接引 有点忙,呵呵,年关啦,冲新年啦. 冲..______ 再说天启拿了木仗在手,诸般法门在心头涌现,前生百世都闪现出一个个破碎的片断,纷繁复杂,却是不完整。往世片断翻滚得片刻,便显出一片蛮荒大地,依旧有那肌肤如铁的洪荒巨人,头顶苍天,脚踏蛮荒,耳两蛇,手腕缠了两蛇,一手木仗横举过顶,一手却是指向了远方一团炫目的光彩,内里依稀有九点亮光闪烁—— 片刻之后,眼前景象一变,只见九团硕大的光团陷入一片迷蒙之中,接而九道乌光一闪,便见得那九团亮芒被乌光包裹,内里发出巨大嘶鸣之音,横贯虚空,再一瞬息,便没了光彩,只余得一片迷蒙—— 天启命窍深处依旧片断横飞,接而光亮大做,已见得那洪荒巨人法身横于一片虚空之中,右手持了木仗,周边星光点点。 在那洪荒巨人对面,横空站了一男一女,身形极高,竟恍若周边星球一般大小。 那男子身上着了青色长袍,长袍绣了一条九爪金龙,头顶古玉高冠,右手托了一方巨大的玉玺,玉玺周边缠绕着万千妖兽飞影,气势雄浑。 而那女子却是头戴珠玉冠,身披杏黄丝袍,仪容尊崇,自头上取下一簪,虚空向那洪荒巨人划去—— 刹那间,眼前虚空崩塌,一片混沌涌现,星河倒卷,一股庞大压力将天启那命窍一振,便将天启心神自幻象之中弹了回来。 天启双目猛然一睁,即刻就清醒了开来,双目之内越发深幽。 “可惜这法仗依旧是残缺之体,否则定然就可探清前身百世的命元记忆!” 时至今日,多番变故,天启也终究明白自己传承了那洪荒巨人一脉,而此番得了这黑木仗,木仗之内汹涌而入的命元更是带了此洪荒巨人一脉的过往,只是这木仗似乎依旧残缺不全,是以此脉的过往记忆也是纷杂碎片,难以得个完整。 心头叹得一声,天启抚着那木仗顶端,那里正有一个缺口,该当便是这木仗全体的残缺之处了。 此时木仗周身黝黑,半点光华都无,也感应不得元气波动,天启将元气向木仗之内送去,滚滚元气冲入木仗之中,却无丝毫效果,他皱眉思索半晌,自语道:“适才自木仗所得命元之内似乎有这木仗的驱策法门,还需得参祥一番才是!” 持了木仗,天启抬目一扫,便看得了身侧丹风子,心头便是一动,此刻丹风子模样好生恭谨,小心翼翼垂手侍立一侧,端得古怪。 “丹风道兄,此番变故着实非我所料,这四方黑木经合为一体,成了这木仗之身,我现下亦是无法将其分离,该当如何是好?”天启口中虽然是如此询问,手上却抓紧了木仗,心头暗道:这木仗与我关系重大,今遭即便撕破面皮,也不能归还于你。 适才四方黑木经合一之时,天启不仅得了木仗内的命元玄奥,更依仗着那狂潮般的元气修得了天地战魂第四重境,修行大进,也不惧怕与丹风子翻脸,说话间已然微微运起法门,额头一点蓝黑火焰星星闪烁。 丹风子面上神情一滞,小心得看了一眼天启手上那不起眼的木仗,沉默片刻,却是一咬牙,开口道:“此番木经能汇合成神仗,也是机缘命数,落入道兄之手,我等自然不好讨还!” 天启看得丹风子这般反应,不由一愣,接而眉头微皱,额头那蓝黑火焰更是闪烁不定。天启熟知丹风子,晓得这人深不可测,心机深沉可怕,先前更曾暗算了自己一番,是以丹风子这般不合常情的应对怎能不让他心头疑惑? 丹风子看得天启面色变化,晓得天启心头顾忌,不由恭声道:“道兄不必多疑,这神木仗理当为道兄所有,子长虽然不舍宗门之物,然而却也不得逆天而为,更何况——”他微微一顿,想起了适才于天启额头的火焰图腾内所看到那祖师法身,更是恭谨,道:“子长虽至今依旧不清楚道兄来历,然而道兄定然与我金兽道一脉有大渊源,神木仗为道兄所有,不违师训!” 天启看丹风子神情不似作伪,终究去了疑心,点点头,散了法门元气,抚着手中木仗叹道:“只可惜这木仗依旧不全,否则定能知我修行来历!” 丹风子在一旁恭敬侍立,也不言语,恍若变了个人一般,哪有平日那谈笑风生,心机深藏的半分模样? 天启看在眼里,却也未曾发问,只是心头古怪。 这当儿,周边元气乌光已然消失,只见得那巨大平台之上闪着层清冷的金属异芒。 丹风子看得中央那方形祭台也消失了去,只遗留得那三足青鼎,他又向着三足青鼎拜得一拜,接而道恭谨道:“道兄,此番事了,你我这便出去如何?” 丹风子这般恭敬言语听在天启耳中,他心头生出一股怪异感觉,仿佛他成了丹风子的长辈一般,眉头一皱,暗道古怪,同时点点头:“自然依了道兄之言!” 丹风子点头,微微侧转身形,向着地上的三足青鼎一指,喝道:“开!” 青鼎之内早汇聚了周遭的金属异芒,一经得了丹风子法门,即可射出一道清冷光泽,虚空之间便开得一道门户,外围显出重重黑雾,正是黑木林中景象。 天启与丹风子二人当即便走出那道门户,周遭黑雾滚滚,正是黑木林之内。 自他二人入内,到二人行出,已是半日光景,天启右手一摆,将手上木仗收了起来,察觉周身精元流动,修行大进,方圆十多里尽在心神之间,一想到适才变故,当真恍若梦境一般。 他正思索间,忽然心神一动,天眼便开,向着西南方望了去,天眼之内,只见得西南数千里开外,一道朦朦胧胧的金光接天而起,那浩然灵气让远在数千里开外的天启都察觉了出来。 丹风子也察觉得这般异象,右手向着双目一点,内里太清仙光一转,也开了天眼,细细看得半晌,道:“内有金莲飞舞,当是佛门金光——” 他微一思索,旋即道:“是那庐山净土宗的方向,莫非是净土宗那三个后辈在举行仪式,接引西方罗汉不成?” 天启看得那金光威势,眉头一皱:“有古怪,接引一个西方罗汉的分身法体怎能有这般威势?看那佛门金光之势,怕是比重瞳仙翁陆敬修那真身还要厉害几分,这又怎生可能!?” 他说到此处,话声一顿,向着丹风子看去,正看到丹风子那震惊的目光。 “莫非那三人竟然施法接引了罗汉真身下界?”天启眉头双眼忽然一眯,望向了西南那接天金光之象。 丹风子也看着远方,苦笑着点头:“怕是如此,只有三地罗汉那等在西方极乐潜修的小阿罗汉真身才能有这般声势!” 天启心头忽然想起,在先天灵龟壳之内那冰蚕正吸收着三地罗汉的舍利精华而蜕变精进,若是此番三地罗汉真身下界,说不定能感应得其舍利踪迹,追寻而至,到时又是大麻烦。自己修行虽然一再精进,然而此时也不过与丹风子那般相若,连重瞳仙翁都不如,怎能及得这西方极乐的三地罗汉真身?不若乘着下界招引之际,前去将那招引之人尽数杀了,也好过与那罗汉真身相抗。 他看着那接天金光,面色变幻,接而摇头道:“总之不能让这罗汉真身接引下界,否则便是大麻烦!” 说到此处,天启转头道:“此番得道兄以宗门宝物成全,天启日后定有所报,不敢相忘这段缘法!” 他说到此处,本来便要辞行,只是那丹风子却接口,恭敬道:“此番道兄前往阻那西方罗汉接引,我愿意相随效力,且我先前在烛龙岛击杀三地舍利分身,与那三地罗汉也有因果恩怨,正好一并前去!” 天启连连看着丹风子这般恭敬模样,暗道:今日得了木仗之后,这丹风子怎得将我当作长辈一般,莫非他从那木仗看出了什么渊源来历? 时刻紧急,天启心头只是念头一转,也不去细想,点头道:“那便劳烦道兄!” 言罢,天启当先而行,一抬步就在十里开外,修行有进,这神行法门也随之大有精进。 而丹风子此番自然也全力施展遁法,化了一道墨绿光彩,紧紧跟随在天启身后。 以他二人的修行,千里之遥,也只等闲,片刻光景,二人就到得那江西庐山之境,对接天而起的那道佛光感应得也越发清切。 两人到得庐山后山,当下各自施展法门,隐匿了踪迹,小心翼翼得向前行去,不多时,便看到了那一道佛光,接天而起,内里飞花流萤,佛音梵唱,内里显出一个罗汉法相,头顶三节青色普题木,看那等威势,正是三地罗汉真身。 —— 再说净土宗无因、无果和无智三人昨日回了宗门之内,便各自安排了亲信弟子,嘱托后事,并嘱其不得张扬。 待得一切传承安排妥当之后,三人今遭午时再聚虎溪桥畔,三人商量得片刻,便设了阵法,隐藏踪迹,接而无因取出一朵白莲,正是白莲殿内那慧远祖师亲自栽植的白莲。 三人绕转白莲,盘膝坐定三方,各自念动净土经咒,导引心神聚在那白莲之上。 待得三人吟唱经咒半日时分,无因双目一开,右手向上抛出一巴掌大小的小环,那小环上得高空,就化作三尺许大小,绕着那白莲旋转。那环唤昨天心,乃是净土首座代代相传的佛门宝物,可防御诸般外魔,为此番召唤护持之用。 放出天心环,无因僧人右手向那白莲一点,只见得三僧所汇聚的念力被他以法门化作了一点金光,一生二,二生四,接而化作无穷金光,三人口中经咒之音也随之大盛,金光梵唱,白莲向上空射出一道金光。 无因看得时机成熟,右手向着天灵一点,一颗金光闪闪的舍利自内里天灵飞出,落在白莲之上,悬空而转。 无果和无智两人都知无因这召唤法门需以白莲为器,舍利之内全部佛光为引,方才有望功成,此刻见得无因僧人将舍利祭出,都知无因要以己身为代价召唤上界罗汉,心头都是悲戚,金光念力不由得一停,齐齐呼喝:“师兄!” 无因首座感知变化,面上大怒,喝道:“你二人莫非要毁去我等这番心血不成?快些凝聚念力,助我施为!” 那两人知道此番无可避免,压住心头波动,都引导了佛门念力聚于白莲之上,被那金光舍利吸收了去。 又过得片刻,金光越来越盛,那舍利承受了过剧的佛门念力,舍利通心,无因面上肌肉不住颤抖着,口中经咒却是丝毫不乱,便是无果和无智两人,面上也渗一点点豆大汗珠,只是金光重重,遮挡了周身,看不清楚。 无因僧人忽然喷出一口金血,手指沾着金血虚空画咒,接而将那金血咒凌空拍到舍利之上,接而口中呼喝道:“弟子恭请西方极乐三地尊者!” 随了他这法门施展,白莲之上就起了一道金光,通天而去,内里更是佛音禅唱不断。 无果二人知道正是关键时刻,也是全力施为,不敢有丝毫犹豫,口中经咒之音越大。 那通天金光一起,就冲破了三人先前设置的阵势,一股浩然佛息向着周遭散射开来,只见得白莲射出的通天佛光之内,缓缓生出了一朵朵金莲,更有西方极乐的金珠玉树,正是内里开了天门幻象。 白莲秘境的塔林之底,七苦僧人忽然睁开双眼,内里白芒森然,杀气腾腾,身形闪动间,出得那祖师塔,向着虎溪方向一看,面上就是色变,惊怒交加,道:“这三个后生晚辈竟然私自召唤上界罗汉!” 他心头有鬼,怎敢任由那三人召出上界西方罗汉?当下化作一道遁光出得秘境,向那后山虎溪而去,他全力施为,眨眼之间就落在了虎溪之畔。 七苦落在虎溪之外,看着前方那盘膝端坐的三个后辈,再开天眼一打量内里的白莲金光,面色阴沉,杀机迸射,暗道:你等三个小辈既然不知厉害,那便让道爷送你等入轮回便是! 七苦僧人心中杀机一起,也不与那三个后辈言语,上前一步就走到三人丈许外,一颗沉香木佛珠带着飕然锐啸向着主持召唤的无因僧人弹了过去。 无因此刻正以全副心神转动汇聚起来的念力,密法运转,透空感应西方极乐,自然不晓得七苦僧人已然到的左右,然而无果和无智二人却是清楚,二人看七苦僧人显身之后对无因立下杀手,都来不及阻止,惊得魂飞魄散。 然而念珠到得无因僧人身后,却被一道金光打落,那金光乃是白莲之上的天心环散出。 七苦僧人适才不过一时气急,方才未看到这天心环,此刻念珠被阻,抬头一看,双目之中冷光四射,冷声道:“天心环?真是好师侄,这等宝物放在身上,这么些年来,师伯我竟然毫不知情,好,好,好!” 七苦说到此处,右手向着那天心环一点,打出了一道佛光,佛光化刀,狠狠向那天心环劈了下去,孰料,佛光一经接近那天心环,那天心环一转,竟然将刀芒尽都化作点点金光吸收了进去,经了天心环化出的那点点佛光随之入了无因的舍利,助长白莲内里舍利声势。 无果二人看得那天心环如此奇妙,竟然将七苦的佛光攻击也转化为召唤所需,心头大是放心。 七苦一愣,面上越发阴冷,嘿然一声冷笑,右手平伸,将手上那串念珠抛落,微一摆手,手上便显出了一柄冷光四射的长刀,长刀入手,七苦左手向那刀身一点,低声喝道:“开!” 那柄冰凉如雪的长刀被七苦左手一拍,刀身之上竟然泛起了丝丝血光,杀气腾腾。 七苦长刀在手,身形一摆,身上已然没了佛光,却是泛起了一丝丝的道家仙光灵气,左手上捏了道门的法印,右手虚空一抛,将那柄血光长刀抛飞而起,喝道:“去!” 长刀以道家御剑法门射出,到了白莲之上,便被天心环挡了开来。长刀化作一道带了血色的刀光,穿插飞舞,连连与天心环碰在一起。 七苦修行超出无因三人多矣,且此时无因全神运转法门感应上界罗汉,完全便是依靠着天心环抵挡七苦僧人,好在天心环为佛门宝物,连连被七苦刀光劈打,竟也无事。 那刀光劈得天心环半晌依旧无功,七苦看得白莲之上的通天佛光之内金莲频繁而生,散出一股檀香气息,内里更有清脆的琉璃之音发出,他晓 得这番召唤怕是快要功成,心头也是着急,右手一牵,将刀光带了开去,接而自身上取出一枚玉符,内里太清仙光流动,正是当初蔡经赐下的仙符,本为防身用,没想到却用在今日。 玉符一出,七苦僧人运转法门,开启了玉符仙光,像那天心环一抛,玉符化了仙禽,只见得一条周身清光的仙鹤向那天心环啄食而去,天心环 虽然厉害,然无因这驱策之人却是修行尚浅,抵挡得几遭,便被仙鹤一口啄得偏离了开去。 七苦僧人瞅得时机,身形一动,就乘着片刻之机入了那白莲金光之内,他此番功成,不禁哈哈大笑:“就凭尔等三个小辈,也想与我相斗?” 说话间,他右手召出血色长刀,杀气森森,向着脚下那白莲便砍了去,天心环为仙鹤牵引,自然不得救援。 便在这时,无果僧人见得形势危急,额头窜出一道金光,却是他施法放出了舍利,那碗口大小的舍利向着七苦僧人狠狠冲去。 这舍利全力一击,七苦也不敢大意,侧转身形,让开舍利,又要下砍,便见那舍利又倒转而回,且金光越发强盛。 “屡番阻我,端得可恶!”七苦心头恼怒,回身甩出一道刀光,将那舍利一卷,便卷入手中,他修行超过无果多矣,将无果舍利拿在手上,无果怎能收回? 那无果僧人面上一狠,竟然停了口中经咒,喝道:“老贼,与你拼了!” 说话间,竟然将七苦手中的舍利爆开,化作一团金云,将七苦身形也炸了开去,爆出了白莲之外。 七苦猝不及防,被炸出白莲金光之外,虽然只是受了小伤,然而要再入白莲召唤金光,却又得等待,他怎能不怒?身形闪动间,到得那无果身后,手起刀落,便将无果头颅砍下。 无智乃是心炼一脉,并无降魔神通,看着七苦将同门杀于眼前,只是恨得整张面孔扭曲,却是无法抵抗。当下他便念起了净土心炼一脉的舍身经,身形投入白莲之内,顷刻间就化作了一朵硕大的金莲,苦修念力冲天而起,得了无智周身念力相助,白莲内里更是梵音大盛,主导招引法门的无因首座也察觉了七苦所为。 随着无智周身念力涌出,他当下也将舍利自爆,庞大的念力佛光同无智散出的念力同时作用,佛光破空,接而白莲佛光内显出一罗汉身形,头顶三节青色菩提木,周边有流光飞莹,正是那西方极乐境内的三地罗汉。 第七章 三地罗汉 不好意思,忙得脚不沾地。 北海灵龙子将在倒数第三册出现,呵呵,也有可能是倒数第二册吧,这一个月很忙,还没写结局,另,出版社的出版进度好慢,我传出的稿子还没有出完。 —————— 三地罗汉借助佛莲之光而受了无因三人的感应,再借助无因舍利和无智的性命念力汇聚牵引,终于以真身降身此界,刚一入得白莲佛光,便见到七苦僧人向着净土首座无因僧人一刀砍去。他有三地境界,虽然鲁莽,却不愚笨,见得这般景象,虽然不知事情原委,却晓得这七苦僧人有古怪。 当下三地罗汉向着七苦喝道:“你这小辈,竟敢在我眼前放肆!” 三地罗汉此时身形隐于佛光之中,几可通天,这番喝斥更是闷雷一般,重重金光带着神念蔓延开去,威势端得骇人。 闷雷滚滚之音尚未落去,便见三地罗汉自白莲佛光之内踏出,身形缩小,却依旧有数十丈高下,周身金光大放,一手向七苦僧人抓去。 七苦正要击杀无因僧人,好坏去此番净土相召,哪能料到无智拼去性命散作佛门念力,而那无因僧人也将本命舍利爆去,化开的佛光念力刹那间感应得三地罗汉,将那西方罗汉破空接引至此? 看得三地罗汉那巨手抓来,七苦面上变色,咬舌喷出一口血雾,右手在血雾之中凌空一点,只见得血雾之中猛然显出了那仙鹤身形,却是那条以玉符相召的清光仙鹤被他以血脉牵引而回。 三地罗汉面色大变,冷哼一声,却是一手抓了下来,喝道:“竟然是道门中人,看来本尊先前遭人暗害也于你这小贼大有干系!” 此番三地罗汉以真身下界,修行与先前的舍利分身不可同日而语。只见三地罗汉那金光巨手一扫,便将那仙鹤扫出了多丈外,接而七苦僧人完全来不及躲闪,就被抓在手中,提了起来。 那被三地扫出的清光仙鹤一扇翅膀,接而身形一振,化作十多丈高下,向着三地罗汉回转飞来。 三地罗汉想起舍利分身先前于烛龙岛上为人阴谋算机,心头正气恼间,另一手狠狠一拳下去,佛光旋舞间,那仙鹤也化作了一团清光,接而被佛光淹没,消失不见了。 三地罗汉一手将七苦摔落在地,向着七苦一指点去,就见一道金光入得七苦天灵,将七苦元神禁锢起来。 随之,三地罗汉那巨大的法身一抖,身形已然缩做常人大小,成了一个普通的黄衣僧人模样,额头天灵之上的三节菩提木也收入天灵之内。 “你这后辈居心叵测隐于我净土宗门之内,害我舍利分身,罪过不小,快快与我交代,你究竟是何方门下?为何与五行宗那两个道人合力害我?”三地罗汉指着七苦沉声道,自烛龙岛一番变故之后,他便与本体舍利失去了感应,也不知晓那舍利是不是已然破碎,自然牵挂。 七苦却是闭目不言。 倒是那面色苍白的无因僧人向三地罗汉拜倒,开口道:“尊者,这七苦——这老贼乃是丹霞山蔡经门下,当日烛龙岛便是他与那蔡经二人合力谋算,方才害得尊者舍利分身,此番更害我两位师弟,尊者切切不可饶过了他!” “莫以为闭口不言便能瞒得过我!”三地罗汉听了无因言语,眉头一皱,看得一眼瘫倒在地不能动弹的七苦,冷哼一声,走到七苦身侧,右手拍在七苦天灵之上,便见那七苦天灵散出道道金光,七苦面色扭曲,一声哀嚎之后便昏迷了去。 片刻之后,三地罗汉抽离右手,止了法门,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丹霞蔡经和那五行宗刁莫已为人所杀,这小贼也当真不知我那本元舍利的下落——” 说话间,三地罗汉捏了佛门法印,却是施展了佛宗法门,全力感应其舍利的所在。 忽然,三地罗汉面上变色,身形化了一道金光向着里许外扑去。 里许外,虎溪之上本来空无一人,却随着三地罗汉的动作而显出了两人身形,正是丹风子与天启二人。 “你这小辈,今日定然不能让你生离此地!”三地罗汉身形飘落在虎溪之上,一见到丹风子,便是怒火冲天,指了丹风子喝骂,却是想起了当日在烛龙岛上舍利分身被丹风子和刁莫二人合力毁去一事。 丹风子见背这三地罗汉识破了踪迹,心头暗懔,口上却是笑道:“你这和尚,先前糊里糊涂被门下出卖,此番醒转不去找那正主、蔡经师尊重瞳仙翁,却来寻我的晦气做甚?” 三地罗汉听得丹风子这般言语,怒火大炽,喝道:“果然是那陆老贼指使,今日先将你这小辈超度了,再去寻那陆敬修!” 话未说完,三地罗汉已然化了一道金光冲了上来,再现出身形,手上已持了一柄金色降魔杵,劈头盖脸向着丹风子砸去。 此番他是真身下界,修行比丹风子要高出一筹,且他怒气充盈,对丹风子恨甚,一出手便是全力,当下几杵砸下,将丹风子砸得手忙脚乱,一时间竟然连连危机,差些便被一杵打在身上。 丹风子躲闪几遭,也是震怒,匆忙之间,一拍后背丹青狼毫,那巨笔划作一道墨彩向三地罗汉迎了去,有了那丹青狼毫相助,丹风子状况方才好了些,只是三地罗汉手上的降魔杵依旧不住向丹风子打了上来。 “你这糊涂和尚,今日道爷不与你计较——”丹风子厮打不过,丹青狼毫卖了一个破绽,身形猛然后退,当下喝骂一声,就化了遁光向后飞去。 三地罗汉也不出声,却是化了金光追上前去,金光速度极快,片刻就拦住丹风子,几个呼吸之后,三地罗汉又将丹风子自半空逼落,金刚降魔杵越发猛烈,丹风子一个不小心,便被打了一击,身形被那巨力打飞了开去,口吐鲜血。 那三地罗汉先前看天启是个毛头小儿,又未将长大一些的天启认出来,一直不曾注意与他,而天启看着三地罗汉那等修行,不能力敌,便起了悄然逃离的念头。 只是他想到先前木仗之得算是欠了丹风子一份缘法,以他重因果尊天道的性情,自然要还去,且日后探寻元界下落的关键也在丹风子一脉,是以天启便打消了逃离的念头,此刻见丹风子为三地击伤,天启双眼微眯,灰袍幻阵一起,隐去了身形,到了丹风子左右。 果然那三地罗汉瞬息之间就追到丹风子身侧,金刚杵一举,便打了上来。 丹风子受了创伤,不及躲闪,连忙以丹青巨笔架了住,只是那金刚杵上气力惊人,他也不能挡住,丹青狼毫带着身形被金刚杵压得飞开去。 这当儿,三地罗汉正落在天启身前,天启哪会犹豫?一拳向着三地罗汉的头颅狠狠砸去。 天启此番隐匿行踪忽然出手,时机选得甚好,只是此番三地罗汉不比之前的舍利分身,有三地境的大修行,等拳风及体,那三地罗汉竟然察觉开来,身形猛然化了金光前窜,速度快极,瞬息之间就消失了去。 天启怎会放过这般机会?脚下神行法门运到极致,拳上带起了一窜蓝黑灵火,恍若天外流星一般,嗖呼追上那三地遁做的佛门金光,砸了上去。 三地虽然躲开了头颅,却终究被这一拳打中。轰然一声,金光爆裂,自内里闪出了三地罗汉的身子,他一个踉跄,转身看着天启,面皮发红,大怒道:“你这小儿,与那道人在一起,果然是一丘之貉,暗中偷袭本尊——” 天启却不与他言语废话,乘着三地言语之机,身形一摆,就化作了洪荒巨人的模样,右脚向着那三地罗汉狠狠踏去。 三地罗汉赶忙躲开,却也被风势带得一动,他看着天启化身洪荒巨人,双目之中神光爆射:“原来是你这妖孽,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至此,三地罗汉身形也是一摆,化作了一三十多丈高下的罗汉法身,周身金光闪闪,手上持了那金刚巨杵。 天启所化的洪荒巨人一脚踏在这虎溪之畔,将整个虎溪震起了一道道激流,脚下生出条条裂缝,向着周遭延伸开去,周遭也是一阵摇晃。 这当儿,三地罗汉所化的法身已然将金刚杵向天启法身打去,天启心头冷笑:你这和尚竟想与我比气力! 天启当下也不躲闪,一手向那金刚杵抓去,另一手却向着三地罗汉直直打了去。 巨大的罗汉法身闷哼一声,他知道天启肉身强悍,然而他与天启早几年前曾经交手,晓得他肯定难以抵挡自己真身神力,当下加大了力气,金刚巨杵越发凌厉,想要将天启打得骨断筋折。 只是他却不知天启这几年修行突飞猛进,已然至天地战魂第四重境,肉身已强悍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 金刚杵与洪荒巨人法身右手相交,并未发出骨断筋折之音,却是发出了吱吱怪响,恍若天启法身那手掌也是金刚巨杵一般,死死将那势大力沉的一杵接了下来。 同时巨人法相的另一拳已然狠狠打在猝不及防的三地罗汉法身之上,扑哧一声怪响,那金光闪闪的法身被天启这一拳打出了百多丈开外,口吐金血。 三地罗汉吃了大亏,哪里还敢小看天启?气得暴跳,一手向着额头拍下,额头就升起了那三节菩提木,接而三节菩提木化作点点青光,化入到那三地罗汉法身之内,那法身又长,金光越发剧烈,同时法身手中多了一柄巨大的青色芭蕉扇。 那芭蕉巨扇狠狠一扇,便有青色天罡狂风卷起,内里透出丝丝佛光雷罡,向天启卷来。 天启也不及躲闪,仗着洪荒巨人那强悍法身,双臂环抱了头颅,脚下施展神行法门,向那三地罗汉冲去。 没想到那青色天罡狂风内的佛光雷罡竟然厉害非凡,在洪荒巨人法身之上连连炸起,以天启那强悍法身,依然被炸得周身伤痛。等天启法身冲到三地罗汉身外十多丈,他法身之上已然起了一条条硕大的伤口,伤口之中,冒着蓝黑木灵火焰,疼痛异常。 天启暴怒,一声低吼,手上竟然显出了那木仗来,只是此时木仗已化作了十多丈高下。 他此时也不去想木仗为何会忽然出现,只是将木仗一摆,向那芭蕉巨扇打去。 三地罗汉看着天启手中那不起眼的木仗,哈哈一声大笑:“便这破仗,也敢与我本源菩提木相对?” 话声刚落,菩提木所化的芭蕉巨扇已与天启法相手中的黑木仗撞在一起,但听得咔嚓一声。 三节菩提木幻化而成的芭蕉巨扇通体散着菩提青光,内里游动着丝丝佛光,手柄处更是以佛光凝聚了龙虎宝象,龙扬虎啸,一派恢宏气势散发开来,让人不由就生出难以抵御之心。 反观天启巨人法身手中那木仗,却是黝黑无光,不见丝毫起眼之处。 眨眼之间,就见得仗扇交击,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三节菩提木所凝的佛光芭蕉便化作了一团齑粉,而那木仗依旧如往昔一般,黝黑无光。 三节菩提木乃是三地罗汉以本元所化,是以佛光芭蕉一经化作齑粉,三地罗汉也随之立受创伤,金光收敛,肤色苍白,不可思议得看着天启法身手中那黝黑木仗。 天启也未曾料到这木仗竟然有如此威能,心下大喜,反手一仗,接而向那三地罗汉的头颅打下。 三地罗汉哪敢与这黑木仗对抗?连忙躲闪了开去。 天启法身持了黑木仗,紧追不舍,那三地罗汉到底是三地境界的上境尊者,好生了得,连连躲闪之下,竟然一击未中,不过他手头没了武器,被天启那巨人法身所缠,不敢与黑木仗对触,却是狼狈非常,逃脱不得。 天启迫得过紧,连连持仗而击,那三地罗汉险些便被一仗打中,心头大怒却也是大惊,身形一摇,变作了常人大小般的黄衣僧人,扭头便要走。 “哪里走?”天启早便看在眼中,哪里能容他就此逃走?也化作了本体模样,神行法门一转,追在那黄衣僧人身后。 这当儿,三地罗汉所化的那黄衣僧人正在七苦之畔,他侧身向着七苦一指点去,一道金光钻入七苦天灵,瞬息之间便将七苦元神禁制解了开去,且三地乘势一推,将七苦推上前去,正对着天启那木仗。 七苦刚刚被解了元神之禁,却觉身子一闪,已然迎面扑向了一柄黝黑木仗,不及躲闪。 他适才虽被禁元神,却神智清醒看得清楚,知道这木仗厉害之极,连佛门三节菩提木所化的风雷芭蕉扇也是一击则碎,此刻木仗击落,他怎能不惊? 知道躲闪不开,七苦狠心一咬牙,将肉身精血爆开,内里夹杂了佛光点点,接而元神附在舍利之上,嗖呼自精血之中蹿了出来,向远方飞去。 七苦自爆的刹那,三地罗汉早已化作遁光逃了开去,天启被那自爆精血佛光所阻,不及追去,心头恼怒,再想起当初七苦阵困与他,更是杀机翻涌,甩手将那木仗抛出。 木仗一经脱手,便向着七苦舍利追去。 事隔经年,天启修行早已远超这七苦僧人,是以那木仗化了一道乌光,几个呼吸便追上了远处那一点舍利金光,轻轻一搅,便见得那舍利爆裂,成了一团金光。 天启心生一念,脚下神行法门运转,踏前一步,到得那金光之畔,伸手将悬浮一侧的黑木仗取在手头,接而一点那团舍利化作的金光,将金光凝做一颗金丸。 接而天启向着腰摆下的金色灵龟壳一派,祭起了这先天异宝,把身子一抖,化入灵龟壳内,瞬息之间就出现在灵龟壳中的那冰元幻灭分阵的阵眼,那里悬浮了一方幽蓝冰晶,冰晶呈现八角,内里流动着一点点漆黑的太玄之精,在那冰晶之心,横有一个金色蚕茧,蚕茧金光灿灿,内里闪着点点幽蓝,正是那一直未醒的千年冰蚕。 天启开了天眼,向那冰蚕蚕茧看去,只见得那金色蚕茧内里还有两层,一共蜕开三层蚕茧。 “蚕有五龄之数,这蚕儿一遭便蜕出三层蚕茧,依旧未醒,也不知是福是祸!”天启又推算一番,只见心境之内有金光缠绕,却也推不清楚,他去了大衍神算的法门,索性便将手上的金丸也拍入到那冰晶之中,任由蚕茧一点点将那金丸吞食,大笑道:“如此便看你造化如何吧!” 接而,天启身形化了火光,自先天灵龟壳内里遁出。 丹风子早便守候在旁,见得天启显出身形,丹风子身形侧转,向着天启微微俯首,恭敬小心异常,天启眉头一皱:“先前走得匆忙,也未曾询问,道兄为何如此小心恭敬?倒让我大不舒服!” 丹风子面上一顿,略微迟疑,接而道:“实不相瞒,道友先前境界精进之时,显出的法相图腾,与我门祖师大有干系,是以子长虽然依旧不晓得道友来历,却也不敢放肆!” 天启闻言也便想起了命元之中的影像之内,那洪荒巨人手腕处缠绕的的金蛇可化九头法身,与黑木林中祭坛上的九首蛇怪虚影大是相似,莫非二者之间还有甚关联?他思绪至此,心神越发纷乱,叹得一声,罢了,只要一心求道,终究能求全命元之体,自然能知这修行来历,此时也无需费神揣测。 想到此处,天启也便摆手道:“罢了,一切随了道兄便是,你我关系日后终究清楚!” 丹风子微微俯首,接而道:“道兄,三地罗汉和那七苦僧人虽然一逃一死,那净土首座无因却还在此,该当如何处置此人?” 天启扫得一眼那早被丹风子打晕过去的无因僧人,淡然道:“净土佛宗先前通缉与我,此番他落入我手,也是因果相报,杀了便是!” 丹风子闻言一笑,右手一指点向那依旧昏迷的无因僧人,转眼之间,那无因僧人便在太清仙光中化作齑粉,魂魄命元也接而被天启以阴阳一气瓶吸收了去。 阴阳一气瓶口所植的怪树依旧是先前那般模样,顶部黑果没有丝毫变化,天启看得一眼,也不在意,依旧将那瓶儿送入先天龟壳之内。 待得天启收去无因僧人的命元,丹风子看得一眼天启手上木仗,忽然上前道:“道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天启看着丹风子,笑道:“我知你所求何事,自然应允,何需相求?” 丹风子大喜,向天启行得一礼,道:“先行谢过道兄!” 天启却闪身躲开,淡然道:“你无需谢我,我应你此事,不过是为得偿还道兄的成全之情,好了去先前因果!” 丹风子一愣,看着天启那淡然面色,半晌才微微点头,不再言语,没来由得对眼前这不讲情意、只道因果的淡然少年生出一股畏惧,暗道:天下间除道之外,怕是无有他物还能放在他心中了。 不过这般念头在丹风子心中只是一转,接而便被他抛了开去,当下他只关心项籍脱困一事。 “那我等这便回返百丈冰原,有道兄神物相助,此番必定功成!”丹风子说话间,双眼扫过天启手头那黑木仗,双目之中神色复杂。 “善!”天启淡然点头。 两人轻车熟路,借助了可避阴风鬼火的先天灵龟壳,不到半日时分,便到得那百丈冰原下的灵池禁地。 到得跟前,天启不敢大意,先收了那先天灵龟壳,当先走上了白玉阶梯,百步之外,依旧是那数十里的封禁之地。 天启双目一扫,右手一伸,手上便持了那黑木仗,当下便是一阵仙灵翻涌,周遭气息都被那黑木仗挡到了丈许开外。 天启双目一亮,笑道:“好宝贝!” 丹风子亦是笑而点头,接而向前方那灵池雾地一指:“稍后便要仰仗道兄了,呵呵!” 天启点头道:“自当尽力而为!” 说话间,当下一步跨出,身形于数里之外隐约再一闪,就到得那灵池之外,丹风子赶忙化了遁光追上前去。 两人到得那灵池中央,俱都看着下方的太清仙符。 丹风子告罪一声,便沉入灵池之内,运起了太清仙光,按在三尺玉符之上,闭了双目,开始感应内里项籍本元。 过得片刻,丹风子收手睁目,那太清仙符之内游荡的一点乌光也化作了三叉两刃刀,接而幻化成项籍元胎,自仙符内里向天启一拜。 “此番又需得劳烦道友!”项籍元胎之音悠悠而起,内里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急切。 天启点头:“无妨,道友请讲便是,需我如何施为!” 项籍道:“只需道兄以神仗击毁那灵池之底的石碑,断去了此处的仙灵之源,我再拼了这凝练元胎,定能脱困!” 天启心中早便猜到,此番相询不过是印证一番,闻得如此,便点点头。当下,他也不言语,却是持了木仗向灵池沉下,黑木仗将灵池之内以仙灵之气凝作的灵液逼迫开去,成了一道丈许壕沟,直通灵池之底,那里显出了一方丈许高低的石碑,周身泛着清光。石碑下半模模糊糊,浩然仙灵之气重重自那石碑之巅散发而出。 天启定睛一看,只见那石碑之上书了一个大篆,曰:镇! 正是那通了仙门异界的石碑无疑。 当下,天启手持了黑木仗,上前一步,提仗往那石碑击打了下去。 第八章 白虎脱困 黑木仗一经击打在石碑之上,便听得咔嚓一声,那镇魔石碑被木仗击中的地方当下就起了一道白痕。 而天启这一仗击下,便觉此镇魔石碑恍若一座山峰底座一般,黑木仗敲击与上,石碑之基竟隐隐传出一阵轰轰闷响。 原本他一仗击下,也无半分成算,此刻见得那裂起的白痕,晓得大有功效,心头大喜,不禁大笑,抬手又是几仗向那白痕处打了下去。 黑木仗那平平无奇的黝黑仗身接连打在连通了仙灵异界的石碑之上,连连打出几道白痕,白痕交汇,咔嚓一声,终化作一道狭长的裂缝,那石碑之底汹涌窜出的仙灵之气虽浩然若海,却是难以抵挡那木仗之威,不及修补那石碑裂纹,反倒是天启接而几仗下去,直将石碑中央打出了纹纹的米许裂缝,自中央向着四方延展开去。 “开!”天启看着那米许裂纹在石碑之上绽开,当下喝得一声,又是一仗打下,便见得裂缝向着周遭猛然窜开,接而那丈高的石碑终究在仗下化作一摊碎末。 那石碑根基也接而爆了开来,刹那间自底基窜出一股仙灵之潮,将石碑周遭尽都化为虚无。 天启有那黑木仗护持,汹涌爆开的仙灵气息自然伤他不得。 过得刹那,海潮般的仙灵气息便渐渐消减了下去,过得片刻,原先那处石碑之基周遭已然没了任何物事,只余得一点清光,清光混沌之内,竟传出一阵轰隆之音,恍若巨峰倾斜欲倒一般。 看得那清光一眼,天启虽觉古怪,却也未曾细究,没了那镇禁石碑,便没了源源不断地仙灵气机,仙灵浩然的灵池也恍若忽然之间就成了一摊死水,不显灵动之态。 丹风子虽然避与一旁,却也时刻凝神感应着周边仙灵气机,池底石碑破碎的刹那,他便察觉得周遭仙灵变化,面泛喜色,身形化了遁光,到得那太清仙符之外,喝道:“道友但请先避与一旁,看我二人破这太清仙符!” 天启点头,持仗而行,一步便在数里之外,而后方才停了身形遥遥看着那三尺太清玉符。 他开了天眼,即便数里之外,也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丹风子祭出那三足青鼎,那三足青鼎以鼎口向下倒挂悬空,内里喷出一道道乌黑光芒,带着丝丝金属寒光,却是以三足青鼎凝聚的五金之气,因着常年在鼎中以元气祭炼,才生出道道元芒。 一道道凝缩的元气凝合了五金之气将那太清仙符裹在内里,天启定睛向那玉符之内一看,只见内里项籍命元早已化作了元胎模样,身披乌黑铁甲,手上持了一柄三叉两刃刀。 随着丹风子祭出鼎器,项籍元胎将手上三叉两刃刀一抛,化入天灵之内,接而身披铁甲的项籍元胎周身一抖,张口发出一声虎啸,接而身子一摆,却是化作了一条漆黑猛虎,额头纹了一个硕大的王字,猛虎长啸一声,身形暴长,背生双翼,周遭乌云滚滚,黑风阵阵。 双翼猛虎合了外围三足青鼎之光,合身向玉符禁制扑上,阵阵虎啸之音自内而外,透出那太清仙符,依旧震人耳鼓,周遭灵池阵阵波涛翻涌。 便这当儿,丹风子右手一点天灵,只见得内里射出一点乌光,却是驱动了埋藏于命窍之内的本尊命元,乌光射入青鼎之内,只见那三足青鼎瞬息之间便成了十多丈高下,连连喷出数道丈许粗细的元气五金芒。 太清仙符受迫,周遭那灵池之内的仙灵气息潮般涌入其内,只可惜断去了灵池底部的镇魔石碑,没了灵气之源,这灵池之功,也难持久。 几个呼吸之间,周遭那方圆数里的灵池便成了一片荒芜之地,而那太清仙符之处也成了一团漆黑,内中带着道道闪亮森然的金属光芒。 猛然间,咔咔两声脆响,接而便是轰然一声,一波乌光扫过周遭数里,凡及之物,莫不成了齑粉。 天启以黑木仗护体,并为躲避,却是双目炯炯得看着那中央仙符之处,只见太清仙符破裂刹那,内里冲出一道闪亮的乌光,径直便投入到三足青鼎之内。 他心头清楚,那必定便是项籍命元不差了。 “哈哈!”但听得丹风子一声长笑,身形化了一道遁光,自内窜出,到得天启身边,那遁光一停,自内显出了丹风子身形,手上正托了变作三尺高下的三足青鼎。 丹风子左手一指那三足青鼎,鼎器便化作了寸许青光,飘入到丹风子袖中不见了。 “此番能得功成,全赖道友相助!”丹风子当下便是躬身大礼。 天启依旧是那番淡然模样,闪身躲开,也不言语。 丹风子恍然大悟,一拍额头,笑道:“罢了,罢了,道友既然为消因果而来,那便随了道友之意!”他微微一顿,接而道:“此番项籍虽然脱困,却是肉身不再,命元有损,若那玄都匹夫再来寻吾等晦气,却是大为不妥!当下之计,唯有以项籍命元去合吾等本尊之身,虽有损本尊记忆,却可冒险一试!” 天启看着那丹风子,也不拖拉牵扯,却是单刀直入,问道:“道友需我如何相助?” 丹风子一笑,接而道:“本尊自封,外围有九方气鼎,那气鼎为这数千年来的元气凝合,非同小可,非道友那神木仗不可破!” 天启点头道:“事不宜迟,你我这便前往!” 接而,二人入了先天灵龟壳,出得百丈冰原,再各施神行法门,赶得半日,便回了虎溪之畔,庐山后山虽然多出了许多净土僧人巡检,又怎能发现他二人? 施展三足青鼎,开了门户之后,二人相继入内,内里依旧是那般模样,远方的山巅之上,双翼猛虎头颅正对着此方,内里隐约流动着森然绿光。 九方气鼎在此境内经了长年累月凝合,早便化作了实体般模样,俱都有数十丈高下,元气充盈,在九方巨鼎之上,还生有蝌蚪甲骨文字,东南一鼎之上刻了农土神州,正南一鼎之上有沃土神州,西南一鼎上有滔土神州,正西一鼎上有并土神州,正中山基那一鼎上刻了中土赤县神州,西北一鼎上为肥土神州,正北一鼎上为成土神州,东北上为隐土神州,正东一鼎上为申土神州。 天启看得那九鼎之上的文字,心头虽然思索九鼎来历,手上却不迟疑,上得前去,身形一摆,化作了洪荒巨人法相,手上持了十多丈高下的黑木仗,向着气鼎一一击去,九仗过后,那九方气鼎已然化作了虚无,成了团团元气。 天启化作了三头六臂的法相,三口齐张,一阵吸纳,却也不过将其中一方的元气吸纳了四五分,暗道这元气果然浑厚之极,接而便停了吸纳,散去了法相,接而显出本体模样,手上持了黑木仗,遥遥看着丹风子上前将三足青鼎置于山巅猛虎石雕之畔。 一道乌光冲出三足青鼎,没入到那猛虎石雕的额头之内,便消失了去。 丹风子长出了口气,盯着那猛虎石雕,道:“事已至此,所能为者,都已尽心尽能,只待看那天命如何了,不知项籍两千年前所凝的命元能否化开吾等本尊旧伤!” ———— 别过丹风子,出得庐山虎溪,天启并未当下向北海回转,他略微思索片刻,抬脚便上得高空云外,施展神行法门,却是向着苍莽群山的方向去了。 以他修行,半晌时分便回到了苍莽群山之境,而后隐藏了形迹,悄然入的大衍宗门所在的秘境之中。自得了天地战魂第四重境,他修行甚至远超了一般天仙,是以入得秘境之中,也未曾被任何人发现踪迹。 天启悄然行至秘境的后山小溪畔的小屋,轻轻抚着那小屋的木门。 半晌,他才一叹,走到了清幽小溪之畔,看着那汩汩流动的清泉之水,自身上取出了那方得自丹风子的九龙玉玺,以及一面双色太极图,轻轻放在了溪畔的草丛之中。而后,他起身待走,略微犹豫,又自身上取出了一柄圆柄刻刀,轻轻抚得片刻,也将那天衍道人亲手所制的刻刀放在了玉玺之畔,却是存了一丝自此断去缘法的心思。 直到此间事了,他也未曾上坤殿一观,只是开了天眼悄然看得几眼正修行功课的父亲兄长,而后便去了法门,绝然出了苍莽秘境,回了北海之外的七星海府,参悟那新近方得的黑木神仗和一干法门。 却说那于苍莽群山之内无量峰顶修行的天衍道人,正修行间,忽得心头一动。接而他双目一开,收了天灵之上的道体元胎,身形几个闪动,便入了大衍宗门的秘境,直奔后山而去。 待得到了后山溪畔,天衍道人自溪畔草丛中取出了那方九龙玉玺,端详半晌,他那古井无波得心神也是震颤不已,微微颤着双手,将那九龙玉玺抬至天灵之上,向着东方天际拜倒,连叩了三次,方才起身,颤抖着道:“祖上有灵,不肖子孙今日终究能得回祖上遗物!” 过得半晌,天衍道人方才恭恭敬敬得收起了那方九龙玺,接而目光一扫,又自草丛中取起了一柄漆黑的圆柄刻刀和双色太极图。 天衍道人将那刻刀拿在手中,轻轻抚着刻刀,叹道:“你这痴儿,归还了这刻刀和双色太极与我等就是,为何还要留此玉玺,只道是了断恩情,归还旧物,终究却还难断心头牵挂,罢了,因缘天数本难更改,怎能强求?我便是留身此境,也难阻挡!” 他说到此处,心头灵光动,却是放开了身上压抑的气息,在那溪畔仰首而立,淡淡得注视着滚滚聚集起来的层层劫云。 天衍道人虽然修行只达天冲之境,然而其道行却是高深莫测,面对八十一道天劫雷火,他只是掐了先天衍算印决,信步而行,巧之又巧得躲避了开去,且他驱使了大衍玄龟甲,布设了大衍灵光阵,牵引周遭雷火,每一道天雷都引出一丝的残余劫火,熔炼入道体元胎,以之洗练元神。 不过片刻光景,天衍道人便度得天劫,依旧是那般淡然自如。 过得天劫,天衍道人却不停歇,反倒闭了双眼,以丹田内火勾动起了一丝冥阴火,只见那点冥阴鬼火化作黑光向上窜去,竟然是这瞬息之间又引动了地劫! 这道人当真是好高的手段,视天地双重劫为儿戏! 天衍道人勾动了地劫冥阴火,却不抵挡,反倒是闭了双眼,驱使大衍玄龟甲入得天灵,在那命窍之外布设了大衍灵光阵,七七四十九道灵光衍生勾动。 他道行精深之极,幽境而入微,元神灵窍的丝丝变化尽在心头,即便是冥阴火可焚人魂魄,依旧被那灵光阵势牵引开去,入不得命窍之内。 如此,便是半日时分,待得冥阴火一遭退去,天衍道人周身一阵清凉,睁开双目,正看到了不远处的天坎等人,他道行精深,度劫非是以力相抗,是以此时只见境界又升,却是未有损伤,周身舒泰,仙机缭绕。 “恭喜师兄度得天劫,得开仙门!”天坎道人率先跪拜。 天离道人诸人自然也随之跪拜,都是欣喜,大衍宗门一脉已有六百余年未曾有人开得仙门,今日天衍道人入仙门得道,与宗门众人而言,着实是极大的欣喜,也是莫大的激励,仙道有门,非是无凭之事。 天衍道人微微一笑,周身仙气荡漾,上前一步,道:“我大衍宗门精修神算之法,等闲不结因果,顺应天 道缘法,尽管修入灵慧之前颇多艰辛,然而一旦求得上三境,却可突飞猛进!只需顺了天意而为,神算布设,天地双重劫也是等闲!” 接而他又是一笑,道:“老道一身不结因果,只放心不下那孩儿,今日那孩儿送物还情,却也算断得了老道的凡间因果,有甚因缘,也是日后之事!” 天衍道人说此话间,也是不由摇头唏嘘,伸手将双色太极图打出,送到天坎道人手上。 那天坎和天离两个道人看着那双色太极,也都不由面色黯然。 众人皆知天衍道人口中的那孩儿便是天启,却也无人敢接此言,自当日黑木林上丹霞蔡经口宣天启罪行, 天启早成了天下正道之敌,即便大衍宗门归隐封山,却也不敢声援天启,怕遭了天下人的敌对。 天衍道人双目扫得周遭众人,目中不显喜怒,终究道:“日后尔等还需勤加修行大衍之法,切记,仅有修行法力,不得道行终究难成大器!” 他讲到此处,向跪拜的道元道人和灵光道人言道:“你二人——” 他本劝子孙二人放下心头执念怨愤,只是转念一想,连他都不能完全放下俗念,怎能让他二人后辈放下执念,也便住口不言,微微一顿后,接口道:“你二人好生修行,凡事莫要勉强!” “吾二人必定紧记教诲!”道元道人与灵光二人恭恭敬敬得回道。 天衍道人微微点头,转过身去,伸手便打出一道金光,射入天坎道人的天灵之内,正是大衍玄龟甲,开口道:“至今而后,天坎便是大衍宗门之主,尔等都好生修行,好得升上界,我等还有相见之日!” 说到此处,天衍道人心头灵光一动,却是对天坎道人言道:“京城之内有一人,唤作柳阳明,乃我数年之前收的关门弟子,于本门颇有渊源。待我走后,你便下山,去度他上山修道!” 言至此处,天衍道人身形一动,化作清光,却是自苍莽秘境之内消失了去,却是赴昆仑秘境去了,寻那升仙之台。 便在他身形消失的刹那,道元道人怀中多得一物,却是一方玉印,他不及察看,只是向着天衍道人消失之处叩拜,又是欣喜,又有些悲伤。 便这一刻,大衍宗门之下,都得知这掌教老爷度得大劫,得了仙门,都是叩拜! ——— 却说当日重瞳仙翁陆敬修被天启与丹风子二人伏击,虽然最终仗着祖师赐下的太公兵法逃得性命,却是周身骨骼碎裂,元神也遭了创伤。 他御使那《太公兵法》竹卷化了黄芒,遁至西极离朱宫内,也不言语,却是直接将暂居内里的清月道人用遁光卷了,当下便向南方峨嵋山的方向遁去。 他虽然受了伤势,然而终究是天仙之境,片刻工夫便已到了川蜀境内,遁光一收,已然落在了峨嵋山后。 等到遁光一收,陆敬修偕了清月道人二人方才显出了身形,落在山林之间。 一收去遁光,那道黄光当下落在地上,噼啪一声,变做了一卷发黄的竹简。 那陆敬修道人头上的道簪早便没了,发丝披散开来,周身骨骼碎裂,身形瘫软,倒在地上。 清月道人自西极离朱内被陆敬修卷入遁光之后,心头便是焦急,只是身在遁光之内,却不能相问。直到此刻,陆敬修收了遁光,她自遁光内脱身出来,便要出言相询。 只是遁光一去,她便看到那陆敬修栽倒在地。 当下清月道人面色便是大变,上到前去,扶起陆敬修,急问道:“爹爹——” 说话间,清月道人已然察觉到陆敬修周身骨骼十之**都碎了去,入手处瘫软一片,便带了颤音:“你这是怎得了?怎得了?” 陆敬修拼着受创之体遁至此处,身心皆疲,听闻清月道人问话,也不回答,却是看着那卷太公兵法,微声道:“拿了这竹简,去寻蜀山掌教!” 清月道人连连点头,自地上取了那竹简,转身便走,接而却是 回转身来,背起了陆敬修道人,寻了一处山洞,将他先搀扶了进去,安置妥当,方才道:“爹爹在此处稍候,我这便去!” 清月道人转身出了山洞,直奔着峨嵋金顶而去,她原是东昆仑 掌教弟子,也曾来过这蜀山大教,是以知晓门户所在。片刻,清月道人到得峨嵋金顶,向着东方微微一拜,接而沉声道:“清月道人求见蜀山掌教!” 她运转了灵功法门,声音之内蕴含了灵气,直透了金顶之上的护山阵势而入,蜀山守护山门的弟子当下听得此语,晓得是同 道中人,只是这女子修行不高,却是口出狂言,竟然要求见掌教。 当下便有一个护山弟子行出幻阵之外,指了清月道人喝道:“何方同道,如此口出狂言,当我蜀山剑派是何等所在?” “莫要多言,拿了这卷竹简去见你门掌教,着他出来接我爹爹!”清月道人心头焦急,也不多言,娇喝得一声,便将手上竹简送了出去,正落在那护山弟子手上。 那弟子听清月道人口气不小,又见她修行不低,也不敢怠慢,略微迟疑,却是道:“劳烦道友在此候上片刻,我这便代为通报!” 片刻光景,峨嵋金顶那护山金光闪灭得六遭,却是开了一道门户,门户之内,有一条七彩虹桥,蜀山掌教齐冥道人率了一干门下长老快步行出,手上正托了那发黄竹简。 齐冥道人一经走出幻阵,上得金顶,抬眼便看到了清月道人,他在黑木林中曾见过这女子,晓得这女子与那大有来头的仙翁关系非常,当下也不敢托大,上前道:“蜀山掌教齐冥,见过道友!” 清月道人哪敢托大,当下却是执了后辈礼,道:“不敢,不敢,晚辈清月,见过掌教!” 她心头担心陆敬修道人,说到此处也不耽搁,当下瞥了一眼左右,轻声道:“掌教真人,我那爹爹正在一处山洞清修,劳烦真人随我去迎他老人家法驾!” 齐冥道人一怔,当即点头应是,他听出清月道人话中之意,不曾带那门中长老,一人随同前往。 等到得陆敬修所处山洞,见了陆敬修那般模样,齐冥大惊失色,先散了门中弟子,而后方才悄然将陆敬修带回了宗门之内,奉上清幽仙境,让重瞳仙翁陆敬修与内好生调养,自是不提。 陆敬修有天仙之境,修行深厚,先前又只是肉身受了重创,未伤根本,不多时日,就已然滋生了周身骨骼,修养得妥当,无甚大碍了。 他多日思索,且蔡经也早便告知了他天启魔功修行之事,他自然也猜出了那日同丹风子一起伏击他的洪荒巨人正是天启法相。 越是思索,陆敬修心头便越是不安。 陆敬修乃是上界天仙,对天启那古怪功法的来历虽不清晓,然而却知上界北方极外有魔洲,其内有诸天极峰,乃是魔道根本,上界的邪魔外道都以北方极外这缥缈魔州为圣地。上界天仙无数,却也尽都无人敢进这魔州所在,大都甚少在北方极周遭活动。 他虽也不曾去过北方极外,更未进过魔州之内,却知晓北方极周遭常有魔人出没,那些魔人施展的功法,便类似道生与天启等人的古怪功法,也是肉身强悍之极,凶悍无匹,生食天仙,是以上界正道天仙莫不惊惧痛恨那魔州众人与其古怪法门。 他承袭太清一脉,对这邪魔歪道更是痛恨,且那丹风子杀他徒儿,他心头自然连带着越发容不得天启与丹风子二人。如此,陆敬修担心那二人将妖孽楚霸王救得出来,心头日日焦急。 过得月余,陆敬修一经气机畅通,当日便按耐不住心头的焦急,携了太公兵法与那定风珠,独自一人又去了瀚海狂沙境内的百丈冰原。 他心头担忧,便全力施展了遁光,半晌时分就到得西极瀚海深处的百丈冰原,过得冥阴鬼火崖,入了灵池禁地之中。 待得上了百级白玉阶梯,陆敬修定睛一看,却是面色灰白,只见前方那封禁灵池早已干涸,周遭那充沛的灵气也是全无,只余得一片狼藉,灵池周遭九根盘龙柱上空空荡荡,越发显得寂寥空旷。 他抱了最后一丝希望,遁至先前的灵池中央,却哪里还有太清玉符的踪迹?早就消无了去。 便这当儿,陆敬修面上一动,落入到先前灵池底部,他定睛一看,见得一点灵动清光。 陆敬修看得几眼,自怀中取出一方玉符,施展了法门向着玉符之上一点,只见那玉符之上散出道道清光,下方地面上的那点清光也一闪一闪。 “这处怎会通了我仙界所在?”陆敬修虽然猜到是如此,然一经确认,也是当下大惊。 第九章罗汉遭劫 忙 ——— 过得片刻,陆敬修方才渐渐稳住心思,在周遭端详片刻,若有所悟,自语道:“想来是当初祖师镇此妖魔时,以**在此处开得缝隙,连通仙灵,好镇妖邪!” 他只猜对一半,即便以玄都**师的修行,也远不能两界之间开出通口,这处所在原先便有两界缝隙,是以当日玄都化了黄石道人,才会将项籍终究镇压此处,正是要借助下方的缝隙借得仙灵之气。 这两界之事关连甚大,此处暂且不提。 再说陆敬修发现项籍妖魂消失,震惊之余,自然明白是被丹风子和天启二人救了去,他心头忧心重重,晓得项籍一出,以自己修行定难以抵挡,于是他便定了心思,早些回归上界,也好秉明师门,再作打算。 怀着如此心思,陆敬修当下便驾了遁光,回了川蜀峨嵋。 当陆敬修遁至峨嵋金顶之上,猛然间便听得一声断喝,恍若惊雷炸响。 “你这小辈,果然在此!” 陆敬修听得那无礼断喝在耳边响起,虽然心惊此人修行,却也是恼怒非常,暗道:我乃太清门下,玄都徒孙,怎容得他人轻侮? 当下陆敬修便收了遁光,喝道:“何方高人在此?” 只见得金光一道,恍若自天外而来,瞬息之间就落在了陆敬修道人的身前数丈许,却是一个黄衣僧人,生得相貌堂堂,虚空悬立,神气十足。 “陆小辈,可还记得本尊否?”黄衣僧人一经显身,当下便指了陆敬修喝道。 “三地尊者!”陆敬修心头一动,暗自思索,前些时日感应得庐山有佛光冲天,原来当真是净土弟子接引了西天罗汉尊者真身下界。 陆敬修认出三地尊者,虽然心头有火气,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打得一个稽首,客气道:“贫道见过三地尊者,千五百年未见,尊者修行又有大进!” 三地罗汉听得此言,心头越发气恼,他前些年遭了这陆敬修道人的徒弟徒孙二人算计,舍利分身被毁,前几日一经降临凡间界,又遭逢丹风子与天启道人,被天启小贼一仗打散了本灵汇聚的三节菩提木,哪里谈得上修行大进?只当是陆敬修存心嘲讽,心头火气攒动,越发忍耐不下,喝道:“你这小辈,装甚糊涂,你那徒儿和徒孙二人算计佛爷,莫非你不知晓怎得?蔡经小儿身死黑木林,未曾被佛爷擒拿,是他的福气,你那卧底徒孙,七苦贼子却是被佛爷超度了去,你这做师祖的,有甚话说?” 陆敬修听得此言,心头也不悲痛,却是懊恼非常,不禁埋怨那已死的蔡经和七苦下手不干净,留了这么个祸害,反倒要自己收拾局面。 三地罗汉这几日心火旺盛,看着陆敬修不开口,越发恼怒,接而喝道:“小辈,你装聋作哑,莫非就能蒙混过关不成?” 陆敬修本不欲生事,奈何三地罗汉一口一个小辈,说得他也是心头恼怒非常,再加上适才探得项籍妖魂被解救了去,心思本就懊恼,终究忍耐不住,开口道:“三地尊者,你莫要得寸进尺,蔡经二人之事,贫道全然不知,且他二人此刻已然身死,因缘也就随之消无,你寻上贫道,又要怎得?贫道师承玄都宫,早先更与你西方净土的慧远平辈论交,他今时今日为你大尊,你怎敢称我小辈?” 陆敬修这一番言语让三地罗汉一怔,心知陆敬修所言不差,只是越发气恼,恼羞成怒之下,右手一探,手上已然多出了一柄金刚禅杖,喝道:“伶牙俐齿的小辈,今日任你口舌生花,佛爷也要擒了你,去你玄都宫那里讨还个公道!” “你这僧人,好没来由,莫非贫道怕你不成?”陆敬修知道难以避免,晓得这三地的修行深厚,想要先下手为强,当下伸手一招,将莲鹤方壶托在手中,在那三尺许的壶口一拍,喝道:“去!” 接而便是六十道墨光窜出,化作六十个数十丈许的神将,正是当日在灵池禁地丹风子布设的六十甲子神将图幻阵中收取的六十甲子神将。 三地罗汉没想到陆敬修忽然动手,被那周边窜起的六十个高大神将一惊,却也不惧:“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至此,三地罗汉将身子一摆,也化做数十丈高下,周身闪着灿灿金光,金刚禅杖一抖,就向着那甲子神将打去。 三地罗汉那高大金身闪躲腾挪,击打得多遭,一尊神将就被那金刚禅杖敲碎了去,而那六十甲子神将仗着数量极多,也在三地金身背上**了七八道白痕。 金身受痛,三地罗汉喝得一声,运转了净土佛功,就见周身金光越盛,金光之内显出一龙一象,龙吟象啸,两道金光缠绕周身,幻出龙象金身,那禅杖之上也多了探出一龙一象。 三地罗汉多出了这龙象神力,冲入六十甲子神将群中,犹如虎入羊群,也不躲避抵挡,只是挥舞了金刚禅杖,龙吟虎啸,片刻之间,那六十甲子神将竟然被这僧人击打做了一团团灵气。 此处不在丹风子那六十甲子画像之内,是以甲子神将破碎,也无法回复,只是散做了墨彩灵光。 便这当儿,陆敬修猛然抛出一物,化了黄光,当头向三地罗汉打去。 三地刚刚破了六十甲子神将,尚未喘息,忽然心生警觉,抬头一看,正见了那道黄光,察觉得那黄光内里太清仙蕴,非同一般,他暗道一声不好,就向一旁躲闪开去。 只是那黄光乃是上清宝物,他只将头颅躲闪开去,却被黄光砸在了肩膀处,咔嚓一声,龙象般若幻光碎裂开去,接而肩上骨骼碎裂,金身破去,流出一股股金液。 黄光一击未中,当下倒卷而去。 “气煞我也!” 三地罗汉那金身被黄光打得流出道道金液,身子也一个踉跄,差些便栽倒在地,只气得三尸神暴跳,起了煞气杀心,也不再顾忌什么,只向着天灵上一指点去,一点青色光华自天灵飞出,正是那只有三地境界的菩提心,虽然微弱,却是威势骇人,峨眉金顶之上瞬息便是一阵寂静,却是为那威势所震。 陆敬修道人面上变色,指着三地罗汉道:“你这泼僧,难道要在人间界运转菩提心不成?莫非当真不怕天罚?” 三地三尸暴跳,哪里管那许多,当下也不言语,一指点上青色菩提心,周遭灵气尽皆汹涌而去,进得菩提心内,接而菩提心绕着三地罗汉金身一转,幻出了一龙一象的般若象,终究停在三地天灵之上,成了一朵青莲,内里金光点点。 陆敬修看着三地金身周遭又聚拢了一龙一象的般若青光,知道那是菩提心运转凝聚而来,不比先前的龙象般若,心头也是气苦,狠狠看得那三地一眼,转身便抛出那卷竹简,化了一道黄光而去。 “小辈哪里去?”三地罗汉起了煞气杀心,哪里容陆敬修逃逸?当下法身一摆,化作金光,追了上去。 当下,两道遁光向着西北方向而去,瞬息便为消无。 这当儿,峨眉金顶之上的幻阵才开,内里行出了蜀山剑派的一干人等,自然也有那清月道人,诸人都是面如土色,却是被适才那两位上境修士的打斗所骇,都无言语。 清月道人向着西北一扫,当下便要追去,却被那齐冥道人挡了住,道:“你便是想去,又怎能追得上仙翁的遁光?不如在此处等候,也省得碍了仙翁施法!” 清月道人也知如此,虽然着急担忧,却是按乃下来心情,点了点头。 ——- 再说三地罗汉运转菩提心的刹那,人间界的几位地仙也都察觉了那可怕气势。 在庐山后山,虎溪底猛然卷起一股黑风,向着西极瀚海狂沙卷去,那黑风速度极快,在高空催云化雾,瞬息百里,内里虎啸隐隐。 而在北海之底的七星海府,静坐的九首道人自然也察觉了那气息,他双目一睁,嘿嘿笑道:“好强的佛门气势,定是那三地僧人,想来能让他爆出如此气息的,也只有陆敬修那道人了!” 九首心意流转之间,便见得七星海府内里的云台净室忽得一开,内里走出一麻衣少年,做道人打扮,长发及腰,身形消瘦,手上持了一柄黑木仗,正是闭关参悟木仗玄奥的天启。 原来,天启正参悟之间,忽然心头灵光一动,出了那冥定心境,接而便察觉了三地罗汉散出的菩提佛息,心头知晓这僧人此遭的行迹与自己大有关联,是以便停了参悟,出了玄关。 九首道人看着天启行出,笑道:“恭喜道友再有所进!” 天启一笑,道:“此番那罗汉与仙翁之争,与我等似有关联,我等应前去一看!” 九首道人点头,冷笑道:“那陆敬修道人害我妻子,此番前去倒要好生算计一番,不杀了这道人,我怎能甘心?” 说到此处,他心头一动,却是伸手一指点出,开了七星海府,便见海府之外缓步走入一个身形高大的道人,那道人双眼紧闭,手上托了一个黝黑闪亮的瓶儿,正是极光道人。 极光道人走入海府之中,这才察觉到天启在内,微微一怔,手上瓶儿微微一动,半晌才道:“这位道友好高的修行,极光竟然察觉不到一丝修行气息!” 天启也不言语,却是九首道人向极光道人笑道:“兄长,此乃我至交好友,修行深不可测!” 极光道人点头,向着天启打了个稽首:“北海陷空岛极光道人,见过道兄!” 天启也回得一礼,道:“散人天启,见过道兄!” 看两人见过,九首道人接而道:“大哥,你此番出岛,想必也是察觉到了那老贼的气息吧?” 极光道人面色狰狞:“适才与那佛息相争的定然便是陆老贼,他杀我亲妹,毁我双目,我怎能饶他?” 九首道人点头道:“如此,你我这便前去!” 说完,他开了海府,三人相继出了海府,各自化了遁光而去,天启在极光道人身边不好施展神行之法,也化了一点蓝黑巽风木灵火遁去。 等三人循着佛息到了西极瀚海狂沙境内,周遭风沙滚滚,虽然不至阻挡他三人,却也让他三人颇为难受,三人都收了遁光,显出身形来。 天启双目神采一闪,笑道:“原来他二人竟然是打到了百丈冰原之下,当真是天数!” 说完,天启自腰下那金色饰物一拍,金光闪动,化做数丈许的先天灵龟壳,横空悬浮,道道金光在其周遭缠绕衍生。 极光道人微微一怔,却是察觉了那先天灵龟壳的厉害,不过他与天启并不相熟,也不询问。 “两位道友请随我入内,前方有冥阴鬼火崖,非此物不能通行!” 天启接而便遁入其内,接而九首道人也自然入内,极光道人虽一犹豫,却也旋即化了遁光,入得那龟壳表层的金光,被天启收入了龟壳之内。 接而那先天灵龟壳化作一道金光,窜入瀚海狂沙深处,瞬息就到得那百丈冰原,下到冥阴鬼火崖畔,一道金光滑过,便窜了出去。 等过了冥阴鬼火崖,先天灵龟壳便化出先天衍光,掩去了踪迹,天启在那灵龟壳内神情一动,道:“那两人正在前方打斗,你我小心,都隐了踪迹!” 接而他御了幻阵法袍,身形便凭空消失了去。 极光道人只察觉忽然便没了那天启道人的气息,也未曾有任何灵气抖动,心头大惊,暗道:果然是深不可测,也不知九首从何方识得了这等高人,此番有他相助,或许能报得大仇! 接而极光道人与九首也都隐藏了气息行迹,三人相继出了那先天灵龟壳,一出灵龟壳,九首道人和极光道人便察觉到周遭灵气涌动,带动着身形不定,前方不远正是这风暴之源,听着那喝斥打斗之音,不是陆敬修与三地罗汉,又是何人? 三人隐匿形迹,小心向前方而去。在前方不远处,有百级白玉阶梯,接空而起,正是灵池封禁之围。 待三人到得白玉阶梯之下,天启神情一动,面上就显出喜色。 只见前方有一道元气一显,接而便消失了去。 那点元气与天启一触,天启当下便知那内里有二人藏匿,其一自是丹风子,另一人却是那得了项籍命元入体的本尊,大荒之西的白虎。 原来正是那早先到得此处的白虎察觉了元气波动,猜测得是天启,便放出一点元气试探,果然便得了天启的元气回应。 而天启知晓白虎本尊已然破封而出,心头就起了心思,要乘这大好时机了断一番。 当下几人乘着陆敬修与三地罗汉打斗之机,暗自商议,自是不提。 忽而,冥阴鬼火崖外又窜入一道清光,其后还追了几丝阴暗鬼火,煞是凶险。 那清光窜出冥阴鬼火崖,接而内里飞出一道玉符,玉斧化光,倒卷而回,那几丝冥阴鬼火都纷纷向玉符飞去,渗入玉符内里,几个呼吸过后,汇聚而起的阴火将那玉符也化作了一团暗火,消无了去。 这当儿,自崖外窜入的那点清光方才一抖,显出了一个大汉身形,周身套了黄色道袍,手上拿了一柄镔铁长棍,面貌生得很是凶狠,正是那居于西极离朱的托雷道人。 托雷道人修行不比丹风子,又无先天灵龟壳那等异宝,是以一经入得这灵池封禁之所,便被打斗之中的那二人察觉。 “何人?”请得龙象般若附体的三地罗汉金身一禅杖打出,逼退了那也化作数十丈高下的陆敬修道人,接而向着白玉阶梯的方向大喝一声,斗大的双目射出丈许金光,直直向着那托雷道人的所在刺了去。 那两道金光瞬息就到得托雷道人身侧,托雷道人无法,身形化了清光,横飞而起,卷起一团黄色狂风,眨眼就入得灵池封禁之地内里,清光一抖,托雷道人身形落在三地罗汉二人的数里开外,却是怕被那两人相斗所波及。 “大雪山缥缈宫托雷道人,拜见两位前辈!”托雷道人一经落地,便向三地罗汉和陆敬修二人行礼,心头震惊不已,他先前被二人争斗气息所引,这才冒了大风险穿过冥阴鬼火崖,入得内里却发现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取走定风珠的那上境天仙陆敬修,另一个金刚法相也丝毫不逊那天仙修行,看其打斗,修行还在那天仙之上。 三地罗汉看得那托雷道人一眼,便回身冷笑道:“陆小辈,没想到你竟然还招了这么个玉清一门的后辈做援手?” 陆敬修被这三地罗汉相逼至此,打斗间又受了些伤害,心头火气钻天,闻得此言,怒骂道:“你这泼僧,这小辈与我毫无干系,休得胡言,对付你这泼僧,道爷一人足以!” “小辈无礼之极!”三地罗汉被这接连几句泼僧惹得面色发赤,持了那金刚禅杖上前便向陆敬修砸下。 “怕你不成?”陆敬修嘿得一声,吐出飞剑护持周身,又抛出竹简向那三地罗汉打去。 三地罗汉虽然修行要高出陆敬修一线,然而他先前被竹简打伤,顾忌那卷竹简,不敢轻忽上前,小心防御,一时间也是争斗不下。 托雷道人看那二人又打斗在一起,哪敢上前,赶忙后退了数里许,这才停了下来,双目放光,看着场中那二人拼斗,他素来好斗,怎能放过这般机会? 那两人又斗得片刻,三地罗汉猛地呼喝一声,额头之上的菩提心再转,周遭灵气蜂拥而入,随之他身上缠绕的龙象双形越发骇人,龙象合吟,向着那竹简黄光缠了去,一时间竟将黄光缠了住。 而三地罗汉的金身则持了禅杖突上前去,横杖向陆敬修当头打下。 三地罗汉全力运转菩提心,速度极快,陆敬修躲闪不得,只得急忙运转了法门,顶头之上窜出一道清光,化做道体元胎,手上持了那柄飞剑,迎着那禅杖冲了上去。 杖剑交击,轰然一声巨响,周遭灵气四散开来,波潮一般,在那原先封禁灵池中央地上的一点清光也随之闪得几闪,正是先前那镇魔碑之下的清光。 灵潮中央,那三地罗汉虎口破裂,滴着点点金液,而陆敬修更是狼狈,道簪破裂,头发披散,抬头向着萎靡不振的道体元胎一指,将那道体元胎化做一点清光,收入天灵。 陆敬修面色发白,嘴角带血,厉喝道:“你这泼僧莫要欺人太甚!” 全力拼得一记,三地罗汉虽面上看不出多少狼狈,其实却也是强弩之末,他本只有三地境界,菩提心远未修得功成,今遭强运一遭,伤人伤己,却是受了内创。 他心头暗道:陆敬修这小辈有那竹简相护,若再斗下去,恐怕我也难保周全,当真不甘,只恨我那七彩佛莲叶与三节菩提木都被屑小毁了去,否则怎至如此? 心头这般思索,三地罗汉也不言语,只是冷笑。 陆敬修看得这般,晓得三地罗汉也没了动手的意思,心头不由松了口气,接而冷声道:“今遭下界,贫道奉了祖师之命,有镇魔之任在身,便不与你这僧人计较,待日后回归上界,自要去伐那婆斯尊者境内讨问个公道!” 三地罗汉哼得一声:“你便是不来,贫僧也会去玄都宫寻你长辈理论!” 说话间,三地罗汉将身子一摆,却是去了金身,显出了一个黄衣僧人模样,而那陆敬修也随之恢复了先前本体大小,面色苍白,一指头顶上空那道黄光,黄光便化做了竹简,落在他手上。 此时,那竹简忽然又化了黄光,却是飞离陆敬修之手,向后卷去。 便这当儿,三地罗汉身后元气波动间,忽得显出一道人,手上持了柄黑木杖,当头便向三地罗汉打去,速度极快,却是无声无息,正是那天启。 三地罗汉本就心神疲乏,且又无从感应元气变化,加之天启现今修行几乎与那重瞳陆敬修相若,以有心算无心,三地罗汉怎及躲闪?只是偏开头颅,却也被天启那一杖打在了身上。 当下,三地罗汉在西方极乐世界修持了数千年的肉身便破碎开去,化做了一团金光,一点青色菩提心自头颅窜出,却也被天启接而一杖打散,化作了一团青色焰火。 天启当下大笑,右手一收,将三地罗汉金身所化的金光和菩提心所化的焰光都收在手中,施展法门放入到先天灵龟壳内。 第十章 破入仙土 再说重瞳仙翁陆敬修,适才那竹简自动化了黄光,抵挡在他身后,正挡住了一双骨节崩胀的大手。 那竹简乃是玄都**师所炼,原本是镇魔之用,厉害无匹,连三地罗汉的金身都抵挡不住,此刻打在那大手之上,竟然不曾将那大手灭去,只是将之逼退。 随之一个大汉自那处显出,身形高大,穿了长袍,肤色发黑,额头之上隐约流动着妖异光华,却不清晰,正是项籍命元入体的白虎本体。 这白虎本尊虽然破封而出,然而因着数千年前受创太重,终究不能回复神元,命窍之内大都是项籍命元,却也算成全了项籍。 项籍双手被那竹简所化的黄光一挡,疼痛非常,好在这白虎本尊的肉身在虎溪之底凝练了数千载岁月,比天启还要强悍许多。是以他双手与竹简相交,也未受伤。 冷笑一声,项籍向前一步踏出,瞬息就到了那陆敬修的身侧,接而又伸手向陆敬修抓了去。 此时三地罗汉已然身死,陆敬修知晓定然是难以抵挡的了。 他为人机敏,当机立断,全力驱动了太公兵法,那竹简化了黄光,驱策了上前去挡住来势汹汹的项籍。这竹简为玄都法师炼魔所用,虽路敬修施展出来未免不能发挥全效,项籍一时却也破不开去。 乘了这瞬息机会,路敬修自怀中取出一道玉符,向着脚下不远处的那点清光打去,身形化了清光向那处投身而去。 那清光乃先前镇魔石碑毁去后残留而下,正处于两界缝隙,被玉符所化的太清仙光一激,当下缝隙便开。 这当儿,陆敬修所化清光也窜入那缝隙之中,当下就没了踪影。 再说竹简所化黄光没了陆敬修灵气驱策,当下势弱,斗得两遭,就被项籍一手抓在掌中,显出了竹简的模样。 项籍手持竹简上得前去,只觉得一股股浑厚纯正的仙灵气息自那缝隙传出,让他猛然一滞,也是周身不畅,不禁后退了两步。 “这小辈好生狡诈!”项籍走脱了陆敬修,面上无光,懊恼道。 这当儿,灵池之下的众人也上得前来。 天启看着那缝隙已然要合拢,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去,手上黑木杖击出,狠狠打在那点缝隙清光之上。 轰然一声巨响,清光便向周遭爆了开来,一道两界缝隙猛然张开,将灵池之中的众人都包了进去。 天启与项籍也不及躲闪,只觉仙灵暴乱,接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虚无之中。 在那黑暗虚无之中,天启手持了黑木杖,不敢有丝毫异动,凝神注意着周遭的气息变化。 不知过得多久,天启看得周遭一亮,抬目四扫,却是显身于一处山林之间,周遭尽都是浓郁的仙灵气息,在几人身后不远,丈许大小的碎石横飞,周遭大地轰隆,却是有一座山峰倒塌了去。 几人赶忙施展了法门御空而起,悬浮当空之上,避开那横飞碎石。 天启身形刚刚悬浮半空,向那倒塌的巨峰看得一眼,正好看到一方巨石横飞而至,他伸手将那丈许巨石挡了住,定睛一看,却是哈哈大笑,将那巨石一掌震开,直直向着一旁的项籍飞了去。 项籍单手一托,将那方巨石托在掌上,抬头一看,哈哈笑道:“镇魔峰?原来那镇魔碑正是连通了此峰,我倒要看他如何镇我,哈哈!” 项籍大笑之间,伸手将那巨石震飞起来,另一手狠狠抓出,当下便将那巨石抓碎了去,石屑翻飞。 便这当儿,自前方山林之中猛然显出了几道遁光。 项籍眯着双眼一扫,盯在其中一点清光之上,冷笑道:“这小辈,却来寻死,也省得我费心去寻他,来得好!” —— 却说在上境东州的镇魔峰外,有一处仙家道场,唤作蜀山道场,乃太清门人长眉真人所建,内里不单有自下界飞升的仙家道人,还有些自上境收入道场的弟子,在此修行养道。 那长眉真人乃是自人界飞升的仙家,千多年前于下界人间得了太清宝物混元一气太清神符,以之参悟出了太清仙法,开创了蜀山剑派,算是太清一脉中了不得的仙家。 长眉真人飞升上界之后,便得了太清一脉玄都**师之令,与此处看守镇魔峰。于是,那道人便在此处建了蜀山道场,千多年来,广收太清门人,降妖除魔,声威大震,虽起自那重瞳仙翁陆敬修之后,却较陆敬修为胜,是太清门下此代的第一门人。 在这蜀山道场之中,有一处修生殿。此刻那殿中正坐了几个道人,相互商谈几日前的镇魔峰之变。 镇魔峰位处上境东州,日夜吸纳周遭灵气,其上峰巅处以太清仙法刻了两个大字,曰‘镇魔’,终年清光缭绕,可镇妖邪外魔。长眉真人等人平日里擒了妖邪一流,若不当下灭魔,便将妖邪镇于这巨峰之底,借镇魔峰镇其元神,坏其修行。 前些时日,镇魔峰忽然发出轰隆巨响,巨峰一阵摇晃,其上那镇魔二字也光芒暗淡下来,镇魔峰震得片刻便平静了下来。然而巨峰震荡之间,却跑了下方镇压的几个妖邪一流,内有一妖乃是是擒自北方极地边沿的妖人,出自北极魔州。 因考虑到那一妖人出自魔州,长眉真人便担心此番镇魔峰之变是魔州中人所为。 魔州之名震慑三界,长眉真人不敢大意,当日便便飞鹤传书,邀请了多位交好同道前来,商议此事。 “那魔州中人平日里行踪罕见,便是偶有出现,也在北方极地周遭,从未进入东胜神州行凶,依贫道看来,此番镇魔峰之变,当是他人所为,那魔州妖邪得以脱逃,也不过是适逢其会,机缘巧合罢了!”一个矮胖道人思索片刻,沉声道:“只不过不知到底是何方妖邪,竟然有这般能耐——” “管它何等妖邪,抓来灭去便是,说这等废话做甚!”坐在长眉身侧的那金发道人不耐烦地接口道,这金发道人身形不高,且颇为瘦弱,相貌恍若孩童一般,却是满头金发,形貌怪异。 被打断了话头的那矮胖道人虽然心头有气,却碍着那金发道人的来历,却也不好发作,只是看向了上首坐着的那道人。 上首主位上坐了一灰袍道人,一双眉毛长可及肩,色泽花白,正是此处道场之首,太清门下的长眉真人。 长眉真人向那金发道人一笑,道:“还要仰仗师兄神通,只是——”他说话间,向着适才说话的那矮胖道人看去,道:“朱道友所言也是不差,当务之急是查清此事缘由,若不是魔州中人所为还好,若当真是魔州所为,那便不是我等所能为之,须得报于祖师定夺才是!” 正商谈间,忽然一阵轰隆之音自远方响起,将这大殿也震得微微发颤。 长眉真人面上一变,就站了起来,脱口道:“镇魔峰!” 当下,几人都出了此处大殿,飞遁向那镇魔峰,只见那已摇摇欲坠的巨峰轰然倒塌,碎石横飞。 这当儿,自那镇魔峰的方向,窜出一道清光。 “何方同道?”几人看得那清光,心头一紧,便各自收了遁光,横空而立,施展了法门,要拦截与那清光。 忽得,那长眉真人面上一变,剑诀一收,头顶上悬的两道剑光便收了回去,接而却是向那清光惊道:“陆师兄?” 言语间,长眉真人赶忙向周边几个道人道:“都莫要动手,莫要动手,是玄都宫的陆师兄!” 果然,那清光一扭,当下显出一道人,正是陆敬修,他道簪早已丢去,头发披散,道袍之上处处破碎,当真是狼狈不堪。 原来陆敬修开了镇魔碑下的缝隙逃入上界,其间却是察觉到那几妖人也破开缝隙跟了上来,他知晓难敌项籍,心头自然大惊,不敢停留。逃入上界之后,他只是想先远离此处,再作打算,也未曾注意周边境况。 不想,遁光行出里许,便被他人拦截,他急忙现身一看,拦截之人竟然都是上界相熟的同道。 “贫道见过金师兄!”陆敬修看着眼前几人,大为惊讶,不过那金毛道人来头不小,虽是同辈,他却也不敢轻忽,赶忙上前行礼,接而微微转头向着长眉几人问道:“长眉师弟,朱师弟,你等几人怎会在此?” 金毛道人哈哈笑道:“陆道人,你这话问得当真古怪?此处乃是镇魔峰,长眉的道场,他不在此处,又该在何处?” “镇魔峰!”陆敬修猛然一个激灵,脑海之中灵光一道,豁然贯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镇魔峰竟然便是镇那妖魂之用,只可惜,却被那妖物逃脱了去!” 说到此处,里许之外那镇魔峰处又是一阵轰隆之音,直震得左右周遭的山峰也是微微摇晃,声势更胜往昔。 “不好,却是那几个妖邪追了上来!”重瞳陆敬修赶忙回头一扫,正看到天启几人现身于镇魔峰上。 “到底是何方的妖邪?”长眉道人连忙一扫,也看到那天启几人,问道:“竟迫得师兄如此狼狈?” “那几妖邪都起自下界,此番这镇魔峰之变,便是他等所为,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且合力退了那几个妖邪!”重瞳道人微微摇头道。 “镇魔峰之变是下界妖邪所为?”那金毛道人一惊,接而却是开口笑道:“来得正好,我等正要寻那破峰之人!” 言语间,金毛道人身形一动,却是向着那镇魔峰而去了。 重瞳道人虽依旧顾虑项籍诸人的修行,然而此刻金毛道人已往镇魔峰而去,他等几人自然只能跟随,当下也不多言,同长眉道人几人上了前去。 里许距离,不过眨眼瞬间,金毛道人等人便落在了镇魔峰外,正看到项籍一手抓烂了那方刻着镇魔二字的石碑。 长眉真人看守镇魔峰千多年,此刻一经现身就见得那黑脸大汉举手将刻着镇魔二字的石碑抓成碎屑,当下目眦欲裂,厉喝道:“你这妖邪,好生大胆,竟敢毁我镇魔峰牌碑!” 却说项籍一手抓烂了石碑,便见几道遁光落在不远处,他定睛一看,却是几个道人,当中一人不是那陆敬修是谁? 项籍听得长眉真人喝骂,却不言语,双目之内重瞳一转,就向着长眉真人看了去。 长眉真人不晓得项籍的重瞳神通,便下一怔,未来得及躲闪,被那重瞳神光看得正着,只觉得那两道神光之内重瞳流转,他当下心神便是一震,心神失守,一股血染杀气腾然而起,顺着那重瞳神光直冲了入长眉真人的本体七窍,他当下心神俱颤,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借着这口血雾喷出,长眉真人方才躲开了项籍的重瞳神光。 “便你这等小辈,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项籍冷笑着,只是瞥得长眉一眼,便隐去了双目神光。 “这几个下界妖邪,凶狠非常,魔功很是厉害,几位道兄万万要小心了!”重瞳道人看着长眉真人受创,心下大惊,赶忙说道:“西方极乐境内的三地罗汉尊者也死于那几人之手,几位道兄万万莫要大意了!” 当先赶至的金毛道人见项籍只是一眼便看得长眉真人七窍受创,也是震惊,且心下越发恼怒,看着那项籍,喝道:“邪魔歪道,也敢猖狂!” 说话间,金毛道人目光扫过天启几人,接而却是定在了托雷道人身上,眉头紧皱:“你这小辈,怎会修得我门中玄功妙法!” 托雷道人那几人修行不比天启和项籍,此时方才恢复了神智,有了气力,听得言语,不禁向那金毛道人一看,却见那道人正直勾勾得看了过来。只见得那道人面貌生得古怪,孩童一般。 托雷道人也是个暴躁脾性,一生出些精神,还未来得及打量四周,就被人喝骂,心里自然不舒服,不禁骂道:“哪里来的道人,小心道爷摘了你的鸟头!” 金毛道人气得浑身颤抖,强自压住火气,喝道:“小辈口出狂言,若非看你这小辈修了五德功法,许是我玉泉山金霞洞一脉,道爷当下要你性命!” 托雷道人听那金毛童子言语,心头大震,颤颤地道:“你这道人——到底是何来历?我所修五德**与你有何干系?” “你这小辈听好了!”金毛童子怒道:“我乃清源妙道真君门下,玉鼎金仙乃我师祖,你说你这功法可与我有关否?” “糟糕!”托雷道人听得这金毛道人来历,当下心神震颤,哪里还敢莽撞,当下就拜倒在地:“弟子托雷,乃是大雪山缥缈宫门下!” “你乃我玉清一脉!”金毛道人闻言越发恼火:“与那妖邪混杂一起做甚?还不予我过来!” 托雷道人自然不敢不从,赶忙起身向着金毛道人而去,只是心头却多了几分小心,他亲眼目睹那天启几人击杀三地罗汉,知晓那几人胆大包天,此番与那师门前辈是敌非友,怎能容自己好生过去?是以心下自然小心谨慎,运起五德法门,周身散出淡淡的白光。 丹风子知道此番与金毛道人诸人定然需得一场打斗死战,没有回转余地,心头冷笑:“阵前投敌,怎能让你如意?” 思索间,丹风子袖中右手微微一张,便要向着那托雷道人下杀手。 丹风子便要下手之时,忽得响起了天启与这道人还有些干系,心下一动,便向着天启看去,正对上天启那淡淡的目光,当下便是一惊,背上生出冷汗,袖中手上也就松了去。 托雷道人却不知晓内中因由,惴惴得行到那金毛道人身边,方才松了口气,心头虽疑惑,却也压了下去。 项籍看了天启的面子,没有为难托雷道人,指着陆敬修,双目重瞳一转,正对上陆敬修那重瞳神光,道:“我也不与你等小辈二话,将那道人与我!” 四目八瞳相对,神光碰撞,项籍杀人盈野,目光只是一转,便透着血红杀机,陆敬修道人纵然是重瞳修行不弱,却哪里能抵挡这股杀气,不禁微微一晃,却是心头念了太清心法,安定心境。 却说天启心头一动,遥遥看了陆敬修一眼,转身看着项籍,心头忽得生出一念,便止其余念头,暗道:此事自有缘法,我倒不好插手! 这当儿,自金毛道人身后行出一道人,对着项籍笑道:“你这妖人,口出狂言,都被我等所围,难不成还想生离此地?!” 这道人面上带了几道伤痕,倒是机警得很,不敢与项籍四目相对。 项籍双目一瞪,却未言语,倒是丹风子自项籍身后行出,笑道:“你这小儿,倒是命大,当日那昆仑山悬崖都不曾摔死你,不过却不见甚么长进!” 那道人一听丹风子言语,面上红色的疤痕便泛出了一道道红光,双目神光爆射,指着丹风子厉声喝道:“你是何人?怎知此事?” “雷霄小儿!”丹风子笑道:“七百年不见,你倒是忘了贫道了!” 疤脸道人面上色变,刀疤**:“原来是你!” 第一章 神鼎金精 老五声明一下:没有tj. 汗. ________ 上境仙土,东州镇魔峰外。 丹风子看着那面生刀疤的雷霄道人笑了半晌,这才道:“当年道兄重伤坠崖,贫道尚以为道兄劫数已至,心头颇为伤感!” 他又笑了笑道:“没想到道兄竟然飞升上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贫道心头甚是欣喜!” 原来这疤脸道人乃是自下界东昆仑飞升的雷霄道人,此人天赋甚高,七百年前便修得上境,后来在昆仑山境之中遇得丹风子,二人起了争执,却被丹风子打得重伤,落下悬崖,差些魂飞魄散。后来虽侥幸修养恢复,飞升上境,却毁了面皮,落下了一块重大心病。 此时他在此处意外见到丹风子道人,揭晓了当日这块心病,怒火中烧,再被丹风子那谦恭微笑直激得浑身颤抖,不再多言,喝得:“你——,贫道今日不杀你,誓不甘休——” 雷霄道人面红耳赤,伸手拔出一把长剑,脚下踏了罡步,剑运雷罡,遥遥向着丹风子劈了过去。 这剑御雷罡法门厉害非凡,当日清月以金丹未成的修行施展,便得以震退修行高出他的刁光道人。此刻雷霄上人乃上境天仙,一经施展,天际当下就是雷罡震动,当空电蛇舞动,雷罡之音,百里皆闻。 丹风子早知今日事不能善终,也晓得雷霄道人修行颇高,哪会同他硬拼耽搁时间? 此时他已经救出西楚霸王,与白虎本尊合一,千多年来的心愿得偿,自然不必再畏缩隐藏行迹。 他面上依旧微笑,双目却是杀机一闪,抬手一招,道:“鼎现!” 一尊三足青鼎随之显现,虚空悬浮于丹风子手上尺许,微微一转,便成了三尺高下。 丹风子也不理会头顶上空劈下的粗大雷光,向那三足青鼎一指,喝道:“去!” 随之,一道乌光自那三足青鼎之内窜出,乌光灵动,内里流转着点点金属光芒,恍若活物一般。 乌光一经飘出青鼎,竟然当下就化作一物事,乌色内里带了金光,似有双翅,向着那雷霄道人飘去。 雷霄道人不识得丹风子这手段,见得那乌光闪过来,当下提了长剑,捏了剑诀,挥剑便**一道雷光,电蛇窜舞,向那道乌光迎了上去。 众人之中,只有那金毛道人大惊失色,喝道:“雷霄,舍了肉身,快遁元神!” 随之金毛道人厉喝一声,手上擒了一把三叉两刃刀,身形却是向着丹风子扑了去,想要将丹风子当下斩杀。 项籍哈哈一声长笑,挺身迎了上去:“你这金毛道人,莫要寻错了对手,哈哈!” 金毛道人心头大急,担心被项籍缠住,是以出手便是全力。 一道匹练刀光向着项籍劈了下去,那刀光清冷,恍若一刀下去,便是一刀两断的结局。 项籍哪里会惧怕与他?右手一探,已然向着那刀光抓去,双目乌光闪烁。 金毛道人看项籍以肉身抓向刀光,心头一喜,他这把三叉两刃刀乃是清源妙道真君采庚辛金以葵水精华淬炼而成,削铁如泥,岂是肉身能挡? 却未曾想到,项籍一笑,手上已然捏了那刀刃。 金毛道人一刀劈在项籍手上,只觉虎口一麻,却是硬生生得被项籍挡了住这道刀光,心头大急,不由自主回身向着雷霄道人看去。 却说雷霄道人听得金毛道人之言,便是一怔,大是疑惑,却未曾动作,这当儿雷霄道人那长剑已然挡在了双翅乌光之上,只听得乌光一抖,丝毫未曾被那长剑拦截,只扑了雷霄道人头颅而去。 雷霄道人大惊失色,却哪里能来得及躲闪?只被那乌光扑入了头颅天灵,当下就直往雷霄道人道体元胎斩去。 雷霄来不及躲闪,本来当下就难逃一个毙命结果,只是此人当年在下界时就乃东昆仑一脉的天才人物,自人间重伤,忍辱负重修行了这七百多年来,更是修行大涨。 生死立断,雷霄道人当机立绝,嘶吼一声,道体元胎便爆了开去。 那双翅乌光未曾绞到道体元胎,却被雷霄忽然自爆给炸了偏开去。 长眉和陆敬修几个与雷霄交好的道人都是惊呼出口:“雷霄!” 雷光轰鸣之中,雷霄上人那把长剑化作一道电光长虹,经天而起,向着东方极远而去。 那双翅乌光被雷霄道人的道体元胎一震,也不及追去,却是窜了回去,接而落入到丹风子的三足青鼎之中,消失不见了。 金毛道人看着那双翅乌光落入三足青鼎之内,面上略显惊惶,向着身后长眉与陆敬修诸人大喊:“那宝贝厉害,赶紧回玄都观求见尔等长上!” 陆敬修几人见那宝贝如此神效,不禁便想到了一桩封神宝物,面面相觑,听了金毛道人言语,对视一眼,各自都化了遁光而去。 金毛道人言语之间,却是仓皇,赶忙施展了刀法,一震三叉刀。 项籍抓了那金毛道人的刀刃,嘿嘿一笑,使力拧去,便要将长刀抓回,忽然便察觉那三叉两刃长刀一震,震荡之间竟让他手上一松。 “你这道人,倒还有些武艺!”项籍大笑之间,狠狠一拍三叉两刃刀,身形闪动之间,就到了金毛道人身前。 却不想,金毛道人身子一摇,一道黄光闪动,身化两人,尽皆向着项籍围去。 项籍看着陆敬修化了遁光而去,哪里容得他离去? 只是他被金毛道人化身两人围困,虽然无碍,然而那金毛道人乃封神之时就拜入清源妙道真君门下,虽然不如那些封神古仙,不过却也修行不弱,且这金毛道人天生有异能,以一化二,非是仙道功法,两人都是真身,却也都是分身,除非将两人都斩灭,否则却是杀他不去,项籍当下也脱身不得。 项籍那高大身形一晃,口中一声嘶吼,口中吐出一道黑气,也化作一把三叉两刃刀,乌漆长刀一扫就斗了起来。 金毛道人那长刀扫至,项籍丝毫不加躲闪,反冲而上,使刀横劈而去。那长刀砍在项籍身上,只听得金铁交鸣之音,却是砍不进去。 而一个金毛道人之身却不及躲闪,也被那黑刀砍在身上,他运转了玄功一抗,虽然抗住了黑刀攻势,却依旧被砍出一道血痕。 如此这般,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金毛道人所化两人便有些抵挡不住,周身血痕。那金毛道人怒极,身形一摆,运转**玄功妙法,身形便长高了五十丈高下,恍若小山一般,挥动了巨刀,带着铺天盖地的寒光向项籍砍了下来。 项籍哪会惧怕?一声大喝,身形也是一摇,就成了五六十丈高下,周身黑光,手上提了三叉两刃刀,向那两个金毛道人迎了上去。 刹那间便是刀风呼啸,金毛道人一个劈砍,被项籍躲闪开去,那刀光直直将里许开外的一座山峰劈作了两半,轰隆巨响。 项籍哈哈大笑:“你这道人,砍山倒是有几分能耐!”说话间,他手中三叉两刃长刀一拖一划,斜斜向那金毛道人头颅劈去。 金毛道人气极,也不躲闪,一个分身直直以长刀迎了上去,另一分身却是喝斥一声,向项籍头颅砍去。 项籍也不躲闪,只将头颅一甩,头顶之上窜起一道乌光,化作猛虎模样,那猛虎向着金毛道人劈来的长刀一声虎啸,便生出一阵狂风,将那刀光震荡开去,劈在了空出,而他手上三叉两刃刀已与金毛道人长刀接在一起,只见得那三叉两刃刀上金属乌光一阵阵闪耀,竟将金毛道人手中那宝刀砍作了两半,又在金毛道人右肩之上**了一道血痕,若非金毛道人躲闪得快,只怕当下就是一个一刀两断的下场。 金毛道人惊出一身冷汗,看着长眉几人已然化了遁光而去,心生退意,两个分身手中那长刀化了白虹,一柄向项籍头颅而去,一柄直向丹风子插去,同时身子一转,化了两道遁光要逃。 刹那间,两道遁光分向西北两个方向而去。 项籍一声怒喝:“怎能容你逃脱?” 当下身形一动,化作一卷黑风,顷刻便追上了一道遁光,将那清光卷在内里,破了遁光,同时运转了法门,周身黑云滚动,内里化出一头百丈高下的巨大猛虎模样,张嘴一阵撕咬,就将那金毛道人分身**玄功破了去,只将那金毛道人的分身吞吃了下去。 而另一边,与项籍心神相通的丹风子早就祭出那三足青鼎,施展法门,捏了法印,这才向着另一道遁光一看,喝道:“去!” 那双翅乌光自青鼎钻出,速度极快,闪得几闪,就追了上去,直到了这金毛道人遁光身后。 金毛道人晓得难以逃得过这双翅乌光,连忙去了遁光,而后将师尊赐下的玉符捏碎,这才又身化清光而逃。 那玉符一碎,当下就化出了一尊俊朗神将,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手持三叉两刃刀,身披淡黄色的仙甲,额头之上还有一目,神光迸射,正是清源妙道真君杨戬以仙法所化的分身。 这尊杨戬分身一经现形,当下周身仙甲金光大放,手中三叉刀向前劈去,正刺上迎过来的那道双翅乌光。 那乌光恍若活物,微微一闪翅,丝毫未被阻挡,接而却是贯通入杨戬分身的天灵之内,要斩他命窍元神。 只是这分身乃清源妙道真君以一丝灵念而炼,恍若法宝一般,何来命窍元神? 那双翅乌光纵然是入得杨戬分身天灵之内,却也寻不到命窍眩光,在内里微微一转,再一闪翅回旋,乌芒一闪,却是飞回了青鼎之内。 “却是被那道人逃了!”丹风子看着那金毛道人所化的遁光已然消失,晓得追赶不上,只是指着横刀劈来的杨戬分身道:“这神君分身内无命窍,奈何他不得!” 项籍今日被金毛道人挡道,未曾生擒陆敬修,此刻又一时大意被其脱逃,怒火中烧,横了手中长刀,上前与那杨戬分身相斗起来。 那杨戬分身经灵念而成,本就是护持之用,只懂得打斗,很是不弱,打得几遭,两人俱都伤了各自几刀,然而此杨戬分身不比金毛道人,**玄功修行不弱,周身玉光闪烁,竟然伤他不得,只打出一道道的白痕。 项籍见得如此,心下越发恼怒,身子一摇,周身乌光闪动,显出一身黑色铁甲,身形越发高大魁梧,横了乌黑三叉刃,直直劈砍而去。 那杨戬分身究竟是不及项籍神通,打得几个回合,终被项籍卖了一个破绽,从颈上狠狠一刀砍下,不想却依旧未曾破得那**玄功。项籍面皮难看,周身一摇,化了一道黑光,以白虎本尊之身,冲入那柄三叉两刃刀中,那刀刃顷刻便是乌蒙蒙的一片,内里金光闪动,接而化了一道丈许乌光,向着杨戬分身砍去。 西方白虎本体为西方金精所化,此番入得项籍那三叉刀,猛一劈砍,杨戬以法门炼制的玉符分身也经受不得,当下一刀两段,将那分身连刀带人劈作两截,化作白光消失了去。 丈许乌光一抖,化做项籍那高大身形,看得一眼金毛道人遁去的方向,却是把目光看向了陆敬修几人遁去的方向,半晌,方才笑道:“便让你多活些时日,迟早劫数难逃!” 这当儿,一直不曾言语的天启上前两步,到得项籍身旁,开口道:“你二人终有一场缘法,外人却相帮不得!” “道兄神机。”项籍修行元道,命元相通肉身,虽无神算法门,凡事随心而为,杀戮果断,却也暗通大道,此事关乎他自身,他自有察觉,晓得那陆敬修道人于自己终究有番缘法。 丹风子也随之点点头,接而转身向着沉默一旁的九首和极光二人:“却是将二位道友连累了!” 九首姑且不说,极光道人却是明白通透,晓得刚才那几人都非同小可,一入上界就沾染进这桩麻烦,日后在上界怕是寸步难行了。 只是他双目虽盲,心头却大是清楚,知晓事已至此,定然是难得脱身了,何况他与那陆敬修道人还有血海深仇,当下心头也便定了,先且跟着这几人,不过这几人诡秘非常,与仙道大是不同,日后须得小心,再行计较,长此以往,也是不妥。 当下极光道人回道:“无妨,我等与那陆道人也是不死不休,日后还需仰仗几位道兄!” 丹风子心头了然,点头笑道:“如此,你我这便先且离开此地,再行计较!” 几人略一商量,便化了遁光往北行去了。 ***** 再说那雷霄道人,被三足青鼎之内放出的双翅乌光扑进天灵宝窍,他虽然当机立断,引爆了道体元胎,不过他兼修玉清殿道法与那剑引雷罡的法门,不仅得了道体元胎,也与飞剑之中存了命元,生出剑婴,是以道体元胎虽爆,剑婴却乘机逃得生路,直往东方的东昆仑山脉去了。 上境地域辽阔,自镇魔峰到东昆仑,虽然都位于东洲之内,然而两地之间却也有百万里之遥,那雷霄道人剑婴经天而去,瞬息百里,却也行得近百日光景,方才到了东昆仑境内,途中也算艰难险阻,若非他剑罡被雷光裹了,从天风雷罡高空穿行而过,差些被上境邪道中人抓了去炼药。 一入得昆仑山脉之域,那飞剑便自天风雷罡层中落下,化了一道流光,入了东昆仑山脉之间的玉清殿。 殿后云台之上有一粗壮道人,面上粗糙,虽然盘膝坐在云台之上,一副有道全真模样,然而那云台后面却是挂了一柄斧头,漆黑粗糙。 便在雷霄道人剑婴落入东昆仑山境之内的刹那,那粗豪道人忽然睁开一双铜铃大眼,神光爆射,伸了大手一招,片刻之后,便见得电光一道,那雷罡剑光已然穿入了大殿之中,落入掌心之中。 那飞剑赤黑,一落入道人掌心之中,便成了飞灰,内里窜出一个道人模样的剑婴,正是雷霄道人。 雷霄剑婴一经飞出,便遥空拜倒,向着那粗道人哭诉:“师尊,弟子肉身为妖邪所毁,望师尊为弟子做主!” 原来这道人正是玉清一脉东昆仑掌教姜尚真人座下的大弟子武吉道人,自雷霄道人开得仙门之后,便将之收人门下。 那武吉道人闷着头也不言语,只是双目精光闪闪,搭手向那雷霄剑婴一点,运转了玉清法门。 雷霄道人自然放开心神,任由这武吉道人查看。 那武吉道人自雷霄剑婴的心神之中看得了双翅乌光,心头大震,元神一个震颤,玉清法门便破了。 那武吉道人面色大变,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得如此像我我玉清殿的飞刀葫芦?!” 武吉道人说话之间,抖手打出一道清光,将雷霄虚弱的剑婴包裹在内,同时转身迈开大步行出,行出两步却依旧化了遁光,向着玉清殿后殿的集宝堂而去。 武吉道人推门而入,入了那集宝堂,目光一扫,大步上前,到得玉案开了一个玉匣,自内里取出一个黄皮葫芦。 武吉将那黄皮葫芦拿在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那三足青鼎好生古怪,莫不是与西昆仑陆前辈还有甚关系不成?” “大是烦心,师尊怎得还未出关!”武吉道人心下虽乱,然而他生性木讷,一时间却也无法,只是盼着师尊早些出关便了。 “罢了,罢了!”武吉道人叹得两声,出了集宝堂,向着那残弱的雷霄剑婴而去。 ***** 上境东州地界向上飞出,十万里天外,有仙灵气息凝而为实,是为上境天庭之所,自上境开天封神以来,此处便是天庭众神所居。 此刻在天庭金殿之上,群仙荟集,百丈宽广的金殿一端上,筑了十丈许的黄金高台,其上盘了九条金龙,张牙舞爪,硕大的龙目之内爆射出丈许金光。 金台之上,悬空挂了数丈高下的玉帘,珠玉不时轻微相碰,散出流水般清音脆音。 在那玉帘之后,九龙金台内里,坐着一位金袍帝王,头带九方环佩,正是天庭玄穹上帝。 “陛下,下境东州有太清镇魔峰一域,魔焰复燃,有魔州妖人显身!”乘着众仙云集此处早会,群仙之内便有人上了奏本,自然是与那太清一脉有些渊源的仙家。 “下境东洲镇魔峰被妖邪所毁,听闻更是伤了上境几位仙家,可有此事?”那玄穹高上帝面色看不清切,只听得淡淡声音自内金台玉帘之内传了出来,声音虽淡,却透着威严。 言语之间虽然淡然平静,隐隐约约之间却多了几分不快之音,却是被下境之事犯了天威。 这当儿,自群仙之中又走出一位仙家,却是着了紫色道袍,三缕长须,端得仙风道骨。 那仙家上前两步,先是向着玄穹上帝一拜,接而道:“此事千真万确,那破峰妖邪起自下界,毁太清道场,逼迫我上境天仙陆敬修几人,连伤两位玉清门人,在下界之时,还曾灭了五行宗满门!” 说话间,那紫袍道人颇有几分咬牙切齿,道:“那几妖邪修行了魔州功法,姑息不得!” 玄穹上帝显然早便知道此事,他点头道:“五行宗?五行宗可是刁卿家在下界的道统?” “正是如此,还请上帝下命,摒除妖邪!” 原来这紫袍道人正是下界五行宗的创派祖师刁道林,乃是上界天庭的天师。 “魔州妖邪,自然不容姑息!”玄穹上帝坐在九龙金座之上,遥遥望着下方群仙,淡淡地道:“何人愿下境去查探妖孽行踪,伺机除那妖邪!” 那淡然地声音虚无缥缈,下方群仙听了却不敢轻忽。 那刁道林道人大喜,自然赶忙躬身请命:“臣下携几位仙家神将愿往下境走上一遭,查探妖孽行踪!” “准奏!”玄穹上帝与那高台玉帘之后,也看不清面色神情,只听得那声音依旧缥缈淡然。 金殿之中众仙神都知晓此番刁道林的心思,晓得他想借助了天庭威势去了断私仇,众仙自然不会向内里掺乎。且上境仙家与那神秘魔州常有些磨擦,他等也未曾将那镇魔峰一脉魔焰复燃之事看在心中。 金殿朝会之后,众仙家都散了开去,各自驭了灵禽祥兽回返各自仙府,唯有那天师刁道林偕了几位交好的太清仙家径直带了一干仙将往天门而去,出了天庭,往下界飞去。 行得片刻,便听得前方雷火罡风之间有人呼喊。 “天师请留步!” 刁道林闻得呼喊,自然便携了众人停下身形,只见前方正显出一人。 此人生得好生凶恶,头大似驼,狰狞凶恶,顶若鹅冠,上下长有虾须,凸暴了双睛。身子恍若鱼儿般,光辉灿烂,手上有电灼钢钩,独足如虎,此刻正穿了神将金袍。 第二章 天庭应对 “原来是天丑星君,星君不在天宫值巡,却来此处罡风雷火层等我,这是为何?!”刁道林见得那人模样,上前问道。 那天丑星君上得两步,道:“贫道在此等候天师,想要随天师下界除那妖邪!” 刁道林自无不可,点头笑道:“多谢星君相助!” 天丑星君面相凶恶:“还要谢过天师成全,那几妖邪竟然伤了我玉清殿门下晚辈,又将吾道友金毛童子打至重伤而逃,岂能放过他等?” 刁道林点头应是:“自当如此,妖邪作乱,灭我下界满门,贫道与他等势不两立!既然如此,星君这便随了我等前往便是,先前我以着下境土地山神代为查探,知晓那几人是往北去了,该是投奔北极魔州,我等还需快些前往拦截!” 天丑星君微微摇头,道:“贫道还需得回一趟东昆仑玉清殿,去求一桩宝物应敌!” 刁道林略为沉吟:“道兄,那你我于东州北方的万妖林外相汇!” “然!”天丑星君点头,向着刁道林周边各位仙家神将打了一个稽首,转身便向着下界东昆仑而去了。 刁道林诸位仙家也随之起身,自罡风雷火层而去。 天丑星君龙须虎道人顶了金壳,化了金光向下界而去,窜行雷火罡风之间,瞬息百里,他心头焦急,日夜毫不停歇,数十日后,便行出了百万里,入得东昆仑玉清殿。 “师兄!”天丑星君入了大殿,当下便向一个粗豪道人一拜。 “师弟怎会来此?”那粗豪道人自然便是武吉道人,他搀起龙须虎道人,放声道:“师弟现为上境天庭星君,身担重则,大意不得!” 龙须虎笑道:“无妨,此番我下境是得了天师应允,随同天师一起下境降服妖孽!” “那你怎会来此?可是出了甚么事?”武吉道人眉头一皱,却是有些担心这性子莽撞的师弟生出什么事端。 “我是来求一幢宝物,做降妖除魔之用!”龙须虎说到此处,又开口问道:“师尊他老人家依旧闭关未出?” “不错,他老人家依旧神游玉清,参悟玄妙!”武吉道人点头道:“师弟所借何物?” 龙须虎对曰:“此番妖孽厉害,师弟须得借西昆仑散人陆前辈留下的葫芦一用!” 武吉道人一听,当下便是摇头,道:“此事不成,那宝物杀孽太重,一经施展便是生死立判,牵连因果甚多,若是被你取了去,只怕会为将本门也牵连入因果,不妥,不妥!” 龙须虎笑道:“早就料到师兄会是这般说辞,不过师兄可知我此番要对付的妖孽来历?” 不待武吉道人回答,龙须虎便接而道:“前些时日师兄门下那雷霄道人为人所伤,肉身毁去,只余剑婴脱逃,还有灌江口的金毛童子师兄,也为那妖孽几人所伤,元神受创。师兄可知晓这些么?” 武吉不是愚笨之人,听闻此话,面上微微一变:“莫非此番师弟协同刁天师要去降除的妖孽便是那几人不成?” “正是如此!”龙须虎点头道:“那妖孽与我门已结因果,此番我相助刁天师降除妖孽,也是为本门了去这桩因果,何况他欺我玉清门下,怎能容他?” 这龙须虎乃是异物所化,性子凶狠蛮爆,讲到此处,裂开大嘴,龙须颤动,虎足在地面上连跺不已,却是气急。 武吉道人向来知晓这师弟的性情,倒也不以为过,只是苦笑道:“只是此物还牵扯了西昆仑陆散人,还是不妥!” “师兄,你莫要瞒我,前些时日我正在下境,不仅正好碰上金毛童子,还送了他一程!”龙须虎跳着虎足,声音尖锐,道:“那妖孽手头有一怪鼎,内里也能放出古怪乌光飞刀,生有双翅,坏人元神,与那葫芦飞刀大是相似!只此一幢宝物,便早与西昆仑陆散人前辈有了干系,何况那怪鼎宝物厉害,若无葫芦飞刀相助,我却是担心拿不住妖邪,反倒折了那几位仙家性命!” 武吉皱了眉头思索,也不言语,他虽然不想妄自借出师门宝物,然而龙须虎为他师弟,当年封神一战身死得了神道封为天丑星君,其后便难求大道,是以武吉道人这个做师兄的对龙须虎甚是关切,平日但有所求,莫不应允。 龙须虎越发暴跳:“师兄,你到底借还是不借?你若不借,那我便走了!” 武吉道人苦笑着将龙须虎挡了住,道:“借你便是,只是此事若被师尊知晓,怕是难逃责罚!” “早便知道师兄不舍得我犯险!”龙须虎裂了嘴哈哈大笑。 武吉道人叹了口气,转身去了集宝堂,将那黄皮葫芦取出来,交与龙须虎道人,言道:“你速去速回,莫要耽搁了时日!” 龙须虎伸手接过那葫芦,笑道:“师兄但且放心,有了此物,便他修行通天,也是难挡!” “我去也!” 言罢,独足一跳,就成了一道遁光出了玉清大殿,离开了东昆仑山脉,向北方万妖林的方向去了。 天丑星君与天庭刁道林天师等仙家分自两方赶赴万妖林,此处暂且按住不表。 再说玄穹高上帝过了朝会下了九龙宝座,出了金殿,略微犹豫,便乘了龙辇云驾向着瑶池的方向而去了。 九龙云驾经了童子驱策,瞬息千里,片刻之后,就到了一片金云之外,连绵千里。 童子下了九龙云驾,捏了法门向那金云一打,金云便开,显出内里境地,内藏了一座玉山,外环清水,周遭多有仙禽异兽,散了金烟笼罩。 金云一开,童子便驾了九龙云驾,入了内里,内中玉山之外正有一童子相候。 云驾得了接应,下了玉山,玄穹上帝便随接引童子向玉山之上而去。 行得片刻,入得一殿,殿为玉石雕筑,内蕴清光。 玄穹上帝到了玉殿,只见殿中坐了一女子,珠玉高冠,雍容华贵。 那女子见得玄穹上帝入内,方才开了双眼,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道:“夫君莫要怪罪,妾身正推演天机,便未曾相迎!” 原来这女子正是居于天庭瑶池的西王母。 “无妨!”玄穹上帝摆摆手,接而上到殿前坐下,道:“你可知那人已然上境?” 他声音虽然依旧淡然,内中却多了几分情绪波动。 “我已知晓!”西王母微微点头,眉头一皱,向着那玄穹上帝道:“你今日行事有些鲁莽!” 玄穹上帝眉头微皱,面如寒冰:“他与我因果甚重,我怎能相放于他?何况此番那刁天师下境,是了断他的因果,也与我无干,我自不会牵扯无端缘法!” “我知你心思,不过那人牵扯关系非同小可,切忌鲁莽行事!”西王母道。 玄穹高上帝也不言语,只是寒着面色,半晌才道:“此事再议不迟!” 西王母看得玄穹上帝一眼,便闭了双目。 玄穹上帝也是静坐不语,双目冰寒。 ***** 下境东州以北,因着与北方极外之地相距甚近,也是妖兽横行,山林之间仙家道人不多,却尽都是法力高深的天仙,居于此处修真炼道,一来图个清静,再者却是为着采集北方极外的一些草药与妖兽内丹。 一处山脉之间,野草怪树杂生,山地色泽漆黑,猛兽嘶吼之音遥遥传出,一看便是凶险之地。 在这连绵山脉之上的数里高空,本是凶风兽吼,忽然两道清光闪过,高空便多出两个道人。 当先一道人身材高大,手上托了一方黑色山峰,三尺高下,寒光闪闪,身上道袍破裂,正是九首道人,刚一去了遁光,他便喝道:“你这道人,追得我好生狼狈!” 另一道人却是银发苍须,身形瘦小,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披了大红道袍,手上拿了一柄玉圭,指着九首道人喝道:“你这妖物,不过天仙境界,就敢招惹与我,偷贫道的仙草,今遭贫道先擒了你,再去找你师门讨要个公道!” 说话间,这银发道人玉圭一抖,打出一道清光,正向着九首道人打了下去。 九首道人一声长笑,抖手将那黑水峰打了出去,黑水峰见风就涨,瞬息之间就成了丈许大小,直直迎向了那道清光。 银发老道笑道:“你这小辈哪里偷来的玉清上宝?不过便是得了宝物,又怎能抵挡与我?” 老道言至此处,手中玉圭抛出。 老道那玉圭清光打在黑水峰上,一点清光虽然被打散了开去,然而黑水峰却也是一滞。 此时,老道祭出的玉圭已然打在了黑水峰上,那玉圭虽然不过尺许大小,却将黑水峰打得止住,数丈高下的黑水峰一止,九首道人面上一变,接而又驱动了黑水峰,向那玉圭打去。 那老道是积年天仙,起于封神一战之后百年,修行高出九首道人甚多,他哈哈一笑,手上印诀一捏,玉圭一悬,接而玉圭又向黑水峰打下,周遭清光绽放,十多里之内仙灵气息都受其牵引而动,也无雷罡风势,无声无息之间,玉圭内中化出点点精纯的玉清仙光。 九首道人看得如此声势,自然识得厉害,晓得这老道比重瞳陆敬修还要厉害许多,不敢硬拼,赶忙化了遁光躲闪开去,遥遥驭黑水峰也避其锋芒。 孰料那玉圭速度极快,黑水峰竟然躲闪不开,被那充斥了玉清仙光的玉圭无声无息得打在峰上,黑水峰虽然较玉圭厉害,却是无高人驱使,当下就被打出里许之外,索性为玉清上宝,不曾被那玉圭打散。 银发道人捏了法印一指,玉圭越发轻忽灵动,轻轻一转,却未曾上前打去,却是当下没了踪迹,隐藏于周遭仙灵气息之中。 玉圭经了老道数千载祭炼,气息收敛,九首道人哪里察觉得出来。 只得赶紧驱动了黑水峰落下,悬浮头顶,散出一层寒光笼罩周身。 忽然,九首道人只察觉身后气息微变,尚未来得及躲闪,身后就显出那玉圭形影,瞬息便打在了环绕九首道人的寒光之上。 那寒光怎能抵挡,被玉圭接连无声无息间击打,当下便消散了去,成了寒气,九首心念一动,黑水峰便向身后那玉圭打去。 玉圭行动之间全无踪影,瞬息又消失了去,当下又出现在九首道人身前,直直打了去。 九首道人连忙闪躲开去,玉圭扫过,一颤接而打下,逼迫着九首道人都难以驱动黑水峰加以遮挡。 “怎能让你出逃?”银发老道笑道:“今遭——” 便这当儿,那银发老道身后忽然探出一手,向着银发老道抓去,那一手抓出,恍若电光一般,瞬息之间就到了银发老道肩背之后尺许。 银发老道惊出一身冷汗,全力向着前方冲去,只是那一手极快,他终究难以逃脱,被一手抓在肩背之上。 一手抓实,那老道的身子恍若竹篾一般,被那大手抓碎了去,直抓入内腑脏器。 接而大手一拉,又显出一人身形,身形高大,着了黑袍,正是项籍,手上拉了那银发老道的身子,鲜血淋漓。 那老道遭了伏击,受了重创,知晓今遭难以保全肉身,哪敢迟疑,天灵之上猛然闪出一道清光,内里包裹着道体元胎,约莫四尺高下,恍若真人肉身般凝实,玉圭得了老道那道体元胎的招引,倒卷而回。 项籍也不在意,哈哈大笑,右手一抛,将那具肉身摔开,双目重瞳接连两转,内里血红杀气随着重瞳神光迸射。 重瞳二转便可坏人元神,加之项籍杀人无数,杀气浓烈如实,是以这重瞳神目的功夫更是厉害,与元神魂魄最有功效。 那正要逃逸的道体元胎到底是命元七窍凝结,不比肉身根基,被血红色的重瞳神光一看,便是一个摇晃,心神不稳。 项籍当下虚空一抓,手上显出一柄乌光闪闪的三叉两刃刀,直直向清光包裹着的道体元胎砍下。 玉清光包裹着的道体元胎被他重瞳神光所伤,一阵摇晃,不及逃逸,被那乌光三叉刀正劈了下去。 当下就是一刀两断,那成了两截的道体元胎被乌光缠绕,项籍右手一送乌光刀,再探手一抓,将那断成两段的道体元胎抓在手中,投入口中吞吃了去。 他额头之上黑光涌动,王字印记隐隐显出,却是运转法门将那银发老道的道体元胎做了命元滋补之物。 可怜这老道苦修数千年,终究竟成了项籍腹中的补物。 半晌,项籍周身黑光隐去,向着身边不远的天启笑道:“这老道却是比那些妖兽要可口许多,只可惜这仙境之地竟无丝毫元气,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化去这老道的命元,只得慢慢炼化,否则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几分当年的修行!” 天启也不多言,微微点点头,手上持了那木杖,时刻不误感悟木杖法门。 “按着先前那道人元神记忆,再向前行十万里,便是万妖林,那万妖林有万里之宽,待得过了万妖林,就是北方极外之地!”丹风子指着北方道:“传言北方极外的魔州之地有三界缝隙,定可出了仙门上境!” “魔州之人所修功法与我等相似,该当也是元道法门,须得一探,魔州之地的三界缝隙或是通往元界的其他地方,许非是我等所来的人间!”项籍查探了一番那老道命元,接而道。 “我这几日心头不安,怕是前方万妖林处有人拦截!”天启遥遥看着万妖林的方向:“我等须小心才是!” 便在这时,项籍面上一动,脚下猛然一踏,却是尘土不惊,诡异之极,按说以项籍现今的实力,如此一脚踏下,便是一座千丈高峰,也只有一个坍塌的下场,然而这里却是点尘未惊,怎能不古怪? 不过紧接着就生出了大变化,方圆百里的山地之上窜出一道道金光,却是山脉下方的五金矿脉被项籍一脚牵动,五金之气脱出了矿脉牵制,化作金光窜出山体,向着高空而去。 天启几人眉头微皱,都不明白项籍此举的用意所在。 项籍却也不解释,只是双目炯炯得看着周遭金光,忽然他大喝一声:“出来!” 周遭五金光气随声而动,化出一**的金光荡漾开去,在那金光波纹之中,模模糊糊显出一点古怪气息,却是向外逃逸而去。 项籍双目炯炯,右手向前一抓,百里方圆内的无金光气化作一只巨手,将那点灵光挡住,抓在手中拉了回来,凌空一抖,将那灵光抖落在地。灵光一经触地,便消失无踪。 “怎能放走了你这小辈?”项籍哈哈大笑。 接而地底金光大放,灵光又被金光逼迫上来,落在地上的一层金光之中,显出一个白发老头儿的身形,那老头身高不过四尺,白胡拖地,手上拄着一根藤木黑拐,剧烈咳嗽着,双目惊恐,向着项籍连忙拜道:“小神触犯大仙,实在罪该万死!” “既然如此,那便让你死个痛快!‘项籍笑道,说话间,右手便抬了起来。 那小老头面色大变,连连拜道:“望大仙饶了小神这遭,大仙饶命!” “你是何人?”项籍双目一转,盯着那小老头喝道:“为何窥伺一旁?” “小神乃是此处方圆千里的土地,受上界天庭诏令,搜寻几个妖——”那土地说话间向着天启几人扫过,猛然一个哆嗦,口中话语已经变作了:“搜寻几位大仙,望几位大仙饶命!” 项籍指着那土地笑道:“就你这等修行,也能监查方圆千里土地?这狗屁天庭果然无能!” 说话间,项籍张开大口向着那土地猛然一吸,一道猛虎的光影出现在他头顶上空,也是张开大口一吸,马上就见那土地神老头儿化作一点灵光,整个被吸入了项籍的口中,化入到猛虎的口中消失了去。 天启眉头微微一动,查探了一番周遭,看着项籍道:“经过这一段时间吞噬生魂,道友修行大进,不过却也惊动了上界天庭,日后我等还是小心为妙,否则真要招惹了神兵仙将,也是个麻烦!” 项籍虽然依旧未知天启来历,却知道他身份尊崇,自然遵从天启所言,回身应道:“自然听从道友!” 说完,项籍面色一动,身子一晃,额头黑风转动,却是显出了被吸入口中的那土地老儿,那老头面目呆滞,周身灵光都被金属乌光包裹,痴痴得道:“上界天庭知道你等要去北极魔州,已派出天师引领神将下入东州边境等候你等,上界天庭已派出天师引领神将下入东州……” 土地老儿重复了几遍,就被项籍运转法门收摄回去,继续以本元金灵炼化。 天启手上抚着木杖,向着北方扫去,目中冷光迸射,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终究是躲避不开!” 说话间,天启脚下一动,就向着北方而去。 项籍几人自然随着天启而去。 此番他等已被这土地探出了踪迹,虽说土地最终为项籍吞食炼化,然而却也明白天庭中人早知他等行踪,既然如此,天启几人也就不再隐匿行踪,打定了主意会一会天庭天师。 且如今这般情况,大战在即,项籍更是肆意打杀,吞噬这山脉之间的修士猛兽,以之修复命元创伤,助长修行,只不过他虽可吞噬修士精华,却不比天启的虚空化灵法门,每每吞噬了修士妖魂,都须得一段时间方能炼化,所以虽日日吞噬,进境却也有限。 —— 第三章 五行幻灭 再说在上境东州与北极相交之际,有一处灌江口,乃是玉清教下清源妙道真君的修行之所,因着清源妙道真君之名而名闻上界。 那一日金毛童子在镇魔峰受了重创,勉强保得性命,途中偶遇好友天丑星君龙须虎,在龙须虎的护送之下飞回灌江口,马上便到了他师尊清源妙道真君的修行洞府之外,求见妙道真君。 “师尊!”金毛道人拜倒在地,连连叩拜。 只是清源妙道真君正潜修神通,直到月余之后,洞府之门方才大开,一道清光将拜了月余的金毛道人卷了进去,落在一方云床之下,那云床之上盘膝坐了一白袍道人,丰神俊朗,目若星光,额头有一点红芒,正是清源妙道真君清源妙道真君。 清源妙道真君开了双目,看着憔悴萎靡的金毛道人,面上微微色变,道:“谁将你伤成了这般模样?” 说话间,清源妙道真君目中寒芒迸射。 金毛道人连忙将镇魔峰一事原原本本相告,最后泣道:“弟子无能,还请师尊给弟子做主,将那妖邪斩杀!” 清源妙道真君双目之中却是奇光涌动,他虽然心头怒火炽烧,却也苦苦忍耐着,因着他觉着此事大是古怪,非同一般,先不说那几人的魔州功法,单是一个三足青鼎便古怪非常了,那双翅乌光同西昆仑散人陆亚前辈的先天葫芦大是相似,只怕二者之间有甚渊源。 清源妙道真君不曾精修道行,思索片刻,却是无甚眉目,不过他生性机敏,也不敢大意,当下起身,向那金毛童子道:“你先回去修养,为师这就去玉泉山一行!” 说到此处,清源妙道真君道袍一卷,将金毛童子送回到他自己的修行居所,而后出了洞府,向着玉泉山金霞洞去了。 清源妙道真君修行极高,法力强横,几与玉清门下那十二金仙相若,遁光一起,瞬息近万里,千万里的路途,也不过一日光景。 第二日,清源妙道真君就到了东南两州的交界之所,那里有一片连绵群山,玉泉山便在群山之中。 遁光一闪,清源妙道真君身形落在群山之内,抬步向着其中的玉泉山行去。 等他行了半晌,便到了一座幽山之外,正是玉泉山。有一道装童子正在山下等候,看到清源妙道真君举步行来,童子走上前来,道:“师兄安好,请师兄随我来!” 清源妙道真君随着那童子行入山中,直到了半山外的一处石台,童子转身道:“师尊早知师兄要来,要师兄先在此等候!” 言罢,那童子便转身上山,只留下清源妙道真君在那石台之上打坐行功。 过了数月,童子走入石台,向着已经醒转的清源妙道真君言道:“师尊让师兄进去!” 已等候了数月的清源妙道真君大喜,点头随着那童子上山,入了玉鼎真人修行所居的金霞洞。 清源妙道真君行入金霞洞,便向着洞中云床上端坐的紫袍道人拜倒:“弟子参见师尊!” 那紫袍道人正是玉清门下的十二金仙之一,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向清源妙道真君摆手笑道:“不必多礼!” 清源妙道真君起身,向玉鼎真人道:“弟子此来是有事相询!” 玉鼎真人道:“我知你所问何事,此事关系重大,我也难以推算清楚,是以数月之前我便焚香请示老师!” 清源妙道真君只是恭听。 “老师降下训示,那几人来历非同一般,干系重大,不可等闲视之,纵然与我仙道多有仇怨,此时却也不容有事!”玉鼎真人道。 清源妙道真君眉头微皱,却也点头。 玉鼎真人接而道:“你需前去阻止他等北上魔州,可将那几人引到东州昆仑之外,切记一点,不能伤到其中那个少年道人!” “弟子明白!”清源妙道真君点头道。 玉鼎真人略为沉默,接而道:“此番天庭刁天师和子牙门下龙须虎与那几人还有一番缘法要了断,此乃天数,你不可大过记怀!” 清源妙道真君听到此处,便知那几人下场,虽然不忍龙须虎落个如此下场,却也知道天数无情,暗叹一声,不敢多言,只是问道:“弟子明白,那几人现在何处?” “你现回去灌江口等候便是,另外,那几人当中或有一人与你有渊源,你且注意了!”玉鼎真人言罢,便闭了双眼,不再说话。 清源妙道真君听闻此言,心头一动,刚要细问,却见老师已然闭了双眼,也就躬身行礼,而后出了金霞洞,向洞外童子还了礼数,转身回返灌江口而去了,心头自然思索着师尊所言,暗道:即便不能杀那几个妖邪,却也要教训一番,让他等妖邪一道知道我玉清方为大道正统。 这里清源妙道真君回返灌江口,暂且按住不表,再说天庭天师刁道林率领了一干仙家神将,自九天而来,百日余就到了东州与北极交界之所,万妖林。 刁道林一经到了万妖林的所在,便昭令周遭万里的土地山神时时留意妖邪踪迹,另一面,他却是在此等候那天丑星君龙须虎。 等到第二日,刁道林就得了东州边境的山神消息,道是那几个妖邪已到了万里之内,一路杀戮修士妖兽而来,甚至连那土地山神也被其中那杀神吞吃了不少。 刁道林闻言大怒,喝道:“此妖邪着实猖狂之极,猖狂之极,怎能容他?” 言罢,气愤之极的刁道林也不再顾及等候龙须虎一事,领了手下一干仙家神将,气势汹汹得向着南方而去,直奔妖邪所在。 遁光行出半炷香的时间,便停了下来,刁道林当先悬停在半空之上,双目神光爆射,直直看着千里之外,那里悬着一团乌云,妖风大作,却是有妖人做法。 千里之外,一处千里湖泽之上,乌云妖风之中,项籍运转法门,化出一颗巨大的白虎头颅,张口一吞,将困入乌云之中的三头鱼怪妖物吞吃入腹,化作一团命元,吞吐出来,以周遭乌云包裹,化作三颗乌光闪闪的珠子,又接而吞入虎口之内,运转妖功缓缓炼化,透过那精气所化的白虎头颅,依稀可见内里有十多颗乌珠流转,正是尚未炼化的十多修士妖魂命元所化。 那白虎头颅将周遭黑风乌云都吞入口中,忽然向着千里之外看去,两道目光恍若实质,凶光邪气直指千里之外那刁天师。 刁道林不禁周身一颤,心头大震。 在那乌云之下的湖泽之表,正悬浮了一面金色灵龟壳,灵龟壳内窜出一道乌光,落在地上,显出天启的身形。 天启一经落地,招手就收了灵龟壳,向着身侧一直守护在旁的丹风子道:“这蚕儿,将三地罗汉的本体都收摄入茧,却也不见醒转,不知日后会成何等模样!” 丹风子笑道:“也是他的造化,若非跟随了道兄,他哪能吸收佛门罗汉蜕壳进阶?道兄无需着急!” 说到此处,丹风子双目血光一闪,向远方扫去,此时正是白虎扫视那刁天师一干仙家之刻,心神感应,丹风子也看到了刁道林一众人等。 天启自得了黑木杖以来,虽然修行大涨,超出丹风子多矣,却远逊于那白虎项籍,此时察觉丹风子有异,方才凝神感应,隐约探得了千里之外的刁道林一众。 “果真来了!”天启手上木杖轻轻一挥。 他知晓九首道人与极光道人二人都只有普通天仙修行,难于那天庭仙家相抗,心思百转,却想出一法,转身向丹风子几人道:“诸位道友,此番天庭仙将前来,大是凶险,我有一阵,虽有残缺处,却或许可解此番危难,保我等周全!” 此时项籍也收了乌云,自天空降下,洪声道:“愿闻其详!” 天启点头,接而瞑目运神,手上化出几点命元乌光,向着项籍丹风子几人额头排去。 九首道人,项籍于丹风子三人自然不会防范天启,极光道人却是不同,他察觉天启一掌拍来,心头猛然生出退意,然而心神颤抖之际,却咬牙硬生生止住步子,让天启拍出的那一点乌光窜入天灵。 乌光自几人的天灵而入,片刻之后便接而窜出,又落入到天启手掌之内,化入他身躯消失了。 项籍几人也相继睁开双目,都是精光爆射,连赞神妙! 天启安排了阵势法门,心头一定,抚着手中黑木杖道:“依仗神木布下阵势,料来也能保我等周全!” 项籍笑道:“那一众仙家也无甚不凡,除去当先那紫袍道人,余下之人比当日的金毛道人都大是不如,便是仗着人多,又怎能对抗此阵?” 言语之间,几人施展法门,向高空升起,正看到一干仙家自远方行来,仙云飘荡,气势大盛。 待那仙云到了里许开外,两方众人便都停了法门,悬停半空相互对视。 刁道林身后有一红发道人,远远看到天启几人,便喝道:“天师,容我上前去叫阵,擒那小儿,好为我那重瞳道友出口恶气!” 这赤发红须的道人乃是烈火真君,与重瞳仙翁陆敬修交好,此番重瞳与长眉几人去了兜率天玄都宫未归,而他则随刁道林前来,一来因着他乃是刁天师座下的神君之一,二来则是抱着要为好友出口恶气的心思,此时见了天启几人,看到那站在前方的小儿,越发忍不住火气。 刁道林却微微摇头,道:“你等莫小看了这几个妖邪,那小儿倒还罢了,那九尺大汉却是妖气冲天,若是平日对阵,恐怕我也没甚把握,且他等既然能伤金毛道兄和长眉道兄等人,岂能小看?!此番我等还是依照先前谋划行事!” 说到此处,刁道林回身向着身后一个面色扭曲的年轻道人说道:“刁光,稍后五行阵开启,你就跟在我身后,莫要意气用事,以你修行,一个照面就得被他等擒了去!” “是,祖师爷,便是那持了木杖的小儿灭杀我五行宗!”那年轻道人自然不敢违抗刁道林之命,点头应是,原来这道人便是当初自五行宗逃脱的刁光,此时看到天启这毁家灭宗的罪魁祸首,他怎能冷静下来? 刁道林双目炯炯得看着里许外的天启,眼神中杀气闪射,心底也是难耐怒火。他长吸了口气,上前两步,扬声道:“尔等止步!” 天启面无表情,手上抚着黑木杖,也不言语。 项籍遥遥喝道:“前方挡道者是何方鼠辈?” 刁道林众仙闻听此言,自然怒火钻天,那烈火真君更是须发皆张,手上拿出一个紫色葫芦,便要摘葫芦盖,却被一旁那天波道人挡了住。 刁道林喝道:“妖孽无礼之极,今日我等下境,便要擒了你等,为我仙境修士除一大害!” 项籍大笑:“早知你等未安好心,废话做甚,动手就是!” 说话间,项籍身形一动,就到了里许之外,一双巨手向着当先的刁道林抓了下去。 刁道林不想项籍有如此速度,心神一惊,连忙抛出一把蓝色砂雾,正是先辈仙人采东海底五金精华炼制的三百六十粒天蓝神砂。 三百六十粒天蓝神砂化作星辰天罡之态,衍生亿万神砂,射出一道道五金之气所化的星辰光芒,将项籍困在其中,那五金之气所化的星光打在项籍身上,却尽都没入项籍身躯之中,奈何项籍乃是西方白虎之身,本就是秉承先天金精而生,怎会惧怕这后天五金之气? 刁道林心神与神砂相通,知道难以困住项籍多时,当下就大喝一声:“五行阵!” 余下那烈火真君几个仙家看着在天蓝神砂之中哈哈大笑的项籍,都是面色大变,他等自然知晓刁天师那天蓝神砂的厉害,自然也由此看出了这项籍妖人的可怕,当下都不敢迟疑,身形一动,各自领了几个神将踏罡行步,按照五行阵势的方位布开了大阵,将天蓝神砂雾之中的项籍围在正中。 刁道林喝斥一声,右手猛然一抛,抛出一道灵符,闪闪发光,乃是经由玄穹高上帝加持的五行神符,威力极大,做镇阵之用。 五行神符一出,阵心位置的刁道林踏罡行步,捏了法门印诀,周遭五行之气大盛,金木水火土各呈异光,笼罩了周遭数十里,五行之气将远处的天启等人也笼罩其中。 天启见了此阵厉害,也不惊慌,心头存了以阵破阵的想法,身形一动,同众人行到天蓝神砂之外,喝道:“诸位行阵!” 说话间,天启右手在那神木杖上一拍,手上画出一个古怪符印,运转密法,神木杖一分为四,散出重重乌光,各笼罩了一道人,散去周遭,那强盛乌光透过五行之气,冲天而起。 一块黑木带着乌光将那项籍自天蓝神砂星光雾气中卷出,也散开到了周遭,正将天启围在当中。 便在大五行幻灭阵势布设而出的刹那之间,天启猛然察觉一股浩然灵光自周遭乌光内起,疯狂涌入到自己命窍之中,正是神木杖中的讯息在设阵的刹那涌入阵眼的天启命窍。 那股讯息灵光浩然庞大,远非此时的天启所能承受,当下便是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天启只觉随时都可能在那浩若虚空宇宙的讯息之中化作飞灰,然而便在此时,大五行幻灭阵势之间生出汩汩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分别自阵势而起,凝而成大五行,幻灭虚空,抽取了虚空之力,随之将天启身形笼罩其中,死死守住天启命窍。 刹那便是永久,在天启心神抵挡了了无穷狂潮浪涌之后,他神思恍惚,扫目四顾,发现这之间不过是一个刹那罢了,而他心神却恍若早已经历了无穷岁月的磨砺。 此时却并非参悟心得之时,将心神强自从那等令人迷醉的深幽之中拽出,天启心神一动,大五行幻灭阵势全貌便在心头闪现。他将身形一摇,身形暴涨,变化出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手上持了一柄元气所化的木杖,头颅之上乌光蒸腾,内有三头六臂灵魄相。 这神木杖乃是山海蛮荒至宝,虽然此刻不全,却也将那五行神符压制了下去,顷刻间,由神木杖为引的大五行幻灭阵就将刁道林所布的五行阵反包在了其中。 大五行幻灭阵势运转生出的那股虚空之力,将天庭五行阵势之中的仙家都困于那大五行的五座旗门之中,难以出离。世事变幻之快,当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刁道林以五行神符牵引五行之气,主持五行阵运转,自然察觉到了这等变化,晓得此番反被人所困,骇得神色一变,神念经由五行神符延展开来,却被那重重乌光元气阻挡,难以透出,只觉周遭都是一片乌光,内藏天大凶险,而天启等人早已不在五行阵内,自己这几个仙家反而被对方布阵所困,苦也。 不过他到底是天庭天师,很是沉稳,知道此时不能自乱阵脚,当下沉下心神,依旧运转五行神符,聚拢五行之气,以作抵挡,且天启修行尚不足以布出完整的大五行幻灭,所以依靠五行神符,刁道林还可以将几个仙家微微联系起来。 刁道林全神凝运五行神符,五行神符所成的五行之气聚拢缠绕,呈现五行之象,微微透着神符之光,将众仙家隐约得联系在一起,与大五行幻灭阵内另成一阵,只是此阵联系被大五行削弱过大,只能与周遭元气乌光微微相抗罢了,难以对大五行幻灭旗门构成威胁。 天启所化巨人法相哈哈一笑,轰隆之音自大五行幻灭阵内传了开去,恍若地动雷鸣之音,震耳欲聋。 “开!”天启喝得一声,便见乌光暴涨,突入到那五行神符神光之内,以五行之数合了那五行神符,各自偕了大五行幻灭阵势之威嵌合**五行阵势之中。 天启巨人法相以木灵凝体,呈现木性,化入五行阵木门之内。项籍以白虎之体入阵,化先天金精之气,入了金门之内。丹风子施展水性法门,持了水息木珏,**五行水门。九首道人化出本体九首玄龟,周身火芒缠绕,入火门之内。极光道人则是借助神木之威,化入一片土息,无声无息入了五行阵的土门。 刹那间,五行阵之中执掌各期门的仙家都察觉了内中变化,只觉乌光暴涨,一方巨大神木从天而落,正插在各自期门之外,分割阵势法门,只余得各仙家以一己之力运转阵势。 天启以巨人法相之身入得木门之内,只见周遭生长着一片高不可测的巨木,巨木林内翠意流转,抵抗着周遭乌云元光。 天启知晓那巨木林乃是法宝借阵势而成,开了天眼细细一看,而后手中元气所凝的神木杖一指巨木林,运转大五行幻灭,阵势之力一转,乌光越涨,神木杖元力一动,化作虚像,投入巨木林中,向五行阵势本原的五行神符之力打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一道五彩神光字巨木林内炸开,却是五行神符在木门种下的五行神光之力被破去,那巨木林刹那间也呈现出本体,却是一片苍黑木针悬空而舞,这些木针乃是天木神针,相传是东方太乙木精凝聚而成。 在那一片苍黑的天木神针之下,站了一个道人,身披苍袍,苍绿发须,道号巨木神君,乃是刁天师座下四神君之一。 木门之眼的五行神光被破,巨木神君一震,气血逆转,当下不由身子一颤,吐出一口鲜血,抬头一看,正看到天启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扑了上来,他乃天庭神君,怎会惧怕这等妖邪?当下用手一指头顶上空的天木神针,迎了上去。 怎料,那周身肌肉虬结的三头巨人丝毫不顾天木神针,却是任由天木神针刺在周身,那神针之中蕴藏的乙木之气一经接触巨人之体,旋即被巨人吸收了进去,以蓝黑火焰炼了去。 巨木神君一愣,那巨人已然带着周身天木神针临身,数十丈高下的身躯一动,巨足猛然踏下,其上还缠绕燃烧着一团蓝黑火焰。 巨木神君连忙化了遁光向外逃开,同时运转法门,将天木神针收摄回来,他也明白,没有了阵势之力,单单天木神针之力,恐怕不足以对付这秉承木息的巨人。 巨木神君遁光落在一旁,将化光回飞的天木神针收在怀中,右手在天灵一指,放出一道飞剑光华,向巨人法相绞了过去,飞剑虽然不如天木神针那般威势,然而却克制了木性,天启自然不能吸收炼化,只得硬抗。 天启被那飞剑打在身上,也不躲闪,直被那锐利之极的飞剑划得周身白痕,然而那巨木神君遁法高妙,他以巨人之身却是抓他不到。 又被一道剑光砍在肩上,天启大怒,三头六臂同时一动,捏了法门,天灵之上的那道蓝黑光焰脱身而出,三头六臂的灵魄相化了一道蓝黑光焰,瞬息之间就将周遭完全包裹起来。 身处其中的巨木神君被蓝黑光焰包裹,不由大骇,连忙运转了太清法门,周身太清仙光大盛,将周遭蓝黑光焰都逼得一松。 这巨木神君修行不浅,若论境界,不比天启稍差,只是此刻被蓝黑木灵火包裹,哪能久撑? 天启运转了法门,驱动神木杖引导大五行幻灭阵势元力,补充灵魄相蓝黑木灵火,成了熊熊烈焰,灼烧着那内里的巨木神君。神木杖何等威势,化作无穷尽的木灵火,灼烧湮灭内中的太清仙光,片刻之后就将巨木神君周身清光消去,只余下一层薄薄护体仙光。 巨木神君知晓长此以往,定然难逃一死,便勉强以念导引五行阵势,以天木神针和阵势之力合成一片矮小的木林,拦在自己与那灵魄蓝黑火之间,只是木门的那点五行神力被破,他只能依靠全阵阵眼的五行神符气息运转调运一些阵势之力,难以持续。 第四章 天师之死 再说在金门之内,项籍当空而立,运转了天启所授法门,借神木杖运转阵势之力,将金门正中的五行神符镇住,而后他身形一抖,抖出一股黑风,内里乌云飘荡,将天蓝神砂挡在乌云之外。 刁道林看项籍运转法门镇住了五行神符,心头自然又惊又怒,连忙喷了一口先天元气,罩住天蓝神砂,那神砂越发精蓝,散出嗖嗖亮光,星芒爆射,五金气息震荡开去。 项籍虽然是白虎之身,秉承先天金精而生,不惧金性气息。然而天蓝神砂得了刁道林的先天元气之后,也是非同小可,内中五金之气庞大锋锐,项籍也不敢大意,嘿嘿一笑,身形一抖,周身就披了一层黑铁甲,手上持了一柄三叉两刃刀,化作一道黑风,向着刁道林刮了过去。 刁道林乃是天庭天师,只擅谋划策略与五行阵杖,却不擅近身搏斗和法力争斗,见那黑风刮了过来,身形后退,手上一指,将那神砂驱动在前,挡在黑风之前。 天蓝神砂将那黑风破去,显出项籍身形,他挥舞了三叉两刃刀向那天蓝神砂舞光一刀砍去,震荡而起的乌光将天蓝神砂星舞震开一个波荡,又引长刀一引,那长刀化作一团暗乌先天金精,将周遭五行属金的天蓝神砂引得一动,天蓝神砂成得天罡星光随着那先天金精而动,便生出一个微小豁口。 项籍双目神光一转,看准缺口,身形一扭,便要从那天蓝神砂星罡阵中窜出。 刁道林却也不惊,手上扣着的一道元磁神雷抖手打出。 这元磁神雷乃是以上界元磁炼化而成,这元磁与下界陷空岛的极磁玄光有异曲同工之妙,坏人元神,兼且可收五金之气。乃是对付金精一道的上佳宝雷。 元磁神雷无声无息得就入了天蓝神砂之中,到得那项籍身侧,无声无息地就爆了开来,神雷内中的元磁荡漾,成了一片元磁之海,周遭天蓝神砂之间的五金之气都被那元磁网牵引,成了一片金光闪耀的元磁漩涡。 项籍白虎乃是先天金精之体,也受了这元磁光华的影响,只觉周身本元金精在元磁网中震荡,身躯也不由自主便受了牵引,向那元磁神雷爆炸中央带了去。 项籍眉头一皱,大是恼怒,沉声喝斥一声,将身子一摆,周身铁甲一震,散出啪啪的低沉响动,接而周身黑甲散出一点点乌光。 他这幅黑铁甲乃是九天陨铁所制,虽然也是五行属金,然而却因着磁极变化,吸收了过多的元磁极光,以法门驱动陨铁之后,本身便如同元磁实体,对付这等元磁极光最是有效。 只见陨铁乌光一动,九天陨铁就将周遭元磁神雷散射而出的元磁极光尽都吸纳入其中,接而那陨铁乌光又暗淡了下去,成了原先那不起眼的模样,而吸纳入其中的元磁极光自然也没了踪迹。 刁道林大惊失色,连连又打出两道元磁神雷,不过炸开散出的元磁神光依旧被项籍身上那破旧黑甲所吸收,不留一丝踪迹。 这时,项籍已然自那天蓝神砂中窜出,嘿然一笑,高大的身形就到了刁道林身侧,三叉两刃刀一扬,向着刁道林横劈了下来,乌黑的刀光带着一抹雪亮锋芒,将周遭的太清仙气都劈到两侧,只余下刀光锋寒之下的那天庭天师。 刁道林心神俱骇,只察觉一双凶光四射的眸子死死得钉在自己的元神之上,遁光都不敢施展,连忙伸手一招,将玄穹上帝所赐的五行神符挡在身前。 项籍早知那五行神符的厉害,哪里会同五行神符硬拼?身形一停,运转了天启所传授的阵势法门驱动大五行幻灭阵势,周围乌光元气涌动,显现出那一方金性神木的虚影,向着那五行神符打去,那神木虚影之上,更是隐约幻化出一头蛇形巨怪,那九个头颅的洪荒猛兽隐隐腾挪其中,震慑洪荒的气息刹那间就将周遭一切都强行压制了下去。 项籍白虎看地清切,那虚影正是自家师尊模样,心头更是大喜,更是确认了天启与本门的大渊源,对天启又死心踏地了几分,大喝一声:“着!” 那幻化出九头巨怪消失,成了一道凝实的神木光泽,啪地一声打在那五行神符所化的光华之上。 那神木本就厉害无比,再加上周遭大五行幻灭所化的阵势之力,一击之下,当下就破开了五行神符的神光,一波黑芒打在了其后躲闪的刁道林身上,将那道人击飞出去,而后神木便化作了元光,充斥在周遭阵势之内,运转大五行幻灭神光,没有了五行神符所运五行阵的牵制,更是乌金光焰蒸腾。 五行神符一破,刁道林也受了重创,自然不能维持五行阵势,刹那间就显出了那隐藏于阵势之中的刁光道人。 刁光道人神色惊惶,驾驭剑光向着自家祖师飞了过去。 项籍与丹风子一体同源,见了刁光道人自然明白他的来历,哈哈大笑:“漏网之鱼,今日正好了去这幢心事!” 说话间,他身形一动,借由阵势之力就到了刁光道人身边,手中刀光一抖,当下就把刁光道人一刀砍作两段。 刁道林看着那后辈终究难逃一劫,死在了项籍手上,喷出一口鲜血,嘶声道:“妖孽,贫道与你拼了!” 那刁道林气急攻心,吐纳之间,化出道体元胎,将天蓝神砂都嵌入到道体元胎之中,五尺高下的道体元胎周身透着金属蓝光,手中挥舞着飞剑,带动着强大的太清仙气向着项籍扑去,肉身更是成了一团清光,直接向项籍围去,却是想要自爆肉身,以元神配合攻击项籍。 这刁道林乃是上界天师,本人修行甚高,今日也是因为项籍白虎为先天金精之体,才会屡屡为项籍克制,更被天启手中的神木破了阵势中心的五行神符,这才落的如此下场,此时以性命相搏,威势熊熊,不易低档。 项籍占了上风,哪里会与他以性命相搏?嘿嘿一笑,身形化作乌光,闪入到周遭的乌金光焰之中,消失不见了。 再说执掌了水系一脉的丹风子,一经阵势之力撕开天庭的五行阵,就被一股滔天大水淹没,内中游动着两条晶莹剔透的巨大蛟龙更是让丹风子惊骇万分。 丹风子连忙驱动大五行幻灭的根基神木,那神木经由法门驱动,在滔天洪水之中就显出出一道乌光,洪水之中那两条巨大的白色蛟龙顷刻间就发现了乌光气息,缠绕而去,奔腾之间,洪水滔天,声势惊人之极。 神木乌光受了白蛟气息牵引,刹那间就成了一团迷蒙元气,内里化出一头背生双翅的冰晶巨龙,正是丹风子与天启先前在人界东海玉京山所遇巨章驱动的那条洪荒猛兽,此番经由神木牵引,化出的这双翅巨龙更是威势滔天,可惜只是气息幻象,而非实体,否则那两条白蛟怎能抵挡? 而此阵旗门之中的天波上人也是心头震骇,那洪水之中的两条白蛟乃是断玉钩所化,自他得到这上古神兵以来,所向披靡,不想今日却被那背生双翅的巨大龙兽抵挡。 天波上人略一思量,便施展法门自洪水之中显出身形,他看那丹风子修行比他要差上一截,便想乘着神木被断玉钩所缠之际,先行解决了这丹风子道人。 “妖孽受死!”天波上人身形自那滔天洪水之中窜出,双手各持了一道冰晶水流,向着丹风子直直打了上来。 丹风子正愁找不出这天波上人,此刻见到此人破阵袭来,心头大喜,也不躲闪,哈哈大笑:“你这道人气数已尽,自投罗网!” 说话间,丹风子右袖一抛,一个三足青鼎显于半空之中,随着他呵斥一声,那三足青鼎之内窜出了一道双翅乌光,乌光一震,就向着那天波上人飞去。 这时,天波上人方才想起了刁道林所言妖孽手中的那幢异宝,惊骇得魂飞魄散,掉头便要隐藏身形。 然而那双翅乌光何等速度?一经锁定了天波上人的气息,顷刻之间就窜入到天波上人头颅上空,刺入了天波上人的天灵之内,将他道体元胎绞做了两段。 丹风子收了青鼎,手上打出一道雷光,将天波上人的肉身毁了去。 这当儿,滔天洪水之中,那两条蛟龙失去了天波上人的元神牵引,隐约显化出了一双晶莹剔透的玉钩。 丹风子晓得这法宝厉害非凡,心头大喜,驱动阵势之力凌空将一双玉钩摄取了过来,袍袖一卷,收了起来。这才又运转阵势,去支援那镇守土门的极光道人。 再说天启驱动本元木灵火灼烧巨木神君之际,忽得心头一动,却是与阵势相通的心神发现了火门危机,他连忙捏了印诀,运转法力向着右肩一派,接而再向右耳一点,刹那间,一道火光自有肩蠕动开来,显出了那条火蟒晶莹剔透的火玉身形,这火蟒得了烛龙草之后,周身呈现火玉之态,内里更流动着点点赤焰真火,威势大胜往昔。 火蟒一显,接而又有一点炽亮光芒自右耳窜出,正是独角火蟒的元灵之光,那点元灵之光当下投入火蟒之躯,火蟒火玉身躯之顶便生出了一枚乌黑独角,周身赤焰真火大盛。带着一声低沉嘶吼直直投入周遭乌光元气,顷刻之间就借由阵势之力到了火门之内。 此时在火门之中,那烈火道人手上持了举着那紫金葫芦,放出一群火鸦,缠绕着九首道人所化的本体九头玄龟,在那火鸦之间,藏了一朵紫色火苗,焰心虚无。 这朵紫火厉害之极,那头数十丈高下的九首玄龟放出的先天阳火一经触及紫火,便被紫火化作虚无,九首道人心头大怒,驱动了水火玲珑峰化作一道流光,向那朵紫色火苗罩去,哪想那紫火竟然可以抵挡水火玲珑峰,不仅未受损伤,反倒隐约将水火玲珑峰压制了住。 烈火道人认得水火玲珑峰这桩封神宝物,也吃了一惊,不过却无丝毫惧怕,哈哈大笑,赤红发须飞扬:“纵然你有封神宝物,又怎能敌我这朵兜率火,今日你这妖物难逃一死!” 九首道人本体气得浑身火光乱颤,不过没了水火玲珑峰,周遭火鸦也颇为麻烦,那些火鸦乃是上境南州火焰洞内的地下火精修行而成,个个都不亚于天仙修士,以九首道人刚刚入了天仙境的修行自然难以抵挡,只能赶忙变幻人形,缩小了体型,借助阵势驱动神黑木,化作一团乌黑元气护在周身,这才将周遭火鸦阻挡了开去。 烈火道人看着如此,心头大怒,伸手在额头一拍,自天灵之上窜出一个周身火红的道体元胎,那道体元胎向着紫焰兜率火的方向远远喷出三口火气,都是这烈火道人修行多年的本命之气,那本命元气一经出口,就到了心神相通的紫焰兜率火周遭,紫焰越发虚无,九首道人修行不足,难以驱动水火玲珑峰的十成威势,自然越发难以抵挡这朵老君的炼丹炉火。 那朵紫焰兜率火与水火玲珑峰又斗了两个回合,就将那水火玲珑峰所化的流光撞到了一边去,直直向着九首道人而去,好在九首道人身周护持了黑神木元气之光,否则只怕他当下就难逃兜率紫焰焚体的结果。 不过九首道人修行仙道,无元气修行,驱动神木阵势只有一两分威势罢了,挡得片刻,就觉得那朵兜率火透出的丝丝热气自元气罩外钻入,心头大骇,如此,天启才赶忙施展法门,驱使火蟒化独角火蛇元灵入体,前来相助九首道人。 火蟒引独角火蛇元灵入体之后,便生出一柄漆黑独角,晶莹剔透的周身炽亮,摇头摆尾,瞬息之间就借助阵势之力入了火门,一入火门,那独角火蟒长尾一摆,喷出一口元火,内中带着几点赤焰真火。 烈火真君正驱动兜率火灼烧那元光护卫之下的九首道人,忽然察觉一股烈焰喷薄而来,心头一惊,元神映照周边境况,刹那便明了周遭状况,他一拍手上的紫金葫芦,捏了法门,喝道:“收!” 这紫金葫芦也是异宝,且承装老君那朵兜率火多年,更胜往昔,几可装尽天下万火。 独角火蟒吐出的那道火焰在半空一滞,也被那紫金葫芦收了去。 独角火蟒受挫,嘶吼一声,长尾一卷一弹,冲到九首道人身侧,化作一道火光流转片刻,避开那朵兜率紫焰,直投入神木所化乌光之中。 独角火蟒一经入了那乌光之内,那团乌光刹那间就散出一圈圈元气波荡,乌光大盛,接而乌光之内显出了一头人面蛇身的巨怪幻影。 随着一声猛兽嘶吼,一道火影显现,正是那独角火蟒,身周缠绕着乌光,头顶的独角上空还悬浮着一头人面蛇身巨怪,那巨怪双眼紧闭着。 火蟒缠绕着九首道人,护持周遭,猛然一声嘶吼,头颅上空悬浮着的那巨怪便睁开双眼,两道耀目的亮光自那双目中爆起,数十丈外的烈火道人也不由闭上了双目,即便如此还觉得双眼一阵生疼,心头惊惧。 那巨怪双目向着火鸦群一扫,火鸦便癫狂起来,冲入巨怪双目的那两团亮芒之中消失不见了,接而巨怪再向兜率紫火看去,只是那双目亮光却奈何不得这老君的炼丹炉火,巨怪低沉吼了一声,双眼一闭,一股深沉的幽暗恍若自幽冥虚空而起,直接笼罩在那兜率紫火之上,层层虚空幽暗将那兜率紫火包裹起来,难以动弹。 便这一刹那间,独角火蟒身形窜到烈火道人身前丈许,头颅顶上的巨怪人首变幻,成了一副巨大的兽头,张开大嘴向那烈火道人而去。 烈火道人适才被强光伤了双眼,就连元神也被那猛然生出的剧烈强光迷乱,难辨周遭,刚恢复了些,元神便猛然跳动开来,只觉眼前有一处幽深漆黑的黑洞,洞内飚出一股股洪荒猛兽的气息。 那气息自洞内飚出,瞬息之间就缠在身上,将他周身精血都凝固吞噬了去。 烈火道人元神被那人面蛇身的巨怪气息所摄,也不知躲闪,被巨怪一口吞入腹中。 这人首蛇身的巨怪本是黑木所化,是以那烈火道人一入了巨怪腹中,顷刻就被神木内里的力量化作了虚无,连真灵都未逃出半点,且至死都在幻境之中。 这当儿,天启在木门之中也不耐烦,此时五行金门之中的五行神符被项籍以神木彻底毁去,五行阵势破去,木门之中原本缠绕的乙木之气消去,以阵势之力和天木神针合成的木林也化作灰烬,只留下一根根苍黑色的天木神针。 天启那巨人法相伸手虚空一握,将阵势之中的神木气息借由大五行幻灭阵势凝化做神木整体,抬手就向那清光缠绕的巨木神君打去,同时灵魄相火光一抖,正让开一条缝隙,让开神木。 巨木神君知晓此时乃是生死关键,狂吼一声,道体元胎连连喷出本命元气,身周的太清仙光大盛。 怎奈何,依旧抵挡不住天启那黑木,只听得一声轻响,黑木就划入太清仙光之内,啪得一声打在了巨木神君身上,将巨木神君打做了一团虚无,连元神都未能逃脱,都在黑木之下化作了一团虚无。 一经灭去了巨木神君,天启手中那以阵势之力凝结的神木向着那片天木神针扫去,乌光扫过,那天木神针都成了虚无,只剩下一点点纯粹的木灵之光。天启法相向着那木灵之光一点,顿时那三头灵魄相便显出形体到了那片木灵光点之外,张开巨口将木灵光华都吸入腹中,接而身形一动,到了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之顶,落入法相头顶的火焰图腾之内,钻入了体内。 刹那间,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上就散出点点苍色毫光,正是灵魄相吸收的那苍色乙木灵光入体炼化之际,只是此刻非是静修之时,天启按耐住就地炼化的念头,身形一动,阵势之力运转,就到了土门之内,此时土门之中早站了丹风子道人。 在丹风子和以黑木护体的极光道人两人身前,是一片黄沙漫土,茫然无边际,丹风子手上托着三足青鼎,却抓不到那天息道人的气息。 原来先前天息道人久攻黑幕护体的极光道人不下,却遇到了从水门中赶来的丹风子道人,他心思细密谨慎,一眼看到丹风子手上的三足青鼎,就想起了刁道林所言的那宝物,赶忙施展法门,将九天息壤撒开,藏匿其中不敢露面。 此时水火木三门已经彻底破去,天启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一出现在土门之内,便是一阵大笑,手上一握,将水火木土四门的元气凝汇,四节黑木破空而来,凝合了周遭乌光元气,成了神木仗本体,落在天启手中。 天启举手抬仗,就向着前方的漫土黄沙打去,正个大五行幻灭的阵势之力运转,一道道乌光划过黄沙万里,阵势之力刹那之间就将前方那九天息壤所成的黄沙都劈散成了粉末,只留下一团黄色息壤,正是那九天息壤的本体原形。 而天息道人,却在适才大五行幻灭阵势之力的肆虐之中灰飞烟灭。 此时神木仗合体,大五行幻灭的根基一去,大阵也就撤了开去,只见虚空之中九首道人抱着一条晶莹剔透的火蟒,却是火蟒适才催发出人面蛇身的巨怪而消耗过大,暂时沉眠修养。 天启化为本体大小,将火蟒蛇儿收回肩上,脚下一动,带着众人到了项籍身侧,正对着眼前那头发披散的刁道林。 刁道林早在大五行幻灭阵中为阵势之力磨损了周身元气,只是依旧硬撑着,适才神木合一,阵势一去,这道人当下就垮了,苦苦支撑着站了起来,披头散发,看着天启与项籍等人,厉声喝道:“妖孽,我死也不放过你们!”说话间,周身一亮,就要施展自爆法门。 项籍早有防备,在刁道林说话间就到了那刁道林身边,化出白虎之形,巨掌拍下,元气不足的刁道林就被震开了去,接而白虎巨口一张,一口将还未自爆的刁道林吞入腹中,接而化作人形,手上收起了三百六十颗天蓝神砂,哈哈大笑:“这道人虽然元气受损,却也是上好的补品!” 正当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厉喝:“妖孽啊——” 那声音怪异非常,不似人声。 第五章 天丑星君 天启向那声来之处看去,心底深处无缘无故地就生出一股冰寒,当下喝道:“道友小心!” 此时项籍已看到了那独自飞来此处的修士,头大似驼,顶若鹅冠,长有虾须,凸暴双睛。身子恍若鱼儿般,手上有电灼钢钩,独足如虎,穿着一身神将金袍。 那独足神将正是天丑星君龙须虎,他晚来一步,没想到却是误了大事,断送了刁道林一干仙家的性命,心头怒火滔天,暴跳而来。 项籍看着那龙须虎并无甚出奇之处,修行还比不得适才的那几位仙家,若是细细感应,更察觉其人古怪,不似仙道。他不知天启为何如此凝重,不过他早将天启当作了门中长辈,自然不会违抗,凝神留心,身形后退到天启几人周遭。 片刻之间,一道金光飞至,落下那龙须虎的古怪身形,周身金光流动,独足暴跳。 “道兄啊,我晚来一步,让你等遭此大难!”龙须虎嚎啕大哭,接而看着天启几人喝到:“你等妖孽都该死!” 项籍眉头聚起一轮开山纹,杀气迸射,低喝道:“你这怪物,有何手段敢出此狂言!” 说话间他便要上前,却被天启挡了住。 这当儿,那龙须虎手上多出一个黄皮葫芦,双目赤红,向着项籍看了一眼,双手捧着葫芦,恭恭敬敬得道:“起!” 一道白光自那黄皮葫芦中起出,生成一道白线,七寸五分,接而成了点白芒,化作一物,依稀有眉眼,生了双翅,当下便向着项籍而来。 早在那龙须虎手捧葫芦的刹那,项籍就面色大变,想起了那葫芦的来历,待得龙须虎运转法门之时,他更发觉那葫芦之中射出一道锐利无匹的金精之气,将自己元神镇住。 丹风子与项籍同源,自然清晓项籍处境,且他知道这葫芦乃是一桩非常有名的封神宝物,西昆仑陆压散人的斩仙飞刀,封神一战,无数仙人死在这宝物之下。 且丹风子更知道这黄皮葫芦的渊源,待黄皮葫芦中白光生出,成了那背生双翅的白光,项籍与丹风子二人面上大变,惊呼道:“神鼎金精!” 丹风子早有准备,一拍手上那三足青鼎,一道乌光飞出,成了一点背生双翅的乌光,也是七寸五分,与那黄皮葫芦之中生出的白光一模一样。 “去!”丹风子哪敢迟疑?大喝一声。 那背生双翅的乌光当下便迎了黄皮葫芦生出的白光而上,而者一般模样,当下就相缠在一起。 项籍与丹风子二人本命元神被那黄皮葫芦中的白光飞刀所锁,虽然白光金精被乌光缠了住,他二人却不敢靠近,因着他二人都清晓黄皮葫芦的来历,知道那背生双翅的乌光不过是出自师尊仿制的赤县神州鼎,定然不是黄皮葫芦的敌手,他二人轻易靠近,只能让激发白光斩己元神而已。 天启看着那两物旋斗,便是一愣,不过他旋即却清醒过来,晓得不能让那龙须虎再存活下去,双目冰森,脚下神行法门一运,已然到了那龙须虎身前丈许外。 龙须虎被天启神行之法一惊,手上钢叉电闪,带着一道道紫幽幽的雷弧光华向着天启迎了上来。 天启一提黑木仗,向龙须虎手上那钢叉打去。 龙须虎不知黑木神仗的厉害,吼着迎了上去,手上电弧横飞,顷刻成了一片电网,声势不凡。 天启冷笑一声,黑木仗前行无阻,长驱直入,周遭电网被那黑木仗轻而易举得拨开,黑木仗当下就打在龙须虎的钢叉之上,啪得一声将那钢叉打得粉碎。 龙须虎大惊失色,这才晓得少年手上的那黑木仗是不得了的宝物,吱呀一叫,独足蹦跳,就向外窜去。 天启哪里能容他逃走,手中木仗抛飞而出,带着一道黑芒,瞬息便追上了那龙须虎的身形,穿透了龙须虎的护身金光,直打在那龙须虎的脑门之上。 咔嚓一声,龙须虎的虾壳就被敲碎了去,接而那木仗敲入其中,将龙须虎神体本元的那点真灵打得粉碎,周身都成了一团金光,天启上前一步,施展了法门,将那团金光收束起来,取出内里的黄皮葫芦拿在手上,转身回返。 虽然龙须虎被杀,那道白光飞刀却未曾坠落,依旧与青鼎放出的乌光相斗,且双翅乌光形势大为不妙。 天启眉头一皱,提了手上木仗刚要上前,却被项籍出声止住。 项籍却是担心这两件神物,见到双翅白光的刹那,他就确定那斩仙飞刀乃是当年被东林太子抢去的八尊神鼎之一显化而来,而天启手中那木仗显然也是一件了不得的神物,这两件神物无论哪件有所损伤,都不是项籍所愿,何况他心头也有几分把握可降那无主飞刀,所以自然阻止天启上前硬拼。 便这当儿,那道双翅白光双翅一个忽闪,一道白线恍若不见,将双翅乌光一扭,竟将双翅乌光套了住。 丹风子双眼紧紧盯着那乌光,手上捏了法门向三足青鼎一拍,喝道:“开!”顿时便是一阵清音自青鼎传出。 正与白线芒光缠斗的双翅乌光随着那清音响动,顷刻就化了一团乌金碎点,将双翅白芒飞刀也困在内中,虽然这赤县神州鼎乃是仿制,但那化作双翅白芒的神鼎之精却也未曾发挥出十成功效,更加此刻无人相控,是以那双翅乌光竟被乌金碎点困在了当中。 这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看到双翅白光被乌金碎点所困,项籍身形一动,显出白虎之形,身长百丈,当空而悬,恍若山峰一般,将天光都遮挡了住。 那白虎之形一出,当空一声长啸,妖风大作,乌云滚滚而来,遮天蔽日,巨大的白虎身子一抖,周身冒出一点点乌光,都带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乌金光芒一显,便被白虎抖出了身躯,散落周遭。 接而点点乌光合而为一,成了一点耀眼非常的乌光,森然寒气百里可见,正是白虎体内所蕴的金灵出体。 那乌光一出,便到了被乌金光点困住的双翅飞刀之上,也不敢接触下方那神鼎金精,只是当空扭动,化出了一个个长蛇一般的妖文来,在半空之间纷舞扭动,顷刻间便成了一片妖文之海,接连而起,层层波荡将下方的双翅白芒神鼎金精包在其中。 符阵妖文一成,这上境仙土之上却无元气支撑,且此处所在特殊,也无法借取天星之力,白虎仰天长啸,额头之上那王字印记渗出一蓬带着乌黑的血光,喷发而出,扭曲如电蛇狂舞,那血光几由杀气所凝,乃是白虎本命金灵,与天启那灵魄相一般。 白虎连连向着这道乌黑血光长蛇喷出三口本命元气,元气耗损过剧,百丈长的巨大身形刹那间就缩小做原先一半,不过神态却是越发精悍,杀机锐气勃发,一道道五金之气冰冷如刀,横空划过,将周遭所触山体都切割做碎粉。 那黑血长蛇一经入了先前的妖文之网,顿时妖文之间响起了阵阵鬼哭神嚎之音,兼且风声雷动,声势诡异浩大。 随着那黑风攒动,白虎再呼啸一声,只见得一道乌光血蛇自黑风中窜出,内中正是裹着那双翅白芒飞刀,此刻那双翅白芒被妖文所镇,静悄悄地,却依旧杀机渗人。 那血蛇直投入白虎额头,此时原先的黑风乌云也消失无踪,白虎身躯一抖,扭头向下跑动而来,跑动之间,已化作人身,哈哈大笑。 而另一处,丹风子向着三足青鼎一拍,收回一道双翅乌光,却是叹息道:“可惜这鼎乃是师尊以原身仿制,内中金精也稍差了些,一番困斗,损伤不少,需得西方金精之气修补,短期怕是不能用了!” 项籍奔回之后,向着天启道:“今番好生凶险,若非那东林斯鸟的葫芦只炼化了一尊神鼎,若是八尊神鼎金精同出,我等定是难逃,这神鼎金精本就以金气而成,杀机凌厉,更胜其他宝物!” 说话间,项籍指着天启手中那黄皮葫芦:“依我猜测,这葫芦内中还该有其余七尊神鼎,怕是依旧在其中被那东林斯鸟以阵困炼化!” 天启闻言,便将那黄皮葫芦递了过去,这葫芦内中神鼎为金精之气所聚,非他木性之物,即便强自炼化,怕也难以发挥其十成威力,倒不如索性给了这白虎,他心头这念头来的古怪,不知不觉间竟对这白虎没了半点防备,与先始大不相同,不过他尊天道,本就是依心性行事,也不管这念头是如何而生,便将那黄皮葫芦递了上去。 项籍一愣,略微犹豫,却是摇头:“这等宝物,还是道友收着为妙,况且以我修行,也奈何不得这黄皮葫芦,难定其中那七尊神鼎金精,日后若有机缘,能见得我师尊,再定分晓!” 天启自不勉强,将那黄皮葫芦收在怀中。 此番虽然凶险,然众人都有收获,各旗门所得之物都归了各门镇旗之人,项籍得了天蓝神砂不说,更得了一尊神鼎金精所化的斩仙飞刀,丹风子得了一双断玉钩,极光道人收了一点九天息壤,九首道人得了一朵老君炉里的兜率火,都是实力倍增。 天启虽不能使那到手的黄皮葫芦,然而收获之大,却是超乎想象之外。那股自神木而出的讯息元光之内涵盖大千,假以时日,那命窍元光得以尽数融入肉身,只怕就算遇上前古金仙,西方佛陀,也无可虞。 就在此时,忽然自远方飞来一道清光,速度极快,天启刚刚看到,瞬息就到了眼前。 清光一去,内里显出一个白袍道人,丰神俊朗,目若悬星,额头之上生了一道红痕,正是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 原来那天清源妙道真君清源妙道真君自玉泉山金霞洞回了灌江口后,便依了其师玉鼎真人的提点日日等待。 那灌江口也在东洲与北极交际之所,距此处不过万里之遥,适才天启以大五行幻灭破去刁道林五行阵势之时,威势滔天,自然惊动了清源妙道真君,若非清源妙道真君碍着其师提点不参与到那刁道林与天启一干人的缘法之中,心头犹疑,只怕他早便到了此处。 闲话少提,但说清源妙道真君一落下身形,天启与项籍几人就知道不妙,他几人虽然不知眼前这白袍道人的来历身份,不过却察觉得出这道人要比得了白虎本体的项籍还厉害几分。 天启这一行五人之中,最强者便是得了白虎本体的项籍,其次是天启。二人都修行元道,此番在上境仙门之内,本就无元气补充,更何况适才刚刚布设大五行幻灭阵势破仙家五行,虽有神木支撑,然元气耗损却也不少,他二人本就不是这白袍道人的敌手,此时此消彼长,更是难以抵挡! 心头如此思索,天启手上自然便起了那黑木仗,遥遥指着那白袍道人:“你是何人?” 白袍道人一经显身,就细细端详着天启,他虽然不知天启来历,不过却识得天启那等修行法门。他居于灌江口,与北极相近,也曾与魔人相斗,了解那魔州妖人的功法。且他觉得天启两人身上那等古怪气息与一般魔人全然两样,让他刹那间便想起了封神一战中的那梅山猿精。 白袍道人闻听天启询问,开口道:“吾乃玉清教下清源妙道真君是也!” 天启阵中几人这才知道此人便是清源妙道真君,都心头发苦,那项籍倒是怡然不惧,喝道:“当真是打了徒弟,出来师傅!” 清源妙道真君想起金毛童子被这几人所伤,差些毙命,心头恼怒,哼了一声:“妖邪之辈,也敢张狂!” 那项籍大笑道:“若非本尊受创,你又怎能敌我?废话少说,动手便是!” 说话间,项籍身子一抖,身上显出一身黑铁软甲,手上持了那柄三叉两刃刀,刀体漆黑无光。 便在这时,忽然一道遁光自天际而来,瞬息之间便落在众人身前,乃是一个女装道人,身着灰色道袍,手上持了拂尘,面相清冷。 看着这女装道人自天而落,清源妙道真君心头猛得一跳,不敢托大,连忙上前到那道人身边行礼:“师叔!” 女装道人却身形一动,闪了开去,不接清源妙道真君此礼,反是向着九首道人淡然道:“九首,你承了龟灵衣钵,算我截教门下,这便同我回归山门潜心修道,自有大成之日!” 九首道人听闻那女装道人的言语,不知怎得,心头灵光一动,心底深处无缘就升起了这道人的来历,还有那渊源缘法,当下便点头行礼:“弟子拜见圣母!” 天启与九首道人乃是一体同源,自然察觉到了那九首道人的心头灵光,晓得此人乃是截教座下二代弟子无当圣母,法力无边,修行犹在阐教十二金仙之上。 他也晓得九首与截教门下的确渊源不浅,且此时形势危急,若能走了九首,日后也保得一丝真灵不灭,未尝不是好事,想到这里,便心有定计! 九首道人乃天启身外分身,天启心头生念之时,九首道人便上前到了那无当圣母身前,拜倒在地:“弟子愿随圣母回归山门!” 无当圣母微微点头,拂尘一摆,便化作一道清光,将九首道人卷了,刹那便遁入天际,消失不见了。 项籍看着无当圣母化作遁光离去,眉头一动,略一思索,也想出些头绪,只有那极光道人,全然不知内中缘由,只是暗暗叫苦,招惹了清源妙道真君这等上仙出手,今番怕是难以生离此地,想到此处,他不由后悔当日跟随天启这几人的决定,一时不慎,落得今遭这般下场! 再说清源妙道真君,自然不敢阻挡无当圣母,当年封神一战,玉清和上清两教相争,那是缘法牵引,上清落败截教破落,都是天数,当时他与截教门人相斗,那是顺应天数,无可厚非。 然而此时此刻,事过境迁,上清门人依旧是三清一脉,无当圣母乃是他师叔一辈,他怎敢忤逆,与之动手? 尽管如此,无当圣母丝毫不问他便将人带走,也让他面上难堪,他自不敢去与无当圣母计较,只得将那口气撒在天启几人身上。 此时天启已知避无可避,强自运转体内所储元气,将那神木仗猛然抛起,运转法门,喝道:“行阵!” 神木仗一经抛飞当空,就化作四点乌光,窜入虚空之中,周遭黑风大作,乌云滚滚,刹那间就蔓延数十里山林,内中天启驾轻就熟,催动法门,凝化大五行幻灭阵势。 项籍,丹风子与极光道人三人瞬息就被天启以阵势之力送入到各自旗门之中,同时天启右手在肩上一拍,显出晶莹剔透的火蟒身形,火蟒腾空而起,化作丈许大小,在天启周遭旋舞,天启闭目凝神,再次施展了化用独角火蛇,命元抖动间,右耳之上火光一闪,独角火蛇元灵被他牵引入了那火蟒之体,火蟒也随之起了变化,生出一枚黑色独角,周身火芒大盛,在那火焰之中,隐约显出了一头巨怪,脸面看不清楚,依稀是人面,微微张开只是一双巨眼,恍若两团太阳一般。 “去!”天启伸手在那火蟒身上一拍,顿时一道乌光闪过,那独角火蟒就被他送入火门之内,同时他身子一摇,催动周身元气化作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手上虚凝神木仗,横空划过,凝作一道乌光长蛇,长蛇一抖,阵势就起变化,五行旗门转动,将那清源妙道真君转入木门之中。 清源妙道真君是何等身份,自然不会躲避天启此时所布设的阵势,只是虚空而立,看着虚空而起的黑云乌光。 风走云随,刹那之间,清源妙道真君便已察觉陷入到一点点蓝黑色的火光当中,正是天启全力催发的木灵火焰。 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虚空而立,驱动木门变化,灵魄相凝作丈许高下,在清源妙道真君周遭转动,脚下踏着特定的步伐,却是上古篆文符咒,一点点地巽风木灵火随之越发凝结,且那步伐引动的符文长蛇牵动了一点虚空之力,困凝其中的清源妙道真君。 面对这夹杂了天启命元的巽风木灵火焰,清源妙道真君也察觉心头警兆,不敢太过大意,袍袖一拂,一道玉清仙光就起,将他身形隔绝其中,同时脚下一动,便向外行去。 只是大五行阵势之力凝聚的虚空之力将清源妙道真君困在其中,让他一时间也走不出来,脚下虽然不断行进,然而却始终难以走出这寸步之间。 清源妙道真君修行深厚,当下便知阵势威力非凡,已然将他困于其中,不过他却也不慌,身子一摆,周身泛出一层白光,正是**玄功运转的征兆。 第六章 清源妙道 准备过年. ________ 随着**玄功的运转,一股浩然的玉清仙光自清源妙道真君身躯涌动而出,向着周遭冲去。这股玉清仙光乃是清源妙道真君自修行以来日夜凝聚而成,庞大无匹,将木灵火冲荡开去,同时将虚空之力也撼动了。 玉清仙光泛起之时,内中清源妙道真君捏了法门,运转玄功变化,身子再一摆,就变幻成了三团火焰。 他这**玄功有七十二般变化,只要是曾经见过的人或物事,都能变幻,此时清源妙道真君所化火焰便是依着当年那白天君所布烈火阵内的三种火精而变。分别是空中火,地下火,和三味火,三团火焰一起,马上便聚合在一起,而后以太清仙光为基础,不断激发这三等火焰,三种火精越化越多,铺天盖地,且三火合一之后,成了原始火精,威力无穷,只讲周遭那巽风木灵也灼烧得退避了去,因为阵势不全,凝聚的虚空之力太过于弱小,也被那三火精化作的原始火精所逼迫,震荡不已。 凝神运转阵势的天启心头一惊,他虽然早知清源妙道真君修行深厚,却也未料到这么快清源妙道真君就能撼动大五行阵势的虚空之力。天启双眼寒光一闪:如今只得拼命一搏,否则只怕过不了今日之劫! 心头这般想着,天启那巨人法相手上以阵势之力虚空凝结的黑木杖归化虚无,运转了大五行幻灭的五行灭杀之局,顷刻间,金火水土四旗门随阵势运转到了木门四方,行转四方虚空之力,与中央天启所在木门相呼应,源源不断地自虚空生出虚空之力,将木门中央的清源妙道真君困住。 只见四道乌光闪烁的门户在虚空隐约闪现,旗门之顶都悬了一节黑神木,黑神木周遭长蛇妖文缠绕,一道道虚空之力自其中而生。 这是天启适才斗天庭五行阵时驱动大五行幻灭,方才领悟到的阵势变化,也是他现在所能施展的最厉害的手段,一经施展而出,周身元气便是不足,巨大的三头六臂法身一缩,去了两头四臂,成了普通巨人模样,周身黑铁肌肉之上冒着一层淡淡血气,周身毛孔都渗出血丝,瞬息气化,却是因为法力不足支撑阵势变化,肉身受了大五行的逼迫所致。 木门之内,化作了三火精华的清源妙道真君忽然察觉外围压力猛然增大,三火合一所成的元始火精受阻,虽将蓝黑火焰逼迫一旁,却半点也不能冲出阵势围困,他这才心头一惊,藏在元始火焰精华之中的元神一动,那点火精就化出了白袍道人的模样身形,站于一蓬清光之间。 清源妙道真君领教了阵势厉害,右手抬起在眉头一拍,那道红痕之上太清仙光一动,瞬息便裂开,成了一道竖目,那第三目中清光流转,直可照映九天黄泉。 清源妙道真君以第三目向着阵势周遭扫去,那神目之中光华流转,顿时便窥得虚空之力凝结之象。 因为天启所布的这大五行幻灭阵依旧残缺不全,黑木神杖一分为四,只镇了金、水、火、土四道旗门,尚还缺一宝物总镇木门。是以大五行幻灭阵势之中,只有金水火土这四道旗门可借助神物衍生凝聚虚空之力,天启所在木门却是无神物总镇,只能依靠己身力量维系阵势运转,这也是此阵最大的破绽所在。 是以清源妙道真君神目一扫,倒也扫出了虚空之力凝结之行迹,他闭了双眼,只留下眉心那独目炯炯。 清源妙道真君乃是极为聪慧之人,一经窥出虚空之力凝结的行迹,便渐渐推出几分阵势运转的奥妙。 过得片刻,清源妙道真君天眼一扫木门所在,哈哈大笑:“此阵虽然玄奥,不过终究是残缺不全,若尔等能寻全总镇幻灭宝物,或许还能围困于我,如今五得其四,只怕却是难为了,哈哈!” 说话间,清源妙道真君周身清光凝化入体,运转了**玄功,周身白光一灿,身形就涨高几分,手上持了一柄三叉两刃刀,白光灿灿,一股绝大的威势几乎透出阵势而来。 天启掌管大五行幻灭,自然最是清楚,他一看到清源妙道真君运转**玄功,拿出三叉两刃刀,当下便知道不妙,这清源妙道真君定然是察觉了阵势破绽。 只见清源妙道真君周身白光缠绕,向着那无形无迹的虚空之力一刀劈去,匹练刀光恍若划破了空间一般,让整个阵势之中都充斥着白芒光华。 咔嚓一声轻响,那一道匹练白光正劈在了木门之上,天启以阵势凝结的虚空之力被清源妙道真君一刀劈在了破绽处,当下就是一晃,恍若水波荡漾。 金水火土四方旗门之顶,被妖文长蛇环绕的黑木感应到虚空之力的震荡,当下木杖本体神威就被触发,威势大涨,远远胜过天启掌控的木门位置,瞬息就挣脱了天启摆设阵势妖文符咒的限制,一**越发浩大的虚空之力被那神木直接从虚空提抽,向内中的清源妙道真君反震而去。 天启位于阵眼,这虚空之力的汇聚发动,自然需要经由阵眼总镇,只不过阵眼尚无总镇宝物维持,只能由天启代为运转阵势。 那股由神木杖直接引发的虚空之力太过庞大,一经过天启的神念元神,当下就将他神念震散,元神也随之受了重创。 他掌管大五行幻灭,此时元神重创,心神不稳,大五行幻灭阵势也随之消散了去,不过那股怒涛一般的虚空之力却未曾随之消失,反倒是越发激烈,依旧向着横刀而立的清源妙道真君迸涌而去。 面对这怒涛一般的阵势虚空之力,清源妙道真君也不在意,一声长笑,接而右手捏剑诀,向着神目一指,那神目之内便射出一道清光,向着那股浩然大力一扫,便扫出了四股虚空之力中央的衔接不贯处,正是原本该由木门宝物引发的虚空位置。 清源妙道真君一声长笑,一道匹练刀光随之而起,汇聚于清光之内,正迎向那阵势虚空之力的木位破绽,只见白光大盛,三眼清光在虚空之力上一触,一股浩然威势蓬勃而发,周遭百里都一片炽亮,难以目见,也不知道内中到底如何。 天启执掌阵眼,正坐镇虚空之力凝结的牢笼之上,当清源妙道真君挥刀破阵之时,他已然身受重创,周身元气大损。此时清源妙道真君神目刀光合力与那虚空之力一交击,炽亮白光大冲,天启刹那间就被冲飞了开去,以他如此强悍的身躯,竟然也不能抵挡那股巨力遗波。 天启心头震惊,双手环抱于前,抵挡那恐怖的白光冲力,只听得身上骨骼啪啪一阵脆响,左右手臂之上的骨骼寸断,就连肩胛骨都碎裂了去。 他一直被那白光威势冲出里许之外,天启方才稳住身形,双臂骨骼尽碎,然而那断口之处却无鲜血骨骼痕迹,只是燃着蓝黑色的本元木灵火。 天启面色苍白,忍着双臂骨骼断裂处的钻心疼痛,运转那天地战魂法门,双臂之上的筋肉骨骼一阵蠕动,木灵火焰窜动,接而他那断裂双臂便是一阵咔咔声响。 “啊!”天启嘶吼一声,双臂陡然伸直,咔嚓一阵响动,木灵火焰尽去,显出他那双臂,内中骨骼筋肉尽都以法门接好,只是天启面色越发难看,苍白之中微微显着一丝乌光。 他接通了手臂筋骨,双臂一转,接而脚下一动,神行法门运起,一步之间就到了里许之外,却是周身元气大损,不能对敌。 阵眼处,那白芒尽去,阵势之力也湮没于虚空之外,只留下一个白袍道人站在虚空之中,单手持刀,额上神目精光四射,正是破去了阵势的清源妙道真君。 清源妙道真君虽然破去了阵势,却也被最后那阵阵势凝结的虚空之力搞得颇为狼狈,白色道袍丝丝缕缕,手臂白光环绕。 “好小辈!”清源妙道真君有**玄功护体,未曾受伤,然而被几个小辈搞得狼狈不堪,自然恼怒,且他看这阵势不过残缺之态就有如此威力,心头也是惴惴,不由得就起了杀心,暗道:若过得些时日,被这几个妖邪将此阵掌控,我定然不是敌手,倒是却是祸事! 此念一起,清源妙道真君便看向眼前天启,正对上天启那双依旧冰冷淡然的目光,他心头一凉,玉鼎真人的嘱托在脑中闪过,这才心神一震,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阵势好生厉害,竟然无声无息间就扰乱了我的心神之境,差些就忘记了师尊叮嘱,闯下大祸! 便在这时,一道乌光经天而起,直直向着清源妙道真君而去,乌光之中透着金属厉芒,。 清源妙道真君双眉之间神目一转,当下就看出那乌光原形,正是一柄三叉两刃乌光刀,刀光凌厉森然,金芒之气甚至胜过了他手中那把以西方庚辛金华炼化的长刀,他目中奇光抖动,一提手中长刀,当下就向着那乌光迎了上去。 白芒乌光在半空之上碰得一碰,就见那乌光一抖,显出了横刀虚空的项籍,周身披挂着一层黑铁软甲。 “好刀法!”清源妙道真君长刀一指项籍,接而运起**玄功,带着周身白光向项籍而去。 项籍也是不惧,黑铁软甲振出一阵喳喳脆响,手上倒提长刀,双目之中重瞳一转,向迎面而来的清源妙道真君一刀劈去,周身乌光混着血光杀气。 刀光相撞,金气横呈,一道道辛厉之极的刀光射在彼此身上,二人都未曾躲闪,只是任凭刀光厉金之气砍在身上。 “好!”清源妙道真君一声大喝,周身白光闪动,**玄功运转,那刀光丝毫不能奈何于他,落在身上,只是**微微一道道白痕。 项籍虽然是西方白虎之体,然而他尚未恢复命元,却是不敌清源妙道真君,被那白芒刀气打在身上,当下就卷起一道道血痕,内中无丝毫血光,只是乌光元气混着猩红的杀气自伤口透出。 猩红元光杀气一起,项籍便是一声嘶吼,双目重瞳连转,猩红元光杀气恍若浓烟一般,将项籍身形完全笼罩其中,却是因为项籍本体受创,白虎凶性大起,本命元光混着杀气冲出了命窍。 那浓烟一起,瞬息就卷到了十多丈方圆,接而一声虎吼自那元光杀气中迸起,接而其中显现出一条十多丈高下的白色猛虎,额头之上带着乌光黑纹,那猩红杀气倒卷而回,尽都进入到白虎的巨口之中。 白虎一现,便向着清源妙道真君扑了上去,长尾向下一拖一卷,周遭地下的五金之气都被那长尾带动,升腾五金光华,那条虎尾也呈现五金之色。 白虎身形还未扑过去,那条长尾已然向着清源妙道真君的头颅剪去。 清源妙道真君自然丝毫不惧,手上长刀一收,化作一点厉芒收入手中,周身一扭,**玄功运转,身形凭空长高做十丈许高下,白芒缠绕,身形一动,就到了那白虎之前,伸手向那白虎长尾抓去。他动作极快,一伸手间,白虎长尾就落入掌中,那虎尾之上带动的巨力只让他手上微微一晃,却未推开他,且那五金光气都被白芒抵挡,丝毫不能近体。 “去!”清源妙道真君将虎尾横拽,**玄功运转,周身白芒大盛,而后只是狠狠一甩,便哈哈大笑起来:“妖物也敢猖狂!” 项籍化为白虎之身,不想却连那清源妙道真君一摔都抵挡不得,被摔出了百多丈外,周身骨骼都被抖得一散,大为疼痛,心头大是恼怒,吼叫连连,四蹄下生风带云,自百多丈外窜身而上,升上半空,口中遥遥吐出一团乌金命元,内里扭动出两团元神,一个前几日所杀的那白发精瘦道人,一个却是紫袍天师刁道林,二人都是功候深厚之辈,元神被白虎所拘,却未消化,还存了几分生息,此时被本体受创的白虎放出对敌。 清源妙道真君却是识得这两人元神,一经看到两人,不禁出口道:“玉圭道兄,刁天师!” 那两人元神为白虎厉气所侵,早没了神智,只是一股厉气充盈,一经被放出就向着清源妙道真君而去。 清源妙道也知事情不妙,双眼一跳,眉间神目扫出,看在那两人元神之上,只见那两人元神头颅之内都幻化出一条白虎,正是白虎拘魂厉气,哪里还有半点修道人本元?看着两位道兄这等模样,清源妙道真君怒火中烧,却又知道这白虎也杀不得,否则怕又要沾染大因果,他心头那怒火环绕不息,暴喝不止:“妖孽,妖孽,如此狠毒——” “待我为两位道兄寻个解脱!” 清源妙道真君杀气腾腾,看得眼前几人一眼,强自忍耐,白光再转,**玄功全力运转,身躯陡然增大为数百丈高下,神目之内又射出一朋丈许神光,照在那两个道人被拘元神之上,恍若夏日照白雪,几个呼吸便将两人那点残留命元都溶了去。 白虎与天启都受创不清,主要是元气大损,还无从补充,自然无法对付这阐门真君,至于丹风子,手中那伪制的赤县神州鼎被斩仙飞刀所损,和极光道人一般,对这真君也没了半点威胁。 清源妙道真君化去那两个道人元神之后,袍袖一抖,掀起一道清光,将眼前这受创不轻的几人都卷入其中,接而施展了玉清遁法,身形化了清光,经天而去。 那清光速度极快,不过几日光景,就到了东州边境的昆仑山脉之尾,接而遁光一落,清源妙道真君袍袖一抖,自内里射出几道清光,落在地上,正是天启与项籍四人,他四人被袖里乾坤装入其中,一阵昏晕,过了片刻忽然白光大炽,神念再清之时,却是落在了一片山麓之间。 天启手上持了黑木杖,双眼幽幽地看着那白袍道人,知道此人修行太强,难以力敌,不由起了拼命的心思,要运转天地战魂法门,将命元和元气凝结的灵魄相爆开,彻底化为元光能源,辅佐神木杖拼命一击。 正当此时,清源妙道真君忽然哼了一声,略一扫视,就化了遁光向北方天际窜去,只留下一蓬散音:尔等妖孽,莫要往北方,再次相见就无这般简单! 这清源妙道真君因为先前被大五行幻灭阵势影响,起了杀心,动了心念,心神不稳,就忘记了玉鼎真人最后的那句叮嘱,也没仔细去看与天启几人随行的那极光道人,一怒之下把几人卷到东昆仑,就离去了。 这也是天数注定,日后他与那梅山妖王少不得还有一场大因果! 看着清源妙道真君就这么走了,天启与项籍几人对视一眼,绷紧的心弦都猛然松弛下来,周身乏力,坐倒在地,相顾对视,都不明白这阐门真君为何就这么走了?为何并未取他们几人的性命也未曾将他几人擒拿,却是莫名其妙地将他们几人带到此处,就放任不管了! “莫名其妙!”丹风子苦笑道:“当真莫名其妙,这清源妙道真君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怎得举动如此怪异,他就是杀了我等,也算合情合理,此时轻易放了我们,倒是古怪非常!” 项籍衣裳破落,也是皱眉。 天启寻思片刻,丝毫无所得,又运转了大衍心经,将心境平复下来,细细推算。 不想,一经推算此事,却发现心神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之内,根本无从查探。他一惊,手上的大衍先天八卦印诀便散了,心神也自那无际清光中退了出来,面色冰冷苍白,遥遥看着那天外:“有大修行的人颠倒了五行阴阳,遮挡此事关键!” 他说话间,心头一阵阵发凉,看来自己或许早已落入他人的算计之中,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有这等修行神通,也不知他心存何意。 思索得半晌,思绪越发烦乱,天启索性也就不想了,他心性坚韧简单,只想着求道修行,哪里能顾得上这些烦乱干系? 项籍白虎也是简单心性,想不明白那清源妙道真君此举含义,也就摇头道:“管他这许多,求道之路艰难险阻,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 说话间,项籍与天启对视大笑起来。 极光道人看着这面色苍白的两人对视大笑,也都敬佩两人的心性,只是他心头却越发惊恐,连清源妙道真君都牵扯进来,看来这几人身上定然有大秘密,我跟在他等身边,日后怕是还得沾染大因果,以我修行地位,怕只能是芥末草灰,一不小心就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极光道人双目虽盲,心思却是明镜一般,经此一事,心头就定了离去的念头。 “道兄!”极光道人也不拖延,起身向天启道:“贫道上境以来,承蒙几位多加看顾,言语不足为谢!” 天启微微一笑,却是明白这极光道人的心思,他也不客套,点头道:“无需客气!” “那你我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缘,定当相报!”极光道人向着天启、项籍和丹风子三人各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化了一道遁光便向东而去了。 看着极光道人那离去的遁光,丹风子笑道:“这道人跟了我等这些时日,定是骇破了胆!” 天启淡淡一笑:“修行之路不同,自是如此!” 丹风子还待再说,忽然却见天启眉头一动。 第七章 梅山妖王 恢复,速度再议,每天最少六千吧,呵呵。 _________________ 天启眉宇一动,右手在腰间一拍,顿时一道金光升起,正是那先天灵龟壳,只见金光一抖,那先天灵龟壳就到了天启头顶上空,化作十丈许高下,自前端射出一道金光,打在天启身上,将天启带入灵龟壳内。 天启一进入那金光衍射的龟壳之内,脚下一动,神行法门运转就到了那冰峰玄晶环绕的玄水阵内,落在阵眼之中。 真眼之上悬浮的那阴阳一气瓶依旧如故,瓶口怪树之端生着那枚乌黑果实也无半点变化。天启目光一扫而过,落在了阵眼的玄水冰晶。 那冰晶之中包裹了一团厚厚的金色佛光,天启心神正是被这佛光的变化所牵引,那金光之内是一个巨大的蚕茧,正是冰蚕之茧。 天启开了天眼,向那佛光之内看去,里里外外共有四层蚕茧,蚕茧之中包裹着一团蠕动的金光,内中有三道青色光华,还隐约泛出七彩豪光, 他知道这冰蚕儿吞了三地罗汉的真身佛光之后,终于又蜕了一层外茧。蚕有五龄,加上千年冰蚕成妖之时所蜕的那层外皮,这已经是蜕下了第五层,已然算是去了凡体,得了天仙大道。 正思量间,忽然冰晶一声轻响,自中间碎裂开来,内里佛光猛然大盛,笼罩百丈阵眼,接而那金光又迅速得向中收去,一层层流入到那四层金色蚕茧之中,最终融入中央的冰蚕体内,接而那四层金色的蚕茧裂开。 一**梵音荡漾而出,从中升腾起一道金光,内蕴七彩,顶有三色青光。 那金光一晃,就显现出了一个目生三瞳的褐发道人,正是沉眠已久的千年冰蚕。 褐发道人向着金光灿灿的蚕茧一指,那蚕茧就化作一件金色道袍披在身上,接而他双目之内的三瞳一转,就向着天启拜倒:“多谢主人成全!” “这是你的缘法!”天启说话间,心头灵光一动,连忙推算,却是见到一阵浩然佛光梵音,恍若深陷那西方极乐世界,内有一股无量佛光,将周遭变成了一片光之海,万物皆成虚空,他心头一惊,心境就散了,眉头一皱,看着那千年冰蚕,思索片刻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这些佛陀上仙,怎得一下子都对我身边的人起了心思!” 说完,天启身形一动,两道金光闪过,与那千年冰蚕出了先天灵龟壳,到了外面落定。 项籍与丹风子二人看到天启身边的千年冰蚕,都是目中一亮,看出了这千年冰蚕的修行不低,甚至比原先那三地罗汉都差不了多少。 丹风子指着那冰蚕问道:“这便是那得天独厚的千年冰蚕?当真好机缘,得了西天罗汉的真身舍利,一步登天,省去了千年苦修!” 千年冰蚕向着项籍与丹风子二人一礼,接而又转身向天启恭谨道:““都是拜主人厚赐!” 天启面色淡淡的,微微摇头:“祸福尚在两可之间!” 说到此处,天启一摆手:“暂且不提此事,倒是该想想我们下一步该往哪里去?我与白虎道友周身元气大损,若再遇上厉害天仙,怕是难以对付,还是早些想法出了仙门天境为妙!” 项籍点头称是,他略为思索:“先前那土地神的命元已大都为我所化,照着他的记忆,上境仙土有两处地方可通往其他界域,一处就是北极之外连通了域外魔州,我怀疑那魔州就是元界的一处所在。而另一处通口则是东州东部的昆仑山脉之极,也能连通外界,传闻下界天仙飞升之后,都会出现在昆仑山脉,想来那里还有出口能回到我们原先所在的下界星体,总之这两处所在连通的都是元界,这是不会错的了。” 天启神情一振:“那清源妙道真君就在北极边沿的灌江口修行,北方魔州我们定然是去不了啦,只能去昆仑之极!” 项籍和丹风子自然点头,他等几人商量了片刻,决定先去附近山脉拘一个普通天仙,问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然后再动身去找昆仑东极,他等几个人都不知晓,此时此刻所在的山脉正是昆仑山。 ***** 仙土天外的无穷混沌之中,有空幽之所名之曰兜率天,为三清至尊太上老君的修行居所。 兜率天内别有无穷天地,在那青山绿水中,有一处玄都观,老君门下的弟子大都就在此观中修行,尊老君首徒玄都**师为观中主事。 老君门下另有一些法力精深到极点的积年天仙,都在兜率天内自选灵山福地开辟洞府修行,只有等到老君开坛**之日,方才到兜率天内的兜率宫中听法。 那日镇魔峰之变,重瞳道人陆敬修与长眉真人被丹风子手中的三足青鼎吓走,逃离镇魔峰后,二人略作商量,就联袂赶回了兜率天玄都观,因为那项籍妖邪当年就是被陆敬修的师尊子房真人张良和师祖玄都**师二人收降镇压,所以他二人就想回玄都观,请老师子房真人与玄都**师出宫再度降妖除魔。 两人联袂而行,日夜驾了遁光,花费了数月时日才到了天外混沌,而后又是数月时光,才依照秘法寻进了兜率天。 陆敬修与长眉真人入了玄都观,直寻上了子房真人修行的的法阁,这是一个茅草围成的院落,青褐色的茅草墙壁之间树了一幢青色的木门。 到了法阁,陆敬修与长眉真人都恭恭敬敬得跪倒在法阁的青色木门之外。 陆敬修乃是子房真人的亲传弟子,跪倒之后,就开口道:“弟子重瞳陆敬修有事相禀,望老师赐见!” 说完之后,陆敬修以头扣地,不再言语,长眉真人自然也以头扣地。 半晌,那紫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清淡飘逸的声音自内传出:“进来吧!” 陆敬修与长眉真人二人拜谢之后,方才起身,自木门而入,进了茅草小院。 入了法阁之门,就是一个简朴小院,院中栽种了些许植株,几株简单的植株绿意盎然,清新利落,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直通向了一幢茅草屋。 陆敬修和长眉真人踏着碎石小路直到了那茅草屋外,茅草屋的小门早已开启,两人也不犹豫,直接就走进去了。 在那茅草屋中央,摆着一尊赤铜炉鼎,炉鼎之外丈许有一尊青色香炉,淡白色的烟气自香炉之中袅袅而起。 而在丹炉之后,有一个留了三缕长须的青袍道人盘膝端坐在蒲团之上,闭了双目。 陆敬修二人一进茅屋,青袍道人就睁开双眼,目光冷冽清寒,一股淡淡的威严随着那目光弥散开来。 陆敬修与长眉真人赶忙拜倒见过,这青袍道人正是玄都**师的亲传弟子,子房真人。 “镇魔峰之事,我已知晓!”子房真人看着陆敬修二人,微微颔首,接而淡淡地注视着陆敬修。 “师尊责罚,此番弟子下界行事考虑不周,这才使得那妖邪破开封印,更是突入了上镜镇魔峰,弟子罪过不小!”陆敬修被子房真人的目光一看,顿时跪倒在地,脊背发凉。 子房真人看着陆敬修半晌,也不言语,良久,方才轻轻一叹:“罢了,你且起身,此乃缘法注定,非人力可改!” 陆敬修也未起身,继续道:“还请师尊出阁降妖,否则那妖孽只怕要掀起大风浪!” 子房真人站起身来,伸手一抬,陆敬修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茅屋门口,开口道:“灌江口门下的金毛道人与东昆仑玉清宫的雷霆道人被那妖邪重伤,已经触怒天庭,前些时日,仙庭天师刁道林已领了座下仙家,去下境降妖除魔。” 陆敬修与长眉真人二人双眼一亮,继而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头的担忧。 陆敬修乃是子房真人的亲传弟子,关系到底亲密一些,略为思索也就开口道:“师尊明鉴,那妖邪修行不低,且身边还有几人,俱都有些神通,其中一小儿更与项籍妖人所修同道,诡异强悍之处,犹有过之。” 子房真人显然早知此事,也不动色,只是点头:“你二人先各自回去歇息,待我去见过师尊,再做分晓!” 陆敬修二人领命而去,各回了观中居所歇息,心头却是焦急地等候着子房真人的传令。 子房真人则走出茅舍,向着玄都**师所居的殿堂而去,片刻就到了抱幽堂,正是玄都**师修行之所。 等子房真人到了抱幽堂之外,殿门早开,他知道玄都**师的神通,也不惊讶,通报一声,就径直走了进去,内中玄都**师正低眉垂目,抱养丹道。 子房真人进了抱幽堂,见过玄都**师,而后敬禀:“弟子门下陆敬修与那长眉二人回返玄都观,弟子已吩咐他二人各自去歇息了。” “此事我已知晓。”玄都**师点了点头。 子房真人略为思索,便开口问道:“弟子有一事不明,那项籍此番出世,非同小可,尤其是他身边还另有魔人小儿,更搬使出与斩仙飞刀相似的灵宝,杀入上界,意态嚣张。那妖邪早些年被师尊封镇,此番出世,也当与我玄都观门下大有缘法,为何师尊却隐而不出?” 玄都**师抬头看着子房真人摇了摇头:“你两千年前入我门下,修行时日尚短,道行还浅,自然不知此事玄奥。当年我下境封镇项籍,只是顺着缘法而行,今日他脱困而出,一飞冲天,自此随了上古**,演化两界渊源,再难封印,我便是法力强过他十倍,要想逆天封印于他,也是妄想!” 子房真人虽然道行没有玄都**师那等精深入微,然而却也传了玄都观的法门,本身又是极其聪慧之人,闻听此言,虽然依旧不明白内中因果,不过却晓得如何进退。 玄都**师接而道:“今日所幸就一并告知与你,你可知我为何遣陆敬修下到俗世间的阴风鬼火崖去为项籍加印?” “弟子不知!”子房真人摇摇头。 “只因着陆敬修与那项籍有一份大渊源,我千五百年前要你下境渡化于他,也是因着这一份渊源。”玄都**师道:“我玄都观因着当年封印项籍妖邪一事与那项籍一脉已经结下因果,定然要有人代为了结因果,才可保全玄都安宁,不陷入日后两道最大的劫数之内!” 玄都**师停了话头,转而道:“天庭刁仙师于万妖林一役魂飞魄散,清源妙道真君已得了上令前去万妖林,你切记约束门下弟子,莫要牵扯其间,免得累人累己。” 说到此处,玄都**师又闭了双眼,抱黄闭幽,不再言语。 子房真人行过礼数,便恭恭敬敬得退了出去,直回了法阁,吩咐观中童子前去召唤陆敬修与长眉道人。 那二人本就不曾静心修养,一得了童子召唤,当下便随了童子回到法阁。 子房真人虽也没有参透此事的内中缘法玄奥,然而却明白如何进退,向着那陆敬修二人吩咐道:“你二人各回去静心修养,莫要再挂念此事,时机到时,师尊自有吩咐,不得随意下境插手这般事端!”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他在下境之时位极人臣,杀伐果断,威严极重。此时肃声厉气得吩咐一番,陆敬修与长眉二人都不敢有半点疑问,连忙低头应是,心头惴惴。 子房真人缓和了语气,“还有一事,天庭刁仙师与座下几位仙君已殁于仙土东洲万妖林!” 陆敬修与刁道林座下的烈火道人向来交好,此时闻听噩耗,当下不由急火攻心,然而在师尊子房真人眼前却又不敢放肆,只是苦苦忍在心中。 子房真人盘膝端坐于蒲团之上:“你二人下去吧!” 二人拜退出了法阁茅舍,又行出半晌,那陆敬修忽然泣出声来:“可怜我那烈火道友,一世清修,尽都化作飞灰!” 长眉也随之悲戚。 “誓不与这干妖邪罢休!” 陆敬修双目重瞳转动,流光溢彩,却是悲愤之极。 再说在那法阁之内,子房真人喃喃道:“终究是劫数难逃!” 言罢,他闭了双眼,叹得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在那茅舍之中随了清烟飘荡。 ****** 那极光道人离开天启等人之后,就向着东北而行,他也不识得上境仙土之路,不过是驾驭了遁光随意而行,想要等见到上境仙长之后,再打听一下他们陷空岛的长辈仙人,然后再去投靠。 连续两日,极光道人一直驾驭遁光前行,遁出数十万里开外,却发现周遭山林越发繁茂,遮天蔽日的树林遮盖了整片山地,看不出人迹所在,也察觉不到修道人聚集灵气的气息。 第二日傍晚,极光道人降下遁光,心神感应着前方那一望无际的绵延山林,只觉心烦意乱,不知前程如何,自见识了天启和那一干天庭天师,阐教真君的手段之后,极光道人着实心情低落,不知何时方能有那般神通,不至于做现在这等草灰齑粉。 叹了一口气,极光道人面色一动,眉头一皱,却是心神发现了前方有一处古怪所在,至于何处古怪他却也说不上来。 极光道人略微思索,便化作遁光向着那处古怪所在而去。 那处所在乃是一座通体漆黑的山峰,方圆百里,环绕于群山之中,若不仔细搜寻,也难以发现在林木丛生的山脉之间竟有这样一座怪峰,周峰上下,竟然无丝毫植被林木,山体漆黑,表面也无零碎石头和水流,更是鸟兽人踪绝迹,整座山峰就好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放在地表,古怪突兀。 片刻之后,遁光一收,极光道人落在那黑色山峰之上,心神之中的古怪感觉越发强烈,他调运心神在全山一扫,猛然间就是周身一震,心神投入到山体之下的一处石窟之内,牢牢得钉在那里面,半点都移动不得。那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召唤他,召唤的声音直接从他命窍之中升起,让他心神生不出半点阻拦的念头,迷迷糊糊就向着那发出召唤的地方行去了。 这黑石山方圆不过百里,极光道人脚程极快,片刻工夫就到了山脚下的一处石窟外,石窟之内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也无半点声音,就连洞窟之外的风声都只在石窟之外盘旋,却进不到其中。 极光道人没有半点犹豫,到了那石窟外面,当下就走了进去。 刚刚踏进那石窟,极光道人便察觉周遭尽都是粘稠的黑暗,那黑暗还在缓缓流动着,其中隐藏着一丝强横凶残的气息,虽然微弱,却也让极光道人已经失去意识的身躯不由自主得颤抖着,甚至连他的命窍都在微微振颤。 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过了许久,极光道人只觉得在周围缠绕的那黑暗忽然静止了下来,而他的双脚也踩在了实处,前方似乎闪起了两点绿光,在深幽的黑暗之中恍若鬼火一般。 那绿光在极光道人身前悬浮,其中隐约带着一丝丝的血光,过了片刻,那两点绿光猛然大炽,这才看得出原来那绿光竟然是一双眼睛。 在这双眼大盛的绿光之中,隐约看得出那双眼睛的主人模样,生作了人形模样,头面上棱角分明,虽然憔悴,却是气势非凡,而自脖颈之上,则完全压在了石窟内的黑石之下,丝毫都动弹不得。 那怪人双眼绿光大盛之时,极光道人就有所感应,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就跪了下来,匍匐拜倒,元神深处的命窍之内隐约散出一丝丝的命元,让极光道人似乎看到了前世今生。 怪人一双绿芒眼上下打量着极光道人,忽然发出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抬起头来!” 那声音之中有一股绝大的魔力,正是先前召唤极光道人进洞的声音,极光道人生不出半点反抗,不由自主得抬起头来,已经失明的双眼正对着那一双幽绿色的眼睛。 瞬即,怪人的双眼之中发出两道绿芒,从极光道人失明的双目射了进去,向着极光道人天灵之内的道体元胎而去,瞬息就扫过了那道体元胎,接而向与道体元胎有微妙联系的命窍探去,然而那两道绿光也无法完全进入极光道人的命窍,只是在命窍之外流转,将命窍外围的讯息拉扯出来。 如此过了片刻光景,那怪人双眼光华一收,看着极光道人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命窍之内竟然纠缠有杨戬那小儿的部分命元,想来前世曾与他有甚渊源未了,今生该当是他炼道的应劫之人!” “杨戬啊,杨戬,我今日就将这小辈炼做身外化身,融了他的命元,看你如何成就命魂之道!你害我被囚数千载,我便让你不能得道!”那怪人自言自语之间,不禁喋喋怪笑起来,其身上压着的巨大黑石山峰也随之振颤不已。 半晌,那怪人双目一闭,额头之上生出了一道黑光,黑光化作一只巨手将极光道人的身形抓了起来,接而一点黑色的水光自怪人天灵钻出,瞬息就没入到极光道人的天灵之内消失不见了。 那黑色水光乃是这怪人的本体命元凝结,恍若小溪一般在极光道人的天灵之内一通游荡,直接牵引到了极光命窍之外,接而那条黑色溪流又化作一点乌光,硬生生得冲入极光的命窍之内,极光道人的整个命窍之外,刹那间就升腾起一片片的黑色波涛,将极光道人的命窍完全隔绝于道体元胎之外,命窍之内,还有那怪人的本体命元施展洪荒法门,倒有几分类似天启炼化九首道人时施展的那虚空化灵法门。 这怪人的修行极高,比起当日炼化九首道人的天启来,有天差地别,不过瞬息光景,就将极光道人的命窍制住,又以妖法在极光道人的命窍周围设了法门,将极光道人化作了自己的身外化身。 炼化完毕之后,那极光道人周身一振,向着眼前黑色山石之下压着的怪人大笑道:“若非袁洪道兄相助,只怕吾依旧难知前世今生,此时回首,故往皆是黄粱一梦!” 原来这黑石山峰底下所压的怪人乃是当年封神一战中的梅山妖王袁洪,本体乃是一头太古猿精,妖功深厚,也擅长变化神通,本修元道,不是阐截两教相争之间该有的人物。 不料他当年却起了借两教相争之故,去猎杀修道之士以滋补修行的念头。当年阐教一干仙人门徒都斗不过他,在蟠龙岭下,不少阐门人都被他打杀了滋补了修行。 后来,清源妙道真君得了圣女娲娘娘的指点,才引诱这头太古猿精进了江山社稷图,被娘娘擒拿。 不过因为这头猿精与娘娘还稍有些渊源,且日后也是元道仙道两脉缘法的一个关键人物,娘娘也就只将袁洪分身交由阐教仙人斩杀,而本体却押到了仙土昆仑山脉,将他镇压于此,至今已是三千多年。 听了那极光道人之言,袁洪也是大笑:“你我同源一体,自当相互扶持,日后也好应劫求道!” 极光道人点头曰善,接而他向着额头一指,运转妖法将分身命窍之内的少量命元以妖法搬运到额头眉宇之间,大喝一声:“开!” 登时,在极光道人的双眉之间就开了一道竖目,那灵目之中透着丝丝乌光,大是诡异。 极光道人灵目之内乌光一转,就显出瞳仁白底,与清源妙道真君那神眼倒有七八分相似。 看来袁洪所言极光道人与清源妙道真君大有缘法却是天机之语,不是胡言乱语。 “道兄被娘娘压在此处已经是三千余载,今日你我结了这场缘法,该当是道兄劫数已过,稍等片刻,我助道兄脱困!”极光道人说完之后,便盘膝端坐在这古洞之中,闭了额头那灵目,开始调息静养。 袁洪也是静心调息,不过此处仙土之中却无元气,他也无法吸收元气恢复修行,只能看极光道人是不是就是那位有缘之人。 过得片刻,极光道人额头之上灵目一张,站起了身形。 袁洪也睁眼:“在这黑石山顶之上,娘娘留了一个‘镇’字,你只需前去山顶,向着娘娘所留的那妖文叩拜九次就可知道成与不成!若我不能脱困,你就直接往北去,去仙土外的不周山诸天峰,求见师尊,给让他老人家说我情况,让他去求娘娘网开一面!” 极光道人点头,接而却又摇头,大笑道:“道兄过于患得患失,天数早定,哪有不能脱困的道理?” 说话间,极光道人大笑着出了洞窟,向着山顶而去。 第八章 佛陀心机 等极光道人到了山顶,开转灵目向着四处一扫,就寻到了女娲娘娘所留的镇山妖文,他驾了遁光到了那妖文外里许就停了遁光,不敢唐突大意,一步一步,恭恭敬敬得行到那妖文所在的山石之上。 只见那方黑色山石之上盘踞了一条黑色长蛇,隐约闪着乌光,细细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条蝌蚪妖文,极光道人向着蝌蚪妖文拜倒在地:“弟子三千年来日夜反省,已然悔过,请娘娘饶恕!” 说完,极光道人向那妖文连连叩拜了九个响头,每叩一次,便朝那妖文呼喊一句:请娘娘饶恕! 等叩完第九个响头,那方黑石猛然一亮,其上的蝌蚪妖文化作一条长蛇,透出一股冲天黑光,在那黑光之中冲天而起,瞬息便消失不见了。 蝌蚪妖文一去,极光道人就感到脚下这座黑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他心头一动,身形化了遁光,升上了千丈高空,俯视着下方那剧烈震动的黑色石峰。 那浑然一体的石峰剧烈震动着,一方方十多丈许的巨石从山体上剥落下来,被震得四溅飞射,横空打到周遭山体的林木中去。一条条硕大的裂缝在那石山之上蔓延开来,猛然间轰隆一声,只见黑色石峰完全爆做了万千碎石巨核,向着周遭飞舞而去,在这混乱的石波当中,窜出一道乌光,那乌光一直窜到万丈高空,方才一抖,显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修士,身上蒙罩着一层黑光,面上棱角分明,长发及腰,一双眼睛散发出妖异的绿光,正是被脱困而出的袁洪! 袁洪一经脱困,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他身形一转,身上就多了一件漆黑道袍,脚下一步踏出,到了极光道人身侧。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阵大笑。 ***** 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的无量光中,存有一座大雷音寺,乃是阿弥陀佛的修行之所,也是极乐大光明世界的圣地所在。 雷音寺之内有公德池,功德池外有一片菩提林,菩提林内另有世界,苍苍茫茫,不知其边境。 此刻自菩提木林之中走出一个黄衣沙弥,低眉顺目,走出大雷音寺,接而身形化了佛光,就往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的北方而去,速度快极。 片刻,那小沙弥就到了一处金光灿灿的佛塔之外,佛塔之外的守卫金刚神将见到这小沙弥,都不敢阻拦,连忙让开。 小沙弥进入那佛塔之后,当下就看到了一道佛光,佛光之中坐着一尊金佛,那金佛面向凶狠,乃是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的马元尊王佛。 “佛尊,菩提林祖师请您现在前往大雷音寺一行!”小沙弥向那马元尊王佛双手合十道。 马元尊王佛自然点头,旋即随着那小沙弥一阵佛光金遁,到了无量光之中的大雷音寺。 两人径直进了大雷音寺的大殿之中,在大殿之上盘坐了两个黄衣僧人,都是面色赤黄,身形高大。 正中一个闭着双眼,面色疾苦,乃是这大光明世界的教主阿弥陀佛。 而另一个僧人也是蜡黄面色,耳鬓边还插了一朵小花,乃是西方教的二教主准提。 马元尊王佛入了大殿跪拜之后,发现大殿之中还有一个僧人,体型肥胖高大,乃是阿弥陀佛的弟子,伐那婆斯大阿罗汉。 准提道人开口道:“近日梅山妖王袁洪脱困,此妖与我佛有缘,马元尊王佛,你去东州擒他回来!” 马元尊王佛再拜倒:“是,不过那妖王袁洪妖功深厚,神通不小,我怕降他不住!” “无妨!”准提道人说话间,手上提起一段青色菩提木,青翠欲滴,其上还连着几片翠叶,正是七宝妙树:“你持了此宝前去!” 马元尊王佛上前取了宝物在手,侯在一旁。 将七宝妙树给了马元尊王佛,准提道人又向伐那婆斯尊者道:“东州境内现有一千年冰蚕成了妖道,秉承了你座下三地罗汉的佛光传承,这妖物与我佛有大渊缘,你去带他回来,做一场公德!” 说到此处,准提道人向着不言不语的阿弥陀佛道:“那几个同行道人神通不小,请师兄赐他宝物!” 阿弥陀佛微微点头,也不睁眼,只是向着伐那婆斯尊者一指,顿时伐那婆斯尊者的头顶就升起了一品莲台。 准提道人看着下方两人道:“你二人可先去东州昆仑,待拿了那千年冰蚕妖,再一直北行就可遇到妖猴,只拿千年冰蚕与袁洪,却不得伤其他人,切记!!” 说到此处,准提道人右手向着大殿之中的两人一点,一点通透佛光起,瞬息之间,佛光就将两人送到了东州昆仑,这等法门,当真是惊天动地的教主神通! 伐那婆斯尊者与马元尊王佛二人自佛光中显身而出,当下便看到了里许之外的天启一行人。 他二人乃西天极乐大光明世界的大阿罗汉尊者和佛陀,都是大神通,脚下一动,就都到了天启等人身前数十米外,定定得看着周身透着佛光的那褐发道人。 再说天启一行四人,先开始向西行了近十万里,才抓到开设洞府的天仙修士,而后这才知道他等先前所在之处就是昆仑山脉,一直向东就能找到上境仙土通往其他界域的通口,不过按着这道人记忆,仙土通往其他界域的通道都被大禁制所封,等闲出入不得。 天启四人打探清楚,自然回返昆仑山,他四人接连走了十天,行出近百万里,前方却依旧是连绵不绝的山脉,无边无际,让人心头不禁生出沮丧,不知何时才能到了昆仑之极。 正当四人落下遁光稍事休息之时,忽然前方一道透亮佛光闪过,就多出两个僧人。其中一个相貌凶狠,手上持了念珠,头顶环了一道金色佛光。分明是得了佛位的西方佛陀,另一人却是个胖大罗汉,身形高大。 天启一见那两人,双眼就是一眯,寒光迸射,这两人他都认得。那胖大和尚分明是净土宗的慧远祖师,而相貌凶恶的佛陀则是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的马元尊王佛。 念动之间,那两个僧人已然到了天启几人身前数十米外。 胖大尊者双手合十:“贫僧乃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的伐那婆斯尊者,见过几位道友!” 天启冷冷一笑,不禁扫了那千年冰蚕一眼,却也并不说话,眼前这两个僧人是有法力的尊者佛陀,根本不是他等几人现在所能抵挡的,项籍几人也是这等心思,心底都思索着撕破脸皮之后如何逃走。 伐那婆斯尊者见天启几人都不开口,微微一笑,向着那千年冰蚕所化的褐发道人:“这位道友与我佛有缘,贫僧奉我西方祖师之旨,特来请道友回去,日后在那极乐世界免去凡俗之苦,一心参悟,大道可期!” 说完,伐那婆斯尊者便看着那褐发冰蚕。 冰蚕道人怎会应承?冷笑一声:“吾参修道家玄奥,与你佛门有甚相干?” 伐那婆斯尊者不急不缓得道:“道友此言差矣,佛门空寂方是道友大道,莫要执迷!” 天启眉头一皱,指着伐那婆斯尊者道:“慧远,你莫要在此故弄玄虚,我这道友一心向道,不求你佛门超脱,两位还是请回吧!” “难得这位施主还知晓贫僧前世转劫时的法号,不过前生今世未来尽都为空——”伐那婆斯尊者眉头一动,却是转而向着冰蚕道人伸手一点,在他指头尖上闪现出一道佛光,金色佛光绽放,开做金莲,金莲之上另外还虚空悬了三节菩提木虚像,不过却是金色幻象。 随着那金莲开放,三节金色菩提木幻象也随之升起,那菩提木幻象之中带着一点三地罗汉的气息,冰蚕道人受了感应,顿时周身金光大放,虚空金莲梵唱。 冰蚕道人骇了一跳,却是连忙压抑周身佛光,厉声喝道:“我定不会随你等回去,莫非你等西方大教还要强行掳人不成?” 伐那婆斯尊者依旧笑道:“缘法早定,怎能更改?” 冰蚕道人冷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份能耐!”说话间,冰蚕道人双目六瞳一转,便是两道七彩寒光向着伐那婆斯尊者卷去,此乃千年冰蚕将在玄冰分阵中汲取的太玄之精与七彩莲叶合二为一,才得的神通,看似没什么威力,实则是将太玄之精的阴毒内蕴于七彩佛光之内,威势不小。 伐那婆斯尊者大笑,随即双手合十向西方遥遥一拜,额头之上就升起了一朵白色的莲台,那一品白色莲台散出淡淡佛光,冰蚕道人射出的两道太玄之精入了那佛光之内,刹那便消失得无声无息。 接而伐那婆斯向着冰蚕道人一指,那一品白莲台就幻化出一道白莲虚影,现在冰蚕道人头顶,射出一道佛光将冰蚕道人罩在其中,冰蚕道人在那佛光之中猛烈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天启虽然早猜得这般状况,却依旧是不能听之任之,脚下一动,身形就到了那品白莲台外,双目寒光爆射,手上黑木神杖扬起,就向着那品莲台打去。 便在这时,在那品莲台之前,却忽然横出了一截新竹,青翠欲滴,其上还带了几片滴露竹叶。 黑木神杖打在那竹枝之上,竟然未将那竹枝打断,反是天启手上一震,他心头大惊,仔细向那竹杖看去,只见那竹枝有七节,每节寸五,带了七片绿叶,也无其他特别之处,与寻常竹枝相比,不过是显得青翠一些罢了。 心头一动,他便想起了一桩宝物,喝道:“七宝妙树!” 此时眼前已多了一人,头颅之上环绕了一圈佛光,正是那马元尊王佛,手上持了七宝妙树,也是大为惊异得看着天启手中那黑木仗,猜测这到底是何方宝物,竟能与七宝妙树相抗衡。 这当儿,被虚幻莲台所困的褐发道人忽然蜷缩了身子,一阵金光蠕动,现出了原形,正是一条千年冰蚕,周身幽蓝与金光交错,煞是古怪,佛光之内藏着森森阴气。 那品莲台光华一收,地上便没有了千年冰蚕的身形。 伐那婆斯尊者又向着西方遥遥一拜,额头之上那品莲台也就消失了去。 项籍看那伐那婆斯尊者收了千年冰蚕,心头大怒,周身乌光闪动,显出黑铁甲,手上持了乌光三叉两刃,就要上前拼斗。 不想项籍还未动身,便被天启言语拦了住,天启看着那两个西方僧人带了一品莲台,还有七宝妙树,当下心头就是透亮,晓得这两样教主法宝定然是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之主赐下克制手中这神杖的,此事有教主插手,已是定局,拼斗也再无益处。 马元尊王佛又看了两眼天启手上的黑木仗,而后到了伐那婆斯大阿罗汉尊者身前,闭了双眼,脑后佛轮转动,两人便在一片佛光之中消失了去。 天启向着北方天际看去,只见远处隐约闪过一道佛光,许是佛光金遁的这两位西方尊者佛陀。 半晌,天启方才回头,静静地道:“走!” 随之,他施展了神行法门,向着东方而去,一步便是近乎百里之遥。 项籍几人知道天启心境,也都默默无语,跟随了上去。 ***** 不说向昆仑东极而去的天启一行人,再说袁洪和极光道人两人。 袁洪被女娲娘娘压在黑石山下三千多年,心境比之前收敛不少,兼且数千年不曾得到元气补充,修行大损,法力不足全盛时期的一成,是以一经脱困,也不敢大肆捕杀仙土天仙,只是带着极光道人一同向北方极外而去。然则天数运转,不依人心性而定,他二人虽低调潜行,却依旧难逃命数。 昆仑山脉乃是东西走向,南北之间不过数百万里,袁洪二人走了十多天,就出了那昆仑山脉,驾了遁光继续往北而去。 那袁洪虽然修行受损,命元修行却是越发精深,心境通透。 这一日,他二人刚出昆仑山脉,袁洪心头就是灵光一闪,映照虚空,隐约得知有祸事临门,不过此间阴阳颠倒逆转,他却推算不清楚,只是周身发寒。 袁洪心知有大神通算计于他,心头大惊,越是全力向北而去,遁光驱使到极致,瞬息百里之外。 半日之后,遁出数十万里,袁洪猛然停了遁光,双瞳之内油绿火光闪射,向着后方远处细细看去,面色苍白,伸手打出一道乌光,卷带着极光道人向北逃窜而去,厉声喝道:“你快些赶回北方极外,寻我师尊,此番却是遭了西方秃驴的算计!” 那乌黑光华乃袁洪全力施展,配合了极光道人修行,瞬息千里,往北方逃窜而去。 说话间,远处两道佛光已至,微微一顿,就悬停半空,显出两人身形,正是那伐那婆斯尊者和马元尊王佛。 马元尊王佛一经落下佛光,双手合十:“袁道友请留步!” 袁洪看着那马元尊王佛,面色大变。双目绿光升腾,厉声道:“马元,你也有脸面来此见我?” “昔日马元已应劫而亡,如今只有西方极乐马元尊王佛!”马元尊王佛看着袁洪,面色沉寂。 袁洪双目透着幽幽绿芒,头上道簪震开,满头长发披散:“马元,你敢叛我不周山,迟早难逃劫数,莫非你以为那西方极乐的佛陀便能护你不成?” 马元尊王佛面上虽不变色,眼神深处却是尴尬带着一丝惧怕,脑后佛轮常转,手上持着那七宝妙树:“袁道友与我佛有缘,请随我回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日后在那菩提林中修行,无灾劫缠身,岂不自在?” 袁洪却不再言语,额头之上窜起一道黑光,黑光之内伸出一只十多丈的巨爪,漆黑无光,直直向着马元尊王佛二人抓去。 伐那婆斯尊者不知这怪手厉害,抬手便是一道金光打出,这道金光乃是经由佛土芭蕉叶化生,一经出手,就演化金芒,化而为芭蕉叶,成佛光芭蕉树,向那怪手压了上去。 哪里知道那怪手触到佛光芭蕉,只是一抓,就将那芭蕉金树抓成了金光,且采得伐那婆斯尊者之气,凌空向伐那婆斯尊者抓去,速度极快,瞬息就到尊者额头之上当头抓下。 马元尊王佛早年也修习这神手法门,晓得这神手无坚不摧,乃是经由不周山顶两界之交的煞气凝炼而成,但且要是抓入其中,便是煞气发作,厉害无比。 他伸手扬起七宝妙树,向那十丈乌光怪爪打下,一仗刷去,便是煞气消无,袁洪这神手怎能经受教主法器?当下就破了去。 马元尊王佛脚下一动,化了佛光金遁,到了那袁洪身外丈许,又是一仗刷去。 袁洪神手被破,知道那七宝妙树厉害,身子一摆,施展神通化作一道水光向后荡开,继而在百丈外身形一摇,咔咔一阵巨响,显出了百十丈高下的巨猿本体,周身绿芒抖动,伸手向着侧旁的山峰一指,将那百丈高下的山峰搬运而起,举在手上,运转法门披上一层绿芒水光,向着马元尊王佛扔了过去,破空之声大作,瞬息就到了马元尊王佛的丈许之外。 马元尊王佛也不动容,又上前一步,抬手一刷,那近乎百丈高下的巨峰就在七宝妙树下成了齑粉,继而那佛陀抬步上前,持了七宝妙树向巨猿追去。 马元尊王佛与袁洪二人修行原本相差无几,甚至袁洪还要胜出一筹,然而这数千年来,袁洪被镇与昆仑黑石山下,刚脱困数日,法力未复,而马元却在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封了佛位,修了佛门心法,修行越发精进,此消彼长之下,袁洪怎能敌马原尊王佛? 不过十里之外,袁洪就被马元尊王佛追到跟前,一仗向面门打去。 袁洪早知那七宝妙树的厉害,此刻见得那七宝妙树劈到面门,也不敢抵挡,身子一摇,运转神通化作一只大鹏,双翅一张,就上了百里之外,一声长鸣,张翅向着远方而去。 马元尊王佛早知道袁洪有七十二般变化神通,化作天鹏之形,展翅便是数千里,比那洪荒天鹏真身也只差一线. 然而此时袁洪法力神通大减,这一展翅才飞出百里开外,怎能逃脱? “去!”马元尊王佛祭出七宝妙树,那七宝妙树化作一道青色光华,凌空一刷,一道青光瞬息百里,刷在那展翅天鹏身上,便将天鹏刷入其中,一卷回了七宝妙树之内。 马元尊王佛将那七宝妙树接在手中,抬手一刷,将那魔猿刷了出来,却成了九尺高下,被一道菩提青光照在天灵之上,束缚了周身法力,丝毫动弹不得,只气得周身乱颤,双唇一张,尺许獠牙透嘴而出,一双巨眼透出幽幽的绿光,死死盯着马元尊王佛。 马元尊王佛被那两道绿光盯在身上,只察觉一股股凶光煞气透空而来,直接刺入他的心神之中,以他佛陀果位的大修行心境也是一阵难受,眉头微微一皱。 过得片刻,那袁洪变化的魔猿双目一闭,收去了獠牙,化作先前那高瘦道人模样,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伐那婆斯尊者看了一眼七宝妙树菩提青光下所罩的袁洪,又抬头向着适才极光道人逃逸的方向看去,开口道:“佛尊,你我是否要去追那道人?那道人似乎——” 马元尊王佛早看出那道人是袁洪的身外化身,只是神通太浅,他心底一盘算,还是惊惧不周山上那位长上,不敢对袁洪斩尽杀绝,当下就摇摇头道:“教主只让引渡袁洪回归西方极乐,你我照办即是,莫要多事,出了差池!” 伐那婆斯得了大阿罗汉境,也是菩萨果位,又是佛祖座下的亲传弟子,神通不小,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佛祖派入下境传西方净土教义。他也隐约看出那极光道人与袁洪的干系,是以才有适才一问,不过袁洪一事乃是二教主交待予马元尊王佛的差事,他自然也不会多管,只是点点头。 当下,二人带了袁洪与千年冰蚕,化了佛光向着西方极乐大光明世界而去了。 已经远远遁走的极光道人只察觉本体分身之间被那七宝妙树的青光阻隔,竟然探不到本体的状况,于是越发担忧惊惧:“这群西方贼秃,死都不与尔等干休,哼,我还是赶紧回不周山,请师尊他老人家给我做主!” 他也不敢回头,化了清光,一路向着北方而去。 ***** 第九章 天机运势 按照现在的速度,下周就能vip的章节了,呵呵,谢谢大家支持,请耐心等候,还有几天! ______________ 再说仙土上境的天外瑶池,主殿之内,上首端坐了一男一女两人,那男的九龙金袍加身,金冠玉冕,正是仙土天庭之长玄穹高上帝。 另一首上座之人玉簪环佩,一身清水云衣,乃是瑶池王母。 玄穹高上帝与瑶池王母正闭目冥思,忽然玄穹上帝眉头一皱,却是睁开双眼,淡淡道:“刁天师座下群仙与东昆仑玉清宫门下的天丑星君业已遭劫,倒是没料想到清原妙道真君竟能看着龙须虎遭劫,想来是得了阐教金仙的指点!” 瑶池王母也睁开双眼,点头道:“即便没了天数干系,仙土道门与那人也还有一份大渊源,自然不会在此刻与他为难!” 玄穹高上帝默然半晌,淡淡地道:“此处到底是他人的地界!” “日后乘大劫起,早些了断因果,回你我西极之地便是!”瑶池金母看了一眼玄穹高上帝:“夫君心境不稳,迟早得生祸端。” 玄穹高上帝微微一笑,却不接王母的话头,而是接着说道:“此番那人得了西昆仑外陆压的宝贝葫芦,以陆压的心性,怕是不能善了。且他此时正在昆仑山境寻找昆仑之极的出口,一旦从昆仑之极出了仙土,定然要过弱水,经丰沮玉门,那东林小辈正在丰沮玉门之上的柜格之松顶修行,他们定然是躲避不过的了,莫要让那小辈耽误了两界大事!” 瑶池金母微微点头称是:“此事田华师姐早有安排,你我无须担心!” 玄穹高上帝哼了一声,闭了双眼,参悟玄妙,不再言语。 瑶池王母心头知道夫君转生仙土之后,仇恨执著之心越重。 太古之时,西极大荒羽翼山上的五彩国主贰负与其臣危曾斩杀了他族弟窫窳,当时西极宫与成都载天一脉拼斗正凶,也顾及不到贰负与危,等后来成都载天一脉消亡,他却也重伤转世,西极宫随之声威大灭,不及报复。待他转世仙土,成了仙土玄穹高上帝,贰负与危二人也早转投了西方佛国,托庇与西方教主。羽翼山上五彩国中还另有三位国师,却是投入了田华门下,受田师姐庇佑。 因着这般渊源,玄穹高上帝一直对田华心怀嫉恨。 瑶池金母想到此处,便断了念头,看了玄穹高上帝半晌,微微摇头,也闭上了双眼,神游太虚。 那大殿之中,只余得一点清香袅袅升起。 ***** 上境仙土东州的昆仑山脉连绵几上亿里,在昆仑山脉的东极有一条河,沿着昆仑山脉蜿蜒而行。这条河不知从何处起源,一直延伸到昆仑中部的一处山脉,方才入了仙土地脉。传闻这条河乃是从西昆仑之外的昆仑之极而来,非比寻常,是以仙土中人都将这河叫做天河。 除此之外,天河还有另外一个不知来由的称谓,叫做弱水! 在昆仑山脉中央的弱水之畔,正有几个道人驻足遥望。 一个身着浅白麻衣的年轻道人指着那弱水蜿蜒而去的方向:“若是所料不差,沿着这天河一直向东,便能到那昆仑之极!” 这麻衣道人正是天启,寻了些时日,他终究在这绵延亿里的昆仑山脉之中寻到了天河,探到了昆仑之极的所在。 项籍也遥望天河逆流:“当是如此!” 天启微微点头,脚下一动,运转了神行法门,逆着天河之水而上! 项籍与丹风子二人各自运了法门,化作遁光随去。 上境仙土的昆仑山脉绵延千万里,天启、项籍与丹风子三人沿着那弱水河畔前行,越行越远。 项籍早先斗天庭仙师刁道林与清源妙道真君,化白虎之形,多有损耗,更要时时压制收摄入体的那神鼎金精,消耗巨大。而且在这仙土上境之中,又无法补充元气,是以三人之中,项籍最是神形疲惫,周身所储元气几乎要消耗一空。而天启情形也好不了多少,他修行本弱于项籍,先前两番主导大五行幻灭阵势,消耗了海量元气,周身元气匮乏,只能仗着强悍肉身勉强支撑。 好在还有丹凤子神清气足,吐纳上境的充沛灵气,修行更有进境,一路小心护持,倒也无差。 行过半日,天启没了元气支撑,神行之法已不如先前迅捷,就将先天灵龟壳内慑服的那剑脊龙放了出来,令剑脊妖龙去周遭山林掠些不成气候的灵兽。 那剑脊妖龙困在先天灵龟壳中早有些时日,一经脱困,自然神情振奋,不禁气态飞扬,吞吐上境的充沛灵气,身子涨到数十丈高下,盘踞山头,双目凶光四射,额头之上那一道裂缝也微微开启,透出一股子的寂灭凶光,将周遭山林草木的生机气息灭绝,凶煞腾腾。 “切不可招惹那些守护仙人洞府的灵兽,免得再生枝节麻烦,只需寻一些不成气候的就是!”悬于半空的天启说完之后,双目闪射出两道乌光,看着那剑脊妖龙灯笼大小的一双凶眼,伸手在剑脊妖龙巨大的额头上一拍:“快去快回!” 经天启一拍,剑脊妖龙巨大的身子顷刻间就缩做了丈许大小,周身透着股火光煞气。它被天启双目乌光一瞪,心头一颤,当下就收起了振奋心境,遥遥向天启拜了一拜,遵了天启号令去周边掠捕灵兽。 “这头妖龙凶煞难驯,道兄不怕它乘机脱逃不成?这上境仙土疆域辽阔,只需寻个僻静山头一藏,就难寻它!”丹风子看着那妖龙飞遁而去,不禁笑道。 天启盘膝坐在山间,双手持了黑木杖横在胸前:“妖龙为元道前辈以秘法所禁,这世间除去寥寥几人,无人可解,它怎敢脱逃?” 却说那剑脊妖龙遁飞出数百里开外,于山间云雾中穿行而过,吞吐着上境仙土的纯灵之气,周身大畅,心头不禁就起了念头,想要逃脱此处,眼前这山脉绵延无穷无尽,只需寻个山头僻谷,隐匿了形迹,静养上几年,说不定就能逃脱,免得为他人奴役。 这般念头一起,妖龙就试探着运转被禁元神,元神一转,额头上就闪现出一条妖文乌光,那乌光直深入到天灵元神深处,将它那略微运转的元神紧紧箍了起来,乌光之内散着如寂灭火一般的暗焰,将妖龙元神禁锢其中炙烧起来,只让妖龙死去活来,半晌,那妖文乌光方才退去。 剑脊妖龙无奈得低吼一声,满眼都是惊惧绝望,心中知道终究还是难以摆脱那妖文符咒,元神无法脱困,纵然逃离了这几人那又如何?先且不说日后难免被人循着妖文气息再抓捕回去,就算这几人放他离去,无元神运转,他也无法修行,罢了,罢了! 彻底死了逃脱之心,剑脊妖龙一双凶睛煞眼开始扫视周遭,搜寻灵兽痕迹,偶尔遇到些强大气息,他也是一触即走,不敢招惹,而那些成了妖道仙境的妖物也忌惮妖龙身上的寂灭气息,不理会与他,避了开去。 半晌,剑脊龙就捕了数条游荡在周遭山林之中的灵兽珍禽,以火光圈了,随着遁光带了回去。 剑脊妖龙返回天启等人所居之处,便降了遁光,身后火焰一收,圈拢的几头灵兽都被拉了下来,落在山林之间。这几头灵兽都有相当于力魄境的修行,感觉到了危险,嘶吼乱窜,更有一头顶生三角的火牛慌不择路,窜向了项籍那凶神。 项籍元气枯竭,早有吞噬精血之心,见得这火牛冲奔而来,不禁哈哈大笑:“倒是头识趣的牛犊!” 说话间,项籍张开大手向前一抓,就将那火牛的顶角抓在手上,接而巨力一拉,已经将那头几近千斤的火牛提在了半空,任凭那火牛如何抖动四蹄挣扎,却也难以挣脱项籍的铁手。 “起!”项籍哈哈一笑,接而额头之上的王字泛出乌光,自那乌光王形之中窜出一颗硕大的白虎头颅,数丈高下的白虎头颅悬浮于项籍头顶,巨口一张,就将那千斤火牛吞了进去,半点残渣都未留下。 天启也随手抓了一条望月犀,接而将剩下两头异兽都扫了开去,以乌风卷了,推到项籍身前不远。 白虎元神吞噬了火牛之后,化作一道乌光,内中包裹着血腥精气,又向着天启推来的两头异兽一卷一裹,化了乌光,裹着气血神精返回了项籍的脑门天灵之内,消失不见了,项籍闭了双眼,运转玄功法门,吸纳那精血之功,转而催化己身精气。 天启却是直接运转了虚空化灵法门,手上闪出几点蓝黑光焰,带着幽幽命元之光,恍若一道漩涡一般,将手中望月犀卷了进去,半晌之后尽都成了虚无,那精气早被虚空化灵法门转为法力储入天启身躯之内。 天启双目之内精光闪动,周身法力比先前充裕了许多,向着趴在身前的剑脊妖龙点头笑道:“只需一心随我,自然还你自由!” 那剑脊妖龙得了天启承诺,只是不住点头。 片刻之后,项籍也终究睁开双眼,两道血光自那双眼之中一闪即逝,接而笑道:“虽未有大用,却也聊胜于无!” 补充了精血之后,天启以灵龟壳收起了剑脊妖龙,一行三人继续向着东方而去,又行出百万里,那弱水渐深渐泛,放眼望去,恍若延伸到了无穷远处,当真是无穷无尽。 天启忽然停了神行法门,项籍也有所察觉,与丹风子停下遁光,落在天启身边道:“这十万里内,山势开阔,鸟兽绝迹,似有古怪!” 天启点头称是,他向着摇摆下悬挂的金色龟饰一指,那金饰化了金光,盘旋到天启头顶丈许,成了三丈许的灵龟壳,表层抖动着道道金光,成先天八卦之态。 向那先天灵龟壳一指,一道金光落下,罩定天启周身,他这才捏了坎印,闭了双目细细推算,金光衍射而下,化作四十九道金纹,成了大衍阵势,将天启身形笼罩其中,迷离烟雾一般,如梦如幻。 良久,天启猛然睁开双眼,尺许乌光在那四十九道大衍灵阵之中爆射而出。 “便是此处了!”天启收摄金光,抬手指着前方哈哈大笑:“原来那昆仑之极非是一处一地,却是一处浩大的禁制,若我等先前察觉,在那昆仑山脉之中也能进入昆仑之极!” “只要进入那昆仑之极,或许便可寻到通往元界的门户!”天启向那丹风子道:“道兄修得是仙灵法门,还是留在上境仙土为好,此处灵气充裕清纯,道兄一心修持,日后定能得大境界!” 丹风子闻言一愣,接而思索半晌,终究点点头道:“道兄所言甚是,元界之内,除去人世间地球还有仙灵气息,其余所在都尽是充斥元气,我若随两位道友去了,难免不便,还是留在此处为妙,日后也在这上境之中有份关照。” “正是如此,适才我为道友卜算了一卦,虽不清晰,却也有几分精义,道友不妨去寻我那九首道兄,他正在东洲腹地的无当山上修行,道友去了那里,他自会联络接应,日后也有份关照,或许可托庇于无当圣母之下!”说到此处,天启手上捏了法印,向头顶上悬浮的那先天灵龟壳一指,道:“出来!” 一道火光闪过,剑脊妖龙已经现在了天启身前丈许。 天启右手持了黑木神杖,向着妖龙头颅一点,一点乌光自黑木杖首闪出,钻入到妖龙天灵之内,化作一条长蛇妖文,将先前禁锢妖龙元神的那妖文吞吃了进去,接而那妖文长蛇就隐入妖龙天灵之中消失不见了! 剑脊妖龙元神被禁千五百年,此时元神脱困,顿时就运转元神,一蓬浓烈的火光自元神而起,直烧出天灵宝窍之外。熊熊烈焰将那丈许大小的剑脊妖龙周身包裹,不多时分,熊熊烈焰退去,在那乌黑烈焰之中,走出一人,身形高大,钢针一般的发丝根根竖起,俱都是乌黑透红,披了火红色的道袍,额头之上有一条白色印记,正是那剑脊妖龙的第三只灵目所化。 红发道人大步上前,到了天启身边,却是跪倒,行了叩拜大礼:“主人在上,请受红龙的一拜!” 说完,红龙道人在山地之上连连叩头,将那山石磕得轰轰低鸣。 丹风子在一旁不禁笑道:“这红龙道友倒是老实!” 天启也微微笑着,伸手将红龙道人拉了起来:“无须如此大礼,你千五百年看守烛龙岛幻阵,日后自有机缘相报,此番解你封印,你便随丹风子道兄留在上境仙土,潜心修行!” 说到此处,他伸手捏了法印,向着红龙道人额头一指。 红龙道人天灵宝窍之内,顿时就显出先前那条妖文长蛇,妖文长蛇飞闪腾挪,在红龙道人的天灵之内生出一片乌光妖雾,妖雾乌光之内,遍布妖文神念,却是一篇寂灭火的修行法门,这寂灭火本是元道法门,然而这妖龙天生异禀,于烛龙岛幻阵之中守了千五百年,竟然可以本体灵目生出寂灭火,若是再借鉴元道法门,日后自然大有进境,能得一门大神通。 红龙道人清楚这法门的价值,自然欣喜万分,看了着天启,连忙按耐心情:“红龙谨听主人吩咐!” “日后你随了丹风子道兄便是!” 红龙道人连忙向着丹风子行过礼数,退后两步,到了丹风子身后站定不语。 项籍忽然取出一物,递与丹风子身后的红龙道人,言道:“这天蓝神砂与我并无太大用处,道友先且收着,日后难免有对阵搏杀之时!” 红龙道人一愣,虽然看着那蓝汪汪的一簇天蓝神砂大是心动,不过却瞥向了天启,不敢擅自作主。 “项道友要你收着,你收着便是!”天启对着那红龙一笑,那红龙方才小心翼翼得取了项籍递上的天蓝神砂,他性子死板木讷,不管恩仇,俱都记在心中,当下也不道谢,只是心中暗道:日后这项道友但有所需,定当相报。 天启自然不知红龙道人的心思,他转身向丹风子道:“道兄可曾记清了那处地名?” “东洲腹地,无当山,地名自是不会错的!”丹风子笑道:“进了这昆仑之极,或许还有甚么阻隔,且元界之内广泛无边,修士巫妖多如牛毛,两位道友须多加小心!” 天启与项籍二人都打了稽首:“自然如此!” “两位道兄,就此别过!”天启说话间,右手黑木仗于虚空之中一点,划出一个上古妖文符咒,接而身前就开了一道门户,内里一片深幽。 天启踏步便走了进去,而那项籍哈哈一声长笑,也不与丹风子二人告别,就转身随着天启迈入了那道深幽门户之内。 等二人都入了那道门户之后,深幽之中一阵轻微波荡,门户便消失了去。 丹风子与红龙道人二人对视一番,转身化了一清一红两道遁光向着西方而去,所去方向,自然是东洲腹地的无当山。 ***** 仙土天外的无穷混沌之中,有空幽之所名之曰兜率天,为三清至尊太上老君的修行居所。 兜率天内别有无穷天地,在那青山绿水中,有一处玄都观,老君门下的弟子大都就在此观中修行,尊老君首徒玄都**师为观中主事。 老君门下另有一些法力精深到极点的积年天仙,都在兜率天内自选灵山福地开辟洞府修行,只有等到老君开坛**之日,方才到兜率天内的兜率宫中听法。 那日镇魔峰之变,重瞳道人陆敬修与长眉真人被丹风子手中的三足青鼎吓走,逃离镇魔峰后,二人略作商量,就联袂赶回了兜率天玄都观,因为那项籍妖邪当年就是被陆敬修的师尊子房真人张良和师祖玄都**师二人收降镇压,所以他二人就想回玄都观,请老师子房真人与玄都**师出宫再度降妖除魔。 两人联袂而行,日夜驾了遁光,花费了数月时日才到了天外混沌,而后又是数月时光,才依照秘法寻进了兜率天。 陆敬修与长眉真人入了玄都观,直寻上了子房真人修行的的法阁,这是一个茅草围成的院落,青褐色的茅草墙壁之间树了一幢青色的木门。 到了法阁,陆敬修与长眉真人都恭恭敬敬得跪倒在法阁的青色木门之外。 陆敬修乃是子房真人的亲传弟子,跪倒之后,就开口道:“弟子重瞳陆敬修有事相禀,望老师赐见!” 说完之后,陆敬修以头扣地,不再言语,长眉真人自然也以头扣地。 半晌,那紫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清淡飘逸的声音自内传出:“进来吧!” 陆敬修与长眉真人二人拜谢之后,方才起身,自木门而入,进了茅草小院。 入了法阁之门,就是一个简朴小院,院中栽种了些许植株,几株简单的植株绿意盎然,清新利落,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直通向了一幢茅草屋。 陆敬修和长眉真人踏着碎石小路直到了那茅草屋外,茅草屋的小门早已开启,两人也不犹豫,直接就走进去了。 在那茅草屋中央,摆着一尊赤铜炉鼎,炉鼎之外丈许有一尊青色香炉,淡白色的烟气自香炉之中袅袅而起。 而在丹炉之后,有一个留了三缕长须的青袍道人盘膝端坐在蒲团之上,闭了双目。 陆敬修二人一进茅屋,青袍道人就睁开双眼,目光冷冽清寒,一股淡淡的威严随着那目光弥散开来。 陆敬修与长眉真人赶忙拜倒见过,这青袍道人正是玄都**师的亲传弟子,子房真人。 “镇魔峰之事,我已知晓!”子房真人看着陆敬修二人,微微颔首,接而淡淡地注视着陆敬修。 “师尊责罚,此番弟子下界行事考虑不周,这才使得那妖邪破开封印,更是突入了上镜镇魔峰,弟子罪过不小!”陆敬修被子房真人的目光一看,顿时跪倒在地,脊背发凉。 子房真人看着陆敬修半晌,也不言语,良久,方才轻轻一叹:“罢了,你且起身,此乃缘法注定,非人力可改!” 陆敬修也未起身,继续道:“还请师尊出阁降妖,否则那妖孽只怕要掀起大风浪!” 子房真人站起身来,伸手一抬,陆敬修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茅屋门口,开口道:“灌江口门下的金毛道人与东昆仑玉清宫的雷霆道人被那妖邪重伤,已经触怒天庭,前些时日,仙庭天师刁道林已领了座下仙家,去下境降妖除魔。” 陆敬修与长眉真人二人双眼一亮,继而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头的担忧。 陆敬修乃是子房真人的亲传弟子,关系到底亲密一些,略为思索也就开口道:“师尊明鉴,那妖邪修行不低,且身边还有几人,俱都有些神通,其中一小儿更与项籍妖人所修同道,诡异强悍之处,犹有过之。” 子房真人显然早知此事,也不动色,只是点头:“你二人先各自回去歇息,待我去见过师尊,再做分晓!” 陆敬修二人领命而去,各回了观中居所歇息,心头却是焦急地等候着子房真人的传令。 子房真人则走出茅舍,向着玄都**师所居的殿堂而去,片刻就到了观后的抱幽堂,正是玄都**师修行之所。 等子房真人到了抱幽堂之外,殿门早开,他知道玄都**师的神通,也不惊讶,通报一声,就径直走了进去,内中玄都**师正低眉垂目,抱养丹道。 子房真人进了抱幽堂,见过玄都**师,而后敬禀:“弟子门下陆敬修与那长眉二人回返玄都观,弟子已吩咐他二人各自去歇息了。” “此事我已知晓。”玄都**师点了点头。 子房真人略为思索,便开口问道:“弟子有一事不明,那项籍此番出世,非同小可,尤其是他身边还另有魔人小儿,更搬使出与斩仙飞刀相似的灵宝,杀入上界,意态嚣张。那妖邪早些年被师尊封镇,此番出世,也当与我玄都观门下大有缘法,为何师尊却隐而不出?” 玄都**师抬头看着子房真人摇了摇头:“你两千年前入我门下,修行时日尚短,道行还浅,自然不知此事玄奥。当年我下境封镇项籍,只是顺着缘法而行,今日他脱困而出,一飞冲天,自此随了上古**,演化两界渊源,再难封印,我便是法力强过他十倍,要想逆天封印于他,也是妄想!” 子房真人虽然道行没有玄都**师那等精深入微,然而却也传了玄都观的法门,本身又是极其聪慧之人,闻听此言,虽然依旧不明白内中因果,不过却晓得如何进退。 玄都**师接而道:“今日所幸就一并告知与你,你可知我为何遣陆敬修下到俗世间的阴风鬼火崖去为项籍加印?” “弟子不知!”子房真人摇摇头。 “只因着陆敬修与那项籍有一份大渊源,我千五百年前要你下境渡化于他,也是因着这一份渊源。”玄都**师道:“我玄都观因着当年封印项籍妖邪一事与那项籍一脉已经结下因果,定然要有人代为了结因果,才可保全玄都安宁,不陷入日后两道最大的劫数之内!” 玄都**师停了话头,转而道:“天庭刁仙师于万妖林一役魂飞魄散,清源妙道真君也自万妖林回返,将那几人送往昆仑,此间机奥你且莫问,日后自知,你切记约束门下弟子,莫要牵扯其间,免得累人累己。” 说到此处,玄都**师又闭了双眼,抱黄闭幽,不再言语。 子房真人行过礼数,便恭恭敬敬得退了出去,直回了法阁,吩咐观中童子前去召唤陆敬修与长眉道人。 那二人本就不曾静心修养,一得了童子召唤,当下便随了童子回到法阁。 子房真人虽也没有参透此事的内中缘法玄奥,然而却明白如何进退,向着那陆敬修二人吩咐道:“你二人各回去静心修养,莫要再挂念此事,时机到时,师尊自有吩咐,不得随意下境插手这般事端!”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他在下境之时位极人臣,杀伐果断,威严极重。此时肃声厉气得吩咐一番,陆敬修与长眉二人都不敢有半点疑问,连忙低头应是,心头惴惴。 子房真人缓和了语气,“还有一事,天庭刁仙师与座下几位仙君已殁于仙土东洲万妖林!” 陆敬修与刁道林座下的烈火道人向来交好,此时闻听噩耗,当下不由急火攻心,然而在师尊子房真人眼前却又不敢放肆,只是苦苦忍在心中。 子房真人盘膝端坐于蒲团之上:“你二人下去吧!” 二人拜退出了法阁茅舍,又行出半晌,那陆敬修忽然泣出声来:“可怜我那烈火道友,一世清修,得了天仙大道,却尽都化作飞灰!” 长眉听闻,也随之悲戚。 “誓不与这干妖邪罢休!” 陆敬修双目重瞳转动,流光溢彩,却是悲愤之极。 再说那法阁之内,子房真人喃喃道:“终究是劫数难逃!” 言罢,他闭了双眼,叹得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在那茅舍之中随了清烟飘荡。 ****** 第十章 元界大荒 呵呵,马上就接上以前的进度了,请耐心等候,请继续支持。 _______ 宫殿,其高不可名,其深不可状,内里混沌朦胧之中悬有一弓。 弓极古朴,弓柄上书两个蝌蚪光文,乌光闪闪,待其光华略微黯淡时,方才看得出乃是‘繁弱’二字。 先前天启二人进入昆仑之极的禁制通口之后,入目乃是一片模糊的光影,内中流荡着清光乌影,仙灵之气与元气汇集其中,混沌一片。 于那混沌之中,天启手上的黑木神杖放出一道光明,那光明指引着天启与项籍二人在混沌中前行。 行了不知有多久,似乎千万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天启与项籍二人神念都已然陷入混沌朦胧之中,忽然眼前神木光芒映出一殿,一尊大殿。 进了莫名大殿之内,天启便自混沌朦胧之中,看到了那柄弓,弓悬于大殿混沌之中,曰繁弱。 就在天启看到繁弱弓的一刹那,他的命窍之内便是轰然一声巨响。 随着那巨响,一幅幅朦胧光影在他命窍陡然窜出,恍若一阵阵飓风狂潮,瞬息之间就将天启的思绪全都淹没了去,只余下那一道道光影变幻。 …… 辽阔无边的洪荒大地,两个通天巨人翻江越海,追逐着一蓬耀目炽光,那炽光之内抖动着点点精炎红芒,隐约显出些火鸟行迹。 两尊巨人体型通天,一步跨处,就是十万里之外,然而那道炽光红炎却是方向飘忽,难以捉摸,追了半晌,两尊巨人终究是难以追得上那捧火光。 忽然,一尊通天巨人停了脚步,呼喝一声,当下就是风云变幻。他猛一拍额头,额头之上就显出一朵火焰图腾,图腾光影窜起,化作一尊三头六臂的黑光法相。随之,那尊巨人举起手中黑木仗,喃喃念动着上古法咒,整个空间随了那轰隆之音振颤不已,片刻之后,黑木杖遥控一指,那三头六臂的乌光法相就轻轻一抖,从巨人本体之上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前方那炽热光华之尾段,巨大的体型一摆,就扭头冲了进去。 随着那三头六臂的乌光法相窜入火光之内,那蓬千里之阔的炽热光芒猛然炸开,十道焦阳烈火自内窜出,经天而起,向着四周逃窜而去。 却见另一尊巨人自身后取出一张古朴简单的大弓,拉动弓弦,当下就有十道乌光窜出,向着四面八方的十道焦阳烈火而去。 那乌光速度极快,瞬息十万里,且锁定了前方火光气息,灵动之极,紧紧随着那焦阳烈火,十多个闪烁变向之后,终究追上了已经远在百万里之外的几团火光,一一扎入火光之中,红色火光抖动半晌,最终只剩得那点乌光,继而窜回了数十万里之外的巨弓一旁,被那巨人收在手上。 只是那第十道乌光就要触到前方的红芒之时,忽然自下而上窜出一道白金之气,硬生生得将那乌光挡了住。 那最后一道红芒得了空隙,长鸣一声,向着远方飞遁而去,几个呼吸就没了踪迹。 两尊通天巨人都是大怒,那持了巨弓之人伸手将手上的九团乌光甩给另一人,接而凝神弯弓,弯弓之上辍起点点乌光,渐渐化作一支乌光羽箭,抖手射了出去,与适才相比,威势何止胜出百倍,直向着那白金之气窜起的山峰射了去。 …… “上世你助我转劫,今生我与你挡灾!” 那高不可名的大殿之内回荡着一个混混沌沌的声音,接而在天启手中凭空显出了一方三寸黑玉,内里无光流转,却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一触到天启手掌,当下便化了进去,没入了肌肤之中。 随着那黑玉入体,大殿深幽混沌弥散,天启只觉朦朦胧胧之间就走出了那莫名巨殿,而后神念便是一阵模糊。 ****** 回眼望去,身后百里似乎便是那昆仑山脉绵延而来,然而这百里之遥竟似乎无穷无际,高亢低延的昆仑山脉终究也难以行到此处。 倒是那天河弱水,虽然依旧狭窄细腻,却是远远淌了过来,一直流淌向远方。 天启糊里糊涂得从那无名大殿之中出来,便到了此处,而项籍也几乎同时到了这弱水之上,望着弱水远远淌开。 前后比较,好像他二人未曾稍动,依旧悬浮在原先的位置,似乎这片刻之间经历的诸般种种都是脑中幻想罢了。 然而他二人却是非常清楚地知道,虽然只是毫厘之差,然而他们此刻已经身处那神秘而广阔的元界之中了。因为周遭所充斥着的,不再是仙土灵气,而是无穷无尽的元气。 项籍深深吸了口气,接而哈哈大笑,将身子一摇,顿时额头王字乌光迸射,一头白色巨虎元神自那乌光之中窜出,见风便长,等白虎原型显出时,已经是百丈大小,项籍肉身本体完全隐于那白虎腹心的乌光之内。 百丈大小的巨大白虎周身一摆,毛发抖动间,就可见一蓬蓬元气凝作黑色光带卷入那白虎周身。 白虎却犹嫌不够,张开血盆大口,猛然一吸,当下便有一条十多丈宽窄的巨大乌光流凝显半空,一端正通入白虎的巨口之中,庞大的元气源源不断地顺着那乌光巨柱涌入白虎的巨口之中。 天启见得如此,也是哈哈一阵大笑,脚下踏出一步,就到了百里开外。接而将身子一摆,化出了那数十丈高下的巨人法相,巨人头颅一转,咔嚓声响内,生出三头六臂,额头顶上的火焰图腾汇聚一起,生出了巨人灵魄相。 那灵魄相也是三头六臂,高达百丈,悬立于巨人法相之上,周遭元气随之疯狂涌入,随着这元气木灵的凝聚吸纳,先前在仙土布设大五行阵时冲进天启心神的那滚滚命元讯息也开始一分一分化成命元玄光,融入他周身躯壳,化入每一分的肉身根本之内。 天启与项籍白虎二人运转玄功吸纳无边元气之时,那海量的元气波动自然难逃有心人的察觉。 ***** 在弱水前进的路途之中,有一座通体漆黑的荒山,唤作大荒之山,乃是弱水进入元界之后,流途之中的第一座山。 大荒之山上有一座石门,弱水就是从这石门之内流过,接而淌向远方,这石门唤作丰沮玉门。 在大荒之山,丰沮玉门之畔,有一颗高及苍穹的巨松,唤之曰柜格之松,松干粗壮无枝,足以使数百人环抱的巨干一直延伸进云端气海,也没有弯曲半点,更没有丝毫旁枝岔叶。 十万里上,巨松之顶,有一蓬方圆百里的黑色杂草,黑色的草丛中央端坐了一个道人,这道人粗矮体型,顶带鱼尾冠,身着大红袍,异相长须,长须飘舞间,火般模样,在那百里的黑色蓬草之外,就是一片罡风云火。 这道人正入定间,忽然手指松动,登时就张开一双小眼,精光四射,遥遥向着远处一扫,不禁冷笑出声:“今番出世,我不去寻你的晦气,你反倒夺我神鼎宝物,若你恢复了真身修行,我自不敢惹你,不过如今,哼,却是要与你计较一番——” 便在此时,道人眉头一皱,扭转头颅向着西北方向望去,在那目光极致处,隐约显出一点青色光芒,那青色光芒的速度极快,初看时还在天际,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数千里开外,以这道人的修行神通,自然看得清楚,那青色光华之中,却是一头青色巨鸟。 巨鸟双翅一展,就飞过数千里,化作一点青光落在半空,正在这青松之顶外数百米的罡风云火层内,青光一抖,接而显出一个身披青衣的俊秀道人。 青衣道人似乎很是忌惮那矮胖道人,只是落在罡风云火之中,却不愿意靠近青松之顶,遥遥向着青松之顶的矮道人躬身稽首:“见过陆师兄!” 青松之顶盘坐的矮胖陆道人双目一翻,起身回了一礼,接而笑道:“灭蒙道兄不在灭蒙山修行,为何却来了贫道此处?” 那青衣灭蒙道人微微一笑:“贫道此来是传师尊旨意,两界间隙的世俗间有一女子修士,今生与师尊有师徒之缘,师尊知晓陆师兄三千年前曾下过人世间,所以便想要陆师兄马上赶往世俗人间,带这后辈女子回昆仑之丘,也好了结这桩缘法!” 陆道人心头一顿,眉头微蹙,却也推托不得,只得接了旨令,道:“自然不敢误了缘法,那女子姓甚名谁,怎般出生来历?贫道下界之后该去何方寻找?” 灭蒙道人微笑:“贫道也不知那女子来历,不过师尊早有提及,她所修法门乃是吾门的雷霄剑解,手上还持有师尊的朱铁佩剑,以师兄的大神通,自然能找得到她!” “那人刚从仙土进入西极大荒,师叔就下令让我去下界俗世寻一个女子,此举分明就是告诫与我,让我不要现在去算计那人,否则单单找个俗世女子,怎么用得着来此找我相助?陆道人心头清楚这道旨令的内中涵义,略一琢磨,便打了稽首:“劳烦师弟回禀师叔,贫道这便下界寻找,定不敢耽搁这缘法大事!” 他这话内外带着两层涵义,一则是接令要下界去寻那女子修士,二来则是表明心思,不会在此刻去为难关系到两界缘法开启的关键人物。 灭蒙道人也是修行精深之辈,且他生于太古洪荒,对这陆师兄与那人之间的纠葛很是清楚,所以也明白此事内中的玄奥。 “这陆道人虽然心胸不阔,却是精于算计,晓得进退,否则当年也不可能逃得性命,此番他如此答复,也叫我省了一份心!”灭蒙道人心头暗暗点头,接而笑道:“如此,就劳烦师兄了!“ “不敢,不敢!” 便在这时,灭蒙道人的眉头忽然微微一动,眉宇间闪过一丝异色。 陆道人修行精深,看着灭蒙道人眉宇间的异色,心头一动,略加推算,便明白了**分,原来又是巫咸国人与他五彩附国间的故老争端—— 灭蒙道人看陆道人神色,便知自己的异处怕是被这陆道人看得清楚,不过这陆道人虽然也算与巫咸国有些渊源,却并不参与此事。 “贫道这便回去复命,等候师兄的好消息了!”灭蒙道人微微苦笑,打了稽首,苦笑着化作一道青色光华,掠过罡风云火,向着东北方向而去,瞬息数千里,转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陆道人望着那灭蒙道人消失的方向,却是嗤笑一声,心神回转。 他眉头微蹙,思索片刻,自怀中取出一根羽毛,通体火红,羽干透润如玉,羽丝纤细,内里流动着丝丝红炎,精美非常,贵气迫人。 他将那羽毛拿在手中,思索片刻,手中便生出一朵暗金色火焰,半晌,暗金火焰一收,内里显出那火羽,越发光华眩目。 红羽经了那暗金色的火焰一番灼烧,生出几分金光,纤细羽丝之中豪光闪闪,带着一幅幅的光影。 陆道人左手持羽,右手向着火羽上一点,顿时那火羽化了一道火光,向着东北方向遁飞而去,火光内里隐约透出一只暗金色的三足怪鸟之形,展翅一动,就是近万里。 施法放出火羽,陆道人又转身向着西方扫了一眼,冷笑几声:“自然有人寻你晦气!” 言罢,他将大红道袍一甩,通体化作一团炽亮之极的火光,瞬息就划破天际消失了。 再说那火羽豪光,却是飞出了数百万里,到了一处山谷之上。那山谷很广阔,谷地正中竖了一座巨大的石雕,塑了一位端庄肃然的帝王,颧骨高耸,头戴紫金冠,身周缠绕了九条白金晕光带,脚踏两头怒海苍龙,腰佩玉璜,左手操翳,右手持环,头顶上空还悬浮了三层白云盖。 火羽在山谷上空略加盘旋,便化了火光落入山谷之内,正落在那尊石雕的前面。火羽一到石雕周围,周身火光就收敛了,只余得一片暗红色的羽毛轻飘飘地落了下来,羽丝中流动着金炎。 那火羽刚飘落到石雕肩臂,就见得石雕周遭缠绕的九条光带之一泛出一道白芒,卷了火羽,升到石雕硕大的双眼之前。光带白芒顿消,而那火羽却是忽然燃烧开来,生出一朵暗金色的火苗,内里光影变幻,显出陆道人那矮胖身形。 陆道人的火影虚像向着石雕打了稽首:“见过夏主后启道友,相柳之徒西方白虎已入了西极大荒,正沿着弱水河畔前行,贫道特向道友知会一声。” 说完,陆道人又打了一个稽首,便消失了去,那火羽也随之化作了片片火光飞花,落入到白芒光带之中消失了。 却见那石雕帝王的双目微微一动,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这山谷之中飘荡开来:“这东林厮鸟,却是不安好心,当我不知内中玄奥还是怎的?此番白虎随了那人前来,那人关系到两界开关大劫,非同小可,怎敢随意招惹?” “相柳早被父尊困于中州大泽,父尊虽奈何不得他,却晓得那老怪身上只带了一尊神鼎,白虎为他弟子,说不定明白其中缘由,知道其余八尊神鼎的下落——哎,此事当真难以决断,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数百万里之外有常羊之山,此时,自那山头上飘出一片片的火羽飞光,在那山风之间,还隐约幻出一头暗金色的三足火鸟,正是数百万里外的山谷中那消失的火羽碎光,不知为何竟凭空挪移到了此处。 请看下一册:《元界西荒》 第一章 丰沮玉门 元界西极外的弱水河畔,千里高空之上,一条两百丈长短的斑纹白虎俯视周遭,盘旋警戒。 在那白虎身前三百丈外,虚空悬浮了一尊两百多丈高下的巨人法相,三头六臂,周身被乌黑火光缠绕,手托一柄黑色神木仗,头顶一尊灵魄相。那灵魄相乃是命元幻化所凝,虚空幻化,比巨人本体还要高上数十倍,也是三头六臂,三面神情或喜或怒,各有不同,直有近三千丈高下,周遭燃着熊熊烈焰,恍若通天一般。 源源不断地元气就从那灵魄相注入,而后经了灵魄相烈焰灼烧,化作本元灵火,注入巨人法相本体之中,于是那尊巨人法相身躯越发凝实,周遭火焰色泽也越发乌黑,恍若浓烟笼罩了周遭百里。 原来,天启进入元界之后,得此处精纯元气相助,竟然破开了天地战魂法门的第五重瓶颈,直接跨过了小乘,中乘两等境界,步入了天地战魂法门的第五重大乘境界,境界一有突破,源源不断地乌黑元光就从那黑木杖传入了天启的命窍之内。刺激着原先潜藏在天启命窍深处的命元玄光也随之释放出来,化入了巨人法相体内的本元灵识,与天启本尊渐渐得融为一体。 同时,这些命窍玄光之中蕴含的讯息,也随之进入了天启的识海之内,一个个上古法咒,一幅幅洪荒景象,恍若曾经亲历一般,丝毫差错,皆显现于他识海之中。前世的本尊记忆,又清晰了几分,那些洪荒开辟以来的海量讯息纷涌而出,只可惜他境界还是太低,洪荒开辟以来这三界六道的讯息依旧支离破碎,不能得一个清明。 久久,那三千丈高下的灵魄相张口一呼一吸,将周遭里许的鼓荡元气尽纳入其中,周身扭曲一阵,化作一团乌光,向下落入了那三头六臂巨人法相头顶的图腾之内。 那图腾得了灵魄相,猛然就窜起一道乌光,隐约显出灵魄相的模样。而那巨人法相的身子也一番摇摆,迅速缩小,渐渐成了原先大小,显出了天启模样。 一直守护在侧的项籍白虎看着天启收了巨人法相,也放下心来,身子一翻,化了一道乌光自高空落下,等落地时,已经成了项籍模样,周身披挂黑色软甲,神光充足。 那项籍一落地,便收摄周身乌光,哈哈大笑着走到天启身前:”恭喜道友,修行更进一步!” 天启此时方才睁开双眼,内里乌光闪烁,迷迷朦朦,变幻不定,恍若正望着岁月流逝,良久,方才叹得一声:”越是修行精进,越是能察觉如今的残缺不全。事事尽都是模糊不清,似乎能察觉到这洪荒元界四极八荒内的各种渊源,却又模糊不清,也不知何时方能尽数开启命窍,回复本尊,到时候也好再历劫化缘,得个圆满通透的境界!” 说到此处,天启又看了项籍一眼,微微皱了眉头思索,片刻之后还是摇头道:”似乎已然想起了道友来历,然而仔细一想,却又记不清楚,这般模模糊糊,当真难受!” “道友所言极是,吾等修行,不外乎就是求一个清晰完整。”项籍接着道:”道友也莫急,修行本艰,我等暂且静心潜修便是,终有一日能尽数开启命窍玄光!” 天启点点头,双目光华四射,道:”我自传承的命元讯息中得了一法门,唤做穷天极地玄元**,可开启命窍玄光,一经修成,即可完全开启命窍,尽数纳入玄光命元,到时候与我己身相关的一切因果缘法、前身后世尽都能清楚显现,实在是通天彻底的**门!只可惜——那穷天极地玄元**需要有九百九十九万个生灵的魂魄命元做根基才能修行,眼下却是不行,还需日后再碰机缘!” “哈哈!”项籍哈哈大笑:”道友无需担心,我元界山海广阔无边,生灵不计其数,再多的魂魄命元也能搜集得到,日后待你我回了那鸟鼠同**之山,查探出师尊踪迹,我自然帮道友搜寻,以你我之力,想来也不是甚么难事!” 说到此处,他顺着弱水流向东望,言道:”此番回归元界,或许也是得了精纯元气相助,我本元也是越发清明,适才也想起了许多过往之事。” 他抬手顺着弱水流向指出:”沿这弱水前行,到了尽头处,便是西海,我等二人须跨越西海,到了那西极山野,方才能寻到鸟鼠同**之山,那里是我的出生之所,等到了那里,我定能尽复本元,倒时再去寻我师尊,他定然知晓道友的来历,许能点个通透!” 天启披了麻布白袍,手上持了那黑木杖,顺着项籍所指的方向望去,半晌方才点点头,又摇摇头:”修行的诸般艰难都须亲历,何况这凝聚命元一途?想来还是要靠你我跋涉前行!” 项籍皱了皱眉头,琢磨着天启话中之意。 “这便走吧!”天启看着弱水蜿蜒行至天际:”仅是一条弱水便绵延千万里,那西海又该当如何广阔?” 言罢,天启已经笑着向前行去,一步迈出就在数百里开外。 项籍看着天启那意态飘逸的背影豪光,也不禁大笑出声:”修行本就是险阻重重,便是前途无路,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方才做罢,哈哈!” 接着,他身形化了乌光,遁飞而起,追了上去。 两人修行都有大进,全速施展了法门前行,不到一个时辰,就行出了百万里开外。 前方有一座山,乃是二人入了元界之后所见的第一座山。 山高万仞,弱水蜿蜒至此,也不转弯侧流,却是直接从山中穿了过去,天长日久,山体中央就多出了一条河道,恍若经**力开凿的一般,不甚宽阔,却是绵延漫长,直通向了山的另一边。 此山为西极大荒第一山,名曰大荒之山,天启放眼望去,只见那山中隐约腾起一道通天黑柱,却是不知何物。 两人顺着河道前行千里,山体中央显出一座石门,石门高有百丈,通体漆黑,穹顶之上雕刻了乌光妖文,那妖文长蛇一般盘踞于石门之顶,定睛一看,就似乎有一股子霸道炽热的火光迎面扑来。 天启得了黑木仗元道传承,自然懂得这妖文之意,那妖文标示了这道巨大的石门,谓之曰:丰沮玉门! 丰沮玉门之畔十多里,就是天启先前看到的那通天黑影,原来竟是一株极其巨大的青松,青松主干几乎达百五十里,主干无枝,向着高空刺去,高不可见,没入苍穹。 青松主干青翠,透着股幽幽绿意,很是清凉,然而天启却能察觉到那清凉之中跳跃的凶光火焰,他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就运转了法门,额头上图腾火焰窜出,凝转灵魄火,化作百丈高下的三头六臂灵魄相,悬立天启头颅之上丈许,斗大的眼睛里透射出十多丈的乌光,漠然望着没入苍穹的青松之顶。 以天启神通,还不能看透那罡风云火,只是看到数千里开外的罡火云层,无法看到云火层内的青松之顶。 看了片刻,那罡风云火之内隐约生出一头形状古怪的巨鸟虚影,底生三足,周身火气激荡,额头一点暗金厉芒毫光大作。 然而那三足怪鸟却只是云海幻象罢了,云雾罡风开合之间,又没了形迹。 便在那三足怪鸟显出形迹的一刹那,天启心头猛然就升起了一股子的暴戾之意,马上就想要运起神通,将眼前这青松一把火烧了去,似乎这青松与他有天大的仇怨一般。 这股暴戾心绪来得毫无来由,竟似乎忽然从命窍内窜出的一般,好在天启心性坚如磐石,那股杀机暴戾心绪渐渐地被他压了下去,他定了心思,便将身子一摆,运转了法门,把悬立当空的灵魄相收入天灵图腾火光之内,那蓝黑火焰一闪,图腾印记也消去了踪影。 一定下心思,天启便察觉不对,眉头一皱,扭头向着一旁扫去,却见十里开外,项籍早化出白虎之形,低声咆哮着,龇着数丈长短的獠牙,双眼射出斗粗的乌光,直勾勾得顶着苍穹之上的青松之顶,弓身摆首,百多丈长短的虎尾左右舞动着,罡风虎啸。 “有古怪!”天启心头一惊,猜到项籍同他适才情景一般,是受了这怪异青松的刺激,才导致这般状况。 想到此处,他哪会迟疑?脚下一动,人已到了十里开外,正在白虎的硕大额头之上,伸出手中黑木杖,凌空划过,顿时就是一道肉眼难见的波纹卷出,将白虎与那巨大青松之间的古怪气息震荡开去。 西方白虎是以杀入道,而项籍未与白虎相合之前,也是杀人如草的杀神,所以二者结合之后,虽然心智坚定,然而到底是杀气过重。此番被青松气息导引,生了杀机,就一发不可收拾,难以控制,元气一波一波涌入心神之中,经由心念化作蒸腾杀气,猩红如血。 然而白虎到底是心坚如铁之辈,天启以神木杖打断青松气息的刹那,他心神就猛然清明,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收摄精神,咆哮了数声之后,周身一缩一翻,乌光收敛作一团,渐渐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却是大汗淋漓,满头黑发飘散,双眼依旧猩红如血。 白虎喘着粗气,不再看那高耸入云的青松之顶,双眼之中的血光渐渐黯淡下来,半晌,他方才停止了喘息,伸手扯了一片衣襟,将满头发丝缠在身后,转而向着天启躬身:”谢过道友!” 天启不在意地摆摆手,又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那苍穹云海,摇了摇头道:”这里大有古怪,不是你我如今修行所能应付的,我们还是先行避过,日后自有明了之日!” 白虎吃了些亏,虽然不甘,却也深深地忌惮这怪异青松,回身又看了一眼那粗大之极的青松,转身向着天启点了点头。 两人随即施展法门,沿着纤细的弱水向前方而去。 ***** 西极大荒之外,沿靠西海有一座石峰,只有数百里方圆,然而却高达万里,尖耸入云,恍若利剑一般插在西海之外。 石峰唤作灭蒙山,传言在石峰之顶居住了一只青鸟,乃是上古洪荒生自玄丹山的五头神鸟之一,日飞亿里,神通广大,展翅就能荣周山花草,枯遍野丛林。 在灭蒙山外数百里,有一小国,依山靠海,国号灭蒙,国中之人多是这西极大荒之外的禽类修士,或者是些西极大荒的野人先民一类,以灭蒙山顶部居住的洪荒神鸟为先祖,日日拜祖,修行始祖神鸟传下的巫法神术。 在这一片西极大荒的地域,有一句传言:大荒有五色之鸟,其所集者其国亡。 传言之意清楚明了,但凡信奉五彩神鸟的国度种族,都难逃灭亡一途。 这传言经了多番史实印证,自远古始,在这西极大荒之地上,曾出现过好些个信奉洪荒五彩神鸟为始祖的国度,然而这些国度,却大都被北方巫灵山内的巫咸国灭去。唯有玄丹之山的五彩古国,黑水之畔的弇州之国,以及这灭蒙山下的灭蒙国能存留至今,却也经常遭巫咸国万千巫民的凶悍攻击。 近千载以来出生的修士自然不懂这其中的渊源,然而那些远古年间就存在着的故老修士却都清楚内里缘由,清晓那‘五彩鸟落,其国灭’的传言正是出自巫咸古国,此事关系到一件上古密辛。 上古混沌年间,玄丹山上有五头彩色神鸟,都秉承了天地元气而生,有大神通,山周聚集了西极大荒地禽类修士,成五彩古国。五彩古国之中的所有修士皆拜那五头神鸟为主,五头神鸟之中,有一头五彩孔雀的神通最大,背后生了五尾先天神羽,唤作贰负,封为国主,其余四头神鸟各都生了一支先天神羽,皆为国中祭祀。 当时的巫咸国主窫窳乃是西方白帝少昊的族弟,修行强悍,又有西方白帝做后山,行事自然少有顾忌,横行洪荒! 窫窳觊觎五彩国主贰负的那五根先天神羽,就兴机灭去了数支依附五彩古国的国度部族,更是屡次强闯玄丹山强抢。然而,几番强抢不成,巫咸国主最终却反而被五彩国主贰负与其臣子危二人合力灭杀。 自此之后,巫咸国遗民便于五彩古国成了世仇,疯狂灭杀任何信仰五彩神鸟的国度。巫咸国虽然人口稀少,然而国中大巫祭祀都是承袭了了西极王脉,精修巫法,修行强悍,依仗了西方白帝少昊的滔天威势,自然是灭杀了不少五彩古国的附国。 而那五头神鸟虽然恼怒子民被杀,却因着忌惮白帝少昊而不得不苦苦忍耐,最后贰负与危担心遭西方白帝的报复,便乘着西极白帝一脉与洪荒成都载天一脉相斗时,偷偷潜入了元界的西荒极外,到了元界西极同仙土的两界封镇处的一颗碎星上躲避起来,当时那碎星与西极鬼蜮相交汇,等闲修士都不愿前去。 其余的那灭蒙,玄黄和仰鸣三头神鸟也都拜入了昆仑之丘,托庇于昆仑之丘的田华道人。 其后,白帝少昊在与成都载天一脉的争斗之中,因着得罪了繁弱古神羿,终被得了至圣之道的繁弱古神斩杀,内里因缘牵扯复杂,此处暂且不表。 白帝陨落之后,巫咸国的气势也随之减弱了下去。 五彩古国建于玄丹之山,玄丹山乃是五彩神鸟所生之处,所居子民都是自远古洪荒起就生存其中的禽类修士,实力强悍之极。西方白帝少昊陨落之后,没了白帝这等强悍教主的支撑,巫咸国虽然厉害,却也难以动摇五彩古国的存在。 还有灭蒙山下的灭蒙国与黑水之畔的弇州之国也因着两国始祖神鸟灭蒙和仰鸣托庇于昆仑之丘,得以保全存在下来。 然而上古仇恨已然被植根于巫咸国子民地血脉之中,那巫咸国每过些时日,必定会遣国中的大巫祭祀带了麾下部落去灭蒙国与弇州之国争斗拼杀一番,至于五彩古国,巫咸中人等闲也不敢侵犯。 此时,在灭蒙山外数百里,灭蒙国边境广阔之极的旷野之中,正有两批人拼杀相斗,怕不是有数万众。 一批人身批彩色羽衣,周身流光溢彩,不论男女,个个生得俊秀,速度极快,双手持了禽羽所制的利刃,在那旷野之中窜动游走,那利刃被速度带动,成了两道弧光,划过虚空,锋利之极,这些彩羽着身之人,乃是灭蒙国人。 反观另一批人,却显得丑陋许多,披着兽皮,颈部都挂着骨材,披散了长发,双手操持了蟒蛇,口中念动法咒,驱驶手中蟒蛇游动制敌,正是灭蒙国的世仇,巫咸国巫民! 第二章 巫咸族人 _________ 这些化外巫民的数量只有灭蒙国方的一半不到,然而每一个巫咸族人的修行都很强悍,周身筋骨如铁,流动着一层怪异的黑光,纹在身上的乌光刺青似若透体而出,散着淡淡黑雾,那灭蒙国人的禽羽利刃大都被巫咸族人驱动的蟒蛇所挡,就算偶尔砍在他们漆黑的筋骨之上,也只是留下一道白痕罢了,却难以劈开这以巫法护持的强悍肉身。 在巫咸族人之中,还有几个头上各镶嵌了一颗黑色的碎骨,乃是巫咸族中祭祀。这几个祭祀头顶上空都悬着两条巨蟒,比普通巫咸国人的蟒蛇要大上十倍,且还可悬空飞腾,厉害无比,攻击着周遭的灭蒙彩衣国人。同时,巫咸祭祀双手拂动,施展巫法,将一大片的寒光毒雾瘴气向着场中散去,场中的巫咸族人对这些毒雾都早有准备,自然不受伤害,而那些身批彩衣的灭蒙国人被毒雾瘴气缠身,却是当下就被毒雾瘴气渗入了周身肌肤,顷刻就化作枯骨。 这般灭蒙国人乃是随国中祭祀火鸦王出来应敌,那火鸦王也是当年玄丹山上潜修得祖鸟,神通了得,见巫咸国的毒雾歹毒,当下就是一声厉喝,身子一摆,背后的火红羽衣脱身而起,内里火光闪耀,上到半空就猛然散开,每一片火羽都散而化出一头火鸟,那些火鸟红羽乌喙,脑袋扁长,正是一群火鸦,难以计数。 遮天蔽日的火鸦群一经出现,就呱叫着冲了下去,冲入到那寒光黑雾毒瘴之内,口喷精红色的火炎,将那毒雾瘴气烧了去,因为火鸦数目极多,是以弥漫了数里方圆地毒雾瘴气只是片刻工夫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那几个巫咸族中的祭祀一见火鸦翻飞的场景,阴寒的双眼之中越发黑光闪烁。围拢一圈,各自搓唇发出一阵阵尖锐鬼啸一般的声音,同时随着那尖锐地厉啸手舞足蹈,身子怪异的扭曲转动着。在那厉啸之中,旷野之中登时就升腾起一片茫茫黑雾,这黑雾不是先前那毒光寒瘴,然而却范围广泛,不易驱散, 寒光黑雾迅速弥散开来,升腾数里,将方圆百里的旷野都遮蔽起来,其中流荡着那几个巫咸祭祀此起彼伏的尖锐鬼啸。 灭蒙国祭祀火鸦王的面色凝重,腾空而起,到了百丈高空,右手向前一点,指尖便爆开,涌出一点火玉一般的精血。 那精血炽热,恍若岩浆精火一般,从指尖滑落,悬浮在火鸦王面前,随着火鸦王口中喃喃的咒声,渐渐成了一方滚动得妖文,硕大的妖文牵动着周遭元气,好像其中镇压了无数妖物一般,蠢蠢欲动。 随着火鸦王口中迸出一声古怪的音符,散落四周的无数火鸦吱吱哑哑得从四面八方攒动飞回,向那妖文所在涌动过去,每一只火鸦接触到那妖文,当下就化作一点精光冲入妖文之内,然而所有的火鸦都不顾后果,疯狂地扑了上去,恍若一**岩浆狂潮一般,此起彼伏。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先前由火鸦王羽衣所化的火鸦尽都窜入到那妖文之中,化作火光精元飞入妖文之内,斗大的妖文已成了百丈高下,妖文一番扭动,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鸦,红羽乌喙,脑袋扁长,且额头顶端还生出一枚乌光弯角。 乃是火鸦王借本体精血幻化出了本体模样,虽然还是幻出的分身,不过比先前那群火鸦却是要强大了百倍不止。 火鸦分身一成,当空展翅一舞,就俯冲而下,化作一道火光,瞬息之间就从那黑雾之中穿行了出去,方圆百里的黑雾被那火鸦分身的周身火光都烧做了虚无。 然而,等到黑雾消无之后,在旷野之中却显出了两头巨怪,色泽鲜艳非常,周身冒着五彩光气,体型近乎百丈,在场中爬动嘶咬,将数十个躲闪不及的灭蒙国彩衣羽人都拍成了碎骨,碾作了肉泥。 两头怪物通体上下都是五彩斑斓,一经出现,周遭里许都弥漫着淡淡的甜味,旷野之中的花草丛木尽都化作五彩光气,将下方土壤都染变了颜色,发出吱吱的声响,断绝生机,显然都是极其可怕的毒物,且体型庞大,其一为身长百丈的毒蟒,丝丝地吐着数丈长短的信子。 而另外一头怪物身长七八十丈,腹下生出四足,头部扁平,皮肤较光滑有小疣,脊棱弱,卵圆形,四肢略显细弱,尾部侧扁,吞吐而出的舌头形小而厚,乃是一头五彩斑斓的硕大蝾螈,周身毛孔都吞吐五彩雾气,弥漫周遭数百丈,凡是沾染到那五彩雾气的灭蒙国人,都当下化作虚无,成了一丝五彩光气,反而冲入五彩毒雾之中,成了那销骨腐体毒雾的一分子,接着去腐蚀周边生机。 那百多丈高下的火鸦分身蒸腾了先前的黑光浓雾之后,掠飞而起,就到了里许高空之上,双目如电火,向下一扫,就见到了那两头毒虫巨怪。 火鸦分身嘶鸣一声,双翅一展一收,向那头五彩花蟒扑击而去,瞬息就到了百丈高空,乌光闪烁的长喙向着那巨蟒头颅啄去,那头五彩花蟒体长百丈,身子一缩一弹,头颅就攀升到了数十丈高空,分毫之差避开了那火鸦分身的扑击,接而身子一盘,数丈粗的蟒身就向着那火鸦分身卷了上去,却被火鸦王分身伸出双爪一抓一蹬撕在身躯的鳞甲之上,窜飞了出去,双爪火光飞溅,只是却未能撕开花蟒的钢甲鳞片。 火鸦王乃是大荒禽鸟修行得道,与虫蛇之属本是天敌,分身嘶鸣一声,展翅一转,继续扑击而去,周身都散着一团炽热的火光。那巨蟒与五彩蝾螈都是凶恶之极的毒物,也不惧怕这火光,都挺身迎了上去,口吐五彩毒雾,护住周身,抵挡火鸦真火。那巨蟒身子一盘一弹,尾部在地上一拍,**一条数十丈长短的深壑,巨大的身子腾空而起,向火鸦分身扑了上去,长信探出,带着丝丝热毒蒸气,凌空卷向了那火鸦分身。 火鸦分身赶忙双翅一卷,斜斜飞了开去,避开那长信,探爪向蟒头抓去,火焰翻飞之中,一支乌漆暗火钢爪结结实实得抓在那蟒蛇头颅之上。 红影一闪,巨蟒长信竟然倒卷而回,反向着头颅上的鸟爪卷刮了上去,火鸦分身躲避不及,被那信子卷上了一爪,五彩毒光瞬息就从长信上透出,沿着鸟爪延伸上去。这两头凶恶毒物身上所带的五彩瘴气乃是大荒沼泽深处的阴晦毒气经过漫长岁月才凝化而来,但凡沾染到一点活物精血,顿时就能将精血也化作毒瘴,将活物的生机断绝了去。 火鸦王长期与巫咸国众交锋,自然知道那毒瘴的来历,他这火鸦分身乃是本体一点精血与火焰所化,也沾染不得那五彩毒雾,是以火鸦分身的鸟爪一沾染到五彩毒瘴,火鸦王就连忙驱使了分身,炸开了足爪部分的火焰,将那已受五彩毒瘴腐蚀的精血都分离了开去。接而张嘴喷出一道丈许火焰,将周边空气烧得一片赤白,直直向着五彩蟒蛇的头颅巨眼冲了去,接而身子一转一缩,双翅已将身子包裹起来,成了一团烈火冲了开去。 电火石光之间,火鸦分身已与两条毒物拼斗了数个回合,钢翅一滑,单单向那花巨蟒划去,利爪向着巨蟒的七寸抓去,巨花蟒哪里能容得了这火鸦分身抓到七寸?蛇尾一摆化作一到虚影,直跨过百多丈的距离,向那火鸦拍了下去,同时五彩蝾螈也仰头喷出一口五彩毒雾,那五彩毒瘴喷到半空却不飘散,反而越发凝聚,成带状,直向着火鸦分身卷了去。 这火鸦王分身只是火鸦精血与火焰汇聚而生,到底比真身差了许多,与这两头上古毒物相斗,斗了几个回合就支撑不住,虽然躲开了巨大的花蟒蛇尾,却终究是被扩散开来的五彩毒雾沾了火羽翎毛,这毒瘴是五彩蝾螈的毒液凝聚而来,沾染到火鸦分身的火羽翎毛之后,当下就炸成了一篇五彩浓烟。 那火鸦分身被五彩浓烟裹起来,表层火焰瞬息就将那毒雾蒸腾,只是经了蒸腾的五彩毒瘴之中依旧有几分刺入了火鸦分身的精血之中,瞬息就将那火鸦分身的精血腐蚀成了毒瘴,化去了那火鸦分身的本原。 火鸦王乃是灭蒙国的祭祀,与巫咸国众时常交锋,很熟悉对方人物势力,自然认得那五彩花蟒与五彩蝾螈,知道这两头五彩爬虫乃是巫咸国的第十大祭司巫罗与第九祭司巫谢二人所驯养,刚才被那几个巫咸国的随从祭司以几个巫咸国人的血肉牺牲为法体,破空呼唤而来。 这等召唤之术若要施展,那所召唤的怪物必定本来就在施术者的左右不远处,如此看来,那两头爬虫毒怪本就在附近,而两头五彩毒物的主子,巫罗与巫谢那两个祭祀也肯定离这儿不远了。 此时火鸦分身被毒瘴销骨,火鸦王大怒,远远指着那两头巨大的爬虫:”巫罗,巫谢,你二人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 火鸦王的声浪滚滚,气息翻腾之间,将周遭数十里的泥尘刮起一大片,五彩蝾螈头顶渐渐窜起一道五彩烟云,五彩之中显出一道漆黑的身影,却是一个从头到脚都披了黑袍的枯瘦身影,恍若一片枯叶,在那五彩蝾螈头顶晃动着身影。 接着五彩花蟒猛地直起了身躯,头颅之上也显出了一个黑袍身影,在五彩毒雾之中静静地站立着。 这两个黑袍身影正是巫咸国的两个大祭司,巫谢与巫罗,二人乃是胞胎兄弟,在巫咸国的十个大祭司之中排行分为第九和第十,他二人一经显出身形,都遥遥看着悬浮半空之上的火鸦王。 五彩蝾螈头颅之上的那黑袍祭司乃是巫谢,他冷冷望着火鸦王,冷声道:”杀了这些鸟人!” 巫谢言语一出,那巫罗就阴笑起来,心神一动,驱使了脚下的花蟒向着远处的那些灭蒙羽民冲了过去,同时手上捏了一个简单咒印,张手一放,那咒印就冲上半空,发出了乌拉乌拉的巨大号角声,这号角之音恍若从九天而落,震得云层激荡,掀起了一阵阵的大风,顷刻间就是飞沙走石。 在五彩花蟒和五彩蝾螈身后等候的那些巫咸国人听了那乌拉乌拉的号角之声,一个个神情激愤,口呼乌拉,挥舞着双手大蛇,驱动了身上的巫法,随着前方那第十大祭司巫罗的五彩花蟒冲了上去。 火鸦王大怒,向着额头一点,周身火光一抖,就花出了本体原型,正是一头周身流火,乌黑长喙的巨鸟,身长百五十丈,双翅一展,背后层云激荡,向着那头冲向灭蒙羽民的五彩花蟒扑了上去,要阻止那头花蟒巨怪。 只是火鸦王本体才起,就见巫谢脚下一动,那五彩蝾螈尾巴一甩,身子迅若闪电,窜上半空,瞬息之间就窜到了巫罗与那巨蟒的身侧十多丈,且那五彩蝾螈腹下陡然生出两道彩色的肉翅,迎空一动,稳稳将巨大体型维持在百丈高空之上,正对着迎面扑来的火鸦王。 巫谢与火鸦王也不是第一遭交锋,当下就见巫谢驱驰了五彩蝾螈,吞云化雾携了浓浓瘴气,与那火鸦王相斗在一起。 这火鸦王本体自然不像先前精血分身那么不堪一击,体表的翎羽下闪烁着一点点淡淡的碎金火焰,乃是火鸦王采自女尸之山的一点真火所炼,带了些上古时期那三足金乌的气息,虽然微弱之极,却将大都五彩瘴气都挡在外面,即便是经了巫法凝聚的毒瘴咒法也被那淡金色的火焰碎光挡在了外面。所以五彩蝾螈只能舍弃了天生的毒瘴神通,与那火鸦王在高空肉搏,好在五彩蝾螈体表凝缩了大荒沼泽深处的极阴之气,可抵挡火鸦王周身乱窜的火焰,加上五彩蝾螈体型庞大,天生神力,所以与那灵敏机巧的火鸦王斗在一起,一时间也难分胜负。 然而巫罗驱使了五彩巨蟒在灭蒙国羽民之中,却是横冲直撞,无可抵挡。 火鸦王六识清明,对周遭状况自然清晰明了,哪会继续同那巫谢争斗?双翅一收,全力激发了体表羽翎下那层碎金色的光点,顿时火鸦王周身都闪起一层金光,恍若人间世俗的烈日一般,数十里内都是炽亮一闪,那五彩蝾螈被金光火焰一逼,不由向后退开了数里。 乘着这一瞬息,火鸦王向下俯冲,双翅一扇一卷,卷起一股旋风,将数千的灭蒙国羽民向着东方一卷。 灭蒙国羽民都修行灭蒙始祖神鸟传下的功法,虽然大都不能任意翱翔,然而借势滑翔却是足矣,数千羽民随着火鸦王席卷起来的巨大旋风,当空翱翔,向着东北方向的灭蒙国而去。 片刻之间,火鸦王就将数千残余的羽民席卷了数百里,到了灭蒙国的主城之外,只见有一道乌黑发亮的城墙在无边旷野圈起了灭蒙国的主城,那城墙十丈高下,几乎有百里长短,以西海畔的黑岩为材质建造,坚硬之极,可以将西海附近的飓风大灾都挡在外围。 火鸦王双翅一展,带起一股大风,将那数千还未落地的羽民都扇回了城池之内, 此时,自那十多丈高的城墙之内陡然飞出一道金光,内中还夹带着一点青芒。 —————— 还有四章就接上啦,呵呵 第三章 灭蒙属国 灭蒙国主青瞳是一只修行了七千载的青瞳金丝雀,也是早先远古年间就在玄丹山上修行的大荒天禽。远古年间,五彩古国的神鸟贰负与危将巫咸国始祖窫窳灭杀与玄丹之山,与灵山巫咸国和西方白帝结仇,其后数千载,巫咸国的巫民祭祀每隔一段时间就攻打一次玄丹山,四处灭杀玄丹山一脉的禽鸟修士,玄丹之山大乱,青瞳也是在那个时候飞出玄丹之山,与火鸦王和另一头三尾狮鹫飞到灭蒙山外,拜灭蒙神鸟为祖,在这西海之畔灭蒙山下建立了灭蒙国。 灭蒙国主青瞳金丝雀一直在灭蒙国的深宫之内潜心修行,这一日正修行间,忽然却收到了火鸦王的传讯,言及那巫咸国的两个大祭司纠集了一干巫咸国众,从数百里外的山外旷野追杀了过来。 青瞳金丝雀得了消息,就从灭蒙国深宫之中窜飞而出,化了一道金光掠至灭蒙国百里城墙之外的旷野。而此时火鸦王双翅一展,几乎与神念同步,也正到了灭蒙国的城池之外。 一道金光夹带着一点青芒陡然飞出灭蒙国得十丈城墙,正落在火鸦王的身前丈许,等那金光落地之时,一阵豪光迷蒙,就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金袍及地,金冠束了头及腰金发,体型伟昂高大,双眼吞吐着青色光芒,眩人心神,手上还持了一柄金光闪闪得三尺王杖,杖顶镶了一跟鲜翠欲滴的羽毛,闪着淡淡得豪光,这金袍人自然就是灭蒙国主青瞳。 青瞳双眼一翻,也不看身后火鸦王,两道诡异得青色豪光自双眼透出,直勾勾得盯着那两头百丈开外的五彩爬虫毒怪。 “两位不在灵山清修,却来我这穷山恶水作甚?” 巫罗只是嘿嘿阴笑一声,有巫谢在场,却也轮不到他来插口。 五彩蝾螈将头一挺,头颅就悬空到了十多丈高空,那干枯瘦高得身形在半空左右飘摇,黑色的长袍之下荡出一丝飘飘忽忽得声音:”你这头青瞳老雀,也莫要多言啰嗦,若是让出这灭蒙灵山,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火鸦王本就是脾气火爆,哪里能容得了这等言语?双眼一瞪,就喷出两道火光,身子一扭,周身爆出一团火光,双臂一舞,就变化出了本体原型,成了十多丈高下的乌喙金翎火鸦,展翅一动,向着那五彩蝾螈扑了上去。 乌喙金翎鸦王本体见风就涨,等到了五彩蝾螈上空之时,已成了百多丈高下,双翅卷着狂风热浪,直挺挺地向那五彩蝾螈高耸得头颅划了下去,两道深红烈焰喷向那五彩蝾螈朝天凸出的一双大眼。 那巫谢身子不动,脚下那五彩蝾螈张口喷出一团五彩豪光,直向着乌喙金翎鸦王打去,同时身子一转,避开喷向双眼得两道火焰,深褐得尾巴一甩,向着那乌喙金翎鸦王本体得双翅迎了上去。 五彩蝾螈周身都在大荒沼泽的深处浸练了无穷岁月,尤其是那深褐色得尾巴,更是完全由瘴气凝结,里面还带有西极大荒地下得脉气金精,坚硬非常,碰上了乌喙金翎鸦王那双如同钢刃得翅膀,喀嚓一声尖锐得声响,被乌喙金翎鸦王凌空扑下得惯性大力逼出了百丈开外,**一条深深的壕沟。不过这头五彩蝾螈却没受伤,反而是被火鸦王激起了火气,周身毛孔都流出一团团黏稠得五彩体液,尾巴一拍,身子一弹上了半空,同时腹下张开那双肉翅,长尾凌空一甩,向着乌喙金翎鸦王迎面飞了上去。 五彩蝾螈头顶,那巫谢口中喃喃念动了几个巫文咒语,黑袍内立刻滚出浓浓黑雾,瞬息将巫谢身影都包裹进去,接着那团浓浓黑雾将五彩蝾螈得头颅也包裹了进去,接而黑雾散开,哪里还有巫谢得身影?却不知道这巫谢祭祀是躲到哪里去了! 乌喙金翎鸦乃是禽鸟之属,自不会与这五彩蝾螈比拼力量,只能躲避那横冲直撞得五彩蝾螈,还需要不停得闪躲一蓬蓬五彩毒雾黏液。那些黏液自半空掉落,沾染到土地之后,顷刻就将那泛黄的土壤变得漆黑发臭,一股股淡淡得彩色异香随着乌喙金翎鸦王和五彩蝾螈带起得风势迅速地流动开去,那些巫民早有手段防范,以巫法驱使了随身毒物,去吸收那零星毒气,然而灭蒙国的羽民却是定然难以抵挡这雾气。 眼看那淡淡毒气就要飘散到城墙之后了,青瞳国主眉头一皱,双眼青光一转,一股深绿就从他双眼中起,带着浓浓生机扫过城墙,将附近数里的城墙都包进了那绿色之中,也将毒气尽都挡在了外面。 这当儿五彩蝾螈与乌喙金翎火鸦王已经相斗了好些个回合,四周都弥散着浓厚五彩毒光,乌喙金翎火鸦王的行动受阻,终究逃避不开,与那五彩蝾螈撞在一起。五彩蝾螈体重超出乌喙金翎鸦何止十倍,巨大的冲击力都撞在了火鸦王身上,那乌喙金翎鸦周身当下就冒出了一团星星点点得金火。 不过火鸦王采自女尸之山的星点金火只把五彩蝾螈的周身毒液挡在了外面,却挡不住那五彩蝾螈的巨大冲力,乌喙火鸦王马上就被撞出了数百丈开外,随着一声凄厉的鸣叫声,一大片一大片的金光翎毛散落开来,恍若蓬蓬烟花火光一般,将这里许地界照得一片大亮! 灭蒙国主青瞳持了手上金光王杖,扫出一道金光,将愤怒嘶鸣的火鸦王拉在一旁,落在旷野之上。 那火鸦王一落地,马上化作了人型,身上得衣裳破破烂烂,披散着满头火红色得长发,面色凄厉,双眼似乎要滴出血来,狠狠盯着半空那五彩蝾螈,不过青瞳将他拉下来,他却也不敢放肆,只是在原地狠得咬牙切齿,怒火冲天。 这时,五彩蝾螈的头颅之上又显出那随风飘荡得黑袍,松松垮垮的黑袍内中似乎并没有人,随了一阵阵烟雾抖动,才渐渐充实起来,巫谢那阴森低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只是冷冷嗤笑着。 青瞳那一头及腰的金色长发猛然抖动起来,猛烈得金光从他所站的地方冲天而起,在那剧烈的金光之中,一声青隽的长鸣响起,冲出一道刺眼的金芒,撞向了半空得那头五彩蝾螈。 巫谢早知道这头青瞳金丝雀鸟的厉害,也不敢大意,脚下一踩,驱动那五彩蝾螈让开锋头,一条巨尾迎面撞向那金光。 只是这金光得冲击力量还远在巫谢的估计之上,刚接触到五彩蝾螈得尾部,一股强悍得力量就爆发开来,将整头五彩蝾螈都带得飞乐开去,此时那金光才暗淡下来,显出了金光中那一头金丝雀鸟,尖喙短尾,周身金光,头颅顶上闪着一道青光,蒙蒙胧胧,将青瞳金丝雀鸟的整个头颅都包裹起来。 这头青瞳金丝雀本身就是身坚如铁,周身金丝穿山裂铁只是等闲,而且他修行七千载,采了西极大荒的五金之气,练周身金丝,将本体练得如同金属一般,最是擅长贴身肉搏拼斗。 五彩蝾螈一时大意吃亏,抬头就是一声嘶吼,那巫谢自黑袍之内探出一双干枯却白皙的手臂,右手持了一柄漆黑如墨的木杖,木杖顶端盘踞了一截银白色的蛇尾,一条条环形的黑纹套在了那蛇尾之上。银色蛇尾散出点点银辉,与木杖的漆黑形成了强烈反差,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心神震荡。 那巫谢左手一扭一弹,白皙如玉的指尖上就迸射出一滴鲜血,那滴鲜血直向着他右手的那柄漆黑法杖滚动去,落在了那法杖顶端的银色蛇尾上,就在那银光蛇尾上迅速蔓延开来,将那蛇尾的表面涂抹上一层诡异的暗红色。 随之,巫谢开始了吟唱妖文密咒,法杖顶端那涂抹了鲜血的蛇尾扭动开来,蛇尾表面的颜色渐渐由鲜红变成了漆黑,在蛇尾的尖端上,凝出了一颗斗大的黑珠,珍珠一般,幽幽发着亮光。 “哚!”巫谢身上的黑袍猛然鼓起,一股股黑气从黑袍下冒出来,冲进那团漆黑的血珠,凝化了一道道巫文符咒,烙在那团黑色的血珠表层,恍若蚯蚓一般扭动。 巫谢右手法杖一挥,一股股乌漆血水从那法杖顶端的黑色血珠中窜了出来,向着脚下的五彩蝾螈包裹了过去,那颗黑色血珠恍若是一个无边血池,乌黑的血水恍若无穷尽得从中流出来,瞬息之间就将百丈长的五彩蝾螈都包裹了进去,最后那几道巫文符咒也冲去贴附在五彩蝾螈身上,那蝾螈的身体整个成了一团巨大的黑色血光,表面还有一道道蚯蚓巫文游动,诡异之极。 乌漆的血光蚯蚓一阵游动,竟然将那巨大的血光蝾螈躯体分成了两半,那两团漆黑的血光扭曲片刻,抖去了周身血光,竟然变化出两头一模一样的五彩蝾螈,在半空扇动着巨大得肉翅,同时向着那头青瞳金丝雀扑了上去,至于巫谢的身躯,却早已消失了,不知藏到了哪里。 这两头以巫法分裂开来的五彩蝾螈见风就涨,片刻就都成了本体一般,百丈大小,围拢了青瞳金丝雀就是一阵撕扯,喷吐五彩毒雾。 青瞳金丝雀鸟应付一头五彩蝾螈自然是绰绰有余,然而同时应付两头,却是力有不逮。这血光裂体巫术乃是巫谢以巫咸国祖巫窫窳的残躯尾部引发而来,借助了祖巫窫窳的神力,裂体而出的两条五彩蝾螈同原先的本体都是一样,无论力量还是法术毒瘴都可施展,没半点区别,消耗的是巫谢的精血,一直可以支撑到那巫谢的精血耗尽为止。 斗了十多个回合,青瞳金丝雀鸟就被两头五彩蝾螈合力拍飞了开去,撞到地面上,**一条长长的尘土烟龙,滑出了数百丈,狠狠撞在灭蒙国的城墙之上,好在那城墙有始祖神力护佑,一阵青光闪过,将青瞳金丝雀的身躯硬生生得顶住。 青瞳肉身强悍坚硬,虽然同时遭了两头五彩蝾螈的重力击打,却也并无大碍,从数十丈高下的壕沟之中撑起了躯体,双翅一展,又向着那半空中两头五彩蝾螈飞去。流光一瞬,那青瞳金丝雀就到了两头五彩蝾螈外,被两头蝾螈一前一后挡在中间。 青瞳早有所料,本体双翅一抖,自双翅射出两道金光,分别向两头五彩蝾螈射去。 这两道金光乃是青瞳炼制的灭度神针,以五彩祖山玄丹之山下的金铜英华为本,以本体为炉,从女尸之山的日浴谷中采集了一丝前古太阳真火为炉火,又借助灭蒙祖神的神羽护持本体,抵挡前古真火对炉鼎的伤害,耗费了数千年的时间才练出了三根,每一根都凝聚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斤的金铜英华,更蕴含了前古太阳真火,与青瞳心神相通,锋锐之极,直可开山断海。 三根灭度神针平日就藏在青瞳的体内,日夜炼制,使用时只需青瞳一个动念,就可瞬息数百里,遇山开山,遇海断海。且这三根神针炼制失以灭蒙始祖鸟羽护持,还带了灭蒙祖鸟神力,只要存留一根,即便其他两根遭受了再大的损伤,也可复原如初,青瞳对灭度神针珍愈性命,使用灭度神针最多也就是两根齐出,总要存留一根确保无失。 巫谢对青瞳金丝雀的了解甚深,早就防备着青瞳的灭度神针,他乃上古巫族,专修心神精血,心神敏锐之处,比青瞳金丝雀还要高出许多。青瞳的念头刚动,他就察觉出了危险,连忙施展了巫法,将两头五彩蝾螈都用毒雾包裹起来。 等那两道灭度神针射出之时,两头五彩蝾螈已经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毒雾之中,那些五彩毒雾依旧在继续扩张,瞬息就将青瞳金丝雀也包裹在里面。而两道灭度神针则在那五彩烟云之中追赶着五彩蝾螈的两个分体。 灭度神针虽然受到了五彩毒瘴的影响,依旧速度极快,很快就追到了那两头蝾螈分体,随着青瞳金丝雀的心念一动,向着两头五彩蝾螈的分裂体刺了进去。 青瞳金丝雀早陷落五彩毒瘴之中,不过周身翎毛都是金光灿灿,将毒瘴逼迫开去,不能近身,巨大的双眼青光透射,透过这层层五彩毒瘴,随着心神追着那两头蝾螈,此番见到灭度神针终于刺入了两头五彩蝾螈体内,青瞳金丝雀的巨大鸟身上一道金晕环绕,化出了人形,披挂金袍,哈哈大笑。 只是青瞳刚刚化作人形,便察觉不对,心头警兆忽显,连忙驱动了身形,化作金光向外窜去。 不过却是迟了些,一道浓烈的五彩金光忽然从周边五彩毒瘴之中显现出来,在那五彩金光之内冲出一颗耀眼的硕大彩珠,追击而上,正打中那青瞳所化的金光。 金光受了彩珠一击,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嘶鸣,金光就散了去,显出青瞳金丝雀的巨大身形,双翅展开,歪歪斜斜得落到近千丈下的地面,光晕笼罩,化出了人形,周身金袍破碎,半边身子血光淋漓,一条手臂早没了踪影,神色凄厉。 千丈之上,那颗恍若小太阳一样的五彩光珠一转,就将周遭弥漫数里的五彩毒瘴都收入其中,半空清明,两头五彩蝾螈只剩下一条依旧在半空抖动,显是血光裂体巫术已经失去了效用,那条五彩蝾螈目光灰暗,周身漫着黑气,背后那条长长的尾巴早已经断去,断裂部分献血淋漓。 五彩光珠收敛了五彩毒瘴之后,窜回到那条五彩蝾螈的身边,被五彩蝾螈张口吞了进去,原来这五彩光珠就是这头五彩蝾螈的内丹。 站在五彩蝾螈头颅之上的巫谢闷不作声,看着数百丈开外,在那里,正有两段深褐色的血肉爬虫在蠕动,细细一看,才能发现,原来那两条血肉爬虫正是五彩蝾螈断裂的巨大尾部,在那两截蝾螈的尾骨血肉之中,还有两丝金光,被血肉凝汇的牢笼所挡。那两团血肉之中滚动着一团团的黑气,还有蝌蚪蚯蚓一般的巫文符咒,正是巫族密法,运使骨肉精血为牢笼,困住里面的两道金光。 落到地面上的青瞳也不顾手臂伤势,也看着那两截断尾血肉,冷哼了一声,喝道:”破!” 只见千丈之上的两段蝾螈尾骨血肉中的金光爆起,发出一道道吱吱声响,化作两道火光,冲开一道道的巫文符咒,终究将那血肉巫法破开,正是两道灭度神针,这灭度神针被五彩蝾螈的精血污秽,光芒暗淡了许多。 随着青瞳心神指挥,两根灭度神针化了金光,冲回地面,落入到青瞳身上,消失不见了。 此时,断了一尾的五彩蝾螈也落回地面,头颅之上稳稳站着那周身黑袍的巫谢,与青瞳默默对视着。 半晌,青瞳冷声道:”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巫谢你也不要逼我,否则我舍弃神针不要,三根灭度神针齐出引发前古太阳真火,也要拼了你的那头五彩蝾螈!” 五彩蝾螈乃是巫谢的本命巫妖,经巫法日夜祭炼,同他心血相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巫谢自然不敢大意,且他也知道青瞳所言不假,若青瞳当真舍弃了三枚灭度神针,以三针齐出引发前古的太阳真火,虽然那三枚神针必然也得毁在前古真火之中,不过五彩蝾螈也肯定要受重创,说不定还真得被当场灭杀。 心头转着这些念头,巫谢却丝毫不担心,他心头早有依仗,只是冷哼一声,右手就举起那漆黑如墨法仗,向着前方一指,冷喝一声:”杀!” 一股黑光从法仗顶端的银蛇残尾上透射出来,向着灭蒙国的城池冲去,凝结出数百道数丈粗细的漆黑血光,恍若长虫一般向着前方冲去,群蟒绞缠,凄厉嘶吼,张牙舞爪,透出浓烈的血腥气味,煞气腾腾。 青瞳面色一变,双眼运转了法门,射出两道青光,带着勃勃生气,向那一群黑蟒血光迎了上去,那些血光化成的黑蟒不过是气势骇人罢了,被青瞳的双眼神光一扫,当下就纷纷崩裂开去,嘭嘭巨响之中,炸开来散成了一大蓬的血雾,乌云一般的血雾黑星笼罩了方圆千丈,将这一片旷野变得阴森恐怖,煞气惊人,一层层黑气在每一寸土地的表层翻滚,浓厚的血腥气味让人心头焦躁,巫咸国随着巫谢巫罗两大祭司前来的那数千子民都涨红了双眼,周身血光黑气越发浓厚,剧烈得喘息着,操持双蟒向着灭蒙国的城池冲击了过去,口中都在大喝着‘杀’‘杀’‘杀’。 数千巫民双眼血红,向前奔跑,马上就是无边杀气升腾,数千巫民与本命巨蟒的杀机汇聚凝结成一道血光,凝聚了先前那蟒蛇黑血散落后变成的凶光煞气,黑红色的杀气冲天而起,直欲刺破苍穹。 巫罗早就驱动了五彩巨蟒,巨蟒穿行在这数千巫民之中,口中吞吐着五彩烟云,斗大双目爆射出强烈的凶光,血红一片。 “这些巫民都已催发了巫法狂化,把周身精血都化成了凶光煞气!”青瞳看着那道冲天而起的血光,眉头一皱:”我等切不可留手,否则若被他们冲到那城墙之外,这血腥之气怕是会污秽了城墙之上附着的祖神之力!” 火鸦王与那一头三尾狮鹫都点头称是,旋即三尾狮鹫变化出本体,乃是一头巨大的狮鹫,背后生出三条青羽翎尾,翎尾一扭,就到了灭蒙国的城墙之内,接而青光一闪,那三尾青翎狮鹫已经回到了原处,背后更是多出了万余羽民,都缠着彩色羽翎,死死瞪着冲击而来的那些累世宿敌。 青瞳持了那黄金权杖,吟动法文符咒,权杖顶端那青色神羽闪出一道青色绿华,带着勃勃生机向他那血肉模糊的肩膀一扫,当下就是断骨重生,血肉凝聚,眨眼光景,那肩膀就已经复原成了先前模样。 虽然血肉筋骨复原,然而到底是伤了些元气,灭蒙国主青瞳面上青白,汇聚生机的双瞳施展了青瞳神光,向火鸦王身上一扫,平复了火鸦王身上的些许骨肉之伤,接而也不多言,双眼之中杀气腾腾,直若将那巫谢和五彩蝾螈撕成碎片。 火鸦王身子一复原,当下就化出本体乌喙金翎鸦,扑向了驾驭五彩巨蟒的巫罗,而那灭蒙国的数千羽民战士也跟随而后,迎向了杀气腾腾的巫民。 顷刻之间,那数千杀气腾腾的巫民就同万余灭蒙羽民碰撞在一起,两条烟尘巨龙撞在一起,恍若平地起旱雷,轰隆声中,似弱整片旷野也塌陷了下去。 那巫民本就强悍凶猛,此刻催动巫法,血光罩体,更是凶残蛮横,加上身上所缠巨蟒,往往三四个羽民都难以抵挡一个巫民,那几个披挂骨链,头镶兽骨的祭祀更是笼罩毒烟,驱动十丈许的蟒蛇在阵中穿插冲击,普通羽民都难以可挡,只有十多个个修行较高的羽将才施展了羽光法门,或是挥舞了两道雨翼长刃对敌,或有禽鸟修成的羽将干脆就化出了本体大鸟,扑击冲撞。 尽管灭蒙羽民数量占优,然而形势却是大不利。 三尾狮鹫得了青瞳的点头同意,化出本体三尾青翎狮鹫,冲入阵中,与那几个头上镶嵌了兽骨的祭祀拼斗起来,替下了那十多个羽将,而那十多羽将都迎上了那些普通巫民,将巫法血光催动的巫众攻势勉强挡了下来。 两方冲击阵势展开不过片刻,就有数千国众在这杀气冲腾的旷野之中魂飞魄散,残破的血肉散落在地,任人践踏。一股股血流在旷野的大地之上缓缓流动着,即便是灭蒙国羽民的骨肉鲜血也渐渐被那些巫民的黑血同化,成了一道道漆黑的血光。 巫民战阵的千丈之后,巫谢踩在五彩蝾螈的头颅之上,阴笑了几声。 战阵之中,正同火鸦王本体相拼斗的巫罗也是嘿嘿一笑,脚下那五彩巨蟒猛然向着那头乌喙金翎鸦冲击而去。 乌喙金翎鸦略一躲闪,却见五彩巨蟒竟忽然乘着这个间隙向后退去,那五彩巨蟒的长尾一甩一弹,巨大的蟒身就窜回了千丈开外,到了五彩蝾螈之外的不远处。 “不好!”青瞳眉头紧皱,忽然扫到了那旷野大地之上汩汩流动的乌黑血光,面色就是一变。 就在这时,巫罗与巫谢二人同时举起了漆黑法杖,吟诵巫文符咒,两柄法杖顶端都是盘着一条银色的蛇尾。 黑风大作,乌云四起,地面之上的漆黑血光汇聚起来,化作一道血柱,向着那刺穿天空的杀气煞光冲了上去! ____- 还有三天。 第四章 窫窳分身 上古巫文隐隐渺渺得飘荡在灭蒙山下的千里旷野之上,恍若吟唱祭天一般,向着茫茫苍天飘去,数百里内都是乌云滚滚,阴风和煞气汇合做一团,内有天风黑火,更有猩红杀机。 在这巫文飘荡之间,战场旷野之上的血光张牙舞爪得冲上半空,与战阵高空刺穿苍穹的血光杀气会合在一起,凝汇成了一条百丈长短的血蟒,周身都是漆黑如墨,漆黑之中却是透着几分猩红的血光。 五彩蝾螈与五彩巨蟒都挺起身躯,头颅抬上高空,将巫谢与巫罗二人也顶上高空,在阴风怒号之中吟诵着巫文秘咒。 随着巫谢与巫罗二人的巫文符咒,那条百丈血蟒一个翻滚就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巫谢与巫罗二人手中的漆黑法杖又生变化,那两条银白色的残缺蛇尾脱离法仗而出,在半空汇聚一起,蠕动半晌,合成一条蛇尾,只是蛇尾前段依旧是虚化,只有底部一截补全。 那条会合了战阵血光杀气的血蟒正冲进这凝合的银白蛇尾之中,百丈巨蟒冲入那不过丈许的银光蛇尾内,便没了声息。 而那段银光蛇尾之上,渐渐长出了一个虚虚幻幻的身躯,竟是人身,这人身乃是刚才的血蟒杀气血光凝结而成,虽然虚幻,却是透出一股子的深红漆黑。 “巫咸祖巫!”青瞳面色大变,看着那依旧没有长出头颅的躯体。 原来巫谢和巫罗二人此番竟用双方族民的鲜血杀气为引,通过巫咸族始祖窫窳的躯体残部召唤出了窫窳分身,这才是两人的依仗。 看着那渐渐凝聚起来的巫咸族祖巫分身,青瞳国主双目紧缩,搓嘴发出了一声尖锐长啸。 火鸦王和三尾狮鹫早被那凝聚起来的祖巫分身惊了神智,变化出人形到了青瞳身侧,此刻被青瞳的长啸号令一震,连忙化出了原型本体巨鸟,各自卷起了数千国民羽兵,展翅一动,都回了灭蒙城墙之内,谕令灭蒙国的羽民为灭蒙城墙的守护禁制补充能量。 国主青瞳也不动弹,却是转向了灭蒙山的方向,遥遥对着那模模糊糊的灭蒙山,将手中的金色权杖举起来,口中念诵吟唱,恍若鸟鸣一般,清脆美妙。 金色权杖金光大作,顶端的青色神羽渐渐飘动起来,散出了丝丝点点的神光。 青瞳向着灭蒙山拜倒在地,吟唱着灭蒙国的祭歌,金色权杖就悬浮在他的头顶上空,随着他的吟唱拜祭上下浮动着,那一尾神羽从金色权杖顶端闪着氤氲青华。 旷野之中,青瞳祷告祭祀之音越来越大,与巫谢和巫罗二人的巫文法咒纠缠交织,回荡在茫茫天地之间。 巫谢二人以巫法所召窫窳分身也已经长到了颈椎部位,一道道血光向着颈椎上空流去,凝聚着祖巫的头颅,仅是如今这残缺分身,已然释放出绝大威压,数百丈高下的残缺分身血光缠绕,银白色的蛇尾在血光之中闪着妖异的银芒,滚滚而来的凶残气息将周边旷野的生机湮灭,头顶乌云也随了杀机扭动翻滚。 祖巫分身的头颅虽然还未曾凝结,身子却已有了意识,百丈长短的银色蛇尾甩动,身子微微下俯,双臂向着旷野一插,就深深**了旷野之中,狠狠一撕,翻手就撕裂起了一片广阔的旷野土层,表面还带着一层漆黑血光。 那无头分身双手猛然一甩,数百丈方圆的广阔土层向着那灭蒙国的城墙砸落了下去,遮天蔽日,那翻天威势似乎当下就可将这段城墙砸成粉碎。 待百丈泥层及体,灭蒙城墙之上闪过一道青光,便将那土层震了开去,正是灭蒙国上下祭祀神鸟所布设的护持禁制生效。 祖巫窫窳的无头分身蛇尾一甩,便向着前方而去,上身顶部还是一片血光模糊,那黑色的血光巫文流动,还在凝化分身头颅。 当此时刻,灭蒙道人正在大荒之山的柜格松顶,向那陆道人传达昆仑之丘下来的谕令,着陆道人速速至人间世俗寻一女子。灭蒙国主青瞳向黄金权杖祷告吟唱之时,灭蒙道人心头一动,当下就有察觉,那黄金权杖顶端神羽乃是他本体的一根羽毛,炼得灵动通神,通过那根神羽感应,他对灭蒙山下旷野中的事情了如指掌。 察觉巫咸族的两个后辈祭祀通过数千修士族人的骨肉精血施展巫法祭祀祖巫,更通过巫咸族祖巫窫窳的残躯召唤出祖巫分身,灭蒙道人眉头一皱,匆忙交待了昆仑之丘上老师田华的谕令,而后展翅离去。他乃洪荒神鸟,展翅一动就是数千里,只是动念间就从大荒之山的柜格之松到了西海之畔的灭蒙山顶。 此番,灭蒙山外旷野之中的境况尽皆入目,灭蒙道人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仙元两界大劫将起,我自然犯不着去招惹巫咸族,免得得罪了西方白帝少昊,平添烦恼,不过这几个小辈仗着些许巫法就欺到此处,也少不得当给些惩戒才好,否则日后怎生在这西极大荒立足?” 说到此处,灭蒙道人冷哼一声,闭了双眼。 片刻,青瞳国主头顶上空悬浮的黄金权杖明灭几遭,神羽自权杖顶端脱落,透出一蓬青光,青光扭曲,冲上高空,当下就化作了一头数百丈高下的青光巨鸟,周身青光翎羽,尾部生出一根神光闪闪的巨大青羽,几乎占到了身子的一半。 这头青光巨鸟自然就是灭蒙国始祖神鸟借本体神羽所化的分身,分身形态精神皆与本体相通,练达通神。而巫谢和巫罗二人祭祀召唤的祖巫窫窳分身却是血光充裕,死气沉沉,要知那巫咸国祖巫窫窳早就身亡,只留下肉身残躯,经由祭祀召唤而来的分身也不过是肉相分身凝聚,却无祖巫精神内蕴,比灭蒙神鸟的分身相去远矣。 那神羽所化的青光巨鸟一经出现,马上便腾升而起,数百丈的身形悬于半空,尾羽轻轻颤抖着,双眼光芒如烈日般刺眼,强烈的威势瞬息之间就将巫谢两人所召唤的无头祖巫分身压制了下去。 青光巨鸟双翅一展,接而猛然一卷一扇,一股接天旋风就自旷野而起,方圆千丈许,遮天蔽日,瞬息就将巫咸国的残余子民都卷入其中,向着远方飞了开去,巫谢和巫罗二人心头惊惧得望着这青光巨鸟分身,知道此番又是功亏一篑,不过他二人却仗着祖巫的无头分身死死抗住了这一波旋风。 青鸟接而连扇几番,一道道遮天蔽日的旋风彼此相接,从这青鸟的双翅蔓延开去,瞬息将整个旷野都包裹在其中,高空乌云,地层泥浆都被那烈风卷起,一片昏暗沉沉。 这狂烈旋风,那祖巫窫窳得残缺分身也难以抵挡,周身血光尽被旋风之中的青光卷散,两条银光蛇尾都各自归于巫谢和巫罗的法杖,而那巫谢二人连带着脚下的五彩巫妖,旋即都被狂风卷起,瞬息就被卷上了高空,随那接天旋风向着北方而去。 再说天启与项籍二人,从大荒之山下来之后,就施展了神行法门沿着弱水前行。 弱水河道渐渐宽阔起来,不过两个时辰,他二人就行出了数百万里之遥,到了弱水的入海口,茫茫无际的西海呈现在眼前,浩浩淼淼,直通天际。 项籍站在西海之畔,任由海风扑打着面颊,指着茫然一片的汪洋道:”这就是西海了,只要渡过西海,就能到西山,那里才算是元界大州的所在,我的出生之所鸟鼠同**之山就在那西山群之中,只要回到那里,我的本尊白虎肯定能恢复本源记忆,到时候也能对道友返本归原尽些力气。” 天启点了点头,才接着言道:”不过这西海茫茫,怕不是有数亿里之遥,且深海中定然少不得太古修士,即便依你我此刻修行,怕也难安然横渡,还是需打听一番才好,道友觉得如何?” “甚佳!”项籍笑着点头。 天启和项籍在入海口处又观望了片晌,就向着北方前行,想要寻大荒原民问问如何才能渡过这无边西海。 在这入海口之北不到十万里,有一山脉唤作大运山,大运山呈环形分布,围拢了中央一片百万里的旷野谷地,唤作大遗之野,乃是大遗部落的生存居所。 天启和项籍二人向北遁出十万里,就到了大运南麓环山。 他二人一到大运南麓环山外,就都停了下来,以他等修行,都能听到环山之内的谷地深处传出的低微嘈杂声音。 “道友,这环山谷地之内,该是有人,我这便去一探究竟!”项籍性子较急,略作侧耳倾听,就转身道:”这山脉谷地都在西海之畔,内里居民也该当知道些如何渡过西海,我去问问清楚!” 天启知道项籍的性子,微笑点头,手上抚着那漆黑的黑木神杖,缓缓运转命窍周遭流荡的海量讯息。 自从他的天地战魂法门破入第五层之后,深幽命窍又流出了无量讯息,之中有许多都是关乎元界存在的,他此番身入元界,还对这片广垠神秘的疆域一无所知,自然须得努力将那些游荡讯息一一纳入心神,同时也好巩固修行境界。 却说那项籍化了乌光,向大运山所环山谷内而去,片刻就遁出数万里,嘈杂人声正从前面不远传出来。 项籍收了遁光,定睛向前看去,只见十多里开外,有一处连绵山脉,在那山脉外沿,聚集了一群身披兽皮的大荒原民,都是大遗部落的族人,在这些大遗部落族人的最前面摆放了一只巨大青鼎,巨鼎前置放了一处石案,案上摆置了青龙朝天香炉,炉内燃着香气,旁边还有白羊等祭祀之物,该是部落正在祭祀。 然而此刻,这些大遗部落的族人都愤愤不息,怒目圆睁得望着后方一个黑袍人,那眼神恨不得将那人吞吃下去。 那黑袍人以黑袍覆盖周身,脚下踩了一只五彩巨蟒,巨蟒双目如斗,放出血红凶光,瞪视着那些恨恨不平的大遗族人。 “巫罗,你惊扰了我族的祭祀大事,莫非这便想走不成?”一个身形高大宽厚的男人双目喷火,指着那黑袍人喝道:”你巫咸族虽然厉害,我大遗一脉却也不惧!” 巫罗先前被灭蒙青鸟神羽所化的青光巨鸟一翅膀扇出十万里,正落到这大遗野谷,砸乱了大遗部族的祭祀之事。虽然知道祭祀之事与部族的重要性,然而心头正羞恼烦躁的巫罗怎会与人讲理,强忍着一肚子怒火,也不理会正在祭祀的大遗子民的怒骂白眼,转身便要离开,没想到又被大遗部落的族长乐遗阻拦,心头更是恼怒,若非忌惮大遗部族祭拜信奉的祖神,只怕马上就要出手杀人。 巫罗冷笑两声:”乐遗,你等想要如何?莫要苦苦相逼!” “我也不与你多说,先把你擒了,日后再寻你族中长辈讨要道理!”乐遗被巫罗的态度刺得怒气升腾,指着巫罗喝道:”把这巫咸部落的狂徒给我拿下!” 随在乐遗身边有八人都穿戴异常,不像普通的大遗族人那般穿着兽皮草木,却都身披银袍,头戴高冠,高冠周遭各环了一条银带,这九人乃是大遗部落的八位长老。 乐遗一声喝令,身边就窜出一位长老,化了一道银光向着那巫罗卷去,风声雷动! 此人乃是大遗部族的大长老乐野,排行仅在族长乐遗之下,他自然知晓巫咸部族祭祀的诡异强悍,不会大意,一出手就是风雷之势。 巫罗本就脾性暴躁,适才更是灰头土脸吃了大亏,正一肚子火气,见大遗部族的大长老动手,嘿嘿一声冷笑,脚下的五彩巨蟒抬头就喷出一股五彩毒光,耀眼非常,内里一颗光珠滴溜溜得转动,这五彩巨蟒竟然是一照面就喷出了内丹。 那光华四射的内丹涌出一团五彩光气,光气化蟒挡在银光之前,因着不是内丹实体,倒也不虞被那银光所伤。 巫罗伸出那漆黑法仗,向着巨蟒喷出的内丹一指,五彩烟云瞬息大盛,从那内丹之中攒动出来,弥漫周遭百多丈,将巫罗脚下的巨蟒和那大长老乐野所化的银光都包裹在五彩毒瘴之内,同时打出几道巫文符光,借瘴生毒,那漆黑色的巫文在这五彩毒光之中滋生出一条条五彩藤蔓,将银光拦了下来。 五彩巨蟒内丹之毒厉害无比,再辅佐以巫法化成的藤蔓更是剧毒,乐野虽然修行不低,却也不敢大意,连忙去了银光,他忌惮五彩毒光,运转法门,化出一蓬银光,环绕周身,将五彩藤蔓挡在外面。 只是那藤蔓以巫法凝练,坚韧无匹,乐野内息所化的银光竟然不曾斩断那些藤蔓,反而被藤蔓之上散出的五彩毒光腐蚀了几分,向着身躯迅速地逼近了上来。 乐野心头一惊,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巫罗的巫法,此刻生死一线,他连忙向着头顶的高冠一指。高冠之外环绕的银带一亮,泛出一抹银光,恍若成了活物,从高冠之上脱离,化作了一条银芒闪闪的带子,向着周遭缠绕下来的藤蔓切去。 这银光带异常锋利,那滋生藤蔓一触就断做两段,层层藤蔓被银光带悄无声息得切了过去。 破开藤蔓,银带见风就长,迅速成了一条十多丈长短的银光带,卷了乐野,破开毒瘴,向着五彩光雾外扑去。 巫罗对五彩毒瘴之内的境况廖若指掌,见了那锋利之极的银光带,眉头一皱,也不敢冒然以五彩巨蟒的内丹去拦截,只是以巫法继续催发一道道的藤蔓,继续无穷无尽,虽然那银带锋利非常,这藤蔓却也是无穷无尽。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此时那乐遗才猛然发觉到渐渐靠近的项籍,他心情极差,又有些担心被巫罗毒瘴所困的乐野,以为这渐渐靠近之人也是巫咸族人,皱眉道:”老三,去看看是何人至此?若也是巫咸族人,杀了就是!” 乐野身后有一人身形高大,正是大遗之野的二长老,他微微躬身,也化了银光向着项籍来路而去,气息变化与适才那乐野一模一样,他们大遗之野的八长老与族长九人乃是胞胎兄第,九人都修行得一种功法,修行也相差不大,气息变化自然无差。 那长老化了银光,眨眼十多里,就迎上了项籍,他去了银光显出高大的身形,双眼跳动着银电光芒,气势雄浑,指着正缓步而来的项籍喝道:”你是何人?怎敢擅闯我大遗之野的禁地所在?” 这二长老生性火爆,且此刻心情正差,言语之间自然不留情面。 项籍杀人如草,又怎能是什么柔和性子?听闻这般言语,面上就是一冷,心头生出几分杀意,杀意由外而内,登时周遭就是冰寒一片。 也是这二长老该有此劫,到了这等时刻,依旧由着性子,不知悔改,皱眉喝道:”你这小辈,定然是那巫咸族人,竟然欺侮到了我大遗之野,留你不得!” 项籍冷笑一声,再不言语,脚下一错,身子就已经出现在了那二长老身侧,抬手就是一掌印了下去,他行事狠辣,下手就是杀招。 那二长老哪能想到项籍速度这般快?来不及闪躲,只能大喝一声抬手招架,心念一动,高冠之上的银光带透出一层白亮光辉,恍若光带一般缠绕周身。 他头顶高冠所嵌的银带是祖神赏赐的宝物,来头不小。当年元界中山的亚圣大禹采集中山九州的地下金脉,合凝炼化九鼎神器之时,中山九州地下的五金之气有所残余,就被亚圣顺手炼成了九条银带,名曰中山九代,正是这九条银带。 只是他运道太差,项籍本尊乃是西方五金之气所化白虎,且他修行太差,又时间仓促,难以发挥宝物的一成功效,才催发出一层五金白芒护体而已,怎能抵挡得了项籍这尊五金之气所化的杀神? 二长老当下就察觉身上一凉,双目瞳孔猛然一缩,接而却是渐渐放大了。 却是项籍右手化作了一团五金光气,融入到那层银芒之中,这才抓在那二长老胸口。 那二长老虽然修行元界法门,命元融合肉身,锻炼肉身,肉身要比那些仙道修士强上百倍,然而却也难以禁得住项籍这一抓,当下身躯就被撕裂了开来。 项籍面上不变,天灵盖上探出一只猛虎头颅,正是白虎元灵。那白虎元灵的头颅探头张口一吸,施出白虎吞天术,顿时九江二长老的身子完全吸入了口中,一阵咀嚼,将那血肉命元都吞吃入腹中,这才将头颅缩回了项籍天灵。 项籍将那掉落下来的高冠检在手中,双目神光转动,双瞳闪现奇光,不由惊呼一声:”这却是一桩神物,五金之气好生精纯,竟似乎只比那金精灵体差了一线而已!!” 他将那高冠收在袖中,不禁哈哈大笑:”如此宝物落于你手,却是糟践了!” 乐遗同胞兄弟九人,各自心神都有一线相通,二长老丧命于项籍之手,其余八人心神都是一寒,当下就知发生了何事,都是心神大拗,不禁痛哭出声,哀嚎不已。 乐遗心头大拗,一股钻天怒火自天灵而出,高冠之上的银带飞舞,他指了那五彩烟云,厉声道:”就以这巫罗为我三弟偿命!” 被困于五彩云烟之内的乐野与他等心神相通,双眼通红,越发催动了那银带神光,切割巫法毒蔓如同切草一般,片刻就冲到了藤蔓之外,他此刻却不着急脱出毒瘴,只是双目借助了神物银带向着周遭一扫,看清五彩巨蟒的内丹所在,而后合身扑了上去,身上卷了那条神武银带。 毒瘴之外的兄弟七人早有三人厉啸着从外扑向了五彩毒瘴,都驱动了始祖神传下的一条神带,出手便是杀招,毫不留情。 巫咸族人精修古巫法,心神最是敏锐,早察觉到杀气腾腾,周身发冷。他也顾不上后悔,不敢迟疑,连连喷出三口血雾,右手法仗横空,五彩光雾之中泛起一团黑光,黑光一闪就向着地下窜去,悄无声息迅速之极。 奈何那几个大遗部落的长老都以神物银带为眼,自然不容巫罗轻易逃脱,其中一人早驱动了银带化作一片银光覆盖地面,流动着星星点点的银光,恍若星河一般。 那银带内蕴了五金极气,凝练入神,锋锐之处,直可克制世间一切邪法巫术,淡淡黑烟一触到星河银光,就碎成了一摊乌云,继而随着一声惊呼显出了巫罗的身形。 接着,一团五彩光芒猛然爆开,原来竟是巫罗情急之下将本命巫妖五彩巨蟒的内丹以巫法引爆。 五彩巨蟒在西荒大沼泽底修行了数千载,又经巫法精血饲训,神通不小,此刻内丹一炸,威势直可划破虚空,四面八方涌来的四条银光星河也被震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黑芒自那其缝隙之中逃脱开去,仅仅留下了一声痛苦尖锐的哀嚎,透出深切的怨毒。 而乐遗四人却是到了十多里开外,他四人见到那项籍之后,也不多言询问,当下就驱策了银光神代,要项籍的性命! “我不去寻尔等的晦气,尔等反倒要想我的性命,哈哈!”项籍哈哈大笑,却也是小心应对,不敢有丝毫大意,身子一摇,身上已经批了一件黑铁软甲,手上持了一柄漆黑的三叉两刃刀,刀刃泛着白光,森寒一片,双目重瞳一转,射出两道变幻神光,只向着那几道银光而去。 重瞳神目一转,就有风雷闪电,四道银光神带不禁微微一颤。 乘着这一刹那,项籍手中三叉刀一横,生出一团漆黑发亮的金属光泽,带着浓浓杀气向四道银光之间的间隙劈去。 第五章 大遗之野 旧版的稿子彻底完了,下一章就是全新的章节咯。 ________ 西极大荒,西海之外,大运之山南麓。 天启盘膝端坐在一方青石之上,闭了双眼,双手持了黑木杖摆放在膝上,一丝丝淡淡的黑芒从他天灵宝窍闪现,正是其中的命元流动所生外相。 他心神正归析命窍周遭命元,忽然却是心神一颤,命窍之外的无尽识海之中光影抖动,恍若星河倒转,凝出一幅虚影,虚影朦胧,只隐约看得出虚影乃是一身形极高之人,威压外放,头顶金光四射,周身环绕了条条银色光芒,恍若灿星一般。 天启心灵通透,知道此番灵光牵动天机,那虚影定然与自己有些干系,却不知道是祸是福,他眉头一皱,心念牵动了先天灵龟壳。此时他修行大进,驱动先天灵龟壳也不需再将灵龟壳的本体显出,只见佩在腰摆之下的那龟壳饰物金光一闪,顿时就衍生出七七四十九道光影,凌空射出,进入到天启的天灵宝窍之内,入了无尽识海。 四十九道金光进入天启识海之后,便化作了四十九条通天光柱,生先天衍阵,以大衍之形围拢了那适才出现的朦胧虚影。 天启本体捏了兑印,运转神算心经,识海之内先天大衍阵金光四射,恍若群星汇聚其中,围绕绕转,透彻天机。 随着大衍神算驱动先天衍阵,阵中的虚影越来越清晰,天启神意通明,一直注意着识海中那虚影灵光形迹,只见虚影生得帝王相貌,头顶金冠,周遭舞动了九条银带,持云翳,佩玉璜,头顶三层云盖护身—— 便在这时,那帝王模样的高大男子忽然睁开了双眼,射出两道白金光芒,射向了潜于识海深幽的命窍,一股浑然气势抖生。接而九条银带飘飞而出,化作九道白金光芒,摧枯拉朽,将周遭先天大衍阵势破得干干净净,即便天启那无尽识海也难承受这股威压。 好在天启心头一乱,大衍神算的法门当下就散了,那由灵光凝聚的虚影也随之散去,只是九道白金光泽却化为九道星河一般的光带,在天启那无尽识海之中横冲直撞,直向深幽刺去,似乎要刺入无尽之外的命窍之中。 那白金光带威势骇人,天启连连在识海之中拦截,然而一道道凝聚而起的星光都被那九道光带轻易破去,他面色越发难看,手上一紧,识海虚空之中陡然生出一柄漆黑木杖,正是他运转了命元法门,将神木杖气息摄入识海。 黑木杖一经显现,就迎上九道白金光芒四射的光带,光影闪动,瞬息就拼斗了数百回合。虽然施放那九道白金光带之人修行通天,远非天启所能抵挡,然而这九条光带只是天启推算时触及的灵光虚影所发,且黑木杖乃绝顶神物,自然不惧那白金光带,渐渐将那九道白金光带压制了住,片晌之后,只听得咔咔几声,天启识海之中散开九蓬白金光气,却是黑木杖将那九道灵光凝结的光带打散了去。 破了那九条光带,天启也不敢再行推算,此番推算所牵扯到的人物修行通天,他哪敢大意,只是皱着眉头道:”却是凶兆,怕是又有祸事!” 自言自语至此,忽然间天启神念一动,察觉到这大遗之野深处的剧烈元气涌动,不禁抬头向着谷内看去,双目黑光闪烁,似乎可以破开数万里的距离, 看了两眼,天启站起身形,脚下一动,身子就从原地消失,施展了神行法门,向着中央谷底元气波动剧烈之地而去。 再说大遗之野深处,项籍接着双目重瞳一转之威,将乐遗四人的银带拦截震开一道缝隙,接而一刀劈去,正劈在那缝隙所在,将四人天罗地网般的银带威势破开一线,随着刀光从内里逃出。 项籍果敢狠辣,刀光还未收敛,半空之中的身子一摆,随势而动,就显化出了白虎本体原形,两百丈长短的巨虎虚空而立,张开血盆大口就是一声虎啸,身子一甩,背后数十丈的长尾一扫,带着白亮金属光泽,身形一弓就向周遭四人扑了去。 白虎本尊完全以西方五金之气凝化,本就是极锋锐坚韧的,且他自从得了一尊神尊孕化的金精灵体之后,就日夜借助金精灵体的气息炼化本尊,修行一日千里,哪里是乐遗这几人所能抵挡?虎啸声中,巨大的体型已扑到了左右,虎尾扫荡,爪齿撕扯,带起风云阵阵,将那四人扑打得摇摇欲倒。 不过乐遗四人所持的银带乃是了不得的金系宝物,四条银带翻飞,虽然不能发挥银带全力,却也勉强将白虎本尊围拢到中央。银光带卷起白金之气向着那威猛白虎穿插切去,大都被躲闪开去,即便躲闪不开,却也难以奈何白虎周身金精气息,金属碰撞之声咔嚓作响,响彻长空。 便一刹那的光景,巫罗舍弃了五彩巨蟒的内丹,遁飞逃脱,围困巫罗的四人大生晦气,心头恼怒,愤恨白虎杀了自家胞胎兄弟,都围拢上来,八条百丈长短的银带同出,八人心神相通,又都借助了神物银带,只将两百丈身长的白虎围困在银光带内,不得而出。 八条光带舞动之间,曼妙非常,将大遗之野下方蕴藏的五金之气牵带起来,更是金光四射,弥漫四野。白虎忌惮那银光闪烁的八条光带,尽力躲闪,不让那八代的本体沾身,然而白虎体型过巨,且那乐遗八人心神相通,光带舞动间配合绝妙,白虎终究是躲闪不开那八条光带牵动而来的五金光气。 一道道圆月弧形的五金光刃从银带之上脱飞而出,斩落在白虎周身,发出金刚相撞之音。虽然这些五金之气凝结的金刃奈何不得白虎的金精之体,不过却也将白虎击得周身疼痛,咆哮不已,双目通红,猩红杀气一**荡漾出来。 此时那八道银带之外千丈外显出一人,麻衣长袍,面色清冷,手持黑木杖,正是天启。 天启一看前方情景,眉头微皱,目光在那八条银光带上一顿,接而目光就恢复了先前的深沉如海,脚下如闲庭散步向前行去,抬起手中木杖向着其中一条最是灿烂的银带光华击打下去。 那银带光华正是乐遗驱使的银带,他虽然也察觉到了外人接近,然而却不在意,此刻他等八人都驾驭了始祖神赐下的神代,周身以神代金气包裹,与神物银代一体,自不惧怕外人接近。 黑木神杖看似轻缓随意地一点,实则却是快速绝伦,竟比那神代银光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动念之间就到了那银带之上,轻轻一杖击落,正打向那百丈长的灵动银带之上。 乐遗虽然惊异于天启的可怕速度,然而他仗着始祖神赐下的神物银带,却也不闪不避。 黑木神杖之威岂是寻常?一杖打落在那银带之上,当下就是一声闷响,将那百丈银光打得碎裂,化成一蓬蓬的银光散落开来。 乐遗一时大意,妄图仰仗神物,不想却反而被天启手中的神杖压制,一杖打下,不仅破开了银带神光所凝聚的五金之气,更是将乐遗的驱策法门破开,将他心神从那神代之中轰了出去。 银带光辉收敛,乐遗那高大健壮的身形恍遭雷击,远远摔了出去,其余七人与乐遗心神相通,知道兄长受伤,怎能不急,一急之下,银带困阵又生破绽。 内里那头巨大的白虎低吼一声,摇头摆尾,四爪一动,身形恍若电光就向着那破绽之处硬生生得突了出去,周身吸附了周遭散落的白金光华,竟比那银带光辉还要灿烂几分。 一经脱围,那浓厚如实质的杀机就向着四野弥散开来,猩红之气四布,巨大的体型猛然向着靠在近处的一道银带扑去。那银带神物丝毫不惧,硬生生切了上来,看那势头似乎要将白虎一切两半。 白虎硕大的双目之内显出血光重瞳,重瞳接连转了两转,顿时一股冲天红光就从那重瞳射出,杀气藤藤,狠狠砸在那银带之内躲藏的神念上。 重瞳一转可震颤虚空,重瞳二转可撼人心魄元神,若是重瞳修行到三转境界,则可看透九幽轮回。项籍天生双目重瞳,虽然此刻于本尊白虎化为一体,功侯大进,却也只到了重瞳二转的大乘境界,他杀人如草,杀气充盈胜于他人百倍,重瞳二转生出的撼神之力乃是杀气凝结,更胜与其他的瞳光神术。 那银带长老受了这一击杀气血瞳术,当下神念一乱,同神物银带相合的心神被震散,与银带分离开来,显出身形,额顶高冠,周身灰袍,知识面上一片苍白,张口喷出一口血迹,越加萎靡。 白虎得势不饶人,乘势扑出,巨爪一扬一拍,向那长老拍去,那长老受伤不轻,自然更不敢直接对上白虎的巨大身形,知识将环绕身遭的神代向前一送,化了银光迎上白虎,而自己身子却向后退去。 白虎张口喷出一道银光,化作一条银带,向着那长老驱动的神代迎了上去,正是他适才杀了二长老所得的那条银带。 这银带虽然未经法门催发,然而被五金之气一激,却也化作银光,将对方打上来的银带神光拦截下来。 而白虎的身子早已到了两道银光带后,重瞳双目血光迸射,一爪拍下,风雷之势环拢周遭,那长老被重瞳神光震撼,心神呆滞,躲避不得,当下几乎成了一团肉泥。继而被白虎吞吃了去,又收了一条银带。 不过霎那之间,大遗部族的一个族长八位长老就剩下七人,那七人目眦欲裂,六道银光向白虎冲去,而乐遗则向着天启扑了去,自然驾驭了银带神光。 天启早先问卜,得出一凶卦,心神不宁,不愿在此多留,身子一摆,当下就化出了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横了巨大的黑木杖向那银光打去,毫不留情。 乐遗先前吃了大亏,此时怎敢与黑木神杖相触?驱动神代化了银光迅速躲避,速度快绝。 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身一声大喝,额头之上的火焰图腾猛一吞吐,射出一蓬蓝黑火焰,迅速将周遭数百丈笼罩其中,那银光正在天启身周环绕躲避,自然没能躲开那蓬黑火,陷入到这木灵火焰之中,恍若陷入泥沼,行动之间迟缓许多。 天启巨人法相哈哈大笑,手上黑木杖一动,就打到了那银光带上,此番天启化了法相全力出手,银带咔嚓一声,内里的乐遗就被甩出银光外,落在周遭蓝黑木灵火中。 那乐遗也算修行精深,心神受了大创之际,又落入天启的蓝黑木灵火焰之中,竟然还能运功抵挡那木灵火焰,灰袍升腾白银光辉,疯狂汇聚五金之气,抵挡着周围火焰。 怎料,横空砸落一根硕大无比的黑柱,那黑柱漆黑无光,却是轻而易举得将他周身五金光芒破去,当下就将他那强悍身躯砸了个粉身碎骨。 元界中人修行与仙土不同,归纳命元入肉身,日夜锤炼将肉身与命元合一。虽然神通在仙土功法之上,可却没有仙土修士那元婴之体,一旦肉身彻底毁去,周身本元也就随之化作飞灰。 是以乐遗周身命元尽化虚无,且那巨大的黑木杖更是把乐遗命窍中未曾炼化的广阔命元也击得粉碎,尽化虚无。 天启性子果敢,一经下手便不留情,借神木杖之威结果了乐遗之后,神行法门运起,两步就到了另一道银光之前,如适才一般,以神木杖压制了那银带,伸出巨手一掌拍下,连带着木灵火焰将那长老抓在手中,化了齑粉,顺带将那银带收入手中,这银带经受神木杖一击而不破,也是了不得的宝物。 瞬息之间,大遗之野九位族中顶层就只剩下六人,尚还有一人被白虎爪风断了手臂。 那六人早已面目惊惶,如见鬼怪。被白虎爪风断了手臂之人性子颇为刚烈,当下毫不迟疑,运转了族里的秘法,高声呼喊:”吾族大灾,始祖神庇佑!” 他声音凄厉之极,高冠早已断裂,长发披散,如同疯狂,呼喊之间将手中银带抛起,身子猛然炸成了一团骨肉精血,冲入到那银带之中,以自身血肉精元祭祀始祖神,要唤起祖神救助部族。 天启和白虎都不及阻止,看着那团精血流入银带之中扭曲幻动,心头不禁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天启行事,全依本心,一有警示,没有丝毫犹豫,向着那白虎喝了一声:”走!” 旋即转过身子,也不退去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以巨人之尊施展神行法门,向着北方而去,他全力运转法门,巨人法相摄取了庞大的元气,都功法门吸摄之用,一步之间,就是近乎千里之外。 白虎也不敢大意,他对元界有隐约记忆,记得元界的部落族国都信奉祖神,这些祖神个个都是极其厉害的修士,不得招惹,是以白虎也随了天启的巨人法相向着北方奔去。 有道是云随龙,风随虎,白虎四蹄一动,就是风声呼啸,他修行高于天启,化出本尊之体后,奔跑行走也比天启要快上一些,动身虽晚,却很快就追了上去。 两人施展法门,全力遁出,心头那警兆却是越来越强。 天启不禁回头一看,只见两道白金光芒自远而近,瞬息就到了眼前,那两道白金光芒同他推算之时在识海遭遇的那些白金光芒一般无二,也是如同彩带一般,飘舞灵动。 此处不比识海,那两条白金光带乃实物幻化,威力比之前所见识的岂止大了百倍?天启不敢以法相肉身硬拼,心头当机立断,却是身子一抖,将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退去,化出本体模样,易于闪躲。 天启早知以他此刻修行难以发挥神木杖的威力,所以在进入元界之时就对遇险之后的施为早有了打算!他身上还有另外一桩宝物九龙玺,也是威力无穷,虽然那九龙玺远比不得黑木杖的神威,不过以天启此时的修行,却正适合施展。 所以化出本体模样的天启也不挥动黑木神杖,却是右手一点,身前显出一尊血印玉玺,硕大的晶莹血珠盘在玉玺顶端,周游九龙环视,下方刻了几个古篆:承天治世汗,正是大汉刘家宗室传下的九龙玺! 天启指尖迸射出一点血光,射入玉玺顶端那血珠之中,顿时九龙玺驱动开来,九条金龙自玉玺上腾升而起,射出金光万道,将天启与一旁的白虎都围拢在其中。 这九条金龙乃是汉室王朝纠集了天下之力,以天子皇室血脉为引,借助九州龙脉的脉气炼成,威力强悍恐怖,驱使开来就如同掀起世俗间的九州地板砸下来一般,能发挥出比天启修行强悍十倍的威力,狠狠向着那两条银光砸了去。 轰然一阵巨响,银带金芒灌照百里,耀目的光华之中传出九条金龙的哀鸣之音,只见九道金光横空飞过,钻入了那九龙玉印之中,九龙玺透着暗淡光泽,窜入天启肉身血脉之内,消失不见了。 天启血脉同九龙玺合一,九龙玺受创,他也心神震荡,面色苍白,张口喷出了一口乌光血液,不过那口乌光血液刚刚喷出就被一团木灵火焰横空卷了进去,又窜回到他肉身之内。 九龙玺虽然受了重创,不过却终究是挡住了两条银带,两条银带光色黯淡,速度就是一缓。天启两人哪敢停顿,驱使了周身法力,向着北方狂冲而去,虽然受创,速度却是不减反增。 然而就这一瞬,自大遗之野内又窜出了四条银带,汇合先前那两条银带,共化作六道流光银芒,光耀长空,也不追击天启两人,却是悬挂在远处的高空之上,一股浩然的王霸威势弥漫四野,瞬息就将天启与白虎震慑,空间恍若凝滞一般,他二人都是身子猛然一颤。 那王霸威势临身之时,自天启和白虎怀中窜出三道银光,正是先前两人收取的三条银带,那三条银带被远方六道银光的王霸威势一激,也射出刺目银芒,微微一转,马上就将来不及反应的天启和白虎二人卷入其中,向着那六道银芒而去,一经汇合,九条银带绕转繁舞,飘逸灵动之中,还带着浓浓的王道威严之气。 白虎身为金精之体,虽然往日可驱使西方白金之气所化的银光利芒,然而此时那银带的驱策主人修行远高于他,他却也是被束缚得越重,在银带卷起的白金光气之中一动也不能动。 倒是天启虽修行不及白虎,却依旧可以动弹,艰难得挥动了手中神木仗,向着周遭白金银芒打去,黑木神仗神妙无方,一触白金光气,就将那光气震散,只不过天启修行还低,黑木神仗难以触及到银带本体,只将银带所牵引的白金之气震散,却也无济于事,接着又有一蓬蓬的五金光气升腾而起,无穷无尽。 九条银带瞬息就飞回大遗之野内的一处山谷之上,山谷外就是适才大遗部族进行祭祀的地方,古铜方案之上的香炉依旧冒出袅袅青烟。 小山谷内另有乾坤,广阔无匹,山谷中央还立了一座巨大石雕,石雕塑了一位金袍及身的帝王,颧骨高耸,头戴紫金冠,身周缠绕了九条白金晕光带,脚踏两头怒海苍龙,腰佩玉璜,左手操翳,右手持环,头顶上空还悬浮了三层白云盖,一股浓烈威势从那雕像之中散发出来。 九道银光带凌空一卷,落入那山谷之中,正落到巨大石雕之前百丈许。而后银光一收,蓬蓬五金光气散开,天启和白虎二人身形从银光之内落下,而九条光带则收敛光芒,成了九条不甚起眼的银带,带着微微豪光,围拢到了那石雕身周,融入石雕外的九条白金晕光带内。 白虎身子一摆,显化出项籍人身,靠拢在天启身边,望着那巨大的石雕,面色发青,铁塔一般的身子竟有些瑟瑟发抖,眼前这巨大石雕之内透出的浓浓威势让他心神恍若怒海扁舟,随时都可能覆灭。 天启手中持了黑木神仗,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黑木杖一提,将周遭那凝滞气息破去,指着眼前那巨大石雕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拦于我?” 石雕猛然睁开了双眼,迸射出两道金光,刺向天启与那白虎项籍,接而山谷之中回荡起一阵浑厚的声音:”我不去招惹于你,你反倒杀我子民,这是何等道理?” 一股股如潮水般得威势随着那声音震荡开来,这万顷山谷之下的雄浑五金气芒被那威势挤压,恍若沸腾岩浆,一丝丝冲破了山谷地面,成了一根根金针透射长空。 第六章 中州夏启 全新章节咯。 ________ 黑木神仗冒出一股浓浓黑光,将石雕透射出的金光一挡,天启身子方才一松,心头震惊:这人到底是谁?不过一处石雕罢了,竟然有如此威势,若是真身在此,只怕仅仅是威势就能将我等压成齑粉。 黑木神仗虽然挡住了那金光,但却未能完全消去石雕升腾起的滚滚威势。 天启倒还罢了,他本源非同小可,自不会惧怕这威势压迫,然而项籍白虎先天本源就与天启相去甚远,自然也不能抵挡这滚滚如潮的庞然威势,身子剧烈颤抖,不由将身子一摆,化出了白虎真身,额头之上王形乌光射出一道道乌光,苦苦抵挡着周遭如潮威势。 帝王石雕那双金光灿灿的双眼微微一动,周边那九条石块雕凿的晕光带就成了活物,恢复了银带本体,开始绕体飘舞,透出银光晕彩。 金银两色光芒都是五金之气的极顶存在,混以这帝王石雕的庞大威势,恍若万里巨山当头压下,白虎再难抵御,头颅之上猛然冲出一条乌光朦胧的长蛇,那长蛇围绕了白虎头颅游走片刻,体表的乌光越来越淡,显出了组成这长蛇的一道道妖文符篆。 在那帝王石雕透出的金银两道光芒之下,妖文符篆恍若阳春白雪,纷纷破裂,化作一道道黑烟,终究显出了内里所困的一道白光,那白光背生双翅,有眉有眼,灵动非常,正是白虎在仙土所收的斩仙飞刀。 双翅白光一出,白虎就扬起头颅,向那白光连连喷出三口乌光,都是先天命元,那三口先天命元出口就化作乌光长蛇,成了三道妖文,贴在双翅白光之底,而那双翅乌光之外则是帝王石雕透射出来的浓浓双色五金光气。 两股力量同时加诸于身,这已经被白虎炼化了好些时日的双翅白光咔嚓一声轻响,双翅竟然剥落下来,自那白光之中透出了一点点乌金碎光,乌金碎光瞬息之间就将外层的双翅眉眼都震散了开去,继而成了一团漆黑的灵光,这时候,白虎喷出的三口命元早已缩成了三条黑色小蛇,钻入那漆黑灵光之内,消失不见了。 那漆黑色的金精灵体得了白虎三口命元,继而又生出了眉眼,双翅,同先前那斩仙飞刀的灵体一般模样,只是成了漆黑光亮的色泽,周身还缠着一层猩红的血光杀气。 原来,白虎先前收摄的斩仙飞刀在帝王石雕的威势牵引之下自动窜出了白虎的天灵宝窍,而白虎福至心灵,当机立断,反而利用石雕透出的顶级五金光气破开了斩仙飞刀的外层禁制,将这飞刀灵体外围的仙元禁制都剥落了下去。 这斩仙飞刀被西昆仑陆压道人用秘法封存于黄皮葫芦之中,并置于东昆仑玉清宫内,采集仙气日夜炼化三千多年,才将原先神鼎内部孕育出的金精灵体炼成了如今这飞刀模样,神鼎主人的命元印记也几乎被秘法炼化。今遭在那帝王石雕和白虎的双重大力之下,陆压道人加诸于这柄飞刀之上的禁制完全剥落,这才显示出了本体模样,正是一尊九州神鼎孕育而生的金精灵体。 这金精灵体完全剥去仙光禁制之后,就显出一股子浓厚的金精元气。 这时,石雕周身透出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金光芒。帝王石雕腰下所佩的玉璜脱开石雕之体,化作一道玉光向着山谷上空飘去,玉璜周身透出温润玉光,见风就涨。等玉璜飘到千丈之上,已经笼罩了数里方圆。 玉璜之上所雕的首尾双龙螭散出玉光,将两头龙螭头尾相接,成了一环,迎风而落,将下方方圆十里都套了进去。 玉光一闪,龙螭玉璜套过的花草丛木,以及天启和白虎都失去了踪迹,那尊神鼎自然也随之消失了,谷中只余下巨大的石雕,依旧如故。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眨眼之间,天启和白虎二人就被那龙螭玉璜传送到了百万里开外的常羊之山。 天启只觉得玉光朦胧,周身都被黑木神杖护持,倒也没受丝毫伤害,白虎有金精灵体护体,自然也是无碍,等朦胧玉光消失,天启和白虎定睛一看,已经出了大遗之野,到了一处漆黑如墨的山脉脚下,山脉不甚高,约摸千丈许,草木不生,通体漆黑。 “果然是九州神鼎孕育的金精灵体,想来那神鼎也该在尔等身上,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一个宏大的声音从那漆黑如墨的山脉上传了出来,轰轰隆隆,四野震动,正是先前帝王石雕上发出的声音。 漆黑山壁之上升腾起丝丝乌光,凝成了一个人影,同先前那石雕一般模样,身披袍服,头戴高冠,周身九代飘舞,三层黑烟凝成的云翳飘在头顶三丈。 那黑烟凝作的人影哈哈大笑,指着白虎道:”你师尊那九首老怪抢我父尊的九尊宝鼎,如今却终究却由你还回来,正是因果循环!” “今遭速速将那九州神鼎献上,本王也不为难尔等!”黑烟人影抬手指着白虎喝道。 白虎却是嘶吼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人言来:”无耻之尤,分明是看上我这宝物,怎能让你如愿?” 黑烟一阵翻滚,人影模糊,却是心头暴怒,半晌,才发出闷雷一般的声响:”你这小辈,罢了,罢了,也好叫你得知,吾乃夏主启,这九州神鼎乃是吾父中州大禹王所铸,当年被你那贼子师尊相柳所夺,今遭由你所还,也是因果循环。” 原来这华袍帝王乃是中州大禹王之子启,为中州夏国主,洪荒年间就到了这西极大荒之地,心中有大图谋,想要将这西极之地的常羊之山炼作身外化身。此时他这图谋大事正行进到最后时刻,分身炼化将成,本体藏在常羊之山内不能动弹,而收取神鼎宝物却需要本体施为才可。所以他才会同白虎这般讲话,要白虎自己将神鼎献上,否则以他的脾性早就上前将白虎打杀了。 白虎却是裂开了血盆大口,凶光四射盯着那团黑烟,这宝鼎乃是他师尊留下的宝物,怎能任由他人取走?若非这夏启神通惊人,早被他撕做了粉碎。 天启也不言语,举起了手中黑木神杖,双眼微眯死死盯着那黑烟。 夏启看白虎与天启这等神态,心头越发暴怒:”不识好歹!”不过他到底牵挂了身外化身的炼化大事,本体真身在常羊之山内接连催发炼阵,想要赶紧了结大事,也好腾出手来对付这两个不识好歹之人,收取神鼎宝物。 到了这时,天启也发现了几分不对劲的地方,这夏启虽然修行通天,不过却未见本体,黑烟幻化之身只是一味拖延—— “走!”天启心头灵光一动,猛然喝了一声,呼喝之间,已经运了神行功法,脚下一步向后退去,瞬息就到了数百里开外。 天启一动,白虎也随后就跟了上来,全力施展法门,四蹄刨动,风声大动,比天启尚且快了一线,那只生了眉眼双翅的金精灵体就悬浮在白虎头颅之顶,吞吐乌金血光,杀气腾腾。 “小辈好胆!”到了这等时刻,夏启也顾不得许多,真身停下炼化功法,本体化了一道白金光芒,从常羊之山内窜了出来,瞬息就到了近万里开外,一蓬白金光芒照落,将天启与白虎二人笼罩在内。 在那白金光芒之内,一个周身金袍的高大帝王显出身形,与那石雕一般模样,正是夏启,通体千丈高下,遮天蔽日,伸手向白虎抓去。 白虎大惊失色,仰头就是一声长啸,驱动了头顶之上那金精灵体,吐出一道乌金利芒,向着夏启打去。 “哼!”夏启冷哼一声,如闷雷般滚滚而来,依旧不变动作向着白虎抓去,也不躲避那道乌金光芒。 夏启自洪荒修行,本体早已锤炼得如同那金精灵体一般,莫说金精灵体吐出的区区一道乌光,即便是金精灵体的本体也难以伤害到他。 只见那乌金光芒打在夏启的巨手之上,只是啪得一声,却丝毫未曾阻挡巨手之势,瞬息之间,巨手就到了白虎头顶百丈许,五指如箕,抓了下去。 天启脚下一动,到了那巨手外侧,手上持了黑木杖,挥手向那巨手打去,无声无息。 黑木杖出手并无浩大声威,然而夏启清晓这木杖来历,却是深为忌惮,不敢丝毫轻视。十多丈的巨手甚是灵活,轻轻一扭,巨大的手指横空**一道白金气芒,一化为九,作丝丝缕缕,恍若九代起舞,绕开黑木神杖,旋转着向天启缠去,瞬息就将天启缠了住,包裹成了金茧模样,**千丈开外。 夏启挡开天启,巨手接而向那白虎头顶抓去,速度极快,瞬息就抓在了那金精灵体之上,与白虎心神相通的金精灵体竟然逃脱躲避不开。 白虎见夏启夺去金精灵体,他连忙运转心神,遥控了金精灵体运转,那双翅灵体荡出一层层的刀光,锐利如丝,向着夏启抓鼎的巨手切割而去。 夏启哈哈一笑,也不阻挡,任由那一道道乌光锐气切在巨手之上,只听得咝咝声响,乌光锐气化而为刃,只将夏启的大手打出了丝丝白痕,却也不能让那巨手受创。 夏启将灵动的金精灵体抓在右手手心,而后左手一指,指尖迸射出一滴鲜血,那鲜血化为一道炽亮的白金异芒,恍若太阳一般。 白金光芒扭曲成蛇般妖文,随着夏启口中闷雷一般的念咒声舞动,分而化作九代,继而侵入金精灵体之内。 神鼎所孕的金精灵体一经被九条长蛇妖文侵入,当下就起了变化,散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继而喷出三道黑烟。 那三道黑烟一经窜出,就拧合成一条,扭曲变幻,化作一条血红色的猛虎,正是白虎先前附着于金灵之上的三口本命元气。 原来那孕育了金精灵体的神鼎本就是夏启父尊大禹王所炼,夏启对神鼎的驱动咒法自然熟悉,此番以血为介,再辅之以神鼎的正宗驱动法门,以他修行,自然轻而易举就将白虎留在这金精灵体之上的三口本命元气驱得干干净净。 那三口本命元气所化的猛虎通了白虎心神,一被驱逐出来,就向着下方白虎本体扑了回来,不敢有丝毫迟疑。 奈何夏启恼怒先前白虎的不敬,左手向那条黑烟猛虎凌空一指,那黑烟猛虎就被白金气芒切成了粉碎烟气。 白虎三口本命元气被夏启一指毁去,心神受了重创,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血色乌黑,在虚空中吱吱作响。 夏启丝毫不将白虎放在心头,只是随手灭了白虎那口本命元气,接而向着金精灵体一指弹去。 “嗡~” 随着夏启一指弹到那金精灵体之上,那金精灵体的双翅回收,眉眼收敛,竟然显出一声钟鸣般的巨响,洞彻旷野,金精灵体之上更显出几个模糊的妖文,正是赤县神州。 夏启虽然得了一尊九州神鼎孕育的金精灵体,然而刚才却终止了身外化身的炼化,此时想起,恼怒非常,暗道:这畜牲好胆,害我功亏一篑,日后免不得又得好些时日,那化身淬炼阵势的火候方能恢复到如今这般,当真让人恼火。 哼哼,我此时自不敢招惹那成都载天一脉的上古大神,莫非区区一头畜牲我还招惹不得么? 说话间,夏启右手向着身前金精灵体一指,金精灵体便化了乌光,被他收到袖中,接而他伸手就向着白虎抓去,手势凌厉,却是起了杀心,他修行神通甚深,清晓天机变化,知道天启至关重要,不能留难,不过这头白虎却是无妨之人,杀便杀了。 夏启修行远高白虎,此刻含怒出手,白虎怎能躲闪得开?只能绝望得狂吼一声,却被夏启的巨掌吸住,难以动弹。 天启也正被九代缠绕,看到此番情景,一时目眦欲裂,修行又做突破,灵魄法相竟然脱体而出,恍若化身一般。 只见他额头显出一片图腾印记,一朵蓝黑木灵火焰自那图腾印记中窜出,顷刻就窜出了数百丈高下,成了一尊火焰灵魄相,三头六臂。那灵魄相探手一抓,将黑木神杖吸摄在手中,变作一根百丈高下的巨棒,凌空向着夏启打去,喝道:”尔胆敢如此!” 然而此时天启不过才回复了前世的三分本元,修行差了夏启甚远,刚驱动了灵魄相还未曾动势,白虎那两百余丈的身躯已被夏启的一双巨手拿在其中,眼看那双巨手一撕,白虎就难逃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就在这时,夏启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持了那两百丈的白虎身躯,面色凝重,甚或是有几分惊惶,抬头向着东方望去。 在那目光极致的东方天际显现出一点黑光,瞬息就到了这常羊之山外的旷野之上,虽然只是一点黑光,然而那黑光却似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退去!!” 一丝冰冷的声音从那黑光之中透出,丝丝缕缕却响彻了整片旷野,在群山之间回荡,那声音之中蕴着的森然气息让这片天空下的水汽凝而为冰,冰冷肃杀。 夏启一见黑光,就知道了那点黑光的来历,也清楚其所来的意图,不敢抬头张望,巨大的身子在肃杀气息之中微微颤抖,面色数变,终究将手中的白虎一甩,不敢违逆,而后向着高空所悬的那点黑光一拜,面色恭敬,言道:”中州后土启,拜见师伯!” 那点黑光却无丝毫回应,任由夏启大礼参拜一番。 夏启面上恭敬,参拜完礼之后,也不再言语,身形一摆,到了数千里开外的常羊之山,伸开巨手在那漆黑如墨的常羊之山上一拍,整个山体表层漆黑的石层就层层剥落开来,散落一地,黑石剥落之后,内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颅,山般大小,古铜颜色,百丈豹眼环睁,阔口吞天,发丝尽皆铮铮而立,面色狰狞,恍若活物一般,在头颅的天灵位置,刻着九条漆黑妖文,游走浮动,散出层层乌光。 这巨大的头颅乃是妖神刑天之首,上古年间上一代东皇颛颙屠戮妖神刑天于此,皇断其首而成常羊之山。夏启得了其父尊指点,来此西极大荒隐没生息近万年的岁月,图谋的就是将这刑天之首炼化为身外化身,至今本已该完成,不过被天启和白虎搅扰了一番,还须一些时日方能功成。 夏启破开常羊之山,起出了妖神刑天之首,而后向着上空那点乌光又是恭敬一拜,这才伸手在那巨大头颅之上一搭,将近千丈高下刑天之首举过头抗在肩上,再不敢久留于此,大步跨出,片刻就出了西极大荒,入了西海之地,挟巨首超西海,向着彼岸中州的方向而去。 直到夏启扛着那刑天之首离去,半空之上悬着的一点黑光方才一动,恍若一抹漆黑水波一般,向下一摆,成了一汪浩荡无穷的波纹。 天启早在那点黑光显出的一刹那就被压得收回了灵魄相,而白虎也早耗尽了周身元气,化回了本体项籍人形,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漆黑水波轻轻一带,就将天启与项籍二人都卷入其中,向着东方卷带了过去,瞬息之间就到了西海之上的一座孤岛。 此岛比邻西极大荒,为大荒之野,岛上有一臂国民,皆生一臂,力大无穷,天生俱有神通,可驭西海文蛇。 水波一松,天启与项籍二人都落在岛上一处偏僻山谷,天启身上缠绕的那九根白金丝带早被水波化去,手中持了黑木杖站定,而项籍则依旧疲软无力,倒在地上。 两人眼前百丈外有一汪深潭,千丈方圆,黑幽幽的,似有无穷深,在那深潭之外十丈许,竖了一座漆黑石碑,刻了三个蝌蚪先文:大水泉! 在深潭中央,有一座玉石雕像,只有从腰部开始上半身显在水潭之上,高达数百丈,生得一臂,手中拿了一个硕大的金环,金环一圈反射着森然锐利的光泽,头顶有三幅脸面,都为女子面孔,三面顾盼,或喜乐,或狰狞,或愤怒,三面表情不一,看着与真身无异。 所谓三面之人不死,此人焉三面,天生得不死之身,传闻有上一代东皇颛颙的血脉,执掌大荒之野,乃是一臂国主,神通不小。 此时这三面一臂的玉石雕像其实乃是真身所化,被大神通压制在这深潭之中,内中因果复杂,此处暂且不提。 天启扫了一眼那三面一臂的玉石雕像,便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那朵漆黑的水波浪花,那朵漆黑波浪正悬浮于水潭之上十多丈。 “多谢前辈此番搭救!”天启双手持了黑木杖,遥遥向那朵漆黑波浪拜得一拜。 “那小辈夏启胆大包天,竟敢忤逆天道,阻拦与你,本帝尊不过顺手施为!”那朵漆黑波浪之内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比那深潭还有深幽几分:”本帝只有一点灵神在这深潭之下,却不便显身相迎了,道友见谅!” 这漆黑波浪也不知道是何等人物的心神变幻,虽然如此言语,语气之中却无半分抱歉,冰冷一片,让人不禁生出仰视膜拜之感。 天启性子最是坚韧,被那居高临下的气息一压,便生出抗意,面色依旧淡然,直视着那朵黑浪,也不言语。 “日后天风起,及大水泉,望道友能至此一行!” “这头白虎日后却是多有劫难!”那黑浪轻轻一抖,分处一丝水纹,向着地上的项籍荡去,一卷一带,那水波就从白虎天灵卷了进去,消失了。 项籍白虎得了那丝波纹入体,顿时便觉一团沛然莫可抵御的庞大元气直接在天灵炸开,瞬间便冲遍了全身上下,便是那有些许萎靡的虎灵命元也被庞大的元气充涨起来,还好那股元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白虎难以抵挡冲击之时,那团冰冷元气忽然失去了踪迹。 就这瞬息之间,恍若梦境一般,项籍周身便是精气充沛,连忙站了起来,向着那朵黑色波浪一拜:”多谢前辈相助!” 那朵黑色波浪却再没有声息,投入下方那唤作大水泉的深潭之中消失不见了,当那水波落入深潭之时,天启和项籍脑海之中都生出一阵冰凉,似乎忽然变得清明起来,就恍若一些尘封已久的角落被凉风吹去了灰尘,显出了内里原本的内容。 在那些恢复了清明的角落之中,正有元界西山域的地形场景,还有那鸟鼠同**之山的相关种种。 天启与项籍对视一眼,接而又转身看了一眼那大水泉中央的巨大玉雕,继而二人便转身向着东方而去,大荒之野不足万里,几个呼吸就被二人甩到了身后。 在那茫然无边的西海之上,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正是: “天风起,及大水泉!” 第七章 桐柏妖王 这是第二个全新章节,明天开始更vip,解释下,本想一直发公众版的,但是因为只有更vip才能安排推荐,所以只得如此了,海涵。 ______ 再说上境仙土之中,极光道人。 当日袁洪被马元尊王佛以七宝妙树擒拿,极光道人仓惶逃得性命,好在马元尊王佛不敢赶尽杀绝,未曾擒他,否则他也是难逃。 经此一事,极光道人越发小心,不敢在仙土东州再做停留,日夜不停得赶到了仙土东州的北极边境,穿过万妖林,进了仙土北州境内。 仙土北州幅员辽阔,冰雪覆盖,气温极低,为上境万兽蛰伏之地,且此地与魔州相距甚近,常有魔人游荡,所以自然是凶险万分。 北州境内,寻常修士少见,颇多妖道魔人,这些妖物魔人俱都是凶残心性,虽神通不小,却不尊清化之道,个个魔性杀心不减,一言不合即大打出手,行事毫无顾忌,肆无忌惮。残杀之景随处可见。若非极光道人得了本体袁洪的些许修行,此刻修行较以往大有增长,只怕刚进北州就被那些四处蛰伏的妖魔撕成碎片了。饶是如此,他也遇到了几头妖物阻挡,不过都被他撕碎,取了内丹滋补,周遭群妖看他如此凶性修行,等闲也不敢招惹。 北州深处,有一处汪洋,传言这汪洋乃是当年玄冥帝尊与东山先皇颛颙大战时所成。 这汪洋之底有冥眼,是以此处阴气极重,常有阴司鬼物随着阴气从冥眼窜出,许多妖道魔人修行魔道法门,喜爱此处汇集的阴气,便各自潜入汪洋海底,借助阴气修行鬼道魔功,一来一去,这汪洋更是阴气深深,就是等闲的北州妖魔也不敢近,这汪洋被人唤作冤魂海。由于阴气过盛,海水生出变化,所以冤魂海中终年流水,纵然海面外凝气成冰,这汪洋也无一日冰封。 极光道人日夜不停,在北州的冰天雪地行出近亿里,方才到了冤魂海。 他与袁洪本体同源,明白冤魂海的厉害,这冤魂海下潜伏的修士个个神通惊人,以他此刻修行哪敢招惹?所以他到了冤魂海更是小心,升腾到高空,以层层法门掩藏形迹,这才全速向着深海进入。 好在他施展的是自袁洪处所得的魔州不周山诸天峰秘法,透着股浓厚的魔人气息,那些有大修行的妖物虽然发现却也不想招惹魔州,所以方才放他一路行过冤魂海上空。 冤魂海深处有一座离魂岛,位于冥眼的正上方的海面,由周遭海中的各种死物枯骨凝聚而成。离魂岛表面方圆不过数百里,然而岛下枯骨却延伸数千里直通海底冥眼,接引冥眼阴气,所以这岛上的阴气更是可怖,一股冥阴鬼气冲天而起,在九霄之上凝汇出层层黑云,幻化鬼物。 离魂岛上有离魂宫,宫主离魂老祖凶残霸道,辖制周边万顷海域,莫说是等闲修士,即便是冤魂海内的其他妖物霸主,也不敢踏入这片海域,怕被离魂鬼王炼做鬼侍或鬼器一流。 然而极光道人却是直奔这离魂岛而去,没两日就入了离魂岛辖制的海域,又行出万顷,就到了离魂岛外数百里,头顶上空已是乌云层盖,阴气弥漫,碧绿色的磷火阴雷炸响不绝。极光道人撤去隐身秘法,在千丈高空显出身形,向着周遭一扫,化了遁光直扑而下,到了海面之上。以他此时修行,到了离魂岛外百里就被层层阴气阻挡,再难寸进。 极光道人也不勉强,在离魂岛外百里停下身形,右手凌空一点,迸出一滴鲜血,鲜血化作一条蝌蚪妖文,散着乌亮光泽,微微一扭,将周边阴气吸纳入内,成了丈许长短,钻入前方笼罩的阴气,向着那离魂岛而去。 那鲜血所化的妖文在这遍布阴气的冤魂海面上恍若一盏明灯,一经出现,难免就惊动了离魂岛下深海之中的鬼王。 那离魂老祖正采纳冥眼阴气,炼六道离魂旗门,忽然心神一动,神念展开,离魂岛周遭海面便都入得神念之中,妖文长蛇自然难逃感应。 离魂老祖面色一变,探手一抓,那长蛇妖文就被阴气摄取,到了他手中,妖文一入他手,便扭转舞腾,化作一座漆黑的山峰模样,他当下就知晓所来何人,连忙停下手中阴火冥气,大袖一翻,出了深海离魂宫,瞬息升到离魂岛外,双目一扫,就看到极光道人,脚下一动,到了那极光道人的身前丈许。 这离魂老祖身高八尺,身形清瘦,留了三缕长须,身着玄色道袍,头戴道簪,迎风而立,好不潇洒飘逸,哪有半点鬼气。 离魂老祖乍一看极光道人,便是眉头一皱,不过他到底是雄霸冤魂海的鬼王老祖,且先前还得了极光道人所传的魔州诸天峰的独特传讯妖文,双目闪过碧绿光火,细细一看,就看出了极光道人命窍古怪,方才惊道:”小师弟?” 极光道人一听离魂老祖的称谓,便悲从中来,他自上古封神年间被娘娘压在昆仑山下,至此近四千载,好不容易熬到脱劫,不想本体却又被那西方教主拿了去,心头早便是悲愤之极了,此刻见到师兄亲人,自是不加掩饰,忍不住泣道:”师兄助我,师兄助我!” 离魂老祖自是点头,袍袖一动,刮起一股阴风,将极光道人卷起,卷向那离魂岛的大殿。 进了大殿,离魂老祖与极光道人二人落座,老祖便赶忙问道:”早先听闻娘娘助师弟脱劫,却不知师弟怎成了如此模样?”他乃袁洪大师兄,当年与这师弟交好,还对袁洪有几分教化之功,自然甚是关心。 “娘娘慈悲,前些时日已然放我脱劫,不想我刚脱劫几日,又被那西方教主算计,赐下七宝妙树,遣了那贼子马元前去仙土东州擒了我,若非我早先炼了身外化身,哪能叫师兄知晓这般情况?!” 离魂老祖一听便是大怒:”西方教主欺人太甚,还有马元这贼子也是该死,叛我不周山,竟还敢擒拿师弟,当真该死!” 老祖心思深沉,道行不低,虽然恼怒,却也不敢大意行事,默默推算片刻,这才道:”师弟先别着急,此事关系微妙,且如今仙元两界因果大开在即,鲁莽不得,还是先回我不周山禀明师尊他老人家再说,你看如何?” 极光道人自然点头,他知道离魂老祖所言不差,他这师兄虽然修行深厚,却也远远不是西方教主的敌手,一切还得禀明师尊再说。 “你如此狼狈,不如先修养些时日再走!”老祖问道。 极光道人已经日夜不停遁飞了数十日,且日日心头难安,时时提神,此时也是心神疲惫,便点头:”也好!” 离魂老祖笑着起身,将头上道簪取下,向着那漆黑道簪一点,道簪就散而化出了六道漆黑旗门,正是六道离魂旗门,漆黑旗门之内燃烧着森森碧绿火焰,正是从冥眼采来的冥阴鬼火。 离魂老祖又一指点去,自那六道旗门之中便飞出了三条光影,周身碧绿,面容狰狞扭曲,嘶嚎不已,痛苦非常,却是修士元神魂魄。 “这三人也是冤魂海下的妖王霸主,前些时日被我拿来打杀了,一直在离魂阵内祭炼,师弟这就收了去,吸纳一番,也好恢复几分精元。”老祖本来收了这三人元神魂魄,在离魂阵中祭炼多日,想将三人元神魂魄之内的煞气怨气都逼迫出来之后再喂养离魂阵内的分身鬼兽,此刻见了极光道人如此萎靡,便将三头元神取出赠与了极光以供其滋补修养。 极光道人也不客气,眉眼之上那神目一转,射出一道惨碧妖光,将那三头元神魂魄一照,妖光就将三头元神魂魄包裹,而后他张口一吸,将那团碧绿妖光吞下肚中,容后慢慢祭炼。 离魂老祖将极光道人安顿在殿后静室,而后布置了殿中鬼侍,自下去冤魂海底离魂宫内的冥眼祭炼六道离魂幡。 就如此过了十多日,极光道人将三道元神魂魄炼化,以之凝练了额头开出的那只神目,修行得了神目的一转神通。 凡是瞳术,都来源于上古天生神通的大神,有些先民巫祖天生异瞳,或重瞳或顶生神眼,无须修行,即可三转,一转动天地四方,二转摄元神魂魄,三转即可洞彻九天幽冥六道轮回,修行到极致之后,直可洞彻过去未来,世间之事纤毫毕现。传闻之中元界有先民仓颉,双目重瞳洞彻入微,直可创生文字,以文字谕示天地万物。 极光道人早已同那袁洪二人同体,传承域外元界不周山的元道秘术,对神目滋养之法自然较仙土修士更为清晓,修行起来也是迅疾得很。 这些暂且不提,但说极光道人出关之后,便携同了离魂老祖,二人向着北方遁去。 离魂老祖修行深厚,刮起一道阴风卷了二人,瞬息数千里,没多少时间,就到了亿里开外,出了冤魂海的地界,到了仙土北方边境。 在冤魂海尽头,有一处血红色的山脉虚空悬于万丈高空,方圆数万里,恍若一片红云血海笼罩天际,正是二十四诸天魔峰之一的梅山。 血红色的梅山之下混沌一片,海水倒卷,细尘蔓延,风火相生,地火水风滚滚荡荡。在地火水风之外,隐约可以看到一条缝隙,缝隙长约千里许,地火水风遮蔽在缝隙之上,这缝隙正是仙土与元界的另外一处门户。此处也是远古时期元界东皇颛颙与北冥共工大战所导致的苍穹破碎原址,当年元界苍穹破碎,周遭亿万里都陷于地火水风的混沌之中,亿万生灵湮灭,其后经由娘娘以圣人法力将不周山的断峰炼做五彩神石,以之补天,方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极光道人的本体袁洪乃是梅山之王,自诞生之日就执掌诸天梅山,极光道人自然对此处熟悉,而那离魂老祖常出入两界,对此地也很是熟悉。 二人到了梅山之上,运转不周山秘法,破开了两界通口,入了元界,眼前景物豁然大变。只见梅山之下数千里流动着万顷黑水,波涛滚滚,自梅山万里开外还另悬浮了二十三座血峰,都如梅山一般大小模样,合二十四周天之数,为二十四诸天魔峰。这二十四座诸天魔峰乃是当年不周山顶断峰炼五彩神石后遗留下的残料所成,合了二十四周天数,围拢了中央一座巨峰。 巨峰自黑水而起,微微向西倾斜,底座并不甚宽广,只有数十万里,其高不可见,怕不是有百万里之遥,恍若利剑穿空,上下宽窄相差不大,山体漆黑,其上花草丛木都是漆黑一片,正是元界西极大荒的不周山。这不周山合同周遭二十四诸天峰,总镇苍穹裂口的原址。 离魂老祖和极光道人二人到了不周山脚下,便向着不周山的山顶直飞上去,以他二人修行,百万里也只等闲,片刻功夫,两人就窜过了百多万里,到了不周山顶端。不周山顶也有十万里宽广,山势升到此处似乎仅只一半罢了,戛然而止。 两人刚上不周山顶,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大步迎了上来,那年轻人一立定身形,就躬身道:”师祖让我带两位师叔伯去水王殿!” 离魂老祖自然点头,那年轻人转身抬步就驾了乌云向着山顶中央飞去。 不多时,那年轻人就引领着离魂老祖和极光道人到了不周山顶,不周山顶乃是一截宽广之极的平滑断层,乃是上古洪荒时的不周山断裂而成。 在这不周山顶的断层之上,又有一座水王殿,那大殿好生古怪,从外看去分明就是一棵参天巨树,枝干虬结,斗大的树叶密密麻麻,周身表层都泛着碧绿的油光,然而在巨树枝叶间却有间的深色的泥土。 原来这水王大殿的本体是一座妖山,唤作桐柏山,妖山是一棵上古桐柏树与一座山脉结合而成,上古时曾淫威震天下! 上古年间,桐柏妖王巫支祁同龙门山灵龙子妖王和涂山氏妖王掀起无边水患,却为中州大禹王大败,被逐出中州九水,逃到了北方黑水玄宫。 后来,北方黑水玄冥帝尊与东山先皇颛颙氏在黑水西极大战,导致不周山断裂,不周山顶的通天河倾倒,洪荒天地自西北极外破裂开来,西北极外成了鬼蜮。 至圣女娲娘娘遣门下玄龟至西海底,镇压洪荒天地,又在不周山施展圣法,设置了诸天二十四峰,将鬼蜮间的天地裂缝阻挡在不周山外。 奉圣人娘娘之命,巫支祁到了这不周山顶总镇二十四峰,代黑水一脉了结这段因果缘法!巫支祁到不周山时,自然也将桐伯妖山带到此处,并以桐柏妖山建成了一座水王殿。 暂且不提这些上古洪荒的缘法,再说那年轻人将离魂老祖二人引到水王殿外就停了身子,欠身一礼,也不言语,转身走了开去。 离魂老祖和极光道人二人对视一眼,便向着水王殿内走了进去。 宽广的水王殿中空寂无声,大殿上首有一支突出地表数丈的枝杈,碧幽幽的枝杈很是厚实,顶端扭曲成座位模样,上面做了一个九尺高的大汉,着了漆黑长袍,肤色白皙非常,相貌却很是粗狂,额头很宽,眉骨粗大,虽然是生了人的模样,却像是猿猴更多一些。 离魂老祖和极光道人一见到这长袍大汉,都赶忙快走几步,跪倒在地,口呼师尊,原来这九尺大汉正是桐柏妖王无支祁,自上古年间就奉娘娘之命在此看守苍穹裂缝之址,为诸天峰不周山共主。 桐柏妖王无支祁声如滚雷,喝道:”免了,都起来!” 极光道人伏倒在地,却是哭泣出声:”请师尊为弟子做主,请师尊为弟子做主!” 这无支祁修行深不可测,在上古洪荒年间就是元界中洲的四水妖王,总镇天下江河湖泊,被称为桐柏妖王。在此总镇不周山诸天峰无穷岁月,修行更是精深一步,自然早就知晓极光道人与袁洪之事,也清晓此事关键所在。 无支祁大袖一翻,将极光道人卷了起来,道:”你且起来,此事关联甚多,且两界大开在即,不宜在此时计较,姑且让那西方教主先得意一阵!西方教主与我黑水一脉的因果甚深,日后本王自然要找他等将这因果一一了结,哼!” 不等极光道人回复,无支祁接着吩咐道:”你且静心修养,待来日两界大开,还有甚多因缘干系!” 极光道人本体袁洪同无支祁最是亲近,对他了解也最深,看着无支祁面色深沉,知道师尊正隐忍了满腔怒火,不敢多言,连忙点头称是,同离魂老祖一起告退,回了诸天梅山。 待二人一走,无支祁马上沉下脸面,面色狰狞,双目圆睁,遥遥看着西方,通红的双眼恍若可以穿过两界缝隙直到那西方极乐世界,咬牙切齿地低喝:”西方贼秃,接连欺我门下,岂能和你干休?大劫起日,自与你不死不休!” 随了桐柏妖王无支祁的言语,不周山下的滚滚黑水都汹涌翻腾起来,掀起了千丈波涛! ****** 再说天启与项籍二人,自那一日离开西海之上的大荒之野,二人就开始横跨西海。 那茫茫西海乃是元界大洲之外的四海之一,怕不是有数亿里之遥,以他二人的修行,也需得好些时日才能跨越。 天启二人也不着急,时时停歇下来,落在西海之上的荒岛修行一番,前些时日遭遇大遗之野中的那中州夏启时,二人恍若三岁孩童,全无一点抵抗之力,这让他二人心头都是憋屈担忧,而其后那一朵漆黑波浪,更是让他二人生出了终其一生都难以抵抗的心念,好在天启二人都是心志坚定之人,心念越挫越坚,越是刻苦得日夜修行。 项籍日夜炼化大遗之野那两位长老的浑厚精气命元,以之修补白虎本尊,修行日有所进,渐渐恢复了本尊未受创前六七分的修行,即便再遇上清源妙道真君,也不是全无抵抗之力了。而且他本尊的命窍讯息也渐渐清晰,虽然依旧还记不清楚来天启与自己师门的关系渊源,不过却更加恭谨了。 而天启一入元界,就突破了天地战魂法门的第五重境界,这一路在西海行来,日夜持了黑木神杖在手,借助神杖气息炼化进入第五重境界之后所得到的海量命窍讯息,一日就是一种变化,虽然修行法力未有大进步,然而道行却是与日俱增。 这一日,两人又行了千万里开外,方才停歇。 天启足蹈虚空,遥遥望着蒙蒙一片的西海,心头忽然便生出一丝灵光,捏了先天旦印作大衍神算,双眼化作一潭深水,恍若古井无波。 项籍知道天启正在推算,也不敢捣扰,只是在一旁注意着周遭,小心护持着,这西海之中多有太古海兽,都是凶残强横,不好对付。 大衍心经运转片刻,天启双目之中的深幽又起了波澜,手中的先天旦印散去,他看着项籍,面色变化,似乎带着淡笑,思索片刻,这才对项籍道:”再行一日光景,就能到西山之岸,然否?” 项籍当日也蒙那神通广大的漆黑波浪注入灵光,知道元界地势,当下点了点头:”不错,若是继续赶路,明日傍晚时候就能回到鸟鼠同**之山!” 天启继而道:”你我先且在此修养几日,半月之后再前去即可,半月之后乃是道友回归的大吉之日,有风卷云舒之卦象!” 项籍一愣,心里疑惑。不过他知道天启精于推算,所以也不犹豫,点头道:”但凭道友吩咐!” 天启点点头,便运转了神行之法,向着下方一处荒岛落下。 等两人落到荒岛之上,天启取出五块枯黑的木牌,分为先天五行,每方木牌之上都雕凿了一道妖文,妖文恍若长蛇一般,在木牌之上游动着,隐隐窜出先天五行的气息。 这五方木牌唤作五方五行牌,乃是天启借助了黑木杖的神通,采黑木仗内蕴含的四股妖光和黑木仗本体的木灵玄光,依照大五行幻灭的法门炼成,用以布设大五行幻灭阵,虽然五行牌威力尚小,然而布设阵势用于隐藏保护二人踪迹,却是足够了。 天启抖手将五行牌打出,那五行牌化作五道黑光,窜升到千丈高空,分了先天五行方位落定,正好将这荒岛完全覆盖,而后他持了黑木神杖向虚空一点,打出一道漆黑元光激发五行牌内的幻灭阵势,顿时那五道先天五行旗门就运转开来,幻化虚空,将方圆数十里的小岛遮蔽起来。 天光落在这一片海面之上,波光粼粼,恍若这里从未有过那岛屿一般! 第八章 五毒山脉 今天开始更vip章节,是出版稿。 请支持。 —————— 仙土东州腹地腹地山脉连绵,灵气充沛,是修士云集之所,便是妖物得道也比旁的地方要多出许多。 其中有一座五毒山,山体平坦,方圆近千里,葱葱茏茏,植被很茂密,远远看去,草木色泽鲜艳,大是美妙。 不过这五毒山上却少见修士,盖因此山周遭毒物滋生,毒草毒花遍地都是,更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毒物潜藏于花草之中,伺机出动取人性命,这些毒物大都毒性剧烈,即便是普通天仙受了毒物侵染,也难抵挡,尤其是这山中的蝎、蛇、蜈蚣、壁虎、蟾蜍这五种毒物都大异旁处,成群结队,兼且毒性深重,修士大多畏之如虎,等闲不来此处,这也是此山名号的来由。 日当正午,五毒山上忽然闪起两道遁光,一青一白自南侧天际而来,落在五毒山上空,显出两个年轻修士。 这两个修士一男一女,都生得俊美非常,那女子肤色晶莹剔透,唇红齿白,身形娇小,白纱霓衫,腰上别了一个金铃,移动之间叮当作响。而那男子修士身形高大,着青色道袍,潇洒俊逸,气度不凡,腰上佩了一面紫金八卦镜,八棱角镶了八颗紫霄神火钻,流动着一丝丝的雷光电火。 “师妹,这五毒山上真有天罗草么?” “前些时日才得了屠龙师太的指点,该是没错的!” 那男子点点头:”师尊寿辰将至,若在这里还找不到天罗草,只怕就得耽搁了!” “师兄放心就是,屠龙师太她老人家何等修行?她老人家既然说有,那定然就是有的!”那女子娇声笑着道,身上的铃铛玎玲作响,铃声清脆,让人心头不仅没有厌烦,反倒生出几分安宁。 原来这两人乃是天庭张天师座下弟子,男的叫张宇,乃是天师宗族子嗣,女的叫李香,因为张天师两千载的大寿辰将至,所以门下弟子四处采集药材,准备合炼一炉丹药献给师尊做寿礼。他二人分配到了几株草药的任务,其他几味都已采到,唯有这天罗草却是一直寻不到,前些时日李香在东州北部得见师门故交屠龙师太,特意请教了一番,得屠龙师太指点,这五毒山上生有天罗草,所以他二人这才赶到此处采药。 天罗草性极阳刚,不过却只生长在阴气沉郁之地。张宇和李香两个人在五毒山上空以神念一扫,便看得清楚,这五毒山的后山深处阴气沉沉,想来哪天罗草应该是生在五毒山的后山了。 二人驾了遁光,顷刻就到了五毒山的后山,不过因着整个后山都被色泽鲜艳的瘴气烟雾所弥漫,神念难通,所以他二人一进后山范围,就不得不下了遁光,落到五毒山上,仔细在杂花碎草之中用目光搜索。 张宇二人探了半晌,斩了几头不成气候的毒物,就循着阴气找到了一个山坳,山坳之中有一处黑水潭,阴气沉沉,潭上缠着一层黑烟,周边十多里都生长着低矮却茂密非常的黑色草木,形状诡异,草木枝干上都缠绕着黑烟阴气,显然是受黑水潭中阴气滋生出来的。 山坳之中氤氲笼罩,一丝丝黑烟穿梭缠绕,神念不通,目光也看不通透,更难搜寻。张宇一进入山坳,就从腰下取出那紫金八卦镜,运转龙虎法门,向着八卦镜的棱角一点,那紫金八卦镜就悬浮到二人头顶上空六尺许,棱角的八颗紫霄神火钻射出八道紫金电光,把周遭里许的烟云黑雾都照得通透,且那紫金八卦镜乃是五雷正宝,可御雷电,正是阴邪毒物的克星,所以周边的毒物也被八道紫金光驱赶到一边,不敢随意靠近。 片刻光景,两人就找到了那处黑水潭,察觉到黑水潭中的浓浓阴气,张宇面泛喜色,道:”这黑水潭底恐怕就是五毒山的阴气源头,天罗草定然是生长在水潭周边的!” 李香也点点头,笑道:”如此浓厚的阴气,倒是罕见,这一次该是寻对了地方!” “这水潭也不甚大,我们就沿着潭边搜寻就是!”张宇向着四周一番扫视,这才指着水潭周边说道。 “就依师兄的主意便是!” 两人沿着水潭方才走出几步,李香忽然停顿下来,面上显出惊喜神色,指着水潭道:”师兄,看那是什么?” 张宇顺着李香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黑水潭中突出了一小片陆地,上面只生了一株淡黄色的小草,别无他物,那小草半尺高下,虽然纤细却挺得笔直,顶端生出一片华盖,淡黄色的草茎丝丝缕缕穿插起来,恍若罗网一般,正是那天罗草。 “天罗草!”张宇也是一顿,接而面泛喜色。 说话间,李香已经凌空向着天罗草飞了过去。 “师妹小心!”张宇眉头一皱,连忙跟了上去,不敢有丝毫大意,天罗草这等天才地宝,周边肯定少不了毒物环伺。 李香落在那一小片干地之上,捏了剑诀,呵斥两声,就见剑光飞舞,将两只斗大的彩色蟾蜍斩落,一股浓浓的腥臭马上从那残肢断体之中散开来。 “师兄何须惊慌?不过是些不成气候的毒物罢了,咯咯!”李香咯咯笑着。 张宇小心打量半晌,也觉得自己过于小心,微微摇头,打开身上的玉匣,取出药锄上前去采那天罗草。 这时,陡然生变! 张宇正要去采那株天罗草,忽然心头警兆一动,天灵之上悬浮的那紫金八卦镜就起了变化,八颗紫霄神火钻动,镜面上荡出一层层紫金电光网,正将张宇和李香二人都护在其中。 嗖嗖几声,四条红丝光芒从黑水潭下射了出来,正向着张宇二人打去,却被紫金八卦镜所散出的紫电光网挡了住,这紫色电光乃是紫金八卦镜上的八颗神火钻采集九天雷罡所炼,通过这紫金八卦镜释放出来,恍若道家正宗的五雷正法,正是阴邪毒物的克星。 四条红丝光芒触在紫电光网上,当下就听得吱吱乱响,恍若烙铁遇冰水,一团团蒸汽从那电网周遭升腾开来,蒸汽色泽漆黑,散发浓浓腥臭,正是阴邪之气所化的毒光被紫电光网所化。 四条红丝却是坚韧非常,虽然表层带着的那一层阴气毒光被紫电雷光破去,然而本体却无丝毫损伤,也不躲避雷光电网,反而上前去缠绕着那紫色雷电,恍若柔丝一般,灵动非常。 红丝缠绕之间,竟然将紫金八卦镜散出的雷电罡气吸附了过去,不过眨眼光景,就见那红丝之上也带了丝丝电光。原来这四条红丝本就以毒火为食滋补而生,自生出至今,日日夜夜受烈焰毒火熬炼,自然不惧雷火罡气,反倒可以烈火罡气为食。 “不好,这些红丝当真邪门,竟可以吸附紫电雷罡火气!”张宇心神与紫金八卦镜相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异状,心头大惊,细细向着那四条红丝看去,不过却也看不出什么玄奥。 “这宝物散出的电罡火气反倒成了那邪物的滋补物事,大是晦气!”张宇不敢迟疑,连忙运转了咒法,将紫金八卦镜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下方黑水潭中恍若沸腾一般,硕大的气泡汩汩冒了起来,从那水潭之中钻出了一头血红色的妖龙,头大如斗,脊背上生出一丛丛的剑刺,头颅顶部还生有一根独角,漆黑如墨。 血红色的妖龙身子一窜,就从那黑水潭中窜飞了出来,百丈高下的身躯略一扭动,就掀起了层层巨浪,向那张宇二人倒卷而去。 张宇和李香看着这头巨怪,面上一变,驾驭了剑光向着高空升腾而去。 妖龙仰天一声长啸,那四条红丝越发凌厉,透着血红色的毒火,对张宇二人紧追不舍。 张宇和李香升至半空,连忙放出剑光对敌,两道剑光如虹,一青一白,向着四条长丝迎去,剑气凌厉非常。 这两柄飞剑乃是张天师飞升上境之后,才参照三五斩邪雌雄剑为原形铸造,采九天陨铁为材,内分置风雷二阵,剑体上雕凿了日月星体之祈文,虽然不比三五斩邪雌雄剑引动太玄之精和赤炎真火的炼魔威势,不过却也非同小可,乃是飞剑之中难得一见的上品,唤作风雷雌雄剑。 风雷雌雄剑一触到那四条红丝射出的毒火,就将毒火劈开,直向红丝本体斩去。 那四条红丝乃是妖龙背生的剑戟所炼,本就是妖龙身体的一部分,同妖龙心血相通,甚是灵敏,风雷雌雄双剑一劈开毒火,妖龙就透过四条红丝察觉到了那两道剑光射出的锋利锐芒。 妖龙好不容易将这四条剑戟炼得运转如意,哪里舍得以之硬拼?心念一转,那四条剑戟所化的红丝就扭转方向,躲闪开去。 “怎容得你脱逃?”李香娇喝一声,手中剑诀就是一变,她所持飞剑乃是雌雄双剑之中的风剑,剑内雕凿的法阵催发之后,速度可一快再快,远胜寻常飞剑。 只见那道白色剑光陡然加速,带着呜呜的风鸣之音,追上了那四条红丝,轻轻一转,就绞在一条红丝剑戟之上。 风雷双剑以三五斩邪雌雄剑为模板,虽然最终也难及三五斩邪雌雄剑,不过若论锋利,却也相差无几,白色剑光与那剑戟红丝一撞一绞,就将之绞断。 血红妖龙损失了一根炼化的剑戟,心头滴血,乘着那风剑斩剑戟的间隙,赶忙将余下三根剑戟红丝收摄回来,巨大的身躯一摆,头颅之顶那根尖角之下忽然睁开了一目,这第三目一经睁开,就是一股沉沉死气弥漫开来。 张宇和李香二人也察觉到了那奇目的诡异,不过那奇目一显,当下就向着李香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死寂之气更盛,周边数里之内的草木尽皆枯萎。 李香心头大惊,手上动作不免就慢了几分,只来得及驱使了风剑挡在那暗红色光芒之前。 只见那一道血红色的神光直直打在白色的飞剑之上,将那飞剑打得猛然一颤,散出一声悠然长鸣,那雌风剑乃上好飞剑,又内蕴了厉害的风雷阵势,竟然硬生生得挡住了那让道恐怖的血光。 只是,这头血红妖龙的寂灭死光最霸道的地方却不是浓厚的死气和其强悍的腐蚀能力,而是可以通过接触敌手的法器飞剑就直接作用于敌手的心神之上。 当下虽然那风剑挡住了寂灭死光的强攻腐蚀,却见消散的寂灭死光之中透出一丝血光,细微之极,沿着飞剑表层一抖就消失了,风剑内中所含的李香一点灵神瞬息就在寂灭死光下灭去,那风剑失去元神指引,坠了下去,落入毒龙潭内不见了。 站在半空之上的李香心神与飞剑相通,风剑内元神受损,她也心神大撼,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这时,她面色猛然一变,惨白一片,只觉得有一股寂灭死气直从心神之中生出,向着天灵命窍窜去,恍若天地人三劫之中的地劫阴冥火,防不胜防,阴冷还有过之,原来是寂灭死光顺着元神牵引,直接从风剑寻到了李香的心神。 寂灭死光很是歹毒,李香虽也有些修行,却难以抵挡,眼看着那死光侵入天灵处的元婴,她就难逃一个元神尽毁的下场。 就在这时,她身上所佩的金色铃铛忽然一动,凌空飘飞起来,在天灵之上叮铃铃响了起来,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光波随着那铃声散开来,内中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到,那铃声中隐隐还带着梵唱之音,正是西方极乐佛国的梵唱净魔音。 血红妖龙借飞剑传入李香心神之中的寂灭死光最是畏惧这等可净人元神的佛国功法,所以金色铃铛一经运作,寂灭死光引发的死气就被压制了住,李香这才来得及反应,连忙运转功法宁静元神,将那死光逼迫到了心神一角,不敢沾染到元婴之上。 张宇看着李香身上的金铃生出佛光奇效,保得李香在那寂灭死光之下无恙,心情便松了下来,他忌惮血红妖龙那第三只妖眼中射出的寂灭死光,不敢在此久留,当下连忙驱动了飞剑,化了一道剑光,卷起李香就向高空攀升而去。 剑光之内李香压住了寂灭死光,面上满是惊骇,她死里逃生,又丢了师门所传的风剑,虽然惊惧,更多的却是气愤和怨恨,身子悬于百里高空之上,指着着下方那妖龙,厉声道:”今日誓不放过你这妖孽!” 只是就这一瞬的时间,李香手中就多出了一枚漆黑色的卵形球,向着下方那血红色的妖龙打了下去。 张宇一看到李香手中那卵形黑球,他面上不由又是一变,惊呼出口:”子母灭魔神雷!!” 原来那卵形黑球乃是子母灭魔神雷,威力宏大之极,虽然看似较小,然而内中却蕴含了子雷。母雷中一共蕴含了九重的子雷,都是天罡雷火和地肺阴火合炼,若是直接打在修士身上,母雷之后还有九重子雷接连爆炸,任是再坚硬的肉身也难抵挡,若是被修士躲闪开去,打入地下,那连绵九雷则可牵动地肺阴火,毁灭周遭百里的一切物事,是非常歹毒的神雷。 张宇看到那神雷就暗道不妙,他知道这五毒山位于无当山附近,几乎就是无当山的附属山脉,而无当山有截教座下的无当圣母娘娘坐镇,若今遭师妹用九子母灭魔神雷将这五毒山的后山阴脉毁去,定然得惹恼那无当圣母,日后恐怕有大风波! 只不过张宇却来不及阻止,他刚生念头,早被怨恨遮掩了神智的李香就打出了九子母灭魔神雷,正向着身后追上来的妖龙打去。 张宇心头一沉,他知道神雷威力,哪敢在这附近,怕受神雷威势牵连,连忙拉了师妹,施展师门秘法瞬间催发元婴之气,飞剑的速度被瞬间催发到极致,向着高空而去,瞬息近百里。 那头血红色的妖龙被绞断一根心血相通的背生剑戟,暴怒非常,追着剑光飞遁上来。 这头妖龙自然便是红龙道人的本体,他经天启解除了封印,恢复得元神灵动,依仗千多年来的积聚和得自天启的寂灭法门,仅仅潜心修行月余,修行就是大涨,第三只妖目已能连续射出两道寂灭死光,此刻见那李香停了剑光,狂吼一声,云从风动,神目之中又射出一道寂灭死光。不想此时那李香也正打出一枚漆黑卵形的神雷,与那寂灭死光对撞在一起。 两下相接,神雷轰然炸开,内里的九颗子雷也随之轰然炸开来,天罡雷火和地肺阴火轰然而起,瞬息将周遭百里席卷在内,炸为一片齑粉,空间都成了粘稠之态。 此时张宇和李香早已经驾驭着剑光到了百多里开外,张宇停了剑光,他因着适才催发秘法,元神萎靡,面上也是苍白一片。 两人望着那方圆百里的一片漆黑混沌,都是心下震惊,显然没想到这从未用过的九子母灭魔神雷有这等恐怖的威势。 半晌,那李香笑了起来,恨恨得看着那漆黑混沌,道:”看你这妖孽还不死怎得!” 张宇也松了一口气,心头庆幸那九子母灭魔神雷是在半空炸响,否则打在五毒山上,牵动了地肺阴火,无毒山后山就全毁了,到时候必然引得周遭山脉崩塌,也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浪,如今却是大幸,只杀了那头妖龙,却不会殃及五毒山。 再说寂灭死光将九子母灭魔神雷引爆之后,天罡阳火和地肺阴火猛然涌动而出,瞬息之间就将数百丈外的妖龙覆盖其中,接而又是子雷接连炸开,那头妖头周身筋骨恍若都在阴阳罡火之中开始消融。 妖龙骇得魂飞魄散,连忙张口一喷,喷出一蓬幽幽蓝色的光点,光点散而为三百六十道蓝光,成周天星斗之数,一蓬星光散开将妖龙护在其中,这三百六十道蓝光自然就是项籍赠与妖龙的宝物,天蓝神砂。 这天蓝神砂乃是天庭天师刁道林精心炼制的炼魔宝物,周边那天罡雷火和地肺阴火将虚空煮得沸腾开来,虽然是恐怖之极,然而一时间却也奈何不了这天蓝神砂。 妖龙周身早被阴阳两股罡火烧得皮开肉绽,咕咕冒出黑血,看着星光之外的恐怖场景,周遭都化作沸滚的齑粉,他心头大骇,不敢随意乱动,只是向着天蓝神砂连连喷出精气,这天蓝神砂本不是他的法宝,他也难以运转自如,自然要加倍小心。 支撑了半盏茶的光景,妖龙已是心神疲惫,周遭雷火方才渐渐消减,那一片煮沸的齑粉空间也凝固下来,外界天光隐隐透了进来。 妖龙不敢久留,裹着天蓝神砂,化作一道蓝光向外遁去,几个呼吸就出了百多里的漆黑区域,略微停顿,向着北方而去。 此时张宇和李香二人还在妖龙百里开外,李香恨妖龙入骨,非要亲眼看到妖龙化作齑粉不留一丝一毫的下场,所以才未走。不想等九子母灭魔神雷的威力渐渐销无之后,竟然从内里窜出一蓬蓝色星光,向着北方而去。 “啊?!”李香一直运转了天眼仔细观察,自然看得清楚,不由惊呼一声,气急败坏得道:”竟然被这妖孽跑了!”说话间,就要追赶上去。 张宇也看得清楚,他看着李香要追,连忙拉住李香:”师妹不可,连九子母灭魔神雷都没灭去这妖孽,你我二人上去,只怕也难奈何与他,况且那死气沉沉的妖眼红光着实难防,不如先且退去,先去禀明长辈,化解了师妹体内的死光毒气,而后再来不迟!” 李香当下想起了寂灭死光的厉害,心神内视,看着那丝被逼迫在佛光之内的漆黑死光,也是一怵,点了点头,恨恨得望着那已经远去的天蓝色星光:”也不知道妖孽那天蓝星光是何宝物,竟然不惧怕九子母灭魔神雷里的天罡雷火和地肺阴火!” “倒是同刁天师的天蓝神砂有几分相似!”张宇皱起眉头,喃喃低语,接而猛然想到刁天师陨落之事,抬起头正与李香对视在一起,异口同声道:”莫非这妖孽还同刁天师陨落一事有关不成?” 李香眼珠子一转,接而道:”等我把体内那死气逼去,你我就赶紧去北方万妖林,屠龙师太她老人家或许也正去了那里,前些时日见到师太,她老人家就正是在寻找这伙妖孽,要为天师报仇雪恨!” 张宇略为思索就点头称是,说到此处,二人马上驱动了遁光,向着北方而去。 第一章 缘来如此 (上) 正是夕阳低垂,西方的天际一片血色潮红,血色晚霞呈现出各般景象,纷繁变化,不一而足。这当儿,东侧的天际却隐泛寒光,淡白色的月光一丝一丝得从虚空之中透了出来,与此同时,那弯月牙也渐渐从虚空中现了出来,淡淡的寒光渐盛,漫过了半边天去,与那潮红相映,霎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两色光芒与半空相交的那一刹那,双色光芒都微微一顿,正节节退缩的夕阳光芒和步步紧逼的淡寒月光刹那都滞悬半空,竟是各占了一半天空,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一时万物空寂,点点白炽的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猛地从那虚空迸射而出,生出了一片混沌模糊之气。 在神洲东侧的苍莽群山之中,有一处无量峰,峰高数千丈,恍若一只利剑,直插苍穹,峰顶罡风呼啸,贯穿其上的石孔缝隙,将那峰顶的岩石打磨得千疮百孔,泛出淡淡的红色。这峰顶岩石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罡风打磨,坚硬无比,若论材质,甚至不比那一般飞剑稍差,罡风扑打在上面,直发出了轰隆声,或是从其上的缝隙孔**穿过,**一阵阵尖利的锐啸,刺人耳鼓。 此时,在那无量峰顶的绝高之处,站了一白衣白发的道人,丝毫不顾漫天罡风,正面着东方天际隐现踪迹的月牙,额头天灵宝光隐现,其间依稀可见一道体元胎张嘴吸纳月华之中的太阴之气。 这白发道人大有来头,乃是苍莽群山之中大衍宗门的现今掌教天衍道人,早在百年前就融了气魄,修入气境,乃是道门正派的顶梁之柱,况且其精修大衍神算,道行之深,难以测度,加之大衍宗乃是正道数一数二的大派,是以天衍道人于道门之中地位尊崇,直可谓掌正道之牛耳。 本来天衍道人至此无量峰便是为的采集夕阳西下、月阴初生时的那一点太**华,孰料等到日月交替的刹那光景,天际光华闪烁,虚空之中竟然同时迸射出一道道炽烈的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接而天衍道人元神猛地就是一滞,那已然张开灵窍的道体元胎竟然对那精纯阴寒的太**气失去了感应,甚至连心念元神也仿佛俱都失去感应,只觉四周猛地现出一片混沌不清的怪异气息,苍茫而混沌,周遭竟然全无那道家修行灵气之感应,恍若回到了远古之时未通仙灵的太古洪荒,混沌内里透出一丝凶猛彪悍的莽荒气息,仅仅是一丝气息罢了,便已经将天衍道人压得难以动弹,只觉一个动念,便是万劫不复。 便是这神念一乱的当口,天际红光乍退,却是阳火退了,月华瞬间洒遍了整个天空,冰凉阴寒的太**华之气重新灌入道体元胎的灵窍之中,而适才那可怕的压迫感也消失无踪了。 这股子忽然大涨得太阴之气之中太**华不像平日里那般迅速减弱销去,反而随之有大涨之势。天衍道人面泛喜色,顾不得思量刚才的古怪,右手捏了印诀,道体元胎之中的英窍、精窍、中枢窍、力窍以及气窍这五窍全开,道体元胎跳出天灵宝**,悬浮于那道人头顶上方三尺,元胎本体张嘴一吸一收,全力吸纳太**华,只见一道道白丝从那月阴之中窜出,被那道体元胎纳入腹中。 也便是一瞬之后,那猛然大涨的太**华瞬间便消失,只剩下满天月华了,如同适才一般突然,那驳杂不纯的太阴之气也随之鼓荡充盈。天衍道人赶紧催动法门元神,收回道体元胎,而后闭上灵窍,断了那驳杂的太阴之气,在那猛烈罡风之中闭目行气,左手捏了印诀,缓缓练化今日里吸纳的那太阴之精。 日月沉浮,光阴变换,那道人在无量峰顶的猛烈罡风之中一动不动,任由罡风寒潮吹拂,他喉下的气窍光芒吞吐闪烁,如此这般,便是半年的光景。 半年之后,罡风依旧,天衍道人却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喉下气窍已无闪烁光芒,只是眉心之间微微透出一点晶莹光泽。 天衍道人睁开双眼,心下着实欢喜。这些时日,借助那不知来由的大量太阴之精,机缘巧合,道体元胎竟然完全融合气魄,一举冲破了气窍,冲入了灵慧窍,而他的修行也终于破除了这百多年来的瓶颈,跨入了灵慧境的修行,如此一来,仙道可期,以他的心境,也不由欣喜激荡。 要知道,修行一道邝日持久,随个人机缘和资质各有不同。一般人被引入修行一道后,只要勤勉修习,刻苦功课,随着时日积累,功侯的进步,自然能灌溉五华,植入灵根,凝出本命金丹,修至合精期大乘境界。而要想再进一步,由本命金丹化出道体元胎、跨入合神期却很是艰难,有些人修行一生,也化不出道体元胎,终生无法融合本体七魄,难达上乘修行境界。 而化出道体元胎跨入合神期的修行之人则步入中乘修行境界,真正开始融合七魄修习仙道,虽然按着各人的资质、修习功法以及辅助的灵丹妙药不同,修行速度总有些差别,不过大多修行之人只要勉力而为,修习时间足够长久,总能融合英魄、精魄、中枢魄,达中枢境,这已是中乘道境。 少数天资聪颖之人可融力魄,冲破气窍,修至气境,开始融合气魄。到此时,寿元大涨,除了三百年一次的小天劫和五百年一次的大天劫之外,几乎有无穷寿命。只不过,若要想再进一步,冲破气窍跨入灵慧境,却比当初由本命金丹凝出道体元胎、由合精期跨入合神期还要困难百倍不止。 所以,大多数修行之人终生都无法冲破气窍,比之凡人也不过多出一些寿命,在那越来越强的天劫之下,终究还是难脱轮回之苦。而一旦冲破气窍,跨入灵慧境,则修行步入上乘道境,仙道可期,有望飞升上境,成就天仙大道,脱身轮回之外,享有无量寿。 修行之人莫不以此为最高目标,所以这道人机缘巧合,得以一举跨入灵慧境,仙道可期之下自然免不得心情激荡。 不过这道人修行时日长久,五百多年的磨砺让他心境修为非同一般,心情激荡片刻也就回复平静淡然。 心下一静,他便想起了那日间日月交辉时的异常,助他突破境界的那太**华实在来得不寻常。 “古怪,古怪,当真古怪!”道人连连道出三声古怪,而后掐指运那大衍神算的推算之法。 ———— 鉴于朋友们的建议,在此处申明一下:书风格比较淡,比较古。而且前三十章大都是在介绍大背景和逐步引出本书的一些人物,牵引故事主线,三十章之后,才会开始故事主线的推进。有些朋友觉得开始罗嗦,那么可以略看开头,记住人物和设定,从三十之后详细看,谢谢你们的宝贵意见。 第一章 缘来如此(下) 这一推,却更是古怪,呈现在他神念之中的结果清晰,根源因由直指本体。这当真古怪的很,他本是修行大衍神算之人,自然清楚一般修行之人即便神通如何广大,都难以推算出轻微细致的因缘祸福,只能导出些许周边大势走向,由此推导形势祸福,再行推算,像今天这般直接便能清晰指向己身的因缘牵引,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天衍道人心下更惊,再入空冥,左手捏了先天八卦的坎印,运起了他刚刚窥得一丁半点的坎境大衍神算,细细推算,孰料,接连几次的推算都是如此这般,虽似乎混沌不清,然空冥一点却直指本体,清晰异常,这等前后一致的推算在往日里也是难以想象的,不过今日的偶尔一现却只能让他心下更是迷惑不解。 就如此推算了半日,天衍道人眉心光泽一亮,却是灵慧魄中的念力自转,他心头就是一动,旋即便抛去了心中的那点疑惑之念,洒然道:“终究见得分晓,却急他做甚!” 话语之间,人影顿闪,却已经下了无量峰,向那苍莽群山之中去了。 少时,天衍道人便回到了苍莽群山间的山门所在,他化作一道清光径直钻入了一面石壁之中,那石壁上光影微闪,接着回复原先那般草木杂生的景象,却是高明的幻法。 穿过了石壁之后,恍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远近里,几座青山散布,之间穿流着一道莹光闪闪的绿水。青山绿水之间,绿叶红花,虫鸣鸟唱,一片生机盎然,自是不提。 在那青山之上,散布着一间间的屋子,每一座青山之上还皆有一处殿堂。其间的山林小道上隐现人迹,当真是一片世外仙境。 天衍道人身影一闪,下一瞬间已经出现在群山之后的一处小湖边上,那小湖中心有一处泉眼,正是这青山之间绿水的来源所在。 微风一荡,天衍道人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目光透过清澈的湖水和其间的小鱼水草直接注视在那湖底深处的泉眼之上,默默地看着那泉眼之中汩汩得冒出清水。 不知看了多久,那道人右手掐指一算,眉宇之间神情变换。最后清光一闪,人影已经从这小湖边上消失,瞬间已至那几山之中的一座青山半腰,现在一间大屋的门前,抬脚便走了进去。 等天衍道人走入房间之后,堂内一眉头紧锁的中年人猛地抬头,双眼之中乍放的厉芒瞬息收敛消失,显出恭谨的神态,从椅子上起身,向那白发道人行礼:“父亲!” 天衍道人微微一笑:“道元何事烦恼?” 被唤作道元的那中年道人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最后无奈得微微一叹,低声道:“请父亲大人随我进来!” 两人穿过中间的两道小门,走入后间的一个屋子,刚入屋,便是一股子暖气迎面扑来。此时房里有一女子,面色姣好,正坐在一个小床边上发呆,面泛忧愁,竟没有察觉到两人进来。 那道元面色更见无奈,微微咳嗽了一声,床边的那女子神志即清,抬头看到进来的两人,连忙站起身来,向着那白发道人行礼:“父亲!” 天衍道人点头不语,目光却是落在了床上那婴孩身上。 “父亲,这孩儿出生之后便身体孱弱不堪,我用上乘灵药调和之后与之服用,也没半点起色,气色反而越见糟糕,后来才知这孩儿周身上下窍**生来阻塞。”道元道人皱眉说道。 他最后的这句话是嘀咕出来的,声音小得很,不过却被妻子朱云灵听到,那朱云灵眉宇一皱,颇为不快得瞪了他一眼,暗自恼怒丈夫不关心孩儿的身体安康,却早早打算着什么修行境界,培育灵根,当真可恼。 “哼!”朱云灵心下气恼,便轻哼出来,接而低声道:“孩儿天生全身经脉俱都阻塞,灵药入体化作灵气,自然无处作用,反倒于身体有害,我开始是不知情况,你却为何也这般大意,等孩儿服用了灵药之后才想起察看孩儿经脉状况,我看你本意便是用那灵药疏通孩儿经脉,而不是要为孩儿固体培源——” 道元道人微微一愣,面色尴尬,一顿之后眉宇之间皱得更紧:“而且我近几日发现,这孩儿很是古怪,甚为不喜灵气,周围一有灵气过盛的物事,他便哭闹,平时却安静的很。况且周身经脉生来阻塞不通,如此这般,日后如何修行——” 天衍道人听得如此,再仔细端详了那婴孩半晌,眉宇间忽得灵光一绽,竟恍若又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莽荒凶悍之气,心头一动,左手捏印,右手掐指,运起大衍神算,掐指推算了起来。 道元道人知道父亲正在推算,自然不敢打扰,只是在一旁候着。 足足过了几个时辰,那天衍道人方才松了手上的坎印,看着那婴孩上前两步,刚要抱那婴孩,忽得一顿,顿时默运法决,封住了道体元胎的六处灵窍,灵气完全收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灵气的轻灵气息,就如同一普通老头一般,没有了先前的出尘飘逸之态。 如此,天衍道人方才伸手将那婴孩抱了起来,说来也奇怪,那先前沉寂的婴孩一入天衍道人的怀里,竟然张开小嘴笑了起来,眉宇之间都是欢喜,少时,一老一少便相对笑了起来。 那道元道人与其妻子云灵二人尽都是惊诧不解,一是惊诧父亲的举动,二是惊诧自己的孩儿竟然笑得如此欢欣。 “这孩儿可是半年前的黄昏降世?”天衍道人思索片刻之后,忽然回身问道。 “父亲神通,神机妙算,此儿果真是半年前的黄昏降世,其时正是日月交辉!” 天衍道人将那婴孩抱在怀里,大笑着道:“缘起本体,缘来如此,缘来如此!” ———— 第二章 十年(上)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转眼之间,这世外桃源之中的青草绿树便枯荣了十个轮回。 这十年间,苍莽秘境的主子天衍道人,也就是那白发道人停下了修行的功课,为的便是能亲自抚养那不喜灵气的小孙儿。 十年之间,祖孙二人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天衍道人对这应天象而生的小孙儿着实喜欢,并以天字为首赐了他名号,唤作天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得了天字辈的名号,此等殊荣,苍莽秘境也只有天启一人独得,即便天启的父亲,那天衍道人的独子,也只是按着辈分,得天衍赐了一个道元的名号罢了,由此可见,天衍道人对天启之关爱程度。 天衍道人平日里带着天启天南海北一通游荡,这宇内的仙山灵泉,奇景怪境,尽都去游历,还有一些他所知晓位于海外的仙山奇岛,也都带着天启去看上一番。若是从外游历归来,两人便住在后山的静湖之畔,那里本是天衍的静修之所,天衍门下自然不敢去那儿打扰山门宗主的清修。 所以这十年来,尽管大家都听闻祖师爷带着小少爷,不过却没有人知道天衍道人和他的小孙儿在做些什么,众人只是在七年前天衍赐小少爷天启的名号时,才在大衍宗门的乾殿广场中遥遥见过两人一次,尽皆知道苍莽秘境竟然又出了一个天字号的门人,不过却是天衍祖师的小孙儿。如此古怪的事情,让众多门人尽都心生好奇,想知道那神通广大的祖师爷爷为何这般看重小天启,这位大衍宗门的小少爷。 莫说外人,便是那孩儿的爹爹道元道人,都不明白为何父亲大人会对这个孱弱的小子如此喜爱,他一直参不透当日里父亲所讲的那句‘缘起本体,缘来如此,缘来如此。’到底是何含义。 而且,道元道人他也不晓得自家的儿子终日里在做些什么,甚至不晓得自家儿子此时此刻到底在哪儿。如此也苦了天启的母亲朱云灵,每年只能在天衍道人游历归来之后见上孩子几面。朱云灵虽然和道元道人还有一子,不过却最放心不下这个打小身体孱弱的天启,是以总是挂念着。不过还好,这些年每次见到天启,她都会发现天启的身体比之前要好上许多,所以她尽管挂念,却没有多少担心。 相比之下,倒是道元道人心头有更多的顾念和担心。 道元道人在坤殿内侧的一间静室中散了修行功法,忽得想起了天启,心头微微有些烦躁。 他这些年见到天启之时,都会有意试探察看天启的修行状况,不过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的灵气,天启体内的窍**经脉更是混沌一片,阻塞依旧,全未开化。这一点让他心头很是担心,自家的孩儿、苍莽秘境大衍宗派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做一个平凡人呢?若是天启不能修行,非但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脸面上无光,就算整个山门宗派的脸面,怕也不好看。只不过,尽管心头有这些顾念,他也没有办法,一来现在天启跟着父亲大人,自然轮不到他这个做后辈的多费嘴舌,二来天启从小便厌烦灵气,这些年虽然不再像初始时那么排斥,却也并不喜欢,如此状况,怎能通经脉采灵气打熬本体化出道体元胎?要天启日后修行有所成就,着实困难万分。 时间越是过去,他就越是忧虑,天启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受这世间浑浊之气的影响也越来越重,这对他将来的修行自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要知道其他修行世家的子弟都是从出生便开始修行的,便以天启的兄长灵光为例,便是在出生之后,就定期接受他的灵气指引,辅之以搜罗的灵丹妙药与之筑基培元,如此一来修行速度才会迅速提升,日后修行也能事半功倍。 而天启从小就不喜灵气,父亲也莫名其妙得宠着这孩子,从小便顺着他的意思,因着孩子不喜灵气,甚至连他自己的修行功课都停了十年,平日里收敛窍**气息,如此一来,如何是好,天启总不能永远随在父亲身边。 道元叹了口气,算了算时辰,已经是清晨朝阳将升的时分,便从屋内走出来,抬腿向坤山山顶的采气台走去,马上朝阳初升,便是采集那一点太炎之精的时刻了,这也是修行之人每日必修的早课。 上了山顶之后,便看到长子灵光已然盘坐在平台边沿,面对着东方吞吐紫色烟气,口中鼻中通了七股粗细不一的紫烟,尽都是朝阳将出时激发的天地灵气。 道元道人心头一动,道体元胎开天眼,对着灵光定睛一看,发现灵光丹田之中的灵根之上流动着淡淡黄芒,细细一看,却是那七色灵液外尽皆散着淡淡黄芒,在灵根之上扭结成球状旋转,却是已经冲破了七液洞流冲庐间的境界,开始回紫抱黄入丹田,是要结出金丹的征兆了。 道元心下顿生欢喜,暗道:“待我助他一臂之力。” 念动之时,身形业已出现在灵光身边,心念一动,道体元胎之中的英窍和精窍两窍大开,顿时一股沛然的紫色烟气被集结于道元的天灵之上。道元并不吸纳这股紫色烟气,只是面向东方尽力吸纳灵气,紫色烟气越聚越多,迅速膨胀起来。 等那东方光亮一闪,天地之间顿时光芒大涨,一点太炎之精随之喷薄而出。道元的道体元胎在天灵外微微显形,仅是一瞬,两色光彩的小人儿张嘴一吸,一点光亮嗖乎便被吸纳了过来。那点光亮进入到道体元胎的口中之后,被温养片刻便被那小人儿吐了出来,汇入道元天灵上方的那团紫色烟雾之中。而那呈现小人儿状的道体元胎也归入道元本体。 当温养之后的太炎之精没入那团紫色烟气之后,那团紫色烟雾顿时大涨,接而迅速回缩,片刻光景,就成了一滴紫色的灵液,其中闪着一点亮光。却是道元用法力将灵气与那一点太炎之精凝结成至纯灵液。 道元右手一点天灵上悬浮着的紫色灵液,然后再一指旁边盘膝而坐的灵光,那灵液便随着吞吐的紫色烟霞进入到灵光的口中。 第二章 十年(中) 道元右手一点天灵上悬浮着的紫色灵液,然后再一指旁边盘膝而坐的灵光,那灵液便随着吞吐的紫色烟霞进入到灵光的口中。 那包含太炎之精的紫色灵液进入灵光的体内之后,化为一股紫流,冲入丹田灵根,融入了那一团已经开始凝结的灵液之中,灵光的丹田灵根瞬间光芒大放,灵根上的球体已然成型,那略带着黄色的球体旋转速度加快,灵根之上的紫色灵液经其一转,便化为淡淡黄芒投入其中。 灵光虽然入定修行,却也明白有人在帮自己凝结金丹,自然不会浪费如此大好机会,心中默念凝丹功法‘回紫抱黄入丹田,结金丹,幽室内明照阳明’,心念自运,随之全身经脉之中流动着的紫液瞬间回流入丹田灵根。 道元道人开了天眼,自然看得清楚,心下更是欢喜,知道灵光便要结出金丹,如此便可跨入合神期,开始凝练神念孕育元胎了。 他在此处关注着灵光道人的凝丹状况,便没有注意到山门的守护幻阵微微一晃。 道元道人知晓灵光此次入定凝丹,少说也得花费三五日,他略一思量近几日山门中也无大事,索性便盘膝坐在一旁,采气凝练,温养道体元胎,心内运天经,一点一滴得打熬元胎,疏通精窍,融合精魄。 另一面道元也分出部分心神,注意着正在凝丹的灵光。 这些暂且按住不提,再说那天衍祖孙两人。 天衍祖孙这一年游历海外,寻一卷偶然所得的木质古经上记载着的一处海外仙山,唤作玄玉山,据天启从古经中所得讯息,玄水之上有玄玉山,乃是那一卷木质古经原先的出处,天启从这木质古经之中发现了些修行神通的古怪法门,却是破损不全,自然想寻其根源,补全那玄奥功法,于是便携同祖父一起搜寻,因着不知那玄水在何处,所以便遍搜湖海大洋。 前些年两人只在宇内各处湖泊搜寻,而这整整一年,两人出了宇内,顺着大洋直至夷州,仔细搜寻大洋深处,虽探得许多处仙山妙境,或有山人修道其中,或有妖物盘亘修行,不过却一直也不曾发现那卷古经中记载着的仙山奇境玄玉之址。两人各自心中都有不甘,尤其是得了功法玄奥的天启,心中晓得古经记载定然非是信口雌黄,那处海外奇境玄玉山,定然是存在着的。只不过,天衍带着他在大洋深处搜寻了好些次,甚至仗着修为深入到四千丈的深海,却也始终没有寻到那所谓的玄玉山。至于再深处的深海,他二人也只能勉强下去罢了。 无奈之下,小天启也只得放弃搜寻那处海外奇境,随天衍从海外回返。 东海之外数千里许,一处海岛孤悬于万顷深蓝之中,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孤阳斜照,血色残红倾洒万里,为这无边无际的浩渺苍茫增添了几分凉意。 此时海岛西侧的海面本是一片平静,不过在那海岛东侧约摸五千米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只见得那里波涛如柱,一股股百米高低的水柱冲飞而起,且有一硕大漩涡旋转,越转越大,仅是漩涡便有数百米方圆,只将周遭扰得一片浑浊,波涛翻涌,看不清那海水之下到底是怎般景象,且海浪翻滚,水柱穿流之间,波涛声浪滚滚,更有带起海风呼啸,哪里听得出下面的动静? 忽得一声低沉嘶吼撕破了滚滚的海浪之声,接而那嘶吼之声越来越大,海面之上的漩涡波涛也是越来越巨,水面之上那漩涡已然有千多米方圆,又是一道冲天水柱,在那水柱之中却有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而随着那水柱窜起,那嘶吼之声也越巨了。 海面之下又窜出一道清光,清光升到了海面之上百米,便停在那处,清光之内,可见得有一白衣白发老者,在清光不远处,站了一少年,着了白色麻布长袍,面相并无多少出奇之处,只是双目之内隐约有丝丝淡然,全然不似这般年纪的少年眼神。 “天启,你不喜灵气,便先退开,待我降这水怪!”那白眉白发的老者双目清光流转,盯着不远处那一道冲天水柱。 少年人微微点头,脚下一步踏出,便已出现在数百米外的西侧,同那白眉白发的老者两人散开两面,围着那通天水柱,默然不语。 那老者看得天启不在身边,目光一动,右手探出一握,一道清亮光华从身周蔓延开来。在他右手之中,一点亮光越来越盛,那亮光并不怎得刺目,只是让人觉得恍若那亮光便是无边无际的天空,浩渺无边,让人心头顿时生出几分渺小之叹,如此手段,天下少见,正是苍莽山大衍宗门的乾罡降魔神光,而这老者自然便是大衍宗门的掌教天衍道人,那少年便是随着祖父的天启了。 闲话少提,但说天衍道人手上乾罡降魔神光一出,只是轻轻一晃,那乾罡降魔神光便到了水柱之内,向着一抹黑影飘去。 这水怪也端得厉害,虽被天衍道人从水下惊了上来,却依旧凶猛,震天嘶吼之中,水柱四散,一个浑身漆黑的水怪显出身形,那漆黑水怪约摸有七八丈高低,通体缠绕着一根根四五丈长短的触手,竟然是一只少见的巨章,且看着章鱼那巨大的身躯,便晓得这巨章只怕还有些道行,成了妖物。 不过这巨章虽在海地有些奇遇,有了些修行,然而还未脱去妖身,在天衍道人眼中不过一普通爬虫尔,如何能躲开天衍道人那乾罡降魔神光?水光刚去,那清色雷光已经到了巨章数米之外,眼见得便到了那巨章的身子之上。 只见那巨章也不躲闪,硕大脑袋上的眼珠子内凶光四射,通红血光缠绕,竟然向那清光乾雷通体撞了上去。 第二章 十年(下) 那巨章也不躲闪,硕大脑袋上的眼珠子内凶光四射,通红血光缠绕,竟然向那清光乾雷通体撞了上去。 只见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雷声,那清光化雷,炸成了一团亩许的青色雷罡,声动百里。周边数千米都是一阵水波荡漾,那巨章身处清光雷罡之中,怎能逃脱?只怕早已经炸成了一摊粉碎。 天衍道人面色忽得一变,身形一动,向数百米外的天启飞去。只是他身形刚动,从清光雷罡爆炸之处便飞出一团黑影,带着剧烈嘶吼声向天启的方向冲了过去。天衍道人看得清楚,竟然是炸得仅剩光秃秃身躯的巨章,没想到清光雷罡如此威势,这巨章竟然也不曾销去,只毁去了周身触角,这等强悍的肉身,让天衍一阵惊异。便是脱了妖身得了妖道,开始融合命窍的那些妖怪,也不可能有如此强悍的肉身啊?他也不及思索,向天启飞去,不过看他神色,倒无甚着急,天启早些年得了那怪木之后,很是有些古怪神通,尤其那神行法门,来去无踪,想来当能躲开。 只不过,那白衣少年却没有动弹,眉宇之间微微一变,右手前伸,也无法门催动,只是凭着一肉掌拦在了那飞来的黑影之前。 噗一声闷响,那天启竟然以一手之力死死挡住了那犹有数丈大小的巨章残躯,巨章飞扑而来激起的风声带起了脚下的层层海浪,**远去,呼啸不已。 这当儿,天衍已经到了天启身边,扬手便是一道清光,将天启挡住的那巨章残躯包裹进去,**了百多丈外,而后内里一阵阵雷罡闪动,却是清光化雷,这一次,天衍道人又加了几分劲道,虽威势不外放,可威力之大却比刚才还甚,那巨章残躯怎能逃脱? 清光散开之后,巨章早已消无。 天衍道人看了看面上淡笑的天启,微微苦笑,这孙儿如今真是深不可测,如此肉身,怕比那巨章还强悍几分,这等神通,也不知到底是何来历——他思索到这里,微微摇头,便打住不想了,便是天启自己,也不甚清楚。 半晌,他向那海岛一指,当下身形一闪,飘飞过去,少年天启与他身后跟了上去,脚下一动,便是几近千米。 “天启,今日所遇妖物很是古怪,这妖物连妖身都未脱去,显然修行境界不高,然而却有如此强悍的肉身,闻所未闻。”在那海岛之上,天衍道人向着天启言道:“若今日你我在海谷外围便见得那数十条巨章,海谷深处怕不是有上百条这等可怕的巨章水怪,那此间便有大玄奥了,那巨章显然是护卫着海沟深处内里的什么东西。据我今日推算,只怕这其间的古怪玄奥与你还有一些渊源,不过却当在日后。只是何等渊源,应在何时,我也推算不清,你当留意才是。” 天启心头一动,他之修行神通不同道家,也能修得极为强悍的肉身,莫非今日这古怪巨章竟然同此有关?那巨章之群所护卫的所在到底有何玄妙?是否同这功法有甚关系?天启自然心动,不过一来海沟深处还有百十条巨章,不易突破,二来天衍道人以神算之法推得此时并不是合适时机,那也就暂且罢了,日后定然一探此处。 他心头微微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他性情随了天衍,很是淡然,也不多计较,向天衍道人笑道:“祖父,如你所讲,何等缘法,日后便知。” 天衍本因推算不清为天启担忧,此刻听得天启所言,心头烦愁尽去,轻抚天启:“一年之期已到,这两日,你便随我返苍莽山,回归山门吧!” —————— 过的几日,两人进入内陆之后天衍和天启便停了术法,降下了云层,他二人一直以来都是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各自体悟参道,所以能走路便是走路的,不想运那御空飞行的法门。 祖孙两人脚下的速度不慢,走了一两日,就到了秦岭。 这一日傍晚时分,两人进了秦岭周遭的群山之中。天衍道人身上依旧穿着一件浅白色的长袍,头上的道簪却去了,满头白色的长发用了一根麻绳系在后面,微风轻荡,看上去好不飘逸。 小天启同祖父一般的穿着打扮,也是一件白色的粗布长袍,黑色的长发用麻绳束了在肩后,右手拿着一根黝黑的木头,时不时地举起来看看,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天衍同天启整日在一起,自然晓得孙儿依旧在琢磨如何下那第一刀,是以也不开口讲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两人的脚程都飞快,顷刻之间,已从山脚上到了半山腰处,这里道路狭窄,两侧都有高大的树木,此时已经是深秋时分,道上铺着一片片枯萎的落叶。夕阳散发出来的淡红阳光透过周遭的树木缝隙撒落下来,照得那些落叶不显得枯黄,反倒是泛出淡红的光泽。 忽得停在那过道上,天启蹙着的眉头一展,右手一晃,原先的那黝黑木头已经出现在左手之中,而右手上却多出了一柄同样黝黑的圆柄刻刀。 天衍看着孙儿如此动作,晓得他心头有了什么想法,微微笑着,也不讲话,站定在那里看着小孙儿,这小孙儿自从得了那卷木质古经之后,便多了许多他看不明白的变化,不仅肉身越发强悍,且平素里常会参悟一些玄奥法门,以他的广博见闻和神通都不清楚到底是何等的法门,只晓得孙儿身上的变化玄奥,那古经深不可测。 天启双眼盯在左手的木块之上,一眨不眨,那本来甚是平淡无奇的双眼之中渐渐显出了古怪的光华。他的右手握着刻刀,悬于半空,往那木块的顶部削了过去,不过刻刀便要沾及木块之时却停了下来,微微变动着方向角度,其中蕴含着的劲力也随之变化着。 一时间,天启仿佛定在了那里,粗布白衣上映着斜阳洒下的斑斑点点的淡红碎光,让那天衍老道都看得微微一愣,一丝玄之又玄的感觉从那老道的心头闪过。 第三章 缘法之始(上) 便在那一瞬间,天衍道人感觉到这眼前的世界又清晰了几分,冥冥之中的那缥缈仙道似乎又近了几分。那种奇妙的感觉恍惚一闪,接而便消失了,然而天衍道人却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而是他的修行又进了一步。 自从跨入灵慧境后,老道便隐约察觉到灵慧境的修行与之前不同,固然需要采集天地灵气滋养道体元胎、元胎催动天经以冲灵慧窍融灵慧魄,同时更加重要的却是冥思参悟天道玄机。如此参道有成,自然能更进一步,得窥天冲境。是以他便停下了先前的修行功课,乘着抚养孙儿,再度四处游历,静心参悟天道玄机。果然心境修为日进,道心越发圆满,至今终而又有突破,老道感应到只要经过一段时日的静修,接而再采集灵气打熬道体元胎,定能顺利跨入灵慧境之大成境界,现在他已有所感悟,这灵慧境本就是一个坎儿,只要能冲破气境,跨入灵慧境,再入天冲妙境便容易了许多。现如今他便察觉了己身变化,似若数年之内便有望进窥天冲境,这也是他为何要回归山门的原因所在。 天衍道人强自压住心底那缕马上飞回山门闭关入定修行的**念头,勉力恢复平静,注意力重新聚集在眼前的孙儿身上,此时天启还未下刀,右手依旧悬浮半空。 这当儿,天衍道人忽然眉头一皱,他察觉到从此山的另外一侧奔过来几人,看那几人奔行的方向,正是冲着这边来了。 天衍道人看了看远近道路,知道那几人若是行过来,定要经过此处,而此处如此狭窄,他们难免打扰到正冥思的孙儿,道人右手前指,当下便要使出神通,幻出迷阵先且将那几人困住,等孙儿结束此次的冥思之后再撤了幻法,放出那几人。 不过他幻法还未使出,心头就是一动。 天衍神念略展,那几人的状况尽皆入目。只见一中年男子背着一苍发老人在山路上疾走奔行,身后还跟着两男三女,其中有一男一女该是老人的孙辈,年纪较小,都紧跟在先前几人的身后,面色担忧紧张。那苍发老人本算光洁的额头上带着黄豆大小的汗珠,一粒一粒的,面色煞白,嘴角的肌肉不停地**着,显然紧咬着牙齿,疼痛难耐得很,最古怪的便是那老者的额头时不时地变换着三色光华。 几个人的步子都飞快,脚下一点,便是数米开外了,飞速腾挪,在这崎岖山路之上丝毫不显得吃力。 老道这么微微一犹豫,便停下了幻法心诀,看着聚精会神的孙儿,叹了口气:“只怕要可惜了天启的这番参悟!” 这片刻的功夫,那几人已经跨越了半山腰,直接从侧面转了过来,直往前望,已经可以看得到那几个黑点,正迅速逼近。 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一行七人已经到了十米开外,嗖呼一闪便到了天衍身前。 “麻烦让一让——”那先头背着老人的中年人尚未到了跟前,焦急的声音已经传入了天衍的耳中。 天衍注视着天启的面色神思,脚下微微一动,堪堪把天启挡住,然而这里的通道着实太窄,饶是天衍闪避,只给那些人留下了一个窄小的过道。 那人眉头一皱,奔行的速度却也没有减少,只是尽量从那缝隙之中钻了过去。而他后面的那五人却都被阻了下来,这几人尽都眉头紧皱,沉着面色。 “你这人怎得如此不讲道理?霸占在这大路上不知与人让路?”被天衍挡住的后面几人中的那一个年轻小子心中本就紧张担忧,心情不好,此时看到前面这两个古怪的人竟然站在道路正中央,却不闪躲让道,心下顿时大怒。 那年轻人嚷了一嗓子之后,狠瞪了一眼天衍与天启这两人,便跟着前面四人走上来要穿过这窄小的通道。 天衍面色微变,以他的身份地位,莫说是普通的修行之人,便是那些有大修为的道门宗主见到他都无不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天衍前辈,何曾被人如此不敬? 不过,天衍虽然不快,却也没有言语,只是淡然站定,一来眼前几人不过是凡人罢了,二来他今次为了不扰天启参悟站定此处,也有些许过错,不能完全怨这年轻小子。 不想,最前面的那中年人身后背着的老者却听到了那年轻小子的无礼言语,那老者强忍住体内三气乱转带来的钻心疼痛,咬牙低声喝道:“停!” 背着老者的那中年人听闻老者叫停,微微一愣之后马上便停了下来。 “转回去!”老者说了一句话之后,额头上的冷汗直冒,黄豆大小,一粒一粒得冒将出来,面色一片蜡黄,甚是可怕。 那中年人面色一变,却也不敢违抗老人的命令,只得飞身蹿了回来,飞到天衍两人的身前,狠狠瞪了一眼刚才无礼的那年轻后生。 那后生给中年人一瞪,身子不由一抖,显然是怕极了这面相威严的中年人。 这当儿,天启微微一叹,右手的刻刀收了起来,他被这几人一扰,心神之中那丝灵感消失无踪,这一刀,是怎么也刻不下去了。 收了刻刀之后,心头不喜的天启重把那黝黑的木头拿在右手把玩。眼神自然落在已经站在跟前的那些人面上,平凡暗淡的目光略微扫过那七人,最后定在那被人背负的老者面上,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他虽然自己不喜采集灵气,不过他天生便开了天眼,这些年跟着祖父天衍,又常听天衍讲解这修行之道,平日里游历之间,跟随着天衍参悟那天道变化之玄奥,心境修为颇深,见识之高,恐怕比他那父亲道元道人也差不了多少。 经他天眼一扫,便发现那老者的丹田之内存有一薄弱灵根,色泽暗淡,显然先天不足,不知是如何修行而成。此时那灵根之上盘旋着的三色灵气左冲右突,颇不安稳,那先天不足的灵根自然受不得灵气的如此变化,上面已经出现了些许的暗斑。 灵根乃丹田之本,灵根受损,丹田自然受损,随之,那老者全身积累的灵气都有些混乱。身上手足经脉受损,自然不能动弹,而且形势似乎愈演愈烈,前景颇不乐观。天启虽然对这几人扰了他的参悟也是心头不喜,不过此刻看着这老者,不知为何,心头就是一动,窜出一个亲近的念头,不忍见他如此。 第三章缘法之始(下) 那老者强忍着痛苦,到了天衍身前,微微一愣,显然惊异于天衍道人祖孙的衣着打扮,接而他便忍着体内疼痛,出声道歉:“这位——老先生,是我们冲撞了,对不住!” 接而老者转身向适才那小儿道:“定清!” 那被唤做定清的年轻少年自然随之鞠躬道歉,面上都是惶急后悔之色。 等道歉之后,老者的头微微一点,接而低声道:“我等先且告辞!”他面色越发难看。 言罢,那中年人转身便飞奔而去。 看着那几人飞奔而去的背影,天启轻轻拉了一下天衍的袖子,低声道:“祖父,这老者当得一救!” 言罢,他便默不出声,只是看着天衍。 天衍微微苦笑,他出身大衍宗门,从小修行的便是神算之道,至今已是五百余年。虽然大衍神算一脉一样是采补灵气打熬肉身元神,养道体元胎,期望化尽七魄以证仙道,不过同一般的修行派别却也有所不同,修行大衍神算之人尽都相信天道演化万物,万物变化自有玄奥,轻易影响变动不得,所以尽都个性淡然,清静修行,不愿干涉外物,任他外人生死轮回,尽都不过是天道变化之中的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所以按着一向的心境,他自然是不会干涉这凡俗事情,不过孙儿既然开口说这人当得一救,那天衍也不好不允,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天衍迈出一步,等步子落下之时,已到山脚之下,而天启虽然不懂道门法术,也无采集道家灵气修行炼体,却也从那古经之中参出了自己的神行本事,脚下一步也随之到了天衍身边。 不多时,先前那几人也行到山脚之下,猛地看见前面不远处的两人正是刚才山腰处的那两个身着长袍之人,他们都是一愣,晓得遇上了高人,心头不禁都是一惊,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晚辈的言语得罪了这两人,是以前来阻挠。 “暂且停下脚步,听我一言!”天衍道人脚下一动,便到了那几人的眼前,天启自然跟在祖父身后,他私下里打量着那面带痛苦的老者,心头总觉得跟这老者有些缘法,不忍其如此痛苦,也正是因此他才会生出救助的念头,否则按着他随天衍得知的观点看法,哪里会理会身外闲事,去干涉那天道变化。 那几人看着天衍脚下步法如此神通,再一愣之下,都定住了身子,谨慎得看着天衍道人,天启一直跟在天衍身边,他们倒没有在意,只道是被那道人带着的。 天衍看着几人都停了下来,微微一笑,看着那老者道:“你头顶天灵三色变换,灵根受损,乃是因你先前修行不得法,强行灌溉五华植入灵根,此乃因果报应,以后切忌如此不当逆行。” 那老者本来已知这老少二人乃是世外高人,此刻听得天衍如此清楚得指出了自己的痼疾所在,连忙从儿子的背上挣脱了下来,推开前来搀扶的儿孙媳妇,瘫倒在地上,忍住痛苦出声道:“仙长神通,后辈柳阳明,望仙长指点!” 那老者身后的儿孙也都随之跪倒,同声道:“望仙长慈悲!” 天衍点点头,右手一招,几人便被一股柔气掀起,难以跪下。他看了看身边的天启道:“你且退开,待我凝聚灵气为其医治!” 天启点点头,回身走出十多米,右手把玩着那黝黑木头,双眼却看着这边的景况,心头暗道:这老者修行仙道,浑身灵气混乱,我却是救治不得,看来日后还需得试着采集一些灵气,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不提天启心中所想,那天衍看着天启走开之后,右手隔空一抓,一道道的灵气汇聚向他的手心,盘旋停聚在他的手心之中,瞬息之间便凝成了一团浓厚的灵气,闪着奇异的光华,他右手轻握,将那灵气团捏在了掌心之中,一运道法,再张开掌心之时,那团灵气已然化成了一点六色灵液,天衍道人也不用道体元胎出窍,直接利用元胎中早已开启的六处灵窍,将那灵气通过道体元胎化出了六色灵液。 “入定静修,灌溉五华,重塑灵根!”天衍言罢,右手在那老者额头一拍,已经将那点六色的灵液拍入了那老者的天灵,直接打进了那老者的丹田灵根之上。 那老者晓得机缘难求,当下盘膝而坐,专心运用法诀,引导那点灵液灌溉五化,重塑灵根。这一来,却是成就这老者的一番机缘,一般人修行,灌溉五华植灵根之时,用的不过是自己凝结灵气打熬而成的单紫色灵液,此次这老者经天衍一番成就,却是用六色光华重塑灵根,不仅去了之前修行的痼疾,对日后修行也大有好处。 旁边那六人看着老者就地打坐,面上虽然依旧痛苦,但是却渐渐安静下来,都晓得眼前这白衣白发的高人前辈使了神通救治老者,心头都感激的很,连忙又要拜谢,却被天衍闪开。 “尔等去看护他即可!”天衍指着盘坐于地的那老者。 那几人都是聪颖机灵之辈,看天衍的神情知道他不喜如此,也不坚持,各自躬身行了一礼之后,就围在了那柳姓老者的身周了。 天衍本欲这便离开,可他一看孙儿的眼神依旧在那柳姓老者的身上扫过,他心头一动,暗暗琢磨,这天启孙儿平素也参悟大衍神算,明白天道变化之理,怎得今日却如此牵挂这柳姓的娃儿? 心里这般琢磨着,天衍右手恰指就推算了起来,这一细细推断,心头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天启在日后还与这柳姓娃儿有一段牵扯缘法,难怪性情淡然的天启这次会如此顾念此人。 天衍道人心头一动,暗自道:如此说来,这柳姓娃儿与大衍宗也是有缘,不如—— 心下略微思量,天衍道人便定了主意,走到孙儿身边,祖孙二人静静站在那里,尽都看向了月牙东挂的方向,与这里便开始日行一次的天道参悟。 天衍与天启祖孙两人观那月行天际,星光变化,参悟天道玄奥,自不再提。 第四章 道末道人(上) 月起星转,转眼之间便是一夜过去了,这一夜之间,天衍和天启祖孙各自参悟,静立于道旁树下,动也未动。 等朝阳初起时,天衍运起道体元胎,收敛全身精气,并没有吸纳那朝阳初升时天地之间的活跃灵气,而是看准朝阳初升的刹那,吸纳了那一点太炎之精,其间灵气没有半点外泄,可见天衍的修行已经到了极高深之境界。 天启在朝阳初升之际,也仰首东望,他自然没有化出道体元胎,只是直接张嘴一吸,顿时一道肉眼可见的炽烈白光直接投进了他的嘴中,速度极快,旁人看着只是白光一闪,到了天启身边就没了踪迹。这炽烈白光与那太炎之精不同,乃是朝阳初升之时喷薄而出的一点赤炎真火,炽烈无比,比修行之人凝练的三味真火还要炽烈许多,是以一般的修行之人根本无法吸纳如此炽烈的赤炎真火,只敢吸纳那弱上一些的太炎之精。 早些年,天衍开始察觉到天启吸纳那赤炎真火时,骇得心胆俱裂,以他的修为尚且不敢如此凝练那赤炎真火,天启毫无修行积累,怎敢吸纳那炽烈无比的真火?不过,骇然之后,他却大惊接而大喜,因为天启吸纳了那赤炎真火之后,并无丝毫不适,身体却更见康健。 后来他渐渐发现,天启不仅早晨吸纳赤炎真火,到了傍晚更是吸纳那极其阴凉的太玄精气,那太玄精气不似月华之中鼓荡的太阴之气那般洁白晶莹,反而显得漆黑发亮,不过其性极阴寒,一般入门的修行之人碰都碰不得,却依旧被天启孙儿给直接吸入了口中。 由于事情着实匪夷所思,他仔细询问过天启这其中的缘由,不过其时刚三岁大小的天启自然也不大明白,只是摇着手中的那卷木质古经道:“便是它了,便是它了!” 其后他就对那卷木质古经起了好奇之心,只是那卷木质古经本是两人从一处海外荒岛上得来,他也并不晓得来历,而且那上面虽有扭曲字迹,却不是他所识得的任何一种字体,倒像是蝌蚪爬虫。后来,他又钻研了好些时日,却没有发现其中有半点玄虚,只知道那木质奇古,特殊之极,以他此刻的修为都难以碎掉一丁半点,而且那木质还有一桩异处,便是排斥灵气,灵气半点都输不进其中,天衍于是便知道了这木质古经与天启定然有什么联系,天启在海外得经也该在天道缘法之中,所以他便不再理会参悟,重新将那卷木质古经还于小天启,任他琢磨便是。 与他所料相差不多,天启拿了那卷木质古经在手,便时常会有一些古怪行径,似乎是修行法门,却又与佛道两脉的修行之法尽皆不同,更不似诡异邪乎的魔道法门,而且修行结果更是古怪,这些年的修行之后,天启浑身窍**依旧未开,体内更是没有半点灵气,不过他竟然能不借灵气催动,直接御空而行,更是有一些希奇古怪的法门,威力惊人。 这些古怪变化让天衍知道事情的古怪只怕还要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便不再提此事,只是吩咐天启日后要万分小心,别被外人知晓他的修行法门,否则怕会引来奇祸。 天启虽然不懂这些关碍,却也从祖父的语气之中知道事情的轻重,自然听从祖父的安排,平日里从不在人前显露这些法门,今儿个早上在这荒郊野外,却是忘记了不远处还有几个凡人,所以才运起法门,吸纳了那赤炎真火。那赤炎真火入体,也不繁杂转化,直接便简单化进了身体,消失无踪,如此吸纳利用这赤炎真火虽颇为浪费可惜,不过却也极大增强了天启之肉身强悍。 讲到这里,不得不补充一段这法门的来历,这吸纳赤炎真火入体的法门与天启从那卷木质古经中得到的法门也不符合,按着他从木质古经中得到的法门,那赤炎真火该是通过这木质古经之内蕴含的那一点本元木灵节奏转化,化为一点木性灵火,以之来凝练木性的本元木灵,却非是直接吸入炼体的。然而天启小时候却不知厉害,天衍也不知晓这等法门,无从教诲警告,天启便擅自按着模糊的法门牵引吸纳了赤炎真火,其后也一直这么修行了,后来等年纪大了,才发现了这古经之中有一段关于转化木性火灵、以之凝练本元木灵的法门,他这才知道先前从木质古经中得到的牵引真火法门并非要牵引来赤炎真火吸收入体,而是要牵引真火凝练本元木灵的。只是,到了这时天启已经吸收了赤炎真火数年之久,也尝到了那赤炎真火打熬**的好处,便舍不得放弃这法门了,便坚持了下来。 这等琐碎来历之事讲到此处便罢,再说围在老者身边的那六人虽然都有些功夫在身,却都不算修行之人,不懂得修行一道,所以也只知道天衍和天启这老少两人在修行仙法,却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惊奇罢了。 赤炎真火入体即化,天启也旋即停下了修行,转身过来,看着那盘膝而坐的老者。他天眼本开,自然看得清楚,那老者丹田之内的灵根本来色泽黯淡发灰,经过了天衍所聚六色灵液的滋润和这一晚上的调息,那灵根色泽光鲜,隐隐发出六色光华,丹田之内的三色灵液完全恢复正常流转,更是隐隐生出了一丝第四色的灵液来。而他全身上下的经脉也都调理妥当,该是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老者早在静修调息时便察觉到了丹田之中的变化,晓得自己机缘巧合,得高人相助,不仅痼疾全消,更是凝出了第四色的灵液,只待再凝出三色灵液便可聚齐七色灵液,而后七液洞流冲庐间,寻求金丹大道。他功行九周之后便收功停歇,睁开了眼睛,刚好碰上了天启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虽然比一般的孩童还要黯淡几分,平凡普通,不过却让老者心底一动,不过这颤动却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幻觉一般。 第四章 道末道人(下) —— 道末功行九周之后便收功停歇,睁开了眼睛,刚好碰上了天启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虽然比一般的孩童还要黯淡几分,平凡普通,不过却让老者心底一动,不过这颤动却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幻觉一般。 不过,看着那白衣长发的少年童子,他心头就是一阵无由的欢喜,他隐约看到那孩子嘴角似乎也撇过了一丝微笑,不过那笑意旋即消失,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淡定。他这才记起,这孩儿先前乃是随同救助自己的那世外高人,定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心下便生出了几分敬意,不过却还是难以压制心头的喜欢。 柳阳明,也便是那老者收了功法,站了起来,没有理会身边的六个晚辈,径直前行到天衍道人的身前,拜倒在地上,当下又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道:“谢仙长慈悲!” 天衍没有闪躲,受了柳阳明的大礼,微微点头,他清晨冥思时,运起神算法门为柳阳明卜得一卦,虽不清晰,然却看得到此人日后与天启渊源匪浅。 天衍默然片晌,接而开口道:“柳阳明,我问你,可愿入我门下?” 那柳阳明听了顿时一愣,接而狂喜,连连点头,当下又磕了九个响头,唤道:“谢师尊慈悲!” 天衍微笑颔首,接而道:“以你的年岁,本来不易修道,不过你与我有缘,我便收你入门,你日后功果如何还得看那天命机缘。” “请师尊赐名!”柳阳明压住心头狂喜,低垂着脑袋。 “你乃是为师的最后一个弟子,便叫道末吧,也希望你能自知入门最晚、修行最浅,能够发奋修行,早日修得上乘境界,参那无上仙道!”天衍略微思索便赐了柳阳明道号。 “道末谢师尊教诲!”柳阳明再拜一次,方才起身侍立在天衍身旁。 天衍指着身边的天启道:“此乃为师的孙儿,号天启,你便直呼天启可也!” 柳阳明向着天启点头招呼:“天启师侄!” “道末师叔!”天启打了一个稽首,看着道末,心中琢磨,莫非刚才的亲近之感便是由于这一份师叔侄的缘法因果?他毕竟道行还浅,难以揣透其中的因缘关系。 天衍看两人互相行过礼,旋即开口道:“道末,你尘世间尚有缘法未了,暂且便在尘世间修行,待得他日了结缘法,为师再度你上山修道,至于山门师承,日后自知!” 渴望早日随天衍修道的道末柳阳明闻言虽然微微失望,却也只能点头应是。 “你且带为师回你住处,我先传你一卷道法。” 天衍此言一出,让天启眉头一簇,心头一动,暗道这是为何,天衍祖父从不与世俗间不曾修行的凡人交往,带他四处游历的这些年,也只是带着他夜宿海岛荒野,日栖奇山古境,即便行走尘世间,也都在人迹罕见的荒野外,从不入那城镇之中,为何今日却要随这新入门的道末师叔去他在凡世间的住处?当真是古怪,他却不知,天衍今日的一言一行,尽都是为了他日后入世之时的那段缘法。 道末闻言自然是大喜,连忙点头,先且告罪了去那边通知几个晚生后辈,没经天衍同意,却没敢说他拜了师尊,只说这两位救他性命的世外高人被他请动,愿意随他回去小住几日。道末柳阳明的几个后生晚辈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他们也都感激那白发高人救了长辈一命。 于是柳阳明带了天衍和天启两人,一路从秦岭赶回了京城首府。 诸人一路行来,倒也没甚事端,安稳回了北京城。 进了京城,一行人便直入了郊区的一处住所,内里小院阁楼散落,布置别致,景色秀丽。 入得内里,柳阳明亲将天衍祖孙二人送到了一栋清幽小院的门口。 柳阳明将两人迎入小院之中,穿过了中间的一个天井,一处园门,进入到后面的一个幽静院落之中,有草,有树,还有石桌椅,院落外侧一道石台,颇有古风。 柳阳明好生安排那两人住在此处,而后自然是严令任何人去打扰天衍祖孙。之后他自己也早早得便去休息了,这一次外出,在秦岭一番颠簸变故,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而后又陪着天衍,自然不曾休息片刻,此时安顿妥当,顿时感到通心劳累,所以一旦安排妥当天衍祖孙,他马上便去休息了。 那随行众人各自回了住所休息,自是不便再提,如此,便是一夜。 第二日清晨,按着天衍的吩咐,柳阳明早早得就来了天衍祖孙静修的幽静小院。 等他到了之后,却发现天衍早已在院落外侧的石台上盘膝坐着,柳阳明赶紧上前拜见:“师尊恕罪,道末来晚了!” 天衍不语,只是面朝东方静坐着。 柳阳明不敢打扰,只是垂首盘坐在一旁,却发现在小院内侧的石椅上,坐着一白衣长发的少年人,却是那天启师侄,此刻天启亦是面东而坐,静坐不语,神色不动。 过了片刻,等朝阳初生,金光突现的刹那,道末发现一个光点从东方瞬息而至,被天衍道人吸入了天灵之中,这才晓得原来天衍是在做晨间修行。 而另一边的天启虽然心中也着实想吸纳那一点赤炎真火,却碍于柳阳明在附近,而这柳阳明也是修行之人,所以就没有运行功法,只是一直静坐参悟,运转本元木灵,这同时,一些怪异的元气自周遭空间之中涌入他周身万千毛孔,这些元气一入体内,尽皆被他的本元木灵化去,融入了肉身之中,庞大的元气炼化之后,**之中荡起一丝元气化去后剩下的精炼元灵,淬炼着本元木灵。 道末自然察觉不到那元气波动,便是因着元气流动带起了一些灵气流转,他也分辨不清其流转始末。莫说是他,即便天衍道人也察觉不出天启周遭的元气波动,不过到了他那等境界,总能察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同来。 等过了片刻,天衍行功完毕,回身看着那道末柳阳明言道:“你刚才所见便是我道门的早课,吸纳朝阳初升时的那一点太炎之精,与修行大有好处,可助你打熬**,凝练灵液,以结金丹!” 道末点头受教,接着,天衍便开始传了那道末一卷修行道法,尽都是如何采集灵气,培育灵根,以至凝结金丹的法门,乃是道门合精期的基本法门,无甚特别之处。 这一卷道法便讲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时分,天衍才将这一卷道法尽数讲了一遍,那道末有甚不明之处,先且记了下来。 第五章 弈(上) 再说天衍给那道末柳阳明讲解道门经义:吸纳朝阳初升时的那一点太炎之精,熬**,凝灵液,结金丹! 道末点头受教,接着天衍便又传了那道末一卷修行道法,尽都是如何采集灵气,培育灵根,以至凝结金丹的法门,乃是道门合精期的基本法门,无甚特别之处。 这一卷道法便讲了整整一天,到傍晚时分,天衍才将这一卷道法尽数讲了一遍,那道末有甚不明之处,先且记了下来。 等天衍停讲,道末退出小院之时,他才注意到那天启竟然一整日都坐在那里,右手上拿了一把圆柄的黝黑刻刀,左手中却是一块黝黑的木头,似乎是要雕刻,然而这一整天下来,天启也未刻出一刀。 道末刚刚入门,与天启并不熟悉,是以不便相询,只是心下觉得古怪,也暗自记住了这天启小师侄喜欢雕木,他心下喜欢天启,便自暗道:日后须得留意一番哪里有上好的木头,也好搞来送给他,这孩儿看着着实让我喜欢。 他心中有这念头,自不会提出来,只是躬身告退出了这小院。当晚回去,道末便静坐一晚,按着白天听来的那法门调息养气。这一晚的调息让他心境越发通明,灵根调和,四道灵液各循其道,自是不必再提。 这道末柳阳明虽然修了些功法,不过他本来却并无师门,只是早年行医之时,得了一卷古医书,那医书之中不单有采药救人之理,亦包含了一些养气采气修身之法,端得奇妙。他精习医术,对人体经脉窍**本就了解非常,有了这采气修身的法门自然就开始了修行,开始修行数年之后,他体内开始充盈外气,身体康健耳目聪明,他便知晓这法门恐怕了不得,不是一般的凡间气功,怕是那真的修仙法门,于是他便更加刻苦得修行,还时常会去那深山之中采取灵药助自己修行功法。 这一修,便是四十多年,他也开了先天气海,跨入了先天之境。开始从天地之间采气养身,不过到了此时,他却没了修行指引,那医书之中只有一些采气之法,却没有更深一些的功法,于是他的修行便缓了下来。此时他已经凭着医药两术在凡世间创了诺大的家业,靠着那份庞大家业,他开始四处搜寻道门古籍,抑或是去寻找道门养真高人,探访下一步的修行之路。探访多年,却没寻到真正的高人隐士,他也明白这得靠机缘才行,所以便了去了寻找高人前辈的心思,专心研读搜寻来的古籍。他医术精深,术通则理明,竟然靠着那些道门的一般典籍摸索出了一些修行法门,十多年前,终于借助药物辅助灌溉五华、植入灵根,开始培养各色灵液。不过他这一步凭借药物强行跨过,却是落下了痼疾,每过一段时间,气海灵根的运行便会混乱,浑身上下真气失控,苦不堪言,这毛病开始每次发作只是短短一瞬,越到后来,持续时间越久,这一次更是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还未有好转的迹象,却是因为灵根受损越来越重。还好得了天衍的搭救,否则日后只怕也是气血失控,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道末这一次却是因祸得福,不仅去了痼疾,更拜入天衍门下,得了名门正宗的一卷道法,日后金丹之道自然有望。 再说那天衍和天启两人,虽然住在院落之中,不过却不甚习惯屋中的那床椅器具,还是觉着院中的石桌石椅石台坐着爽快舒适,所以也便待在院落之中。当晚两人各自做了参悟功课之后,便退出了空冥之境,在内外两处石台之上相视一笑。 天启起身走了过来,盘膝坐在祖父天衍的对面,微微笑道:“祖父,我今日有所得。” 说话间,天启心头欢喜,他随天衍祖父长大,不似普通少年那般悠闲散漫,虽然性格淡然,但却最是沉迷于天道参悟,平日时间尽都推衍参悟,似乎那玄妙未测的天道便是他的一切了! 天衍与天启数十年相依,自然知晓天启的话外之意,微微一笑,右手在两人之间的平台上一拂,那石台面上顿时多出了一个木质棋盘,棋盘两侧伴着两盒石制棋子,散发出钝然哑光。 天启先取了黑子,啪啪一阵下子如飞,天衍的动作自也是不慢,两人下子速度一直未降,却不是对弈,而是打谱。 看两人的下手速度,这棋谱显然已不是第一次摆了,棋谱摆得怪异,尤其是黑子,每一步却都似乎是依托着下一步的白子落处,仿佛这黑子每一步都预先知晓白子的落处一般,而那白子的落子也神妙,本似乎被那黑子所牵制,然而百手之外,却猛地连成一片,这抱子之人,也便是天衍道人的推算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那黑子经此一变,顿落了下风,明显是一个有败无胜的结局了。 这棋谱摆到此处,两人便停住了。 天启捻了一子在手,向天衍微微一笑,看着自家孙儿,天衍道人右手抚着白须,心下着实期待,这孙儿总能出人意表,虽然不喜修仙之道,然而对天道推演却甚有天分。是以平日里对弈也常出妙手。 天启将那白子一落,却是落在了一处不相干的所在,接儿便收了手,微笑着坐在那里,微风一拂,他身上的粗布白袍轻抖,带起那缠在脑后的发丝也随之抖动,那双本来平凡无奇的眸子此刻又闪起了怪异的光泽,在月光下凭得古怪。 天衍眉头一皱,看着天启落子之处,右手也捻起了一子,不过却迟迟没有落下。尽管他看不透这一步棋,不过他却不相信孙儿只是随意一放。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玄奥。这么想着,天衍捻着一子的手便那么停在半空,皱眉长考。 良久,天衍从那长考之中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面带得意微笑的孙儿,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好,我看你如此翻局!” 说话间,天衍捻子之手啪得拍落,将那一子落在一处关隘,断了一手,又提去了几个黑子。 看着天衍已经落子,天启却也不动手,只是笑着,看着天衍不言语,表情得意而带着几分神秘,右手上又握了那黝黑的木头。 果然,天衍刚刚提去了几个黑子,那提子之手就定在棋盘上空了,双眼异光闪烁,看着那棋局。 原来他这棋子落了提了几个黑子之后,顿时发现前面的棋局变得古怪非常,仿佛一处山道上的石台桌椅,忽然间石台缺了面子,而石椅却缺了腿子,平衡之感骤然消失。他目光何等得犀利,自然一眼就看出这种失衡意味着全局性的颠覆,先前的先手被这一步完全丧尽。 更何况,天衍道人大衍神算已经修行到上乘境界,所以便从这简简单单的一步棋中看出了更多玄奥。 第五章 弈(下) 先前天启的一步棋其实并非破坏了原先棋盘上的棋局之境,却是以棋子棋盘构建了一处奇奥的平衡,之后无论天衍如何落子,自然免不了要触动这玄奥之极的平衡之境,而一旦触动,这平衡自然就破了外果,成了失衡的态势,而天衍所执白子的气机自然受挫,如此一来,胜负之数也得重新计算了。 “好,果真玄妙!”天衍看了半晌之后,将手中白子抛下,右手掐指,运起了大衍神算,天启看着天衍运起了神算之法,心里也起了相同的想法,也放下右手所执的黝黑木块,像天衍那般掐指算了起来,他虽然没有仙道的修行,不过却领悟有独特的修行法门,自然有玄奥力量运转那神算之法。而且他天分不低,参悟天道玄奥甚有所得,所以饶是他年龄还小,这推算之法也有些功底。 天启掐指算了半晌,却总觉得这棋局继续下去,前途乃是一片混乱,那混乱场景一搅,他便推算不下去了,从空冥之境中被迫退了出来。他心下一叹,知道自己道行还浅,推不出个所以然来。心底如此想着,他不由看向了对面的祖父,满怀期待,期望祖父的大衍神算能推出这局势走向,算出他这自创法门的破绽所在。 天衍默默推算了片刻,方才从那空冥之境中退了出来。他五百年来一直钻研大衍神算,日夜参悟天道玄奥,相比功力修行,道行更是深厚,所以这一番推算并不像天启那般没有结果,虽说着实被那失衡之态搅乱了一些心神,费了许多的心力,不过却也终究算出了那奇道的一些破绽。 退出空冥之境,天衍笑着在棋盘的边角上点了一下,而后看着天启,也不捻子。 天启的目光落在天衍点的那一处方位,按着自己所参悟的法门略一推算,却是吃了一惊,原来天衍在边角上点的那一处,又将棋局凝成了一玄奥的平衡之境,不仅破了先前一法,更是将天启困于牢笼之中。 天启推算了半晌,双眼之中那古怪的光华连闪,在这深秋时分,额头上也不由渗出了一丝丝汗迹,显然是心力大运,过了半晌,他双眼那异芒暗淡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把玩起了那黝黑的木块,开口道:“不行,我终究还是难以把握真正的平衡,似是而非,差得还远!” 天衍笑着摸了摸天启的脑袋,道:“你这平衡之道玄奥莫测,我闻所未闻,虽然还有些破绽漏洞,不过已经是难得的参悟了,我适才以大衍神算推算之时发现,这法门与大衍神算之道还有些许契合之处,又有许多晦涩难明之处,虽然不似我仙家道法,不过据我揣测,却也是大道,你日后还得多加参悟修习才好,如此参悟,对你修行大衍神算也大有助益!” “不过,”天衍说到此处微微一顿,面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却严肃了许多:“你那修行神通之道却是闻所未闻,可将肉身修行强悍至斯,法门道术与我道门法术又多有冲突克制,厉害之极,日后你须得多加小心,莫被外人识得你的修行之法,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言及此处,他面色变得越发严肃,接而言道:“便是在你父母之前,也不可显露,切记,切记!” 天启闻言,略微思索,便点点头,只是眉头却皱了起来,便在这几天之间,天衍已是第二次嘱托与他,言语之间竟然透出别前嘱托的意思,着实让他心中不安。他沉默半晌,接儿便问了一句:“祖父可是要与我分开?” 听了天启此言,饶是天衍修行了五百余年,心头都不由一颤,他压住那丝情感,微微笑着道:“此次回山之后,我要去那无量山闭关一段时日,近来参悟有所得,隐约感觉得天冲轮窍,此次回山便坐长关,以期突破灵慧境,上窥天冲。” 天启知道这是喜事,点了点头,尽管心头依旧有些不适,不过却也没奈何,总不能将祖父一直拴在身边。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竟都无语,天启抚着那黝黑木块,而天衍则闭门养神,小小院落之中寂静安然,秋风透过院墙飘了一丝丝进来,掀动院中古树上的枯叶,沙沙作响,旋即带着一片片的落叶儿飘飞起来,尽皆打着旋儿落到院落之中,有几片便沾在了那石台之上。清幽微凉的月华儿洒在周遭缓缓流动,更显得宁静幽然。 在那缓缓流动的月华之中,两人一身古意盎然的素白长袍,静静盘坐于石台之上,端得是一幅清幽月夜图。 这又是一夜,自不再提。 第六章 黑木经缘法(上) 虽然日头仍未出来,天却已亮了,天光淡然而清冽,在秋风之中微微飘荡着,破碎的荧光将天地之间映照得一片清明。 这是第三日的清晨,道末柳阳明依旧在日升之前便到了那小院之中,侯在晨修的天衍之畔,余光也注意着一旁面东盘坐的小天启,他对这孩儿着实投缘,只是以他身份,自然还不够对这小孩儿过于亲昵,是以只是心中喜欢,不由自主地为他着想。 有了道末柳阳明在旁,天启自然不便吸纳赤炎真火,不过他心中倒也不恼,对这道末老头儿,他心中莫名得也怀着几分亲近。这却是缘法牵引了,这是后话,此处先且按住不提。 天衍吸纳了那一点太炎之精后,行气半晌,随后转身过来,指着石台的一角,要道末盘坐下来。 道末依言盘膝而坐:“师尊,我昨晚打坐行气,功效非常,四色灵液尽皆循其规矩,不过灵根之上四色灵液的孕育元窍却难以辨别得清楚,难以巩固这四色灵液之根本,不知是何缘故。” 天衍运心念道法,开了天眼,细细一看,便看出了几分端倪,心中了然,于是开口道:“你无须惊慌,尽都是由于你先前修行法门不对,只要你循着我传你的这卷道法潜心修行,重铸灵根,一切自然回归正规。” 道末听了天衍教导,知道师尊一切了然,心下也就少了惊慌,垂首恭声道:“谨尊师父教诲!” 而后道末又请教了几个不解之处,便告退了出去。 道末出了小院之后,心头还是思索适才师尊所讲的那几处精义,越是思索,便越是觉得师尊所传道法玄奥之极,只领悟得其中一二,便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心中着实欢喜,到了他这般年纪地位,尘世间已无甚留恋,而今仙道有期,当然免不得欢喜。 他这一沉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僻静处,身前不远有一红木小楼。 仰头看到红木小楼,道末微微一愣,此处乃是他早先里每日都来的藏经之所,乃是他这些年搜索而来的各种经书奇物,之前他未遇天衍,天天都在此处参悟,今次回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看着那红木小楼,道末心头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一桩事情,面泛喜色,当下就快步走了进去。道末径直上了二楼,走到那后堂里侧的一张紫木大桌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个红木小盒子,盒子上面画着一些经文,他打开那盒子,里面显出了一截黑色枯木。 这黑色枯木卖相不佳,表面上坑坑洼洼,便仿佛一截枯木树枝一般,不过细细一看,就能发现那枯木表面的坑洼之中其实隐隐流动点点黑色光华,端得是奇妙,若是哪在手上,更是让人大吃一惊,因为这么小的一截不甚起眼的枯木,竟然有近百斤的重量,即便是一个成年人,若没有修行,都难以一手拿得起来。最奇妙的便是,这截枯木总让他有些害怕的感觉,采气修行时,必须得将它置入原先的那红木小盒之中,否则心头总是惶恐不安,难以入定。 道末此刻却没有多想那许多,只是觉得这木质特殊,可能那天启师侄会喜欢,他却忘了这木质让他难以入定修行的古怪,只觉得天启可能喜欢这怪木。他一手将那黑枯木取了起来,看了几眼,而后装入小盒中,笑着放入袖中,便下了楼去。 道末下了楼,便又沿着来时的原路返了回去,到了那清幽小院之前,叩门轻呼:“师尊,弟子有物相呈。” 院中的天衍自然知晓道末过来,不过他却不知道末此来何事,只觉得心头忽然一跳,细细一推,却也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惊异,以他的修为,推算道末如此修为之人,本该是有极大的可能推算成功,而先前的推算也尽都不错,不想今次却推算不清了。 等到道末叩门说有物相呈,天衍灵光一现,眉心灵光大放,顿时了然,今次的异常定然与道末要呈送的物事有极大关系,不知到底是何物,竟然能有如此奇效。 —— 再说盘膝而坐的天启,自道末走了片刻之后,天启那边便开始心头跳动不安,任他如何冥思入定,都无法消除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躁动,便当这时,忽然心头一动,运起了从那木质古经中参出的功法,默默感应,在这附近竟然有一处木灵旺盛之所,当他的感应气息循之扫到远处一幢红色小楼之时,发觉其中有一股古怪的厚重气息,他细细一感应,猛地就吓了一跳,那古怪的气息原本还蛰伏其中,没有什么动静,经他的感应功法一扫,一刹那竟然化作了一条巨大独角黄蛇,黄蛇身形巨大,头生独角,身上化出密密的金色鳞片,在天际腾挪飞闪,云雾随行,端得是煞气天威,气势迫人之极,只是腹下无脚,否则天启真要当那黄蛇是黄龙了。 那黄蛇气势端得骇人之极,让天启全身上下猛地就是一滞,身体丝毫动弹不得,一直隐藏在体内的木灵也被压制得纹丝不动,使不出半分力道,便连神思心念也仿佛被镇了住。 只是一个瞬间,下一刻,那黄蛇便从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却是那里不知情况的道末将红木小盒的盖子盖了住,那红木小盒将枯木的气息遮掩起来。 天启浑身是汗,不由气喘吁吁,微风一吹,全身冰凉,那粗麻布所制的长袍竟然也已经湿了。 此时天衍在做那推算之事,是以不曾注意到孙儿身上的异状。 天启运转法门,调和呼吸,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也恢复了原先的状况,只是心头却难以平和下来,刚才那黄蛇腾挪之间带起的威势依旧在脑海之中遗留。他暗暗震惊:这到底是何等物事,怎得具有如此威势?便是祖父给我的感觉都不及其一分,祖父而今已快要突破上乘灵慧境,距那仙道也是一步之遥,难道刚才那黄蛇竟然是修得天仙境界不成? 他正琢磨着,这当儿,门外的叩门声起,道末言语传入耳中,他心头一动,直觉得感应到那道末所言之物与自己有莫大的干系,一时间心下颤动,不由有些兴奋。 “进来。”天衍道人许了道末。 接而,道末捧着一个红土小盒走了进来,走到天衍身前三尺后,便停了下来:“师尊,弟子早些年得了一古木,看天启师侄甚喜雕木,故而取了来,想要将之送与师侄。” 天衍和天启两人都看着道末手上那红土小盒,半晌,天衍右手轻招,那红土小盒便飞了上来,稳稳落在他身前的石台之上。 天衍看着那红木小盒上面经文遍布,眉头微皱:“这是佛教的菩提护持经文。” 他右手一指,打出一道淡色的清气,当那清气便要撞上红木小盒的时候,小盒上面那一圈圈经文忽地绽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将那道清气挡了开来,而后金光收敛,经文依旧。” 道末心头一震,他修行低浅,还激发不出那经文的威力,所以这也是第一次见识那经文的利害,心头暗道这盒子果然有古怪。 天衍虽然晓得那经文附有法力,却也没想到那经文如此轻易就消去了自己的一波清气,看来那加持这经文的僧人修为深厚,定然还在自己之上,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略微沉思,天衍便开了那木盒,现出了那黑色枯木。 顿时,在天启的感应之中,那独角黄蛇又冲天而起。 第六章 黑木经缘法(下) 不过这一次,他看得分明,那黄蛇气息便是从黑色枯木上蹿了出来,不过经过上一次的震撼之后,天启早有准备,法门运转护持心境,不敢大意。 其实天启本也不必如此,那黄蛇只是元灵气息而已,不是元神不显法力,也不属三魂七魄,除非仙道之中那些开了顶上三花的高人,莫说一般人,就是普通仙人也看不到这等元灵气息! 天启也是因为修行法门同那古怪黄蛇有甚深渊源,方才能感到那元灵气息。他第一次无意间被气机牵引,才会受到那等的震撼压制。若是他隐去木性气息,不显木灵,那黄蛇元灵气息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压制影响。不过天启自然不知晓这些关键,还是运起那法门,黑木受到天启身上气机牵引,内里古怪气息又奔涌而出,独角黄蛇蹿了出来,顿时天启身上压力又大,气机牵引,法力运转不灵。 那黑木上的恐怖气息凭的古怪,天衍虽修行神通,可他不似天启,同那怪木没有天启那般的渊源,所以完全感应不到天启所察觉的独角黄蛇元灵气息。 不过天衍修为深厚,不比道末,能从那黑色枯木周边的外围气息摇晃察觉到一些古怪波动,觉得那气息隐隐压迫着体内的灵气。他正惊异与那古怪气息,忽然发现身边天启似乎有异,忙定睛一看。却发现天启身上白衣鼓荡,脑后长发飞扬,面色变化之间,显得很是艰难,不过身上却没有明显的法力波动。他经验阅历尽都远超天启,略一琢磨,便晓得这其中的关碍在黑色枯木上。 便在他要闭上那红木盒子的时候,忽得又起变化,黑色枯木之上也泛起了一层金光,朦胧金光之中生出朵朵金莲,金莲之后生出尊尊佛陀、罗汉法相,有梵音禅唱,同那红盒之上的菩提护持佛阵一般,不过,随佛陀梵音之后,又忽得生出通宵金光,金光周边,依稀有金身巨人,手持韦驮杵,双目雷电闪烁,威势骇人,巨人身边有金光天龙飞舞,飞花流萤之内妙龄少女轻纱曼带,凌空九转,妙音叮咚,其下有五戒夜叉,身高百丈,夜叉之顶盘了一金刚巨鸟,头生硕大黑色毒瘤,更有修罗呈现厉鬼之形,另有妙音七闪的紧那罗,还有蛇头人身之摩呼罗迦众,却是佛门八部天龙众法相,似虚还实。等这佛光冲起之后,八部众天龙,中间一捧冲天佛光之内更是显出了一尊硕大金翅大鹏法相,那金翅大鹏一声长鸣,睥睨天下,庞大威势让天衍面色一变,这乃是八部天龙与明王法相,只怕也只有那舍利大成、修到大乘净僧境的佛教僧人方才有能耐召唤其法身护持吧,这般想着,他心头越发震动,需要明王法相护持,这枯木到底是何物? 原来却是那黑色枯木上残留的黄蛇气息被天启身上的木性法门气息近距离得一激,黄蛇气息膨胀,这才激起了镇压这黑色枯木的佛教封印,以致于金莲现形,显出佛陀罗汉,更有八部天龙众,明王法相。 天启能清晰感应到那黄蛇气息,而且天生天眼,自然看得清楚。佛门法印一现之后,那金莲化形、罗汉和佛陀法相纷纷显现,八部天龙众站定八方方位,摆出阵势,大鹏明王法相驻了阵眼,生出一股奥力,将那枯木整个从这一空间中隔绝了出去,如此一来那一丝黄蛇元灵气息没有了凭依本体,其气息又无实体,并无法力,自然就随之消失了。 天衍修行深厚,也看得出那佛门法印是将黑色枯木从空间隔绝出去,心下奇怪,即便是修至上乘净僧境的僧人使出这等密法也吃力的很,不知这黑色枯木之中到底有何玄奥,值得佛门僧人如此费力封印。 此处不提,再说那黄蛇气息随黑色枯木被封印而消失之后,天启身上顿然没了压力,神情松动下来,看着那佛光包裹下的黑色枯木,心头满是惊奇和兴奋,晓得这段黑色枯木定然是同那木质古经一般来历的存在,或许还要奇妙一些。 天衍看着天启神色恢复正常,知道孙儿明晓这之间的变故,传音问道:“适才究竟有何变故?” 天启略微整理思绪,便将刚才之事讲了一遍,天衍沉思片刻,琢磨其中的关键奥妙,忽然传音道:“依你所言,似乎是气机牵引,那黄蛇怪物只是一缕气息,该是受了你气息牵引方才显出法相,却没有法力,你只需收敛气息,只开了天眼去看,便当无事。” 天衍虽口中淡然,心头却很是惊讶,没想到那股气息如此怪异强大,而自己竟然全然感觉不到,如此推测,或许是命窍元灵气息,只是这等命窍元灵不是魂魄,而是命窍之内的真灵,玄奥无比,需要得了大道,开了顶上三花,能看透幽冥六道轮回之时,方才能看得到,天启此时修为虽然怪异,却也不可能到了那等境界,或许又是那古怪法门之因,他心头揣测,倒也**不离十。 这般思索,他心头一面想那到底是何物的气息,另一面不禁有些担心小天启,不晓得天启所行的这条路到底通向何方,他如此想着,看了看天启微显得兴奋的面色,心头隐约觉得忧愁,仙道修行虽然清苦孤寂,却还有众多同道中人,前辈指引,而小天启走得这条路却不知通向何方,也无前程指引,孤孤零零,自己也全然帮他不上。 天启却完全不知道天衍在想些什么,他看着那截黑色枯木,手慢慢便摸了上去,不想却仅仅能接触到那层佛光,他平心静气,将身上的气息完全收敛起来之后,整个人又成了原先那个略显得平凡的少年。 半晌之后,感应到那被隔绝在封印之中的黄蛇不再折腾挣扎,那明王法相和佛光也就渐渐得消去了,黑色的枯木落入天启的手掌之中,天启手上微微一沉,面上却是一笑,果然如此,他之前所得的那卷木质古经也是很重,看来这二者应该有不浅的关系。 “师叔,这古木,你是从何而得?”天启抚摸着那古木,抬头笑着问道,言语之间也恭敬得很,让道末听得心头舒畅。 道末心里舒心,笑了笑赶紧说:“这古木也有些来历,不过不是我道门之物,却同佛门有些渊源。” “哦,你且细细说来。”天衍指着身前石台,让道末坐下。 第七章 东林旧事(上) 上回说到道末见了天启喜好雕木,心头灵机一动,便取了他前些年所得的一古怪黑木给天启送了过去,不想那黑木却大不简单,与天启修行之法相通,却并不相同,似是同源之物,天衍道人也不知来历,便询问道末道人。 道末恭敬行礼,而后坐了下来,开口讲道:“这古木乃是我前些年从江西东林寺得来。” “东林寺?可是那江西庐山的东林寺?”天衍眉头一动,那东林寺乃是佛门净土宗的发祥地,在修行界上也有盛名,不过想来道末去的东林寺只是前山寺庙,定然进不得那后山的密境之中。 道末点头,而后接着道:“便是江西庐山的东林寺,那寺院颇有些声名,不过其中的僧人却没有多少神通——”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想起了刚才那红木盒以及黑色枯木上显现出来的佛光,觉得之前是自己修为低浅,看不出人家寺院僧人的神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红,轻咳了声,接着道:“也是我修为低浅,看不出那些僧人的神通!” 天衍笑笑:“那前山寺庙之中也没有几个有修行的僧人,你且接着往下说。” 道末听不大明白前山寺庙究竟是指什么,不过也不敢细问,接着说:“我前些年依靠世俗界的势力金钱,四处搜寻古籍。有一日,一个和尚寻上门来,说有一古物,愿意卖给我,我开始看那和尚眼神飘忽不似良善,便没有在意,只是含糊答复,若有奇物,定会依了他的价钱。” “过了几日,我都忘记了那事情,那和尚又来了,却是携带了这小红木盒与我,我看过之后,果然是一件稀奇之物,虽然不晓得有何妙用,却明白定然是了不得的东西,当下就出高价买了下来,过后我又参祥了好些天,却没有丝毫进展,于是我便上了那江西庐山东林寺,想要探寻这古木的隐秘。” 道末顿了顿,接着讲道:“我在东林寺查询了好些时日,期间又捐上了一大笔钱作为寺庙修缮之用,才打探到一些资料,原来那两个卖古木的和尚竟然已经去了别的寺院挂单去了,提起他们,接客的知事僧人都不愿多谈,后来经过多番打探,才知道那两个僧人前些日子在寺庙后山水潭禁地侧地的一棵罗汉古松下面掘走了寺里的一桩古物便逃出去了。” 道末自然会询问古物的来历,后来还是又加上了一笔香油钱,才从那知客嘴里掏出来,原来那禁地本是当年东林寺的道生大师的禅房所在,后来道生大师反出净土宗佛门,那一处禅房便被东林寺白莲社的慧远祖师下了封禁,不许门下弟子擅自进入其内,相传那一片禁地之中有当年道生和尚留下的一些物事,还有一个隐秘说法,便是那禁地之中被慧远祖师封禁的邪恶古物便是当初将将道生大师迷了心智的邪道物事,正是那物事让道生大师后来叛出了东林寺净土社,也叛出了整个中土净土宗。 道末说话间看了看天启手上的黑色枯木,也开始觉得那木头有些玄乎,可能那传说还真不假,起了这个念头,他不由有些担心,这物事别也迷了天启的心智才好,否则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道生大师——”天启口中喃喃自语,心头暗暗打定主意,一定得好生打听一番这道生大师到底是何方神圣,这盒中黑木定然与自己的修行有大关系,想来这道生大师可能也与自己是同路之人,他后来修行得那无仙无佛法门,或许便是——天启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定了心思,日后要探个究竟。 似乎晓得天启心中所想,天衍道人缓缓开口道:“道生乃是千六百年前净土社始祖慧远的得意弟子,继承了慧远祖师心脉一宗的衣钵。听闻此人在百岁之前,就已经修成了净僧境的中乘功果,踏入了净僧境的上乘修行境界,乃是当时修行界中天才横溢的人物,颇为了不得。”天衍言语之间,赞誉非常,虽然佛道不同流,但是修行却是一样艰难,要想修到上乘境界难之又难,一般的僧人修行都须得好多世的积累,能以一世之功就修出上乘功果的少之又少,道家修行也是一样艰难,他修行了五百多年才机缘巧合得跨入上乘境界。 “不过道生大师修入上乘境界之后,有一日竟然忽得提出了佛无净土的大逆观点,更是宣扬苦修佛道证那仙佛功果乃是愚不可及的行为——”天衍道人说着,微微摇头叹气:“听闻前辈所言,这道生僧人后来被净土慧远赶出了净土社东林寺,不容于佛道两派,后来便没消息了,听闻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了,不过具体如何,却是没人知晓。” 天启心头记下祖父所讲的这些典故,点了点头,将那黑色枯木放入红木小盒之后,向着道末躬身行礼:“如此便谢过师叔的厚礼了!” 说着,他便将他小盒收入怀中。 道末看了看道末和天启,心头暗道:难怪我先前推算总觉得两人之间还有其他机缘,原来便落在了这黑色枯木上。 道末知机,看着师尊与天启两人都不讲话,旋即就退了出去。院落之中便又剩下天衍道人的祖孙二人。 天衍看了天启良久,才开口道:“道生后来的变化定然与那枯木有干系,你日后修行参祥须得小心,莫要被迷了心智。” 接着,他心下叹气,如今天启所走之路只怕已经非是佛道之流,怕是同那道生和尚真得一般了。 天启看着天衍面色,微微一笑:“祖父莫要担心,万法同源,殊途同归,我自参悟天道玄奥,己身外物皆乃是道,又如何会被外物所迷?” 这般说着,他感受着袖中那红木小盒内的微弱气息,心头竟然少见得有些兴奋,似乎连本元命窍也随之兴奋得战栗,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由自主地战栗,不过他却隐约感觉到,似乎便是那些不起眼的枯木承载了他这一轮回的命运! 天衍也笑了笑,心中还是担心,他不是拘泥守旧之人,不过还是始终相信仙道乃万妙之门,只是,这孙儿身上有太多的未知让他惊奇,他也隐隐感觉天启自然有他自己的道路,是以这些年才会默许了天启的这些怪异修行。 至此,已是傍晚时分,两人打坐参悟,修那晚间功课。 第七章东林旧事(下) 天启收了红木小盒之后,当晚虽尽力收摄心神,却依旧难以平静,不得静心参悟,而天衍道人面上虽无甚异样,却也反复推算,天启得了又一古木经后,究竟前程如何,他乃当代宗师,大衍神算精湛之极,虽受天启古怪命气影响,推算模糊,却也隐约晓得天启日后定然坎坷。 这些此处便不再说,当晚无话。 —— 第二天清晨,道末再到了小院之中,却发现两人早已不在了。 他在院中的石台上发现了一封道末留下的信笺,其中当先写了:‘春秋五转,你与天启另有机缘。’ 而后是留了一句偈语:‘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明。’ 道末好生收好了,喃喃自语:春秋五度,那便是五载之后了,师尊神机妙算,我却是难以揣测了,罢了,还是好生修行便是,其他机缘牵引之事,既然揣测不出,那到头自明,烦它做甚。 此处道末将信笺藏好之后,自去潜心修行了。再说那清晨离开的天衍祖孙二人,此时也已经回到了苍莽群山之中的山门所在。 天衍祖孙二人进入苍莽群山之时,正是朝阳将升未生之际,两人寻了一处山颠,便各自运起法门采太炎之精和赤炎真火,等采气行气之后,方才回到山门之外。进入那护着山门的幻阵,幻阵乃是山中灵气所化,天启不喜灵气,是以便运起法门,将周身上下所有毛孔窍**尽都闭了,灵气自然不得入体。 言及此处,不得不提及天启修行之法与仙道修行之法的一点不同之处。 天启的这控制身体**脉的法门与道家修仙法门大是不同,道家修行,周身经脉窍**依着七处命魄寄存之所分化为七大体系,修行之时乃是一处一处得依次修行,采气入体之后,尽都导入丹田气海,炼气养丹,孕育灵根凝练外气,而后再以凝练紫烟一处一处得去疏通七大体系**脉,疏通一处**脉,那采来的灵气紫烟便化出一色灵液,等化出七色灵液,凝周身的**脉方能全部疏通,至此才能控制周身**脉。 而天启这修行法门却大不相同,不炼经脉,却修周身上下万千毛孔,采气之时无须经天灵等要**,外气入体也不经丹田气海炼化,修行之时周身上下随处皆可采气,直接化入身体,由本元木灵炼化,周身合修。这种修行法门虽然绝佳,然而修行起来却比仙道修行固定经脉之法难了千倍万倍不止,想想也知其艰难,人体经脉之中本流动有先天之气,采气修行疏通之时自然简单许多,平日经那经脉导气炼气也自简单,而要从肉身上下的万千毛孔采气,却无异于在**之中另开万千窍**。即便有了特异法门指引修行,也非短时可以凑效。不过天启体质特异,生来周身经脉窍**闭塞,却是靠着周身上下万千毛孔导引那口先天之气,所以要他修行仙道之法,炼那周身经脉窍**自然是难上加难。不过他从那卷木质古经上寻得的法门却似为他量身定做,他天生便能控制周身上下毛孔采气。是以是以修行那木质古经法门不过几年,就已经小有成就,全赖他周身上下毛孔尽开,修行之后窍**控制心随意转,更是运转自如。此乃机缘命数,早有所定,却也改变不得。 这是闲话,暂且不提,却说祖孙二人入了幻阵之时,正是道元道人助其长子灵光道人孕育金丹之际,道元道人心有所系,便没有注意到幻阵的那一点波动,也便不晓得天衍与天启二人归来。 祖孙二人归来之后,先回了天衍清修的后山湖边,两人都是入定修行。天衍将先前所采的那点太炎之精从气海之中吞吐数次,尽数精炼,以之打熬了一番道体元胎。而天启却从怀里取出了一片叶片形状的枯木,握在手上入定修行。那叶状枯木也是淡黑色的枯木,凝神细看能发现枯纹其间闪动着一丝紫黑色流光,与他从道末那里得来的黑色枯木完全一般,难怪他与天衍初见那黑色枯木之时都是心头大震。 过了半日之后,天启先从入定之中醒转,他修行还不够,虽然采气炼化占了天生身体禀赋的优势,**打熬速度快极,然而本元木灵却是几年前才从那叶状枯木古经中炼化出来,本元木灵的修行没有捷径可走,只能一步一步地打熬,自然慢了许多,所以本元木灵修行自然不足,用炼化后的赤炎真火打熬本元木灵,也撑不了多久。 从入定之中醒转之后,天启便取出了圆柄刻刀和那黝黑木块,独自到了湖边静坐思索,观察那木质纹理,参悟其玄奥变化,以期能将这木块的上下左右前后尽皆修整平衡,只是这第一刀,却无论如何也刻不下去。这许多年来,他依照木质纹理参悟了不下千万种变化,不过却始终刻不出这第一刀。与天衍老道对弈之时所使的那平衡法门便是从这其中参悟演化而来,只是还有许多缺陷。 往日里,天启一经参悟便是数天的时间,不过今日回到了山门之内,他心情颇不平静,内心牵扯着父亲母亲,还有那不多讲话的兄长,是以总不能安心参悟,难入空冥定境。天启性子本就随便,既然空冥之境难入,他便不再尝试入定,收起了刻刀,只将那黝黑木块拿在手里把玩,这与他已成习惯。 正有些心思烦乱,忽然他心头一动,从怀里头取出了一个红木小盒。 第八章 苍莽秘境 话说天启取出了那红木小盒,便要打开之时,想了一想,为求稳妥,又从四周的树上取了几段树枝,大都枯萎不堪,他也不在乎,只是将那枯枝拿在手上,用了法门异术,导引体内的本元,分出一丝木灵进入那几段枯枝之中,那些枯枝经木灵一转,竟然发出淡淡的黑亮光泽,隐约散出几分怪异的生机,却又不似一般树木,端得奇异。天启将几段枯枝一一变成那般模样之后,运起神算之法推算一番,而后按着将那几段卖相怪异的树枝插在地上,再运起了法门,向其中一段枯枝上打出了一道暗淡乌光,顿时枯枝笼罩的区域起了淡雾。天启步入雾中,那淡雾渐渐得就更淡了,最终消失无踪了,连带着,天启和那几段枯枝也消失不见了,四周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微风从湖上吹来,将那地上的枯黄草儿都吹得向后一倒,让人即便看到天启适才的动作,都不由怀疑适才所见乃是幻觉。 布了这独特幻阵之后,天启放心坐了进去,这幻阵法门所取得元气不是灵气,而是另一种古怪能量,由于不是灵气催动,所以一经催动便无影无形,修行仙道之人完全无法察觉。 等天启入了幻阵坐好,当下便忍不住取出了那红木小盒。 他收敛周身气息,木灵修行的踪迹一丝一毫都没有外泄,这才缓缓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了那段黑色的枯木,这一段黑色枯木乃是枝状,入手感觉与他古经的木质完全一样。天启将那叶状枯木古经也取了出来拿在手上,两木放在一起,尽都散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由于这完全是木质气息,所以便没有牵动了黄蛇的气机。天启仔细拿着两木对照了片刻,发现两木纹理相近,似乎同属一体,不过二者却连接不上,似乎缺了一段。 天启心头暗道莫不是还有这般枯木散落在外不成?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动,竟然多出了几分兴奋,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个念头,定然要将这些神秘枯木具全。这个念头是如此地突兀,突兀得便仿佛从灵魂深处直接冒出来的一般,天启看着眼前的枯木,强自压住那种不知根源得蠢蠢欲动,收敛心神,细细比较。 比照了片刻,天启将原先那卷叶状的木质古经放入怀中,只将新得的那一截黑色枯木拿在手上,按着先前参悟叶状枯木的法子,散去周身气息,开了天眼,松了心神,尝试着以心神运转那参悟法门,不过刚刚将心神探到这黑色枯木上,还没运行心法,便被一股力量将心神荡了开来,那黑色枯木上闪出一道金色佛光,却是加持在黑木上的佛光将他的心神荡了开去。整个过程,天启没敢散发出丝毫本元木灵的气息和元气,只怕再引起那黄蛇的庞大气机,招惹麻烦。 便如此摸索参悟半晌,天启心中渐渐有了几分名悟,看来这黑色枯木之中也存了一些古怪的修行讯息,似乎同那叶状的枯木乃是同源,携带讯息应当也是相同出处,只不过这一段黑色枯木却被佛门秘法加持封印,将那黄蛇的讯息连同着黑色枯木的本体讯息都封印起来,他的心神难以接触。日后还得想法去了这佛门封印才是,天启又看了看手中的黑色枯木,喃喃自语。 忽而,他心头一动,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茅屋门外站了一道人,白衣飘乎,白发飘然,正是天衍参悟结束,站在屋门之外。 天启站起身子,先且将那黑色枯木放入刻有菩提经文的红木小盒,收入怀中。而后右手一拨,从那几截插在地上的树枝上收回了一道乌光元气入体,顿时幻阵便撤了去,而那几截枯枝却依旧闪着淡淡的黑色光泽,他也将那几截枯枝取了起来,各都断去尖细头尾,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黝黑木块,同他往常握在手中用来雕刻的木块一般模样,同样收入怀中。 做完这些之后,天启从湖边走了回去,径直走到天衍道人身边。 “莫要勉强,顺应自然便好!”天衍道人今日便准备要去那无量山上闭关修行,心下很是有些担心天启日后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不过每每思及此处,他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在心头叹息,上天竟然让这孙儿携天象而生,那便必然有他的路。 天启点点头,也不做声,蒙着脑袋,尽管参悟天道玄奥已有所得,他到底还是小孩习性,有些不舍天衍道人。 “走,随我去前山寻你父母。”天衍言罢,当先便行,旋即停住,将天启的小手一拉,嘱托道:“日后记得莫要在外显示你的修为,今日也得我带你过去,小心为上,你且记住。” 天启点头应是,随即天衍体化清风,旋即消失于后山湖畔。 却说大衍宗的山门设于苍莽群山之中,内中有八山,山上各有一殿,殿名按着周易的八种卦相命名,分别是乾殿,坤殿,震殿,巽殿,坎殿,离殿,艮殿,兑殿,每殿各驻了一位管事,总揽各山的弟子修行及其他物事。全宗上下有五百余人,在修行界也是有名望的大派。 八殿以乾殿为首,乾殿之主也就是宗门掌教,本门名号是天乾道人,修行界内的同道送了他一个天衍道人的称号。艮殿之主、兑殿之主也都是天字辈的道人,分唤做天艮道人和天兑道人,乃是天衍道人的师弟,不过这些年四处云游,不知去向,殿中事情尽都由门下代为处理,其他五殿的主管本来也都是天字辈的道人,不过现在俱都闭关修行,天坤、天震、天巽三人百年前上一次大天劫受伤过重,百年来一直闭关修养,而天坎与天离两个道人则是八十年前与魔道中人斗法受了重伤,之后便一直静修疗养,也不再管事。 所以坤殿,震殿,巽殿,坎殿,离殿这五殿现在都是由道字辈的弟子管事,其他三殿虽然名义上都是天字辈的前辈总管,可实际也都是道字辈弟子在管事,除了天坤道人没有弟子、坤殿由天衍的弟子道元接掌之外,其余各殿现今管事都是原先殿主的亲传弟子。 天衍带着天启,化为一道清风飘到了坤殿之外的一所屋子前面。 两人刚刚出现,便被一从殿中出来的女弟子看到,那女弟子乃是门下新近入门的四代弟子,入门时间不久,从未见过天衍道人,更未见过天启。她看着天衍和天启二人站在殿门之外,当下上前道:“两位道友是哪一殿座下弟子?来此何事?” 天衍愣了一下,他在这大衍宗山门之内还从未遇过如此境况,微微一笑:“你且去通告——” 刚刚说到这里,忽得从旁边传来一声:“掌教真人安好!” 一个面色红润的老年道人向着天衍躬身行了一礼,接着转身对那发愣的年轻女子小声道:“清风,还不见过本宗掌教真人?” 被唤做清风的女弟子面色一红,接而惶恐跪倒行了一个大礼:“见过掌教真人,请恕弟子冒犯之罪!” 天衍一拂袍袖,将那女弟子从地上掀起,笑道:“无妨,起来说话!” 这当儿,殿里殿外又有几人过来见过了天衍,都躬身肃立一侧,不敢动弹。 “都散去吧,自去修行,莫要误了功课。”天衍说罢,携着天启便进了那殿门,刚入殿门,便被闻讯赶来的朱云灵碰到,朱云灵依旧是一身淡蓝衣裳,穿在身上,质朴但却显得典雅高贵,只不过,此时她眉脚微跳,显然心情激动万分。 朱云灵的目光先是扫了一下天衍身边的天启,强忍住心下欢喜,接着赶紧向天衍行礼:“师尊安好!” “进去说话。”天衍点头,当先携着天启走了进去,朱云灵紧紧跟在身后,目光一直盯在天启全身上下,仔细打量着,而天启自然也心下激动,默默得打量着又是两年未见的母亲,只觉得心下暖流游荡,不比体悟天道玄奥之后的快感稍差,世间亲情,端得奇妙。 等那三人从大殿门口消失后,适才停留在那里的弟子们也都散开了,有几个新近招入山门的低辈弟子散去之后,还在低声打听着,刚才那掌教真人身边的白衣童子是何人,怎得从来没见过。 当下便有年纪稍长的同辈弟子笑着道:“这位小少爷是掌教真人的孙儿,掌教真人很是疼爱与他,赐了天启的名号,这十年来便一直跟了掌教真人在外游历,很少在山上见到,我都只见过一次而已,今次是第二次见了!” “小少爷如此受掌教真人喜爱,那日后成就自然非常。” “那是自然。” …… 第九章 坎离道人(上) 天衍道人带了天启,过了大殿前面的简单厅堂,再穿过中间的回廊,便到了一处院落的前面,虽是深秋时节,院落里却还是飘出了淡淡香气,不知是花香还是草香,这香气却不像一般灵气汇聚所成灵物那般‘香’得让天启讨厌,反而简简单单,一闻便是那种纯朴的山野味道。 朱云灵一直注意着自家孩儿的面色表情,看着他面色虽然不动,可眼神之中却有欢喜,顿时心下也是开心满足。这院落里有一处小泉眼,泉眼之中原先是安置了一小块被仙灵之气温养了千年的玉精,那泉水经玉精润化,自然灵气迫人,且小院之中先前种植的都是些移植过来的灵花异草,作炼药养神之用。自从上次两年前天启来过这小院之后,细心的朱云灵便发现天启似乎有些不喜此处,她这才花了心力,将院落之中原先的布置尽皆挪到了大殿另外一侧的一个花圃之中,而将院落里栽种上一些自然而生,无需灵气浇灌的植被,那泉眼之中的含蕴仙灵气的千年玉精自然也被撤开了,院子里头显得清新自然。这一切尽都是为了这天启孩儿,如今见他欢喜,那朱云灵自然也是开心满足的。 天衍进了小院之后,看着小院布置,转身向着朱云灵微笑点头,而后便在那院落之中的一处石椅坐了下来,按着往日习惯,天启自然便要同坐下来,不过他抬头一看,自己母亲朱云灵还恭敬得站在天衍身前,所以也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也站在了天衍身前,小心打量着丝毫不显变化的母亲。 天衍看着天启的表现与往日不同,没有当即便随之坐下,略微一愣,旋即笑道:“都坐下说话。” 朱云灵恭敬应是,而后坐在了一旁,而天启却等朱云灵坐下了,方才坐在天衍身边。朱云灵在一旁看得清切,天启那形态动作与天衍竟然完全一般,而且两人又都是一身粗布白袍,看着都有些恍惚重合之感。这孩儿得到父亲的如此关爱,她心中自然越发开心,而且她打量着天启这两年,身子虽然没有强壮,但是看着却似乎比之前康健了许多。 “道元他正在——”朱云灵坐下之后略微整理思绪便开口解释夫君的去处。 天衍微微一笑:“不必扰他,灵光还须一日才能完功。” 朱云灵应了是,暗道自己糊涂,父亲神通如此,怎会不知夫君的所在。 “我今日来是将天启还与你二人。”天衍微微笑着,目光却落在了天启身上,本来淡然清和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难去的慈爱,接着言道:“我近日参悟天道有所得,灵慧境将近圆满,须得闭关修行一段时日,参那上乘功果!” “恭喜父亲!”朱云灵一听,面色大喜,她已修行百多年,而且本是出自大雪山缥缈宫的修行世家,对修行一道了解之深非一般人可比。她祖父乃是缥缈宫的白眉老祖,比天衍道人的辈分还高出一辈,不过据她所知,老祖这百五十年来也不过在融合气魄大成,隐约到了灵慧境的门槛之外,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不曾想到天衍道人竟然无声无息得就修入了上三乘境界,已然要突破灵慧境,跨入天冲妙境,至此之后,仙道便在其眼前了,天衍掌教也成了修行正派这近五百年来距离仙道最近的修行者,极有可能得证上乘功果,白日飞升。 天衍笑而不言,眼神之中忽得也闪过一丝傲然,接而闪过几分悲意,他大衍宗门自从前两代前的祖师飞升之后,这六百多年一直没人能修到上乘功果,他师尊因为正魔相争时有了些恨事,折损了心境,也在百年前上一次大天劫时兵解,终前只修到了灵慧境的门槛,却没有最终突破,临终之前最大的期望便是他们这八位天字辈的师兄弟能有人修入天冲境,得证仙道。 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之中驱除出去,天衍的眼神回复清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竹制道书,交与朱云灵道:“这是我这些年参悟天道玄奥的一些所得,交给仲儿,他虽然修行不低,可在参悟玄奥一道上却没什么耐性,长此以往,日后要想修入上乘难上加难,让他常看这卷道书,参悟玄奥才是正道。” 朱云灵恭恭敬敬得接了过去,而后天衍又道:“此道书你等可与其他同门共参。” 朱云灵自然点头应是,接着天衍道人站起身来:“如此我便去了,日后门中有事,只需按着此卷道书所载法门,焚香告知,我便知晓!” 说到这里,天衍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天启:“你前途波折颇多,不过须得谨记天道演化之理,如此方能保全自身,得证大道。”他顿了一顿,传音给天启道:“你道行参悟虽勤,却比不得你之体门法术之妙,如此虽有抵御劫数之法力,然终是不妥,日后需得勤加参悟修行,莫要一味得修行法门,否则终归难得上乘,切记我的嘱托,小心为上。” 天启听着祖父之言,晓得祖父可能是演算出了自己将来的一些缘法,当下便点点头,记在心里。 言罢,天衍道人又叹了口气,虽天启有善根,参悟玄奥常有所得,然终究是比不得他那法门玄术的进展之快,如此一来,终究不妥,他想这许多,微微摇头身子忽得便消失了,却是从此处瞬移而去了。 朱云灵面想着天衍道人消失的地方又恭敬得行了一礼,而后将道书收入怀中,这才转身看这小天启。 天启一身麻布白衣,黑发用麻绳箍了起来甩在背后,面色微微显得淡然,肤色虽然并非红润,看着却也康健,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也不言语,只是用眼神小心得打量着母亲。 “孩儿,过来让母亲看看。”朱云灵笑着招手,说话间,眼角已经湿润了。 第九章 坎离道人(下) 话说天启打量母亲之时,朱云灵也在打量着自家孩儿。 “孩儿,过来让母亲看看。”朱云灵笑着招手,说话间,眼角已经湿润了,她这孩儿生来就有些劫难,这些年一直跟着天衍道人在外,她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心疼孩子,此刻终于能与孩子长久待在一起,心头一时激动,就落了泪。 天启本来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看这母亲掉了泪,顿时慌了,赶忙走到母亲身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母亲,小手刚刚举起来,却停在半空之中不晓得该放到哪里去了。 朱云灵也修行了百多年了,可是看这便在眼前的天启,依旧控制不住心绪,将手足无措的天启一把拉入怀中。天启微微挣扎了一下,接着也没动作了,他在母亲怀中体会着这种奇异的感觉,先前他见到父亲母亲时都是随着天衍道人一起,母亲从未抱过他,此刻被母亲抱在怀里,那感觉初起还有些古怪,接而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便连心里也是暖呼呼的。 母子俩人互叙别情,自不再提。 第二日,朱云灵晨时为她所收的几个三代弟子讲经传道之后,便带着天启熟悉宗门,连带着去各山拜见了一些同门长辈。这却是她在为天启日后在宗门内的生活做准备了,早些年天启随着天衍道人在外,不了解宗门内部状况,自然是没有关系,不过今次他回来长住,有些事情便须得了解了,起码得一一拜见各殿的管事。 到了第三日的中午时分,朱云灵忽然接到坎离二殿的管事传言,说是有两位一直静修疗伤的门中前辈出关了,那两位前辈招她与天启过去,于是朱云灵便携带天启到了坎山与离山之间相夹的一处山坳。 两人刚刚进了山坳,耳中便传来一阵柔和的声音:“八角凉亭。” 这声音入耳清凉,让人心头顿时仿佛被清水洗过一般。朱云灵和天启两人按着那声音的指示转了两个小弯,便看到了一座八角凉亭,那凉亭通体都是石雕,没有花纹装饰,简简单单,质朴大方,连那凉亭之中的石桌椅都同凉亭连在一体,出自一块石料。凉亭便在山坳的内侧,不远处就靠上山壁了,所以四周树木不多,只有两三颗,此时深秋,这几棵树木并没有用法力灵气滋养,只是那般枯萎着,一片萧瑟,不显灵气,却让天启很是喜欢。不像前山各大殿里的树木都被各殿的道人以灵物滋养,一片葱绿,灵气迫人,让他心下不喜。 在凉亭之中坐着两位道人,正在对弈。这两人长相一般无二,都是淡灰色的道袍,不过一人的袍袖处显出一道黑色卦象,一人显出一道红色卦象。天启修行大衍神算,自然看得出那黑色卦象乃是坎象,而红色则是离象,如此他自然分得出那袖上带有黑色卦象的道人乃是天坎道人,而另一位自然是天离道人了,他知道这两位道人都是天衍祖父的师弟,天字号的前辈。 朱云灵在数十年前曾经见过这两位前辈,所以认得两人,她上前一一参拜。 而后天启也行了晚辈之礼,上前拜倒道:“两位师叔祖安好!” 天坎和天离两位道人这许多年来一直在一处静修,伤势几乎痊愈,近日里却觉心神不定,于是从静修之中元神醒转,各自醒转之后,便招来了门下弟子询问最近山门可有何事,如是便听闻门下弟子言及天衍师兄闭关参悟天冲妙境去了。他二人心头又惊又喜,仔细琢磨一番,这才知道心头震动之因乃是因着天衍师兄如今已然跨入天冲妙境,已入了那仙道门槛。 连带着,那些门下弟子还说起了天启之事。听闻天衍师兄这些年一直带着一个小孙儿四方游历,而且前些年还赐了他名号唤作天启,这两人听闻之后马上要门下传了朱云灵消息,着她带了天启过来。 还未见面呢,这两位道人便已经关心上了小天启,这却是有来由的,他二人虽然入门不是最晚,然而却是天字辈师兄弟中年纪最小的,本是双胞兄弟,自从入门之后,便一直受着天衍道人的照顾,大都道法也是天衍代师传授,所以待天衍如父如兄,如今却是把这份感情转嫁到了小天启身上。这些来历都先不提,再说这边天启上前向着两位道人行了大礼。 这两道人开了天眼,仔细打量了一番天启之后,相互对视一眼,都暗暗惋惜,这孩儿全身经脉堵塞,体内没有丝毫灵气,体质特异,只怕是难以修行仙道了,即便勉强用药力打开窍**经脉,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坏了孩子的性命。他们知道天衍这十多年来一直带着天启四处游历,心中更是叹气,天衍十多年都没有法子,他们定然也难以想出什么好法子了。这么想着,两人就越发怜惜这天启孩儿。 天坎双眼之中似乎流动着淡淡的水光,晶莹剔透,他主修坎象水系,修出的道体元胎也是水性的,自然成就了如此的眼神。他对着天启右手一拂,那轻柔的气劲就把天启从凉亭外面拉了进来,轻轻落在了两人的身前,而后面带微笑看着天启。 那天离也看着天启,他长相同天坎一般,只是双眼流动着火光,乃是主修离象火系导致的外相。那双眼之中火光流动,颇为骇人,还好天启性子淡定,骤然被这双眼神如此近距离盯着,也不觉得有何不适。他目光不便于两位师叔祖对视,便看向了桌上的棋局。 那天离道人看着天启目光在棋局上扫视,当下笑着问道:“天启孙儿,你看我等二人这棋局如何?黑、白棋力对比如何?” 他的性子暴躁,所以棋力一直不比自己兄弟天坎道人,这一次占了天坎道人心绪不定的光,才占了一点上风,所以这便要拿出来夸耀一番。 第十章 父子相见(上) 再说天启看着那棋局,半晌不语,而后抬头看着两个道人:“天启棋力不佳,只能看出一点。” 天离道人连连催促:“快说便是。” 他说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跟大哥一般处处小心,说说这棋局而已—— 天坎听到天离的嘀咕,瞪了天离一眼,瞪得天离嘿嘿一笑。 天启看着天离,心中喜欢天离的性子,他虽然淡然沉稳,但是却欣赏羡慕这种爽朗之人,笑着道:“这棋局乍看起来虽然黑子气势凶猛,似乎占了先手,其实不然,白子沉稳,潜势较大,二者对比,只能是一个五五之局。” “什么?明显是黑子占先。”天离一听之下差点跳起来,指着那棋局嚷嚷着。 天启嘿嘿笑了笑,却没说话,小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我说的没错,他在此时的表现便同一般孩子一般了,天坎看着天离和天启,不由莞尔。 那边的朱云灵看着两位师叔都甚喜天启,心里也是欢喜,她看眼前情景,知机得道:“天启下午先且叨扰两位师叔了,朱云灵晚些再过来领他回去。” 说完之后,等天坎道人点点头,朱云灵便退出去了,回了坤山去了,今日正是灵光凝丹的第三天,按着掌教公公所言,灵光今日便能完功了,她得先且回去看看。 当天下午,天启便被留在了天坎和天离道人疗伤静修的小院之中,陪那两位老道对弈玩耍。两个老道借着对弈之机,向天启讲解了一些各自的修行所得,他二人已经知晓天启体质天生特异,不适合修行仙道,所以讲解之中,也就偏于大衍推算之道。 二人在大衍推算上的修行竟然是性子暴躁的天离偏高,如此倒出乎了天启意料之外,大概是因为天离的性格暴躁但是却直接吧,没有什么烦乱心思。总而言之,这二人的大衍之术虽然都比不得天衍老道,但是比天启却是强了许多,而且他们讲解推衍之道时比天衍要细致许多,让天启又明白了许多细处,收获颇大。那二人也惊奇于天启的推衍天分,更是教得尽心尽力,只不过心底却都大为可惜,可惜这孩子不能采气修行,否则按着他的天分资质,日后定然仙道可期。 三人就如此过了一个下午,等到傍晚时分,修行晚课之前,天启便告辞了要走,免得打扰两道人的晚课修行。那两道人看着天启懂事,越是喜爱。天坎道人问道:“你无仙道修行,平日没有真元法力相助,行走山间自然吃力,我二人早年合力炼制了一件法器,可以代步,危急时分还能做防护之用,启动功效也无需法力真元催动,甚是适合于你,今日便送于你。” 天启闻言连忙谢过,心头暗道:今后人前人后都不敢使用那些古怪法门神行之术,行走还真是个问题,有了两位师叔祖所赐的法器,即便不用,也能有个说法借口,当真不错。 在他思索之间,天坎已经从袖子里头拿出了一件白色玉石所制的物事,一边是半圆,一边却是双曲弧形,乃是阴阳鱼,一半的太极图模样。而这时候天离也取出了一件相似的物事,天离那一半阴阳鱼乃是火红晶莹之色。 两人将各自法器摆在桌子上,顿时就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太极图。两人各自念动真言,同时一指那太极图,喝了一声‘转’,顿时那太极图之中的两条阴阳鱼儿开始转动起来,一半炽热火红,一半晶莹洁白,两股力道在其中交替旋转,流转不息。 天启看得分明,看两件法器合二为一之后,外放的强大气息顿时收敛,运转之间便不需外界注入真元法力,而是完全由那一水一火两种法力相互转化,端得巧妙,太极图中的这两种相反法力强度完全一致,所以这相互转化之间,几乎不会有法力消耗,如此一来,这件法器的运作就无需使用者一直灌注法力了。其实,也只有天坎天离两人才能炼制成功这等法器,概因他二人修行的分是坎离两象,修行层次相近,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二人乃是双胞兄弟,心意相通,炼制法器之时,二人灌注的法力方能完全一致,如此方能炼制成功。 天坎伸手在天启额头上一拍,将法器的一点元光打入,又传了天启那水性法器的催动法门。尔后天离也这般照做,将自己那一半法器的元灵打入了天启的额头天灵。 这法器催动之间很是简单,只需要神念之中的任何一种法器元灵一动,就能带动法器运转。无需法力真元,只要催动法器元灵即可。 尽管如此,天启依旧有些不喜,因为那法器元灵乃是仙道真灵气炼制那法器本体时,形成的一点法器印记,灵性的基础乃是灵气,虽然没有灵气,但也让天启不喜,只不过天启自然不会将这些说出来,他自有办法重新炼制那两点元灵。 强自忍耐着那点不适,天启当着两道人的面催动元灵,顿时,桌上摆放着的那双色太极法器横飞而起,直直落到了天启手上,分毫不差,天启将那法器收了起来。 天坎和天离两道人看着天启控制元灵之间火候老到,神念控制精准,都是大为惊叹,旋即又惋惜天启如此的资质天分竟然不能修道,当真可惜,日后定然要好生想想法子,看如何才能给他重塑身体。 天坎和天离两道人传授天启法器又花费了一些时间,此时已经是月华初升的时分,天启赶紧辞别了两位道人,走出山坳之后,看了看左右无人,便使出了神行之法,同时也将拿法器太极拿在手里,万一被人发现还能以此法器做一个推托掩饰。 他那神行之法颇为精妙,一转眼便回到了后山的小湖之畔,这里乃是天衍的清修居所,从无外人。 天启站在小湖边上,面向东方月华出处,打开全身上下万千毛孔,一丝一丝的月华太阴无论精纯都从那毛孔流入,被他以法门化去,都融入了**之中。这当儿,夕阳完全沉落,那东方天际太阴忽盛。天启当下运起法门,张开嘴向着东方猛地一吸,一点漆黑发亮的太玄之精嗖呼而止,飞入了天启的口中,一股子彻骨冰凉在天启的口中发出,将他身前十多米内的湖水都冻成了冰块。 第十章 父子相见(下) 天启此刻采气修行肉身的法门只能转化太阴之气,并没有控制融合这等极阴太玄之精的法门,所以只能靠着自己天生禀异的身体将那太玄之精的大部分硬生生地化入身体,而后他又运起法门,运转木灵,将一点还未完全化去的太玄之精反复炼制,最后将那一点太玄之精完全控制,控制着那一点太玄之精按着独特的法门激化炼制自己的本元木灵,端的辛苦,那本元木灵乃是自身本元融合外界木灵而生,与自己元神相接,太玄之精性极寒冷,炼那本元木灵的时候,恐怖的冰寒便是直接作用在自己的元神深处,让他全身上下七魄皆振,其中痛苦难于外人道也,本元木灵也随着这艰难的炼制一点一点地精化壮大。 修行了半晌,天启才停止了法门,他将眼神之中光华隐去。运起了独特法门,控制着本元木灵将天灵之中的那两点法器元灵吸取了出来,化入本元木灵之中,而后使出法门,运转本元木灵节奏,硬生生地将那两点法器元灵炼化成了一点新的元灵,却是相当于重新将法器炼制了一番,化去了其中的灵气气息。他从天坎天离两个道人那里得到了法器元灵,自己又有上乘的元灵修行法门,所以这个匪夷所思的炼制也完成的异常顺利。 炼制完成之后,天启发现天色已经晚,想起如今已不比往时,当下赶紧就运起了法门,要往适才所在的山坳外口赶去,刚刚运起法门,便忽然想起不妥,只能运起法器元灵,催动了那法器飞起,化作一米许大小的太极图悬空浮着,他忍住对其中那些道家灵气气息的不喜,踏了上去,催动法器,顿时法器化作一道流光,带着他飞了出去,他神念本强,自然轻易寻到了原先离开的山坳之口。 当他落地之前,他就已经发现在那山坳的入口之前,母亲和另外一男子在那里徘徊着,那男子正对着山坳入口,穿了一身淡黄道袍,袖口上有一处金丝缕成的卦象,身材高大,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气势。 母亲面色很不好看,脚下的步子不似往常那么轻灵,只不过尽管着急,却也没有贸然闯入山坳之中再次搜寻。 天启晓得两人定然是来找自己的,心里便开始寻思说辞。 便在天启神念飘往山坳的刹那,山坳前那男子猛地回头,双目厉芒闪烁,盯着从后山方向飞来的那一道双色流光。 眨眼之间,双色流光便已经到了身前,却是一白衣少年踏在一方悬浮的双色太极图上,便在那清冷月光之下,夜风吹动着少年的白衣黑发,少年淡定从容。 便在那男子寻思这少年的来历之时,他身后的女子飘了过来,问那少年道:“天启,你去了哪里?让我与父亲一通好找。” 天启从那双色太极图上走了下来,旋即心念一动将那太极图变小了,收在怀里,这才说道:“我适才回了后山的茅屋。” 这时那男子也走了上来,看着小天启,目光之中的神色复杂,再次见到自家孩儿自然是欣喜的,再者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惊奇,他最明白天启的体质状况,一直都在担心天启的修行问题,此时看到天启竟然御器飞行,心头自然是惊奇,其中还有几分意料之外的欣喜。 “父亲!”天启对着那男子,也便是道元道人问候行礼。 道元点点头,问道:“你那坎离法器可是两位师叔所赠?” “坎离法器?”天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不错,是两位师叔祖所赐。” 道元道人道:“没想到两位师叔会把赖以成名的法器都传与你,日后你当勉励,不要没落——”说到这里,道元道人忽然顿住了,他忽然想起了天启的体质,心下叹息,看来两位师叔的法器是注定要没落了,只是不知两位师叔为何会将这两件法器尽都传给天启,或许是因着父亲的缘故吧。 朱云灵上前拉着天启,对道元道人说:“先且回去吧,莫要在此打扰了两位师叔的修行。” 道元道人点头应是,身形一闪,消失在这山坳之间,朱云灵则牵了天启的手,才飘身而去。 道元和朱云灵二人的修行均是不低,一起一落就已经穿过了两座山头,到了坤山的坤殿之外,行了两步就进了那小院之中。 道元道人进了小院之后便询问了一番那法器之事,得知那法器乃是两位师叔担心天启无法修行仙道,这才送与之代步防护之后,他心下一叹,不知是为了那两桩成名法器,还是为了自家的孩儿。 朱云灵看着道元道人的面色,眉头一皱,心下不满,埋怨夫君一直不肯放下天启不能修道这桩烦心之事。不过她想起此事,却也不由叹息,天启身世不比旁人,他若是不能修行大道,必然得连累了自家夫君甚至门牌的脸面,倒也难怪道元道人会如此在意。她想起再过三年便是祖父的大寿之期,众家姐妹前些日子便联络着预备寿辰,约定好了要将带了子女回山祝寿,届时这些后辈子弟自然少不得一番比较,那时天启—— 这三年之后的事情一上心头,顿时让她也是着急在意,心下难得安静。 天启看着父母二人的面色变化,虽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却也知道与自己有关,而且是烦心事儿,他当下便向着两人行了一礼道:“孩儿有些乏了,便先行告退,不打扰父母修行了。” 道元点了点头,朱云灵也强笑了笑,心下埋怨自己不该在孩儿面前显出如此脸色。 等天启回了后院小屋之后,朱云灵从内堂取出三日前天衍所赐的道书,拿与道元道人,说道:“这是父亲要我传与你的,是他老人家这些年的参悟心得,要你好生参悟,平日注重天道玄奥参悟,不要只顾着法力修行,否则日后只怕难证仙道。” 道元道人接了道书过来,心下涌过一股暖流,他笑着点点头道:“自该如此。” 而后,他便打开了那卷道书。那卷道书之内还夹着一张白纸,纸上写了一句话,却是关于天启的,道元道人一看,顿时愣了。 第十一章 贸然聚灵(上) 道元道人开了天衍所传讯息一看便愣了,面上顿时升起了失望之色。 “天启有大造化,却与仙道无缘,你等切记勿要迫他修道炼仙,他有大机缘,前途却颇多坎坷,历重重劫数,卦相不清,却取九死一生之意,你等也不必过于担心,随缘便是。” 道元道人看了这张传讯白纸,眉头微皱,又递给了夫人朱云灵,朱云灵看过之后也是一愣。 道元道人愣了半晌,终于还是长长一叹:“父亲神机,天启这孩儿看来果真没有仙缘了,先前还想——罢了!” 朱云灵虽然也略微黯然,不过她所担心的却是天衍道人的后半句所言‘天启前途颇多坎坷’,天衍道人神机妙算,既然留下此言,自然是推算出了天启日后的路途颇多凶险,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担心,不过她担心也没有办法,以天衍道人之能尚且无法,何况是她? “随缘,那便随缘吧。”道元道人沉默半晌之后,叹了一声,而后身形虚化,自进了静室去修行了。 朱云灵将手上那纸讯息收了起来,自在院中盘膝静坐,开始驱除杂念,入定修行,只是她心中有事,如何也安定不下,如是来回反复,便是一夜。 这一夜间,天启在房中也不敢大肆采元气修行,虽然普通修行之人无法感应元气,然元气毕竟也是自天地而生之精华,修行中人日日夜夜参悟天道玄妙,即便不能感应得元气,遇上大规模的元气波动也不会全无所觉。 天启心头担心父母察觉,所以这一夜只是静坐参悟。他这许多年来一直四处游走,天衍疼爱他,从来都是收敛法力灵气,怕他不喜,所以今日里得了那双色太极法器,反倒是近些年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得接触道家灵气,自然是依旧不喜那道家灵气,不过这次他心头却忽得生出一个从未细细想过的问题,为何他会如此厌恶灵气? 他常听天衍为他讲道说经,知晓道家灵气乃是天地鸿蒙孕育而生的先天轻灵之气,独一无二,道家仗之以练精化气,灌溉五华灵根,孕育先天道家元胎。不过他经了这些年的法门修行和私自参悟,心中明白道家灵气不过是造化孕育而出的一种灵气罢了,未必是像道家所言的那般先天神奇之气。像他修行之时所采集的元气便丝毫不差与那所谓的先天轻灵之气,而且在这尘世之间比那道家灵气要充沛的多。 再说这道家灵气,他虽然不喜,不过那毕竟也是天地之间的一种精华之气。天启心头忽得生出一个念头,以自己这修行法门不知可否直接采集灵气,抑或是还需再以道家之法门汇聚采集。想到此处,天启便欲相试一番,以他现在身份,若是全无半点灵气,着实比较显眼,那非他所愿。 刚运起采气法门,四周元气便涌了上来,他的目光在窗上一扫,被那月光耀了一耀,顿时想起此处不妥。连忙收了功法,不过却又怕那汇聚起来的元气引起感应,便控制着全身上下的万千毛孔一番吞吐,这却不是那采气法门了,纯粹是他这些年吸纳太玄之精和赤炎真火,自己体悟出来的身体妙用,旁人没有他这古怪身体,万万模仿不来。 他全身上下毛孔天生全开,控制又精妙,所以那庞大的元气没有几个呼吸便进了他的毛孔,被他的身体硬生生得炼化了,也没有经过本元木灵的转化。这等情况,只怕那留下这些奇异古木的远古修行者也难以想象的到。 做完这些,天启凝神倾听,发觉这院落之中也无甚动静,想来是因为这些元气古怪,不同佛道修行的灵气,而且此时那道元道人和朱云灵两人都是心头不静,是以才未能感应得到这变动。 当下一夜无事,坤山之上三人尽皆无眠。 第二日清晨,天光破晓之时,天启便已经站在了小院之中屋门入口处的一段碎石小路之上,他在院中左右看了几眼,虽然感应到朱云灵和道元两人气息悠长,似乎已然入定,不过他却也不敢在此处使出神行法门,只好老老实实得将那双色太极法器祭了起来,只见红白两色光华一抖,法器的双色光华就向着天坎和天离所居之处飞了过去。 这当儿,朱云灵和道元道人的神念各自都是一动,他两人都都未入空冥,自然知晓身外之事,两人只察觉到一股法器的灵气微微一闪,便失去了天启的踪影所在,竟然没发觉天启的神念波动,心下又是一震,以神念驱动法器元灵虽然不需修为,但是神念运转之间自然有外散,像天启这般驱动得丝毫没有烟火气息,该是神念控制精妙,似乎神念修为已然不弱。 道元道人暗叹,这孩儿不能采集灵气培源固体,仅仅跟随父亲参悟玄奥,竟然能将神念修行到这等境界,当真是天赋奇才,只可惜,却是与我仙道无缘了,他心下这么想着,越发遗憾。 少顷,天际霞光初显,太炎之气息弥漫天际,道元道人和朱云灵两人都运转法门,起了道体元胎,吞吐太炎之气,准备吸纳那朝阳初生时的一点太炎之精,两人全身都闪着淡淡的光华,却是吞吐的太炎之气。 这当儿,天启已然到了宗门的坎脉山峰附近,他远远看着那坎山之上,坎殿上下弟子尽都在外做早课修行,满山淡紫氤氲笼罩,如此时刻也不好驾驭法器横空而过,所以他在山门处就下了法器,拾阶而上。 天启速度并不快,只是缓缓而行,等他到了半山之时,许多弟子已然将朝阳初升时采集的太炎之精炼入经脉窍**,唯有那些修行高深的,才会再以采集的太炎之精去锻炼道体元胎,打熬元神,而未曾孕育道体元胎的弟子也就算早课完结了。 大衍宗门虽重体悟道行,修行大衍神算,然而却也很重视降魔法门的修行之道。早课之后,按着惯例,便是各山弟子相互切磋精炼道门的降魔法术。 当天启到了坎脉升云台时,升云台上正有几个年轻弟子切磋法门,精炼手段。 只见飞光流转,身形飞舞,在朝阳之下一派流光溢彩,刹是美妙! 第十一章 贸然聚灵(中) 那几个年轻弟子忽得察觉有人,便停了下来,向着升云台外一看,便看到了缓缓向上行去的天启。 天启注意到这几人向他看去,也不停步,只是淡淡一笑,便转身行去。 “这小子是哪家的弟子,如此不懂事情,见了师兄们练功修法,也不停下来问声好,当真气人!”那几位年轻弟子之中有一身形瘦高的年轻人愤愤骂道,口中虽然如此说,目光却是看向了居中的一少年人。 “古怪,这人到了升云台上,我等才发觉,可看他形貌,脚下步伐,身周气息,分明就是全无修行之人,难不成此人修行已然到了精华内敛之境?我等都看不出来?!”另外一个靠边站立的弟子未曾注意那瘦高年轻人的目光,面色奇怪得打量着天启。 居中那华服少年听得此言,虽然面上并无变色,可双眼深处却闪过一丝厉芒。 贴近居中少年的那瘦高弟子一直注意着那华服少年,见了他双目之中的神色变化,当下骂道:“师弟,你什么眼神?这等无用小儿,你也能将他看成深藏不露的高人?哼,待得我与师兄相试一番,你便知晓!” 居中那华服少年一听,带着些许赞赏看了那瘦高年轻人一眼,接而又转身看着天启的背影,道:“你说如何相试?” 那瘦高年轻人嘿嘿一笑,在那华服少年耳畔耳语,云云。 …… 过得片刻,华服少年与那瘦高年轻人同时运起法门道术,虚空悬浮飞舞,左手捏了法印,右手剑指虚空劈划,两道身影之间便多了两道飞剑光华,流光飞英,煞是好看。 两人对得几式,忽然那华服少年身形停在半空,头顶悬了一团绿汪汪的水波,向那瘦高年轻人喝道:“师弟小心了!” 接而,他向那瘦高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左手换印,右手剑指向对面已然悬停的瘦高年轻人虚空一点,只见头顶悬浮的那团水波光华之内嗖得一声轻响,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柱便从那水波光团之中射了出去,这水柱虽然看着美妙,然而却透着一股森然利气,乃是有那华服少年头顶悬浮的飞剑化出的水灵剑气聚合空气中的水汽而成,虽不是什么厉害法门,然而对一般修行者而言,却也不易对付。 对面空中的那瘦高年轻人见得水光飞来,连忙一个闪躲,连连呼喊:“好险!” 却见得那瘦高年轻人躲开的水光剑气直向升云台外飞去,瞬息便到了升云台边沿之上,竟然是直向了天启的后背飞去。 天启早在那剑气飞出之前,天眼便已察觉到身后那华服少年以目光锁定了自己后背,心头虽不清楚为什么那人要以水柱剑气袭击自己,然而却明白刚才不过是一场戏,为得就是给自己来这么一下。 他下意识得便要运转元气法门,抵御着这一支水柱剑气,然而法门才开,却忽然觉得不妥,祖父早便说过,不得暴露这等法门,他心头念头再转,嘴角摇头苦笑,也不躲闪,也不回头,接而向前走去。 只听得刺啦一声,剑气破空而来,正好打在了天启后背之上,天启那身子直给这道剑气水柱打得飞了出去。 升云台上那些年轻人一直注意着天启反应,见那水柱剑气直直打在了那少年后背之上,而那少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被剑气带得向前飞出,当下都是心头一震:坏了,这少年原来竟真是不懂修行! 那华服年轻人也是眉头一皱,不过倒也没有担心,他这剑气拿捏了些分寸,虽能让那少年受伤,却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再说天启身形被那道剑气带着飞出了百多米之后,微微一晃,立定在地上,也不转身,依旧那么慢吞吞得向远处走了去,那水灵剑气威力不大,天启也未运转元气护体,就以肉身相抗,也是毫无损伤,反而借之远去。 本来那群年轻弟子之中已经有人准备赶紧过去看看那少年人伤势如何,不想却看得如此场景,那少年平白挨了这一道剑气,也不回头也不讲话,又这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瘦高年轻人暗暗扫视了一圈周遭师兄弟们的表情,尤其是那华服少年已然变得铁青的俊脸,接而道:“哼,现在还有人认为他是深藏不露么?何况,就算他有些修为,又怎么能跟我们坎脉的天才人物相提并论!”说话间,看着那华服少年人,目光之中带着几分谄笑。 周遭的年轻弟子虽然有几个不耻这瘦高弟子话中的谄媚之意,不过却还是点点头,要说大衍宗门的年轻一辈修行子弟,除了那从不露面的天启少爷,就以坎脉此华服少年为最了! 那华服少年面上矜持得笑着:“不敢当!” 双眼之中厉芒一闪,狠狠盯了两眼那已经远去的少年人,心头又是心惊那小子的古怪,又是震怒那小子的目中无人,那小子从头到尾竟然未回头看上他一眼! …… 天启到了后山与离脉山峰交接的山坳处,见了两位师叔祖,自然又是请益一番参悟大衍神算的心得。 等接近晚课时分,天启方才离开,出了山坳之后,天启忽得想起今日早晨之事,他自然全然未将那些年轻弟子记在心中,只是觉着若自己无几分灵气,以后怕是还会遇上这些麻烦。 这当儿,他心头又升起了昨夜兴起的那个念头,为何不去试着采集一番灵气呢?或许,只要克服了心头的那些不喜,以自己那法门,也是可以采集灵气修行的吧!念至于此,天启左手捏印,右袖之内飞出双色太极坎离法器,携着天启向后山飞去。 片刻之后,已然是夕阳西落。后山湖畔,天启自然也是面朝东方运起法门,开启全身万亿毛孔,又以法门聚集太阴之气,身边顿时光雾笼罩,闪现森然白光。只此一项,便知他这修炼之法,比道家修行要霸道了许多。忽然,东方天际一冷,天启张嘴向着那初生月华猛地一吸,一点太玄之精受了法门牵引,划破空间落入到天启嘴中,被天启的身子缓缓化了开去,一部分自然融入那古怪身体,而另外一小部分却被本元木灵所摄,炼制打熬,接而再以一点可以精妙控制的太玄之精煅炼本元木灵,这修行过程日日如此,便不再提。 第十一章 贸然聚灵(下) 等到日上三杆之时,那点控制精妙的太玄之精已然一点点化入本元木灵之中,天启运起法门,将天灵盖处显性的一丝本元木灵收回本体,全身上下便了无痕迹了,又仿佛一普通人模样了,盖因这法门端得奇妙,不修行体内经脉,也不孕育道体元胎,只是修行一点本元,收敛法门,本元入了玄奥的本体命窍,天启自己都难以感应分明,他人自然更是察觉不到。 收了功法之后,天启从怀中取了几根黑色木棍出来,却是那天布幻阵所用,又逐一插在地上,而后走入阵中,一道元气打出开了幻阵。 他布下幻阵,全因今日想要尝试采集道家灵气,探寻个分明。 天启向来性子随意,做事但凭直觉,否则也不会一人参悟那木质古经,又擅自吸纳赤炎真火、太玄之精这等煞气精华。他却不知,自己行事哪是随意?却是胆大包天,谁人敢于讲两种不同的天地精华气息同体吸纳?修道人之**,虽然强悍,然而却也万万抵挡不得这天地自然所汇聚的精华之气。 盘膝而坐,天启口中念起了经文,心神之中运起了道家的心决,他随天衍之时,日日听得讲经说道,自然懂得道家修行之法门,只不过他自己从未修行这道家采气之法,此刻虽然心神运起了采气心诀,却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汇聚得道家灵气。 不想这聚气一事,却比他想象得要简单许多,道门聚气之法也不外乎用心神运道诀,引道家灵气,跟他的修行采气法门虽然不尽相同,却是理有相通。加之他元神心念尽皆修行得颇为强大,所以汇聚道家灵气自然简单。 道家清静法门一运,他的元神顿时察觉到四周飘起了一点一滴的轻灵之气,随着心中道经运转,那一点一滴的轻灵之气渐渐多了起来,天启知晓,这便是道家修行所依凭的灵气了。 他虽然依着道门心经聚集了道家灵气在身周,不过这只搞得自己浑身难受,却没办法以经脉窍**采集这汇聚的灵气。 又等了片刻,灵气越聚,聚集的灵气让天启心头不知缘由的烦躁,若是往常,天启自然就停了心经,散去这让他烦躁之物,不过今日里,他却打定主意要探寻其中缘由,尝试吸纳一点道家灵气,日后也好有掩饰法门,得个方便。 等灵气环绕周身之时,天启口中停了道文,心头止了心经,灵气就不再聚集。天启经脉未开,自然无法施展道家引气的法门纳气,然而他却有自家法门,心念转起,顿时将肉身万千毛孔大开,毛孔在控制之下吞吐开来,运起了自家的采气法门,那道家灵气嗖呼就被万千毛孔采摄了进去,入了天启的身体。 那道家灵气入了天启身子,天启肉身便自动要将那外来之气化入身体,煅造**,孰料,天启元神深处的玄奥命窍陡然就是一震,接而又是一震,接而那强悍之极的肉身竟然抖动起来,内里血肉剧烈震颤,天启心头大惊,晓得自己肉身之内聚集的元气同灵气有了冲突,那震颤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是密集,剧烈的震动之音如同海啸一般,一下紧接一下,至而一声未起,而另一声已然升起,声响交集轰鸣,天启面色已然是一片煞白,若是别人可能当下就放弃了,只不过天启虽然平日里一切随缘,然而性子里却也是一个执拗之人,哪里肯在此时放弃? 不过,随着肉身震颤,命窍深处也剧烈得震颤起来,显然对于这入体的灵气反感非常。此时天启甚是难为,命窍之中的本元乃是他的根本所在,本元所厌恶那道家灵气,那种厌恶感觉便在心底生根,使得他此具身体都开始排斥那道家灵气,身体也自然停止了吸收道家灵气的吐纳炼化,然而另一方面,他的一点念头元灵却是存了要收摄这道家灵气的念头,那一点念头元灵虽然微弱,但却坚韧,在这惊涛骇浪之中,一叶扁舟飘摇震荡,虽然危机重重,然而那叶扁舟却自坚持了下来。 天启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那一点寄存了他此刻念头的元灵在滔天巨浪之中漂流了无数时日,前途却依旧是一片黑暗,以他的坚韧心志,此时都不由得生出了绝望之意,心下忽得闪过一个念头,除非换上一具从未经历元气打磨的肉身,否则如何能引这灵气入体?罢了罢了!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 这绝望之意一生,顿时不可收拾,那滔天巨浪瞬间就猛烈了几分,将那一叶扁舟打上了半空,而后狂风挟裹着一股巨浪拍来,江浙扁舟拍下了水面,瞬间便是无数次的震荡,那一片扁舟终于在无止境的震荡之中彻底破碎,成了碎屑,被这无量浪涛一冲,没了综计,而天启那一点寄存了收摄道家灵气的念头元灵也随之被冲散了。 一直包裹着那道家灵气不放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支撑的念头,便停了下来,在天启的命窍本元影响之下,他的身体瞬间就打开万千毛孔,反将那道家灵气喷了出去,出势比入势猛烈了许多,庞大灵气在一个瞬间就被天启万千毛孔尽数喷出,声势浩大,还好这外围有天启布下的阵法幻化,将那道家灵气的波动也掩饰了起来,变得隐晦难闻。 尽管这些年,天启修行不断,**更是被炼化到远超普通修行之人,然而先前经了元气与灵气内斗,此刻再也无法承受如此程度灵气的瞬间吞吐,随着那道家灵气的喷薄而出,天启全身上下喷出一层细密的血雾。 那血雾古怪,喷出身体之后,竟然一丝丝便融入了这空间里头,丝毫没有留下痕迹,仿佛本就是这虚空的一部分,天启血脉相连,自然感受到了这古怪变化,只是此时他的本元刚经动乱,元神心神都是一片混沌,虽然感受的到,却没有细查,元灵依旧归于混沌。 天启盘膝坐于那处,元神心念尽皆重新演化,逐渐恢复了起来。 这一坐,便是一月之久。 他在此处收拾本元,修补身体,自然不知,自己的忽然消失给坤殿上下带来了何等震荡。 第十二章 采脂备寿(上) 天启于那后山开始尝试收摄道家灵气之日,也便是他见到父亲道元之后的第一日。 道元道人和朱云灵炼化了太炎之精后,也就各自开了早课,教导门下弟子修行炼道,讲经说道,自是不必再提。 等到傍晚时分,朱云灵回到小院之中,却没看到天启的踪影,她心头就不由有些挂念,只是她最近几日也发现自己这孩儿虽然没有修行,但是却也不凡,于是,便也并不担心。 当晚,天启一夜未归,朱云灵一夜难以入定修行,总有些挂念。 第二日,坎殿如今管事道人的道侣,也是朱云灵的堂姐,同出自大雪山缥缈宫的朱云霞一早便来了坤山大殿后的小院来寻朱云灵。 朱云霞性子开朗,人还未至,声音便传了进来。 “灵儿可在?” 声音未落,朱云霞便已经进了院子,她同朱云灵一向交好,兼之性子大大咧咧,所以平日里来这里,也不先行请示,而朱云灵也自不怪她,长久下来,她每次来都是直接便进了院子了。 朱云灵正挂念天启,却忽然被朱云霞的声音惊扰,心下一动,便出了修行静室,到了院中,正好看到微光轻闪,云霞出现。 依旧是霓衫短披,朱云霞面貌与朱云灵相似,不过朱云灵略显秀雅,而朱云霞却略显活泼,两人站在一起,相形之下,倒仿佛朱云灵是姐姐,而朱云霞是妹妹了。 “灵儿,我今日忽然有了想法,想合众姐妹之力为祖父准备一幅寿字图,等再过三年他老人家大寿之时献了与他,你道如何?”朱云霞满脸兴奋,浑然不似一个修行了百多年的修行之人。 朱云灵自然清楚这个姐姐的性子,她压住心头的事情,微微笑着道:“如此甚好,姐姐当真细心。” 朱云霞笑着道:“灵儿莫要恭维与我,我有这念头,但却有一难处,知道灵儿性子细腻沉稳,这才来找灵儿商量对策。” “哦?”朱云灵心下一动,朱云霞修为精湛,早已融合了英魄,修入了精魄境,开始修行精魄,这份修为不比自己稍弱,若是她也力有不及,那自己怎能解决,心中这么想着,她笑道:“姐姐且说说有何困难,看妹妹有无能力相助。” “寿字图的底面自然是用冰蚕丝织成的缎面,而那寿字如何取材却让我一番思索,最后才想起了我们这苍莽群山之中有一物,功能清心静神,甚是适合。” “莫不是那赤木脂?”朱云灵心下一转,思索一番,顿时想到了朱云霞的主意。 “灵儿当真聪明,一点就通,我正是想去采了那赤木脂做寿字。”朱云霞说道:“只不过你也知晓,那赤木稀少,每株赤木周遭都有那可恶的虫子挡道,我一人去便不方便收取赤木脂,我那门下低辈弟子修为不够,难以缠得住那些虫子,而那道玄虽能助我,却被殿中琐事缠身,我也不好烦他,这便想到灵儿了,你我二人一起去寻了,到时候姐妹们一起出力制了图献上去,也好让祖父他老人家高兴不是。” 朱云灵心中点头,她也对朱云霞的这个想法很是赞同,那赤木脂散发出来的香气能静气凝神,修行之时,置于身边,自然能护住心神不被外邪所侵,以之同冰蚕丝置了寿字图自然是极好的拜寿礼物。 “如此,你我何时去采那赤木脂?”朱云灵问道。 “这便去吧,我已经带了玉器在手。”说着,朱云霞右手一招,招出了一个玉鼎器,晶莹剔透,散发出淡淡的寒气,却是用来储存赤木脂的上好容器,乃是用大雪山上的寒玉制成。 朱云灵虽然心头挂念天启,但是他们修行之人,从小便经常独自参悟修行,故而天启一日不见着实不是什么大事,那孩儿颇喜独自参悟推算玄奥,可能是去做修行了吧,心里这么想着,她便向着朱云霞点点头:“如此甚好,这便走吧。” 两人当下就动身去了苍莽群山深处,寻找赤木,那赤木乃是一种古怪树木,不像一般树木一般群生,都是离群索居之物,而且还有一桩大为古怪之处,这赤木虽然是种树木,然而却是会变换生长位置。是以每次要找,都得重新搜寻。 苍莽群山极其宽广,她们要仔细搜寻,又不能御器飞行,只能靠了腿脚赶路,还需花费时间小心搜寻,所以饶是她们有之前经验,也花了三天的时间,方才在一处沼泽深处找到了一株赤木。 那一片绵延数百里的沼泽深处有一块黑褐色的土地,方圆不过十多米,放在这茫然沼泽之中,实在不显眼的很,不过却被追逐一条独角鳄的朱云霞凑巧发现了,朱云霞一经发现那小片黑土,顿时一愣,这黑土着实古怪,黑土四周的沼泽黑水中游动着不少古怪兽类虫子,不过黑土之上却光光的,没有一只兽类敢爬到那黑土千米范围之中。这么仔细一看,朱云霞就是大喜,那黑土中央生着一株高不过两米的树木,光秃秃的,看上去仿佛一株枯木一般,只不过颜色却是赤色的,而且仔细一看,能看到一层细密的针叶覆盖在这树木的表层,正是她们搜寻了三天的赤木。而那一小片黑土边沿上一个如同蜂巢的土黄色物事更让她肯定找兑了地方。 第十二章 采脂备寿(下) 当下,朱云霞右手在身前空处轻轻点了几下,周遭灵气在法门驱动之下,化作一圈波纹散了开去,那灵气波纹的流动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十多里开外,几个呼吸的时间,那股波动就传到了百里之外的沼泽边沿。 正在沼泽边沿的朱云灵收到这波动之间灵气所携的信息,顿时运起法门,晶莹光泽一闪,短短一瞬,就遁到了朱云霞所在之处,一落地,她便看到了那株赤木,她三十多年前曾经随同道元道人和坤殿弟子采过一次赤木脂,是以认得赤木。 朱云灵的目光在赤木上瞥了一眼,瞬即转到了那蜂巢装的土黄色物事上,看了两眼,转身对身边的朱云霞道:“待会儿我来先困住这些飞虫,姐姐去采赤木脂,万要注意那些针叶。” 朱云霞笑了笑:“灵儿莫要望忘记了,我也随坎、离两殿一起采过这赤木脂哩。” 朱云灵笑了笑,接着飞身而起,飘动到那一小片黑土上空。她刚刚侵入到黑土范围之中,顿时那死物一般的虫巢震动,从那四周遍布孔洞之中飞出了一群金黄色的虫子,这些虫子一现身,就直接冲着半空之中的朱云灵冲过去了,一片金黄,声势也是浩大。好在朱云灵早有准备,没等那金色虫群近身,便撒出一网,网呈白色,晶莹剔透,显现之时只有半米方圆,不过随着朱云灵法诀催动,那网瞬间就涨大成了一张方圆数十米的大网,散发出一股森然白气,却是那网丝本体的寒气经法诀一催散发了出来。 当下,金色虫群被那忽然涨大的网给罩了住。 这些金色虫子唤作金甲虫,嘴巴生在了头顶,尖锐之极,不比寻常的飞剑稍差,而且上面还带着虫子本体的一种毒气,更为麻烦的便是它们通体生甲,又经过吸食赤木脂炼化包裹,甲壳坚硬,一般飞剑都难以斩破,是以才难缠的很,此时虫群被困,那尖锐之极的嘴巴便随之向着晶莹巨网的细密网丝撞了下去,啸声尖厉。 朱云灵知道这些金色虫子的利害难缠,自然不敢让它们冲出来,不过她也不担心,她刚才散布而出的那张大网唤作幻冰,乃是祖父白眉老祖炼化,用的材质是大雪山深处一只千年冰蚕的丝,那冰蚕早已经修成了妖身,修为不低,这冰蚕丝就是三百年前老祖从他身上采取的,因为那冰蚕所在之地乃是大雪山中的一处古怪禁地,再者冰蚕修成妖道,有了修行得了神通,在冰雪之中更是难以对付,所以当年着实费了老祖一番力气。白眉老祖得了那冰蚕丝之后,又以上乘道法祭炼多年,乃成上乘法器幻冰罩,有数种法诀,催动之后可以在其中形成幻阵,困住其中之物,而且蚕丝网本身经过法力催动还能散出冰寒之气,也能相助困敌。 寒气从幻冰罩上散出之后,顿时将那些金甲虫的行动变得缓了一缓,对付此等灵智未开之物,施展法诀化出幻阵着实有些大材小用,所以朱云灵单单是向其中灌注法力,她百多年修行,法力深厚,而且修行的乃是大雪山一脉凝玉决的寒冰真解,属性极寒,再经过幻冰罩上的冰蚕丝散发出来,寒气越盛,白雾阵阵,瞬间就成了冰雾,寒冰颗粒遍布其中。 虽然如此,朱云灵也不放心,她以前来采过赤木脂,知道这些虫子着实利害,单单这寒气的话,估计困不住它们多长时间。她一面催动法力,一面看着朱云霞那边。 朱云霞正在那赤木之前催动着一柄寒气四射的飞剑小心切割,那赤木表层的针叶坚韧异常,而且那些针叶上流动着一种古怪的力量,无形无质,却比道家灵气要凶悍几分,之前便有修行之人仗着道家灵气去徒手采摘,结果被那针叶上的古怪力量破开了真气,修行之人**虽然比常人坚韧,但到底比那飞剑弱了不是一点,自然抵挡不住这些古怪的针叶。 而且若是飞剑划破了赤木脂层,突入到赤木在里面的组织后,那些针叶便会从树上射出,携带者古怪的元气,厉害非常,所以她只好小心得切割,飞剑的力道既要破开赤木的表层树皮,还得不能太过,不能破开里面一层,也是麻烦非常,一般修行之人,没有凝成道体元胎,对于灵气的控制都达不到这种精准程度,所以也只有孕化出道体元胎之人才能采集这赤木脂。 朱云霞小心控制着飞剑切割采摘,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采满了那小玉器,她旋即将玉鼎收了起来,出了一口长气,运用法诀,收了飞剑,飘飞回来到朱云灵身边。 朱云灵看着朱云霞已经采了赤木脂,也便松心,道了一声走,而后吐出飞剑,驭了剑光飞遁,同时收了幻冰罩。朱云霞自然也踩了飞剑,驾驭着剑光飞遁而走,那些金甲虫儿的速度很快,只有驾驭飞剑,才能不被那些小家伙烦扰。 两人采集到了赤木脂,自然是驾驭剑光,直接飞回了山门秘境,仅仅花费了片刻光景。 从朱云霞那儿取了一些赤木脂,朱云灵便回了坤山,她一回山,马上便回到了给天启准备的小院,进了小院四下一看,心下就是一跳。 第十三章 消失 苍莽群山中大衍秘境之内的坤山已经多年未曾这般热闹,弟子出动数目之大更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 这接连十天,坤山之上的满山弟子,只要未有闭关修行的,都被道元道人派遣出去四处寻找天启师弟,也便是坤殿的小少爷。同他们同样四处搜寻的,还有殿主夫妇。 不过整整找了十日,依旧没有找到那小少爷,中间他们又听闻了一桩古怪消息,那小少爷全身没有半点修行,这着实古怪,没有修行之人自然破不开护山的幻阵,怎么殿主和朱云灵道人都要他们去秘境之外四处搜寻呢? 尽管这些做弟子心里如此想,可他们却都按照指示去仔细搜寻,心头也都琢磨以殿主夫妇的法力,若少爷在秘境之中,自然瞒不过他们,只可能是出去了,而且少爷没有修行,身上没有道家气息,在这苍莽群山之中广阔无边,也不好用神念法力搜寻,可能这就是要他们出来细细搜寻的道理了吧。 他们猜测的不错,正是由于天启没有修行,身上没有什么法力气息,所以用法力来搜索便不方便,而苍茫群山太广,只是这附近一圈数百里要细细寻找就不容易了。 再说道元和朱云灵两人,这些日子也着实着急。等朱云灵回山之后,道元早已在秘境里搜寻一番,全无天启踪影,而用了推算之法却推算不出丝毫结果,只有一片混沌,这等情景往日只有推算相关超出了自己的道行才会如此,只不过这怪异卦象,他们此时也不会注意。他们想及天启虽没有修行,但随着天衍多年,或许就能走出这秘境山门。但是他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又没有修行法力,万一走了出去在外面遇上什么猛兽精怪,那后果不堪设想。这般想法之下,自然就心下着慌,派了门下弟子出去搜寻,只是十日来,却依旧没有消息。 这一日清早,道元和朱云灵从山外回来,他二人在外寻了多日都无消息,心里面上都是疲惫,与他们同行的,还要前些日子丹道已成的灵光道人,大了天启十岁的兄长。 他们刚上了坤山,就看到一道红光闪过,一个红袍道人在身前显形,那道人落地之后,向道元和朱云灵打了稽首,而后说道:“我师尊和天坎师伯已经知晓了此事,他们要你等不必再找了,安心等候便是。” 道元道人和朱云灵听闻此言,都是欣喜,两位师叔既然说安心等候,那自然是知晓情况,或者是推算到了一切安好,多日来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心头一松,道元道人心机忽动,乘着这灵机一瞬,他运起了并不如何精通的大衍神算,竟然也推算到了一丝端倪,虽然不清,但却也晓得天启这孩儿当是无恙。 两人心下大定,向那红袍道人稽首:“劳烦道兄了。” 红袍道人笑了笑:“我门下还有些许小事,这便先走了,两位道友放心等候便是!” 说完,红光再闪,这离殿的主管道人便消失了。 如此,又过了十多日。 ******* 天启重新睁开双眼之后,本元已经回归了玄奥的命窍,破损的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身上那粗布白袍已经被喷薄的灵气和血雾弄得惨不忍睹,破碎不堪,他扫了一眼那只能看看遮挡身体的粗布白袍之后,苦笑起来,自己这一番折腾得可真是不轻,没想到隐藏于命窍之中的本元对那道家灵气如斯反感,如此一来,想要吸纳积攒一些灵气却是没法子了。 “积攒?”天启忽得站了起来,心头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接而更是苦笑不已,暗自道:我为何要积攒道家灵气,既然可以汇聚灵气,那我自用它便是,反正我只是寻一掩饰法门,倒也不用顾及其强弱,偶尔可以稍加掩饰便是了。 心头有了这个念头,天启再一次在心头念诵道家的采气道诀,心经运起,道家灵气自然开始汇聚,这一次道家灵气汇聚速度却是比上次还要快了许多,天启也没有在意,只当是第二次采集自当迅速,却不知先前那一番本元和念头元灵的争执拼搏,又使他元神心念的修为更进一步。 感应到道家灵气汇聚身周,天启并没有如上一次般得打开万千毛孔去吸纳这道家灵气。他心头略微闪过几段道书上的简单道诀,心念运转,元神之中自然含蓄天启一点道家修行的简单火性道诀,便运起了那简单道诀,推转汇聚起来的灵气。 因为天启元神强大,那灵气被天启元神所施展的道诀一推,瞬间就有了反应,嗤得燃烧起来,却是天启适才心下运转的那火性灵诀起了作用。 天启看着那一团道家灵气燃烧,面上渐渐起了笑容,心下很是畅快,这般施行,日后着急状况自然能掩饰一二。 既然悟得法门,天启自然不愿忍受那团道家灵气在身边燃烧,他运起自家修行法门,不同于道家灵气的元气汹涌而至,天启对这种元气应运熟练之极,也不待元气入体,便自运起法门,那一阵元气忽得就化作了一团火焰,这火焰的焰心古怪,是蓝青色的,正应了那巽灵风木之色,火焰翻腾之间恍若蝶舞飘飘,却是天启用了木性法门化出的木性火焰,也唤作巽风木灵火。这灵焰乃是古怪元气所化,威力惊人,温度也不见得如何高,却将那一团道家灵气所化的火焰瞬间包裹了进去,微微一颤,而后就没有了异象,仿佛是将那道家灵气所化的火焰给化成虚无了,这法门,这元气,端得厉害非常,竟然能将道家灵气化的火焰也烧了去。 烧尽了那道家灵火,天启心情舒畅,大开全身上下万千毛孔,控制身体猛地一吸,那元气便涌入身体,顿时他同体舒畅。 这时,天启忽然记起一事,连忙掐指推算起来,旋即面色微变,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自言自语道:这下坏了,我却忘记了今时不同往日,失踪一个月,说不得引起了什么波浪呢,真是自找麻烦。 思量着这些,天启右手一拍一吸,法门运起,便收了那道激发幻阵的元气,顿时幻阵消散,他收了几段木棍之后,琢磨了片刻回去该如何说辞,忽得神念之中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平和清凉,天启识得出正是天坎的神念传声。 “天启,你怎么搞得如此模样?先到我这里来。” 天启微一点头,心神催动法器元灵,那双色太极从袖口飞出,变化大小,载了他化作一道流光便朝着坎山离山之间的山坳去了。 当天启在那凉亭前面落地之时,微微一愣,怎得还有他人在此。 不过天启行动之间却不曾耽搁,收了那双色太极,上前进入八角凉亭,便要拜倒,却被天离道人拦了下来。 原来今日清早,天坎门下大弟子道玄道人引了最小的孩儿前来拜见师祖,他那孩儿今年十六岁,却已经修出了六色灵液,只待再有一年,便能修全七色,结出金丹,在大衍宗门的同龄子弟之中很是出色,论修行也只比长他四岁的灵光道人差,道玄道人喜他的资质,赐了他灵根的道号。这几日天坎、天离两位祖师开了山坳禁制,停了清修,所以他爹爹道玄道人便带着他前来拜见两位师祖了。 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颇喜灵根资质,、于是天坎道人便留下了灵根道人,为他讲解道法。 天启撤了幻阵在后山湖畔思索之时,这两位道人便有察觉。他二人虽然前数十年与魔道人物争斗时受了重伤,但经过这些年的潜心调养和静心参悟,现今修行更进一步,已然融了力魄,跨入了气境的修行,神念强大,笼罩遍山,所以天启一出了幻阵,他二人就有感应,神念一聚,果然是天启,而且天启身上的白袍破裂不堪,带着丝丝血色,形状诡异,气息却正常,不像受伤,天坎道人心下一惊,便让天启先行过来。 天坎拦住正欲跪拜的天启,看着他全身上下的狼狈装束,微微皱眉:“这是怎生搞得?”不等天启开口,他便开了天眼,对天启一通细细察看,看了半晌,却发现天启身上并无异状,也就不再追究这个问题。 “罢了,你先换身衣物吧,免得过会儿让你父母担忧。”天坎道人说着,伸手从袖中取了一件衣裳出来,那衣裳闪着淡淡的光华,显然并非一般材质。 天启本来担心天坎所给的衣袍过大,接过飘飞过来的衣袍之后,展开一看,这衣袍竟然只比天启原先的袍服大了几分,他微微一试,却是弹性上佳,而且其中蕴着几分温和的水性气息,让天启在感觉清凉之时,微微有些不适,他知道那气息定是天坎道人加之于衣物上的水性灵气,只不过这水性气息不比元生的水性气息,却是经过了道家法诀加持,且经了道家灵气滋润的水性气息,否则天启不会有这种不适之感。 “这衣袍可大可小,乃是大雪山上出产的蚕丝所织就,我来传你法门口诀。”天坎说话间,右手在天启额头上一拍,法门口诀便在天启神念之中了。 天启谢过天坎之后,将那衣物收在袖中。 天离道人也开了天眼,看过天启无碍之后,方才笑着道:“来,天启,你再陪我杀上一局,我这几日棋力又有长进,看我今日如何胜你。” 天启还没应声,那天坎道人已然止住了天离道人,将天启拉到身前,指着天启先前见到的那华服少年说道:“这孩儿是我门下道玄幼子,道号灵根,算起辈分,你该唤他师兄。” 天启一看,竟是早先那日在坎脉山门的升云台上所见的那年轻人头领,他一愣之后微微点头,淡然道:“天启见过灵根师兄!” 第十四章 又是三载(上) 上回说到在天坎道人的指引之下,天启见过了灵根师兄,发现原来便是那日在坎脉山门升云台寻衅的年轻人头领。 那灵根从天启开始出现便一直注意着这浑身血迹斑驳的少年,看了两眼就发现此人竟然是那日早晨升云台上的那讨厌小子,而后听了天坎之言,才知道这少年竟然就是那位传说之中的天启,他心中自然非常不喜,想他灵根天资聪颖,修行之快门下罕见,从小便被父母双方长辈誉为天才一流,自然傲气。不想前些年竟听闻掌教真人赐了一个同辈弟子天启的道号,心头自然不服,想要见那天启好生比划一番高下。前几日知道这天启归来,他便想要去会会,只是一直不曾如愿,今日见到,才知原来便是那天早晨在升云台所见的讨厌小子,这小子除了有一些古怪之外,哪里有什么修行神通?周身经脉堵塞,比一般弟子都不如,何况是他这等修行天才? 今日来拜见两位师祖,得两位师祖的青睐,被留下听道,不想却被这天启小子打断,尤其是这无能小儿刚才所施行的法器显然便是天坎和天离两位师祖的坎离法器所化,他灵根乃是天坎的二代弟子,自然曾经听闻过这法器。 如此一来,他对天启越发不喜,只觉得这无能小儿竟然如此受长辈青睐,哼,还不是依托了掌教真人的关系,否则这小子连一点修行都无,只是有些古怪法门,凭什么得此宝贝?当真可恶之极,寻时机定要让他当众出丑,也好出了我这口恶气。 灵根年岁不大,心情自然便不知收敛,再加上性情傲气,所以对天启的轻视之意自然也没有多加收敛,他看着天启也没讲两人上次见面之事,心下一松,傲气大涨,微不可觉地点头。 天离道人看得分明,眉头一皱,便要训斥,却被天坎的话语抢了先。 天坎道人看着灵根,淡声道:“你今日便先回去吧,好生参悟道经,莫要一味强求法力,将来仙道可期。” 灵根不敢违抗天坎道人训斥,赶忙拜过,而后转身退出了凉亭,走出了这山坳,出了山坳不久,他面上的恭谨之情便消减了,暗道:天启小儿——— 见那灵根出了山坳,天坎道人看着天启道:“莫要在意,灵根天资聪颖,性情有些傲气。” “自然不会。”天启微微一笑,面色淡然,毫不在意。 天坎道人看了天启面上的淡然,笑着道:“我却忘记了,你虽无道法修行,但以你道行,不弱与我等多少,又怎会在意与他?” 天离也笑着道:“若非师兄阻止,适才我便得训斥那灵根小子,虽然资质上好,却有些傲气,未免不美。” 天启微微笑着道:“灵根师兄修行深厚,傲气也是应当。” 他话虽如此,不过坎离两道人看天启颜色,自然晓得这孩儿其实半分也未将那灵根放在心中,如此一来,自然便不在意,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都觉天启之傲,虽淡然,却有睥睨天下之感! 天坎笑而不语,天离道人却懒得理会这等杂事,连忙道:“不谈这些,不谈这些,你且过来,与我对弈一局,不过我却得执先手。” 见天离说出这等话,天坎道人不禁莞尔,也暗自羡慕天离的天真性情,如此性情,自然心无杂念,越到仙道修行后期,越是难能可贵。心下这么想着,也就没有阻止天离的心思,而天启自然不考虑这些修行之事,只是越发喜欢这天离师叔祖。 等一局对弈结束,天坎才道:“今日便到此处,天启孙儿先行回去,我已通知你父母你旋即回去。” “谢过师叔祖!”天启心头感激天坎对他的关心,当下拜谢,而后换上了那天蚕丝所成白袍,走出山坳,旋即运行法门,驾驭着双色光华飞遁回坤山去了。 等天启离开半晌,天离道人的目光才从棋盘上转了下来,苦笑着道:“这孩儿,每次总是比我多出几目。” 天坎道人也看了那棋局半晌,笑着道:定然不止于此,天启虽然不修法力神通,但跟了师兄参悟得天道玄奥,道行不浅,看他行棋便可见一斑。 “行棋便行棋,说那道行做甚。”天离道人嘀咕着。 天坎一滞,接而叹道:真不知你如何修得那等境界的推算之法。 …… 再说天启驾驭着双色太极回到了坤山后侧的那小院门前,他一面心头思索着如何说辞,一面上前开了门。 道元道人忙于坤殿事宜,灵光道人抱成金丹不久,也在修行巩固,只有朱云灵一人在院中,她是得了天坎道人的传讯,方才在此处相侯天启。 天启进了院子,看着朱云灵在院中石台上相望与他,目光之中满是欣喜,顿时心头就生出了一股暖意,看着朱云灵更是亲切,连忙上前几步,走到朱云灵身前道:“劳母亲挂念了。” 接着,他也觉着自己的话说得未免见外,心血一涌,当下不等朱云灵讲话,自便上前靠在了母亲身边,更是温暖。他向来性情淡然,此刻做出这等举动,自己也有些奇怪,不过却觉得舒心,便也不想那许多了。 朱云灵也被天启忽然的举动搞得一愣,不过她旋即面泛喜色,她这孩儿从小不在身边,所以见了面总感觉有些疏远,不甚亲近,这尚是第一次主动贴身靠过自己,着实让她心生欢喜,只觉参悟仙道也不及如此感受。 两母子便如此相互低语,倒也温馨。 过了许久,忽然门外一阵轻响,却是有人走了进来。 “母亲!”那人进门之后,看到石台之上的两人先是一愣,旋即心下明了,弯身行礼。 第十四章 又是三载(下) “灵光,你且过来,见见你这天启兄弟!”朱云灵看到进来的乃是灵光,便欢喜得说道,她这两个孩儿很少见面,这十年来也只见过三五次,而且灵光和天启两孩儿俱都生性淡然,她甚是担心两兄弟相交寡淡,这一直都是她的一桩心事,此时看到灵光进来,自然连忙介绍两人相见。 灵光自走过来,看着天启也不说话,只觉得看着这很少见面的兄弟,当下就是一阵亲切,心中舒适。 天启看着那不言语的灵光,心下也是一般心思,静静注视着灵光。 两兄弟如此寂然对视着,倒让一边的朱云灵眉头一皱,暗道果然如此,这两兄弟都是性子淡然之人,只怕不好相处。 不想,朱云灵刚生出了这等念头,那一直对视的灵光和天启两人就相视着笑了起来,两人也不行道门师兄弟之礼,而是相互执了对方的手,相视而笑,状极欢愉。 那一瞬,天启心头一动,心头竟然生出了一丝古怪的颤动灵光,这等颤动灵光他并不陌生,知晓自己机缘巧合,心境修行又有进步。 朱云灵自然不晓得天启心中灵光,她看着天启和灵光两人相视而笑,状极欢愉,显然兄弟之间极为相得,便放心下来,也笑了起来。 …… 当晚,天启又去坤殿之中见过了父亲,这些时日各殿之中俱都繁忙,却是因为魔道又有异动,山门各殿之间在商量大衍宗门该如何自处。天启自然不会知晓这些,他只是见过了父亲,旋即便告辞回去了。 回到自家小院之后,天启心头想起今日心头的颤动灵光,便欲静心参悟,不过他想到自己参悟玄奥向来耗时颇多,经常一坐便是月余,若再扰了父亲母亲,那便不好了,想到此处,他又出了院门,找到朱云灵住处。 “母亲,我近日参悟天道玄奥,又有所得,须得一段时日静心参悟,你无须担心。” 朱云灵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孩儿刚刚回来,便又要静心参悟,她心头也诧异得很,一般小儿,即便修行世家子弟,也都是仅懂得采气炼体,至多不过修行简单道诀,由于其心性年纪,鲜有能静心参悟玄奥的,自家这孩儿果真不凡,不过她旋即黯然,却是因为想到天启经常静修参悟玄奥之因该是因为他无法采气修行道家神术。 这些只在朱云灵的一念之间,她点点头道:“一切顺起自然,莫要强求。” 天启晓得她是安慰自己,要自己不要介意不能采气修行,他微微一笑,心下一暖,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运起法门催动法器元灵,双色光华一闪,天启已经被载到了后山小湖。 到了那熟悉的小湖之畔,天启照旧步了幻阵,走入幻阵之中,打出元气激发了阵法。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片黑色枯叶形状的木片,却是让他得了修行法门的古经,而后又拿出一个红木小盒。 天启犹豫半晌,将红木小盒打开,那盒子里面的黑色枯木感应到枯叶古经之中的同等气息,顿时气息震颤,一股古怪的气息汇聚,完全不是道家气息所能感悟,却是那黄蛇的气息被激起。不过,那黄蛇气息旋即就被佛门印法隔绝起来,过了半晌,佛门禁法便撤了去,而那黄蛇气息也没再度激发,那一段黑色枯木只是散发出淡淡的黝黑光华,同枯叶古经映衬。天启有试了试,元神心念都难以突破黑色枯木表层的佛门封印禁法,也便只好将那黑色枯木收起来,放入小红木盒之中。 收起木盒,天启将那古经拿入手中,比上眼睛,开始仔细体悟今晚心头的颤动灵光,他静修体悟常会如此执了古木经在手,一来那枯叶古木经之中有木灵气息,可以助他的本元木灵修行,二来,他在参悟玄奥之时拿着这古木经,参悟玄奥每有所得,便会从这古经之中得到一些修行功法,往往都适合自己体悟的天道玄奥变化。 因着自己修行之路便是这么凭着自己的参悟和直觉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所以天启至今都没有一部完全的修行之法,修行之法只到现今境界,也不知道这下一步如何修行,更不知道这修行之道最终是通向哪里。 他跟随天衍游历四方,虽不修行道家仙法,却常听天衍讲经说道,自己也看一些道家经卷,所以对道家的修行颇为了解,晓得道家都是从后天入先天,采集先天灵气,炼化体内经脉,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结金丹,并养化金丹,孕育道体元胎,而后才算真正开始了修行之道,煅炼道体元胎,打开七处窍**,炼化融合七魄,七魄合一之时,便开了仙道之门。 参考比照道家修行,天启经常会参悟自己这修行法门的下一步该是如何,只是他终究道行不够,难以悟出下一步的法诀,还需依靠古经之中的留存讯息。不过这古经端得古怪,没有参悟处足够玄奥之前,都无甚讯息显示。他自从修行到如今境界之后,便是一味采气炼体,煅炼本元木灵,两年来再无从古经中参悟出其他进一步的修行法门。 今日他心念有颤动灵光,必然是又有所得,这便赶紧取出了古木经要参悟一番,心中感觉今次该有所突破,以他对于修行之热忱,自然欢喜。 参悟天道玄奥变化与修行法力神通自然不同,无需采气,也无需运转法门,只要放开心念,体悟心神,感应天道变化,一切于混混沌沌之间自然运行,没有特定法门。天启在参悟一道上甚有天分,此时仗着心头那一点灵光,端坐于地,闭了全身上下的万千毛孔,收敛法门,放开心念,整个人便融入天地之间,恍若化作一点元气,沉浮其间。 天启从未想到,这一坐,便是几近三载。 …… 第十五章 巽风木灵凝体 草木枯荣,春去秋来,转眼便是几近三载。 天启初始只是放开了心念元神,感悟心中念想,体悟天道玄奥,这感悟之间,心念元神渐有所得,而本元木灵同心念元神出自同源,自然随之壮大。随着本元木灵的运转,那枯叶古木经同天启气息相通,其中载有的一些玄奥神识被天启元神心念触动,渐渐飘入天启的元神之中。 元神心念得了这玄奥神识,自然便衍化出了些许修行之法,而天启肉身元神也便随之开始修行,万千毛孔自然开启,收敛炼化元气,打熬本元木灵,除此之外,本元木灵运转之间却是多了一些变化。 这本元木灵源于本体元灵,乃是本体一点元灵同那木灵聚合,按着特殊法门修行凝练,方能成就于命窍之外,本是无形无质之物,平日里天启修行也只能引了凝练精华去锤炼命窍外围盘踞的本元木灵,虽然运起法门自然能催动本元木灵运转,不过却终究不能随心。 这一次天启感悟玄奥,便得了些法门,以那法门运转起来,体外元气入了万千毛孔,都不再如之前那般化入**,而是随了法门在体内运转,竟然接近了命窍所在,万千毛孔引了大量元气入体,被法门运转凝练,等近了玄奥命窍,那海量元气已被炼成一点蓝色光点,内里泛着乌光,却是被这古木经中的奇奥法门经本元木灵炼化,成了巽风木灵精华,与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一般,乃是木灵之精的一种,同那震雷木灵一般。 这巽风木灵精华到了命窍外围,又经法门催动,便在命窍外围汇聚起来。奈何这巽风木灵精华凝聚困难,往往一日修行采气才能凝炼一点光华。如此这般,天启于混混沌沌之中便自开启窍**,炼化巽风木灵精华,命窍外围凝聚的精华也逐渐积累,越发光亮,一日复一日。 终有一天,那巽风木灵精华已然凝成了一拳头大小的光亮小球,便自飘浮于命窍外侧。天启执了枯叶古木经的手上陡然黑光一闪,又是一道神识从这古木经上传了出去,那玄奥神识入了天启元神,都待不得天启心念流转,顿时一道法诀运起,本元木灵运转变化,命窍外册那巽风木灵精华黑蓝淡色光华大放,将一切掩盖了去,只知本元木灵运转之间有了变化。 巽风木灵精华的淡色光芒持续了好些时日,最终光芒敛去之时,一丝明悟传入天启元神心念,晓得那巽风木灵精华已成本元木灵之体,从今而后,本元木灵也便是那淡色光华了,他动念之间,一道淡色光化从天灵出窍,沐浴于他周身环绕的元气之中,闪烁变化。 那双色光华离体之时,天启双目睁开,古怪黝黑光华一闪即逝,显然修行又有不少长进。 看着天灵之上悬浮闪动的蓝表黑心淡色光化,天启一笑,心念法门一转,那淡色光华顿时散开成亿万光点,光色闪烁,煞是美幻,让人生出亦梦亦真之感。天启全身亿万毛孔大开,法诀催动,那亿万光点冲入亿万毛孔,恍若元气一般在肉身之中散开化去。至此,本元木灵之修行已有小成,那本元木灵以巽风木灵精华之体化入肉身,从今之后,二者合二为一,须散就散,须合则合,控制如心。 本元木灵散入肉身上下,天启只觉身体及那本元木灵控制都更加精妙,且经这两年采气煅炼,肉身越发强悍得恐怖。不过天启心头却有了一桩心事,他这一次参悟玄奥,从古木经中获取神识领悟法门神通,心头有了明悟,这枯叶古木经中的法门神通只怕是残缺不全。照他对照道经推测,化了本元木灵实体之后,境界上便相当于道家修得了道体元胎,下一步的修行似乎该修行那七出窍**,修行七魄,以证大道。只不过,天启虽有这等领悟,却未从那枯叶古木经中发现对应功法,只觉其中神识残缺,该是不全。 撤了采气之法,闭上全身上下毛孔,天启将那枯叶古木经收入怀中,取出那红木小盒,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心头暗自道:这小盒之中那截枯木之内该有此类神识,说不定便有下一步的修行法门,只不过那佛门封印好生讨厌,看来我日后须得去学习佛门之法,也好破了这封印,参悟其中妙法。正好也一道打探一番那道生和尚,他该是已经得了上乘法门,若是能见他便是最妙了。 天启这么想着,将那红木小盒也揣入怀中,旋即掐指一算,不由大惊,这一次入定,竟然几近三载,还好修行之前跟母亲打了招呼,否则只怕父母又要担心了。 心头这么思量着,天启便站了起来,旋即觉得身上一阵别扭,低头一看,却是身子长大了,那衣袍相对就小了,若是寻常衣物只怕已经撑破,这件白袍乃是天坎所赐,本身材质特异,而且经过道法祭炼,可大可小,自然不同,只是撑起,却没破开。 运了法诀,将衣袍变大,天启活动了一番筋骨,这才注意到这衣袍与之前有所不同,原先衣袍通体散发着荧荧白光,带有驱邪避魔之道家灵光,让天启颇为不喜,此刻那衣袍之上道光全无,变得平凡普通,乍看上去,同他之前那粗布麻袍一般无二,且那道袍之中的道家灵气也都被这三年来的庞大元气驱散,法器元灵也早被元神炼化,衣袍经了三年元气孕育,本元木灵节奏催化,完全成了一件元气法器,虽本体未变,然性质同原先的道家法器已然不同,这改变比双色太极法器的改变要撤底得多,那双色太极法器之中道诀复杂,撤了其中道家灵气,道诀无法催动元气,那法器也便完了,不像这衣袍,其中就只有一个灵气变化的小法诀阵法,而这催化道家灵气的小阵法道诀同样可用于催动元气。 天启运起法诀,顿时那平凡无奇的衣袍泛起了淡灰光色,若运起法门,还恍若一层黑雾在衣袍表层流转不息。散去了法门,那元气凝化的黑雾也便散去了,天启哈哈大笑,拍着那衣袍大喜,这还是他自从修行以来的第一件法器,也怪不得他,他这修行功法残缺不全,除了采气之法及炼化本元木灵之道以外,倒是也有一些古怪法诀和阵法,威力惊人,可却没有炼器之法。这次机缘巧合炼化了这法衣,倒让天启一道灵光开启,晓得道家修行的炼器之法也能借鉴,以后还需摸索一番。 收了阵法木棍,天启驾驭着那双色太极,瞬间回了坤山后的小院,小院之中空无一人,天启四处打量,石桌石椅都干净清爽,知道这些时日母亲一定经常打扫,心下便是感动,那一瞬间,他便想散开神念搜索秘境之中父母兄弟的踪影,不过旋即忍住了这个念头,心中想起祖父天衍道人的嘱托:万事小心谨慎,修行功法切不可外显。 天启坐在小院里头的石椅之上,闭了双眼,就那般入定去了,他这修行之法有一桩大好处,就是不怕惊扰,而且入定之后耳目依旧空灵,该醒便醒,实因他自小修行大衍神算,参悟天道玄奥有成,修行入定自然轻松,耳目空灵。 这边天启入定,暂且不提,却说此时此刻那道元道人、朱云灵和灵光这三人都不在秘境之中。 原来,这两年魔道又开始蠢蠢欲动,修行正道便起了防范之心,几个正道门派之间相互通了讯息,相互之间的交往又多了起来,那些往日不常来往的高人修士也相互走动起来。 半月之前,道元道人带了金丹之道已有所成的灵光道人出外赴会,去了东昆仑,玉清殿。 道元道人在东昆仑的玉清殿见了当今玉清殿主紫罡道人,两人本是旧识,百五十年前外出行道曾经结伴历练过一段时日,私交不错,所以见面之后也相谈甚欢。两人谈及当今魔道欲兴,都有些担忧。如今的正道低辈弟子不晓得魔道厉害,但是他们却生于魔道兴旺之时,自然清楚魔道修行虽然不重体悟天道玄奥,然而采气炼体和魔道法术尽皆不弱,拼斗起来,同等境界定然是魔道占先。当年魔道兴盛,若非百多年前魔道自在宫的那大日魔祖修行出了问题,在大天劫时受了重创,以那大日道人的绝世才华和横行天下的修行,只怕如今的天下形势,未必会如此。 这些顾虑担忧,他们自然不能对低辈弟子明讲,怕当先就失了气势,只能自己憋在心头暗自担心。如今两道人见面,自然互相谈起心中忧虑。 两人商谈七八日,最后决定同去大雪山拜见那缥缈宫的白眉老祖,盖因那白眉老祖修行精湛,辈分极高,在修行界大有威望,而且也是当年正邪对抗时的中坚人物,再加上白眉老祖大寿将近,此时去见,时机正是合适。 出发前一日,道元道人将灵光道人托付与玉清殿的一位同辈道友紫气道人。那紫气道人乃是紫罡道人的师弟,今次出外乃是应了友人相邀,去助拳对付一个有八百年修行的银尸。紫气道人外出便带了门下几个杰出弟子,外出历练修行,道元道人早有让灵光出外修行的念头,此时却是正好碰了如此机会,自然就托付紫气道人带了灵光出去。 第二日,道元道人与紫罡道人一同御剑飞遁,去了那大雪山中的缥缈宫,拜见白眉老祖参祥应魔道劫数之策,具体细处,此处便不再提。 而朱云灵这些时日,却被朱云霞拉了出去,寻找为那寿字图做盒的材料,这朱云霞念头尽都古怪,不过朱云灵性子随和,又向来顺着这个姐姐,也就陪她出去寻那青光石了。 这一出行,便是半月之久,刚好错过了天启归来的日子。 第十六章 邓木山旧事(上) 出了修行定境之后,接连几日,天启都独自待在那后山小院之中。他第二日便从母亲弟子那里听得了消息,知晓父亲母亲还有灵光兄长都已经出去了,还需十多天才是归期。 天启从小跟随天衍道人,两人四处游历之际,每有所得,便各自入定打坐参悟,所以他早已习惯了安然寂静的生活,也不觉得孤单。倒是有几个母亲的亲传弟子知道小天启回来,怕他孤独,所以前来做伴,却被天启那淡然安静的目光迫退,她们在天启眼前,只觉自己才是那需要人陪伴的孩童,而十多岁的天启却是有道长者了。 这一日,天启入定之际,忽然心头一动,便自醒转。他运起大衍神算,静下心神元灵,掐指一算,却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试了几次依旧无果,天启也不再勉强,只觉今日定有不同便是了。不过他心头却有些惊异好奇,自他将本元木灵化成巽风木灵实体,化入本体肉身之后,每日采集元气,炼化巽风木灵精华,本元木灵的修行进境迅速,本元木灵控制也越发如意,连带着自己所能感应到的那一点命窍元灵也清晰许多,推演大衍神算之际,便感到心境灵台越发空明,推算起来更是清明。前日他推衍母亲行踪,都推出了一些线索关系出来,没想到今日这事预先本有灵光,却也推算不出,这相关人物的道行修行定然比母亲要强上许多。 他正思索呢,心头陡然一动,片刻,神念之中便有颤动,却是收到了那天离道人的传信。 “原来是两位师叔祖,难怪如此!”天启恍然,旋即笑着出了院子,运转法门,踏着双色太极光华遁去,瞬间即到那八角凉亭。 此时此刻,在坎山大殿之后,一华服少年看着天启所驭的双色光芒落到后山山坳之中,双眼射出嫉妒火光,英俊的面色扭曲,喃喃自语道:你非我坎殿门下,竟然如此自如地来去我坎离两山禁地,当真气人,日后若不要你好看,我便不叫灵根—— 他心中嫉恨天启所受宠爱,哪里还静得下心修行道法,只在大殿后侧空地处来回走动,琢磨着如何整治一番那可恶小子,过了半晌,却依旧没想到什么法子,只哼哼一声,暗道:等上了大雪山再整治于你。 天启却不知晓,饶是他事事低调,却也遭了他人嫉恨,这也开启了日后的一段因缘关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天启这三年入定参悟玄奥,于平衡之道也有所得,是以便恢复了之前习惯,手上时常拿着那一根黝黑木棍,摸索琢磨,看从何处下那第一刀。 入了八角凉亭,天启也不再跪拜,他性子本就随便,同两位师叔祖相熟之后,自身性子也就不再掩饰。 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看着天启从凉亭外漫步而入,那步伐之间,隐约透着一股比往日更加明显的不凡气度,心下都是暗赞,晓得天启这三年参悟又有所得,他们却不知晓,主要原因却是天启心中对他二人没了防备,行走之间也就不加掩饰,随心所欲,自然散发了自身气度出来。 天启按着天坎所指,坐在两人侧面,看着两人微微一笑,他此时身材面相都与三年前有所不同,不过笑起来依旧看得出幼时痕迹,淡然而清纯,让人如盛夏饮凉茶,心中清爽。 天离道人向来心直口快,又对天启喜爱非常,等天启坐下,他便笑着道:“看来你这三年道行又有进步,我前几日心头一动,推算你之行踪,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还只得了一丝隐约痕迹罢了,比三年前之推衍难了数倍有余,只怕你之推演道行已不差我多少。” 天启笑了笑,看着天离的如火双瞳片刻,接而道:“师叔祖不必说我,倒是我该恭喜师叔祖修行又有所进。” “哦?”天离道人微微一愣,天坎道人也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天离道人问道:“为何?” 天启此时对这两道人关系亲近,除了不敢透漏自身修行一事,其他倒也不加掩饰了,只是笑着回复道:“我虽不能采气修行仙道,然跟随师祖之时,却也时常听他老人家讲经说道,对仙道修行还算了解,如今师叔祖双瞳火光有所收敛,该是道体元胎修行又进,融了部分气魄,以之煅去了一些火性外象,等将那火性外象全然煅去,气境便是大成了。” 说到这里,天启目光之中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孩童的得意神色,笑道:“我所言可对?” 天离道人哈哈大笑起来,笑了片刻才指着天启道:“我修行离火一道,以火性真元炼体,双瞳早已成了红色,终生不变,那火性外象隐藏其中,一般人哪里看得出其中变化?你这小家伙当真厉害,虽没有修行,却比那些修行弟子强了百倍。” 天坎也是笑着点头,但凭天启能看穿天离道人的表象火瞳,从中察觉到火性外象的变化,便知道这孩子天分目光道行俱都是强过了那些同辈子弟百倍不止,但比这一份眼光,比那道字辈的弟子也不遑多让,他心中甚是欣慰。 “你手上所拿是何物?”天坎道人目光扫过天启手上那黝黑木棍,初始还未在意,只是心下忽得闪过一道灵光,双眼便光华大放,紧紧盯着那黝黑木棍。 天启心头一动,将那黝黑木棍递了过去,口上说:“我自幼喜欢木雕,跟随师祖四处游历之时,便常会搜集一些质地上好的木材,这块黑木乃是我在一处海外荒岛上发现的,质地坚硬古怪,我便一直留了下来,舍不得随便雕刻。” 他这说法亦真亦假,枯叶古木经是从海外荒岛所得不假,然而这木块却是他以寻常木块经过了独特法门催化所得,经络之间多了些许元气,是以显得有些古怪。 天启说完之后,试探着问了一声:“怎得,师叔祖可是认得此物?” 天坎道人还未讲话,那天离道人也凑了过来,看着天坎手上的木块,面色一变,脱口而出:“这不是那邓木山上的古怪木头么?你是怎么得来的?当年为了砍块木头,连我的飞剑都差些个毁了。” 第十六章邓木山旧事(中) 他虽然看着木头,这话却是对天启说的,天启赶紧又把适才对天坎道人所讲的话重复一遍,接着问道:“师叔祖可能给我讲讲那邓木山之事?孩儿一直在搜寻这等木头。” 天离道人连忙摆手摇头:“这不行,那地方凭得古怪,入了山林深处,便没了我道家灵气,只能靠着体内积攒的灵气防护,四周流动气息古怪可怕,林中猛兽更是闻所未闻,厉害非常,当年我兄弟二人去了,都处处危险,何况是你?”说到这里,天离道人转身跟天坎道人说:“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天坎道人没有理会天离道人,他将手中那一块黝黑木块递给天离道人,天离道人拿了在手中,只是片刻,便交与天坎道人,口中说道:“这木块气息古怪,我不喜欢!” 天坎道人接过了木块,又递还给天启,问道:“你终日带着这木块,身体可有不适之感?” 天启琢磨着天坎道人的话中之意,微微摇了摇头。 天坎道人早有所料,笑着点点头:“这便是了,可能你与那邓木山还有些缘法,日后你定然是要去寻找的,对么?” 天坎道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天启,天启只觉那目光清澈,心中不想掩饰,便点了点头。 天离道人到此时也明白天坎之意,微微皱眉,接着道:“虽然那地方着实危险,不过这缘法之事,人力难以更改,还是将那处所在告知与你,也好让你日后有些准备。” 天坎道人笑着道:“正是如此!” 听了两位师叔祖的言语,天启心头激荡,不为那邓木山,却为两位师叔祖待他的这片心意,他心头有好些秘密不敢出口,此刻只是感觉内里激荡,站起来退后几步,跪拜于地,异常恭谨认真得叩拜三次。那两道人也不拦他,笑着任他叩拜。 天启拜完之后,便又回到适才所坐之地,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微笑,说道:“还请师叔祖指点!” 天离道人刚想开口,瞥见自家兄长,连忙道:“还是你来讲,我头脑糊涂,莫要忘记了什么重要之处。” 笑了笑,天坎道人转身看着天启,面露回忆之色。 天坎道人回忆片刻,开口说道:“百多年前,魔道自在宫有一凶名昭著的啖魄道人,这道人乃是魔宫大日老祖的二弟子,修行魔道噬魂啖魄的残忍法门,收取吞噬猛兽精怪的生魂修行,厉害非凡,正魔争斗之际,时常会以那噬魂啖魄的法门将一些正派道友的道体元胎生生吞食炼化,乃是正道大敌。等大日老祖走火入魔之后,天下正道大兴,这魔头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便不敢露头,不过他魔性深重,却是依旧会找一些势单力薄的落单修士,吞噬生魂修行。” “师尊仙去之后十多年,三位同在天劫受创的师兄弟伤势越发严重,我二人受了大师兄法旨,出了山门去北海寻极阴的葵水之精,想以葵水之精配合门中药材炼一味丹药,为那三位师兄疗伤。经了一番波折寻得之后,归程途中在北海之畔正好遇到了这魔头袭击五行宗木门的一个道友太厄,那太厄道友修行本不弱,也是化精境的高手,不过却抵挡不住这啖魄魔头,尤其这魔头早年以众多生魂凝炼了一杆聚魂幡,被大日老祖以梵天魔火祭炼,厉害非常,一经展开配合着他那噬魂啖魄的功法,便让人命魄不稳,难以争斗,到了最后只能落入幡中,化作其中一道冤魂。当日我二人到达之时,那魔头已然展开聚魂幡,将那道友困了进去,却被我二人从外破了聚魂法阵。” “若不是那魔头狡诈,当时以我三人之力,定能降伏与他——”天离道人恨恨说道。 天坎笑了笑,接着说:“那魔头谨慎,知道不敌,也不耽搁,当下聚魂幡一摇,化作一道阴风就跑,我等猝不及防,被聚魂幡所招来的阴风冤魂阻了一阻,便失去了那魔头的踪迹。那道人受了些伤势,便赶回五行宗门疗伤去了。我二人身上带了葵水之精,自然不好追赶,于是便欲折返山门。孰料,刚走出百里开外,心头就有不安,推算了一番,只觉魔云遮蔽肆虐,便晓得不妙,赶紧追赶那独自回山门去的五行道友。等追出百多里地,便看到那道友正被折返回来的啖魂道人将道体元胎收了去。我二人自然大怒,便欲上前解救,可那魔头机警,晓得不是我二人敌手,便化了阴风逃走,我二人自然感应着魔头气息随后追赶,这一追,便是半年之久。” “有一日,我等循着魔头踪迹到了中原腹地,来回弯转,于一处荒野群山之中,意外发现了一处古怪山峰,山上多林,且山峰半腰处有一极似邓字形状的古怪凸起,我们就唤它做邓木山。处于邓木山外时,丝毫感应不到其中的古怪,只有入了邓木山,进了林地深处,才能感应到古怪,道家灵气全无,林地之中的林木也变得古怪,颜色发黑,便是你手上木头这般模样,不过比这颜色更黑一些,坚硬程度尤有过之。由于四周气息古怪,我二人走了片刻,便感到心头烦躁,天离便催动飞剑斩那四周树木,不想不仅没能斩断那些林木,反倒吃了亏,那林木坚硬不说,其中还蕴涵有古怪气息,那气息霸道古怪,侵入天离飞剑,差些个毁了天离那把飞剑。” 天启心中暗道:那元气甚至可以生生烧尽了道家灵焰,自然厉害非凡,不过那里的林木能抵挡得住飞剑,定然受了长期的元气滋养,否则难有那等坚硬质地,显然那邓木山上的古怪由来已久,这么想着,他对那邓木山更是心生向往。 第十六章 邓木山旧事(下) 天坎道人接着言道:“天离这一斩,更是惊动了林地深处的一些生灵怪兽,片刻就从中出来一古怪兽类,看着外形虽然似鹿,可身形却比寻常之鹿要大了一倍,站在那里便有丈多高下,且全身发青,身周气息古怪,似乎是木性气息,却又似那古怪元气,让我等琢磨不透。 这怪鹿一看到我二人,便冲了过来,速度奇快。我吃了一惊,先且闪了开去,天离刚刚吃亏,心头不快,见那怪鹿冲了上来,便不闪躲,运起道诀,依靠体内灵气,化出了道家三味真火打向了那怪鹿,本想那怪鹿定然知晓厉害,会躲了开去,谁知,那怪鹿硬生生撞了上去,虽然被道家三味真火烧得身子焦黑,可这林地之中尽都是古怪元气,有了那元气滋补,那怪鹿竟然片刻就能活动了,它开了灵智,知道不是我等敌手,调头就转回了林地深处去了,我等二人本不欲伤它性命,也就让它去了,只是心头越发谨慎,知道再往里走,凶险越大。” “不过当时气盛,不肯就此罢手,就决定继续进去探寻一番。”天坎道人说到这里,那天离道人面色略显尴尬,嘿嘿一笑,当年气盛是不错,不过却仅仅是他一人坚持要进去。 天坎道人接着说:“再往里走了百多步,那古怪元气越盛,虽然我们难以准确感知那古怪元气,心头却知道那元气便在四面八方流动,让人心头烦躁,只能在心中念诵清心道诀,方能勉强支持。靠着清心诀,我两人忍着心头烦躁,一直往前走,这一走,竟然走了一日之久,途中又遇了两头怪兽,一只怪鸟,一条黑斑大虫,这两怪比那怪鹿都厉害许多,尤其是那怪鸟,竟然能发出怪异的元气攻击。我等施展了道门法术才将其迫退,这等怪物,若是平常修行灵气,只怕已然成了妖丹,入了妖道,可在那林中却只是微微开了灵智,显然修行时日不长,也更显得那元气的古怪可怕。” “最不可思议的便是,我等走了一日之后,却发现前方依旧沉闷一片,没有丝毫变化。在入山之前,我便注意过那邓木山,最多不过方圆百里,以我等脚程,即便不用道法,一日行走也有数百里,怎可能还在林中?”天坎苦笑着:“于是才知,这山林深处定有阵势环绕,若想走进那林木深处的中心,只怕不破了阵势是不可能的了。再琢磨了半日,却丝毫没有所得,虽然不甘,我等也只好退了出来,退出之后,心头空明,才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强破阵势,所以没有陷入那古怪阵势之中,否则只怕后果堪忧。” “只不过,因我气盛,执意要闯那邓木山,却也害得师兄近百年静修疗伤。”天离道人面色黯然,微微摇头。 天坎闻言,少见得哈哈大笑起来,豪气不输天离道人。 “你心思单纯,一向看得比为兄要清晰,怎得今次却糊涂了,此乃你我二人的机缘,若非当日受创,哪来这近百年的清修,哪来你我今日的修为,难道你还不知这气境的难修么?” 天离道人心思本纯,此刻听得天坎此言,心头一直暗藏的那点愧疚不安便化了云烟散去,也是哈哈大笑,天启一直注意两人,瞬即便察觉到天离道人身上隐约荡漾的火性气息瞬间全消,虽然双瞳依旧火红,不过天启却看得出那其中已经没了火气外象。 “兄弟果然心通天道!”天坎道人看兄弟一瞬之间就从气境下乘跃入了气境上乘,惊喜万分,旋即大笑。 “恭喜师叔祖!”天启笑道,心中也为天离道人欢喜。 天离道人自然欣喜,大笑道:“都亏得兄长点化!” 三人心境修行都是不弱,欢喜片刻,心境也就都平和下来。 “好了,我便接着讲那日之事。”天坎道人接着道:“我等二人出了邓木山,却也发觉这两日在其中,受那古怪元气影响心境,不知不觉就受了些伤势,加之那里没有道家灵气,这两日一直都是消耗的本体所积累的灵气,两日下来,竟然所剩不多,于是我二人便准备去寻一处僻静地方疗伤。不想,这时候阴风魔光闪现,那啖魂道人竟然驾着阴风出现,指着我二人哈哈大笑,状极猖狂得意。我这才知晓,原来竟是中了这魔头的诡计,这魔头定然是早先发现了林地之中的古怪,这才引我二人入内,他却在外面埋伏,等我二人元气大伤之际方才现身出来。” 天离道人想及此处,仍旧心头气愤:“那魔头看着我二人都是元气大伤,便不将我二人放在眼里,现身出来。三言两语之后,自然是拼斗一番,我兄弟二人心意相通,自幼就练有合击之法,配合道诀,水火相合,威力倍增,那魔头不知我等厉害,开始便吃了些亏,被水火合击破了护身阴风,不过我二人元气大伤,法力不足,否则定让他命丧当场,哼哼,他知道我等厉害,不敢托大,就祭起了聚魂幡,我二人各自祭起阴阳鱼法器,然而道力消减匮乏,合力也是不敌。拼了半日之后,实在无法,只得从道体元胎引出一道本命元气,驱动了法诀,与那聚魂幡硬拼一记,虽然受了些伤,却也把那魔头的聚魂幡击散,这魔头到底生性谨慎,虽然怨愤我等破了他的幡,却害怕我等还有拼命法门,相斗之时就小心了几分。与此,就给了我等机会,我二人寻了一个机会,卖了破绽,硬受了那魔头一击,兄长弃了飞剑全力一击,我以本命元气催动法器,带着兄长乘那魔头化解飞剑时遁走了。” “回了山门之后,我二人强忍伤势,将葵水精华交给师兄之后,便闭关疗伤,那本命元气难修,这一静修,就是近百年!” 天坎说到此处,想起了至今依旧闭关未出的三位师兄,微微唏嘘,天离也沉默不语。 天启这才了解前后因缘,沉默半晌,等天坎道人神色平和之后,方才问道:“师叔祖可知那邓木山如何去得?附近有何城镇?” 天坎思索半晌,最后道:“那邓木山所在,似乎是河南境内,数百里外有个镇子,唤做灵宝镇,你可寻一俗世凡人相询此镇,到了镇子,在其方圆周遭寻找便是,万要小心。” 天启心头感激,点头应是,他得了邓木山的消息,再听天坎道人所言,那邓木山上林地深处竟然充斥着自己修行吸收的古怪灵气,都没有半点道家灵气,显然其中有古怪,十有**同自己的修行之法有些关系,心下兴奋,只想此刻便出了苍莽秘境,去寻那邓木山。 那天坎道人看着天启眼神变化,晓得天启心情,便笑着道:“你这几日万万不能出去。” “为何?”天启疑惑不解,不晓得天坎道人是何意思。 “等你过两日见到你母亲便会知晓。”天坎道人笑着道,他首徒道玄道人的道侣便是大雪山缥缈宫的朱云霞,自然知道白眉老祖的大寿之期已近,天启母亲也是白眉老祖孙女儿,自然会带着天启去大雪山缥缈宫祝寿,若是此时让天启离开,那可是大大的不合适。 第十七章 大雪山 天启在坤山上又等了几日,这才等到朱云灵回山。 此次外出,朱云灵和朱云霞两人还带了几个门下弟子,花费了十多日的时间,总算是采集了一块大小合适的青光石,这青光石本不算罕见,在灵气浓厚之山地都有一些,只是一般都比较碎小,朱云霞今次要以青光石做一匣子,自然不能小,所以便远去了一处西方荒漠边的玉石矿脉,从矿脉深处找到了一块青光巨石,莫说做一个匣子,便是箱橱也是够了。 朱云灵一回山门大殿,便得了弟子通报:小少爷已回来十数日了。 这消息让朱云灵心头欢喜,马上便回了那后山小院,母子三载未见,此时相见自然都是欣喜,朱云灵知道自家孩儿与众不同,异于常人之处颇多,所以也不问天启这三载参悟何事,有何所得,只是谈论些闲杂话题,此处便不细提。 这一番闲谈,天启方才知道前些时日天坎道人的话中之意,原来再过半月便是他曾外祖白眉老祖的寿辰,灵光道人随道元出去,她自然要带了天启去为老祖祝寿。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等大寿还有几日之时,朱云灵便带着天启,偕同朱云霞母子一同出发去那大雪山缥缈宫。 那一日清晨,朱云灵只带了天启一人,在秘境幻阵出口处等候,少顷,两道流光闪过,眼前便现出两人,一美貌女子,一华服少年,正是那朱云霞母子两人。 天启看到那华服少年,心头微微一怔,暗道:原来便是这灵根道人,当真是巧极。 心下如此想着,天启微微躬身,向着那美貌女子行礼,言道:“天启拜见姨母!” 朱云霞呵呵笑着,看着天启连连点头:“乖孩儿,难怪你母亲那般挂念于你,比我家孩儿强多了。” 天启面色淡然,微微笑道:“姨母过奖了,灵根道兄天赋奇才,天启不及万一。” 因着三年前坤殿搜寻天启的那次行动声势浩大,而今秘境之中尽都知晓天衍掌教的小孙儿,也便是那天启小少爷天生体质特殊,不能修行仙道,这消息当年叫大衍宗门上下好不震惊! 朱云霞想及此处,面色也是微微一暗,旋即笑着道:“你尽可放心,这次老祖大寿,带你过去拜寿之期,也好问问老祖,老祖神通广大,自然有办法治了你这毛病。” 其实她这话说来便有些对长辈不敬,人人都知天衍道人带了天启十年之久,而十年之后天启依旧不能修行道门仙道,可见以天衍道人的修行神通也无能为力,如今朱云霞如此说话,便显得白眉老祖的修行神通要强过天衍道人了,却是不合适。 还好,这话虽然不太合适,朱云灵却晓得她这姐姐生性如此,并非有意不敬天衍道人,更何况她心头也有这般念头,虽然她知晓白眉道老祖的修行神通应该逊了天衍道人一筹,不过白眉老祖年岁教长,阅历丰富,或许能有办法也未可知。 她两人这般思索不讲,却说那灵根道人,再次见了天启,心头只有不喜,却没半点兄弟之间的情宜,尽管如此,灵根道人也不愿在两位长辈面前失了礼数,还是依礼跟天启相互招呼,天启早知这灵根傲气凌人,自然察觉得出来这灵根道人心头的不屑,不过他依旧笑着回礼,面色淡定从容,他却不知,他越是如此,那灵根道人就越是不喜。 朱云灵和云霞姐妹运了法门,出了那护山幻阵,刚运了心诀吐出飞剑,忽然都是一滞,同时转身看着天启问道:“你没有修行,虽有双色太极法器,却也跟不上我等的飞剑,我来带你便是!” 姐妹二人动作言语尽都一致,言罢迅即转身看着对方,会心一笑,朱云灵心中更是感激姐姐关心自家孩儿。 天启性子虽淡,却也心下感激,觉得这刚见面姨母对她着实不错,日后当有所回报,因果报业不外如是。 他神行之法虽然快极,可却不能施展,那双色太极法器只是法器本身威力,速度自然不快,平日近距离代步还行,若要长途跋涉却是不合适了。心中这般思量着,天启向朱云霞拜谢一番,而后走到母亲身边,抓了母亲手掌。 朱云灵抓了孩儿手掌,使出御剑心诀,招出了一柄霜气凌人的小剑,运转法门,那小剑化作一道虚影,带着两人化作一道银色流光向着大雪山的方向去了。 朱云霞也架了飞剑,微一盘旋,那灵根道人已驾了一柄光芒柔和的飞剑,脚下恍若踩了一片水波,竟然化出了一丝丝的波纹,这波纹却不是法力幻化,而是那飞剑之中蕴含的水元阵法将周遭的灵气转化为水性灵力,化作了这柔和的波纹,如此飞剑,虽不算上品,却也是很难得的了,乃是那道玄道人费了些心力采集北海葵水之精,混之以西方庚辛金精,配上上乘道诀阵法炼制而成,因为一经施展法诀,这飞剑便化作粼粼波光,光影浩渺,是以唤作波光剑。 灵根道人运了法门,驾驭着波光剑化作一道水波随朱云灵遁去,而朱云霞也随之跟了上去,虽然灵根道人如今法力已是不弱,她这做母亲的,总是想在一旁护持,这也是人之常情。 一行四人,都是御剑而行的有道之人,在罡风云层之上行了半日,过了方圆数千里的沙漠戈壁,便到了西北方向的大雪山。 只见那瀚海黄沙的尽头先是一小片绿洲青水,在往西北方向,温度骤然降低,不知不觉,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连绵山脉,在那天光之中,尽都闪现着耀眼光华,让人不敢直视,间或闪烁着七彩光泽,从此,便已经算是入了大雪山,此时,那朱云灵姐妹便降下了云层,在这一片连绵雪山之上百丈外飞行,她二人已有几年不曾回来,看着脚下飞过的连绵雪山便觉得亲切,是以才降了下来。 一行四人再行片刻,入了大雪山数百里,便遇到一处千丈高峰,其上覆着一层厚厚积雪,阳光一照,端得是光彩迷离,雪峰形状清奇,陪着那迷离光彩,不显得突兀,却更是让人心生欢喜。 尽管看着连连赞叹,天启却知道这一处千丈高峰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上面灵气并不充裕,显然非是养道修真的妙境,况且天启曾经随天衍道人来过此处,怎会不知其中玄奥? 果然,朱云灵两人只是看了那千丈高峰一眼,而后便绕了开去,到了那高峰北侧的一座相连雪峰,那雪峰不及前方高峰的一半高低,外形也是普通,阳光被前面的高峰挡了去,看着微微有些阴暗,不起眼的很。 不过,朱云灵带着天启便降落在这雪峰之上。 朱云霞和灵根道人也旋即收了法诀落了下来,两人落地之后,只是想着朱云灵微微一笑,而后运了法门,各自打出灵诀,身形便化入了脚下的积雪之中,消失不见了。 “你无修行,跟着我便好。”朱云灵嘱托天启拉着她的衣袖,而后也运了法门打出灵诀,顿时两人也化入了积雪。 只是一瞬,四人便进了大雪山之中的修行秘境——缥缈宫山门所在。 第十八章 缥缈宫 眼前景观变换,原先那雪峰门户早已隐去,只见得远近连绵着百里山脉,俱都披挂白雪,散发出晶莹光泽,峰中房屋大都在半山腰处,其间灵气充沛,自是不提。 在这百里山脉雪峰之间,飞剑法器光泽时常显现,这缥缈宫弟子门人众多,以此也可窥的一二。 众人开了山门幻阵,即刻便引来了看守山门的弟子,两道剑光闪过,面前已然多了两个年轻弟子,皆是女子,气度不凡,见了朱云灵二人之后微微一愣,旋即喜道:“原来是苍莽山的两位师叔回来了,师傅知晓,定然高兴。” 原来这两女子俱都是两姊妹那大哥的弟子,她们口中师傅自然便是当代缥缈宫主的独子朱云空,道号便是云空,同云霞云灵儿女一般。 那两女领着朱云灵一行四人过了前面的几峰,到了云空道人所在之处,却是在缥缈宫的主峰之侧。 那两个女弟子在师尊居所不敢放肆,在山腰处就催动法诀降下了飞剑,飘行而上,朱云灵自然是拉着天启,让那两个女弟子俱都暗自思量,这小少爷难道不懂得道门之术?当真可惜了这份出身,她二人自然也免不得注意朱云霞身侧那衣襟飘飞的灵根道人,那灵根道人脚下一点,轻飘飘得便是数丈开外,飘行之间霎是飘逸,显然修行不低,她二人刚刚得了金丹大道,而灵根道人年前已凝炼金丹,所以她二人自然看不出灵根道人的修行。 几人尚未到峰顶,便听得一阵笑声,旋即眼前现出一人,身材极高,体形健壮,身穿一件黑色道袍,大笑着行走了过来。 两个领路女子见了那道人,欠身一拜:“师尊!” 朱云灵两女也都盈盈拜下:“妹妹见过大哥!”言语之间,笑意盈盈,俱都欣喜。 “灵根见过舅父!”灵根道人也恭谨拜倒。 天启自然也依足了礼数,拜了一拜道:“天启见过舅父!” 那云空道人先与朱云灵、朱云霞两人笑了一笑,接而目光转到两个随行少年身上,仔细看了几眼那灵根道人,笑着言道:“灵根几年未见,已得了金丹之道,修行迅速,比你那几位兄长都强了许多。” 灵根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低头连道不敢,只是言行之间自然有几分傲气。 云空道人素来喜欢灵根资质,也不在意灵根的傲气,只觉他傲气也属正常,毕竟以这半年纪得了金丹之道着实少见。 看过灵根道人之后,云空目光转到天启身上,看了几眼这麻衣长袍的少年,笑着道:“你便是那天启了?”他早先也听闻云灵妹妹育有一子,得天衍道人厚爱,常年带与身边,四处游历,心中早对天启有了好奇之心,想看看这孩儿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能得天衍掌教如此垂青,还得了天字道号。 此刻见了天启,目光一扫,顿时大感惊讶,这孩儿全身上下经脉不通,丝毫没有半点道家灵气孕育,显然是没有丝毫的修行,这怎能不让他心头惊讶? “正是天启!”天启笑着点头,笑容中自有一股淡定从容,让那云空道人更是惊奇,暗道这孩儿果然不凡。 一行四人,当日见了云空道人之后,又去见了其他两个早已过来的自家姐妹。此外天启还得知一事,父亲竟然早先几日便随同昆仑山玉清宫的紫罡掌教到了大雪山,同缥缈宫掌教玉德道人和白眉老祖商谈一番之后,便又匆匆离去了。 当日傍晚,朱云灵自然携天启回了原先在缥缈宫中的住处,住所自然早已收拾妥当。 前后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晚课时分,朱云灵寻了地方,静坐修行,等日落月生的片刻采集太阴之精淬炼本体元神。 天启也自在居住院落后方寻了僻静处,又觉得依旧不甚妥当,便布了那幻阵遮掩形体气息,那幻阵奇妙,乃是元气催动,修行仙道之人无法感应元气波动,即便修行超出天启,也看不出那其中的玄妙。 入了幻阵,天启便运了法门,开启全身万千毛孔,吸纳周遭元气。这缥缈宫驻地范围之内布了阵法,聚集道家灵气,灵气充沛异常,比苍莽秘境更胜几分,让天启心头不喜,是以这才迫不及待得要吸纳元气。 天启运了法门,只是全身毛孔的一次吐纳,便觉周遭元气汹涌而入,那元气浓烈程度竟比其他地方还要强上几分,这让天启心下一愣,他修行这法门已近十年,自然知晓一般灵气充裕之地,这古怪元气都较为稀薄,没想到今次竟然见了一处灵气元力尽皆充沛之所。尤其古怪的是,此处元气入体,竟然让天启感应到一股寒气,他从未遇过这等情景,往日吸纳元气修行炼体,都只感觉那元气混沌不清,没曾想到今日元气入体,竟然生出了几分寒意,同往日吸纳太玄之精前感觉相似,莫非此处有太玄之精那等极寒之气?他心头一生出这念头,便自认同,该是如此才对。 不提这些心思念头,但说天启法门运转,浓烈元气从万千毛孔涌入,顿时通体生寒,只觉心境越发空明通透,那元气入体被分散周身四处的本元木灵各自炼化,加上天启**的奇异禀赋,那海量元气只是几个呼吸,便被化作了精纯元力,化入了**之中,也有一部分元气被本元木灵炼化为少量巽风木灵精华,化入了本元木灵,分散身周四处。 ———— (本章少了点) 下一章:第十九章白眉老祖 第十九章 白眉老祖 再说天启正自吸纳元气,忽得心头一动,猛地便张嘴一吸,一道淡色光华从东方初月之上喷薄而出,直直冲了过来,瞬息便至眼前,竟然是一点黑色晶体,便是那寒极的太玄之精。太玄之精直直被天启吸入口中,今次炼化情景却与往日大是不同。 往日修行乃是身体先行直接吸收,而后才经本元木灵炼化成一点精华控制由心,再运法门以之化为巽风木灵精华炉火,淬炼本元木灵。而今,本元木灵已化为巽风木灵精华实体,同**融合一起,遍布周身处处,是以那太玄之精入体之后,便直接被本元木灵以法门化了,依旧化成了一点控制如意的精华。 此时本当凝练出本元木灵实体,而后以那太玄之精为炉火淬炼本元。熟料天启混混沌沌之间,本元命窍一动,心头便生出一道模糊法门,也不凝练本元木灵之体,却是直接以那太玄之精化为炉火淬炼周身**。这突然变化让天启都有些愕然,却是他身体本元的自发反应,不过他仅是一愣,旋即便被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剧痛震颤,似乎全身上下都在烈火之中,然而那四周喷薄而出的火苗却是冰寒无比,让人不知是寒冷还是燥热,只觉全身上下尽皆难受。这等感觉天启本不陌生,之前以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为炉火淬炼本元木灵都是如此,只不过这一次连带着以这种法门淬炼**,痛苦便加大了数倍,还好他心境有些修行,只是一瞬便忍住了剧痛,入了定境,任它烘烤淬炼。 他却不知,自己依着直觉走出的这一步正是他命窍本元之内包含的大神通法门,唤作天地战魂法门,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便在天启吸纳太玄之精的片刻时光,这大雪山缥缈宫主峰之底却有一道人感应到了秘境那一刹那的异常,只觉天启所在之处太阴之气猛地一盛,寒气迫人,却只是一个刹那便没了踪迹,那道人心下一惊,他对大雪山内外了如指掌,从未见过这等情景,自然辨得出异常。稍一思索,这道人便辨得那气息乃是太阴星散出的太玄之精,性极阴寒,只是不知为何入了这缥缈宫的驻地所在,这等纯粹极性的星力,若是不经引导,自然便在喷薄而出的刹那化入虚空,哪会如此遁入世间,若是那太玄之精那类纯粹极性的周天星力能遁入世间,只怕每日都有生灵遭殃了,如此于自然之道不符,自不可能。那道人散出强大神念,瞬息扫过那处山头之角,却无甚异常之处,只是太阴之气稍稍浓厚一些,他搜索片刻无所得,便在心头演化推算,却始终推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虽然修行深厚,却不擅推算之法,倒也难怪。 推了半晌,这道人也晓得白费功夫,自顾笑了笑,心头却是记挂起了这事,暗暗记住了那太玄之精闪现之地,而后再度入定,炼化太阴之精,以之淬炼道体元胎。 再说天启,虽然之前时常仗着天生禀赋直接吸收太玄之精化入**,却从不曾运用法门以那太玄之精为炉火淬炼**,二者之间差之毫厘,却有千里之别。这一淬炼,便是一夜之久,直到最后那点太玄之精完全化入了他的**元灵。 等天启出了定境,已然是第二日清晨,他只觉这一夜之间,感觉便是大有不同,那修行功效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尤其是**,他都能清晰感觉到**强度再度上了一个台阶,以他**强度,如今这一个台阶尤其显得难能可贵。天启心头了然,便以这法门修行,最长不过几年,他便能以**直接对抗那道家的飞剑法器。 尝到好处的天启看着东方天光渐盛,晓得朝阳即将升起,他心中稍加思量,想起昨日朱云灵言及今日并无甚事,也就接而开启了万千毛孔,运起功法,采集渐盛的太炎之气,等待朝阳初升的刹那。 却说那大雪山缥缈宫的主峰底部有一洞,唤作潜阴窟,洞中通了一条天然通道,却是连接着这一片秘境的地下寒脉,乃是缥缈宫秘境的根本所在。 此刻,那潜阴窟中盘坐了一白眉道人,一双低及耳垂的白眉散发着丝丝寒气。那道人知晓已是清晨朝阳将升,便运了法门,开了东侧的禁法,天光顿时透了进来。这道人运转法门,开启窍**采气,准备等那朝阳初升片刻采集太炎之精,好打熬淬炼道体元胎。 片刻,天光忽盛,一缕阳光穿透层层阻滞,射向了这苍茫大地。 那道人天灵上宝光隐现,喉头气魄窍光芒大盛,一道亮光闪过,那道体元胎已经采了一点太炎之精,收入道体元胎,,气魄窍灵光闪动,便这当儿,他神情猛地一动,心下一惊,赶忙收了功法,放出神念,刹那扫过整个秘境,目光忽然一亮,接而却又呆住了。 “这,怎生可能?”白眉道人禁不住皱眉自语,他修行之时一直通过大雪山秘境本源传承的宝物玄元精光珠与地下灵脉及大雪山秘境连通一起,适才采集太炎之精的刹那,他元神一动,却发现一点比太炎之精更炽烈许多的赤炎真火入了秘境,直直朝着一山峰后侧闪了过去,嗖呼消失,而那消失之地,同昨日他所注意之地竟然一模一样,若非他元神与秘境相通,只怕这一点赤炎真火入了秘境万难感应得到。 白眉道人用神念又细细搜索一番,却依旧没从那里发现丝毫古怪,不过他却知道此事之中定有蹊跷,默默思量片刻,以神念扫过那处山峰,扫过那后山清修玉台时,道人眉眼生笑,自语道:云灵这丫头竟然已经回来了…… 天启丝毫不知自己尽管小心,却依旧引起了事端,此时此刻,他正以相同法门,祭炼了赤炎真火,运转法门以之为炉火祭炼**元灵,免不得又是一番苦楚,此等修行着实不易。 过了半日光景,白眉道人着童子去侧峰传了消息,要云空道人过来此处潜阴窟。 片刻光景,那云空道人便到了这潜阴窟中,向老祖叩拜行礼:“祖父安好!” 白眉老祖性子本躁,加上心中有事,也不回礼,当下问道:“你可知云灵回来了?” 云空道人一愣,不晓得老祖问此事却是何意,不过他旋即点头。 “那你可知她所居雪峰近日有何异常?” “无甚异常。”云空道人寻思片刻,摇头道。 白眉老祖默然片刻,接而问道:“云灵来时可曾带了什么物事?” 云空道人越发不明,摇了摇头,而后道:“不曾,只是带了她那天启孩儿一道前来。” “哦?”白眉老祖顿时心头一动,接而问道:“可是她那十多岁的幼子?那天启孩儿现居何处?” 云空道人答道:“天启随了云灵,去了她未出嫁前的居住之所,也就是老祖适才所问雪峰,他自从昨日上去,便不曾下来,只是云灵适才下了雪峰,偕同云霞去找云星、云月那两个姐妹。” “天启?”白眉老祖心头一动,再以神念扫过全峰,却依旧未见那天启,心头便有了一个念头,自语道:“早知道这孩儿不同凡想!” 云空道人不知白眉老祖何意,只是点头。 第二十章 各山同门(上) 大雪山的黄昏之景没有苍莽群山之中那般苍凉,也不似东昆仑山脉之中那般凄美,却显得温顺而柔和,晚霞披照,雪峰处处透着淡淡红芒,那红芒之中烟霞流动,经了几番映照之后,色彩不似天边那等血红,却显得淡然,烟霞流动之间也不显仓促,透着娴静平和之美。偶尔几道晶莹剑光闪过,更是将这雪山秘境衬得梦幻迷离,只觉仙境也不外如是。 又是整整一日的淬炼,天启收了功法,当下便看到了这黄昏之景,或许是因着如今道行修行尽都不同,他只觉今日所见比之当年越发震撼,那夕阳残照,雪峰烟霞尽都让他有感天道变幻,着实玄妙。 他略微感慨,便出了幻阵,昨日朱云灵便交待与他,今晚要带了他去见各家姐妹,是以虽然他舍不得片刻后的太玄之精,却也不敢继续修行,只得收了元气法诀,撤了幻阵。 刚刚撤了幻阵,天启便感到心头一动,神念倾出,恍若水银泻地,似乎要将这绵延千里的大雪山都包了进去。天启心头大惊,知道刚才举动已被他人尽数窥视,神念感应到窥视之气息是以被激发了起来。他连忙心念运转,强自将那已然发出的神念收了回来,免得露出更多的破绽。 他只当毫无察觉,转身便往不远处的屋舍去了,袖中掐指,运了大衍神算之法,一番推算却无所得,这也在天启意料之中,能窥得自己异动之人,功力道行自非等闲。他以本元木灵之中的那一点元灵为引,施展法门定了那一点元灵,再又施展大衍神算,此次定了一丝元灵,心神便越发空明,一番推算,虽依旧看不请切,却算得那窥视之人与己无害。 这当儿功夫,天启已然入了那雪峰屋舍,进了屋舍他便见到母亲正与云霞姨母交谈。 两人见得天启进来,便停了交谈。 朱云霞上午便来了此峰,却一直未见天启,她性子耿直,心头有话便开口讲了出来:“这一日未见,你却是去了哪里?” 天启微微笑道:“孩儿去了后山静坐,参悟神算。” 朱云霞讶然,如此年纪便能静心参悟神算,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家那灵根孩儿也是天分甚高,不过也只是修行道法快捷,却不曾参悟得半点道行,平日里尽都是采气炼体,修习各种道法术诀,哪里会去静坐感悟天道变化,参那神算之法?只怕在那孩儿心中,这神算一术还不如一道御水诀来得有用实在。 讶然之后,她也便了然,天启自幼跟随天衍道人,得其悉心指导教化,虽然由于天生体质所限,无法修行道法,却传了天衍道人的神算之术,他性情淡然,想必也是因着整日静坐参悟玄奥而成。 朱云霞这一番推测,倒是对了十之**,天启早先修行神算之法,参悟道行,果真是因着无法采气炼道的因由,不过到他四岁之后,得了那枯叶古木经,便开始修行那古怪法门,采气炼道了。只是他天分远超常人,参悟道行进境迅速,得了采气炼道的法门之后,非但没有将那大衍神算放下,反倒越发喜欢。而且因着采气炼道,修行法门,从命窍中化出一点元灵,结了那本元木灵,心神越发空明,参悟天道变化,常有所得,神算之法随之越发精进。 不说朱云霞心下的思量,但说这两姐妹见了天启,便止住了交谈,携着天启出了屋舍,三人俱都运法门御空而去,天启自然是催动了那双色太极法器。 雪山秘境虽大,然三人御空飞行何等迅速,只是几个呼吸,便到了一座雪峰,在这秘境之中最是低矮,不过却绵延最广,山体的边沿甚至出了这缥缈宫的秘境所在。 等天启收了宝光法器,便见到两个女子相携行了过来,步子飞快,几个闪落就到了眼前,这两个女子相貌同云灵相似,却都是云灵的表姐妹,小的一个唤作云星,另一个唤作云月。 云月早先嫁入了蜀山剑派,而云星则潜心修行,不曾婚嫁。 天启早得了朱云灵的指点,知道云星姨母平素一心修行,不懂世事,往常都是一幅冰冷神情。所以等那两女一到跟前,他便依着礼数向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子拜到,言道:“月姨母安好!” 而后他又依着刚才所为,向着云星拜倒行礼。 “这便是天启了吧?”云月笑道:“这孩儿看着就让人欢喜。” 那云星果然如朱云灵所言一般,面上一直冰冷淡然,只是姐妹相逢,眼神之中自然带着几分柔和暖意。天启行礼拜倒之后,她双眼便泛起淡淡晶莹寒光,扫过天启全身上下。 天启知道云星姨母是运法诀开了天眼,依着她的性格,定然是查探自己修为的。 果然,云星双眼从天启身上扫过之后,眼神之中尽都是吃惊失望之色,她没想到这天启孩儿竟然没有半点修为,全身经脉堵塞,混沌一片,身体状况简直比那从未修行的凡人还要糟糕。 云星微微摇了摇头,双瞳之中的晶莹光芒敛去,目光从天启身上移了开去,没有说话。 几个寒暄着,边谈边走,片刻光景就穿过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峰弧,过了峰弧,目光刹那开阔起来,视线之中出现了几栋简单的屋舍,表层都挂着一层冰晶雪花儿,经前方雪峰反射的光芒照在这连绵雪峰四起的峰峦,而后再经反射,照在那些屋舍之上,直把那简单的屋舍点缀得如梦如幻。 第二十章 各山同门(下) 话说在大雪山上,缥缈宫的几个朱家姐妹随意寒暄着,边谈边走,片刻光景就穿过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峰弧,过了峰弧,目光刹那开阔起来,视线之中出现了几栋简单的屋舍,表层都挂着一层冰晶雪花儿,经前方雪峰反射的光芒照在这连绵雪峰四起的峰峦,而后再经反射,照在那些屋舍之上,直把那简单的屋舍点缀得如梦如幻。 屋舍不远处,有一片山地略微平坦,附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那片宽敞的平台之上,此刻正有几人言笑。 云月看着那正在谈笑的几个年轻少年,笑着对天启道:“那边几人,三位是你表兄,另两位是你表姐,我这便带你过去见过。”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那屋舍边沿,那边正谈笑的年轻人看到长辈行来,也便停了交谈,从平台上走了过来。 诸人立定,天启目光从那五人身上一扫而过。 三位表兄之中自然有一个是那灵根道人,另两人天启从未见过,一位身着蓝色长袍,背负一柄长剑,剑柄雕着青花,简单却大气,一股凌厉气势隔着剑鞘传了出来。另一位身材高大壮硕,穿了一身白色丝袍,看那质地却也熟悉,乃是大雪山的冰蚕丝织就,这少年身体肌肤尽都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显然是修行了什么厉害的炼体功法,这两位表兄年纪都与灵根道人相仿。在他三人左侧,另有两女,一女穿着白色丝袍,同是冰蚕丝织就,身材高挑,天启天眼扫过,便看出这女子体内灵根早生,灵根之上已经聚集了六色灵液,那六色灵液都显晶莹剔透。看得这些,天启晓得这女子定然是大雪山一脉。 目光扫过最后一位女子之时,天启微微一顿,目显惊奇,那女子同云星姨母一般,面色冰冷,但却生得绝美,一身淡蓝袍服,背负长剑,与这雪峰之顶飘然而立,面貌目光尽都如峰顶冰晶一般寒冷,气质高华,让人心生爱慕之时,又不敢靠近。不过天启惊得却非是她的容貌气质,而是她的修行。 这女子气海之中已然化了灵根,充斥着淡青色的真元气芒,脊柱底端的海底轮窍**之外流动着一股青光光华,那青色光华忽隐忽现,时而化为虚无,时而显出剑形,散出犀利的气息,却都在那海底轮周遭流转。天启随天衍道人多年,对仙家修行之道了解甚多,自然清楚这便是有名的剑修,化了金丹之后凝成的不是道体元胎,却是剑婴。看这女子海底轮周遭剑光流转,该是初凝剑婴,正在冲海底轮中的英魄窍,看她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已经有如此修行,当真是千年难见的修行奇才,天衍道人尝与天启讲述典故,这近千年来,道家修行一脉中修行最快的奇才乃是七百年前东昆仑玉清宫的雷霄道人,十五岁凝了道体元胎,百岁便冲破了气窍,步入灵慧境,参悟上乘道法,这女子只怕是那雷霄道人之外,修行最快的奇才了。 天启思量着这些,目光不自觉地就顿了一顿,目光变化自然被他人察觉,旁人只道天启被这女子的容光所惊,而那女子已凝了剑婴,感应敏锐,却感觉到天启目光扫过时,海底轮英魄窍外的剑婴微微一动,她心下大惊,晓得眼前这白袍少年的目光古怪。 那女子念及与此,便运了法门,仔细察看天启的修行,她虽然凝成剑婴,但未开始融合命魄,自然没开天眼,只是运了法门按着气息感应,小心察探天启修行,这一察看更是惊讶,这少年体内没有丝毫的道家灵性气息,恍若那毫无修为的凡人。联想适才那古怪目光,怎能不让她心下惊奇? 这当儿,朱云月笑道:“这是天启,乃是你等表弟。” 说着她又指着那灵根道人,笑着道:“这是苍莽山的灵根孩儿,你自然是认识的。” 天启点头,微微笑着向灵根道人点头道:“师兄!”灵根点头不语,心头自然不喜天启。 朱云月又指了那穿着白色丝袍的一男一女:“这两位都是雪山缥缈宫门下,风玉是云空大哥的孩儿,风莹是云虚大哥的孩儿。” 天启接而微笑点头:“天启见过风玉师兄,风莹师姐!” 那两人自然连忙还礼。 礼毕,朱云月指着那背负古剑的年轻男子道:“此乃我义子,蜀山蓝光。”接着她指了那背负古剑的女子,也便是适才让天启留意的女子,说道:“此乃我女,蜀山蓝玉。” 天启一般行了礼数,那两人也都点头还礼。 诸人都见过之后,朱云月笑着道:“你等年轻人自去说话,我们这便进屋去了。” 等她刚刚转身,又马上转身过来,笑着对几人道:“天启没有修行,你等需得小心照料与他。” 除灵根之外,其他几人都愣了一愣,尤其是那背负古剑的蓝玉,心头更是诧异,以她修行,自然不会怀疑适才感觉乃是幻觉。 风莹心思良善,看着一身白袍的天启,心头也是喜欢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表弟,听了朱云月所言,便笑着走到天启身边,对朱云月笑着回话:“几位姑姑尽请放心便是。” 虽然心下并不担心这向来不凡的孩儿,朱云灵还是感激得看了一眼朱云月,又笑着向那风玉点头,而后四人便进了屋子。 忽得一阵风起,白雪茫茫一片,尽都压了上来,几人俱都修行不弱,自然不会惧怕这等风雪,风莹怕天启遭了寒气,伸手舞动,那风雪之间的灵气便都按着她的手势挥舞,从天启身子两侧吹了过去,没有占到天启分毫。 等风雪过后,那风玉笑道:“待在此处也是无聊,我带诸位兄弟姐妹去看我雪莲如何?” 他虽是对众人讲话,目光却是看向了蓝玉。蓝玉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恍若未闻,倒是那蓝光笑了笑:“那便去看看大雪山闻名天下的雪莲。” 几人于是便起身驾驭法器飞剑飘然而去,天启怕招惹旁人注意,惹些麻烦事端,也就索性没起双色太极法器,只是随了风莹,被她带了遁去就是。 第二十一章 八瓣雪莲(上) 一行六人,随着风玉到了雪山秘境后侧一处由四周雪峰环绕而成的微型谷地,那谷地之中也是积了厚厚的冰雪,气温不见多少升高,不过比之谷外却少了那凛然寒风,谷中四处生长着一些雪山特有的灵草宝物,两侧峰壁上生着一些雪莲,大都有四瓣,五瓣,寒气迫人,散出一股清新之气,不过这雪莲乃是由灵气催生,让天启不喜,不似那完全自然生成的雪莲,虽然不似这般硕大,不过却清新可人。 风玉带着众人从一条小径进了谷中深处,内中曲径通幽,竟然另有乾坤,沿路尽都灵花异草,还有一些冰貂小兽,都散出迫人灵气,自是不提。 一行人渐行渐远,脚下地势也越行越高,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微微隆起的土垒,那一圈土垒高约六七米,其中散出迫人寒气,其中夹杂着阵阵清香,风玉笑道:“便在上面了。” 言罢,他当先上了土垒,随行几人也都随之上去,站在土垒的边沿之上。 刚上了土垒,便能感到一股森然寒气携带者迫人灵气迎面扑来。 天启自然不喜那迫人灵气,只是此时此刻他只能隐忍心头,只盼着这几人莫要一直待在这里便好。 他心头这般思量着,自然没发现其他几人的神色变化。 那土垒之中恍若一处峰中峰,位置特异,又被人以法力设了聚灵阵法,将这雪峰的灵气引与此处,日夜滋润。时日一久,其中便有一朵六瓣雪莲生出了第七瓣叶片。七瓣雪莲通体晶莹,散出的寒气让这几个修行有成的年轻人都身子发颤,心头自然惊异,晓得这七瓣雪莲果然不同凡响。 风玉看着各人表情,自然心中得意,目光扫向那天人一般的蓝玉,却发现她的目光之中并无多少惊异之色,依旧淡然,如此,风玉心头便有几分失望。这当儿,他耳中听得一声轻笑,转头一看,却是那蓝光道人。 这蓝光道人一向将宛若天人的师妹视为禁域,此刻看着风玉如此讨好蓝玉,自然心头不喜,所以尽管被那七瓣雪莲花惊了一惊,却依旧轻笑出来,故作不屑,对身边的灵根道人轻笑:“灵根道兄,我蜀山之中有一灵圃,内中有前辈移来的一株红玉芝,植根于千年红灵玉之中,色泽鲜红如血,吸纳千年**,吞吐天地精华,已然生出了八叶。这八叶红玉芝只是一叶便可导一采气期的修士凝出七色灵液,窥得金丹大道。” 周边几人尽都是各门精英,自然听出了蓝光道人的话中的讽刺意思,那蓝玉眉头微皱。风玉更是面色大变,怒气中烧,强忍片刻,终于将那怒气憋了下去,面上泛着淡淡紫光,却是玉光五德法门自然运转,散出的表象。 “呵呵——”风玉干笑两声,心头一动,面上紫光闪烁,看着那蓝光道人言道:“蓝光道兄所言的八叶红玉芝的确是天下一等一的灵草,不过红玉芝内中依旧有一丝先天浊气,比我大雪山的八瓣雪莲却还差了一些。” “道兄只怕是搞错了,这雪莲分明就是七瓣,若要生出第八瓣,怕在百多年之后了。”蓝光道人也笑着,一股剑气从背后剑鞘之中闪现而出,忽隐忽闪,也是心头怒气充盈。 “哼,我便带你去看看我们大雪山的八瓣雪莲,也好让你长长见识。”风玉说完,当先便走。 蓝光道人面色一变,剑气盘旋,却被蓝玉一声冷哼将那剑气压了下去。 这当儿,灵根道人不好说什么,他也乐得看见这蓝光道人和风玉道人相斗,笑了笑,随着那风玉道人飘飞而去。 那风莹听了风玉之言,又看着风玉飘飞方向,面色一变,便要追赶上去,却忽得想起了没有修行的天启,只好将天启带上,然后才运了法门,踩着晶莹光泽追了上去。 看着前方几道光影,蓝玉和蓝光两人也只好随之而去,只见两道剑光一闪,两人便到了前方几人身侧不远,速度当真快绝。 剑修法门独辟蹊径,同一般修士修炼飞剑法器大是不同。剑道修士与剑同修,每日早晚,人剑同修,共同吸纳天地精华,以法门淬炼剑体人身,等剑道修士金丹凝婴之时,那剑中凝出的一道剑灵便凝入婴身,得出剑婴,自此人剑一体,以己身为剑身。所以剑道修士的飞剑都比一般修士的飞剑强横许多,因着人剑同修,御剑法门更是非比寻常,御剑速度自然快绝。 风莹与飞行之中,面色紧张,嘴唇微动,却是向着前方的风玉传音说着什么,不过那风玉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便不再反应,只是独自飞行。 片刻光景,几人便沿着先前那低矮的雪峰飞到了雪山缥缈宫秘境的尽头处,前方虽然依旧是一片雪山胜景,几人却知道前方之景尽都是幻阵所化。那风玉也不停止,法器微微一滞,便带着开启幻阵的灵诀从那幻阵之中穿了出去,将那环境撕开了一条缺口,后方几人尽都从那缺口之中穿行而出。 在那风玉带领之下,几道光芒向着大雪山更深处飞了过去。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风玉方才停了下来,收了法门,剑光一闪,降落在一座雪峰的山脚之下。 后方跟随诸人,除了大雪山出身的风莹,都惊讶于这大雪山的宽广,要知道几人都是御剑飞行,速度奇快,如此飞行了一个时辰,此时放眼看去,前方依旧是一片茫然无际的雪景,白茫茫的一片,接着远方的天际,让人觉着这大雪山似乎真个儿无边无际。 天启心头暗道这大雪山只怕同苍莽群山一般,也是广阔无边了,缥缈宫所占不过其中一隅,心头怀了这个念头的还有那蜀山的两位师兄妹及灵根道人,只有风莹道人面色焦急,一收了法诀落地,便追上前去,到了风玉身边,顾不得传音,只是言道:“你这要如何?难道不记得掌教真人的话么?” 第二十一章 八瓣雪莲(下) “你这要如何?难道不记得掌教真人的话么?”因着情势紧急,风莹也顾不得许多,当面质问那风玉道。 “哼——”那风玉微微愣了一下,便沉下了脸,自是因着当了众多同辈中人被风莹质问面上不虞,接而言道:“你休要再说,我只是带他几人来此见识见识,又没要去采摘,自然不会违背掌教真人的法旨禁令。” 说到这里,他自当先走了出去,风莹喊了两声,那风玉也不答应。 风莹气急,转身对身后跟随的几人道:“我们回去,莫要理他,这前方乃是掌教真人所划出的险地,我等不要轻易涉足其中,否则当有凶险。” “师妹此言差矣,我等都是修行之人,怎能畏惧凶险?再者,修行之道自然须不断磨砺。”蓝光道人笑着道,那风玉已先行出去,他自然不会就此退缩,随之跟了上去。 灵根道人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不舍得退去,何况他自持技艺修行,便也笑着点头称是,也跟了上去。 风莹看这两人也一般心思,便转身看那蓝玉,却不见了蓝玉的踪影,再转身时,却看到那蓝玉早已走在了前方跟了上去,速度快绝,她竟然没有发现。 看这几人都跟了上去,风莹微微一叹,也不放心就走,便也跟了上去,心头惴惴,只是对身边的天启叮嘱:“你跟紧了我,万要小心,前方定有凶险,哎,此番回去定然要被父亲责怪。” 天启点了点头,他对那八瓣雪莲一点兴趣都无,随之此处主要也是为得不引他人注意,随众罢了。 风莹看着天启点头,便不再说话,当先走去。 这一行人跟着风玉在雪峰脚下绕了几个弯儿之后,发现此行方向竟然不是往那雪峰上行去,便心有疑惑,那雪莲乃是日夜精华孕育,俱都是生长在阳光可及的阴寒处,这风玉带着我等越行越低,光线暗淡,这却是怎的? 不过,风玉没有解释,众人也都没有发问,只是跟在后面,那风莹走在最后,越向着里走,面色就越发忧愁,天启随在她身边,面上渐渐得起了一丝惊异之色,他走在最后,是以这惊异之色也未落入他人眼中。 风玉带着诸人在山中穿行半晌,竟然到了一处阴气森森的洞口之外,他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转身便走了进去,众人自然是越发惊奇,难道这雪莲竟然是生长在了洞中不成?不过已经到了此处,自然是要进去一观的,否则岂不让他人小看。 风莹在洞口微微犹豫,方才走了进去,神色紧张,经脉之中真元流动,元神遍布身周方圆,甚是戒备。 洞中光线甚是昏暗,行了几十米外便完全没了光线,一片黑暗,众人虽然都是天之骄子修行精英,不过到底年岁尚轻,就连修为最深的蓝玉也没开了天眼,在这纯粹黑暗之中,只能靠着元神感应周遭事物,一时洞中显得异常沉寂,只有微弱的脚步声。 天启却是天生一双天眼,四周的黑暗丝毫未能阻碍他的目光,他在洞中穿行之际,目光始终看着前方的通口处,目光之中闪烁着的惊异之色越来越盛,面色也越发古怪,不过众人都被黑暗阻了目光,自然看不到他的面色神情。 蓝玉修为最深,元神感应也最是清晰,她在前方走动,元神放开,一面感应着四周状况,一面却注意着走在最后的天启,开始还不觉如何,到了后来,却是惊奇,盖因天启在洞中行走之态甚是随意,脚下步伐快捷轻松,每一步都自然避开脚下冰层石块,似乎洞中一切尽都在掌握之中,哪像一个没有修行的人?倒像是那些开了天眼的派中长辈。她将这些记在心中,对于这天启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又向前走了百多米,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众人知晓前方不远便是洞口,脚下都加快了步子,几个呼吸的时间,光线大亮,诸人走出那一团光亮包裹着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四顾一扫,却是一片雪谷,方圆怕有十多公里,一眼望去甚是开阔,四周皆被高耸的雪峰围住了,这谷地之中温度极低,比适才的冰峰雪洞还要冷上几分,甚是奇怪。 风玉进了这谷地之中,谨慎得向着四周一扫,而后转身对四顾的几人说道:“大家都不要驾驭飞剑法器,这谷中有一妖物盘踞,对于灵气法力波动甚是敏感,莫要招惹了他,那边麻烦了。” 众人这才明白,想来刚才风莹劝阻他们便是因着这妖物吧,他们心头都不在意,盖因之前跟随着长辈也铲除过一些僵尸妖物,并不惧怕妖物,且因为平日所知的妖物大都修行不高,所以心头甚不在意。 叮嘱一番之后,风玉身形拔起,向着峰壁上攀了上去。 众人也都跟随着攀了上去,约摸五百米之后,诸人都停了下来,感应着身周那盘旋围绕着的寒灵之气,心头大震,看着前方百多米外那一颗约摸有一米高低的雪莲,那雪莲生出八瓣,外围萦绕着一股股的寒气,那些寒气几乎成了实质,内中包裹着灵气,隐隐泛出彩色光华,笼罩在那雪莲周边,映着日光,更是显得不凡。 所有人都被这八瓣雪莲的绝代风化所震慑,一时间都没了语言,只有天启的目光一直都望着那雪谷后侧的一个幽深洞**,目光闪闪。 忽然,天启眉头一皱,轻轻咳嗽了一声。 第二十二章 千年冰蚕(上) 风玉诸人都沉浸在那雪莲的绝代风华之中,甚至连一直小心谨慎的风莹都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这八瓣雪莲果真是仙府奇珍,不同凡响。 天启的一声咳嗽,将诸人都从那失神之中惊醒过来。风玉注意到诸人面上未尽的震惊,嘴角挂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那蓝光道人面上的震惊退去,多了几分恼羞和不自在。 便在这时,那蓝光道人忽然面色一变,低喝一声:“小心。” 随即她手上捏了剑诀,剑指一挥,一股凌厉的剑气瞬间从她身后的剑鞘之中爆发出来,激起了四周雪雾,一片朦胧,从这一片雪雾朦胧之中爆出一道紫色光芒,瞬间便闪现在下方的数百米外,紫光爆闪,一道剑光向着虚空劈了下去。 众人看得清楚,那一剑劈下的方向,本是虚空一片,竟然忽得一阵扭曲,如同水波一般,从中显出了一个几乎透明的身影,那奇异身影张嘴喷出一股晶莹寒气,在这雪地之上几不可见。 蓝玉发出的那紫色剑光吃那晶莹寒气一扫,竟然退了回去。 随之,那几乎透明的身影显出身形,却是一只一人高低的巨大玉蚕,身子两侧一排黑色圆孔,吞吐着浓烈寒气,腹下四对长足吸盘一般定在峰侧的积雪之中,三对小足在胸前摇晃摆动,泛出丝丝寒气,褐色的脑袋上转动着一双触角,六只眼睛寒光四射,不断转动,众人却觉得每一只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心头不禁就泛起了丝丝寒意。 蓝玉发出的剑光被那冰蚕一口寒气给喷了回来,心头顿时大惊,低喝一声:“大家小心,这妖物厉害!” 那风玉心头生出了悔意,他早知这妖物厉害,三百多年前就修成了妖道,结出了妖婴,如今更是不晓得厉害到何等程度,自己一行人中,只有那蓝光修出了剑婴,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其他诸人都不堪一击。 众人都施展法诀,各自放出了法器宝光护体,那蓝玉道人身周围绕飞舞着一道凝实的紫色剑气,恍若实体一般,乃是体内剑婴催动了真元灵气所化成的剑气。刚才一次交手,她便知道这妖物厉害非凡,右手指着剑鞘,随时准备将鞘中祭炼的紫元宝剑祭出,对付这妖物。 蓝光道人身周散发出一道道的剑气,身后剑鞘之中的青元剑早已出鞘,悬浮在头顶上空,他知道妖物厉害,又没有凝出剑婴,靠着法门化出的剑气自不如蓝玉那般强衡,所以只好出了青元剑的本体。 灵根道人祭出波光剑,层层水光带动着周围的雪雾摆动,护住了自己的身周,手上捏了御水法诀,准备召唤水元法术对付这怪物。 风玉道人周身散发出紫色光华,早就运起了五德法门,他手上还拿了一件云空道人传与的法器,色泽黑紫,乃是取了雪山寒铁,先行以真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将一些炼制法器的法门阵术用真火刻于其上,再以地下深处的煞气和寒冰之气日日淬炼,如是四十九年,吸纳煞气和寒冰之气方才成型的宝贝,唤作寒煞梭,因着煞气太重,所以云空道人这些年便不常用,赐给了自家孩儿危急时刻防身之用。 风莹取出一面七彩霞披,念动法诀,那霞披神光四射将她和天启亮人护住,自己驾驭着飞剑在头顶盘旋,面色紧张得注意着那冰蚕的动向。 那冰蚕看着诸人放出宝光法器,也没动静,六只眼睛看着诸人,其中尽都是嘲讽之意。 过了片刻,忽然身形摆动,一阵寒光暴射,让诸人睁不开眼睛,以宝光护了身体,元神感应着那寒潮。 天启开了天眼,自然不惧那一阵寒光,他看得清切,只见寒光之中,那寒蚕身子一摆,便化作了人形,却是一个面色冰冷的男子,肤色晶莹,一双眼睛闪动着六个瞳孔,每一眼三瞳,却是本体六眼所化,一头褐色的发丝随风飘扬。 片刻光景,耀眼寒光散去,诸人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那冰蚕的身影,却多了一个肤色晶莹的褐发男子,诸人只是微微一愣,旋即都心神大震。 妖物修行艰难,只能吞吐天地精华,从本体化出妖丹才算踏入妖道,而后只有凑上机缘巧合,才能凝结出妖婴,这才能化出人形,开始中乘道境的修行,融合七处命魄,证那仙道。这冰蚕妖物能化为人形,至少也是凝结出妖婴的妖怪,而且看他刚才只是一口寒气就迫退了蓝玉的紫剑气,只怕这妖怪早已开始凝魄修行,胜过蓝玉多多,更别说他们这些未凝道体元胎的道人修士。 那男子哼了一声,目光扫过诸人,落在蓝玉身上:“小辈修行不错,这等年岁就得了道体元胎——哦?竟然是剑婴,你等不是大雪山缥缈宫的小辈?” 蓝玉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那男子,她性子高傲,怎可能对一妖怪恭敬回复。 褐发男子也不在意,转头看着风玉和风莹一眼,目光落在风玉身上:“你这小辈修行的玉德道人的五德**,自然是大雪山的弟子,难道不知道这里乃是大雪山中的禁地不成?” 还没等风玉回答,他已经冷笑两声,言道:“看来三百多年没有出洞,倒让你等大雪山的小辈们淡忘了爷爷。” 风玉听得这妖物言语之间对大雪山甚是不敬,心头大怒,大喝一声:“你这妖物,竟然敢对我缥缈宫如此不敬。” 他说话间,已经将一道剑光绞了过去,那飞剑虽然也不是普通货色,然而其本是以大雪山的寒气祭炼,又哪里能对这冰蚕起得了作用? 褐发男子见得一道晶莹白光飞过,只是右手一举,手上生出了一团白雾,白雾之中隐约化出一条黑褐色的触角,乃是他本体的后足吸盘所化,配合着修行祭炼的本命寒气竟然生生得将那道剑光吸住,风玉心头大震,急忙催动法诀,剑光在那白雾之中乱闪,却始终难以摆脱。 这时,另外一道晶莹剑光也劈了过来,却是风莹看着状况如此,驭了飞剑去劈那冰蚕妖,只希望能将风玉的飞剑救回而已,所以她那飞剑也不敢靠近褐发男子,只是催动法诀劈出一道一道的寒性剑气,遥遥劈下。 随之,蓝玉、蓝光还有那灵根道人三人都各自御剑劈了过去。 蓝光道人看着那妖人手上白雾之中的黑褐色触角厉害,自然舍不得将飞剑攻了过去,飞剑本体只是遥攻。却催动了蜀山密诀从飞剑上激出一道道青色剑气,配合了剑阵法门,本体化出八道剑气,从四面八方各个方位劈了下去,隐隐约约将冰蚕所在之处都笼罩起来。这法门本来精妙非常,是蜀山弟子配合群攻的法门,不过他此时只是一人施展,修行不深,剑气不强,哪里能对那冰蚕妖人造成伤害? 八道青色剑气生成之时,那褐发男子本来还微微一惊,看出了这法门微妙,将自己所有逃逸方向尽都封起,不过等那剑气临体,他便哈哈大笑起来,也不躲避,身上白袍两侧生出了两排密密麻麻的黑洞,却是他本体的气孔所化,那黑洞之中窜出一阵白雾,将那男子包裹其中,白雾乃是这妖物的本命寒气,窜到身外却是不散,只是吸纳周边雪山寒气,更为浓烈,实质一般将褐发男子包裹其中,随之化出一条条的触手,向那八道青色剑气抓去。 那八道青色剑气虽然配合精妙,奈何蓝光道人修行实在不深,所以八道剑气不过是斩断了那白雾化出的许多触手,却被不断凝结出的触手给挡在了外面。蓝光道人催动法门,那八道剑气旋转飞舞,在周边砍劈,只是却始终难以突破,颜色越来越淡,最终化为虚无了。 这当儿灵根道人的波光剑带着粼粼水光劈了过来,他这飞剑自然也不敢过分靠近,所以只是劈到近处,飞剑便转了方向,向着其他方向劈了下去,一道道的水光携带者风雪劈头盖脑砸了下去,不过这等风雪怎么能对在此处得了妖道的冰蚕造成伤害? 一道紫色光华猛地一闪,蓝玉身形已经到了半空,虚空而立,手捏剑诀,紫元宝剑的本体从身后出鞘,一道耀眼的紫光没有经法门幻化,便那么被蓝玉的法力催动着直接劈砍过去,也不躲避冰蚕妖人的触手,反倒迎了上去。 这一剑,乃是神剑本体,气势惊人,耀眼紫光还未至跟前,剑气已经将冰蚕妖人包裹着触手的本命寒雾切开了一条条微小的缝隙。 那褐发男子微微一动,暗道:这女娃娃好利的剑! 第二十二章 千年冰蚕(中) 因着妖人厉害,众人中修行最高的蓝玉道人也不敢留手,当下便以紫元剑本体施为,剑光大涨。 “好利的剑!” 如此神剑,褐发男子也不敢以身相试,他那本体的触手不一定挡得住这利剑一削,若是本命寒雾被利剑切过,或许那触手就得毁在剑下。他自然舍不得如此硬拼,哼了一声,将白雾之中触手相吸的晶莹飞剑抛飞出去,速度惊人,携带着风雪狂潮直直地向着蓝玉的那紫元宝剑撞了过去。随之,他的身子一闪,化为白雾,白雾忽闪,化作了虚无,人已经消失了,蓝光和灵根等人的飞剑俱都击在空处。 那风玉看得分明,知道被妖人甩出的晶莹光泽乃是自己的飞剑,看着紫元剑那耀眼神光即将撞在自己飞剑上,口中便轻呼出声。 蓝玉也微微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以这妖人如此强悍的法力修为,竟然会不知脸面地躲了开去,她却不知妖物成了妖道之后,依旧如以往一般,不似人类那般好脸皮面子这等虚无之物。 蓝玉强自逆转法门,将紫光一闪,掠了过去,把那道晶莹光泽让了开来,风玉心头大喜,连忙催动法诀,将飞剑收了起来。 看着蓝玉以紫元剑本体攻击,也丝毫没奈何那冰蚕妖人,蓝光几人都生出了退意,一面小心戒备,一面相互传音商量着如何退去,那风玉此时收回飞剑,也想着赶紧从这里面退出,便与几人传音商量着,打算以父亲赐下来的寒煞梭阻那妖人一阻。 蓝玉双眼闪烁着凌厉剑光,四处扫视,紫元剑本体悬浮在她头顶虚空旋转,闪射出凌厉的紫色剑光,一道一道地四散飞射。 忽然,蓝玉猛地转身,手捏剑诀遥遥一指,那紫元剑带着一道紫光便向着后方一处虚空斩了下去,紫气飘逸,剑气纵横。 紫光一闪,剑气纵横十数米,那紫元剑猛地向着虚空斩下之时,天启目光也早已盯在那里,他天眼之中自然看得清那妖物踪影。 那虚空之中显出褐发妖人的身影,看着蓝玉怒哼一声:“小娃娃,休要仗着宝剑猖狂,莫以为爷爷怕了你这口剑?!” 说话间,那冰蚕妖人也不躲闪,身子一摆,手上竟然多出了一个弯弯的尖锥,那弯曲尖锥化为米许长短,周身都闪着黑亮光泽,尤其是尖锥的顶端一点,更是闪出黑紫色的亮光,让人心头颤动,不过因为他修行深厚,尖锥祭炼有成,其中黑亮紫光只是闪现,并没有散发出外气势。原来冰蚕心头生出怒气,便化出了自己本体的尾后尖锥,这尾尖锥在他得了妖婴化去本体之后,又单独在地洞深处的阴寒脉气中祭炼数百年,本体的寒毒加之以地底阴寒煞气,端得是厉害非凡,他心头一怒,就将这宝贝取了出来。 他以手中弯曲尖锥向着那紫元剑来的方向扫了过去。 风玉道人见得这尖锥,虽然因为那尖锥气势收敛,没有感应到其气势,却也隐隐觉得这弯曲尖锥非同一般,连忙喊了一声:“退!” 随之念出口诀,将手中的寒煞梭一甩而出,那寒煞梭经口诀催动,见风便长,瞬间化作了数米大小的巨梭,周身闪着黑色煞气和冰寒之气,其中符咒发亮,向着冰蚕妖人冲了上去,煞气惊人。 这当儿,那黑亮尾尖锥已然扫在那团紫色的光芒之上,黑亮光芒忽然大盛,便冲开了紫元剑的紫色剑气,那尾尖锥上黑亮煞气浓稠滚滚而出,将紫元剑包裹其中,蓝玉一惊,再催动法门,那紫元剑却没有反应,却是已经被煞气割断了与她之间的联系。煞气一污,剑体受创,蓝玉嘴角已经冒出了一丝血迹。蓝玉顾不得擦拭血迹,当下凌厉目光大盛,身上忽得剑气纵横。 天启感到剑气忽盛,转身一看,当下大惊,他天眼看得清楚,那蓝玉体内一直盘旋于海底轮的剑婴竟然受了法门催动,从海底轮转了出来,顺着经脉流动,似乎当下便要冲出蓝玉天灵,他晓得蓝玉丢了紫元剑,心头着急,这是要剑婴出体,与这妖物拼命。 他晓得蓝玉剑婴出体只能更加凶险,那剑婴乃是她的性命交修之灵,岂是寻常?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右指轻轻一弹,一道元气已经打入蓝玉的护体剑气,准确地打在她胸腹经脉之上,这一点取得精妙非常,一点元气下去,刚好将那处的经脉一震,此时剑婴正好运行到那一点,经脉被震,牵引剑婴的灵气顿消,剑婴便停了下来,法门顿时断了,当下剑婴又回返了回去。 蓝玉催动剑婴出体,却遭遇了这般变故,心头大惊,面色一变,四顾却没发现有何异变。 蓝光道人早先看着蓝玉身周剑气纵横便知道不妙,此时看着她身周剑气忽然停滞,晓得法门停了下来,连忙飞上前来,拉住了蓝玉便拽住了,喝道:“师妹快跟我回去。” 当下便催动飞剑向着来时的路折返。 其他几人也已经折返,风莹带了天启也是往回飞遁。 冰蚕妖人扣下了紫元剑,顾不得高兴,看着眼前飞来的紫黑巨梭,晓得其中的煞气厉害,不过他也不惧,他手上的这尾尖锥就是煞气打熬,时日比那寒煞梭长久了两百多年,当下里,催动法门,那尾尖锥也飞涨,成了与紫黑巨梭一般大小,这便撞了上去,瞬间黑光大盛,煞气四射。 冰蚕妖人在黑光大盛之时,忽得想到那八瓣雪莲,身子一闪,遁到雪莲之外,运起法门,全身白雾大涨,瞬间将那八瓣雪莲笼罩起来,硬生生得挡住了外面的黑光煞气。 等黑光闪过,煞气弥漫雪谷,四周的雪峰表面竟然被震塌了一片,一片狼藉,这妖人因为最后关头才想起护着雪莲,也搞得颇为狼狈,心头大怒,转身寻找那几个小辈之时,发现那几个小辈已然快钻入来时通口,身子一闪,化作一团白光,瞬间便追了上去。 前面的几人早感觉到身后的煞气四射,都受了一点牵连,不过却都越发快捷得向通口飞回,哪敢停留,风玉道人虽然舍不得自己那宗宝贝,也自然不敢回去取。蓝玉此时也冷静下来,晓得不是对手,还是先行回去再想办法,也就剑遁而回。 风莹带了天启,她修行又是几人之中最弱的一个,于是便落在了最后面。 等那寒光一闪,冰蚕妖物就到了她的身后,她本来已经要钻入洞**之中,此时却停了一下,面色大变,伸手要将身后的天启给拉到身前,她生性良善,虽然害怕,先想到的却是护住天启。 第二十二章 千年冰蚕(下) 天启处于这危机之中,倒也不惧,他虽然看不透这冰蚕妖物的修为,晓得这妖物修行比自己强横许多,不过他有那独门修行法门,也是不惧。此刻看着风莹一手拉来,要将自己送回去,心头着实感动,手上却不配合风莹,反倒向前一推,将风莹推了出去,他这一下完全靠着**力量,风莹只是感觉身子一轻,身后莫名得就没了天启的身影,前行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天启——”风莹赶忙运转功法,将向前冲去的身子停了下来,回身喊道。 风玉等人听得风莹的喊叫,也都停了下来,运转神念感应,却发现风莹身边已经没有了那天启,众人都是一惊。 灵根和蓝玉几人心头大惊得同时,尽都小心感应着洞**通道的动静,眉头一皱,却是害怕那妖人追上来,暗自埋怨风莹还有那不见了的天启。 蓝玉却是心头一震,心头担心那天启。 再说风玉,他知道那冰蚕三百年前被白眉老祖一通好打,发了誓言,不再出这洞口,而老祖不知为何也不再进去这谷中,只是偶尔说起其中的雪莲该生出了第八瓣,这才被风玉等人知晓,不过这里却被老祖列为禁地,门下弟子都不许进入。 不说那些典故,只说风玉入了通道,便心头安定,此刻他听得风莹的喊叫,晓得天启不见了,马上心头也是大惊,刚停住身子,却感应到风莹竟然回头跑了回去,心头更是糟糕,飞身而上,连忙拦住了风莹,喝道:“你疯了,还要回去送死?我等回去也斗不过那妖怪,还是赶紧回去才好,干吗回去白白送死?” 他这话倒也说得没错,他背着门中长辈带着几人到此禁地,现在出了事情,心头早是惊吓万分,自然不敢让风莹再进去,运了功法死死拉住风莹不放手。 灵根道人也上来劝道:“天启师弟定然被妖人抓去,我等还是赶紧回去禀告师长,让他们前来救援才是,否则进去也不是敌手,白白费了自己性命。” 风莹目中含泪,却是不听,猛得使了法门,一道白色寒光从内而外散出,挣脱了这两人,便向着里面飞去,他们两人被风莹挣脱,都惊讶风莹的修行,不过此时情景特殊,这惊讶自然只是一瞬,两人一愣便飞身而上,还要再劝,忽然听得一声冷哼:“要回,你们回去便是。” 同时,一道剑气闪过,却是感应到那蓝玉相跟着风莹飞了回去。 那几人在原地呆了半晌,最终还是跟了上去,都是心头埋怨那天启,尤其是灵根道人更是连蓝玉和风莹也给咒骂上了,心头忿忿。 等他们几人到了出口处,小心翼翼进去,却发现那雪谷之中已经没有了天启和妖人的踪迹,倒是风玉道人发现那柄寒煞梭的气息,赶忙运转法诀收了回来,虽然被冰蚕妖的那尾黑尖锥破去了一些煞气,不过却也没有损及根本,心头也是一松。 再说风莹和蓝玉两人,没发现天启所在,都皱着眉头不知怎么是好。 收起寒煞梭之后,风玉连忙上前道:“为今之计,还是赶紧回去禀告长辈,让他们前来救师弟才是,不可在耽搁时间。” 眼中含泪的风莹和面色依旧漠然的蓝玉撇了这风玉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从洞口进去,加快了速度飞了回去,蓝玉道人此时也不等速度稍慢的风莹,施展剑遁法门,化作一道紫色剑光,嗖呼消失在远方。 ———— 再说天启,适才他手上微微发力将风莹送了出去,自己的身子自然微微一顿,他身子还在半空之中,毫无来由得便是一转,面对着已在眼前的褐发六瞳冰蚕妖,这妖物修为比天启要强横许多,而且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借寒气而遁,速度奇快无比。 天启转身之际,这妖物的右手已然抓了上来,五道凌厉的寒气指风虚空罩了下来,让天启感觉浑身一滞,周遭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一般,自己在其中难以动弹,他面色不变,也不施展法门,只是使了劲力,一晃身子,顿时那五道凌厉寒气所结成的寒气囚笼便震了开来,四周一阵咔咔响声,却是真有寒气冰晶散开。 那褐发六瞳冰蚕妖看着天启竟然挣脱了出来,手上便是一动,忽然便多出了两只手影,似若虚幻,天启的天眼之中却看得分明,这两只手影都是实体,该是这妖物本体成了妖道时自带的触足,平日里隐藏于虚空之中,心念已动,便运转开来,同双手一般运转自如,随心所欲,甚是厉害。这妖物也是心头震怒之下,方才施展出来。 三只手影带着凌厉风声寒气,向着天启抓了下来,隐隐约约,四周的气流寒气尽都被这三手带动起来,一个硕大的气旋瞬间就将周遭雪景笼罩其中,而这气旋中心正是那三只晃动的手影。 天启的天眼一扫,看得那三手摆动之间,法力运转有一个微小的间隙,却是这妖物的一个破绽,他右手瞬间提到胸前,运转元气,本待施展法门,便要向着那一处间隙排出一掌,不过旋即灵光一闪,想起这冰蚕妖物适才便是从那古怪洞**之中钻出来的,心头一动,已然运转开来的元气忽得一收,任由那三只手影抓在身上,那三道手影一抓之下都挟带着凌厉之极气劲,散出的几丝气劲嗖得打在了那通道洞侧的黝黑岩石上,竟然打出了几个吭眼,碎石瞬间被寒气凝冰,端得是厉害非凡。 不过天启的肉身果然强悍非常,经那三道爪影直接抓在身上,竟然丝毫无事,就连经过元气祭炼的白袍衣物都没有破碎。 那妖物看着这一抓下去竟然没将天启的身子撕碎,顿时呆了一呆,旋即冷哼一声:“这娃娃皮肉倒是结实得很,待得把你带回洞里用那寒气冻上几日,看你怎生忍受,哈哈!” 他心头一直记着三百年前白眉老祖与他的仇怨,兼之这三百年因着咒誓不能离开此处,仇怨更是越积越深,今日抓到那白眉老祖的后生晚辈,自然不能轻易杀了,总得好生折磨一番,再生吞了**元神,方才能稍解心头这口恨气。 这般想着,这妖物在那通道洞口扫了两眼,也不敢破了咒誓进去,只得转身一闪,先上了高峰侧壁,挥手扫出一道寒气,将那八瓣雪莲卷了起来,用了道家袖里乾坤的神通将那雪莲收入袖中,而后借着四周流动的寒气遁入到自家洞府,也就是那透出一股淡然元气波动的洞府。 天启被那妖物带着,遁入洞府之中,左转右转,默默记住适才的方向变化,忽得感觉身子猛地向下窜出,不知道窜了多深,这才停了下来,好在他的身子着实强悍,否则这一番折腾,就能要他半条命去。 这深入地下的石窟之中,亮着一点光泽,冰冷异常。 那妖物遁了这石窟之中,右手一甩,猛地将天启砸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那坚硬如铁的寒冰之上,便自停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火蟒元气 天启经那猛地一摔,虽然**强悍没有受伤,不过依旧被摔得晕呼。 这石窟之中的寒气几乎凝成了实质,白森森的一片,天启刚刚入了石窟,便感觉那寒气汹涌而来,从全身上下的毛孔气**向着身子里面钻去,竟然生出一丝麻痒之感,不过他每日晚课连那太玄之精都吞吐炼化了,哪里还惧怕此等寒气?这里的寒气纯粹非常,未经道家灵气演化作用,天启浸身其中,倒也舒爽,虽然想运了功法吸纳这纯粹寒气炼体,却又担心寒气的异常流动会引起这妖物的注意,是以就去了那念头,只是任由寒气穿梭。 他早开天眼,闭了眼睛的本体也看得到周遭物事,这地下的石窟四周尽都凝了一层厚厚的玄冰,石窟顶部嵌了一颗珠子,散出幽幽白光,映在森森寒气之中,倒也照得石窟之中亮堂。 石窟之中摆设简单之极,只是一张覆着厚厚玄冰的石床,还有便是一个紫黑色的蒲团摆在地上,那蒲团在如此寒气之中竟然散发出一丝丝的温热,让人心头安静祥和,端得奇妙,天启跟随天衍多年游历,自然听闻过这物事,晓得那蒲团乃是九曲草的第九节紫黑草茎编制而成。那九曲草生长在地底深处的熔岩裂缝之中,草生九节,每一节一种颜色,从第一节的赤红一直到最后第九节的紫黑色,其中所蕴热量也是递减,生长到第九节,那紫黑色的草茎之中便只剩微微的温热,修行中人得了之后常混合其他材料制成蒲团,以之打坐可定心神宁元气,没想到这冰蚕妖物竟然完全以九曲草制了一个蒲团。 天启心头着实疑惑,这九曲草生长之处必然是地火燥热之处,大雪山中冰天雪地,寒气迫人,这冰蚕到底是从何处得了这么许多九曲草?莫非是他出外碰到的?也只有如此方才讲得通了。 心头有了这个念头,天启便不再思量此事,他默运功法,施展了法门一探,只感觉之前感应到的那股子元气源头竟在这地下石窟的更下方,那元气波动时而强烈,时而微弱,让人难以把握远近距离,好生奇怪。 妖物扫了地上的天启一眼,心头暗道,此地寒气几乎凝为实质,莫说一个小娃娃,便是你大雪山缥缈宫的长辈来此,只怕也受不得这寒气一催,所以他只是将天启扔在那角,也不在意,跌坐蒲团之上,闭了眼睛便开始吞吐寒气以作修行,吞吐之际,周身寒气鼓荡,显出本体原型来,头部那褐色的口器吞吐着一道粗大寒芒,身躯两侧还有两排黑色的气孔,尽都同口器一般吞吐寒芒,那寒芒一进一处,妖婴法门便周转一个周天,吸纳了其中寒气精华,凝成寒芒精华,催动法门,向那窍**涌去。 天启开了天眼,看得分明,那妖物体内凝练起来的寒芒精华在妖婴的催动之下,却是涌向了脐轮窍,在脐轮窍中吞吐一点寒芒,以法门催动寒芒生出了寒冰玄火,炼那脐轮窍中的中枢魄,妖婴随之吞吐寒芒,不断催化寒芒,化作寒冰玄火。 “好一头妖物!”天启心头震惊,看来刚才这妖物并没有使出真本事,否则一个已经开始祭炼中枢魄的妖怪真得厮打起来,怕是那达到中枢境大成的修士也不是敌手,更别说他们这些未开始融炼命魄的后生小辈了。 这般思量着,他心头也起了戒心,这次行为过于鲁莽,此刻陷身其中,虽然他自持**强悍非常,还有那元气法门,不过面对着这一中枢境的冰蚕妖,也不由有些惴惴。 天启念至于此,心头一动,当下不正是大好时机么? 他看着那正吞吐寒气的冰蚕妖,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形,脚下一步踏了过去,右手一抬,这洞中偏寒的元气便在他身周迅速聚集,到了手上凝成一层黑亮光泽,向着那妖物的头部便斩了下去。 谁曾想,妖物天生六瞳,但凡天生异象,必随有异秉,这妖物于入定修行之中也是时刻警醒。天启行进之时,这妖物已经心头警醒,忽得睁开眼睛,双眼六瞳霎时齐齐盯着天启,那正催动法门运转寒芒的妖婴从妖物体内窜了出来,张嘴一道闪烁着丝丝冰焰的寒芒就吐了出来,却是已经凝练催化而生寒冰玄火,厉害非凡。 天启微微吃了一惊,流转黑亮元气的右手却不停,加速斩下。同时他对着那扑面而来张嘴一吸,顿时那寒冰玄火就进了口中,这寒冰玄火到底不如天地之间那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吸入体内之后,只是一股寒气窜动了片刻,便被**硬生生得化了去,融入了身体之中。 妖物吓了一跳,他正在修行之中,妖婴以法门催动了寒冰玄火在灼烧祭炼中枢魄,不欲停止修行,这才催动妖婴出窍,喷了一口寒冰玄火,希望将那大胆小儿先行解决,至少阻挡片刻,待他收了功法,再来对付。谁曾想到,那寒冰玄火竟然被那小儿一口生吞了下去。 此时天启手掌边沿已经解除到那妖物的头颅之上,再想躲避却是迟了,妖物心头大骇,也顾不得寒冰玄火正在祭炼中枢魄,心神一动,施展法门,身子上寒芒爆闪,一道寒光从身子上闪出遁走。 天启那一掌带着略显寒意的元气斩在那妖物的头颅之上,硬生生得砍断了那妖物的头颅,不过天启却知道这一具被自己斩断头颅的身躯不过是那妖物的替身罢了,果然,过得片刻,那倒地的身躯便化作了一个硕大的蚕茧,晶莹剔透。天启看了一眼,将那蚕茧捡了起来,打入一道黑色元气,而后按照从己身衣物中习得的元气控制法门略加施展,顿时就将那硕大的蚕茧缩小成一团,而后塞入了衣袖之中。 随后他双眼四顾,却没发现那妖物的踪迹,那妖物在唤出替身的一刹那,已然借着寒气从这石窟中遁了出去,这石窟尚且连着许多洞**,天启也不知晓这妖物到底遁入何方。心头暗暗惊叹妖物的厉害,在入定修行之中竟然都被他躲了开去。 其实,这也只能怪天启自己倒霉,遇上了如此一个天生异秉的妖物,其他妖怪修士,即便修行超过了这冰蚕,也没这等本事。 天启在石窟之中四处搜寻了半晌,对着各个洞口逐一观察,却没发现丝毫踪迹,他眉头微皱,运起了大衍推算之法,推算那妖物的踪迹。好在那妖物法力修为虽深,却是依靠着这地下的浓烈寒芒修行而成,本身没有参悟天道玄妙,自然没有什么道行,天启的大衍推算之法推演片刻,便得了些许消息。 天启心中定了心思,便没有当下离开,只是在石窟之中端坐下来,那妖物修行之中被天启打断,虽然逃了性命,却也受了伤害,天启仗着元气的古怪特性,还有得自古木经的一些古怪法门,也不怕妖物反击。 只是不多几个呼吸的光景,天启神色一动,已然发现了那妖物正隐了身形在石窟所连的一个洞口窥视,似乎是遗留了什么东西在石窟之中,天启从自己身下拿起了那紫黑色的九节草蒲团,禁不住哈哈大笑:“你这个小气妖怪,当真讨打!” 说话间,他使出了神行法门,体内元气运转,身子一动,便已经在那妖物身边,那妖物被天启这无形无影的神行法门吓了一跳,兼之适才着实被天启所发的元气震慑,也不敢等天启下手,先且化了寒气,依靠着天分在这寒气之中向着远方逃窜而去。 饶是天启开了天眼,也只能发现那妖物的一点踪迹,他仗着神行法门迅捷无匹,这才勉强跟上了那四处乱窜的冰蚕妖物。 追了片刻,天启发现那冰蚕逃窜方向虽然不断改动,然而却是向着下方逃窜,那元气波动也似乎越发接近了,他心头微微一动,莫非其中还有古怪? 正如此思量,便发现那冰蚕妖所化的寒气钻进了一个黝黑的洞口,那洞口开在了地下,向着下面延伸而去,入口甚小,只有一尺方圆。 天启哪肯放弃?他适才推算偶有所得,知道今日这冰蚕乃是一大机缘,自然不会放弃。当下也不施展法门,只是运转心念,完全靠着肉身力量,将肉身控制缩小,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成了一个半米高下的小人儿,同时运了法门,控制着白袍也成了合适大小,看着便同原先一般,只是这地下洞**变大了许多。 神行法门施展,天启身形骤然消失,已然跟随着天眼看到的寒气而去,这洞**向下延展,竟然一直延伸了数百米,忽得天启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身子一滑,已然出现在一处古怪的所在。 天启张目四顾,发现四周雾气蒸腾,忽得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忽得却又是一道寒潮涌过,寒热交替,雾气蒸腾,让人好不难受。那股元气波动越发接近,似乎就在身边,然而亦是不断变幻,让他无法把握。 天眼四处一扫,顿时发现了在这方圆数十丈的巨大石洞中央盘踞着一只巨大的怪兽,约摸三丈高低,十多丈身长,在这地下寒洞之中,浑身竟然放出火苗,那扑面而来的热气便是从那火苗之中散发出来。石洞四周皆是冰层,那冰层散出晶莹寒芒,不知究竟有多厚,看那色泽只怕至少也有十多丈,怪物身上热气窜出,遇到那冰层岩壁自然化了,随之,那岩壁之中自又冒出森然寒气,将那已然化开了的冰层重新凝结,二者相互交替,石洞之中雾气蒸腾。 此刻,那只冰蚕正在那巨兽的身边近处,似在与那头火焰巨兽交谈什么。 天启顿时了然,原来这冰蚕妖不是舍不得那九节草蒲团,却是要引自己来这处古怪地方。他看了看那浑身火苗怪兽的四周火红石岩,自然便清楚这冰蚕妖不会看重那珍贵蒲团,只因那火焰巨兽周边遍地都是九节草,而且生出第九节紫黑草茎的也不在少数。 天启目光盯在那体形庞大的怪物身上,那怪物便有感应,转过头来,一双硕大的眼珠子喷发出赤红色的火焰,盯着天启上下打量。 那怪物身形一动,天启才发现这怪物竟然是一条巨蟒,只不过体型也太过于巨大,在这巨大的石洞之中竟然不能完全展开身子。 天启倒吸一口凉气,仅仅是看如此身躯之中蕴含的庞大火性力量,便已经晓得难以对付了。 那火蟒大嘴之中吞吐着一道颇为细微的黑色火焰,他运了法门一看,忽得惊呼出口:“元气!” 第二十四章 独角火蛇元灵(上) 话说那火蟒大嘴之中吞吐着一道颇为细微的黑色火焰,天启运了天眼定睛一看。 “元气!” 天启惊呼出口,目瞪口呆。 这巨蟒体内竟然流动着元气,而不是道家灵气,一经发现此处,天启面色大变,更是谨慎小心,心头有些不安,一头冰蚕妖便已经难以对付了,再有如此一个修行元气的火蟒,看来那推算卦象之中所言的机缘便是此等‘机缘’了。 天启开了天眼仔细观察那身散发着火焰的巨蟒,发现那巨蟒虽然体型巨大,体内火性元气也庞大可怕,不过腹中却跳动着一点真火,那真火经了天眼依旧刺目,天启对那气息熟悉异常,知道那一点真火乃是赤炎真火,此刻那点真火闪动,微微现出一条火蛇形状。 天启看在眼中,心头暗自推测,依着他自己的修行法门推测,这火蟒只怕修为境界也不高,那本元火灵刚刚以赤炎真火为炉凝成了实质,这火蟒体型巨大,火元充足,不过按着这等速度,距离本元火灵完全凝为实体化入肉身,还有一段时日。 如此思量,他心头稍安。 火蟒修行元气法门,兼之体型巨大,火元充足庞大,实力着实强大可怕,不过论灵智却比不得已经凝练中枢魄的冰蚕妖。经这冰蚕妖一番挑动,顿时周身火元蒸腾,庞大气势将那冰蚕妖推到四周的冰壁之上,那冰蚕妖却不怒反喜,知道火蟒动了怒气,当年这火蟒尚比不得此时境界,便已经不比白眉老祖相差多少,此时此刻,这小儿焉能是它敌手? 火蟒脑袋一摇,巨嘴一张,顿时便是一股热浪袭来,却是一口元气向着天启喷了过来,它体型巨大,火元又足,这一口火气喷出,便仿佛一股狂潮一般,尚未及体,那庞大气势便将天启完全笼罩其中,撕扯着他的身体。这火气狂潮乃是元气所化,不比灵气那般,天启也不敢与之对抗,论元气,他怎是这火蟒的敌手?他主意打定,便运起了神形法门,在地洞之中忽闪忽现。 火蟒体型巨大,自然就不够灵活,虽然不断喷出火气,却始终喷不住天启,气得嗷嗷嘶吼,地洞之中更是热浪滔天,火焰飞舞。四周的冰壁加速融化,蒸腾出满洞的蒙蒙白汽。 天启看着法门凑晓,心头一安,神形闪动之间,忽得就到了那火蟒的身子后方,他右手早就攒动着一团元气,以神行之法四处躲闪之时,早施展了法门以本元木灵催动,半晌的功夫这才化出一点淡黑蓝色的巽风木灵火。 乘着此刻到了那火蟒身后,天启将那一点巽风木灵火狠狠地劈向了那火蟒的身子,这巽风木灵火乃是巽风木灵精华所化,非比寻常,沾上那火蟒的身子,竟然将他周身的火焰元气吞噬,化作一点幽幽的火焰,灼烧着火蟒身躯,这火蟒被这火焰烧得疼痛,巨大的身躯摆动起来。 巨蟒身子一甩,天启在洞中便没有了躲避之处,闪躲片刻,便被那巨蟒的尾巴扫到身上,饶是他的身子也是一阵疼痛,心头暗道这火蟒身子好硬,殊不知这火蟒虽然未有他这般的禀赋,然而炼化火元修行法门却是千多年,那肉身早已经炼就得无比坚硬,否则三百年前以白眉老祖的修行也不会被火蟒挡在此处。 天启被那火蟒一撞,脑袋发昏,身子吃痛,心头也有些恼怒,不过他已试了多次,发现这火蟒肉身着实强悍非常,普通元气都难以伤害,只有化出的巽风木灵火才能伤到他,不过化出巽风木灵火过于困难,这火蟒体型巨大,那一点巽风木灵火也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只能让他更加暴躁罢了。 天启思量之间,又被那火蟒撞了好些次,心头懊恼非常,默默思量,忽得想起了一桩玄功法门,顿时心念运转,开启了全身上下万千毛孔,四周激荡的元气蜂拥而入了他的身体。 借着这股庞大元气,天启运转法门,施展了那神通之术,那元气入体之后并无如往常般化入身体,也未凝练巽灵火焰去凝实打熬本元木灵,反倒是随着周身本元木灵的牵引一阵流动,流过了他体内的几处混沌窍**。 那元气运转周天之际,神通法诀自展,天启的身子一阵噼里啪啦乱响,顿时涨大了数倍,一直涨到他正常时模样的**倍方才停止下来,六七丈高下,与那火蟒还要高上许多,周身散发出黝黑光泽,额头闪动着一点巽风木灵精火,散发出幽幽黑蓝光华。 这尚是天启第一次运转这玄功法门,当下自己也是一怔,旋即感受着浑身上下奔涌而至的力量,感觉这天地虽大,却尽在吾心,仿佛一念之间便可翻天覆地,这念头一起,便再也压制不住。 脑海之中纷纷扰扰出现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杂乱思绪,天启所化那巨人法相禁不住仰天便是一声长吼,那声音苍凉戚劲,恍若从远古蛮荒之传来,让人心头不禁为那无穷无尽的蛮荒而颤抖。 那火蟒尚未开命窍,生魄未融,灵智不高,也不知道厉害,尽管背那长啸声震得瑟瑟发抖,不过转眼之间心头却窜起了本性中的暴虐之气,狂吼着向着眼前这巨人喷出了一口元气火焰,那火焰滔天,汹涌而来。 这一次,天启却也不躲,只是张开大口,呼得一声,火焰元气便被那大口吸了进去,他化作如此巨人法相之后,体内容纳化转元气的能耐也是随之大增,那股庞大的火焰元气入体,竟然片刻之间便化了开去,融入肉身,只觉精力更加旺盛,当下也是吼了一声,踏前一步,瞬间到了那火蟒身边,右手一伸,就向那火蟒的脑袋抓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独角火蛇元灵(下) 天启张口一吸便化得了那巨蟒的一口元火,接而施展了神行法门,踏前一步到了那火蟒之畔,巨大的右手一张,向火蟒的脑袋抓了下去。 那火蟒脑袋吃紧,脑袋迅速一转,又喷出一团火焰,天启也不躲避,右手接着前伸,穿过了那团火焰,黝黑的肌肤丝毫无恙,径直抓了下去,直接抓在了那火蟒的七寸。 那火蟒吃痛,体内那一点赤炎真火化作的火灵忽然火光大盛,周身火焰猛烈了几分,带上了几分赤炎真火得气息,让天启右手一烫,不过却也并无大碍,他连赤炎真火都不惧怕,怎会惧怕此等气息? 火蟒劳而无功,疯狂嘶吼着,巨大的身躯转动扭曲,甩在四周的冰层之上,将这地洞四壁拍打得一阵碎裂,数丈数丈的冰层从四壁掉落,接而被火焰蒸腾,化作白雾,还好这地洞四周的冰层得了地脉寒气的滋补,时刻都在凝聚寒气冰层,否则有多厚的冰层也难以抵挡得住这火蟒如此折腾。 天启化作的巨人法相右手一捏,那火蟒更是嘶吼,一直没有离开地面的腹部也猛地动弹起来,顿时一股更为精纯的火元气息夹杂着一股寒气激荡起来,天启定睛一看,原来在那火蟒的腹部之下压住了一块有一丈方圆的圆形白玉,那白玉之中流动着丝丝的蓝芒,甚至有一道道的黑色的光芒在其中游荡。 天启顿时一惊,这白玉之中寒气迫人,那蓝丝便是寒玉本身精气,黑芒更是可怕,乃是太玄之精,这等精气,本是太阴星力的凝聚,不知怎得竟然封入了一白玉之中,可能是机缘巧合封入其中,这白玉又受了地下寒脉的滋润,这才一直保存了下来,成了这般模样。 在那白玉之下,朦朦胧胧显出了一丝火光,那一丝火光可以冲透这奇寒的白玉,定然也不是一般的火性精华,或许便是那赤炎真火。天启猜测,那赤炎真火的火性精华穿过了寒玉,火性降了一些,被这盘据此处的巨蟒吸收,日夜吸纳,天长日久,才成就了那等火元肉身,也渐渐开了一丝灵智,悟了修行法门,炼化那火元修行。 他的猜测同事实相差不多,不过那太玄之精却不是自然封入,而是被人以**力封入其中,再与此处地脉阴盛处引了阴气寒脉日夜滋润,方才成就了那奇异寒玉,此事暂且不提,再说那巨蟒的腹部离开寒玉之后,一片狼藉的地下石洞之内,火气和寒气更加旺盛。 火蟒扭动巨大的身躯,将天启所化的那巨人法相完全缠了起来,火蟒肉身强悍不下于此时天启,天启被缠住了,也挣脱不得,没办法只是在体内运转法门,将那庞大元气化出一点巽风木灵,逐渐炼化,以得巽风木灵火,灼烧这火蟒身躯,以求脱困。 那巨蟒缠倒了天启,摆动着巨大身躯,将天启那巨人法相在石洞地面甩动不已。 摔了半晌,天启仗着那巨人法相的**强悍,也自无事,不过却被震得七晕八素,体内那一点巽风木灵火也因心神震颤而消散了,他心头便是一怒,额头上的那一点巽风木灵精火骤然燃烧起来,将那火蟒缠绕着他身子的身躯给灼烧得一痛,瞬间松了开来,将天启摔了出去。 那巽风木灵火却没有熄灭,继续燃烧,正好便烧到了石洞之中的那方寒玉。 巽风木灵火和赤炎真火乃是巽风木性和离性极火,此时两道火焰在寒玉两侧灼烧,那经历了无数岁月方才凝练而成的寒玉砰得一声,竟然裂开了。 一道黑色的太玄之精从中嗖得飞了出来,天启心头一动,所化的巨人法相张了大嘴一吸,那太玄之精便吸入口中,顿时一阵清凉传遍全身,这一道太玄之精色泽漆黑,比他每日早晨吸取的那一点太玄之精要充沛许多。 随之,那寒玉在两种火气的灼烧之下,彻底碎裂开来。 等那寒玉破碎,一点赤炎真火从寒玉之下蹿了出来,天启只看得一眼,便是一愣。 那一点赤炎真火虽然微弱,然而其中却包裹着一股强横霸道的气息,那气息传自远古洪荒,仅仅是简单气息而已,就让刚才暴躁的巨蟒和一直躲藏在外**的冰蚕妖都跪倒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天启心头震惊却不是因着那气息强横,而是因着他曾经见识过与这类似的气息。 由不得他心中再思量,那赤炎真火之上,气息竟然将实质的火性元气缓缓带动,成了一条巨大的独角火蛇,同天启在那枯木上感受到的独角黄蛇气息相似,二者显现出来的形象法体也是那般的相似,如此,难怪天启会心头一震。 独角火蛇的气息虽然强横,但是却不是实体,只能调动一点火元,没有强衡法力。天启心头也是不惧,他天眼凝视着那独角火蛇,忽得心头竟然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 那亲近之意来得甚是蹊跷,乃是直接从本元命窍之中生出的念头,天启此时也不追究那念头从何而其,脑海之中忽得生出了一巨人仰天长啸的场景,顿时心血沸腾,那巨人法相仰头便是一声嘶吼长啸,心头又生出了那天地尽在掌握之中的意念,恍若脑海之中那巨人便是他,而他也正是那鸿蒙蛮荒之中睥睨天下的巨人。 那气息牵引火元化作的独角火蛇听得这声嘶吼,竟然长尾一甩,向着天启窜动而来,围绕天启转了一圈,挂在了天启的右耳之上,那独角火蛇的法相旋即消失,只留下一点赤炎真火,化入了天启的右耳,化作了一条独角火蛇的印记,气息也随之隐匿消失。 第二十五章 搜寻(上) 从赤炎真火出现,到独角火蛇化入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右耳,不过须臾之间。 天启心神尚未及得思量其中缘故,脑海之中那洪荒巨人影像又生了变化。只见那巨人身高百万丈,直通天际,站在洪荒地表,一脚踩着一片广阔平原,另一脚却浸在一片汪洋之内。额头之上燃烧着青幽色的巽灵火光,顶空悬浮了一尊由蓝黑幽光凝结的三头六臂之法影幻象,左右双耳与双手都各挂了一条独角巨蛇,狰狞扭曲。 右耳那独角巨蛇通体火红,全身吞吐百丈烈焰,将那洪荒空间灼烧得幻影憧憧,另外一条却是通体漆黑,一双巨眼恍若玄晶,森然寒气四射,周遭发出吱嘎巨响,却是那剧烈寒气将四周虚空凝成黑色玄晶,混着黑色浪涛,与那火焰碰撞,发出了吱嘎巨响,双手手腕上也各盘着一条独角巨蛇,一条土黄色的巨蛇正是天启曾经在黑色枯木上见过的黄蛇,只是比那气息更加蛮横,巨嘴吞吐,那洪荒地面上便是黄沙万里,最后一条独角巨蛇通体金光,身子一摇,金光万丈,直将虚空刺破。 那巨人右手拿了一柄黑色木杖,向着前方虚空一劈,黑光四射,两条黑气环抱成龙,向着远处天际的一片滔天火光冲去,周遭虚空在这一击之下尽皆破碎,随之,这通天巨人向前一步,当下便到了天际云端,左手一伸,向那近在咫尺的炽烈火光抓了进去…… …… 天启心神震荡,那巨大的身躯随之微微摇摆,巨大的双眼之中射出刺目的灼热光华,心头又是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翻滚而起,那洪荒巨人踏足蛮荒万里之地的景象,似若穿过了遥远的时空,跨越轮回,成了他今生的使运! 便在这时,忽得一道汹涌火气迎面扑来,天启元神一动,巨大的身子也不后移,张了铜铃巨眼,怒目圆睁,巨手抬起,便要向那风声传来之处抓去,手上闪动着骇人的黑光,那火蟒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刚才与这火蟒相斗,觉着这厮皮糙肉厚,实在难缠,看着巨蟒又卷了过来,心头懊恼之中又多了许多震怒! 便在天启右手前探,要抓那火蟒七寸之时,那火蟒却停了下来,巨大的脑袋伏在天启身前,一股晦涩不清的念头传入了天启的神念之中。那神念本来非是天启所知,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是清楚明白了那巨蟒的意思,晓得这巨蟒认输服软,不敢再打。 天启一愣,旋即便知晓这巨蟒非是怕了他,而是怕了右耳那火蛇印记。 不过他也不理会那巨大火蟒,只是睁大双眼在那一片蒸腾白雾之中搜寻,巨手一拨,元气舞动,那白雾便散了开去。他找了半晌,却无所得,心头暗道:或许这条独角火蛇附近并无那黑木。 心头才这般思量,只觉右耳火光一闪,元神之中便凭空多出了许多念头,天启微微吃了一惊,也不及思量其中缘由,张开了大手在地洞地表狠得砸了下去,巨大的力道将那已经支离破碎的地表彻底砸裂,一股寒气猛地从那地下窜出,不过天启却是不惧,只是大手一拨,劲风四射,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气扫到一旁去了,双眼在那地下寒脉之中搜寻。 片刻功夫,他面上一喜,大手伸入地下那森然寒流之中一捞,便拿起了一块黑色的枯木,那枯木看着虽然脆弱不堪,然而在这恐怖的地下寒脉之中竟然没有丝毫异样。天启将那枯木举在手中,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随之法门运转,也不缩小身子,心念便钻入了那枯木之中。 与以往相似,一股庞大的讯息从那枯木之中猛地冲入了天启的元神之中,虽然讯息庞大若海,他却早有准备,只是觉着脑袋微微一胀,而后便也无恙。 等那若海讯息尽都冲入了元神深处之时,天启便用了心念从中搜寻化出本元木灵巽风木灵实体之后的修行法门,搜寻半晌,却发现这如海讯息之中竟然无此等法门。天启心头不禁失望,他修行到如今这般地步,却苦无下一步的修行法门,当真可恼。今日机缘巧合在这大雪山中寻得另一部分黑木,其中却无后续修行法门,他又怎能不失望? 不过天启前三年修行参悟,心境更胜从前,虽然心头有些失望,不过也旋即便安稳了下来,心境一定,顿时神明,脑海之中的那若海讯息之中竟自浮出了一等法门,化作了黑光大字,闪现在他元神识海。 天启心头一动,知道这法门自现,自是一时心境通明,方才悟出来的因果玄奥自然驱动,当下不及体悟,只是凝聚了心神,将那法门尽都记下。 果然,过了须臾时分,那黑光散去,法门也自消无。 那法门记入了天启心神,他再一扫,便看出这法门乃是一奇异阵法,唤作大五行幻灭阵,扫到细致处,心头便是一动,发现这奇异法门之中有一段颇为熟悉,再一思量,心下顿然明了,脱口而出:“这不是那幻阵的法门么?原来只是大五行幻灭的一小部分罢了!” 天启得了大五行幻灭的法门,正想继续参悟其中玄奥,忽得心头一动,放出了越发浩然的神念一探,只觉洞窟之外数百丈的雪谷之内忽得窜出了几股强悍气息,却是风莹她们回去找来了门中长辈,其中自然有惊慌失措的朱云灵,还有一白眉白发的老道,修行最为深厚,行在最前,身形闪动之间已然飘向了雪谷侧壁的洞府石窟,而后便停在那里。 随着这白眉老道的飘行闪动,一阵悠悠然然的声音响彻整个雪谷。 “冰蚕道友,还请恕了晚辈的失礼之罪,放了老道那孩儿!” 在地下深处洞**之中的冰蚕自然听到了这白眉老头的声音,不过他此刻心神失守,完全被那独角火蛇的气息震慑,是以也顿在那里,没有丝毫回声反应。 洞窟之外,雪谷之中,那白眉老道等了半晌没有听到回声,再也忍不住心头那股火气,声音骤然变得暴躁起来,火气四射。 “冰蚕妖孽,快些放了老道那孩儿,否则老道今日非得再抽干你的蚕丝不可!” 跟在那白眉老道身后的几人都觉得不妥,不过大家尽都知晓老祖的脾气,此时此刻也不敢多言,只有朱云灵担心孩儿的性命,顾不得许多,上前到老祖身后说道:“老祖消消气,莫要激恼了那冰蚕妖物,坏了孩儿的性命。” 朱云灵忧心天启,此时说话不免就没了分寸,话中透着几分懊恼和责怪,那白眉老道微微一愣,也点了点头,拽着自己的长眉道:“我却是大意了,灵儿你但且放心,那天启孩儿非同一般,不似你想象得那般娇弱——今日倒得给这妖蚕低头了,当真可恼。” 白眉老道言及此处,唏嘘不已,他一生刚强,哪曾服过软?即便当年魔道大兴之时,他也未曾行这低头抑或暂避之事,更莫说是向一大雪山里的妖物服软,所以心头自然很不舒服。 “冰蚕道友,老道昔日多有得罪,这里向你赔个不是,天道慈悲,你还是放了那孩儿,也好积累功德,日后得升大道!” 第二十五章 搜寻(下) 白眉老道这话说得颇没有底气,不过以他性子,能说出这话就已经让门下众人惊异万分了。 谁料,洞窟之中依旧没有丝毫声息。 朱云灵心头焦急万分,当下便要进去,却被那老道拦了下来。 “灵儿莫要鲁莽,那冰蚕三百年前便化了妖婴,如今修为定然在你之上,况且这洞窟之中另有许多洞**通道,交错相连,纷繁复杂,你下去怎生知道那妖物现在何处?”白眉老道沉声道,嘴上如此说,心头却不自禁地升起了一头巨蟒影像,浑身火焰缭绕,他暗自嘀咕,主要是那火蟒厉害,不知是何等异种,皮糙肉厚,飞剑难伤,火元充足得可怕,随口一喷,便不次与三味真火,也不知是怎生修出的,当年都没化出妖婴,便已经那般厉害,如今怕是越发难缠了。 白眉老道想着这些,拉扯着白眉的手上就多使了几分劲力,那白眉直给拉长许多,却也不断,端得奇妙。 又等了片刻,白眉老道已然不耐烦了,心头的火气一蹿再蹿,终于忍受不住,转身对那朱云灵道:“你莫要进去,在此等候便好,小心那冰蚕妖物,我进去探探!” 言罢,也不多讲,一道寒光闪过,人已经从这雪谷消失,化为寒光投入了那洞窟之内。 白眉老祖三百年前曾入过这洞窟,还在里头火蟒那处吃了些小亏,自然记得清楚,寒芒入了洞窟之中,略微分辨,便向着那冰蚕原先所在洞窟闪去,到了那处,却发现那处洞窟早已被冰蚕舍弃,三百年的冰雪弥漫,那处洞窟之中尽都被冰晶充斥,哪有半点踪迹? 这般情况白眉老祖倒也早先料得,所以也不吃惊,只是定了心神,静心感应这四周方圆的动静,他从未修行那推算本事,自然只能用了法力元神感应搜索,白眉低垂,目光内敛。 半晌,这白眉老祖忽得睁开双眼,面色焦急,化作一道白芒向着洞窟深处闪去,适才一番感应,他竟探到地底深处有一处寒气火元双极并盛,那里正是当年他见到那火蟒之处,白眉老祖心头晓得那火蟒又有动静,不知是否同那天启孩儿有关。心头自然着急,那火蟒虽然境界不高,拼斗却是厉害非凡,天启那孩儿即便有些不同凡人之处,却年纪尚轻,怎生对付的了? 这当儿,在地底深处,寒气火元并盛之所,又有变故。 再说在地底深处的寒气火元并盛之所,那火蟒巨头趴在天启身边,不敢动弹,只将周遭寒冰晶石都烤得化作一片乳白蒸汽,朦朦胧胧。 天启感应到洞窟之外的白眉老祖数人,又听得白眉老祖言语,心头晓得此处不宜再待,更加不能被老祖看到此番洞窟景象,他心神转动,便收了这玄功妙法,顿时元气闪动,五六丈高下的身躯在一片嘎嘎声中变小,恢复了原先那般模样大小。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那火蟒,确定那火蟒没了敌意,这才小心得从那火蟒身边走过,心头也依旧是提防着的。谁料,他走过之后,身后那火蟒竟然跟了上来,便在他身后跟随,原来那火蟒虽然心智未开,然而受了适才那独角火蛇气息震慑,加之他一向依靠那独角火蛇散发出来的赤炎真火气息修行,此时此刻,感到那独角火蛇气息移动,自然便跟了上去。如此一来,却难住了天启,他转向几次相试,也便知晓这火蟒的意思,心头暗暗叫苦,身后跟了如此一古怪火蟒,怎生同那洞外诸人解释?怎生同那白眉老祖解释? 天启思量之间,便住了身形。转身看着身后火蟒,运了元神,发出几道心意神念,不想那火蟒心智不开,尽管理会得天启的神念,却只是一个相同回应,便是发出一道模糊讯息,定要跟随。天启无法,论修行拼斗,他又难以奈何这火蟒,心头自然苦恼,暗自嘀咕:若是这火蟒体形也能缩小,那也使得,得了这火蟒,日后遇了危机时还有个帮手,不过这火蟒如此体形,又不曾化出妖婴,怎能变化大小?当真难办。 这念头方才兴起,从脑海深处的那如海讯息之中便窜出了一个古怪法门,显在他脑海之中,天启心头一动,凝神一扫,顿时大笑:“这法门当真精妙!” 说话间,天启施展法门,元气几番转动,到了手掌之上,圈圈流转,竟然生出丝丝黑色涟漪,天启将那手掌向着火蟒的脑门一排,那火蟒倒也不加躲避,反而挺头受了那一击。 顿时,火蟒身上元气四射,火焰翻飞,片刻之后,那巨蟒已然消失,在天启肩头却现出了一条小蛇,通体火红,周身流动的火元气息也随之微弱起来,天启低头看了一眼,觉着尚且有些显眼,右手又是一拍,那火蟒周身火红色便退了开去,身上的火元气息更加微弱,看上去便是一条寻常小蛇,色呈灰黑,无甚特别之处。 那火蟒尽管心智未曾全开,却也修行这许多年,知道天启与他甚是重要,在天启肩头甚是乖巧,哪里有方才那等凶暴之势? 天启看着这不起眼的灰黑小蛇,这才放下心来,抬脚往外行去。 忽得眼前白影一闪,却是那冰蚕妖物跪在身前,言道:“还请主人恕罪!” 却说那千年冰蚕妖物跪在身前,言道:“还请主人恕罪!” 冰蚕妖早开心智,心头自有打算,适才见得那奇异寒玉破裂,洪荒独角火蛇显出元灵气息,先始自然被充斥洞窟的霸气震慑,后来等独角火蛇化入天启右耳,又得见火蟒也投身那天启之下,心头震惊。 他适才得罪了天启,自然惊惧不已,不过却也不敢逃跑,那火蟒本就是大雪山之中的生灵,且在雪山之中修行时日比他要长久许多,他便是躲在大雪山的隐秘洞窟,也躲不开那火蟒的搜寻,何况白眉老头便在洞窟外围,他怎能安然逃出? 如此情况之下,这冰蚕妖便起了心思,也想同火蟒一般投靠天启,至少能保得周全,而且他修行妖道甚是艰难,跟了这奇异少年,以后说不定可从中受益,得窥大道,这却是心头的一点直觉了,也是他的缘法。 第二十六章 脱险 千年冰蚕晓得若被白眉老祖擒住,定然性命不保,是以慌忙之下连忙投奔天启。 天启常年参悟静坐,心思灵敏更胜一般修行中人,只看得那冰蚕一眼,便晓得那冰蚕另有心思,他本不欲答应这主人的称呼,不过心头一动,忽得想起大五行幻灭阵中有一玄冰旗门,正适合这冰蚕的天生属性。这般思量之间,他运了大衍神算法门略加推算,倒也推出了一点迹象,虽不清晰,却也晓得这大五行幻灭法门日后有大用处,当下也便收下了这冰蚕。 冰蚕早化了妖婴,自然通晓变化法术,他先前看得天启将火蟒变小,晓得天启意思,身子就地一摇,就显出了冰蚕原型,寒气闪烁之间,身躯渐渐缩小,顷刻之间就成了一只拇指大小的晶莹冰蚕,一道寒光闪过,已隐入天启的衣袖之中,那衣物本就是冰蚕丝所织就,冰蚕妖隐入其中,竟然瞬息就没了踪影,只是天启感觉身上衣物多了些许寒气,一道寒芒便停在肩头位置,那冰蚕自然不敢招惹火蟒化作的小蛇,只停在了左肩之上,一片冰凉。 这冰蚕不同火蟒,早些年在大雪山深处得了一卷道书,修行得乃是仙道之术,身上寒气也尽都经了道诀转化,散出道家灵气,天启眉头微皱,心头一动,施展法门,将那幻阵之法以元气施展运行,而后在左肩一拍,顿时冰蚕的气息消失无踪,天启笑道:“这法门如此应用,越发精妙,当初我却只是得了一点皮毛,想来这大五行幻灭阵更是精妙。” “这么快?”天启神念一动,感到那白眉老祖已然接近此处,便不敢逗留此处,刚要顺着原路出去,忽得停了脚步,低声问道:“此窟可还有出口?” 火蟒虽然灵智未曾全开,不过却也懂得天启意思,只是在天启肩头点头,不过未等那火蟒引路,冰蚕已然从天启肩头窜了出来,带着一丝淡然寒气,顺着一条另外岔道蹿了出去。 天启一愣,接而笑道:“这冰蚕倒也乖巧!” 说话间,他运起了神行功法,脚下一步,便随在冰蚕身后,那冰蚕对这地下通道也甚为熟悉,片刻之后,便从那迷宫一般的地下通道钻了出来,到了一处洞口,那洞口射入丝丝阳光,却是出了雪峰洞窟。 天启晓得那外面便是雪谷,也不敢大意,心念一动,让那冰蚕回来,只隐伏在左肩,而后他又小心看看身周上下,觉着没有什么破绽,这才从那洞口钻了出去,阳光入目,谷中景象渐渐入了双眼。 这当儿,天启出那洞口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在雪谷中等候的诸人,那些人先是一惊,以为那冰蚕妖物果然从其他洞口钻了出来,而后转身一看,竟然看到天启,自然接而大惊大喜。 朱云灵担心这片刻,哪里还耐得住,看到天启从那洞口钻出,便飞身闪过,出现在天启身边,上下打量天启片刻,双目微红,却是心头激荡之下几乎流出了泪水。 天启自然不免感动,不过他向来是一个内敛之人,自然不会在众人之前作出何等举动,只是轻轻握着朱云灵的手儿,母子连心,朱云灵也当下便晓得了天启心头的那份感动,她到底也是修行了近两百年的修道前辈,心神激荡也就是片刻,瞬即就恢复了原先那般沉静温柔的模样。 那诸人之中,随朱云灵过来的,还有那缥缈宫的风莹。 天启见过母亲,旋即也走到那双眼红肿得风莹身前,淡声道:“谢谢!” 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得淡然,不过风莹自然听得出其中的心意,她心头又起了愧疚,想着适才这孩儿不顾己身安危,将自己从那冰蚕妖的眼前送出,心头当真感动,眼眶不由又红了。 在诸位长辈身后,那蓝玉冷漠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柔和,不过她性子不同风莹,也没有上前去,只是心头欣慰。 这一天之间,天启运转玄功化为洪荒巨人法相在先,之后又得了独角火蛇之畔的黑木,得了其中玄奥法门,虽然时间尚短,然而他的修行却又似乎更进了一步,心灵越发敏锐,心头一动便看向了诸人身后的蓝玉,将那抹柔和尽都看在眼中,心头也是感动,知道这冷漠淡然的女子对自己的那份关切。 灵根心头却暗道:这小子真是好运气,入了那妖蚕之手,不知怎的竟然无事? 再说那白眉老祖,按着当年的印象径直向着那火蟒所在的地底洞窟行去,他修行深厚,片刻功夫就到了那洞窟之外,却被其中窜出的森然寒气一惊,暗道适才那爆起的火元之气怎生忽得就不见了? 他心头疑惑,却也没有犹豫,身形一闪便进了洞窟之中,那森然寒气几户凝成了实质,充斥在整个洞窟之中,这却是因着寒玉破碎之后,地下寒脉之中的脉气从那洞中窜出,才有了这等场景。 想那地下寒脉滋润了整个大雪山,寒气是怎生得惊人?原先这里的寒脉被高人牵引,凝结太玄之精,日夜滋润那寒玉镇压独角火蛇的元灵,此刻一旦独角火蛇元灵逃窜,寒玉破碎,寒脉之气窜出,此处洞窟形势自然大变,这也不过是片刻之间,过些时间,只怕这一片连通了寒脉的地下洞道尽都将被寒气凝结,那雪谷之中也将大变。 白眉老祖日夜在缥缈宫主峰下的石窟修行,那里就贴近地下寒脉,所以刚入洞窟他便晓得这里寒气乃是地下寒脉渗出的脉气,他虽然不晓得为何此处忽然通了地下寒脉,不过却明白这寒脉一通,大变将起。 这些念头只是在心头一动,便暂且消了去,他下到洞窟之中没看到那头火蟒的身影,反而见了大变,心头便更是忧虑,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晓得天启此刻如何?是否受到这巨变的波及。 他修行何等深厚,这数百年来一直都籍着寒脉之气修行,自然不惧怕寒脉之脉气,在这洞窟之中站定,开了天眼,四处仔细搜索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发现半点踪迹,心头更是着急。 这时,忽得一阵声音顺着这地下的洞窟隧道传了进来,却是朱云灵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 识破 话说地底石窟之下,镇压独角火蛇的寒玉破碎,地底寒脉之气从那缝隙洞口之中散出,顺着这雪峰之下的交错隧道蹿了上来,片刻光景,就入了那相通的雪谷之中,雪谷之中温度骤减,森然寒气泛起,好在众人俱都有修行在身,开始都只是觉着体外变寒,倒也没有太多不适。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众人却不由觉着寒冷,四下一扫,心头更是震惊,原来这须臾时分,雪谷之中的四侧峰壁尽都成了一片淡蓝晶色,都是寒气凝结。 缥缈宫中的玉德道人此刻不在山中,所以出行众人除去了白眉老祖便是以云空道人为首,他看着情况不对,这雪谷之中的寒气越来越盛,那几个低辈弟子已然有些不适,便上前跟朱云灵言道:“妹妹,赶紧传音给老祖,告知天启已然归来,让老祖早些出来,好做安排,此处似有大变!” 朱云灵点头,而后转身运了法门,道家灵气运转周天,轻柔沉静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山谷,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之极。 朱云灵修行不弱,所以白眉老祖在地下的洞窟之中也听得清楚,知道天启竟然已然归去,他虽不知因由有些疑惑,可心头却是一松,将地下散落的上等寒玉取了起来,运了法诀收在怀中。而后方才化作一道白光从洞窟之中消失,出去速度比之进来,自然是更快,短短几个呼吸,白眉老祖便出了那洞窟隧道,入了雪谷之中,雪谷已是一片冰蓝。 白眉老祖刚入雪谷,双眼在人群之中一扫,便定在了天启身上,此时天启依旧是那一件浅白色的长袍,长袍泛着淡淡的灰白,似若穿了许久许久,他便站在那里,浅浅笑着,肩头停着一只灰色小蛇,懒洋洋得吐着信子,倒也乖巧。 白眉老祖瞅着天启浑身上下丝毫未损,便是松心,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启,而后笑着道:“云空月现,还是月现云空?” 天启也不思索,张口便道:“我自然不知,不过却知晓月已现,云也空!” 说完之后,老少两人俱都笑了起来,这两句话本是几年前天衍道人私下带了天启来此时,白眉老祖与天衍道人刚见面时的对话,此时此刻,再由白眉和天启两人讲出,其中意味,外人自然不明其中意味,只看着这老少两人对视而笑,一个豪迈,一个淡然,尽都气度袭人,让这一帮门人弟子忽然觉得那个没有什么修行的少年,竟然如同白眉老祖一般高不可攀! 白眉老祖大笑着,身形一动,白光一闪,已经到了天启身边,他看着天启那淡然的笑容,嘴角扯出一丝微笑:“随我回去,我有话问你!” 这时候,天启肩头那小蛇忽得躁动起来,一双眼睛适才还半睁半闭,此时却是暴突,隐隐放出火光。 天启自然不知这小蛇的此等反应,只是觉得那蛇儿躁动,便伸手拍了一下,那蛇也便不敢再晃动。天启便不在意,微笑着向白眉老祖点了点头,他只觉白眉老祖的目光一直都盯在自己的右肩,目光凌厉,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惴惴,他自然不知那条小蛇此时此刻也紧紧盯着白眉老祖,一人一蛇的目光尽都凌厉,那小蛇的双瞳闪射着一丝丝的火光! 也不等天启说什么,白眉深深盯了一眼那条嘶然小蛇,收回凌厉的目光,大笑着拉起天启,两人顿时化作一道寒光,也不从来时的洞窟出去,却是直接越过了四周的千仞雪峰,而后向着缥缈宫的方向去了。 莫说云空道人几个长辈及那一干年轻弟子,就是朱云灵都愣在原地,都不曾想到这雪山老祖同天启竟然早已相识,而且如此相得,此时那风玉和蓝光都看着天际消失的寒气遁光,心头羡慕嫉妒尽都有之,灵根道人双眼更是喷出嫉火。 蓝玉发丝随了长袍飘荡,面上虽然淡然,目光之中却荡漾着难以掩饰的好奇,还有几分掩饰不去的失望,那老祖见到天启一时高兴,便把找回冰蚕妖物摄走古剑的事儿淡忘了,蓝玉心里记挂着紫元剑,可她性子孤傲,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却也不好向白眉老祖开口提醒! …… 缥缈宫主峰之底的冰窟之中,地底寒脉之气大盛,一道道淡蓝色的寒脉精气从地下渗出,而后缓缓化入到周遭寒气之中,于是这冰窟之中越发寒气迫人,白眉老祖盘坐在一方深色寒玉之上,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盘坐的天启,尽管天启在这寒气四射的冰窟之中身子剧烈颤抖,面色发紫。白眉老祖却丝毫没有动作,右手拉着长眉,双眼只是死死盯着天启。 过得半晌,天启身子忽得不抖了,面上的紫色褪去,双眼之中的担忧杂色褪去,只剩下那一片淡然。 “不装了?”白眉老祖哈哈大笑起来,将四周的寒气激得四散飞射,一点点幽蓝色的寒晶向着天启飞射而去,天启也不再躲闪,任由那寒气迫人的幽蓝冰晶砸在身上,自化入身体去了。 “今日早晨那神念?”天启看了白眉那大笑模样,心头早已猜出早晨那一闪即逝的神念窥测是这老祖了。 白眉老祖只是笑着,却也不讲话,笑了半晌,白眉老道双眼又盯在天启右肩趴着的那灰色小蛇身上,虽然依旧笑着,目光却凌厉起来,两条白眉微微晃动着道:“我也不过问你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情,你需得告我。” 天启淡然得面上显出几分苦笑,苦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孩儿那修行之法有些怪异之处,早先祖父一再嘱托孩儿万万不可示于他人,孩儿这才隐瞒众人,非是存了其他心意。” 白眉老祖眉头跳动两下,面上嬉笑尽去,沉声道:“天衍道行高深,我所不及,他的嘱托自然有理,你那修行之法我虽不知,却晓得能吸纳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自然是非同小可,非一般修仙之法可以比拟,我活了这许多岁月,也未曾听闻此等道法。你今后自然应当多加小心,莫要让他人知晓,否则定然招惹祸事,这修行一界之复杂非你所能想象,你听了我等之言便是,日后自知!” 天启苦笑点头,心头暗道:若被你知晓那修行之法非是修习道法,却是其他古怪法门,那还了得。 “你只需告我,此蛇是否那地下洞窟之中的火蟒?”白眉老祖死死盯着那小灰蛇,没有看天启一眼,却让天启面色一变。 天启面色瞬时一变,不过他早存了坦诚相告的心思,是以只是心头一惊,接着便苦笑点头:“老祖双眼如神,自然瞒不过老祖!” 他微微一顿,接着问道:“只是孩儿自认这变化法门极是精妙,不知老祖是如何破了这法门?” 白眉老祖笑着道:“你这法门自然精妙,不过这畜牲至今灵智未曾全开,大都是凭了本能行事,我与他三百年前曾有一场大战,虽然没奈何得了这皮粗肉厚的畜牲,不过却也叫这畜牲记住了我,乍一相逢,我不识他,他却识得我,一经见我便是满眼火气,如此一来我自然看出破绽,况且你这变化之法也未能变化这畜牲的眼神,自然就被我认了出来。” 天启这才晓得其中缘故,想起那小蛇初始见到老祖时的躁动,心头了然,伸手拍了那小蛇一下,苦笑道:“却是你这蠢蛇误我!” 那小蛇晓得天启意思,伸出长舌嘶嘶两声,也就不再作势,盘在天启肩头,更是乖巧,看得白眉老祖双目圆瞪,喃喃道:这头暴躁的巨型火蟒何时变得如此模样?? 白眉老祖当年追着那刚刚化出妖婴不久的冰蚕妖到了地下洞窟之中,自然同这火蟒好生打了一场,虽然他修行深厚,境界高出那火蟒许多,不过那火蟒火元充足得可怕,简单张嘴一喷便是一团古怪火焰,只可将道家灵气凝成的护罩也烧了去,论威力比一般修行中人的三味真火也不稍差,最为紧要的便是那火蟒全身上下铜皮铁骨,飞剑难伤,凝冰成钢打在身上,丝毫没有反应,只有施展了道法,利用道家灵气使出的厉害法术方才能伤得了这火蟒,不过这火蟒体型巨大,**恢复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白眉老祖那般修行竟然也只是打得这火蟒吃痛,却只是嘶吼,没有伤到其根本所在。而且那处洞窟之中,道家灵气似乎被何等力量压制,他在其中待得过久,心头竟微微有些战栗,只想早些离开,如此状况之下,痛打了那火蟒一番,虽让火蟒狂暴,却终究也没能将那古怪火蟒如何。 有了当年那般因由,白眉老祖心头自然一直记得那火蟒的狂暴模样,此刻见到当初那巨型火蟒缩成如此一条不起眼的小蛇,而且趴在天启肩头,模样乖巧,他心头自然震惊。 忽得,白眉老祖脑中起了一个念头,这小蛇同天启如此亲密,莫不是二者修行功法有什么相似之处? 这念头一起,白眉老祖心头便想起当日这火蟒随口喷出的古怪火焰,似乎是魔道妖火,却更为霸道,那火焰甚至比得上道家精修的三味真火,火焰之中的古怪气息让他当年便惊异不已。莫非天启修行的也是那恍若魔道的古怪法门,炼就的也是那古怪气息? 这念头顿时吓了白眉老祖一跳,他最是在乎这正邪之分,当年一个最得他喜爱的徒孙因着偷习了机缘所得的诡异外道功法,他甚至将那心爱的徒儿狠心逐出师门,如今若这天启也当真学了邪门歪道的修行功法,那他又—— 白眉面色变了几变,最终只是喃喃:天衍道行精深,自然看得清切,我又何必如此劳心? 他说话间,微微苦笑,心头经此一动,却是想起了那被逐出师门的徒孙,还有当时被他随身带走的那云琅孩儿,恐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便在一日之后,他便将见到那云琅孩儿,不过却是物是人非了,世事变化莫测,与此可知一斑。 第二十八章 老祖大寿(上) 朝阳初升,一道道阳光经了雪光映射,都折射而成七彩霞光,照得这一片连绵雪山瑰丽万分。 天启吞了赤炎真火,也不及炼化真火锻炼本元,打熬那木灵之身,便撤了幻阵,从中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虽然看着遍山雪景彩光,心头流动着的却是这一晚所参悟的阵法玄奥。 昨日从那独角火蛇处所得的古木之中讯息当真若海,仅仅是一个大五行幻灭阵势的布阵要求,天启便看了整整一晚,犹未能明白,只觉这阵势当真是玄奥莫测,若是摆设全阵,还需得配合时辰,方位,最为玄奥的便是这天星变化也在其中,如此一来,更是难上加难,那天星之力性质各有不同,其方位日夜变化,莫说普通人,便是那得了大道的仙人,只怕也难以测度其中玄奥,怎生把握得住其中玄奥变化?况且如那阵势法门所言,这大五行幻灭阵到了高深之处,内里五行均衡,直可幻化大千世界,若是到了极限之处,五行如天道演化,便可真个演化出大千世界,乃是开天辟地的大神通! 这大五行幻灭阵势推演之难,首在合道,若不能把握五行内里精细平衡奥妙,怎能布出这旷古阵势?如此说来,这旷古阵势还暗合了那虚无的平衡之理,这领悟让天启心头隐约有些古怪思念,他似乎生来便对这平衡虚无之道有些感念,随了天衍祖父修行以来,一直都潜心参悟此道,更以木雕纹理合道参修,也算是稍有领悟。而此刻得了这大五行幻灭阵竟然正是需要用平衡之理去参透,这其中到底有何相关之处?到底是我命缘合之?抑或是仅仅是个巧合罢了?怎得这大五行幻灭阵势仿佛为他量身定做得一般? 天启按住心头这古怪念头,又开始思索那阵势变化。 不过还好,这阵势虽然繁杂,却可以拆分开来,分成若干阵法单独布设,像天启之前得的那幻阵,便是这大五行幻灭阵势其中的一种变化,这大五行幻灭阵蕴含天星变化,合了周天星斗之数,共有三百六十五种变化蕴含其中,每一种变化便能演化一种阵势,俱都玄奥,天启整晚推演,莫说演化其中变化,连其门径都未找得,只是觉着这阵势果然玄奥,无奈之下,他只得从早先那幻阵功法入手,推演幻阵功用,这才有了一丝领悟,不过也仅限于此。 心头推演着那幻阵法门,天启张目四顾,并不犀利的目光撇过这雪山秘境的门户所在。 那里今日起了一道虹桥,约摸有数丈宽窄,闪烁着七色光芒,从雪峰之顶横空而来,只有一半在雪山秘境之中,另外一半却从那门户穿了出去,天启从那处看出去,天眼依稀看得到那雪山秘境之外的景象,他心头了然,不是他修为又有进展,而是今日秘境的护山阵法启了一道生门,今日乃老祖寿辰,修行界四方门户都有人来贺寿,自然得开启一道生门,以作接引之用。 这当儿,朱云灵刚从屋舍之中走出,她转头向着天启这边一看,顿时便看到了天启,笑着招手道:“快些过来,今日得早些过去,正好遇了雪山缥缈宫门下的大比之日,今儿个过些时候便开始了。” 两人虽然相隔百多丈,然而朱云灵这轻柔话语却轻轻飘入了天启的耳中。 天启闻言只是点头,心头收起了那阵法演化之玄奥,只是笑着道:“如此却能开开眼界,早听祖父言及大雪山有两大秘技,乃是当年创派祖师所得玉鼎真仙所留功法,早便想见识一番,不知今日能否见得一二。” 朱云灵微微一愣,天启与她从未聊及这修行相关的事情,而且她心头一直顾忌在乎天启不能修行之事,平日也小心控制,从不在天启面前谈及修行一事。没想到天启今日却忽得说出这等话语,倒像是那有些修行的道友,显然对修行一道也颇有些了解。 她又看了天启面色平常,便放下心来,也笑着道:“你那几位师兄师姐今日都会上场切磋,为老祖寿辰助兴。你那风玉师兄便是传了掌教师伯的五德**,而那风莹则是修行了凝玉道法,今日定然能让你一偿夙愿。” 天启微笑点头,而后运了法门,催动双色太极的法器元灵,那双色太极从袖中飞出,化作一团红白交错的光华,浮在天启身前,天启微一抬脚,身形已然随之化作一道双色光华,瞬间便到了朱云灵的身边不远处,悬浮空中。 朱云灵目光之中惊奇之色一闪,才几日没见,这孩儿驾驭法器的火候又老到了几分,这般悟性,哪像那没有修行之人?唉,如此悟性,却是不能修行仙道法门,否则日后也是——,当真可惜了! 她心中轻轻一叹,面上却笑着,也不驱使飞剑,只是运起真元,当先驭空而去,速度快极。 那双色光华自然跟随其后,速度自也是不慢多少。 须臾时分,两人便落在了秘境前侧的那一处巨大白玉广场。 此时此刻,那宽敞的白玉广场正中摆设了一座高高的演武台,四周环绕着淡淡的白芒,却是一些简单的禁制法门,那演武台的四周摆着一圈坐垫,虹桥正从那演武台上空横过,在那长虹的一端所指,设了一处寿台,寿台正北侧的主位之上,一方深紫色的玉垫摆在最先,稍后又是一尊纯白色的玉垫,而后再往后还有十多方寒玉坐垫。在其他几个方向的客位也都摆设着一圈坐垫,当先都是白玉坐垫,其后各自随了几方淡色的寒玉垫。 朱云灵和天启两人到了广场之时,那寿台上已坐了几人,却是云月、云星和云霞那几个姐妹以及各自引带着的徒弟和孩儿。 那几人看得朱云灵和天启到了,都笑着向两人招手。 片刻,朱云灵和天启便上了平台,在主位方向的那一圈淡色寒玉坐垫中按着排行位置选了两方,挨着坐下了。 第二十八章 老祖大寿(下) 众人在寿台之上刚刚坐定,那云月便问道:“天启不曾修行,怎得却能运转道家法器?” 其余诸人虽然不曾开口,却也都打量着天启,等着他的回答,只有那云霞母子知晓其中因由,不过云霞自然是笑着,而灵根却微低了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嫉恨。 天启被这许多人盯在身上,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微微笑着道:“这法器乃是两位师叔祖怜我没有修行,特赐予我防身代步之用。” “坎离阴阳!”一直淡漠的云星忽得开了口,点破了这法器的来历名号。 众人虽然依旧不甚清楚这法器没有修行怎生驾驭,不过却都听闻过大衍宗那两位天字辈前辈的这件得意法宝,心头暗暗惊奇,天坎和天离两位前辈果然厉害,竟然能炼制成如此法宝,有如此奇效。那几个小辈惊叹之余,都有些羡慕天启,竟如此得长辈喜爱,不过各人性子不同,这心境自然也各是不同。风莹自然替天启高兴,蓝玉目光同云星一般淡然,也看不出心头念想,灵根尽管心头嫉恨,面上却带着笑容,那蓝光心头也同灵根一般嫉妒,只是他无甚城府,那份嫉妒尽都写在双眼之中,云月也知道这孩儿的这点性子不好,只是苦笑。 缥缈宫的那风玉最是直率,心头嫉妒自然不加掩饰,笑着道:“这宝贝真好,不过可惜师弟不懂修行,若是给与了我——” 这话说到这里,风玉自己也觉着不对,猛地停了下来,脸上微红。 云月眉头微皱:“看来昨日你父亲罚你罚得还是太轻,怎得如此讲话?” 天启却是面色不变,看着云月训斥风玉,反倒微笑着道:“风玉师兄此言甚是,他修为精湛,得了这宝贝自然能将之发扬光大,若非此宝贝乃是两位师叔祖厚赐,我便赠了与师兄又何妨。” 他说着,淡淡笑着,众人心头都是微微一震,都感觉着此话并非客套,而是发自肺腑,那感觉玄妙异常。 云月几个姐妹对视一眼,都是惊异,这等感觉当真玄妙,不过她们也不细细思索,只当天启言语诚恳方才如此,心头也都是欢喜天启,暗道这孩儿果然与众不同,虽然不能修行,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范,难怪如此得老祖喜欢。 众人之中云星修行最深,感受也最是深刻,她面色不变,眼中瞳孔却瞬间猛地一缩,她性子淡漠,终日修行追求仙道,心思敏锐,隐约辨得天启那言语玄奥,不自觉地合了大道,这才使得众人心头升起那种感觉,若仅仅是诚恳,怎能撼动她们几人的心神?她们都是修行近两百年、开始合了命魄的修士,心神坚定,一般情感言语自然无法撼动心神。 不说她们心中念头,却说那风玉,当下自然感动,脱口道:“前些时日我还有些看你不起,今日却真得将你当作朋友了。” 这话在此处讲出,自然也不合适,不过风玉此时此刻说出,也是满腔真诚,众人也不以为过。 天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伸手取出了一黑色木块,拿在手中细细抚摸,加之天眼探查,揣摩着他所体悟的那平衡之道,琢磨第一刀应该从何处下手方才能得一平衡,有几人看了一眼那黝黑木棍,也不在意。 又等了些时候,缥缈宫山门弟子经了师门指引,都入了广场,盘膝坐在广场之中摆放的那些坐垫之上,约摸有千人左右,在那巨大的白玉广场中也不显得拥挤,倒有些稀松。 大多弟子都经历过十年一次的门中大比,只有那部分这近十年才入门的弟子未曾见识过,而且这些弟子大都修行浅薄,只入了先天之境,得了采气之法,日夜采气修行炼那内腑紫云,以求紫烟上下三素云,进一步凝练气海灵液。这些闲话休提,只说这门下弟子盘坐下来,大都目光注视着远方的寿台,一面等着掌教和白眉老祖的出现,一面各自运转法门,修行不懈,凝聚精神,以待少时之后看得更加分明。 …… 片刻光景,静坐在朱云灵身后的天启目光微抬,只看得秘境虹桥之外光芒忽闪,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偕着一道淡紫色光芒瞬间即至。 旋即,接引弟子的声音悠悠扬扬地在秘境雪峰之间荡起。 “昆仑山玉清宫紫罡掌教驾临!” 原来那玉清宫的紫罡道人前些时日来此会过白眉老祖之后,便随同大衍宗的道元道人离开大雪山,分别之后,各自回了山门作了些商量布置,今日一早便过来了。 经了接引弟子的引领,紫罡掌教入了秘境,到了那虹桥之上,那虹桥经缥缈宫已秘法加持,已成实体。 随着接引弟子,那紫罡道人带了身后一个女弟子从那虹桥之上缓缓行进,面带微笑,紫色方顶道冠,淡紫道袍长袖飞舞,领口绣了一个阴阳八卦,如此映衬之下,他那长须也恍若成了紫色,飘飘乎乎似若紫霞,大家气度一览无遗。 大雪山缥缈宫门下尽都看着这位昆仑玉清宫的掌教道人,心头都是仰慕那等神仙一般的风姿气度。 天启自然也看着那紫罡道人,以他此时的修为道行,自然看不透这一脉掌教的修为,不过却能依稀看出几分深浅,这道人虽然辈分年纪都与天启他父亲相似,不过修为却深了一些,天启猜得这道人该已经入了中枢境。而且天启曾经听天衍提及东昆仑玉清宫的紫气天罡乃是玉清紫府雷罡妙法,可牵引雷电天象,修到极深处,可召唤雷部众神法身,端得厉害无比,乃是九天应元普化天尊玉清真王在人间遭劫之时传下的道统。 天启开了天眼,自然看得那紫罡道人周身淡淡紫气,只怕已经修得了中等境界的紫气天罡,所以知晓这道人定然比那同样修得中枢境的冰蚕妖要厉害许多。 他心头琢磨这些,便没有注意自己的举动全入了云星之眼,适才他抬头扫视秘境入口之际,云星同样开了天眼一扫,心头便是一震,她敢肯定天启这一眼定非偶然,这孩儿竟然看得到秘境之外的紫罡道人,这个念头一起,先前念头便重新翻了起来,越发觉着这天启孩儿神秘异常,虽无半点修行,却似乎那有了上等修行的修士,这想法荒谬之极,她一经念及,自己反倒愣了。 等紫罡道人入内,天启的打量思索自然也都落入云星的眼中,她心头隐隐觉着自己那似乎有些荒谬的想法或许是真的。 此时,忽得一阵大笑从广场后侧的主峰传来,旋即两道白光一闪,虹桥之上便多了两个道人,先前那人长眉飘飘,披着一袭绣满了寿字的道袍,不是那白眉老祖又是谁,另外一道人却是一对黄眉,面色也发黄,端得古怪。 第二十九章 雪山大比(上) 话说那两道人上了虹桥,老祖当先笑道:“玉清宫掌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那紫罡道人比白眉道人低了两辈,虽然是掌教身份,却也不敢托大,连忙打了一个稽首:“不敢,不敢!” 大雪山,东昆仑和大衍宗门都拜得是玉清一脉,且当年正邪相抗,白眉老祖便同紫罡道人的长辈也很是相熟,所以他也不大客气,含笑看着那紫罡道人,任凭他行了一礼,笑着道:“你这紫气天罡如今只怕已然中境大成了吧,你师祖和师尊在你这般年纪时都没你这等修行,哈哈!” 紫罡道人不便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道:“紫罡怎能与师祖和师尊相比!” 接着,紫罡道人向着那面色蜡黄的道人打了个稽首:“玉德掌教修行越发精进了,比我却是强过许多了!” 原来这面色蜡黄的道人竟然便是大雪山缥缈宫的掌教道人玉德,看其面色蜡黄,乃是玉德**修入一定境界的表现! 玉德道人自然不敢托大,他二人同为正道修行大派的掌教,虽然他辈分高了一些,可到底没有白眉老祖那般的威望,自然不敢托大,连忙稽首回礼。 等这两人寒暄两句,白眉老祖大笑道:“凭得虚套!” 当下老祖转身便踏出一步,落脚之时,已到了那寿台之上,盘膝坐在东方主座当先的紫色寿垫上。 玉德道人和紫罡道人自然都知道老祖的性子,都笑了笑,随着老祖飞身到了寿台之上,玉德坐在老祖身后的那白色寒玉垫之上,而紫罡道人则坐在了一侧的客座之上。 这三人刚刚坐定,适才在寿台上的云空道人上了白玉广场中的演武台,朗声道:“恭贺老祖大寿!” 那白玉广场之中盘坐着的弟子尽都随之起身行礼:“恭贺老祖大寿!” 千多弟子同时沉声喝出贺词,声音硕大震耳,白眉老祖哈哈笑着点头,心头自然快慰舒畅! 半晌,那余音方才消去,云空道人面带微笑,朗声道:“今日正是十年大比之期,诸位弟子正好乘此机会切磋比试,切记门规,同门比试点到即止!” 云空道人最后一言加了真元,余音袅袅不散,那些弟子尽都心头警醒,又默背了一次关于大比的门中规定,不敢大意。 随即,云空道人便下了演武台,缥缈宫各峰的弟子早有安排,早已选出了参加大比之人,此时看着云空道人下了演武台,那各峰的师长便按着规矩将参加大比的弟子派了出来,盘膝坐在各峰弟子的前端,雪山缥缈宫的大比不比别处,只设一处演武台,所以所有参加大比的弟子都齐聚于此,而后按着先前安排,这些各峰的后进精英分着先后次序上了演武台。 内中细节,此处便不再细谈,只说两个道人各使了缥缈宫传下的法门,化作寒光上了演武台,寒光内敛,恰到好处,只看这驭空法门,便知道两人俱都有些修行,都该是凝了气海灵液的精英后辈弟子。 那两弟子上了演武台,先是向着寿台躬身行礼,而后相互微笑着,行了同门礼节,这才施展了法门道诀,各自使出了得意法门相互比拼了起来。 法门一经施展,只见两道剑光忽得从两道人的口中吐出,在演武台上空闪烁飞舞,相互比拼。 两道人俱都分了心神,身形闪动,施展了同样的大雪山法门,全身罩着一层冰晶寒光,配合着剑诀施展体术相互攻击,顿时寒气四射,光影闪烁,剑气如虹,映着虹桥的七彩光芒,只觉绚丽非凡,那些门下弟子之中修行较高的也看得仔细,揣摩法门应用,而那些修行不够的弟子一个个满眼彩光,不知其中玄奥,只是看得激动不已,暗道日后定然也要修行到此般境界。 这是广场之中众弟子的反应,再看寿台之上,那各位长辈自然是含笑看着台上的弟子,点头微笑,显然对这两峰的弟子还都满意。 而那些年轻辈的弟子,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傲气,蓝光看着那两道剑光交错飞舞,心头暗暗思索,若是让自己下场,只需几个剑诀便能将那两道人的飞剑斩落,这整个天下剑道法门有哪家比得上蜀山一脉呢?这般想着,他面上越发傲然。 其他弟子虽然大都心头没有如此想法,不过对如此比试也无甚兴趣。 那两个道人斗了许久,才分出了一个胜负,两人自然是一个欣喜一个丧气,拜过了寿台之后,这才下了演武台。 各峰弟子交错比试,这般拼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其间四明山五行宗当代宗主金昊道人偕同师叔木门太乙,又带了一个同门弟子,前来为白眉老祖贺寿,太乙道人同白眉老祖相熟,宾主相见也是甚欢。 待的中午时分,白眉老祖和玉德道人偕同紫罡道人,以及五行宗的太乙道人和金昊道人,一共五人离了寿台,从后方遁去,却是去静室商谈。 待得老祖几人离去,那风玉忽然站起身子,向着云空道人,也便是他的父亲言道:“父亲,下午演武该轮我等上场了吧?” 云空道人笑道:“你急什么?终究轮得到你等。” 那风玉笑着,接着问道:“这几个师兄弟也都想上台切磋一番,还能以此为老祖祝寿,可使得么?” 云空道人看着风玉用手指着的灵根和蓝光诸人,微微一愣,看了看云月几人,最后点了点头,笑着道:“此事还须禀明掌教,待得掌教定夺,不过应该使得才是。” 一直注意聆听的灵根道人那几人都暗自高兴,今日老祖大寿,下午还有几个正道大派的掌教和重要人物会来大雪山,看着大雪山的大比演武,借着这个机会,以我等的修行,自然能一举成名。念及此处,风玉道人、灵根道人和蓝光道人相视而笑。寿台一边,紫罡道人带来的那个弟子面上也是一动,目光扫过另外一侧的风莹,只是一瞥,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动静了。 五行宗门下的那个弟子刁光却一直眯着眼睛,也不言语,看得灵根几人相视而笑,那弟子双眼眯着的微缝之中闪过一丝讥讽不屑,一闪即逝。 蓝玉双眼淡漠,微微扫过了那五行宗门的掌教弟子,眉头微微一动。 —— 再说天启,上午看得大雪山门下大比,他虽然觉着甚是无趣,不过老祖大寿,他也不好离去,只得端坐寿台之上,双眼看着下方的斗法,心头却推演着那幻阵的变化法门。 等到午时,老祖偕着其余四人从寿台消失,天启目光从蓝玉身上扫过,忽得看到了蓝玉身后竟没有背负那古剑,这才忽得想起,昨日里在雪谷之中,蓝玉的紫元古剑被那冰蚕妖收了去了,昨日收了冰蚕之后,先是随同老祖回山,而后又参悟了整晚阵势,便将那事忘记了,此时方才想起。 一经想起此事,天启向着两旁一看,而后轻轻起了身子,从那寿台之后的石阶下去了,朱云灵虽然留意到天启下了寿台,不过她知晓这孩儿一向难以揣测,自然也就不加注意,只是看了一眼便罢,至于其余几人,都不曾注意到天启的消失。 天启徒步转下了寿台之后,转出几步,到了那白玉广场之外,天眼一扫,元神一动,感觉附近无人注意,当下运起神行法门,轻轻踏出一步,人便从原地消失,几步起落,再出现时,却已经到了后山的雪谷之中,这神行之法当真奇妙。 “出来!”天启伸手在左肩一拍,同时轻声喝道。 寒气四射,白光一闪,地上忽然便多了一条晶莹冰蚕,那冰蚕在地上转了一圈,化成了人形,褐色长发,双眼六瞳,跪在天启身前不敢说话,心头惴惴,不知天启忽然把他叫出来所为何事。 “你莫要担心,既然收了你,自然不会为难于你,你且站起来!”天启微微一笑。 那冰蚕妖听着天启的语气之中没有责备意思,顿时便放下心来,叩了两次头后站了起来,垂首站在天启身前。 “你昨日收了我同伴一柄紫元宝剑,现将它取出来给我!”看着那冰蚕妖站了起来,天启又开口道。 冰蚕妖自然连连点头,伸出右手,运用元神,化出了一根黑色的细长触角,闪着浓烈的寒气,却是他在化出妖婴之时,本体额头的那一双触角,后来他得了妖道,便将之炼化成法器,这三百年来,这法器经了地下寒脉的淬炼,内中寒元越发精纯,坚韧之极,神兵难斩,而且在触角法器的末端带着吸盘,自然而生一股强大吸力,可以收人法器飞剑,端得厉害,昨日那蓝玉的飞剑便是被这法器收了去。 化出了这古怪法器之后,冰蚕妖施展法门,将那摄于其中的紫元剑从中抽离出来,笼罩在淡淡的一层精纯寒气之中,压住了此剑的本体灵性,伸手吸摄过来,递交到天启手上。 天启把那轻轻呜咽的紫元剑从冰蚕妖手上取过来,看了几眼,笑着道:“果然是把好剑,不过却须得还与那女子。” 冰蚕妖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唯唯诺诺得点头。 忽得,那冰蚕妖又施展了法门,将那黑色的触手一摆,从中飞出了一团淡蓝色的冰团,冰团越来越大,落在地上时,显出了原先的形状,内中竟然是一朵雪莲,生出八瓣。 “八瓣雪莲?”天启昨日见过,自然不觉得陌生。 第二十九章 雪山大比(中) 天启识得八瓣雪莲,心头也约摸猜出了冰蚕妖此举的用意,看着那冰蚕妖,目光丝毫没有变化。 “这八瓣雪莲得雪谷之中的天地灵气滋养数百年方才生长出八瓣,清静气海灵根,凝练道体元胎,有大功效,是小的特地献于主人享用的!”冰蚕妖连忙说道,笑容着实殷勤。 天启晓得这冰蚕因为先前与自己有些仇怨,现在投靠了自己,自然小心奉承,害怕遭了报复,他微微笑了笑,右手拍出一道黑色元气,化作一团薄薄的雾气,将那冰封雪莲笼罩其中,也将那股子道家的仙灵气息隔绝在里头,这才摇了摇头道:“我既然收了你,那你日后便该晓得我的喜好,我不喜道家灵气,这雪莲乃是经了道家灵气滋养温润,这才借着寒脉培育而成,虽然功效惊人,然而道家灵气过重,雪莲那股子天生的冰爽气息反而不纯,我不喜欢。” 冰蚕妖面色一变,没想到刻意奉上的这八瓣雪莲竟然不得天启的喜欢,反倒是他的厌恶之物,顿时跪倒在地。 天启笑了笑,看了那冰蚕一眼,也不让他起来,淡淡地道:“我知你心头所想,也晓得你并非诚心投靠与我。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另行选择,要么当下便走,我定不为难你,要么便跟随与我,只是来日长路之漫长艰辛非你能想象,你随我身侧万万莫要存着旁的心思,否则大劫当头,只怕当下便是魂飞魄散,永堕轮回,莫要怨我不曾警告与你。” 天启语气淡然,似乎此事与他全无关系,而且说完之后,转身便走,心头却想起了那巨人踏足万里蛮荒,睥睨天下之景,只觉那等威势实在不知需得多少时光方能再显,眼前长路着实漫漫凄远,心底深处傲然之际,也微微觉着荒凉! 此时此刻,雪谷之中的一片晶蓝之色,地脉寒气从地下一直窜动上来,将这雪谷彻底换了一番模样,淡蓝色的寒气在雪谷之中四处流动,温度极低,若是那没有结了金丹的修士进来,只怕一时三刻便承受不了。不过天启**强悍,往日里尚且吸纳太玄之精凝练**元神,哪会惧怕这等寒气?他当先走着,也不运转法门元气,只是靠着肉身力量,几步便到了第一次来时的洞窟之畔。身后留下了那朵漫在淡淡黑光之中的八瓣雪莲,还有那褐发六瞳的冰蚕妖物。 却说冰蚕妖跪倒在天启身后,看着天启身形渐远,心头忽得就生出了一个念头,不如此刻化了寒气隐匿于那已然大变的地下隧洞之中,靠着地下寒脉的寒气修行,日后定然也能有所成就,何必卑躬屈膝跟随这古怪少年?况且这少年古怪神秘,跟了他,日后还不定有甚劫难,到时牵连了自己,魂飞魄散,再入轮回,这近千年的苦修就彻底付诸流水了,妖物修行本就艰难,他能得了如今中枢魄境的修行也不知比普通修士多花了多少心血时光,心头自然百般犹豫。 心头这般念头转动,那千年冰蚕心思也越发活络,当下便运转法门,六瞳转动,俱都闪烁晶蓝寒光,想要融入四周那淡蓝寒气,遁入地下隧洞之中。 忽得,他目光却扫到了天启右耳后侧,以他修行,自然看到了上面那一条淡淡地独角火蛇印记,顿时,这冰蚕妖身子心头都是猛地一颤,那一刹那,心头竟然生出了一丝空冥,刚才心头所泛起的那些个念头尽都消失无踪,寒光一闪,化为淡蓝寒气,光华闪动之间,已然出现在天启身后,目光之中没了先前那般的游离,却是此时此刻已除去了那些旁杂念头。 身后寒气闪动,天启自然清楚是那冰蚕妖跟了上来,有了这冰蚕妖物跟随,日后遇了劫难也有一臂膀相助,他微微点头。忽得,右手所拿的那紫元宝剑忽得掉落在地,他心头就是一惊,晓得此乃预兆,非是偶然,顿时定在原地,掐动手指,运了大衍神算仔细推敲。 可惜他道行还浅,几番推算都难以推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感觉心头笼罩一片黑色阴云,任心念如何闪动,却始终难以摆脱那阴云笼罩,推算半晌,天启心头已生了恼怒,左手捏了一个艮印,右手手指动作加快,便要使出还未曾完全领悟的大衍艮篇,全身上下元气被心念牵动,搅动起一层厚厚的黑色元气,往昔不显眼的元气翻滚,周遭灵气尽都被那翻滚的元气扭曲吞噬。 那冰蚕妖跟随在后,被这忽生的元气波潮硬生生得迫出了百米外,依旧心惊,看着那元气旋转翻滚之间显现而出的霸道强悍,感应着道家五行灵气在那元气翻滚之间顷刻即被湮灭,面色大变,惊恐万分,这才知晓天启所修行的力量竟然如此强横。 天启目光之中清明不再,右手捏了艮印,左手掐动手指,正欲催动心神运转神算,便这时,忽得右耳火光一闪,那火光闪动,瞬间便入了天启天灵,长驱直入,霎那间,在天启心境之中,熊熊烈焰燃起,火光陡然冲天,那凶蛮霸道的火光瞬间便将他心头笼罩的那一片阴云尽都烧了一空,得了这火光相助,天启心中顿时警醒。忙停下了手头的艮诀,目光凝重起来,已然带着几分冷汗,心头暗自揣摩,看来此番劫难所指之人,修为定然高深莫测,说不定已然到了天衍那般境界,接近了天道之门,否则以他的大衍修行,推算一番也不至如此凶险。 他收敛心神,闭了目光,凝神运转法门,片刻之后,全身上下波动的元气已然收敛起来,再睁开眼睛之后,双眼之中也恢复平静,只是深处依旧闪着淡淡光泽。 第二十九章 雪山大比(下) 天启看着落在地上的那紫元宝剑,又看着适才冰蚕妖不及收回的八瓣雪莲,心头一动,右手一摆,那八瓣雪莲和紫元宝剑都被牵引到一处,便落在了那洞**出口之处。他伸手在那两物周遭一番拍打,黑色元气闪动,片刻之后,黑光收敛,那两物尽都消失,连那洞**入口也随之消失,为幻阵掩盖了出入所在。 冰蚕妖早已跟了上来,在他感应之中,那两物与洞口不仅没了踪迹,便连气息都完全消失,那洞口更是玄妙,似乎被颠倒了五行方位,任他如何感应,位置也是随意变换,冰蚕妖试了半晌,便晓得天启那法诀的厉害,便不再试,只是跟在天启身后,越发恭敬。 天启收了手回来,嘴角扯动,笑了起来,这番尝试,却是得了大五行幻灭阵势的法门之后,参悟推演幻阵,越发了解那幻阵变化,才参悟出来的幻阵手法,只要运了元气便可催动幻阵,颠倒阴阳五行,与之前相比,威力岂止大了一倍?只可惜他修为到底还浅,只能于这一隅颠倒五行,按着黑木中那大五行幻灭阵势的讯息,这阵法若得了大神通之人演化,直可颠倒日月阴阳,置换天地五行,毁天灭地,端得可怕! 念及此处,天启不由想起了与火蟒相斗之时,脑中显现的那高及苍天的洪荒巨人,不禁心神荡漾,半晌这才回复,清定心神,不再想那些。 他又看了两眼那幻阵所在,这才右手在幻阵后方石壁上一拍,那石壁便破裂开来,显出一个手掌模样。 而后,天启转身道:“你且化身回来,我们这便回去!” 那冰蚕妖看着天启如此这般安排,心头自然不解,不明白为何要将那两物封在阵势之中,不过他也不敢相问,只是听从了天启的话,变化了身形,化作一道寒光回到天启左肩。 天启知道这冰蚕妖心头疑惑,也不解释,微微一笑,运起了神行法门,脚下一动,人便从雪谷之中消失,雪谷之中依旧晶蓝一片,寒气流动,带着一片片寒气凝结的淡蓝晶花儿。 …… 却说在那巨大白玉广场之上,午时三刻,众弟子开始打坐养气,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众弟子尽都结了午修,因着大雪山外的接引弟子那声音又响彻了整个大雪山。 “龙虎山苍羽掌教,丹霞山蔡当家驾临!!” 那接引弟子报了两位前辈的名号,又将那两位正派掌教带入秘境之中,少时,虹桥上便走入两个道人,各自身后随着一个弟子。 靠左那道人身批淡黄道袍,双手抱了紫玉勾在胸前,面目清秀,却是龙虎山一脉的苍羽掌教。而另外一位却不是道装打扮,却穿了一身黑色长袍,高大威猛,面目粗豪,一双铜铃大眼开闭之间精光四射,乃是丹霞山蔡元蔡当家的。 这两道人刚走到虹桥中部,白眉道人便偕同玉德、太乙、金昊还有紫罡道人一行五人上了寿台,而后白眉道人大笑着上了虹桥,玉德道人随与其后,两人脚下一动,就到了苍羽和蔡玉的身前,将那两人接到了寿台之上。 寿台之上的太乙诸人也都起身相迎,要说苍羽道人和蔡玉两人的修行,却是比紫罡几人差了一些,不过龙虎山传了张天师的道统,上千年积累,实力自然雄厚,虽然这几年有些衰落之势,不过修行界中也无人敢于小看。至于那丹霞山蔡玉,虽然丹霞山弟子不多,实力也并不强悍,不过丹霞山上却有位长辈地仙真人在那丹霞妙境深处清修。修行者皆有天地人三才之劫,所谓地仙便是经过了天地二重劫,七窍命魄合一的道人,已然算入了仙道之门,只待得了结最后因缘人劫,便得开仙门。那丹霞山真人不过因着有一桩机缘未了,人劫未渡,是以一直在人间修行,不曾飞升仙门。 说到此处,不得不补充一番此事前后。本来这修得地仙的蔡真人在丹霞山清修一事无人得知,直到五百多年前,天下魔道大盛。当时魔门魁首自在宫的掌教乃是大日老祖的师尊,唤作梵天魔祖,修了魔道的梵天火道,得了小成的梵天魔火,这梵天之火据传乃是大梵天的魔道修士传下来的功法,厉害无比,普通修士只要被那梵天之火一沾身,当下精血肉身就被焚毁,若是修士修行太弱,连道体元胎或者是妖婴、魔元这等本命窍**凝结之本元都能被一并烧了去。仗着这厉害魔火,梵天魔祖在修行界几乎没有敌手,引领着魔道各派搅起一片混乱。后来魔道血门贪图丹霞山上的丹霞妙境,想要攻下山门据为己有,数十个血门高手入了丹霞山后,便没了声息,其后血门门主引了门下几位长老护法入山寻找,也没了声息。这才引得自在宫的梵天魔祖上了丹霞山,一天之后,梵天魔祖便从丹霞山上出来,却受了重伤,已有小成的梵天魔火也被废了去,魔祖绝口不提其间经过,直到后来回了门中才交待门下,丹霞山上有得了仙道的地仙清修,今后万万不得滋事。后来,修行界才慢慢得知此事。 有了这等渊源,自此之后修行界的正邪两道也没有谁敢于欺侮丹霞山的门下子弟,这丹霞山自然也就因着这个不知名的前辈蔡真人而成了天下正道大派之一。何等大事也少不得丹霞山的参与。 闲话少提,单说这两人被迎上寿台之后,各自所带的弟子也都随与身后坐定下来。 几人客套几句,白眉老祖转头向玉德微微示意,玉德道人向着旁侧的云空道人点头微笑,那云空道人上前到玉德身边,低声讲道:“风玉他们几人想上演武台同那几位别派弟子比试道法,为老祖寿辰助兴!” 第三十章 清月道人(上) 话说云空道人上前到玉德身边,低声讲道:“风玉他们几人想上演武台同那几位别派弟子比试道法,为老祖寿辰助兴!” 玉德听得此言,微微一顿,接着转身对老祖讲了云空道人所讲之事,这当儿风玉蓝光这些后生晚辈尽都小心注意着前面诸位长辈的言语神色,生怕白眉老祖摇头。 白眉老祖听了玉德此言,转身一扫,看着那风玉诸人正盯着自己这边,神色都是紧张,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那帮后辈弟子,对太乙道人几人言道:“哈哈,这帮后辈弟子想要在此比试一番道法。如今魔道蠢蠢欲动,他们日后定然得协同对抗魔道,不如就乘着今日机会,让这些后辈弟子相互切磋一番,也乘机相互了解认识,你们看如何?” 老祖既然开口,其他几人怎能说不?何况在座几人今次为老祖祝寿,带来的都是门下最出色的精英弟子,自然也想然门下弟子借此机会一展身手,为本门增添光彩。是以当下那在座几人便都点头称善。 众人既然点头,白眉老祖当下回身笑道:“你等自可开始,切磋之法还是按着大比规矩便是!,” 言罢,他便回过了身子,同其他几位各派掌教笑谈起来,他们法力高深,也不施展法门禁法,不过商谈言语尽都模模糊糊,后面跟随的弟子似乎能听到声音,不过具体是什么,却都听不清切。 云空道人得了指示,下了寿台,登上那大红演武台,朗声道:“今日老祖寿辰,几位正道大派掌教偕了门下弟子驾临大雪山,借此机会,我雪山弟子正可与兄弟门派精英弟子切磋道法,互通有无!” 云空道人此话一出口,那巨大广场之中所盘坐着的道人尽都双目泛彩,连在其中带领各峰弟子的那些各峰前辈也都目光震动,那些门下弟子则一个个目光变得炽烈起来,擦亮了眼神,暗自运转心法调节,等着观摩各派道法。 等云空道人下了演武台,寿台之上的风玉道人先向着几位前辈高人行礼,而后才施展法门,飞身而起,到了那演武台之上站定。他在大雪山缥缈宫乃是一等一的低辈弟子,已然修成了七色灵液,就等灵根圆满,便能结出金丹,修那金丹大道。况且他乃是如今掌教玉德道人的亲孙儿,传得了玉德道人的玉光五德法门,实力越发强悍,在低辈弟子之中若是拼斗,不做第二人选。所以在大雪山门下还有些声明,广场之中的一干弟子都识得,见自己门中代表上了演武台,这些弟子自然含笑鼓掌,气氛颇为热烈,风玉自然高兴,向着四周打了稽首,而后向着寿台方向朗声道:“蓝光师兄,师弟我早便仰慕蜀山剑道,今日得了这机会,不知师兄可否能不吝赐教?” 那蓝光道人心头冷哼,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如今这场合不比寻常,万一丢了脸面,整个蜀山都得被他连累。况且他也早想教训风玉这厮,让他知道厉害,日后离师妹远点,心里头这般想着,蓝光道人向着寿台前的各位长辈行了礼节,而后驱动剑光,到了演武台之上,向那风玉笑道:“我也早便听闻大雪山的玉光五德**传自玉鼎洞仙,是一等一的炼体法门,乃是清源妙道真君那九转玄功的基础法门,正想领教一番!” 风玉笑了笑,没有言语,双眼寒光爆闪,身上流动起淡淡紫光,那蓝光道人也不再说话,暗自催动剑诀,全身上下剑气闪动,一道道青色光芒从身上发出,尤其是那后背所背负的古剑,更是青光耀眼,剑气飘扬。 风玉道人身上那淡淡紫光只是在周身流转,不过那飘扬的剑气却不能穿过那一层紫光的守护,两股气势便在场中激扬翻腾,光芒轻闪。 一番试探之后,风玉道人目光忽得变得凌厉,他也不驱动飞剑法门,却是合身化作一道紫光扑了上去,速度快绝。 蓝光道人修得剑道法门,速度自然更快,他那剑道法门只修一柄本命飞剑,自然不会傻得同修习五德**的风玉道人去硬拼**。当下一道青色剑光忽闪,身形已然从原地消失,化作一道青色剑光在那演武台上空穿梭,同时千百道剑气都向那风玉道人冲了上去。 风玉道人嘿一笑,也不躲闪,紫光一敛,施展了法门,周身紫光越发凝练,恍若融入身体,整个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块紫玉,通透光泽闪烁,那些零碎剑气打在身上,只听得扑哧响声,却伤不到那风玉的身子。 寿台之上诸人看着风玉道人这五德法门,都点头赞叹:这五德法门果然厉害,风玉才修行到紫光境,施展开来就已如此,若是修行到更高境界,只怕真得可以**硬抗那仙剑,如此,那传说之中与大雪山同源的清源妙道真君所修的九转玄功更有何等功效?当真惊人! 朱云灵自然也是点头赞叹,忽得想起天启早晨言道想要见识一番大雪山的五德法门,回身一扫,天启依旧未归,便微微苦笑,这孩儿,才如此年纪,却总是行踪神秘,让人挂心也不是,不挂心也不是。 再说那演武台上,风玉道人硬抗了蓝光道人的剑气,蓝光心头虽然一震,不过却越发震怒,收了剑遁青光,显出身形,虚空悬浮在演武台半空之上,右手前伸,口中念动真言法诀,内里催动法门,一声‘疾’! 第三十章 清月道人(下) 顿时,蓝光道人身后那古剑青元出鞘,青光大盛,剑气纵横。这剑气不同先前法门催动而生,乃是以青元剑本体催动而生,自然厉害无比,风玉道人知道厉害,不敢依仗五德法门,当下施展法门,张口喷出寒晶飞剑,他这飞剑是玉德道人炼制,虽然不比青元剑那等宝贝,却也不是凡品,配合着风玉的雪山法门,寒气四射,倒也不落下风。 蓝光道人使了剑诀,青光一闪,一道巨大的光影向着风玉道人斩了下去,气势凌厉,呈现剑形。 风玉道人在那寒晶飞剑的护卫之下,都感觉剑气大盛,心头暗惊,蜀山剑道果然厉害非凡,不过他也不担心,心念一动,寒晶飞剑散出几道寒光剑气,旋转着凝结四周寒气,汇聚起来方才向那剑影挡了上去,却也不正面硬抗,而是以寒气困扰那剑气光影,缓缓消耗那剑光灵气。 蓝光道人到底修为有限,真元不足,青光剑影被寒气一缠,片刻之后就暗淡消散了,他微微一愣,没想到风玉道人如此粗人,拼斗之时竟然也懂得使些小巧法门,心头这般思索,蓝光索性狠下了心思,出声道:“风玉师弟,小心了!” 话声刚落,蓝光道人大喝一声,头顶悬浮的青光剑顿时飞扬震颤,受了剑诀催动,嗖忽化作一道青光,向那风玉道人刺了过去。 青元剑尚未近身,风玉已然感应到剑气凌厉,穿过寒晶剑气,刺得自己皮肤生痛,他心下大惊,不敢以寒晶剑硬拼,更不敢用那紫光境界的五德**对抗,捏了法印,忽得一道紫黑色的光芒闪烁,身前显现出了那寒煞梭来。 “化!”风玉知道青元剑的厉害,心头一惊就催动了煞气惊人的寒煞梭,紫黑煞气闪现流转,深紫色的梭子上符咒流动。那股子地底煞气虽然不比地肺阴煞,不过混合了寒脉寒气之后,也是可怕惊人,寿台之上那几人也微微有些动容,暗惊这寒煞梭煞气之重! 玉德道人眉头微皱,心头责怪风玉不知轻重,竟然催动那等阴煞法宝去对付蓝光道人,不过他也知道青元剑的厉害,关关是寒晶剑只怕无法抵御,心头这般思量着,便觉得这两人都有些不知轻重,心头不喜。 轰然一声,青元剑已然同那寒煞梭撞在一起,寒煞梭虽然品质差了一些,可寒煞之气厉害,兼之蓝光修行不够,催发不了青元剑的大威力,二者倒也拼了一个不相上下。 蓝光道人低哼一声,寒光闪动,当下里青光四射,那青元剑又被催动。风玉自然也催动了寒煞梭,这一次却没有丝毫保留,那寒煞梭受了他全力催动,迅速膨胀起来,长成一丈长短的巨梭,周身闪烁黑紫光化,寒煞之气将青光压了下去。 玉德道人眉头越皱,嘴唇轻动,向着演武台一侧的云空道人传音,吩咐了一番。 云空道人心头也怪责自家孩儿不知轻重,得了指示之后,身形闪动已然上了演武台,显身在那寒煞梭和青元剑之间,大袖翻飞,一道寒光从大袖射出,挡住了青元剑的剑光,另一面,却捏动法印,寒煞梭本来便是他炼制的,他这一捏动法印,自然收回了寒煞梭,那寒煞梭被这法诀催动,渐渐缩小成原先那般大小,收在自己袖中。 青元剑虽然厉害,可以蓝光道人的修行,怎么可能抵抗云空道人的飞剑?那寒光一闪即逝,青元剑自然被逼迫回去,到了蓝光道人身边。 这几个动作电火石光,快速绝伦,下面广场中的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已发现蓝光道人的青元剑回鞘,风玉身上的紫光也收敛,站在那里,这两人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云空道人笑着道:“你两人修行相近,再继续下去,难免有所损伤,就到此为止便好!” 说完,他也不等两人反应,便下了演武台。风玉道人和蓝光道人面色虽然有些不自然,却都向着对方行了礼节,而后下了演武台。 两人回了寿台各自坐定,旋即,从紫罡道人身后走出了一个女弟子,穿着桔黄色道袍,身形异常高挑,背后负着一柄长剑,却是木柄,显出黝黑之色,她向着诸位长辈躬身行礼,而后向着风莹笑着道:“这位师姐周身温润之气萦绕,修行的定然是大雪山一脉的凝玉诀,清月早就久仰这凝玉诀的厉害,还请指教!” 旋即,这女弟子便飞身上了演武台,风莹自然也行了礼节,飞身跟了上去,心头惊讶这玉清宫女弟子的见识眼光。 寿台之上,紫罡道人看着那演武台上的女子微笑点头,他这女弟子清月资质非凡,虽然仅仅修出了六色灵液,不过早些年却机缘巧合在东昆仑之西寻得了一处山巅石洞,那石洞乃是东昆仑玉清宫七百多年前的一位前辈雷霄上人修真之所,在那石洞之中,清月得了当年雷霄上人所习秘法,紫府剑罡真解,那真解原本乃是雷部雷精田华所留下法门真解,以剑道入门修行雷罡,端得精妙非常,与他的紫气天罡同是上等法门,当年雷霄上人能在百年之内化灵慧得了上乘修行,可能也是仗着那真解的精妙。只是后来雷霄上人忽然便隐而不出,可能早已证了仙道,飞升上境,那真解便没传下来,直到如今方才由清月得了去。 第三十一章 剑引雷罡 再说那两个女子站在演武台两端,行了道家礼节,而后含笑对面而视。 这两人俱都靓丽非常,尤其是那玉清宫的清月道人,身形高挑,身上桔黄色的道袍在虹桥光泽映衬之下,更是光彩流转绚丽,美艳非常。如此这般景象,自然看的广场之中那一干大雪山的门人弟子心醉不已,不由鼓起掌来,也不知道是为门中风莹,还是为那玉清宫的清月。 两女对视半晌,那清月道人看得风莹气定神闲,知道无法寻得破绽,便伸手从身后取出了那柄剑,竟然是木剑,通体黝黑,这剑乃是千年黑铁木所制,当年她机缘巧合得了玉清剑引雷罡法门,同时也在那山巅洞**之中得了这柄木剑,据传乃是当年雷精田华所遗宝物,以千年黑铁木为本体,在五色火雹风雷阵中淬炼千年,莫说紫元剑和青元剑,即便是比蜀山镇派的雌雄双剑也不稍差。 清月道人持了木剑,向着风莹遥遥一礼,而后轻声道:“师姐小心,我这剑神妙非常,引雷罡法门牵动天象,非比寻常!” 风莹听得清月道人之言,微微一笑,心头对这清月起了许多好感,笑着点了点头,施展大雪山的凝玉法门,体内气海灵液流动,法门运转,周身散着白光,牵动了周遭寒气流动,缓缓化出了一片片晶莹光点,在她周身飘绕。她也喷出飞剑,那些晶莹光点便一丝丝缠绕在飞剑之上,这凝玉法门可以驾驭寒晶之气加持人身,也可加持法宝飞剑,很是奇妙。 清月道人右手持剑,左手捏了剑诀,右手轻挥,口中念动真言,体内真元流动,施展法门,顿时,一道道细碎雷光隐隐从那黑铁木剑周遭闪现出来,发出啪啪的声响。 “幽!”清月低喝一声,顿时那些细碎雷光忽得大盛,黑铁木剑周遭空间都丝丝作响,雷光大盛,上空风雷隐动,天象始发,如此威势当真骇人,哪里像一个没有修出道体元胎的修士所能引发的天地之象? 莫说是风莹,便是寿台之上的白眉老祖也一惊,以他修行,刚才都没感应到那黑铁木剑的不凡,此刻元神一探,竟觉那黑铁木剑之中似乎流动着一股充沛骇人的雷电之气,恍若一条上古雷兽被封入木剑之中,暴躁可怕,隐约散出丝丝然的低沉怒吼,偶尔透出黑木剑之外的狰狞让他都是微微一震。不过下一刻,他又难以感应其中气息。 白眉老祖心头震惊,知道这貌不惊人的木剑厉害非凡。 这同时,云星身边的蓝玉还有那四明山五行宗门下的刁光道人,看着那清月如此厉害,简单一招,便牵动雷电天象,双眼都是顿射精芒,都是起了比试的念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这雷光剑势。 风莹性子随和,她晓得清月这法门非自己能抵抗,所以当下摇头笑道:“清月妹妹慢来,我不是你敌手,我们还是不要再比了!” 说话间,她便收了凝玉功的法门,那晶莹的寒点光芒重新消散开来。 听得风莹此言,那清月道人一愣,她心底自来好胜,早先便看出这风莹的凝玉功厉害,想要与她切磋一番,也好知道自己这雷罡剑引法门同这等大派秘法凝玉功哪个厉害一些,不过却没想到风莹还没动手便认输了,自然难免一愣神,不过风莹笑意盈盈,目光柔和,却打消了她心头的那点争胜念头,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功法,顿时天象一收,雷光也消失,那黑木剑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这时,白眉老祖在寿台之上站起身子,笑道:“清月这雷罡剑引之法果然玄妙厉害,哈哈,不过我大雪山风莹这等心境也着实可嘉,凡我大雪山门下弟子日后莫要放松了这心境的修行,免得日后同老祖我一般火爆脾气,难开大道之门!” 风莹得了老祖这般赞誉,面色一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清月也心头兴奋,这白眉老祖何等人物,比她师祖尚且高出了一辈,乃是当今修行界中德高望重的名宿,能得他的赞扬颇为难得。紫罡道人也点头含笑,为这爱徒高兴。 等老祖言罢,风莹先且向着清月一笑,而后身子化作寒光,便从这演武台上遁走,上了寿台,坐在原位之上安定下来。 清月也向着四方弟子行了礼节,当下便要回寿台去,却忽得被一个声音阻止了下来。 “清月师妹且慢!” 声音刚刚落地,演武台上金光一闪,便多出一人,正是那四明山五行宗门下的刁光道人。 那刁光道人面目俊郎,留了一头长发,身上穿了一件黄色长袍,背负双手。 “清月师妹留步,在下五行宗刁光,适才看得师妹那雷罡之法厉害,便情不自禁想要切磋一番,还望师妹能不吝赐教!”刁光轻声言道,依旧背负着双手,虽然话语还算客气,然而那态度又哪儿有半分请教的模样?倒像是他来赐教清月一般。 寿台之上,风玉道人从刚才回了寿台便一直憋气,此刻看着这刁光道人如此傲慢,当下哼了一声,低声道:“这刁光道人好大的架子!” 寿台之上的几位高人自然听得到风玉的言语,玉德淡淡瞥了一眼风玉,风玉当下便住了嘴,不敢再说什么,而其他几人都不言语,那太乙道人面带苦笑,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玉德虽然制止了风玉言语,不过心头也觉得这五行宗的刁光傲慢非常,心头不喜,他同太乙道人也算相熟,早些年一起对抗魔道,有些交往,知道太乙道人的秉性踏实,容不得门下弟子半点浮夸,所以当下看到太乙道人对那刁光行径没有什么反应,心头也是微微一动,不知为何。 不说这几人的反应,但说清月道人被刁光一阻,又看着刁光那满脸的傲慢,心头便是一沉,好生不喜,当下也不掩饰心头厌恶,冷声道:“那便请刁光道长赐教!” 她心头不喜,也不喊刁光师兄,只是称呼道长。 说完之后,清月从后面拔出那黑铁木剑,右手持剑,左手捏了印诀,施展法门,低声喝道:“幽!” 顿时,那黑铁木剑周遭雷光四射,比之刚才对着风莹时还要强悍几分。她遥遥看着那刁光道人,右手持剑划出一个剑势,那剑势刚起,演武台上空方圆数十丈便起了风雷之色,雷光大盛,随之风生大作,煞是惊人,比适才威势强了岂止一倍。 刁光道人面色一动,也不敢再托大,等那黑铁木剑的剑势到了一半之时,他便双手捏了印诀,施展五行宗金门的法诀,印诀变化,周遭雪山灵气迅速吸纳入体,速度更是快绝,灵气带动着寒气涌动,瞬间便掀起了一片白芒,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婴孩般模样的虚影在他天灵之上显出,四周灵气波动更盛。 四周广场之中那些修行深厚的弟子,都是神情一动,广场之中有些弟子低呼:“道体元胎!” ———— 第三十二章 雪山风玄(上) 众人都有些惊讶,这道人年纪如此之小,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竟然已经凝了道体元胎,当真天赋奇才! 灵气涌入那刁光道人体内,而后经了他法门催动,双手印诀之上散发出一丝丝辛金之气,金光闪烁,锐利尖锐之极,仿佛可以割开任何物事。 随着他运转道体元胎吞食灵气,那辛金之气凝聚越快,一个呼吸之间,清月剑势还在一般,刁光道人的双手印诀便牵引出一道金光闪烁的辛金之气。刁光道人嘴角一笑,低声喝道:“化!” 双手之间的那团金色光芒便开始迅速抖动,瞬间就凝成了一座山峰的模样,那山峰古雅清奇,恍若实体一般,只是通体放出灿灿金光,锐利而霸道,看着便让人心头生畏,不由自主想要后退。 “去!”刁光看着峰体凝实,哈哈大笑,顿时右手一托,将那金峰抛了出去。 法诀运转,那金峰几个呼吸便长成了几丈高低,闪着灿灿金光,迎面向着清月飞了过去。 当那金峰飞转过来之时,清月的剑势刚刚走完,那黑铁木剑之周闪烁缠绕着雷电光芒,火红晶亮的雷芒闪烁,演武台上空的黑风阴云笼罩一片,其间血红电光阵闪,雷声轰鸣。 清月面色微微发白,这雷罡剑引法门虽然玄妙,但是她修行功力却不足,仅仅是这幽字诀的引雷第一式,驱动起来便有些吃力,若不是这刁光道人惹她生厌,想来她也不会运转这厉害法门。 闲话不提,却说清月剑引雷罡,剑势刚刚走完,便看得眼前金光大闪,一座金光闪闪的峰头约摸四五丈高低,直直砸了过来,威势迫人,清月看着那金光峰头似乎有山有水,心头运转此般念头,感受着那金峰之上闪闪的辛金锐气刺体生痛,右手黑剑顺势一撩,当下一道雷光从那黑铁木剑上飞出,直向眼前遮天盖地的金峰冲了过去。 随之,上空黑云之中也是轰鸣阵阵,黑云逼近。 当那条红色雷蛇撞在金峰之上的刹那,黑云之中轰鸣一声大响,也忽得劈下一道粗大雷光,血红色的雷光狠狠地砸在那金峰之上,那金峰被这道雷光劈得狠狠一颤。 清月手上法诀不停,运转真元,接而又震动长剑,顿时又是几道雷光电蛇从那黑铁木剑之上飞出,剑引雷罡,天象牵动,那层层乌云之中也随之劈下了几道粗大的雷光,直直劈在那金峰之上。 只听得嘎吱一声,刁光面色一变。 劲风呼啸,电闪雷鸣,那黑色的云层之中闪动着一条条暗红的电蛇,几欲破空而下,威势骇人。 随着清月道诀催动,几条粗大的血红雷光直接从那黑云之中蹿了出来,划过虚空,劈在在金峰之上,轰鸣巨响,骇人心神。 那金峰乃是刁光道人经法诀催动,以道家灵气拟生,比不得真正的西方庚辛金那般坚锐,经了这粗大的雷电劈击,嘎吱一声,便在虚空之中崩溃,散裂成一道道辛金之气,四窜飞舞,那辛金锐利结成利箭之形,划过虚空,发出锐利的呼啸之声,震人耳鼓。 刁光道人面色沉了下来,挥手打散了几道直冲着自己散射而来的辛金气箭。 清月道人适才以幽字诀第一式驱动那天象雷罡,勉力而为,面色微微泛着几丝苍白,显然功力损耗过大,她修行本弱,驱动这雷罡剑引法门自然吃力。一剑劈散了那扑面而来的金峰,眼前豁然开朗,那清月道人遥遥注视着那面色深沉的刁光道人,举剑遥指,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浑然不似功力不济的模样。 倒是寿台之上,那紫罡道人清楚自家徒儿的修行功底,晓得她此刻已然没有多少后力,看着那刁光道人虽然适才微微有些狼狈,然而却全然无伤根本,心头不禁微微有些着急。 刁光道诀催动拟化的金峰被破,心头本就懊恼,再看着清月道人那举剑遥指的模样,怒气便生,他出生非比寻常,在四明山五行宗向来受众人吹捧爱护,修行也强过其他门人多甚,何曾如此难堪? 怒气一起,刁光道人哼了一声,右手斜伸,竟然捏了坎诀,顿时,全身金利之气霍然消散,自内而外鼓荡起一波阴沉湿冷的气息,竟是坎水之相。法诀催动,道家灵气迅速凝聚,经法诀催生坎水之象,一波一波从那刁光身周荡漾开来,威势比刚才的辛金之气还要盛了几分。 寿台之上,几人都是微微一惊,都没想到这刁光道人竟然同修了五行金相和五行水相,而且看他身周的水灵波动,显然这五行水相才是主修。太乙道人却是眉头一皱,不过却也没讲什么,这刁光道人出生来历非同一般,他却是管不着、也不敢管的。 再说那刁光道人捏了坎诀之后,口中低喝一声:“嘿!” 顿时,道体元胎显出天灵凝气,一道道似水波纹恍若凭空而起,在那演武台四周激荡,不过这灵气凝做的淡淡波纹一到清月身周三尺,便被一道道雷光迫退,近身不得。 少时,似水波纹越来越大,四周的水性灵气越发浓厚,刁光道人又是一声:“起!” 他右手那坎诀不变,左手却换了法诀,捏了一个古怪印诀,四周那水性灵气瞬间向着中心凝聚,嗖呼之间,竟然凝成了一座水峰,表面波光粼粼,其上有山有水,同适才的金峰一个模样,却清晰了许多,隐隐之间,威势自然也大了许多,泛出一道道黑色的水波。 “去!” 那淡黑色水峰离手之后,便涨了起来,瞬息便到了七八丈大小,威势越发骇人,黑色水光四溢,将整个演武台笼罩起来,看不请切其中场景。 紫罡道人面色微变,心头一急,当下便要出手。他身形还未动,便被一股冰寒气劲轻轻打在身上,那寒气厉害,以他修行都不由一个寒颤,这时,耳中传来一个声音:“末急,仔细看你那徒儿手中宝物!” 紫罡道人一听这声音,便知是白眉老祖,他微微点头,开了天眼,看那黑色波光之中的场景。 再说那黑色波光之中,清月道人本来便是勉强,此刻看着那水峰的惊人威势,心头便是一沉,知道自己必然难以抵挡,不过她向来傲气,怎会低头?只是咬了牙忍着,运起真元,催动法门,打算再度剑引天罡。 便在那化作七丈高低的巨大黑色水峰已然临近之时,她那剑引天罡法门还未完全施展开来,天际黑色云光之内电光闪闪,却依旧未落下。这时,心头已然绝望的清月道人忽然觉着手中那黑铁木剑一震,接着便是一股雷罡热流窜入体内,手上剑诀受了那雷罡之气的牵引,黑木剑光抖动,左手自行捏起了一个印决,右手挥起黑木剑,瞬息划过了几个玄奥弧形,内里雷罡之气大盛,火红电蛇攒动飞舞,在那一个剑光旋成的玄奥圆弧之内攒动,竟挤成了一团深红色光球,其上光纹颤动,继而光球一震,九天之上雷光也随之攒动。 第三十二章 雪山风玄(下) 却说众人看着那巨大的黑色水峰砸向了清月道人,黑色水光席卷了整个演武台,都是心头一紧,忽得,却只觉得那笼罩四周黑色波光一颤,其中一声巨大的轰鸣,头顶上空那层层乌云之中霍得劈下了一道巨大的雷光,血红色的长蛇激扬飞舞,仅仅是一道雷光,便将那水峰劈了开来,刹那间,黑色水光敛去,现出了演武台。 那水峰乃是刁光道人法诀牵引而成,水峰被破,他心神自然受震,此番不比上次金峰破裂,刁光道人忽得面色一红,一口鲜血已然到了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得憋了回去,面色越发阴沉。 “嘿嘿——”刁光道人低笑两声,面色越发阴沉,看着从那雷罡之气中显出身形的清月道人,低声道:“师妹这剑果然厉害!”他心头嫉恨,便直言乃是那古剑厉害,却不说是自己修行之故,语气低沉,面上阴沉不定。 清月道人虽然受那古木剑中忽然爆发的雷罡之气牵引,一时使出了幽字诀引雷第二式,然而自身修为到底不足,难以驾驭那雷罡之气,自也被雷罡反震,受了轻伤,面上也不好看,微微喘气。 “我这里也有一宗道家法器,今日——”刁光道人面上变换几次,阴沉着脸,嘴角扯出笑容言道,不过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台上的白眉老祖拦住了。 “这场比试便到此为止,两位俱都是一时英杰,切磋而已,何必如此认真?”白眉老祖虽然也惊奇与刁光道人的修行,不过他却不喜这刁光道人的傲慢无礼性子,所以也便没有夸赞刁光。 听了白眉老祖所言,紫罡道人眼神之中那丝紧张这才消去,含笑看着自家徒儿从台上飞了回来,盘膝坐在自己身后。他心疼徒儿,从身上取出了上等丹药,送与徒儿疗伤。 那刁光道人正想取出自家宝物再行比试一番,不想却被白眉老祖打断,心头自然有些不快,不过他纵然狂妄,却也不敢明着违逆白眉老祖,只得点头,咬牙向着寿台行了一礼,余光一扫那清月道人,暗道:你这贱人害我出丑,日后非要你好看不成。 寿台之上的清月道人目光扫到刁光,微微一哼,她却是不知,因着今日之事,日后她身陷北海七星,差些便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即便机缘巧合保了性命,却也算遭了大劫,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刁光道人行礼之后,便要运了法诀回去寿台,这当儿,台下广场之中却有人留住了他。 “这位五行宗的师兄修行果然深厚,师妹想要领教一番!” 刁光道人听了此言,不由一愣,他自然知晓台下都是大雪山门下弟子,不过他根本未将这些没有家世的普通弟子放在眼里,怎能想到忽得却有人留他要比试一番?他心头冷笑,嘴角也挂着一丝不屑,不过却停了下来,刚刚比试未将那清月法诀破去,他心头正不快,此刻有人要求比试,他自然不会拒绝,正好借机出一口气也好。 随着那言语,台下飘上了一个年轻女子,虽然长相一般,只是一双眼睛神采闪动,让人心神不禁微颤。 这当儿,广场之中那女子的师门长辈都大惊,没想到这平日里不多言语的女弟子竟然忽得做出这般惊人之举,她怎知道台上这刁光道人已经得了道体元胎,她刚入师门几年,又哪里是人家对手?不过他们心头虽然着急,却也无法,这是老祖大寿,还有几派掌门在上,他们也不好出来打断这场比试。 寿台之上众人自然也都惊奇,不过都不言语,只是看着那上了台的女子,看那女子有何不凡之处。尤其是蓝玉道人,她刚想下台与那同样境界的刁光道人比试一番,却被人抢了先,自然留意。 她这一看,更是惊讶,那女子修行境界俱都甚低,哪里是那刁光道人的敌手?怎得会忽然出言挡住那刁光要同他比试的?哼,莫不是想借机扬名?真是不自量力。 那女子上了演武台,微微一笑,虽然相貌一般,然而双目神采泛起,倒也自有一番魅力。 “师妹道号风玄,请师兄赐教!” 刁光心情正差,只是点点头,也不言语,他看这女子修行甚低,心头也是不屑。 风玄也不在意刁光态度,伸手从身后取出长剑,剑尖斜向下指出,运了大雪山剑法的起手式,这剑法但凡大雪山弟子俱都修习,自然都看得清楚明白,有些修行的弟子门人都暗赞一声,好生标准的起手式,落落大方。 起手式一运,风玄接着运剑斜划,竟然又是大雪山人人皆有修习的雪山剑法。 剑光忽闪,寒气凌人,一道白芒顺着剑势直起,向那刁光道人的胸口飞去,看得众人都是一惊,暗道:这女子巧笑嫣然,剑招却好大杀气。 刁光道人却是无谓,嘴角一撇,伸手便是一扫,周遭灵气受其驱动,扫上了那剑光寒芒,顿时那剑芒便消了去。 便这当儿,风玄剑势再变,横削而出,剑光闪烁之间,一道寒气已然到了刁光道人的身前不远处,虽然依旧是胸口位置,方位却变了一些,刁光道人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如此低劣的剑芒攻击,右手抖得一甩,一道水性灵气甩出,将那道剑芒瞬间化为虚无,剩下的那灵气化作淡淡波光直向风玄打了过去。 风玄手上剑势一转,轻缓自然,带着周遭森然寒气,待得那水波灵气沾上了剑光,她才猛地一收,接而又是斜向一推,法门运转,剑上寒气流转,竟然将那水波灵气完全卸了去。 广场之中弟子尽都看得清楚,这剑法他们虽然都有修行,然而却也想象不到这简单剑法竟然有如此威力,当真巧妙异常。顿时都是双目放光,喝彩出来。 —————— 下一章:黑水峰 第三十三章 黑水峰 刁光看得风玄仅仅靠着剑法变化便将自己这一道水波灵气化为虚无,也是一惊,接着哼了一声,便要施展法诀,运起五行灵气的法门攻击,看她那等修行怎生抵挡? 不料,他还未施展法诀,风玄的剑光又飞闪过来,连着三道剑光寒气,向着灵气运行周天的三处**位飞刺过来,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又是催动法门阻止那剑光。心头不由恼怒,如此打法,真当我不会发怒怎得。 刁光念及此处,也不考虑对方何等修行,右手捏印,当下口中喝道;“聚!” 一道水波从身周开始荡漾开来,将刁光道人身形包裹其中,这水波极其暗淡,只是一个简单防御法门,不过他欺风玄的修行不深,也不在意,只是随便施展一个防御法门,抵挡她的那些剑芒攻击。 风玄却恍若未知,依旧不运法诀,只是又施展剑势,驱动周遭灵气运转,化作剑芒向那水性防御波击了过去,她这一次剑势走到尽头之后,却没有收回剑势,只是右手猛地一震,体内真元随之震动,瞬间便在手部几条经脉之中形成了一个循环流转,顿时剑光大盛,寒芒迫人,接连几道寒芒从剑上飞射而出,速度极快,竟然恍若化作了一团,接连打在那水波防御的同一点之上。如此连续击打,瞬间便是数十道寒芒剑光,那水波本来便是刁光随意为之,威力不强,哪里经得起这般打击?终于也随之崩散开来,波光散去。 虽然风玄的功力修行低浅,然而如此剑法应用,却是巧妙异常,连那寿台之上的白眉道人都微微一愣,暗道这小女娃娃好高的悟性,心生欢喜。 再说那刁光道人正施展法诀,忽得水波防御大开,竟然被一道剑气及体,他赶忙收了法诀,运转真元,瞬间在体外凝聚,淡黑色的水波瞬间覆盖全身,将那剑光挡在外面,虽然将那剑光化了去,然而硬生生收回法诀,却让他心神不稳,加之刚才所受的伤害,又升起了一口血气。 将那口血气吞回肚中,刁光道人大怒,心想自己如此相让于这风玄,不过看在她是女子份上,怎么如此不知好歹?难道当我刁光道人便是好欺侮的不成?他这等傲气的性子,怎受得了这口气?看着那依旧轻笑的风玄,低哼一声:“这位风玄道友果然好修行,哼哼!” 说完之后,双手捏动法诀,催动道体元胎,寒气凝聚,水灵汇集,瞬间在他体外印诀凝聚,而后依着水性坎诀在手印之外成了一道微型水波,他法诀一运,手诀立变,带着那水灵之气在身前四相方位各轻轻一点,顿时身前生出水波层层叠叠,一波一波,却是布了一个阵法,足够阻挡那风玄毫无意义的骚扰攻击。 而后这才运了法诀,驱动灵气,喝了一声:“化峰!” 接着,刁光天灵再显道体元胎大口吸纳灵气,依着坎诀手印化作水灵之气,接而水灵之气被法门催动,开始化出一峰,同刚才所化相似。他施展法诀,便没有注意那风玄道人眼神之中一闪即逝的不屑和杀气。 只见那风玄道人全身忽得闪起了精光点点,四周寒气瞬间汇聚,隐约看得一道体元胎在她天灵之上显现,大口吸纳灵气,四周寒气之中灵光闪闪,化作一团一团的晶芒,附在剑身之上,几个呼吸之后,那剑光已然被一大片晶芒覆盖,寒气森然,泛出了一丝丝的蓝色光泽,却是寒芒积累之极,表现出了太阴之精之色泽了。 众人尽皆大惊,寿台之上的白眉老祖双眉一跳。 那玉德道人更是站起身子,惊呼出口:“凝玉功法?道体元胎?” 广场之中,那风玄的几个山门师长都惊呆了,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正当众人惊呼的这刹那,那风玄道人右手猛地一挥,蓝色的寒光一闪,被凝玉功法加持了大量的寒芒精气破空而去,风玄身形随之化作一道寒光,随之而去,正向着那施展法门的刁光道人。 台上那诸人这又大惊,这风玄已经结出道体元胎,此番攻击又加持了凝玉功法,那刁光道人大意之下,又正在施展法门,只怕境况凶险。 那一道蓝色晶芒在重重水波之中炸了开来,晶芒四射,这一次风玄法门以道体元胎吸纳灵气催动,还加持了凝玉功法,自然不同以往,威力强大之极,猛然炸开,便将那四相方位上闪动着的几点水灵都震散了去。 而后一道寒芒,却是那风玄驭着剑光向刁光道人头部斩了下去,杀气腾腾,哪里是切磋?分明就是要他的性命! 刁光道人虽然运转法诀凝那水峰,心神却也感觉到形势巨变,心头一震,猛地催动法诀,将那水峰向迎面而来的剑光砸了过去,旋即身形向后猛退。 这淡黑色的水峰刚刚脱手,仅仅涨到半丈高低,便同剑光遇上,而后一声大响,水峰便被那锐利剑光破了去,那风玄全力运转道体元胎本体驭剑,还加持凝玉功法晶芒,锐利之极,自然非同小可,不是这一道水峰便能阻止的。 那刁光道人刚刚退开两步,知晓法诀凝化的水峰难以抵挡那道剑光,顿时双手舞动,口中念动真言,手捏印诀,顿时一点黑光从他身上一闪而出,在身前迅速旋转,当风玄那道剑光到了身前之时,那黑光已然涨大成一丈高低,速度快绝,见风便长! 轰然一声,风玄本体剑光顿时劈在那黑光巨体之上,却是铿锵之声大做,剑光倒卷而回,刁光道人虽然借着黑光宝物挡住了这一击,可他心神受创,一口血气再也忍不住,猛地喷了出来。 这时,众人方才看清那黑光巨体的模样儿,竟然是一座黑色山峰,同那刁光道人刚才以秘法催化凝成的山峰一般模样,只是完全是黑色实体,不知何物制成,闪着淡淡的黑光,全峰清奇,恍若真得一座山峰,其上有峰有水,有山有石,怪石嶙峋,俊峰清奇,流水叮咚。 峰体长大到四丈光景便停住了,强烈的水性气息瞬间将方圆百多丈尽都笼罩,连那寿台之上的众人都感觉水性气息忽得增多。 白眉老祖见识广博,看着那黑峰,眉头先是一皱,接着双眉一跳,不禁出声道:“竟然是水火峰之一的黑水峰!” 寿台之上那几位掌教也尽都惊讶,这水火峰乃是赫赫有名的宝物,乃是当年赤精子赠与殷洪的厉害法宝,后来封神遗落人间,众人都只是隐约有所耳闻而已,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在这刁光道人的手上,心头俱都震惊,暗自推测此子来历,自然,有些人心头也暗藏了些许贪心。 而太乙道人和金昊道人两人却没有太多惊奇,显然早便知道这水火峰之一的黑水峰在刁光手上,两人目光都盯着那落下身形的风玄,金昊道人目光凌厉,向那演武台上喝道:“你到底何人?怎得如此歹毒,隐藏手段,伺机便要取我徒儿性命!” 那风玄落地之后,面色也是一惊,看着那黑色山峰,没想到刁光道人竟然有如此异宝,匆匆祭出,便挡住了自己这融合了道体元胎的全力一击,还未有损伤,这宝贝当真厉害非凡。 “哼!”风玄看了几眼,也不搭理寿台之上的金昊道人,只是一笑:“你有法宝,莫非我便没有?” 言语之间,她伸手从身上取出了一面小幡,色泽血红,迎风一展,那旗幡便长大成了五尺长短,乍看上去,幡面血红一片,再仔细一看,那血红的幡面之上却似乎燃烧着熊熊火焰,只是火焰色泽通红,在这红幡之底才显得不甚清楚。 那红幡涨到五尺长短,风玄冷笑一声,施展法门摇动红幡,顿时风火大盛,三色之火从空中乍然出现,随着幡面舞动向那黑水峰卷了上去。 “哼!”刁光道人看着风玄竟然以火势功了上来,心头顿时宽松,暗自揣摩,这黑水峰被老祖从祖师祠堂得了之前就已被祖师爷爷在那丹山赤水天的赤水潭中祭炼了上千年,其后老祖又一直勤加祭炼,内中禁法已开启了十之四五,威力强大,水灵充沛,那道家灵火都是一沾即灭,何况这怪幡卷起之火焰。 只不过他却不知,那怪幡所招出的三色之火非同小可,乃是未经炼化的三味真火。 再说,三色火焰卷上了那黑水峰后,但凭黑水峰四周水灵如何流转,都不能驱散,刁光道人这才晓得厉害,匆忙之中,连忙喷了一口灵气,运转法诀,催动黑水峰内中的葵水阴华,怎奈,他此时早已有伤势在身,催动着葵水精华又太过焦急,这一法门施展之后,黑水峰散出的葵水精华竟然依旧没有扑灭那三色之火焰。风玄面上冷笑,手上却不停,接而转起道体元胎,运转法门,连连摇动已然长到八尺长短的红幡,风火俱都大盛,狂风四起,卷了那一股股三色火焰,成了数十来丈高低的烈焰,烈焰通天,汹涌而上,将那黑水峰团团围住。 ———————— 第三十四章 聚魂阵(上) 当那黑水峰被三色之火笼罩围住之后,刁光驱动法门却也震不散那三色火焰。 刁光道人心头大惊,那怪幡招出的三色火焰旺盛,将那黑水峰团团围住,气息牵引之下,那三色火焰仿佛全都燃烧在他的身周一般,只觉四周温度骤然升高,体内道体元胎竟然不受控制自发运转开来,抵御那三色火焰的灼烧。只是那怪火来得迅猛之极,他道体元胎新近受创,一时之间哪里抵挡得了?只听得吱吱声响,体内流动的水灵之气已然被那强大的三色火焰化了去,他心头更是大骇,看着四周三色之火越发鲜艳浓厚,知道此番先前太过大意,这时醒悟却是已经晚了,一时之间怎能抵挡? 无奈之下,刁光纵然心头有百般不舍,也只得猛然催动了法诀,将元神之中那一点黑水峰的印记强行抹了去,顿时断去了同那黑水峰之间的联系,身周顿时没了三色之火灼烧,清凉遍体,不过面色却是越发阴沉。 再说那黑水峰没了刁光的法门催动,忽得变小化作原先那般模样,在三色火焰之中受其灼烧,也不变色崩坏。风玄咦了一声,没想到刁光道人如此便放弃了这般至宝,接着便是一阵大笑,恍若银铃之音,清脆悦耳,她右手持幡猛地再一摇,那一团三色火焰受了法诀催动,猛地也缩小下来,仅仅将那黑水峰包裹,而后将其中那已然变小的黑水峰包着飞了过来,一团三色火焰风火互涨,气势惊人。 看台之上,那金昊道人看着黑水峰竟然被三色火焰卷了回去,顿时心头一惊,也顾不得什么掌教脸面,化作一道金光,瞬间便遁上了演武台,也不顾三色火焰,右手闪着浓烈金光,伸手就向那团三色火焰之中的黑水峰抓了过去。他乃是五行宗的掌教,修行自然深厚,已然修入化精境的后期,精魄融了大半,五行法门也自精通,此时运转法门,从道体元胎之内逼出凝练的西方庚辛金华将手臂完全包裹起来,也不惧怕那三色火焰,直直伸了进去,当下便要抓那水火峰。 风玄看着金昊道人,面上早已没了笑意,那双神采流转的眼神之中闪射着一股强烈的怨气,内中自然带了凌厉冰寒的杀机。寿台之上几人自然感应得到那怨气杀机,心头都是一惊,这女子到地同五行宗门有何冤仇?竟然如许大的怨气和杀机,玉德道人本想上前阻止那风玄,不过此时感觉着那杀机怨气,心头一动,脚下便是一缓,眉头皱了起来。 金昊道人却无暇顾及这些,他看着眼前已然快要抓在手上的黑水峰,心头微微一松,暗道这宝贝万万不能丢了才是。 岂料,他这念头才起,顿然便察觉一道阴森可怖的阴毒气息从远处射了过来,只向着天灵窍**打了上去,距离尚远,他便感觉体内的道体元胎竟然要离体而出,向那阴毒气息之上凑了过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金昊道人哪里还敢管什么黑水峰,当下运了法门,施展金门遁光,化了一道金光远远闪出。 只听得微微一声闷哼,金光一敛,金昊道人便出现在远处寿台之下,右手微微颤抖着,双眼直勾勾得看着远方,目现惊惧,适才他提前躲避,竟然依旧被那阴毒之气扫中了一点,顿时周身阴冷,遁光也被破了去,而且道体元胎似欲被那阴森气息牵引离体而去,吓得他赶紧运转法门调节道体元胎,驱散那点阴毒气息,心内也隐约猜到了那可摄人魂魄的阴毒气息的来历。 “嘎嘎,这后辈好不懂道理,竟然去欺负一个后生女子,莫非便以为她是没有师门长辈的么?”一个阴侧侧的声音旋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语气森然可怕,一股阴沉之气顿时笼罩下来。 乍听着那阴沉之声,白眉老道面上便是一惊,接而站于寿台之上喝道:“啖魂老鬼,百多年未见,怎得还是如此藏头漏尾,见不得人!” 接着,他便大笑起来,四周寒气也随着他那大笑之声化作一道道寒波飞扬,将那笼罩下来的阴寒气息尽都祛除。 那阴沉声音顿了一顿,接而阴笑道:“白眉老鬼,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日后定然后悔!” 这时,风玄双目微赤,看着那正在调息的金昊道人,道体元胎隐现天灵,大口吸纳灵气,运转了法门,再度催动手上的红幡,此次那红幡受了越多灵气,便涨到了十尺高地,猛地一摇,硕大一团三色火焰随之向那金昊道人冲了过去,此番这三色火焰颜色越深,显然威力越大,不过却被金昊道人的护体金光自动挡在了外面,不得而进,这金昊道人执掌五行宗门,修行自然深厚,风玄以幡扬起的三色火焰到底还未经祭炼,比不得三味真火,虽然厉害,但一时半会却也颇不开金昊道人的护体金光。 寿台之上的太乙道人看着师侄危险,身形一动,便向金昊道人飞了过去,那一道淡绿遁光到了半途,又猛地停下,却是被几道阴寒气息挡了下来,他修行自然强过金昊许多,刚停下来右手翻飞,便化去那几道阴气,接着便要向金昊那边遁去,身后阴气大盛,一个阴侧侧的笑声从身后响起。 太乙道人知道身后这人的过往来历,自然不敢强行遁去,只得迅速转了身过来,全身罩着一层绿色的乙木之气,谨慎万分得看着眼前出现的那团阴气。 在太乙道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一团漆黑冰寒的浓厚阴气翻滚片刻,从中显出了一个人形,却是一个身形枯瘦的道人,穿了一身黑色道袍,右手握着一柄幽黑小幡,周身笼罩一层阴云邪气。 太乙道人看了一眼那道人手上不起眼的小幡,只觉其上翻滚着阴魂冤魄,不时发出几声哭嚎厉啸。听着那骇人哭嚎,太乙道人面上紧张之色尽去,显出几份悲愤,双眼颜色也变得血红,左手捏了震字诀,聚集震雷木华,从内中提取木性精气,将周边阴气震了开去,右手提了长剑,遥遥指着那黑袍道人,厉声喝道:“啖魂魔头,你可知我是谁?” 那黑袍道人阴沉沉得笑了两声,却没答话,只是斜眼看着那太乙道人,右手轻轻摇动着手上的小幡,每一摇动,幡上都会显出几丝古怪的淡黑色火焰,而后那幡上腾挪阴气更盛,其中阴魂哭嚎之声也越盛,却是幡中阴魂被扬起的魔火焚身。 太乙道人听着那阴魂冤魄之厉啸哭嚎,面上神情越发悲愤,双目已然尽赤,右手长剑指着那黑袍啖魂道人厉喝:“也叫你死个明白,我乃五行宗门下太乙,八十多年前北海之畔被你所杀的太厄道人乃是我的师兄!” 那啖魂道人哼了一声,阴声道:“什么太厄,道爷我早不记得,倒是你这道士,有何本事要我性命?” 太乙道人不再说话,口中念动真言,右手长剑虚空划过几个道符,道体元胎竟然完全从天灵之上跳了出来,便显现在天灵之外,大口吸纳灵气,每一呼吸,周遭雪山灵气便是一股波潮涌动,聚集起来的乙木精气便多上许多,短短两三个呼吸,也便是一刹那的时间,浓浓的乙木精气竟然将太乙道人完全笼罩其中,只见得一片浓浓绿色。 忽得绿光忽闪,乙木精气竟然猛地便迅速回缩,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绿光散去,只见太乙道人左手虚捏震字诀,右手所持长剑竟然闪着一点青色亮光。 第三十四章 聚魂阵(下) 这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啖魂道人开始还不甚在意,只是看着太乙道人聚集木性精气,等那绿光收敛,长剑之上显出一点躁动的青色亮光,他这才眉头微皱,觉着情况不对,那绿光本是乙木精气,倒也无妨,不过这一点青光却是震雷木灵之精,同那赤炎真火一般,威力强大非同小可,不知怎得竟然被这道人法门演化出来,当下嘿得一笑:“道爷没时间陪你玩耍!” 说话间,啖魂道人右手持幡猛地一摇,方圆数十丈地下阴气聚生,腾腾而起,将他与那太乙道人都包在其中,接而他右手所持长幡之上散出六道黑光,分别扎在六处,接而啖魂右手长幡再摇,阴气又盛,便掩盖了那六处黑光。 “聚魂阵!”白眉老祖面色沉了下来。 玉德道人当年也曾同魔道对抗,自然也知晓这啖魂道人聚魂幡所布下的聚魂阵法的厉害,当下便想出手,上前一步,身上散出一层浓浓黄芒,却是运起了五德法门。 忽得,白眉老祖眉头一动,右手一摆,拦住玉德道人,沉声道:“等等!” 玉德虽然不解,不过却也停了下来。 再说太乙道人被啖魂道人的聚魂阵势困在其中,却也不惊慌,依旧念动口诀真言,任由一道道冤魂阴气打在身上,将身上的护体绿芒打得越来越淡,长剑之上的那一点震雷木灵气却是越来越亮,一股猛烈气势在其中酝酿,散出一丝丝的躁动和猛烈之势。 啖魂道人执掌聚魂阵,自然感觉到那震雷木灵气之中震荡着的猛烈之势,晓得接下来这太乙道人的法门定然厉害,心头也不敢大意,催动了聚魂阵的法门变化,摇动聚魂幡,从幡上忽得冒出了几团幽光,有人形,也有兽体,却是这啖魂道人之前摄入幡中的厉害精怪还有道门修士的元神魂魄,被他以魔道法门祭炼,凝练成了这等阴魂之体,唤作阴鬼,这些阴鬼平日里受了啖魂道人的法诀催动,吞噬聚魂幡中收摄的冤魂厉魄,取其厉元怨气修行,厉害阴毒,潜藏于这聚魂阵中,神出鬼没,很是难以堤防,普通修士被这阴鬼沾身,阴魂厉气即刻上身,污化元神,坏人修行,阴毒无比。 那几个阴鬼出了聚魂幡,瞬间便四散飞射,它们生前神智虽然被啖魂道人以秘法抹去了大半,却还留下一丝半点未曾炼化,总不愿屈服于这啖魂道人,所以每次出来便四散而去,只不过它们那魂魄之中都已然被啖魂道人种下法根。啖魂道人看着这几阴鬼在此时竟然不听号令,心头大怒,元神一动,那几个阴鬼身上马上便燃起了一丝梵天之火,虽然那梵天火焰微小,没有化去那几阴鬼,不过却让它们尽都鬼哭狼嚎,一时间那聚魂阵中阴风更盛。 几个阴鬼被啖魂道人那梵天火一烧,便老实了许多,按着啖魂道人的号令去对付阵中的太乙道人。 一条猛兽阴鬼在那阴风之中身子一摆,当下便长成一条长约三丈的大虫,额前生角,四蹄驾风,蹄下一动,那巨大的身子便到了太乙道人身前,巨口一张,隐约之间都有剧烈腥气传出,阴风邪气四射,以厉魄怨念凝练而成的那阴毒气息顿时四起,同时那大嘴便向着太乙道人咬了下去。 孰料,太乙道人竟然不加躲闪,只是口中念动的真言之音大盛。 那大虫阴鬼没有神智,自然不晓得其中怪异,只是张开大嘴咬了下去。 便在那大虫巨嘴临体之时,太乙道人双眼猛睁,右手之上的长剑光华大盛,一道青色亮光猛地一闪,却是那震雷木灵精华凝成了一点雷光。 太乙仗剑猛地一扬,那以大虫阴鬼修行而成的阴鬼便被剑上的震雷木灵青光震开,发出一声凄厉长嚎,全身上下尽都冒着黑烟,太乙也不理会这大虫阴鬼,只是驾了那青亮剑光向上疾飞,四周的阴风邪气遇了那青亮剑光,顿时发出吱吱响声,化作虚无,不过啖魂道人倚仗着聚魂幡摆出的聚魂阵法非同小可,六道副旗合了阴数,招聚阴魂厉鬼,颠倒阴阳,阴气几乎无穷尽,聚魂主幡在其中占了主位,有啖魂道人居中主阵,一般修为略超他的修士落入这聚魂阵法中都难以逃出,更别说太乙道人本来修行便不及他,要想出阵,更是难上加难。 太乙道人仗剑飞了半晌,都难以从这阴气之中逃出,这才知道这聚魂阵法厉害非凡,当下也不犹豫,张嘴连连喷出三口本命元气,顿时剑光大盛,其上那一点青色震雷木灵光燃起了熊熊青焰,内里有雷光闪烁。 顿时,剑光一闪,方圆数十丈之间的阴气尽都消无,青色雷光猛地打出一个霹雳,便将上方那无穷尽的阴气霹开了一条缝隙,太乙道人连忙从那缝隙之中飞出,顿时便见了天日。不过周边依旧阴气森然一片,笼罩方圆十多丈,阴气迅速蔓延,让那太乙道人更是惊讶这聚魂阵法的精妙厉害。 不过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便是除去了这魔头,是以诸般念头在心头只是一闪,将那剑光停在了那聚魂阵势内阴风密云之上,右手长剑一扬,那剑光便虚空悬浮在他身前三尺,随之他又猛地喷出了一大口本命元气,接而念动真言,右手一晃,从身上取出了一张门中长上赐下的灵符,青光闪闪,光芒四射,瞬息便将周遭阴气化去一片,他将那灵符贴在剑上,厉喝道:“今日便要除去了你这魔头,为我那太厄师兄报仇,看你怎得逃脱这仙符天威!” 说完之后,太乙道人将身前青光闪闪的长剑一拍,同时身形猛地向着广场方向退去,向着广场之中尚未退远的弟子大喝一声:“退!” 啖魂道人在聚魂阵中只见一道青光射来,接而便感应到那青光之中躁动的雷火气势似乎要将这一片空间完全轰为粉碎,顿时心下骇然,知晓那青光灵符厉害非凡,不是凡品。他向来心性谨慎,心头一觉有异,马上便收拢了阵法,只留得一丈方圆,聚魂幡再猛地一摇,阴风阵阵,其上闪着星点的梵天之火,防在自己身周,一时间也无时间去想那太乙道人不过力境修士而已,怎能炼得如此骇人的五行灵符。 闲话不提,但说那青光碰上阴风聚气的阵势,猛地便炸了开来,当下一声轰然巨响,青色雷火大盛,将那四周百丈的汉白玉板都震成齑粉,雷火中间风雷涌动,混沌一片,任谁也看不清内里状况。 众人看着太乙道人施展的那灵符如此威力,都是大惊失色,紫罡道人修习玉清雷罡,内中隐秘之处有几种已然入了仙道的法门雷诀记载,认得这雷火乃是震雷木灵雷火,而那灵符乃是那些地仙甚或是得了仙道前辈方能施展的手段,厉害非凡,当下惊叫了出来:“震木灵雷火!” 这时,忽然听得一声:“妖女敢尔!” 第三十五章 云琅之恨 “妖女敢尔!” 却是太乙道人发现风玄已然以三色烈火将依旧疗伤的金昊道人团团围住,金昊道人既要炼化体内的阴毒之气,又得防备外面的三色火焰,时间一久,不免有了疏漏,差点被三色火焰烧了进去。 太乙老道身形向那风玄飞去,刚刚飞到一半,忽得地下黑光一闪,一条黑影从地下冒了出来,直挺挺得挡在了太乙道人身前,那身影极高,几乎可达一丈,周身都被黑布遮挡起来,看不到面貌。 太乙心头焦急,随手打出了一道乙木雷诀,便要绕过去救金昊道人。 岂料,那黑影不躲不避,右手直勾勾得抓向了太乙道人。乙木神雷打在那黑影长长的手臂之上,只将他的动作震慢一些,却丝毫没有伤到那黑影。太乙顿时大骇,他长剑已带着适才灵符炸开,此时只有运了木门道法,又打出了几道乙木神雷,身子向后退去。 风玄得了这空闲,连忙快速摇动红幡,三色火焰剧盛,将周遭都烧得吱吱作响,其中金昊道人顿时压力倍增,只觉那三色火焰随时都可能烧破了防护金光法门,心头大惊。 白眉老祖面色也是大变,看了那巨大黑影一眼,接而不及迟疑,寒光一闪已然到了那金昊道人身边,右手猛地一拂,一道晶蓝色的光华扬起,顿时火势便是一弱,金昊道人得了这一个空闲,连忙运转玄功,周身金光大盛,不理会外围的火焰,终于将体内的阴毒之气完全化尽。 “你这妖女,凭得歹毒,我与你何愁何怨,竟然想要我的性命?今日非得除了你这祸害!”金昊道人一经脱困,心头怨气便起,看着那风玄,双手凝聚金光,身形一闪,便要飞了过去擒拿风玄,却被白眉老祖一手拉住。 金昊道人虽然气恼,却也不敢反抗白眉老祖,只是回头看白眉老祖,却发现白眉老祖一双长眉抖动,右手指着那风玄,面色大变。 这当儿,适才太乙道人炸出的那震雷木灵雷火也渐渐没了生息,当中一片焦黑,内中那聚魂阵所聚阴气早已被那雷火烧散了去,只留下那聚魂幡护着啖魂道人,不过聚魂幡上梵天之火也颇为暗淡,阴气不似先前,显然受了损伤。啖魂道人从那幡影之中蹿了出来,驾起了阴风一扫,便到了风玄身边,对着那正同太乙道人打斗的巨大黑影喊道:“师弟回来,今日他们人多势众,便等改日再行了断,哼,我倒要看你五行宗门下有多少这等厉害灵符!” 那黑影听了啖魂道人的话,也不言语,转身便回到了风玄身边。 白眉老祖丝毫不看那已然回到风玄身边的啖魂道人和巨大黑影,只是指了风玄半晌,声音发颤,道:“你是云琅!” 风玄一惊,不过却也没有出声反对,身子也是颤抖不已,半晌忽得笑了起来,伸手在面上一抹,顿时容貌大改,一幅截然不同的容貌显出,端得靓丽,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神采灵动,她看着那白眉老祖,颤然笑着,声音凄厉,过得半晌,忽然道:“老祖还认得云琅?” 白眉老祖看了云琅面貌,面色大变,声音颤抖:“我自然认得你,自然认得,你父女二人这些年去了哪里?怎生同这妖人混在一起,莫不是你父亲被他们擒了去?” 云琅听得白眉老祖言及父亲,面色大变,厉声道:“你不要提我父亲,当年若非你把他逐出师门,我父亲又怎么会被这个狼心狗肺的贼子害死?” 云琅说话之间,右手指着那白眉老祖拉住的金昊道人。 金昊道人先前听得两人对话,面上就是一变,此时听得云琅如此说,当下一声大喝:“休得胡言!” 说话间,右手猛地一摆,一道金光向着云琅便打了过去。 忽得四周晶蓝一片,空气似乎都被凝固,那地脉寒气结晶化作一团蓝光,将那一道金光拦了下来,白眉老祖将那金光收在手上,却是一柄金光闪闪的短剑,辛金之气大盛,锐利非凡。 白眉老祖将那短剑拿在手上,双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金昊道人,接着向那云琅道:“云琅,你说你父亲是被这人所害?” 云琅狠声道:“当年父亲被你逐出师门之后,心灰意冷,四处游历,有一日,流落中土一处山林荒地,正碰到了他的一位知交好友,哼哼——”云琅凄厉得笑道:“便是这位金昊道人!” “当日父亲便将过往经历都讲与这金昊道人,熟料,这金昊道人知晓了父亲经历,晓得父亲得了前人白天君遗下的三火道法和烈焰阵图,竟然就起了歹念,当时装作热情,背后却使了法门将我父亲打倒,擒了我,逼迫我父亲将那修行法门传与他,而后更是将我父亲一身修为尽都废去,还怕我父女两人将此事败漏,便要杀我二人灭口!” 云琅狠狠瞪着那金昊道人,咬牙切齿:“若非当时正好被师傅碰上,只怕我早已做了孤魂野鬼,可怜我父亲虽然未被你这畜牲害死,却被废了修行,郁郁而终!哼,恶心狗贼,想你当日用尽心机得了那功法,却怎知道那烈焰功法没了这三道烈焰幡却是形同废物——” 说话间,云琅不禁厉喝:“便为了那等废物,害得我父——”话说到此,她嗓音已然沙哑,说不出话来。 那白眉老祖闻言大拗,双眼微微显出一点泪光,转身一手将那金昊道人抓在手上,厉声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说话间,白眉老祖身周泛着从地脉提炼而来的晶蓝寒精,骤降的温度让金昊道人不由一个哆嗦,接而大声道:“什么三火道法,我从未听闻,何况她乃魔教妖人,老祖怎能信她?” 白眉老祖目光乍寒,沉声道:“她乃老祖曾孙,谁敢说她是魔道妖人?” 说这话间,白眉老祖双眉抖动,金昊道人晓得老祖火气盛大,哪敢再说,只是转头向那太乙道人呼喊:“师叔救我!” 那太乙道人这半晌也听得云琅讲述,心头大震,不过这金昊道人到底是他五行宗门的掌教,即便是真得做了那等道德败坏之事,也需得擒回宗门处置,是以他听了金昊道人之言,略微沉吟,还是到了白眉老祖身前道:“还请老祖放开鄙门掌教,此事我五行宗定然细细查探,日后四明山五行宗定然给老祖一个交待!” 白眉老祖同太乙道人本来颇有些交情,若是其他事情可能也就顺了太乙道人的意思,不过此事让他大为伤心在意,怎能听从太乙道人之言?当下沉了脸面,道:“你适才也听了我徒孙之言,知道这金昊道人行径,难道还要我放他不成?” 说话间,已然须发皆张,双眉暴跳,接而却声音大悲:“可怜我那小徒孙,竟然被这等贼子害了性命!” 当下,老祖更是大怒,身周寒气又盛,哪里管什么太乙道人,伸手便要向那金昊道人的头上拍去。 金昊道人被老祖一手制住了,元神被制,使不得功法,也动弹不得,哪里能反抗,当下吓得魂魄乱颤,口中大呼:“救我!” 这当儿,却听得一个声音:“老祖且慢动手!” 第三十六章 劫持(上) 再说白眉老祖一手拿了金昊道人,另一手按在金昊道人天灵大**之上,转身怒道:“谁人阻我?” 却是那刁光道人从后走了出来,形容狼狈,不过双眼傲气迫人,傲然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得老祖将我五行宗掌教先行放了,日后我五行宗查一个水落石出,自然给你大雪山一个交待便是!” 他顿了一顿,傲气凌人:“我四明山曾祖爷爷刁莫真人早得了地仙之道,正在丹山赤水天清修,此乃我门中之事,他老人家自会处置,倒时自然会给贵门一个交代!” 说话间,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云琅,心头暗暗打算回去便找祖师,一定要求得祖师爷爷将黑水峰夺回来,踏平那魔道自在宫,一来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二来也为四明山扬显声望,看日后谁人见了我刁光还敢无礼。 再说刁光道人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地仙虽然依旧没有飞升仙界,却已然过得天地双重劫,只差人劫一过便位列仙班,神通广大,非是他们所能想象,若五行宗出了一位地仙前辈,那修行界中定然又有一番变动。 白眉老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眉头也微微皱起来,不过他性子刚烈暴躁,眉毛接连两跳,嘴角微跳,冷喝道:“你这个小辈是在威胁老祖我么??” 此话寒意甚重,透着一股森然杀气。 说话间白眉老祖右手使劲,额头天灵之上显出一条微微晶流,那显出深蓝的晶流在他天灵之上显形流转,恍若一条小溪一般婉转,小溪当中却是一颗白森森的珠子,晶流寒气绕珠子流转,寒气森然,那珠子正是白眉老祖名震天下的玄光精元珠,乃是大雪山地下寒脉孕育而成的一颗精珠,被缥缈宫前辈得了,以道门密法寄炼数代掌教,传到白眉老祖手上时就已经有近五百年,端得是威力惊人,当年正魔相抗,正是上百魔修的性命成全了玄光精元珠的威名! 而这寒光四射的晶流乃是百多年来,白眉老祖借着大雪山的地下寒脉辛苦修行,方才凝聚入道体元胎的一点寒晶本原,同玄光精元珠灵性相通,虽然依旧不若太玄之精,却已然相差不远,而且他是将这等极寒之性融入了道体元胎,等若将道体元胎同这大雪山的地下寒脉相通,法力修为自然大增,再加他本来也有半只脚已然入了那灵慧妙境,虽然道行参悟不比当日那入了灵慧境的天衍道人,但这法力修为却不比当时的天衍道人差。 那寒脉晶流合玄光精元珠于白眉老祖天灵一显,诸人皆是一惊,猛然忆起这慈眉善目的老祖当年的手段,刁光道人顿时面色也是一变,心头担忧,暗自恼恨自己刚才之话过于狂傲,若是激怒了这向来手辣的白眉老祖,只怕当下便得留在这雪山之中,丹山赤水天中的前辈祖宗虽然得了地仙大道,神通广大,只怕也难以查得此秘。 再说白眉老祖天灵之上那晶流流转,玄珠散罡,寒煞迫人,他那左手之上也蕴了一层晶蓝寒芒,他看了看一边双眼尽赤的云琅,双眼杀气大盛,额头那晶流更是晶蓝一片,隐约显出道体元胎。 他刚想要下拍,耳中便显出身后玉德道人的一声微弱叹息,顿时心头一震,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再缓缓扫过大雪山缥缈宫的门下诸人,又回头看了一眼玉德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后辈,心头一颤,晓得若是今次真得将金昊道人斩杀,只怕日后大雪山满门都将难免一场灾祸,那地仙修行岂是小可,若是报复起来,恐怕门下众人能存活十一便是大幸了! 想到这里,白眉道人转过身来,目光变幻数次,始终没能按下去这一掌,最终只是长长叹息一声,狠狠地一甩,将那金昊道人远远甩出,口中厉喝:“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你四明山若一年之内不能给老祖我一个满意答复,我拚了大雪山这份基业,也要与你四明山五行宗好生周旋周旋!” 言罢,右手一甩,沉声道:“送客!” 太乙道人接住那冻结在晶蓝冰块之中的金昊道人,面色也变了几变,最终叹了一口气道:“一年之后,我四明山若是没能给老祖一个满意答复,太乙定然亲上大雪山,任凭老祖处置!”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双眉乱跳的白眉老祖,晓得今日白眉老祖心情大坏,也不等老祖回应,右手猛地在那冰块之上一拍,虽然将那晶蓝冰块震碎,然而金昊道人却动弹不得,他被老祖以冰晶寒气封了窍**真元,而他们这几人修行都不比白眉老祖,是以都难以解开那禁法。 太乙略微一试,便晓得无用,伸手抓起金昊道人,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化作一道绿光,借了灵气遁走,身后跟了一道淡黑色水光,自然便是刁光道人。 云琅面色大变,狠狠盯着那两道遁光,死咬着嘴唇,双目发出血红赤光,显然心头大恨,当下便想要追上去,却被啖魂赶忙拦了下来。 啖魂道人死死拉住面色煞白双眼赤红的云琅,一直看着那两道灵光消失,面上一青一白,变了半晌,他出身魔道自在宫,自然晓得当年梵天魔祖被丹霞山的地仙真人挫败之事,心头一直对丹霞山甚是忌讳,不敢轻易招惹,今日忽得听说那四明山五行宗竟然也有地仙清修,心头自然大乱,不知该如何应对,等了半晌,那两道遁光都已远去,啖魂道人这才叹了口气,放开了云琅,低声对身边的身子直颤的云琅叹道:“此事关乎地仙,非同小可,不可鲁莽,稍有不慎,我等生死事小,更可能损及我自在宫的这份基业,师妹勿要心急,还需先行禀告师尊才是,师尊修为天人,自然能找还师妹一个说法!” 身子剧烈颤抖的云琅咬牙切齿半晌,接而狠狠地长吸了几口气,竟然微微笑了笑,笑容扭曲,仇怨深重:“我已等了这么些年,再等一些时日也无妨,只是看着那金昊狗贼如此从眼前溜走,心头不甘!” 说话间,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那双眼尽是遗憾愧疚的白眉老祖一眼,想要咒骂其胆小怕事,不过看着老祖那面色眼神,不知怎得,心头便是一酸,想起了幼时得老祖亲自传授凝玉功法的情形,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死死看着远处金昊道人那几人消失之处,嘴唇皆被咬出丝丝血迹,身子颤抖,在这雪山微风之中,一时间竟然显得那般羸弱孤苦,对面的白眉老祖诸人看得,想及她父女之事,都心痛不已,老祖更是心头剧痛,闭了眼睛,双手紧握,暗暗启誓:日后若不为这云琅父女报了仇怨,便让我白眉魂飞魄散,永堕轮回! ——— 再说天启,他在谷中忽然心头一动,推算一番之后,尽管不能知晓前后因缘,却也晓得近日有劫难,当下他便摆了幻阵,将蓝玉道人的紫元剑置入阵中,以防那剑随了自己遭劫。 这一番推算耽搁了不少时间,等他将紫元剑置入幻阵之后,山门广场之中的大比早已过了许久,他心头揣摩着推算灵光中那笼罩阴云到底是何缘故,脚下自然不敢运那神行之法,只是踩了双色太极法器,驾了双色光华回转。 等他到了广场近处,忽然便心生警觉,听得白眉老祖一声呼喊:“天启小心!” 这当儿,一股阴风邪气猛地卷了过来,天启本要躲闪,忽得心头一动,想起推算灵光之中那笼罩上空的不散阴云,暗道莫不是应在此处? 心头那般思索,天启便没有躲闪,只是元神一动,催发坎离阴阳法器,同时运了法门以元气护住周身,任由那阴气将自己卷了开去,暗中揣测,既然推算不清那阴云何解,不如便先随了他等,看那劫难是否便应在了这几人身上。 第三十六章 劫持(下) 那阴风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端得厉害,天启也不理会,只是护了周身随之。 坎离阴阳法器经天启催动化出一团红白两色光芒,双色光芒凝合成太极阴阳流转,护在天启身遭,然因天启并无法催动凝聚灵气聚合法器,所以那太极护身光芒微弱得很。啖魂道人手上再一使力,干枯的右手探了出去,狠狠一拉,刺啦一声,就破去了那坎离法器之双色光芒。 “嘎嘎!竟然是天坎、天离那两个老鬼的坎离法器!”啖魂道人收了阴风,天启便被抓在手上,他嘎嘎大笑,状甚欢愉,那也难怪,他与天坎天离有仇怨,今日在此抓了有坎离法器之人,收去天启身上那坎离阴阳法器,也算将那过往仇怨报了一半,心头自然舒畅。 “啖魂,速速放了天启!”白眉老祖眉发飞舞,他无从思索以天启的神秘修行,为何会如此轻易便被捉了去,当下便是大怒,长发白眉舞动,寿袍飘荡,额头天灵之上隐隐显出道体元胎,那道体元胎端得奇妙,元胎之上闪烁着那一条地脉寒气精华所化的晶莹流光,恍若石泉溪涧,轻缓流动,呈现幽蓝之色,寒煞之气四射,内里一颗玄光精元珠转动,晶蓝光芒流转。 白眉老祖张嘴一吸,顿时大雪山之内的寒气涌动,他借着大雪山寒脉之本源玄光精元珠催动地脉精华所化的晶流,掌控着大雪山秘境之中的寒气流转,瞬间,海量寒星精华从地下寒脉之中飞升而起,穿过地层入了这秘境之中,整个大雪山瞬息便是冰雪飘零,纷纷围绕着他身子上下流转。 老祖刚刚为门户计放走那金昊道人,本来心头便是悲痛,此时天启孩儿又被啖魂道人所拿,心头悲愤之气尽都化出,一时间全力运转修为,引动大雪山地下寒脉之中的寒气,造成了这般声势。 啖魂道人自然也是大惊,白眉老祖这等声势,他自知难以抵挡,不过此时此刻他怎么会放过天启?白眉老道虽然厉害,到底不像四明山的地仙那般让他害怕忌讳,所以心头一惊之后,也顾不得脸面,当下右手一抓,虚空摄起了天启,嘎嘎笑道:“白眉老儿,你不要他的性命了不成?” 当下他那右手之周阴气流转,一片阴森可怖。 局势发展至此,不过瞬息之间。朱云灵面色一片灰白,大喊一声:“天启我儿——” 她飞身到了白眉身后,想要前冲,看着啖魂道人手上的天启,却是不敢,只是面上焦急,死死看着那啖魂道人:“你这妖道,快些放了我儿,否则大衍宗门上下于你魔道自在宫不死不休!” 她心头焦急,当下便讲出此言。 那啖魂道人只是面色一变,接着阴笑道:“大衍宗于我魔道早有大仇,也不怕再多这么一桩!” 这当儿,天启看着白眉老祖和母亲两人的面色,心头也有些羞惭后悔,心头一动,也不想对这至亲两人掩饰什么,运起了修习的那古怪法门,嘴唇不启,元神不动,当下玄奥法门运转,白眉老祖和朱云灵两人的心头耳畔都响起了天启声音。 “不必忧心,我不妨事,这道人伤不了我,若我要走,就凭这道人,还拦不住我!只是眼下有劫,随之应劫罢了!” 天启那淡然的声音一起,白眉老祖和朱云灵都看向了啖魂道人手上所抓的那天启,此刻天启双眼紧闭,面色煞白,不过嘴角却微微荡起一丝笑意,淡然而随意,看在白眉老祖和朱云灵的眼中,他们心头又升起了天启那句‘若我要走,凭这道人还拦不住我’,顿时心头便踏实了许多,那淡然微笑也散发着丝丝不显眼但却笑傲天下的傲气,白眉双眼还瞥过天启肩头那条不起眼的灰黑色小蛇,心头便又是一松。 这时,白眉老祖和朱云灵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都发现了两人眼中的震惊,还有那一闪即逝的淡淡喜色。 乘着两人这一愣,啖魂道人右手擒着天启,左手运上了全身修为一挥黑色聚魂幡。啖魂道人修为精深,全力施展聚魂幡这等法宝,威力自然惊人,聚魂幡黑色梵天火星星点点闪烁,阴气森然,阴魂厉鬼呼啸,阴气大盛,接而一片阴云闪过,那几人就没有了踪影。 玉德道人刚要上前去追,便被老祖拦了下来,老祖也不解释,也不回头,低声道:“放心,无碍!” 朱云灵自然也只是呆呆看着,虽然有天启之言在心头,总踏实一些,不过她又怎么可能完全放心得下来? 白眉老祖早便晓得天启神秘,不仅能吸收赤炎真火太玄之精修行法门,还不知如何降伏了那古怪厉害的火蟒巨怪,适才他看着那火蟒巨怪所化的小蛇在天启肩头没有动静,心头知道天启这孩子当是无险,否则这火蟒早化出了原型,怎还会如此不动声色?是以他虽然不知天启的心意,却相信天启定然无碍。当下他看到朱云灵依旧有些担忧,眉头一跳,便传音与朱云灵如此如此。 那朱云灵得乐白眉老祖传音,面色大变,过了半晌,转身看着老祖,老祖也不说话,只是点头,朱云灵面上顿时没了那许多的担忧,只是带着几分哀愁。 再说这当儿,场中最为诧异之人,还有那蓝玉道人。 便在天启被魔道啖魂妖人携着出了大雪山秘境之时,蓝玉耳中忽然传入一个淡然轻缓的声音:“你现去秘境山外雪谷,通道洞口布有一阵,你只需按着如此步法,自能入得其中,到时定有所获!” 接着便是一组步法法门传入蓝玉道人耳中。 蓝玉道人面色几变,她自然听得出那声音乃是天启所发,原先心头的担忧也顷刻便化为虚无,看着早已没了天启踪影的那个方向,双眼越发闪亮,只觉得那天启当真神秘之极,不知他用了何等秘法,竟然瞒过了这许多长辈高人的眼睛。 蓝玉道人思索了半晌,只觉其中有颇多疑惑,她思量不清,便乘着众人皆惊的时刻,悄然转身,化作一道紫光远去了。 在那雪山之畔,朱云灵望着远方天际,低声喃喃道:“这是我那孩儿么?这是我那孩儿么?” 说话间,朱云灵眼角晶莹,却是滑落了泪珠。 白眉老祖看着孙女儿落泪,急得搓手跺脚,道:“灵儿,你莫为天启着急,那孩儿深藏不露,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朱云灵缓缓摇了摇头道:“老祖,为何别家孩儿都同父母相亲如一,而我这孩儿却始终距我遥遥,便是他就在我身边,也恍若相隔天涯一般,让我看不清,摸不透,掌教真人说我儿天启前途多舛,我这做母亲的,日日夜夜都在想为他分担,可这孩儿为何偏偏要一人独行——” 朱云灵望着远方天际,无语泪流。 第三十七章 南荒 神州南部多有山林,而且那山林连绵相接,尽都覆盖广阔,便是一般山林也有千里之地。加之那山林之中多有瘴气猛兽,毒虫巨蚁,所以南部虽然广阔,然而真正有人居住之地却是不多。 那广阔山林腹地之中更是了无人烟,内里充盈剧毒瘴气,便是一般植物猛兽也全无踪迹,只有一些不惧怕剧毒瘴气,或者干脆便是依仗瘴气而生的那些古怪生物才能存活其中,这里数百年不见人迹,周边山林聚积起来的地脉之气未经破坏,混之以那天然而生的剧毒瘴气,天长日久,孕育其中的古怪生物之中便有些有天赋机缘的开了灵窍,修了妖道,这些妖物尽都是靠着毒瘴脉气修行,不说修行,便是那一身提炼凝华的毒气便厉害非凡,比之一般的妖物要厉害许多。所以即便是修行之人,也甚少进入其中。 夕阳西落,这一片险恶山林之中竟然显出了几分宁静之色,只是那静谧之中带着几分让人心头不安的战栗惊悚之感。 忽得那山林腹地内里闪过六道光华,接而在两处林地之间的光秃山石之上显出了六个人影,当先站着两个老道,其中一个身形矮小瘦弱,穿着一件紫色道袍,背负长剑,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四射,内里似乎雷光闪射,威猛之极,而另一老道身材高大,目光略显无神,周身闪着几缕阴气,显得有些阴森,面色也微微发白。 那身形矮小的老道皱着眉头,道:“三阴老道,你我已在这蛮荒山林之中找了好些日子,怎得却一直见不到那银尸?而且到了这片山林腹地之中,连那些厉害的妖兽也不见了踪迹,当真古怪。” 高大道人笑了声,接着道:“紫气老道,论修行,我自然不是你的敌手,不过要说搜寻探查,天下又有何门派能及得上我茅山道?这几日虽然我只是渡了些阴魂厉魄,依旧没找到那银尸的踪迹,不过却发现了一桩古怪,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这周围千里之地虽显阳脉,却尽是阴气森然?” 那紫气道人微微一愣,接而点头,他本来没留意,只觉得周遭地势古怪,经三**人一说,这才想起其中的不对劲。 “这一片腹地之中看似毒瘴弥漫,阴气森然,其实按着本门的气脉之术五行推演,这内里却该有一处是地脉之气的汇聚贯通之点,周遭地脉的阳气尽都被集于那一处。”三**人看着那一片山林道:“如此一来这股阳气该是何其巨大?只是为何我等却感应不到半点阳气?反而阴森毒瘴之气四布,可见这片山林之中必然有一处阴气大盛之所,竟将那地脉阳气贯通之处也完全遮掩笼罩,这才围住了那阳气。这股阴气当真庞大到可怕,我敢断定,那银尸定然在那阴气大盛之所修行。” 僵尸得了妖道之后便借妖丹凝聚阴气修行,等到周身阴气充盈,将僵尸之体以阴气炼过之后,周身便闪着淡淡银光,唤作银尸。所以僵尸修行之所都是选那些阴气旺盛之所,尤其是银尸,更是如此。 紫气道人看了看山林周遭,心头思索片晌,点了点头。 “再过一日便是月圆之夜,倒时那僵尸定然要出来吸取太**华,我等到时候伏在外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三**人笑道。 紫气道人尚未说话,他身后便有一个玉清宫弟子,清明道人开口道:“哼,不过区区一个银尸而已,也值得我等众人埋伏?” 三**人的面色霎那之间便变了一变,却也没说什么,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黯然,他们茅山这近几百年是没落了,否则对付区区一个银尸,又怎么至于要找人帮忙?他们这些做后辈的真是丢尽了三位真君祖师爷的脸面,心头这般思量着,三**人越发得在意此事,暗道今次一定要将这银尸抓了回去,过几日师兄出关,便以他主此事,不管耗费多少地肺真精,也定然要将那天尸炼出! 倒是他身后的弟子洞真道人被玉清宫弟子的话语一激,心下便生出了几分怒气,不过他也知晓事理,此时此刻怎么会得罪这些从玉清宫请下来的道友? 洞真道人只是笑了笑,上前道:“玉清法门天下闻名,若是对付一只银尸,自然不需诸位道友设置埋伏,不过今次我等是想要捉了这银尸去,自然不得大意,多一份小心总是好的!” 另一个玉清宫的年轻弟子清华道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被紫气道人那双铜铃大眼一瞪,哪还敢说,这位师叔脾气燥烈,若是今日在此处被他当着茅山道友和那位大衍宗道友的面给臭骂一通,那今后他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紫气道人虽然心头也不愿在此处摆设埋伏,不过话已经说到此处,他看了看三**人的面色,也不好再推,否则便显得他紫气道人真得看不起茅山了,这般想着,紫气道人瞪了那两个门下弟子一眼,向着三**人点了点头:“好,便按着你的意思!” 这时候,几人身后那一直不曾讲话的青衣道人微微一笑,向着三阴老道笑道:“前辈,我听闻贵门有一门秘术,可炼得无上天尸,飞天遁地,厉害非凡,直可比得那地仙,不知可有?” 三**人那似若无神的双眼之中忽得射出了两道精光,看着那青衣道人:“玉清宫果然非同小可,一个晚辈弟子竟然也知晓我茅山秘术!” 紫气道人微微咳了一声,目光之中也带了几许诧异,内里泛着一点奇光,他早先虽然没有想到,不过经这一提醒,心头也是猛地一栋,恍然想到了三**人的心思打算,内心不禁有一刹那的犹豫,若是让茅山得了这银尸去,那日后若万一被他们炼出了无上天尸,凭借他们原先的浑厚根基,只怕在修行界立马便得盖过了玉清宫。 他心头这般思量着,口中却不提此事,指着那青衣道人言道:“三阴老道,这可不是我玉清宫的弟子,他乃是苍莽秘境大衍宗的灵光道人!” 三阴老道点头赞道:“大衍宗果然名不虚传!” “其实你跟这孩儿还略微有些关系。”紫气道人笑道:“你可记得当年你我俩人被魔道血门围困,是何人救我等出困?” “你师兄紫罡掌教,”三阴老道忽得双眼一亮:“他是道元道兄的孩儿?” 紫气道人点了点头:“道元道兄前些日子到我玉清宫盘亘数日,留下了这灵光孩儿随我一道出来历练!” 三阴老道点头不语,开始仔细打量着灵光,目光之中带着些许亲切,倒也不显得原先那般阴气森森。 这一看,三**人目光越亮,连连点头:“金丹大成,道体元胎已然显化,大有前途,大有前途!” 那三**人说着,亲切地拍了拍灵光道人的肩膀,便大笑了起来:“这一代的年轻一辈,能有你这般修为的能有几人?哈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灵光道人面色丝毫不变,不显骄气,微微摇了摇头:“论到年轻一辈,个中翘楚精英繁多,像这两位玉清宫师兄,便是一时俊杰,我大衍宗门下更是英杰辈出,仅仅是那小我十岁的弟弟,便是天下少有的人物!” 说到这里,灵光双眼之中已然没了先前那等平静,一股精光迸涌而出。 紫气道人和那三**人两人俱都被灵光道人双眼中的那神采震了一震,对视一眼,都暗自思量灵光道人那幼弟到底是何等风采,竟然被灵光道人这等推崇。 —————— 第二日,三**人看好了气脉地形,早早便带着众人候在了一处山林侧面,那里稀稀落落得竖着几杆古怪的漆黑植物,高达数十长,通体泛着一股子的阴森气息,内里似乎流动着气脉,几处破损的表皮流出一丝丝黑色的粘稠液体,腥臭之极,若不是这几人都有修行,只怕就那气味之中的毒性便将几人立马毒倒了。在那几株古怪树木之间,三**人这一行六人待在其中,施展法门隔绝了里面的那毒气,又用简单幻法遮去了踪迹。 好在这毒瘴山林的腹地之中本就没有存活太多生物,是以这整整一日,也自无事。等到夕阳西落,圆月东挂之时,那几个年轻后辈不由都开始紧张起来。这古怪山里腹地之中,月圆之夜的阴气更盛,而且那一道道五彩毒瘴在月光之下越发艳丽,在这片林地之间蒸腾,仅仅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等到月上中天之时,月华笼罩了整个天际。 这处山林腹地之中月华也越来越盛,渐渐得那集聚起来的月华便让几人大为惊异起来,那月华积聚似乎没有界限,越来越多,一片白茫茫的光华笼罩这四周方圆,内里流动着一丝丝灵动的月华阴气,三**人和紫气道人两人眉头维州,虽然觉得情况怪异,却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等者,看着那一片密林其中的情况。 忽得,那一片密林中央闪出一道黑亮的光华,那一道黑光一闪即逝,不过却让密林之外埋伏的几人都感到全身一颤,只觉全身陷入万载玄冰之中一般,便是以紫气道人和三**人两人的修行尚且是冻得一颤。 他俩人还未思索那忽然盛起的黑光是从何而起,从那圆月之上已然直直得投下了一道粗大的青色光华,投入到刚刚那黑光兴起之处,在那密林之内,一点几乎耀眼的黑光缓缓顺着月华升起,到了半空之中吞吐着那庞大到可怕的月华之力。 众人目瞪口呆得看着那完全凝成实质的月华精气,看着那一点黑亮光芒,直到那青色的光柱渐渐得细小,那一点黑光却渐渐得暗了下来,光泽内敛变得深幽,直弱九幽物事一般,让人看得一眼,就全身发寒。 忽得,那点黑光便不见了,空留下依旧呈现出淡淡青色的月华光芒。 这当儿,密林内中忽然升起一股长啸鬼哭之声,随着刺耳的鬼哭长啸之声,一道光影从密林钻出,窜上了高空之中那青色光华之中,沐浴在其中,吞吐青色光华。 众人乘着月光一看,顿时一惊。 第三十八章 银尸(上) 在那青色月华之中,一头长毛僵尸周身闪着淡淡豪光,张开了一张水桶般的大嘴,吞吐青色月华,周身长毛尽都竖立起来,泛着银色光华,仿佛一根根硕大的银针一般。 “便是这孽障了!”三**人看着那正张了大嘴吞吐月华的长毛僵尸,喝了一声,顿时将周遭那几人从片刻的惊诧中惊醒。 “师尊,这便动手么?”三**人身后的那洞真道人看了眼蒙罩月光之中的那长毛僵尸,强自压住心头的恨意,低声问道,那两个玉清宫弟子亦是一般,略显紧张,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不然,再等片刻!”三**人镇定地看着半空那长毛银尸,低声道:“过个片刻时分,那孽障定然会吐出妖丹凝练月华,到时候紫气老道与我一同去攻那孽障,你们四个小辈便去截住那孽障的妖丹,务必小心,这孽障修行之所尽是瘴气毒雾,那凝练阴华的内丹必然也是剧毒无比,务必小心不要被那剧毒所伤!” “灵光,此处后辈只有你一人凝出了道体元胎,截收妖丹便以你为首,务必小心,不求收取妖丹,只要阻断一时半刻,等我二人擒了那孽障便无碍了!”三**人显然是极为顾忌这银尸,连连说了两遍务必小心。 灵光道人点点头:“灵光领会的!” 洞真也连连点头,前些日子他门下两个弟子在这蛮荒密林之中追拿一厉害妖物,不想没有抓到那妖物,却撞上这银尸,可怜他那大弟子资质非凡,已然修出了三色灵液,比他这做师尊也相差不多,没想到却在此处被那银尸生生吞了去,只有小徒逃得性命,这才上山回了师门找他们降伏这妖物。所以他对这银尸的厉害自比他人清楚许多,虽然心头憎恨非常,却一点也不敢大意。 那两个玉清宫弟子,清明、清华道人却没将三**人的叮嘱放到心里去,对视一眼,眼神相交处只是一笑,他二人乃是紫罡道人的徒儿,清玄的师兄,虽然比不得清玄的修为,却也不差,所修之法乃是玉清雷诀,对付妖孽阴魂厉害无比。 他二人对视而笑,心头都道:今夜便让他们都晓得玉清宫雷罡秘法的厉害。 这些暂且略过不提,但说过得片刻,那一道青色月华越来越黯淡,没了先前那般气势,内里的月华精气也渐渐稀薄。一直吸纳月华凝练妖身的银尸猛然又是一声长啸,张开大嘴,向那当空圆月一吐,接而便见一颗阴气森森的浓绿妖丹从他口中飞了出去,那妖丹通体深绿,在那月华之中萦绕着一道道朦胧气雾,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走!”三**人话音还未落,已然从埋伏之处消失,通体化作一条黑影窜向了高空那长毛银尸。 紫气道人自然也不慢,紫色剑光闪动之间,一股雷罡剑气已然向那对月吞吐的长毛银尸斩了过去。 这当儿,灵光道人这四人也动了,各自施展法门,一眨眼便到了那银尸头顶上方,先前都是远远看着,还不觉得如何,此刻到了近前,忽然便发现那浓绿妖丹硕大异常,几乎有一个脑袋般大小,通体绿色,似乎流动着粘稠的墨绿液体,在那妖丹周遭,一道道月华被凝练成精气汇聚入妖丹之中,恍若一条条淡白匹练。众人只觉一股腥臭扑鼻而来,竟然微微一晕,心里晓得厉害,也不敢耽搁,各自施展拿手法术,全力向着依旧漂浮在上空的那浓绿妖丹轰击下去。 清明道人和清华道人两人各自站定了方位,也不出飞剑,口中各自念动雷诀,双手交叉掐了雷印,全身法力鼓荡,一股股浩然雷罡之气豁然而起,虽然不甚强大,但却声势浩大,接而两道雷光从半空劈落,这雷光自然不比那清月在大雪山招出的天雷,只是却也不弱,尤其是雷罡之气对付这等污秽阴毒之物,向有奇效。 灵光道人此时也不敢保留,将本命飞剑祭出,只是虚空一斩,手上合了坤印,那道剑光竟然显得厚重凝实,恍若一道厚重的山体砸了下去一般,却又显得锐利无匹,锋芒毕露。那厚重凝实之感让人心头就是一怯,只觉难以抵挡。 那洞真道人修行了近百年,虽然不比灵光道人这等英才的资质,不过却也是资质出众之人,早凝了金丹,只差一步便能凝化出道体元胎了,再加上茅山道法之中多有这等降伏僵尸妖物的奇特法门,所以这四人之中反倒是他的攻击最有成效。 玉清宫那两道人手诀翻动之间,雷光连闪,轰鸣阵阵,虽然威势无穷,不过那妖丹厉害,这等程度的雷光对妖丹的伤害倒不大,连包裹在外层的那道墨绿光华也未打开,灵光道人的飞剑合了坤诀也只是震得那妖丹周遭墨绿翻腾。只有洞真道人不声不响,环绕一周,手上撒出了三道小旗,尽都墨色。 那三道小旗一出手,便**了丝丝缕缕的黑色气雾,形成一张大网,将那妖丹困在其中,这三面小旗乃是三**人以己身的三阴法门炼制而成,本体之中有一点地肺精脉的阴气,聚集周遭阴气成网,丝丝缕缕,虽然不是什么厉害法器,可是以法门驱动三面小旗,可以化为三阴之气,摆出茅山三阴锁鬼阵的一种死门演化法阵,内里聚集周遭阴气,将三阴法阵幻体同周遭阴气密密麻麻联系起来,便是修为高深的修行之人,一旦入了内里,也得片刻光景才能将周遭阴气化去,乃是困敌的宝贝。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当洞真道人撒了三面阴旗之后,抽身退到后面念动真言驱动法器,这时,底下三**人和紫气道人也早已同那银尸动上了手,紫气道人那柄长剑披斩,一道道细密的雷光闪烁,随剑舞动,虽然不似那两个年轻弟子那般搞得雷声轰鸣,不过论威力却不止强了十倍。 紫气道人同那长毛僵尸动手,而三**人却在周遭念动法诀,也不动势。 第三十八章 银尸(下) 那长毛银尸高达丈五,周身长毛抖动,点点银光闪烁,开始还惧怕那雷光闪动的长剑,只是嗷嗷呼啸,左右躲闪,硕大的身躯在半空之中颇为灵活,一点不显僵硬,不过忽得感到自己妖丹被人围截,自然心头焦急,却被那紫气道人拦住,气得哇哇大叫,顾不得许多,大手挥舞,直接向着那雷光剑抓了过去,大手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长毛,伸出五根长长的指甲,钢爪一般,闪着森然绿光,腥臭之极。 紫气道人剑上雷光闪动,看着那长毛僵尸竟然伸手抓了上来,冷喝道:“好孽障,看你道爷的剑利不利!” 那大手速度极快,猛地就将紫气道人的长剑抓在手上,不过那钢爪一般的指甲刚刚触上了紫气道人的雷光剑,忽得就发出了一声吱嘎响声,接而雷光一闪,手上已然发出腥臭的焦臭味道。 银尸右手受了雷光一灼,当下一声大吼,全身上下银光聚盛,那大手的速度提高到了极致,竟然脱出了长剑雷光范围,只有两根长长的森绿色指甲被雷光斩断,那一刹那,银尸的速度让紫气道人不由震骇,雷光剑上雷光已显,那银尸大手竟然能躲了开去,这等速度竟然比雷光还快,何等的可怕! 银尸驱动到那等速度,虽然躲过了那雷光剑,不过自身却也是一震,那等强悍的身子也承受不了这等可怕的速度,震得喷出一口黑血,当下不管紫气道人,就要往上飞去,收那妖丹。 忽得,一直不动弹的三**人身上窜出了一到阴影,恍若他的影子一般,那阴影飞至上空,忽得拉长身子,将那银尸的一条腿拉了住,旋即,三**人张嘴喝道:“出!” 猛然间从那阴魂鬼影之中亮起一点幽光,幽光闪烁,从阴魂鬼影之中闪出去,又成了一道鬼影,而三**人的本体也泛着一层厚重的阴森黑气,同那两条鬼影一般,看着让人心寒,三条鬼影全出,站定方位,瞬息便围绕起着那银尸开始转动。 银尸被绊了一下,忽得就被三条鬼影围住,直气得三尸神暴跳,全身银光闪烁,张开了大嘴,猛地就喷出了一口黑气,那黑气之中还有点点绿油油的光芒,一团黑烟鬼火,直接向着三**人所化的三条阴魂卷了过来,只见那黑烟鬼火将周遭月华都带得噼啪响,端得可怕。 那三条黑影已然绕转方向,站定了方位,各自手上捏了一个印诀,摆出了茅山的三阴锁鬼阵,顿时三条虚影虚空变幻,难辨本体在何处,化作了一条条的黑影四处窜动,周遭景物瞬息万变,四面都是阴气森森,鬼影重重,那森然阴气之中,升起了一团团的黑烟,却是被这三道阴影从地下召来的阴魂之气。 银尸那口黑烟鬼火虽然厉害,可是在阵势牵引之下,径直便到了由那地肺阴脉一点精华所化的鬼影处,那鬼影本体是地肺阴火,经过三**人以三阴法门多年祭炼,不仅控制自如,而且阴气更盛,鬼气森森,当下这鬼影施展法门将那黑烟鬼火化了去,接而鬼影闪动,又融入了四周三阴锁鬼阵,不知哪里才是那三阴之体。 在这三阴锁鬼阵之中,阴魂处处,幻象重生,若不断去三**人本体的真言,定然被困于其中,难得出来。这阵势厉害非凡,只是耗费时间太多,所以三**人这才找了紫气道人一起前来,先且由紫气道人缠住了这银尸,由他以三阴法门化出三道阴鬼体,而后以法门结出三阴锁鬼阵,这才能困得住这银尸。再由紫气道人上去收去这银尸的妖丹,日后回了山门那地肺化龙池中法炼天尸,也多了一重保证。 便在这时,忽然一道幽幽绿芒从阵外冲了进来,那绿芒无神志,自然不被三阴锁鬼阵中的重重幻象所迷惑,径直便到了那银尸之处,一路上绿油油的光华大作,鬼火焚烧,燃开了一条阴森通道,直将周遭的阴气鬼影都化作虚无。 那通道一闪即逝,只是银尸速度快绝,这当儿早从那之中冲了出去,银尸虽开了灵智,但终究灵智不高,自然不懂阵势化解,只是靠着那强悍躯体沿着绿光来路硬冲回去,只见的银光大作,道道鬼影被那银光化开。 “不好!”三**人心头一沉,那绿芒乃是这银尸的妖丹,不知怎么竟然从上面四人的包围圈中闪了出来,却给那银尸从外面引了一条出路,而且这银尸躯体强悍,修行惊人,一路横冲而出,将内里的几道禁法破解得干干净净。 转眼之间,那银尸就冲出了三阴锁鬼阵,只是身上长毛尽都被三阴锁鬼阵中的阴气撕碎,一身碎痕,那银尸虽然愤恨恼怒,不过他也晓得这些人厉害,得了妖丹之后,哪里还敢继续停留?身形闪动,银光一闪,便向着来处的山林腹地飞了回去。 再说刚才上面四个晚辈围着那妖丹施展法门,洞真道人以三道阴旗摆了一个三阴锁鬼阵的死门法阵,硬是将那妖丹困在其中。 不想,玉清宫那两个弟子心头小看茅山法术,只觉惟有以雷罡法门化去了那妖丹孽气才是正道,所以也不与洞真道人打招呼,两人联手施展雷诀,从虚空招出一道天雷,直接轰向了那银尸的妖丹,致使,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轰在了那三阴锁鬼阵之上,洞真道人怎知这两人竟然会做出这等举动? 一时间,三阴锁鬼阵死门演化的阵法自然受创,那妖丹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从其中蹿了出来。那妖丹同本体相通,自然直接向着本体而去,而且妖丹之表带着一团还未经炼化的月华阴气,此刻尽都施展开来,将三阴阵法之中的那些阴魂阴气也都挡了开来,这才将那银尸放了出去。 说来话长,其实,都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 紫气道人看到银尸被三**人困住,刚准备上来收取妖丹,便看着那天雷轰击而下,继而银尸脱困,他看着那吐了一口鲜血的洞真道人,也不去追赶遁入密林之中的银尸,只是指着那清明和清华两道人,怒发冲冠,当下剑光横空,气得浑身发抖。 三**人发觉那银尸逃脱,虽然晓得出了岔子,却哪里知道是这两个玉清弟子坏了事情?只当紫气道人嫌这两人办事不力才发脾气,当下喝道:“紫气老道,还在此处啰嗦什么,你我赶紧下去,莫要让那孽障再躲起来!” 言罢,他已然循着银尸身上那三阴鬼气追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银尸王 第三十九章 再说众人随着三**人下了密林,三**人凭借三阴鬼气,直追了那银尸无处藏身,那银尸知道躲不掉,暴跳不已。 几人将那银尸逼到密林地下一处沼泽遍布之所,紫气道人因着门中那两个晚辈适才坏事,心头愧疚,所以不想再出岔子,当下暴喝一声,运转雷诀,雷光剑雷霆四射,密林之中电光狂舞,一道雷光从天而降,似乎同那雷光剑相呼应牵引,竟然是招出了天雷。当下便要向着那银尸劈下去。 银尸感受到天象变化,晓得天雷厉害,哪肯用身子硬抗?嘴里哇哇大叫,迫于无奈,身子一闪,竟然就向着密林之中的一处沼泽跳了下去。 三**人当下也不迟疑,也随之跳了下去,众人虽然心头不安,也以法门护了自身,随之跳了下去,谁知道,这一跳,竟然丝毫不觉周围沼泽有何响动流转,仿佛那沼泽是虚幻一般,只是感觉寒气越发迫人。 片刻之后,眼前忽然闪亮起来,却是黑光大做,定睛看去,竟然是一处足足有百多长宽广的地下石洞,石洞之中黑光大盛,仔细一扫便知是悬在数十丈高的石洞上顶的一颗黑色的珠子所散发出来的耀眼黑芒,森寒一片,那黑亮珠子只有拳头大小,然而光芒却将这地下的古怪地方照得一片黑亮,众人定睛看了几眼那珠子,骇然发觉那珠子散发着恐怖寒气,内里流动点点黑芒,似乎是那可怕的太玄之精,心头都暗自揣测那珠子是不是先前早于银尸出了密林吸纳那月**华的珠子,这般思量,众人都小心打量四周,只见那长毛僵尸便在黑色珠子下面,吸纳着黑亮珠子散发出来的黑亮光华,周身却是银光四射。 “糟糕,别让这银尸恢复了元气!”三**人说了一声,而后也不不振,直接化出三道黑影,一道乃是本体所化,一道是本体阴魂祭炼,而另外一道却是地肺精脉阴气祭炼而成,三道阴魂鬼体直接向那银尸扑了上去,紫气道人也赶忙扑上去,不敢大意,这地方处处显得古怪。 剩下四人插不上手,却也不敢大意,小心戒备着四周。 忽然,紫气道人一声呼喝,雷光剑上雷光一盛,一道红色雷光自虚空劈出,化作一条电光火蛇,带着雷罡之威劈向银尸,那银尸骇得赶忙躲开,不过他先前施展法门加到了一次极致速度,此时却不能那般快,眼看着那雷光便要劈在那银尸身上。 忽得,黑光一盛,一团黑光形成一个圆球,将石洞上空那黑光珠子包裹在其中,却是那古怪可怕的黑珠感受到雷罡之气,化出了一团可怕浓厚的寒气遮挡自身,却正好为下面的那银尸挡住了这雷光。 那雷光被黑光一挡,便销去了许多,不过却还剩的一截红光雷电火蛇,向着那地下蹿了下去,直直劈在那黑珠子正下方的地上。 轰然一声巨响! 那被雷光所劈之处竟然开了一个大洞,从中窜出了一条巨大的火苗,红艳的火光瞬间大起,那黑珠散出的黑光顿时一敛,洞中气温瞬间上升,石洞四周石壁吱吱作响! 众人都被这突变惊呆了,便是再迟钝,也晓得这忽然盛起的巨大火焰光芒不是雷光之故,却是那雷光劈开了什么东西,放出了地下烈焰! 接而,石洞上空悬挂的黑珠散出的黑光忽而大盛,内里的那黑色光点闪动不已,恍若星辰幻动,顷刻之间,一股股森然的寒气兴起,一道黑光向下面的烈焰罩了下去,竟然硬生生得将那兴起的火苗压了下去!众人尽管没有接触到那黑光,却都不由得一颤,那四个低辈弟子都全身颤抖,被那恐怖寒气冻得真元都一个停顿! “地脉阳火!”三**人惊呼,接而恍然:“原来方圆千里的地脉之火竟然便是被这可怕的珠子给镇了起来,这珠子到底是何等来历,这般威力,只怕那真的仙家才有这等威能吧,当真可怕!” ———— 话说啖魂道人、云琅和那高大的黑影巨汉从大雪山秘境脱身而出之时,已然是入夜时分,啖魂道人抓了天启,心头知道那大雪山和大衍宗定然得追上来,他晓得大衍宗门的天衍道人和大雪山的白眉老祖俱都厉害非凡,不是他能抵挡,所以将天启抓在手上以做人质,同时加快了阴风,向南飞去,不敢停留。 天启自然依旧闭着眼睛,只装着昏迷模样,心头却在推演大五行幻灭阵势的一些变化,他也不敢在以大衍神算推算此次的劫难,对方道行修行太高,他强行推算只能为之反噬,事到如今便跟着这几人走便是了。 啖魂道人一行都以为天启修行不高,何况就算以云琅那般修行,若不使用那三道白天君遗留的奇门烈焰旗,在啖魂道人放手一击之下,也得当下受擒。所以 再说啖魂道人早在百多年前就已经是修行界中的高手,云琅也是后起之秀,而啖魂道人那来历奇特的师弟更是速度极快,三人御空而行,速度自然快绝,过了片刻时分,已然入了大洲腹部的中原地区,只要再向着东方走上一段行程,便到了他们此次前去的目的地,心头都微微松散下来。 忽得,那一直不曾出声的巨大黑影汉子,也便是啖魂道人的师弟猛地停了下来,黑色头罩之中陡然射出两道幽绿色的光华,硕大的双眼在夜色之中鬼火一般,照得人心头发寒。 “嗷!”一声长嚎陡然从那巨影口中发出,直将四周带得阴风四起,随之那幽幽绿色的双眼越发闪亮,内历尽都是焦急和怒火。 “师弟?”啖魂道人吃了一惊,赶忙问道。 “有人——杀我孩儿——”那巨大黑影转过了身子,黑色面罩之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声音含糊,哪里是人声,分明就是兽吼。 吼到此处,那巨大黑影转身便走,双脚各裹一团黑云,仅仅一个起落,便已经到了极远的南方,也不等啖魂道人和云琅。 啖魂道人晓得自己这师弟的来历,听得此语,当下眉头一皱,还来不及问什么,巨影已然从眼前消失,看他前去方向,正是他在南方蛮荒之中的巢**,当年师尊也正是从那蛮荒山林之中收复了这师弟。 他略微权衡,当下沉声道:“先跟他去看看!” 说完之后,右手聚魂幡一摇,平地卷起一道阴风,携眷着他和云琅两人从原地消失,尾随着那黑影远去了。 三人速度快绝,不过片刻光景,就到了那南方的蛮荒山林之中,此时圆月低挂,漫天月华之下,毒瘴之气尽都收敛色彩,看不出半点踪迹,不过依着这三人的修为,自然不惧怕这山林之中的毒瘴之气,而且先前领路的那巨大黑影对这蛮荒山林颇为熟悉,知晓路途,入了蛮荒山林,仅仅数十个呼吸的光景,便躲过了大片毒瘴之地,径直穿过了近千里地,到了中央那腹地密林之外。 等到了那密林之上,黑影已然嗅出了夜色之中那同族的气味,此外还另有一股子雷罡之气,在密林之外猛地一声巨吼,声震长空,密林之中草木尽都瑟瑟颤抖,高大坚硬的古怪树木上飘落下一个个古怪的坚果,砸在地面上,哐哐作响,接而那黑影头下脚上,向着密林内里的一处沼泽中扑了进去,只觉风声四起,沼泽之中荡起一圈涟漪,那巨大的身影便消失了。 跟在身后的啖魂道人虽然惊讶此处沼泽的古怪,不过也旋即随之冲了下去,以阴气护住方圆一丈,将他与云琅两人护在当中,窜入了那沼泽之中,刚入沼泽,他便觉得入了一股沛沛然的阴气之中,周遭这沼泽恍若粘稠阴气凝结而成,护住他周身的那阴气在这古怪沼泽之内,瞬间便失去了作用,让他周身忽得就是一寒,只觉那粘稠而阴寒的沼泽在周身滑过,他心头一惊,不过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便是一亮,只觉得掉入了一片黑海之中,四周光芒刺目,却尽都是黑光。 ———— 再说那三**人几人,适才虽然被古怪黑光珠的盛极阴气给骇了一跳,不过三**人与紫气道人到底修行深厚,心神虽然被那庞大阴气震慑,却瞬即清醒过来,接而去攻那银尸,不敢给那银尸时间,这洞中阴气聚生,若是给那银尸片刻光景,只怕他顷刻便能恢复,而且此时银尸已得回了自家妖丹,更是实力大增,对付起来更是麻烦。 三**人运转三阴法门化出三道鬼影只是缠着那银尸,他那三道阴风鬼影之中,只有地肺阴脉精华所凝炼的那一鬼影之体才能逼迫那银尸躲避。所以他只是缠着那隐尸,真正攻击的还是紫气道人的雷光剑。 紫气晓得此时此刻不能再有所保留,此地古怪,迟则生变,所以便施展了天罡雷诀,这套法门同样是玉清雷罡妙法,虽然不比那九天应元普化天尊所传下的紫气天罡,却也是一等一的雷罡法门。 紫气道人修行深厚,同样是天罡雷诀的法门,施展起来却同那清明和清华两人大不相同,口中念咒,一声一雷霆,雷光剑上电光闪烁,稍一挥舞,便是金光火蛇四窜,将那银尸全身都灼烧得一片焦黑,哪有刚才那全身银白光华闪耀? 不过那银尸速度奇快,而且此时洞中黑光大盛,阴气纵横,那银尸恢复起来更是迅捷,所以一时之间,虽然紫气道人和三**人两人将那银尸完全压制起来,却也擒拿不住这银尸,紫气道人虽有心思耗费**力施展天罡雷诀中的上乘法门,引了九天雷火将这地洞完全笼罩,不过三**人却是一心要活捉了这银尸,他也奈何不得。只能慢慢磨耗这银尸的元气,等到将他磨去了元气,再擒拿便是了,虽然麻烦,却也是个办法。 那银尸到底修行不够,虽然有黑光珠阴气相助,却依旧难以支撑长久,片刻时分,便被磨去了锐气,速度渐渐缓了下来,紫气道人的雷光剑每一挥舞,必然能烧去他身上一片皮毛,留下一片漆黑的伤痕。 便当这时,忽得地洞之外传来了一声刺耳长啸,那声音沙哑但却尖锐,刺耳生疼,同眼前这银尸那古怪声音一般无二,而且元气充沛得可怕,瞬息之间就到了头顶上方,接而地洞顶侧那一层黑光一闪,顿时洞中就多了一个全身黑罩的巨汉。 那巨大的身影入了地洞之中,只是一个腾挪,就到了紫气道人身前,右手一伸,直直得抓向了紫气道人那雷光剑。 紫气心头大骇,这巨影速度也太过骇人了吧,不过他看那巨影徒手向雷光剑抓去,心头一喜,顿时喝了一声,又是一道雷霆虚空而起,那雷霆附在雷光剑左右,直直劈在了那黑影的右手之上,只听得刺啦一声,那黑影手上的黑套已然被烧了去,漏出里面的手掌也是一片漆黑尸气缠绕,且那漆黑尸气之上,还露出一丛丛银色的长毛,银光闪闪。 第四十章危急(上) “啊,化尸气!”三**人和紫气道人两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竟然又是一个银尸,而且单靠着躯体竟然硬接了雷光剑附加的天罡雷咒,还修得了漆黑发亮的上乘化尸功法,这等修行—— 三**人和紫气道人两人面色都变得煞白,转而向身后那一群已然惊呆的后辈弟子喝道:“快走!” 言罢,他二人同时扑了上去,三**人所化的三道黑影鬼体缠上了先前那银尸,而紫气道人则不惜耗费本命元气,接连催发天罡雷咒,瞬息头顶上空轰鸣阵阵,雷光闪闪,现出了四道粗大火光雷霆,游走之间透着一股庞大的天罡煞气。且到了如此情境之下,紫气道人攻击之前,口中法决一起,扬手抛出一面火网雷罡,却是东昆仑玉清宫有名的紫气天罗雷罡罩,雷罡越盛,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周遭数百米都成了一片紫色火海雷罡。 他二人所料不差,黑袍之中笼罩着的那神秘人物乃是这蛮荒山林之中的尸王,早先以僵尸之身得了妖道,在这地下古洞中借着那古怪黑珠修行了数百年,灵智渐开,而且他百多年前被大日老祖收服之后又得了大日老祖的指点,修行更是精进不少,此时已然修行到灵智大开,不比一般银尸。 那尸王虽然胜过紫气道人多矣,可是看了那紫气天罗雷罡罩的雷火威势,心头也有几分顾忌,便不硬抗,向后退开一大步,他身躯高大之极,速度又快,这一步便是近百丈的距离。 再说灵光道人那几个后辈子弟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头顶上方古洞顶部的石层黑光一阵波动,接而又显出了两个人影,一个黑袍道人,全身阴气森然,冤魂嚎哭,同这道人全身那阴气之势相比,三**人身上那阴气简直不值一提,仿佛婴孩与**之比。 另还有一美貌女子,面色冷峻之极。 在那黑衣道人手上还提了一个白衣长发的少年人,此刻那少年双眼紧闭,面色苍白。 灵光道人只是看了一眼,接而便面色大变,不过他那面色接而又变了几变,眼神之中闪过一点亮光,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驱动全身真元,向着那黑衣道人微微躬身道:“晚辈见过啖魂前辈!” 那啖魂道人习惯了洞中黑光阴气之后,自然看到了洞中状况,他掠看了那边战局一眼,便知道无碍,虽然那玉清雷诀和东昆仑的紫气天罗雷罡罩可克制尸王毒气,然而那两个修士一个是英境,一个也不过是精境,怎可能斗得过那已经快突破银尸上乘的尸王?所以他目光一扫,就看向了这几个围在一边的弟子,他本来对这几个年轻后辈弟子也不甚在意,只是略微扫了一眼,此刻听着其中一个年轻子弟竟然叫出了自己名号,心头自然震惊! “你是何人?”啖魂道人皱着眉头,周身阴气缠绕,黑光森然:“怎么识得我?” “晚辈灵光!”灵光道人微微笑了笑道:“乃是苍莽秘境大衍宗弟子,此次出来之时,曾得了本门掌教的指点,言及会在此处碰到前辈,要我告知前辈,前辈今日有火光之灾,日后还需多积累些善行公德,否则灾祸不断,到最后魂飞魄散,难免堕入轮回!” 那云琅先前心头着急着,想要早些回去见师尊好求他老人家为自己做主,所以也没有注意这地洞之中的几人。此时她听得灵光道人此言,心头也是微微震动,被大衍宗掌教天衍道人的名声和箴言所震慑,禁不住抬头一看! 灵光那目光此时也不由扫向了啖魂道人身边的云琅,鬼使神差,二人目光便正对在了一起,这一看,便看出了日后的机缘,也几乎让灵光道人堕入轮回,这是后话,此处不再多提。 再说两人四目相对,当下都是心头一动,心底都生出一点无名情愫。 啖魂道人初始虽被天衍道人的名头一震,可他也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旋即便阴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今日我怎生就能有火光之灾!倒是你这小辈,难道天衍老道没有告知你,你今日有血光之灾么?” 说话之间,啖魂道人周身阴气更盛,右手似乎微微一晃,那黑色小幡之上便是一阵阵冤魂哭嚎,先前那条受了震雷木灵雷光灼伤的大虫阴兽从小幡之上窜出,那大虫长三丈,周身斑纹虽是灰白,却显出鲜艳之感,额头生角,长嚎一声,腥风阴气刹那就遍布整个地洞方圆百多丈,却是啖魂道人心头恼怒异常,直接施展密法,摇动聚魂幡,将那条尚未为完全恢复的大虫阴兽放了出来。要他亲自动手,他却是不屑。 众人目光都聚在了这方,却无人注意到,天启肩头那只懒洋洋的小黑蛇自从进了这地动之后,便躁动不已,在那啖魂道人和灵光道人对付言语之时,那小黑蛇便从天启的肩头钻了后去,旋即便不知踪影了。天启依旧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只是嘴角之上却隐约挂起了一丝笑意。 再说云琅看着啖魂道人聚魂幡上窜出了那条大虫阴兽,心头猛地就是一跳,她自然知晓那大虫的厉害,恐怕比一般化英境的修士还要厉害许多,就算那大虫此刻受伤未愈,灵光道人又怎是敌手? “师兄,停手!” 看着那大虫摇头摆尾,直冲着灵光道人飞了过去,云琅当下不由自主猛地喊道。 第四十章 危急(下) —————— 啖魂道人听得云琅阻挡,虽然心头疑惑不解,却还是神念一动,将那已然扑了过去大虫阴兽招了回来,便停在他身前三米之外,张牙舞爪,双眼阴寒鬼火闪烁,凶狠狰狞。 待得啖魂道人召回大虫阴兽,当下便转身道:“师妹为何阻我?” 云琅说道:“师兄,你今日已经抓了大衍宗的后辈弟子,若再杀了这道人,恐怕此段冤仇真得便无法化解了。日后我等的大麻烦在那四明山五行宗,却是不宜再招惹大衍宗这般大敌了,还是留条后路为好,你说如何?” 啖魂道人听了之后,眉头微皱,心头虽也有这顾虑,不过魔宫同大衍宗门素有仇怨,数百年前,他等师伯同大衍宗的上代宗主本有段情缘,后来却因正魔之别而不得不与之分手,虽然最后正魔相斗时不是死于大衍宗门之手,究其根源却是因着大衍宗门那上代宗主。所以魔宫同大衍宗向来有仇怨,况且啖魂他本人与大衍宗仇恨也不浅,八十多年前就差点便被天坎天离两道人围杀。 啖魂道人心头这些思索念头一闪即逝,接而哼了一声:“师妹不知,我自在宫同大衍宗门向来有仇怨,且我与那天坎天离两个老道更是有大仇,不死不休。我等两派哪有和解之法?” “师妹不必再说,就算拼着受师尊责罚,今日我也要将这狂言小辈打下九幽,将他魂魄禁于幡中!”他看着云琅道人还要再说什么,把手一挥,身前游走的那大虫阴兽又冲了出去,直向着拔剑在手的灵光道人冲了过去。 云琅心头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当下甚至想要召出三火幡拦住那条大虫,不过她到底明白轻重,也不敢做出那等事,否则真不好解释。 其时,三**人的本体正狼狈躲闪着那尸王的利爪,眼看便得伤在其下,紫气道人在一旁看得睚眦欲裂,只是他被尸王召出的尸气化身所挡,雷霆剑光也被那尸气消去,难以救援三**人。 忽得,地洞猛地开始摇晃起来,充斥四周的黑光也流动开来,一波一波,汹涌流动,内里黑云疾闪,外围乌光流转,整个地动之中一片阴寒冰冻,霎时便似换了一处地方。 洞中多人都是大惊失色,被那可怕阴寒所震慑,哪儿还敢大意,就是啖魂道人这般修行,也感到寒气迫人,心头就是一震,而灵光那般年轻弟子骇然之下,也只能运转法门法器,将全身护住,随那阴气寒流所成的波涛漂流。不过众人还未适应那彻骨的冰寒,脚下便是一阵阵轰隆之声,那一层厚重的岩层恍若薄纸一般,从中央破裂开来,向着四周撕裂开来。先是一道火红之光气冲天而起,直接冲上半空,几乎要将那黑光珠吞没,接而众人才感觉到一股热气从中喷薄而出,那热气来得猛烈,几乎瞬间将原先洞中的那阴气盖了下去,洞中瞬间便由阴寒彻骨变成了火热焚心,周遭方圆百多丈尽都被那烈焰炙烧,石壁尽皆被烈焰烧成了流液。 众人先被阴气黑光一冲,此时又被烈焰炙烧,黑光火气对冲,众人居于其中,只觉这天地似乎都要塌陷一般。 如此场景之中,自然无人注意天启,灵光道人纵然想看看天启如何,然而在这剧变之中,自顾不暇,连身形都稳不住,怎有能力去看天启如何? 在那冲天火光之中,天启嘴角带笑,熊熊火光呼哧呼哧得在他身边四周窜起,却丝毫奈何他不得,他这身子连那太阳星凝聚的赤焰真火精华都能化得,又怎会在乎这地脉阳火?那火光沸腾而来,却被他身子毛孔一张,吸纳了进去,没造成半点伤害,从地上站起来,他微微眯着眼睛,低声道:“这蛇儿搞得动静也太大了吧,不过此处的地脉阳气不知被这古怪珠子镇压集聚了多少年,端得雄厚,这蛇儿欢喜兴奋也是难免!” 说话间,他将目光看向了半空之中悬浮的黑光珠上,以他目力,自然看得清楚。这仔细一看,天启心头便是大惊,那黑光珠外面流动的黑光雾气可比太**华,内里流转的那团黑云更是了不得,竟然是太玄之精,也不知谁有这般**力,竟然聚集起如许多的太玄之精,又将之凝缩成这一团黑云,设置入这怪珠之内,这怪珠表层那透明晶壳也不知是何等材质,竟然能抵受得住里面的太玄之精,当真不可思议。 这般想着,天启心头发凉,越发震惊这珠子原本主人的修为,同时他看着那黑光珠的目光之中也带了几分少见的**。 他看着珠子,右手在自己左肩上轻轻一拍,顿时一点寒气从左肩显出,气息微弱,且若隐若现,在此时水火交汇的地洞之中,又有谁人能察觉得到? “待会儿等那蛇儿闹腾起来,你便将那珠子取过来,那珠子厉害,千万莫要强收,只需以你本原寒气牵引即可,切记!”天启低声吩咐完之后,右手在左肩那点寒气上又是微微一拍,顿时那寒气越发隐晦。 在那天满火光之中,一点白芒轻轻闪过,到了那黑光珠下方不远。 这时,黑光珠上黑光大盛,内里黑云流转,太玄之精按着法门流动,寒气陡然加强,几个呼吸之间便将股东起来的火势压下去一半。 猛地一声嘶吼从那地洞下放的火红岩洞中钻了出来,那震耳欲聋的嘶吼之声驱动着地洞之中窜出的火光更盛,竟似乎要与黑光珠一争高下。 “这不自量力的蠢蛇儿!”天启心头暗道。 第四十一章 火斗(上) 当地洞中间那裂口中传出一声嘶吼之声,天启便晓得那灵智尚未全开的蠢蛇要吃苦头,那黑光珠厉害无比,岂是它能对抗的? 那古怪黑光珠本来散出一**黑光寒气,将周遭火海逼出了数十丈的黑色空区,陡然间火光又盛,那寒气也随之被逼迫了回去,阴森黑光被挤压在那珠子周遭三尺方圆。 果然,在如此刺激之下,那一直悬浮静止的珠子竟开始在火海之中滴溜溜得转动了起来,天启目光透过火海阴云,看到那黑光珠内里的太玄精华乌云滚动,再向里面,以他目光也看不清切了,每转一周,那黑光珠周遭寒光黑气便浓厚一分。 一声怪异轻响之后,一蓬黑光恍若星云炸了开来,瞬间万亿星光点点闪射而出,渗入了那烈焰之中,那一点点寒光受了烈焰地火的灼烧,竟然并不消散,直向那地脉刺了下去。 接而便是一阵阵沉闷之极的吼叫嘶鸣从地层之下的火红裂口中传了出来,那嘶鸣之中尽都是痛苦和恼怒,随着那嘶鸣吼叫,只觉这地动摇晃得越发厉害,恍若随时都可能倒塌一般,接而,地动之中焰火四射,一条烈焰从那地动窜了出来,状若火龙一般,直直冲着那黑光珠子便去了,从中隐隐显出了一双巨眼,再细看那烈焰火龙,却竟然便是天启先前放出的那火蟒,只是吞了许多地脉阳火,身子越发巨大,通体火光更盛,威势更胜。 天启眉头一皱,微微哼了一声,这声音虽小,然而落入那暴怒的火蟒心神之内,却恍若洪钟巨吕之音,铺天盖地压下,将那火蟒暴跳的心神猛地一震,火蟒接而便双目发黑金星四射,旋即瞬间便清醒过来,早先那一肚子火气早被天启这一声冷哼去了大半,自然晓得了天启不喜。那蛇儿到底乃是得了修行的灵物,这一清醒,倒也记起了天启的吩咐。 当下,只见那冲向了黑光珠的火龙烈焰竟然不再冲击黑光珠,而扭转了方向,直直向着啖魂道人冲了过去,端得威势惊人。 啖魂道人虽然不知这烈焰火龙之中裹着的到底是什么怪物,也不知这怪物怎得忽然便改了方向,不过他只是微微一惊,接而便定下心神,倒也不慌,手上聚魂幡一摇,一股阴气自那聚魂幡上冲出,那阴气经了聚魂幡的祭炼,非同一般,在这烈焰之中也不灭,却直向火龙奔去,丝丝缕缕,恍若一根根钢针一般。 这阴气冲上前去,一根根刺入那烈焰之中,不过却并未刺入那火蟒强悍的身躯,只是将那火蟒刺得一阵生疼,越发恼怒,适才被那黑光珠子的阴气所伤,他便心头恼怒非常,不过因着天启的因由,他也不敢再去招惹那黑光珠,只得将怒气都发泄在眼前这黑衣道人身上。 当下,那烈焰火龙之中的火蟒巨眼一转,大嘴一张,腥风四射,火光四起,一股散发出浓黑色的火光从那巨嘴之中喷了出来,速度奇快无比,瞬息便到了啖魂道人身前。 啖魂道人被这火光一惊,口中喝道:“起!” 右手聚魂幡摇转,那黑幡一转,变长成了四五丈高低,猛一摇动,四周火光顿消,阴风四动,内里厉鬼嚎哭,一头头鬼影从那幡面上脱离出来,在周遭舞动嚎哭,这些阴鬼原型本体要么是厉害的妖怪猛兽,要么便是死于啖魂道人之手的修士,经过聚魂幡中梵天之火凝练,炼去了大部分神智,又被啖魂道人驱动着积累阴气吞噬阴魂修行,虽然修行肯定不及原先未死之时,只是若是比拼相斗,却比落难之前还要厉害许多,地洞之中的周遭火光烈焰虽然气势汹汹,却丝毫奈何不得这些阴魂。反被那阴魂驱到了一旁。 便在这时,火蟒口中喷出的那道火光已然撞在了那憧憧鬼影之上。 那黑色火光不比地下窜出的烈焰,内里乃是元气所化火焰,虽不精纯,却也不比道家的三味真火差多少,当年白眉老祖都在这火焰之下吃了些亏,更何况这些阴魂?只见那阴魂触到黑色火光之上,顿时便发出凄厉嘶嚎,随着微弱的吱吱声,化为一阵轻烟散去,竟然是在转眼之间便被这黑色火光化成了飞烟,彻底炼化了去。那黑色火光来势不减,顿时又是数条阴魂被那黑色火光化作了烟气虚无,这些阴魂无甚神智,虽然晓得黑火可怕,却不会躲闪,只是闷头扑了上去,而后随着嘶叫鬼鸣化为飞烟,彻底魂飞魄散。 啖魂道人大惊失色,看这蛇虽然厉害,却也并未有如此强横的程度,怎么喷发出来的这火焰却这么厉害? 他心头滴血,这些阴魂都是经了聚魂幡好些年祭炼才成,此时被这黑火一冲,便化了数条去,他哪能不心疼?当下心头怒骂这火焰怎么如此厉害,却也舍不得继续以阴魂对敌,猛地一摇聚魂幡,将那萦绕在外的阴魂都尽数招了回来。 众多阴魂早便害怕了那黑火,此刻得了聚魂幡召唤,自然争先恐后得投入幡内,哪会迟疑? 没了阴魂阻滞,黑色火光一瞬便到了啖魂道人眼前,他手上虽然拿着聚魂幡,却舍不得拿那聚魂幡去正面硬抗这可怕黑火,身子向着斜后方退去,左手猛地抬起来,运起了阴火法门,体内阴气流转,一点鬼绿阴火瞬息膨胀起来,被他左手一排,迎上了那黑色火光。 这阴火虽然比凡火厉害,不过却也不及那黑火的厉害,只是阻得黑色火光一滞,稍稍改了个方向飞了出去,啖魂道人带着云琅连忙躲闪,好在火蟒修行不够,不能将那黑火控制自如,否则若那黑火锁住了啖魂连续追击,躲闪便不可能了。 啖魂道人心头刚起这个念头,忽得,眼前火光巨盛,一个巨大身影从那火光之中蹿了出来,当先便是一双灯笼大眼。 第四十一章 火斗(下) 却说一个巨大身影从那火光之中蹿了出来,当先便是一双灯笼大眼。 那巨大怪物从火光之中蹿了出来,大口一张,又是一道黑火喷出,随之撞了上来,那巨大的阴影将啖魂道人和云琅两人尽都包裹在其中,让人觉得无处躲闪,再经那双巨大的眼珠子一照,更是畏惧。 那不知名的怪物虽然体型巨大,不过速度却是极快的,等第二道黑色火光冲到眼前之时,那怪物也到了啖魂道人身前,巨大的身子挟带着团团火焰向着啖魂冲撞了上去。 啖魂道人哪敢硬抗?伸手向后一拂,将惊骇变色的云琅远远送了出去,右手一摇,将聚魂幡收了起来,口中喝道:“好你个孽畜,还真以为道爷拿你不下?” 他运起大日老祖的秘传法门,体内魔元黑光四射,阴风四起,张口喷出了一团黑光绿雾,内里闪着点点火光,诡异非常,那黑光绿雾乃是他以聚魂法门吞噬生魂,又以魔火祭炼而成,其中的点点火光是阴魂本源所化阴火,虽然单论火焰威力,并不比三味真火强悍,然而却是厉害阴毒,无论人兽,只要沾上一点,便能沿着身躯气息渗入到元神之中,只要被那阴魂火触及到元神本源,那阴魂火便能将本源灼烧,进而炼化魂魄,让人生不如死,一旦魂魄本源坚持不住,自然魂飞魄散。 啖魂道人看着这怪物厉害,又怕损了聚魂幡,这才施展出了这等法门,从魔胎之内吐出了阴魂火。 那一团阴魂火见风就化,瞬息化作了几点绿焰黑光,外围包裹着一团绿雾,闪向了那迎面扑来的火蟒。 火蟒喷出的黑色火焰将那几点绿焰黑光笼罩之后,只是短短一瞬,大部分阴魂火便被化了去,啖魂道人心神与那阴魂火相连,当下元神一颤,心头大惊,他哪能想到这黑光火焰竟然如此厉害,连阴魂火都能化了去。这般思索,他心神一动,控制着还未完全化去的那点阴魂火绕开了锋头火势,直向火势之后随之而来的怪物双眼冲了上去。 火蟒哪儿知道这阴魂火的厉害?当下不理不睬,只是微微侧转脑袋,避过了双眼要害,任由那阴魂火烧上了巨硕的脑袋。 火蟒体表覆盖之火乃是地脉阳火外层喷发出来的火焰,不比凡火厉害多少,哪儿能化去那阴魂鬼火,是以火蟒一时大意,便让阴魂鬼火沾体而入,在火蟒体表化作了丝丝点点向着火蟒体内元神倾了去,虽然被火蟒那强悍恐怖的表皮阻了一阻,却依旧有不少渗了进去。 那阴魂火入体,顿时让火蟒一阵疼痛,不禁嘶嚎出声,摇头甩尾,地动之内摇晃越发剧烈,碎石横飞。 再说这当儿,天启在那漫天烈焰之中细细一看,接而举步前行,一步便到了地洞中央那裂口之畔,此时那裂口之中正向上猛窜火红烈焰,灼热非常,通红烈焰直将周遭岩石尽都烧成了岩浆液体,而且那火蟒巨大的身形还有一半停留在这裂口之下,硕大的身躯在裂口中央扭动着,煞是骇人。 天启无声无息得到了那地洞裂口之畔,这才向着早已潜伏在黑光珠一旁的冰蚕妖传音道:“你且散出些许寒气,将那黑光珠从上面引下来,这儿我才好动手收它。” 接而,他又吩咐那冰蚕妖如此如此牵引。 地洞之中山崩地裂,火光漫天,哪里还有人注意到内里那一点幽深黑光?只见一点幽蓝寒光在那黑光之畔一闪一闪,接而那黑光珠便被那寒气所吸引,一点一点随之前行,随着那幽蓝寒光越来越盛,那黑光珠也被牵引到了火光最盛的裂口之畔,冰蚕妖本就是以寒气修行,自然清楚晓得这黑光珠的可怕,是以通过寒气牵引那黑光珠时,小心翼翼,全力运转心法,不敢有一丝大意。 熊熊烈焰之中,那幽蓝光化闪烁,隐约可见六个硕大的深蓝珠子在通红火光之中一闪一闪,却是那冰蚕妖全力运转心法散发寒气时显出了本体的六瞳之象,尽都散发出丝丝蓝芒。 只不过,此时众人都被地洞之中烈焰和忽然显现的火蟒巨怪所吸引,都不曾注意到这里的一点异象。 天启看着已然停留在身边不远处的那黑光珠子,传音与那冰蚕妖道:“好,便在此处,再向下走阳火太盛,那珠子内里得太玄之精便得发作!” 言罢,冰蚕妖自然听命小心翼翼得停了下来,只见天启双眼泛着混沌黑光,一层淡黑色的元气在身周缠绕显现,将周遭的火光都吞噬吸敛,若非此处地火不断喷发,遮掩了这异象,只怕他就得被洞中众人发现。 天启不敢大意,运转了玄功法诀,在这烈焰之中身躯一摆,便涨大成了六丈高低,衣装早已被他收起,全身肌肤散着油亮黑光,恍若黑铁一般,比上次在地洞中斗那火蟒又高出一截,右耳上印着一道火光印记,显出独角火蛇的狰狞之态,似乎随时都可能从那图像之中跳出来,将这天地尽都撕碎。 变幻出了巨人法相,天启也不迟疑,大手一题,就要向那黑光珠自抓去,大手之上包裹着层层黑光,却是一层层的元气,可见天启对这黑光珠的忌惮。 第四十二章 黑光珠 ___ 再说那火蟒被那阴魂火灼烧得越发震怒,内里那积累火元气的元珠一震,抬头一声怒吼,全力运转元珠,依仗着此地脉之中积累的海量阳火,发挥实力也高出平日数倍,一**积累的元气经了元珠转化而为黑火,从内及外,成波浪状扫了出去,那几丝阴魂火固然不凡,却也经不住这元火的灼烧,波浪过后,阴魂火早已销无,火元黑火波浪向四周席卷而去,威势端得惊人,周遭那地脉之火和寒气黑光被这黑色元火一扫,尽都虚无,只剩一波黑火浪潮。 啖魂道人心头大骇,哪里晓得这火蟒这般难缠?这一波黑色火焰自然比刚才那几道地火厉害得多,相较而言,道门三味真火也不过如此威能罢了,他心头惊惧之下,哪里还顾得了聚魂幡?右手一摆,猛得一摇,手上便出现了漆黑如墨的聚魂幡,那聚魂幡黑铁一般的幡面瞬息变大,涨到了数丈大小,将啖魂道人挡在后面,云琅自然紧紧躲在啖魂道人身后那方寸之地,不敢稍离。 洞中剩下多人此时也终于赶到惊骇,这怪物散出的那一圈黑火将地脉火和黑光珠的寒气都化了去,若是烧到了自己身上,那还了得?岂不是当下就得魂飞魄散??如此惊骇,众人顿时都是驱动法宝功法,将全身护得死死的,看着那瞬息到了身前的波纹,心头震颤惊惧,只觉此番当真是堪忧。 天启早已乘乱让冰蚕妖将黑光珠吸引到了火焰冲天的地动裂口之表,他自己也到了那裂口之间,正变幻出巨人法相,伸出了蒲扇一般的大手,准备收取那黑光珠,忽得就感应到那火蟒体内的火元珠震动,元气大盛,随之黑火漫天。 他自然清楚元气火焰的厉害,自己那灵光兄长还未修出道体元胎,哪里经得起这元火的折腾?这蛇儿怎得将这元火向四周喷散?当真是个蠢货,些许事情竟被搞出了这多的麻烦! 一时间,洞内元火大盛。 心头虽然恼怒,不过天启也不敢迟疑,元火厉害非凡,稍一迟疑,自家兄长灵光可能就支持不住了。他侧转身子,运了天眼一扫,已从火光之中看到灵光道人正在地洞里侧,灵光身边站了那洞真道人,不远处便是清华和清明那两昆仑弟子。 几人都各自开启了法宝,运了功法,抵挡着火蟒散出的那一波元火。 紫气道人与三**人却在另一方向,与那四人相距甚远,此刻紫气道人全力催动紫气天罗雷罡网,一**火红或大紫雷光罡气四射,将他二人罩在当中,内里则是三条阴影鬼体布出的三阴锁鬼阵,丝丝阴气成网,将那二人牢牢护在其中,虽然将那黑火波纹稍加抵挡,却依旧被那黑色火焰将外围雷罡之气化为虚无,似乎随时皆有可能突破内里雷罡和三阴锁鬼阵。 如此生死立判的关头,这两人也无闲暇去思及那门下弟子,只是全力施为罢了。 再说那一边灵光道人虽然心头也是惊惧,可他心头却又觉得定然无事,这信心自然是来源于那古怪弟弟天启,他虽不清楚,却隐约觉着今日这一切可能正是由小天启搞出来的。 那黑色火焰瞬间便到眼前,洞真道人面色通红,顶门三面阴旗转动,咬破舌尖,猛地喷出了一口精血,混着本源精气溅射到那三阴旗帜之上,顿时旗帜四周阴气更盛,结成了一团黑云将他与灵光道人护在中间。 再说天启以天眼看得了灵光道人的所在,当下也不做势,只是那巨人法相的大嘴一张,呼得便是一声巨大的风响,周遭火焰尽都投入到那大嘴之中,地洞之中火海生出一个微微螺旋状豁口,那端口正是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大嘴所在。 在灵光与洞真道人眼中看来,只见已然窜到灵光道人身前不远的黑色火焰随着一声巨大的风响声调转方向猛地向地洞中央窜去,随之窜入了一个螺旋漩涡之中,周遭火焰也都被卷入那漩涡之中,那漩涡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之间便没有了踪迹。灵光一直看得仔细,适才从那火海之中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形恐怖的巨人,那火元便似乎是投入到了那巨人的嘴中,他惊得没目瞪口呆,呆立原处,难以相信。 那洞真道人更是难以相信眼前突变,只觉处于梦幻之中。 而那两人身边不远,黑色火元已然烧透了清华和清明两人布下的层层雷罡诀,那清华道人看着黑火缭绕便在眼前,心头剧震,右手一推,便把那同样大惊失色的清明道人挡到了身前。 黑火卷过那清明道人,瞬间便将那清明周身覆盖遮蔽,只听得惨叫声戛然而止,便失去了清明的气息,黑色火焰炼化清明道人,自然花费了一些时间,便这么一耽搁,清华道人就瞥见一旁灵光道人和洞真道人所在之处早已无了那可怕黑焰,当下身子一闪,全力催动身法,遁到那两人之后。 等他站定,心头略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适才所为,看着适才存身之处,嘴巴长大,吓得面色苍白,适才他竟然亲手将清明道人推入了那黑色火焰之中,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弟! 这念头在心头只是一转,清华道人便警醒过来,面色大变得看着身前灵光和洞真两道人,发现那两人都痴痴呆呆的,这才放下心来,手上所捏的印诀也松了开来,飞剑回归本体。 洞真道人愣了半晌,对身边灵光道人言道:“灵光道兄,适才可是你将那黑焰挡了开去?怎得那黑焰刚到你身边,便立即退了开去?” 他话语之中颇多疑或,显然也不相信自己所讲。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灵光道人心头晓得定然是天启搭救,而此话到了那清华道人耳中,却让那清华道人心生怨恨,当下向着灵光道人喝道:“你这道人,生性好生凉薄,既然有驱火之法,为何适才不搭救我那师弟?却害得他被那魔火焚烧,魂飞魄散!” 说话间,清华道人将诸般罪孽尽都归于灵光道人之身,面色青白交加,声音凄厉怨愤! 先不说灵光道人这边状况,再说天启,适才只是将闪向灵光道人的那元火吸摄,至于他人,以天启的性子,自然是不管的,何况当下时间紧迫,冰蚕妖职能暂时拖住那黑光珠而已,时间一长,定然不济。 除去了兄长灵光的凶险,天启转身张开蒲扇大手,双手黑光流转,向那微微转动的黑光珠抓了上去,他动作快极,才见巨手转动,那已然斗大的黑光珠便已经落入了那巨手之中。 黑光珠被天启巨人法相那巨手抓在手中,旋即便生大变,珠子滴溜溜一转,内里乌云流转,随之一道一道的黑光从黑光珠内散出,联结成一网,将那黑光珠护在其中,顿时寒气迅速蔓延。这黑光是黑光珠内里流转光泽,乃是精炼寒气,内里还带着一丝太玄之精,虽然天启身子强悍,不惧怕那太玄之精的极阴之寒气,不过那黑光凝网乃是着黑光珠的运转法门,不仅带有太玄之精,还生出了一股庞大压力,那庞大压力撞上天启巨手,将天启那神力巨手也撑了开来,当下那珠子便化作黑光要逃窜出去。 天启看得面色一变,又加了几层力气,全身修行运转,万千毛孔大开,元气海涌入体,顿时右手之上的黑光越盛,动作也越发快,只是黑光一闪,再一次将那黑光珠子抓在手上。 这一次,天启自然不敢大意,用了全身功力修行,大手之上忽得燃起了一团蓝黑色的巽风木灵火焰,随之狠狠握了下去,手上灵火窜动,竟是天启想要借助巨人法相的蛮力和巽风木灵火焰的厉害将那黑光珠表层的黑光禁制破开。 天启那巨人法相乃是洪荒密法,威力巨大,加之元气充沛霸道。只听得一阵咔咔脆响,那黑光珠便在天启的全力一捏之下成了粉碎,化作了一团黑雾,似乎随时都可能散去一般,那黑雾在烈焰之中并不散开,确凝实起来,越来越清晰。 第四十三章 黑水精核(上) 黑光珠表层那朦胧光华乃是禁制一流,被天启化作巨人法相后全力一握破了去,不过那一团朦胧黑雾在烈焰之中却并不散开,反而越发凝实起来,越来越清晰。 见了这般场景,天启却是心头一震,他颇有道行,灵神敏锐,隐约感应到情况不妙,当下非但不敢放松警惕,反而呼喊一声,开了全身毛孔,运转心法吸纳元气,周身黑光大盛,额头上那点本元巽风木灵火焰图腾越发凶猛狰狞,窜出米来高的黑蓝火苗儿,周遭一切物事,无论灵气还是元气,遇上那以赤炎真火炼化的本元木灵火,瞬息之间就全都被炼化了去,洞中火焰被元气波动搅扰,越是剧烈,所以众人虽然听得在地洞中央那一片有沉闷巨吼,却丝毫看不请切,便是紫气道人和三**人的天眼也看不穿那一片元气充沛之区,只隐约能看到一团巨大的混沌黑色身影在火焰之中呼喝。 啖魂道人和那俩银尸俱都被火蟒缠住,哪里分得开身?这火蟒吸收了一些此处积累的地脉阳火,虽然依旧未凝实火元珠,不过实力却也是有所增长,身躯又涨大了数丈,躯体越发强悍,周身火元充沛,那大口一张,便是一团元气火焰射向那啖魂道人和两个银尸。是以啖魂道人和银尸哪里能有闲暇去看地洞中央的变化?只感到那里灵气火焰尽都四处窜动,古怪异常。 忽得,啖魂道人和两个银尸身后的云琅发出一声惊呼,啖魂道人大惊失色,这云琅师妹最得师尊宠爱,若是万一出了甚事,他怎么逃得过师尊责罚? 话说啖魂道人听得云琅一声惊呼,顿时大惊。 当下心急如焚的啖魂道人向着舞动聚魂幡喷出一口本命精气,那口本命精气触到聚魂幡上,那已然十分巨大的长幡又长了一些,且色泽越发漆黑阴森,内中的冤魂厉鸣声也越发尖锐恐怖,啖魂道人将手中长幡连连摇动,冤魂阴气四处飞散,那两个银尸在啖魂道人的传音吩咐下也各自将内丹放出,两颗白色的内丹嗖忽在半空闪起,顿时阴气大盛,将那火蟒巨大的脑袋暂且迫退了数十丈。 继而,啖魂道人赶紧转过身来看云琅的状况。 啖魂道人刚刚转身,便看得一道黑影从云琅师妹身上窜出,向着地洞中央的裂口——那火焰的最盛之处飞了过去,他看着云琅完好无损,心头先是一松,接而目光扫过那道遥遥飞往火海,且越涨越大的黑影,又是一惊,那黑影已然显出十数丈高低的庞大外形,竟然便是云琅在大雪山缥缈宗以烈焰三火幡收取的那远古上仙法宝,黑水峰! 那黑水峰从云琅身上飞出,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直直向着前方火海深处飞了进去。 啖魂道人心头震惊,便想要拦截,然而还未有所动作,一道灼热火气已经迎面扑来,他心头叫苦,却也不敢分神去拦截那黑水峰,只得狠狠地咬着牙齿,摇动聚魂幡,将零星点点的梵天火散布在旗幡之上,接而围在身周,自己便在其中运转心法,催动魔元,激发幡中法门,催生出丝丝点点的梵天之火,补充幡上耗费,挡住那巨大火蟒怪物喷出的火焰之气。这般抵挡着那火蟒怒气,啖魂道人心头却是一片冰凉,那黑水峰乃是得自五行宗门下,若是那四明山后辈所言当真,日后四明山那位地仙必然要到魔宫索要这封神法宝,今日把黑水峰丢在此处,岂不是白白摊上了那么一个恐怖大敌?? 云琅自然也不甘心,不过她刚刚得了这黑水峰,自己法力又不足以重新祭炼这等宝物,所以自然无法操纵这宝物,也只能眼巴巴得看着那黑水峰忽然自动得摆脱自己,飞向火海中央,却没有半点办法,虽然想以祭炼的三火幡施为一番,然而一来此时施展三火幡不免助涨火势,对己方不利,二来,她修为尚浅,发挥不出三火幡的真正威力,万一再把三火幡赔到这里,那真个是欲哭无泪了。 再说天启,化作巨人法相,狠力一捏,运转元气所化的巽风木灵火焰和法相神力,竟然就将黑光珠的表层晶壳给捏碎了去,其实他却不知,此番晶壳碎裂乃是因为黑光珠内里那庞大的太玄精华和他两处内外夹击,加之外层那晶壳被太玄之精常年腐蚀已有了损伤,这才会有晶壳破裂,否则就凭天启眼下的修行,又怎能打开那大有来头的晶壳? 那黑光珠内里阴气借着晶壳炸开的那股寒性巨力将天启如山大手给撑了开去,接而整个儿化作一团黑雾,便漂浮在火海之间,竟然迅速得凝出了一座黑色山峰的模样,通体漆黑,尽都是太玄之精,将周遭的火焰瞬息遮蔽了下去,那一片火海之心竟然成了一片黑光的海洋,全无半点火星,天启尽管身子强悍,被那浓厚的太玄之精黑光一照,却也感觉身子发凉。 忽得,从那地洞侧壁方向传来了一阵尖啸声,天启听出那是物体急速飞行时与火海摩擦发出的声响,当下眉头微皱,还未转头去看,一幢巨大的黑影已然到了眼前,约摸十多丈高下,通体漆黑,其上山泉流转,怪石林立,竟然是一座微小山峰,细细看去,与真峰无异。天启在大雪山时不曾见得刁光道人与风玄斗法,自然不知这山峰的来由。 那黑峰到了眼前,猛地停在六丈高低的巨人法相身前。 “不好!”天启看着那黑风周身流转的水源阴气,想起黑光珠破碎之后凝化的山峰,当下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黑峰微微一停,先前在眼前以黑雾凝化的山峰便窜了上去,黑光一闪,便窜入到那黑峰之中,没了踪迹。 黑峰本来便已威势惊人,此刻被那莫名黑雾窜入其中,更是一阵咔咔声响,内里猛地散出一阵阵巨响,十多丈的黑峰之上山石颜色更深,表面一层黑石之下流动着丝丝点点的乌光,便是那原先黑光珠内里的太玄之精气,而后那黑水峰猛然便涨大,天启只感觉眼前顿时一片漆黑,那黑峰之顶已然接触到数十丈高的洞顶之上,顿时,这地洞之中便是一阵阵剧烈的震动,头顶上方那坚硬的石壁竟然经不住那黑峰的碰撞,被迅速涨大的黑峰撞成了粉碎,巨石翻飞,四周洞壁也随之震荡摇晃,震开一道道的裂缝。 此般情况,旁人哪还敢留在这地洞之中? 乘着那火蟒被忽然化作巨大山岳般的黑峰震得一呆的刹那,啖魂道人右手长幡连连摆动,一股阴风卷起一行四人便从地洞顶部裂缝窜出了那古怪地洞。 第四十三章 黑水精核(下) 这当儿,三**人和紫气道人虽然同样被那越涨越大的黑水峰震得心神摇曳,不过却也都是存了同一个念头,两人带了刚刚会合的三个门人晚辈,亦同样以法宝护身,窜出了这马上即将震毁的地洞。 刚出了那地洞,紫气道人和三**人不敢停留,两人全力催动法宝,带着三个门人向着远方天际飞去,瞬即消失,灵光道人心头自然担心天启,不过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几人已经遁到了十里开外,他看着远处那冲天火光,想到那百丈高的黑水峰,心头担心天启,然而他却也知道此时不该再给两位前辈添乱,况且,便是几人回去那又如何?都不论那地洞之中的古怪妖物和似乎变异失控的黑水峰,单单是啖魂道人和那可怕银尸就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了。 啖魂道人先与紫气道人和三**人出来,自然看得到紫气道人那一行人驾驭了剑光遁去,只是他与地下火脉中窜出的怪物斗法片刻,心力俱疲,况且他想起适才大衍宗门那个灵光小辈所讲之预言,再看看身下不远处那冲天火光,心头就是猛地一颤,竟然没了与那大衍宗门为敌的勇气,是以便没有追击那一行人,站在高空一团阴云之上,任由那紫色剑光和黑光带着几人离去。 想到这里,他猛地低头看去,面色一变。 云琅道人看着远处那远去的剑光,心头泛起那灵光道人的音容,忽得也是面色大变,正好便看到了啖魂道人面色难看得看着那冒出冲天火焰的地洞。 “坏了,那小子被我们丢在地洞之中,定然早被火焰烧死!”啖魂道人暗道:“这下与大衍宗门的仇是越结越深了!” 云琅也是面色变化,暗暗叹息,她虽然不在乎地洞之中定然被火焰烧死的那孩童的性命,不过这样一来,魔道自在宫与大衍宗门又多出了一幢仇恨,日后与他相见——哎!心头思量着这些,她竟似乎忘记了那黑水峰一事。 几人正在思量之间,忽得见那已然涨到了百丈高低的黑水峰猛地向着下面的猛烈火焰压了下去,那威势似若可以将整片大地撞碎。啖魂道人几人虽然是在高空,与那黑水峰甚远,可依旧被那威势震得心头大骇,暗自揣测这般威力之下,只怕魔宫老祖前来也难抵挡,这黑水峰怎得忽然就变得厉害了这许多? 他们自然不知道,那黑光珠本来就是黑水峰这远古宝物的元灵精核,只是在封神一战时,殷洪被玄都天太上教主的太极图炼做清气,水火双峰虽不是生灵,不过内里却有殷洪真灵元神,自然也俱都随之受创,内里精核都被太极图打出,震了那精核内里法门,各自散去。那黑水峰便落在四明山的丹山赤水天,后来被四明山的刁道林真人得了去,方才传到了后辈刁光手上。 而那黑光珠,却是原先黑水峰被打出的精核散落于此,内里的真灵元神自然早已烟消云散,这数千年来一直在这蛮荒之所吸纳阴气精华自行凝练,镇住地脉,至使此处越发阴森可怖,人迹难至,是以数千年无人知晓此中关碍。 今日机缘巧合,二者聚到一处,不过因着那黑水峰精核内里法门被太极图内清气所震,是以二者本是同体也难以相互感应。直到天启化作了那巨人法相,运转元气使了全力狠狠一捏,这才将那几乎损耗殆尽的外围微波清气捏碎了去,显出了内里精核,于是自然吸引了黑水峰前来,二者合一,黑水峰内禁法自然尽数破开,这上古封神法宝也显出了几分原先威力气势! 这黑水峰同精核相聚,自然越发厉害,虽然远远不及当日封神一战时的绝伦威力,却也不是一般法宝可以比拟,显出百丈黑山,上面山林草木,流水黑石一应俱全,猛然向着下面的天启砸了下去。 黑水峰遮蔽了百丈方圆,见得黑水峰下呀,天启只觉整个天空尽都压了下来。 不过天启尽管心头被这黑水峰一震,却还不至神智被其震慑。只是黑水峰所化山体早已将他元神锁住,他哪里能躲得开?只得大喝了一声,周身毛孔又是大开,不顾一切地全力吸纳周遭元气,全身黑铁筋骨上闪着浓烈的黑色元气,额头黑火窜出数米,那巨大的身子瞬间又涨大了数丈,长到十多丈高低,方才止住,右耳之上那火焰印记越发通红,隐约可见一道道火红之气在右耳周边流转,仿佛那独角火蛇显露形体。 天启所化那周身黑铁一般的巨人双手向上一举,便托住了不断下沉的黑水峰,只是却压得脚下一阵阵剧烈震动,一道道巨大的豁口从那地下延伸开去,火热的火焰喷发而出。 这当儿,知晓天启危急,那火蟒也从地下火海之中蹿了出来,丝毫不见犹豫躲闪,数十丈的巨大身形携带着地脉之中的冲天火焰直直得撞在了那黑水峰方圆百丈的底座之上,顿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那黑水峰到底是远古阐教金仙所炼,即便刚刚脱了外困,尚未恢复,威力也是恐怖得可怕。在天启法相和火蟒二者的合力对抗之下,内里又猛地生出了一股强**力,将内里的太玄之精蒙一催动,顿时那黑水峰周遭百丈都笼罩在那一片漆黑森芒之中,黑芒之中带着丝丝点点的太玄之精,黑光恍若爆炸一般,向着四周迅速蔓延开来。 依旧停留在上空盘旋的啖魂道人一见到那黑峰散出的百丈黑芒,便看出内里有丝丝点点的太玄之精,心头大骇,哪里还敢停留,阴风扫起,带着众人便向远处遁去,饶是如此,等这一行四人被阴风裹到数十里之外,还是觉着身周一片寒气弥漫,直想打哆嗦。云琅修行最弱,感受最是清切,她右手一抖,放出了三火烈焰幡,横空一扫,一股三色火焰飙出,将周边几人都围在其中,这么一来,方才感觉寒意尽去。 这时,她才能仔细看周遭状况,目光向着地下一扫,顿时大惊。脚下的黑气已然弱了许多,虽然夜色弥漫,不过却也挡不住她的目光,原来放眼望去,脚下那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山野林地尽都成了重重冰块,被那黑芒彻底冻结起来。这不过是黑芒余波,若是在那黑水峰之下——云琅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震,握着三火烈焰幡的右手也暗暗使劲,心头暗道,我这三火烈焰幡也是远古法宝,白天君虽然没有阐教十二金仙的威名,不过却也是远古上仙,想来威力不会弱与此峰多少,日后我还得勤加修行祭炼,若是可驱动此宝威能,日后还怕报不了大仇不成? 不说云琅道人心头所想,再说天启和火蟒在黑水峰威能大显之时,当下尽都被重重的黑芒冲飞,天启和火蟒化作两道黑影倒飞而回,狠狠地被砸进了地底,紧接着便是一阵阵轰隆之声,那处地脉火气本来就被激发,脉气乱窜,此时再经天启和火蟒狠狠砸进地脉之中,顿时火脉更盛,重重火焰从那地缝之中钻了出来,瞬息之间,地面之上就成了一片火海。 第四十四章 操火相法(上) 再说那火蟒在大雪山底透过封印独角火蛇元灵的寒晶冰芒石吸收了独角火蟒元灵散出的真火气息,修行了数百年,**自然是强悍之极,可它到底境界太低,只是本能性得吸收火元,任其自然转化,却未打熬实体火元核,体内除了自发凝结的那一点火元核之外,都只是普通的火元之气罢了,所以那**自然抵挡不了黑芒之中的太玄之精,当下被丝丝点点的太玄之精一击,火元核内真火顷刻化去当先那部分太玄精气,不过那黑水峰内里精核在此积累了数千年的太玄精气,岂是等闲? 庞大的太玄精气滔滔而来,即便火蟒那强悍之极的肉身,还是被这些未曾化去的太玄精气打出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小洞,寒气随之窜入其中,一道道硕大的黑色裂缝在那**之上炸裂了开来,发出吱吱响声,冒出浓浓黑气,火蟒当下便被剧痛湮没,带着一声长嘶冲入了地脉火焰深处,吸收那地脉火气,护住体内的火元核,不敢再露面出去,只是全力疗伤。 天启虽然周身元力比那火蟒还差一些,不过他体质特异,天生就可吸纳太玄之精,所以尽管被那寒潮猛力砸进了地底,然而寒潮之中的太玄之精却没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尽都被他化去了冲力,吸纳入体。只不过,那寒潮冲力加上黑水峰本来的压力,却将他直直地砸进了数百丈深的地下火脉深处。 天启那巨**身从地下火脉之中站了起来,只觉脑袋晕晕乎乎,满眼金星,心头大怒,也不再顾忌什么,当下开了全身万亿毛孔,全力吸纳周遭地脉之中的火元脉气,顿时周遭数百丈内火焰便是一弱,地脉之中浑厚的火元之气尽都被他抽入体内,以法门化转,顿时那巨人法相又长大了数丈,而且额头上火焰图腾的火光更是冒出了一丈开外,双眼大张,张开了大嘴一吸,又是一道火龙被抽入体内,化作了火元。 周遭脉气经他这么一吸,便弱了许多,地底气脉不稳,地层便一阵阵轰隆大震,层层塌陷了下去。 金刚巨人法相狠狠一跺脚,运起了神行之法,一步就从地下火脉到了那弥天黑峰之下,只觉周边寒芒涌动,黑气流转,他那大嘴一张,顿时那方圆数十里地的寒气黑光尽都狂潮一般被那大嘴吸纳入体,庞大的能量入体只撑得他全身上下尽都剧痛,万千毛孔之中似乎都散着淡淡血丝,几个呼吸之后,周边数十里瞬间便是一片清明,月光如水,只有那巨峰之底依旧带着重重威压,被浓厚黑芒包裹。 天启忍住全身上下万千毛孔的丝丝剧痛,数十丈高低的巨人法相抬头挺胸,猛地大喝一声,周身元气尽都运转,强大寒芒被本元木灵硬生生化为寒元,冲得全身上下喷出丝丝血迹,身子瞬间又长大了数丈,巨大的身形悬在半空之中,赤着黑黝黝的上半身,额头那灵火图腾更胜往昔,恍若蛮荒走出的远古巨人,气势更盛! 便是这当儿,那玄功法门再转,右耳之上的火蛇虚影印记竟然忽得脱出右耳,凌空化作实体,成了一条赤红色的独角蟒蛇,一声长啸震动天地,独角之上闪动着一点白炽光芒,却是赤炎真火凝聚的赤炎火灵。 那独角火蛇开始出现时,身子不过米许罢了,挂在天启法相巨耳之上,尾端依旧是火红印记,显在那法相右耳。不过,仅仅不过一个呼吸的瞬间,那独角火蛇的身子便长到数丈之长,尾端盘在天启右耳之上,上半身盘起,火红色的脑袋一摆,一点火星从头顶独角上闪射了出去,轻忽而黯淡。那独角火蛇脑袋轻微摆动着,片刻光景,那火星光点竟然就成了一张绵延百多丈的巨网,将整个黑峰都包裹在其中,就用那恍若蚕丝一般的火红光丝。然而,便是那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散的火红光丝,竟然撑住了黑水峰内里的寒光抖射,那汹涌的黑芒竟然完全被那一根根细微的红丝完全包裹起来,不得而出。 独角火蛇张了大嘴,对着上空被火丝包裹起来的黑峰便咬了下去,那黑峰本来百多丈的大小,在这独角火蛇大嘴一张之后,百丈峰体随着巨大火网的回缩也开始不情不愿得回缩。 当那黑水峰回缩到原先一半大小,内里的太玄之精深处又爆出一点点太玄精华,在黑水峰法力牵引之下,随之化作黑光散开。 只是,那微弱之极的红丝竟然顶住了性极阴寒得太玄精华! 独角火蛇感觉到黑水峰的反抗异动,硕大的脑袋一摆,当下便张大了嘴巴,那火红色的嘴巴之中竟形成了一个微小漩涡,漩涡的尖端正在嘴中,而漩涡的另一端却向外延伸扩展开去,庞大的吸力从那漩涡之中传了开去,黑水峰散射而出的那些黑芒晶点随着这一股强大吸力,都被独角火蛇先前散出的那火网收了进去,被那漩涡牵扯入内,入了独角火蛇的大嘴,随之那巨大的峰体也疾速缩小。 这当儿,天启只感觉全身上下的力量恍若狂潮一般向着右耳涌了上去,片刻光景,全身上下那充足的元气竟然几乎消失殆尽,他大惊失色,晓得那独角火蛇的法力神通尽都靠着自己体内的元气催动,哪里还敢大意懈怠?开了全身上下万亿毛孔,运转了法门,那巨人法身全身上下一点点蓝黑光泽闪耀,半晌之后,一团蓝焰黑心的硕大光芒便在天启额头那火灵图腾之上盘旋,正是那已然聚为实体的本元巽风木灵。 从天启修出本元巽风木灵实体之后,这尚是他第一次运转法门,将木灵实体运转体外,加速催化吸纳天地元气。 心念一动,额头蓝黑木灵火焰闪动流转,法门自转,一股越发庞大的元气便从四面八方涌入他毛孔之中,比之平时速度岂止快了一倍? 数百丈下的地脉火气也被这庞大吸力带动,一条条火焰包裹着内里元气当空而来,窜入到天启全身上下毛孔之中。 第四十四章 操火相法(下) 话说那地脉火气被天启法门牵引,虚空化作条条火龙飞窜而上,投入天启周身毛孔之内,接而化为元气,却不及转化,便被右耳那元气黑洞一般的蛇尾吸了去,那消耗速度,不比他此时吸收的速度稍慢。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那黑水峰已然在火网之中化成了米许大小的一座精致小峰,独角火蛇张开大嘴一探脑袋,顿时那精致黑峰就被它吞进了肚中,没了那黑水峰在半空遮掩,月色清凉一片,微风徐来,若不是百十丈下地表火焰飞舞,倒似乎清幽雅致了。 半晌,那独角火蛇肚腹之间一阵蠕动,便将黑水峰完全吞入腹中,而后它轻微呼了口气,周遭便是烈焰滚滚,当空四射! 随之那独角火蛇消失,巨人法相右耳火光印记又变得清晰起来,那巨人法相额头蓝黑光团早已消失不见,火焰图腾忽闪忽暗,在月色之中,那漆黑如铁的上半身摇晃了几下,当空跌落了下去,直直向着下方那处处喷发火焰的火海之中掉落了下来。那巨大身影掉到半空,巨人法相便化作了天启原先的模样,只是上身没了那粗布白袍,头发也散了开,双眼紧闭,却是元气损耗过度,脱力昏迷了过去。 那巨大的身子尚未解除到地面,便被一个双眼六瞳的褐发道人接在了手上,那道人自然便是千年冰蚕,刚才那等凶险可怕的拚斗,他哪里插得上手?自然便躲在了一旁。 他接住昏迷的天启,六瞳转动,周边百里尽皆被那那一双六瞳异目扫入眼中,知晓那啖魂道人还在远方窥视,也不停留,身子一闪,蓝光四射,就向着地下的地火之中投了进去,他也修行到了中枢境,外围的这一层普通火焰自然威胁不到他,至于地脉深处的火气,自然是沾染不到他。 千年冰蚕入了那地火之后,小心翼翼得将天启至于一处火焰四射的红浆之上,又从自己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九曲草蒲团,手向那蒲团一指,蒲团便变化大小,化作两人大小,从下面托住了天启,九曲草本就是吸纳火气而生,这第九节的九曲草更是其中精华,哪儿会惧怕这地下火脉?将周边汹涌的火焰都吸纳其中,不得沾染天启丝毫。 做完这般,千年冰蚕在火焰之中张大了双眼,六瞳放出碧绿幽光,上下一番扫视,顿时便发现了远处下方那火蟒的踪迹,他心头大喜,找到这火蟒,哪里还怕被那啖魂等人发现? 这般想着,千年冰蚕带着承载天启的那片九曲草蒲团在火海中逆流而下,片刻功夫就到了那火蟒身边,刚到那火蟒身边,他猛地就是一惊,倒抽一口凉气,这火蟒怎生成了如此模样? 只见那火蟒周身上下尽都是黑色的孔洞裂缝,内里窜出一股股黑芒寒气,时不时还有一丝让千年冰蚕惊惧的太玄之精窜动,此刻那火蟒泡在火海岩浆之中,吱吱作响,摇头摆尾,显然痛苦万分。一**火元脉气从这火海烈焰之中汹涌冲进火蟒体内,修补着它那已然破烂不堪的巨大身躯。 千年冰蚕越发震骇与适才那恐怖黑峰的威力,暗自揣摩,与这黑水峰的威势一比,白眉老头儿那玄光精元珠就成了一般的货色,枉我这些年一直以为那玄光精元珠乃是天上地下第一等的法宝,真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 他心中思索这般,心神却紧绷起来,适才那黑衣道人和银尸王两人威势俱都不是他所能抵挡得,此时小主子昏迷,火蟒受创,若是那些人马杀个回马枪,形势还当真危急。 琢磨着这些,千年冰蚕在那火海深处睁大眼睛,内里六瞳变幻迷离,扫视周边数十里。 然而,千年冰蚕今次的小心却是过于保守了,先始时分,天启所化巨人法相在当空一口吞尽黑光寒气,周边尽都清明,啖魂道人那几人都修出天眼,自然也看到了那巨人法相的威势,便是那百多丈的黑水峰,也被那巨人身边的怪蛇儿收了去。 啖魂道人早已将那火蛇儿当作了适才遇到的巨型火蟒,心头更是震骇后怕,虽然依旧牵挂那没有踪影的黑水峰,可他哪里还敢回去? 看那数十丈高低的巨人收了百多丈的黑水峰,啖魂惊骇地心头剧震,当下便带着众人遁走,那巨人如此神通,自然感应得到他们,若是追将上来,只怕这些人还不足以喂那怪蛇儿! 再说紫气道人和三**人带着仅剩的三个后辈弟子一口气遁出了数百里,这才停歇下来。 遁光刚刚降在一处郊野山坡,灵光道人便站了出来,向着紫气道人和三**人匆匆行礼:“这几日跟随两位师长,受益良多,不过晚辈现在却得先行回山了!” 三**人对灵光道人很是亲近,看着灵光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当下便问道:“究竟何事?灵光你如此匆忙?” “哼,难道大衍宗门的后辈精英竟然被一次惊吓就吓掉了魂儿?赶着要回山门做甚?”清华道人看着灵光道人,满眼的怨气,他已然将所有罪孽尽都推与灵光道人身上,认为刚才洞中之事的因由便是灵光道人藏技自珍,见死不救! “住口!”紫气道人一声爆喝,气狠狠瞪了一眼清华道人,随后也是看着灵光,等灵光的回答,难道便是因为刚刚那场惊魂之变把这个年轻后辈吓住了么? “适才啖魂道人所抓得白衣少年正是我那弟弟天启!”灵光道人说到这里,苦笑一声,也不再细说,向着前辈和师兄行礼过后,转身化了一道土黄遁光远去,瞬息便没了踪影。 第四十五章 净土心炼(上) 在那数百丈下的地脉深处,一**火焰激流向着盘踞其中的那巨型火蟒涌去,冲进火蟒盘延数十丈得巨大身子,将火蟒周身的黑色孔洞灼烧得吱吱作响,一丝丝炽热真火在那火蟒体内闪烁不定,正是火蟒凝聚的火元核发挥功效,凝聚火气疗养身子。 火海之中,一片紫黑蒲团漂浮其中,上面躺了一个少年,赤着身子,滚滚火焰尽都不能沾染到他分毫,皆被那紫黑蒲团吸了去,少年身边飘了一褐发道人,双眼六瞳连闪,盯视着火海之上方圆数十里。 天启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周边的火焰滚动,岩浆沸腾,心头暗道,适才好生凶险,若不是那独角火蛇儿忽然显形,只怕自己定然奈何不了那黑峰,他心头这么想着,不由就动了念头,尝试调运元气运转法门看那独角火蛇的动静。 这一动念,当下大惊,周身元气虚无,法力大降,竟然连法门都难以运转,他面上现出苦笑,看来刚才那独角火蛇的吞天法门着实将他抽干了,也不知需得多久才能恢复。 褐发道人,也便是千年冰蚕发现天启醒转,当下自然大喜,没想到仅仅一晚,这小主子就醒了过来。 “主人感觉身子如何了?”褐发道人压住心头喜意问道。 天启苦笑摇头:“昨日玄功法门耗费甚大,我全身法力尽消,只怕得一段时日方能恢复。” 褐发道人闻言一愣,却也不甚吃惊,想来早有这般推测,他接而低声道:“主人,那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所,另寻一处僻静地方为好,只怕正魔两道近日都会有人来此察看,到时候惊扰了主子那便不好!” 天启虽然不舍此处的浑厚元力脉气,想继续留在这地脉火海之中修行,以求早日恢复法力,不过他略一琢磨,也觉得当下之急还是需得早些避开为妙,免得露了身份,今后只怕有大麻烦,天衍祖父的叮嘱一直都被他牢记于心。 只是,日后应该避往何处?前途多舛,又指向何方呢?天启生平第一次没了祖父与师长随伴,一时不由茫然,不知晓应该去向何方,他自出生以来便一直随了天衍祖父参悟修行,日日听祖父讲道,心头所思便是有一日能得证仙道。不料己身经脉阻塞,先天不足,却是不能上修仙道。那年随祖父出游,机缘巧合,在东海之外得了一卷黑木经,竟无需经脉便可采气修行,他自然努力参悟修行,如此一修便是近十年,那法门古怪,不似仙道,他心头自知,也自茫然,不知这条修行之路终将通向何方,然而因着怕祖父担忧,他便一直将这茫然藏在心头。直到前些时日在大雪山中又得了卷黑木经,心神参悟有感,命窍显现蛮荒巨人通天法身,再收得那独角火蛇元灵,他这些年来心头所忧豁然开朗,知晓了那前路所指。 念及此处,天启微微一笑,从那紫黑九曲蒲团上坐起身子道:“那便走吧!” “还有一事!”天启刚欲起身,忽然想起昨日被那独角火蛇化形收来的黑水峰,那黑水峰虽然厉害,然而却是仙家宝贝,他乃修行元气之人,又天生不喜仙家灵气,所以也不好使用。身边一蛇一蚕,蛇儿也是修行元气,且灵智未曾全开,将这宝贝予那喜寒的千年冰蚕,正是合适。且这蚕儿虽然之前并不得天启喜欢,这一次却也算在关键时刻护持与他,算得上忠心耿耿,也当得此宝,况且增强了这蚕儿的能力,日后再有争斗,也好多个帮手,那黑水峰可颇不简单,只要这蚕儿加以修行祭炼,日后便是一个不弱于火蟒的帮手。 他心头这么思索着,右手一翻,运转法门将黑水峰取入手中,那黑亮的小山峰只有一尺高低,底座约摸两掌般大小,在手上竟然是异常沉重,若非天启那一身子的力气还在,只怕当下就被压倒了,他扫了一眼一尺多高的黑水小峰,心下赞叹,细细看去,峰上有怪异山石,有林泉水脉,还有飞瀑奇景,表面黑石嶙峋,内里玄气流转,氤氲弥漫,只需看得一眼,就晓得非同一般,当真是仙家宝贝。 褐发道人一眼看着那黑水峰,便移不开自己目光,双目痴痴看着,他乃冰蚕化形,自然对寒气感应更是清切,黑水峰内里的太玄精气流转怎瞒得过他?他看着看着,目光越发呆滞,过了许久许久,方才勉强移开目光,却发现天启正似笑非笑得看着他,当下心头一震,想着刚才当真该死,贪图那宝贝,定然犯了这小主人的忌讳,虽天启此刻受了重伤,他却丝毫不敢轻慢,心头还是惊惧,当下便要下跪。 “这便给你了!”天启轻轻笑了笑,将那小小黑水峰递给了褐发道人。 褐法道人心头更惊,刚想推辞,却被天启看了一眼,那目光之中,哪有半点不满? “我说给你,那便是给你了,莫非我还骗你不成?你拿了这峰,好生祭炼,提高了修行,日后也好助我一臂之力,日后劫难还多,莫要轻慢。”天启说话间,又想起了先前推算时看到的心头那团密布阴云。 褐发道人闻言,面上一红,昨日争斗他一点忙都未帮得上,当真羞恼,看来日后真要认真修持,祭炼了这宝贝,也能帮主人度诸多劫难。当下,他也清楚天启心思,不再推辞,心头激荡得将那黑水峰收了起来,对天启恭敬惊惧之外,又多了几分死心塌地。 天启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吸收火焰地气的庞然巨蟒,轻轻一笑,勉力聚起一丝元气,上前在那火蟒脑袋上重重一拍,顿时将那一心吸纳火脉的火蟒给震醒了过来,火蟒本来元气大损,此刻在这里吸收火气修养,被人震醒,自然大为不喜,张开大嘴,不过刚想发怒,睁开双眼却看到眼前站着的正是天启,哪里还敢有半丝不喜?巨大的脑袋微微在天启身上磨蹭着,火脉流动,一片火红,让天启全身上下好不舒服。 “你可还记得上次我施展的那化形法门?”天启摸着火蟒的脑袋,虽想要施展法门为火蟒化形,不过却力不从心,这火蟒体型巨大,为其施展化形之法消耗法力甚大,是以只好询问这火蟒,看其是否记得上次化形的法门运转。 那火蟒瞪大双眼,迟疑片刻,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天启笑道:“那还不变化,更待怎的?” 火蟒点着脑袋,在熊熊火海之中就地一滚,身子已然缩成了数米长短,又一滚,这才成了一条不足半米的小蛇儿,盘在天启肩头,身上色泽也渐渐变化,成了淡淡灰色,只是双眼之中依旧闪着淡淡火光,不过天启却察觉得出这蛇儿此番元气大损,双目火光微微有些异样。 天启看了一眼已然盘在右肩的小蛇,向褐发道人言道:“那我们这便出去吧!” 第四十五章 净土心炼(下) “那我们这便出去吧!”天启道。 褐发道人低头称是,拉了天启脚下的紫色蒲团,身子一窜,几个闪动就没了踪迹,眨眼之间就到了火海翻滚的顶层浅流。他怕贸然出去被人发现,便在表层火海之中又游动了十多里地,这才突开一处微微冒着热气的地表,从下面的火脉之中钻了出来,顿时又带起了一片红色火焰从那孔洞之中窜起。那火焰只是普通地脉火,被他张嘴吹了一口幽蓝寒气,就灭了去。 两人上得地表,四顾一扫,心头也是暗惊,不想昨晚那一场拚斗竟然将方圆数十里都变成火海,寸草不生,火红火红的,空气之中流动着的也是微小的火苗儿。 天启上了地面,这才想起尚未穿好衣物,昨日运转玄功变化法相时他就将衣物运法门收了起来,今日醒转至今一直在地下火脉,他也不曾注意,此时方才注意此事。 他刚想聚集些许元气催动简单法门取出衣物,不想心头却忽得一跳,似乎有何事将要发生。当下右左手便捏了印,开始静心推衍。 便在这时,褐发道人一声低呼:“不好,有人来了!” 言罢身子一缩一扭,一道幽蓝寒光上了天启左肩,收敛气息,隐没不见,好在天启不喜灵气,早于左肩设了五行幻阵,冰蚕一入其中,便没了丝毫气息,倒也不怕泄漏了气息踪迹。 来人遁光速度极快,几个呼吸的光景,便到了前方数里外,都是淡淡的白色遁光,远远看着恍若莲花一般。 天启推衍被褐发道人出声打断后,便看到那两朵莲花般的遁光到了前方千米,再一个瞬间,就已经到了数十米之外。 那两朵莲花遁光之上的修行者定然也看到了下方的天启,等到了天启数十米开外,便降下了遁光。 天启看着那两朵淡淡白莲降了下来,从中走出两个僧人,当先一个老僧人面容枯槁,身披一件土黄僧袍,右手持着一串紫檀木念珠,老僧人身后跟了一个年轻俊秀的僧人,身着月牙白色僧袍,背后却背了一把雪白戒刀 两个僧人收了佛门的莲花遁法,看着赤身的天启,尽都一愣。 接而那年轻俊秀的僧人上前两步,轻轻瞥了一眼天启肩头得小灰蛇儿,而后从袖中取出一件白色僧袍,将白色僧袍披在天启身上,这才注意到天启目光之中的询问,当下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小僧庐山东林寺无华,适才正与师兄路过此地,发现此处一片火海,便过来看看,小施主是何方人氏?” 天启心头一震,却不讲话,只是暗暗道:东林寺?庐山东林寺! 这般想着,再琢磨适才推衍的心头灵光,他若有所得,也不理会在身前询问得那白衣僧人。 白衣僧人问了几遍,见天启依旧不讲话,眉头微皱,转身向着身后的老僧人道:“无智师兄,看来这位小施主是失聪了,此处如此凶险,也不知这小施主为何会在此处,师兄,不如我二人将他**这里再行安排,如何?!” 黄衣僧人看了天启半晌,发现天启身上连半点灵气波动都无,且全身上下经脉阻塞,比普通人尚不如,这才缓缓点头:“师弟所言甚是!” 接着,那老僧人就不讲话了,他心头虽然放松了对这个来历不明少年的警惕,不过却依旧防备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少年,这少年在这等蛮荒凶险之地忽然出现,赤着身子,肩头盘蛇,怎么看,也事有古怪反常,那老僧人微微眯着的双眼之中闪动着淡淡的金色祥光,便那么直直看着天启的双眼,期待着从那少年人得眼神之中看出点什么。 只不过,天启那双眼睛却始终仿佛清幽湖面一般,清幽而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看着天启那双平静眼神之下的深不见底的淡然,东林寺白莲禅社的无智长老自然惊异,这古怪少年好生平静得心境,他心头竟然忽得生出了一个念头,这少年虽然全身经脉阻塞,不适修行降魔法力,心境却似远超常人,暗合我佛道心炼法门,若是修行白莲禅社的心炼之法,日后定有大成! 他这念头一起,便压抑不住,恍若燎原野火一般瞬间便成了铺天盖地之势,他乃白莲禅舍心炼一脉的大德,自然清楚心炼一脉要想找个合适传人实在是艰难之极,数百年来,那些稍有资质悟性之弟子,都修行降魔的诸般神通法力,却很少有人会选择见效极慢的心炼一途,白莲社心炼一脉自然也就没落了,如今遇到这么一个似乎天生便是为得心炼修行的少年,自然难以按耐传承的想法。 无智长老心头做这般想法,那枯槁的面容上也显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那双一直微微眯着得眼睛缓缓张开,注视着天启那依然淡然得眼神,只是一瞬,金色祥光四射,接而便又眯上了双眼,面上的笑意越发柔和。 这一瞬,天启却是心头一震,那老和尚双眼睁开之时,金色祥光弥漫,他竟然在那老和尚得双眼之中看到了日升月落之境,端得奇妙,他天生天眼,自然看得出那定然不是幻象,所以便是他的心神修行,也不禁受其影响。 这眼神,这心念,端得厉害!庐山东林寺,净土宗白莲社,果然了得! 一味寻那劫云昭示痕迹,不如先去东林寺,莲花社,也好见识一番佛门净土宗手段,解了之前夙愿,心里想着那红色小盒儿内中装着的枯木禁制,先前心头闪过的那个念头自然更是坚定,当下也不讲话,只是走到那面容枯槁得老和尚身边,默默地看着那老和尚的双眼。 无智长老默默注视着迎面走来得少年人,心头越是欢喜,他心炼之法早有所成,开了佛家心眼,灵通自在,这般佛门神通,看世间事,自然一片清明,所以他看着天启眼神,便晓得这少年心头的意思。事实上他适才以心炼法门开了佛光天眼,也就是为得向这少年人展示佛门净土宗的心炼之法,之所以如此,还不是为得日后收这少年入得门下,修行心炼法门! 现在这少年愿意追随,他怎能不欣喜? “你既然现于这蛮荒火海之中,又不知来历,那以后便叫你火生便是了!”无智长老看着天启言道。 天启自无不许,微微点了点头,那无智老僧禁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拉过火生,双眼向着两人脚下一瞥,一片莲花白云早已升起,接而老和尚带着火生上了那白莲,遁光一闪,便飘飞而过。 留下的那无华僧人被那古怪少年和自家师兄之间的古怪搞得愣了半晌,此时发现师兄已走,这才微微一笑,颂了佛号,驾了遁光尾随而去,自言自语道:“心炼一脉,终于传承了下来!” 第四十六章 大衍闭山(上) 此时已是寒冬时节,苍莽群山之中的各处山林,处处都积着一层厚厚白雪,寒风一扫,雪花漫天,内里夹杂着碎屑冰粒,端得是冰寒刺骨,这些积雪寒冰被大风卷起,填塞进那些山坳,将整片整片的山坳完全冻成一块冰晶! 苍莽群山深处,那无量峰恍若穿天利剑,直插天际,在呼啸罡风之中巍然屹立! 无量峰山腰之下同样积着厚厚雪层冰块,越往上走,冰层越厚,到了两三千丈的高处,那冰层早已将整个无量峰都包裹起来,整个成了一座冰峰,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给那冰雪之峰的外层雕上了一层层古怪的冰雕,尽都数十丈宽,却只有数丈突出峰体,打磨得稀奇古怪,却是光华内蕴,寒光流转,阳光映照其上,耀眼异常。 然而,到了四千丈之外,罡风呼啸,将那黑幽幽的无量峰体都擦出一片密集的火花,打出一个个缝隙孔洞,哪里还能见到冰雪的踪迹? 再向上千丈,便到了无量峰顶,黝黑之中带着淡淡火红的峰顶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光秃秃的一片,异常荒凉,其间还点缀着几支火红晶玉,只听得罡风穿过石孔缝隙时**的尖锐啸音,还能见着点点火花。 从峰顶向下百丈,那黑幽幽的峰体侧面有一座洞**,洞**入口不大,隐藏在一片石孔缝隙之中,若是不注意,定然发现不了这一片密集的石孔缝隙之中竟然存有一深**。 洞**内里映照着些许天光,还算明亮,此时,空荡荡洞**里,只盘坐了一白发道人,那道人双眼微闭,鼻息之中窜动着一条亮晶晶的紫气,乃是这天地精华灵气凝结。 道人顶门天灵盘坐了一婴儿,面目依稀与道人相似,正是道家修行融魄的道体元胎,看着道人顶门那道体凝实之态,加之道人顶门窍中氤氲流转,从天灵上透出丝丝光华,紧紧连着那恍若实体的道体元胎。 按着道家典籍,这般修行,竟是已然修入了天冲妙境,自此仙门便在眼前,只要化去了天冲魄,便可飞升上境,得了那天仙大道! 而这道人,自然也就是大衍宗门的天衍道人。 天衍道人炼气磨神,正运转玄功打熬道体元胎,忽得心头一动,睁开双眼,道体元胎从顶门下沉,入了天灵窍,而那粗亮的紫光也缩入鼻息之中。他伸手向眼前一点,周遭灵气转动,便显出了一个人影,正是道元道人。 只听得道元道人恭谨言道:“惊扰掌教清修,实是不得已,眼下魔道渐兴,正道门派均受其扰,更有魔道中人残杀正道同门,形势严峻,听闻魔道自在宫大日老祖出关,想来不假,否则魔道中人怎敢如此肆虐?请掌教指示大衍宗门应如何应对!” 影像之中,那道元道人停了一停,接而改过称呼,道:“父亲,数月之前,天启在大雪山被魔道自在宫的啖魂道人掳走,后灵光曾见啖魂道人带他在南部蛮荒山林现身,不过后来又生变故,灵光也不知情况如何,更不知天启现在何处,如何方能脱险,此事还请父亲指点。” 天衍道人闻言一顿,眉头轻皱,左手捏了坎印,右手掐指推算半晌。 半晌之后,他微微一愣,竟然推算不清天启气运走向,只觉那孩儿气运与苍茫之中若隐若现,周遭时而传出阵阵低沉嘶吼,将那迷雾恍若移至远古莽荒之时万物未开之始,当真惊人! 罢了,罢了! 按说天启虽然修行不低,然而以他天冲境的修行,又以大衍神算推衍,怎么可能推算不出天启的气运行踪?况且那推衍卦象之中显然不曾有高人插手相阻,单单便是天启自身气运忽隐忽现,流转莫测,让他难以看得清切。 天衍道人一愣之后,微微苦笑,也不再继续推衍,自言自语道:“这孩儿,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我都推算不出他的运势!” 苦笑半晌,刚欲收了手上坎印,天衍道人心头猛地闪过一道霹雳,势若破天。 天衍面色大变,哪敢迟疑,全力催动道体,元胎实体出窍,张嘴吸纳天地灵气,一股紫色成灵之气投入那元胎之中,道体元胎双眼乍开,手上同样捏了法决,招出一枚金钱龟甲,不过手掌般大小的金色龟甲之上,散布了四十九道金丝漩涡,一层层漩涡光晕将那龟甲罩在其中,玄奥尽在。此乃大衍宗门的镇宗至宝,唤作大衍玄龟甲,其上的四十九道金丝漩涡可化出大衍迷踪阵,厉害非凡。而且相传这大衍玄龟甲乃是出自一头太古时期的先天灵龟,那灵龟归于造化之后,内蕴天道变幻,化出了几样宝物,其中一样就是这大衍玄龟甲。这大衍玄龟甲最大的神通就是以神算之道祭炼催化之后,神算道行可探出高于本身修为道行之玄奥。 天衍手上捏了坎印,心头默运大衍神算之术,右手掐指,头顶那道体元胎也同时这般动作,只是那道体元胎的头顶之上悬浮了一面巴掌大的金色龟甲,四十九道金色漩涡披散飞转,等道体元胎双目闭上,天衍道人也入定推算去了,头顶天轮闪烁奇光,道体元胎与大衍玄龟甲灵光闪烁,玄奥异常,内蕴清光。 久久,天衍道人方才从那入定之中醒转,头顶天轮依旧奇光闪烁,只是那道体元胎施展神算运转大衍玄龟甲探测高深玄奥,此时耗损过多,有些萎靡之态,以法门收了大衍玄龟甲,张开小口在那里吞吐紫烟云雾,纳气修行。 默然半晌,天衍停下道体元胎功法,沉吟思索,随之长长叹了口气,向眼前那镜像再一指,清光流动,影像越发分明,同时他开口道:“自在宫大日老祖修行深厚,此次出关已然悟得了梵天火法,更是难以测度,加之对正道诸派又早有怨隙深仇,难以化解,魔道兴乱在所难免!只是大劫将起,并非此魔门之劫,而是另有渊源,大劫之中,尘世正邪尽皆蝼蚁,任凭大日老祖魔功通天,也难逃此劫席卷,我等未同仙道的修行中人亦是如此。魔道兴乱与这大劫相比,倒是不值一提了!” 说出了这般惊人之语,天衍道人沉默半晌,接而道:“此番劫数难以测度,以我修行也只能窥其一分半点,尔等自当于山门勤修道法,尽量莫要卷入了劫难之中,否则魂飞魄散事小,累了整个祖师宗门却是大罪了!” 说到这里,天衍道人停住了话头,微微摇头叹息,心头生出一种古怪感觉,只觉无论今时如何布置,恐怕将来都不能远离这场劫数,当下又是叹息,半晌方才转而道:“天启前程颇多艰难,我亦无法测度,不过这孩儿秉天象而生,自当得上天怜悯,你等放心便是!” 说到此处,他微微闭了眼睛,眼前那清光水镜也随着他那缓缓闭上的双眼而消失,只留的一点清光,一闪而逝。 第四十六章 大衍闭山(下) 洞中一声微微叹息飘荡,他虽然推算不出天启运势,然而适才却是由推算天启而生出灵光,这才知晓大变将起,所以他自然清楚,自己那孙儿,只怕与这大劫关系甚深,不过那又如何?仅仅是他心头那一点灵光推衍,已然察觉似有地仙参与其中,如此一来,那孙儿当真是前程多艰,哎,究竟该以何为重…… …… 这当儿,在苍莽秘境的坤殿大堂之上,几位道人看着大堂上空消失的清光,心头为天衍道人所言震撼之余,不由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旁打坐的两个道人,正是天坎和天离,而这大堂之内的所有道人尽都是苍莽山大衍宗门下的各山殿主。 这两为天字辈道人尽都被天衍所言骇得心头大震,以他们道行阅历,自然听出了掌教语气之凝重,还有那一分话外之意,知道天衍道人口中那劫数并非由魔道掀起,便是魔道功法通天的大日老祖也得被那劫云吞没,这是怎样的劫数?席卷正魔两道,撼动天下大势,当真可怕,当真可怕!掌教师兄虽窥得天机,然大衍宗门能否在这大劫之中置身事外?? 天坎沉默不语,片刻之间,便同天离道人感应交流了个大概,心头定了主意,此番劫难波云诡秘,先始这魔道兴起、正魔相抗恐怕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日后不定有甚大变动,还是按着掌教法旨,闭了山门,抽身世外,方有可能避了过去! 心头既然定念,天离道人看着周遭其余道人都看着此处,开口喝道:“看我做甚?师兄讲得明白,大劫将至,各山殿下自然要好生准备,修功应劫,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余几位殿主都是道字辈的弟子,被天离道人喝了一声,只能低头应是,却依旧有些茫然。 这当儿,天坎开口道:“掌教师兄法旨,大劫将至,从今日起,大衍宗闭了秘境门门,各山弟子尽都闭关,勤修道法便是,宗门之内只需有一二弟子在外历练即可!” 天坎道人讲到此处,话已明了,便是苍莽山门下不得轻易参与此次正魔相斗,虽然依旧有几殿主眉头皱起,似乎不解其意,然而两位师叔已经将法旨讲得明白,他们自然也不敢违抗掌教法旨,只能应是,低头走出大殿。 只有道元道人依旧在那大殿之中,默然站着,天衍道人关于闭山清修之法旨固然让他难以接受,更让他惊异的便是父亲对天启被掳一事的反应,原以为父亲定然震怒,不想却如此淡然应对,难道父亲早有所料?难道天启当真无事?想到这里,他心头也是一松,对于父亲的大衍神算,他自然是相信得很,只不过到底还是有几份担忧。 天坎道人和天离道人这当儿也站起身子,他二人刚要回山修行,看到道元道人面上的表情变换,便停了下来。 哈哈笑着,天离道人大步上前,到了道元道人身边:“道元小子,莫要担心天启,那孩儿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柔弱孩童,就算是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定能制得了他,况且他秉承道性而生,随师兄修行大衍神算,自然晓得趋吉避凶之法门,无需担心过甚!!” 说完之后,他随着天坎道人走出大殿,只留下那满脸错愕的道元道人,此时他又想起白眉老祖曾经讲过得这般话语,也是要他不要担心天启,莫非这孩儿当真有甚奇异之处?几位长辈尽都放心—— 思索半晌,道元道人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想不通,却也不再挂念此事,只是开始思索应当如何与天下正道解释大衍宗门的此次闭山清修,魔道兴起,正魔相斗在即,父亲这法旨不是要我全门逃避么?真是想不通透他老人家的法旨用意! 哎…… 这个时候,在遥远的庐山东林寺,回荡起暮鼓之音,连绵不绝,在整个山头缭绕着,四周青烟雾气虽那声响清微波荡,隐隐显出了东林禅寺的一隅,当真是清淡自如,飘然尘世之外。 在东林寺后山有一片小松林,一颗颗灰黑色的古松在山林之间虬然而立,山林烟气淡淡笼罩其中,周遭有怪石嶙峋,有淡淡清泉,在那朦胧雾气之中的松林中央,几株怪松环绕着一片青水潭,水潭之上荡漾着层层涟漪,似乎被那暮鼓所震,内里飘着几株水草叶儿,淡绿之中透着紫色内核,经水面波光一映,越发幽然。 过得半晌,暮鼓之音消散,涟漪自然也随之渐散,潭水越发清澈,只是,向下看去,却也只能看到一片黑幽,显出水潭之底深不可测。 在这潭水之畔的黑岩上,一少年便那么坐在黑岩表层的青苔上,一手抚着肩头的一只小蛇儿,一手持了经卷,微风荡处,白色僧袍的袍角轻扬,黑色发丝微荡,显出那淡淡然的眼神,内里云开云散! 放下经卷,少年闭了双眼,吹着微风,低声自语:“净土宗心炼法门果然名不虚传,竟然不需要灵气就能以心神变动运转施展,也恰好合我不能采灵气的状况。只是,已经上了东林寺数月时日,还是难以窥得那禁制法阵的玄奥法门,道生当年的际遇过往更是没探得半点——当真苦恼,莫非真要去探那塔林内的藏经阁不成?” 又是一阵风儿,将他放在黑石上的经卷吹了展开,经卷封皮上书《白莲通幽心境》,边上还有一行小字,写了‘道生窃自揣测之言’。 过得半晌,那少年看着时间不早,起身将经卷拿在手中,三两步便绕出了那古松林,而后向着后山行去,等走了约摸里许地,少年在小路旁侧一处石壁上轻轻一拍,无须灵气,只是心头默念莲花心诀,双眼之中云生云散,顿时眼前金光闪烁,檀香阵阵,恍若莲花盛开般显出了一个入口,门户之中隐约显出梵音,显然是佛门神通。 那少年抬脚迈入门户,身形隐入金光之中,那金莲门户也随之消散,半晌之后,金光早消,一片雾气弥漫,只余些许檀香在空中飘荡。 第四十七章 明王御魔经(上) 翌日清晨,天际朝阳初显之时,晨钟鼓荡,荡涤着天地之间的万物生灵之气息,清烟薄雾,佛光袅袅。 在庐山东林寺的后山有一处小峰,乍一看无甚出奇之处,然而若是有大神通的人,定然看得透那小峰之上笼罩着一层薄薄金光,将整个小峰内里的世界隔绝开来,成了一处隔绝之所,这秘境,便唤做白莲秘境,乃是佛门东林寺白莲净土宗一脉的避世修行之所。 此刻,那白莲秘境之中金色阳光波光荡漾,梵音从那一间间不大的木屋之中飘荡而出,随着金波沉浮其间,让这白莲秘境之中充斥着一股浓厚的檀香味道,在山峰周遭飘摇弥漫。整个秘境普照佛光,檀香流转,内里一片安宁庄严,且因着秘境之中灵气汇聚,周遭草木尽都四季常青,点缀着安宁庄严的秘境,生机勃勃。 在秘境山峰半腰处有一片方圆数里的松林,松林一边几乎便要到山腰崖处了,那里立了一方半人高的巨大青岩,青岩上有一道粗大的刻痕,相传那刻痕是当年道生大师**时留下来的,此时那青岩之上正坐了一白衣少年,正是数月之前随着无智老僧回到了白莲秘境的天启。 这白莲秘境之中充斥灵气,天启自然不喜,若不是他心中另有所图,只怕一天也不多待,早便走了。 正值朝阳初升,东方天际一点红光闪耀,接而那红光渐盛,化作一团耀眼的红芒窜出天际地平,漫天红芒之中透出点点太炎精华,内里还挟裹着一点熟悉之极的赤炎真火。天启强自忍住吸纳赤炎真火的冲动,任由那赤炎真火在天际一闪之后融入周遭红芒。有了大雪山上的前车之鉴,天启可不想在此处也被人发现了他修行的异常之处。这里可不比大雪山缥缈宫,没有白眉老祖为他护着,这些佛门僧人虽平素慈和,然而对‘异端’之严苛,从当年道生大师的经历便可见一斑,道生大师那等的修行,加之以天下闻名的威望声名,最后都不免被这净土宗驱逐!更何况此刻这默默无闻的天启之‘异端’古怪,更在当时的道生大师之上,万一被发现,就是天大麻烦! 忽得又想起这些日子在这净土宗秘境之内的过往,天启嘴角瞥起一丝苦笑,自从入了白莲秘境,他才知道那无智老僧人乃是白莲禅社心炼一脉的大德,在白莲净土宗里辈分甚高,因着他无智早将他看作了弟子传人,所以尽管他还未拜入净土宗门下,却同此处弟子无二,也可在秘境中自行修行,去经房任意察看内里经书佛卷,甚至还得那无智僧人给了许多古经卷参悟。 天启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随那老僧人到这里来,心头本来也就是存了这个念头,一来想探查一番那道生大师的生平,二来,却是想找到破解那红木小盒内禁制黑木的封印之法。是以,他每日都去那经房寻一些关乎道生大师的经卷来看,看看可否从中得到一些关于这古怪黑木来历的蛛丝马迹。 这道生大师乃是当年心炼一脉的大德,继承了慧远祖师的心炼一脉,才华绝世,也正是因为他修行心炼法门,根本无聚集灵气,所以后来才能修行元气法门,否则这道生就算有了元气修行法门,也会被收敛的元气和本身灵气的冲突爆得经脉尽损吧。 不提那些无关言语,再说道生大师经卷之中关乎心炼法门的阐述让天启也受益匪浅,在心境修行方面进步迅速,参祥一番心炼法门,竟然数月之间就修到了所谓的云胜云散之境。只不过,似乎白莲净土宗早已将道生大师那些不敬佛门的经卷尽都处理,经房中能找到关于道生大师的经卷都只是一些关乎心炼法门的记述。如此一来,关于黑木来历方面自然没有丝毫收获,而关于那黑木之上禁制法门的钻研查探,也是毫无所得,只是依稀看得有些经卷夹隙之中记了一些明王护法尊者的御魔法门来历,不过这些法门具体是如何的,却无人知晓! 天启心头正思索这些杂碎念头,忽得心头一动,轻轻拍了拍肩头那丝丝吱声的小蛇儿,过了片刻,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天启回头看去,来人面容枯槁,手持念珠,正是那引他入山的无智僧人。 无智僧人面色一如往常平静,只是看着天启的目光之中却有几分赞赏,他的心炼法门早已修行到日升月落之境,自然看得出天启目光之中的云生云散。心头揣测这火生莫不是佛子转世,否则怎有如此天分?三月就能将心炼法门修至云生云散之境,当真可怕,这般思索,他心头更坚定了要将这少年收入门下的念头,心头暗道,等过了这几日的法会便将火生他正式收录门下。 “火生,明日乃是门中法会,”心头如此思索,双眼微微透出一点火热光芒的无智开口道:“心炼,法炼两脉谈佛论经,乃是我白联社中盛会,你也来法堂观摩一番吧!” 天启一愣,旋即点点头,他听闻过这法会,说起来是心炼法炼两脉的论经之会,其实却是两脉比拼相较的聚会罢了,两脉的主要人物都会参加,谈经斗法,乃是净土宗盛事,莫说门下弟子,便是佛门的其他派系也都有僧人前来参加听经。 无智看着天启点头,竟然微微笑了笑,转身便走。 看着那老僧的背影在金色的阳光之下越行越远,天启心头也微微一热,这老僧人对自己当真不错,自己似乎有些对他不起,不过这等感慨在天启心头只是一瞬,接而他便在青岩之上站了起来,瞭望着远处的那一片白色塔林。 瞭望片晌,天启复又坐在了青岩之上,拿出一本经卷,翻看起来。 微风拂送着檀香梵唱,四周一片庄严宁谧! …… 第四十七章 明王御魔经(下) 夜色深沉,点点星光忽而在云层掀开的缝隙之中闪烁,微微一亮,复又暗去,风儿在山林之中带起一片沙沙涛声,在这白莲秘境之中远远传了开去,不比白日的庄严肃穆,却多了几分轻灵。 这般夜色之中,秘境山巅的白色塔林依旧淡然矗立,便是那风儿带起的涛声到了那里也安静了下来。 夜光抖颤,天启的身形已然出现在一片塔林之前。 天启看了看眼前这一片十数丈高低的塔林,目光依次扫过,最后定在内里中央那一座白塔之上,那白塔在塔林之中似乎无甚奇处,除了最是高大之外。颜色发着淡淡的灰色,塔身外侧也无佛光刻雕,只是光秃秃的塔身,依稀可见刻刀斧凿的粗糙纹理。整座白塔上下,只有地面上有一小门,上侧凿出几个粗糙孔洞以做通风之用,竟然连一扇窗户都不见,很是破旧。 便是这般破旧的所在,乃是整个中土佛门最为有名的几处地方之一。按照经卷记载,这座白塔顶层之中存放着白莲净土宗创始人慧远祖师的舍利,不过究竟是否如此,旁人也不知晓。这白塔之所以声明卓著,却是因为底层储存了东林寺壹千六百多年来的重要经卷。 这等所在,等闲弟子自然不得入内,只有白莲净土宗的几位长老前辈才有资格进入其中察阅秘典。 天启修行本不浅,而且他法门特异,站在塔林之外细细感应半晌,便察觉到那塔林之中有两位高人前辈守护与白塔之外,修为同东昆仑那紫罡掌教相仿。他只是一探,心头暗道此地果然藏龙卧虎,随之便不再留意那两位守护僧人。 他也不敢大意,默运法门,身躯周遭黑光轻闪,接而整个人便从塔林之外消失不见了,却是被幻阵法门遮掩了全身。先布了幻阵遮掩气息,而后再催动神行法门,天启小心翼翼得跨出一步,再出现时,已然进了那一扇小门之中,石门内里,破旧的白塔深处,却是一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石窟,天启倒吸一口凉气,抬头一望,数百丈外,一尊百丈高低的巨大佛宗法相雕刻于入门对壁之上,再一细看,却觉那佛像无量大,恍若通天,周身的青石佛身尽都散出无量佛光,天启这些日子阅读东林经卷,晓得那佛像不是禅宗供奉的婆娑世界的释迦牟尼,却是西方净土的阿弥陀佛,佛像面部只雕了一双巨大的眼眶,余下便什么都没有了。可不知为何,天启却恍若看得出那净土佛祖面色平淡,一双佛光巨眼之内,金光流转,幻灭着万物生死,那巨眼朦朦胧胧看在这边,他周边空间便是一震,五行灵气变换,似乎要将此处空间震散一般。 还好他这幻阵法门不同寻常,将身周阴阳置换,五行颠倒,否则单单是看得那佛祖巨像一眼,便让他心头微荡,法门自破了。 好古怪的佛像,好厉害的法力,有了这等佛像,难怪这白塔也不设守护阵法,今日若不是这幻阵颠倒了五行,只怕这佛像一眼看下,五行变换,我便动不得了,默然半晌,天启呼吸渐渐平复,不敢再看那巨大佛像,他看着盘踞肩头的蛇儿双眼之中剧烈抖动的红芒火光,晓得这蛇儿体内的火元在这巨大佛像之前也有些震颤,当下在蛇儿身上轻拍一掌,一股庞大的元气压了进去,同时运转心法,再次颠倒幻阵阴阳,破开了那巨佛法相的威压,肩上的蛇儿这才渐渐安稳了下来,只是那庞大火元依旧炽烈无比。 接而四顾一扫,四周石壁之上尽都雕着西方净土世界的各尊佛像,淡淡佛光缭绕其间,檀香随着丝丝佛光轻微流动。石窟内里延展出东西两方同道,不知通向何方,定睛看那通道,深幽处闪着金光点点。 正所谓一步一世界! 此时此刻,天启自然知晓,这白塔内里自成世界,却是佛门大神通开辟而来,他不敢想象是何人有这般神通,开辟了此处所在。先不说这白塔内里空间如何,单单是那一尊阿弥陀佛像,便已经骇人得紧了,到底是谁人劈得这般空间?造得这等蕴了**力的佛像? 这等修为,哪里还算凡间修士?天启不敢想下去,他面色复杂得看了一眼周遭万千佛像,自言自语:当真可怕,人外人,天外天! 压住心头震颤,天启目光扫过周遭那一排排的雕佛石窟,只见每一个石窟之中都整齐得摆放着一些经卷,他定了定心神,更是小心谨慎,运转法力,天眼扫视片晌,方才前行至一处侧壁石窟之前,那石窟之内雕了一尊佛像,天启也不细看,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佛像之下摆放的一个卷轴,那经卷乃是一尺来长的卷轴,白色丝帛裹在卷轴之外,丝帛卷轴朝上的一方,端正写了几个大字《马王尊大宏愿》。 天启在白莲秘境中也算读了数月经书,自然知道这是净土净土宗所言的西方净土诸佛宏愿,他此行前来只是为了寻找禁制了黑木的封印法门,此刻见识到这里的可怕之处,更不愿旁生枝节,所以忍住翻看得**,匆匆扫视了其他几处经卷,便有了一些发现,每尊佛像下的经卷都与佛身法相有些关联。 “那红木小盒之中,乃是以明王法相所成阵法封印了黑木气息,若是此处有那禁制法门,当在护法明王尊左右才对!”天启自语,双眼精光抖动,缓缓扫过洞窟侧壁的一尊尊佛像。 “便是他了!”天启看着一尊头顶七彩冠、周身金羽翷的法相,正是经书记载之中孔雀大鹏明王法相的模样。 天启看着那明王像,脚下一动,便到了百丈开外,正在那明王法相之侧。 待得到了那法相之畔,便是以天启的心神修为,也不禁有些抑制不住得激动和患得患失,他在白莲秘境之中数月不言不语,为得不过就是找寻开启禁制之法,此时到了这般境地关头,能否有所进展便看下一瞬间,他心头自然有些挂念。 深深吸了口气,周身毛孔轻微颤动,元气运转,心神安定,天启定睛看向了明王法相之下的数轴经卷,目光一扫,略过了几卷佛家经义,径直便定在了一卷经册之上,其上书着《明王御魔经》! 天启双目神光爆射,面上带了几分欣喜,略微犹豫,伸手抓向了那卷明王御魔一册。 便在他触到那《明王御魔经》之时,忽生变故,两道金灿灿的光芒从上方直刺了过来,金光极亮,耀得眼前物事一晃! 第四十八章 法会 再说天启右手刚刚触到那明王法像之下摆放的《明王御魔经》,忽的被那两道亮光一刺,禁不住就抬起脑袋来,这一看,当下就是心神俱震,只见眼前两丈高低的明王法像瞪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得瞪着自己,那两道亮光便是从双眼透射而出。 随着那两道亮光,一声重重的‘呔’音在这石窟之中响起,旋即回荡其中,层层叠叠,恍若寺中僧人早课时同诵经文,让天启心头一颤,这一颤的刹那,天启运起了心炼法门,凝神定气,双眼之中云开云散,震颤心神这才恢复了些神智。 石窟之中巨响回荡,天启觉得胸口震颤,不由低头一看,才知道刚才那洪钟一般的‘呔’音是从何而来了。只见胸前闪着金色光芒,那红木小盒不知何时已然飘飞而出,悬浮在他的肚腹之间,周遭流转金光,一层层经文悬浮外围,小盒微微启开了个缝隙,内里窜出道道金光,化作朵朵金莲、众多罗汉法相早已显形聚成法阵,包裹着红木小盒,佛光流转,那洪大异常的呔声便是从那佛门金光法阵之中传出。 “这石窟之中的佛门法相如此古怪,竟然牵动了红木小盒之上的菩提印法,激起内里黑木的法印!” 这念头在天启心头一转,他双眼神光越盛,周身元气运转,一手回拍,带着层漆黑元气重重拍下,一阵噼里啪啦得脆响,将那尚未完全凝起的法阵四周的金莲罗汉光影硬生生得拍散了去,另一手随之便将红木小盒闭了上。 即便如此,头顶上空那两道目光金芒依旧照了过来,心神之中感应着白塔石门周遭的灵气变动,天启晓得那守塔之人定然察觉到了内里变动,哪里还敢犹豫?心头运转了幻阵法门,右手带着周遭元气接连在红木小盒之上拍动,幻影重重,瞬间的功夫,那红木小盒之上已然被天启布下幻阵法门,明王法相佛像忽得失去黑木封印之中的气息感应,金光也嗖得收了回去,那明王法相依旧如是。 这当儿,天启已然听到了周遭灵气的攒动,塔门所在之处金光忽闪,层层经文开始显了出来,似乎禁制一般。 知道守塔僧人进了白塔,且这白塔之内还启了禁制,天启哪里还敢迟疑,右手一抓,将那本明王御魔经抓在手上,脚下已踏出一步,周身毛孔大开,元气窜动,这神行之法全力运起,忽得只觉陷入了一片金光海洋之中,不辨东西,他知道是遇到了白塔四周的金光禁制,也不停止心法,大喝一声,万千毛孔之中元气流转,只听得咔嚓一声,便在那禁制尚未完全运转开来之前仗着修行强自冲了出来,时机甚是巧妙。待得脚步落下之时,四周金光早已全消,只余丝丝星点冷芒,却是月儿在云后散出的清光。 他回头一看,身后百多步正是那灰砖白塔,月光照在上面,依稀透出上面的青色石纹,古朴厚重,丝毫看不出内里的古怪,便是此时,从这白塔之外也感觉不到里面的佛光闪耀。 看了看手上那本《明王御魔经》的长轴丝帛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金色光华,天启嘴角一撇,运了神行之法,又是一步,人已然出现在山腰茅舍。 再说那白塔之内的石窟秘境,佛光闪耀,金莲朵朵,石窟四壁泛着层层经文,将这石窟之内映衬得真恍若西方佛境。 天启刚运了法门踏出白塔,塔门内侧便多出了两个老僧人,俱都穿着灰色僧袍,长眉之下的双眼精光闪烁,一个手上托着紫金钵盂,另一个手上拿了锡铁禅杖,周身佛光闪耀,恍若罗汉金身。 这两个老僧人一显出身形,都先向着塔门对面巨大的平面无容佛像行了一礼,而后方才环目四扫,双眼尽都金光四射,石窟虽大,却无甚障碍格档,一眼扫过便能窥得全貌,加之那两老僧人都是修行有成,甚有法力,早达了天眼通境界,四目一扫,自然看的清切,这石窟之中没有入侵之人,也无甚入侵迹象,一切恍若往日那般。 “师兄,祖塔示警,怎得内里却无异常?莫非来人已经走了不成?”那拿了禅杖的僧人低声道。 “警示一起,祖塔四周早有法阵守护,来人怎能逃脱?或是施了什么厉害的隐身法门!”说话间,那僧人托了紫金钵盂,口中默念经文,四周佛光随之缠绕钵盂,那钵盂得了佛光之助,散出一道刺目金光,搜乎一闪,片刻之间便在这石窟之中飞舞了一周,所经之处檀香阵阵,一片光明,却是那僧人以紫金钵盂施展了探查之法。 探查金光巡查周边,却依旧没有踪迹,两个老僧人对视一眼,旋即看着东西两侧的两条深幽洞窟通道,心头都是暗自揣测,来人莫不是入了洞中? 便在这时,两人忽得听到一个苍老声音。 “莫要找了,来人早已逃出!” 随着那苍老的声音,从西侧石窟的阴暗之中走出了一个白衣僧人。 两个守塔老僧见得那白衣僧人,尽都矮身行礼:“师伯!” 白衣僧人从石窟之中缓缓走出,到了佛光之下,方才看得出这白衣僧人相貌甚是年轻,同那苍老的声音大不相配,且那双眼紧紧闭着。 白衣僧人没有理会那两个守塔老僧,抬头在石窟之中一扫,最后那闭着的双眼对在大鹏明王护法尊像之上,径直走到明王法相之前,也不睁眼,佛家天眼通扫过明王法相前的诸多经卷,忽得眉毛微微一跳,沉默半晌,而后低声道:“你二人出去吧,好生守护塔林便是,此间事情自有我来处置,莫要外传!” 两个守护塔林的老僧人虽然心头迷惑,却也不敢追问这相貌年轻的师叔,齐齐应了声是,而后相携出去了。 偌大的石窟之中,只余的那白衣僧人一人,他默默站在明王法相身前,伸手摸过诸多经卷之中的一方空缺,低声自语道:“明王御魔经!” …… 再说天启,得了明王御魔经,回到茅舍之中,当下便布了五行幻阵,将整个茅舍之内的范围都颠倒阴阳逆转五行,同外界气息彻底隔绝开来。在幻阵之中,他取出那长轴卷书,匆匆扫了一遍,心头大喜,这经书之中果然有禁魔法门,虽然不晓得是否有封禁黑木的法门在其中,不过想来起码会有些痕迹才对,无论如何,总算有所突破。 尽管天启当下便想携了这经书卷轴远走高飞,不过他心头还算有一丝清明,晓得此时此刻万万走不得,否则他这子虚乌有的火生只怕从此就成了佛门净土宗的大敌。 天启刚刚在那巨大石窟之中见识过那些古怪佛像的厉害,心里震惊犹在,哪里敢如此冲动。虽然他这火生的名号子虚乌有,而且众人也都不知他的来历,但这佛门净土宗法门古怪,说不定便有高僧大德能推出他的来历,找到他的所在,到时候便是大麻烦了,其实他心中最为忌惮的便是那神秘白塔石窟,能建造出这等秘境的宗门,实在不容得他不紧张! 心中怀着这般想法念头,天启撤了幻阵,躺在茅舍之中,静静地等着净土宗门人搜索山门的动静声响。 此时已是深夜,后半夜山外起了大风,茅舍之外的松涛阵阵,风儿将云层吹散,如水月光散落下来,轻轻泄入这半山腰的茅舍草屋之中,照得内里一片凉爽清亮。 如是这般,天启等了一夜,却也没听到山中秘境有什么异动,他不知道两个守塔老僧并没有将塔林被闯的事儿宣扬出去,所以自然惊奇,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查探此事的。 第二日一早,天启便到了山腰青岩之上,沉心静气,闭了窍**,断了元气,只是依着心炼法门修行心境,不过却总是难以安得下心来。 等到天光大盛,阳光洒满秘境松林之时,一个小沙弥从峰顶下到半山腰的松林之畔,向着青岩上的天启道:“净土宗法会过得片刻便要开始,师伯关照我来通知你过去。” 天启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从昨晚夜入塔林取出经卷,直至现在,他心头一直有些不安,早将这法会之事置于脑后,此时听小沙弥提起,这才恍然记起,当下转身向那小沙弥点了点头。接而下了青岩,随着那沙弥便往峰顶去了。 这小沙弥一直跟在净土宗首座无因老僧的身边,也算见多识广,此刻见得天启,微微一打量这白衣少年,目光扫过天启肩头那灰不溜秋的小蛇儿,心头暗暗称奇,师伯乃是心炼一脉的大德,在整个中土佛门之中,地位都极为尊崇,而且傲气非常,对中土其他几大佛教宗门首座和藏域密宗大师都无甚颜色,甚至对本门法炼一脉的大德——也就是东林寺白莲净土宗的首座无因,也爱理不理,认为天下佛门修行只有心炼方是正途,其他神通法门尽都辟入歪道。便是这般的傲气人物,不知为何竟然对这个奇异少年另眼相看! 小沙弥面上功夫极好,尽管心头惊讶,却也不露声色,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当先引路。 第四十九章 惊动 净土宗白莲秘境的正谷之中有一小殿,乃是当年慧远初祖创建白莲草社之地,唤作白莲殿。殿堂之内有一池,唤作琉璃宝光池,池底埋了一颗净土祖师传下的琉璃珠,生出佛光净水。那琉璃宝光池中生长着一硕大白莲,乃是慧远初祖所种,经了宝池佛光净水滋养,千五百年不谢。宝池周边有十八席,乃是当年白莲十八贤的席位。 值当净土宗法会之期,白莲殿开启,中央琉璃宝光池大放光明,内里白莲伸展,佛光净水流转,梵音阵阵,檀香飘飘。 浑厚的经法之音滚滚从白莲殿中传出,天启在殿门略一思索,在肩头小蛇身上一拍,那蛇儿便顺着衣襟钻了进去,盘在衣襟内侧的肩头,接而他便随小沙弥入了那白莲殿。 看着殿中央的琉璃宝光池中佛光大现,斗大白莲盛开,早有准备的天启当下也是一惊,旋即他余光一扫,看得殿中央宝池周边空出一圈十八席,在沿着宝光池的第二圈方才按着座次坐了一圈僧人,无因,无智,无果还有无华四位无字辈的僧人正端坐其上。之外,还有一位高大僧人盘坐于无智之畔,那僧人身形异常高大,豹头环眼,生得彪悍之极,不过一双硕大环眼之中却闪着沉静慈悲。在这高大僧人下畔,还有一全身红色僧袍的老僧,面目枯黄,右手持了一轴金黄法轮,正在轻轻转动。 天启自然不知,这两位僧人都是当今天下的佛门大德,那高大僧人法号苦生,禅宗大德,乃是当今禅宗主脉愣枷脉首座的师弟。另一红袍僧人法号萨云,乃是密宗红教首座。 此时此刻,这两位佛门大德盘膝端坐于琉璃宝光之中,浸于白莲芳华之内,仔细倾听白眉慈悲的无因僧人讲经说法。那无智老僧闭了双眼,毫无表情,周边芳华清香缭绕,枯槁的面上佛光湛然。 天启随小沙弥进入殿堂之时,那无智老僧睁开双眼,向着天启一看,目中含笑,接而又闭上双眼,恢复了先前那般模样。 盘坐琉璃宝光池里侧的那六位僧人俱都修行深厚,自然感应到无智老僧的气息变化,当下那几人虽然目光不转,还是各自倾听无因僧人所讲的佛法经义,不过却都以佛家天眼通向着殿堂门口一扫。 无因诸人自然识得天启,那无华僧人天眼通瞥的天启进来,抬头向着天启微微一笑,接而低眉聆听掌教**。苦生僧人和萨云僧人两位大德初看天启,自然便注意到这白衣少年人全身无半点修行灵气,周身经脉堵塞不堪,心头都有些迷惑为何这少年会得到无智老僧的另眼相看。不过苦生修传下的佛心一脉,同净土宗的心炼法门相似,是以他接而便察觉到了天启身上那淡然而宁静的气息,他接而以佛心法门一扫,便发现天启那双眼之中微微显出云开云散,如此这般,他自然知晓这白衣少年人定是无智老僧的弟子。 再说天启,入了大殿之后,虽然也不敢肆意东张西望,但他天生天眼,早已看得大殿之中的诸般种种,那些长辈大德以佛家天眼通扫过之时,他便小心收敛心神,默运心炼法门。同时,他盘坐在外围的蒲团之上,闭目低眉,手上取出了一截短小黑木,拿在手上把玩。 无因乃是白莲净土宗这一代的首座,对于佛法经义自然精通,端坐于琉璃宝光池畔,将佛法精妙娓娓道来,时不时微笑着伸手作印,引动琉璃宝光流转,将佛门经义的奥妙尽显,便是天启这个心怀叵测之人,也听得暗自赞叹。 如此,便是法会第一日! 第二日,自然便是心炼一脉的大德——无智僧人讲经,天启自然也早早便到了白莲殿中听法,这尚是他第一次听这老僧**,细细一听,再仔细对照以往阅读经卷,天启时时恍然,对心炼法门的掌握理解也大有进步,对无智老僧自然更是敬佩。 白莲殿内里回荡着无智那低沉而平静的声音,一字一句,无不透出佛法精义之妙谛,琉璃宝光池中佛光流转,隐现金色莲花法纹,檀香阵阵,加之那白莲随着精义讲解之声转动,将这白莲殿映衬得仿佛西方极乐一般。 天启整日听那佛法精义,再印证所得的明王御魔经,心头有所感悟,一面听着,一面心头默默推衍佛门法阵,倒也推出了些许变化,尤其是加之以大五行幻灭阵的些许精义推衍,更觉那玄奥莫测的佛门法阵渐渐清晰起来。 他心头感悟,右手抚着黑木纹理,左手却抬上肩头,隔着衣物抚摸那火蛇儿,那火蛇儿被天启一抚,便从衣物内里钻了出来,依旧趴在天启肩头,懒洋洋得耷拉着脑袋,微眯得双眼之中微微透着火红之色。 白莲殿中佛光莲花隐隐闪现,檀香弥漫,琉璃宝光影影重重,真个恍若那西方极乐的功德池畔,功德林边。琉璃宝光池外,那长发少年左手抚蛇,右手黑木,双眼微闭,看不出内里的云开云散! …… 第三日清晨,东方天际朝阳初显之时,悠扬古钟在白莲秘境山谷敲响,恍若微波荡起,又似春日晨风,轻轻扬扬四散弥漫,将整个庐山尽都包裹其中,钟声内里自有一股佛性,涤荡这庐山之中的万千生灵。 秘境之内,苍石翠竹,山腰突岩之上,天启睁开双眼,内里光华一敛,依旧显出往日般淡然,只是一点精光喜色却是遮掩不住。 自昨日法会结束,天启便行至此处,端坐青岩之上,于此静坐一晚,推衍那明王御魔经上所载的御魔阵法,直至清晨朝阳初显,晨钟回荡之际,他方才又有突破,隐约之中似乎找到了封印黑木的佛阵法门,虽然依旧难以参透那佛阵奥妙,不过却已然有了些许痕迹线索,日后循着线索追溯钻研,定然能参透那黑木之上的佛门法禁,也好早日解开黑木封印,参得内里的法门奥妙。 想到此处,以天启云开云散的心境也自按耐不住,目射奇光,心头怦然,自大雪山火蟒腹下得了又一黑木之后,他虽依旧未得到后续的修行法门,却得了大五行幻灭的法阵,越是推衍那法阵分支变化,他便越是震惊于那大五行幻灭直可开天辟地的威势,自然也越期待这红木小盒之内封印的黑木之心。 钟声回荡,将朝阳与烟云尽都荡开一圈圈的细碎波纹,恍若鱼鳞一般,层层叠叠,霎是奇观。 那金色的细碎鱼鳞在高空延展而去,投下淡淡的金芒,披在天启的身上,他不禁微微一笑。 忽得,那鱼鳞金光叠纹一晃,荡出一圈细密波纹向四维荡去。 天启心头一动,当下左手捏了一个艮印,右手掐指便算。 他那右手手指越掐越慢,到了最后,片刻方才动得一下,天灵之上轻微震颤,却是他使了大衍神算之中的艮印篇,一时有些艰难,是故命门大窍微颤,同时他周身万千毛孔尽都闭了,黑光流转,自发护住命门诸窍。 这当儿,火蟒化作的小蛇儿也自感应形势不同,虽依旧爬在天启肩上,平日里的懒散却全都不见了,盘着娇小身躯,尖尖的脑袋竖撑直立起来,一双火红色的三角眼死死盯着周遭,猩红的长舌一吐一吐,吱吱的细密声响之中,那原本灰黑色的蛇头渐渐显出了火红,窜出丝丝火气,火气凝成一点炽热白光在那蛇儿头顶闪现,那炽热白光乃是这蛇儿吸收远古独角火蛇的元气而化。 这蛇儿几月之前于南荒之地被那黑水峰内的太玄精气射成了筛子一般的模样,元气大损,几月时间以来,一直修养,加之这几月时间,它日日盘在左肩,经右耳的远古元灵气息日日侵染,竟然又有长进,炼化了数百年以来吸收的那独角火蛇灵气,炼出一点元灵。在天启法门催动之下,可将那远古独角火蛇元灵从耳部招出,而后以那火蟒炼化的一点元灵为引,附体于这火蟒之身,几乎相当于那远古独角火蛇元灵的一个分身,也让天启实力大增,不用再害怕催动那远古独角火蛇法门的时灵时不灵了,只是这法门依旧消耗巨大,一次施展便能抽干天启全身的元气,等闲施展不得。 闲话少提,再说火蟒之变身小蛇额头上的白光一点闪现,这小蛇儿头顶的火气便显化出了一条微小的独角火蛇,面目狰狞,睥睨天下! 独角火蛇的那狰狞灵气一出,那充斥蛮荒的霸道气息潮涌而出,虽然只是一点气息,微弱之极,然而那气势之狰狞睥睨却足以让万物俯首。 白莲殿内,无字辈的几位高僧与各自座下的出色弟子,禅宗苦生还有密宗萨云都已盘坐席位之上,闭目等待今日法会开讲之期,忽得几位修行最为深厚的高僧大德面色一变,感到白莲秘境之内有了一古怪却强大之极的狰狞气息,他等尚未来得及去以佛门神通细细感应查探,便觉身侧琉璃宝光池内清香大放,白莲之上翻出一层层的金色莲叶,内里依稀显出佛影金光,响起禅唱之声。宝光池内也是金光大放,佛光净水微微翻滚。 无因忝为庐山东林寺之首座,引领净土宗白莲社两百余年,却从未见过琉璃宝光池有这般景象变化,此刻乍见,心头猛地便是一惊,晓得与刚才那莫名气息有关。 便这当儿,白莲殿内的禅唱声中忽然突出了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声,声音苍老,夹于那禅唱之中却异常清楚,与此同时,宝光池畔忽得多出一个白衣僧人,双目闭着,相貌俊逸。 第五十章 七苦僧人(上) 白衣僧人显出身形之后,也不搭理座下诸人,开了心眼看着宝光琉璃池中的莲叶翻转金光佛影,心头震惊,此处禁制乃是祖师采引一点西方极乐功德池水点化了佛莲所设置,同当年封印道生随身魔物之阵法相通,对那等魔物的古怪气息最是敏感,此刻竟有如此反应,看来真个是那道生后继之人来了吧。 忽而,白莲之上佛影金光顿消,弥漫于琉璃宝光池之上的禅唱也化为虚无,只余殿内檀香萦绕。 白衣僧人也不觉惊奇,向着琉璃宝光池合十行礼,又念了一声佛号,接而转过身来,却是一个相貌俊逸的僧人,面相浑然不似声音那般苍老,双眼闭着,内里的光芒却似乎可以刺破眼皮一般,刺得在座几人都遍体生寒。 无华僧人赶忙站了起身,走上前去,弯腰行礼:“师傅!” “师伯!”无因等人自然也起身行礼,向那清秀老僧拜下。 —————— 再说天启右手又掐动几下,忽得便停住了,周身黑光尽都敛去,看着那天际的层层鱼鳞金云,面上显出几分古怪神色。 适才天启心血来潮,运起大衍神算,灵光一闪之际,竟然使出了大衍艮诀。先前在大雪山时,他施展大衍艮诀便差点儿走火入魔功法反噬,今日鬼使神差,竟又施展了这法诀,却无遇到上次那般吃力情景,反倒元神通润,比之前更灵动几分,想来是佛门炼心之道让他有所感悟,心境越发通明,大衍神算也更上层楼了。 这些变化,他都不及思索,只是想着适才推算。经那艮印牵引推衍,他察觉心头那方阴云越发沉厚,阴云压迫之下,心神都生出些许战栗。最为古怪的便是,今日推算之时,在这阴云之中忽得生出了一点金光,虽与阴云两色绞缠,却不显突兀,恍若一体,同生同灭。他心头揣摩,那金光之兆应当预兆着此行目的,该是关于那黑木封印,想来近日又能有大突破才是,不过那金光生于阴云之内,与阴云同体生灭,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又思索片刻,天启依旧难解其中精义关联,便摇头放弃了,这一摇头,忽得瞥到肩上小蛇儿那昂头呲舌的模样,一点炽热白光在那蛇头之顶尤其刺目,他心下大吃一惊,这是何等地方?这蠢蛇儿竟然名目张胆便显元气炽火,莫不是想让净土宗上下镇压了他这‘妖孽’不成? 天启心头震颤之下,左手猛地在那蛇儿头顶一拍,沉然重力一下,硬生生得将那点火灵拍入到蛇儿体内,适才龇牙咧嘴的蛇儿给那沉重之极的手掌一拍,也不禁晕头转向,双眼金星四射,当下晃晃悠悠得摇荡一番,便软绵绵得趴倒在天启肩头。 火蛇儿接而变回了原先的灰土模样,晕晕乎乎得趴在天启肩头,这当儿,他察觉到左肩之上幻阵之中的冰蚕发出几声嘿嘿直笑,那幻阵虽然精妙可以隔挡开外人察探,不过又怎能阻隔天启这个布阵之人? 嘿然之笑入耳,天启压住心头的担忧,也莫名得畅快了许多,左手上肩轻轻抚了抚蛇儿,苦笑着道:“蠢蛇儿啊,这一次是我大意了,倒也不能怨你。” 那蛇儿听着天启软言抚慰,又得了天启轻抚,当下摇头晃脑贴上天启手掌,轻轻蹭着,很是乖巧。 天启看了看东方天际的天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自语道:“今日法会便要开始了,这便过去吧。” 说话间他下了青岩,在轻微漫漫的松涛声中,向那山谷之内白莲殿漫步行去。 …… 天启步入大殿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位坐在上首的白衣僧人,当下只觉心神一紧,晓得此时此刻万万不敢大意,默运了佛门心炼法门,这等法门无需灵气,只是心念一转,周身便生出几分宁静沉和。 端坐上首的白衣僧人虽然依旧闭着双眼,可依着佛心天眼通的神通,自然看到了盘于天启右肩的小蛇儿,不过却未在意这小灰蛇儿。佛家天眼神通在天启身上一掠,看得天启身上的气息宁静之中带着几分佛性,旋即便收了回去。 天启平心静气,心神虽然察觉到天眼通一扫,却装作不知,只是盘坐与后方,双手摆放与双膝之上,静默不语,心炼法门自转,云开云散。 琉璃宝光池内金光流转,檀香四溢,碎瓣儿状的金光随着香气弥漫大殿之中。在这檀香佛光之中,诸位高僧静默打坐,或手持念珠,或轻摇法轮,口中默诵经文,上首的白衣僧人只闭了双眼,也不诵经,也无念珠法轮之类器物。 又过得片刻,无因僧人手中转动的念珠停止下来,先转过身来向着白衣僧人双手合十:“请师伯指点弟子修行!” 那白衣僧人无甚颜色,只是微微点头。 无因知道这白衣僧人的性情,也不觉意外,当下转过头来向着众人言道:“佛有大慈悲,要我等辛苦修行,降妖除魔,度世间万物,方可得正果!” “师兄此言不妥,心中有佛,便已是正果之身,何需辛苦修行那心外之物?况且我佛慈悲,西方极乐接纳自然万物生灵,何需我等去度?”无智老僧接而道,面色平静。 “师弟此言缪也,世间万物心中自有魔障,不超度魔障,怎得佛心?魔障难除,自然需我等去度!要度世间万千魔障,便需我佛门上千法门,不修我佛传下的法门神通,怎生度得那万千魔障?”无因说话间,手上念珠转动,额头之上金光一闪,显出一颗滴溜溜转动的金舍利,那舍利金光之中微微显出些许影像,恍若罗汉一般。 “法门神通尽都外相,我等理佛,只需静心虔诚,只待佛心圆满,便可升入西方极乐光世界,众人自有佛念,因缘牵引,佛心自动!” 无智话声依旧平淡,只是微微张开双眼向着前方一看,目光之中金光流转,虽然无甚法力波动,只是眼前忽然便显出金光万道,内里恍若有花草树木鸟兽鱼虫,璎珞华盖之下佛影重重,梵唱阵阵,恍若西方极乐世界。 旁边诸人看得无智双眼一看,便显出如此极乐光,心头都是震颤,看着那极乐光界,念诵我佛法号,阿弥陀佛。 第五十章 七苦僧人(下) 无因也向那极乐光界合十一礼,赞叹道:“师弟竟然已修至这般境界!” “只是,”无因话锋一转,微微摇头:“如此修心,纵然己身得入西方极乐,却是小乘佛道,不是我佛大慈悲,难得大乘传承,唯有度尽万千魔障,接引世间万物入我极乐,方是大慈悲,如此方能得上乘传承,终究得那极乐正果!!” “愿随我佛大慈悲,化尽世间万千魔障,接引尘世亿万生灵入我西方极乐!” 无因摇头叹息,手上念珠依旧转动,额头之上金舍利微微一恍,化出一尊三头七臂的罗汉法相,或持宝剑禅杖,或持金刚钵盂,或持璎珞华盖,或持通火红莲,那罗汉法相之三头多面显出诸般表情,或怒目相视,或面色平静,或森然冷视。 无因话声刚落,白莲殿中众法炼一脉的弟子尽都双手合十,同声道:“原随我佛大慈悲,化尽世间万千魔障,接引尘世亿万生灵入我西方极乐!” 声浪飘忽,白莲殿中金光随之抖动,每位弟子额头都浮现金光,性命修持的舍利尽都微微转动,佛光流转,檀香阵阵,凝合一片,聚于无因头顶那罗汉法相身后,金色佛光恍若汪洋一般,兴起阵阵波涛,波涛声中回荡着禅唱佛音,在那禅唱佛音之中,三头七臂的罗汉法相射出刺目金光。 密宗红教信仰大日如来佛,若是分属,也属法炼一系,萨云看着无因头顶上空的佛光金海之上那三头七臂的罗汉法相威势无边,似眨眼间便可荡平世间魔障,也随着法炼门下双手合十,金色法轮迅速转动,化出一片耀眼光明,助长了那罗汉法身之威势。 “尔等着相了!”无智老僧口中接而便宣了一声佛号,双眼猛地张圆,内里云开云散,日升日落,恢宏之金光从中汹涌而出,凝成一片金光,内里花草鱼虫尽都禅唱,土木山石全是金光琉璃之色,恍若西方无量光世界,在大殿上空同那罗汉法身周边金光争持起来。 殿中除了无智老僧之外,尚有几个修行心炼的弟子,不过尽都修行浅薄,虽尽都随无智老僧莫运心神,然而却无法助得上无智大德。 “我佛慈悲!”苦生僧人乃禅宗愣伽一脉,自然不会宣阿弥陀佛的佛号,不过他心佛宗修行之道同无智僧人相似,同是注重修心之道,此时看着无智僧人势单力薄,当下双手合十,念诵愣伽经文,那经文刚一离口,便化作金光佛文,涌入到无智僧人双眼神光所化的极乐光界之内,梵唱之声越大,堪堪勉强挡住了对方罗汉法身的些许威势,只不过,终究还是一分一分退了开去。 再说天启,却是在一旁睁大了双眼,注视着两方斗法,右手无意识得抚着黑木。 他虽上得白莲秘境早已数月之久,天启却还尚是首次见识在座诸位僧人的修行功法。白莲殿中金光灿灿,两股金海相互争持,三头七臂罗汉法相怒海雄涛,极乐光世界梵音不断。天启看得心头微微一动,暗自比较一番,心头自语:这般修行却是不低,可比道门大派掌教,那无因僧人可化法相,虽未凝实,只怕也比父亲的修行要高上几分,或许同东昆仑玉清宫的紫罡道人相若,而这无智僧人虽然无大降魔法力,境界却更高,心佛之光护持,竟似乎比玉清宫得了玉清天罡传承的紫罡道人的境界还要高明一些,当真不可小觑。 天启看着殿内两脉斗法,心头这般思索,也无念头去助那无智僧人,什么法炼心炼,与他而言,皆是外道罢了,非他所修,且以他此刻神通,还看不上那无字辈几人的修行。此番他上白莲秘境为得只是那被佛门封印的黑木之谜。 白莲殿中金光四散,佛音禅唱混了檀香弥漫四周。 忽得,殿内一寒,依稀闪过一道白光。 天启定睛一看,天眼之中,看得清切,那耀目的森然白芒竟然是一双眼睛,便是那坐在上首的白衣僧人。天启早知道这僧人修行深厚,让他震惊的是这僧人的目光之中充斥着的竟是森然杀意,浑然没有佛教门徒的慈悲。 “阿弥陀佛!”白衣僧人双眼向那罗汉法相一看,白光一闪,竟恍若利剑一般劈开法相周边的重重金光,最后那威势惊人的罗汉法身也在这锐利白芒之下消失了去,只余得无因僧人的金舍利在他额头悬浮。 无因看着是白衣僧人出手,自然不敢相抗,忙收回舍利。 白衣僧人闭了双眼,伸出右手向那极乐光界屈指一弹,催生一道刀状寒光,只是一闪,便化作硕大刀芒,将无智双眼眼神化出的虚影劈成了一捧金光,禅唱之声戛然而止。 无智微微一颤,自然也不敢相抗,微微低下脑袋。 等金光消去,白衣僧人站起身子向外走去,依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等他走到天启身边,忽得顿了一顿,佛家心眼看得清切,天启手上正拿了一块黑色木块,那黑木之中似有光泽流动,然而再一看,黑木粗糙,又似乎仅仅是普通木块罢了。 白衣僧人仅是微微一顿,接而边走了出去,径直出了殿门,随之,无华僧人也走了出去。 片刻,禅宗心佛一脉的苦生僧人开口道:“这位大师有大智慧,以心炼法门破去无因师兄的降魔法门,又以降魔法门破去了无智师兄与小僧的心境,当真是大智大慧,不知这位大师是贵寺哪位高人?” 苦生虽然是问,眼神却无波动,显然早已猜出答案,只是求证罢了。 “师伯法号七苦!”无因双手合十,向着门口微微一拜。 第五十一章 七苦相招(上) 等七苦僧人缓步走出白莲大殿之时,天启虽然依旧低头闭目,面色平静地倾听佛音,可背上的冷汗却开始一**渗了出来,便是他那光洁润滑的额头之上也显出了几分苍白。 适才那一刹,他自然清晰得感应到了七苦大师投注在黑色木棍之上的佛家心眼,他甚至感应得到那七苦僧人心神的百千颤动,他敢肯定,那白衣七苦定然感受到了这黑木棍的古怪之处,加之七苦僧人在东林寺白莲社的地位辈分,天启脑中百千念头瞬间一闪,便明白了许多事情。 看这七苦僧人的反应,该是之前曾见过这种黝黑木质,加之这僧人在禅寺之中的崇高地位辈分,定然是曾经见识过那红盒之中封印的黑木!如此说来,七苦僧人亦是应该清楚当年道生大师的过往密辛以及那佛门封禁法印。 七苦停下的那一刹那,天启心头这百般念头瞬间闪过,直认为这七苦僧人定是感应到内里细处,要当下擒拿与他,好收回他净土宗的禁物,天启也忍不住便要抢先出手相搏了。不过七苦只是微微一顿罢了,在天启心头犹豫之时,他又继续迈步前行,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样一般。只不过,那凝聚于黑木棍之上的心神波动又怎生瞒得住天启呢? 看这七苦缓缓向外行去,白色僧袍微微飘荡,天启心头禁不住再一次揣测起了这七苦僧人的用意,或是完全便是个意外?还是这僧人心头另有盘算?天启看这七苦消瘦的背影,直觉感应此人定然察觉了古怪,只是他也不知七苦的心头盘算。 便如此思索着,忽得,天启脑海之中升起了一个难以抵御的可怕念头。 “看这七苦的修行地位,加之他对黝黑木棍的反应,此人定然清楚当年之事,也知晓这黑木的来历和封印禁法,若是生擒了此人,不怕解不开封禁。” 这个念头在天启心头之内一转,便消之不去,他面色变幻,默默思索计算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脑袋又低了一些,过得半晌,他才微微叹气摇头。他适才看得清切,那白衣七苦眨眼之间便轻而易举得破去了无因和无智等人的法门心境,修行深不可测,甚至不比大雪山的白眉老祖稍差。天启心头思索估测了一番,即便他运转玄功化出巨人法相,凭借元气之充足霸道,只怕也不一定能降得住此人。更何况还有那无因无智一批高明的僧人,众人联手之下,即便有火蟒儿和千年冰蚕帮手,他也讨不了好去,若是白莲秘境之中还有其他净土宗的前辈人物,或是什么前辈留下的厉害宝贝,只怕他能否生离此境都是问题,遑论降伏此人了,逼供封禁秘法了。 想到此节,天启自然便去了那个忽如起来的念头,微微抬头,那琉璃宝光池中佛光依旧,檀香存留,法会诸人也开始散了去。 一声佛号缓缓在大殿之内的佛光之中流转,琉璃宝光池内的硕大白莲随了佛光缓缓转动着。 “阿弥陀佛!” ———— 西方的天际散射出一片潮红,那潮红透过天际交织的云团,斑斑点点得映照而下,微微还带着些许暖意。 依旧在那半山青岩之上,天启望着血红色的西下斜阳,耳中听着松涛阵阵,沙沙作响,尽管面色淡然,心下却并不平静。按着今日那七苦僧人的些许变化以及那僧人辈分推算,他有九分把握,那七苦僧人该是对这段关乎红盒黑木的东林旧事颇为了解,且定然因该知晓明王御魔经被窃一事,二者结合,那僧人也不难从黑色木棍的古怪猜到自己得了道生遗留的红盒黑木。 尽管如此形势,天启却依旧不愿离开此处,一则早先推衍之时早有异常征兆,若是此时离开,即便走得脱,也不能上顺运数,必遭反噬,且因缘牵引,到头来依旧逃脱不开。还不如便在此处等待便是;二来,天启心头有一念头非但未经减弱,反而越来越强,那便是要找那七苦僧人将道生以及黑木之事问个清楚明白,自然,需得使些手段。 等斜阳没入地平线片刻之后,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也被青色的月华淹没,只余漫天清辉,在松涛声中更显得冰冷沁人。 青岩之上的天启合着的眼皮微微一跳,稍顷,身后便走出了一位白衣僧人。 那白衣僧人显出身形之后,上前一步,走到天启右侧,微微一笑道:“火生,我师尊知晓你天姿惊人,想要见见你,今次能得他老人家指点,你之修行只怕又有进展,他老人家天人一般,我等皆难及万一!” 无华说话间,向着白莲塔林之处遥遥一拜,面上满是崇敬,显然对那七苦僧人敬若天人一般。 天启心头自然大惊,面上只是沉默,也不答复无华的言语。而那无华也不催促,只是站立于那突岩寒风之中,白色僧袍飘飘。 过得半晌,天启方才回身看着无华那俊朗的笑荣,微微点点头,面色淡然,心底却是惊涛骇浪,果然如此,那七苦僧人果然看出了端倪,之前所想无论有几分成算到底还是推测,此刻无华轻轻一句话,便证实了天启的猜测,他又怎能不心头激荡?只是那七苦如此便召见自己到底所图为何? 无华自然不知道天启心头的心思,只当天启心情激动才有此表现。 他今日随了七苦回到塔林之后。他师尊七苦僧人当下便问起天启的来历,无华心头惊诧之余,自然是将前后情景完全讲述了一遍,从南蛮荒野遇到赤身**的火生开始,一直讲到天启修行心炼法门,竟然数月之间便得了云开云散的境界,夸赞其心境沉稳淡然,异于常人,虽体制特异,不可修行降魔法门,却有大智慧,前程不可限量。 七苦僧人听完之后,思索半晌,最后也未多说什么,只是着他去把那火生带入塔林,好见上一见。 想到七苦师尊最后吩咐之时微微显出的异常之态,无华心头又是诧然,又是为火生高兴,他从第一次在那火海荒原中见到赤身的火生,便对这清秀的少年有一股莫名好感,此刻见得自己那敬若天人的师尊看重火生,他心头自然为火生高兴。 第五十一章 七苦相招(下) 心头为火生高兴,无华僧人面上带笑,口上接连讲述着一些应该注意的礼节习惯,一直到两人行入塔林之内,中央白塔之前,无华方才停了下来。 “稍后塔门开启,你只需按着我所说的进去就是,莫要担心。等入了塔林下层,见到我师尊之后便按着他老人家的话去做便是,他老人家修行神通,世人难及万一,今次你能得他老人家的青睐,乃是莫大的福缘!” 无华向着火生低声言道,天启自无心思听无华讲述这些,他压住心头激荡,微微点点头,算是应了无华之言。 无华这才双手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请两位师兄开启塔门!” 无华话声刚落,白塔两侧的暗影之中忽得闪出两团金光,金光之内显出两个长须长眉的老僧人,一个托了一个紫金降魔钵,一个持了一柄锡铁禅杖,正是守护净土宗塔林的两位守护长老,乃是净土宗无字辈年纪最大修行最深的两位僧人。 天启上次前来盗经来得随意,去得匆忙,虽然知道塔门之外有高人守护,却未曾仔细察看,今次见了这两位老僧人,他自然用心留意,毕竟过会儿是敌是友还不一定,若是内里那七苦僧人此次相招是要收回红木小盒,今日只怕需得打出东林寺,而这两位守护老僧便是一道关卡。心头怀着这般念想,天启看着那两位守塔老僧,默默测度他们的修行。 那两位老僧一言不发,也不同无华言语,当下只是两人各在白塔塔门的位置上一抚,口中默念了经文法咒,两道金光亮起,随之塔门方才开启。自从前些时日白塔被外人闯入之后,他二人便一直打开白塔守护禁法,此时得了七苦僧人的意思,两人合力方才开启了禁法,开了那塔门。 无华知道这两位守塔师兄的性子,当下也不多说,深深看了天启一眼,转身便向着前方那高塔深深行了一礼,口中默默诵念:师尊安好! 天启尽管心头有事,看着这无华僧人,也觉那七苦僧人着实收了个好弟子,仅这一片忠孝,便大是难得。 然而,此时此刻又有谁人能知,这无华僧人终究竟是因其师而遭了劫数?因缘干系难以测度,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接而,天启便随着那两位老僧走进了塔门,再一次入了这东林寺有名的舍利塔! 那两位老僧将天启引入到塔内之后,便出去了,只余得天启一人在内。 在那广阔的石窟之中,天启不由自主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巨大佛像,一阵心神颤动,暗自赞叹这佛像玄妙。 略微感慨之后,他便按着无华先始的指示向着西侧的石窟通道走了下去。 这向下蜿蜒的石窟通道之内没有灯火,一片漆黑,不过天启天眼看的清切,两侧石壁之上一样雕凿了佛像小石窟,且这通道看似深不可测,其实却不很长,约摸拐了数十丈之后,天启便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点金色光点,他晓得那便是七苦所在的塔林底层了。 稍顷,天启便入了那点金光之中,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乃是一处石窟,同上面相比却要小得多了,只不过天启却觉得这微小石窟旷阔无边。 石窟四壁干净整洁,也无佛像雕凿,内里空无一物,只有中央竖了一处苍青石台,石台之上有一品莲台,莲台之上摆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瓷坛,在那石台之侧,盘膝坐了一个白衣僧人,正是净土宗的七苦僧人。 “轰~” 定定看着那似乎极为普通的白瓷坛半晌,天启方才向那中央石台跨出一步,忽得一声轰鸣,便觉漫天金光闪烁,琉璃佛影,飞花流萤,俱都带着檀香之气。 他心头暗道不对,再向前看去,哪里还有什么石窟莲台?白衣七苦更是踪迹全无,只余得漫天金光,佛莲朵朵,金莲内里生出佛影重重,似有罗汉法相或隐或现。 到了此时,天启自然知道刚刚心神为莲台之上的白瓷坛所摄,一时不查便陷入了这佛阵之中。既然事已至此,天启反而定下心神,默默看着眼前的飞花金莲,漫空金光在他眼神之中只留下一抹虚影罢了。 “这七苦僧人费了好些周折将我寻来,一来便将我引入阵中,难道便是要以这法阵困我不成?若是他想拿我,为何今日在白莲殿中不偕同诸人一起动手?难道还不比这佛阵厉害不成?” 天启心头迷惑,忽得眼前金莲一亮,心头闪过一道亮光,莫非这七苦老僧也不敢肯定我之来历,才将我困入阵中,其实是要试探与我? 生出了这念头不过半晌,他越发肯定,定然如此,此时这老僧定然在阵外窥视,若我使出些许怪异修行法门,只怕便有后招了。 想同此节,天启倒不惊慌,盘膝端坐于地,闭了双眼,任由那金莲幻象在心神之中此起彼伏,佛音禅唱不断。 在白塔底层之内,那白衣七苦端坐与莲台之畔,双眼闭着,佛家心眼之内,一切清明自如。 在那白衣僧人对面,石窟通口之侧,微微荡漾着一团金芒,将一个长发的白衣少年轻轻裹在其中,那少年端坐于地,一样闭了双眼,双手自然摆放与双膝之上,捏了莲花印,神情自如。 七苦心眼一扫,自然清楚佛阵之中状况,他嘴角微微一动,竟然牵出一丝古怪笑意。接而自言自语道:“这小儿,竟与我玩起这份把戏,莫非以为我不识得那黑木怎得?天下除了灵宝镇那处地方哪里还寻得出这等黑木棍儿?我都无法从那里折得黑木棍儿,区区一小儿却手持一木,不是古怪又是怎得?不过这小儿也隐得够深,若非《明王御魔经》被盗和法会之上机缘巧合,再加之师尊所下那道仙符,我还想不到竟会是这等小儿得了那古木经!” 自语至此,七苦僧人右手在石台之上一招,石台之上便显出一朵嫩生生的白莲。 第五十二章 菩提护持法阵 七苦僧人施展法门,石台之上便显出一朵嫩生生的白莲,白莲之表闪着点点金光,依稀可见佛家经文撰写其上,透过点点光幕与重重经文,依稀见得一白衣少年端坐其内,细细打量比较,正是天启,原来石台上这朵白莲花正是困着天启的那法阵本体。 七苦招出白莲之后,右手接而在那白莲之上轻轻一拍,喝道:“菩提!” 那白莲随了七苦这一拍,缓缓转动开来,金光越发闪烁不定,表层之上的金色佛文抖动,缓缓显出了一行行清晰经文,便是净土菩提护持经咒。 而那白莲内里的菩提护持法阵随着七苦一拍也接而变了模样。天启所在之处,金光越盛,飞花流萤金莲婆娑,俱都随之大盛,一行行经文明灭幻生,皆有丈许大小,梵音禅唱。天启只觉那金光压迫之感越强,梵音禅唱皆成了洪钟大吕之音,震人耳鼓,让人心神不定。 只不过天启却不加理睬外围越发强大的压力,依然如故,面色依旧淡然,双手莲花印,黑色长发随被周边金光威势陡起,飘飘乎乎。 谁料,这法阵丝威势毫不加减弱,过得少顷,金光早已汹涌如潮,硕大金莲朵朵,在那金光之中闪动,飞花处处,皆带了震人佛音。金莲飞花在金光之内轻轻碰撞,飞花便化了金光,涌入金莲之内,接而,周边梵音更盛,沉厚禅唱恍若直接响起在心灵深处,随着这宏大佛音,金莲之中生出一具怒目罗汉法相,金光闪闪,怒目而视,只是盘膝端坐,便有数丈高低。其他金莲飞花相撞,化作团团金光,内里金莲生出其他巨大的罗汉法相。 天启只觉周边威势强盛,不过却依旧不动,只是捏了法印默然端坐,心头开始怀疑自己的揣测,待得罗汉法身显形而出,他眉头微微一皱,这法阵于那明王御魔经上有所记载,心头如此思索,关于这菩提法阵的种种记述皆在耳边心头回响,他眉头越皱,此乃菩提护持佛阵,内里生出法相皆西天极乐阿弥陀佛座下罗汉法相,皆有降魔大神通。 这时,一尊森然冷面的罗汉法相向着默然静坐的天启一看,身形已然从莲花之内窜起,双手虚空一捏,金光便凝做一柄巨大降魔杵,接而金光抖动,那降魔巨杵已然向着下方的天启砸去。 天启面色不变,依旧不动,此时此刻才是关键时刻,若是此时一动,怕是立刻露出马脚,前功尽弃了,而且他也有他的打算,他天眼扫过,晓得这罗汉法相大概也便相当一化英境修为罢了,以他之修行与强悍肉身,便是硬抗这法阵召出罗汉法相的一击,也不过等闲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不如不动,静待变化。 再说在佛阵之外,七苦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口中微微念着菩提护持法咒,驱动白莲之内的菩提法阵运转,丝毫不加犹豫。 一声铿锵金石巨响,那金刚降魔杵已然砸在天启肩上,发出了金石交击的铿然巨响,全然不像砸在人体之上,天启的身子只是微微一晃。 到了这等情况,天启自然明白继续掩饰也是徒劳,适才罗汉法相的金刚降魔巨杵上的力道极大,即便是如无因僧人那等修行,若是仅以身体相抗,只怕也只能落一个身亡的下场。这七苦和尚下如此狠手,那便定然不是相试得了,况且,即便他是一时没有把握轻重,见了自己这般强悍的肉身,只怕也已了然。 “哼!”天启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微微哼了一声,左肩轻轻一摇,适才那里被降魔巨杵一震,到现在都有些发麻。 “阿弥陀佛!” 菩提护持法阵的漫天金光之中,缓缓传出了这一声苍老佛号,天启记得这便是那七苦老僧的声音,晓得已被识破,当下也不作无用言语,只是向着前方虚空深深看了一眼,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那便先破了此阵再说。 心头念头一动,天启脚下一动,身形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然到了一个巨大罗汉法相后侧,正是那手握降魔巨杵的冷面罗汉法相。天启未运变身玄功,体不及一丈,而那冷面罗汉法相却有三丈高低,此刻天启站与罗汉法相之侧,显得颇为瘦小。 法阵之中的罗汉法相不过是阵法征召所化,连化身都算不得,与罗汉本体相差天上地下,等天启伸手搭在他脖颈之时,那冷面罗汉法相方才反应过来,却已为时过晚。 天启手上使力,硬生生得以**力量**了那罗汉法相的脖颈之内,使劲一拧,体内元气一转,手上散出黑光闪闪,法门一运,便燃起了一股黑色火焰,硬生生将那罗汉法相的大半个身子烧了个干净。那罗汉法相只是阵法凝化而成,无有意识,也不觉疼痛,依旧怒目而视。 天启抽回右手,冷然扫了一眼,而后迅速伸手一捏,便将那硕大脑袋击成了一片洒然金光。 接而,天启身形电闪,又出现在另一怒目罗汉法相之前。 此罗汉手托钵盂,见得天启在眼前出现,双眼冷光电闪,口中发出一声禅音喝声,钵盂脱手而出,撒出一片紫金光华,紫金光华绵延四散,少时便成了一片紫金光网。当着天启头顶落下。 天启也不躲闪,身上闪出一片黑光,迎着那紫光金网飞身而上,黑色光华与那紫金光网一经接触,便发出了嗤嗤响声,紫金佛光被那黑色火焰烧成了虚无。接而,天启身形已然从那紫金光网之中脱出,同样向那怒目罗汉脖颈抓去。 如此简单一个动作,因着天启速度实在太快,那罗汉法相却是躲闪不开,身形刚欲动,便看到一阵黑火汹涌而来,瞬息将身躯金光尽都化作虚无。 菩提护持法阵之外,莲台之侧那白衣僧人看得天启如此强悍的肉身修行,以及那黑蓝火焰之威能,心头震颤,双目陡然睁开,两道森然白芒横扫净室长空。 “这火光究竟是何等神通?!!” 第五十三章 小乘四果(上) “佛说:法相清净如摩尼光,其目绀色如金莲花,菩提生化,正信有果,亿万化身佛子,或化协侍罗汉果位,普度三千大千世界!” 七苦那苍老的声音一**传入到白莲之内的佛阵之中,漫天金光,脚下大地尽都随那经文佛音抖动,一字一颤,一言一抖,那苍老宏大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雷霆一般,整个天地都随之震颤。 在这金色的天地之中,每一句浩大的经文吟诵完毕,金光之内便生出一片金莲花瓣,金莲花瓣儿转动,飞花流萤,等那宏大的经文停歇下来,天地之间一片宁谧,半空之中悬着一朵数十丈大小的硕大金莲,除此之外再无别物,早先那些丈许金莲和罗汉法相都已然小时不见,接而那金莲绽放,内里生出一点耀眼光芒,从中缓缓扩张舒张开来。 接而,金芒之中传出一阵佛音禅唱,琉璃金光盘旋而生。 “阿弥陀佛!”随着这一声佛号,金光琉璃瞬息消去,漫天金光也便成虚无,只余得那一朵金莲,金莲之上盘膝坐了一个金身罗汉,高达数十丈,双目一张,两道金光电闪。再一抬手,风雷变色,那罗汉手中已然持了一面硕大芭蕉。 天启知道此番这罗汉法相不同寻常,忙开了天眼,定睛一看,却见这罗汉法相恍若实体真人,不似先前那罗汉法相乃是金光佛影显化。且这巨大罗汉法相额头之上有润泽金光,内有竟然有海碗大小的金舍利,舍利浑圆无暇,哪里像佛阵所召,简直就是一个西方极乐罗汉下界! 天启这些时日读了甚多佛经,当下看出此罗汉法相乃是西方极乐伐那婆斯尊者座下的小乘四果阿罗汉受了佛法牵引,虚空显化,虽然法相不全,却是同实体一般,有法体法相,内中天灵还有一点凝实金光,恍若僧人修行而得的舍利一般,不似先前那些罗汉乃是佛性凝结虚影显化,只有一个法相罢了。 这罗汉法相到底是得了小乘四果的阿罗汉显化,虽然只是显化出部分法相,威势却已然隐隐与净土禅宗首座无因僧人的修行不差多少,也便相当于道门中枢境的修行,当真不凡。 此小乘四果阿罗汉法相双眼电光射向地上天启,也不言语,大喝一声,风云震动,座下金莲化作漫天金光消失不见,同时金身法相已然到了天启身边,数十丈高地的身形站立与地,手中十丈芭蕉叶金光四射,横扫而去。 到了此时天启也不敢大意隐藏,运转了那转体化身的玄功,身子一摇,身上白色僧袍化作漫天白花儿,身形已然长成了十多丈高低,浑身黑色肌肉虬结而生,油亮发光,额头之上一点黑火焰星四射,右耳之上犹自窜动着一团刺目的火红异芒,一股莽荒气息随之而起,周遭那略显佛色金光的天地顿时充斥着一股洪荒苍茫气象,天地皆不可见,恍若整个天地都被那气息牢笼封锁起来,成了一片虚无苍茫。 显化出巨人法相,天启也不躲避那横扫而来的巨大芭蕉,双手向前一伸,与那来势凶猛的巨大芭蕉叶撞在一起,这巨人法相的肉身力量几乎可同罗汉真身媲美,力量之大怎是眼前这区区法相分身可以抵挡?他抓住那巨大芭蕉叶,身形不摇不晃,哈哈一声大笑,周遭洪荒苍茫气息四溅,天启猛地运转元气,使劲一搅,口中喝了一声,**之内强悍力量运转起来,竟然横空摇动巨大芭蕉叶,而另外一端执了巨大芭蕉叶的小乘四果罗汉法相却被天启摇动起来,横空扫过。 那罗汉法相虽然没有罗汉真身的智慧,却也带了几分战斗护法本能,晓得天启化作的这黑铁巨人肉身力量强悍。当下一松手,也不再与天启那巨人法相的肉身力量相互较量,身形横空飞起,接而在半空之中,口中念了佛文法咒,身后显出一座金光莲台,将他横空而出的身形挡住。 金光莲台尚未停住,那罗汉法相已一手指向天启所化巨人,额头之上跳出海碗般舍利,金光更盛,从内里传出一段梵音。 那梵音刚起,天启便觉周遭空间之内的苍茫雾气一清,竟忽得生出许多金色藤蔓,枝条缠绕而起,佛光道道,瞬息之间竟然成了一棵芭蕉巨树,而天启正在那巨树之心,被周遭树体藤蔓缠了住,**巨大压力传来,向着内里压了下去,施展了佛门芭蕉护法阿罗汉传下的佛门密法。 此时那罗汉法相已乘金莲到了巨树之巅,额头海碗大小的金舍利散出万道金光,随着法相口中经文法咒笼罩下方芭蕉巨树,一**金光向树中涌去,将那小乘四果阿罗汉分身法相与下面那芭蕉巨树完全相连起来。 佛阵之外,七苦面色凝重,右手扶在白莲本体之上,此刻经了那芭蕉小乘四果罗汉的法咒牵引,白莲本体佛阵之内的全部佛家灵道已然全凝结与舍利之中,维持着那巨大芭蕉树的迅速生长。七苦再一次震惊于天启隐藏的可怕实力,透过金莲本体感受着一丝丝洪荒苍蛮的古怪气息,心头不由就起了杀意,这火生还仅仅是一个孩童而已,便已经有如此可怕的修行实力,若是过上一些时日,谁还奈何得了他?那黑蓝火焰之威,他在佛阵之外也看得清切,竟恍若那红莲业火一般,直可化尽天地之间的一切,想要在此小儿身上谋划此事,当真可行乎?不若乘此机会—— 心头一生这个念头,七苦额头之内舍利转动,一**佛家金光从他手掌传入到白莲之内,顿时佛阵之中罗汉之法相越发清晰,海碗大小舍利四射通透金光,那芭蕉巨树更是迅猛生长,内里压力直可压碎山岳。 舍利一转,七苦便生出了悔意,若是真将这小儿杀了,那这么多年来自己所为何事?莫非前日滚滚,尽赴虚无? 念及往日前尘的多番准备,他犹豫片晌,终究是微微摇头,收摄了掌上金光。 —— 第五十三章小乘四果(下) 收摄了佛门灵光,心头定计,七苦双眼如刀芒一般看向莲花,目中隐含忧虑,适才舍利全力运行,经白莲佛宝运转,法阵之内那小乘四果罗汉法相几乎凝出了六七分的实体,那等威势神通比他全力出手也不逊色多少,那天启到底是个孩儿,能经得起那凶猛压力否? 再说佛阵之中,芭蕉巨树之内,大片金光汇成金液,浩大压力似乎可以挤破山岳一般,天启那恐怖的肉身之上也一阵微微难受,他心头一怒,运转法门元气,全身万千毛孔尽都喷吐黑光元火焰,随之额头之上的黑蓝巽灵木焰更是熊熊燃烧,这等火焰乃是木火极致,虽然只是微微一团,然而天启催动之下,却瞬息便将那金光海洋和四周积压的芭蕉树体烧了个通透干净,那小乘四果阿罗汉显化法相与芭蕉大树相连,当下便受重创,一口金血吐出,佛光一弱,口中念咒,金莲生叶,层层叠叠,化作佛光将他护在中央,同时他额头那海碗大小的金舍利迅速旋转,压制暂疗伤势。 天启巨**身随之冲了出去,也不施展法门,便向半空树巅端坐的那金莲罗汉冲了过去,他此时速度快绝,刚一动势,人已到了金莲之上,十丈开外。金莲佛光浩然,竟挡住他前行身躯。 天启此时心头正怒,哪管他佛光金莲抑或西方罗汉,法门运转,右手平伸,额头黑蓝巽灵木焰攒动,手上已然裹了一层薄薄的黑蓝火焰,森然可怕。 同时,天启巨手猛地向前一伸,一阵咔咔响声,护持着那罗汉法相的金光莲叶佛光已被那包裹着森然蓝黑火的右手层层穿透,随之他身形挺进,须臾之间,那黑火巨手搭在那法相额头之上,那芭蕉小乘四国阿罗汉正运转法门压制适才伤势,哪里想得到金莲之叶佛光护体也挡不住这黑炎蛮人片刻,当下便被天启硬生生得破去佛光,抓上了额头天灵处那点金光,也便是这阵势显化法身的根源所在。 “化!”一声雄浑喝声,直震动天地。 面色狰狞的天启右手已捏在了那海碗般大小的凝实金光之上,无视周遭金光如箭,狠狠一捏,那金球表层的层层金云祥光皆被天启之大力破去,只不过内里还有一点金亮内核竟然挺住了天启那蛮力神通。天启怒气横烧,运转法门催动额头黑蓝巽灵木焰,一股黑光冲击而上,空然一声,那金亮非常的内核被他硬生生得于那罗汉法相头顶破成了一捧金光,那金光乃是佛阵召来罗汉法相之源,非同小可,若是一般修行之人得之,便是上乘的灵药,天启尽管讨厌灵气,却也晓得此物难的,当下以元气包了金光,一抖手,运转法门收摄了起来。 接而那巨大罗汉的法相也随之暗淡,终于化作一团金芒消失了。 “七苦和尚,还有甚招,使出便是!你今日不擒我,我倒是也要抓你来问个明白!!”天启那十多丈高的巨人法相在先后催动黑蓝巽灵木焰破去芭蕉巨树与那罗汉法相舍利之后,体内元气耗损不少,被浩然佛光冲得一阵摇晃,摆出了千丈开外,这才在半空站稳,不过他扬子虽然狼狈,却因着**实在强悍,没有什么伤势,脑袋一摆,当下朝天一指,哈哈大笑,他化身之后,性情不似往日那般淡然,倒是颇为好斗,心头终有一股火焰熊熊燃烧。 当佛阵内芭蕉化尽之时,七苦僧人身形微微一抖,接而左手捏了古怪法印,金舍利跳出额头,在头顶闪耀金光,周遭灵气尽都被那舍利牵引。 “恭请明王护持,降除妖魔!” 七苦僧人竟微微低头,面色肃然,只有额头之上的金舍利滴溜溜转动不停,内里金光呈现七彩经文,隐现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周边八部天龙协持护法。 随了七苦僧人口中明王护法咒字字沉吟而出,一道金光自舍利介入身边白莲佛器,那白莲生转,散出奥妙佛音,金光飞花四射而出,周边金芒闪烁,八部天龙众显形护法。 在那佛阵世界之中,天启所化巨人法相仰天大笑,周身黑光闪射,似若太古洪荒莽荒尊神,威势绝伦。 忽而,天际金光闪现,佛音滚滚,檀香阵阵,天际金芒之内,显出一道通天佛光,佛光周边,幻出金身巨人,手持韦驮杵,双目雷电闪烁,威势骇人,巨人身边有金光天龙飞舞,飞花流萤之内妙龄少女轻纱曼带,凌空九转,妙音叮咚,其下有五戒夜叉,身高百丈,夜叉之顶盘了一金刚巨鸟,头生硕大黑色毒瘤,更有修罗呈现厉鬼之形,另有妙音七闪的紧那罗,还有蛇头人身之摩呼罗迦众,却是佛门八部天龙众法相,似虚还实。 天启那巨人法相一手指天,周身黑光火焰,目光扫过八部天龙众,却落在中央那一道通天佛光之上,那八部天龙众不过虚影幻象,虽威势庞大,然却被那佛光牵引。 八部天龙众显出幻形虚影法相,通天佛光之中忽而传出一声嘶然长鸣,长鸣震天,佛光四震,内里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凶残。 佛音之中长鸣震耳,天启忽得面上一变,这长鸣之音一经入耳,他便知曾经听闻过此睥睨凶残之音,微微思索,却是恍然,哈哈大笑:“原来这便是明王护持法阵,得来全不费功夫,得来全不费功夫!” 巨人法相本就威猛之极,此刻那笑声震慑长空,更是张显出一股凶悍霸道之气,哪里有半分天启平日的淡然?却似换了性情一般。 ———— 下一章:三头六臂 第五十四章 三头六臂 在那佛莲本体凝结的佛阵之中,通天佛光中长鸣入耳,天启便识出此阵便是明王护持御魔阵,当下心头大喜,不顾眼前情形,一阵大笑。 他近日与白塔之内得了那《明王御魔经》,多日参悟,又听了白莲法会之中高僧大德讲经多日,有所了悟,二者相合,天启心头已经参出一些头绪,晓得那黑木外围乃是菩提护持法阵,内里则是明王护持御魔阵。本来他是打算日后慢慢参悟那两种佛门护法阵势,而后再寻破解之道,怎知今日得了七苦僧人相召,一至塔林底层,便遭了七苦伏击。且这七苦僧人竟然连摆两道法阵,都是他近日寻思参悟之阵。 先是布了菩提护持法阵,却被天启以那法相神力和本元灵火破去了菩提阵势相召的芭蕉小乘四果阿罗汉。一阵了结,这便又来了一阵,却是明王护持御魔阵,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七苦这等佛门高人布阵,虽是想困他擒他,然而却也让他得了千载难逢之机,参悟这两佛门护法阵势! 他心头猛地一动,先前以神算之法推算,窥测到心头那一片连绵阴云之内有一道金光,怕就是应在此处吧,倒也算是一桩缘法,否则单靠自己参悟推演,短时间怕是难以有甚大进展。 思念及此,天启不待那通天佛光再有动静,已然大喝了一声,脚踏虚空,刹那现在天边那无际佛光之侧,身前便是八部天龙众护法。 那周身金甲的天神部众护法持了数十丈高低的紫金韦驮巨杵,怒喝一声,恍若晴天霹雳,金光炸射,周边便是电蛇飞舞,随之那韦驮杵已然到了天启头顶上空不足十丈,而那金刚天神部众护法的巨**相也已然挡在眼前,遮天蔽日,将天启身前遮出了一片黑暗,内里夹杂一点紫金光团,恍若天外陨石,急速向天启头顶落去。 两下相比,天启所化的十丈巨人法相依旧小得可怜,不过他却是夷然不惧,双目电芒闪烁,天眼运转,待那韦驮杵到了身边,哼了一声,脚下一步,运起神行之法,已然到了那金刚天神身侧十丈开外。他扫了一眼那暴怒的金刚天神,脚下再一动,躲过斜撇而来的韦驮巨杵,神行之法便向着右侧移去,这金刚天部众护法虽然神力惊人,可速度却比不得天启,奈何不了天启那古怪神行法门,天启行踪闪烁,运了神行法门,向着这巨大佛门护法贴身外围行去。 孰料,几番施展神行法门却始终移不到那金刚天神部众护法的贴身之处,始终在十丈开外,只觉那怒目金刚周边十丈之内便是一团凝固佛光实体,难以进入。 试过几番,天启也知晓这金刚天神部众虽是中央那道佛光虚凝化出,虽然未有内核舍利本源,然而威势却直逼适才菩提法阵召来的四果小阿罗汉,小看不得,神行之法难以跨入其身侧。 这当儿,随着那金刚天神力士一声沉闷喝声,紫金色的韦驮杵劈头而至,速度比先前又快了许多,瞬息便至了头顶。 这一次天启却不再躲闪,闷哼一声,双眼之中精光四射,死死盯着那一团紫金光芒,从内里辩出一丝韦驮杵运行轨迹,而后也不施展什么古怪法门,只是凭着变态的肉身力量硬向那团紫金光芒伸出手去。 转瞬之间,天启手上一沉,那紫金光芒业已敛去,手上托了一截韦驮巨杵,一股巨力从上面传了过来,他人在半空之中一晃,竟然生生止住了那韦驮巨杵的行进。那金刚天神部众护法本来就是神力惊人之辈,虽是凝华法相,却也一样有着惊人神力,当下周身佛光闪烁,韦驮杵上便传来一**强横之极的力道,天启被这力道一震,手上韦驮杵差些脱手,身子硬被韦驮巨杵压向了地面。 天启到底还有几分孩童傲性,尽管平日淡然不争,到了此刻方才显出内里的不屈傲气来,或许真是天坎所言,天启只是不屑与那些相差甚多之人相争罢了。 闲话少说,却说他被韦驮杵上的巨力压下地面,自然有些心惊,这股力道怕不是有数万斤。不过这一压反而压出了他心头的傲气,嘿然一笑,双脚狠狠一跺,深吸口气,周身元力闪动,带着一声爆喝,双手都顶上了那紫金韦驮巨杵,一股大力从体内传出,将那带着庞然巨力的韦驮杵硬生生得顶了上去。 上面那数十丈高低的金刚天部众护法被这股巨大力道一掀,差些飞了出去,猛地被顶着上升了百多丈,佛光法相频频闪抖,贴在身后佛光巨柱之上,而后一股沛然佛光从身后通天佛光柱内传出,那法相越发凝实,借着身后佛光巨力向下一压,竟缓住了天启神力,将天启从韦驮巨杵尖端震了开去。 天启看了一眼那通天佛光,眉头皱了起来,适才那通天佛光之内传来一股巨力,竟然硬生生地挡住了自己的力道,将那金刚天部众护法挡了下来,当真厉害,那明王法相虽显了长鸣之音,却不显身形,今日若是不将这古怪佛光破去,逼出明王护法法相,定无破阵希望了。 正当他在那金刚天神部众护法身侧停下来时,忽得一阵清音弥漫而来,周边显出天光飞花,曼妙飘舞,内里模模糊糊有一曼妙女子随风而动,天启目光刚触上那漫天金光飞花之中的曼妙女子,当下便是微微一滞,只觉金光忽然扩张为整个天地,清音之内舒适温暖,情不自禁向前迈出一步,双目一时甚是迷离。 接而,右耳之上火光一闪,那火蛇儿虽然没有出现,却爆出一团炽烈火光,天启心神随之一震,眼前漫天金光飞花消失了去,依旧是原先那般景象,只不过前方不远的金光之内正有一曼妙女子飞天而舞,舞姿曼妙。 天启心头一震,晓得刚才便是那飞天之舞将自己心神迷惑,差点着了道,走入身前佛光之中,他猛地甩甩脑袋,巨喝一声:“呔!” 这当儿,身后气息一变,一股残暴阴毒的气息飓风一般狂涌起来,而前方那韦驮杵已然扫了过来,更有勾魂夺魄的曼妙清音弥漫而来,恍若可以侵入他元神深处一般,适才险些吃亏,天启心头多了些许谨慎,在那曼妙清音之内还发现了一股淡淡香气,似乎包裹着纯粹佛家灵气的檀香味道,这等香气若是用于其他修行中人,自然只觉心神气爽,却难以察觉内里玄虚,但天启却是生性厌恶灵气,这裹了佛家灵气的檀香之气一经到了身周,他便断去了全身的万亿毛孔,眼耳口鼻皆不得入。 这当儿身后那阴毒残暴气息已然带着浓厚腥臭味道贴近体表,而前方的金刚韦驮杵也到了头顶之上,更有那妙音七闪的紧那罗和飞天众护法同时施展法门,勾摄天启心神。 这八部天龙众佛门护法,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四众同时出手,威势绝伦,铺天盖地而来。 这等危机关头,天启脑海深处竟显出一古怪法门,且那**也不经心神运转,便自顾运转起了那古怪法门。却是他潜力再被激发,修行更进得一步。 天启只觉头部一晃,颈后一阵咔咔响动,竟然从脑后生出了两个脑袋,额头之上也尽都燃着黑蓝火焰图腾。随之身上也起变化,一阵啪啪骨骼响动,那巨人法相之体竟成了三体六臂,凭空生出四条手臂,配以身躯变化,那巨人法相屹立当空,浑身黑色肌肉虬结,三头六臂,六眼各显光华,一股浑然庞大的蛮荒气息透射而出。 天启顾不得思索这法门玄功的变化,只觉周身力量奔涌,心头自然大喜,喝斥一声,开了周身亿万毛孔,庞大元气顿时随之冲入体内,他这身躯变化之后,容纳元气之量也瞬息便也增加了不少,怕不是原先数倍之多,佛莲本体之内虽成空间幻阵,却大都是灵气凝结,无多少能量元气,随着天启亿万毛孔海量吸纳,佛莲之内元气便自不足,且这佛阵本体佛莲需得外部灵气供应内里法阵运转,并无法隔绝外界灵气,自然,也挡不住元气一涌而入。 佛阵气息与外界相连,内里天启法身变化顿时让那七苦僧人一惊,且随着那三头六臂法相生成,天启身周竟显出了一片诡异黑暗,白莲周边也似有怪异,充斥之灵气似被他物排挤而出,那佛阵本体白莲周边竟然瞬息没了佛家灵气,尽都是一种极其晦涩难以感应的古怪气息,似若虚空,恍惚之间便自没了感应。 “这是何等古怪气息?为何无法感应?”七苦僧人大吃一惊,今日布阵为难于天启,他已经被天启身上曾出不穷之怪状惊骇了数次,心头那股杀机到了此时越来越使壮大,暗想是不是真个儿乘此儿尚小,将他送入轮回,否则日后此人修成这古怪法门,何人还能制得住他? 法阵之内,天启自然不晓得七苦僧人心头的犹豫,他一阵全力吸纳,还觉不甚痛快,只觉甚是渴求平日供给充足之元气,心里晓得这三头六臂的法身更是强悍,三张大口同时一张,一道道灌入大口之中,直接化入了身躯之内,只觉周身肌肉鼓荡冲涨,周身上下尽皆充满了无穷力道。 要知天启于危难之时参悟而出的这三头六臂法门精妙非常,容纳元气数倍于前,周身力道比之先前更是多出了数倍不止,更见强悍,身形又高大了几分,三头六臂如意神通,似乎反手就可将这天地颠倒。 三头观尽周边物事,原先后方那阴毒残暴的腥臭气息竟是一头金翅大鸟,数十丈高低,额头生出一颗硕大的黑腥肉瘤,乃是八部众中的迦楼罗。此刻那迦楼罗被天启忽然生出的三头六臂一惊,猛地张开大嘴,吐出一股腥臭毒气,且那尖锐牙齿闪烁白芒,乘一飞之势扑向天启,向天启咬了下来。 —— 下一章:明王法阵 第五十五章 明王法阵(上) 却说天启于危机之际参悟得三头六臂的精妙法门,一经施展,周身元气鼓荡。接而便察觉一只金翅凶鸟迎面扑来,吞吐毒气,张了血盆巨口撕咬而来。 天启右手探出,玄功法门运转,右手之上黑光一闪,便成了数丈大小的巨手,狠狠向那迦楼罗带着巨硕肉瘤的头颅抓了过去,他心头存了杀念,全力催动法门,额头黑蓝色的巽风木灵火焰图腾熊熊燃烧,探出去的手上也带了几分轻灵如风的黑蓝火焰,将空间都灼烧得吱吱作响,端得厉害,迦楼罗所喷黑烟毒气一触及销,被那火焰烧得干干净净。 佛门八部天龙众中,迦楼罗日食五百小龙,性极凶残暴戾,此刻这佛光凝聚的分身法相见得天启一手抓来,丝毫不加闪躲,数十丈长的巨大双翅再一猛扇,天启眼前便是一片昏天黑地,接而迦楼罗那巨大丑陋的头颅也已在天启身前数米之外,嘴角冒出一股漆黑腥臭的毒气,硕大的眼珠子似乎两颗黑紫色的玻璃球儿,内里还闪动着一丝丝凶残暴戾的血光,那头颅之上的硕大肉瘤从近处开来,恍若黑铁一般,其上还生出颗颗黑紫色的球状疙瘩,异常丑陋,更是散发出一股股熏人恶臭。 天启哪管那许多,黑光巨手一撑,正撑在迦楼罗巨鸟的额头之下少许,竟然将那猛冲而来的迦楼罗死死顶住。他此刻法相方才十多丈高低,巨手经了黑光包裹也只有数丈方圆,相比之下,迦楼罗仅仅是一个巨硕头颅便有近十丈大小,此刻那数十丈大小的鸟身被天启单手顶在半空,颇为怪异。 天启右手之上尚有黑蓝巽灵火光,迦楼罗被那右手顶住头颅,火光瞬息大涨,内里的丝丝巽灵木焰将那迦楼罗灼烧得发出阵阵嘶鸣,嘶鸣带起的声浪**涌动,让天启双耳一阵耳鸣,他心头一怒,左手握拳狠狠向顶住的头颅之上砸去,正正地对准了那腥臭异常的黑紫毒瘤。 这一拳力道之大比迦楼罗飞扑之势尚要强上十数倍,拳风扫处,带起丝丝白芒,却是与空气摩擦而成白焰,接而那巨大拳头狠狠砸在迦楼罗头顶毒瘤之上。这一拳威势绝伦,且带着森然黑蓝巽灵木焰,一拳之威,硬生生将那两丈许大小的毒瘤打成了一团黑紫光芒,接而那黑紫光芒从迦楼罗法身脱落,成了一捧金光散去。 这金光乃佛门凝相金光,在佛阵之内一经脱离本相,便可自动回归,重新凝结法相。只不过这佛光刚欲回归,只见天启一声低吼,面色狰狞,双手之间闪出一团元气,将原本从额头图腾凝出的黑蓝灵火一激,就成了一捧声势浩大的火光,将那金光笼罩在内,顷刻就吱吱烧成了虚无。 那迦楼罗尚未反应过来,先是被天启一手顶在半空,而后头颅之上一阵阵剧痛,头顶毒瘤已然被天启废去,接而浑身乏力,双翅一阵扑嗤,带着凄厉嘶鸣猛地向后飞去。 要知迦楼罗全身血肉精华便在头顶那毒瘤之上,虽此处显现乃是佛光法相化身,那毒瘤却也占了佛门凝相金光的十之三四,那毒瘤被天启废去,接而连佛阵凝相金光也被天启一并烧化了去,迦楼罗自然全身乏力。如此状况之下,他怎生逃得出天启双手。 只见天启所化巨人法相之一面上尽现狰狞,低喝一声:哪里走? 同时,巨人法相那狰狞面上大口一张,猛一呼吸,体内元气奔涌,双手向前一探,电火石光之间,双手又以玄功变化暴伸出数十丈之遥,已然将迦楼罗的巨硕头颅拉在双手之间,而后狠狠一撮,一股蓝黑火焰自他双手之间化出,顷刻之间便沿着那迦楼罗的巨头蔓延全身,将那法相化烧成数十丈方圆的一捧金光,洋洋洒洒,那金光似欲回归通天佛光柱重组迦楼罗法相,却被那黑蓝火焰围在当中,顷刻烧了个干净,等蓝黑灵火重新缩入那双巨手,哪里还有半点金光?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短短一瞬罢了,当迦楼罗在天启巨手之间化作虚无之时,天启所化三头六臂法相之另一侧面双臂也将紫金韦驮巨杵托飞开去,神力天生的天神部众护法随那韦驮巨杵被掀飞千百丈外,显然天启化出三头六臂法身之后,体内神力比适才更见雄浑,举手投足,便已独立破开两天龙部众护法法相,只是到底是明王护法阵所召来天龙八部法相,修行不凡,天启驱使变幻玄功,元气损耗也是颇大。 至于妙舞九霄之飞天与妙音七闪的紧那罗两位护法都飘飞百丈之外,化出清静佛音和醉人的极乐香气,不过因着天启有了防备,施展佛门心炼法门,存念与心,进入往日参悟天地玄奥之时的一般心境,花开花落自无碍于心。所以那清音醉香尽都未伤到天启分毫,反倒是天启那铜铃大眼之内目光灼灼,越发安定,神气外显。 将那巨杵金刚天众护法逼退之后,天启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尤不满足,也无时间吸收元气补充,只是施展神行法门向前一步,当下就到了那金刚天众护法法相之侧,不过依旧被那法相佛光阻了神行法门,落在十丈开外。 天启闷哼一声,心头忽得生出一个念头。三头六臂法相微微一变,额头火焰图腾更是吞吐不定,一层灵火将周身缠绕,而后再施展神行法门,只听得身周咔咔一阵响动,似在突破什么阻滞一般,等脚下落步时,再一看,果然已到了那手持韦驮巨杵的金刚法相之畔米许,便在那巨**相头颅一侧,他心头一喜,晓得自己所想不差,这神行法门配了元灵火施展更见神通,竟然突破了这天部众金刚法相化身的护体佛光。 这当儿,那巨大金刚法相自然也察觉到不对,他虽无天启那奇妙的神行法门,然而他本是佛门八部天龙护法之金刚法相,哪里怕过人来?双目怒张,一手持了巨杵,一手向着天启身躯捣了上来,也不施展佛门神通,依旧凭借天生神力,金光鼓荡。 天启适才未悟得三头六臂法门之前,就已经凭借肉身力道将这金刚护法法相掀飞,此刻已然化成三头六臂之法相,周身劲道暴涨十倍有余,哪里还会惧怕眼前巨大金刚,当下闷声不语,先前一面神色淡定,向前猛地一抓,不足对方五分之一的右手就将那护法金刚法相的巨大拳头卡了住,再猛一使劲,一阵刺耳的喀喀响声之中竟将那佛门金光所化拳头尽化为一捧金光。 他刚欲贴身而上,将这八部众之金刚法相彻底抹去,忽得感应得四道凌厉气息一闪而止,其中一道从头顶而下,最是迅捷凌厉,天眼一扫,便知道是金龙、修罗、夜叉与那摩呼罗迦同时来攻,而头顶之上,正是那百丈金龙,他心头电转,当下身形一顿,竟然猛地定在半空,同时大喝一声:“蛇儿!” —— 第五十五章 明王法阵(下) 声震长空,接而,那巨人法相右肩之上的空间微微一晃,从内里爬出一条小灰蛇儿,那小灰蛇儿一经爬出,嘶嘶两声,吐着猩红舌头,尾巴一弹,微小身躯已然向那巨大金刚飞了过去。 只不过,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小蛇儿在半空之中就成了一条体长数十丈的巨蟒,通体火红,额头之上还有一点炽热光芒,却是蛇儿得自独角火蛇元灵的气息加以赤炎真火修行凝练而成。 先前那天众金刚巨人法相并未躲闪,是以等火蟒化出原型之后,他也不及躲闪,瞬息之间就被那火蟒缠绕住了身躯。 火蟒在大雪山底守着独角火蛇元灵修行数百年,**甚至比天启运转法门之前都要强悍,白眉老祖真身施为都奈何不得,哪里是这区区佛门阵法内征召的些天龙八部众护法法相分身所及? 数十丈的火蟒一经缠上金刚法相,当下周身汹涌而出火红烈焰,尽都是汹涌元气燃烧,内里竟然比以前还多了一些赤炎真火,同时那巨大身躯猛一用力缠绕,火光漫天,瞬息便将那金刚法相弥漫,片刻功夫,那法相就已经在火蛇躯体之中化作了一片虚无,那火蟒一声嘶鸣,没料到眼前法相竟然没余下一点元神精华与之采补,意犹未尽,巨大的双眼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在半空之中尾巴一曲一弹,就反方向弹了回去。 再说天启停留当空之中,火蛇刚刚离体,一条百丈金龙就已经到了头顶上方几丈许,狂暴气流汹涌而至,同时夜叉鬼体和阿修罗部众金身护法以及蟒头人身的摩呼罗迦已经从其他几方围绕而上。 这四部众的佛门护法部众之中,唯有那巨大金龙之威与天部众金刚法相不相上下,其余三者虽然都有百丈金光身躯,然而却并未放在天启眼中。 他适才几个呼吸之间接连除去迦楼罗和天部金刚护法法相,虽然看似轻松,实则这三头六臂法相乃是第一次施展变化,甚为损耗元气,体内虽然元气汹涌如潮,然终究修行境界还是太低,却经不得这三头六臂法身的全力消耗,且此处乃是佛阵,虽也能吸收到元气,不过到底不及外边自在,天启只觉元气有些不足。此刻法身之一头双臂正对着从上而下的金龙法相,而其余两头尽都大开巨口,一呼一吸,施展法门吸纳元气,补充体内元气。 塔林底层方圆千丈之内,一股股元气恍若波涛一般从佛莲本体外冲入这佛阵之内,掠过高空天际,径直入了天启那两张大口之中,那无形之中的波涛滚滚虽然肉眼难见,却汹涌得卷过了正扑上来的夜叉鬼体、阿修罗部众护法以及蟒头人身的摩呼罗迦,让这三大护法法相金身都是一阵阵暗淡无光,百丈身形剧烈摇晃,恍若置身波怒海波涛之中。 吸纳之威,便已如此! 猛吸吸纳了几口元气之后,天启知晓佛阵方圆已无多少元气,虽然依旧元气不足,当下也不再吸,只是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身三头一摆,同时哈哈大笑,声震长空,此时此刻,额头火焰图腾蓝黑飘舞。此时此刻,这巨人法身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天启的模样?分明就成了纵横洪荒天下的那蛮荒巨人! 金龙护法法相之法力虽然强悍,然此时召唤不过一残缺分身,尽管百多丈的金身异常巨大,却经不住天启那巨人法相的双手一卡。 只见那黑铁一般三头六臂的巨人悬立半空之中,双手一扭,卡住一只硕大的金光龙头,那巨大龙眼显出瑰蓝之色,也无瞳孔,只是瑰蓝之中透着点点金光,龙须异常粗大,怕不是有米许粗细,便是那金光双角也有丈许大小。此刻天启卡住金光龙头的双角,咧开了大嘴一笑,接而一股元火从那额头之上蹿了出来,直勾勾得就冲进了那金龙头被撑开的龙嘴之中,一团蓝黑火苗儿迅速蔓延开来。 接而便是一股大力掀来,想来是金龙受了黑火燎烧,剧痛之下奋力死拼,力道之大,让天启卡着龙头角的巨大双手都微微颤了一下,天启心头一怒,晓得自己连番催动灵火法门耗损元气不少,不过此念头一闪,那巨人法相的一头一面旋即吐气开声,卡住龙头的双手猛地一扭,而后额头火焰图腾汹涌喷薄,双手一撮,一点蓝黑光已然荡漾开去,接而成了一片黑蓝火海,仅仅是几个瞬间的功夫,那来势汹汹的金龙化身法相就成了一团虚无,那半点金光都没哟剩下。 黑铁巨人三头六臂一震,三副头面上都显狰狞之色,巨大火蟒已然盘在巨人身上,而后身子盘了几圈,脑袋从那巨人法相的肩上蹿了出来,便在巨人法相头顶之上嘶嘶吐舌嘶鸣不已,元力火气四溅。 这当儿,那通天佛光柱内一阵奇异抖动,接而佛光金柱表层一阵阵涟漪,又冒出一金刚天神法相金身,金龙法相金身,还有一迦楼罗巨鸟,俱都百丈身躯,同先前已然被天启所化去的那三部护法法相金身一模一样。 天启那三头六臂之中的一面上,眉头一皱,暗道:这明王御魔护法佛阵果然难缠,看来若不逼出那通天佛光之内的玄妙,恐怕有再大修为,也禁不住这些八部天龙众护法法相的消耗。 这时,八部天龙众护法金身法相分身已然从通天佛光之中一一走出,此次却不是单个上来,却是一起飞了过来,他忽然想起早先第一次见识黑木经时,那明王御魔阵势八方八部天龙众合聚,以中央明王法相发动,竟将黑木从这一界隔绝开去,端得可怕,万万不能让那阵势运转起来。 念及与此,天启三头巨口同张,俱都是大喝一声,声浪滚滚,竟将扑将上来的夜叉鬼体等众微微一阻,乘他等一滞之刻,天启所化法相巨人施展神行法门,一步之间已然到了那通天佛光柱外十多丈之外。 而身后那通体元火燃烧的火蟒却挡住了余下的两个八部天龙众护法众的法相分身,要八部天龙不能合聚,只见黑色火光四射,夹杂着那火蟒的嘶吼之声! 第五十六章 莫名破阵(上) 等天启身形到了那通天佛光之畔,当下起手做势,三面额头的图腾火光闪烁,黑蓝光芒大放,火焰吞吐,大手之上多了一团尺许大小的黑蓝火焰苗儿! 虽然火焰只有尺许大小,不过那火焰却是精纯的巽风木灵之火,威力强大无匹,先前拳头大小的巽风木灵火就焚尽了菩提护法佛阵中那小乘四果罗汉的分身法相,此时天启乘得机会,全力运转法门,凝起了这尺许大小的一团巽风木灵火,心头已存了毕其功于一役的念头,否则杀去了一干天龙八部众护法法相,那通天佛光之中又来一波,何时是个尽头?还不若乘此时全力运转法门,焚那阵眼位置的通天佛光之柱! 天启大手猛地一扬一挥,那火焰苗儿便随之放了出去,正向着那通天佛光之柱,这巽风木灵火得了巽风之性,经法门催动之后,行进速度之快天下少有,只是微微一闪,便已经到了通天佛光柱侧,闪动着黑蓝双色飘飘舞舞荡了进去。 不想,那可焚尽罗汉金身的巽风木灵火竟然没有对金灿灿的通天佛光柱造成丝毫损伤,在佛光柱内一荡,下一瞬间便直接从数千米外的另一头冲飞了出去。 天启心神运转,自然明白,心头大惊,正面对着佛光巨柱的那幅头面眉头一皱,右手在额头火焰之上一拍,捏了一点黑蓝火,在双眼处一抹,运转法门,待得再开眼时,双眼之中闪烁着黑蓝火焰,眼前世界越发清晰,直似可看透了这佛阵内里运转之道。 如此定睛一看,天启方才看出几分端倪,原来这佛光柱竟然是幻象罢了,难怪巽风木灵火竟然径直穿透了过去。解了这个迷惑,天启不仅不喜,反而越是眉头皱起。 适才那通天佛光柱内化出了八部天龙众,显然那佛光非是幻象,此刻这佛光显出逼真幻象,只能说明这通天佛光在顷刻之间便被控阵之人转移了开去。此刻眼前苍茫一片,唯有那幻象金光通天,如何找得出那佛光柱本体所在?若那控阵之人存心隐藏,他如何找得到阵眼所在? 若是找不得那阵眼佛光,想要破开此阵,谈何容易? 天启运转法门将那团巽风木灵火收到手中,也不思量,心下发狠,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又是一声大喝,浑身包裹着那团巽风木灵黑蓝火,窜动着嗖嗖的火焰苗儿,神行之法运转,抬头迈步,咔咔一阵响动,却是黑蓝木灵火将那护体佛光烧成了虚无,破开防护,虚晃之间,那三头六臂的黑铁巨人已经冲入到百丈高低的夜叉鬼体怀中,浑身黑蓝火焰噗嗤一声,窜出数丈高低的火苗儿。 他心头发狠,双臂陡然伸长一些,紧紧箍住了那夜叉鬼体的金色法相之腰身,而后全力催动本原木灵火,额头火焰图腾吞吐之间,再一明灭忽闪,周身火苗又窜了起来,顷刻之间竟然变成了百丈高低的黑火苗,等眼前火光乍消,再看那黑铁巨人身侧,哪里还有八部天龙护法众之夜叉鬼体? 天启所化巨人法相全力运转法门之后,以巽风木灵火护体,竟然一个照面便生生焚去了阵势之中的一尊百丈护法法相。可怜那夜叉鬼体虽然也有些修为,可拼肉身力量哪里拼得过天启所化巨人法身?哪里逃得出天启那全力一箍?且那巽风木灵火更是阵势之中的夜叉鬼体法相分身所不能及的了。 如此这般,再配合着那皮糙肉厚的火蟒同样施为,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哪里还有那佛阵所召的护法法相?只听得那黑铁巨人呼哧呼哧得大口喘息,黑色肌肉虬结的胸口上下起伏,而那三幅头面之上,却尽都是快意,火蟒便盘在天启的巨人法相之上,数十丈长短的身躯绕了几圈,还有一条长长的蛇尾在天启身后的半空衡甩,黑火蒸腾! 天启那三双眼睛内里都跃动着森然彪悍的光华,扫视着这佛阵所成的天地,寻找何处会有金色佛光波动,他适才如此费力一举灭掉几个八部众护法法相,为得便是看下一刻那些佛阵护法从何而生,从而找出阵眼所在! 外面那持阵之七苦僧人自然晓得阵中天启的想法念头,竟然不再催发佛阵金光,那佛阵空间之内只余天启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万里苍莽! 不知在这阵中过了多久,天启要支撑周身火焰与这三头六臂的法相,只觉体内元气已有不足,施展了火眼神通的双目也微微发涩,尤其是心力耗损过巨,可依旧未探得丝毫动静。 天启心头烦躁,在此处被困时间越长对自己自然越是不利,若等到疲惫之时被那八部天龙合围封印,那就真是大麻烦了! 他心头烦躁之下几乎便要下狠心催发上次在南荒之地收服黑水峰的强**门了,只是他也晓得那法门厉害是厉害之极了,可是施展之后,全身力量都被抽干,到时候即便破开了阵势,可能依旧难逃七苦僧人之手,如此一想,他又犹豫起来,心头暗自道,日后出去,定然要好生修行,若是今日可随意施展那等法门,将那远古火蛇元灵招出,再附于火蟒之体,怎会惧怕这区区佛阵?哼! 忽得,那黑铁巨人一幅头面猛地一扭,其上的双眼火光一闪,盯着这浩茫天空的一处所在,心念一动之间,身形已然到了那千丈之外。 这当儿他才发现,这异动之处并不是那佛光阵眼所在,却是荡起了一丝丝波纹涟漪,仿佛有甚物事在外捅这一层空间似的,念头一转,天启晓得定然是有什么意外导致了这佛阵不稳,哪里还会有其他心思去思索内里原因? 三头六臂法相一声低喝,额头三道火焰图腾忽得向上射出。 第五十六章 莫名破阵(下) 三头六臂法相三头三额之顶各有一道火焰图腾,此时见得阵势有异,当下催发功法,三道火焰图腾猛得喷出三道黑蓝火焰。 那三道黑蓝火焰合而为一,向前方不远处那涟漪射去,而盘旋于身躯之上的那火蟒也大嘴一张,一道黑火喷出,且火蟒额头那一点亮光还射出一点耀目精亮参与黑火之内,随同天启发出的黑蓝木灵火向前方烧了去! 天启与火蟒俱都全力出手,那木蓝火焰与黑亮元火带着几分彼此加持的气势,狠狠冲入了那团涟漪之中。想那木蓝黑火尽是天启法相所催动的巽风木灵火,而那元火黑焰之中还夹杂着星点赤炎真火,二者同出,本就是厉害之极,加以那涟漪荡起之处本有不妥,只见得一个瞬息的功夫,那两团火焰便渗入涟漪之中,化作了层层叠叠的丝纹火焰,随涟漪波荡,恍若跳出了这佛阵空间之外。 看着那层层涟漪卷动,却没有裂开这佛阵,天启心头一急,也顾不上继续等待那涟漪之内的火焰发功,当下哼哧一声,六目之内四射星寒,六条手臂同时伸展开来,吐气开声向着前方那涟漪捣了下去。 这法相力量本就惊人,单臂即可将那小乘四果阿罗汉的佛阵法相分身捏碎,更何况此时三头六臂同时出力,更是威势惊人。 前方那涟漪本来已随同两种火焰将佛阵空间撕扯成薄薄一片,此刻被这六拳合击威势一震,马上便爆出刺啦一声响动,涟漪波纹逆转,那一层薄薄的平面刹那之间就成了亿万碎片,一股漆黑混着光亮,带着古怪的气息色泽从那古怪缺口之中爆出。 大大见识了一番佛门法阵威力的天启哪里还顾得上去辨析那古怪气息?他看前方那古怪缺口方成一丈大小,当下身子一扭,已运转玄功恢复了原先半丈高低,去了法相,将那巨蟒也化作小蛇儿模样。 不过他心性谨慎,看着缺口古怪,自然而然得便催动了黑蓝火焰护持周身,接而脚下一动,神行之法运转,下一刻,周身黑蓝火焰刺啦刺啦作响,却是护身火焰同那缺口周遭的气息乱流相互碰撞的声响,咔咔一阵响动之后,眼前便是一阵光亮! 等他脚下落步,已然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所在。 天启看着眼前这笼罩在暮霭之下的红霞赤峰,薄雾烟霭,眉头皱起,心头一紧,难道又入了佛门幻阵?然而他以天眼四处一扫,却看出眼前这景象竟然并非幻象! “这是为何?破开了佛门法阵之后,怎得却不在那洞窟之内?却到了这古怪地方?这究竟是何等所在?” 天启心头暗暗自言自语,他感到这古怪地界之中充斥着浓厚的仙家灵气,一丝丝一缕缕游荡于山石白云之间,尤其古怪的便是此处的远近山体石林尽都是淡淡的红褐之色,漫山遍野,几无植被,红色山石嶙峋,左右间石峰重峦叠嶂,隐于烟霞之内,时而清晰,时而朦胧,加之山峰那红褐之光映与薄雾烟霞之下,与那斜阳红日之光相符而成,淡淡然飘飘然,朦胧之中多了几分宁静悠远,当真仙境一般! 尽管此处景色端得美妙,天启却并不怎得欣赏。这奇境虽妙,然周遭充斥着的道家灵气却让他心头烦躁,心生不虞。 他想不通内里古怪,也便放开不想,张目四顾,当下只想从这古怪红石山脉出去,至于下一步,倒也未曾考虑,只是这里的道家灵气令他心头烦躁。 天眼一扫,左右百里之地尽在心头,天启心头一惊,他之天眼竟然被数十里之外的红霞雾气所阻,难以穿出。他近来精研阵势,是以当下便明了那红霞雾气乃是阵势接引地势灵气所为,且这阵势究竟如何运转,他也看不清切,只觉阵势浩大,笼罩左右四方百里峰峦,不知起于何处,也不知归于何处! 天启眉头皱起,天眼又是一扫,只觉数里之外的山巅之上有一阔敞石台,石台之上云雾比周遭要厚上许多,烟霞变幻,映射与那石台之上,加之轻风薄雾流转其上,似若不是人间景象。 天启注意那石台,却是因为那石台之上弥漫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古怪气息。他心头暗道,此处被古怪阵势笼罩,轻举妄动不得,不若先去那石台看上一番,再做打算! 心头定计,天启将身子一摆,驱动法门取出那一直收在身上的冰蚕衣穿在身上,此时他已然算与那净土禅宗决裂,也就不必再将这衣物藏起来,且他身上那白色僧袍早在幻化法相之时就已毁去,身无寸缕,着实不雅。且因着此处古怪,他心头一动,将那小灰蛇儿也以幻阵隐去, 天启脚下一动,身形便跨过数里之遥,落在了石台左右的一处山径之上,而后他迈步向那石台走去,近了一看,石台更是宽阔,几有数千里大小的石台平悬山巅之上,造化端得神奇! 脚下刚刚迈入石台,周边云气缭绕,光华隐约抖动其中,然而这些却并不能撼动天启心神,天启面色不变,淡淡向周遭扫了去,心头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不知起于何处。 便这时,天启面色一变,忽得抬头看去,那双天眼之内光华闪动,直欲刺破周遭的烟霞薄雾。他双眼看得清切,在那薄雾之内的石台中央,不知何时,竟然坐了一体形瘦高的中年人,身着道袍,一手持卷,一手搭放膝上,端得闲散自在! 第五十七章 道生之友(上) 上回说到天启在这古怪红霞山巅的石台之上竟然忽得发现了一中年道人,心头猛一惊,适才他以天眼扫视此处,并不曾见有人在此,此刻却忽得发现平台之上竟然有人,自然震惊。他心头暗道,这古怪中年道人能躲过他之感应搜查,修行当真可怖之极,怕是比天衍祖父还要高上一些! 想到此处,他猛地心头一动,先前他破开那明王护法御魔阵势,都是因着有外力扰那佛阵,阵势生出破绽,他才从中破了出来,到了这古怪的陌生所在,此时一想,这之间的古怪十之**便与这中年道人有关! 天启心头暗道,以这中年道人修为,定然能察觉到我到了此处才是,他既然救我,却又为何做出如此一番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如此做作,怕是有甚关碍,我还需多加小心,莫要着了他的道才是。 他先前在净土禅宗塔林之内被佛阵所困,见识了一番那佛阵威力之后,心头也觉着自己以往未免太过大意,仗着几分神通就妄试卦象。这天下间奇门异术层出不穷,日后该当多加小心才是上策。正因有了这等感悟,所以他此刻才越发小心。 心头琢磨着这些念头,天启面色不变,走上那宽敞石台,穿过层层迷雾烟霞,向着中央那中年道人行去,上了石台,他才注意到,原来这脚下石台竟然是淡红之玉所成,内里流转着些许温润光华。 等天启到了那中年道人身前数丈,那中年道人微微转过头来,向着天启一看,面上便起了笑容,手中书卷随意放在膝上,另一手微微一招,玉石台上云雾凝绕,顷刻便成了一个石礅模样,同他坐下一般,接而他向那石礅一指,示意天启坐下。 天启自小跟随天衍道人,四处云游参悟玄奥,从不顾忌太多规矩,此刻这中年道人让他坐,他也不客气,当下向之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他此话内里有两重意思,一来是相谢这中年道人先前扰那佛阵助他脱困,二来才是相谢赐坐。 谢过之后,天启便坐了下来。 此时天启黑亮长发披散与肩,身上的冰蚕衣经他以元气重炼之后色泽发灰,恍若寻常粗布一般。不过因着此老者已然知晓他的神通,所以他并未收敛气势,双目神光也不如何掩饰,淡然深处隐约透着几分睥睨精芒,端坐薄雾之间,哪里像一个半大少年?倒像是那些修真有成的高人前辈! 那中年道人与天启默然对视半晌,忽而点头笑道:“果真不凡,修行气度俱都天下难寻!” 天启听着这道人的话,便肯定这中年道人定然知晓了他在佛阵之内施展神通一事,不过着中年道人话中意味却是古怪,倒像是见了亲近后辈,提点时目光之中却隐现关切。他心头琢磨着这些,倒也不着急猜测此人的来意和来历,既然此人设了如此场景来见他,那便定然不会遮遮掩掩。 果然,那中年道人看着天启并未说话,笑道:“我知你心头疑惑我为何助你。” 说话间,他收起手中书卷道:“我乃道生好友,受他嘱托照看与你!” 此话一出,顿时让天启心神一震,一来他渐渐察觉他与那道生之间定然有些微妙联系,却不好让外人察觉,所以被此人当面点出道生两字,心头便是一惊;二来这些年他也只是探访当年道生之事,并不清楚那道生当年过往,此刻忽然听得此人说他是受了当年道生嘱托照顾自己,心头自然是震惊之极! 当下天启眉头微皱,问道:“我不解前辈何意?前辈所言道生莫非是我净土佛宗之道生大师?” 那中年道人一愣,似没料到天启如此反应,接而哈哈大笑:“你这孩儿,在老夫面前还遮掩做甚,莫非还怀疑老夫诓骗你不成?” 说着,他顿口不语,右手忽得向着天启一招,顿时一股吸力传来,天启心头一动,刚想运转法门抵抗,却发现这股吸力微乎其微,连他衣襟都未动得。 心头刚如此想,忽然心头警兆一显,只感觉气息微微一变,以法门收在袖内的那红木小盒竟然悄无声息得就破开了法门,飞到了那中年道人手中。 那中年道人持着红木小盒,笑道:“此物乃道生所留,后被慧远祖师封印,道生曾言,千五百年之后,当有传承之人取回此物,果真不假,这千五百年之期刚至,你便出现了!” 天启心头大震,猛地从那云石之上站了起来,双目之中也再难保持先前平静,这中年道人竟然挥手之间破去了他收摄物事的神通法门,这份修行乃是他生来仅见,比天衍道人,白眉老祖之流还要强上许多。且最让天启震惊的便是此人似乎很熟悉天启施展的这等法门,否则便算他有仙人的修行,只怕也无从破解天启这收物法门。 这如何能不让天启震惊?天启出身道门大派,且这几月时间又在佛门净土禅宗修持,自然明白自己修行的这神通古怪非常,不是佛道之流,也不是妖魔之道。这等法门神通生僻之极,连天衍那等阅历也不知晓,今日这中年道人却如此熟悉,莫非此人当真是那道生之友?似乎也只有当真那般,这中年道人才可能知晓自己修行的古怪法门。 念及此处,天启心头已然有些相信此人之言。 那中年道人见得天启犹未完全信他,也不介意,微微一笑,右手持了红木小盒,左手在盒上轻轻一拍,接而那盒上红木纹理之中有一点细微清光随他手势微微闪起,虽然微弱之极,却也可辨识出乃是正宗的太清仙光。且这太清仙光应当是早便已经附着于这红木小盒之上了,至少在他得到此物之前已然依附于上了,可他和天衍道人竟然都未发觉,此念头让他头皮微微发麻。 第五十七章 道生之友(下) 中年道人左手又是一拍,那一缕清光便轻飘飘得从那红木纹理之间飘起,接而飘入到他左手手掌之内,恍若一丝雪花儿,消失了。 接而,他将那红木小盒递回给天启,言道:“千五百年前,道生曾要我在此木盒之上先做标示,好为日后打算!他之神通道行远超于我,显然是当时已算出日后这些事端。”他说着,微微摇头,言语之间带着些许唏嘘之感,接而向着天启道:“我能从你手中招出这红盒儿,并非我能破了你之神通法门,全是因着这缕太清仙光!” 天启看此人将那至关重要的红木小盒儿都送还了回来,甚至都未打开来看上一眼,显然不是图谋此物,心头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完全信了此人言语,当下双手持着那红木小盒,向这中年文士一拜:“前辈恕罪,不过晚辈只知我所修功法与那道生大师之间有些关联,却并不清楚之间关联到底为何,更是想象不到那道生大师会嘱托前辈照看与我,不知前辈可清楚内中之关碍?” 天启说话之间,心头已然有了些激动,这数月以来他一直都在找寻当年道生所留书稿佛经,为得就是找出当年道生大师的修行秘密,好借此进一步了解自己所修行的这古怪功法,这乃是他自幼年开始修行来的第一大心事,虽口中不言,却日日夜夜悬挂于心。这法门厉害是厉害,然而来历不知,且同仙佛妖魔之道尽皆不同,也不知日后究竟通向何等前境,他怎能不忧? 中年道人听得此言,点头道:“先前是我仓促了,此盒未开,想来你也不曾明白。我先讲与你听,你便知道。我乃道生旧友,昔年与之义气相投,年少之时便不顾佛道之别,定了生死之交。道生惊才绝艳,修行进展迅捷,且他乃净土禅宗慧远祖师之首徒,得慧远祖师之喜爱,传了白莲社净土禅宗的精义,短短百年,便修到了上乘境界,若再有数十年清修,只怕便要得了净身境之大乘境界,飞升西天极乐世界了。” “只是,他虽天赋奇才,却命中有劫。当年,我二人自年少一别,便有好些年不曾见面,各自只是在各自门中潜心修行,偶尔相互打探对方之进境,以做督促,且当时佛道之争越发激烈,我二人各为佛道弟子,在派中也都受人注意,自然也便难以相见了!”那中年道人双目看着迷离烟雾,话语虽平淡,那双眼之中却有些波荡,显然想起了当时处境,互为知交,却因佛道之别而百年不得相见,当真凄凉。 “不想有一日,却忽然收到道生的秘法传讯。等我赶到约定之地后,才发现他竟受了重创,舍利大损,净身境的修行竟然去了大半。他见到我之后,却只字不提为何首创,只是要我在这古怪红盒之上中下太清仙符,千五百年后能照应一番传承此盒之后辈。我念我二人交情,又看他凄惨,自然应了他,而后他又交待了一番,便走了。” “再到后来,佛门渐渐便传出了一些消息,言及道生忽入魔障,宣称西方无净土,立地可成佛,无须入阿米陀佛门下修持功果。如是种种,所以便被慧远大师逐出佛门禅宗!我这才知晓他那伤势乃是出自净土禅宗祖师之手,也猜到道生手中那气息古怪的红盒便是魔障起源!” “尔后,为了了结这桩缘法,我便在这红尘俗世中慢慢地等了这千五百年!”中年文士叹道,不知是为这千五百年的漫长岁月,还是因为终究能了结这缘法了。 “那前辈可知晓道生大师最后去了何处?”天启连忙问道。 “其后只听说他曾经出现在河南灵宝境内,不过等我寻去,却未见得他,而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中年道人说到此处,看着天启道:“今日我静修之时,心头忽得起念,就卜了一卦,知你有危难,于是便施展法门,靠着这红木小盒上的太清仙符找到你的所在,而后透空施法,助你破了那佛门阵势,将你带来此处,也好兑现当年承诺,了结这桩缘法!” 天启尚未明白过来何谓这桩缘法,便听得那中年道人道:“适才我算得你之磨难与佛门净土宗有些牵连,先始还以为便是应在那困你佛阵之上,没想到等见你之后,才知不仅如此,我虽不知你是怎生得了道生所留那物事,不过却发现那之上竟然有两个佛门禁法,我今日就助你破去那两个佛门禁法!” 天启一听此言,顿时大喜,若能破开这两处佛门禁法,得了此黑木经的内里讯息,定然便会清楚当日道生之过往,说不定还能补全修行之道,好过日日夜夜为此担忧。 不过那两处佛阵乃是当年道生之师慧远祖师所留,这前辈虽修为高深,到底是道门之人,要想破开那佛门禁法,恐怕还真有些麻烦—— 念及此处,天启向那中年道人言曰:“晚辈为破解此木经上之佛门阵法,这几月潜入佛门净土宗的白莲秘境,潜心研读佛门经义,暗自打探内中消息,更机缘巧合得了一卷明王御魔经,所以对此木经上的两阵法还有些了解。外围禁法乃是菩提护持经咒,可召出佛门菩提境界的小乘四果阿罗汉舍利法相分身至此,而内里一重禁法则是明王护法御魔阵,可召天龙八部众法相分身至此,更有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居中策应,厉害无比,适才我便是陷入那明王护法御魔阵内,见识过佛阵的厉害,且这黑木经上禁法的施法之人乃是净土一脉的祖师慧远,比适才那施法之人更要厉害许多,想来这两个禁法也更难对付!” 说到此处,天启忽然察觉自己所言之意对眼前此人甚是不敬,连忙道:“前辈修为高深莫测,我非是不信前辈修行,只是怕前辈不熟悉此佛阵玄奥,这才讲与前辈听!” 那中年道人笑了笑道:“我知你心意,不过我对此佛门阵势还略有研究。” 中年道人讲到此处,面上无端多了几分神彩,光彩四射,道:“我说我来历,你便知道我所言不假!” 第五十八章 如坠冰窖(上) “我乃丹霞山之蔡经,得了地仙之道后,便一直受天命掌丹霞妙境福地!”中年道人缓缓道,话语虽然平淡,却依旧透出一股难以遮掩的气势,恍若暗夜星光,虽平淡柔和,却不可阻挡地泻满广垠之大地。 天启脑中一震,眼前此人竟然是就是那丹霞秘境内清修的地仙? 自数百年前魔道自在宫上代宫主梵天魔祖在丹霞山被高人破了梵天之火的修行之后,天下众人都知丹霞山丹霞妙境之内有得了地仙之道的高人清修,不过却从未有人知晓那地仙来历,只知同丹霞山一脉有些关联。 不想,今日竟然在此处得见这传言之中的丹霞地仙,天启对他所言丝毫未有怀疑,全因此人身上那一闪而逝的气势着实惊人,这般修行比天衍道人强了许多,定然该是那地仙之道了! 忽然听闻此等秘辛,见到此传说之中的地仙前辈,饶是以天启之淡然性情,也不由心头激荡,也不管先前所言问题了。 不过那中年道人却未停下,看着天启微微一笑,接而道:“索性就一并告于你知,也好让你放心,我乃重瞳仙翁化做王远仙人所度,早些年佛道之争还未大兴之时,我师于净土祖师过往甚密,也算多少得了些佛门之意,再加之我与道生相熟,是以我对这佛门阵势也多少有些了解!” 再闻此言,天启甚至一时不曾反应过来,接而脑海之中轰然一声,更是激荡不已,心潮澎湃,他随在天衍道人身边十数年,怎会不知道家这重瞳仙翁陆敬修的大名?重瞳仙翁陆敬修此人乃是道门之中大大有名之士,早在千几百年前便成了仙道,度化了甚多弟子,且其弟子大多成了仙道,因其天生重瞳,所以道门便尊称其为重瞳仙翁,这等人物,道门谁人不知? 好在天启得了天衍道人那大衍神算的传承,常年修持参悟玄奥,心性比一般修行之人要坚定了许多,所以震惊之后,几个呼吸的光景,那汹涌澎湃之心情便迅速安稳下来。 他面上恢复先前淡定模样,向眼前这蔡经真人又行过一礼:“蔡真人海量,还请饶恕晚辈先前的不敬之罪!” 蔡经笑着随口道:“何罪之有?何况我与道生交情匪浅,按他所言,你算他传承弟子,按着辈分,称呼我一声师叔便是,无须多礼!” 此言入的天启心头,恍若一柄千斤重锤忽得锤击在他心头,又似一捧三九冰雪淹没全身,瞬息之间便让天启从头凉到脚,心头更是忽得升起一股森然凉意。他虽然对自己所修行法门并不十分清楚,不过他所修行法门乃是来自先前所得几块木经,并不是道生遗留木经,而道生不过只得了其中一部分的传承,像天启从大雪山内的玄晶玉内所得的那卷黑木经便是是存于那地洞之中数千年才积累出那等太玄晶,道生定然未曾得到。还有天启最先所得那木经,想来道生也未得到,若要认真讲起来,那道生不过是和天启一同得了这古怪传承的后人罢了,怎么能算得上他天启的师辈呢? 若是道生当年就如此神通广大,算到千五百年后有我出现,那他怎会不知我的来历?又怎会说我是他的弟子?这其中定然有甚古怪,此人话语不尽其实。 天启心头这般思索,脑中飞转,面上却未曾变色,依旧如同原先一般恭恭敬敬,低头喊了一声:“今日方知先前在灵宝境内黑木山得的这修行神通法门是师尊隔世所留,想来那守护法门的蛇儿,当真罪过不小,师叔安好,替师尊受我一拜!” 说完之后,他便拜了下去。 蔡经眼神深处轻轻一闪,却也未曾阻止天启下拜,只是微笑道:“当得一拜!” 等天启拜倒下去之后,心头已然是一片冰凉,他拜完之后,抬起头在肩头一拍,将那小灰蛇儿从幻阵之中带了出来,而后恭恭敬敬地向蔡经言道:“想来这守护法门的蛇儿定然也是当年师尊所留,今日方知它之来历,按道理,它倒也算得了师尊一些传承,也当得拜上师叔一拜!” 蔡经看着那蛇儿,双眼之中光华一闪,接而打了个哈哈,笑了笑道:“原来竟是这蛇儿!” 那蛇儿得了天启授意,虽不情愿,却也向着蔡经拜了一拜,天启左手一拍蛇儿,接而将蛇儿以幻阵隐去身形。 此刻他经过两番试探,已断定此人定然有问题,只是天启也不晓得这人找上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他这么高的修为,竟然对我如此作假,到底有什么图谋?莫非便是为了这神通功法不成?那他与道生到底是何关系?怎得知道如此隐秘之事? 脑海之中一个个疑惑波涌而来,天启面上却依旧不敢显出丝毫变化,且他元神神念也以秘法神通遮蔽,不敢显出丝毫的异样。 好在天启施展法门与仙道有别,否则单是这掩饰法门一出,便足以让这蔡经真人警觉了。 “如此,那你把那盒儿放到这云台之上,也好让我施法先破去那菩提护持阵法!”蔡经言道,同时右手在身前一拂,眼前缭绕烟雾瞬息就凝出了一处云台,丈许方圆。 天启不动神色,恭谨答是,同时将手上那红木盒儿放到云台之上,回身后退丈许等候蔡真人施法破阵。 蔡经点点头,甚是满意天启举动,接而上前一步,走到那云台之侧方才停下了脚。右手平伸,向台上摆放的红木小盒一按,一股清光缠绕上去,竟硬生生得将小盒表层泛起的点点金光压了下去,接而他遥遥一抹,那盒盖儿便掀了开来,接而一小段黝黑枯木从内里飘出来,静静地摆放在云台之上。 天启早就收敛气息,为得就是不影响那枯木气息,且他同时注意着蔡经神情变化,以期能看出一丝端倪来。 蔡经看到那黝黑枯木之后,双眼深处一抹闪亮滑过,天启只是暗暗记在心头,小心琢磨此事,也不打岔,看这蔡经真人到底如何破解佛阵。 以太清仙光开了红木小盒之后,蔡经深深看了一眼那黝黑枯木,手上探出一点清光,这清光虽然微弱,却是正宗的太清仙光。 第五十八章 如坠冰窖(下) 那点太清仙光穿过迷雾烟云遥遥飞到枯木表层三尺之外,黝黑枯木之外本有佛门菩提护持阵势守护,此时受了道家清光一激,自然便运转开来,金羽飞花,莲花朵朵,内有罗汉金刚法相若隐若现,碎光金幕瞬息就迫开枯木周遭米许方圆的烟气,气势雄浑,然而那点微弱之极的清光却施施然又向前行了两尺之遥,金莲飞花成了光相实体阻挡而上,都被那一点清光破成了金色碎光,散落开来。 当那点太清仙光近到枯木一尺之时,一罗汉舍利分身法相忽而从金幕光芒之中跃出,身子一扭,就成了丈许高低,将周遭光幕也撑开成了丈许方圆。 天启看着这菩提法阵被那蔡真人一点清光就激发到了如此程度,心头更是惊讶那点太清仙光的威力。 再说云台之上,那佛阵凝化的金刚罗汉法相一经出现,便扬起手中巨大金剑,向那点太清仙光劈刺过去,牵引佛光浩荡,内里金莲飞花流动,气势虽壮,却丝毫不显杀气。 蔡经早便料到如此,微微一笑,右手捏印,向那点清光一指,喝道:“化!” 那点清光得蔡经捏印一指,竟然忽得停住了去势,清光扭动,内里隐约传出轰鸣雷罡之声。 天启一听得那内里声响,再察觉雷罡之气大盛,当下便明白了这点清光乃是太清化魔雷罡仙光,虽仅有一点清光,然则内里却以**力值入了雷罡之火,又以**力日日加持修行,多时才能得那一点清光,是道门化魔的大神通!早先几年,他与东海之上随天衍道人伏那海底巨章之时,曾见识过天衍道人施展的乾罡化魔清光,虽然也是极为厉害,但与这蔡经施展的太清仙光相比,却还差一些。 如此思索,天启更是小心谨慎,自从年前巽风木灵凝体,又悟得变化巨人法相之神通之后,他便实力大进。凭借着元气之霸道以及自己的强悍**和古怪法门,已然有了同白眉老祖的一拼之力,适才与佛阵之内,又被八部天龙众护法的分身法相所激,悟得三头六臂的法相变幻,更是厉害,若不论道行,单论打斗的手段,已稳稳超出了融得了气魄的修士,甚至比一只脚踏进灵慧境的白眉老祖也强上一线。不过他却也知晓,三头六臂法相幻化的法门虽然威力庞大,然而耗损元气过大,他目前仅仅是木灵凝体的境界,还不能支持太久,这是一个大弊病,与天衍道人和蔡经这等绝顶高手交手,万万没有侥幸的可能。 心头估测着他与这所谓蔡真人双方实力半晌,天启以自家神通法门悄悄给肩头修行的那蛇儿和冰蚕发了讯息,要那二妖准备妥当,尤其是嘱托那千年冰蚕祭起黑水峰,一旦情势有变,马上尽全力向那蔡经出手,蛇儿自然也准备好配合天启法门,引独角火蛇元灵入体幻化,想来只要寻得机会,仓促之间,自己以有心对无心,脱身总是没问题的,一旦脱身,以大五行幻灭的分支幻阵护身,就算蔡经这等修为的修仙之人恐怕也找不到他。 果然,蔡经法门运转,清光化雷罡,势极凶猛,瞬间罡风大做,一点清光化作一蓬光华,接而从那一蓬细碎清光之中爆出紫色雷火,包裹在那细碎清光之中,雷罡舞动,同那佛阵召出的罗汉法相分身一触,那佛光凝成的法相就被太清化雷仙光内的猛烈雷罡炸成了细碎金光。 炸去了那罗汉法相,蔡经并未停手,天启看着蔡经面上神色一凝,右手迅速变换手势,最后又捏了一个印决,向那清光雷罡一指,喝道:“雷罡地火,化!” 随他这一指点出,那蓬细碎清光大盛,竟有一部分未化雷罡的清光忽得燃成了绿色火苗儿,阴气森然,想来必定是采自地脉阴火。 阳刚雷罡与阴脉地火相聚合,顿时生出一丝儿惨白色的火苗儿,随着那火苗儿窜起,轰然一声,雷声大做,那清光已然成了一片火罡雷海,有雷罡阳火,地脉阴火,更有古怪的惨白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然一片,几个呼吸的光景将周遭金光蔓延开来,更要向着云台外扩散,却被蔡经一手护持,控住了法门。 天启看着那雷罡地火凝合而生的惨白火焰,隐约觉得这种火焰虽然还不纯净,却已然威力巨大,不同凡响了。那几乎可以燃尽一切的威力,到有几分像元气以法门催动而生的元火。 蔡经看着天启呆呆看着眼前那雷罡地火凝成的火海,不禁一笑,以为天启被此太清化魔仙光的威力所震慑。可惜他却并为亲眼见到天启先前在佛阵之中燃起的那元火黑焰,否则怎得也不会认为这等火焰就会让天启震惊吧。 “雷阳罡,地阴火,二者各自依照法门祭炼,等相斗时混之,再以法门操之,便可得此灭火,这等火焰虽然得来不易,却威力甚大,传闻那最为纯净的灭火,堪比佛门那红莲业火差了一些,此处太清化魔雷火所生得这灭火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也足够破开外围那菩提经文护持咒阵了!” 蔡经看天启不解,便向着天启说道,话声缓和,若非天启早察觉出此人破绽,只怕真要被此人这等行为所感。当下他点头不已,面上越发恭谨。 当蔡经说话间,眼前云台火海之中,菩提经文隐约诵起,金色经文铺排而出,化作斗大金字,金光闪闪,混以金莲飞花。不过那太清仙法孕育雷光地火而生成的雷罡灭火却不给菩提护持咒阵展开运转的机会,一丝白焰窜起,森然而狰狞,不过是片刻功夫,就将菩提经文所催化一切金光烧得干干净净,那菩提护持咒阵甚至连第二个罗汉法相都未凝结,更别说小乘四果阿罗汉,刚始运转,便在火海之中被那太清降魔神雷清光破了开去。 火海散去,云台依旧,蔡经右手带了清光向前一点,枯木周遭便发出一阵咔咔声,接而枯木表层浮起了一层金色经文,那经文乃是菩提经咒,从枯木之中浮起之后,接而便散了去,而菩提护持咒阵夜破开了。 “此人不仅修行深不可测,且看他破菩提护持咒阵就知是极有心计之人,不动则已,动则惊人,这次当真麻烦,或许这人便正应了卦象之中的那漫天阴云!” 天启面上恭敬,心头却如坠冰窖,半丝不敢大意,暗暗思索,琢磨如何从此处脱身。 第五十九章 两仪微尘 “师叔神通,破此菩提护持咒阵不过举手之间!”天启此言倒是心诚,此菩提护持咒阵是净土祖师慧远所布,在这蔡真人蔡师叔的手下,却是举手而破,这等修行神通,让他也是心悦诚服,自然也更是心寒。 蔡经笑道:“举手之间?你可知我这太清降魔神雷清光花了多少心血炼制?仅仅是采集天罡雷火和地肺阴火就用了十多年的时间,以后又日日以法门祭炼,七七四十九年方成,最后不过得了五枚而已,这顷刻之间就用去了一枚!” 话虽如此,蔡经那双眼之中却还是光采闪烁,能如此轻易便破去了当年慧远祖师所留菩提护持咒阵,当今天下,也不过一二人罢了,自然是单单指这凡尘俗世,不说那九天幽冥的地界了! 蔡经双眼光采一收,看了一眼云台之上静静摆放着的那黝黑枯木,左手捏印,右手又起了一点清光,不过他思付片刻,却未将那点可怖清光发出,那点清光缓缓沉入到他的指尖消失了,接而蔡经左手换了印决,口中低喝一声,右手掌心向前,雷光一闪,炸雷之声便起,却是打出了掌心雷! 掌心雷虽然是太清道术之中的普通法门,然而在蔡经手下施展出来,却也威力不凡,咔嚓一声,已然见得一道霹雳白光直奔云台黑木而去,那黑木之上也不再泛起点点金光,而是干干吃了那一记惊雷,因着那掌心雷是从上而下打出,所以那黑木倒也未曾离开原处,只是周边云台上显出丝丝白烟。 等烟罡之气消散,那黝黑木块依然如故,不见一丝一毫的损伤。 蔡经早有所料,暗道一声:果然还是如此,该是还需得这传承之人施展特殊法门汲取信息之时,才能激起那木经之上的第二层降魔法阵—— 想到此处,蔡经转头向着神色恭敬的天启一瞥,漫不经心地道:“既然要今日了过这段缘法,那你这便上前去汲取木经讯息,佛阵自有我来应付!” 说话间,一道电芒在蔡经双眼深处一闪而过,天启一直小心留意,是以留意得这眼神变化,一道电光霹雳在心头哗啦一声,将层层迷惑尽都划开,露出了一抹淡然天光。 “是了,是了!当初祖父也激发不了那第二重的明王降魔法阵,这蔡经虽然修为深厚得可怕,可无法驱动元气,定然也是拿这卷木经上的佛阵没奈何,他先前有事骗我,或许正是因着要利用我引发佛阵破之,目的依旧是这卷木经。还好你不知我早得了其他木经,对道生之事和这木经,我知道得要比你多上许多,你又怎能不露马脚?!” 天启心头有此了悟,自然不会傻乎乎得上前去为他人做嫁衣,他面上一愣,接而转头向那蔡经道:“师叔,这木经讯息到底应该怎生汲取?我冒险上了净土禅宗,为得便是能汲取内里讯息,可惜一直不得要领,那山上的和尚对此一无所知,就连禅寺经库之内也无相关之事,实让我大失所望!” 天启满面丧气,叹气摇头,接而紧紧盯着蔡经问道:“还请师叔指教,到底该如何汲取内里讯息?” 蔡经面上神情一变,两道厉芒一闪即逝,微微皱着眉头,也紧紧盯着天启双眼:“莫非你不知晓这黑木经内的讯息如何汲取?” 这句话虽然说着淡然,蔡经面上也无什么特别表情,可天启却感觉一股子沛然大力猛的压在心头,让他神念运转都有些困难,只觉自己一切都在眼前这人的掌控之下! 自他修行以来,虽也见过不少修行高人,然能让他产生如此压迫感的,这尚是第一人! “当然不知!”天启也不敢运转元气提升气势,只是强忍着那沛然气势,运转了净土禅宗的心炼法门,微微皱眉,也不掩饰面上纯被气势压迫而出的苍白,疑惑之中带了几分微微惶恐。 “难道你师道生留与你的那修行法门之中没有提及此事么?”蔡经笑了两声,面上表情古怪,双手缓缓收到背后,负手而立,盯着天启的目光之中已然带了一分怀疑:“说起来,你那神通法门倒是古怪的很,同道生后来所得法门虽然类似,却也不同!” 天启晓得这蔡经助自己破佛阵时见过自己那古怪神通,且此时蔡经定已开始怀疑天启看出了什么破绽,或是猜测天启与道生之间关系不同自己猜测,而是另有古怪,万一蔡经疑心不去,那要想脱身就越发困难了。 心头如此思索着,天启自然知道先前同这蔡经所言的前前后后有多处漏洞,一查则明,是以他也不敢让蔡经有了疑心去仔细思索,连忙道:“师尊倒是留有一法门,不过我却不知是否是针对这木经的法门,先前施展并无反应,或许是我还未参悟那法门吧,若师叔也无法,不如让我再试一试!” 果然蔡经一闻天启此言,面上一松,顿时那沛然气势已然消失,同时蔡经一笑,伸手一招,将那黑木经招到云台侧边,向那黑木一指道:“如此你便施展法门试上一试!” 天启点头上前,端坐云台之上,而后收敛全身精气,将那黑木经收在手中,双手并握,置于丹田外轮之上,低眉闭目,面上神情甚是平静。 其实天启心头却是激荡不已,便在蔡经负手时,他以感应法门注意到蔡经右手尾指上微微闪过一点清光,虽然一闪即逝,气势也是微乎其微,他却知道那是太清仙光。蔡经还是低估了他,压制了他的神念便以为他无法察觉他手上灵气变化,可蔡经却不清楚,他虽然实力同蔡经相比还是有难以逾越的差距,然而感应法门却是独特,无需神念探测,而是凭借那古怪神通。 有了这发现,天启越发急切,心头默默打算,默坐云台半晌,心下一发狠,口中念咒,法门运转,只微微开启了手上毛孔气**,周遭元气便汇聚而来。 蔡经到底是得了地仙之道的高人,虽然专修道门仙术的他依旧不能清晰感应到元气,不过在天启法门运转之时,他却也能察觉到那古怪气息的流转。 气息一转,顿时那黑木经上就起了变化,蔡经虽然有地仙修行,可顶上三花未开,也还看不到黑木经之上升腾而起的独角黄蛇那一丝元灵气息,不过他到底是入了仙境之门,虽不能察觉元灵气息,却也融合了己身七魄,命窍修行清明,能感到一股强大不可抵御的气势压在自己命窍深处。他先是一惊,接而就是大喜过望,这种感觉他千五百年前曾感应过一次,便是那一次,慧远以**门招至人间的伐那婆斯尊者座下的小阿罗汉三地罗汉舍利分身损落,而道生这始作俑者,也与此役中重伤,最后负伤而逃,那珍逾性命的黑木经也被那小阿罗汉最后一击夺了下来,到了净土佛宗手上!! 如此推测,那黑木经中气息定然已经被这天启激发,也不枉我—— 他心头尚感慨,忽得,天启手中的黑木之上窜起一捧金光,金光冲宵而起,内里佛音顿起,天花四散,飞光流萤,一派西方极乐气息! 接而,天启手抱黑木顶上丈许位置,佛光之内,幻出金身巨人,手持韦驮杵,双目雷电闪烁,威势骇人,巨人身边有金光天龙飞舞,飞花流萤之内妙龄少女轻纱曼带,凌空九转,妙音叮咚,其下有五戒夜叉,身高百丈,夜叉之顶盘了一金刚巨鸟,头生硕大黑色毒瘤,更有修罗呈现厉鬼之形,另有妙音七闪的紧那罗,还有蛇头人身之摩呼罗迦众,却是佛门八部天龙众法相,似虚还实。 八部天龙部众出现之后,佛光更盛,通天佛光之内长鸣一声,似乎便要运转那佛门阵势,将黑木隔绝封起! 天启怀中抱着那黑木,带起元气的刹那,便封了周身万千毛孔,本元巽风木灵也贴近命窍不敢运转,那独脚黄蛇气息升起之后,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压迫,且佛阵带起的灵光是要封印中央黑木的,不是普通的防护阵法,也未曾对他造成什么损伤,只是他也知晓,通天佛光之内长鸣声起,下一刻就是法阵运转,黑木气息被封,接而佛阵也便隐去了,到时候还哪儿有自己脱身机会? 他想到此处大喝一声:“师叔,快破此阵,否则法阵运转黑木被封,再要破阵就越难了!” 蔡经闻言,面上变色,右手一点,也不敢吝啬,一点太清降魔神雷清光就打了出去,直向着黑木上空那佛光内的八部天龙众法相打去,不过这点清光却也未直接撞入佛阵金光之中,而是在那周遭盘旋! 同时他左手印决一收,向外一指点出,从右手衣袖之中飘飞出一点点黄光,落在云台之上,黄光化作黄色小旗,其上符咒缭绕,周遭黄云包裹,共有九九八十一道旗门! 这黄色小旗之上的符咒清光流转,看不清切,可每一面小旗之上的黄云却是五行之中的土性精华化成,黄云内里还有闪闪发亮的晶石碎块,显然是土性精华凝结,此等土精虽还未到达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那等精粹程度,然而却也是极其精粹的灵物,且那旗门内的符咒清光明显便是太清仙光,再看周遭旗门所落位置—— 天启天眼一扫,周遭九九八十一道旗门尽皆入眼,猛地巨震,刹那间心头发凉,以他淡定沉稳的心性,也骇得魂飞魄散。 九九八十一道旗门定在周遭八卦演化的八十一个方位,将被佛阵所封的黑木,连同自己都困在了其中,且看旗门方位,竟然是太清一脉的两仪微尘大阵! 第六十章 以阵破阵 天启听天衍讲解道门大阵之时,曾经听闻过这两仪微尘阵,此阵乃是太清一脉,是蜀山一脉的护山大阵,以九九八十一处土灵聚元,辅以太清符咒,两仪运转,一点微尘开天地洪荒,演化虚空,端得厉害。若是被困入其中的特殊旗门位置,便进了法阵微尘演化世界,五行颠倒,灵气错乱,无论何等仙佛法门,没了这五行之力和天地灵气的演化,也成了无用之术,只有破开旗门阵眼演化大力,才能破阵! 此阵旗门已经布在周遭,将佛门阵势催化的法相金身包裹其中,只要将佛阵引入那地气最旺盛的所在坤门,阵势运转之后,就能以阵势借助地气,演化世界将黑木和佛阵封入其中,断去佛阵运转的灵气源头,除非佛阵能抵挡丹霞山下连接的整个地脉,否则难以破开束缚。 而只要如此断了佛光,以蔡经地仙之能,不难除去那八部天龙众和明王法相分身,破去已然展开的佛阵。 旗门一下,蔡经向着阵势之中的天启喝道:“师侄,快以法门束缚收敛那佛家众法相,带了黑木进入旗门坤位,待师叔借此灵山地气为你破去此阵!” 天启一听此言,心头大骂这蔡经之阴险狠辣,一旦他收敛佛门法阵招来的佛门护法之法相分身,带着黑木入了两仪微尘大阵的坤门之内,地脉连接镇压坤门之物事,化入演化的宇宙之内,就算能破佛阵,那自己也落入了那两仪微尘演化的宇宙世界,小命完全攥在了这蔡真人的手上,到时候,自家生死不过蔡真人一念之间罢了,他心中早对这蔡真人起了重疑心,又如何敢按他之言行事? 当下,天启向那蔡真人一点头,面上错愕带着几分惊慌,双手一按黑木,不过却未施展法门压制那佛阵金光,在云台上站起来,不敢施展元气法门,只是向着坤门疾速走去,面上错愕,脚下也踉踉跄跄,显然惧怕之极。 蔡经一愣,旋即大怒:“你这——,快些压制那佛门法阵——” 他话说到此处,就见得云台之上又生出了变故。 那佛门法阵护持封印黑木,本来是需得等八部天龙众各按其位后,那金翅大鹏明王才会显出法相再运转法门。可此时天启手抱黑木向坤门走去,行走于那土晶旗门之间,这两仪微尘大阵虽然还未催动运转,可旗门之间却也有了道家灵气联系。这佛门法阵受了这阵势灵气的影响,金光竟猛地爆发开来,长鸣嘶然,响彻云台,云雾翻滚化波涛,金光迫人,天启当下被金光震得跌坐云台之上,脸上都是惊慌,心头却是冷笑不已。 说来累赘,其实此时距蔡经打出太清降魔神雷清光布出九九八十一道旗门不过只有眨眼的时分。 蔡经看得这般景象,知道那明王法相就快要显出法相运转阵势了,心头一急,当下也顾不得黑木佛阵未进坤门位置,心头大骂天启这无用小儿坏事,左手捏印向云台一指,那盘旋于佛阵周遭的降魔清光得了法印,顿时冲入到那捧金光之中,而后便是一阵清音化罡,紧接着雷鸣之声。 那太清降魔神雷清光威力惊人,化雷生罡,更燃起了白色灭仙焰,噗一燃起,就将佛光周遭的那法相金身围绕在当中,白焰苗儿窜动,将刚刚化出些许部分的八部天龙众护法都烧成了一团金光,不过这灭仙火虽然强大,却终究数量太少,而这明王御魔阵势乃是慧远祖师当年以**力借助了西方极乐净土之力而布成,内里佛家灵力之强,简直不可思议,一**金光从那似乎微弱的佛光柱中冲出,越来越浓厚,在化雷清光之中竟凝出了粘稠金光液体来。 蔡经见得那佛光柱上佛光涌出,仿佛无穷尽,眉头皱起,也不再小气,左手印诀,右手清光,又是一点太清降魔神雷仙光弹了出去。 太清降魔神雷仙光和那佛阵金光混杂爆响之地虽然在天启头顶上空丈许,然而那清光之内的雷罡地火还有灭仙光端得厉害,佛阵内凝成金液实体的佛光所化护法更是越来越强悍,举手投足以**对抗雷罡灭光,二者相交,一点点法力波动横飞而出,怎能不波及到下面的那倒霉的天启? 天启头顶丈许处一团清光,清光之内雷罡闪动,白焰窜飞,加之一条通天佛光柱涌出金液波涛,团团天罡,地火,更有灭仙白焰,金光点点,不时得从丈许高处的那里钻出来,四散飞射,噼啪打得周遭云台一阵阵摇荡,云雾烟霞化了滚滚波涛远去。那天罡地火灭仙焰还有佛家金光液,内里不少都正打在下方的天启身上,他虽然不用敢元气遮挡,怕惊起独角黄蛇元灵气息的爆发,不过好在肉身强悍之极,这些星点法力波动打在身上,连那件经过祭练的衣服都未曾伤得分毫。 此时蔡经自然不会去管天启如何,他恼怒天启不压制佛光入阵坤门,心头正怒天启坏他大事,哪里会去顾及天启死活? 蔡经发出了两点太清降魔清光之后,看那佛阵中通天佛柱巍巍然,晓得这也奈何不得那会员祖师所布的奇阵,只有此刻便催发那两仪微尘阵,好歹先将佛阵置入阵内,再想办法将那佛光黑木挪入坤门位置,以两仪微尘宇宙中最为强盛的坤门气源去压制佛阵,左手置于胸前位置,右手竟然持了一口青铜钟鼎。那钟鼎顶盖作镂空莲瓣,中立一鹤,昂首舒翅。双耳为镂雕的顾首伏龙,颈前后有兽形棱脊,腹四隅饰攀缘飞龙,圈足下承两雄健咋舌兽,通体饰以相互缠绕的龙纹,造型奇特华美,古色古香,盖顶舒翅独鹤的双眼之中闪动着灵动清光,还未施展御使法门,周遭便围绕着淡淡清音。 蔡经脚下窜动,便入得阵内,大喝一声,左手捏印,运了功法,顿时手太清光闪烁,那古朴钟鼎盖顶之鹤一声清鸣,清音浊世,接而清音缭绕,钟鼎周身闪起了一团清光,迅速蔓延开来,内里清光流转。 天启从蔡经入阵那刹那,便知道蔡经不再打算利用坤门地气,而是打算当下就强行催动旗门起两仪微尘阵,化宇宙世界,以旗门布阵先且困住佛阵,如此虽然没了丹霞山下的地气支撑镇压,可能并不能完全压制黑木之内的佛光之源,不过却也有刹那光景,乘那时机,虽不保险,却也是当下的最好法子。 蔡经正是这念头,心头无奈准备启阵,怪只怪天启胆小无能,坏他大事!可叹他到现在还以为天启不过是因着无能胆小才坏他事情,也是因为事出仓促,没时间去思考,否则等他静下心来,一想天启胆敢混入净土佛宗去探查道生和阵势的秘密,更在被发现后,还敢同净土禅宗的七苦僧人斗法叫阵,以**力破了菩提经文护持咒阵,又岂是一个胆小无能之辈? 闲话少提,当下蔡经以清光动钟鼎,运转清光旗门符咒,启两仪微尘,钟鼎清光摇曳,清音荡涤云台烟雾,只见云台周遭清光流动,旗门之上黄云爆闪,而后轰然一声,那黄云变成了一团硕大云团,将云台笼罩其中,内里雷木水火并起,黄尘纷纷四起,五行颠倒,阴阳错乱! 蔡经手上那莲鹤钟鼎震荡出一丝丝清音涤荡烟云,天启听得那清音的片刻,元神心思都是微微一荡,竟然被那清音魅惑了心神,他心性坚定,一个瞬间便从那清月冷辉的心迷幻境中解脱而出,不过等他心神回复的刹那,再看四周,却已然是一片烟尘四起,黄色烟尘之中有震雷旦旦,乙木青华,更有黑涛纵横,火海波涛! 天启一愣,暗自心惊那钟鼎的厉害,也晓得自己已经在片刻失神过程中被蔡经陷入两仪微尘大阵之内,感觉到四周的五行错乱,五行之力扭曲,比先前那些法力波动打在身上还要难受一些。他心神飞转,此时此刻要蔡经打开旗门,把自己和黑木放出去恐怕是不可能的,蔡经费了这么多心思不过就是为了破开佛阵得内里讯息,怎可能开阵?且佛阵已开,虽然蔡经还要留着自己以防此次破解不利,为下次准备,不过却也不可能现在放自己出去。 尽管心头如此思索,天启还是大叫:“师叔,快些开了旗门,我也被这大阵所困!” 天启声音嘹亮,在这滚滚黄尘之中传了开去,不过却没有丝毫回声。 “师叔!”天启口中喊着,嘴角却是冷笑,他自己都不信蔡经会应他话语。 天启凝神注意着犹盘旋于头顶的那清光金云争斗,金云之内金液成波涛,内里化出一只金翅大鹏,正是明王法相,此刻被困两仪微尘阵中,佛门灵光也被此幻化宇宙压制,五行错乱,灵气运转不通,天龙八部众和金翅大鹏都停止了动作,很是呆滞。 天启知晓此刻是关键时候,那蔡经定然要乘机来破除了这金光之内的明王法相与众多护法法相,万万不能让他简简单单就破去这些,否则混乱不起,天启怎能乘机逃出去? 果然不错,天启天眼向着那滚滚黄尘之内一扫,只觉一点清光迎来,片刻就在眼前,却是一巨大的古朴钟鼎,镂空莲瓣,中立一鹤,顾首伏龙,兽形棱脊,攀缘飞龙,圈足下还承两雄健咋舌兽,正是先前蔡经取出的那古朴钟鼎,天启随天衍修行,见闻广播,晓得此鼎乃是当年重瞳仙翁陆敬修手上的莲鹤方壶,据说乃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法器,内有上品太清仙光,起清音可荡世,没想到竟然在蔡经手上,看来此人当真是重瞳仙翁陆敬修的传人,天启想到此处,心头更是发凉,或许蔡经此次行动并非只是他一地仙之意,忽而觉得那心头阴云更是阴霭重重。 “先过了此处再说其他!”天启猛一咬牙,将心头那些念头担心都甩开,也不顾忌蔡经,索性就心头全神催动起了佛门净土心炼经,头顶上空金光受了天启心念催动,竟有一丝开启般的触动,不过两仪微尘大阵岂能等闲视之?那金光一颤,也未运转开来,倒是清音钟鼎莲鹤方壶清光之中闪出了蔡经那身形! 蔡经自然发觉了天启以心经催化头顶金云,此刻他也无心思对天启假装先前那等和蔼模样,也索性撕开面皮,狠狠瞪了一眼天启,杀气凛然,而后哼了一声,顾不得理会天启,身形闪动就到了天启上空的清光金云之上,准备破除阵势! 便在这时,异变忽起! ———— 第六十一章千年旧事(上) 话说蔡经驱使两仪微尘阵势之力,运转莲鹤方壶,那莲鹤方壶的钟鼎之身瞬间便涨出无量清光,蓬蓬清光之内,莲鹤方壶化作一点亮光,接而亮光涨,一声清亮鹤鸣随之而起,在鹤鸣之后,有飞龙咆哮之音,满天清光之内,鹤鸣龙吼,端得气势惊人! 那飞鹤之音悠扬之际,亮光瞬息暴涨,清光之内显出了一只周身白羽的丹顶巨鹤,约摸十丈许高低,那鹤喙漆黑油亮,针尖一点,泛着森然幽光,双腿修长,长着一层幽光毫毛,泛着清光油亮,最让人心惊得便是丹顶之下的那双眼睛,外围清光似水,内里两点却是森然幽光,让人一看,心底就生出一股寒气,再一看,却觉那幽然眼神内里闪现出七彩霓虹,流转不息,接而又化作清光似水,变幻莫测,只一眼,就觉魂魄都被这仙鹤摄了去,难以摆脱那摄魂目光。 至于其他飞龙之影,却是淡淡然,一眼便知不是那翱翔九天的神龙之体,最多不过头生了双角的蛟龙之身罢了。 然而这鹤儿和飞龙都不同于佛阵之内所召唤聚集的法相分身,而是那仙家宝贝莲鹤方壶之内禁锢的灵物元神所化,与实体一般无二。 天启看着蔡经催动莲鹤方壶,化出了这等强悍的仙禽铁鹤,心头猛地就是一凉,差点就想马上乘蔡经破阵的机会抽身走人。然而他却也清楚,此时莲鹤方壶已然催发出元神所化仙禽,两仪微尘大阵同这仙家宝贝结为一体,正是势头最猛的时刻,万万不是脱身的上好时机,一旦触动阵法,那白羽仙鹤的铁喙下一击十之**就在自己身上了,就算是天启自认为肉身强悍无比,面对这似乎比地仙蔡真人还高明的鸟儿,也断然不敢以身试喙。 就是如此一犹豫,那白羽铁鹤已然窜入到金光之内,铁喙一点,也不见施展何等法门,就将那天龙八部众之迦楼罗的法相分身啄成了一团黄光,接而那鹤儿张嘴一吸,金光也入了它嘴。 那白羽铁鹤的速度快绝,翅膀尚未见动,就又到了另一佛门护法金身法相之畔,同样鹤喙一点,又是一团金光,接而金刚力士天神法相分身也消失了。 天启看得分明,晓得慧远所布佛阵之内的这些佛门护法法相分身比他先前在七苦那佛阵内见识得要强上许多,心头暗自乍舌,到底是仙禽元神幻化,这等修为,可能比蔡经也要厉害上几分了。 天启被这铁羽仙禽的恐怖实力一惊,脑袋里头顿时就彻底消去了现在突围的念头,艰难得吞了口唾沫,暗自道:这仙禽虽然厉害,却是那莲鹤方壶催生化出的元神演化,不比仙禽真身那般,实力再强,也该有个化身限制才对,不可能一直如此吧—— 如此思索,天启自然就不得不静下了心思,小心翼翼得观察着周遭的冲天黄尘,左手捏印,右手小心地推算此两仪微尘阵势的运转变化,然而推算了几番之后,对周遭阵势演变依旧是毫无所得,只觉心神之上笼罩的那阴云之内清光流转,隐隐约约显出仙霞之色,更有一道通天金光,内里似乎有一朵七彩豪光。 天启推算几次之后,也晓得自己修行差了那蔡经太多,不可能推算出此阵奥妙,就不再坚持,只是小心翼翼得看着那冲天黄尘之内的清光云团,还有清光之外的一团金光。 佛阵金光之内的护法法相接连被那仙鹤所破,中央佛光柱内爆出嘶鸣阵阵,金色液滴在这嘶鸣声中并未化出天龙八部众的法身,却是化作了一只金翅大鹏鸟,此金翅大鹏额生七彩肉冠,目光狰狞凶悍,只是一个抖翅,身形就涨到了五十多丈的高下,佛光柱内金光之海得此声威相助,自然越发波涛汹涌。 白羽仙鹤只是看得那金翅大鹏明王法相一眼,那森然目光之内,竟然多出了几分不屑,想来也是如此,这大鹏明王法相分身乃是西方极乐的明王在俗世间的信源之力加以明王御魔经召唤所化,虽然并算不得那佛门明王的分身。但比之俗世间得一般修行者,自然是厉害得很了,就算天启施展巨人法相,也不一定能敌得住此法相化身。 不过这金翅大鹏明王的金光法相分身要是跟着仙禽元神所化的铁羽白鹤相比,自然是不如得了。 一个元神化仙禽,一个佛光聚金身,两下比拼,便分得高下,白羽铁鹤几番冲击,那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分身之上就掉落了一大团一大团的金光液滴,滴入到佛光之内,佛光盛了些,然而那大鹏明王的法相分身却弱了许多,连眼神也没了开始那般高高在上的睥睨! 天启天眼看得分明,晓得那金翅大鹏明王法相分身虽然身形巨大,却不是那十丈高低的鹤儿的敌手,心头不禁焦急起来,此时此刻,他自然最期望这蔡经和佛阵拼上个势均力敌,最好磨上数月光景,而后再有个两败俱伤自然最好,即便不然,总也显出漏洞,让他突围才是啊。 可现在这佛阵之内演化的佛门护法法相分身都比蔡经以莲鹤方壶召出来巨鹤相差太多,根本不是敌手。等蔡经破了佛阵,下一个倒霉的,自然就是他天启了,他怎能不急? 想到可恨处,天启不由暗骂:亏了这佛阵还是当年净土宗的慧远祖师亲自布设,怎得却如此不济?连这蔡经一个后生晚辈都阻挡不住,当真气人! 正这般想,忽得佛阵之中又起变化,那金翅大鹏额头之上的七彩肉冠忽得燃起了一团七彩火焰,不等清光云雾之内的仙鹤反应过来,那金翅大鹏的法相分身就彻底烧成了一团七彩佛光,佛光流转,梵音阵阵,竟演化成一个个斗大经文。 接而,天启手上所捧得那黑木块剧烈震颤,一点刺目彩光从那黑木之中冲出,嗖户便钻进了天启头顶上空那团金云之内,正在那经文之中,被一圈经文护在当中,散发出一团团的七彩光芒。 天启运足了目力,却看不透那圈彩芒,看不清内里到底是何等物事!失望摇头之间,低头一看,手中的那块黑木已然生出了变化,虽然依旧是先前那等黝黑模样,丝纹脉络之间还透出丝丝紫光,然而气势却大有不同,狰狞气息外露,仿佛一直笼罩在这黑木之上的笼头忽得去了—— 第六十一章 千年旧事(中) 第六十一章千年旧事中 天启思绪猛地停下,双目之中已然散发出一团炽烈光芒,强忍住心头激动,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那对持着的七彩佛光与清光云雾,揣摩着那地仙蔡经真人和佛阵内的七彩光华斗得正风生火起,想来暂时不会有时间顾及自己,心下稍定,心神微微运转,一咬牙,便探向了手中那狰狞的黑木经,心头做好了随时面对那独角黄蛇元灵气息的准备。 出乎天启意料之外,他心神竟然轻而易举得就探入了黑木经内,且之前体验过的那独角黄蛇元灵气息也未显现出来。 他心头一喜,催动自家法门运转本元木灵,牵动元神,顿时一股海量讯息从黑木境内冲出,接而便入得本元,潜入深幽命窍之内,难以探取了,只余的一捧零星碎光在心神之中四处飞转。天启催动了法门一查,顿时大喜,内里赫然有修行本元木灵的法门,也算是福兮祸兮,不过他也仅仅是匆匆一瞥,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参悟这等玄奥法门,一个不好,都用不着蔡经真人动手,只怕本元木灵暴乱之下,就足以将自己的命窍彻底毁掉了,那可是真个落个魂飞魄散。 天启将那法门归纳清楚,便放在一边,心神之内的那捧光华也散了开来,他以心神扫之,接而目中一亮,他心神在那末光华之内竟然扫出了一个熟悉的形象气息。 心神一动,元神进了那末银光星点之内,接而天启元神周遭一阵迷迷蒙蒙,等四周景物清晰起来之后,他再仔细一看,发现自己正在一片山野之中,远处有一处古怪树林,树木尽都是赤色的,再向里面,隐约透出了纯黑色的树干,那树木气息,天启自然晓得,赤色的是苍莽群山内有踪迹的赤木,而黑色的树干正是元气滋润而成的元木树干。他目光从丛丛树木之间扫过,便注意到树林之外的山石之间,正站了几人。当先是一个大和尚,圆圆胖胖的,面颊之上透着几抹红光,耳垂极大,身材异常高大,比其余几人都高出了一头,穿了一身明黄僧袍。而在此人身边又有二人。与大和尚并排而立的另一人却是个道装打扮,三缕长须飘荡,面容清瘦,一派仙风道骨,让人看得一眼,就晓得定然是有道全真,双目之内异光抖动,竟是重瞳,重瞳一转,便是一番气势景茂,端得不凡,此刻这全真道人右手持了一青铜钟鼎,向前喝骂,那鼎赫然便是莲鹤方壶。而在这有道全真的身后的另一年轻道人,看那面相,正是蔡经,麻姑山丹霞境中执掌了丹霞妙境的蔡经蔡真人! 看到蔡经影像,再联系了脑中典故微微一思索,天启当下便明白了影像之中那二人的来历。那执了莲鹤方壶的有道全真自然是重瞳仙翁陆敬修,那高大肥胖的大和尚应该就是净土佛宗一脉的慧远祖师!二人具都是千多年前就已经成了飞升大道的大人物,天启再怎么愚笨,也晓得这讯息所幻化的场景是千多年前,且定然同道生有关。天启想着这念头,再向那四人对面一看,果然,那里正站了一人,面貌打扮都同传说中的道生大师一般,黄纳衣灰芒鞋,面相清秀,然而他的神情气质却有天差地别。 道生那影像的双目之内凶光爆射,身周黄尘飞舞,扭曲成一条黄龙盘旋而起,面相狰狞可怖,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狰狞凶悍的气息,全然似一头择人而嗜的太古凶兽! 天启此时元神入此妙境,便仿佛真个回到了当时情景,耳目清晰,感觉敏锐,清晰地感应到了道生双眼爆射出的凶光杀气,耳中也听得到重瞳仙翁陆敬修的喝骂言语。 便在那幻境之中看得半晌,天启便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此段讯息气息印记留存之时,已然被逐出门墙的道生正被这二大高人拦截,内中原因正出在蔡经身上,那蔡经本是道生好友,然而先前得了蔡经消息之后,转身便告知陆敬修,而后又被慧远祖师得知,这才招致二大高人联手阻截道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道生一见面便猜出前因后果,当下就要向蔡经下杀手,却被陆敬修的莲鹤方壶拦了下来,这才招致陆敬修喝骂道生一段。 道生压根不理会重瞳仙翁的喝骂,身子诡异得一扭,那条黄尘暴龙就卷了出去,陆敬修早有防范,当下也不敢大意,催动手上莲鹤方壶,一道太清仙光就散出,接而化作一捧清光,拟化鹤形迎了上去…… 双方一旦交手,片刻之间就打得黄尘四起,清光四溢,道生一声尖锐厉啸,黄龙尘飞,显露出内里那褐黄褐黄的身躯,那褐黄身躯之上,竟然带着晶点光芒,色泽气息,正是道生自瀚海流沙境内采集的戊土神沙,乃是一等一的土性灵物。 黄龙显出戊土神沙炼制的真身,道生催动法门再变,那黄龙气势越发狰狞,凶悍之极,不过十多回合就将重瞳仙翁陆敬修自莲鹤方壶内化出的铁鹤打得清光大散,接而那慧远大师竟也出手。 天启看得影像之中那道生厉笑半晌,把身子一摆,周身窜出一道道无形元气,接而向着空中那窜舞的黄龙飞去,口中念动法决,竟然生生融入到那戊土神沙炼制的黄龙体内,接而黄龙体形大变,去了四爪,头生独角,身躯又爆涨十多丈,竟然便是那独角黄蛇的模样,那百丈黄蛇一飞冲天! 睥睨天下的气息汹涌而止,海浪一般波涛汹涌,永无止境。 天启的心神只觉得一阵阵巨颤,喃喃道:这等级境界,真是可怕! 过得片刻,那化作百丈的独角黄蛇已然将莲鹤方壶吞入腹中,慧远那大和尚头顶的七彩金莲也光芒暗淡了一些,不比先前那般彩光四溢。 那慧远祖师忽得一声狮子巨吼,收回头顶那片化作莲座的七彩金莲叶,双手合十,梵唱大起,彩光四射。将独角黄蛇化身挡得一缓。接而,一道金光通天而落,内里生出一尊罗汉相,看那法相,头顶虚挂三节菩提木,脚踩金莲,正是佛门净土的三地阿罗汉,佛经上说此三地罗汉降生于净土之中,生而即是三地阶位的阿罗汉。乃是芭蕉大阿罗汉座下最得宠的弟子。 罗汉法相分身的金身显出之后,慧远面上红光尽收,苍白一片,他施展的法门非同一般召唤罗汉护法分身,却是凭借了七彩金莲叶召唤西方罗汉的舍利化身至此,自然耗损灵气巨大。 天启看得倒抽一口凉气,道生所化那独角黄蛇虽然厉害,然而天启却也晓得,那独角黄蛇显化的法门最耗损元气,道生当时修行元气之法不过数十年,却是难以长久施展,先前锐气一失,其后难免元气不足,或许却是难以挡得住这西方罗汉的舍利分身和两大地仙高人的同时围攻了。 第六十一章 千年旧事(下) 战况越发惨烈,重瞳仙翁双目之**出点点黑白异芒,周身褴褛,一条臂膀挂在身侧,道簪早去了,披头散发,厉气滚滚,而那慧远祖师身上道袍也是不全,额头一点金光闪动,竟然是驱动了法门,全力运转舍利。 只见得一道道清光与佛光流转飞舞,道生消耗甚巨,那独角黄蛇身躯早已缩了数十丈许,此刻在那清光佛芒之内飞舞窜动,也不躲闪,只是以借着以戊土神沙秘法炼制的黄蛇身躯硬生生得接了,而后窜向那二位地仙和罗汉舍利分身攻击,巨大的双目内血光四射,却是拼着受创要尽快了结战事,然而那陆敬修和慧远何等人也,怎会看不出这点?是以尽力躲闪,不与道生所化黄蛇近身相斗。 …… 斗得片刻,最后那独角黄蛇显化躯体化作一道黄色晶芒,径直穿过三地罗汉舍利法相之额头泥丸宫,虽然将那真身舍利所化的三地罗汉破成一团舍利金光,然而独角黄蛇却也被舍利分身拼死时一道红莲业火烧得戊土神沙飞溅,还挨上慧远大师手上那一道七彩佛光和陆敬修的太清仙光,可谓两败俱伤,黄蛇顶上那乌黑尖利的独角也被红莲业火烧落,落地一显出原型,竟是这黑木经,漆黑发亮! 道生身化独角黄蛇之体,自然也随之身受重创,不敢在场中再待,收了黄蛇之相,化作本体,作了遁光,便要土遁而去。 早已面貌枯槁的陆敬修见状,顾不得修养,喷出一口先天命气,强行驱使地仙法门,运转仙灵,又来了几分精神,大喝一声:“哪里走!” 接而陆敬修双眼之内重瞳旋转,一道乌光,一道白芒自双眼射出,威势极大,瞬息便到了那黄色遁光左右。 道生见得这陆敬修双目光芒来势汹涌,知道厉害,也不愿再被缠住,显出身形,运转法门将一道清光挡在身前,同时身子却又化了遁光。 “莲鹤方壶?”陆敬修看得那道生挡在身前的清光一眼,认出那正是先前被道生所化黄蛇收走的莲鹤方壶,自然不舍得损伤一点,连忙运转法门将那黑白双芒硬生生偏移了一些去。 借着这个空当,黄色遁光钻入地下,嗖呼向着密林之内一钻,便没了踪迹。 正留下了那黑木经。 …… 原来如此! 天启看到这黑木内藏讯息,心头豁然开朗! 原来这黑木经是这么被封印起来的,而且当时拦截道生的一场争斗也正是被黑木经内独角黄蛇元灵记了起来,此时独角黄蛇元灵虽然随了道生消失,然而却留下了一抹气息,天启施展独家法门开了黑木经后,那末独角黄蛇的气息就在黑木经内安静了下来,不再散发出那等恐怖凶悍的气息,还传递给天启这些讯息。 只是可惜,黑木经内独角黄蛇残留的气息到了此时就同道生分离,落入了佛门净土宗手上,所以自然不知道道生下落。或许该去灵宝境内的黑木山邓木林走上一走,那道生法门与他不同,他化巨人法相,可驱独角凶兽,他却是身化凶兽,融了元灵,炼化躯体。拼斗起来,那般凶猛,显然比天启现今之境界高出许多,看来日后还得慢慢研究这黑木经,或许能了解那法门之源。 心头念头百转,天启心神回体,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空那团清光与金云彩芒之争,微微一笑,原来你蔡经不过是重瞳仙翁留下得探路卒子,重瞳仙翁想要得我这黑木经内讯息,只怕也是为得自家私利,还有那佛门净土宗既然封了黑木经,定然留有后手,否则岂能让这黑木经在外流落?都挂念着这黑木经罢了,哼,可惜你等不修元气,怎能参得内里法门?想来那慧远也是无奈之下才封印了这黑木经! 他这般思索着,面上却只是苦笑,现在蔡经已经寻上门来,日后麻烦定然越来越大,以我的修行,连地仙之境也比不得,又怎能抗拒那等已然入了仙门佛道的人物?看来日后需得想法小心躲藏一段时日,静心修行才是。一旦修成这木经法门,幻化出巨人法相真身与那四条独角凶兽,我天启还怕得谁来? 这当儿,头顶之太清光金云再变,那清光运转两仪微尘阵内法门,满天黄尘暴起,一股黄龙夹着内里罡风雷火水气神木,来势席卷万里,瞬息便至眼前,还好那佛光本就是护卫加持黑木的,即便现在已经被迫脱离了黑木本体,却依旧有些许加持,金色佛光之内七彩豪光炸放,将下方的天启和他手中黑木也包在其中。 黄龙通天舞,内里五行精气纷杂错乱,爆出巨大威势,那黄龙身子一舞一盘,就将佛光七彩都围在当中,而后内里的错乱五行雷罡相互轰击绞缠爆发,一阵阵轰然巨响砸在那一层七彩豪光之上,那等移山填海的巨法神力让身处七彩豪光内的天启一阵心惊,暗自揣摩若这五行错乱雷罡轰在自己身上,以自己的强悍肉身能承受多少这等五行雷罡,一经琢磨,马上摇头不已,自己现在连修行法门都不齐全,更无什么以元气催动的上好宝物,若是一旦陷入阵内,只能凭借肉身硬抗,看来日后还需多加修持肉身才是正道。 虽然两仪微尘阵内那黄龙携带错乱五行雷的威力惊人,然而七彩金光却一波一波得接了下来,那柔和的七彩豪光虽然看似淡薄,然而却绵绵延延,一经雷火震动就散出一团柔和七彩,将雷火卸开。 天启看得这七彩金光将黄尘暴龙挡在了外面,心头一松,还好还好,否则这佛光破开,我只怕也得吃一些苦头。 七彩豪光之外,黄尘滚滚,错乱五行雷罡闪动,如此连绵割据,竟然持续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丝毫变动的迹象,一攻一守,甚是平稳。 天启看佛光憧内的七彩光心轻微转动,成了一七彩莲台模样,在那七彩莲台之上一团黏稠金液缓缓转动,宝相非凡,他一动心思,就打出了一小团元气。 那淡淡黑光一闪,就破开了一层层的金色佛光,元气之霸道可以见得一般。然而,等那黑色豪光触到七彩光心散出的七彩豪光之后,速度却是一缓,尽管依旧在一层一层破开那七彩豪光,然而这一丝元气怎能破开那层层叠叠的七彩光芒?片刻之间,那元气团就在层层七彩豪光之内消失了。 再见识过莲鹤方壶中那太清仙光道家灵气的威力之后,天启再一次见到能和元气硬抗比拼的天地精华灵气,想来那莲鹤方壶里的太清仙光道家灵气和这七彩豪光都算是上界灵气,天启心头一凛,一直以来,他都是依仗着强横的**和霸道猛烈的元气才能达到这等战斗力,其实若说境界,他仅仅将本元木灵化入周身成亿万,还未曾进窥命窍,若大概比较一下,也就比道门修行者凝结道体元胎的境界稍微高上一点。如果有一天,他引以为依仗的元气不再能成为他克敌制胜的关键,那凭他此时的境界修行,当真不够这些前辈人物几个回合的挑斗! 想着这些,他越发急切地想要探索心神之中刚刚得到的那些银光法门,置身劫内,只有以力破解方能脱身,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得,现在也自然就想要勤加修行了。不过他看上方那清光金云彩霞,却有点不放心就此去探索新得法门,担心被那恐怖争斗波及,从这里脱身辟地另修就更不可选,不说外面那一层两仪微尘大阵,就是内里的这佛光彩霞光罩,也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选如此蛮横手段。 就如此,天启在七彩宝憧光罩内不知凝神屏息观察了多久,上方那清光金云依旧,七彩莲台已经成型,上方那金液依旧缓缓运转,在黄尘土龙盘成的五行错乱雷罡内,稳载稳载,丝毫不见火气,包裹着莲鹤方壶和蔡经真人的那清光也无丝毫动静。 天启见得如此,便卜了一卦,算当前运势,然而此卦涉及到蔡经真人与那七彩莲光,境界等级相差许多,他哪里推算的清楚?半晌他便放弃了,思索片刻,他性子里头那股子包天大胆发作起来,索性也不理会那上方争斗了,就盘坐与地,心神运转,探入了适才的那捧银光讯息之中,探究分辨内里法门。 其上依旧是黄尘滚滚,清光弘荡,金云檀香,七彩流溢…… —— 37110341,26288342都是本书的群,大家喜欢的加进来玩玩。 第六十二章 逃(上) 道生所留的这一卷黑木经内有不少行功法门,虽大都依旧残缺不全,然却正可凑了天启现今的状况。 那内里大多是本元锻炼之法,命窍锤炼之道。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所得让天启心头振奋,正是肉身锤炼之法门。 他自十年前得了法门修行神通开始,就一直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吸炼元气化入肉身,数年前经由意外才变换法门,用赤炎真火和太玄之精为火底来锻炼肉身。如此锻炼肉身虽然成效甚大,然而却也只是自家摸索的老土办法,不仅修行之时痛苦万分,且终究是难以登堂入室。 没曾想到,今日在此丹霞境内,祸事连连之际,破开了这卷黑木经内里却正有那一重锻炼本体肉身的高阶法门,唤作天地战魂法门,此法门化转本元灵火,再以法门锻造天地炉鼎,用炉鼎内本元火来锤炼周身万亿,既修行了本元,又炼了肉身,算得上一举两得。 这锻体法门有九层境界,每层一个循环,先日日积累汇聚元气,将肉身以天地炉鼎内的本元灵火锻造成巨人法相那般大小模样,而后再以**门大毅力将那巨人法相模样的**压回原先的模样大小,如此可兑得一幅躯壳,本元灵火合了那躯壳,依法门化作三头六臂法相之灵火魄,此时肉身恢复原先大小,灵火得一魄,为第一重境界。接而开始下一层的修行循环,每层修行所化出的巨人法相都有些许不同,灵火魄也随之变化,且随着修行层次上升,那容纳了海量元气的肉身本体化成的巨人法相也自然是越来越大,灵火之魄自然是越发凝实清晰,修行到最后,肉身与法相早化为一体,直可通天,然最后再将那肉身硬生生得压回原先大小,这天地战魂法门就算修得了最高境界,无需耗损心力施展法门,本体肉身便已是天地站魂! 因着那天地战魂炼体法门所凝聚出来的肉身法相实在太过于招摇,此时此境之中,天启自然是不会修行这法门的,他于是便开始参悟本元命窍之修行。 心神默默地揣测着那修行本元命窍的法门,天启先运转一番本元,汇聚元气。开始很是顺利,这以戊土神沙旗门布设的两仪微尘大阵果然无法完全阻挡元气入内。稍微比往常多花费了一些时日,天启就已经吸纳了足量的元气。而后天启又日日锻炼,将那些元气都炼成了一丝丝一点点的本元巽风木灵火。连番如此依照法门祭炼,不过半月的光景,天启就炼出了一团拳头大小的本元巽风木灵火焰。想他当年在苍莽秘境后山溪畔时,三年闭关静修最后才聚合灵气锻炼本元才凝练出了一团本元实体,而后再凝练出一团本元巽风木灵火又用了数月时间,比之此时,天差地别。 如此迅速凝出一团本元巽风木灵,天启心头自然欢喜,自言自语:“这新得到的法门果然非同一般,比我自己先前胡乱揣测琢磨的法门要好用甚多!” 然而,当他以法门将汇聚而起的本元巽风木灵火送入玄奥莫测的命窍之后,便连一丝动静都没了,心神虽然能微微感应到一点本元巽风木灵火,可却完全控制不了,恍若完全消失了一般。没奈何,他只得重新收敛元气,慢慢以法门锻炼本元,再行凝聚本元巽风木灵,然而,再送入命窍之后,依旧毫无反应,接连数月修行,天启日夜祭炼,前后累计,送入本元命窍的本元巽风木灵瞬息之间就足以让一个修入灵慧境的道门高人化成灰烬,然而,他那玄奥深幽的命窍却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好在经由数月修行,他凝练指挥散落周身的本元巽风木灵有了长足长进,更是积累了一股庞大的巽风木灵火精,却是为之后逃亡准备,也算是有所得了。 这一日,天启又将十日以来凝练的一团黑蓝灵火送入本元命窍,却依旧没有动静,他也不在乎,便接而心神散开,习惯性地向着上空头顶一扫,心头就是一震,那里清光依旧,然而佛门金云和七彩莲光却有了变化。 金色佛光之中,七彩莲台之上,不知何时已然盘膝端坐了一个金身罗汉,双手合十,低眉闭目,头顶之上悬了带着七彩光芒的三节菩提木,眉心泥丸宫闪现佛光,孕有一颗金舍利。 天启刚刚看过了独角黄蛇元灵气息所截留下来的讯息,怎会认不出这忽然出现的罗汉?这头悬三节菩提木的罗汉正是当年被道生所化独角黄蛇腰斩的那位罗汉,芭蕉大阿罗汉座下的三地罗汉。 天启当下就明白了,当年慧远以西方极乐功德池内七彩佛莲叶为引封印黑木经时,就将法身被毁的三地罗汉之舍利也封入其中,做了黑木经的最后一道屏障。为得就是日后有人破阵时,挡上最后一关。若遇上了如当年道生般的那等凶悍之人破阵,即便最后舍利法身被毁,西方极乐的三地罗汉真身也会知晓此事,到时再行计较。 此时,黑木经上的两重阵法已经被蔡经以两仪微尘大阵辅之以莲鹤方壶破了个七七八八,黑木经内封藏的三地罗汉舍利与七彩佛莲叶也从内迸发出来,护得黑木经,抵御破阵之人。自然,七彩佛莲叶和三地罗汉的舍利一出场就直接对上了破阵的蔡经和莲鹤方壶,却没有理睬持了黑木经的天启,更以七彩佛莲光将持了黑木经的天启也从那两仪微尘大阵之内保护了起来。如此却便宜了天启。 这些来历废话少说,但说天启看得三地罗汉凝成舍利金身,心头就有些着急,先前那舍利金光虽然比此时三地罗汉的舍利金身要差上许多,然而那舍利佛光却不会多嘴言语,如今三地罗汉金身凝结,厉害是厉害许多了,可万一这三地罗汉和蔡经真人两人阵前商量着先将他天启这条漏网之鱼抓起再论黑木经的归属问题,那可就是大麻烦! 果然,七彩莲台之上的三地罗汉那泥丸宫内金光收敛之时,双目电芒一扫,眉头一皱,马上便睁眼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法号三地,乃西方极乐境内伐那婆斯尊者座下弟子,奉了净土诺距罗尊者转世慧远大师之法旨,封印那魔物黑木经,如今是哪位道门仙友,布出此两仪微尘大阵破我尊者所下封印,到底意欲何为?” 这三地罗汉形貌颇为斯文,性子却很有些火气,话说到此处,双目电芒爆起,向着佛光之外逼去,口上最后一句‘到底意欲何为’也施展了佛门狮吼法门,气浪翻滚,迫得金云佛光外那通天黄尘龙向外退开数里之遥。 —— 今还有。 第六十二章 逃(中) 随了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一声惊天怒吼,周遭声雷滚滚。 出乎天启意料之外,莲鹤方壶所化的那团清光丝毫未有响动,蔡经仿佛早已不在其中,对三地罗汉此言没有做出一点回应。 那三地罗汉又自问了几声,云团清光却依旧没有回应,周遭依旧黄尘滚滚,五行雷罡错乱,不过却也没有丝毫异常,恍若那蔡经真个是不在此处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完全不理会三地小阿罗汉的诘问? 天启隐隐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心神显示警兆,可他境界相差地仙蔡经真人太多,怎能推算出来,只觉前方凶险! 那三地罗汉虽然刚刚在七彩佛光内凝化出舍利金身,然而他乃西方极乐境的罗汉舍利所化,修行自然高深,也看出有几分不对之处,右手捏了法印,轻轻一喝,头顶那三节七彩菩提木便散出一道七彩佛光,向着金云外一照,那咆哮黄龙在这七彩佛光之下恍若炎日积雪,通通化了开去,便是错乱五行生出的雷罡之火,也在那三节菩提木射出的七彩佛光之下消融了去。 菩提木上七彩佛光一阵扫动,天启便看得眼前那黄尘化龙围绕雷罡风火形成的禁锢纷纷扬扬化了开去,眼前世界便是一阵清明,原先那漫天黄尘的无边虚空浮现出来! 天启只看得一眼,便愣住了,漫天黄沙滚滚,内中流动一股淡淡脉气,黄沙尘暴比先前浓厚了百倍! 金云彩豪之内的三地罗汉也是双眉挑起,接而收了法印,菩提木上彩光一收,双手合十:“施主竟然欲转换旗门阵位,想要将我等困入那坤门之内,当真是心肠歹毒!” 原来蔡经那日借着阵势运转,化出黄尘爆龙将佛门金云与天启围困其中,又以莲鹤方壶牵引阵势,日日化黄尘附加与上,对那佛阵金云。 他乃是布阵之人,在大阵之内来去自如,设下莲鹤方壶之后,就悄悄遁出这道旗门,出了大阵去另做布置。 这两仪微尘大阵虽然号称可以化微尘为宇宙,然而那不过是传说之中的境界罢了,以仙人的修行怕也难达那等境界,只能依靠阵法奥妙和布阵旗门来幻化虚无,大阵威力同布阵之人和旗门息息相关。因着这被困与阵中金云之内有西方宝物,品质比戊土神沙所炼制的旗门好了许多,那佛光几无穷净,若金云佛阵以这西方极乐佛光以力相破,大阵旗门能否支撑,还是个未知之数。所以蔡经原先布设旗门之时就将旗门坤位同丹霞山玉爽云台之上的地脉相连,又让天启将佛阵本原黑木经移到旗门坤位,打算以丹霞山的雄厚地脉为戊土神沙旗门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支撑九九八十一道旗门。没想到,天启却胆小坏事,还未将佛阵送入坤门位置,就将佛阵激起,坏了他的计划。他只能提前运转两仪微尘大阵,先且困住那佛阵金光。不料,等摆开大阵,镇住佛门金云之时,天启那小儿忽然以佛门心炼之术激发了停顿的佛光,再起佛阵,将事情搞至这般地步,佛阵被迫运转,舍利与七彩佛莲叶被佛阵从黑木经之中摄取而出,化作七彩佛光抵御两仪微尘阵内法门,其上更显出舍利金光,佛光无尽,威势日渐增强。 蔡经晓得情况不妙,若佛光一直不息,只怕总有一日,那七彩佛莲会运转佛光将戊土神沙旗门破去,到时便前功尽弃,再想激发黑木经上的佛阵只怕是更加艰难了。所以蔡经才想出一个法子,想要出阵去以法门牵引地脉至当前佛门金云所在旗门本体,而后再运转阵势,接通地脉坤门,借地脉慢慢消损七彩佛光。 匆匆几月便去,等他施展法门牵引地脉就快竟其功时,忽然阵内生出变故,他设下的障眼法门被佛光破去。蔡经心神同佛阵相通,自然也看到佛光金云之内的七彩莲台之上那三地罗汉的舍利金身,他当年还未曾得了地仙之道时,就见过这罗汉尊者的本事,此时见得这罗汉竟然从那黑木经化出的金光内化生,当然心惊,接而大骂那佛门净土宗的卑劣,封印之中有这罗汉舍利一事,竟然连净土宗的后辈弟子都不知晓,否则他在净土宗的内应怎会不晓? 蔡经见得三地罗汉舍利金身,也担心这蛮罗汉此时爆起佛莲彩光,那他这数月功夫说不定就尽付东流了。如此想着,蔡经一面暗中驱使法门牵引地脉,一面却显出化身清光出现在两仪微尘内幻的黄尘宇宙之中。 “原来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三地罗汉尊者!”蔡经显出清光,打了个稽首。 “你是何人?”金云之内的三地罗汉一愣,却没认出来蔡经。 “我乃丹霞蔡经,当年随同师尊拦截净土叛徒道生时,曾经见过尊者一面!”蔡经执礼甚恭。 三地罗汉双目光华一闪,接而一亮,道:“原来你便是当日那随在重瞳道人身后的年轻弟子!” 蔡经点头道:“千五百年不见,尊者风采依旧!” 听蔡经提起千五百年前,三地罗汉眉头一皱,喝道:“你乃重瞳道人弟子,当日更是告知我等那道生叛徒的行踪,为何今日却要破此黑木经上的佛门禁法?你莫要欺我,老实道来,否则今日我便以降魔神通替重瞳清理门户!” 蔡经闻言,叹了口气,接而道:“我今日破阵,全是受人胁迫,那盗了黑木经的少年人乘我闭关清修之时——” 天启在下面听得清楚明白,眼看那蔡经颠倒黑白蛊惑三地罗汉,心头着急,他倒不怕三地罗汉会找他的麻烦,不过若现在蔡经和三地罗汉停手下来,给蔡经时间牵引地脉巩固大阵,那可真是麻烦了,当下天启便要上前挑明那蔡经拖延时间的心思,也顾不得此举定然会将自己摆在台面之前。 正当这时,三地罗汉头顶上空悬浮的那三节菩提木上散出一波柔和彩芒,七彩佛芒一指,就向着虚空射去,照出一片黄尘迷雾之内,有一点晶亮黄芒缓缓流转了进来,正是一点点地脉之气。 “好个蔡经,竟然欺瞒与我?此时还妄图接引地脉困我佛阵!” 三地罗汉看得分明,晓得蔡经刚才是诳骗与他,好拖延时间接引地脉之气,心头自然大怒,泥丸宫内金舍利散出团团金光,与头顶上空悬浮的三节七彩菩提木相映而生,霎时佛威大盛! _ 第六十二章 逃(下) 三地罗汉右手一捏法印,脚下莲台就敛去光芒,显出一朵七彩佛莲叶的本体,接而飞到三地罗汉头顶上空化入那三节菩提木内,那三节菩提木本就色呈七彩,此时融进那朵七彩佛莲叶,更是七彩豪光大放,转眼之间,就化作一道经天长虹,向着晶芒黄泽的地脉之气入口飞了过去,出自西方极乐净土的七彩佛莲加持佛光,颇去阵内的些许禁法,转眼之间,竟然便跨过了这无穷尽的虚空,到了那晶芒黄气之畔,接而化作了一张千多丈的金刚巨手,色泽七彩,周遭环绕佛门符咒,狠狠向那处盖了下去。 三地罗汉双目圆睁,泥丸宫内舍利早已跳出悬浮于额头之上,滴溜溜得旋转,散出一道道金光波纹,内有金莲佛音。显然他此次以七彩佛莲叶化入顶上的三节菩提,是催动了全身修为,想要一击破阵,毫不留手。 蔡经本来诳住了三地罗汉,都已开始接引地脉入旗门,不过却被三地罗汉天生的三节菩提木发现,落得个好不尴尬的时机,地脉之气牵引入阵旗门,旗门转换,间隙也生。而三地罗汉以七彩佛莲催动的三节七彩菩提木正是此时化作金刚巨掌向那破绽拍去。 蔡经心头大恨,哪里肯就如此由得数月心血毁于一旦,当下手上捏印决,口中念咒,催动莲鹤方壶生出一团太清仙光,再以仙光催动两仪微尘阵内的厉害禁法。 两仪运转,微尘开天,场景瞬息转换,却是到了一处无穷无极的星宇虚空之中,那七彩金刚巨掌从远处压下,而那巨掌下方,空无一物,只是虚空。 “区区幻境,也在我眼前显摆?”三地罗汉尊者在虚空之中哈哈大笑,一指额上金舍利,道一声:“去!” 这舍利乃是西方极乐净土三地罗汉尊者的真身舍利,威力之大,不过比功德池内的七彩佛莲叶差了少许,然而舍利幻化佛门降魔神光之时,却也将眼前虚空微微撕扯开一道道缝隙,毕竟蔡经的地仙修行也并不能将这两仪微尘大阵发挥出应有威势,且他正转换旗门,显出破绽,哪里经得起西方罗汉舍利真身的一击? 而那七彩佛莲催化的七彩菩提木幻化的金刚巨掌依旧拍了下去,仅仅一掌,七彩光芒大盛,就将这星宇虚空震散了去,只听得刺啦一声,眼前一阵阵五行错乱,雷罡爆起,风火攒动,黄尘滚滚,却尽都被七彩佛光压制下去,接而天启眼前一亮,已经看到先前的云台景物。 迷雾云台之上,有几面黄晶旗门破了开来,黯淡无光。 蔡经手上托了莲鹤方壶,面色大怒,向那三地罗汉尊者打出一道清光,正是仅仅留下一道的太清雷罡地火神光,周边还有诸多太清玄光,刺啦刺啦响动着向那三地罗汉额头的舍利击去。三地尊者顶悬的三节菩提木借破绽破开戊土神沙旗门之后,光芒就暗淡下来,所以当下三地尊者只以舍利化了一团金光,挡向了那一点太清雷罡地火神光。 便在这时,天启早已准备好的幻阵法门施展开来,一点化入身体的本元巽风木灵急速凝聚与手掌之上,引导了一团元气在他身周四处拍动,接而猛地一拍,天启身形就从原地消失了去,正是那幻阵法门施展与己身之上,将自己隐去了行踪。 “不好!”蔡经发出太清雷罡地火之后,心头一动,向地上一扫,正好看到天启身形消失的刹那,赶忙大喝出声,左手法决硬生生得一变,那本来打向了金云佛光中三地罗汉的一点太清雷罡地火抖了一抖,转而化过一道清光,打向了天启渐渐消失的所在之地。 “快拦住那小儿!”蔡经打出那点清光之后,看着不明所以的三地罗汉竟然还想乘机攻击自己,连忙喝道:“那小儿乃是道生传承,若走了他,后患无穷!” 话未说完,那太清雷罡地火神雷已经打在了那一层微微涟漪的元气波荡之上,而那里也没有了天启的影踪,只是一片虚空。 然而,当那点清光粘了虚空之时,天启虽然刚以幻阵隐去身形,却还并未来得及走开,所以清光神雷硬是触到了幻阵外围的元气波荡,猛地涨开成一团清光,内里天雷动地火,罡声雷动,火势窜天,瞬息之间就罩定了方圆千米,内里嗖乎生出了一丝丝惨白色的焰苗,正是那太清雷光中禁制的天雷地火二者相交,生出了灭仙之焰。 天启心头叫苦,怎得却被这蔡经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心头来不及懊恼,就见的白色的灭仙焰沿着幻阵外围鼓荡的元气攒动了上来,那灭仙焰与元气相交,相互裹动压制,发出了嘎嘎吱吱的刺耳巨响,尽管白焰耗损不小,然那白焰竟然将一团元气生生炼化了去。这尚是天启首次见得能炼化了元气的火焰,心头自然震惊。 震惊之余,天启也没忘记此时处境,幻阵外围元气与灭仙白焰交击,虽然尚未破开他以元气布下的幻阵,然而却早已暴露了他的行踪,元气无形,白焰却在那里丝丝燃烧着,谁看不出那里虚空的古怪? 太清神雷内天雷地火越发鼓荡,雷罡动地火,那巨大爆炸气浪与雷罡炸响,饶是天启在幻阵之内,也被冲出甚远,白色灭仙焰丝丝紧紧粘在外围元气之上,竟然一丝丝缠了起来,将天启所在虚空烧得吱吱作响。 天启知道双方修行境界实在差得太远,他只能凭借古怪的法门手段和元气忽然行事,让那蔡经和三地罗汉措手不及,这才有可能脱身而出。一旦被蔡经和三地罗汉将自己困住,那即便是他有再玄奥的法门,也无望脱出了。明白此理,天启哪里敢让白焰缠住自己,心头疾运法门,周身**散布的本元巽风木灵齐起,这时候这一段时日的修行成果便看出来了,天启只是一念动,全身亿万的本元巽风木灵就聚合起来,成了一点点蓝黑火焰,浮在他身周攒动。 “去!”天启口中低喝,一团蓝黑巽风木灵火嗖得就从体表蹿了出去,心念闪动,巽风木灵火已然将丝丝点点的白色灭仙焰围了起来,这灭仙焰到底还不及巽风木灵火这等的本元灵火,二者相遇,丝丝几声,那蓝黑火焰就将灭仙焰丝丝白光剥离开来,虽然不可能当下就将这白色灭仙焰化尽,不过却也如了天启所愿。 见得那蔡经和三地罗汉尊者都还未赶到,天启赶忙催动神行之术,身形一闪动之间,就到了数里开外,以神行之术向远处逃去。 不想,忽然又生变故,真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六十三章 侥幸脱身(上) 话说太清雷罡地火神光之内的雷罡勾动地火,衍生出灭仙白焰缠住天启,却被天启驱使法门化出本元巽风木灵火将那灭仙白焰挡了开去,他险之又险得躲开蔡经和三地罗汉的包夹。以幻阵隐藏了行踪,施展神行法门向外逃窜而去,心头尚还没来得及庆幸,便感觉身形撞在一团硕大棉花之上,虽然软不着力,却将天启挡了下来。 “不好,我却忘了,这丹霞山周遭还有护山阵法!”天启马上便想到这无形禁制乃是丹霞山上的禁制阵法,心头一凉,身后那蔡经真人和三地罗汉两股气息已然临近,他哪里敢耽搁? “蛇儿!”天启喝了一声,左手在右肩上一拍,将那蛇儿从幻阵之内牵引而出,同时驱动巨人法相的法门,身子一摆,化出了十多丈高低的巨人法相,周身依旧窜动着丝丝蓝黑本元火,他开了周身亿万毛孔,猛地吸收周遭元气,而后再将那巨大的身子一摆,嘎嘎几声,脑后窜出两首,身周生出另外两幅手臂,正是那三头六臂之法相,身周缠绕蓝黑巽风木灵火,威猛之极。 化出巨人法相之后,天启只感觉周身元气窜动,比之以前又更盛几分,心中信心大涨,神念一动,心神运转,驱动了那牵引独角火蛇元灵的法门。 他驱使法门之际,右耳之上的火蛇印记腾起熊熊烈焰,与他周身的蓝黑巽风木灵火不同,那右耳火光是炽烈一片白芒,内里焰心带黑,乃是赤炎真火之形。 “化!”天启左手捏印,向着右耳一指,接而点在头顶盘旋的火蟒额头。 那火蟒早已显化原型,数十丈长的巨大躯体盘在天启额头之上,周身火光凌厉,硕大的双眼之内满是猩红血光,在天启头顶飞舞盘旋之际,张嘴吞吐,火气溅射,腥风四起。在那火蟒额头之上一点赤炎真火炽亮,内蕴凶猛气息彪悍蛮霸,正是火蟒所炼化的独角火蛇的一丝元灵气息。 天启点出一指,正在这火蟒额头的那赤炎真火之上。接而他右耳之上那独角火蛇印记猛然爆起一点亮光,窜入火蟒额头,元灵附体。 火蟒得了独角火蛇的元灵附体,身子一摆,张开巨口一吸,一股庞大的元气冲入火蟒大口,接而巨大蟒身之上吞吐白芒,尽都是赤炎真火,额头之上那一点光亮之中生出了一支独角,炽烈火光熊熊而起,双目一翻,这太古凶兽的凶悍霸道之气就从周遭的苍莽气息内窜动出来。此遭元灵附体,因着天启和火蟒俱都修行长进,所以火蟒化形之独角火蛇威势比之前镇服黑水峰又更盛一筹,纵使还比不得那地仙威势,却已然相差不远。 独角火蛇元灵化体与天启心意相通,一经幻化而出,当下身形摆动,巨口一张,向着前方那柔和的丹霞山护山禁制喷了一口炽白火焰,丈许粗细的炽白火焰内里攒动着点点赤炎真火。 丹霞山的这护山禁制乃是以山脉灵气为本,又经了丹霞前辈仙人亲自施为,方才设出的护山大阵,虽然不比太清一脉的两仪微尘那等大阵,却也是极其高明的阵法,加之以丹霞灵脉为基,厉害之极,莫说天启,就算是西方极乐的三地罗汉至此,怕也不能将此阵彻底破去。 不过天启此时所求,只是将这护山禁制的一角震荡开来,再以神行法门配本元灵炎突破出去即可,并未敢于奢求破阵。 是以独角火蛇元灵化体大口喷出的赤炎真火迅速地从丈许粗细缩至炽热一点,凝聚出一点精粹的赤炎真灵火刃尖,熊烈白炽尖锐之极,熊熊烈势之间,透出几分森然厉气,恍若可以划开这世间一切,赤炎真灵火刃尖一显,就已破开了护山大阵内里的迷幻禁法,现在了那灵气汇聚的气层之前,向那柔和禁制上扎了下去,以点破面,以力破法。 丹霞山护山大阵虽然厉害,然而覆盖面极广,此刻受了赤炎真灵火刃尖一击,柔和气团恍若棉团般回缩,竟然凝出了一层淡红色的灵气来,最后这灵气却还是抵御不了那赤炎真灵火刃尖,化作了丝丝灵花翻飞,烟花般灿烂。 却说独角火蛇元灵化体一经喷出赤炎真火,就显露了行踪,翻滚腾挪之际,一股出自太古蛮荒的狰狞睥睨而出。蔡经真人和那三地罗汉见得此景,都是面色大变,怎得竟然是一条神通诡异的独角火蛇凶兽?为何不同于道生所化的那独角黄蛇?且看那小儿变幻,神通与当年道生也大不一样。 两人心头骇然,都猛地想起一点,或许这少年根本不是道生传承后人,却是道生那诡异修行之同道,而这独角火蛇化体便是另种相似的法门神通了。 这般想着,两人速度更快,如此可怕的妖孽,乘着此刻还镇得住他,怎敢任之离去?若等他修行有成,只怕天下之大也无人制得了他! 蔡经催发太清,驱动法门,运转莲鹤方壶,那莲鹤方壶鼎部的独立白鹤此次并未化形,却是张开长喙,喷出一道尖细的清气,刺啦一声划破空间,再出现时已然到了那巨大独角火蛇身畔,刺了下去。这经由莲鹤方壶转化的太清仙光非同一般,虽然比不得赤炎真火这等极端属性精华,不过却盛在量大,那莲鹤方壶之内本有孕育仙光,加之蔡经千五百年的积累,一遭施展,当真惊天之势! 而那三地罗汉尊者显然也是一般想法,还未到跟前,就远远念动佛门法咒,舍利出泥丸,也不顾先前损耗的本命之气,三节七彩菩提木再度一转,带了七彩佛莲之威,化作一只降魔七彩佛掌,向那独角火蛇凶兽盖了下去。 丹霞境内灵气呼啸,海潮一般汹涌而动,天际一张七彩巨佛掌,下方一头太古独角火蛇凶兽狰狞腾挪,另有一道太清仙光直刺凶兽头顶。 那独角火蛇化体此时正驱动赤炎真火破解丹霞禁制,哪里还能抵挡太清仙光和七彩佛掌?且这独角火蛇化体虽然强横,然而却是内元不足,难以支撑,难以抵挡得住这上境高人的合力一击。 不过眼前却还有一线生机,那蔡经和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两人心口不一,互相顾忌防备,此番法门施展只有个几分罢了。 第六十三章 侥幸脱身(中) 然而,即便那两人都只施展了五分不足,天启心头也是大急,也不顾维持幻阵法门,全力运转了本元,三头六臂巨人法相之上元气肆意翻滚,以元气所化幻阵也就自然消去。同时他那巨人法身脚下一动,到了独角火蛇身侧,不及思索,就向着已经到了眼前的太清仙光狠狠击出一拳,内里全力运转心法催发巽风火,那硕大的拳头上燃着一团蓝黑巽风火,风助火势。 开首那一道尖细的太清仙光与蓝黑巽风木灵火狠狠一撞,太清仙光就向着巽风木灵火内钻去。只是这一道经了蔡经以莲鹤方壶祭炼的太清仙光虽比元气强上一些,却不比巽风木灵火焰之纯,蓝黑火焰一荡,就化去一道清光,再一荡又是一道太清仙光化为虚无。然而那莲鹤方壶之内道道清光不断,却比天启那黑蓝木灵火要多上数十倍,虽天启化做三头六臂之巨人战魂法相,又以巽风木灵火对敌,然而终究修行不够,木灵火焰难以完全抵挡那清光道道,被一道道窜飞而出的清光直直打在巨大肉身之上。好在他这幅肉身躯壳强悍之极,被那仙光击打,竟发出啪啪雨打芭蕉之音,虽然疼痛,却硬是无损伤。饶是如此,天启也是心头大急,若不乘早脱身,一旦本元木灵火用尽,哪里抵挡得住那无穷尽的清光? 蔡经先辈天启那三头六臂的巨**身一震,接而看得太清仙光这等法门都被那法身拳头上的蓝黑木灵火焰破去,顾不得压抑心底升起的那股子森然寒气,只是一股浓浓杀气从心头飙升,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将这少年格杀与此。 蔡经乃地仙境,修行高出天启甚多,虽然太清仙光一时没奈何得天启那本元木灵火。然而他一惊之后却也看了出来,那火焰虽然厉害,天启修行却不能持久。 是以,蔡经再催发法门,额顶之上清气越发浓厚,那一道长长的太清仙光恍若永无止境,从莲鹤方壶顶上鹤嘴内飞射而出,向三头六臂之巨人法相冲去。 那太清仙光无间隔断绪,永无止境,绵长悠久,将天启法身拳上的蓝黑火焰一点一点磨去,天启只觉那仙光来势凶猛,后势恍若汪洋大海,只能抵御一时罢了,然而此时他也无法,只能祈求那独角火蛇元灵化体快些破开禁制,否则再等些时间,巽风木灵火焰耗尽,拼起元气,只怕就是自己的大劫所在了。 此刻时间似乎过得极慢,天上那七彩佛莲巨掌恍若缓缓压下一般。 忽得,焦急异常的天启心神一动,他心神与独角火蛇化体相通,晓得那独角火蛇化体知道情势危急,已然运转周身元气,尽都化转赤炎真火,全力轰出,将禁制冲开一道缝隙,顿时三头六臂的巨人法身哈哈一声大笑,三面额头之上的火焰印记熊熊燃起本元巽风木灵火,不顾后果的全力催发,集周身积攒的木灵火与一道火光,向那太清仙光冲了上去,到底是木灵巽火,端得厉害,在天启本元木灵的全力催动下摧枯拉朽就将那咄咄逼人的太清仙光冲出了数丈之外,那股瞬间火势已然堪比地仙位修士一击,让蔡经心神也是一动,杀天启之心越发坚定,这少年现在才如许境界,凭那古怪法门竟然能发出地仙境界的一击,甚是让人忧虑。 而天启瞬间耗去了这数月积攒的本元木灵火焰,甚至连以法门凝炼成实体的巽风本元木灵也颇有损耗,不足以支撑法门运转,三头六臂的法相巨身一颤,两幅头臂就缩了回去,额头之上的火焰图腾也黯淡许多。他却不顾这些,来不及吸收补充元气,只是催动本元,强自驱动神行法门。 这当儿,那巨大七彩佛掌却正盖了下来,若天启施展神行法门,不顾佛掌,神行法门能否在七彩佛光的影响下正常运转还是个问题,然若他回头对抗七彩佛张,这一耽搁,蔡经与三地罗汉马上便至,哪还逃得了?至于独角火蛇化体,因着要持续运转赤炎真火维持禁制缝隙,也自不能助他退此佛掌,当下情势异常凶险。 天启身子一摆,化作原先的模样大小,散了巨人法相功法,继续强行催动体内那异常稀缺的元气,丝毫不理马上便要触及己身的七彩佛掌。 便在蔡经与三地罗汉二人心头以为将天启留下之时,从天启左肩之上猛地窜出一道黑影,那黑影一经窜出,迎风就长,等触到七彩佛光巨掌之时,已然长到了三丈高下,却是一座黑色山峰,周边黑芒闪动,内里有嶙峋峰石,有溪泉瀑布,更不缺草木植被,恍若一座缩小至三丈高下的山峰实体,只是多了几分晶莹之色。 黑峰一显,其上瀑布闪出,聚合周边黑芒,汇作一汪黑色水流,当空横过,正挡在佛掌的七彩光化之下,那一汪黑水内的点点黑芒都是太玄之精,性极阴寒,厉害无比。不过这七彩佛莲叶乃是西方极乐净土功德池内所生,自不弱于太玄之精,且那驱动七宝佛莲之人乃是天生三地境界的小阿罗汉,是以那七彩佛掌只是微微一顿,就将那汪黑水压下,接而狠狠盖在黑色山峰之上。 咔嚓一声巨响,从天启肩头喷射出一道血雾,内里隐隐显出一只幽蓝六目冰蚕,却是驱动黑水峰的冰蚕与黑水峰心神相通,承受不住七彩佛掌内七彩佛莲之威,心神受了重创,喷出一口血雾,这也难怪,那冰蚕不过中枢魄境的修行,即便有黑水峰这等重宝相助,也丝毫比不得那净土三地罗汉的果位大神通。 这当儿,天启身形忽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已然力尽脱去独角火蛇化体的小蛇儿。七彩佛掌被黑水峰阻了一阻,自然来不及阻挡天启。蔡经和三地罗汉只能看着天启冲出这丹霞山的护山大阵。 等蔡经到了天启消失之处,左手捏印,右手向前方虚空一点,喝道:“开!” 朦朦胧胧的虚空之中红光闪过,竟而显出一道红芒。蔡经右手向那红芒一点,身形也从护山大阵之中消失了,三地罗汉此时正在蔡经身后不远,身形闪动间,佛光一抖收了七彩佛莲和那失去操控的黑水峰,紧接着也跟着蔡经出了大阵。 等二人出了大阵一看,暗红色的山脉连绵至天际,云气朦胧,雾影升腾,一片仙山奇境的祥和风光,哪儿还找得到天启的踪迹? 蔡经和三地罗汉各自不甘,开了天眼四处扫视,然而天眼透过远近数百里的云雾山体,也未探得天启踪迹,他二人自然不信天启这一瞬就能走出数百里开外,猜测天启定然是在附近某处躲藏,然而找寻片刻,也未见得丝毫踪迹。 蔡经心头烦闷,转身看了一眼那三地罗汉尊者,冷哼一声道:“若非你误事,怎能走了这小儿?今次纵虎归山,再想抓到他,更是难上加难!” 三地罗汉尊者平素在西方极乐就深得伐那婆斯尊者之信,更天生三地境界,哪里会受区区一个地仙的脾气?当下便向蔡经怒叱道:“你不过一小小地仙,也敢在我眼前放肆?再说你破那黑木经上的佛门阵法,放出天大祸患,有何面目言语?还不赶紧自缚,随我去西方极乐净土,待得你老师重瞳来了再与他理论!” 蔡经面上颜色一变,虽然想当下翻脸,可他也知道三地罗汉尊者的修行不弱。虽然只是一舍利金身,更自封与黑木内千五百年,却也有相当地仙大乘的修行,且三地有佛门七彩佛莲叶护身,蔡经不一定敌得过他,更不用说那分身背后的小阿罗汉真身了,真是半点都招惹不得。 蔡经自然不是鲁莽之人,否则怎能为了黑木经法门而默默等待千多年?思索半晌,他面上渐渐恢复了原先神色,心头却是暗道:日后再与你计较,定不能叫你好过! 第六十三章侥幸脱身(下) “三地罗汉尊者,先前我多有失礼之处,不过你我二人都为降除妖孽,此时相斗未免不美,何况我在此所为都有仙长授意,孰对孰错,日后再言不迟,当下最为紧要的,是将那携了黑木经逃走的小儿找到,你以为如何?”形势如此,蔡经只能压下心头火气,缓缓地言道。 三地罗汉微微一愣,暗自思付:他自封千五百年,适才破蔡经的两仪微尘大阵之时,又受了些损伤,若此时与这蔡经动手相交,虽然能胜过,却也不能全身而退,且此人背后那重瞳仙翁交际广泛,颇有些能耐,还是不要擅自得罪为好。再加上黑木乃是诺距罗尊者在人间转劫修行时所封印,虽千五百年前诺距罗尊者已归尊位,然此事他却甚是重视,着我照看,今次出了如此大祸,日后难免受罚,还需尽快找出那传承了黑木经的小儿才是正道,这蔡经小辈在人间经营千五百年,我所不及,找人此事可能还需借助他力,事成之后,再作打算便是。 如斯思索,三地罗汉也压住心头火气,缓缓点头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蔡经看得三地罗汉面色缓和下来,也松了口气,言道:“那小儿数月以来一直潜伏与你净土宗白莲秘境之内,尊者自回秘境招人查探那小儿的身份来历,不过这小儿如此奸猾,想来必不会留下这等破绽。而后再由你我二人出面,相邀道门佛宗各派搜索此人来历下落,定有所得,你道如何?” 那三地罗汉微微思索,道:“若此人本非修行中人,只是得了道生那般的邪派法门才有了今日修行,此刻受惊隐藏起来,只怕道门佛宗两派也难察其来历。” “这个无妨,我观知这小儿得邪派功法前定然也是修行一脉出生,否则怎能识得太清仙光和两仪微尘这等道门**?”蔡经笑道。 听得蔡经如此说,三地罗汉点头道:“如此甚好,我这便回白莲秘境查探,道门各派就要道友多加费心了。” “自然如此!”蔡经点头道:“还有一事,烦请尊者归还我门宝物!” 三地罗汉一愣,火气又升,反问道:“我何时得过贵门之物?真个是胡言乱语!” “那幻化黑色山峰的宝物乃是那小儿从我门拐骗,此刻由我回收,当是正理!”蔡经微微一笑,也不生气。 “哈哈!”三地罗汉被气得大笑,言道:“你这小辈莫非我没有见识?我真身虽在西方极乐净土修行,然却也知道此宝乃是玉清门下所炼,封神一战遗落人间,何曾又成了你门下之物?况且此宝为妖人所得,正需佛门**化其戾气!” “玉清太清皆是道门一脉!”蔡经听得这三地罗汉丝毫不讲情面,面上一沉,思索半晌也晓得今日难叫这罗汉吐出到手的宝贝,又不能翻脸,虽可惜那道门宝物,也只好作罢,言道:“不过尊者既然不肯归还,那便罢了,日后自然有玉清门人讨还便是,尊者好走,贫道不送了!” 蔡经言至于此,也不多说,转身便入了这丹霞山脉的云气之内,消失不见了。 三地罗汉气得面色涨红,直欲将这小辈当下降除,却也终究没有动手,大局为重便让这小辈再猖狂些时日,日后定然要这小辈与我眼前遭劫,好报破我佛阵之大仇。如此想着,三地罗汉转身化了一道七彩虹光,经天而去,直向着记忆中的庐山东林寺白莲秘境而去。 这丹霞山脉之巅,顷刻间便没了人躁声息,只余风舞轻扬之声,云气涛泽之息,清风袭来,云烟飘舞,光气在云雾山石之间穿梭变幻,化出七彩,披散周遭,那淡红色泽的山体在这青烟彩霞之内,迷离变幻,端得是姿态万千,美不胜收。 半日时分眨眼即过,不多时便已是斜阳西下之际,山颠云雾内里忽然闪过一道清光,却是蔡经又站在了原先消失之处,默默看了周遭方圆一眼,自言自语道:“这半日时分已过,莫非这小儿当真已然离去?到底是何等秘术,如此厉害,以那小儿的修行也能瞬息千里,若是日后被我得知——” 蔡经面上神色变幻,贪婪之色一显即逝,自当年见识了道生化为太古独角黄蛇凶兽,独战数大高人更腰斩三地罗汉舍利法相之后,今日又被天启的玄奥功法震慑,他心头那股**贪念更是不可收拾。 “那小儿现下年龄尚小,修行不足,需得早做安排,莫要让那佛门抢了先去!”蔡经自语,而后身形闪动,清光一晃,便自消失了。 此时此刻,正以元气幻阵隐藏于蔡经不远处的天启不敢稍动,额头早显冷汗,他今日瞬息大战便耗损剧烈,不仅耗去周身元气,将数月修行所得的那巽风木灵火耗了个精光,更耗去了一些以巽风木灵凝为本元的木灵实体,元气大伤,一经破开这护山大阵,便没了多少元气支撑。他知道如此状态定然难以逃开蔡经与三地罗汉的追捕,灵机一动,就以所剩不多的元气在周身布设了幻阵,潜伏在护山大阵之外的山石之间。先前蔡经与三地罗汉所言,他尽都听得,心头大惊,以这蔡经地仙和三地罗汉的威望,定然能号动天下道门与佛宗大肆追寻自己这等妖孽,便是自己的出生来历,只怕也得被蔡经查了去,这次,真为山门惹了大麻烦。先前真不该一时兴起贸然去探净土佛宗,如今遭惹了这般麻烦,悔不当初听从祖父之言,悔不当初! 天启心头懊丧自责之际,那蔡经与三地罗汉便不欢而散,只是他心头一时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便无动作,只是待在原处。不想,等到半日之后,黄昏时分,又忽然见得蔡经从先前消失之处显出身形来,显然这心机深沉的地仙真人一直守在原处,半日之后才失去耐心,信了天启早已远去。 蔡经最后的自语所言,也尽都入了天启之耳,他心头猛一激灵,从迷茫之中回过神来,再一琢磨,就是全身冷汗,若非今日莫名其妙得这一遭迷茫失措,只怕已经被这地仙蔡真人擒了去,日后定然要再加小心才是。 天启心境修行本就不弱,虽遭此劫难一时有些心神失守,然而等回过神来,却越发稳固坚定,思索片刻之后,又在此静静过得一日,等到第二日晚上明月当天,晚风逐淡云,遍地清冷月辉之时,护山大阵还无半点异动,他这才敢动身起步。 他元气大损,因为怕被蔡经察觉,又不敢在此处修行吸纳元气,所以元气只能勉强支撑布设在本体之上的幻阵运转,却不足以运转神行之法,他心头暗想日后需得炼制一桩幻阵旗门,无需我元气支撑就可随我心意自由移动隐藏,否则当真不便。 想到此处,天启苦笑,日后便是逃亡天下了,山门是万万不能回去的,否则就更是连累父母祖父。想到此处,他强自忍住眩晕之感,一面小心维持幻阵隐身,一面也不施展法门,纯以脚力行走,摸了个方向,向着山下摇摇晃晃地缓步走去。 周遭轻风一荡,他心头又很是有些庆幸,自己竟然能乘着那两位地仙境高人互相顾忌之际从内突围而出,也算是一桩天大的福缘了! 第六十四章 五年(上) 头顶云烟缭绕,身外清风袭来。 此处乃是丹霞八景之中的云台气境,置身其上,真个飘飘欲仙,让人觉着周身神清气爽。 风吹云动,云雾之间偶尔露出一丝缝隙,刺目阳光从那缝隙之间洒下,刺得人眼前一片白炽,而后又是发黑,竟失明片刻。 云台之上风势较大,且终年云雾缠绕,所以向来俗世之间的游人不多,此刻有一穿了淡绿衣裳的纤弱女子正在这云台气境之中,坐于一方微凸山石之上,闭了眼睛,口中喃喃埋怨适才那末刺目强光。 “真是倒霉透顶,抬头一眼,就被阳光刺上了!” 那纤弱女子身边另有一年轻男子,双十出头,朝气蓬勃,闻言嘿嘿一笑,低声道:“谁让你硬是要跟来此处!” 纤弱女子本来只是独自埋怨,此刻听得那年轻男子言语,强自睁开眼睛,向那男子骂道:“哼,柳定清!我就跟着你,看你怎么约会~” “谁要约会阿?”从那云雾之内,又走出了一个年轻女子,上身穿了大红短褂,阳光一耀,火般殷红,映着那女子的面貌,越发明艳可人。 那柳定清看得这明艳女子出来,目光一滞,接而连忙赶在那纤弱女子前开口:“没有,翩翩说着玩呢!”接而他又看了一眼那纤弱女孩儿,目光已变得有些哀求。 “林韵姐,我跟我哥闹着玩儿呢。”被唤作翩翩的纤弱女孩也不再提,嘿嘿一笑。 林韵一笑,也不再言语,只是看了柳定清一眼。 柳定清显然脸皮较薄,被这一眼看得心头惴惴,面上竟似乎有了些红意,连忙岔开话题道:“已在这云台气境待了个把时辰,不如现在就下去吧!” 林韵点点头,接而上前把依旧闭着眼睛的柳翩搀扶起来,一起向山下走去,两女低声言语,也不搭理柳定清,他只能跟在其后。 三人脚程都快,不过片刻光景,就下了云台气境,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平台,那里正停了一辆车。 三人驾车而行,倒也迅速,个把时辰就出了这连绵的丹霞山脉。 驾车之人自然是柳定清,他驶了片刻,忽然眉头微皱,低声道:“不对,车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林韵也查觉车子行进颠簸之间与先前有些许不同,甚是细微,常人难查,先前她还以为是柳定清驾驶之故,此刻一听柳定清之言,也点头称是,面上神色一紧,向柳定清打了个眼色,让他继续行驶。 柳定清会意,猛地提高车速,三人都不多言,双眼微微眯着,周身绷紧,时刻待动。 行了半晌,到得一处空旷处,柳定清忽然猛一个刹车,车子一停,内里三人便都迅速窜下车来,掀开后厢斗篷,显出内里的车斗,三人定睛一看。 内里正有一年轻人躺在车斗之中,穿了一件灰色长袍,做古装打扮,披肩长发挡住面孔,看不清切,不过似乎是昏迷过去了。 柳定清一愣,旋即沉下面色问道:“阁下何人?为何悄无声息地进了我等车内?” 那年轻人却不言语。 柳定清等了片刻,向林韵看了一眼,两人微微点头,接而柳定清缓缓上前,到了车斗之侧,那人却依旧没甚动作,只是躺倒那里,无丝毫声息。 柳定清面上神色不变,暗道:莫不是昏迷了去。 他不敢大意,又细细盯视半晌,这才左手摆了掌势,掌缘外切,脚下凝重,右手缓缓上去,拨开了车斗之中那年轻人的长发。 只见那年轻人面上长发拨开之后,显出一张苍白面孔,闭了双眼,相貌清秀,即便昏迷也显出了几分古韵。 这时林韵和柳翩二人也都上了前来,看得这昏迷的年轻人,都是一愣,柳翩面上更是显出几分迷惑,眉头微皱,努力思索什么。 忽得,那柳翩面色一变,向柳定清道:“大哥,你看此人像不像那年那位老神仙身边的少年人?” …… 月色当空,京都附近郊区的一幢雅致小院内,宁雅静谧,夜风微来,树影婆娑,风枝摇曳。 院落之内,柳定清与柳翩二人恭敬站在石台之前,疏影之下。 房门霍地便开了,从内快步走出一须发苍白的老者,喝问:“什么?你们可看清了?” 老者双目如电,额头之上还微微泛着六色光彩,正是道末柳阳明,天衍道人的收山弟子。此刻,道末柳阳明面色焦急,双目光华闪动,向着那恭恭敬敬的柳定清走去。 柳定清虽然早料到祖父定然看重此事,不过却没想到祖父竟然重视至此,他心头如此思索,嘴上却连声道:“时隔近五年,我二人只是看着那少年人有**分相似,却不能肯定就是当年那人!” “快带我去!”柳阳明话还未落,便已当先走去,行了两步,却回转身来,伸手抓了两个孙儿,问了所在,催动灵气,驭风而去。 不过片刻光景,清风一荡,道末柳阳明便到了孙儿所言之处,他将两孙儿放开,自己运起身法窜入了房内床边,也不理会那忽然站起来的红衣女子,只是定定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那年轻少年,那少年人长发披肩,着了灰色长袍,即便此刻闭了眼睛,依旧显得一片淡然清古,正是天启。 “天启!!”柳阳明一见得那闭眼昏迷的少年,当下面色就变了,上前便搭了少年的脉门,闭了眼睛,细细探查。 过得许久,柳阳明才吁了口气,暗道:还好,只是元气受损,并无受创! 柳阳明睁了眼睛,面上焦急之色大减,转身向着两个悄然跟进的孙儿问道:“你二人将他送入我院中——算了,还是我亲自来吧,你二人将事情前后跟我仔细讲上一遍!” 柳定清自然不敢拖延,当下便将事情前后仔仔细细得讲述了一遍,讲完之后,静静侍立一侧,不敢多言。 柳阳明听过之后,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微微点点头,接而看了一眼那红衣少女道:“这是何人?” 柳定清连忙道:“林韵是孙儿的好朋友,此次多亏了她的关系,才能这么快将这少年从广东运回此处!” “他乃你师叔,日后不可无礼称之!”柳阳明眉头皱起,指着床上天启吩咐道,接而转过目光,打量着林韵,半晌才微微点头道:“难得你也是炼气之人,难得,难得!” 林韵在老爷子面前,心头异常紧张,只觉眼前这老者周身气息沉渊似海,绵延不绝,且透着一股轻灵之气,比起师门长辈都强过许多,自己所见诸人之内,惟有仅见过一面的师祖洞真道人才有这等气势。这般想着,林韵面上越发恭敬,心头对床上那少年人也多了几分好奇,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让这柳家的老爷子如此挂心。 柳阳明此时心忧天启,只是勉励得晚辈几句,便匆匆抱了天启回去他那修行独居的小院。 第六十四章 五年(下) 原来那日天启从丹霞山下来之时,便已元气大伤,周身元气匮乏,头晕目眩,且那蛇儿也因耗损过大而休眠,千年冰蚕更是在与七彩佛莲巨掌的一拼当中受了重创,连祭炼的黑水峰都被人收了去,也自修行疗伤。天启且行且停,行过几座峰头到了一处山腰之后,周身乏力,难以继续,而他又不敢冒着万一的风险在此处聚集元气修行恢复。当下看得路边有一铁甲斗篷,便钻了进去,而后便人事不知了。这才有了后来机缘巧合,被柳家晚辈送回到柳阳明这里。 天启虽无受创,却在抵御蔡经真人那太清仙光之时耗尽了周身的本元巽风木灵真火,本元受损,自然休眠恢复。 他这一眠,便是数月时光,而那火蟒所化的蛇儿和冰蚕尽都元气大损,也随了天启陷入休眠,不知何时才能醒转。 不过天启也算因祸得福,他原先在两仪微尘阵内修行一直无甚长进的本元心法竟然在他休眠期间有了异动。他体内本元巽风木灵本耗损过多,几乎殆尽,此刻入的休眠之后,周身万千毛孔自然吞吐,吸化元气,缓缓锤炼巽风木灵,这本是天启的平日修行,倒也无甚特别之处,只是因着巽风木灵在他体内的自然孕育锻炼过于缓慢,时日一多,天启的玄奥命窍竟然起了变化,那恍若深幽宇宙的玄奥命窍之内竟然缓缓得向外传出了丝丝点点的本元木灵,此乃前所未有之事。且传出本元木灵虽依旧乃是巽风木灵之体,然而却那丝丝点点的木灵却从命窍之内**了一些古怪的玄奥之感,那些传自命窍的玄奥接而随了本元木灵化入天启周身**之内,而后待得他肉身以元气自动炼化巽风木灵的速度提升之后,那点点新近生成的巽风木灵依照法门,自动进了命窍,过些时日,便从命窍之内**丝丝点点的玄奥,再度化入肉身,如此循环往复,命窍本元丝丝点点开始依照那法门与肉身融合,却不是道家那般凝本元七魄为道体元胎的法门。 如此,无形之中,天启修行便又上得一步,开始修行本元,以元气炼化本元巽风木灵,再以木灵入得命窍,化命窍之内玄奥入肉身。 数月之后,天启沉入幽然之境的心神一动,便醒转过来,只觉周身本元充沛,心灵通透清明,默默以心神内观周身元气法门运转,如此又是几日参悟。 要知道门修行,乃是以道门灵气润经脉,灵气内导阴阳,灌溉五华,植入灵根,以灵根之气感应体内七处窍**脉轮,这七处脉轮窍**乃海底轮,脐轮,太阳轮,心轮,喉轮,眉心轮,顶轮,七处脉轮俱通本元命窍,且连通命窍内人之七魄,是以这七处脉轮又称七魄窍,分为英窍,精窍,中枢窍,力窍,气窍,灵慧窍和天冲窍,分通七魄。再说修行中人以灵根之气日日运转法门,生得七色灵液,而后以七色灵液运转阴阳灵根,待得七液洞流冲庐之日,扣关成丹,再温养金丹,时日一足,参悟有得,自然生出玄奥,机缘一至,以心神破丹,生道体元胎,此道体元胎乃是灵根七液所化,经了法门驱使,可至七处脉轮窍**。驱道体元胎从海底轮英窍始,运转法门灵根,连通命窍玄奥,日日炼窍**之魄,直到炼化一魄入道体元胎,便再运转法门,催动道体元胎上得另外一窍,最终熔炼七魄,便是得了天冲妙境,将七魄炼化融入而成大乘道体元胎,就可开仙门,证仙道! 佛门修行虽手段稍有不同,却也大概如是,不过把道体元胎换作舍利。 然则天启所修之道却与这等正统修行之法大有不同,这古怪法门先以周身毛孔吸纳元气,打熬肉身元神,炼化本元灵体,到本元灵体大成之日,再运转法门,却不管七轮魄窍之分别,而直接驱本元灵体入得本元命窍,日日如此修行送本元木灵体入命窍之内,借本元木灵连通命窍,而后参悟玄奥,逢得机缘之变,那本元木灵自命窍返归,化得命窍玄奥,化归入体,直接熔于肉身。而后日日如此修行,直到一日将本元命窍完全熔入周身**,这便算完成了现在天启现在所得法门之修行,日后究竟应该如何修行,天启还不得而知。 对这两等法门,天启皆熟悉非常,他思索过几日之后,心头隐隐感觉那仙道修行未免就是大道,反倒是自家这古怪修行法门,似比那仙门大道还要高明几分,不仅修行本命窍,还炼了自身**,以本元命窍法门和天地站魂法门二者同修,一法门可借命窍炼体,另一法门却可借炼体化命窍,相辅相成,当真玄妙,再辅之以道行参悟,时时参悟命窍之内的玄奥之道,合以天道,何愁大道不成? 又一日,天启停了心经参悟,也不管周身亿万毛孔之自由吞吐,任由那元气进出打磨本元,一切皆是自然而然。 天启睁开双眼,向外一看,便看到了那正采气修行的道末柳阳明,他一愣,自己昏迷之时乃是一处钢铁帐篷,为何醒来却到了道末师叔之处? 惊愕之际,天启脑海中猛然闪过天衍道人当初的卦算,言及自己春秋五转之后,与这道末师叔还有一段缘法,想来便是如此了。祖父道行高深,当真神算莫测! 这当儿,道末收了法门,吸气收功,额头之上那六彩光芒比之以前又淡了一些,显然修行日趋稳固。 道末一睁眼,便看到了天启在床侧向他微微一笑。 第六十五章 苍莽(上) 天启与道末两人五载未见,然两人会心一笑,却都是心头一暖。 看了道末师叔嘴角笑意,天启心头暗道:我之昏迷时日不短,推算一番也有数月之久,想来此时那丹霞山的蔡真人和佛门净土宗的三地罗汉定然都已开始大肆搜寻了,天下道门佛宗或许也都知晓此事。那蔡真人和三地罗汉修行过于强大,我切不可连累了父母祖父才是,如此一来,便得如此最好—— 默默思索半晌,天启开口道:“师叔,经年不见,修行日趋稳固,日后定有所成!” 道末大笑,接而敛去笑容,向东方天际遥拜:“都是师尊他老人家神通广大!” 天启微微一笑,接而道:“今次师侄有难,亏得师叔解救,小侄在此谢过师叔!” 说罢,天启向道末躬身一礼。 道末想拦,却也未拦得住天启,只是带着几分责怪得道:“师侄客气了,漫说我还未曾做的什么解救,便是真个解救了,也自是应当!” 说到此处,两人对视一笑。 笑罢,天启又向道末躬身,神色严肃,道:“今日天启有一事求师叔帮忙!” 道末赶忙上前扶起天启道:“你说便是,定当相帮!” “劳烦师叔尽快到苍莽群山内那无量峰顶走上一遭,师祖正与那处闭关修行,师叔上得无量峰,师祖必定知晓!”天启讲到此处,向来淡然的面上也闪过一丝黯然,道:“到时见得师祖,请师叔告与师祖,望他老人家将天启逐出宗门,通告天下!” “什么?”道末大惊失色,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双耳所闻。 “内中情由,师祖必知!”天启言道此处,便闭了口,不再言语。 道末虽然想问,然而看着天启闭口不语,又想到数月之前天启元气大伤与丹霞山脉,内中定有甚不便明言之因果干系。他看着天启半晌,接而点了点头,黯然道:“你意已绝,师叔也不劝你,今日便起身去苍莽群山,寻那无量峰为你报信便是!” “多谢师叔,!”天启接而道:“如此,我这便为师叔讲那苍茫群山内无量峰的所在!” 言罢,天启便将苍莽群山之内无量峰的所在之地细细讲了一番,少时,道末也便明了。 看着道末明了,天启道:“如此便劳烦师叔了,天启不便在此长居,这便告辞了!” 道末眉头一皱,摇头道:“不可,你还是在此处耐心等我回来,师尊定然有话嘱托与你,你不便去见师尊,也需得听了他老人家嘱托才好!” 天启听到此处,也点头道:“那天启便等候师叔回来,住所却需换上一换,需远离师叔住所,望师叔准允!” 道末知道天启害怕祸及自己,也就由得天启,点头称好。 当日,道末为寻隐秘,便只差了知道天启之事的两个孙儿,将天启送往别处,因着要求隐秘,那柳定清和柳翩与道末一商量,便将天启送到了林韵之处。而道末也与当日起身去了苍莽群山。 …… 天启入得林韵家门之后,略向那三人点头示意,而后便闭目静坐,也不言语,面色淡淡然。 那柳定清与柳翩二人倒还罢了,他二人当年都曾见识过天启祖父的些许神通,晓得这长发长袍的少年人也是世外隐士,莫测高人,且他二人都得了道末柳阳明的指示,哪敢对天启不敬? 不过那林韵却是不同,她出身显贵,自小便是天骄,拜师炼气之后,也因天资聪颖而颇受师门恩宠,何曾受过天启这般的冷脸相待?她却不知天启性情淡然,如此只是自然之态,与她无甚关系。 天启闭目之后,柳定清与柳翩二人都悄声后退,要退出此屋,不想那林韵却眉头一皱,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哼,柳定清,你哪里找来的这山野蛮人,如此不懂礼数!”林韵当着三人之面,直斥柳定清,目光却是看向了那闭目无语的天启,怒气冲冲。 柳定清心头大惊,面上变色,连连向着林韵打眼色,并伸手去拉了林韵,就往外拉,心头苦也,你这女子,怎知这少年的来历,怎敢招惹与他? “你干什么?”林韵被柳定清一拉手臂,面上一红。 柳定清也是面上微红,他于林韵二人关系虽然暧昧,却一直未有进展,今日他心头大急,自然抓了林韵手臂向外走去。 柳翩嘿声一笑,接而赶紧按了嘴,低声道:“林姐,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便这时,天启心头一动,忽然睁开了双眼,向着那林韵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手上捏了印决掐算。 林韵三人见得天启睁眼,心下都一惊,尤其是柳家兄妹,看天启眉头皱起,以为天启生气,心头都是苦笑。 柳定清关心林韵,以为林韵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天启,他害怕林韵吃亏,赶忙躬身道:“师叔安好,林韵他只是心直口快,其实对师叔并无不敬之意!” 天启轻轻摇头道:“今后千万不要唤我师叔,你二人记清了!” 柳家兄妹更是惶恐,不知天启本意,以为天启定然是生气了,便要再做解说,却被林韵拦住了。 林韵嘿声冷笑,接而道:“哼,没见过如此蛮人,住我家中,还如此脾气!” 柳家兄妹到了此时此刻,万分后悔为何要将天启师叔带到林韵家中,心头都为林韵担心不已,尤其是柳定清,更是如此。 “你性情如此刁蛮,难怪有劫祸!”天启看了林韵一眼,淡淡言道:“你之劫难本与我无干系,不过今次居你住所,也算一桩缘法,我还得了结这缘法,你且记了,这几日不可下东南,不可入海,否则有大祸!” 言罢,天启便闭上双眼,也不多言。 林韵面上神色一变,怒气横冲:“你这蛮人,竟然咒我祸端,真是气人——” 柳定清兄妹哪里还敢让她再说下去,一人捂口,一人抓人,将这林韵拉了出去,兄妹二人不敢将林韵留在屋中,连求带拉,将林韵硬拽出了自家房门。 出了自家房门之后,林韵面上早已憋出一片潮红,开口便骂,骂得两句,忽然面色一动,取出身上一件物事,收了骂声,赶忙走出几步之外查询。 林韵面上神色越来越紧,过了半晌她收了物事,向着房门方向一看,面上又怒气横冲:“我偏偏就要去东海一遭,看如何能有大祸临头!” 柳定清听得此言,当下喝道:“你疯了不成?师叔修行深厚,神通之大岂是你所能想象的?你却怎得逆言行事?当真不分好坏!” “你——柳定清,我林韵的事情,你管不着!”林韵先前就受了委屈,此刻见得柳定清不仅不安慰自己,反而喝骂,心头气急,双目之内泪光闪动,当下转身而去。 柳家兄妹追了两步,见追不得,便止下来,面面相觑,良久,两人都是长叹,万分懊悔今次将师叔带来此处,更是担心林韵,一时都是忧心忡忡。 而天启早闭得双目,静静调息修行片刻,右手轻拍,运转元气,设置幻阵法门,将己身笼罩其中。待得那幻阵将天启身形演化而去,天启方才睁了双眼,右手在左右肩头各自一拍,身前膝上已然多出那一蛇一茧,俱都缩做一团,周身发灰,却是受了重创。 天启细细察看半晌,那蛇儿皮糙肉厚,今遭受创却是因着天启接连施展独角火蛇元灵附体法门去破那丹霞山护山大阵,将那蛇儿周身储藏的火元都损耗了去,这才陷入沉眠,积累恢复本元。而那冰蚕却是因着操了黑水峰与三地罗汉的一击相抗,他修行不过中枢境,纵然依仗黑水峰这封神法宝勉强抗去了那一击,却遭了重创,没有当下便死,已然是侥幸之极了,此刻褪做本体,结了蚕茧,何时能醒也未可知。 知晓那蚕儿伤势过重,天启眉头微皱,想起在白莲秘境塔林内的菩提护持阵法中所收取的那一团灵气佛光,眉头一动,施展法门招出那团被包裹收藏的金光烈焰,轻轻一拍,皆拍入那冰蚕的茧儿之内,经营中带了灰色的茧子散出丝丝金光,当下,似乎光芒润泽了些。 天启一叹,将那两物收回双肩,接而闭目修行参悟,自是不提。 ———— 不好意思,这段慢了些,过几天等手上的事情缓下来,会小爆发一下。 第六十五章 苍莽(下) 再说那日天启自丹霞山上逃脱之后,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便携了黑水峰先回了净土宗门白莲秘境。 门下自七苦、无智、无因而下,尽都大惊大喜,他等都修行数百年,也算神通不小,修行不弱,然而何时曾见得罗汉舍利法相真身? 三地罗汉却不管这些净土宗门弟子如何兴奋,只是着了门下去查探那得了黑木经的妖孽余患,当下一经众说,便晓得那妖孽余患叫做火生,乃是心炼宗大德无智和七苦的弟子无华这两人从南蛮荒野中带回来的,来历不明。 无智与无华这两人忽然得知火生竟然是妖孽余患,此次混上山门来窥视佛门**。两人都是大惊,更加自责不已,在无智心头还有几分惋惜,可惜了那妖孽的资质禀赋了。 既然从此查探无门,三地罗汉便着门中无因掌教去向佛门各派给了通知消息,全力查探此人行踪,缉拿妖孽,自然提供了天启之画像与其他讯息,还隐约透露了西方极乐净土的三地罗汉舍利法相分身亲自降临人间一事给那几个佛宗门派知晓,如此一来,佛门各派自然不敢松懈,更是全力查探。 而道门之内,也是一般,执掌了丹霞妙境的地仙蔡经一直以太清法门推算天启下落,然而却总是阻碍重重,难以推算得清楚,似乎有人以**门扰乱阴阳,又或是那小儿修行法门古怪,难以推算。总之,他月余推算不果,无奈之下只有通告天下道门,缉拿妖孽余患,想要借助天下道门之力,全力查探那妖孽下落,免得被先行一步的佛门占了先手。 道门讯告一出,还附了天启画像。当即道门几派掌教如那紫罡道人,玉德道人,苍羽道人等便识出这画像中的少年来,他等都与此少年有一面之交,这所谓妖孽乃是年前在大雪山被大日宫啖魂道人掳走的那大衍宗子弟。当下众人都是心思古怪,虽各自都有疑惑,然丹霞地仙之名人尽皆知,积威已久,也无人敢违逆。 所以,天下道门尽都关注着那大衍宗门的动静,自然也开始查探天启的行踪,不过却未必全心全意,毕竟此事颇为古怪,甚至有些荒谬,堂堂地仙,却要抓一个十多岁的道门弟子,众多掌教与年前才亲眼见得那弟子被魔门掳走,至今未曾解救,怎得忽然就成了妖魔邪道?还受了佛道两门追缉!! 数月光景,这天启来历已被天下道门各派掌教高层尽知,然而诸派掌教都有默契心思,不想得罪大衍宗门,便装了糊涂,只是号令门下弟子缉拿那妖孽余患,却并无声张天启的来历。 而大衍宗门却早在年前就闭了山门,开启护山大阵,再无音讯。闭山时间远在蔡经真人号令之前,是以,即便如蔡经真人和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这等崇高身份,此时也不好上门去询问天启消息,否则凭白落个以大欺小之名,怎生如意。 只是那苍茫群山之内虽一片宁静祥和之态,内里却并非如此。一些晓得天启出生来历的修行中人为了得那蔡经地仙或是佛门三地罗汉舍利分身的青睐,都隐藏这十万大山之中,伺机而动,只待寻得些许破绽线索,而后擒了那妖孽天启,送至丹霞山抑或是庐山白莲境,到时只需那两位绝世高人稍加指点修行,自然有望大进。 然而,大衍宗山门幻阵厉害,内里弟子又不出行。何况大衍宗乃是修行大派,根深叶茂,在苍莽群山之内伺机而动的这些修行中人自然都有些惧怕,纵然为了贪图地仙青睐,然却也无谁敢上门去招惹大衍宗? 所以,匆匆数月已过,这苍莽群山之内修行中人进进出出,早已换得几波,却是任谁都不知大衍宗门之内到底是何情境。 —— 这一日,又有一道人入了苍莽群山之内,这道人修行不高,连金丹都未凝结。各方人马暗中窥伺,自然不放在心上,以为是哪家的低辈弟子得了消息,前来浑水摸鱼。 那道人横穿十万大山,一直到得苍茫群山之内的极高峰处,那峰唤得无量峰,高数千丈,直可通天! 这道人正是道末,道末到了无量峰脚下之后,也不迟疑,便向峰顶攀去,他到底修行不够,等攀上了四千余丈,罡风越发凛冽,他便有些吃力,而后又攀上数百丈,已然有罡风雷火,他之修行尚未结丹,怎能支撑? 道末见得攀爬不上,心头着急,便欲提灵气开口喝喊师尊,好让师尊得知。 便在这时,一股柔和气劲扑面而来,将他包裹与内,微微一晃,眼前景物就变,却是到了一处石洞中。 道末定睛一眼,眼前那氤氲光华之内的道人正是天衍,连忙叩头行礼。 天衍额头顶轮天冲窍处华光闪烁,隐见道体元胎在那天冲光华之内运转法门,正是道门修行到了天冲境界的表征。 天衍也不理会道末,只是左手捏了法印,驱动法门,右手一抛,抛出一根纤细黑发漂浮在头顶上空。接而他头顶天冲窍内道体元胎也随之运转法门,一道金光由道体元胎的百会天冲冒出,旋即化作一金色玄龟甲,其上正驮了那根黑发,却是天衍道人的大衍玄龟甲。那玄龟甲面上金光一抖,射出七七四十九道金漩涡,围绕龟甲,聚合而成成大衍之数,生成大衍迷踪阵。 祭出了大衍玄龟甲,天衍道人的道体元胎也端坐天冲,左手捏印。 大衍玄龟甲周遭的四十九道金光漩涡盘旋飞舞,演化大衍迷宗,天衍道人头顶天冲那道体元胎忽得睁开一双清光闪烁的眼睛,张开小口,仰头向那金光玄龟甲喷出了一口清气,内里一点清光,正是太清仙光,那点仙光入得大衍玄龟甲周遭,一抖一闪就入得内里,射入金色龟甲,周遭七七四十九道金色漩涡越发迅急飞绕。 接而,那龟甲之上生出一层层金光,按着四十九道漩涡之形,相互缠绕,将龟甲之上所驮的黑发包裹与内。 良久,金光顿收,七七四十九道金漩涡回归大衍玄龟甲,而后玄龟甲化为金光一道,只回了天衍道人的道体元胎之顶轮,那道体元胎也隐去踪迹。天衍道人左手散了印决,轻轻一招,只将头顶上空那一根被金云漩涡大衍迷踪阵缠绕的黑发招到手中,再一摆手,黑发便消失不见了。 “这蔡真人未免咄咄逼人,以前辈身份屡屡算计天启,若非我以大衍玄龟甲催动大衍迷踪阵扰乱阴阳,只怕天启行踪早便被那蔡真人算了出来!”天衍道人散开功法之后,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与道末听了。 讲完之后,天衍道人看着地上拜倒的道末,言道:“你起来,可是天启要你来得?” 道末再叩头之后方才起身,恭敬道:“师尊神通,正是如此,天启师侄有话要我转告师尊!” —————— 下一章:世人皆残,修行之道 第六十六章 世人皆残,修行之道!(上) 苍莽群山之内,无量峰顶,依旧罡风呼啸,罡风内里有雷火闪现,峰顶一洞内,有两道人,一坐一站,正是大衍宗门的天衍道人与道末道人。 “天启那孩儿有何事要你转告与我?”天衍道人问道。 “天启师侄要我转告师尊,希望师尊能将他逐出门墙,宣告天下!”道末尽管心头异常古怪,仍旧将天启嘱托讲了出来。 天衍道人听了道末之言,也无面色变化,显然早有所料。 良久,天衍道人才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早便料到这般境况,只是心头还存了侥幸私心,屡次叮嘱他莫要显露自身修行,不想终究是枉然!” 道末不懂天衍道人所言,也不敢插嘴,只是暗自记着。 “罢了,罢了!道末,你且过来!”天衍右手一招,手上显出一团微小金光,内里正是以大衍玄龟甲加持了四十九道漩涡的黑发。 道末上前,天衍便将那金光向道末手上一送,接而传了道末一法门,让道末将那黑发收起。 而后,天衍道:“我就如他所愿!,再者,你将此物带回去,交给天启,便告诉他:东南大顺!” 言罢,天衍向道末一挥手:“待我送你一程!” 接而一道清气卷出,将道末一裹一送,瞬息之间,便至无量山脚下。 道末虽然心头有好些疑问,却也晓得此事非是自己可以深究,于是便按下心思,向着山顶方向纳头叩拜一次,而后才起身沿着原路折返。他心中挂念此事,路上自然全力赶路,一日之后,便返回了京都住所。 却说天启居于林韵居所,这一日忽然心头一动,隐约有灵光闪过,他连忙运了大衍神算仔细推算,这一运转神算法门,让他心头惊喜交加,原来这大衍神算竟然随了他之本元修行而更进一步,已然可勉强施展离字篇。 天启忍住心头那丝欢喜,而后平静心神,闭了眼睛,左手捏了离印,右手掐指推算。随着他心神连同空冥,微微引动本元幽深命窍,周身**更散出前所未有的丝点幽光,正是他先前以本元法门修行而引导出的玄奥命窍光,此时他运转神算心法推算命相,自然牵动命窍玄奥,是以就带动了这些已然被本元木灵牵引化入肉身的命窍玄光。 那命窍玄光带着古怪波动,在天启周身一**荡漾,随之天启心神越发空冥,隐约尽能感应自身命窍元灵,那一刹那,得自第三卷黑木经的一道法门猛然自动运转,接而玄光大动,一股玄光波涛猛然冲窍,狂潮一般涌入到天启那心神之内,刹那之间便让他心神之内多出许多古怪讯息,如此玄光大动,天启如何还能保持心境玄明,当下便乱了神算。 这般状况闻所未闻,天启心头震惊,晓得今日定然推算不得,只能叹息一声,收了手上印决。 然而适才他心境通明,虽卜算不成,然却也清楚地知晓发生了何事,是以见得神算之法破了,当下也就心神舒展,探查元神。 心神一动,那海量讯息便涌上来,瞬息之间又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形无影。 即便如此,天启却晓得那些来自命窍玄光的古怪讯息,早已化入元神之内,不分彼此,到得有用之时,自会出现。他依旧闭着眼,不过却并非思索那些法门之术,却是沉醉与忽然而生的感悟之内。 适才机缘巧合,动了命窍玄光之后,他虽然并无修行进展,然而却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忽然之间,自己变得完整了一些,又仿佛找回了一部分早先失散的灵魂本元,便仿佛那断了手脚之人,忽然长出一条手臂,自然舒畅。 若要细说,却又表述不清这等感悟。他沉迷于内,过得良久,才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世间人人皆是残缺不全,所谓修行,便是寻求一个完整罢了,哪管他前生后世,还是九天幽冥!” 沉迷片刻,天启微微苦笑,摇头自语:“管他这许多做甚,到时自知!” 想起此时自己境况,他忽得记起一事,苦笑道:“我需先得炼一幢幻阵旗门,日后躲藏之际也有个方便!” 天启先将自己手上以元气木灵疏络过的黑木取出数根,却一怔,炼出旗门也是不便,日后危急时刻,哪有时间排步旗门?且这幻阵一定,凭我现在修行,也无法挪移旗门,怎生去逃命?难不成呆在原处,以幻阵隐去身形就在阵内硬抗万千追击不成?现在我之修行布出的幻阵哪有那等威势?!却还不如以法门催动元气,虽需一直催动元气支撑幻阵法门,却总能移动。 天启又思索半晌,猛地心头一动,哈哈大笑,先以黑木布出幻阵,打入元气,借幻阵法门将周身气息隐去,而后这才放心施为。 天启起手在身上一拍,身上那灰色的冰蚕宝衣就脱飞而去,悬浮于身前米许之处。他先以法门驱动元气,导入冰蚕丝质的灰袍之内,缓缓化入,徐徐引导聚集元气,而后他又以法门将那一**聚集起来的元气炼化成丝丝点点的巽风木灵精华,再以法门化入法衣周边元气之内。而后再如此循环运转,却是将这法衣当作了自家肉身来炼制,倒也是奇思妙想。 这法衣材质自然不能同他那强悍之极的肉身相比,是以天启徐徐引导炼制,怕那法衣一个承受不得,被巽风木灵火化作灰烬了去,若是那般,就白费了一番手脚,还需得培上这可大可小的法衣。 如此小心运转,半日之后,法衣上下已飘起一层淡淡黑雾,显然元气开始外泄,这冰蚕法衣容纳元气已至极限,天启晓得不能再催化炼制,便停了法门。 停了元气和巽风木灵之炼制,天启心神微微思索幻阵法门,便运起了本元,催动周身本元木灵。经过这段时日的修行,本元木灵运转越发灵活,只是念动,肉身之上便闪起一片丝丝点点的本元巽风木灵火。他运转法门,从身上飘飞出一团巽风木灵火,色泽黑蓝,那团巽风木灵火一化为二,二化为四,终究化为三十六点蓝黑光火,在前方虚空悬浮。 “转!” 随了天启一声轻喝,法门运转,三十六点光火以那幻阵方位上前围了中央冰蚕宝衣,而后天启运转法门,轻轻一拍,三十六点光火便上了冰蚕宝衣,化作三十六点蓝黑斑映在灰袍之上,被灰袍本身颜色一衬,倒也不显突兀。 天启收了法门,将那灰袍穿在身上,微微苦笑,虽然简陋,不过这也总算幢法宝吧,总也能催动幻阵自主运行,只是本体材质不佳,尽管经了炼制,却终究不能承受太强的巽风木灵火,炼出法衣以巽风木灵火为源,自然也不能长时间持续运转,且大五行幻灭内有阴阳五行颠倒,生死转换,主灭道,天启所炼缺了镇阵之宝,威力自然逊色许多。 第六十六章 世人皆残,修行之道(下) 正思索间,忽得天启神情一动,过得半晌,房门吱哑开了,从外走进了二人,当先一人正是道末柳阳明,跟在后面的乃是柳定清。 进房之后,柳定清便留在外间,道末柳阳明自顾走进了天启所在之所。 两人见面,也不多言,柳阳明当下将天衍道人所言全都告与天启所知,便是那天衍道人自语之处,也都详细讲出。最后运了天衍道人所传法门,将那以金光漩涡大衍迷踪阵所禁的黑发取了出来,拿与天启。 天启一见那物事,便感应到黑发之上有己身气息。他随天衍十多年修行,自然知道天衍道人可借玄龟甲布出大衍迷踪阵,可扰乱阴阳,防止他人推算。今遭见得这金光漩涡禁住了自己一根黑发,当下便知晓前因后果。心头也是一阵后怕,他这些日子时时运转大衍神算,却未想得那蔡经也是玉清门人,还早得了地仙之道,道行定然比自己高出甚多,怎得可能不会推算之法?若非祖父施法相助,扰乱了自己阴阳,可能那蔡真人根本无须借助天下道门之力,就可推出自己行踪。 这般想着,天启收起那以禁光漩涡裹住的黑发,微微叹了口气,暗道:今次之事,非同小可,即便逃得性命,也无法重回宗门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祖父与父母兄长。 天启自幼随天衍参悟玄奥,性子淡然非常,然而想到今生与那至亲之人相见机会渺然,却也不由心伤。 道末看天启神色,也是心头黯然,只是他之修行甚低,知晓自己难以出力,也便索性不言语,只是心头叹气。 半晌,天启收拾情怀,向道末躬身道:“侄儿谢过柳叔父!” 天启转换称呼,听得道末心头一震,当下鼻头就是微酸,这孩儿,自今以后,便是大衍宗门之弃徒,而后流亡天下,也不知命运如何,怎能不叫他辛酸? “如此,侄儿这便走了!”天启面上恢复了往日淡然,向道末再行一礼,而后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差些个忘了大事!”道末忽然想起还有一事未曾交待,连忙喊住了天启,道:“师尊他老人家要我告你:东南大顺!” 天启回身点头,便自走了出去,脚下毫不停留迟疑。 道末看着天启背影,虽然想要开口留住他,然而想了半晌,却终究没能开口,只是看着那消瘦的背影,不禁潸然落泪。 天启年纪虽幼,却未那般感伤,迅即恢复先前那淡然模样,他修行天道渐有所得,除去大道之外,世间万事尽皆不放心头,分分合合本就自然,又论他怎得? 然而,他又怎看得透天道运转? 早便注定,他与这道末日后还有一场缘法。 正是:冰魄真灵归位,道末化魂返本!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再说站在外厅的柳定清看着天启走出,面上一阵神色变幻,最后开了房门跟了出去,道末心怀感伤,便未注意自家孙儿动作。 柳定清出了房门,天启还未远去,他连忙追上天启,刚欲喊天启师叔,忽然记起祖父先前交待之事,改口道:“叔父请留步!” 天启顿步转身,淡然看着那柳定清不语。 柳定清稍稍犹豫便开口:“请叔父搭救林韵!” 言罢,柳定清便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 天启虽然一愣,却也未避开,心头默默思索,而后向那柳定清道:“虽然那女子注定有此一劫,然而你三人终究救我一遭,我便还了这因果干系,随你走一遭东南!” ———— 再说送走道末之后,天衍道人闭目思索半晌,终究睁了眼,向眼前那一道青烟云雾之中一点,法门一运,内里便显出了天启母亲朱云灵之影像,影像内里,朱云灵面色苍白,满脸泪痕。 原来数月之前,蔡经真人与天下道门传出了缉拿天启的训令,大衍宗门虽早先已关闭山门,然外界的消息又怎么能瞒得住天启父母这等人物?是以这两人一早便知道了这消息,尽都心神俱震,接而却是为了那苦命的孩儿担心甚至惊惧。那天启孩儿先是在大雪山被魔道妖人掳走,而后近一年时间没有音讯,再出现时,却忽然成了丹霞地仙蔡经真人和净土佛宗口中的妖孽余患,如此荒谬之事,怎能让他二人不震惊?且那要通缉擒拿天启之人的身份,却又让天启父母二人心头惊惧惶恐,得了地仙之道的蔡真人在他等这修行中人眼内,别如同仙人一般尊崇至上。这等人物要拿天启,他二人心头怎能不惊,怎能不惧? 二人心头震惊慌张,都没了主意,便想到了正与无量峰顶闭关修行的天衍道人,连忙便燃了天衍道人所留法香,奈何天衍道人只是告知道生夫妇二人无需惊慌,不可擅出山门,否则必有大祸,而后,无论道生夫妇再如何燃香,天衍道人也置之不理,且事关重大,天坎天离两道都得了天衍的法旨,严密看守道生与朱玉灵二人,不敢叫这二人偷偷下山了去,否则定得为宗门招惹大祸。 因着此事缘由若是往前推去,牵扯到了天坎天离二人赐予天启的那双色太极法器,虽然他二人早便从朱云灵那里知晓当日天启被啖魂道人带走是另有缘由,此刻在蔡经的通缉令下达天下后,二人也开始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不能护住自家孩儿。只不过天坎天离这两道人虽然对天衍道人的处置颇有微词,不过他二人到底年长沉稳,也晓得此事关乎到大衍宗门的千年根基,一个不慎,宗门便有大祸,是以都听从天衍法旨,不敢稍违。 那道生向来有大志,望振兴大衍宗门,所以心头虽然亦是苦楚,也自强忍了,日日便是劝慰朱云灵,要她莫要如此意气用事,一切自有掌教做主。 只有朱云灵忧心惊惧,又出不得苍莽秘境,日日只是焚香祷告,祈求天衍道人去搭救那可怜的天启孩儿。 然此事内中蹊跷甚多,且数月以来,天衍道人时时刻刻都以天启一根头发为媒,小心谨慎得运转大衍神算法门,一经发现天启气运为人窥伺,便施展法门为天启扰乱阴阳,阻挡那地仙蔡经真人的突击推算。那蔡经地仙之境,天衍虽仗了大衍玄龟甲,却也凶险异常,一个不好,便可能把他自己也搭送进去,是以日日小心,也无暇理会朱云灵。 直到道末来的这一日,天衍以天冲境的大修行,又借助了大衍玄龟甲隐约推算出天启在东南有一线生机。而后天衍又以大衍玄龟甲幻化金光漩涡化了大衍迷踪将天启气运暂时护住,又吩咐了道末此般送之离去。天衍这才有暇看拂天启母亲朱云灵。 果然不出所料,朱云灵一见得天衍道人接了焚香镜像,当下跪拜连连磕头,泣道:“掌教慈悲,护我孩儿,掌教慈悲,护我孩儿!” 声音干涩凄厉,如巴猿夜啼,甚是悲戚。 第六十七章 东海巨章(一) 再说朱云灵一见得天衍道人的焚香镜像,连连磕头,泣道:“掌教慈悲,护我孩儿,掌教慈悲,护我孩儿!” 声音干涩凄厉,如巴猿夜啼,甚是悲戚。 天衍虽早知如此,然而看得朱云灵如此模样,却也不由心伤,心下叹息,面上却依旧淡然道:“你无须如此,天启命运多舛,然天生大才,必有磨砺!” 讲到此处,天衍便断了这焚香法门。盖因他虽参天道玄奥修神算法门,还得了天冲妙境,然终究也不能尽去己心慈念,此时见得朱云灵如此悲切,心头便有些凄然,然而他却又怕坏了大事,是以便断去了焚香法门。 等断去了那法门之后,天衍道人心头存念,虚空神念透射而出,笼罩这苍莽群山四穷八野,瞬息之间便感应到了秘境之内的天坎与天离二道人。 苍莽秘境之内,天坎与天离两道人正静坐冥思,忽得得了天衍道人的召唤,自然不敢怠慢。天坎道人害怕自己两人走后那朱云灵硬闯下山去,是以便将天离道人留在山中,守着朱云灵所在坤峰,而他当下便出了苍莽秘境,向那无量峰去了。 天坎道人修行深厚,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到了天衍道人修行的无量峰顶。 无量峰顶的岩洞内里,天衍道人自然早便打开大衍玄龟甲幻出的金光护盾,将天坎道人放了进来。 天坎入得内里,只看得天衍道人额头宝光闪动,正是那得了天冲妙道的境界,心头大喜:“恭喜师兄更进一步,得了天冲妙道,若师兄再修持些时日,只怕便是对上那丹霞山的蔡经真人,也有得一拼之力了!!” 天坎道人见得洞内的天衍已然突破天冲妙境,当下便以为先前天衍的忍耐不出只是为得先行巩固修行,而后等巩固了境界,再出面与那地仙蔡真人相商天启之事。所以天坎道人心头就是一松。 谁曾想,天衍道人听了天坎所言,微微摇头道:“那蔡真人得了地仙之位早有数百年,又岂是我能对抗?况且他身后更——” 天衍说道此处,微微摇头,不再说此事,面色大变的天坎道人虽然想问清天衍所言,不过他到底也是老成持重之人,知道天衍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是以犹豫片刻也不曾出口,只是默然半晌,而后涩声道:“依师兄此言,天启他岂不是性命堪忧?莫非我们大衍宗门依旧要闭山不出,任由天启被外人欺凌不成?我们宗门——” 天衍道人打断天坎道人言语,说道:“我早便说过,我宗门此番封闭山门,需得数十年,此事无需再议,我自有打算!” 天坎道人还想再说,却被天衍道人挥手挡住:“你莫要再说,此番叫你前来,有两件事吩咐与你。一来便是宗门封山之事,由你出面统摄我门下弟子,无论谁人皆不得出山!” “师兄,此事乃我分内,只是早先有坤殿门下灵光和我坎殿门下的灵根这两人一直在外游历,不曾回山,早先师兄也有言让灵光探察天启情况,不如就让他二人随了同道历练,也好清楚天下大势,如何?”天坎微微皱眉,接而躬身道。 天衍点头,接而道:“第二件事,你马上传告天下:将天启逐出大衍宗门!” 天衍此话说来淡然,然而听在天坎道人耳中,却晴天霹雳一般,将天坎震得元神都禁不住乱颤。 “师兄,使不得,使不得啊!”天坎道人心神归壳,面色旋即大变,匍匐于地连连呼喊,以他修行与道行,也是惊惶不已。 “此事已定,无需再言!”天衍道人到此时方才睁开双眼,目光之内闪过一丝黯然道:“我自有计较,你且按我话做,免得祖师基业受损。若是不然,等大祸临头,宗门基业受损,你我莫说赔了性命,就算是魂消魄散,抹去轮回也难偿其万一!” 天衍道人讲到此处,话语内里都是森严,清冷的目光恍若凌厉刀芒,一闪即收。 天坎到底沉稳,虽心头有百般不愿,却也知道天衍道人目光长远,此举定然是为了宗门计算,当下只得点头,悲声道:“师兄但请放心,天坎必然将此事做好!只是那孩儿——” 此时天衍已然闭了双眼,额头宝光吞吐,天坎道人看得如此,只得默默叹息一声,而后向着天衍道人躬身行礼,转身出了那石洞,他刚走出洞口,身后那层金光便蔓了开来,将洞口遮挡起来,而后金光内有四十九道金丝一晃,金光敛去,连带着洞口也消失了踪影。 天坎知晓这乃是天衍掌教以祖师传下的大衍玄龟甲催动了金盾幻阵之法阻挡洞口,眉头一皱,明白天衍此举是为了让他明白先前所言都是为了祖师传下的宗门基业,警示与他莫要意气用事,万事以宗门为重。 他在原地愣了半晌,接而转身跺脚,须臾便回到了苍莽秘境之内。 天离早便有些着急,见得天坎回来,赶忙迎了上去,急声问道:“如何?掌教师兄有何吩咐?” 天坎摇了摇头道:“掌教师兄吩咐了两件事情与我二人,一来紧闭山门,无他发旨,任何人不得轻易离山;二来——”天坎面上显出几分惨笑:“二来便是宣告天下,将天启那孩儿逐出门墙!” “什么?师兄怎能下如此训令?他是不是糊涂了?”天离面色大变,当下额头青筋跳动,大喝出声:“如此一来,天启那孩儿小小年纪,岂不是要在外任人欺凌?我等这做长辈的,怎能如此行事?怎能如此??” “你莫要多言,掌教师兄也是为了宗门着想!”天坎道人眉头一皱,喝斥天离道人。 “即便宗门不存,也不该如此窝囊行事,那孩儿正受了丹霞地仙蔡真人与佛宗降临罗汉的追缉,此时逐出门墙,将置那孩儿与何地?将置我宗门脸面与何地?即便玉石俱焚,拼去了吾等宗门,也不当如此,师兄当真糊涂了不成,为了宗门便舍弃了那孩儿,向那蔡真人和佛宗三地低头!!”天离依旧喝道,面红耳赤,心下显然气愤之极。 “闭嘴,你——”天坎道人虽然也不尽同意掌教之法旨,却依然被天离这等肆无忌惮的话语气得面无人色,伸手指了那天离道人,颤颤抖抖地喝道:“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么?祖师爷传下来的基业是能随便舍弃的么?你,实在是太不长进了!” 第六十七章 东海巨章(二) 天离道人也知道自己适才所言很是过分,当下看着兄长大发雷霆,也不敢再言语,只是沉着脑袋,双目之中离火跳跃,又闪出了淡淡红光,却是因为心头激荡的因由。 天坎道人闭了双眼,将心头那股子邪气缓缓导引而去,而后方才睁开眼睛,看着那天离道人言道:“以后千万莫要说出那等话语,天启自出世便随了掌教师兄修行,师兄对那孩儿的情谊岂是你想的那般?若非为了这祖师宗门之事,他怎会狠下心肠将天启逐出门墙?你可知他心头是如何想法?莫要再说出这等伤人的话语,否则师兄饶你,我可饶不得你,再有这般情况,你自去后山你殿中闭关百年就是!” 天坎说完,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记得要守好云灵那孩儿,她这些时日忧心天启,早已身心俱疲,受不得惊了,此事还是莫要让她知晓才是!” 天离闷声点点头,转身去了。 再一日,天下皆知那被地仙前辈与佛门降临罗汉通令缉拿的天启小儿被大衍宗门逐出门墙! 此时,天启已然入了东南临海,自然不知这等消息。 东南近海比往日要平静几分,无风无浪,天空蔚蓝一片,淡淡的蓝从眼前海面一直延伸到远处天际,海天相接,当真壮阔! 再说那柳定清带天启到了东南近海之后,便转乘了一船,驶出千公里后,船速便减了下来,终儿停了下来,此时自然无需柳定清再与天启细讲,船行千里之后,前方那数十公里外的海岛周遭便忽然出现了一片波涛汹涌,将海岛围绕其中,那滚滚余波席卷而来,带动着船身上下晃动。 天启也不借助船上的瞭望器械,他天生便开天眼,只是微微一扫,目光便透过了那黑色的波涛,看到了内里境况。只见内里那海岛的边沿崩塌,本就不大的海岛此时只剩中央那数公里方圆,海岛中央有一团金光,金光内里背靠背站了四人,内里正有那柳定清之友林韵,另还有三个男子,两个稍显中年。 这三人周遭围了一圈淡淡的光团,该是内里三人之中有人以法力撑开的法门护罩,不过看那光团颜色,却是威力不强,且后劲疲软,不知还能支撑几时。在这方圆之外,游动着数尾的黑色巨怪,天启定睛一看,那黑色巨怪竟然是他五年前在东海之外所遇得古怪巨章!那些黑色巨章只在海岛周遭游动,不时地喷出一口黑色浓雾夹带着海浪波涛向中央海岛砸去,那黑色的墨汁加了海水之后,从巨怪口中喷出,速度极快,撕裂空气,顿时便是一道异常刺耳的呼啸声,数道黑色水柱同时发出,啸音尖锐,颇有几分铺天盖地的感觉,看那威势,恍若可将那海岛瞬息就变得粉碎。 那海岛周边就是被这巨章所喷之力毁成了一片坑坑洼洼,削去了大半海岛,不过奇怪的是那巨章并不敢游入此时那海岛周边丈许范围,只在周边游弋,似乎害怕内里有甚古怪,就连那威力不小的喷水墨,也不能将剩下的那点残余海岛毁去,那些喷水墨带起海浪打在残余小岛之上,便平白得没了踪影。 也还好如此,否则就凭残余海岛中央的那四人,怎么可能在这恐怖巨章的围绕中支撑不死? 天启看到那巨章之后,心头便是一动,五年之前,他与天衍祖父回返大衍宗门时路过此处,曾见得这种古怪巨章,皮糙肉厚,**强横之极。当时在这小岛之上,天衍祖父曾卜得一卦,言及天启与这古怪巨章还有几分缘法,因着当日时机不到,天启也未深究,后来这几年钻研那修行法门,便淡忘了那事,此时他见得巨章才想起旧事,且脑海中马上便记起天衍祖父传来的赠言:东南大顺! “莫非此番的东南大顺便是应在此处?与那巨章的缘法也该在今日了结不成?或是如此!”天启心头揣摩,面上却无什颜色,只是远远看着那海岛。 柳定清看着海岛已被那群巨怪毁得不成模样,再看了数千米外那游弋巨怪的惊人威势,心头震骇,中央一团金光比之昨日越发暗淡了,他虽然看不到金光内的情景,不过却也能想到林韵那几人都被困在海岛当中,不得脱逃,勉力支撑,危在旦夕。 柳定清心头自然着急,忙快步走上前来,也忘了什么礼法,着急地问道:“师——叔父,情势危急,还请叔父援手!” 天启也不看柳定清,只是微微点头,接而道:“时机未到!” 柳定清一愣,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退出几步,在那里踱来踱去,显然心情焦躁不已。 其实天启若是想要从巨章群的包围之内救出林韵,倒也不难,只是那场中四人,除去林韵不谈,都有些法力修行,显然是修行中人,以天启现在的身份,自然不敢轻忽,万一被这几人看出自己身份,宣扬出去,岂不泄漏了自己行踪? 想到此处,天启目光中杀机一闪,却是想要将那三人留在此处,反正他也只需到最后关头将林韵带离此处,而后将那三人留在巨章群中,等他三人法力耗尽,就算那群巨章不能靠近海岛中央,仅仅是喷出的墨汁海水就足以将他三人化为粉碎了。 心头刚刚有了这主意,忽得天启心头一动,已然转头向着远处望去,半晌之后,那极远天际就显出两点亮光,天启看的清楚,那是两道飞剑光华。 柳定清顺着天启目光看去,此时也看到了那飞剑光华,他面色沉凝片晌,接而面上闪出几分喜色,道:“定然是他们来了!” 天启眉头微皱,柳定清看着天启面色有变,连忙解释道:“林韵几人被困之后,林韵以通讯器械联系到我,要我去通知他们师门长辈!” 天启没有再问,他天眼犀利,此时已经看得到那操纵了飞剑的二人之相貌,便是一惊,那二人之中有其一他早先见过,正是那茅山道派的洞真道人,当日在南荒僵尸洞内,那洞真道人随同灵光道人一起,是以天启认得此人,而且这洞真道人也在那处见过他。 这当儿,那两道剑光已然闪到不远处。 第六十七章 东海巨章(三) ———— 柳定清运起真气,喝道:“请前辈降至此处一谈,晚辈柳定清恭候!” 那两道剑光上的道人早看到柳定清几人的船,听闻柳定清相邀,就落下了剑光,上了那船。 两人都是道人打扮,洞真道人面上神采飞扬,竟又有修行进展,凝胎在即,而另一人也是修行不弱,金丹圆润。 天启心头估测这两人修行的当儿,柳定清早已拜倒:“两位前辈安好,晚辈柳定清拜上!” “你便是那送信与我门下的柳定清?”洞真道人不说话,他身边那中年道人上前问柳定清道。 “正是晚辈!”柳定清点头。 “你且起来,此番还要谢你传过消息。”那中年道人言道。 洞真道人自落到船上之后,当下便看到了负手站与一侧的天启,觉得此人面熟,思索半晌,心中一震,却是想起了在南荒僵尸洞内见过此人,正是那大衍宗门灵光道人的亲弟,近日修行界内无人不晓的天启道人! 认出天启之后,洞真心头自然震撼,且暗自担心,虽然这天启年纪不大,先前也无甚名声,可既然此人先能从南荒僵尸洞内大火轻易脱身,而后又被道门佛宗的两道的绝顶高人同时下令缉捕,自然是厉害之极的人物,否则哪里用如此大费周章?洞真道人心思灵泛,也无从去想为何能在这里见到天启,只是寻思今日见到此人,实在是天大祸端,若此人害怕自己几人走漏了风声,怕是前途堪忧呢啊—— 心头寻思片刻,洞真道人最终还是拉了身边那中年道人,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道:“茅山洞真,洞阴,见过道兄!” 被洞真拉过的洞**人虽然不明所以,也看不出眼前这穿了灰白长袍的年轻人有何修行,不过他知道洞真为人,是以也只是压住心头疑虑,上前行礼。 天启心头瞬息便转过无数念头,此时若是还要灭口,只怕需得将林韵也杀了去,甚至那柳定清,甚是不妥——他略微迟疑,心头百转千回,便有了主意,接而打了稽首,微微躬身:“见过两位道兄!” “不敢,不敢!”洞真道人连忙侧转身子,没敢接下天启的礼节,他不过是茅山门下的一个二代弟子,与天启辈份相若,怎敢受天启躬身之礼? 两人相互见过,却都未提起天启名号,那洞**人在旁看得古怪,不过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两位来此,想来必定是为了那岛上所困四人吧。”天启忽而笑了笑,向那洞真道人言道。 洞真道人面色微微一变,还未开口,便听得柳定清插口道:“四人?他们本有五人被困?怎得却只剩下四人了?” 天启看了柳定清一眼,转头对洞真两人淡淡地道:“这些东海巨章神通不小,不是普通妖物,莫说是他等几人,便是两位茅山道友下去,也是凶多吉少!” 此时此刻,天启自然不再掩饰什么,就算他能骗过天下人,也难以骗过那蔡经和三地罗汉,是以他便放开了本来性情,语气淡然,目光冷漠,似乎眼前这些人在他心中都不过浮尘蝼蚁。 洞真被天启目光一扫,心头一颤,暗道:此人好可怕的目光,听闻那修行大衍神算法门到了高深处,便视万物为蝼蚁草木,冷眼旁观天道运数,或许当就是这等目光了吧。 他面上一愣,想到天启的莫测神通,也不再想天启那淡然目光,连忙拜向天启:“道友神通,还请道友能慈悲为怀,看在道门一脉的份上,救我们下弟子!” 此话出口洞真便有些后悔,先不说天启被天下道门佛宗通令缉拿,即便没有地仙蔡经与三地罗汉的通令,以这天启的淡然目光看来,想他慈悲救人,也是难上加难。 不曾想,天启竟然微微点点头,不过目光依旧如一潭深水,无丝毫波动。 “你等在此等候,待我去引开那几尾巨章,而后你二人速速带了岛上几人离去,不可在此处停留,这海岛之下还有成群巨章,若被我招惹出来,我可护不住你等,你记住了!” 洞真点头,那洞**人在旁边听着憋气,自己师兄弟二人竟然被这小儿看做三岁孩童一般,当真可恶之极,不过洞真在旁,他也不好发作,只是憋在心头,面上却早已变色,暗自道:且看你有何本事,能说出如此大话,哼,那些巨章不过体型巨大的水怪罢了,有甚了不得? 天启自然不知眼前两人心头所想,他也不去寻思,讲完之后,点点头,又看了那柳定清一眼,而后才道:“你先前也算救我一遭,此番救了那林韵出来,你我之间便无干系!” 说到此处,天启转身,一步踏出,也无甚法力波动,人便到了数千米外的海面之上,如此神行之法,让动真师兄弟二人心头大骇,此等神行之法无声无息,当真可怕! 天启刚到那群海怪上空,便感到脚下一阵响动,天眼一扫,便晓得下方有海怪自海中冲起,向着自己撞了上来。那巨章速度快绝,天启刚察觉,便觉得风声大作,海面上已然显出了一道黑色水柱,冲天而起,向他脚下冲去。 数米粗细的黑色水柱划开空气,尖锐厉啸随之而起,空气竟然被那黑色水柱**了一道白痕。 天启嘴角一动,也不动势,更不施展法门,只是虚空悬浮在那处,恍若不知脚下动静,眼看那黑色水柱便到了跟前。 数米的黑色水柱冲到天启脚下米许,恍若一柄黑铁巨锤,向天启凌空拍去,将天启整个人笼罩其中,不得脱逃,猛烈的风势将天启身上的衣襟吹动,猎猎作响,不过天启却毫不动容,倒是远处观看的那洞真师兄弟感应到水柱内巨怪威势,很是心惊这巨章的速度。 等那黑色水柱便要砸到天启脚下,天启方才脚下一动,向下跺了跺脚,正好便跺在了那黑色水柱之上。 那黑色水柱早已经被巨章大力凝成黑铁一般,加之以庞大冲势,力道惊人,不过在天启这若如无物的轻轻一脚之下,却硬生生得止住了去势,那一刹那,似乎也同天启一般静静地悬浮起来,紧接着,庞大的声响随之轰然炸开,黑色水柱化作了满天黑点,嗖嗖得向着上方天启砸去,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哼!” 以天启现下修行怎会在意这等攻击,右手一拂,将那重重黑点扫开一片,这当儿他眼前便是一黑,腥臭之气让人憋闷之极,天启知晓定然是藏在水柱之内的那巨章袭来,倒也不惧,只是伸手向前压去。 那数丈高低的巨章怪力惊人,虽不能施展法力,肉身却比钢铁还要坚硬几分,天启右手压在那巨章的头颅之顶,恍若一孩童以手压住一辆疾奔驰马车一般,震撼之中竟带了几分滑稽。 第六十七章 东海巨章(四) 然而那巨章被天启一掌压住,便压得去势立止,虚空之中,竟然没有将天启身形带动半分,反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哀嚎。 原来天启一掌挡住这巨章去势,另一手迅速拍了下去,也不调动周身元气,仅仅是以肉身力量砸了下去,他这几月参悟了红木小盒内那独角黄蛇黑木经的内中法门玄奥,不仅悟得本原修行之法,更得了天地站魂法门锻炼肉身,实力一日千里,不仅本原修行大有进展,肉身力量更是再进一步,达到了他自己都不知晓的高度。是以他这左掌一拍,巨章体表那层坚硬强悍的皮肤未能对他有半分阻挡,他这一掌竟然就将那巨章的硕大头颅破开了丈许的缺口。 那巨章被这一章拍下,脑袋都被打了缺口出来,竟然没死,却是发出了巨大的哀嚎,那破损的头颅之内猛地冒出了一团巨大的黑雾,顷刻便将周遭笼罩,那黑雾带有剧毒,周遭空气发出了吱吱怪响,发出局热,蒸腾出一道道白色雾气,兼之七八条巨大的触手向上缠绕,向着天启拍了上来。 巨章生命力如此顽强,此时还能全力一击,倒让天启一愣,不过他却也丝毫不惧,不退返进,穿入到那方圆数丈的黑雾之内,他肉身锤炼得强横,日日以巽风木灵火锤炼,自不怕这等区区毒气,是以对周遭黑雾毫无感觉。迎着冲上来的巨章合身撞了下去,当先一掌拍下,风声呼啸,将那剧毒黑雾震开数丈之外,眼前景象自然清明。 那巨章哪里晓得天启如此强横,七八条触角还未沾到天启身形便被天启一掌重重得打在了头颅之上,此次天启使力不小,那巨章当场便落了个头颅尽碎,数丈的头颅化作碎末飘散,那一掌巨力更是沿着巨章身体一路下甭,只听得嘎嘎巨响,那**崩坏之声竟仿佛钢铁巨石崩坏一般,那数丈高低的身子已然散做了一摊,而天启身形也从那一捧血雨之内冲了出去,身上那灰白长袍上没有沾到半点血腥,依旧在海风之中微微起伏,身后巨章早化作血雨一蓬,崩坏的肉身碎块四处飞扬。 这等血腥景象看得远处的洞真与洞阴二人一愣,心头大寒,这哪里像是正道手段?如此凶残—— 天启微微一停,向着下方那海面一扫,身形一动,便到了海面之上数米,伸手向一只巨章拍了过去,那巨章虽然也有几分智慧,却哪里晓得天启厉害?凶性大盛,向天启撞了上来,也不再向海岛中央喷射墨汁。 天启已开杀机,见这头巨章不知死活,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一掌结实,巨章脑袋便开了一道硕大血口,身子被那股巨力拍出数十米开外,身后带起一股迅猛波涛,水面更是轰然爆出了十多米高低的水柱。 此时,天上散落的巨章身体碎块也落入水中,血腥气味迅速弥散开来,这些巨章凶残成性,被血腥气味一激,更是凶性大发,也不再围绕海岛游弋,尽都向着血腥气味所在围拢过来。 只见波涛滚滚而来,顷刻之间,天启脚下的海面便多出了四头黑色巨章,硕大的眼珠子内里凶光闪射,张嘴就是一口腥臭墨汁喷了出去,还牵带着周遭海水袭去。 这些巨章颇有些章法,已然知晓天启厉害,也不再凭借那强横肉身横冲直撞,却是合力喷出体内毒囊的剧毒墨汁,加之海水冲蚀而去。 天启虽然不惧此等毒汁,可却也不想被此雾沾身,身形闪动,瞬息移开,而后他转身向着数公里外的那两位茅山道人呼喝:“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天启声音虽然不大,然而到了那两道人耳侧,却恍若奔雷炸响,让那两道人心神一震,向海岛定睛一看,果然那海岛周边游弋的巨怪章鱼都已经向着天启缠绕而去,于是两人对视一眼,赶忙驾起剑光,向那海岛冲去。 因着巨章尽都向天启游去,两人前去并未受阻,剑光一闪,光华收敛,两人便到了千多米外,几个呼吸之间就站在了海岛之上。 那海岛之上驱动了法宝,发出光盾的中年人本就是洞真门下,那护身法宝也是洞真所赐,此时洞真到得海岛中央,也不问话,只是捏了法门,向那道金光一招,那金光就收敛,化作一点金光飞入到洞真道人手中,却是一块以地脉阴火淬炼过的紫铜如意。 “走!”洞真也不多做解释,上前一把抓了其中两人,便驾起剑光,向着远处飞遁而去。 洞**人也如此这般,驾起两人飞遁。不过他剑光到了半空之后,看到一尾正向天启围去的巨章,心头就有了些许想法,暗道:这巨怪也不过如此,我等飞过救人,也不见阻挡,那小儿虽然看似厉害,实则不然,屠戮海怪而已。 这般想着,洞**人一手一人,抓了两人悬浮半空,而后心念一动,驱动飞剑向着下方的海怪斩去。 剑光一闪,飞剑便已经到了那海怪上方,而后再闪,向那海怪头颅切去。 那海怪凶性大发,被血腥气味引动,也不搭理头上剑光,洞**人见得如此,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的妖物!” 剑光如虹,狠狠斩在了那巨章的黑色头颅之上。 洞**人面色大变,他心神与飞剑相通,自然晓得,刚才那飞剑一闪,竟然没能切入巨章的头颅之内,只是稍微划破了那巨章体表的黑色皮肤,只觉那巨章皮肤坚韧之极,难以想象。 洞**人刚觉得不妙,便觉一股腥臭之气迎面扑来,他定睛一看,一股粗达数米的黑色墨汁已然到了百米开外,瞬息便到眼前。 只是闻着那墨汁气味,洞**人便晓得这墨汁剧毒,他可没天启那等百毒不侵的本事,自然连忙闪开。 洞**人看得那海怪凶光闪射的巨目向着自己瞥来,身形游动,硕大的身躯浮现在海面之上,那头颅怕不是有数丈大小,此刻那巨怪大口一张,竟连续喷出几口墨汁,更是迅急,从几处飞起,向他裹了上来。他心头一惊,连忙召回剑光,化作一道长虹,向前方散去,剑光与那墨汁相触,发出吱吱怪响。 不过到底是道门正宗法门祭炼的飞剑,尽管洞**人境界不高,那飞剑却也不弱,一道长虹辟出,硬生生将扩散至数丈宽广的黑雾劈出了一条缝隙,接而随了剑光迅速钻了出去,哪敢再停留? —— (以后改名老五,哈) 第六十七章 东海巨章(五) 那洞**人一口气剑遁出数里开外,这才停下剑光,降到了船上,此时剑光已然微微发暗,带着几分腥臭,运转之间竟有了迟滞之感。 此时,洞真道人向着那面色沉郁的洞**人喝道:“你无端招惹那水怪做甚?若非那水怪受了那边的血腥气味吸引,定然追你过来,倒时又是麻烦!” 洞阴不敢多言,只是低声自语:“是我鲁莽了,只是先前看那道友空手便斩杀了两怪,觉得那水怪不过如此,谁曾想——” “哼!”洞真哼了一声:“你怎能同那道友相比,他可是——” 讲到此处,洞真道人停了下来,面色沉了下来接而道:“他是谁人我现在还不能讲与你听,你日后也莫要说出此事,莫要为师门招惹祸端!” 洞阴听得洞真如此认真,连忙点头,他也看出那少年古怪,不仅厉害非凡,而且手段狠辣,神通更是古怪非常,定非寻常。 看着洞阴老实点头,洞真方才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双目通红的林韵以及那剩余三人道:“你等也是一样,以后切记,莫要与外人提起今日之事,更不要提起那位道友,否则招惹出天大祸端,莫说你等,连师门也要受牵连!” 洞真说话间,若有意若无意得向着柳定清瞥了一眼。 那几人虽然不明其意,却也连忙点头,柳定清心思活泛,晓得这洞真道人的意思,自然也点头。 “如此,那我等这便走吧!”洞真见得众人反应,才放下心来。 “这便走么?”洞阴眉头微皱,看了看数公里外的那滚滚波涛,暗自道:“无论那道友是何人,他先助我等搭救门人,此刻正与那海怪死斗,我等却如此便走,显得太过薄情寡义了!” 洞真看了洞阴一眼,似乎并未发怒,然而那目光却让熟悉洞真的洞**人心头一寒,连忙闭口低头,不敢再言语。 “走!”洞真喝了一声,剑光一闪,卷起了三人化作一到剑光,当先便走。 随之洞**人也卷起剩下两人,化作了剑光,随了洞真道人从这东南近海消失。 再说天启,此时正与那数尾凶性大发的巨章相搏,他修行超出这巨章甚多,是以仅仅凭借着强悍肉身,便同那几尾巨章斗得风生水起,丝毫无勉强之感,举手投足之间,风声雷动,带动了海水波涛,席卷巨章。 天启自然知晓那洞真几人的离去,此时他有心探寻眼前巨章的底细,下手便收了几分力道,不过尽管如此,往往天启一动势,便将一头巨章打出数百米开外。 斗了片刻,天启渐渐看出几分古怪,这些巨章虽然无甚法力修行,身周也无其余波动,然而在生死相搏之际,身上却会显出几分淡淡的元气,轻微之极,不过又怎么可能瞒得住精修元气的天启?天启有此所得,更是放缓手脚,仔细琢磨,这巨章为何会带着丝丝元气,其强横肉身到底是如何得来的?莫非是倚仗着什么元气的修行法门么? 心头琢磨着内里的古怪,天启便定了心思,心兴大发,精神抖擞,认定了今次便要揭开这古怪巨章的底细,说不得,又能在这修行之道上再有进展,他这修行之道来的蹊跷,虽然现在修行进展加快,然而终究是不甚清楚其来历渊源,是以他时刻都记挂着揭开这门修行神通法门的内里玄奥渊源。 此处不再提这些天启的心思,单说他控制力道斗了半晌,那几尾虽然都被打得皮开肉绽,然而却也都无性命之虞,且时间一长,被血腥气味激发的凶性便渐渐有些收敛,对天启这等可怕人物也有了几分惧怕。 当天启一拳打飞一条巨章之后,那巨章竟然随了天启的拳劲窜入了水底深处,摇头摆尾,瞬息就潜入深处,消失不见了。 看那巨章并未如前一般得掉头回转,天启一愣,接而心头一动,身形闪动,手上加力,将剩下几尾巨章都打入深海之中,而后运起神行法门,穿入海水之中,追了最前方逃离的那尾巨章而去。 那尾巨章在水中速度更是快绝,一个摆动,便在百米开外,好在天启那神行法门端得玄奥,若是一般的修行中人下来,也跟不上这尾巨章的速度。 那尾巨章摆动片晌,便到了三千多丈的深海之下,此处海水压力已然不小,便是化出道体元胎的那等修士下来,恐怕也承受不了这海水重压。 随着巨章游动,天启渐渐看到了海面上那海岛的底座全貌,那海岛底座乃是一座广阔连绵的山脉,他定睛一扫,发现这海底山脉怕不是有数百公里广阔,露在顶端的那不过是一个小小尖顶罢了。 巨章游动半晌,身子一蹿,便从那海底山脉的一处豁口蹿了进去。 天启闪身追了上去,待得穿过豁口,便是一愣,此处竟然有一片硕大的谷底,以前这处山脉未化作海底之前,这里定然是一片盆地。谷地周遭的斜坡滑开数千米,更有数百米的高度,坡上生长着一丛丛的不知名海藻,更有一些古怪的植被,闪着淡淡的亮光。除此之外,在那谷地更是连绵数里海藻,高大数丈,甚至数十丈,藻须抖动,内里尽都阴森一片。 最为古怪的便是,此处异常安静,在那巨怪的硕大身躯冲出里许之后,身后狂飙海底暗流,竟然也未带起其他深海鱼群,恍若这谷地没有任何深海鱼的存在一般。 天启扫视一番谷地,接而天眼运转,无声无息之间,天眼更是扫出此处海谷,得了另一幅场景,让天启面色一变。 他运转天眼,看得清楚,出了这一片海底谷地之后,竟然还有一片更深的谷地,或有数十里般旷阔,那里游弋着一大群的巨章,怕不是有上百条,熙熙攘攘! “哪里来得如此多巨章海怪?莫不是到了这海怪的老窝不成?”天启不仅不惧,面上更显出几分喜色。 想着这般,天启神行之法运转,身形一动,就到了数里开外,再一动,更是催动了身上法衣的幻阵,隐去身形,到了数十里开外的巨章群外。 第六十八章 阴阳一气瓶(上) 百十尾的巨大章鱼在海谷之底游弋,内里竟然没有半点声响,在百十尾的巨章阵心,更有一尾异常巨大的巨章,周身紫黑,体型超过十丈,约摸有三尾普通巨章的大小,一双硕大的眼珠子散发出幽幽光泽,身周闪动着明显的元气气息。 天启看得清楚,不过他却并无妄动,适才一番查探,发现这百十尾巨章只是在这海谷内游弋,却无一尾穿过这海谷进入另一侧的通口,且他以天眼向着那通口扫去,却发现那里被一层古怪的气息阻挡,虽然那气息古怪,天启却晓得那定然不是这些巨章修行的缘由,因为那气场之内带着浓厚的仙灵气息,只是比普通道家灵气要深重许多,虽不似元气般霸道,然而却似乎不比元气弱了多少,或是传闻中得了地仙位才能吸纳运转的仙灵之气。 如此发现,让天启心头越发惊异,这到底是何等所在?内里是仙灵气息,而外围却是这些似乎带有元气修行的古怪巨章游弋守护,当真古怪之极! 天启又仔细观察片刻,而后运了大衍神算,捏了艮印推算半晌,却推算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前方尽被一层层迷离变幻的金光所遮挡,连一丝迹象都看不得,那迷离变幻的金光抖动,竟似乎演化出了先天八卦之象,同那大衍宗门的大衍玄龟甲所散金光丝芒到有几分相似,不过却也不尽相同。 “莫非是这海谷之中的古怪所在内有什么如大衍玄龟甲那般的宝物?才阻了我今次推算不成?”天启默默思索,他本来就精修大衍神算,近来本元修行大进,化得部分命窍玄奥,道行更深,大衍神算也随之大进,已然得了先天八卦的艮字篇大乘境界,推算之功大涨。正因如此,他才察觉不妙,今次推算似被外物所阻,这外物要么便是道行极高的高人,要么便是自己前程牵扯到了什么古怪宝物,对这大衍神算起了影响。 既然推算不清,天启心头更起了兴致,运起了神行法门,身形一动便向前行了千多米,脚下再一动—— “不对!”天启隐去身形,又以神行之法行到那海谷中央,正要再向前方的漆黑海谷通口行去,忽得发现自己仿佛触在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而那巨大的无形之网,竟然是以元气织就的!! 元气巨网一动,在海谷之底游弋盘转的百十条巨章水怪便同时有所察觉,巨大的眼珠子在这黑暗之中散发出血红的暴戾光泽,向着中央聚了上去,尽管这群海怪巨章看不到以幻阵隐去了身形的天启,然而却都凭着同那元气的感应而察觉到了天启所在,此刻聚集一起,气势汹汹得将天启围拢在中央,内里那头最大的巨章还发出了低沉的嘶吼之音,音波震荡,顷刻便绵延数数十里开外,随之周遭的百多条巨章水怪也随之嘶吼。 虽然这巨章动静惊人,震荡海谷,然而天启的心神却并未放在这巨章群上,他心头微微有些激荡,却是在思索此处的元气巨网到底是何人所留,这元气巨网虽然威力并未强悍到让天启吃惊的地步,然而控制精细,同海谷之中的每一条巨章都有所牵连,定然是这群海怪巨章身后的主子所为,为得便是防范此处。如此看来,这巨章身后的主子定然是修行元气的同道中人,在这深海之底第一次发现了有元气修行同道的踪迹,天启心头自然激荡不已,定了心思,等探过此处之后,日后必要寻得这些巨章身后之人相识一番,看着海底巨章群,或许他对此道了解在我之上,可为我指点前程去路。 定下了这等心思,天启心神回转,他看到眼前这百十条的巨章,倒也不怯,只不过心头微微有些烦闷,习惯性得抚了抚右肩,手下一空,接而一愣暗自道:“也不知那小蛇儿和冰蚕何时方能醒转,若是有那蛇儿在,这些水怪哪里用我一人应付?” 未等他再想,已然有两尾巨章摇摆一遭,身形冲撞了上来,这些巨章自然不晓得天启肉身的强悍,是以便要依仗着自身那黑铁般的巨大肉身相撞上去,这些水怪倒也不蠢,顿时便是两道暗流随了巨章摆动身形汹涌奔出,正向着天启冲去,虽在这黑漆漆的深海之底不显半点踪迹,然而那深海潜流岂是寻常,以巨章的怪力激发的深海潜流,若被当面卷上,只怕凶残强悍的深海白鲨也难以幸免。 看着那冲了上来的两尾巨章,天启微微一笑,身子一晃,将那两尾巨章冲击搅动起来的那两股潜流轻易卸了开去,同时右手上前连着拍出两掌,虽然轻缓柔和,然而每一掌却都瞬息便拍在了那巨章的头颅之顶。 那两尾巨章来势尽去,数丈长短的身躯也被天启这轻轻一掌拍得飞撞了回去,连着撞飞了数尾巨章,方才停下了去势,头颅之上都陷入了一个清晰掌印,痛得那两水怪阵阵嘶吼。说来也是这些水怪的运气,若非天启存了结交这些水怪主子的想法,只怕便是这一掌拍下,就能要他们半条命了。 不过那群巨章水怪自然不会觉得天启手下留情,百十尾巨章在中央那最大巨章的嘶吼声引导下,一拥而上,却还分了队列,向着天启重重叠叠冲了上来,一时间天启竟然无路可走,上下四方尽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若是比拼道术法门,恐怕天启还有几分不稳,可说到肉身力量,以他现在的强悍肉身,又有几人能放在他眼中?这巨章虽然为何得了元气滋养,成就了这幅肉身力道,却也未放在天启眼中。 天启只是敞开双手,在身前轻拍细大,也不见做势,动作轻忽却迅速异常,周遭巨章虽然随了阵型缠绕天启四周,那内里一层的十数条却始终沾不到天启身形,只在那掌指之间,一沾即退,天启力道即便收敛,也每每让这群巨章飞跌嘶吼不已。 如此斗了片晌,那巨章群虽然因为天启的心思而没有一尾死亡,却尽都被天启拍得头晕脑胀,气血沸腾,嘶吼发疯,游动之间更是凶性大发,天启周遭被围得黑黑压压。 如此一来,到让天启心头有了几分不耐,若非他心头存了结交巨章主子的心思,这群巨章哪有如此好运?到了此时还不损一尾,可这些孽畜却不晓得进退,哼! 天启动了火气,身子一摆,运转法门玄功,就成了那十多丈高低的黑铁巨人法相,好在他心头还有分寸,也不吸纳施展元气,只是一通拳打脚踢,将那群数丈高下的巨章打得四处哀嚎,在这深海之下,掀起了一片滚滚波涛,海谷之底的地层也因着那潜流激荡而炸开了一片一片的泥层,丈许的海底泥沼被那滚滚力道掀开,这水下越发浑浊。 打得一通,天启几乎收摄不住这黑铁巨人法相那股暴戾,周身杀气暴射,生生撕裂了数尾巨章之后,方才硬生生得停了下来。此时巨章群被他以巨人法相砸得四散开来,前方去路早通,天启勉强止住了化身之后的杀机,去了法相,变幻为原本大小,脚下运神行之法,一步就到了那海谷侧壁上的通口前方,看着那黑乎乎的通口内散出道道阴风,内里带着点点仙灵气息,让天启很是不喜。 不过天启只是稍稍皱眉,脚下一动,就进了那漆黑深幽的海谷通口。 第六十八章 阴阳一气瓶(中) 进入之后,天启并未想到,那海谷通口之内竟然向着下方绵延出了数十里地,深海水压越来越大,再等他行过近百里地后,方才看得到前方通口有一点光亮,他晓得定然是出口所在,且心头也暗自揣测,这深海之中,阳光不至,哪里来得光亮,倒也古怪! 天启一踏出那亮光通口,便觉海水退去,身上那千钧之重的深海水压消失无踪,且眼前光明大作,双眼禁不住就微微眯了起来,等他渐渐适应了眼前亮光之后,眯着的双眼渐渐张开了来,面上便是一愣。 他早便晓得此处深海石洞内有光源,不过却没有料到此处光源竟然如此—— 广阔! 天启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以广阔来形容这等光源,只见眼前无半点水迹,然而却是光明大作,那光波恍若水波涌荡,生成一片金光海洋,似乎无穷无际。 天启自然晓得这是幻境,他天生天眼,微微一晃之后,目光扫过便看出几分门道,眼前这金光尽都是从头顶和脚下两处散发出来,他细细看了一眼,只见头顶洞壁散布着一条条巨大的纹理,材质却很是光滑,内里散发出一道道的金光,细细密密,却又无穷无际。且脚下那大地也是如此这般的古怪材质,内蕴金光,外带巨大纹理,金光闪耀,煞是古怪。且从头顶和脚下散发出来的丝丝金光经了两方壁面层层反射,越发耀眼,四处散漫,恍若整个洞中都是金光,这才让人生出此处乃是金光海洋的错觉幻想。 在那金光之中还夹带着仙灵之气,虽然并不如何浓烈,却也让天启很是不喜,他运起天眼,仔细看了前方片刻,便发现那似若无穷延展的金光洞壁向外扩展开来,洞顶与洞底之间距越来越大,到了数十里外的地界,竟高达数百丈,而后便又开始收敛,渐渐回陇,只是那里金云游荡,内里雾气蒸腾,金丝攒动,变化万千,竟然是一处幻阵。 天启定睛看去,天眼竟然穿不过那处幻阵,他细细打量片晌,暗自心惊,这幻阵内合天数,竟与他们大衍宗门那大衍迷综幻阵有几分相似,不知是何人所布,莫不是那群巨章的主子?不过却说不通,此处气息内带仙灵,那巨章主子该当是吸纳元气养神修行得才是啊——天启想不清楚,也不再想,脚下一动,几步就到了那金光幻阵之外,只见得眼前金光乱闪,云蛇舞动,内里金丝缠绕,玄奥难测。 他看了片刻,以大衍神算推算一番,不过到底是道行还低,参不透此处幻阵玄奥,也自然推不出这破阵法门,最后只得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到了最后,还是需以力相破,才有可能!” 言罢,天启身子一摆,显出巨人法相,额头之上一点巽风木灵蓝黑火焰嗖嗖攒动出米许焰光,周身黑铁般肌肉虬结,双眼内里射出睥睨天下的目光。 那巨人大喝一声,接而额头上闪出点点黑蓝火焰,缠绕周身,接而身形向前方冲去,却是倚仗着那黑蓝巽风木灵火焰的霸道要以力破此阵了。 天启此法虽粗陋,然而却也是此时的最佳法门,要知道这处的金光幻境乃是天然所生,同这洞壁本体相符相成,岂是等闲?若想参悟破解,以天启现在的道行修行,怕是绝无可能的,也只有倚仗那巽风木灵火焰的霸道,才能一试。 闲话少说,但说天启以巨人法相运转巽风木灵,虚空一抓,巽风木灵火焰便凝成一条长蛇模样,独角黑鳞,那木灵火焰化作的独角黑鳞长蛇一经出现便向着前方的金光幻阵扑了上去,天启也不停留等候,随之冲了上去,身上也燃着一层蓝黑幽火。 那金光幻阵虽然玄奥,却也是依靠灵气与这洞壁本体的本源幻化而出,此时天启以巽风木灵火烧了过去,那虚空之中弥漫的灵气便同元气起了反应,这等仙灵气比普通道家灵气要强上许多,不过巽风木灵火焰乃是不亚于赤炎真火的木灵火焰,这仙灵气息到底还是差了少许,被那蓝黑色的火蛇吞吐半晌,便开始一丝丝得被那火蛇吞了去,而后被木灵火焰硬生生得烧化了,化作虚无! 这等驱动本源木灵的法门自然耗损巨大,加之此处灵气不同普通道家灵气,倒似乎是仙家灵气,是以天启不过驱动木灵火焰化作的火蛇炼化了方圆百米内的灵气,体内那大量的元气便消耗了大半去,天启此刻也顾不得此处的古怪,放开了心头谨慎,张开大口一吸,随之运转法门开启周身万亿毛孔,在这一界内无处不在的元气便从天启身周的万亿毛孔蜂拥而入,势如狂潮。 几个呼吸只见,天启便又感觉周身上下元气充沛之极,他大力运转法门,将那海量元气转化为丝丝点点的巽风木灵火焰,也不去凝练本元木灵,只是尽都运到手中掌上,随了那木灵火焰幻化的火蛇而去,那火蛇接而更是气势凶猛,大口吞噬周边灵气。 此举一出,虽耗损巨大,然而却也立见其效,那方圆数百米内的灵气一一被这巽风木灵火焰燃烧殆尽,即便此洞壁本体原型还在,但是幻阵没了根本灵气,哪里还幻化得出来?又何以幻化?是以那火蛇吞噬过处,前方便得一片清明,而天启则快步上前紧随其后,倒也不担心身后灵气再度弥散而导致渐渐合拢的幻境。 如此这般,也不知用得多少时日,天启竟然硬生生得以那巽风木灵火焰烧出了一条通道出去,行了十多里的路程。 饶是天启肉身强悍,本元修行也有几分功效,他依然难以抗拒那巨量消耗带来的疲惫之感,待得行出十多里,上下洞壁之间的间距已然只有数里之遥,便在天启心生疲惫烦闷之时,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冲出了那一片金光幻阵。 出了金光幻雾,天启便立在当场,前方不远处,摆放着一块硕大的透明冰晶,约摸数丈高低,寒气森森,让周遭空间都弥漫着细碎冰晶寒芒,那硕大的冰块内里包裹了一身材高大的男子,冰块虽然显出淡淡黑色,然而内里纹络清晰,那被冰冻男子面上的惊惧都可看得清切。 在那巨大淡色冰块的四周遍布着数尺厚的冰晶基座,冰晶之底闪耀着海洞底部特有的那金色光芒,那冰晶基座内里也游动着丝丝金光,金光在冰晶内游荡,加之以上顶下底的半透明晶状角层数重反射,金光越发刺眼迷离,变幻交织,比之先前那金光海洋更璀璨耀眼了几分。 此处越发怪异,天启不敢大意,他先前变幻法相,驱动本元木灵火,已很是有些疲惫,此刻出来看得如此怪异景象,略微思索,便先散去了那巽风木灵火焰化作的大蛇,身子一摇,法相也便去了,只恢复了先前的那般大小模样,也不盘膝,只是站在那里,运起法门一阵吸纳调养,双眼却吞吐精光,注意着四周情境,不敢有半分松懈,此处海洞实在怪异非常,一个不小心,怕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第六十八章阴阳一气瓶(下) 如此过得片刻,天启方才闭去周身万亿毛孔,收了吸纳法门,凝神驱动本元,又将本元木灵尽数归入周身**,这才散去了修行功法。虽未完全恢复,却也相差不远了。 他看着那一片璀璨迷离的金色光雾,眉头微皱,又是幻境,且此处环境又高明了几分,那硕大的冰晶也不知是真是假,这里诡异古怪,还得小心为妙。 天启开了天眼,向那冰晶周遭扫视几圈,却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只是心头却是越多了几分疑惑,然而一再扫视却终是这等结果,也由不得他不信。 忍住心头那丝古怪感觉,天启大步向前,只是抬腿之间,便到了那数百米外的硕大冰晶之下十多丈开外,正站在了那数尺厚的冰晶基座之前,颇为谨慎得看着眼前那硕大的冰晶,看着那冰晶之内封住的壮硕男子,可看得清清切切。 那男子约摸二三十岁的光景,身高近乎丈许,相貌俊朗,身着深紫道袍,头戴三叉束发冠,腰上有玲珑玉腰带,看装扮乃是一道人,手上持了一紫玉卷册,像是道门经卷,似户正在查阅那紫玉卷册,不过却被这冰晶封在了此处。 天启看了半晌,发现那男子面色带着几分惊惶,双目仅仅看着前方一角。 天启顺着那两道目光的方向看去,却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他等了片刻,周遭无甚变化,于是便眉头微皱,向前再踏一步,正好上了那冰晶基座。 果然眼前忽然就变了光景,那冰晶四周的漫天金光消失,周遭尽都是叠起的淡黑色冰晶,或高或低,各种形状皆汇聚此处,而先前眼前那封了一男子的冰晶也失去了踪影,不知在哪处。 此异变一起,天启面色就是一动,那周遭的淡黑色冰晶之上,竟然流动着丝丝的元气波动,便是脚下的那冰晶基座,也早已延伸到了视野尽头之外,目光之中,脚下都是一片冰晶,内里流动着丝丝元气,这里竟然是一座巨大的阵势,而且还是元气阵势,他虽未动弹,然而脚下冰晶基座内元气闪动间,自己身形已然变换位置,前方竟成了一根直可插天的冰晶高峰,闪亮发寒,他以天眼观之,却吃了一惊,原来周遭数百里内尽都是这等的插天冰峰,冰峰之内元气潮涌。 如此元气波动,天启先前竟然无所察觉,直到着了这门道才发现怪异处,看来眼前布阵之人的元气修行定然是在自己之上的,否则这以元气布出来的阵势又怎会让自己毫无所觉?!天启晓得自己落入他人阵势之中,微微苦笑两声,而后运起了神算之法,以自己参悟的平衡之道观之,看着前方冰晶推算片刻,又仔细得感应了片晌周遭元气波动,片刻之后心头猛地就是一动,这阵势,怎得却有几分熟悉之感? “如此熟悉,莫不是那大五行幻灭的分阵不成?”心头有所参悟,以天启的心境,竟也不由面色几变,自言自语道。 他收拾心情,脑海之中又涌过大五行幻灭阵的总纲所言,再加之得自三块黑木经内的海量讯息,过得片晌就有了主意。上前几步,走到眼前那插天冰峰之前,冰峰表层都是一层厚厚的淡黑色冰晶,在这冰晶的世界之中,耀人目光,让人眼前明晃晃的,却又显得阴气森然。 天启右手前拍,正拍在那冰峰壁上,手上乌光一动,就涌出一股元气入了那冰峰。元气本是霸道之极,不过此刻入了那冰峰之后,却并未横冲直撞,破坏那不知何物凝成的冰峰之体,却在反而在那冰峰之内仿佛游走,划出了几道玄奥轨迹。 又过得片刻,那黑色冰峰忽然散出一道剧烈黑光,冲天而起,周遭数百里的内的冰峰都迅速塌陷,内里乌光元气顺着冰晶底座嗖嗖得传了回来,进入到了这座冰峰之内,却是天启按着那大五行幻灭阵的法门在此冰峰上以元气雕刻了一点阵势变化,乃是用来迅速凝聚周边元气的。此阵法经了天启全力催动,又加之本身就同这冰峰幻阵相契合,自然功效惊人,几个呼吸之间,周边冰峰的元气就都吸入了眼前这巨大冰峰之上,而周边冰峰尽都有所感应变化。 天启看先前法门有了作用,心头一喜,晓得自己推测不错,否则那大五行幻灭的阵势变化在这法阵之中怎么可能有功效?他运起神行之法,脚下一动,身形已经上到了数千米之上的冰峰之顶。 只见得冰峰插天而起,那元气化作的通天黑焰之内,站了一淡灰色长袍的少年人,长发飘飘,正是天启。 天启站在冰峰之顶,因着周边冰峰都失了元气支撑,化成了较为矮小的冰丘,只有内里的一点点太玄之精依旧黑光闪闪。周边境况尽都入眼,纵目望去,他将周边那大小冰晶峰体的位置都仔细记在心头。这阵势看似幻阵,实则内里还带着几分其他玄奥,虽然还未达到典籍记载得那演化世界之威能,然而却比天启从大五行幻灭阵中演化的那区区幻阵要强上许多,内有古怪法门,可驱动元气成剧烈冰晶寒气散出,那布设旗门的冰峰内里更生成太玄之精,生生不息,凭空多了分灭道之意,若天启他不通这大五行幻灭阵势,被阵势锁入其中,只怕那冰峰之体游弋,将天启送入灭门之后,冰峰之内元气就会以阵势法门运转,加之以旗门内里生生不息的太玄之精,定然能将他硬生生得冰封起来,便如同先前天启所见的那巨大冰雕一般。 “究竟是何人?不仅精修元气,竟然还懂得演化这大五行幻灭阵势,在这带了仙灵气息的所在设置元气阵势,端得古怪之极,古怪之极!”到了此时,天启心头带起了一片寒意,对这布阵之人生出几分惧意。 天启摇头,随后脚下一动,已经从这冰峰之上消失,他本就知晓大五行幻灭阵势的总纲,虽然一直未参悟太多,然而先前结合了此阵一加推演,自然清晓阵中变化玄奥,记清了阵势之内的冰峰设置元气流动后,他便循了法门,以神行之法向阵外行去,此阵推演自大五行幻灭阵,虽然只是在方寸之地内演化,然而内里却另有乾坤,冰峰旷野冰原都是实体,却非虚玄。 天启即便通晓阵法,修行不够,不足破解阵势,只能顺着阵势玄奥走入旗门枢纽,再行脱身,这般一来,定然得从这里真切走出去才可。 神行法门何等快捷,几个呼吸之后,天启已然走阵势内里一道旗门境,却是入得了这阵势的枢纽处,正站在先前所见的巨大冰晶底座之上,周遭一圈淡淡黑冷光芒,只是此时此刻,这一片冰晶早已不是先前所见模样,不仅冰晶基座成了一圈环形,中央还多出一片古怪地界。 幻境已消,在这数丈的巨大冰晶包围之中,地面不再是那散着朦胧金光的半透明角状材质,却变成了一片茫然的淡灰色,方圆约摸千米,在那千米方圆的地面中央,有一棵两米许高低的小树苗。 天启不敢大意,按着大五行幻灭阵的大纲之言,他知晓那小树苗所在之处玄奥,正是这分阵旗门枢纽的中央位置,乃是用来镇守这阵势的宝物,岂是寻常? 第六十九章 虚空化灵(一) 再说天启循着法门走出一道幻阵旗门,终到得了那大阵中央的枢纽位置,只见内中有一篇怪异区域,方圆千米之内,地面,顶壁,甚至是空间,尽都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淡灰色,在这一片淡灰地面的中央,生长了一棵两米许高低的小树苗。 枝丫不多且大都细弱,树干相交而言却颇为粗大,直径约摸有半米左右,那树苗呈现出淡淡黑色,其上无叶,顶部横生四枝八瓣,在这四枝八瓣之间结了一淡黑色的骨朵,内里恍若包着一团含苞欲放的花朵,又似乎是结了什么果实。 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古怪树苗,天启又回身看了一眼幻阵旗门冰峰内封印的高大男子,顺其目光看去,似乎正是看着那片淡灰色土地中央的黑色树苗。心头便大概知晓这前后因果了。那冰封男子定然是存了这株古怪树苗的念想,前来取宝,不想却被这冰峰幻阵所封。看他能只身穿过先前幻阵,显然也是绝顶高人,只是却可惜落入了这元气幻阵之内,若不清晓大五行幻灭法门,怎能逃脱? 待得天启走入到那淡灰的土层之后,更觉周边元气涌动,他也不敢大意,既然这古怪树苗受了高人觊觎,又乃是镇守阵势之旗门宝物,该当还有其他门道。 果然如此,等天启到了那黑色树苗外丈许,周边元气猛地浓烈开来,竟成了一股无形漩涡。 这隐蔽无形的元气漩涡之内元气虽然浓烈,却被漩涡力道收敛,在外竟然察觉不清,只有落入内里时,方才发觉这元气漩涡力度大得惊人,周边元气搅动,尽管无声,却恍若有惊雷之势,似乎可将人瞬息之间划为齑粉,且布阵之人以玄功法门变幻,将这元气漩涡潮区内布了咫尺天涯之法,虽不至有天涯那无边无际,却也有数百里宽广,这布阵之人,当真心狠手辣。 周边元气俏无声息,却又疯狂得卷动撕扯着天启的身体,恍若一条元气化作的巨蟒长蛇将天启卷起来,死死勒紧。 若是一般修行中人忽然遇到这等巨力死勒,怕是当下一不留心,就得肉身尽毁,毕竟修道中人一般只是注重着打熬元神,温养道体元胎,化七魄命窍,以图等仙门大道,对肉身修行并不如何在意。 然而天启却是异类之中的异类,即便是比起自身的本元木灵的修行,他那肉身修行也显得恐怖之极,此处元气漩涡席卷扭动,并未对他有何伤害,只是微微掀起了衣襟罢了。 在那元气漩涡之中,天启淡然一笑,当下便运转法门,开启了周身万亿毛孔,张口低喝一声,顿时那扭曲涌动的元气狂潮便随了法门转动涌入到天启身周德万亿毛孔之内,好在天启经了多番磨练,肉身之强悍比如今境界高出甚多,便是这等的元气狂潮,也无法冲损他周身的万亿毛孔与那元气运转的肉身纹理。 如此,那先前布下杀阵之人的这一手妙招便被天启纯以蛮力破得干干净净,不过片刻光景,那元气狂潮便大部涌入了天启身躯,接而被天启以法门化转,炼为巽风木灵,接而入的命窍凝练本元玄奥! 此处元气虽然波澜壮阔,颇有几分源源不断之意,然而天启周边却是波澜不惊,那元气涌到天启身边,便被卷入天启那强悍的身躯之内了。再加之天启神行之法快绝,是以不过片刻光景,天启便走出了这漩涡狂潮,他回头一看,却仅仅走过了数丈之遥。 天启站定那里,看着前方不远处那株不起眼的黑色植株,这植株周身透着古怪,让人难测深浅,表皮包裹下,探不得半点虚实,天启一手按在那树干之上,缓缓加力,却动弹不得这不起眼的矮小植株。 这内里到底是何等物事,竟然连如此力道也压之不断。 天启心内运天经,接而神念流转,一丝神念自然飘出识海,向那怪树飘去,然而,当那一点神念触到怪树表干之时,忽然天启感到那丝神念剧烈颤抖,接而恍若置身与无数冤魂之间,周遭尽是冤魂哭泣,厉鬼咆哮,一点神念在那之中上下起伏,恍若无穷无尽的海潮一般,旋即神念便消散了。 天启一惊,这是为何?一丝神念只不过触到那树干表层,便消散了去,还有内里那冤魂海,到底是何物事? “看来此树当真古怪,神念与之却是脆弱了些!”他略微犹豫,便定了心思,旋即施展法门,右手一点,指尖就显出了一点蓝黑火焰,接而他以心神运转本元法门,一点本元木灵也随之进了那蓝黑色的巽风木灵火中,此乃天启所得一种高深的查探法门,以木灵火带了融合命窍玄奥的本元木灵探查,非是那普通的神念探查,这熔了命窍玄奥之本元木灵虽然论威力与巽风木灵火焰相差无几,然而论其坚韧,却是实践少有,莫说普通道法,便是以赤炎真火这等火中极致,若想化去一点天启的命窍玄奥,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要知道那命窍玄奥乃是元神根本,七窍之源,是这天下最玄奥的物事。道门以元胎融合七处命窍以融合内里相通的命窍玄奥,以修道体元胎大乘,而后方能得证仙道,是以道门若要利用命窍玄奥施展法门,必得道体元胎大乘,以那凝实的道体元胎为本体才可施展命窍玄奥。但天启法门古怪,是以本元木灵引导命窍玄奥入肉身,与本元木灵相混分散周身万亿,无需以之凝实什么道体元胎,所以就以现在的修行境界,即可调运这命窍玄奥。 闲话少说,单说那夹带着本元木灵命窍玄奥的一点蓝黑火焰随着天启右手一点,落在了那淡黑树苗粗大的树干之上,那树干果然古怪,在巽风木灵火焰的灼烧之下,竟然只是陷了下去,并未燃烧起来。连巽风木灵火焰都无法燃起的物事,除了手上的那三卷黑色枯木经之外,天启尚是首次见得。不过天启也未在意,此法门本来就是用来探寻玄妙讯息,却非毁化之用。 只见得那蓝黑火焰之内火心轻轻一抖,而后这点木灵火便迅速暗淡下来,却是内里本元木灵脱离,本元木灵虽由巽风木灵火与命窍玄奥锤炼而成,不比巽风灵火,微微一顿之后,竟穿过了那古怪树干,入了内里。 第六十九章 虚空化灵(二) 那本元木灵与他本元相通,一进入到那树干之内,便恍若进了一片茫茫无边的黑暗,一刹那竟然有置身于命窍之内的古怪玄奥感觉,只是这无穷际的黑暗恍若冤魂海般无边魂魄上下沉浮,似乎这棵树的内心是由无数魂魄本元化成的一般,那黑暗之中暗流涌动,向着四方涌动,天启也分辨不出方向所在。 忽然,那点进入树干的本元木灵向着一方涌去,化入了一股暗流之内,顿时周边光彩迷离,各种古怪讯息翻飞,那一刹那,天启便晓得先前估计不错,这些暗流之内果然是魂魄本元玄奥聚集搅动,也不知到底聚集了多少魂魄命元,看那命元魂魄尽都是混混沌沌,本元不清,同周边魂魄相互融合交叉。 也不知这到底是何等物事,何等法门,竟然可将他人魂魄**与股掌之上,融合交汇——天启面色一变,他忽然想到这是一棵树,莫不是就是以灵魂命元为基,经了树干法门调和,结成了那树顶的一枚果实? 那如此说来,若是自家本元木灵不收回来,岂不是也得被这怪树化去,最后凭白做了养料,滋养了树顶那怪异果儿?天启面色一变,运起本元法门,低喝一声,周身本元木灵汇聚运转,而后以本元法门运本元木灵体,入得命窍一转,一股冥冥大力便释放开来,将那怪树之内的一点木灵狠狠向外拉去。 奈何那点木灵被内里暗流牵扯,本元木灵运转催动之下的这一拉竟然未能讲之从中拉出,只是让那点木灵在暗流之内逆流而上一番挣扯。 天启心头一惊,越发驱动元灵火,催动命窍吸扯那飘悠在外的木灵,顿时周身上下都翻动淡蓝木灵火焰,加之元气炽燃,整个人瞬息便蒙上了一层蓝黑光焰,周遭灵气被那光焰灼烧一空,化作虚无,只余得周遭元气,却也助燃那蓝黑光焰,端得气势惊人! 仅仅看那光焰迅速膨胀,瞬息之间就窜出了数丈火苗,便晓得那催动命窍运转的功法已然运转到了何等程度。 然而天启却未料到,命窍对那点木灵的牵扯回收力道越大,暗流之内的力道也便越大,到他已然将命窍功法催动到极致之时,那暗流之内的力道却依旧不温不火,恍若无穷无尽一般。 如此一时三科,那点木灵便随了魂魄命元所汇聚的暗流涌到了一处所在,前方陡然显出一道光,朦朦胧胧的光,光内又有明暗交错,端得奇妙,那道妙光一闪,魂魄命元所成的暗流便疯狂向着前方光点潮涌而去! 天启心神与木灵相通,那点木灵在暗流之内被光一照,他心神竟然模糊起来,命元玄奥随之便欲破开命窍向那怪光投去。幸好命窍方动,那连通木灵的催运功法便止,命窍内玄奥命元也与那点陷入怪树的木灵断了联系,天启一震,旋即恢复神智,心头大骇,那到底是何等妙光,竟然凭借着那点木灵与命元的一丝牵扯联系就可以摄人心神,牵动摄取自己的魂魄命元,当真可怕之极! 这镇守幻阵旗门之物,端得可怕,竟能摄人魂魄,设置与阵势中央旗门,夺魂纳魄,连轮回之机都灭去了,设阵之人好生狠辣! 此时此刻,他哪里敢大意?运转法门,以本元木灵守护命窍,不再敢催动本元木灵牵动命元去回收那点木灵光了,否则一个不小心怕是就把自己的命元也搭了进去,凭白为那怪树顶上的怪苞果儿供了养料! 片刻之后,天启方才小心得散了功法,却是有些丧气,没想到催使木灵一番探查,竟然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未探得内里古怪,反而将一点本元木灵也被那怪光摄去,那本元木灵内带有命窍本元,哪能随便弃之?还需得想个办法将那点本元木灵收回才是。况且,那道光如此玄奥,可轻易摄人魂魄,若是能搞清内里玄奥,日后遭了劫难遇上蔡经和三地罗汉那等厉害人物之后,凭借这阵势怪树,也能多上几分生机胜算。 心头有了这念头,天启压下对这怪树的忌讳,运起功法,以右手两指尖在双眼一抹,再运法门一转,双眼便窜出两点木灵火焰,眼前更是清晰,他上下在那怪树周遭又打量了一遭。 看了半晌,却终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且他也不敢再轻易探测怪树的内里。 天启心头一动,自言自语道:“既然现在参不透,那不如就带在身边,日后总有参透的时候!” —— 那树根所植的淡灰色土地果然非同一般,虽然不知材质为何,却坚硬之极,内里还有以魂魄命元为源的封禁手法,更是凶险。不过天启的巽风木灵火本就是本元火焰,不仅可以催动修行本元命窍,以特殊法门催动燃起的巽风火甚至可以将这些命元魂魄化作虚无,是以他自然不惧这些散乱狂躁的命元魂魄。 不过天启修行本元时日尚短,对于本元木灵的施为,自然不如施展肉身法相那般的得心应手。是以颇为花费了一些时间精力,天启方才硬生生得将那树木下的淡灰色土壤掘开了丈许高低,这才见得怪树的根基所在。 那怪树的根基竟然不是根须,更没有半点虬结的脉络,不过,这些却也没有出乎天启德意料之外,如此怪异的树木,再有一遭怪异的根部,理所当然。不过尽管心头有了如此想法,当那根基终于落入眼中之时,天启依旧愣住了。 那怪树的根基竟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儿,而且那瓶儿竟只有巴掌大小,树干到了那瓶口之上一分,迅速便缩成了寸许大小,而后便钻入到瓶儿的细颈之中。 天启压住心头的惊诧,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瓶儿。这瓶儿巴掌大小,色泽灰暗,周身上下没有丝毫纹理,端的不起眼。 当天启目光定在瓶口处时,心头便是一颤,盖因那瓶口处虽然看似普通,色泽灰暗,然而以天眼一扫,却发现那灰暗却非是瓶口的色泽,而是从内里缝隙透出光! 明暗交织的光,便如同天启先前陷入到树干之内的那点木灵所见的玄光一般! 第六十九章 虚空化灵(三) 得了适才的经验,天启自然加倍小心,不敢以本元探那瓶儿,害怕着了道,被那瓶儿把本元木灵再收了去。 打量寻思片刻,天启终究觉得此时此境并非参悟这瓶儿的时机,右手向前一扫,袍袖拂过那瓶儿去,施展了一个类与袖里乾坤的法门神通,想要将那瓶儿收取。 只是,这法门竟然对这瓶儿不起作用,袍袖拂去之后,只将那瓶儿周边黏附的淡灰色土壤收了一片进入到那袖中小乾坤,然而却未对瓶儿起到什么作用,那瓶儿依旧静静地摆放在米许之外,颈口之内插着那怪树,尽都安然。 天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修行的法门神通虽然与道门相左,然而二者之间却极为相似,是以虽然天启不知晓自己得自黑木经的袖里乾坤法门之限制,却可借鉴道门的相似道术。 道门的收取术法一般都需要有相关法器做引才可施展法门,且只能应于境界层次较施法者为弱之物,却不能收取那些较施法者还要强大的法器或是修士等物事。天启这神通法门以己身**为本,无需相关法器,然而估计却也无法收取那等层次过高之物。 仅仅看眼前这瓶儿里的古怪玄光能摄取魂魄,便晓得定然是了不得的宝贝,层次境界远在他之上。如此说来,若想收得这宝物,只有参得这桩宝物的独特收取法门,却不能使袖里乾坤去收取了! 想到此处,天启眉头先是一皱,接而回头一扫,目光正定在那淡黑冰晶之内封住的高大道人身上,双眼奇光闪烁。这道人能找到此处隐秘,解决外围章鱼巨怪进了此处海底石洞,更通过中央那金光幻阵,颇不简单,或许知晓这瓶儿的来历法门也不一定。 既然定念,天启便上了前去。此时此刻,他对这小型的幻灭冰阵越发多了几分了解,虽不能破,却也轻而易举便穿过幻境到了那冰封的道人外围。继而他看着那冰封之内的道人,微微吸了口气,脑海之中法门流转,正是适才他探测那奇瓶怪树之时,以本元木灵侵入内里命窍的法门。 带了一丝本元玄奥的木灵乃是巽风木灵火凝结锻化而成,虽与巽风极火本性大异,可到底乃是巽风火灵转炼,轻而易举便穿透了那淡黑色的坚冰。 然而这坚冰乃是幻灭阵推演演化而来,内里有太玄之精华不断演化,时刻覆着那道人的身体,将之困在其中。天启的那点本元木灵一入得坚冰之内,那幻灭阵底的黑光一闪,一点淡黑光泽便挡在了那本元木灵之前。天启哪里会在意一点太玄之精,张口一吸,一点黑光便从那坚冰之内飞出,却是那点太玄之精被天启张嘴吸入了口中,接而,那幻灭阵势自然又演化出一点点太玄之精,却一一被天启张嘴吸化,入了身体。 本元木灵没了太玄之精阻挡,瞬息就到了那冰封道人的额头之上,悬浮于天灵宝窍之顶。 天启心经一转,那点本元木灵便消失无踪,却是入了那道人的额头天灵宝窍。 本元木灵刚进入冰封道人的天灵宝窍,天启微微一愣,他心神与本元木灵相通,自然感应得到那木灵所在的天灵宝窍内中情况。 只见得那天灵宝窍内灵光流转,七彩纷呈,一道道彩光不知从何而生,弥散与天灵宝窍之内,更有一点玄光妙音,虽然微弱,却横贯天灵宝窍,不闻首端。 这等境况,天启虽然从未见识,却也有所听闻,此乃命窍开启之态。且此处命窍不比寻常,这天灵宝窍在道门典籍之内尚有一别称,唤作天冲窍!而开了天灵宝窍,自然便等若是上得天冲妙境,从此仙道便只有一线之隔。 此等境界已然近乎仙门,乃是道门上乘的境界之首,能得这等境界之人,万中无一。要知天启的祖父天衍道人本就是道门的绝顶高手,也不过因着机缘巧合,方才于近年修入这等天冲境。 虽然早料到此人修行不弱,天启却也没想到他竟然得了天冲妙境。 是以,天启那点木灵一入得这道人天灵,便是一顿。 接而,天启面上起了一丝怪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能得此人,便已不虚此行了,哈哈——” 在那冰封道人的天灵宝窍之内,本元木灵轻忽一闪,便顺着那一点妙音玄光向着不知名处扬去。不知在那周边的七彩宝光内行了多久,忽得眼前情景一变,竟然成了一片通红火海,周遭尽都是丝丝火焰,阳气冲天,便是这道人的本元阳火了,看如此猛烈的阳火,这道人却是先天至阳之人,端得难得。 这道人本元阳火虽然厉害,然而本元木灵本自巽风木灵火而生,自然不惧,是以那本元木灵与通红一片的阳火之海内悠然穿行一通,天启暗暗诧异,先前在天灵宝窍外围的七彩宝光中穿行便不见这道人元神前来阻止,此刻在这道人的阳气火海之内,怎得还不见这道人元神?看他本元阳气如此充沛,元神应该受损不大才是啊,莫非此人元神隐于暗处,想要等我松懈不成? 便这般,天启小心翼翼得驱动着那一点本元木灵在阳火之海内穿行而过,那阳气火焰竟一直风平浪静,端得古怪。等过得半晌,眼前阳气猛涨,火焰翻飞,天启驱借本元木灵向前一看,便是一惊! 只见得前方阳火猛烈,有一团通红火焰怕不是通天之高,四周尽都吱吱作响,那团阳火之内泛着淡淡紫色,而在紫色之内,隐约盘踞着一只硕大妖物。 天启借着本元木灵定睛一看,那紫红火焰中盘踞的妖物顶生九首,脖颈极长然却极细,九条细长脖颈自顶延伸而下,过得数百丈,方才扭曲盘缠,化为一颈,而此颈延展片刻,竟入得一壳,那壳巨大无匹,周遭紫火攒动,却是凝成了一片片的妖文符咒。巨大龟壳后有一尾,尾端闪烁七星,下有四足盘起,那四足承载龟壳,巨大之极,恍若撑天之柱。 天启看得清楚,那巨龟尾端七星闪烁处,通连着一点模糊玄光。那点木灵之内蕴着本元命窍玄奥,感应到那模糊玄光正是玄奥之命窍,乃是天灵宝窍的根本,此怪盘踞与此,尾端七星相通命窍,看来定是这道人的道体元胎,道基之根。 —— 若关于修行有看不明白的,要不要老五写一个修行设定放在书评区? 第六十九章 虚空化灵(四) “原来这道人本体不是人形,竟是这九头龟蛇修行而成,端得厉害!”天启暗暗心惊,妖物修行至大乘境界着实少见,却也较一般修行之人还要厉害几分。 天启看得对方道体元胎在此,心头却更是惊诧,怎得这道人竟然丝毫都未察觉到我之本元木灵?却是古怪! 透过层层紫火海再细细一看,天启忽然发现那九头龟蛇的九个脑袋都闭着眼睛,且周遭火海之内,有数点怪异寒光游弋不定,在这阳气火海之中煞是古怪。天启看着那数点寒光游弋轨迹,心头默默推演片刻,猛地警醒,这寒光所行轨迹,正是大五行幻灭阵内水性冰晶推演分阵演化而来。 如此,天启恍然大悟,那几点寒星定然是太玄之精所化了,原来连此道人的道体元胎也被阵势所困,这大五行幻灭阵势当真玄奥非常,困人身体不论,竟还能困人之本元,我之领悟,不及其万中之一! 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感慨,本元木灵一闪,穿过层层紫火,而后贴上那九头龟蛇的七星尾,轻轻一滑,便到了那魄光之外。 命窍与七魄命魂相通,天灵宝窍内通天冲魄,天冲魄乃命窍玄奥,道门谓之曰命窍之本。然而天启最近参悟黑木经,却晓得那命窍之内最为根本的也不是命窍玄奥七魄,却是一点真灵之光,而天启此番法门也便是冲着那真灵之光来的。 再说天启那点本元木灵到了命窍之外,便停了下来,木灵一抖,光华闪烁,一点命窍玄奥便顺势入得九头九首道人那团深幽命窍之内。 那点玄奥一入得那九首道人的命窍深幽处,天启便闭了双眼,此等法门不比寻常,他现在修行还浅,根本看不得真灵,只是依仗古怪神通才能施展这法门罢了,是以自然不敢有半点轻忽。 那命窍深幽之内,实乃万物空寂之所,即便天启的一点本元玄奥入内,也探不出个究竟。天启知晓自己修行还浅,也不在意,只是心头天经变幻,运起了虚空化灵真解秘法,本体周遭万亿毛孔便开。 这虚空化灵法门乃是在玄奥命窍之中对真灵施为的法门,按说远远超出了天启如今的境界,然这世间事,缘法牵引,天道运转,总有些许意外才是。盖因天启传承往世端得不凡,又早有因缘牵引,是以方能与此木灵化本元的初等境界获悉虚空化真灵的法门。这些背后之事,日后定当一一叙来,此时却不再累述。 却说这虚空化灵法门消耗元气之甚难以想象,仅是一经施展,天启本体便是一变,本元自发运转,十多丈高低的天地战魂法相显现而出,头顶一点巽风木灵光火熊熊燃烧,周边元气被那巽风木灵光火一烧,都化作了丝丝点点,汇入到那巽风木灵光火之内,更有元气波荡疯狂化入天启周身亿万毛孔之中。 在九头龟蛇岛人的命窍玄奥之中,天启一点玄奥施为**,按着虚空化灵法门布设玄奥大五行,牵引真灵。其本体早已化作了天地法相,疯狂得吸纳元气,额头之上的巽风木灵火却是越烧越旺,将天启周身都笼罩其中,正应了天地站魂的修行法门,那蓝黑色的熊熊木灵火疯狂涌动,将天启那强横肉身烧得发出一种怪异色泽,似乎随时可能将着肉身化为灰烬一般。天启全力施展虚空化灵,却不知那巨人法相一摇身子,就化成了三头六臂的巨**相,身形又长,元气越发汹涌化入,经由木灵火化为本原木灵,牵引玄奥,再虚空化入龟蛇本原命窍玄奥之内,推演大五行幻灭。 这般景象,不知过得多久,却见那熊熊蓝黑火焰之内的三头六臂法相被本元木灵疯狂牵引而生的木灵火烧成了一尊深蓝法身,内里透着黑芒,全然不似往日,高几达二十余丈。因着虚空木灵法门的牵引,那元气狂潮早已不受天启制约,疯狂涌入,化作本元再入命窍,自然便有了无穷尽的木灵火焰灼烧他那巨**相。如此一来,倒合了天地站魂法门的精义,只见得一声巨响,黑蓝烈焰狂炙,内里那三头六臂法相承受到极限之后,法门一转,化为一阵虚无,竟然恍若蜕皮一般从那巨大的法相上蜕了下来,缓缓幻入到蓝黑木灵之中,那熊熊蓝黑木灵火附着上那尊巨大的三头法相兑体,渐渐凝练,虽然火势依旧猛烈杂乱,内里却依稀有了一尊三头六臂的蓝黑法相,只是模模糊糊,虚像而已。再看天启本体,三头法相兑去之后,内里又成了原先的巨人法相,只是比先前更加霸气凝实,也高大了许多,却是这天地战魂法门有所突破,机缘巧合,入得第二重,法相凝练,三头六臂法相也隐约化入额头顶端的巽风木灵火。 此时此刻,天启却还不知这意外之得让他再度提升,只是忽然感觉元气越发充沛,虚空化灵的法门比先前略微轻松了些,如是,法门运转,又过得片刻光景。 天启那本体所化法相虽然吸收了恐怖的元气,经由法门运转又化作了本元木灵,然而这虚空化灵法门乃是以命窍玄奥为本施展,天启修行境界不足,能引导施为的本命玄奥也是不足,所以尽管那天地战魂法门有所突破,吸纳元气越发迅猛,他却越发感到力不从心,只觉那位于九首道人命窍之内的本命玄奥犹如一豆灯火,随时可能熄灭,从己身本体虚空投入那九首道人命窍内的玄奥也是不足,难以支撑那虚空化灵法门的运转。 天启心头感应到得那点玄奥灵光越发微弱,强打精神运转法门,本元命窍之内又虚空投转一点玄奥灵光,他心神越发疲弱。暗自焦急,这虚空化灵法门怎得如此艰难,若再不凑功,这法门怕是先就将我拖垮了,这古怪法门有大神通,却古怪非常,别一个不小心,将自己陷在其中。他支撑困难,有心放弃,然而却又舍弃不下,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这便放手却是有些舍不得,不过—— 便在天启心头难以取舍之时,那虚空化灵法门一变,天启只感觉对方命窍内一震,灵光一闪,似乎法门有了进展。接而那法门更是疯狂地拉扯本体命窍玄奥,天启尚还未来得及为有所进展而松心,一股玄奥大力便让他命窍猛地一震,接而命窍一紧,恍若内里玄奥尽都要随之宣泄而出。天启一惊,巽风木灵火海内的本体法相一动,运转法门驱动一丝木灵玄奥,将之**命窍,慌忙将那股大力从命窍引出。 这一引,竟然就引出了变数,正是天数机缘早注定! ———— 第七十章:九首七星 第七十章 九首七星(一) 天启向那冰封阵内自沉龟息的九首道人施展了虚空化灵法门,想要以本元玄奥限制那道人的命窍真灵。不想,那虚空化灵**却不是天启如今的境界所能顺利施展的。当天启那虚空化灵法门得了些许进展之后,本体命窍玄奥忽然受了法门牵引,向九首道人的命窍冲去,难以控制。天启大吃一惊,自然不敢任之如此,当下驱动一丝木灵带了一点玄奥从命窍而出,以法门引导那股牵引大力直入地下。 便在这时,那股被牵引入地面本应消于无形的大力,忽然微微一晃,竟然在泥土之中带起了一丝丝的暗灰色光芒。 那股力道虽然刚才让天启狼狈不堪,然而到底是由那虚空化灵法门催动而生的劲道,天启还能感应得到。 只见那劲道从地面之下**了一蓬暗灰色光星之后,丝毫不加停留,微微一晃,便虚空投入到那九首道人命窍之内的大五行幻灭之中,而那一捧暗灰色的光点也随之透过虚空进入到那九首道人的命窍之内。此时天启方才醒悟,原来那虚空化灵法门从地面之下引导而出的暗灰光星便是这一片暗色地面之下那些粉碎四散的魂魄精华,也便是那所谓的命窍玄奥了。 那蓬暗灰色的光点进入到九头九首道人的命窍之内后,经了木灵巽玄光催化,便随了虚空化灵的法门运转,如此境况,让天启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虚空化灵法门竟然能将散乱杂乱的魂魄精华收为己用,如此说来,若是能将那吸纳转化命窍玄奥的法门从虚空化灵法门内推演而出,日后依仗此法,化人命窍为己用,本元修行的速度该是如何一番境况阿?!”不过,天启此时此刻并无多少时间去思索那吸化精魄玄奥法门的好处,只是全力催动本元命窍配合了那一点位于龟蛇命窍内的本元玄奥,推演虚空化灵**。 然而天启一时施展虚空化灵时意外所得的想法,日后却让他修行突飞猛进,然则,福耶?祸耶?暂且不提,且归先前。 因着有了脚下暗灰色地层之内的散乱魂魄精华支撑,那虚空化灵**终于在片刻之后竟功。在此功法未竟全功之前,天启心头对这法门还模模糊糊不甚清切,一旦虚空化灵,天启心头便是一阵空明,对那古怪的虚空化灵法门也多了几分了悟。 天启神念一动,挥手拍出几点本元巽风木灵,嗖户进了那九首道人天灵宝窍内里的道体元胎之处,那几点巽风木灵受了天启指动,涌入那道体元胎周遭的阳气火海之中,片刻光景,丝丝几声轻响,淡淡黑烟寒光在蓝黑木灵光下飘散,天启便破了这禁锢在九首道人道体元胎之上外的阵势,接而木灵光闪,那几点蓝黑本元木灵便顺着原途回了天启之本体。 “启!”天启手上捏了一个法印,虚空化灵法门一运,顿时那九首道人命窍之内闪现出一点光芒,顺了命窍延伸而出,上了那巨大九头龟蛇道胎本元的七星倒尾,瞬息便上了龟壳,到了那九头之顶。 玄光在龟蛇九头之顶一转即消,接而那九头九首道人的道体元胎便微微一晃,周遭火势更是惊人,熊熊阳火之内,九个巨大的头颅一一张开了双眼,四方扫动,原先缠绕周遭的几点太玄之精早被天启以法们配合缠了住,悬于九首玄龟道体元胎周遭。虚空化灵法门已成,这道体元胎此刻也通晓天启心思,睁开眼便施展法门,顺了天启法门,将那太玄之精的寒光收入到七星尾部,化作寒光潜入七星之内,正合了阴阳相合之理。 此刻,天启本体依旧是那巨人法相的模样,那巨人法相携了滚滚蓝黑火焰,上前两步,到得那封住九首道人的冰块之前,伸出硕大的拳头,嘿然一声便狠狠击下,那拳头之上带着丝丝蓝黑火苗,端得威力惊人。 因着天启早已法门破去了这太玄冰块基座之中的幻灭阵势,是以天启一拳打出,那巨大的冰块便裂缝四起,内里攒动起点点太玄之精,却也被天启那法相一张巨口吸了个干干净净。 蓝黑火焰一闪,冰块便彻底碎裂开来。那被冰封于内的道人蓦然睁开双眼,身子一抖便从内走了出来,这道人身形高大,几乎丈许,面目倒是俊朗,那双目之内似乎时刻都喷射着耀眼火光,又似乎恍若常人一般。 天启看得那道人从冰块之内走了出来,自己身子一摆,也显出了原先本体,便站在那处看着那高大的道人,道:“道兄请将手中紫光简册借我一观!” 九头九首道人看着天启,也不迟疑,上前两步,将手中那一册金光简送到天启手上,道:“道兄与我一体共生,自然看得,只是这紫光简乃是一册上清洞玄经,恐怕以道兄的修行之道看不得。” “日后你便是我!”天启言道,将那紫光简送回,仔细得盯着那九头九首道人大笑不止,而后九头龟蛇也是相对大笑。 原来这九头龟蛇虽然元神和道体元胎都与先前一般,真灵却是被天启的虚空化灵所制,是以便尽管行动看似自主,实际上却早已是天启显化之化身,此等手段,无须改变损伤炉鼎法体的元神和道体元胎即可炼化,第二元神之化身除去命窍内里真灵不谈,其余尽都与先前一般,甚至性情修行都丝毫无差,比道门那祭炼第二元神的法门还要玄妙几分。 所以,天启才有‘你便是我’之言,却是存了让这道人代替自己出入世间内外的主意。 他那虚空化灵法门成功的一刻,便已经清清楚楚得知晓了这道人的底细,原来这道人乃是生于东海之外烛龙岛的一头九首七星玄龟,也是太古异类所留得后种,先天阳火极旺,自孵化后便一直在烛龙岛,以那烛龙火焰为食。待得后来先天阳火越发旺盛,焚身炼心。这九首七星玄龟在烛龙岛抢不得沾染烛龙仙草气息的修行地天浆池,便离开烛龙岛,在北海之底寻得一道子午寒潮海眼,靠那子午寒潮平冲体内阳火,居住了下来。后有一日,这九首玄龟蛇在那子午海眼下入得一处前人所留的海底仙府,得了一卷洞玄经,内里更有前辈仙人龟灵圣母的遗留注解,他占之以修行近千年,这才得了如今的道行,而后在那处子午寒潮眼仗了仙府和自己的道行开山立门,收了些许门徒,平日里只寻些女性修士双修平息先天阳火,进修上境,不问外事,倒也无甚仇敌大恶。且因着他先天便是太古异种,又得了洞玄一卷,修行甚高,是以虽无多少门徒,却也无人敢惹。 —— 《白银领主的忧郁》文字看着很清新,比起点有名的那些很火的书好很多。 第七十章 九首七星(二) 九首玄龟蛇修行渐高,便得了龟灵圣母藏于那卷洞玄经内一些隐秘,晓得那龟灵圣母遭劫之址,更知晓那龟灵圣母以日月珠为本基炼化的阴阳一气瓶便藏在先前龟灵圣母所修的龟甲之内。这九首龟蛇乃是妖物得了修行,天劫较常人更重,是以便起意要前来探龟灵圣母遭劫之所,碰机缘找寻那阴阳一气瓶,以助日后抵御天地人三劫之数。 是以,他才寻得到此处,勉强冲过了外围那群章怪的守护,入得这内里龟壳幻化的海底石洞。 不过他虽然占着龟灵圣母遗留的《》通过了先天龟壳幻化的先天衍化阵势,却未能通过内里那一层被他人设下的五行幻灭玄冰分阵,所以才被冻结此处。若非他以龟息法门闭了生息,只怕早在那连绵不断的太玄之精内断了性命,如此龟息,一眠便是百年,直到天启今日至此,方才有了这桩缘法,从玄冰幻灭内脱身而出。 再说天启通晓了这九首玄龟蛇的来历和先前这番渊源,知其有高深的修行道行,又有声名在外,且最难得的是这九首玄龟蛇向来低调,即便有了些许变化,外人又怎能知晓清楚?如此,方才有了天启施展虚空化灵,以元道虚空法门演化那玄龟蛇真灵,将之炼为化身,虽未圆满,却也已有所成,本元相通,日后只需勤加修行,将那玄龟蛇的真灵彻底炼化便是大成。 这渊源来历既然已分解得清楚,便再说那龟灵外壳演化的海底石洞内之同本异体的二人。 天启化身,也便是九首道人脱了玄冰禁制,而后大步上前,走到那载了怪树的瓶儿前方,指着那瓶儿对天启本体言道:“这瓶儿便是那阴阳一气瓶,乃是龟灵圣母以日月珠为本炼化而成的宝物,据那洞玄经内注释,这瓶儿乃是其取了厚息壤炼制,内中那日月珠本基可定人七魄,更经了虚空道法炼化,能射出一道清光,若被其沾染,可定人命窍,摄人命窍魂魄精华,端得厉害。” “那你可有法收取此瓶否?”天启对曰,那九首道人虽是他之化身,然而此时并未圆满,二者本元相通,却又非一体,很是怪异玄奥。 “我本有收取此瓶法门,然而此处为高人设了禁制,此宝为人施来镇守阵势,那设阵之人似乎同你修行元道法门相似,境界却该甚是高深,瓶儿出不得这方圆千米,我修行不足,也无办法。”天启化身的九首道人笑了笑,接着便道:“不过,我早先得了圣母法门,却可收了你我二人存身之灵龟壳,到时你便在此处修行便是,此处乃是龟灵圣母本体龟壳,先天而生,内里衍化道变,你在内里修行,外人根本推算察觉不得。我再将瓶儿的驱使法门传你,你在此处慢慢参悟就是。” 天启本体自然大喜:“如此甚佳!” 言至此处,天启本体盘膝坐在那瓶儿怪树之下,闭目修行,虚空炼化。而他的第二元神显化之九首道人也转身从这海底洞**内飘飞而出。九首道人早先得了龟灵圣母遗留的洞玄经,自然清楚这龟壳内里的先天衍化金光阵,是以不过片刻便从阵势内窜了出去,到了那洞**之口,也便是龟壳外围。 “收!”九首道人口中唱和,左手变化印决,而后右手一点,顿时一点红色火光从指尖迸飞,点在前方的洞口处。 那巨大的海底石洞一阵轰隆巨响,周边海底石林尽都成了粉末,最后那巨洞化了一道金光,嗖得飞入到那九首道人的天灵宝**之内。 “哈哈,祖父之言半分不差,果然东南大顺!”天启化身的九首道人得了这龟灵圣母所留得先天龟壳之后,知晓日后自己隐藏其中,便是仙人也难测其踪,心头自然大畅,当下便是一阵哈哈大笑,接而乘着远处那群巨章怪还未赶到,当先身形化作了一道红色火光,从这深海之中窜行而去了。 火光之后,留下一片汹涌波涛,却是那龟壳幻化的深海洞**凭空消失,引得那深海地形变换,自然有另一番沧海变化,海水波涛,山峰迭起。 九首道人元神未受那虚空化灵法门的影响,前尘往事都记得清切,待得出了那东海近域之后,便施展了先天遁法,瞬息千里之外,片刻之后,便已然到了北海之域,至了一处黑水旋流的所在。 这处所在横遍黑水潜流,成旋涡态,那黑水旋流自深海底直达海面之上,内里透出一股深寒气息,却是一处北海深处的子午寒潮眼,平日里便寒气汹涌,旋涡横生,到得每日子午时分,更是深海海眼寒流喷发,端得冰冷异常,莫说是那北海之内的普通鱼怪,就是一般的修行人士,也抵挡不了这股子午寒流。 九首道人到得这处所在,红光一摆,已去了遁法,显出身形,高大的身形在海水之中静静漂浮着,华冠博带,即便是在深海之中,那深紫色的道袍也闪着淡淡的光华,将海水波涛映出一丝丝的玄妙。九首道人微微一晃,目光扫过前方那子午寒潮带起的玄水旋涡,而后嘴角扯起一丝微笑,身子一动,却已窜入到那寒流旋涡之中,化为一道红光,逆了寒流旋涡而下,片刻时分就到得三千丈的深海之下。 在三千丈的深海之下,有一蓬比夜还要沉寂的漆黑,笼罩数十里方圆。即便是那子午寒潮带动的黑水旋涡也躲开了那蓬漆黑的沉寂,从旁边绕了开去,周边没有半点生息,只有一派无边的沉寂,这便是九首道人在这北海之中所建得海底洞府。 九首道人到得那一片漆黑之外,便冲出黑水旋涡,显化身形,驱动法门,右手一点红光点向了眼前的漆黑沉寂。那一团百里漆黑得了九首道人这一点,便化开了层层迷雾,显出一座石门,内里看去,正是一座海底仙府,华光闪烁,七彩虹芒缭绕,淡淡清香从那仙府之中透了出来,内里夹带着丝丝点点的丝竹之音,哪里像外围那般漆黑冷寂? 九首道人跨入石门,顿时便有一道环绕着海府的七彩虹芒自那仙府大门伸出,直延展到九首脚下。九首踏阶而行,沿了七彩入了仙府,而身后那一道开启的门户也渐渐闭上了,那漆黑的沉寂层层掩上,将最后一点七彩光芒也遮了去,只留下深深的沉寂,还有玄水急旋,黑冰寒流。 再说九首道人进得海底仙府,当下海府之中便有数人察觉海府变化,自然从各自居所飘飞而出,只听得铃铛环佩之音不绝于耳,却是数十位女子自海府各殿内飘飞而出,当先一人都披五色长袖裳,顶戴七彩珠玉冠,端得气派非凡。 第七十章 九首七星(三) 那一个华服女子到得海府正门所通大殿,都娇声呼喝:“何方高人?竟敢闯我七星海府!” “哈哈!”九首道人尚未入得海府,便大笑起来:“夫人,百年未见,莫不是忘了为夫不成?” 七彩光芒一缩,那九首道人已经站在了大殿之内,正对着那华服女子,哈哈大笑,状极畅快。 那华服女子见得九首道人那高大身形,便是一愣,接而面泛喜色,连呼夫君,扑向了九首道人。 两人温存片刻,因着九首道人只是真灵为天启法门所制,道体元胎和元神都有所疲惫,且虚空化灵法门并不圆满,是以天启便起意去静修一番,好得第二元神化身之圆满。 九首道人自云床上站起身形,道:“夫人,我刚出困不久,还需静修些时日,耽搁不得,这便需得入关,你我来日再叙!” 言及此处,九首道人起身褪去了头顶玉冠,缓步走出大殿,却是走向了海府内侧的静修云台。 七星夫人虽然不舍,却也晓得这等乃是大事,一点都耽搁不得,是以无法,只是注视着那夫君后背,眼神脉脉。 ———— 再说天启以真灵秘法吩咐了九首道人回赴云室静修,九首道人乃天启化身,自然知道天启心思,一入得云台静室,便驱使法门催动先天灵龟壳,只见得一道金光从那九首道人的额头飞出,接而便停在了那道人头顶上空三尺处。九首道人早先得了龟灵圣母所留的一卷洞玄经,自然知晓这先天龟壳的法门功效,只见九首左手捏了法决,右手遥空一指,那先天灵龟壳便散发出金光徐徐,演化了先天八卦之态,将静室云台笼罩其中,金雾迷蒙,恍若那龟壳内里先天而生的先天衍阵。 驱动了先天灵龟壳的先天衍阵,九首道人便盘膝坐于云台之上,运起修行法门,静坐吐纳,一道红色的先天阳火在他天灵宝窍之上徐徐攒动,双鼻之中却是两道氤氲紫气,数尺长短,徐徐伸缩。 在那先天灵龟壳内,天启也是盘膝而坐。有了此先天灵物幻化的先天衍阵守护,天启没了心头顾忌,也无需再遮掩法门,索性就运起天地站魂法门,化出十多丈高的巨人法相,再催动法门,生出三头六臂,额头一蓬幽幽蓝黑火燃起丈许火焰,那火焰飘舞,内中隐约有一尊三头六臂的法相凝形,端得威势非凡。 化出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天启周身毛孔大开,那元气浩浩荡荡,滚滚如潮般涌入了天启周身的万亿毛孔。那周身元气凝炼本元,缓缓催动了虚空化灵法门,遥指一点命窍本元在化身九首道人的命窍内炼化九首命窍真灵。 天启修行不足,难以窥得命窍真灵,虽然仗了法门古怪,能化人真灵,然而这法门玄奥,他也不尽知,自然就不晓得何时才能化尽那九首命窍真灵,到得那时,这虚空化灵法门才算成功,第二元神化身也方达大乘。 是以,天启只有以闭关修养为名,入了静室云台,缓缓催动法法门炼化,只待那法门自成。有了龟灵圣母所留龟壳幻化的先天衍阵守护,他没了后顾之忧,也不在乎多等一些时日,只是催动了虚空化灵法门,而后随法门自转,炼化本元木灵,顺带以周身灵火真炼法相,修行天地站魂法门。 正是:巽风灵火炙战魂法相,虚空化灵炼七星九首! 如此,春去秋来,便近三载,天启所施的那虚空化灵法门已趋于大乘,九首道人命窍真灵几近消无。且天启那战魂法体竟然又有进展,入得第二重中乘境界,法相炼为数十丈高低的威猛巨人,开始以法门日日锻炼,只要压回原先的本体模样,再将兑壳化入真火,便可达第二重大乘境。在那静室云台之中,九首道人依旧盘膝端坐,头顶金蛇乱舞,衍光飞遁,额头天灵宝窍内七星灵光闪动,却是那道体元胎的七星尾乘了天启虚空化灵之机,入得命窍得了命窍玄奥,将命窍玄奥都化作了七星灵光,点缀在那七星尾上,只见得七点灵光流转,霎是玄奥。 至于天启本体,自然依旧在那先天灵龟壳内锻造修行,催动虚空化灵,自是不提。 这一日,七星海府之内的抚琴台上珠玉横幔,琴声环绕玉磬叮咚,缀着灵气仙光抖动,好一派仙境风光。 磬音琴声渐渐淡去,抚琴台上的珠玉幔缓缓掀开,从中走出一华服女子,正是九首道人之妻。那华服女子轻抚鬓角云簪,自语道:“老爷自三载前脱困后便入关修行,近日我常心绪不定,定是老爷出关之兆。” 言至此处,她转身向身后侍女吩咐道:“你等且下去准备航驾云舟,我这便出府一行,老爷不日即将出关,得为他去寻些新鲜礼物,等他出关,也好为他接风洗尘!” 那几个侍女恭谨点头,转身离去了。 次日,东海之上风平浪静,晴空万里。 东方天际一道彩光飞舞,半晌时分就近了,也看得清切了些,却是一艘七彩船,行于云端。那船身百多丈,其上既无桅杆也无风帆,只有一片殿宇屋舍,船体萦绕着淡淡彩芒,一看便晓得不是凡物。 在那七彩巨舟的舟沿之畔,站了两个粉衣女子,侍女打扮,俱都精气充足,显然修行不弱,那两侍女子凭舟沿眺望,忽得目光一动,向着下方那西侧的海面扫去,仔细打量了半晌,而后其中一侍女转身回了内仓禀告。 “娘娘,前方海面之上有人打斗,不知是何来历。”那侍女入得内仓,当下便向仓内一华服女子躬身禀告。 那华服女子正是九首道人的夫人,原先名号早已舍弃不用,自号七星夫人,却是取自其夫九首道人的七星海府,显见其对九首道人之情深意重。 七星夫人听得那侍女禀告,便来了兴趣,道:“你等可近些看看,看是何人在这东海打斗拼杀!” 那侍女自然称是,接而退出内仓,驾了七彩云舟向着那打斗之所驶近了些。 只见的在那海面之上,正有几人打斗拼杀,剑气纵横,宝光四射。外围有一个面色淡漠的黑衣道人正与两个劲装女子争斗,那黑衣道人随手一个法决打出,便是一汪清水自海中窜出,化作各样围拢上那两个女子,内里寒气森然,丝丝然,水力充沛,沾染不得。 两个御使飞剑的女子虽然每每催动剑诀都有雷罡之音,然而她二人与那黑衣男子修行相差甚多,是以虽然是玄门正宗,又以二敌一,依旧吃力非常。 在这两女身后百多丈,又有两人争斗,乃是一男一女。 第七十章 九首七星(四) 那女子容貌俏丽,尤其是身材修长,端得明艳过人,手持一柄黑铁木剑,每每挥动间,都是雷声滚滚,罡气大动,雷罡之中,电蛇闪烁,乃是玄门正宗的剑引雷罡法门,而这女子也正是那东昆仑得了剑引雷罡法门传承的清月道人,年前在大雪山缥缈宫技惊四座,今时已是天下闻名的年轻辈杰出人物。 而与清月交手的那男子也是当前修行界中年轻辈的杰出弟子,乃是师出五行宗门的刁光道人,昔日白眉老祖大寿之时,此人在大雪山缥缈宫上力挫各派子第,若单论修为,当得上修行界年轻辈的第一高手之称。 那刁光修行显然要强于清月道人,面上带着份从容矜持的笑,左手捏了五行水印,右手虚空引导,一道道水灵之气借了海水凝成水龙,在那清月道人周边冲撞,清月挥剑引动的雷罡之气皆被那水龙破去。 然而刁光道人却也不敢步步紧逼,他在大雪山同清月道人交过手,自然晓得清月手中那木剑有古怪,愈强则强,到了紧要关头能爆发出一股强悍雷罡精气,引导九天罡雷下劈,威力非凡。所以他只是催动五行术法遥控水龙,缓缓磨去清月真元,想要靠着自己的浑厚修行真元将之拖垮,也省去与那九天雷罡相对。 “刁光,你在此拦了我姐妹三人,到底意欲何为?”清月道人几次突破不成,心头火气越盛,单手持剑,右手指了那刁光道人喝道。 “你前年在大雪山当众坏我脸面,莫非已然不记得了么?”刁光道人说完此话,面上神情一改,温柔得笑了笑接而道:“不过你放心,刁某非是心胸狭窄之人。日后你随了我,只需一心为我,我自然不会再追究此事!” “你也是名门正宗,怎能如此下作?!”清月道人一愣,接而大怒,面上火气蒸腾。 “呵呵,清月师妹,你乃东昆仑掌教的嫡亲弟子,我是五行宗门的下代传人,本就门当户对。若你随了我,合我两宗之力,再加之以我宗门老祖携地仙之威在后相助,日后修行界谁是敌手?”刁光道人面上笑意越发灿烂,手上法决催动,抵挡了那清月怒气横冲之下激发的道道雷罡电蛇,接而道:“我知你一时想不通,却也无甚关系,只需将你带回五行宗门,慢慢引导,日后你自然明白我之心意。” 清月道人气得浑身颤抖,左手木剑一摆,已然落在右手之中,而后左手捏了一个印决,右手挥起黑木剑,划过了几个玄奥弧形,内里雷罡之气大盛,火红电蛇攒动飞舞,在那一个剑光旋成的玄奥圆弧之内攒动,竟挤成了一团深红色光球,其上光纹颤动。 刁光道人自然认得这起手式,晓得这是那雷罡剑引幽字诀第二式,面上笑容微微敛去,喝道:“清月师妹,没想到年余不见,你修行又有长进,竟然已可随意施展这一式引雷剑诀,不过即便如此,你也非我敌手,为兄劝你还是乘早收手了吧,省得伤了和气!” 清月道人已经怒气横生,再听得刁光道人此言,瞬间便气血攻心,面色通红,横眉冷目,不再多说,喝道:“幽!” 咒引风动,剑带雷罡! 只见得那黑铁木剑虚空一引,顿时那团深红电球化作一道红芒射向刁光道人,且随了那红芒,更有一道深红雷光自高空斩下,正是九天雷罡之气所汇! 刁光道人早有防备,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甩,一个黑色玉镯自右腕脱飞,在他头顶微微旋转,散出道道淡色光华,那光华一经散出玉镯,便成了一道道迷离幻彩,幻彩流转,隐约是一幅清幽山水图,内里可见山峰叠嶂,约摸听得竹林涛涛,山水光影轻而易举便将那道雷罡挡在外面。 此时那七彩云舟已然飘近,便在刁光道人祭出黑色玉镯之时,云舟内仓的七星夫人眉头一动,自语道:“这宝物倒也不凡,竟带了仙灵之气!” 七星夫人说话间,站起身形便到了舱外,开了天眼向着前方定睛一看,正看到盘旋在刁光道人头顶上空的那黑色玉镯,她运了天眼凝神打量了两眼,暗道:“却也不是什么仙家宝贝,倒像是经了地仙炼制的法宝,不过这炼制之人不仅神通不小,却也是个有情调的清雅之人!” 暗暗赞了两声,七星夫人目光一扫,正看到那横眉冷目的清月道人,目光便是一亮,暗自赞叹:“这东海之外,竟有这般佳丽!” 再说那凝神驱使水墨镯的刁光道人忽得发觉远处有外人靠近,当下面色微微一变。他此番劫持清月道人本为正道不耻之行径,自然不想外人知晓,是以一经发觉外人,他心头便有些着急,也没了耐心再磨耗下去,低喝一声:“既然你执意如此,却也怪我不得,待我先拿了你,日后你自然知晓我对你的好。” 刁光道人说到此处,右手向着头顶的水墨镯虚空一指,喝道:“开!” 在他头顶,由水墨镯的幻化而出的山水光影随了刁光道人的法决展开,恍若那山水之间的水雾之气幽幽散漫,旋即便将周遭笼罩其中,一片光彩迷离。 在那迷离的山水光影之中,清月道人只觉得恍若身处东昆仑那后山小道之中,心头没来由得就是一松,且周身疲惫,恍若压上了千斤巨石,她不由自主地便垂下了手中的黑铁木剑,周边鸟语声声入耳,她只觉眼皮沉重异常。 那刁光道人看着山水墨彩之中清月道人已然摇摇欲坠,便笑道:“连道体元胎都未凝结,怎能挡得住丹霞前辈炼制的宝贝?!” “收!”刁光道人一声轻喝,那山水墨彩的光影便向着玉镯之内投去,连带着还有清月道人那高挑醉人的身形。 便在这时,一道耀眼白光嗖呼一闪,越过这海天之境,脆生生得打在了那虚空悬浮的水墨镯上,那镯子被白光一击,发出一声脆响,滴溜溜得打着转儿飞开了百多米,倒也无甚损伤,然而正驱使水墨镯的那刁光道人心神与那水墨镯相通,受了那一记白光之后,却是面色通红,张嘴喷了一口血出来,心神颤抖,哪里还制得住那水墨镯? 那镯子失去了刁光道人的掌控,在空中悬浮不定,其上光影却消散了,清月道人尚未被那镯子收去,此时没了光影笼罩,她也猛地惊醒过来,看到自己正在百多米外,手中铁木剑下垂,周身乏力,适才所经,犹如梦境一般,难以记怀,她抬头看了眼头顶那描绘了山水图景的黑色墨镯,心头惊惧,知晓刚才是着了那水墨镯的道儿,当下喝斥一声,抬头一剑就劈了过去,雷罡大盛。 孰料,那镯子竟嗖呼飞走,只见得光芒一闪,那镯子已然飞上了半空云彩,从那云彩之中传出了一个慵懒之中带着三分贵气的声音。 “这镯子到也不凡,经得极磁光一击,竟无丝毫损伤!” 过得半晌,空中云彩大开,一艘百多丈的七彩云舟自高空缓缓落下,周边彩光环绕,在这海天之间霎是壮观美丽。 —— 隆重推荐《白银领主的忧郁》书号105687。 鱼肉乡邻,自大狂妄,虚荣却又毫无贵族风范可言的乡巴佬小贵族,因为“诅咒”而娶到一头的贪婪成性,整个大陆最恶名卓著的大恶龙白银后…… ps:人设决定主角不是窝囊费 第七十一章 东海丹风子(上) 话说那七彩云舟自高空落下,周边彩光环绕,在这海天之间霎是壮观美丽。 那七彩云舟速度极快,刚刚看到云舟显现,便到了眼前,云舟前侧有一幢七彩华盖,其下正坐了一华服女子,手中拿着那水墨玉镯在端详,身后跟了数十个侍女。这华服女子自然正是九首道人之妻,七星夫人。 此时此刻,海面上争斗诸人都已停了下来,与清月两位同门相斗的那冷漠男子看得七彩云舟一显,当下面色就是一变,据他所知,这等七彩云舟只有一个地方才制的出来。 刁光道人看着对方那云舟阵仗,虽也心头一惊,然而他自持身后有人撑腰,却是不惧,看了对方正端详自己刚得的那水墨镯,他上前怒道;“你是何人?为何抢了我的镯子去?” “大胆,竟敢对夫人如此说话!”七星夫人尚未言语,她身后已然走出一个侍女,遥遥指着刁光道人喝骂。 刁光道人什么时候被一个侍女如此骂过?心头一股怒火横生:“你这贱婢,竟敢辱我!”说话间,左手捏了法决,右手一招,一道道黑色水光带了十多米高低的水柱便向着那七彩云舟上的诸女打去。 七星夫人动都未动,适才那出言喝骂的侍女上前一步,挡在云舟之前,右手一扬一卷,一蓬乌光散开,抬手间就将那数十水柱破得干干净净。 刁光面上一变,适才那水诀术法虽然不是什么高深法门,可对方不过一个侍女,却破得如此轻易,想来修为还在我之上,那云舟之上这般打扮的侍女直有数十,想到此处,刁光心头惊惧。 “你这小辈,无礼之极,竟然还向那般佳丽出手,饶你不得?”七星夫人指着清月道人,对刁光轻喝,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慵懒的笑。 清月道人这才明白,原来适才是这忽然出现的华服女子救了自己,她狠狠盯了一眼百多米外的刁光道人,纵身掠到两个同门师姐身边,转身向那悬浮半空的七彩云舟施了大礼:“清月多谢前辈搭救!” 七星夫人又打量两眼清月道人,笑道:“你等三人且上来,看我为你等出气!” 说话间她也不待清月回答,右手一招一卷,一股柔和劲气便将清月三人卷带起来,拉上了那七彩云舟。 清月一惊,那柔和力道虽然轻顺柔和,却完全无法抗拒,这华服女子修行之深,当真难以度量。 这般思索着,清月道人已然被卷上了云舟,正在那七彩云幢之下。 七星夫人伸手一拉,将清月道人拉到身边坐下,笑道:“你且看我帮你出气!” 刁光道人看那七星夫人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禁不住又是一阵火气,好在他终究晓得对方修为高深,也不敢太过造次,他深吸口气道:“先前有所冒犯,望前辈恕罪。不过此乃我等后辈之间的些许私事,前辈为何要横加干涉?莫不是要仗着修行欺侮我等小辈不成?” 刁光道人虽然傲气,却也不是那等没有头脑之人,是以先就出口以长辈名头套住那七星夫人。她一个长辈,若是凭空强仗着修行干预后辈私事,倒真是有些不要面皮了。只不过刁光却不知晓七星夫人的出身来历,否则他也不会以这等套话去设计与她。 那七星夫人浅笑一声,将手上那水墨镯收了起来,丝毫不理会那刁光的言语,右手一指刁光道人,微微笑道:“去给我家妹妹出气!” 话刚落地,一道剑影便从七星夫人身后蹿了出去,化作一道经天长虹,直刺向了刁光道人,剑势歹毒,直刺向刁光额头天灵,且那剑光非比寻常,带着几许古怪光华,远远便让刁光心头悸动。 这当儿,那与刁光同行的冷道人总算反应过来,心头暗道:此番苦也,这大少爷怎得凭空便招惹了这些人,当真是—— 冷道人听得刁光口出不逊,更以言语挤兑那华服女子,心头更是苦也苦也,此时见得对方侍女施了飞剑斩了过来,一来害怕自家宗门的少爷伤在那飞剑极磁光下,二来害怕伤了对方,搞得不可收拾。是以他连忙施展剑诀,凌空射出一道森寒剑气,挡住了那御剑而来的侍女。 这冷道人御剑挡了那侍女,那女子自然大怒,身形闪现,左手捏了法印,在长剑上轻轻一抹,而后口中念动法咒,那光芒抖动的上好飞剑上竟然浮现了一层漆黑乌光,乌光抖动,闪出骇人心魄之气机,端得可怕。 “道友且——”他看得那侍女法门和飞剑颜色,心头一沉,暗道自己先前的猜测不会错了。 那侍女却不曾理会与他,施展法门,驱动飞剑斩了过来,顿时便是数道乌光飞了过来,直直向着他的天灵丹田这等窍**飞去,手法歹毒,似乎当下便要他的性命。 冷道人看着那侍女不理会他,心头焦急,却不敢轻呼对待,对方飞剑施展了独家法门,内里乌光乃是极磁玄光,非同小可,可断人生机,是修行界内一等一的歹毒物事,只不过中途人士大都不识,这才没甚名气。 他施展法门,运起水宗法门,仗着自己精魄境的修为强行压住了那侍女剑光,让她施展不开,那侍女虽然修为稍稍强于刁光,不过她只是英魄境中乘境界,仗着极磁玄光勉强与那冷道人交手,哪里能施展得开? 便在这冷道人与侍女相斗之时,刁光道人手上轻轻一翻,翻出一枚玉珏,其上淡描一景,山青水秀,煞是精美。刁光道人目光看着冷道人与那侍女相斗,心头焦虑,眉头皱起,手上轻轻一捏,那玉珏随之化作一点淡淡清光消失不见了。 七星夫人却也不看场中形势,只与清月浅笑闲谈,也不曾注意到刁光的动作。 清月道人看得那华贵的七星夫人随口言语,手下侍女便仗剑施法,下手狠毒,招招取人性命。回头再看她面上浅笑嫣然,心头不禁悸然,暗暗觉得此人当真可怕,今遭怕是出得虎口又进狼窝。是以她也不敢随便言语,只是随了七星夫人的话答应敷衍着,寻思着脱身之法。 尽管如此,当她看着那场中相斗的婢女形势不妙时,心头依旧有些焦急,忍不住对七星夫人道:“夫人门下那位道友似乎力有不逮,夫人还是着人去帮帮她吧!” 七星夫人微微一笑:“这么没用的下人,死便死了,劳心做甚——” 清月道人面上神情瞬息一僵,然而她心头越发顾忌这心狠手辣的华服女子,自然不敢再言语什么。 看得清月面色变化,七星夫人转而道:“不过既然你为她说话,那依你便是,也省得你心头埋怨我心如蛇蝎。”说话间,她浅浅笑了笑。 清月道人一惊,连忙站起身形:“晚辈不敢,晚辈不敢!” 七星夫人也不理会清月,只是轻挥右手道:“那便再去些人,快些帮她收场,今日我心头灵光动,怕是老爷便要出关了,我等需早些回去才是,若老爷出关见不着人,怕是要发脾气的。” 那数十侍女听得七星夫人如此说,都面色微变,想来是想到了什么恐怖之事,同时点头答是,光华飞射,又有七个女子从那七彩云舟下了去,其中一道剑光直指刁光道人,另外六道剑光落在海面之上,同原先那女子站定七方,成北斗七星位,却是摆出了一番阵势,同时运转法门,手中长剑闪着道道乌黑磁光。 _ 隆重推荐《白银领主的忧郁》书号105687。 鱼肉乡邻,自大狂妄,虚荣却又毫无贵族风范可言的乡巴佬小贵族,因为“诅咒”而娶到一头的贪婪成性,整个大陆最恶名卓著的大恶龙白银后…… ps:人设决定主角不是窝囊费 第七十一章 东海丹风子(中) “停手,请听在下一言!”冷道人看着对方摆出七星位阵,各持极磁玄光剑,知晓再不打断这番打斗,只怕便无机会再说话了。 是以,那冷道人身形急退百米,到得刁光道人之畔,喷出一道剑光一斩,挡住了对方挥出的剑光,将刁光拉到自家身后,同时左手自身上取出一玉符,运转法门起了三味真火将那玉符燃去,只见得一道朦胧的黑色水光平卷而起,将他与刁光身形笼罩其中,这中间动作恍若电火石花,那些围攻侍女尚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得冷道人与刁光道人二人被那朦胧水光护在中央了。 八道剑光挥舞而出,劈在那黑色水光之上,却见得水光朦胧,波荡起伏,那剑光不知怎得就消失在那层层水波之间了。 “停!”七星夫人看得那朦胧水雾,眉头也是一皱,旋即开口道:“你们修行怎能攻得破这经了仙灵气炼制的葵水精符?” 七星夫人轻轻拢陇鬓角,向那葵水精符内护着的道人开口道:“你有何话说?” 冷道人在水光之中向七星夫人行了一礼,接而道:“夫人想必是小北极陷空岛的高人前辈,晚辈这位师侄适才有所冒犯,还请夫人看在四明山五行宗和东海丹风子前辈的面上,恕了他这一次。” “你倒也有些见识,知晓陷空岛之名。”七星夫人说话间,眉宇一动,那四明山五行宗她倒不在意,不过东海丹风道人的名号她却有些顾忌,那丹风道人虽然名不彰显,现有人知,然而她却知道那道人只怕早得了地仙之道,当年在陷空岛时,便曾听长辈讲过此人不可轻易招惹。 刁光道人自那葵水精符内看得七星夫人面色变化,晓得她怕了自家靠山,不由哼得一声,嘴角带笑,言道:“夫人前辈高人,何必插手我等晚辈之事?还请夫人将那女子交还与我,丹霞前辈顷刻便至,等他老人家到了,便有些麻烦了!” 刁光心头也是焦急不安,那丹风子虽然同他四明山的刁莫道人大有交情,势必会护着他等,然而那道人却是一身正气,若被他知晓自己今日所为之事,只怕大是不好,那清月道人更是不能到手,日后免不了麻烦重重。 他心头焦急,看得那女子面色变化,晓得对方有所顾忌,便想以丹风子之名头逼迫那华服女子早些交还清月道人,自己也好尽快处置此事,免得被那丹霞前辈撞到此事,大是不妥。不过,他却不知,他眼前这华服女子出身高贵,自出生至今便无人敢于胁迫与她,怎受得了刁光如此言语? 冷道人听刁光忽然说出此言,心头也一沉,暗呼不妙,更是小心注意着那七彩云舟之上的七星夫人。 七星夫人微微一笑,从那七彩云舟之上站起身形,轻声道:“丹风子前辈乃是我海外仙辈,我向来敬仰,只是缘悭一面,今次也算机缘巧合,本该一见,不过外子即将出关,我却不能耽搁。” 她说话间,脚下一动,身形化作清光一闪,就到了那冷道人祭起的葵水精符之外,隔了朦胧葵水精光浅浅一笑,低声自语道:“既然如此,那免不得要请这位少年郎去我海府住些时日了,日后也好借机见见那仙道前辈丹风子!” 七星夫人巧兮笑兮,目光深处却是寒光森森,话说到此处,右手一翻,手上却是显出一个紫玉琉璃珠,虚空悬浮,滴溜溜得转动之间散出一道道乌光,正是那极磁玄光,蓬至方圆尺许,犹如闪光电蛇,丝丝然。她施展了法门,右手虚空一引,那紫玉琉璃珠便射入到前方的黑水葵精幕内,那琉璃珠周身缠绕乌光闪电,绕转之间,乌色极磁玄光恍若利刃,来回切割。 七星夫人这宝贝到底是采了小北极陷空岛的极磁玄光,厉害无比,兼之那紫玉琉璃珠法宝也不是凡品,是以眨眼光景,那丹风子祭炼的葵水仙灵符便被破开了一个缺口。七星夫人微微一笑,手上法决一动,顿时紫玉琉璃珠停在半空,接而周身乌光大作,发出刺耳得厉啸,乌光蓬至十丈许,将那海面映得一片乌漆,深蓝海水经这极磁玄光一照,便成了漆黑,水下百多米内的鱼虾蟹类,尽都被那极磁玄光照得生机消散,没了半点生气,化作一摊腐臭,这极磁玄光好不霸道。 那东海丹风子道人以地仙的修行驱动仙灵气炼制的葵水精符虽然厉害,然而这驱使之人与七星夫人修行相差甚远,且七星夫人手上那紫玉琉璃珠也不是凡品,是以那乌光大盛之时,葵水精符化出的朦胧水雾便波得一声,化作了虚无。 内里冷道人只觉身边一晃,在转头去,便没了刁光道人的身影,且他身上一阵麻木刺痛,却是有一丝丝极磁玄光钻透了护体真元,腐蚀了自己肉身,心念至此,这冷道人便骇得面无人色,暗呼:今日必亡于此,这刁光害人不浅,害人不浅啊! 便在冷道人觉得今日必亡之时,已然身在七彩云舟上的七星夫人左手捏了法印,右手虚空一点:“收!” 顿时漫天乌色的极磁玄光恍若溪流入海,倒卷而回,却是化做了道道乌光细流投入到那虚空悬浮的紫玉琉璃珠里了。随之,漫天乌光顿去,那紫玉琉璃珠也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七星夫人手中。 冷道人心头骇然之际,忽得逢此变化,可谓险死还生,不禁长开了嘴大口喘气,又觉适才那侵腐己身的极磁玄光在体表游动,心头又是一紧,赶紧运转真元全力压制那乌色磁玄光,一时间虽然难以消去,却也压使那乌光不能在他周身蔓延。 “这小辈我便带了回去,日后还望那丹风子前辈有了闲暇能前来我处一叙!”七星夫人指着身边那窍**被封的刁光道人道,接而微微一笑,坐了在那七彩云幢之下道:“如此,这便回去吧!” 刁光道人面色瞬息万变,虽然心头惊惧,加之咒骂这华服女子定然是害怕丹风子前辈,这才会此时躲避。奈何他现在生死系与他人之手,怎敢多言?只得低下脑袋,余光扫过清月道人,却是怨毒之极。 再说七星夫人交待了一句,身边侍女自然开启了七彩云舟,云舟排云,七彩环绕,当下便破空而去,片刻光景,就已消失在海天相接之处。 那冷道人虽然心头焦急,然而他身上中了极磁玄光,正全力压制那歹毒磁玄光的侵蚀,连开口说话都不得,又怎能奈何得了对方?只得心下叹息。期盼着那丹风道人早些过来,也好快些搭救那惹了天大麻烦的刁大少爷。只是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那般简单了,他虽然是四明山五行宗门下,然而因为常为刁莫祖师前来东海送信与丹风子,是以也听闻过这陷空岛的厉害。 再过得片刻光景,冷道人只觉那股极磁玄光越发可怕,难以压制,眼看着便要扩散开来,忽得眼前清光一闪,已然出现了一位唇红齿白的俊朗道人。那道人面相生得很是俊俏,头上扎了顶天蓝文士巾,身着淡蓝丝袍,背后插了一柄银毫骨笔,煞是一派风流名士的派头,若非袖口锈得一幅太极图,只怕还认不出此人是个道人。 第七十一章 东海丹风子(下) 那俊道人到得冷道人身前,看了一眼冷道人胸前的那道游走乌光,眉头一皱,接而右手抬起,其上一片温和清光,正是正宗的三清法门。俊道人右手带着清光在五行宗那道人胸前缓缓一抚,便将那极磁玄光化了去。 冷道人运息周天,而后拜倒在此人身前:“晚辈谢过前辈大恩,本不该麻烦前辈,不过晚辈那刁光师侄被陷空岛的七彩云舟掳了去,还请前辈搭救!” 那俊道人,也便是丹风道人先前看得极磁玄光便晓得此番变故与陷空岛有关,此刻听了冷道人言语,也不惊奇,只是眉头一皱,问道:“你且说说此番到底是何变故。” “今日师侄在此处遇得东昆仑的清月道人,相谈之间起了口角,生出些误会。正吵闹起来,忽得这海空之上显出一艘陷空岛特有的七彩云舟,那云舟之上的前辈乃是一妇人,不问青红皂白便指责我二人欺负女流之辈,师侄气盛,被那前辈指责不免不服,便顶撞了两句,如此便被那前辈抓了去。”今日之事龌蹉之极,冷道人自然不便细说,是以只是如此简略带过,将一干事由都巧妙得推了开去,即便日后清月道人回来,二者相对,他冷道人也未曾说谎,这道人倒是个会事之人。 丹风道人点头不语,思索片刻,方才道:“你二人此番受了刁莫道兄的吩咐前来劝我出山,我虽未下决心,不过那刁光之事也算得上因我而起,我自不会不管,不过陷空岛非比寻常,我也奈何不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他看着冷道人的面色变化,接而道:“不过贫道虽孤家寡人悬于海外,却也有几分薄面,他们碍着我的面子,定不会太过为难刁光便是。” 冷道人连忙欠身:“前辈已是地仙之尊,举天之下,除了寥寥数位地仙前辈,又有何人敢于比肩?” 他这话说得倒也踏实,近两年来天下形势大变,竟然接连显出几位地仙之尊,此乃近千年来前所未有之事,天下格局也因这地仙前辈的出现而大为更改,刚刚兴起的魔道也被地仙之名压得不敢兴风作浪,正道一派兴盛。眼前这丹风子虽然隐居东海,不为人知,然而冷道人却知此人乃是山门刁祖师所敬重的人物,也有着绝顶修行,这般人物天下谁人不敬?陷空岛厉害是不假,却也不敢落这前辈的面子才是。 冷道人这般思量,心头焦虑就少了几分。 丹风子看了眼冷道人,接而道:“你且先去回复山门,一来禀告刁光此事与他,二来告诉他那东海之外的烛龙岛周遭近日多了许多修行中人,烛龙岛即将出世的那物事与刁兄而言万分重要,他还是早些过来比较妥当。”丹风子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接着道:“那修士之中不乏厉害人物,莫被他人抢了先手。” 冷道人一听此言,自然是心头大惊,被丹风前辈认定的厉害人物那还了得?此事关乎赤火峰精魂,关系重大,还需早些回禀才是。 思及此处,冷道人向那丹风子再一叩首道:“不知前辈还有何等嘱托?” “你且赶紧回去便是,我便在东海清风岛等候刁兄大驾!”丹风子道,接而身化清光,只是一闪,便消失了,到底是有大修为的人,这等遁光,实在让人心头惊惧。 当下冷道人也施了水遁法门,向中土四明山的方向而去。 ———— 再说那七星夫人一行人驾了七彩云舟向北海而去,那云舟速度快极,不过片刻光景,便到了北海之上,又行得片刻,猛然见得下方海面上一道螺旋三棱冰柱冲天而起,越来越高,内里寒气挥洒,将周边凝成一片朦胧冰晶雾海,云舟之上的清月道人远远看着那奇景,竟也觉身上一寒,更是惊诧那螺旋三棱冰晶之极寒,不过她也仅是一惊,而后心头便又恢复了先始,暗自忧虑:这已驶出数千里之遥,自己却丝毫没想出半点脱身之法,依那七星夫人架势,分明是要带自己回去,看她那深不可测的性情,前途着实凶险。 此时七彩云舟却缓缓降下,速度似缓实快,眨眼之间就已落到海面之上,正在那螺旋三棱冰柱不远之处。 七星夫人看了眼清月道人,笑道:“这便要到海府了!” 说完之后,她便转过了头去,那七彩云舟猛地下沉,却是潜入海面之下,数十侍女各在云舟之上行功运气,凝运真元,支撑了云舟周边的七彩光环,将那深蓝之中带着黝黑的海水挡在外侧。如此下沉两千余丈,七彩云舟便停了下来,旁边不远处正是那一到螺旋而起的巨大冰柱,方圆怕不是有数十公里之宽。 此时此刻在深水之下看着那冰柱,在那七彩光环的照映之下,方才知道那晶莹剔透的冰柱内里其实是一道螺旋寒气,色泽漆黑,正是这北海之底喷发的子午寒潮气。 七星夫人在云舟之畔捏了法诀,运转开府法门,右手虚空向前一点,只见得那巨大冰柱之中,竟然缓缓张开了一个方圆百丈的七彩巨口,而后七彩云舟便驶入其中,看得清月道人面上惊奇不已,暗自感慨这内里玄妙,心头更是担忧,如此玄妙海府,自己深入其中,日后若想逃脱,更是緲无希望。 进得内里,只见得浩大一座深海仙府,华光闪烁,七彩虹芒缭绕,淡淡清香从那仙府之中透了出来,内里夹带着丝丝点点的丝竹之音,哪里像外围冰柱那漆黑冷寂? 七星夫人牵了清月道人的手走出云舟,眼前便延伸出一道七彩阶梯,直直从那海府门户通到两人脚下。 “带那三人下去休息,你等要好生照看着!”七星夫人回头言道,面上带着浅浅微笑,看得身边的清月道人心头一惊。 “你莫担心,那两位女子乃你同门,我自得好好招待?而那对你下手的小辈是丹风散人的后辈,虽对我不敬,我却也需留他一命,日后好与那丹风散人分说一番,呵呵。”七星夫人向清月道人又是一番言语,接而拉着清月道人顺着七彩阶梯而去,而她二人身后,却有侍女带了那三人去各处休息,三人都不敢乱动,只是那东昆仑座下的两女子看着刁光道人,目光如剑,愤恨之极。 七星夫人带了清月道人入得海府正殿,正与清月道人轻声笑语,忽得面色一变,只觉海府后方那云台静室之侧爆发一股波涛汹涌的阳火,她与九首道人数百年夫妻,自然感应得到那正是九首道人的本命阳火喷发,只是如此炽烈的阳火喷发,她也是首次感应,心头不免惊心担忧。 _____ 第七十二章:陷空岛 第七十二章 陷空岛(一) 话说七星夫人带了清月道人进得海府,忽然察觉云台静室之侧有阳火冲天起,正是她那夫君九首道人的本命阳火,她心头忧虑九首道人,面色大变。 “此时正是子午时分,老爷本命阳火喷发之时,他为何不在云台静室借那子午寒潮修行,却出了子午寒潮之流?”七星夫人担心九首道人,当下拉着清月道人便向海府后侧的云台静室而去。 七星夫人忧虑九首道人,是以速度极快,几个呼吸的光景便行到那静室之前,却见前方一道通红火影嗖呼穿了过来,一手一人,向她和清月道人抓去。她心头一惊,刚要动手,却看清了那火光之中的人影,赶忙停手,她身边那清月道人连道体元胎都未能凝结,又怎挡得住这一抓,是以两人都被那火影擒了住。 ———— 再说云台静室之内,那天启第二元神显化之九首道人静坐修行三载,命窍玄奥尽入道体元胎之七星尾,虽然尽数炼化天冲魄还需些时日,然而却也算得了天冲境的小乘境界。 而且这三载时光,也足使天启那虚空化灵**得以大功告成,九首道人虽然道体元胎未损反进,尽数融了本元七魄,然而那一点真灵却被天启法门化了去,在那命窍玄奥之中以虚空化灵法门种入了天启的一点命窍本元。自今以后,这道人虽依旧还是那九首七星玄龟修行而成的九首道人,然而却也成了天启化身。 天启施展的这虚空化灵法门不同于魔门道派,魔门道派都有修炼第二元神之法,然而魔门道派是施展法门彻底抹去炉鼎受体之命窍,而后以自身道体本元占据受体炉鼎之躯壳,虽然功成之后那第二元神化身便同真身一般,如指臂使,应用自如,然而却也不过是一具包裹了己身本元的躯壳。 而天启修炼而成的这第二元神化身却保留了原先的本元七魄和道体元胎,性情喜好皆与原先炉鼎之体一般无二,除非那等可点化三光识人真灵的大神通,普通仙班都识破不了内中玄奥。天启虽然修行远远不足已识得真灵,然而却依仗着古怪法门修成了九首道人这第二元神化身,此乃天命所定。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大功告成之日,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和静室云台上的九首道人同时睁开双眼,同时一阵哈哈大笑,接而天启便盘膝打坐修行去了,他此番施展虚空化灵法门耗时三载,不仅天地站魂法门有所进展,本元命窍的修行也大有收获,又得了许多玄奥讯息,不知是来自那三卷黑木经还是来自自身本元真灵,他也不计较,只是参悟便罢,境界到了,一切自明。 而天启第二元神化身,那九首道人却心神一动,却是感应到海府之门洞开,正是七星夫人外游归来,他面上欢喜,开了云台静室,便向外行去。不想,他刚经了虚空化灵法门化去真灵,虽然道体元胎与本元七魄尽在,却也一时有些不适,遗忘了些要紧事物。 要知他乃是生于烛龙岛的九首七星玄龟,生来先天阳火就极其旺盛,且幼年以烛龙岛心的火浆为食,更是使其先天阳火炽热无比。虽然后来得了洞玄经,经了修行导引炼化先天阳火,更凭借那浑厚阳火得了如今的修行,不过天灵宝窍之内的先天阳火却是难以压制,每日子午时分,先天阳火都会上冲天灵华盖,他也需得在接通了子午寒潮的静室云台借寒潮,才能压阳火修行。不想,今日虚空化灵功成,成了天启化身的他却一时忘记了此事。这才在子午时分走出静室,一出了子午寒潮所通静室,九首道人便感觉一股炽烈阳火猛然冲上了天灵宝盖,接而那先天阳火灼烧着他的命窍内里,外透肌肤,窜出一道道通红火焰。 便在这时,猛然间前方窜出两个身影,九首道人神智不清,却也看得是两个女子。这两女子周身涤荡着先天阴气,其中一女该是处子之身,周身先天阴气氤氲不散,在九首道人的天眼之下,几乎凝成一层水幕,霎是让此时阳火上冲得九首道人心动不已。 他见得如此,猛然探出两手,便将那二人抓在手中,天灵宝窍之上那先天阳火越发猛烈,熊熊燃起,将周遭尽都遮掩,在那火光之下,九首道人朦胧之中,便使了双修法门,与那处子交合,摄取浓厚的先天阴气,以中阳火,炼真道。 九首道人虽是天启化身,然而却并非天启之偶,其行动思想尽都如常人般,是以,天启等闲也不会管九首道人之事。所以天启虽知九首道人所为,却并未理会,只是继续自家参悟修行。 如此因缘际会,便是一段缘法。 闲话休提,单说过得几个时辰之后,那九首道人的双修法门到了关键处,将那清月道人的周身真阴全都摄取,与本命阳火交合,刹那间阴阳顿失,成了一点光彩氤氲,周身一阵清凉,天灵宝窍之内那炽热的先天阳火竟显出几分温润之感,显是修行又有进展,道心当下通明无尘。 便这当儿,九首道人那通明道心之中,忽得生出一个古怪念头,毫无来由,九首道人却不敢轻忽,他晓得修行之人在境界提升之时,往往有瞬息光景道心澄明,可知祸福。眼下便是这等状况,是以九首道人哪敢怠慢?连忙按了那念头,将摄取的真阴和本命阳火交合之后所成的一点氤氲分做两分,一点送回清月道人体内,另一点却交由己身的道体元胎吞了进去,而后盘膝端坐,巩固此次修行所得。 九首道人再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七星夫人那关切眼神。 “老爷,你终于出关了!”七星夫人看着高大英气的九首道人,心头自然欢喜,贴身上去,默然半晌方才呢喃道。 九首道人自也欢喜,接而他又想起了适才那真阴澎湃之女,抱了七星夫人道:“这些年让夫人担心了,不过此番先得问夫人一事,先前那处子是何人?现在何处?我需得见她一见!” ———— 在写,小爆发完,让我稍微歇歇,才有再爆发的力气呵。 第七十二章 陷空岛(二) 饶是七星夫人之大度,也不由面色一阴,换做谁人也不免如此,夫妻方才团聚,自家老爷却忽得问起了其他女子,叫她怎不着恼? 九首道人自然马上醒悟,连忙开口道:“夫人休要误会,你我数百年夫妻,该知我除你之外,与她人交合尽都不过双修采补,以中阳火炼真道,却不会存了心思。” 九首道人说得真切,七星夫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却依旧气恼:“哼,枉我对你如此死心,乘你闭关之期亲自外出为你寻了一真阴澎湃之女子,你此番倒好,一睁开眼便问那女子何在,哼,难怪此番你交合之后,那女子未脱阴而死,却得你反渡修行更进,定然是你舍不得那女子,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非是如此,非是如此。”九首道人苦笑道:“我早先受困之日,佼天之幸得了太玄之精华,道体元胎得以阴阳相合,境界有涨,适才又借那真阴,一举破了天冲小乘之境,道心一时澄明,却是显出一丝缘分玄奥,正与那女子有关,那女子该与我有些缘法,此番缘法非同小可,或是与我日后的三才之劫有些关系,否则若是旁的女子,哪能留她到现在?!” “这倒是你性情!”七星夫人听得九首道人修行再进,面上大喜,接而听他说得认真,虽心头依旧不适,却也不敢再耍弄脾性,她也得了气境大乘,本家更有得了地仙境界的长辈,是以对这缘法一事哪敢看轻? 当下便肃然向九首道人回复道:“那女子乃是东昆仑玉清宫门下的清月道人,看其修行,当是时下小辈精英。日前驶舟出海,我在东海见得她与中土五行宗的两位弟子争斗,见她真阴充沛天姿不凡,便救了她回来,想送与老爷。谁料一入的海府,还未来得及与老爷介绍,便被老爷你采摘了去!” 七星夫人说到此处,瞥了九首道人一眼,接而道:“她现在偏殿之中,我这便带你过去!” 九首道人点点头,也不多说,跟了七星夫人走了出去。 两人在殿内穿行,不过片刻便到得侧殿之中。过得两道卷玉珠帘,便是一处寒玉榻,其上围了粉红色的轻纱软幔,榻边有一珊瑚雕作的瘦颈小几,小几之上摆了一鹤醉香炉,内里荡出袅袅青烟,正是龙涎香。 一个侍女正侍立与玉榻之侧,见得两人进来,赶忙行礼见过。 “你先下去!”七星夫人知晓此事不是儿戏,便屏退了下人。等那侍女退去,她走近黑玉榻,卷起粉红色的轻纱,只见纱幔之下的黑玉榻上躺了一个身着明黄道袍的俏丽女子,正是那清月道人。 九首道人看着清月道人,心头一动,五年前在大雪山缥缈宫白眉老祖的寿诞之上,他之本体曾经见过这清月道人,不想今日竟在此情此景之下又得见此人,世事之沧海桑田,当真让人难以揣测,唉—— “夫人,取她一簇发丝与我!”九首道人摒去心头百般思绪。 七星听从了丈夫之意,自那清月道人鬓角取了一簇发丝递给九首道人。 九首道人接过那一簇发丝,对七星夫人笑道:“为夫被困百年,却也得了桩好处,你且看仔细了!” 他话说到此处,左手捏了法诀,口中轻喝一声:“现!” 只见得他头顶泛起丝丝金光,接而在金光之中现出一面龟甲,方圆不过一尺,色泽金黄润泽,其上纹理玄奥,似若咒符,金光如丝,交织幻化,端得奇妙不凡。 “此乃上古神通龟灵圣母遭劫之后所留先天灵龟壳,早经了圣母炼制,不仅可收纳万物,更可以之辅以推算,乃是一等一的妙物!”九首道人对那惊诧不语的七星夫人讲到:“你且为我护法,我需得再仔细推算一番!” 说话间,九首道人盘膝端坐于地,右手持了那簇发丝,虚空一点,发丝便被先天灵龟壳射出的一道金光收走,而后他左手捏了道门法印,闭眼推算参悟。 其实这九首道人此番动作却是做作,他虽然修行了一卷洞玄经,更得了天冲境的大修行,可却不擅长推算,此番将那发丝投入龟甲之中,却是要他之本体,先天龟壳内藏着的天启进行推算。 再说藏于先天灵龟壳内的天启本体得了那发丝,先借灵龟壳金光将发丝裹起,悬于天灵之上,而后他左手捏艮印,心运大衍,非是法门,却是心境。接而右手一点,先天灵龟壳内里空间就散出团团金光,围绕着天启顶门天灵之上的发丝,金丝衍化,一阵模糊幻化,而后天启便开始掐指推算开来。 过了半晌,天启那掐算的右手指节掐动速度越来越快,猛然间他头顶那阵金光一抖,天启左手所捏的艮印竟然成了离印,右手掐指动作却缓了下来。 先天灵龟壳内金光衍动,灵光幻化,天启在内里闭目推算,如此,便是半日。 半日之后,天启睁开双眼,内里却是迷惑。他如今道行又进,加之龟灵圣母所留的先天灵龟壳相辅,已然能施展离字印,较起大衍神算之道,比天坎天离两道人也不遑多让。这清月道人不过金丹修为,按说以天启道行推算她之命数,该是不难,不想天启推算片刻,却也始终不得要领,难以推算得清楚。 如此,天启更觉其中古怪,暗自思量应当如何应对才是,按着往日九首道人之行,自是采补过后吸干真阴便罢,不过今日自然不能再如此。 九首道人此时也睁开双目,看着七星苦笑摇头:“这女子凭得古怪,以我道行加这先天玄龟壳,竟也推不出一点半点,当时来历不凡,你且叫醒她!” 七星笑道:“老爷何时也有了推算道行?”却是调笑之语,她这夫君妖身成天冲,向来不修道行,只**门,凶狠残暴,不想今次脱灾,竟然有了些推算之法,且言语之间更是推崇推算道行,倒也希奇。 九首道人一愣,接而大笑道:“我自百年前被困冰阵,便知从前修行有误,纵有天**门,不懂因果渊源,无推算道行,又怎能长久?即便侥幸成了仙班,也难得再进!” __ 因为过几天要出去一趟,所以需要攒点稿子,速度稍微慢一点,保证天天,谢谢体谅。 另,白银领主的忧郁,可以去看看,不错的书。 第七十二章 陷空岛(三) 七星本是调笑,却听九首道人说出了这般道理,面上先是一惊,接而便是大喜道:“这数百年来,我兄长也不知为你讲了多少道理,你却始终不加理会,不曾想此番劫难到让你幡然醒悟,祸福相依,古之人诚不欺我!” 她慨叹半晌,接而静下心来,向着榻上女子虚空一点,一丝清光入得那清月额头,清月道人便悠悠醒转。 那清月道人醒转过来,双目之中尽都是淡淡灰白,俏丽的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她呆呆得看了那黑玉榻半晌,接而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七星夫人,接而又将目光移到九首道人身上,那灰白色的目光深处闪过一道森寒。 九首道人被那目光之中的森寒一扫,眉头微皱,右手不由自主地便抚上了那清月道人的额头,手心已然开始闪起淡淡火光,却是依着以前的性子想要将这女子杀去了事。 清月道人自然感到了九首道人的杀机,她知晓自己修行,也不反抗,只是那森寒目光之中又多了许多怨毒。 七星夫人看得此景,一愣,接而呼喝道:“老爷,你这是如何?” 九首道人一个激灵,手上法门一停,收回右手,自言自语道:“差些便杀了这清月,当真是旧习难去——” 自语间,九首道人将目光挪到清月道人面上,面上恢复平静道:“你道行浅薄,自然不知你我之间的缘法,是以怨我也是应当。不过你如此状况留在此处,难免会激发我心头杀机,若万一为我所杀,却是凭白害我乱了因果,大是不妙。” “夫人,着她离开!”九首道人转身向七星言道,接而出了珠玉帘走开了。 七星夫人默然片刻,微微苦笑摇头,最后看向榻上那清月道人,面上没了笑容,淡淡言道:“既然老爷要你离开,你这便离开吧,否则过得几日,即便他不杀你,我也取你性命!!” 清月道人那绝望的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光,接而又黯淡下去,过了半晌,方才冷声道:“我的剑!” 七星夫人面上一冷,她何曾被人如此冷言顶撞过?不过想到九首道人之言,旋即面上一松,向着身后玉几一点。 清月道人强自起身取了玉几之上的黑铁木剑,接而再道:“我那两位师姐得同我一起离开!” “我劝你还是独自离去,若是此番带了她俩人出去,日后难免招惹许多麻烦!”七星夫人淡淡言道:“她二人日后定会猜测今日之事!” 清月道人那灰白色的眼神之中忽然闪出一团浓郁的怨愤和憎恨,咬紧了嘴唇一字一句道:“只有你们邪魔外道才会有这种想法!” 七星夫人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清月道人,目光之中闪动着几分寒意,接而道:“如此,那便依你!” ———— 清月道人被送离七星海府的第二日,子午时分刚过,在静室之中借子午寒潮修行的九首道人便从静室云台走了出来。 一撤去先天灵龟壳幻化的先天衍化阵势,九首道人便察觉到了海府之中来了相熟之人,眉头不禁就是一动,向那大殿方向行去。 进得海府大殿,九首道人便见到一体形彪悍的年轻人,浓眉大眼,带着憨厚笑意,面相甚是忠厚。九首却知这人面相忠厚老实,实则智计百出,狠辣非常。这数百年来,便有十多个修行家族因违逆了他的心意而遭灭绝。 九首道人虽然也是心狠手辣之辈,然而与那人却无甚好感,早先还有些许仇怨。是以九首进得大殿之中,只是扫了那人一眼,便自坐在大殿上首空着的主位之上,也不言语。 那年轻人倒无丝毫尴尬,一直起身相迎,等九首道人入座之后,他向九首长揖道:“侄儿特来恭喜姑父大人脱劫!” 九首道人哼了一声,不加理会那年轻人。坐于他身侧的七星夫人皱眉委屈道:“老爷,元阳特从陷空岛赶来,你怎得如此态度,数百年前的些许小事,你倒记得清楚。再者,当日敌我不明,元阳那般却也无甚不对!” “哼,小事?当年若非有你,我早被这小东西以那极磁玄阵化作虚无了!”九首道人还待再说,看了七星夫人一眼,便不自在得停了下来,看着那陷空岛的元阳道人:“好吧,你且说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莫要拐弯抹角!” 元阳还未应对,七星夫人便开口道:“今日元阳前来,一来是恭贺老爷脱困,二来是有重要消息告知老爷!” 九首道人眉头一皱,定定看着那元阳道人。 “姑父,我探得有人要进烛龙岛去采那烛龙草!”元阳道人恭谨答道,哪里看得出半点奸狡枭雄的模样? 九首道人面色一变,却不说话,只是闭了双眼,旋即,藏于先天灵壳之内的天启运起推算法门,借了化身九首道人的一点命窍本元推算。 先前曾有提及,天启所炼的这化身九首道人乃是九首七星玄灵龟修行而成,本体原生于东海之外的烛龙岛,本元命窍与那烛龙岛有一点气机相通。是以天启借了九首的一点命窍本元推算,片晌之后便推得些许迹象。那结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心境一动,推算便乱了,天启睁开双眼诧道:“竟然是赤火峰的灵核出世?难怪有人欲上烛龙岛,倒是得好好计较一番!” 九首道人与天启同源一体,自然晓得天启想法,也眉头皱起,睁了双眼看着那元阳道:“烛龙岛上有封神法宝出世,难怪有人前来抢夺,不过那烛龙岛乃生我之地,岂能容他人放肆?此事我自会处理,你待怎得?” 元阳道人一愣,他先前虽听姑母提及这生性暴虐的姑父大人脱困以后道行大有长进,不过却未当真,此时见得九首一番推算便知晓了几分来由,自然惊讶,接而更是欢喜,这九首道人虽与自己不合,然而对姑母却是言听计从,姑母又极宠他,此番九首修行长进,与他元阳道人自然是大有裨益,不日中土之行,又添臂膀。 --- 这周慢点,每天保一争二,下周稍快,每周保二争三。 第七十二章 陷空岛(四) 这般思量,元阳道人大喜笑道:“姑父大人神算惊人,据我探知,那些中土修士正是冲着烛龙岛上一桩即将出世的道门宝物而来,此番来人,俱都非同小可,元阳愿助姑父一臂之力!” 九首道人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元阳。 元阳道人接而道:“据我查探,烛龙岛外围修士有中土四明山五行宗门下,东昆仑玉清宫门下,大雪山缥缈宫门下,还有近日声名大盛的净土宗门下。东昆仑和大雪山虽是中土大派,以姑父修行,自然不惧,倒是那四明山五行宗和净土宗两派有些难缠,只因那两派俱都有地仙坐镇!” “四明山五行宗?”七星道人一愣,接而道:“前日我外游东海,还抓得一人,唤作刁光道人,便是四明山五行宗门下,据我所知此宗门与海外散人丹风道人还有些渊源!” 她说话间,右手轻轻一翻,手上便显出一只墨玉镯子,镯上描了一幅墨彩山水图,清雅细致,煞是精美。 “这镯子便是我从那刁光手上收取,该当是丹风道人所炼!”七星道人眉头微微皱起。 “的确是那丹风道人之气机!”九首眉头一皱:“我早些年与那丹风道人曾见过一面,那道人当时便有大修行,只怕早过了天地双重劫,得了地仙之道。” “如此看来,仅仅五行宗一脉,便有两位地仙坐镇!”元阳道人面上一沉:“加之净土宗门有西方三地罗汉法相坐镇,此事更是麻烦!” “那西方佛门中人,抢夺这道门宝物做甚?净土宗等许是不会出手!”七星思索道:“可虑者便是五行宗那地仙与丹风子会不会不顾面皮,亲自出手!” “那三地罗汉定会出手抢夺此物!”九首道人乃天启化身,自然晓得如今黑水封落到三地罗汉手上,那三地罗汉自然会来抢夺赤火峰灵核,以期水火双峰合一。 元阳听九首道人言词断然,也不知晓其中缘由,只当九首神算,他转身看着七星道:“姑母不如将那刁光道人押出,问上一番,便知晓五行宗门下之事,好过我等在此猜测!” “的确如此!”七星点头,喊来下人侍女,着其带上那刁光道人。 不多时分,刁光便被两个侍女带上正殿之中。 依着三人辈分,自然是元阳道人开口询问。 “你便是那中土五行宗门下刁光道人?”元阳问讯之时,与先前口气面色自然大不相同。他乃陷空岛主,平素心狠手辣,灭人教派只当等闲,言语之间自然带了股浓浓杀气。刁光道人不过刚刚凝结出道体元胎之境,怎抵得住如斯杀气威严,听着言语,再被元阳道人一看,一时竟有些心寒胆战,说不出话来。 元阳道人眉头一皱:“中土修士,怎得如此窝囊?” 刁光道人本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适才一时为元阳震慑,此时更听得元阳此语,心头大怒,也顾不得此刻命悬人手,喝道:“尔等旁门妖孽,气煞我也!” 元阳眉头一竖,他纵横北海数百年,何人敢如此跟他说话。 刁光一经开口,一鼓作气疾声道:“尔等尽快放了我回去,否则等吾门祖师亲来,便是一个灭门绝宗的下场,到时尔等后悔也是枉然。” “我且问你,你五行宗为何图谋我东海之物?”元阳丝毫没有理会刁光先前威胁,只是双眼微眯看着那刁光道:“那东海散人丹风道人为何要助尔等夺那物事?” “宝物出世,自当有能之人得之,我宗祖师修行通天,理当得之!丹风子前辈与我宗祖师交好,自然相助我宗!”刁光道人被元阳那眯着的眼神一盯,恍若身周盘了一具毒蛇,心底丝丝发寒,一股傲气支撑,强自抬头与元阳对视:“更何况,赤火峰本就在我祖师手上,那宝物灵核怎能归于他人之手?自当归我祖师才是!” 元阳目光一闪,心头暗惊,竟然是封神宝物,难怪引得地仙也前来争夺,不过他却不动声色,向着身后七星使个眼色,七星道人会意,挥手让丫鬟将那刁光带了下去。 “既是牵扯到封神宝物,那此事便越发麻烦了!”等刁光被带了下去,元阳方才皱起眉头。 “确实如此!”七星自然也是担忧,向了元阳问道:“此事你父亲是否知晓?” 元阳道人苦笑摇头:“此事还未曾禀报他老人家,前几日中土大日宫遣人来我陷空岛结盟,正想上天风崖请他老人家拿主意。” “大日宫?”七星夫人眉头一皱:“你莫要自作主张,此等大事还须问过兄长方可!” 九首道人听得心头一动,他本体在中土之时,曾打探得,自前几年蔡经与三地罗汉现身之后,魔道便收敛了气焰,虽与正道摩擦不断,却未有什么大动作,没想到却遣人到了海外,莫非将有变故不成?此事透着蹊跷。 几人又谈得片刻,元阳道人便告辞而去了。 元阳道人一经离去,七星面上便越发显出忧色,看了九首道:“老爷,此事牵扯封神宝物,又有数位地仙之尊谋夺,大是麻烦,你我何必搅入其中——” “无妨!”九首道人摆手打断七星夫人言语,冷笑道:“净土宗与五行宗门必定不会齐心,大日宫与你那侄儿定然从旁作梗,再加上烛龙岛那上古禁法,便是地仙亲至,也无甚担忧!” “那便好!”七星夫人口上如此说,心头却依旧担忧,暗自琢磨,这几日得回陷空岛天风崖一遭,定要说动兄长相助方才塌心。 再者,九首与七星两人久别重聚,自然离情当叙,如此,便又是数日。 ____ 第七十三章:东海烛龙岛 第七十三章:东海烛龙岛(一) 过得两日,元阳道人竟又到了七星海府,却是陷空岛老祖极光道人相招九首夫妇。 九首道人虽自成海府,不算陷空岛之属,然七星夫人却是极光道人的亲妹,若此,极光道人着元阳前来招妹妹与妹婿,倒也合情合理。 九首道人尽管对陷空岛主元阳不佳辞色,然而对极光道人之招,却不敢轻呼。那极光道人早过了天地双重劫,日日参修问道,只待过得人劫便可入仙班,也是得了大成境界的地仙。 天启本体虽然心头有些许惴惴,却也愿去见一番这极光道人。一来检验这第二元神化身之法是否能瞒得住地仙,二来却是要鼓动那极光道人相助。自前些时日知晓了烛龙岛之事后,天启心头就存了念头,想要在那烛龙岛算计一番净土宗那三地罗汉之舍利法相,即便不能毁去那舍利法相,也得坏他修行。三地罗汉知晓他修行之隐秘,日后定是个大麻烦。经历了当初在丹霞山一战,天启最顾忌的便是这个三地罗汉的法相,不为他的修行,却因为这三地罗汉舍利法相与西方极乐本体相通,隐患无穷,此番得了机会,天启自然想要毁了那三地罗汉舍利。 子午时分过后,九首道人与七星夫人便随着元阳去了陷空岛。 北海陷空岛虽名之为岛,却非是普通海岛,而是虚空悬浮于北海深处的小北极上空数千丈。 几人乘了陷空岛的云舟破空而行,片刻光景就到了小北极的海域。此处海域连绵数千里,一眼望去,海水尽都漆黑,海面上只余得一片片连绵的黑色礁石突出,周边千里都无鱼虾生物,甚是荒凉。 那七彩云舟到得小北极,便向上直升。两千丈后,方才隐约见得头顶上空有一处黑点,正是那北海陷空岛。 等到得近三千丈,陷空岛方才显出其巨大身型,周遭怕不是有数百里。下底如锅,状若一块巨大礁石,漆黑之中带着些许红光,巨大的石隙之内透过罡风呼啸,连绵数百里的声响交织起来,端得可怕,若修行不够,就这连绵啸声就足以将人震死。 陷空岛体高有百丈余,下底如锅,其上却越见平整,只是隔了守护阵势看去,只有一片迷迷蒙蒙的黑烟,看不清切。 陷空岛外围的极磁玄阵借了小北极上空的恐怖极磁力,又经由陷空岛前辈高人施展法门设置,厉害无比,当年九首道人前来陷空岛盗取葵水玄果,就曾被困其中,差点被当时主持阵势的元阳道人发动杀阵化为虚无,这也是二人的怨隙来由。 闲话暂且少提,单说这一行几人乘了云舟,在元阳道人指引下穿过陷空岛极磁玄阵,入得陷空岛内。出得迷雾蒙蒙的极磁玄阵,顿时便是大好风光,这陷空岛虽然处于近三千丈的高空,罡风雷火频繁,然而因着小北极上空磁力古怪,加之此岛地心乃葵水精华所成,阴阳消合,内里不似海外高空,却似中土之地。 元阳道人降下云舟之后,便引领了九首夫妇二人去向陷空岛天风崖。 天风崖位于天风山顶,天风山乃与陷空岛中央平地而起,直插虚空而上,怕不是又有数千丈之遥。到得高处,已在极磁玄阵外,真个是罡风雷火不断,可怕之极。便是如七星夫人和元阳岛主这般修行,也不敢大意。 到得天风山顶,周遭红色雷火噼里啪啦炸响,罡风舞动。九首道人虽是第二次上天风崖,依旧暗暗心惊。在山顶黑火峰尖处,外伸一石崖,崖上便那么端坐了一道人,仅仅是坐着,便看得出身材巨大。 此刻那道人回首向着几人一笑,才看得到面相粗豪,双眼最异,光华迷离,左眼淡然清光,右眼黑紫磁玄,正是那陷空岛地仙极光道人。 极光道人定定得看着九首半晌,终于开口道:“九首老弟,百年不见,你已窥得大道之门,阴阳相生,可喜可贺!” 那极光道人修行深湛,双眼盯在九首道人之身,便窥得九首道人那天灵宝窍内七星汇聚,天冲已成。 且极光道人更看得九首元神阴阳相生,境界比以往大是长进!却是九首道人道胎尾部七星之内熔炼了太玄精华,阴阳相生。 先天灵龟壳之内,天启自然当心被这极光道人看出破绽,一直小心戒备,只待一有异动,便运转先天灵龟壳布先天衍阵,再作打算。 听得极光道人开口,天启心头便松了口气,暗道这法门果然玄奥,其实他却过于小心了,莫说地仙,便是未开三光的普通天仙下界,不识真灵,也无法看破天启这第二元神化身法门。 “虽是天冲已成,然依旧在道门之外,还需得经了天地人三才之劫。莫说那虚无缥缈的人劫,即便是天地双重劫也是艰险重重!”既然极光道人识不破这第二元神法门,九首道人也放下心来,接而道:“大哥该是知晓,我先天阳火过重,阴阳不和,天地双重劫必定数倍与他人!”话里话外,竟颇有几分怨气。 “你这老龟,却与我耍起心眼来了。”极光道人哈哈一笑,道:“早先不予你那上清一卷洞玄之经,乃是因你嗜血残暴,法门偏颇,即便看了我那卷洞玄经,也难有所成就,反倒可能受功法反噬,你倒怨我怎得!” “罢,罢,既然你修得如今境界,道行又有大进,给你便是!”极光道人大笑之间,取出一卷道经便抛了出去,那闪着淡淡清光的经卷丝毫不受漫天罡风拂动,轻飘飘得便落在了九首道人手上。 九首道人拿了经卷在手,顿时大喜,此卷乃极光道人所得的一卷上清洞玄经,他早便存了心思借来一观,只是极光道人早些年却不松口,不想今日从了心愿,他自然大喜。 一旁元阳道人见此,却是眉头微皱,旋即舒展,然其目光之中却有不满之意。 “烛龙岛之事我也知晓,我自会助你,不过你得应我一言!”极光道人看着九首,定定地道:“待得烛龙岛事毕,你需随我入中土,助我度人劫!” —— 昨天忙,今天会把昨天补上,大约晚上十一点更下次。 第七十三章 东海烛龙岛(二) 第七十三章:东海烛龙岛(二) “人劫?”九首道人虽然修入天冲妙境,然而毕竟未过天地双重大劫,自然不清楚何谓人劫,其本体天启所修非仙道,更是不晓人劫何谓。 “此乃三才劫末,你未到境界,自然不晓,我入定悟得吾之人劫便应在中土之中。尽管不知到底何时何地何人何事,却明此番劫数与中土魔道之争有关!”极光道人说到此处便停了住,对九首道人曰:“你只需相助便是,两月余后,中土魔道大日老祖约斗丹霞山的地仙蔡经真人,你随我前去为大日宫助拳!” 九首道人得了洞玄经,自然应承,其实心中却另有打算。 前文曾有提及,天启在大雪山缥缈宫时曾为自己卜得一卦,卦象阴沉,有阴云遮蔽天地,他初始以为那天地阴云应在魔道诸人身上,不想南荒僵尸古洞一变,让他悟得非是如此。其后他顺应缘法,随了无智无华二僧入佛门净土宗,更是因缘际会,得遇前辈地仙蔡经等二人,再经了一番遭遇变化,探得当初道生隐秘,这才猛然醒悟那阴云乃是应在了这些佛道两宗的地仙罗汉等高人身上。 此时此刻,天启虽然借由第二元神化身法门隐藏了形迹,然而九首道人与他是同源本体。他这化身之法瞒得过天下众人,却怎生瞒得过天道造化?如此一来,天启之劫自然需得应在九首道人身上。况且,心神之中那浑天乌云一日不散,天启就一日不得安心,今遭极光道人提及去中土度人劫始末云云,他自然应承,也好趁机去消除了自己那番劫数,还多了几大助力。且他与丹霞山蔡真人还有大仇怨,心头恨那蔡经入骨,自然要随了这陷空岛极光道人前去,好乘机报此仇怨。 九首道人得了这卷上清洞玄经,又与极光道人商谈一番日后烛龙岛之事,当即便随同夫人回了七星海府,闭关参悟洞玄。 待得九首道人夫妇离去,元阳道人又上得天风崖顶拜见极光道人。 “你且起身!”极光道人见元阳又上天风崖,也不惊异,似是早有所料。 “父亲,我有一言,虽忤逆,却是不吐不快!”元阳道人又拜得一拜,方才开口:“姑父固然是我等家人,然而另立海府,却非我陷空岛门下,而那卷上清洞玄经乃我陷空岛代代相传之宝,怎可借与岛外之人!” 极光道人面上却没了适才的淡然,眉头微皱道:“此番人劫之凶险莫测,出乎意料之外,我也不得不早做打算,寻人为我挡那劫数!” 说完之后,不待元阳道人开口,便闭上双眼,转过身去,面对了汹涌的罡风雷火打坐吐纳。 元阳道人虽不甚明白挡劫之理,却也知道此事定对父亲渡劫一事关系重大,行礼而后转身离去了。 正是:劫中套劫,谁知天道缘法?缘中化缘,此乃造化劫数! ****** 时当月中,满月如盘,清华满天,映得漫天漫海皆是清冷华光,一派清淡寂寥之意。在那茫茫东海之外,却有一方异处,火光冲天,映了方圆十多里如同白昼。 此处正是东海之外的烛龙岛,乃是海外几处有名的险地之一,岛心有一处火山口,时常爆发,一经喷发,便火光满天,连绵月余。据传此岛之上生了一种仙草,名为烛龙草,采来炼药,可补先天阳气,端得仙品,这也是此岛名号的来由。早些年,海外尝有修士为求烛龙草而冒险上岛采摘,内里不乏修行深厚之人,然而却无一人得返,一人此岛,便了无音讯。久而久之,众人也便不敢贪图此处仙草,俱都传了内里有先天之险,远古禁阵,抑或是内有仙人居住。 在那烛龙岛冲天火光十里开外,正虚空站了几位道人。当先一道人正眺目远望,内里一人背负宽剑,身材矮小,满面虬髯,正是东昆仑玉清宫的紫气道人,紫气道人身边站了一女子,周身桔黄道袍,身材高挑,背负黑铁木剑,不是那清月道人又是谁来? 此时此刻,清月道人俯首向着最前方一道人言道:“师祖,此处便是前些时日那宝光冲天的烛龙岛,据我等探得,五行宗门下早有门人驻与周边,还有些许周边海中得道的妖物也蠢蠢欲动!” “哼,这几年来,五行宗仗着门中有地仙坐镇,门下弟子嚣张不可一世。前些年,大雪山同道诸人就门下晚辈一事,前往四明山讨要公道,更被那地仙刁莫道人出手打伤了白眉老祖,如此护短跋扈,比那魔道中人也好不了几分,枉为道门同宗!”紫气道人听得五行宗名号,当下便开口嘟囔。 “紫气,休得胡言!”当先那道人转身喝道,映着如水月华,可见那道人相貌普通,肌肤却泛着一层淡淡荧光,仔细看去,内里似有紫芒微闪。 “师尊息怒!”紫气道人颇为畏惧这道人,听得那道人喝骂,连忙欠身回道,然而其面上却有几分不甘。 “紫气——”那道人看着紫气面上神色,自然知道他心头所思,刚欲劝解,却叹了口气道:“日后莫要再胡言乱语,否则灾祸上身,后悔莫及!” 讲到此处,他便转过身去,看得远处那通天火光,低声自语道:“缘法玄奥,天道末有遗漏!” 接而他便不说话,只是看着烛龙岛方向。 那道人自语之声虽轻,紫气道人却也听到了,他面上一怔,思索片刻,心头火气依旧难以降去,面上依旧愤愤。 “玄明老弟!” 这当儿,从那海面之上,远远传来一声呼喊。呼喊之声还未消散,那几位道人眼前便多了一人,白眉白发,兼之一身白袍,正是大雪山缥缈宫的白眉老祖。 先前那道人听得呼喊,便转过身来,正看到那白眉老祖的身形落下。面上也起了几分欣喜,迎上前去,到了白眉道人身前单掌稽首:“玄明见过老祖!” 白眉老祖笑骂道:“百多年不见,依旧是这幅啰嗦脾性!” 那玄明道人笑了笑道:“多年不见,老祖性情依旧豪爽洒脱,当真可喜!” “你怎生也到了这烛龙岛?莫不是也得了玉清传讯?”白眉老祖问道。 第七十三章 东海烛龙岛(三) 玄明道人一怔:“正是如此,那人修行深不可测,又以我玉清法门传讯,该是我道门前辈,老祖如此问,莫非老祖也是得了那传讯而来?” “不错!”白眉老祖接而道:“这些时日我门下弟子探得魔道大日宫大日老祖座下几大弟子尽都出海外行,必定如那前辈所言,是想图谋此处即将出世的玉清宝物,怎能叫他如愿!” 白眉老祖说到此处,目光之中却闪过一丝阴郁,却是想起了那拜在大日老祖座下的云琅,那孩儿仇怨缠身,又阴差阳错拜入魔道,日后莫说得偿所愿,只怕还要受此牵连,被那五行宗门下忌害。他四年前曾上四明山向那五行宗门讨要金昊道人,想要为云琅那可怜的父亲讨个公道,不想却被丹山赤水境内那刁莫道人所阻。刁莫道人得了地仙之道,且又护短非常,他自然没落到好处,若非那刁莫道人还顾忌天下悠悠众口,只怕他白眉今日早已是一缕亡魂了。 白眉老祖性情刚强,若非为门人所阻,只怕当日便在四明山上拼了这数百年的修行与性命去了。后他回山修养,想及杀妻大仇数百年不得报,也便淡下了去四明山拼命之心,只将对五行宗的这股仇怨埋在心头。不过每每思及云琅,都心如刀割。 “老祖莫要担忧太多,万事皆有缘法,我等强求不得!”玄明道人也知老祖之事,见得他这般神情,心头也不由戚戚。 这时,从白眉老祖适才来的方向又闪过了几道剑光,却是老祖门下这才到了。剑光落下,只见得除去云空道人,还有风玉、风莹两位大雪山晚辈和那大衍宗门的灵根三人。他等四人降下剑光,自然免不得见过诸位长辈。 两宗人等聚在一处,商量片刻,却也没有定计,因着此刻时辰不到,也没见得魔门中人。 再过得顷刻时分,里许外火光更盛,隐约听得噼里啪啦得声响从那烛龙岛传了出来,却是火势太盛,将那四遭空气燃得爆出了声响,火光周边闪现一道道白芒。 白眉老祖正开了天眼,仔细端详那烛龙岛的状况,忽得长眉抖动,低喝道:“这海域之下当真热闹,怕不是有百多妖物,乖乖,俱都是修出了妖婴的利害妖物,这海外果真不比寻常,非中土可比,如许妖物汇聚,在中土哪能得见?” 玄明道人也察觉海面之下那海怪横行聚集,却不动乱,各方相互忌惮防备,隐然有序,眉头微皱:“老祖说的是,这海外广阔非常,藏龙卧虎,单单是妖物便已如此,只怕那隐于海外的修行人物更是厉害!” 两人正说话间,忽得北方天际闪出淡淡一点七彩光华,那七彩光华来得飞快,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然到了这一片海域上空数十里许。 白眉老祖修行何等深厚,早看清那光点乃是一艘硕大的七彩云舟,到得这海面之上,方才显出其体型,直遮蔽了方圆里许的天光。 陷空岛乃是海外一等一的修行之所,即便与大雪山缥缈宫这等中土大派相较,也丝毫不落下风。何况陷空岛上有地仙坐镇,实力自然更胜一筹。只不过陷空岛门下历来不入中土,只在海外逍遥修行,是以白眉道人这等见闻广博的前辈也仅仅是听晓过这陷空岛的名号,却不晓得眼前这云舟正是陷空岛独有之奇物。 玄明道人自也不知这云舟上是何方神圣,门下众人更是不晓,惟有那清月道人远远看到七彩云舟,面上就猛然一变,血色褪尽,好在众人都被那硕大的七彩云舟摄去了心神,也无人注意她之神态变化。 那艘七彩云舟气焰端得嚣张,便停在白眉老祖诸人上空,将这几人遮挡在一片阴影之下。紫气道人性情火暴,本就受不得气,适才还被玄明道人训斥一番,憋着的那股邪气顿时便发了出来,也不顾及这神秘云舟的来历,喝骂道:“何处来的小儿,竟如此不懂礼仪,莫不是禽兽不成?” 声音异常响亮,传出里许开外,正在观望思索的玄明道人闻言面色就是一变,转头向那还欲喝骂的紫气道人狠狠瞪了一眼,目光严峻非常,紫气道人当下一惊,连忙住了嘴,不敢再说。 玄明道人转头向那高空云舟言道:“小徒脾气暴躁,不懂规矩,云舟之上诸位高人万万恕罪才是!” 那停在上空的七彩云舟之中缓缓飘出了几道遁光,白眉老祖开了天眼远远看去,心头猛地就是一惊。 只见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双目开合之间精光四射,他开了天眼看得清切,那人竟已是气境大乘的修为。其身侧站了一女道人,着淡蓝道袍,巧兮笑兮,端得好相貌,修行不比那当先那人稍差。在这两人身后,随了一灰袍老道,身材枯瘦,双目似开似闭,内里泛着淡淡蓝光,身周泛着诡异妖气,竟也是气境修行。 白眉老祖心头暗惊,仅这三人放入中原,便都是豪门大宗之内的绝顶高手。像他大雪山与东昆仑也不过各有一气境修士,这云舟之上竟然聚了三位,这海域辽阔,藏龙卧虎,当真不假。 那遁出云舟之外的三道人察觉到下方诸人打量的目光,向下一扫,盯了玄明道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定在白眉老祖身上,三人都是修行深厚之辈,只看得一眼,便知白眉老祖修行为众人之首,犹在他三人之上,当下,那浓眉大眼的道人遥遥对着白眉老祖打了一个稽首,也未开口。 白眉老祖此时依旧不知对方来历,看得那道人与他稽首,自然回礼。 便白眉老祖稽首之时,七彩云舟内里又飘出四人,白眉老祖看得那几人相貌,当下面色就是一变。 先头一人身材高大壮硕,面上斜斜挂着一道刀疤,从右眼斜到嘴角,身着火红道袍,毛发卷曲,色呈紫黑,双眼之内火光四射,端得威猛。那汉子身后三人,正是啖魂道人,银尸王和云琅道人。而先前出了云舟的那三人,自然是与大日宫结盟的陷空岛三人,分是元阳道人,七星道人和七星的师弟枯竹道人。 那威猛狰狞的火道人目光扫过下方诸人,目光盯在白眉老祖身上笑道:“原来王爷也在这里!” —————— 4月1日开始上vip章节,请大家月票支持,谢谢。7号刷新是为了修改文中的一个设定bug,不是骗点击,见谅。 第七十三章 东海烛龙岛(四) 推荐票都变得好少,郁闷,呵呵,大家砸票支持老五啊。。 有人问起本文的大背景,老五这儿先透露下,元道的大背景是山海经和封神榜等古代神话,主要以山海经为主,神话体系会重新整理,可能有些人不习惯,但是得有自己的特色不是。 请大家支持阿,砸票吧。 —————— 那威猛狰狞的火道人目光扫过下方诸人,目光盯在白眉老祖身上笑道:“原来王爷也在这里!” 此话一经出口,白眉道人顿时须发皆张,一股怒气飙升,杀气四射,指了那火道人,遥遥喝骂:“扎木合,你这番狗,躲了百年不见踪迹,此刻可敢下来与道爷了结一番!” 火道人,也便是白眉道人口中的扎木合面上一沉,顿时也是一股杀气从身上漫出,双眼一眯,面上刀疤跳动,越发狰狞:“嘿嘿,道爷今日另有要事,顾不得与你计较,你若有暇,可来我大日宫一行,我与师尊候你大驾!” 火道人扎木合一番言语出口,身周杀气凛冽,血气翻涌,竟隐约听得有厉魄嘶吼啼哭,恍若那杀人营野的之军中统帅,哪里像个修道之人? “师兄,莫要与那白眉老鬼争执,先与岛主商量正事要紧!”啖魂道人嘿嘿一声阴笑,接口道。 火道人点点头,向着陷空岛三人一拱手,指了下方白眉老祖喝道:“也好叫你这老鬼知晓,这三位道长皆是在北海小北极陷空岛修行的有道全真,分是元阳岛主,七星夫人,枯竹道长!” 那元阳道人又向白眉老祖点头示意,面上还带了淡淡笑意。 虽陷空岛诸人与魔道大日宫结盟,然而白眉老祖却不知这元阳道人三人的底细,也不好过于无礼,是以也回了一礼。 自七星夫人出现,清月道人面上便没了颜色,她扫了上方一眼,却没见得那九首道人的踪影,杀机思绪相互纠缠,心乱如麻。 再说那陷空岛枯竹道人看得海面之下群妖汇聚,怕不是有百多妖道修士,眉头一皱,脸上就显出几分杀气。 他上前一步,与元阳道人低语片刻,那元阳道人点点头。随即枯竹道人低头看着下方海域,双目蓝光抖盛,恍若幽冥鬼火一般。 “小北极陷空岛办事,闲散人等,即刻退去!”枯竹道人向着下方海域大喝一声,声音连绵悠长,震得方圆千米之内海面一阵波涛涌动,且最厉害的是那语声之中夹带了几个怪异音节,恍若魔道摄魂法门,却又更胜一筹,乃是这枯竹道人本体所具之天赋。 那些怪异音节入耳,白眉老祖这方几个修行不深的弟子都眼前一晃,生出几分眩晕感觉,还好他们四位年轻弟子俱都有些道基,数年前还分食了天启留在大雪山的那朵八瓣雪莲,心头空明更胜一般修士,这才挡住了枯竹道人话语声中夹带的啸魂之音。 白眉老祖与玄明道人虽然心下震怒,却也无法,陷空岛与魔门大日宫相携而来,实力强劲,若今日闹翻,只怕不妙。是以他二人只是施展法门护住了身边子弟,冷眼看着。此时此刻,这片海域之下妖物汇聚横行,内里不乏修行深厚的妖道修士,虽然那枯竹道长啸魂魔音厉害,怕是还震慑不住这些桀骜不驯的妖物吧! 不想,他二人却是大失所料。枯竹道人一番言语之后,那海面之下的妖物瞬息之间便走了七成有余,只余的少许修行深厚的老妖似乎不舍,然而片刻之后,也都消失无踪了,白眉老祖道行精深,探得有几头修得力境的妖物虽然退去,却未退远,只是吊在数里之外,似乎还想浑水摸鱼。 枯竹道人远远扫了一眼那些隐匿于数里之外的妖物,冷哼一声,也不言语,他乃元阳师叔,与陷空岛上地位尊崇,自然知晓今晚之事非同小可,还有五行宗那地仙,东海散人丹风子与净土宗三方人马未曾露面,所以暂时也不欲招惹事端,只是心头发狠,日后不将这几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物炼做阴魂,誓不甘休。 “这陷空岛好大的威名,好生霸道!”白眉老祖与玄明道人对视一眼,眼神之中俱都是震惊与担忧,看来日后大日宫携了这陷空岛入中土,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再说那枯竹道人心头发狠,虽然碍于此时情形,不能上前将那几个想要浑水摸鱼的妖物挫骨扬灰。却也压抑不住心头那股杀气,当下对着那妖物隐匿之处,便是一通喋喋怪笑,此番啸魂魔音更是全力施展,隐约见得一节扭曲盘缠的幽蓝枯竹在他天灵之上显出,幽幽旋转,闪着一道道幽深蓝光。 那几个留下来的妖物都得了力境的修为,又远远躲在数里开外,是以枯竹道人的啸魂魔音虽然厉害,却也不能置那几妖物与死地。只是这一片海域之下的普通鱼虾遭了鱼池之难,片刻光景海面之上就浮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鱼尸,层层鱼尸之上,冤魂厉魄嘶嚎不已,却是鱼虾魂魄不得超脱,被那歹毒的魔音所炼。 海风之中,冤魂之音随了啸魄魔音,远远荡出千多米,凄厉悚然。便这时,金光嗖呼而现,内中带了檀香佛音。那幽淡嘶嚎的冤魂经了这佛光一照,登时化作道道白芒,投入轮回去了。 “阿弥陀佛!”随了佛光檀香,便是一声禅唱。 这佛门功法本就克制魔音,加之施为之人修行不在枯竹道人之下。是以啸魂魔音在这一声禅唱之中,也淡了去,恍如春风化万物。 淡淡金光再闪,这海域上空便多出了两位僧人。当先一人着了白色僧袍,闭了双眼,左手托了一多白莲,右手拨动念珠,身后跟了一人,也是白色僧袍,相貌煞是俊秀,英气勃勃,背后负了一柄长刀。 “来者何人?”枯竹道人的啸魂魔音被这僧人破去,心头好不恼火,不过他却知晓这僧人修行不在自己之下,隐约还要超出一线,是以他也只能暂时压住怒气,只是喝问对方来历。 “贫僧净土七苦!”那闭了双眼的道人徐徐言道:“施主煞气过重,若不早日放下屠刀,怕是难逃天罚!” 枯竹道人于陷空岛地位尊崇,在这茫茫海域之中向来横行惯了,何时受过这等训诫?是以七苦僧人一番说教更是让他怒火钻天,喝骂道:“你这和尚好没来由,竟来消遣你家道爷,气煞我也!” 说话间,周身杀气大盛,双目之中幽蓝光华四射,右手之上显出一段幽蓝竹节,在那竹节一端,流动着丝丝幽蓝光华,内里夹着点点黑光,那黑光寂灭,正是他与小北极所采的极磁玄光。其上有数叶,尽都呈幽蓝之色,幽蓝之中带了点点白芒,一经摇动,便是冤魂哭嚎,显然内里困了无数冤魂,正是那歹毒的炼魂法器。 “你这后辈如此修行便沾染了无边杀孽,若是被你得了大神通,那还了得!”七苦僧人面上一紧,紧接着转身向着身后一拜:“清准许弟子擒拿这魔道妖人!” 随着七苦僧人这一拜,他身后瞬间金光大放,将整个海面都映照成一片金光的海洋,内里金花绽放,佛音檀香,恍若西方极乐之境。在那满天金光之中,站了一僧人,头顶三寸漂浮了三节青色菩提木,右手持了一片金色佛莲,披了淡黄僧袍,周身都绽放金光。 金光渐渐收敛,那僧人一步踏出便到了七苦僧人身后,也未理会七苦僧人,只是看了那七彩云舟:“没曾想到在这偏僻海域之中,竟有这般高人!” 随了那僧人言语,自七彩云舟之内又走出一道人,身材异常高大,怕不是有九尺,相貌粗豪,左目清光,右目黑紫,光华迷离,让人看得一眼,便深陷其中,难以挪开目光。 陷空岛元阳、七星和枯竹三人见得这道人出来,都连忙上前行礼,魔门大日宫四人也随之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云舟下方,白眉老祖与玄明道人先前见了漫天金光中的那僧人,便猜到那定是前些年净土宗降临的三地罗汉舍利化身。此刻再看着云舟之内走出的那高大道人,面上都难看异常,凭了他二人修行,竟然都估测不出那道人修行,不过却有几分感觉,那道人似乎已然得了地仙之道。白眉与玄明对视一眼,四目相对,尽都是忧虑,这陷空岛原本就已有三个气境大乘的高手,现在却又多出一个得了地仙的修士道人,这等势力,若日后同魔道席卷中原,形势当真可怖。 再说那身材高大的道人走出云舟之后,袍袖一拂,止了门下诸人行礼,接而定定看着数百米外那头顶三节青菩提的僧人,双目光华四射,半晌,方才道:“吾乃小北极陷空岛极光道人,你是何人?为何擅自下界,插手我凡间之事,莫非不怕天罚怎得?” 那极光道人过了天地双重劫,精修上清一卷洞玄经,又人劫在即,是以修行已然是地仙大乘,自然看出了那僧人的不同之处。 “贫僧乃是西方极乐伐那婆斯尊者座下小阿罗汉三地罗汉!”三地罗汉看得这极光道人修行深厚,已是地仙大乘,比自己这舍利分身也不稍差,便双手合十向那道人遥遥一礼,接而道:“人世魔障大涨,吾等自当下界度化!” “哼,你等上界之人,擅自下界,便难逃天罚之灾,你还不自知,说甚度化魔障,当真可笑之极!”极光道人说话间,禁不住哈哈大笑,声震长空,海水波涛汹涌,威风一时无二,端得不凡,不愧小北极陷空岛极光老祖的名号。 三 自高空鸟瞰,祖堂由三个大小不同的方形院落组成。中部是一座四方主院,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小偏院。 祖堂大院的正门位于中部主院前,朝向正南,正门往南是一条大通道,长五十多米,宽八米,由青石板铺就而成。 除了正门,两侧偏院还各在偏南角上开了一个小门。穿过五十多米长的青石通道,进了正南门,有一条二十米风雨长廊。 长廊过后就是东大院的主体建筑,一座三进四合院,院门前有高大的照壁、上马石、旗杆石、还盘了两座石狮。 主院内又分有正院、偏院、套院、穿心院和跨院等,院间修有甬道、幽径和高墙等。 第三章 车天影脸颊带笑,手上托盘内托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砂锅,透着股浓烈的中药气味,内里带了一丝浓郁香气,她边走边喊:“快点过来接啊!” 天放快步上前,将那托盘接过来放在石桌上,伸手掀开砂锅盖子,顿时便是一股热气蒸腾而起,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正是上好的药膳。 “好香,哈哈!”天放冲着姐姐哈哈一笑,也不嫌烫,伸手抄起砂锅就要开喝。 “慢着!”车老爷子不知何时到了后院,走上前来盛了一勺药膳,细细品尝半晌,微微皱了眉头,冲着车天影道:“鹿茸多了些,虎骨少了些——下次注意!” 车天影在老爷子面前完全收起了那幅大大咧咧,乖巧得点了点头。 “喝吧!”老爷子向天放点点头。 车天放抄起砂锅,咕嘟咕嘟一气就将那微热的药膳都灌了进去,伸手一擦嘴角,只觉一股热气在胸腹之内流窜,周身精血膨胀,似若要炸开肌肤筋骨一般。 “好家伙!”天放通身胀得难受,低喝一声,将砂锅摔在地上,腾身跳到院中的木桩之间,向着一根木桩一掌劈下,当下就将那碗口粗细的木桩从中劈做两段。他或拳或掌,打在周遭八根木桩上,恍若刀劈豆腐一般,直将八根木桩都劈得木屑翻飞,断做了一地寸许大小得木块。 他这才作罢,发泄了一通,周身精血渐渐平缓下来,不过肌肤透着殷红。 车天影看弟弟恍若疯狂一般,周身肌肤还透着股殷红,心下担忧,秀眉一蹙,连忙问道:“爷爷,老五这是怎么了?” 车怀古却是毫不在意,反而笑道:“无妨,他这二十多年日日以药膳进补调养,而今周身精血充沛之极,正好修我车氏秘法!” 说到此处,老爷子向天影道:“你先回去吧,车氏秘法代代单传,传男不传女,你也看不得!” 车天影本就不喜凶猛霸道的外家拳法,自然对这车氏秘法毫无兴趣,听了祖父吩咐,连忙将碎了一地的砂锅碎片略做收拾,又把那撕做碎条的亚麻短打一并收拾了,狠狠剜了天放一眼,这才离开后院。 等车天影离开,老爷子这才指着天放,道:“你把十二路连环打贯穿起来走一遍!” 天放嘿然应了一声,连连几个深腹呼吸,调匀了气息,这才沉了马步,脚尖一盘,将第一路十三式连环短打走了一遍,而后他也不停歇,继而将那十二路连环打都一口气打完。 这十二路连环打的招式变化并不复杂,天放打完之后,只是微微气粗。不过这十二路拳法却让他感觉周身筋骨别扭,气血不畅,他紧皱眉头,向老爷子问出了一个想了一晚的问题:“爷爷,这拳法好古怪,打完之后,周身上下的气血翻涌,筋骨别扭,很是难受,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哪里练错了?还是这路拳法有问题?” 车怀古当年也有过这等疑问,自然早知如此,哈哈大笑:“臭小子,这路拳法自然没错,你练得倒也不错!” “那是为何?” “车氏十二连环打已经算是内家拳,若是没有激活经脉内气,练起来气血不畅,自然别扭,等你日后修出内家劲气,气随拳走,再打这路拳法,自然不同!”车老爷子说话间,脚下一动,恍若行云流水,片刻就打完了第一路十三式短打,气息低沉浑厚,一经爆发必定就是连绵不绝。 老爷子打了一路拳,喝道:“自今日起,我就为你锤炼精血,上来!” 天放听了老爷子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快步上前,到了老爷子身前站定。 “你以十二形拳与我对练!”老爷子说话间,脚尖一盘,就架起了十二连环打第一路的起手拳式。 天放也盘了下桩,双手做龙爪,脚下一错,就向着老爷子肩头抓去,爪势凌厉,带着嗤嗤破空声。 老爷子手上招式不变,依旧是十二连环打的起手式,肩头一晃,右手正拍在天放的右肩,好像是天放自己送上去的一般。 天放早知道十二连环打克制了形意拳的十二形拳,不过却也没料到竟然克制到如此程度,不由就是一愣,手上停了下来。 老爷子也不解释,只是喝道:“继续!” 话声未落,老爷子又起了下招。 天放只得以十二形拳路与之对练,只觉处处受制,肩臂不时被老爷子的拳掌打中,一股股阴柔内劲透过血肉筋骨,打在内中的经脉精血之上,打得臂膀一阵阵酥软。 不过他的双眼却是越来越亮,几乎要喷出火焰一般,因为老爷子的拳掌每一次打在身上,都落在他身子精血最旺盛的地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车天放打完一路龙形,周身气血翻涌,热汗淋漓,一股子殷红在手指与肩膀间攒动不已,带动着肌肉似乎都轻微跳动着,适才所中的拳掌印记也都显得通红一片,老爷子那蕴含了内劲的拳掌自不一般,纵然内劲窜入筋骨之下,余劲却也将他那铜皮铁骨阵得刺痛不已。 天放轻轻喘息着,大笑道:“想不到这车氏十二连环打的每一招都落在十二形拳牵动的精血顶峰上,如此一来,自然能震动经脉,锤炼精血,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说到此处,天放伸手抹了一把汗水,又合身扑了上去,依旧是龙形拳。 车老爷子嘿嘿一笑,也使了第一路连环打。 天放已将车氏连环打的招式套路都记在心头,此番有意同老爷子拳招配合,使出十二形拳更是恰到好处,让老爷子招招拳掌到肉,直打得他周身上下扑哧乱响,精血震荡。 片刻之后,天放终究体力不济,被老爷子一掌劈到丈许开外,落在木屑之中,气喘吁吁,爬不起身,右臂手太阴肺经内精血流动翻涌不已,肌肉筋骨虽然没有骨断筋折的大伤,却疼痛不堪,自他修习十三太保以来,从未如此。 到此时,他才知道为何老爷子要他自小就横练十三太保,若没那十三太保横练护住周身筋骨,只怕仅仅是老爷子手上的那些阴柔暗劲的残力,就足以将他的肉身打垮,谈何以外力激发精气血脉滋生内气? 老爷子知道由外而内不能操之过急,吩咐了天放去打十二形拳,保持精血运转,继而他就回了堂屋。 日正午,炎炎烈日之下,只有天放在那里一趟一趟得打十二形拳路,古铜色的肌肤上汗水晶亮,还有一片片黑红印记透着暗光。 …… …… …… 四极崩溃,九州碎裂,漆黑如墨的浓烟滚滚,遮挡了整片天空,火热的岩浆被地心巨压挤出地缝,直蹿出数百里高下,带出万里火海,蛮荒生灵触之则亡,整个蛮荒大陆都是一片鬼哭神嚎,生机消泯。 通透的目光从地表低空那一波波火光岩浆之中穿飞而过,气流涌动,将周遭岩浆浓烟都卷出千里开外,千里之内便是一阵清明。那目光猛然向着高空冲起,恍若大鹏展翅,瞬息十万里,直出了罡风凛冽的气层之外。 虽然在大气层外,地表境况却依旧清晰入目,那一道道裂缝在地表绽放而开,集聚九州地脉精华的诸方火龙自地心起,围拢了一道火影攀升而出,化了火光,向着天外而去,那包裹在内的凶焰已经出了地心,就透出一股凶煞之气,遮天蔽日,直逼上了万里高空。 猛然间,地表九州各处风势大盛,嘶吼震慑长空,却有那形状古怪的前古猛兽冲天而起。 当空斗得片刻,那些形状怪异的前古猛兽将诸方火龙撕裂成碎光,接而向着中央那团前古凶火扑击而去,缠斗在一起,一波波猛烈的兽吼元光刹那齐聚,恍若将整个蛮荒大地都掀飞开来,不时有巨兽身型被那凶火煞气化作飞灰。 这时,自九州之中,悬空升起一道剧若惊雷的声音:“以吾轩辕之名,祈域外神兽化为神龙缚域外天魔!” 那声音一经响起,洪荒大地又起变化。 五道炽亮的光芒自两极处起,内中依稀各有一头洪荒猛兽,挤破滚滚浓烟黑云,眨眼间就到了罡风之上的十万里高空。 其中一尊千里巨雕状的云光向着盘踞十万里之上的那一道目光窜入,瞬息就吞没了去。 一道猛烈无铸的气息瞬息绽放,游离于梦境中的那丝心神被霸道气息一冲,直飞九天之外,瞬息就陷入到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无边的黑暗之中,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着。 “北方极外,有吾神殿,尔后辈应劫之人,当于壬辰角亢,前来朝拜!” “壬辰角亢,前来朝拜!” …… 车天放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满脸大汗,大口喘息着,头部仍旧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眩晕,双眼发黑。 又是这个梦! 五个月前,老爷子开始以十二连环打为他捶打经脉精血,以阴柔暗劲将他周身上下的精血锤炼得翻涌奔腾。 他仗着精血充足,日夜苦练十二形拳,以之牵引带动那沸腾一般的精血,期望早日带动精血,以之滋生内气。 从那开始,或许是他日夜练拳过于劳累,又或许是每日里精血沸腾的缘故,天放每次睡觉都深陷于梦境之中,心神不得安稳。 梦境之中经常出现遍布广阔大地的喷发火山,有遮天蔽日的浓烟黑云,有万物生灵的濒死哀嚎,有纵横蛮荒的远古猛兽,还有那地心深处隐约传出的嘶吼,而天放的心神就在那火焰,浓烟甚或生灵哀嚎之间穿行…… 怪梦日复一日的重现,只要天放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冲天火焰,且那梦境之中的影像越来越清晰,蛮荒猛兽,地心火光历历在目,恍若他真得就正在那蛮荒世界经历浩劫一般,梦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召唤着他,一遍一遍,永不停息。 这离奇梦境,让天放时常阵阵迷离。 似醒非醒之时,似乎有一个遥远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轻细语,时断时续:“大轮回内有三小轮回,一轮回为九代更替,从蛮荒轩辕始,先经夏,商,后历明,清,至今,改朝换代共二十有七,正是三个小轮回,合而为一大轮回,而今大轮回毕,末日浩劫重起!” “你为戊辰甲壬龙相,遇壬辰行雨,有龙入渊泽之相! “乾坤再造在角亢!”…… 随着这些飘忽而断断续续的轻声细语,天放的心中时常飘过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那人似乎穿了灰色长袍,面貌模糊不清,等天放仔细寻思之时,又从他脑海中消失不见了。 那离奇梦境与末日浩劫有关,是天地气机变化引起,非人力可为,这里暂且不提,先说天放似醒非醒时听到那些轻声细语的缘由。 原来这些时日车天放周身上下精血沸腾翻涌,气血不断得冲击着周身十二正经的穴位,自然就上冲脑海。而那相士易天行随手以烟梦诀留在天放脑海中的禁制并不牢靠,日夜冲击之下,渐渐就有些松懈了,这才会被天放隐约想起一些禁制的场景话语。 再说天放细细思索那虚影模样时,脑海中阵阵刺痛,不由眩晕不已。 他性子简单,只重武道,既然想不清,也就不再费神,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渍,深深吸了两口气,便穿了短打走了出去,到了后院练拳,企图通过练拳把心头那重压甩开去。 一连将那十二路各形拳法尽打了一通,天放这才收摄了功法,抬头看了一眼,已是天光大放,朝阳即将升起的时候。 天放呆呆得看着那北方天际,只觉得从那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召唤,与梦中那召唤一般,虚虚渺渺,却又声声都响在他的心头。 堂屋之内,车怀古老爷子透过窗门默默地打量着天光下的天放,眉头微微皱着,孙儿这些时日心神不宁,他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却也无法可想。好在他们车氏由外尔内的修行不需打坐静修,心魔对修行者影响并不很大。 半晌,天放依旧遥望北方天际,车怀古老爷子叹得一声,转身去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得过去了,车天放练拳练得越来越疯,日日都要耗尽最后一分力气,好在日日有车天影熬得药膳滋补,倒也无妨。他那十二条正经内充斥的精血越来越旺,流转迅即,随着拳势流动之间,就恍若滚滚江河一般。 车天影日日来这郊区小院送药膳,自然早就发现了弟弟不大对劲。不过每次她劝天放缓一缓,天放都是点头应承,然而等一回头,天放又依旧像原先一样疯狂。次数多了,车天影也知道没用,就不再劝他了,只是去找车老爷子,让老爷子去劝。没想到老爷子只是摇头,也不解释,气得车天影直想不再来这小院,不过第二天却又将药膳送了来。 ******* 十二月初五是车氏先祖的祭辰,这是车家的大事,提前几天车怀古老爷子就带着天放回了山西太古老家,准备祭祖。 散落各地,操忙车家产业的各系子弟,哪怕是再忙,也都提前两天回了山西太古的车家祖堂,都不敢有丝毫耽搁,谁都知道老爷子最看重这件事,不敢在这儿犯了差错。 天津范家和王家的人也不例外,范王两家的家主身上都有车氏血脉,更何况他们两家如今都是车氏一族内的分支,自然不能误了车氏祭祖大事。 车氏祖堂说是祖堂,其实却是个坐北朝南的大院落,由三个主院组成,传自车氏先祖,至今已有近两百年。 自高空鸟瞰,祖堂由三个大小不同的方形院落组成。中部是一座四方主院,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小偏院。祖堂大院的正门位于中部主院前,朝向正南,正门往南是一条大通道,长五十多米,宽八米,由青石板铺就而成。除了正门,两侧偏院还各在偏南角上开了一个小门。穿过五十多米长的青石通道,进了正南门,有一条二十米风雨长廊。长廊过后就是东大院的主体建筑,一座三进四合院,院门前有高大的照壁、上马石、旗杆石、还盘了两座石狮。主院内又分有正院、偏院、套院、穿心院和跨院等,院间修有甬道、幽径和高墙等。 总言之,整个车氏大院怕不是有十进小院,每个小院又有七八间屋子,院中有院,门内有门。 车氏大院内人最多时住了有上百人,这一次回来参加大祭的车范王三姓后人共有十四支,合四十多人,住下来自然没问题。 十二月初三晚,车氏各支的四十二个子弟就齐聚祖堂,这四十二人之中,有多一半都是各脉长辈带来参加大祭的年轻后生。 对这些年轻后辈而言,祭祖大事虽然重要,然而大祭前一日族内弟子的切磋比试却更能牵动他们的热情。 初三晚上,那些认识的或者是不认识的后辈聚在一起,就嗡嗡得讨论着切磋这个共同话题。但凡是能随各支脉家长来此参加族中大祭的,自然都是些优秀子弟,练了一身好功夫,雄心壮志,都打定主意在练武场上给所属支脉的脸面添光增彩。 十二月初四打早,天光刚起,车氏各支的四十多人就到了主院的练武场上,练武场呈方形,十多米正方,近两百平方,那些心急火燎的年轻子弟早就在周边摆了一圈座椅。 车怀古是车氏家族的家长,自然关注年轻辈子弟的切磋,是以他也大早就到了这里。 车老爷子性子急爽火爆,看众人都到了练武场,也不废话,看着那般跃跃欲试的后辈们,嘿嘿一笑,笑骂道:“一群小牛犊子,上!” 那些后辈早等不及,听了老爷子的笑骂,自然轰然应是。 声音还未落,就从人群中窜出一条汉子,跃到练武场中央站定,向着车老爷子等长辈抱拳行了一礼,沉声喝道:“天津王四友,见过各位长辈,各位同门!” 他抱拳向着四周一环,继而道:“请各位同门赐教!” 言罢,王四友就站在当场,目光炯炯得看着周边那些跃跃欲试的同辈子弟,一双眸子精光四射。 周遭都是些心高气傲、精力旺盛过火的小牛犊子,哪里受得了王四友那挑衅一般的目光,当下就有人忍不住,蹿了出来,抱拳道:“河北车明达,请王兄赐教!” 都是练武出身,性子直爽,没有文人那等婆婆妈妈,二人抱拳过礼,然后就拉开了架势。 二人都是车氏大家族门下弟子,摆开的都是形意拳的拳式,不过车明达握拳,王四友却是捏了鹰爪。 两人略作试探,就扑身斗在一起,拳掌交击,带出扑哧扑哧的闷响气浪。 双方都对形意拳的各路拳法了如指掌,拼斗起来丝毫不能靠招式取巧,拳掌拼击,都是拼得扎实功底。二人一般年纪,都是上乘资质,功底也相仿佛,你来我往,打得甚是激烈。 斗得片刻,车达明脚下猛然一蹿,贴近王四友的身子,大喝一声,就突拳向王四友当胸打去。 王四友连忙回手做爪,动作比先前快上许多,抓上车达明的拳锋,使劲就是一扣。他在这双铁爪上下了二十多年的苦功,也不知道抓破了多少麻纸沙袋,只要使劲一抓,莫说是常人的血肉拳掌,就是那练功用的原木桩子都能撕一片下来。 不过车达明却也是自幼浸淫外家拳的练家子,铁拳颇有几分功底,只被那鹰爪抓出五道黑痕,却未抓破。 车达明吐气开声,错上半步扭腰又进拳,那已经被鹰爪擒住的铁拳上迸出一股大力,挣脱鹰爪陡然加速,短短寸许距离竟然带出刺啦一声,正是赫赫有名的半步崩拳。 王四友连忙把身子一错,却也躲不开那忽然发力的半步崩,被一拳穿在肩上,震出三步开外。 他揉着肩骨,面色难看:“大意了,你们河北支脉向来与郭家交好,怎能不会这半步崩拳?若我心有警惕,你也不一定能如此轻易胜过我!” 车达明也敬重这个对手,笑道:“我也不瞒你,我这半步崩拳的功夫不到家,若你早有警惕,我怕是难以得手!” 王四友哈哈一笑,继而道:“不过终归是你胜我败!” 说到这里,王四友向车达明一抱拳,就转身下场了,周边子弟大都欣赏这两人的功夫和性子,都是拍手叫好。 两家长辈都脸上有光,哈哈大笑着,同周边的老兄弟老哥们谦虚客套着。 王四友一下场,就有一人走了上来,年岁比王四友稍小,体形修长,长得英气勃勃,很是俊朗。 他向周边长辈同门行过礼后,抱拳对那车明达一拱,继而道:“在下天津范无病,你先歇息片刻,否则别人要说我天津范家的不是!” 范无病一上场,天津范王两家的后辈都情绪高昂,刚刚下场的王四友也大声鼓掌加油,显然天津范王两家的弟子都清楚这范无病的不凡。 车达明看如此状况,心下估摸着范无病比那王四友还要厉害几分,哪敢大意,点头谢过范无病,连作几个深腹呼吸,渐渐得调匀了呼吸。 “劳烦无病兄等了一会儿,达明谢过了!”车达明歇息片刻,就拉开了架势,道:“范兄请!” 范无病也不客套,点头道:“达明兄小心了!” ———————— 在犹豫开哪一本新书,还有个异界的题材,那个似乎比这个市场好些,虽然稿子还没积攒起来。。。。 第九章 西山崦嵫 正是日落崦嵫之时,血红色的夕阳将崦嵫山外的无尽西海映照得一片绯红。 崦嵫之山位于元界西山群最末端的位置,是元界中州连绵群山之中临绝西海的第一山! 在崦嵫山之阳,数十万里的山势陡然降到了万里之内,山势陡峭险峻,而到了濒临西海岸的近万里处,山势又成了一道平缓的斜坡,缓缓地向着东、南、西三个方向滑入西海之内,带着柔和的弧度,恍如一方古怪的椭圆盖子扣在了西海之畔。 那万里的平缓斜坡之上,生长着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木,怕不是有上万株,这些树木笔直粗壮,枝干深赤色,每棵都有百多丈粗细,高及千丈,其叶如楮,其实大如瓜,赤符而黑理,透出一股浓厚的灼热气息。 这些粗壮树木唤作赤丹木,仅生长在水火交际之处,即便是在这广阔无边的元界,也并不常见。 上万株的赤丹木上怕不是结有数十亿颗赤色黑理的丹实了,这数十亿颗赤丹实凝聚起一股浓厚到极点的火元气息,恍若那九天之上的太炎真火都凝汇于此,远远望去,就是一团近万里的熊熊烈火,真如九天真阳落于此处了。 此刻,还远在十万里之外的天启眯着双眼,正盯着崦嵫山阳的这一片赤丹木林,久久才问道:”那浓浓火焰之处就是崦嵫之山了吧!” 项籍修行尚要强于天启,自然也察觉到了那赤丹木林,哈哈一笑:”道友所言不差,那正是崦嵫之山阳的赤丹木林!” 两人脚下不停,瞬息近乎千里,不过片刻功夫,就是十万里开外,到了西海临绝第一山! 直到了近处,天启才发现了那赤丹木林的庞大,他悬于千里开外的高空,只觉得那一片丹林恍若骄阳一般,一股灼热之气滚滚而来。 项籍看着那近乎万里的丹林,面上神情痴痴,也不言语,身形扭转,就落在那赤丹林之外。 元界**八荒之内的灵气运转都遵循了特定规律,今日正是这西域群山下的元灵气息大涨之日,所以就在项籍双脚接触到这西域崦嵫山土地的一刹那,连绵西山之下那似乎溢满的苍莽气息就是一颤,接而轻缓得包裹了上来。 白虎乃是经由元界西山的大地五金灵气孕育而生,此时回归西山脚踏西山大地,就恍若回归母体一般。连绵西山之下那股孕育了白虎的五金元灵之气随之涌动,恍若母亲的怀抱,轻轻涌上来,沿着项籍躯体,直接涌入命窍深处,将白虎本尊的命窍裹在其中,以本元之气滋养。 得了西山本源气息相助,白虎本尊那受创数千年的命窍之内灵光一动,猛然就开始了运转,顷刻间爆发出一股股潮水般的命元,将那远古蛮荒的旧时记忆一**带入到如今项籍的脑海之中。 随着这些讯息命元的涌动回返,白虎本尊的命窍迅速得恢复着。 项籍闭上双眼,天灵之上探出一只数十丈高下的猛虎头颅,仰天咆哮,天际就是一番变幻—— 正是那日天启以大衍神算之法推出的卦象:天际风卷云舒! 在白虎本尊的咆哮声之中,项籍身上裹动着一层乌金透亮的气息,正是元界西山之下的五金元灵之气。 过得片刻之后,项籍身上那乌金透亮的光芒从他身上退去,恍若退潮一般。 项籍这才睁开双目,双目之内的重瞳神光一阵阵明灭变幻,越发深邃难测。前后不过片刻光景,白虎本尊那受创的命窍竟然在这一瞬就恢复了十之**,当真是命数缘法,不早一刻,也不迟一分,正好在他踏足元界西山的一刻发生了这奇异变化。 巨大的白虎头颅微微摇晃,就钻入了项籍的天灵之内,他当下就是抬头一阵大笑,豪气纵横:”俗世沉浮数千年,终将反醒,何人能阻?大道如斯!” 天启早跟了上来,他定睛向着项籍一看,继而笑道:”恭喜道友,此番回归已得天助,道友本元命窍竟然又恢复了三分,只需再静修些时日,应该就能彻底恢复了吧!” 项籍听了天启的恭喜,略作思索回归前后,不禁恍然大悟,笑道:”还要多亏道兄的一番指点,我本尊命窍回归清明,这才记得起来,明日乃是我元界西域七十七山,凡一亿七千五百七十七万里山域的七十七尊山神祭祀之日,西域群山之下的元灵气息正积聚到顶峰,所以我一触及崦嵫之山的土地,才会受到山体元灵气息的牵引帮助,得以恢复了本尊命窍的运转,道友当真神算!” 项籍说完,继而又是一阵大笑。 笑了片刻,项籍四处一扫,最后伸手指着脚下那延伸入西海之内的褚色斜坡,道:”道友可知你我此刻踏足之处是什么地界?” 项籍的白虎本尊命窍回归十之**,除了一些关于天启来历渊源的地方还想不清楚,其余部分他都已得全了远古记忆,对崦嵫之山更是了解透彻,笑着继续道:”上古传言,你我下方的西海之底有一头太古玄龟,来历早不可考,传言那太古玄龟乃是奉了至圣女娲娘娘之命,在此镇压天之西极!” 天启心头震惊,以神念扫向下方那深海,却也探查不到那巨大玄龟的踪迹,只察觉这西海海底有一股极其宏大而苍茫的气息,恍若自亘古存在至今,气息悠长,丝毫没有变化,与西海融而为一,难怪他先前难以察觉。 一时间,天启也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这等可怕的存在,只怕就是那西极大荒外大遗之野中的夏主启,也难抵挡万一!” 项籍嗤笑一声:”莫说夏启,即便是那夏启父尊大禹王只怕也奈何不了这头太古玄龟!” 天启也不言语,定定看着脚下那西海深水,双目余光正扫到近海之中悠然游动的几头硕大玄龟,伸手指着问道:”此处玄龟不少,莫非就是因为这一头太古玄龟的原因么?” “不错,这些玄龟都奉了西海之底的太古玄龟为祖,平日里在近海周遭修行。他们虽然不似太古玄龟那等长寿,不过许多也有万年寿元了,日积月累,修行不浅,西山修士平日里也不得罪,所以这玄龟一族才会如此悠闲,这数千载的岁月似乎对他们没有半点影响,只怕那里游动的几尾玄龟还是当初我离山时的那几尾!” 讲到此处,项籍转身向东方望去,想起了数千载未曾回返的鸟鼠同**之山,暗道:也不知鸟鼠同**之山如今又是怎样一般景象!! 他指着那东方天际道:”从此处向东行四百万里就会走出崦嵫之山,再走三百五十万里,就是那鸟鼠同**之山!依照道友推算,你我此刻前去,可合适否?” 他得了天启的推算指点,才会等到今天才踏足西山,也正因如此,才能借助着西山正好积满的元灵气息一举恢复本尊命窍运转,自然对天启的推算越发信赖。 天启笑着道:”我非圣人,怎能推算得如此清楚?不过今日道友你得了天助,想来也正是时机回归鸟鼠同**之山!” 项籍笑着点头,随之向着东方而去,颇有几分急不可耐。 天启持了黑木仗,脚下轻移,也跟了上去,还好项籍不曾全力施展,否则以项籍此刻的修行,天启定然是相跟不上了。 他二人速度不慢,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四百万里开外,崦嵫山的尽头。途中有不少巨兽飞禽都在争斗厮杀,血雨如虹,不过两人也都不在乎,毫不停留,这等厮杀之事,在元界本是最为平常的事情。 就在两人到了崦嵫山的尽头时,项籍却猛然停了下来,皱眉望着前方,双目重瞳光华流转。 天启自也停了下来,开了天眼向前看去。 千多里开外,正有一番厮杀,血肉横飞,气浪翻滚,三个修士拦截了一头赤红色的人面巨鸮,正斗得激烈,那人面巨鸮双翅扇开足有三十丈,巨大的人面头颅满是狰狞,一条近乎五十丈长短的犬尾恍若金刚铸造,拍打在旷野山地之上,当下就是一层厚厚的土石飞溅。 那三个围攻的修士都二十多丈高下,漆黑闪亮的鳞甲披身,手中挥舞着锋寒刺骨的白色锯齿,恍若骨质的锯齿锋利之极,轻易就能劈散那人面巨鸮身上的翎羽,巨鸮极为顾忌那锯齿骨刃,只是扇动着巨大的翅膀闪躲,依靠长犬尾和口吐火光却敌,然而那三个修士的包围圈却渐渐缩小了,锯齿劈扎砍动之间,锋利的一格格锯齿上**一条条金丝,都是五金之气凝结,锋利无匹,金丝相互缠绕,成了网状,层层叠叠,恍若金茧。 虽然这一场厮杀并不比他二人在崦嵫山中所见的那些厮杀更激烈,然而项籍却是停下了脚步,皱眉端详片刻,开口道:”古怪,那几个围攻人面巨鸮的修士都是鸟鼠同**之山上的蚤鱼修炼化形,这些蚤鱼在山中向来仰我兽族一脉的鼻息而存,畏畏缩缩,何时却变得如此张狂?竟然敢来崦嵫山外寻事,与崦嵫山阴的人面巨鸮相斗,修行端得不可小看!” “事有古怪,这几头蚤鱼修士的修行却是不低,我得去看上一看!”项籍看着那三个蚤鱼化形的修士对人面巨鸮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越发感到古怪,当年在鸟鼠同**之山上,兽类修士的修行远高于那些鱼类和禽鸟修士,一直狠狠压制着鱼类和禽鸟修士,凡有修行稍高的鱼类修士和禽鸟修士出现,兽族修士马上就合力将之扑杀,所以鱼类修士和禽鸟修士一直势弱,难于兽族抗衡,只是兽族修士的口粮罢了。而如今看这三头蚤鱼的修行气势,只怕已经远超普通的兽族修士了,如此状况,山中形势怕是早已有了什么变化—— 想到此处,项籍身形一动,化了乌光向那拼斗厮杀之处而去,瞬息之间就到了千里开外,正站在厮杀斗场的外千丈许,遥遥指着那正在死斗的四个修士喝道:”尔等三人可是鸟鼠同**之山的水族修士?” 那三个手持骨白锯齿的修士先是一惊,暗道这人哪里钻出来的,好快的速度! 然而,他们三兄弟修行不弱,乃是山神尊上的座下弟子,蚤鱼一族的三大金鳞王祭祀,平日在鸟鼠同**之山上就是横行无忌,周遭几座山脉的修士因为顾忌鸟鼠同**之山的山神,等闲也不敢招惹他们,所以这三人在附近这近千万里的山林之中横行无忌惯了,哪里会在乎这么一个忽然冒出来的野人? 他三兄弟中有一个双耳佩了巨大银环,乃是三人长兄,那修士一边施展手中的骨刃锯齿切割周遭烈火,逼迫人面巨鸮,一边却是喝道:”哪里来的野人?我三人也是你能问得么?速速退去,否则等收拾完这头老鸟,便将你抓来生吞了去!” “小辈猖狂,留你不得!”项籍何曾受过如此鸟气,嘿然两声狞笑,身子一摆,周身乌光闪动,冲上前去,那三大蚤鱼金鳞王祭司行动之间所布设的一层金丝层防护丝毫不能阻止项籍的动作,被项籍周身的乌金光气咔咔破开。 他右手涨大,向着那蚤鱼化形的修士当头抓了上去。 只是一瞬光景,项籍那枯瘦修长的大手就带起了数丈高下的黑云,将那披麟带甲的银环修士的头颅笼在乌云之中,咔嚓一声,巨手五指相合,就将那修士头颅给抓烂了去。 而后那巨手向下一抓一捞,横着将头颅碎裂的银环修士抓起,用乌云包裹起来向回收拢,马上就送到了项籍身前,已凝聚成一团黑烟,其中隐约能见到一条无头金麟蚤鱼的残躯。 项籍大口一张,将那团黑烟吸入腹中。 那另外两个修士没想到兄长竟然一招不敌就被那野人抓去生吞了,都是大惊失色,顾不得包围圈中那头还手无力的人面鸮,两人同时向手中那骨白锯齿喷出一口乌血,将血光浸润的锯齿向着项籍打出。 那两根骨白色的锯齿乃是他等本体的牙骨所化,还得了山神尊上的法力加持,此时经过两人的血脉催化,顿时变化出两头数十丈长短的蚤鱼,虎头金鳞,形象凶恶,背生双翅,巨口一张,就是一口森然白牙,寒光闪闪,锋利之极。 两头由白骨锯齿法器变幻出来的蚤鱼向着项籍扑去之时,两个修士已然向后退去,他等知道凭借法器幻化难以抵挡那来历不明的野人,只是期望拖延一刻,此地距离鸟鼠同**之山三百多万里,以他二人修行也得十个时辰才能回返,丝毫耽搁不得。 再说项籍迎着两头幻化而出的蚤鱼探手一抓,周遭的五金乌光受其法门牵引,汇聚成数亩大小的巨手,向两头蚤鱼抓去。 两头蚤鱼同修士本体心血相通,知道厉害,不敢硬拼,双翅抖动,向着旁边让开。 不过项籍何等修行,怎能容那两头蚤鱼躲闪?只见乌光巨手一晃,周边的五金之气都是一阵颤动,两头蚤鱼也是五金之气凝聚而来,自然也受到了那股波动的震荡,身不由己地山下颤动起来,哪里还能躲闪?被巨手一捞就都抓在手中,而后那巨手合拢,咔咔一阵脆响,五金之气散去,显出了内里两条十多丈长短的白骨锯齿本体,也都已经崩坏裂开成了碎片,被那巨手抛落。 这只不过眨眼之间,此时那两个修士方才逃出百里开外。 项籍哈哈一笑:”想跑?” 尔后那乌金巨手一摆,呼啸而出,引**声声锐利的啸声,携带了风势滚滚而去,瞬息之间就到了百里开外,追上那两个修士兜头罩下。 那两修士都是魂飞魄散,然而他二人到底是山神第子,心头自然有一股子远超同类的凶性,体形一摆,显出真身便向着巨手迎去,想要困兽犹斗一番,争一点生机。 只是项籍已然恢复了本尊**成的修行,岂是他二人能抵挡的?巨手压下,也不理会那两头蚤鱼本体的金麟铁翅,乌金光气凝作的巨手坚若精金,被两头蚤鱼周身金麟刮地咔咔作响,却无丝毫破损,反倒是那蚤鱼本体附带的五金之气也被这乌金巨手所吸收了去。 两头蚤鱼以金麟铁翅钢牙撕咬一番,却丝毫奈何不得,越发惊惧,这两头蚤鱼知道此番逃生无望,便兴起了两败俱伤的念头,他二人乃是胞胎兄弟,同心同意,当下就都是周身金光闪起,本命元光自命窍深处爆出,游走到那两条蚤鱼地体表,就要自爆本体。 项籍看得清楚,哪里能容他自爆?乌金巨手依旧向下抓去,两团黑气从巨手之中透出,成网状将那两条蚤鱼包裹成粽子一般。 那黑气乃是白虎本尊之气,白虎乃鸟鼠同**之山的山神,天生就可克制鸟鼠同**之山上的万物生灵,那蚤鱼也是鸟鼠同**之山的生灵,自然受其克制,一经被黑气包裹,就难以动弹,连本命窍**都丝毫驱动不得,想要自爆也是无法。 这当儿,巨手抓下,将两头蚤鱼都抓在手中,携带着黑风乌云,滚滚而回,瞬息百里,到了项籍身前,而后乌金巨手一抖,将里面两头裹成粽子模样的蚤鱼摔下。 项籍也不询问那二人事端,只是哈哈一笑,向那两头蚤鱼各一指点去,两头蚤鱼就被黑气网包着带向了项籍的上空。 项籍额头之上的王字印记一闪,黑气蒸腾而出,成了巨大的白虎头颅,那头颅凝实之处远远胜过往昔,纤毫毕现。 巨大的白虎头颅显现而出,大口一张,就将那两头蚤鱼吸入口中,吞嚼了下去,而后一双绿光闪闪的眼眸一番,一股子凶残暴戾气息恍若飓风般飚飞四溢,将远处那头死里逃生的人面巨鸮镇压在地,显出了一个红袍修士的模样,衣裳破碎狼狈,不得丝毫动弹。 白虎只是四处扫了一眼,而后就化作了黑光,钻回到项籍的头颅命窍之中。 项籍以白虎本尊吞噬了那三头蚤鱼,运转了秘法,将那三头蚤鱼的命窍吸纳吞噬,自然也就得了三头蚤鱼的过往记忆。 “果真如此!”项籍眉头一皱,双目重瞳一转,就看向了那头人面巨鸮所化的红袍道人,抬步走了上去。 那红袍道人早就匍匐在地,不敢丝毫动弹,此刻见得项籍走了过来,更是周身颤抖。 等项籍到了人面巨鸮所化的红袍道人身前,那道人匍匐磕头,颤着声音道:”崦嵫山弟子拜见神尊!” “你认得我?”项籍双眼一翻,看着那红袍道人。 “弟子尝听闻师尊讲起尊神之威!”红袍不敢抬头,只是匍匐着身子恭敬地说道。 “鼓口那个老东西巴不得本尊就此杳无音讯,怎会挂念本尊?哈哈!”项籍哈哈大笑。 那红袍听得一阵哆嗦,他师尊乃是崦嵫山神,提起鸟鼠同**之山早些年的山神白虎从来都无甚好话,该当是曾经与白虎有嫌隙。 想到此处,红袍心头发苦,正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落入这白虎凶神手中,只怕下场更加凄惨。 项籍看那红袍哆嗦着身体,不禁大笑:”本尊问你一事,你需好好答复。” “自然,自然!”红袍连连点头。 “自本尊离去后,那鸟鼠同**之山落入何人之手?你可知道?” “数千年前神尊离去之后不过百年,就有一头鸟翼飞鱼自渭水而来,那飞鱼来历神秘,修行深厚,击杀了数十个贵山的兽族前辈,自封为山神,号文鳐,那文鳐尊——妖孽的修行莫测,周边其他山神也都不愿招惹于他,所以他门下的这三个金鳞王祭司就横行无忌,此番更是追杀了晚辈万里之遥!”红袍说到此处,也是恨地咬牙切齿,想到那三头金鳞蚤鱼凶狠无忌,终究却被这尊凶神吞吃,魂飞魄散,他也是心头畅快。 项籍早先吞吃了三头蚤鱼的命魂,对这些事情也已经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知道红袍所言不假,便点点头,继而问道:”鼓口那老东西的修行不低,莫非还惧怕一头不明来历的飞鱼不成?” 红袍苦笑两声,若是平日里,他怎敢随便议论山神之事?此时却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接口答道:”神尊有所不知,那文鳐妖孽的修行虽然不低,却也比不得我师尊山神,不过晚辈听闻,那头妖鱼手中似乎有些极其厉害的宝物,其中有一根神笔极其厉害,可引动风雷日月,周边的山神都很是忌惮!” 项籍听到此处,心中就明了内中关要,不由惊讶,那头飞鱼究竟是得了何等宝物,竟然能压制得住周边山神,当真小看不得。 “白虎尊神此番回来,一经露面就吞吃了那文鳐山神座下的三大金鳞王祭祀,定然是要重夺山神之位,如此也是美事一幢,我须得——”红袍心头琢磨着,就有了定计,小心翼翼地道:”晚辈有事禀明!” “何事?” “神尊定然知晓,明日乃是西域各山的山神祭祀之日!”红袍言道:”那妖孽性极谨慎,每次祭祀之时都只是施展神通显化化身摄取周山元光,却不显现真身。如果在祭祀之时同妖孽相斗,只怕那妖孽惧怕神尊威势,不敢显化真身,会将真身逃逸开去。那妖孽生于渭水,同渭水灵性相合,若是藏匿到渭水之中,我山的神尊大人也难以察觉其气息,到时候再想抓这妖孽,那就难上加难了!” 项籍听到此处,也皱起了眉头,如此看来倒是有些麻烦,崦嵫山鼓口山神的修行不比他此刻的修行稍弱,如果鼓口那老东西探察不到文瑶王在渭水之中的踪迹,只怕他现在也是不行。明日相斗,若那文瑶妖孽将真身藏在渭水之中一直不出来,他也奈何不得,最多轰杀妖孽分身,却也无济于事。 想到此处,项籍双目重瞳一转,瞪得那红袍心神振颤,喝道:”你有何法,快说!” 红袍被重瞳神光瞪得心神发颤,连忙道:”晚辈曾听闻那妖孽有一个怪癖,那妖孽性喜新鲜血肉。每一次祭祀大典之后,他都会吞噬山上的兽族修士,到时候那些兽族的血肉身躯都会被妖孽以大神通摄取到文瑶泊中——那文瑶泊乃是妖孽的修行之所,就在贵山的中央腹地之上。明日祭祀之后,神尊只要小心尾随那些血肉踪迹,别被妖孽发现,就肯定能寻到那文瑶妖孽的真身所在!!” 项籍听了此言,心头一动,再一搜索那三头蚤鱼的命魂记忆,发现果然如此,便看向了红袍,笑道:”本尊知你念头,不过此番你也算有功于本尊,便不假追究,若是再想着计算本尊,莫说是你,连你们那崦嵫山神鼓口,本尊也拿来吞吃了去!” 说到此处,项籍哈哈大笑,袍袖一卷,一股黑云将那红袍卷起,向着西方滚滚而去,直接**数十万里。 那红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边黑风滚滚,目不能见,寒气森森,片刻之后,眼前一亮,就被摔在了地上,抬头一看,正是他崦嵫之山的山脚之下,心头一松之余,也是震惊于那白虎尊神的大修行,暗道:”我还是早些回山,明日便是大祭之日,也好秉明山神此事,反正是他鸟鼠同**之山的争斗,无论如何,都与我崦嵫山无害,最好能斗个两败俱伤才好!” 这般思索着,红袍不敢停留于此,连忙驾了火光,向着崦嵫后山而去。 第十章 鸟鼠同穴 再说项籍卷走了红袍之后,就转过身来,看着身后行来得天启,道:”道兄以为那小辈所言如何?” 天启听得清楚,点头笑道:”此山事由,我不熟悉,一切尽听道友吩咐就是。” 他说到此处,又想起了一事,道:”那文鳐飞鱼依仗了宝物纵横无忌,想来那宝物定有其不凡之处,不得大意,道友先前在西极大荒失去了那神鼎孕化的金精灵体,无宝物拒敌,大是不妙!” 项籍想起那金精灵体被中州夏启所夺,也是恨地牙痒痒的,却也无法。 天启忽然从身上取出一个黄皮葫芦,正是他当日从天丑星君手上夺来得宝物斩仙飞刀葫芦,他先前虽然未曾细探,却以神念大致扫过此宝外围,隐隐约约感应到这黄皮葫芦内里有八团非凡气息,心中就猜测这黄皮葫芦之内定然存有那八尊神鼎,不过一直却也没时间细细查探,到了此时才想起此事。 他拿起那黄皮葫芦,对项籍说道:”此物大不简单,内里怕是还有乾坤,今番乘此机会,我便进去查探一番,说不定还能为道友再寻一宝物拒敌!” 项籍一听此言,就猜出了天启想法,他看着那黄皮葫芦,也是目光大炽,道:”当年那东林厮鸟乘我师尊重伤之际夺走八尊神鼎,怕都在这黄皮葫芦之中,我知道友心意,不过那东林厮鸟阴险毒辣,修行深不可测,非你我所能抵挡,这黄皮葫芦之中恐怕大是凶险,道友还是不要冒此大险才好!” 天启将那黄皮葫芦一抛,落在脚下不远,举起了手中的神木仗,大笑道:”我有神仗护体,又有哪里去不得,道友不必多言,为我护法就是!” 说到此处,天启身上飞出五块黑色木牌,正是五方五行幻灭旗门,化作五道乌光向着周边飞去,接而神木仗上打出一道乌光,引发了大五行幻灭,将两人所在护在阵势之中,另辟虚空,隐没起来。 布设完阵势之后,天启身子化了一道乌光,向着脚下那黄皮葫芦投去,黑木神杖咔咔破开了葫芦口的大片禁制,当下,天启就钻入到那黄皮葫芦之中不见了。 天启一进那黄皮葫芦就察觉内里另有乾坤,周边都是烈火升腾,完全是一片火海,茫茫无际。 他以黑木神仗,自然无碍,穿行火焰之中,向着前方飞去。 飞出片刻之后,火焰越发毒辣,色泽渐渐变得漆黑,茫茫火海竟然都是赤焰真火所成。 在那茫茫火海之中,天启察觉出七处气息怪异之所,知晓那里就是此番的目的地,于是他就施展了神行法门,向着那其中一处地域行去。 片刻之后,他就看到一处怪异所在,只见前方数百里外的黑色的火焰之中,有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周身火羽翻飞,近乎千丈高下。 天启看得清楚,心头一惊,就驱了神木仗小心查探,也不敢靠得太近。 半晌之后,天启方才发现,那只巨大的三足金乌只是火焰不过是死物,乃是由这葫芦内里的无穷火焰幻化而成。 虽然是死物,那三足金乌却依旧威势极盛,周身漆黑火焰翻滚,隐隐透出一股子的凶残暴戾,比白虎那气势强横了百倍。 天启远远查探,发现在那头三足金乌体内,有一尊三足巨鼎,色泽漆黑,金属亮光隐约从那漆黑的火焰之中显露出来,他知道那定然就是一尊神鼎了。 虽然震惊于那火焰幻化的三足金乌,天启依旧持了黑木神仗行上前去,他身形一摆,显出了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百多丈高下,站在三足金乌之畔,相差甚大,恍若幼儿一般。 天启那巨人法相持了神木仗,升到半空,隔空向着那金乌火光打去。 三足金乌幻化的火光黑红,可焚山煮海,厉害之极,然而遇到天启这神木仗却也难敌,神仗所过之处,周边火焰羽毛尽都灭去,化作虚无,顷刻之间横仗而过,就有百多丈的火羽被那神仗扫灭。 然而此处火焰无穷无尽,即便神张厉害,又怎能一扫而空?眨眼之间,那先前被神仗扫去的火焰黑羽就重新生长出来。 三足金乌虽不是真身,然而却也有几分残念,被天启一番招惹,当下伸张开巨大的翅膀,凌空就是连续煽动几下,周边那无穷火焰受了牵引,顿时就生出了一股火焰凝聚的狂风,接天卷起。 那凝聚了周边千里火焰之力的狂风瞬息之间就将天启所化的巨人法相卷出百里开外,接着,火焰所化金乌继而又集中了全副心力火焰灼烧内里的神鼎。 天启幻出的巨人法相被那火焰狂风卷走万里,心头恼怒,自熊熊火焰之中挣脱风势,驱动了神行法门,过的几个呼吸,又回到了先前那三足金乌所在之处,升至高空,隔空摔仗,向那三足金乌的头颅狠狠打去。 巨大的金乌丝毫不加理睬,任由神仗打在百多丈的头颅之上。 神仗之威非同小可,饶是这金乌由火焰精华凝聚,也禁不住神仗一击,当下头颅就被打碎了去,成了一摊破碎的火焰。 只是那些破碎的火焰都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汩汩跳跃着,自动散发出灵念,顷刻之间,周边火焰又汇聚而起,迅速地凝作了一颗硕大的头颅,长喙金睛,丝毫未损。 天启所化的巨人法相悬停于金乌头颅之上,凝神感应,这便察觉了几分怪异之处,原来此处的火焰都自带了一丝灵念,恍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所以只要有一丝火焰存在,就会自动借助这虚空禁制生出火焰,凝作三爪金乌。 天启知道,除非能瞬间毁灭所有的火焰,否则即便将这三足金乌的火焰之体打碎千百回,也终究是无用之功。 而以他此刻的修行,却是定然难以做到那一点。 他尝试片刻,终究还是没奈何地停了下来,叹得一声:果然厉害,不过是一些灵光火焰汇聚的火鸟就让我难以奈何,只怕这陆压的修行不在那夏启之下,只有留待日后修行提升之后,再想办法了! 至此,天启知晓此番无功,就收起了那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持了黑木杖在这无边无际的火焰世界里飞腾遁行,共计发现了八尊神鼎被八头三足金乌禁锢在其中,其中有一尊神鼎光芒黯淡,正是那尊失去了内里金精灵体的赤县神州鼎。 他探了一圈,知道此时修行无法收取宝物,也就开始回返。片刻之后,就到了火海尽头的一点清光处。 天启持了神杖合身向那点清光投去,以神木仗强自破开清光,光影变幻,就蹿出了那一片禁制,出了那黄皮葫芦,落在那黄皮葫芦之下的山岩上。 天启出了那黄皮葫芦就盘膝摇头,向着一旁护持的项籍道:”这东林陆压的禁制果然厉害,内里生出的禁制火焰都自带灵光,化出八头三足金乌,强自禁锢了八尊神鼎,以我修行,却是难以破除的!” 项籍听闻此言,也不失望,他自从登陆海内崦嵫西山之后,与西山之下的五金元气相合,本原恢复了七八分,前世记忆陆续苏醒,已能模糊记起那东林厮鸟的来头,对天启无功而返,自无意外,笑道:”那东林厮鸟与东皇西王两脉的王族皆有大渊源,自远古鸿蒙开始修行,修行深不可测,自然不是你我此刻的修行所能抵挡的!” 天启听闻此言,也不回话,只是看着项籍,微微皱着眉头,而后他便捏了坎印,驱动了先天灵龟壳上的大衍神阵,开始闭目推算。 片刻之后,天启接着他松开印决,面上带了几分笑意,道:”无论如何,明日之后,道友定能返本归源,成就白虎真身!” 项籍虽没有神算之法,然而他修行深厚,也能察觉自身祸福,知道此行顺了天道,也是大笑,继而道:”自然如此,此乃大道之势,你我顺其自然便是,道友又何必再忧心法器一事,便是他手头有教主法器,又怎能抗衡大道?” 天启点点头,收起那黄皮葫芦,笑道:”然,此番倒是我落了下乘!” 说到此处,二人相视大笑。 ******* 鸟鼠同**之山西南临海,有水自西海而入,沿着四百多万里的山路扭曲蔓延,向着东北而去,唤作渭水。 自西海口,沿着渭水前行三百万里,便是鸟鼠同**之山的腹心之地。 在那山地腹心处,山势低缓,有一大片广阔的凹地,渭水到了这里,就成了一处湖泊,方圆万多里,浩浩淼淼。 这湖泊唤作文瑶泊,那文瑶神尊就在文瑶泊中修行,所以湖泊方圆十万里都成了鸟鼠同**之山的禁地,平日里,满山鸟兽虫鱼都不敢至此。 这一日是元界西域七十七山,凡一亿七千五百七十七万里山域的七十七尊山神的祭祀之日,西域群山之下的元灵气息都已然积聚到了顶峰。 文瑶泊位于鸟鼠同**之山的山地腹心,本就是灵气最盛之地,且此山的文瑶山神隐修于此,更将周遭灵气引导聚合到此。所以在这山神的祭祀之日,四百多万里山体的五金灵气大都从此处溢出,丝丝五金光华从万里湖泊之表溢出,呈现出银亮光泽,整个湖泊恍若都成了银泽一般。 朝阳初升,虽然天还不曾大亮,文瑶泊中荡漾出的银光亮泽却早将山体腹心的数十万里渡上了一层银芒,五金之属的元灵气息浓厚之极。 鸟鼠同**之山的周山鸟兽鱼虫都早已自发聚集在文瑶泊周遭的方圆数十万里内,向着中央的文瑶泊进发。 数十万头鸟兽在各自族群头鸟头兽的带领下,沿着山路,默默向文瑶泊前行,浩浩荡荡,绵延数千里,内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沉闷气息,丝毫看不出半点祭祀大典当有的激荡气氛。 在那渭水之中,更是涌动着密密麻麻的鱼虫,其中有体长百多丈许的巨鱼,也有不过拇指大小的小鱼,大都生着银鳞利齿,是这山中的蚤鱼一族,或有背生双翅的飞鱼,也是周身银鳞,唤作比鱼,同蚤鱼并为此山的两大水族。 蚤鱼和比鱼这两大水族在渭水之中浩浩荡荡得前行,怕不是有千万众,其中至少有百多头百丈许的巨鱼,都是成了气候的修士所化。更有十几头背生金鳞,体长百五十丈,都悬浮于渭水之上,引领着千万众的虫鱼和岸上的走兽飞鸟前行,这十多头金鳞巨鱼都是山神坐下的祭祀。 往年的祭祀大典都是山神座下的三大弟子主持,只是今日那三大金鳞王都未至此处,所以两大水族的其余十三个祭祀只得统领两大水族和其余鸟兽虫族,代为主持祭祀。 绵延千里的鸟兽鱼虫随着那十三位金鳞祭祀,沿着渭水前行,两个时辰之后,就跨过了十万里之遥。领头十三位金鳞祭祀都到了文瑶泊之畔,千万众的山属也都随在其后,围绕在文瑶泊外,无论是狮虎走兽,还是飞鸟虫鱼,都被山体荡漾的元灵引动了周身元气,尽都笼罩着一层五金灵光,浩浩荡荡绵延千里。 到了文瑶泊外,那十三头金鳞祭祀身形一动,各自都化作人形,成了十三个金袍大汉,都虚空悬浮与渭水之上,足蹈波涛。 其中七人携了锯齿刃,乃是蚤鱼一族,另六人头佩金翅冠,乃是比鱼一族。 七个蚤鱼大祭祀汇聚一处,向那六个比鱼祭祀狠狠瞪视半晌,继而哼哧几声,又交头密语片刻,焦躁不安得向着远方张望,却是等候三头蚤鱼一族的金鳞王。 不过那三头金鳞王都早已在崦嵫山外被项藉白虎吞吃了去,又怎能来此? 片刻之后,这七个蚤鱼祭祀迟迟等候不到那三大金鳞王,担心耽误了神尊显身的时辰,只得当先向着文瑶泊内行去。 六个金翅比鱼祭祀虽然在鸟鼠同**之山上贵为一族祭祀,然而他比鱼一脉向来弱势,受蚤鱼一脉所压,也是无奈之事。所以只当没注意到那七个蚤鱼祭祀的凶狠蛮横,随在那七人身后而去,心头都对三大蚤鱼金鳞王的缺席而幸灾乐祸。 这十三祭祀到了文瑶泊上,脚下波涛早已散去,不敢有半分不敬,低头向着湖中凌波行去。 他等一步一步,直行出了十里开外,就一字排开,降到水面之上,跪倒在银波之上,向着文瑶泊中央连连拜倒。 他等虽然是十三位祭祀,不过却依旧按照以往的规矩跪拜了十六次,正合了鸟鼠同**之山**祭司之数。 十六拜数之后,文瑶泊上就起了一道道音色的波纹,从文瑶泊中向着这十三祭司而来。 那波纹一经形成,就迅速翻涌成了一道道的汹涌波涛,惊涛骇浪绵延百里,滚滚而来。 片刻之间,这波涛就到了眼前。距那十三祭司只有百里之遥,形成一道数百丈高下的银涛,在那处翻滚迸涌,张牙舞爪。 十三位水族祭司见那波涛停在了百里开外,更是恭敬小心,叩拜片刻,齐齐吟诵起了鸟鼠同**之山的祭歌,随着十三祭司而来的千万鸟兽虫鱼众也都随之吟诵起了西山祭歌。 随着千万众的鸟鼠山属同是吟诵,那苍凉的祭歌恍若狂潮一般,接天而起,震荡着整个山峰大川,恍若自九天而降,又仿佛从幽冥而起,流淌过鸟鼠同**之山的每一寸土地。 这祭歌乃是西极大地开辟之时同西山基灵一起诞生的,与这鸟鼠同**之山息息相关,可拜苍天大地。一经吟诵开来,就引起了周遭银波之中的五金光气,将此山川大地的元灵气息都引动开来,成了一纹纹的元光,笼罩整个山体。 银波荡漾的文瑶泊中更是如此,五金光气都成了实质,凝化波浪,滚滚荡荡,附和着祭歌的音节而舞动,整个鸟鼠同**之山都被祭歌拧合成了一个整体,一个音符,随着祭歌的节奏而跳动。 鸟鼠同**之山的所有属众也在祭歌之中同这山体联系在一起,成了一个个微小的音符,命元随了节奏跳动着,一点点命元灵光从他们的天灵宝窍流动出来,窜上千丈高空,汇聚成一片片灵光,向着山体中央的文瑶泊汇聚而去。 点点灵光如同星芒一般,流动闪烁着,在千丈高空凝汇成道道星河,向着文瑶湖泊流淌而去,汇聚成一汪灵光湖,正悬在十三祭司百里外的那巨浪银涛之上。 数百丈高下的巨浪银涛越发汹涌,一道道银色的浪花自银涛之下飞溅,轰然一声,那数百丈的巨浪都炸了开来,绵延百里! 自飞溅浪花之中窜出一条黑影,黑影一经出了水面才数十丈长短,等完全窜出水面就已然成了百丈高下的庞然大物,一番飞腾变化,向着高空窜去。 那庞然**飞腾变化,成了一头金鳞银纹的巨鱼,周身华光闪闪,阔口利齿,唇上生了两条金钩,正是鸟鼠同**之山的神尊文瑶。 这文瑶神尊一经显现,身形一个摇摆,巨尾一甩,阔口张开向着千丈之上的灵光星河一吸。 等时就是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金鳞银纹巨鱼的阔口生出,星河倒悬,化作一道流光,向那数十丈许的阔口投去。 那点点银光星河看似宽广,实则只是一团命元灵光所化,瞬息之间就被文瑶神尊借由鸟鼠同**之山的山体元力吸收入命窍之内。 星河命元既已尽数吸纳入腹,文瑶神尊双眸一转,透出血红色的电光,丈许粗细,向着文瑶湖泊的周遭扫视一周,继而巨尾一摆,巨大的身形就到了湖泊之畔的十三祭司之上。其双眸转动,凶光四射,一股凶狠霸道的神念随着那目光向湖泊周遭荡漾开去。 周围匍匐在地的鱼兽但凡是被那凶狠的神念扫过,就颤颤巍巍得起了身形,自陆地或者水泊之中向文瑶神尊行去。 上万头鱼虫走兽向着那文瑶神尊的方向挪移而去,一经接近文瑶神尊的十多里范围之内,就立刻爆开肉身,化作一团血肉。 这上万团血肉都悬浮在虚空之中,一团一团,恍若漫天星光,只是色作血红。 文瑶神尊施展法门,直摄足了一万九千六百团精血灵肉,这才停了法门,唇下金钩抖动,阔口一张,向着下方凝汇而起的一万九千六百团血肉吸摄。 随着他阔口做势,一股青色水气自虚空凝结,将那一片血红色的星光尽皆包裹在内,而后就向着中心急速缩小。 绵延十多里的团团血肉红光迅速被那文瑶神尊施展的青色水光收摄起来,顷刻之间,就成了百多丈高下的一团血光,外表蒙着一层青色水气。 天启和项籍一直隐藏在那千万鱼兽之间,他二人修行深厚,且项籍白虎本就是鸟鼠同**之山的神尊,利用山体气息隐藏气息自然不在话下。文瑶神尊虽然是此山的新晋山神,却也察觉不到他二人的存在。 随着文瑶神尊的化身转身钻回文瑶泊内,天启与项籍二人也都连忙运转功法,各自化作一团血光,依附到那团百丈高下的血光珠上,尾随了文瑶神尊的化身潜入文瑶泊内。 文瑶化身自进入文瑶泊后,就向着下方沉去。 文瑶泊接通渭水,内里深不可测。 万丈之下,已经到了深海之底,四周漆黑一片,那团方圆丈许的血光球一闪一闪透着幽深的血光,在深海之中显眼非常。 又过了数百丈,就到了海底。 映着血光,隐约可显出海底的山川走势,隐有峰峦连绵之态。 文瑶妖鱼的化身鱼形将长尾一摆,身形一窜,水流激荡之间就翻过了一处突起的海底山峦。 那山脊背后,有一处幽深的海底洞**,咕嘟嘟往出冒着硕大的气泡。偶尔有深海杂鱼盲虫触到那气泡,气泡就破裂开来,冒出一股带着奇异幽香的气体,那些杂鱼被这股幽香一笼,当下就生机全无,坠入海底。 天启和白虎项籍二人看得清楚,那些杂鱼盲虫坠到海底之后,通体都散发着浓郁的辛金之气,原来是被那古怪气泡之中的幽香气体侵入体表,整个身体都被感染成了奇异金属。 白虎项籍不禁冷笑,这妖孽占据此山数千年,倒也将西方精金术法修行得有些成就,不过仍然是有形之道,小手段罢了。 那文瑶化身却完全不顾及这些古怪气泡,毫不犹豫,转身摆尾,钻进了那海**之内。 天启和白虎项籍附在血光球上,也随之钻了进去。 那洞**之中初始还是一片漆黑,越往后走,上下洞壁之上越显出了点点光亮,原来是些深海的奇异鱼种附着在洞壁之上,那些光亮就是这些鱼种散发出来的。 过了半晌,引领了血肉光球前行的文瑶化身忽然把巨大的身子一抖,化作了一团水波,水波之内,灵光闪闪,正是化身适才吸纳的周山生灵的命元灵光。 那团水波呈现深青色,向着洞**深处钻了进去,一闪即逝。 这时,天启和项籍二人也已经感受到了不远处的那股水灵气息,那所在定然就是文瑶本体了。 就在文瑶分身化为水光遁入洞**深处之后,那丈许的血肉光球也随着气息感应跟了进去。 窜出不过百多丈的距离,眼前忽然光华大放,空间也开阔起来,却是进了一处硕大的洞**之中。洞**周遭施了禁制,水波都被屏蔽在外,不得而入,洞内很是干爽。 那洞**之顶,似有近千丈高下,宽也有千五百丈,内中平整开阔,最奇的是,整个洞**的四壁都闪着七彩光亮。细细看去,原来洞**四壁都爬着满满一层奇异的海鱼,那些七彩光亮就来源于这些奇异的海鱼。 这些深海光鱼密密麻麻得爬满洞壁,甚至有些鱼儿串联着,一个接一个得悬在洞壁上,成了一条条光带,恍若那晶莹剔透的钟乳溶岩一般,瑰丽非常。 在洞**中央,另有一湖,方圆数百丈,几乎占尽了洞**。湖水透着闪闪银光,恍若水银镜般,没有一丝波纹。 此刻,文瑶分身所化的那团水光就虚空悬浮在水银镜湖的中央,滴溜溜得转动着,内里包裹的命元灵光绽放出一道道灵光,映衬着洞中的五色奇光,端得是摄人心魄。 等到血肉光球也悬浮到水银镜湖的中央时,平静的湖面忽然就起了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在那波纹的中央,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漩涡,泛着淡淡的银芒。 那漩涡越来越大,其中透射出的银芒也越来越浓烈。 当那漩涡笼罩了数十丈方圆之后,目光已经难以从银芒之中发现任何水波的痕迹了,只能看到一团刺目的银光,好像一个银色的太阳正从漩涡之中升起来。 饶是以天启的修行,也难以看得清楚那银光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看到明晃晃的一片。 项籍天生异禀,双目重瞳,自然不惧怕这团银光。他将双目一眯,重瞳就是一转,内中黑色瞳光四溢,眼前那银光顿时暗淡下去。 运转重瞳神光,他向银光之内细细一看,只见那团银芒之中有一段拇指粗细的银光丝带,尺许长短。那拇指粗细的银光条恍若水波一般柔顺,散发出炫目四射的银芒,在其中肆意得游荡着,就恍若一条小溪在广垠无边的银色大地上肆意得流荡。 “这是何物?”项籍眉头一皱。 第一章 文瑶神尊 再说在文瑶泊底的海底岩洞之中,当那条微小扭曲的银丝带升腾到岩洞内镜泊水面上十丈许后,银光就彻底收敛进了那银色丝带。 此时,那银色丝带散着淡淡的光晕,悬浮在血肉光球和青色灵光水球之间,轻缓得摆动着,舒展着,在这银色丝带下方的整个湖泊都随着那丝带的舒展而摇晃流转着,似乎那银光丝带就是这整个湖泊的化身一般。 天启看着那条银色丝带,双目微微眯起来,直觉得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细细思索半晌,心头暗道:这银光丝带恐怕是收敛此湖的精气凝结而成,同此湖息息相关,难怪微微舒展都能引动整条湖泊的躁动—— 想到此处,天启猛然想起一事,不由大惊:这洞**就在文瑶泊底,那这两百丈方圆的银光镜泊自然同外面的文瑶泊相通,如此说来,这丝带恐怕就不仅仅是镜湖的精华凝结了,怕是有人抽取了整个文瑶泊的精华来炼的这条丝带——此处能有何人?定然就是那文瑶妖鱼了! 天启所化的血光同项籍纠缠在一起,二者心念也能相通。 此刻天启的念头生出之后,项籍也随即就知道了,他心中一惊,接而就运转了重瞳神光细细打量银光丝带。 就如此细细打量了片刻,项籍心头才一缓,向天启心念传讯,言道:“这妖孽果然是抽取了文瑶泊的水精炼制了这桩宝物,不过还好,这宝物之中还带着些金精气息,水精气息不纯,显然是还未功成。幸好如此,若被那妖孽炼得此宝大成,施展起来就同施展整个文瑶湖一般,那时就难以对付了。” 这当儿,文瑶鱼以化身上到湖外抽取的那命元灵光开始有了变化。 命元灵光外包裹着的那层水光忽然波得一声破裂开来,内中的命元灵光随之散开,顷刻就覆盖了整个水银镜泊,方圆两百多丈。 此时,从那灵光笼罩的水银镜泊之下传出一声声尖锐的法咒。 随着尖锐的法咒音节,那一万两千九百六十个生灵的血肉光球猛然燃烧起来,成了一团血光烈焰。 在法咒音节的催动下,这血光烈焰内生化出一条条硕大的妖文,血光妖文闪着通红的烈焰,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味,在水银镜泊表面笼罩的那蓬命元灵光之中游荡攒动。 自湖泊下传出的法咒音节越来越尖锐高亢,那些烈焰血光妖文舞动得也是越发疯狂,一条一条的烈焰长蛇从其中飞舞而出。 片刻之后,法咒之音猛然消失,却是音频过高,超出了人耳所能接受的频率范畴。 在那无声的法咒之下,血光燃烧得越发剧烈,妖文长蛇生出的频率也越发迅即,顷刻就是数百上千条血焰妖文钻出血光烈焰,引动着那血光烈焰轰隆巨响。 片刻之后,自那血焰中已经钻出了一万两千九百六十条烈焰长蛇,正合了先前一万两千九百六十个生灵之数,乃是银湖下方的妖物施展妖法将血肉光球中的所有生灵都化作了妖文烈焰。 那一万两千九百六十条血焰长蛇扭曲转动之间,隐有风雷之音,须臾,便轰然碰撞在一起,竟无半点声息,正是那所谓的大道无形,大音希声。 一万两千九百六十个生灵所化的血光妖文在无声之中烟消云散,静静地凝汇做一朵硕大的蘑菇血云。 在那蓬硕大的蘑菇血云之中,噗哧,竟然生出了一点深幽火光,在蘑菇血云之中轻微闪烁着,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周遭蒙罩了水银镜泊两百余丈的命元灵光触到那点闪烁的火焰之后,都被点燃开来,恍若燎原之火,迅速得蔓延开来,整片水银镜湖之上都成了一片幽深的灵魂火焰。 这灵魂火焰乃是鸟鼠同**之山上万众生灵的命元灵光所化,同鸟鼠同**之山的本源息息相关,此时同时燃烧起来,当下就引发了鸟鼠同**之山的本源灵气,一股股西方庚辛金气从山体本源冒了出来,直向此处钻了过来。 这洞**位于文瑶泊底,正在鸟鼠同**之山的内里,此时鸟鼠同**之山的本源之气被引向此处,自然就通过了海底洞**的山体石壁渗透了进来。 只见那洞**四周的洞壁上猛然射出一道道金光,向着水银镜泊之上的那片灵魂火焰牵绕而去。 丝丝金光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相互绞缠之间,竟然生出了一团金色火焰,正是西方庚辛金的金精化生而成。 如此,金精之火就在那水银镜湖的表面燃烧起来,火星正溅射在下方的水银镜泊之上,那水银镜泊受了金精火焰的灼烧,水面迅速得下降,却没有半点蒸腾流失,所有的水气都在金精火焰的促进下凝结起来。 金能生水,此时鸟鼠同**之山的本源金精化火,与文瑶湖泊乃至渭水精华混合一处,更是相互滋生,片刻光景,金精火焰下方的水银湖泊已经降了百丈,到了底部,显出一层漆黑的岩石,内中有一个深洞,呢喃一般的妖文咒音正从那深洞之中传出,在那深洞之上,还有一点银光,正是此处水银镜湖所有湖水凝结而生的精华。 当湖底的漆黑岩层完全显露出来之后,那近千万吨湖水凝结的水精轻轻一振,向上飞出,投入到上空那条尺许的银光丝带之上。 银光丝带上三个篆文一闪,旋即就恢复了先前模样,接而化作一道银光,向着下方的漆黑岩洞投去。 天启和项籍早在旁边观看片刻,先前不动手是为了摸清那银光丝带的底细,此刻玄奥尽收于心,知道文瑶妖鱼是借此山生灵的血肉元灵引动西山金精助练水精宝物,自然也就不再拖延,哪里能容得了银光丝带被轻易收取回去? “嘿嘿,留下吧!”从干涸的小湖畔射出一条漆黑华光,化作一面乌光闪闪的刀刃,恰好截住那银光丝带,一卷一扭,就将那银光丝带裹在乌光之中,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乌光敛去,显出一人,正是项籍,黑袍加身,银带束腰,手上托着那轻柔舞动的银丝,哈哈大笑。 本来以项籍的修行,并不能如此轻易得收取这桩宝物,不过一来洞中那妖物不防有人窥视一旁,二来这桩银丝宝物尚未大乘,内中的水精气息还带着炼制过程中沾染的西山金精气息,那些金精气息与项籍本体白虎一体同源,所以项籍白虎要收取这银丝宝物,自然是轻而易举。 既然项籍已经出手,天启也不再隐藏形迹,隐遁光华一收,显出身形,脚下一步就到了项籍身旁,看了一眼那恍若水波的银丝,点头笑道:“这宝物倒与道友有缘!” 项籍也不答话,看着那银丝哈哈大笑,欢畅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已经褪尽湖水的湖底岩洞之内钻出一声刺耳尖叫,随之冲出一道银光,直直向着两人存身处卷了上来,恍若一道流光,速度快极。 刺耳尖叫同银光划破空气的啸声相互纠结起来,节节攀升,流光所过之处,下方那坚逾金刚的湖底岩层都被刮开一条裂口,周遭百多丈的空气之中元气涌动如潮,波动的元气散出吱吱怪响,恍若沸油入水。 那流光初始出现不过一点,等到了天启和项籍二人身前,已席卷了一波汹涌躁动的元气,恍若流星一般,以彗星袭月之势向着二人落脚处砸了下去,波荡的元气恍若紧箍一般,把天启二人牢牢牵引在那里。 这银光来势虽猛,天启与项籍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天启近来心头越发空明,神算之法大进,早知道今日乃是白虎回归西山之期,明白项籍方才是今日主角。所以他也就不越俎代庖,并不出手对抗那流星银光,只是猛地将身子一抖,额头木灵火焰印一闪,周遭的元气禁锢就破开一条缝。 随之他向后退开一步,神行法门施展,自那缝隙之中退了开去,瞬息就站在了千多丈开外,意态悠闲,淡然看着项籍那处。 项籍却是哈哈一笑,也不躲避,双眼重瞳一转,元气涌动,瞳彩变化,施展了第一重的重瞳神光功法,清微神目。 这清微神目功法乃是项籍回归到西山境后,本原苏醒,境界再次提升,这才领悟出来的,共有三重境界,其厉害处与往昔先天神目的本能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以他当下的修行,只能施展第一重清微神目,要施展第二重的撼元神目就有些吃力,至于第三重的碎空神目,更只是设想罢了,唯有待日后命魂大乘方才有可能施展。 眼前一切虚妄在那清微神目下都消失了,无数细小灰尘的尘光和合之态也在清微神光中变得清晰缓慢,恍若每一个细小变化的时间都被延长了千万倍。 闲话休提,再说那冲到项籍眼前的银光流星在清微神目下速度骤然就降低了万千倍,每一个纤细变化都清晰地落在了项籍的眼中。 他凝神看破了这流光元气的轨迹,伸出巨手向那银光来路上一抓,虽然自己看上去动作只是一般罢了,然而从外开去,那速度却比一瞬流光还要快上几分,乌黑色的元气从他五指透射出来,牵动周围的五金光芒,瞬间就织成了上万层的五金光气,凝结成网,向着那银光流星网罗上去。 这时,项籍才哈哈一笑,眼前世界的节奏猛然再次加快,却是他那刚刚悟透的清微神目难以持续,极速运转下的神念不堪重负,散去了功法,恢复了往昔状况。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流光一瞬罢了,那银光流星依旧在项籍身前丈许外。 再说那团银光流星又怎能想到项籍的动作这般迅速?本来已经冲到了项籍身边,眼前却毫无前兆地出现了一面透着五金光泽的巨网,连同了周遭的五金之气,向着自己网罗而来。 银光流星忽然化作一柄晶莹剔透的带齿长锯,这晶莹长锯的头尾各生了一钩,色泽剔透,恍若精玉一般,玉骨深处却闪动着点点金光,正是西山金精的气息。 晶莹剔透的双钩长锯凌空一斩,正斩在那巨大的金网之上。 这双钩锯齿在西山之底吸纳金精,锤炼了数千年,早被炼成了金精之体,虽然不像九州神鼎内的金精那般得了生命气息,没有那神鼎金精的那般灵念,然而却也早炼得没有半点杂质,锋锐无比,比那些普通的五金光气锋锐了千百倍,斩在五金光网上,势如破竹,瞬息就破开了数千层。 只是那金网足足收敛了上万层的五金光气,而且周遭的五金之气在项籍催动下,依旧层层地叠加上去,白骨锯齿一轧之下未曾割断金网,转瞬之间,金网又收敛叠加了百千层的光气。 陷入网中的那白骨锯齿也不慌乱,凌空一抖,内里金点闪耀,沿着双钩白骨锯内部的经络流到了每一格的锯齿尖刃上,骨刃金光在五金气网上划拉而过,当下就破开了万层光气,白骨双钩锯也随之从那光网之中蹿了出来,化作一道白光,落在项籍前方百丈外。 白光敛去,显出一个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头戴珠玉环佩,月白宫装裹体,眉眼清秀,正是那文瑶鱼妖所化的女子。 这白衣女子落定身形,向着项籍和远处静观的天启扫了一眼,也不像刚才那般火爆冲天,却是咯咯一笑,娇声道:“仓文瑶见过两位道友!” 说话间,这仓文瑶就向着项籍和千丈开外的天启各行了一礼。 音若黄莺,恍若铃铛一般,清脆动听,举止动作更是婉约轻柔,哪里像那暴力凶残的文瑶鱼所化? 天启丝毫不曾理会与她,面色淡然,恍若未见,双目深幽不见波动。 而那项籍却是不由大笑,指着那仓文瑶喝道:“你便是鸟鼠同**之山的神尊文瑶?” 仓文瑶虽然恼怒项籍的无礼,然而适才电火石光间的短暂对决让她对项籍二人的修行都深为忌惮,而且她苦心所炼的卷海绫也不慎落入项籍手中,所以她面上也不动声色,只是微笑道:“正是小女子,不知两位道友出身于何处名山大泽?此来我鸟鼠同**之山又有何事?为何无故截走小女子的随身宝物?”说话间,仓文瑶竟是眉眼泛波,越发惹人怜爱。 这一番哝哝细语,轻缓细润,婉转低吟,恰似一汪清泉,在这湖底洞**之内轻微得流转着,内里更透着几分柔弱气息,配合着那惹人心怜的清秀眉眼,让人心神一阵迷醉,不由得就会生出不忍之情,禁不住想要呵护眼前这女子。 不过项籍与天启二人都是心坚如铁的人物,自不会为魔音妖形所迷。 项籍双眼一翻,大笑道:“仓文瑶,莫要施展这般小伎俩,你可知我是谁人?” 仓文瑶自显出身形之后,言语动作之内都掺带妖功,想要迷惑二人,再寻机下手,不过看到项籍两人都丝毫不为所动,她也就收了妖功,身上面上水波流转,虽然形貌不变,却当下就没了先前的那股柔弱气息,双眼之中透着幽幽绿光,涌动着先天而生的凶狠暴戾,死死盯着项籍:“你是何人?为何来此找本尊的麻烦?莫非真以为本尊奈何不得你么?” “你不过才占据此山三千年,莫非就忘记了旧主不成?”项籍说话间,完全放开命元神念,一股浓厚的白虎煞气自顶门冲出,与周遭五金之气相生,气机交感,头顶上空就生出一头煞气腾腾的白虎虚象,乌金光泽流转,双翅收于肋下,直欲撑展开来冲天而起,顾盼之间透出无边杀气。 仓文瑶出身于鸟鼠同**之山,虽然早些年顺着渭水流出,在中州得了大缘法,一直在中州修行,不过她又怎会不识得白虎? 此番见这消失了三千多年的白虎显出无边煞气,她自然大为震惊,惊惧得浑身轻颤,她知晓白虎的凶残性子,自然不存蒙混的希望,双眼绿芒闪出数尺长短,手上早已捏了法决,口中轻喝:“起!” 随着仓文瑶的法决运转,一股浩然水气猛地从项籍手中爆发出来,却是那条银光卷海绫被仓文瑶以神念法决驱动起来,成了一条溪水光带,瞬息之间就已经成了十丈许的水波,且还在迅速增长,似长蛇扭动,又似溪流九曲蜿蜒。 卷海绫是仓文瑶收取文瑶湖的水精炼化,虽然未曾圆满,然而她每年以秘法收取一滴水精,至今已有三千年,内中凝汇了三千滴水精。每一滴水精都是以数百万吨湖水凝聚而成,近乎千万斤,整条卷海绫驱动开来,足足有三百亿斤,其重无比,等闲得修行中人,莫说抵挡水精变幻,只要是被这水精打压在身上,当下就是得化做齑粉。 白虎虽然早就注意到了这卷海绫的奇异之处,不过却也丝毫不惧。 他早些年跟随了上古九首巫神相柳修行,法力深厚处远超一般山海的尊神,而且他是鸟鼠同**之山的山神尊者,乃此山本源生化,只要在此山山域之中,就可调运周山六百多万里的元气和五金精华之气,卷海绫虽然厉害无比,又怎能同整个鸟鼠同**之山相抗衡?所以在这鸟鼠同**之山上,卷海绫这般宝物也奈何不得白虎项籍。 等到仓文瑶施展法决,催动了卷海绫变化,项籍就将命元运转,施展秘法,将白虎本命精元同这西山的本源金精之气连通起来,调运鸟鼠同**之山的周山精气,这精气自山体周遭灌通到此处,而后被白虎牵引到本体命窍之内,又从法体肉身渗出,化作金光,自双手升腾而起,顷刻间就化作了百十丈高下的一蓬,竟然是显化做山体的模样,衡峰侧岭,隐约可见危崖险壁,颇为雄奇,同这鸟鼠同**之山的主峰大是相似。 “去!”白虎项籍右手虚抬,接而向着已近乎百丈长短的卷海绫一指,那金光闪闪的山体就轰然落下,压在了那条百丈许的银光溪流之上。 任是那卷海绫有百亿斤的重量,却也禁不住这金山一压,只见那在半空蜿蜒扭曲的银色溪流被金山压住,直向着岩洞底部的黑色岩层落去。 卷海绫看似娇小,却是奇重无比,落到黑色岩层之上,只听得咔咔脆响,下方那一层堪比金刚的黑岩尽皆化作齑粉,卷海绫已没入岩层之底,金山紧追而下,轰隆巨响之中,百丈金山也已钻入这海底岩层之中,破开层层岩壁,震得周遭海域都是一阵得乱晃。 仓文瑶但见得那金山第一眼,就知道那金山乃此山精华所化,威能无限,不是这卷海绫所能抵挡。此刻看到卷海绫没入岩层之底,她眉眼一动,张开樱桃小口,凌空喷出一口精血,以手为笔,虚空划过,牵引那精血成了一个硕大的古篆,正是一个‘水’字。 一股妖气携带着浪潮汹涌之气从那猩红古篆之中冲了出来,仓文瑶面色煞白,指着古篆文喝道:“翻江卷浪,文瑶入海,去!” 血红色的古篆轰然散开,消散在虚空之中,再出现时却到了那被金山压进海底岩层的卷海绫上,银光闪闪的溪流被仓文瑶的精血一激,登时就暴涨开十多倍,成了千丈许的一条猛溪巨流,水波之中掀开巨浪,也不冲撞上方压下的金山,却是向着下方的岩层冲了下去,想要从下方冲开一线生机。 项籍心神早与周遭山体合而为一,自然看得清楚,他看那卷海绫大振威能,瞬息就穿入了数十里深的地下岩层,不由大笑:“好宝贝,穿山越海,恍若无物!” “起!”一声爆喝从项籍口中爆出。 随着爆喝之音,卷海绫下方的地下岩层之中窜出一道道金光,金光成网,层层叠叠,瞬息就笼罩了数千丈方圆,与上方那越发庞大的金山成天罗地网之势,将迸涌翻腾的千丈卷海绫困在当中。 那卷海绫上附着仓文瑶的精血,仓文瑶自然有所感应。 晓得今遭怕是难以夺回宝物,仓文瑶心头大恨,尖声厉啸:“白虎,你如此欺我——你也休想得到这桩宝物!” 仓文瑶说到此处,接连又喷出三口精血,盘好的头发披散开来,向着那三口精血尖声吟唱起来,法咒之音在厉啸声中越升越高,震得这海底岩洞岩层翻转,裂开一条条巨大的裂纹,那蓬赤红精血也被法咒突破空间送到了卷海绫处。 卷海绫遥空得了仓文瑶三口精血之助,每一口精血喷洒在卷海绫上,卷海绫上就生出一团血云,血云内生出一个硕大的血色古篆,字迹清晰,恍若血玉一般,三个血玉古篆,正是‘卷海绫’三字。 项籍心神与山体相通,对这方圆六百万里之内都了如指掌,自然清楚地看到卷海绫的变化,不禁笑道:“你乃妖族,却划这中州后土仓山界的古篆做甚?哈哈!” 话虽如此,他却晓得那卷海绫上的三个古篆非同小可,仅仅看那血咒将元界最重最密的水中精华压缩成尺许长拇指粗的卷海绫,就能看出那血色古篆的厉害! 是以,项籍也不敢轻忽大意,越发调运周山精气,成天罗地网之态,向那翻滚迸腾的卷海绫收罗了上去 第二章 仓山神笔 随着仓文瑶口中的法咒变化,卷海绫上那三个硕大的血玉古篆竟然渐渐得从卷海绫上脱离了开来,一丝一毫得开始化做虚无,散落虚空。 随着三个血玉古篆渐渐暗淡下去,三大血篆对卷海绫本体的禁制压力也渐渐消去,整条银光水流骤然一涨,成了数千丈许,紧接着猛然就是一缩,竟然缩小了数十倍,成了百多丈长短,纤细处恍若拇指一般,通体都是先前那三千滴水精所化。 那银色水精化做龙形,自发得生出鳞甲齿爪,硕大头颅也在那银光水流当中若隐若现,俨然就成了一条百多丈许得银龙,不过是头颅尚未成形罢了。 三个血玉古篆上透射出一根根血色的长丝,锁在那银龙周身,让那百丈银龙不得脱身,痛得嘶吼不已。 银龙之顶首,那团朦胧不清的银光中就喷出三口银芒,元气澎湃,不攻击金气纵横的天罗地网,却向着那三个越发暗淡的血玉古篆而去。 项籍对这番变化看得清楚,他细细感应了一番水中银龙的气息,又运转重瞳神光,向那水精银龙仔细一看,只见那百丈水精银龙体内有一根丈许长短的骨头,骨身晶莹剔透,他心下一动,不由惊呼:“敖龙骨?” 仓文瑶施展秘法揭开了卷海绫上的三个血玉古篆之后,就显示出了卷海绫的本体,原来这卷海绫的真身竟然是敖龙的骨头。 不知道仓文瑶以什么法门得到了敖龙一族的血骨,又以这天下极顶的水精容器为根本,吸纳文瑶湖泊的水精,配以三个血色古篆而成的阵势,禁制水精,炼制宝物,那水精元气极其充沛。天长日久,就促使龙骨恢复了一丝丝龙族的玄光灵慧。 如今,水精与龙骨内的玄光相互派生,竟然已生化出敖龙真身的灵智,借水精化形,这可不是那种以法门催生的龙形元气,而是真正的东海敖龙,日后等卷海绫大乘之后,这条敖龙也能成就真身,生化凝聚出龙族的肉躯。成了那卷海绫的根基,厉害之处,不下于那一尊神鼎金精。 项籍心神一转,已然猜到了事情始末,向着那披头散发的仓文瑶喝道:“你当真好胆,竟然敢以秘法束缚封印敖龙一族的血骨,以其血骨为根器炼制法器,莫非不怕敖龙一族将你焚身炼魄不成?” 仓文瑶却是疯狂得尖笑:“莫说那些。总之今日纵然是毁了这宝物,你也休想得到,哈哈!” 这当儿,那三个血玉古篆已经彻底散去,尚未完全成型的银龙从血玉网中脱身而出,摇头甩尾,向着下方的金光网撞了下去。 这头水银龙虽然尚未完全成形,却毕竟是秉承敖龙一族的血脉所生,一番冲撞之下,下方叠嶂而起的金网就连连破去,似有突破之能。 事到如今,白虎也不敢轻易放出这头水银敖龙,否则这敖龙一脱困,当下就得闹翻整个文瑶湖泊。日后等他修行有成,真正凝聚了敖龙之体,得了血脉之中的种族传承,回归那极外东海的敖龙一族,更可能引领着敖龙族的那些个霸道孽龙前来此山,到时候或许整个鸟鼠同**之山都要遭劫,敖龙一族的霸道凶蛮,元界亿万万里的山海之中。谁人不知? “吼!”白虎项籍头顶上的白虎之形口中咆哮。海底岩层往下的百里深处,已经长到了数里大小的天罗地网猛然收拢起来。凝化做鸟鼠同**之山模样的千丈金山,重重压在了那头银龙之上。 全山精气所凝的五金之山非同小可,几乎如同整座鸟鼠同**之山一般,莫说这头敖族银龙还未曾完全成型,即便是一头完全成型的敖龙,怕也敌不过整座鸟鼠同**之山! 那敖龙随着白虎项籍的一声虎吼,就被镇压在了金山之下,纵然扭动龙躯,却又怎能扭得过那千丈金山的亿万之重?随着项籍的法门运转,五金光焰所成的山体越发凝实,将那银龙压得难以动弹。 仓文瑶毁去血玉古篆的封印,放出以文瑶湖中的水精催生出来的水银敖龙,本想要那条水精银龙跟白虎项籍相斗一番,她好做那得利渔翁,却不曾想白虎调运鸟鼠同**之山的周山精气,竟然化做本源金山,用整座鸟鼠同**之山轻易压住了那条银龙。 仓文瑶心头一惊:“这头白虎当真厉害,枉我在此处做了三千多年的神尊,要调运此山金精之气还需以山中灵兽的血肉精血和命元魂魄为引子,哪里能像这白虎妖神一般轻易调动周山的本源精气?若有他这等本事,那卷海绫早便炼好了,哪里会受今日的这般窝囊气?” 说到此处,她又想起了适才毁去的卷海绫,不禁咬牙切齿,看着那正凝神镇压水精银龙的项籍,纤纤素手向着额头一点,一团玄光从天灵窜出,翻滚变幻,化作一条银光灿灿,飞麟长尾,阔口利齿,唇生双钩上下交错的巨鱼,正是仓文瑶的命元化身,这化身已然被她修行得如同真身一般,乃是飞腾变化,争斗对敌的大好帮手。 “去!” 文瑶巨鱼只显出了十多丈的身长,尾部一甩,就向前扑了上去,双眼凶光四射。 这文瑶化身秉承了仓文瑶本体的凶戾气息而生,最是凶残,飞扑而出,就张了阔口,向着悬立半空的项籍切齿咬了下去。 百多丈的距离转瞬即致,巨鱼阔口已然到了项籍身周,金钩交错,阔口就咬了下去,那唇齿还未交合,就听着一双两丈许的金钩互相交错,锯齿交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骇人非常,那金钩锯齿上透出的碎光锋利无匹,切割空气,爆出一道道尖细的破空声音。 项籍白虎虽然正闭目封镇敖龙,然而他本元同鸟鼠同**之山的本源相合,对此山周遭六百万里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怎会不知眼前这点变化?他心神一动,山脉的本源之气就蜂涌而起。在他身外凝化出一只金刚巨手,也不变幻法门,就直接向着那条玄光文瑶化身抓了下去,文瑶所化的那条巨鱼自然不会甘心受缚,阔口咬断,双钩交错,将那五金之气凝作的金刚巨手咬了下去,同时身形向外躲去。 那金刚巨手与文瑶化身的唇上金钩一般,都是西山金精之气凝练所化,自然不会被文耀化身的金钩咬断。一手一鱼,便在那半空追逐相斗开来。只见金光四射,不时有咔嚓巨响,还有点点火星从二者交触处爆闪开来 仓文瑶化出玄光命元化身的文瑶鱼体之后,也不停歇,右手顺势在左肩臂骨上一扭,而后向上一提。只听得吱吱的细响,右手就抓着一断晶莹剔透的白色臂骨拽了起来,竟然是将左手的臂骨从左手的血肉之中拽了出来。 血肉骨骼分离之时,猩红的血流从那创口之中流淌出来,挂在仓文瑶的雪白宫装之上,猩红点点,合着那仓文瑶绿光闪闪的凶眸,凶残暴戾之气四散。 雪白色的臂骨抽离开来,仓文瑶右手一甩,将那臂骨甩到半空之上。而后口中念诵妖文,施展了妖文符咒,向白色臂骨一点。 随着仓文瑶的妖文符咒,白色臂骨之内咔咔生出数个骨刺,两侧生双钩。还有尖锐的齿痕,竟然成了一柄锯齿骨刃,与仓文瑶先前所化的那白骨锯齿一般模样,只是模样小巧了几分,正是她以借骨骼灵铸的本体双钩锯齿。这金钩自她生来就极其坚韧,而后又经她数千年得炼制,将金精与骨骼炼为一体,较西山精金还要坚韧几分。 白骨双钩锯一经成形,仓文瑶就向着天启所在一指。绿芒闪闪的双眼妖气闪烁:“去!” 那白骨双钩锯嗖呼一声,化作一道白芒,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声向千丈外的天启而去。 天启早注意到仓文瑶地妖瞳所及,也明白那仓文瑶心中所想,看到那白骨双钩锯齿化了白光横飞而来,他扬手打出五道乌光,正是他祭炼多时的五道木牌,五方幻灭旗门都透着漆黑浓厚的元气。 五方幻灭旗门被天启以法决打出,站定了五方虚空,成五行态势,乌光元气相互纠集成场,正将那白骨双钩锯齿挡在前面。 天启又扬手向那五方幻灭旗门打出一道乌光,当下就驱动了五方幻灭旗门,在虚空布设大五行幻灭分阵,只见得一团团乌光从五道幻灭旗门之中弥散开来,五行颠倒,正反逆行,成幻灭虚空之态势,阵势之力破开大千世界,随之,五道旗门就带着内里的白骨双钩锯入了阵势所生的一方小千世界之内。 仓文瑶先前只见五道漆黑寻常的木牌挡住白骨双钩锯齿,顷刻间木牌旗门变幻,黑烟滚滚,竟然就感应不到那五道漆黑旗门的气息了,连与她心血相通的白骨双钩锯也陷入其中,失去了感应。 “定然是被那旗门摄入另一小千世界虚空之中,这道人转手间就能破开大小千世界,手段当真深不可测!”仓文瑶心头震惊,双眼绿芒暴射,直勾勾得看着那神态淡然地天启,左臂依旧血光汩汩,神情凄厉非常。 天启不等仓文瑶开口,就当先冷冷笑道:“你自与他相斗便是,惹我做甚?此间事与我无关,我自然不会插手!” 说到此处,他却是眯着双眼,也不看仓文瑶,神思飞散,内里射出一丝丝的寒光,让仓文瑶心头发寒,也不敢再平白招惹与他。 仓文瑶眉头一蹙,却是不信天启言语,不过眼下也由不得她不信,白虎项籍一旦镇压敖龙成功,接下来的定然就是霹雳手段,她此时也顾不得再招惹旁人,只得专心对付白虎才是。 仓文瑶双目妖芒流转,命元变化,撤去维持此处海洞地禁制法力,搓嘴便是一声尖啸,音波震荡,直震得周遭山壁上的裂纹蛇舞,硕大的裂缝延展交错。没有了仓文瑶的法禁保护,这深海岩洞片刻间就轰然塌陷,滔天水波被海底深处的威压所挤压,从塌陷洞府地裂纹之中汹涌而入,瞬息就将那些破碎的山壁挤压成粉碎,填满了原先那海底的洞**。 那些原先爬满了洞**的七彩鱼虫都是仓文瑶三千年来所炼的护洞虫怪,在那水涛之中一哄而散。随着仓文瑶的魔音而动,百万条七彩鱼虫,闪烁着七彩豪光,瞬息就将天启围拢了起来,密密麻麻的虫鱼整个缠成一个七彩光茧。 天启周身腾起紫黑色的木灵元火,将那层层叠叠的七彩虫鱼都挡在外面,心神一扫,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些七彩虫鱼乃是深海异种,唤作彩魄,从其出生开始就吞食海底地五金矿脉为生。天赋异秉,无需修炼就可直接从五金矿脉之中提取五金之气。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五金之气凝结,成长缓慢,五千年方能长到一寸大小,这洞府之中的彩魄虽然都是幼年期,却也很是厉害,被那文瑶鱼在过去的三千多年里逐一驯化,看守洞府。 光茧深处,那些彩魄鱼恍若飞蛾扑火一般,冲进木灵元火,虽大都被那木灵火焰炼化,然而那虫鱼几乎有无穷之数,前仆后继而来,金精之气转化的光线却也渐渐地将木灵火焰销蚀了下去。 天启心神命元相通,心神一动,额头灵焰升腾,生出那尊三头六臂地灵魄相。高丈许,紫黑色的躯体如真人一般凝实,嘎嘎一笑,探手一抓,就将数千彩魄虫鱼抓入手中。塞入大口之中,仰头吞吃了下去。 “好纯净的命元魂魄!”灵魄相将那百千虫鱼塞入口中吞吃下去,却发现这些彩魄鱼的魂魄坚韧非常,等闲木灵火焰都无法完全分解魂,魄,于是就驱使本元木灵火焰布成大五行幻灭的木灵分阵,将那虫鱼置入其中炼化。 瞬息之后。天启只觉得那百千虫鱼尽皆化作一丝纯净之极的魂魄命元之气。被灵魄命元吸入其中炼化了去,灵魄相周身灵焰大炽。本体肉身的三亿八千万毛孔大开,一股舒适从命窍深处传出,让天启那坚韧得心神也不禁一阵飘忽。 “好!好!好!”天启双目圆睁,心头大喜,心念一动,忽然想起那吸食魂魄而生、栽种在阴阳一气瓶中的怪树。 天启心念动间,摇摆下的金龟挂坠就化作金云,升腾到天启头顶上空,化出本体先天灵龟壳,而后龟壳之内窜出一道灰光,显出一棵漆黑发亮的怪树,树无枝干,顶部生出一枚怪果,树根深植在一个不起眼的陶瓶之中,那陶瓶两寸高下,粗糙古拙,瓶口有丝丝灰色气流回旋,正是阴阳一气瓶。 “收!”天启左手捏了法印,抬头向那阴阳一气瓶一指。 阴阳一气瓶顿时就射出一蓬辉光,流水一般,向周遭的彩魄虫鱼群卷去。 这些彩魄虫鱼虽禀赋特异,然而毕竟还是幼虫,修行不高,护不住魂灵,经那辉光一卷一带,魂魄丝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收回到阴阳一气瓶中,经阴阳一气瓶内的日月珠炼化魂魄,成了命元之光,做了那怪树的肥料。 而那丈许高下的本源灵魄相也不停歇,六臂环抱,三张大口猛涨,一股股恍若可以撕裂虚空的吸扯力道从那三张大口传出,一**彩色洪流都向着那三张大口投了进去,长鲸吸水一般。 彩魄虫鱼有近乎千万之数,即便是任由阴阳一气瓶和天启灵魄相全力收取,一时间又哪里能收得完? 这些幼年虫鱼智力低下,得了仓文瑶的法咒就再不知道停止,也不改换目标,丝毫不理会火焰灵魄相,一股股彩色狂潮依旧凶猛地冲向天启本体,百万计得彩魄鱼汇集而成的七彩光气猛烈地冲击着天启身外的木灵元气火焰,不到片刻竟然将那熊熊木灵火焰冲得摇摇欲坠,越来越淡薄。 天启也不在意,心念一转,与心血相通的那五方幻灭旗门就在心头神念之中显现而出,随之那处小千世界的所在也浮现在他心头。 天启抬手向着虚空一点,指尖涌出一团木灵火焰,而后他滑动手指,紫黑色的木灵火焰随着他手指动作而汇聚成一条上古妖文符咒,恍若长蛇一般,吞吐腾挪。随着木灵火焰妖文的扭曲,前方虚空一阵晃动,五道黑烟从虚空闪现出来,若隐若现,却是被那长蛇妖文从异虚空界勾了回来,串在一起,正是那五方五行幻灭旗门。 “灵困!”天启再用手一指五道显现出来地幻灭旗门,那五团黑烟瞬息就扩散开来,将周遭数百万条七彩虫鱼都笼罩在内。 而后天启又驱动了阵势,虚空之力再凝,周遭百万虫鱼,连带他本体灵魄,尽皆随着幻灭分阵破开虚空,到了适才那处小千世界的虚空之中,内中还有一柄白骨双钩锯齿,正是仓文瑶左手臂骨所化,此刻这双钩锯齿失去了本体的感应遥控,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也不动弹,晶莹剔透,闪烁着妖异而炫目的白光。 数百万众彩魄虫鱼被那五方五行幻灭旗门卷入大五行幻灭木灵分阵,送到这异界虚空,也都失去了仓文瑶的心血感应,恍若蝗虫一般,本能得向着天启蜂拥而去,比之前越发狂烈。 天启哈哈一笑,手上元光闪动,黑烟滚滚而起,阵势运转,驱使阵势之力将那些彩魄虫鱼都捆绑束缚一番,任由灵魄相和阴阳一气瓶肆意收取。 “元光影,分光咒!”待束缚完彩魄虫鱼群,天启驱动了木灵火焰,施展元道分光咒法,透破阵势牵引的虚空小千世界,贯通两界,反照大千,窥视先前所处地空间。 只见他右手一指点出,一道紫黑火焰脱手而出,悬浮当空,燃成一丈方圆,明镜一般,内里深紫光影变幻,恍若无穷信息接踵而来,继而停留在一幅画面之上,正是先前他所在的文瑶湖底,内里正显出仓文瑶与项籍二人。 仓文瑶先施法化出一尊命元化身去影响那正镇压敖龙的项籍,而后又驭使白骨双钩锯和彩魄虫鱼群缠住天启之后,便收拢了头发,转身向着东北方向拜倒,五体投地,连连参拜了九次大礼,小心谨慎,面色恭敬。 待九番参拜之后,仓文瑶跪倒在地,口中吟诵起古语祈祷法咒,音节震荡间,苍茫之气四射,一股玄光在她眉间闪烁起来,接而她向那眉心玄光一点,身前虚空便显出了一团玄光,玄光之内包裹着一根金光灿灿地大笔,大笔有两尺一寸长,寸许宽,笔杆占据了四分之三,尾毫占了四分之一,笔杆之上雕刻了山水异兽,更有上古先民,神佛妖魔,千姿百态,无穷无尽,不一而足,在那不到两尺的笔杆之上,尽然现出了无穷浩瀚之感,端得让人惊叹。 白虎项籍心与山合,自然也察觉到了仓文瑶的这般跪拜祈祷,他心头一惊:她施法以玄光分身和白骨锯齿阻拦我二人,想必就是为了争夺时间好启运这桩宝物,老鼓口的徒儿早便说过这仓文瑶有一桩了不得的宝物,定然就是这根金光灿灿的长毫巨笔了,哼,切不可让她这等如意得召唤才是! 想到此处,白虎项籍的额头之上黑光大闪,一个王字型的印记显现出来,那硕大的黑体王型印记一经现出就是妖风大作,乌云透破虚空而来,融入五金光气之内,那五金光气凝结的白虎之形闪现出淡淡的黑光,诡异非常。 在那磅礴妖风之中,一道妖光窜出项籍的额头,窜入到项籍头顶的五金气云之内,那妖光乃是项籍白虎的根本命元凝结,一入五金光气,当下就化作白虎模样,虎口一张,吞吃了原先凝结白虎虚影的五金光气和妖风乌云,身形暴涨,成了十多丈高下的玄元化身,周身漆黑,毛皮筋肉清晰可见,如同实体一般,周遭乌云滚滚,血光弥散,杀气滔天,将这深海之底的水流逼迫到数里开外。 白虎玄元化身在项籍头顶定睛一扫,妖异的双瞳盯着百多丈外的仓文瑶,凶光四射,四蹄抖动,裹着周遭乌云妖风,就冲上前去,也不理会半空悬浮着的那金光灿灿的长毫巨笔,数丈许的虎口带着一股黑风妖气,只向那跪倒在地的仓文瑶咬了上去。 第三章 穷天极地 仓文瑶丝毫不理会那横扑而来的白虎玄元化身,依旧虔诚得祈祷着。 就当玄元白虎妖兽化身的虎口到了仓文瑶三尺开外时,长毫金笔一转一画,长毫在虚空抖了一圈,顿时就成了一道金光波纹,金光波纹从那灿灿长毫之上荡出,正将仓文瑶护在内里。 玄元白虎化身不管不顾,虎口獠牙依旧狠狠嘶咬在金光波纹之上,却恍若咬在虚空一般,软绵绵得不得着力,玄元化身的白虎双眼妖芒四射,脱开巨口,獠牙四起,张口吐出一道妖风,内里有星光点点,虽然不多,只有几点罢了,不过却都闪烁着奇异的金属光泽,这些细碎星光乃是白虎金精,是西方白虎本体内的金精元气经过时光积累缓慢转化而成,堪比西山的本源金精,即便是遇到西方精金之体,也是一触即破! 且这白虎金精曾经被白虎借助九州神鼎孕育的金精灵体炼化了一段时日,比以往强横了十倍不止,施展开来,几乎同那被夏启收去的金精灵体一般强横霸道。 当下就见玄元白虎喷出的妖风挟囊着几点细碎白虎金精星光扑击而去,撞击在金光波纹之上,恍若海潮撞上海岸一般,掀起了滚滚金浪。 就在这滚滚的金色浪涛之中,那几点细碎的白虎金精依旧如同适才一般,闪现的淡淡星光透开璀璨的金云,依旧是那般得清晰。 就是这几点不起眼的白虎金精,轻轻得刺透了那蓬金光浪涛,随之周遭的金云波涛也在那星光点点之下湮灭了去。 受了那长毫巨笔透出的金光牵引,几点白虎金精一破开金云波涛就向着金笔打了过去。这几点白虎金精几可破碎虚空,在空中飘荡之间,就见忽隐忽现,周遭缠绕着一层黑色缝隙,正是游走于不同地空间层面之中,厉害无比。 瞬息之间,几点星光就都打在那金笔的笔杆之上,只见金色笔杆之上的纹络猛然清晰起来,其上的神仙妖魔身泛金光,苍天大地之间风起云涌。那几点星光砸落在笔杆所成的天地异像之中,竟然瞬息就失去了踪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凶兽白虎玄元化身周身一颤,上半身低伏,头颅几乎贴在一双前蹄之上,周身紧紧绷起,一双妖瞳如火,盯着那金光灿灿的大笔。嘶吼如雷。 白虎玄元化身吃了亏,哪里还敢小看那金笔的威力?只是提起周身妖元,本体却是加快了压制水精敖龙的进程。 海底之下再过数百里的深处,一片漆黑之中闪耀着点点浅层的地下岩火,在这焰火之中,有一座金光闪闪地三丘巨山,下面压了一条水晶一般的敖龙,那敖龙头颅模糊,却是尚未凝出完整的身体。 此处的地下岩浆火焰也都隶属鸟鼠同**之山,自然都同白虎项籍出于同源而生。受白虎的心神操控,一念之间,周遭火气与金光都凝合压制,将那敖龙死死压在山下,同时拿山体越来越凝实。从数十里高下一直缩小,渐渐成了百米高下。 “合!” 数百里之上,项籍猛然张开双眼,一双重瞳妖目异彩连连,施展出清微妖目,眼前一切变得通透清晰。就连那水晶敖龙的肉身经络也都尽入其中。那敖龙的本体弱点自然也都落入妖目之内,正在那敖龙之尾的细微分叉处。 下一刻便是丝丝金光穿透了水晶敖龙的尾部。恍若针线一般,将那分叉的龙尾连接起来,这条敖龙躯体不全,未曾形成龙丹妖丸,魂魄命元都储藏在龙尾的分叉处,此时龙尾分叉被鸟鼠同**的五金之气所制,自然再无丝毫手段,五金巨山猛然缩小,成了三寸高下,金光闪耀,其上的山丘崖峰莫不清清楚楚,在那山底,可以看到一截晶莹剔透的骨头,正是那水精化龙的原型本体,一截敖龙筋骨! 水晶龙回复敖龙筋骨的本体,被压制在那山峰底座上,此刻山峰底座还有一道乌黑妖文,恍若长蛇一般游走在金云之中,那妖文正是:鸟鼠同**! 继而,金山化作一道金光,从地下百里之深处窜飞而起,瞬息就冲出了地下岩层,到了文瑶湖底,落入那身形高大的白虎项籍手中。 项籍将那三丘金山收在手中,哈哈大笑:“你这小龙,便先老实在此修行,日后机缘到了,自然还你一个自由!” 说完,金山化作一点金光窜入项籍大袖之中,消失不见了。 收好镇压了水晶敖龙的三丘金山,项籍双眼一翻,却是看到了头顶上空数十丈外正纠缠在一起的金气白光团,他双目如电,自然看得清楚那金气白光团乃是西山金气化作地大手和一头唇生双钩的巨鱼相斗,那凶残暴戾的巨鱼正是文瑶妖鱼的玄元化身。 “雕虫小技!”项籍冷哼一声,大手一扬,周遭虚空就生出一丝丝金气,自动投入那大手之中,恍若长鲸吸水。 金气入了项籍大手,竟然渐渐成了黑光,凝出一柄乌光透亮的三叉两刃刀,他以玄元化身化作白虎,此刻要使兵刃,就以此山金精之气为体,也足以劈山开海。 项籍手持长刀,身形化了黑光,冲天而起,仰头一刀向那文瑶化身斩去,他本就极其擅长刀法,此番功侯大涨,化鸟鼠同**之山地精气为刀,更是威风赫赫,配合了那五金巨手,不过几个回合,就一刀劈在妖鱼玄元化身的头颅之上,将那头颅斩断,金光巨手也以他心神为控,看那妖鱼被斩,露了破绽,自然就抓了上去,神速如电,将妖鱼的玄元化身抓在手中,化作一团金光,包裹起来。 “不自量力!”项籍白虎哈哈大笑。施展**,向那金光连连喷出几口元气,以周山之力向内压制,片刻之间就将那玄元化身收在一小团寸许大小的光球之内。 继而,项籍扫向那仓文瑶,目光落在金光灿灿的长毫金笔之上,双目重瞳异彩,妖芒四射,这当儿,那头玄元化身的白虎凶兽早到了项籍白虎的本尊头顶。 白虎命元所凝的玄元化身同那灿灿金笔早有交锋。项籍晓得那金笔的厉害,自然不会大意。只将身子一摇,周身黑袍抖动,在那瑟瑟响声之中,冲天而起,合身冲入了那头玄元化身地凶兽体内,本尊血肉变幻,融入玄元化身之内。 周遭的虚空一阵震颤,妖风大作,虎啸长鸣,自那模糊不清的妖风之内伸展出一头白虎的四肢形体,通体毛发血肉之间都是乌黑色的金属光泽流转,周身还蒙罩了一层猩红的血光杀气,上下左右八方都有一股股金光牵引在那白虎体内,这些金光电气恍若闪电一般,乃是鸟鼠同**之山的山体精气所化,此刻都连接着白虎身躯之上。原来是白虎项籍以本尊化出了白虎原型,虽然形体越小,只有丈许,然而威势自然不同于玄元化身,强出十倍不止。 白虎化出原型本体。凶性大发,也不运转法门,合身向那仓文瑶扑了下去。 长毫金笔周遭生出的金云波纹连白虎玄元化身都抵挡不住,怎能抵挡白虎本体?被一只虎爪一撕,就裂了开去,片刻都未阻止到白虎。 白虎在鸟鼠同**之山回归了大半本原。此番变身本尊。本体凶性大发,一双妖瞳之内都是暴戾凶悍之气。扑到仓文瑶三尺开外,也不理会仓文瑶,反倒是直接伸展虎爪,拍向了那悬浮在仓文瑶身前的金笔,虎爪尖端闪烁着点点星芒,如同先前那点点星光一般,都是白虎性命交修的白虎金精。 刺刺怪响之中,那虎爪直接穿透了那长毫金笔的护体金光,径直抓在了那七寸金笔的本体之上。 那七寸金笔之上雕了一层山水异兽,上古先民,神佛妖魔,滚滚风云流荡在苍天大地之内。 白虎前爪一抓破七寸长毫金笔的护体金云,当下就见得丝丝金光从长毫金笔的笔杆浮雕之上渗透出来,丝丝缕缕,透过苍天大地、山海水波和先民异兽的雕纹划痕流荡开来,看似缓慢,然而瞬息之间,金笔就成了一团金光,灿灿然恍若太阳一般。 白虎凶性大发,又怎会在意那金光变幻,前爪带着星光点点狠狠抓入那团金光之内。 受了白虎一爪,那团金光震荡,急遽一缩,猛然炸了开来,直将白虎炸开到数十里开外,狼狈不堪,皮毛血肉之间都流着猩红黑光,还混着元气异芒。 再说金笔周遭的层层金云碎裂开来,将周遭数里海水都染得金光闪闪,金云碎絮恍若柳絮一般,飘散在数里方圆之内,变幻作妖物异兽,张牙舞爪凶戾之气大散,更有上古先民,佩兽骨持石刃,站立虚空,怒喝嘶吼,那凶猛暴戾气息逼迫着周遭数十里的鱼虫海怪都不敢有丝毫动弹。 被炸开数十里开外地白虎越发大怒,嘶吼几声,体型越大,蓬勃的杀气滚滚荡荡,四蹄一动,携着乌光妖风,瞬息之间就回到适才所在之处,那里早被金云碎絮裹了起来,金云碎絮恍若飞花,内里金云幻化的妖物异兽和上古先民神魔都循了白虎扑身上来,这些妖物异兽先民神魔都是金光神笔幻化而来,没有神智,只是靠着术法幻化来的强壮身躯向白虎扑去。 一方是宝物幻化的上古妖物先民,一方却是西方鸟鼠同**之山的妖王白虎,都是凶残暴戾的性子,道左相逢,怎能相安?只听得兽吼嘶鸣之音暴起,水波震荡直上万丈的文瑶湖泊之表,文瑶湖外的万千妖兽虫鱼都被湖底升起的狂烈波涛而惊得心惊胆战,随着那十三位祭祀大人四散逃逸而去,谁也不知道此刻在文瑶泊下正发生的争战。 西方白虎妖王乃是山神尊者,比那些金光术法幻化的上古妖兽都强了十倍不止,只见白虎妖身带着一抹乌光妖风,纵横于这金云碎絮之间,爪齿交叉,不过片刻之后,就将周遭金云幻化的妖兽巨人撕裂了大半,唯余一个骠悍凶猛的巨人还在丝毫不畏得向那白虎妖王嘶喊迎去。 白虎身形一动。化作一阵妖风,从那凶猛的金光巨人身上席卷而过,从那金光巨人身上冲了个通透,继而妖风盘旋,又在百丈外化出了白虎妖身。 那白虎妖身身形一弓,口吐人言:“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却也不过如此!” 说到此处,白虎继而向那七寸金笔扑了上去,那金笔表层雕刻的诸般画像已经模模糊糊,似乎经过刚才交锋而破损了许多。 再说那大五行幻灭木灵分阵所破开的异层虚空界内。天启本来正通过玄元分光**察看白虎项籍与仓文瑶二人的争斗,忽然却闻到一股浓郁之极的异香。那异香恍若陈年烈酒,一经钻入天启的鼻腔,马上就深入其脏腑器官,甚至钻入到他的灵魂命窍之内,让那潜藏在深幽之中的命窍也泛起了玄光。 天启不由大惊失色,猛然转身。却看到要原先被阵势困锁虚空的那群彩魄虫鱼都被吞噬了个七七八八,灵魄相依旧环抱六臂,三张阔口之外各有一处细微漩涡,三条彩光长虹地末端正在那漩涡之中。 不说灵魄相吸纳炼化彩魄魂魄,却说那株扎根于阴阳一气瓶内的怪树生出了异常变化,六尺高下的怪树顶端悬挂地那果实绽放出深紫色的光华,还泛出浓浓异香。 此刻,那深紫色地果实正徐徐从怪树顶端升起,脱离了那吸纳命元魂魄的怪树躯干。 当这深紫色果实同怪树之间的最后一丝灰色丝光断去之后,猛然就向那三头六臂灵魄相的阔口投入进去。正是被那灵魄相的阔口吸引力所牵引。 当天启意识到怪树的变异之时,那一点紫光已经汇入七彩长虹之内,投入灵魄相地阔口之中。 那一点紫光冲入天启灵魄相内之后,直冲灵魄天灵宝盖,在灵魄相的宝盖天灵猛然绽放出了亿万豪光。 刹那间,就有无穷无际的命元玄光从中爆发出来,将那数丈开外的灵魄相冲击得体型变幻,那灵魄相好像一个随时都可能被命元冲破的气球一般。 “天助我也!”天启心头灵光一闪,不禁哈哈大笑,向那尊灵魄相一指。那灵魄相当下就缩成一团黑紫云雾。内里依稀可见三头六臂的灵魄法光,那黑紫云雾冲入天启的华盖天灵。化作一团火焰图腾,在他额头升腾燃烧。 他举起一根漆黑木仗,左手在那木仗上一拍,木仗就化作四道漆黑光芒钻进他的天灵宝盖,缠绕着那团深紫色的烟云站定了四方旗门。 天启扬手在额头之上猛地一拍,顿时那四方旗门正中的深紫色烟云幻成了三头六臂灵魄法相,那灵魄相张口吐出一颗深紫色的光球,绽放亿万豪光,正是阴阳一气瓶内生出的怪树果实所化。 “五方幻灭,转!”天启手上结了上古法印,周身黑烟缭绕,天灵之上的四道黑光都化成三头六臂的灵魄相模样,只是呈现出五行光色,正是那金、木、水、火、土五方五行之色。 五方五行灵魄相各自站定方位,随着天启的法门运转,幻化衍生,成了那大五行幻灭阵,将中间地深紫色光球包围在里面,继而就是阵势运转,虚空演化,将将那充斥着庞大命元的深紫色光球摄入另一小千世界、异面虚空,借助阵势之力,从中抽取庞大的命元。 待五方大五行幻灭阵势之内涌出源源不断地命元,天启双眼透射出丈许黑光,大喝一声:“穷天极地,玄元**!” 继而他本尊跌坐在地,被一团黑光包裹起来,只能看到黑光深处有一点更加神秘的深幽在跳跃,正是天启的命窍在穷天极地玄元**下生出了变化。 不提天启在幻灭分阵破开的异界虚空内修行穷天极地玄元**,再说白虎项籍,此刻正身化妖身,与那七寸高下地金笔斗在一起,仓文瑶竟然丝毫不理会那二者地争斗,只是虔诚地向那东北方向叩拜,她额头之上已磕得头破血流,兼之左臂早去了臂骨,周身血淋淋的,阴森可怖,然而面色却是一片虔诚,诡异非常。 白虎与那金光四射的大笔对撞几遭之后,翻身落在半空,只被那金笔之内的可怕力量震得周身筋骨发酸,不禁怒气更盛,全身皮毛都翻了起来,肋骨下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似乎骨头在尖锐地摩擦着,随时可能从中冒出一段尖利的骨刺。此刻,白虎右爪早已成了一团浓郁的星光,整个虎爪都是以白虎金精所化,是命元凝结而成,晃动之间,周遭就生出一道道空间裂缝。 随着一声尖锐地呼啸,白虎扑向那金光灿灿的大笔,右爪在半空划过一道漆黑的缝隙,连同了不知位于何处的异界虚空,那些可怕的黑色缝隙将周遭海水元气都吞噬入内,没有任何有形的和无形的物体可以逃脱。 星光缠绕的白虎妖爪带着一道道百多丈高下的黑色空间裂缝,瞬息到了百多丈开外,狠狠抓在那七寸金笔的笔杆之上,庞大的对撞之力将虎爪震落了星尘点点,成了片片光点,七八道黑色裂缝无声无息地缠绕着金光灿灿的笔杆之上,撕扯着那笔杆之上的浮雕金绘,一层层金粉被空间裂缝刮裂开去,继而被吸入未知的异界虚空。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蓦然响起,周边水底的一切声响都忽然消失了,整个文瑶湖泊都像定格了一般,天地之间一片寂静,清脆的碎裂声在这寂静的天地之间变得清晰可闻,咔咔嚓嚓 七寸金笔的表层裂开一道道缝隙,接而,裂开的金光外壳都录落下来,显出了内里一根灰白相间的骨质长豪,只余两尺高下,那笔杆就是一截灰白色的断骨,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笔尾的长毫一根根杂乱无章,稀稀拉拉,与适才那金光灿灿的金笔相较,有天壤云泥之别! 这灰白色的骨笔一出,仓文瑶面泛喜色,转身向着骨笔叩拜了一番,这才徐徐站起身来,狠狠地盯着那白虎,冷笑几声,道:“师尊,这头孽虎此番害得徒儿凄凄惨惨,更是毁了徒儿苦炼三千载的卷海绫,你得为徒儿做主!” 提到卷海绫,仓文瑶的目光越发狠辣怨毒,然而她却不敢再说话,只是微微侧退一步。 “你便是西山白虎?” 一个宏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声音不高,却将白虎项籍周身筋骨都压得咯咯作响。 白虎性子凶狠暴戾,倔强刚强之极,受了这般压迫,心头固然大惊,却也生出一股怒气,强抗着周边的无穷威压,嘶吼出声:“何方神圣,为何藏透露尾!” “果然是孽根未去!”随着那缥缈声浪,一丝丝可怖的气息就从笔杆之上透了出来,点点灰白色的骨光从骨笔之上流淌出来,看似缓慢,然而只是一瞬间,周遭四面八方都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白虎那巨大的妖身一震,只觉得刹那间就感觉不到妖躯的存在,原来竟是命元神念脱离了妖躯,白虎以命元神念四顾,周遭一片灰白苍茫,他以神念向那灰白苍茫之外探去,只觉得无边无际,竟有无穷大! 如此状况自然让白虎大为惊惧,以他的修行见识自然知道,他自己的命元神念不知不觉间被高人摄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层面之内。 在那苍白色的虚虚茫茫之中,忽然又显现出一个女子,正是仓文瑶,她以玄元化身出现,周身伤痕都不见了,全身素白,神情恭谨。 就在白虎扫视仓文瑶时,忽然发现,在那仓文瑶身前,不知何时竟然又出现了一个老人,身型骨架异常高大,肩宽背阔,穿着灰色袍服,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垂在肩后,古铜色的皮肤显出几分不加掩饰的粗糙。 第四章 中州仓颉 就在看到灰发老者的那一刻,白虎的玄元神念化身猛然一缩,只察觉神念之体竟然也受了束缚,难以动弹,甚至难以发出波动神念以做言语。 白虎性子桀骜不驯,自然难以忍受这般禁锢,怒气升腾,心头的怒火燃遍周身,苦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这无形禁锢,却是怎么都动弹不了,妖元都流转不得,目眦欲裂。 那灰发老者静静地看着白虎,双目之中神光流转,让人看不清切,他忽然右手一探,虚空一抓,手中就多出一根灰白色的毛笔,正是先前那根古怪神秘的长毫骨笔。 老者将提笔横空划过,笔锋划过,虚空之中就留下一道朦朦胧胧得光芒,待老者笔锋停下,这才看得出,他以笔当空,虚空写下了一个古篆,白虎看得清楚,正是个‘天’字。 这个古篆周身透着混沌光泽,徐徐向着高空升去,周遭清气都随之上升,恍若过了无穷久远,又恍若只是一个瞬间,抬头望去,上空清气飘扬,已然成了一片青天,更有点点光芒虚浮其上,恍若日辉。 那老者又提笔写了一个古篆‘地’,此番,那散发着混沌光芒的古篆缓缓向下沉去,浊气下沉,顷刻之后,下方浊气凝结,竟成了一片广阔无边的大地,大地之上有高耸的山峰,更有无边大洋,他等几人正悬浮在半空之中,头顶天,脚踏地! 清气上升,浊气下沉,天地已开,老者一笑,提笔向着虚空点去,只见得这天地之间,顷刻间就生出无边丛林。更有生灵自那大洋之中衍生出来。 一转眼间,就恍若过了无穷岁月,开天辟地,生灵衍化都在其中,这般的绝顶神通,已不是凡人修士手段,近乎圣道,白虎虽修行深厚,然而比起这般手段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能相较?在那天地初开,生灵衍化之间,白虎心神就已经深深陷入其中,整个心神都进入了那天地衍化之内,随着那天地生灵,在岁月之河中游荡着。 天地之间,时光流逝。转眼之间,就已是无穷岁月,白虎那渐渐分散的心神也随之经历了无穷时光,恍若轮回无穷世,历尽了一切喜怒哀乐。 虽白虎有不死之身,却也在这无穷世中变得肌体吃顿,心神疲惫,命元早在岁月的侵蚀之下,变得迟钝分散,似乎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化作土灰微尘,生命印记即将永远消散在这天地之中! 历尽了无穷岁月的白虎用重瞳双眼望着天地风云,苍老疲惫的身形甚至连动弹都不得,在那虚空幻化的世界之中,只是坚定得凝视着天际风云。 静静参悟,忽然他每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然而细细寻思,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在那岁月长河之中坚定得求寻着命魂的完整,大道归一—— 在那新辟天地空间之外。灰发老者双目盯着在虚空之外层叠而起的新辟空间,恍若看一场变化的影像一般。那天地是他以神器开辟,内里的万千变化都一一反照在他心头神意。 老者看着早已置身新辟空间内的白虎那思索模样,微微一滞,轻声笑道:倒也是心志坚定,历经无穷岁月都能一心向道,然则,人力怎可胜天?天之道,在其虚无缥缈,在其变幻莫测,你纵然一心求之,也不可得! 言罢,老者向那新辟天地一点,顿时天地之间又是一番沧海桑田,那宇宙万物经历无穷时光,都渐渐老去。 天地之间有一座雄伟高昂的山脉,亿万里的巅峰深入天际星海,白虎端坐其上,恍若置身星海之中,观望着似若身旁的星云变幻,喃喃自语:星云变幻莫测,劫云煞气升腾,怕是这天地宇宙都要历劫消亡去了,我一生求道,不曾退缩半步,不曾想,到宇宙大劫也未曾求得一个命魂的完整,如今也只能随这天地同消亡,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一股冲天煞气带着强烈的不甘从那山峰冲天而起,甚至搅乱了周遭星海变幻,接着又与那些煞气滚滚而合,云舞宇宙星空,那座通天石峰在煞气之下化作一摊飞灰,终究化作了虚无,而白虎那苍老的身躯和怨愤的魂灵也被云海星辰爆发出地煞气和劫云冲击得四处散开,散落了整个天地,星星点点,渐渐暗淡下去。 在这天地之外,那灰发老者看着白虎的身躯在那天地之中散成一片星海,碎裂的命元星光四射,他知道,只要等那些星光暗淡下来,西方白虎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自此以后,山海大荒的无限空间之中,再也没有这么一头妖王的丝毫踪迹了! 老者凝望着命元飞散后残留下的那两点黑光,细细看去,那两点黑光正是白虎的一双眼眸,双目重瞳,虚空悬浮着,异彩变幻,恍若一双神秘的黑色珍珠! 而老者的双目神光也渐渐温和了下来,一双乌黑色的眼眸显现出来,那眼眸转动之间,竟然也是异彩变幻——双目重瞳! 灰发老者看着他开辟出来的那个天地中的黑珍珠般的双目重瞳,面上极其舒畅,自语道:“终让我得了西方重瞳命元,日后大劫起,两界洞开,只需再得了那仙土之内的重瞳命元,吾也终究能得个命魂圆满之境,到时候即便那成都载天一脉寻上门来,亦是无谓了!” 说到此处,那老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灰白色的长发飘扬在那天地开外。 就在这时,在老者另辟的天地之内,白虎的一双重瞳黑目之中猛然闪出了一点黑光,继而,那黑光从白虎的一双重瞳之中脱离开来,悬浮在那另辟天地的星海之中,渐渐模糊扩张开来,成了一抹波浪,继而成了滚滚的黑色波涛,那波涛泛滥,瞬息之间,就淹没了那整个星球。又将另辟天地的宇宙星空都淹没了去! 波得一声轻响,那以绝**力和神器并力开辟地天地空间就彻底得消失在茫茫水波之中了,灰蒙蒙的雾气之中,神念受了重创的白虎玄元化身瘫软在虚空,头顶上空飘扬着一抹波浪,轻微起伏着,在这波浪开外千丈,身形高大地灰发老者满脸惊诧,内中更有几分遗憾,半晌,方才向着白虎头顶的那抹黑浪微微躬身,道:“中州后土仓颉见过北水玄冥帝尊!” 那抹黑色波浪依旧轻微波动起伏。北水玄冥帝尊强横无边的神念从中爆发开来:“退去!” 随着北水玄冥帝尊的话语,黑色水波一摆,那股庞大地神念瞬息就撕碎了这个充斥着蒙蒙烟云的空间,一切烟消云散! 被后土仓颉摄取到异度空间的白虎和仓文瑶二人只觉得命元神念一阵阵颤动,眼前景象再清晰时,已然到了适才二人争斗的地方。正是文瑶泊底,被神念法力迫到数里开外的水波浑浊荡漾,内里水怪虫鱼攒动。 白虎头顶依旧悬浮着一朵黑色的浪花,北水玄冥至尊那无边地威压弥散开去,方圆亿万里的西山疆域都被那瞬间散出地无形威势震慑,万物生灵倾倒跪拜,不敢动弹。 灰发灰袍的后土仓颉本就未达到命魂大圆满境,远远不及玄冥至尊的无边法力,且他此次是借助仓文瑶的祭拜和神笔牵引以神念破空而来,降临到神笔之上。法力大不如本体,怎能抵抗北方黑水至尊的庞大威压? 仓颉面色一片灰白,勉强维持神念向那朵黑色浪花一拜,继而也不多言,懊丧地看了白虎一眼。手上骨笔就化作一团白光,卷了仓文瑶向着东方破空而去。 白虎早就化出项籍那人形模样,跪倒在那黑色浪花之下,此时仓颉离去,他恭恭敬敬地道:“白虎跪谢帝尊再次相救!” 那北方玄冥至尊水帝的化身黑浪微微一荡,一丝宏大而冰冷的神念从中荡出:“莫忘天风起时。至大水泉!” 这股神念荡出。竟然不曾消散,却是化作了一颗黑色的珍珠。悬浮于千丈之外的半空之中。 继而黑波一抖,北方玄冥至尊水帝的的这一点化身就从文瑶泊底破空而去! 过了许久,白虎项籍方才抬起头来,千丈开外,那一颗黑色的珍珠正闪烁着轻微的寒气乌光,周遭气息都接近不得。 那黑色珍珠所在之地,正是天启以大五行幻灭辟空开界之处! 大五行幻灭阵势开辟出来的异界虚空之中,天启正在四方神木和玄元灵魄相布设的五方五行幻灭阵内潜修穷天极地玄元**,开启深幽命窍,终究是走进了求索命魂的混元大道之上! ………………………… 仙土上境,东神州与北州交界处地万妖林内,血气浓厚,千百里外都可清晰察觉到那股浓厚的死气。 万妖林南侧,临近东洲的一处山林之中,两道金光腾空呼啸,飞闪腾挪,忽高忽低,与一**升腾妖气斗在一起,那两道金光锋锐无比,杀气腾腾,片刻之间就斩落了十多头修得妖婴大乘、刚刚踏上天妖门槛的妖兽。 待斩断最后一头天鹰妖兽的残躯,那两道金光倒卷而回,飞回里许外地一个山头,落入一个中年灰袍比丘的手中,两道金光一阵阵颤抖,显出原型,原来竟然是两把匕首,两把匕首的手柄上都刻有古篆,一曰屠,一曰龙,二者合之,正是屠龙。 森寒的秋水豪光自那屠龙匕首锋刃上流淌而过,透出一股浓厚的杀气和血腥气味,可见已经有数之不尽的生灵丧生在这屠龙匕上。 跟那灰袍比丘站在一起的,有两个僧人,一个面如冷月,相貌俊秀,另有一个身形高大、肤色晶莹,生有半尺白眉。 “善法,大劫将起,此时不宜杀孽太重,否则日后难得化解!”那白眉老僧双掌合十,对中年比丘说道。 “师叔,这等妖魔孽障,个个都是罪孽深重,冥顽不化,只有以雷霆手段渡化方是正道!”那师太沙哑地回复道,沙哑的声音之中隐隐带了几分火爆。 白眉老僧眉头微微一皱,当下便又要开口训诫,却被身侧那俊秀僧人拦了下来,那僧人笑道:“善法仗剑除妖魔。了了慧心通禅,二者都是我佛门**,莫要偏于一心,须知我极乐世界有亿万法门,俱可渡人渡己!” “多谢师叔,师叔祖指点!”中年比丘与那老僧二人听罢,俱都双手合十向那相貌俊秀地僧人一礼。 这三个僧尼都大有来历,那相貌俊秀的僧人法号寒月,是佛门阿难尊者在俗世转劫时的师弟,于尘世修行时经历了颇多魔劫。险些万劫不复,亏得阿难转劫历世一直从旁照看提携。寒月方才得修成小阿罗汉果,飞升西天极乐。其后阿难尊者返本归原,恢复了西天极乐教主座下侍者之位,也将寒月收为座下弟子。而今已是千多年,虽然至今未曾修得大尊者阿罗汉境界,却也早已修成了八地罗汉的果位。百多年内有望进窥九地阿罗汉境;那中年比丘法号善法,因着杀心太重,又被人称作屠龙师太,乃是莲花色比丘尊者的座下徒孙而那老僧法号了了,拜在佛门须菩提尊者座下,刚刚修得了八地果位。这三人都是自人间界修行而起,且相互师门大有渊源,早便相识。 今遭他三人至此万妖林,全因善法师太而起。 原来那善法师太俗家姓刁。与天庭天师刁道林是同宗的一脉血亲,此番刁道林在东州万妖林遭了劫数,她自然不能坐视,不过她知道刁道林的修行不弱于她,刁道林对付不了的人。她自然也是无能为力。 善法本待恳请其师心如神尼出山相助,怎奈心如神尼正闭关参悟佛门的心莲**,是以她就去请了这两位与本门相交甚好的前辈前来相助。 她仅仅知道击杀了刁道林的几个妖孽是起自下界,同北洲魔人还有些干系,其余的却一概未知,所以只能先带着寒月禅师和了了和尚到万妖林来观察一番。看能否寻到妖人线索。 善法虽是入了佛门。然而她向来是霹雳手段,火爆性情。杀性很重,更何况此番携愤而来,所以一到万妖林外,先就不由分说地杀了一群在此修行的妖物。 再说寒月禅师受了善法和了了的一礼之后,就施展了天眼通,慧眼生佛光,向着周遭扫去。 天眼通修行到极致后,可看穿过去未来,将过去现在和未来显现于慧光之内。寒月禅师虽然没有那般修行,不能照通过去未来无穷时光然而施展开来,慧眼佛光却也能照现些许的过去踪迹。 慧眼佛光向着万妖林南部扫过,一叠叠影像纷纷反照于佛光之内,都是过去发生在那些地方地一些事情成像。 片刻之后,寒月禅师的目光一定,盯着万妖林南部地一片湖泊,那湖泊周边妖气仙光闪现,隐隐还残留着诡异的虚界虚空之力。 寒月禅师的慧眼佛光之内,可反照出一团漆黑妖风将六朵清亮的仙云困在其中,再运转天眼通,影像越发迅速,至宝祥云,鳞云神光都是一闪逝,更显出一片宏大的玉清仙光,将那妖云破碎 便这时,清修于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心头一动,双目清光凛冽:“何人胆敢推算于我?” 说话间,真君右手向前一点,眼前就显出了一面三尺许地椭圆形清光镜,他眉宇间神目一开,运转神目功法,一道清光射到那清光镜内,顿时镜内就显出一幅景象,正是在万妖林的寒月禅师三人。 清源妙道真君神目如电,看得一眼,就知道那寒月僧人正以天眼通窥视他过去遗留在万妖林外的气息,冷哼一声,神目清光呈现刀光,电芒一般破入那清光镜,荡起一阵清光波纹。 神目刀光进入清光镜后,当下就破开虚空,循着他的气息到了万妖林外。 万妖林外,寒月天眼通法门摄取的慧眼佛光之中,那片浩大的玉清仙光之内陡然生出一道匹练刀光,刀光如雪,在寒月禅师的慧眼佛光之内迅速膨胀起来,顷刻间就刺破了金色佛光,将寒月的天眼通破了去。 “何人窥伺于吾?”一道清冷森寒的声音从寒月心头闪起。 寒月的天眼通法门被破,知晓这仙光主人地厉害,他适才以天眼通窥伺过去时无意间触犯到此人残留气息,竟被此人感应察觉到,更是借那残留气息以神念破空而来,破去了他的天眼通法门。 如此心头震惊之下,寒月哪里敢怠慢,双手合十,心神传念:“贫僧在西方极乐世界阿难尊者座下修行,法号寒月,无意冒犯道友,只是查探那残杀了天庭刁天师的魔人妖孽行踪,若有冒犯之处,万请道友见谅!” 那清冷森寒的声音一缓,继而道:“原来是阿难大尊者的门人,吾乃灌江口清源妙道真君。尔等几人也莫在此处搜寻,那些个妖孽怕是早已出了我仙土上境!” 寒月听得那清冷声音自报名号,当下心头就是一惊,难怪有如此修行,原来竟然是玉清门下的清源妙道真君。 心惊过后,心头那股清凉森寒的感觉已去,寒月知道那清源妙道真君的神念已经离去,也就不再询问,只是皱着眉头思索。 了了和尚有八地小阿罗汉境界,且他修行佛门心剑,慧心通佛,也察觉到了寒月禅师的天眼通被破去,不由转身向那寒月尊者看去,以目光相询。 寒月察觉到了了和尚的目光,就将刚才那刹那之间的变化讲述了一番。 末了,寒月禅师眉头微蹙,道:“那清源妙道真君乃玉清上仙,身份尊贵,所言自然无差,想来那妖孽残杀天庭天师之后,必然已经逃出上境,如此一来,再想寻这几人,怕是难上加难了!” 寒月禅师言毕,善法师太眉头一挑,怒火升腾,冷声道:“清源妙道真君隐修灌江口,距此不远,当日妖孽行凶之时,他怎能毫无所觉?他受封天庭,与我那苦命的族叔同殿为臣,竟然能坐视不礼,放纵妖孽行凶,更任由妖孽生离仙土,如此行径,与妖孽何异?气煞我也!” 善法此言一出,顿时就将那了了和尚和寒月禅师二人吓得不轻,尤其是寒月禅师刚刚领教了真君地厉害,更是担忧不已,不由厉声喝道:“莫要胡言乱语,真君修行道行胜过吾等多矣,岂是你所能测度?” 善法虽然性子火爆,有屠龙之称,然而此时被寒月禅师冷声厉喝,也心下害怕,不敢再说,只是耷拉下脑袋,任由火气在心头翻涌。 一时间,三人尽皆沉默。 这时,两道剑光自南方天际而来,速度也是迅速,片刻之间就到了眼前,剑光隐没,显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那女子身形娇小,白纱霓衫,腰上有一个金铃,而那男子身形高大,潇洒俊逸,腰上佩了一面紫金八卦镜,八棱角镶了八颗紫霄神火钻,流动着一丝丝的雷光电火。 第五章 五毒风云 这二人正是天庭张天师门下的李香和张宇,二人落下剑光,向着寒月、了了和善法行了大礼,恭敬地道:“正一门下张宇、李香见过三位大师!” 寒月三人略微点头,他三人于数月前曾在东洲见过这两位张天师的门下后辈,善法还曾指点这两人去了五毒山采天罗草,如今他等在万妖林再见到两人,都知道这定然不是偶然。 “小姑娘心神为死光蒙蔽,却是不妥!”寒月眉头微皱,看着李香道。 了了也随之点头:“这死光好生歹毒,若非那铃铛之中有莲花色比丘门下加持的灭魔佛光,怕是姑娘今遭就得遭了大难!” 李香听闻此言,又想起五毒后山那妖龙,不由大恨,竟恨得说不出话来。 张宇在旁向着那三位僧尼一躬,道:“请三位大师帮我师妹驱除毒光!” 了了和尚笑道:“自然!” 随之,了了和尚双手合十,自心头生出一柄半尺高下的佛光慧剑正是他心宗的灭魔心剑。灭魔心剑以西方佛门的灭魔佛光为基,心莲为体,催生为剑,号称可以灭尽一切邪魔,乃是一切死魔道功法的克星。 随着了了和尚的心念转动,那半尺心剑化出一朵心莲模样,有三瓣金色莲叶,嗖呼钻入到李香体内,在她心神一转,金色佛光闪闪,檀香阵阵,梵唱声声,片刻之后,就将李香心神内的一点寂灭死光化解了去,而后那三瓣莲花化了佛光,就留在了李香心神之内。护持着她的心神,这番遇险,她倒是因祸得福了。 李香心神一转,圆润如意,再无受创之后那种死气沉重之感,更多了一丝丝的暖意,不由心头大喜,连忙向那了了和尚拜谢:“多谢大师相救!” 了了和尚一笑,也不在意。 李香得以化解创伤,拜谢之后。转身向那善法道:“师太,我与师兄二人去五毒山采药。不想却遇到妖孽阻碍,事后想起,同天庭刁天师陨落一事,大有关联,如此我二人才赶到此处通知师太!” 善法双目一亮,督促道:“快讲!” 李香乖巧地点点头。细细将五毒山所遇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遭。 当李香讲到那妖龙最后的护身法宝时,善法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正是天蓝神沙,天可怜见,这帮妖孽竟然还未曾离开,此番定然要为天师套个公道!” 寒月禅师略微思索,也点头道:“这妖龙纵然不是残害天师的罪魁,祸首,也于那帮妖孽有大关连,否则天蓝神沙怎能到了他手上?事不宜迟,你我前去一看便是!” 了了点头称善。善法早等不及,也不多说,率先化了一道佛光,向着南方而去。 寒月禅师问过那张宇和李香二人,得知二人想要同往。 也就各携了一个后辈,随之向着南方而去,正是五毒山方向。 寒月几人都以佛门遁光行进,瞬息百里,然而万妖林与五毒山之间近乎亿里,他几人几乎全天赶路。却也花费了月余时间才赶到五毒山外围。 他几人知道此番前去五毒山定是免不了与邪魔妖物拼斗。是以快到五毒山时,都停留下来。修整了半日,调息行功,待得下半日,这才相携到了五毒山外。 “师太,前些时日,我二人来此,妖龙就在后山的毒龙潭中修行邪法!”李香悬于五毒山上里许,指着阴云毒雾笼罩地后山,对善法师太说道。 善法运转佛门神通,目光穿透阴云毒雾向下扫去,道:“你二人在前带路!” 一行五人,随着李香到了后山方向,而后又降下阴云,进到后山,周遭都是五彩斑斓的毒雾。不过此次有三位佛门高僧在此,李香二人自然要轻松许多,善法师太运转佛光,金色佛光四射,将周遭丈许方圆的毒气蒸腾一空,充斥着檀香佛气。 不多时,一行五人就到了后山那毒龙潭,毒龙潭周遭千丈生长的毒草毒花都在上次二人与妖龙斗法时被法力毁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石碑石岸都被法力打得破损不堪。 善法早就等待不及,一到毒龙潭外,看着那冒着汩汩气泡的黑色水潭嘿嘿冷笑几声,继而右手向那毒龙潭一指,两道金光就射出,正是两把屠龙匕,金光一闪,就刺入了毒龙潭。 屠龙匕杀气极重,锋利无匹,刺入毒龙潭的水面下后就循着各类毒虫气息而去,将其中的所有毒虫毒兽都屠戮一空,片刻间就将漆黑的潭水搅得浑浊不堪,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血肉浮上水面,大是腥臭。 红龙道人正显化了本体,盘在毒龙潭底的一处洞中修行,忽然察觉那潭内生出了一**漩涡,水波震荡,将潭底地毒水腐尸都搅得蹿动起来,一**毒气从那些腐泥烂尸中流淌出来,浮上了水面。 红龙心神一动,就察觉到了潭水之中那两道锋利无匹的金光,不由大怒,粗壮地身躯从洞腹中窜出来,周身透出的毒龙火气将触及到的潭水煮得哗哗直响,运转法力,脊上飞出六道血色剑光,迎着金光而去。 这六道血剑乃是以红龙本体背上的剑脊为本体,混以本体血光和毒龙潭底的毒气炼化而成,坚比金精,且这血剑同红龙心血契合,灵动处远超寻常飞剑,内里更熔炼了寂灭死光,但凡沾上敌手身躯,当下就能毁灭其肉身生机,沾到元神便能毁其命元生机,无可化解,堪比佛门的红莲业火。 六道血光剑芒同两道金光斗在一起,一方是佛门的降魔宝剑,一方却是上古妖龙的血光毒剑,斗在一起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斗得不可开交,凌厉的剑气混着毒光将周遭潭水都逼迫开去。 妖龙血剑缠上屠龙匕,毒龙潭畔的善法自然知晓。冷声一笑,捏了剑决,向着潭中一指,喝道:“起!” 随着善法师太的剑决驱使,两柄屠龙匕与六道血光硬抗两波,硬生生得仗着锋利坚韧从血剑之中冲开一个缺口,钻出六道妖龙血剑的包围,化了金光,直冲而起,飞出了毒龙潭。 红龙越怒。御使了六道血剑紧追而上,其巨大的身形也随之从毒龙潭内冲飞而起。 善法几人只见六道血光追着屠龙匕冲出黑潭。接而水潭表面汩汩沸腾起来,一头百多丈长短地血红妖龙从毒龙潭表钻了出来,那巨大的身躯让这几人都是一惊。 “就是这头妖龙!”李香一见妖龙模样,当下就是大恨,因着这头妖龙,她差些性命不保。还丢了一口师门宝剑,怎能不恨? 善法一指半空那两道金光,屠龙匕调转方向迎着六道妖龙血剑,与那六道血光斗在一起,继而双目一眯,两道冷厉的杀机透出,抬头看着那浮在水面上地百丈妖龙厉声喝道:“妖孽,你那天蓝神沙从何而来?快快老实招来,还能给你一个轮回转世的机会,否则定让你神形俱灭!” 妖龙垂着硕大的脑袋。目光扫过善法五人,看出那寒月和了了都是功行深厚的僧人,远超于他,就连那善法老尼也要胜过他,心头就是一惊。当下就是几声长嘶,巨大的嘶吼声震动周边水潭,掀起十多丈高下地水波。 善法见那妖龙不加理会于她,更是怒火钻天,剑决变化,两柄屠龙匕化作两条护法金龙。张口向着那六道血光吞去。 六条妖龙血剑甚是灵动闪动变向之间。就从那两条硕大的护法金龙口须旁溜走。 屠龙匕所化金龙与那妖龙血剑斗了几个来回,就见五毒山外飞来一道清色遁光。只向着此处而来。 寒月禅师与了了和尚遥望遁光,只觉仙气缭绕,该当是有道之士,心下也就不甚在意,以为是附近修行地道友察觉争斗,赶来一探。 不想那遁光一收,却见一个青袍道人落在了毒龙潭上,正在那妖龙身前,面如冠玉,体型修长,气态洒脱狂放,身后背了一柄丹青巨笔。 妖龙见了来人,只将百丈许的身子一抖,一片血光内敛,显出一个道人模样,身形高大,须发皆红,身上一席血红道袍。 红袍道人上到那青袍道人身侧,遥遥指着李香和张宇二人,道:“师兄,就是这两个小辈,前番到此,差些要了我的性命!” 青袍道人点点头,也不回话,看了一眼半空相斗的那金红两色剑光,道:“红龙,不妨先收了飞剑,容我与这几位佛门高僧相谈一番!” 红龙道人狠狠瞪了一眼那善法尼姑,心念一动,六道血剑便合化作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躲开屠龙匕地一波冲击,而后长虹一般,又绕转天际,划过一个硕大地圆弧,向下落去。 那善法师太自然也听到了青衫道人的言语,不过她性子暴烈,岂能容红龙道人这般撤开飞剑,不仅不撤屠龙双匕,反倒默运法门,催发了屠龙匕尾追而去。 寒月禅师眉头微微一皱,却也不加阻拦,却是想要借机看看那青衫道人的手段。 红龙道人看那善法老尼不仅未撤,那两道匕首金光反倒气势汹汹得追了上来,心头越怒,嘿嘿冷笑两声,心念运转,催动了血剑掉转方向迎上屠龙匕,暗自催发了六道血剑之内地寂灭火光。 只见那六道血红剑光与屠龙匕对在一处,猩红色的剑光之中猛然爆出一股寂灭死光,那股沉寂死气让善法心头一惊,暗叫不好。 随之,六股漆黑光华从那血红剑光之**出,正打在屠龙匕所化的两道金色剑光之上,这寂灭死光可坏人元神命元,一经沾上屠龙匕,就缠上了屠龙匕内善法师太的那两点神念灵光,腥臭寂灭的毒光瞬息之间就坏了屠龙师太的两点元神。 屠龙匕没有了善法师太的元神操控,威力大减,被六道血光两个回合就打得剑光收敛,而后被血光卷起,向着那红龙道人飞回。 说来话长,其实这不过是电火石光,流光一瞬。善法师太刚刚察觉不妙,寂灭死光就灭了屠龙匕内的神念灵光,继而一丝丝顺着心神感应进入到善法师太的心神之内,向她天灵而去。 不过善法师太佛法修行不浅,且妖龙的寂灭死光修行还太弱,所以那一丝死光刚刚进入善法心神,还未来得及逼上天灵,就被浑厚地佛光炼化了,即便如此,善法师太也是心神震颤。面色苍白。 看那屠龙匕已经被六道血光卷了回去,善法师太心头大急。也不顾的伤势,连忙化了佛光追上前去。 佛门遁光虽快,却也未追得上那六道血色剑光,等她到了毒龙潭上,红龙道人早哈哈大笑着将那屠龙匕用法门镇住,收在了怀里。 善法师太怎能容他收了屠龙匕?右手一伸就向那红龙道人抓去。枯瘦地右手之上生出一层金色佛光,佛光内隐约有莲花绽放,正是莲花色比丘尼尊者所传的莲花擒魔手,这莲花擒魔手经过莲花色比丘大尊者亲自加持,只要施展开来,就可借助莲花色比丘大尊的佛法加持,无坚不摧,比寻常飞剑都要坚利许多。 红龙道人自然能察觉到这佛光莲花擒魔手地厉害,只觉得那佛光利气迎面而来,刮得周身肌肤生疼。哪里敢大意?连忙双目一闭,额头之上生出一条竖目,血红色的竖目一张,就是一道寸许粗细的漆黑死光打出,生机绝灭。正是寂灭死光。 善法师太刚在寂灭死光下吃了大亏,怎敢大意,佛门遁光施展开来,光随心走,竟然堪堪闪过了这道寂灭死光,速度不减。继续向红龙面门抓去。 红龙道人从天启那里得了寂灭火光的修行法门之后。修行日深,如今已能接连催发六道死光。紧接着又接连射出三死光,随心念变化,从三个方向向那善法师太的佛光擒魔手拦截上去。 善法师太纵然仗着佛光遁法能躲开寂灭死光,却也被寂灭黑光封死了擒拿红龙道人的方向。她不想同那寸许粗细地寂灭死光硬抗,只得无奈得驱使遁光回到毒龙潭畔地岸边,到了寒月几人身边。 这一番相斗只有几个呼吸,从红龙道人忽然施展寂灭死光,到屠龙匕被红龙道人收去,不过瞬息光景,寒月与了了和尚二人纵然是想要替善法夺回屠龙匕,却也不得不顾虑站在红龙道人身边的那青衣道人。 寒月看着那青衣道人,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善法老尼,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乃是西方极乐阿难大尊座下弟子,法号寒月,不知道友从何而来?所为何来?” “贫道丹风子,便在这五毒山左右修行!”丹风子单掌打了个稽首,继而道:“倒是不知几位大师所为何来?为何要为难我这个师弟?” 寒月双目温润,面色肃然,道:“道友如此仙姿风骨,为何要袒护这妖龙为恶?” 丹风子眉头一皱:“我这师弟虽然是上古剑脊龙,然而多年来却一直参修三清正道,在这五毒山的毒龙潭内修行,大师称其妖龙,怕是不妥,况且这五毒山后山终年为毒雾笼罩,寻常修士都难得入内,他又去何处为恶?怕是大师听了他**言吧!” 那李香听闻此言,心头生怒,指着红龙道人,说道:“前些时日我与师兄来此采药,被这妖龙那歹毒死光暗算,险些就伤了性命,如此尚不算为恶么?而且这妖龙还夺了我师门宝剑,今日又奸诈暗算,夺了师太的屠龙宝匕,当真罪无可恕!” 丹风子不由冷笑,向那寒月和了了道:“今日之事,两位大师也看得清楚,我那师弟红龙都已经收回飞剑,要商谈一番,不想这位师太竟然咄咄逼人,红龙这才收了师太的兵刃,孰对孰错,想必两位大师心中自然明白!” 善法师太只被那丹风子的言语说得面色涨红,怒火冲天,刚要发作,就被寒月微皱眉头扫了一眼。 寒月目含不悦,将善法师太心头那股子怒火强压了下去。 只是,这时李香忽然发作,道:“你这道人,怎得却偏袒那妖龙?” 丹风子双目寒光抖射,不由大笑开来,狂态毕现:“你这小辈,不知天高地厚。贫道看在几位大师的面上,本不愿与你为难,你却口出狂言!” 说到此处,丹风子看着那寒月,道:“这两个小辈前些时日来我五毒山,想要求取红龙守护的一株天罗草而不得,就起了歹心,想要强夺,抢夺不成,更是使出了子母灭魔神雷。要勾动地肺阴火,焚毁这方圆数百里地五毒山脉。如此狠毒心肠,你等长辈怎能放纵?” 李香只气得面色发白,指着丹风子,口无遮拦:“你这妖道,颠倒是非黑白!那头妖龙手中持有天庭刁天师的天蓝神沙,必然与天师陨落大有干系。你这般袒护于他,想来也逃不了干系!” “不得无礼!”寒月被这李香的不知礼数气得眉毛飞掀,喝住了李香,继而道:“丹风子道友,这两个小辈胆大妄为,竟在此使出子母灭魔神雷,自然是该当受罚,贫僧定然给两位一个交代,不过令师弟持有天蓝神沙,关系到天庭刁天师陨落一事。希望道友能将令师弟交予贫僧,贫僧好将他带去天庭,解释一番!” 丹风子双眼一眯,射出两道寒光,冷笑道:“大师莫要仗着人多欺侮于我!” 言语间。他扫了善法大师和了了和尚一眼,嘴角带着几分蔑笑。 善法师太早就难以忍受,闻言就要上前。 寒月知道善法不是这丹风子的敌手,便伸手将善法师太拦住,道:“那贫僧就与道友切磋一番,若是贫僧侥幸胜过。还请道友不要阻拦我等行事。 若是道友胜了,我等自然离去。如何?” 丹风子以言语挤兑寒月僧人,为得就是这点,自然便冷笑着点头。 “你等先行退下!”寒月向了了和尚和善法师太吩咐道,随即踏前一步,到了那毒龙潭上,站定水波,纹丝不动。 红龙道人也驾驭遁光退到毒龙潭外,偌大地毒龙潭上,只余下丹风子和那寒月二人。 善法师太紧紧地盯着退到另一边去的红龙道人,生怕那妖龙乘机逃脱。 寒月禅师在人世间就转劫多世,积累了千多年修行,而后飞升上境又在西方极乐的阿难佛国修行数百年,如今已是八的境界的小阿罗汉,其修行深厚处,自然超过了丹风子,此时他站在那潭水之上,向丹风子双手合十道:“道友先请!” 丹风子知道这寒月修行超出自己不少,自然不谦让,右手举起,向着后背那柄丹青狼毫一点,而后喝道:“疾!” 丹青狼毫随着剑决从丹风子背后飞出,化作一道碧绿色的华光,直向寒月禅师打去。 寒月也捏了剑指,向着那碧绿华光一指,顿时就有一道金色剑光从他天灵升出,迎着那碧绿华光打了去。 金光闪动之间,看得出那剑式恍若玄门道家的降魔剑法,不过剑势却明显带了沉凝地佛家气象,金光舞动间有龙吟象啸,招招蕴含了龙象之力,势大力沉。 原来这寒月禅师在人世间转劫时曾与道家大有渊源,极擅玄门道法,是以后来回归佛门得了佛门修为之后,功法之中自然不免带了几分玄门气息。这佛门的大金刚伏魔剑被他施展出来,就多了几分玄门飘忽,剑式威力更大几分。 那大金刚伏魔剑同丹风子的丹青狼毫打斗片刻,内里蕴含的龙象巨力将丹青狼毫逼得仅有招架之力,丹风子眉头一蹙,右手向着那碧绿剑光一指,牵引那丹青狼毫回飞落在他背后。 寒月禅师也不追击,任由大金刚伏魔剑悬浮在头顶上空,向着丹风子道:“道友,你我这便收手如何?” 丹风子也不答话,左手捏了印决,脚下踏行罡步,继而右手成剑指,向着寒月禅师一点,刺啦就是一声厉啸声,正是剑气划破长空之音。 气剑破空,泛着青色寒光,忽隐忽现,在丹风子身前闪了一闪,再出现时就到了寒月禅师地身前尺许,寒月禅师心头一惊,来不及召唤大金刚伏魔剑,心神之内青色菩提一转,身周就就跳出一圈青色的莲花火焰,将那青色气剑挡在外面。 只是那气剑锋锐之极,瞬息就刺入到莲花青火深处,险些刺上寒月禅师地头颅。 寒月连忙驱使大金刚伏魔剑,将那气剑挡住,大金刚伏魔剑蕴着龙象巨力,只是几个相斗回合,就将那气剑击碎,化作了一片上清仙光。 就这时,脑后飘扬的莲花佛火又是一暗,却是又有一道气剑破空而来,直到了脑后才显出踪迹。 寒月禅师驱动伏魔剑,与那气剑斗在一起,心头寒意大生,双眼一眯,开了天眼通,顿时周遭十多里内,上至千丈高空,下至十多里的地底,一草一木,莫不纤毫毕现。 丹风子右手又是一动,就见一道青色气剑随他法门生出,在丹风子身前一闪便消失了去。 寒月禅师开了天眼通,直可看穿三界,当下就看出了那气剑的不凡,原来这气剑竟然破开虚空,闪入了异界位面,不停得在异界虚空跳转,才将气息完全隐没,在这一界完全感应不到,施展出来无声无息,待得敌人察觉到,气剑就已在眼前,厉害之极。 “有无形上清气剑!” 第六章 无当圣母 寒月认出丹风子施展的是有无形上清剑气,当下就大为震惊! 他的惊讶倒也不是没缘由的,想这有无形三清气剑乃是三清玄门的上乘妙法,威力强横之极,只有那些神念强横到可贯通诸般小千世界的玄门高人才能修成,即便三清门下的三代弟子,也只有寥寥数人得以修成。 以那丹风子的法力修行,远远不到那个境界,怎能修出这门三清妙法?当真不可思议,他却不知道,丹风子本体白虎回归了元界之后,返本归元,命窍大开,本身的命魄熔炼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几乎达到了清源妙道真君的那个层次,水涨船高,丹风子乃是白虎化身,法力虽然未曾增长多少,命元神念却是随之大增,神念可贯透虚空,修成了这门有无形上清气剑。 寒月心思斗转,虽然心头疑惑,面上却已多了几分肃然沉凝,天眼通照破虚空,苦苦在诸多平行小千世界的异界位面中搜寻着那气剑的气息。 只是他的天眼通还未曾修得大乘,无法遍览诸般小千世界,是以只是随着那气剑走过几个异界虚空位面,就已跟不上那气剑。 无奈之下,寒月只得运转菩提心,施展了青莲佛火,小心翼翼地护持了周身,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此相斗了片刻,那无所不至,通过诸般小千世界跳转的有无形气剑直将寒月周身的青莲佛火击打得焰光翻飞,狼狈无比,若非丹风子法力还有些浅,气剑威力不足,只怕寒月也难以保得自己周全了。 被有无形气剑压制片刻,寒月心头也生出一丝颤怒,右手向着额头一指。佛光闪动间,顶门就浮现出一桩宝物,闪烁着金碧绿两色豪光,是一把伞状模样,伞盖金光灿烂,伞柄却是偷着碧油油的色泽。 那金碧交错的宝物一显现在寒月的顶门,就开始胀大,瞬间就成了三尺高下,寒月向着丹风子一指,那宝物就打开来飞出去。金光灿灿的伞盖悬浮在半空之中,滴溜溜的旋转着。射出一道道金色剑光,而那碧油油地伞柄则是埋入地下,一道道碧油油的剑光从地下射出来,同那些由上而下的金色剑光交错着,散乱于虚空之中。 金色的伞盖在半空越来越大,几个呼吸之后。就成了百多丈方圆,依旧在迅速长大,毒龙潭上的丹风子眉头一皱,他虽然不知道此物是何宝物,然而他那强横的神念却能察觉到这宝物之内隐隐流出的无边杀气。 只是,他若要躲开这宝物,只能驾驭遁光逃开,如此就得输了赌约。 心头略微犹豫,丹风子终究还是站定了身形,施展了有无形气剑向那伞盖打去。只是他虽有强横神念,法力却还太浅,上清仙光锤炼的气剑威力不够,纵然打在了半空中的那金色伞盖之上,却不能损坏那金光灿灿的宝物分毫。 就这几个呼吸之间。那伞盖已然扩张到里许方圆,罩在丹风子地头顶,遮天蔽日,伞棱射出一道道金色光华,向着四面八方而去。而地下深埋的那伞柄似也移到了丹风子脚下地毒龙潭内,射出一圈圈碧绿色的剑光。与伞盖射出的金色剑光相互交错。成了一面碧金两色的剑网,恍若一个光笼一般。将丹风子笼罩其中。 丹风子面上一变,知道那两色剑光交错而成的大网厉害,不敢再迟疑,也顾不得以有无形上清气剑去攻击那佛焰护持的寒月僧人,扬手打出一道上清罡火灭魔神雷,黑红色地神雷只有拳头大小,打在金碧两色的剑光网上轰然炸开,内里天罡雷火只炸得噼里啪啦作响,雷震云霄。 然而丹风子却看得清楚,那天罡雷火竟然没有炸开金碧两色的剑网,倒是那些紫红色的雷火都被犬牙交错的两色剑光给分割开来,化作了一团团的火焰劫灰。 “收!”寒月指着那里许方圆的金光伞盖,低喝一声。 随着他心念转动,毒龙潭上空那金光灿灿的伞盖开始向内回缩,整个金碧两色的豪光剑网也缓缓回收,看似缓慢,实际上几个呼吸之间,那光剑牢笼就已成了十多丈方圆,带着一股森寒的厉杀之气。 金碧两色地剑光越发密集,犬牙交错,不停搅动,将周遭水潭空气都切成了一段段碎片,光网牢笼周边蒙罩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却是虚空震荡而成。 这时,寒月僧人停了心念,那金伞碧柄所成的光剑牢笼也定在当空,不再缩小。 “阿弥陀佛!”寒月唱得一诺,向着那金碧光网之内的丹风子沉声道:“道友,此乃我佛门宝物,唤作九天都罗神锋,可以绞碎陷入其中的一切有形无形存在,除非道友能破碎虚空,穿行异度小千世界,否则怕是难得脱身!” 寒月在人世转劫许多世,一双眼睛甚是狠辣,早看出了这丹风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神念强横,得以修成有无形上清气剑,然而法力却不甚高,定然是无法穿行小千世界地,所以他就运转心念停下了九天都罗神锋,也不怕丹风子能逃出去,吃定了丹风子,等他自己认输。 熟料那丹风子却忽然大笑开来,狂态尽显,指着寒月僧人,笑道:“你这大和尚也敢威胁与我?便是你这宝物厉害,怕也却也阻不了我的有无形上清气剑吧!” 说到此处,丹风子右手一伸,手上就显出一尊三足青鼎,正是那尊白虎师门仿照赤县神州鼎而制成的宝鼎。 这仿鼎虽较原鼎为差,然而却也是极厉害的宝物,灌江口的金毛童子和东昆仑的雷霄上人都在仿鼎下吃了大亏。 可惜得是,灭杀天丑星君时,仿鼎碰上了内禁八尊九州神鼎的斩仙葫芦,虽然最后帮助白虎以吞天**收取了一条可斩仙佛的金精灵体,然而仿鼎却受了重创,内里驯养的金精灵物也不能驱动了,威力大减。丹风子本有一双断玉勾,却不敢在此时施展,怕招惹麻烦,只得将破损地三足青鼎祭出。 他将那三足青鼎取出,横空一抛,那三足青鼎就飘飞到半空,开始迅速涨了起来,顷刻时分,就成了三丈高下的巨鼎本体,正撑在了九天都罗神锋所成的牢笼之间。 将那三足青鼎本体祭出之后,丹风子又施展了有无形上清气剑。这妙法生出地气剑能透破虚空,穿行于这大千世界之外的诸般小千世界异度虚空。自然不会受到九天都罗神锋的禁锢限制,气剑闪没之间就到了寒月禅师的头颅之外,直向那寒月顶门削去,气剑一波一波,狂潮一般,攻势比先前还要再强盛许多。 寒月禅师眉头一皱。暗道:“这道人当真不知好歹,泼皮无赖一般,都被神锋困在当中,生死存乎于我一念之间,竟然还这般放肆,毫无停手之意!” 在狂潮一般神出鬼没的有无形气剑之下,寒月僧人也颇有些狼狈,周身护持青莲火焰阵阵摇摆,菩提心轻微颤抖着,心下自然恼怒。一声狮子吼喝出:“道友若是还不停手认输,莫怪贫僧手辣!” 丹风子却是大笑着,丝毫不加理会,周身清光荡漾,运转了全身法力施展有无形上清气剑。 寒月面上一寒。看着九天都罗神锋喝道:“合!” 当下,神锋又开始合拢,金碧剑光犬牙交错,密密麻麻,将周遭空气撕碎成一截截残断气息,几个呼吸间就合拢到了三丈高下。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光茧。上半部分以伞盖为顶,是金色的。下半部分却以潜藏在地下的伞柄为底,碧幽幽的,将丹风子围拢在其中,眼看着上下合在一起,犬齿一绞,那丹风子就难逃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时,那三丈高下地三足青鼎却顶住了上下合拢的九天都罗神锋地上下两部分,神锋射出的两色剑光切在那青鼎之上,只发出吱吱呀呀的刺耳之声,却也损伤不了那古意昂然的巨鼎。 丹风子笑道:“这三足青鼎以首山之铜内蕴金精锻造,岂是你这九天都罗神锋所能切碎的?” 寒月哼了一声:“道友莫要自误!” 丹风子也不理睬与他,那寒月终于动了杀机,双目生出寒光,小心驱动菩提心生出青莲佛火护持周身,防范有无形气剑,同时向九天都罗神锋再一指,喝道:“转!” 那金色伞盖与深埋地下的伞柄都开始迅速转动开来,一**金碧两色地剑雨竟然开始光茧内部切割而去。 丹风子大惊,连忙借助那青鼎躲闪剑雨,却依然被一道剑光划过肩背。 那剑光轻而易举就将丹风子的肩上割开一道两寸长的口子,渗出汩汩猩红。 “施主只需不要再管此事,贫僧就停了这神锋!”寒月依旧小心得掌控着神锋,也不敢轻易就下杀手。 不曾想,丹风子虽然身上受伤,却更加凶猛,双目血红,对寒月禅师丝毫不加理睬。要知白虎性子凶横暴戾,丹风子乃白虎分身,自然也是那般宁折不屈的性子,即便此战不关乎红龙道人,他也不可能就此认输。 “刺——” 寒月禅师正说话间,却见一道气剑忽然出现在后背,劈在微弱的佛光火焰之上,锋利的气剑竟然刺穿了青莲佛火,直向后腰劈下,好在寒月躲闪及时,没被那气剑伤到身子,不过却终究被削落了一截僧袍。 “你这道人冥顽不化,执意要袒护那头妖龙,也是劫数早定,怨不得贫僧,阿弥陀佛!”寒月双目杀机闪现,向那九天都罗神锋看了一眼,就见那伞罗之下的碧金光芒越发炫目,交错之间,仅仅是切割之音就足以洞穿金石。 丹风子只借助了那三足青鼎的刚硬本体而抵挡周边剑光,然而犬牙交错的双色剑光从四面八方而来,他哪里能都躲闪开去? 片刻之间,丹风子身上便又多出了几处伤痕,鲜血如注。他也不理会周身伤势,只将头发披散着,猛然间仰天一声惊雷巨啸,顿时就是一股血腥杀气从他身上透了出来,那杀气冲天而起,极其庞大。天上竟然也显出几分异象,闲云散去,显出一抹极其清亮的天空,而后在那清亮地天空之上隐约显出七蓬星云,分是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壁水蝓、觜火猴、昂日鸡和危月燕这七般星宿,七团星光清冽冷厉,正是西方白虎七宿。这西方白虎七般星宿白昼闪现,虽然微弱,却依旧有一股子破灭血腥的凶煞杀气自九天而落。 上应西方白虎异象,那股白虎七宿煞气与丹风子周身透出的杀气相合。血红色的杀气凝结成实质,嘶吼着冲击那九天都罗神锋。 竟将周边的金碧光华冲散了去,且更有神念杀气直接破开大千世界,混在了有无形上清气剑之内击出。 寒月禅师一时不查,被那透空而出地杀气抽冷子打在周身佛光上,青莲佛火险些熄灭,菩提心大震,不禁吐出一口鲜血。 被丹风子伤到菩提心,寒月心下越发震惊恼怒:“你这道人气息血腥暴戾,定也难逃邪魔妖孽一流,难怪今日如此冥顽不灵!” 他口中言语着,心神操纵了那九天都罗神锋全力转动,再不留情,金碧豪光越盛,向着披头散发的丹风子绞杀下去。 丹风子杀气凝结凶象,神念爆发之后,神态就开始显出萎靡。怎能抵挡全力发动的九天都罗神锋? 远处站着的那红龙道人不禁面上一片苍白,心肝俱裂,吼道:“师兄!” 就这时,只见一道清亮玄光从山南而来,瞬息即至。在那方圆三丈许的九天都罗神锋上一卷一带,竟然轻易就将这佛门宝物卷了进去,破开了绝灭杀机。 寒月心神同九天都罗神锋相通,九天都罗神锋被破,他自然也随之受创,面色灰白。 在这五彩毒雾笼罩的山间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不过是几个西方小辈。仗着些许宝物。竟然也敢来我无当山撒野,欺侮我门下弟子。今遭本座就收了你这绝灭神网,略作薄惩!” 清冷的声音恍若从天际而来,竟是连绵不绝,冷冰冰得丝毫不带一分情感,让人听在耳中,心头就生出一分寒意,恍若自己变成了虫蚁一般,随时可能在那难测威严之下灰飞烟灭。 那声音还在山间回响,却见那清亮玄光一转,将丹风子和红龙道人卷起,向着山南返转了回去,瞬息便消失在寒月几人的视线之外。 过得片刻,寒月才从那清音蕴含地神威中回返过来,又惊又怒,不禁又吐出一口鲜血,他今日接连三次伤到菩提心,日后起码得十多年地潜修才能恢复,而且又丢了宝物,怎能不气? 善法与了了和尚都连忙赶上前来,搀着寒月询问伤势。 张宇和李香二人也随之赶上前来,李香尚且未完全清醒,心神波荡剧烈,看着寒月那般模样,马上就是大怒:“大师,最后到底是何人?如此鬼祟,待我等杀上山去,求个明白!” 李香这等言语出口,了了和尚就是脸色一变,看了李香一眼,在她头顶一拍,打入一道心剑佛光,这才稳住了她的摇摆神智,让她恢复神念,李香一清醒过来,就想起刚才自己地言语和那道玄光的威能,禁不住面色发白。 寒月看了李香一眼,面色变了几变,终究冷声道:“不得胡言乱语,能有这等大修行者,又居于这无当山脉,定然就是那无当圣母娘娘,没想到这两个妖人竟然是无当圣母娘娘的座下弟子!” 寒月面色难看之极,了了和尚和善法师太二人也不敢说话,张宇师兄妹二人更不敢言语,都沉着脸站在一旁。 半晌,寒月僧人方才舒展了眉头,双目精亮精亮,带了几分怨愤,轻声道:“即便是通天教主座下弟子,却也不得如此包庇妖孽邪魔,我西方极乐世界持大宏愿,怎会如此退缩?贫僧这就回返净土,定当得寻个公道才是!” 说到此处,寒月僧人向了了和尚和善法师太吩咐道:“你二人也随我一同回去!” 至此,寒月转身向张宇师兄妹二人道:“你二人也莫在此处停留,早些回山门便是!” 他心头恼怒张宇和李香二人对他隐瞒使用子母灭魔神雷一事,是以也不等那两个后辈回话,当下转身,化作一道佛光,向着西方而去了。 了了和尚和善法师太又吩咐了这两个后辈两句。也就赶忙追上前方那遁光而去。 至于张宇和李香哪里敢在此久留?施展了玄门遁光,向着南方而去。 再说被清光卷走的丹风子和红龙道人,只觉得身上一轻,眼前就是一阵清光袅袅,片刻之后,清光敛去,二人显出身形来,发现正站在一个通体由青石雕砌的道观里面。 这道观有三丈高下,八丈长,六丈许宽。通体青石都未经打磨,粗糙古拙。里面摆设很简单,中间摆了一个黑色的茅草蒲团,最深处还供了一尊像,面相不甚清晰,顶生五朵气浪上下沉浮,正是玄门地通天教主。灵宝大天尊。 此刻,道观中央的蒲团上盘坐了一女道人,着青色道袍,挽了道簪,一把水云拂尘搭在左臂弯处。 丹风子二人到了无当山后,虽然还未亲见过无当圣母娘娘,然而当日在万妖林外无当圣母带走九首道人,丹风子却是在场的,自然也识得娘娘。 是以,丹风子一看到蒲团之上地那道人。 当下就拜倒:“丹风子谢过圣母娘娘的搭救之恩!” 红龙也赶忙随了丹风子拜倒在地。 无当圣母看了两人一眼,清声道:“无须多礼,先不说你二人与九首师侄大有渊源,即便是个旁人,既然在我无当山修行。就算本座门下,怎能容得那些西方修士欺侮?起身吧!” 丹风子二人站起身形,低头躬立一旁,等候无当娘娘训导。 无当圣母看了丹风子一眼,嘴角一动,竟是笑了。道:“你倒是缘法不浅。竟修成了有无形上清气剑,之前本座却是看走了眼。不曾想你神念如此强横,直可破碎大千世界,上应西方白虎凶煞七宿!” 说到此处,无当圣母双眸一亮,心头灵光一闪,向丹风子道:“你可愿替本座送一封信?” 丹风子一愣,虽然不知何意,却是躬身道:“自然愿供圣母差遣!” 无当圣母自怀中取出一方寸许玉符,手上清光一亮,玉符也随之一闪,继而就恢复了先前模样:“将这玉符送往天南金灵洞府,玉符之表刻有上境仙土的地形!” 丹风子躬身上前接了玉符,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红龙道人,眉头微动,却也未曾开口。 无当圣母双眼如炬,自然看得清楚,淡声道:“你尽管去便是,这条小虫又在本座门下,自然得保无恙!” 丹风子本就担心西方净土佛门和天庭再寻麻烦,此刻得了无当圣母的言语,自然大喜,连忙拉了鲁顿的红龙道人,向无当圣母拜倒行了大礼,而后丹风子站起身形,面向着无当圣母,低头倒退,出了道观,驭了丹青狼毫,向着南方而去。 无当圣母看丹风子行事干净利落,微微点头,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红龙道人,轻轻一笑:“你身为异类,修行艰难,本座既然把你收归门下,索性就助你一番!” 话至此,无当圣母右手提起拂尘一抖,向着跪倒在地的红龙道人一拂,顿时就是一道玄光卷起,落在红龙道人身上,将红龙道人周身裹在其中。 红龙道人被玄光一罩,登时就显出了本体原形,只是今遭这剑脊龙本体却被封在玄光之内,只有丈许高下,不像往昔那般小山般大小。 清亮的玄光从剑脊龙天灵宝窍钻了进去,继而延伸到剑脊龙生满了剑戟的脊背,只听得一阵吱吱闷响,一条条血光缠绕地剑戟被那上清玄光硬生生从肌体内逼了出去,离体而出,悬浮于清亮玄光之内。 顷刻之间,连带着原先红龙早祭炼的六条背戟,便有七七四十九条剑戟悬浮于玄光之内,吞吐着那仙元充盈地清光,同时,红龙刚才收在身上的两柄屠龙匕也被清光**。 无当圣母看了一眼那两柄寒光灿灿的屠龙匕,微微一笑:“你倒是有几分福气,这屠龙匕也是祭炼飞剑的上佳材质!” 说话间,无当圣母一指那两柄屠龙匕,就见一道清光打在屠龙匕上,将那两柄匕首包裹起来。半晌,上清仙光内的两把屠龙匕就溶化了开去,成了两团金光,融合在一起。 “出!”无当圣母又是一点,只见清光向内挤压,从那清光表层生出一孔隙,内里流出了一滴金色的液滴,正是屠龙匕的精华所在,她挥手一拂,将那滴金液散开做四十九份,落在了四十九根血红色的剑戟之上,与剑戟融为一体。 此间毕,她接而喝道:“你自可运转心法祭炼这四十九根剑戟,我自会助你!” 剑脊龙虽然因着被强行拔开剑戟而痛得在清光内打滚,此刻耳中响起无当圣母的话语之后,他却是福至心灵,强忍着痛苦,勉强爬起身子,张口连连喷出几道灵火,同时铜铃大小的双眼一闭,顶门处裂开一只竖母,内里接连喷出六道寂灭死光,与仙元所化的灵火挟囊在一起,祭炼着悬浮在身周清光内的那七七四十九根剑戟。 红龙修行不足,额头灵目一口气喷出六道寂灭死光之后,本就周身仙元枯竭,不料今遭却大是不同,等他喷出六道寂灭死光之后,天灵内当下便生出一团玄光,自动驱使着他的灵目接连射出寂灭死光,直射出了四十九道寂灭死光,那团玄光这才安分下来。 继而,那玄光内含无穷元气,经过红龙的道体元胎生成源源不断的仙光灵火,配合着四十九道寂灭火光祭炼着那四十九根剑戟。 在这道观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悬浮在剑脊龙头顶上的四十九根剑戟都被祭炼成深红色,内里吞吐着一道道凶光血气,眼看便是要出炉了。 无当圣母本来微闭的双目一开,站起身子踏罡走步,踩着北斗星罡步伐,运转了上清破灭法门,拂尘向天一点,高空竟然显出一颗闪亮的星,透出一股子凶厉之气,正是周天星宿之中的坤煞第一星,破军凶星! “落!”无当圣母喝得一声,当下就见一道星光自九天凶星而落,随着无当圣母的手势,穿透了道观的顶部,直打在了悬浮于红龙头顶上地那七七四十九根血红剑戟之上。 继而,凶星隐没,剑脊龙头顶上空炸出一团血红色的光华,凶厉之气四射,内中更连连生出锐啸之音,四十九道血红色的剑光从内里射出,自道观破损的顶部射出,绕转天际,将这峰头都映出一片血光,半晌四十九道剑光回收,隐入剑脊龙的天灵,消失不见了。 剑脊龙就地一滚,显出了红龙道人的模样,周身狼狈,然而面上却是狂喜之色,他此番炼得如此宝物,心下感激无当圣母娘娘,跪倒在地,也不说话,只是磕头,砸得青石地板怦怦直响。 “宝物虽成,你还须好生祭炼才是,日后可为你挡不少劫数!”无当圣母跌坐蒲团,又闭了双眼,右手拂尘一挥,观前山崖下就飞出一枚丈许青石,补在了道观之上的破损处。 “弟子退下!”红龙道人恭恭敬敬地向那无当圣母行了弟子礼,这才起身倒退着出了道观,驾了血红遁光,向着潜修地五毒山而去。 第七章 返本归元 元界西山,无穷无尽的山域绵延了一亿七千多万里。 这亿万里山域,自极西崦嵫之山起,第二座就是鸟鼠同**之山,鸟鼠同**之山腹部有一湖,乃是渭水流经此山时在山腹凹陷处汇聚而成。 在这文瑶湖底,当日西方白虎斗文瑶神尊的迹象早被水流冲刷干净,仓文瑶在海洞深处的栖身之所也被白虎施展法力引五金厉气轰了个干净,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深水之底,静静地悬浮着一枚漆黑色的水珠子,这水珠似乎融合在深水之中,又似乎悬浮于这深水之外,让人一眼看着,就觉得那水珠飘摇于大千世界之外,之间的距离永世都难以跨越。 这水珠正是当日北水玄冥帝尊留下的,被帝尊以**力镶嵌在大千世界与诸般小千世界之间,既不存在于大千世界之内,又不在任何一个小千世界之中,天上地下,除去少数几位命魂大圆满的帝尊人物,谁也无法触及。 在这水珠所能照耀的一方小千世界之内,有一片茫茫虚空,天启盘膝跌坐于虚空,周身恍若透明一般,肌肉骨骼莫不清晰可见,一丝丝元气流转也尽都显现在玄光之中,在这人天灵深处,有一处难以名状的深幽,正是深幽命窍。 在深幽命窍之上,四方神木同天启的本源木灵魄相布下了大五行幻灭阵,借助了阵势虚空之力轰击阵势之内的阴阳一气命元神果,而后穷天极地玄元**又牵引了那股庞大的命元轰击天启的命窍。 在这茫茫虚空之中,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天启那深幽命窍终究在穷天极地玄元**的轰击之下炸开了一道缝隙,继而,五方大五行幻灭运转越极,内里中央的全部命元被吸取出来。化作一波滚滚浪潮,从四面八方同时轰向命窍缝隙。 “咔嚓——”不知道从哪一个世界传出了一声轻微脆响,继而,浓稠的漆黑从那深幽之中泛滥而出,瞬息就淹没了天启周身,淹没了那大五行幻灭,淹没了这整个小千世界地无限虚空。 在那一片纯粹的漆黑之中,荡出一丝冰冷的声音:“穷天极地,玄元归位!” 一股庞大的神念带着苍凉无限的意境弥散在整个小千世界的虚空之中,将那无穷尽的漆黑收摄擒取。恍若宇宙初生时凝汇一点的那个瞬息,无穷无际的漆黑转瞬就浓缩到中心一点。正是天启那命窍。 在这股恐怖的向心力牵扯下,整个小千世界被彻底撕碎,成了虚无。 天启在五方大五行幻灭地护持之中,抵挡住虚空撕裂之力,从那小千世界脱身出来,显身于深水底部。双目一睁,两道幽深的目光恍若刺破了过去无穷岁月,静静地观望着在遥远的过去,发生在这个时空的一切,带着无穷无尽的苍凉之气。 半晌,天启双目那两道幽深火光收敛起来,向着顶门一拍,五方大五行幻灭神阵就从他天灵脱出。三头六臂的灵魄相化了火光,凝汇作图腾火焰飘在他顶门之上,四道乌光凝合化作神木仗。落在了天启手上。 便这时,自深幽命窍之内生出一股吸纳天地元气的冲动,这冲动一经生出就恍若狂潮一般,冲击着天启的神念心神,他知道自己此番修成穷天极地玄元**。轰破了命窍隔阂,深幽之中地本体命魂与肉身凝结一体,一举跨越了天地战魂法门的三个境界,直接突破进了第八层境,然而他肉身修行却依旧处在第五重境,是以自然生出了对于天地元气的无穷冲动。 天启也不按耐心神。当下运转天地战魂法门。打开周身万亿毛孔,整个文瑶泊内鼓荡着的无穷元气都化作波涛向那万亿毛孔之涌了过去。 随着庞大的元气涌入周身毛孔。天启周身筋骨咔咔作响,颈上生出另外两个头颅,身后又生出四支手臂,成了三头六臂相,衣物尽皆被肉身撑碎,身躯急剧向着上方长去,不多时候,竟然成了千丈高下,庞大的元气依旧滚滚而来,经由木灵玄元火焰锤炼着他的周身肌体,灵魄相更充涨成了千多丈高下,在这文瑶湖内散出幽幽的火焰,周遭浮藻鱼虫都在这幽幽火焰之中化作了虚无劫灰。 半晌,天启那千丈高下的肉身表层兑落,脱下了一层漆黑的血肉筋骨,这血肉筋骨凝合着内里命元,向着顶门上空地灵魄相投去,终究熔炼入了其中,那灵魄相又凝实了一分。 随着那一层血肉筋骨脱落下来,天启肉身迅速的缩小下来,片刻就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大小,如此天启的肉身元道修行也入了第六重境,至此,他便真正地踏上了上乘修行大道,修行境界与往昔有天地之差,不可以言语计。 接而,他那身躯之中又生出庞大的吸力来,引动了周遭元气入体,周身充涨,又化作了一尊巨人躯体,无穷尽地元气一直将他的肉身撑上了数千丈高下。又是一番的命元肉身锤炼。 如此这般,连续三次锤炼变幻,天启的肉身已然成了万丈高下,巨大的头颅穿出文瑶湖的水面,他将身子一抖,脚下一蹬,就从这万丈深地文瑶湖内跳了出来,冲天而起,到了半空之上,万丈身躯直冲天际,头顶上方还悬浮了一尊几乎两万丈高下地灵魄相,让人一眼看不到头脚。 鸟鼠同**之山东西六百万里,山中生灵亿万,都仰望着这尊冲天而起的巨人法相,被那强大的力量气息压迫得不敢动弹。 白虎先前本在炼化蚤鱼和比鱼两族的十三大祭司,察觉到文瑶泊下的巨大元气波动之后,当下就将那十多个大祭司的命元禁锢起来,从新辟洞府飞出,正看到天启那巨大的法相横空,恍若上古大神一般。 白虎命窍已开,败退仓文瑶、重得了山神尊位之后,更是借助了山本元灵恢复了本尊真身。 对往昔之事早已记得清楚,自然也知道了天启来历,看到那巨大的法相横空,禁不住泪流满面,在那庞大的神威之下拜倒,大声吟诵道:“吾主成都载天!” 白虎乃是鸟鼠同**之山的神尊,他拜倒吟诵,周边山林之间的虫鱼鸟兽自然也都随之匍匐在地,那些开出灵智地异兽随着白虎吟诵呼喊,恍若一股漩涡狂潮。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鸟鼠同**之山的上空都飘荡着一股沉厚的吟诵之音! “吾主成都载天!” ………………………… 待第八重战魂锤炼毕,天启那万丈肉身咔咔缩回先前大小,颈上两颗头颅及身后四臂也都缩了回去,头顶那尊灵魄相数万丈高下,遮天蔽日。 他向着额头一拍,那数万丈的灵魄相化了火光。向他额头钻了进去,顷刻就化作一朵蓝黑色的火焰图腾。 天启也不理会拜倒在周边六百万里内的亿万生灵,漆黑的双眼只是盯着手中那柄漆黑神木仗,他修成**,命窍大开,本尊命魂完全熔炼,返本归元,虽然未得大圆满,然而却已经踏上了无上的命魂大道,心头一点玄元灵光。可窥伺过去未来,自然也知晓了自己的来历渊源,以及手中这神木仗的来历渊源。 他乃是上古洪荒年间的成都载天之主,拜在中山下野的昆仑之丘门下,掌管成都载天一界。被远古巨人族奉为主上,尊号夸父,早在无穷岁月之前就修得了不死不灭之身,成就了命魂大道! 数千年前,因着与西方白帝宫和东林群山这两教之间地因缘纠葛,被西王母和东皇帝俊这两方教主合力阻截于大荒西极之外。两方一番死斗。他终究不敌两方教主,受了重创。转劫轮回修养命元。 而今终究是返本归元,明了前生后世! 而这方黑木神仗乃是若木之根,采自至圣女娲娘娘所居的昆仑墟,上古间有传言,这若木根锤炼到一定程度之后,直可洞穿命、地、天三大界,能助修士成就无上大道,是这天地间第一等的木灵神物。 上古洪荒年间,为了夺取这柄若木神根,以证三魂大道,他不惜与看守昆仑墟的西王公白帝少昊和西王母二人反目成仇,导致后来成都载天山一脉与西王公白帝少昊一脉的不休争斗,无休无止的争斗直将这上古年间地两大族群都从洪荒山海之中抹了去。 其间九位东林太子陨落,西王公白帝少昊的陨落,以及后来西王母与东皇帝俊合力灭杀于他,导致他转世历劫,虽然与至圣繁弱古神大有关联,却也与这若神木脱不开干系。 天启的目光穿越了无边岁月,看着那发生在洪荒大地上的几番争斗厮杀,幽幽道:“管他前世今生,谁也不能阻我成就大道!” 言至此处,天启向着手中的神木仗一指,神木仗当下就断开分做四截,四方黑木悬浮到他身前三尺开外。 看着那四方黑木,天启右手向前一点,驱动木灵火焰开出一方丈许玄光镜,笼罩在四方黑木的气息之上! 继而他伸出指尖一顿,指尖上迸出一滴鲜血,在蓝黑色的火焰里滴溜溜得转动着,恍若一颗血红色的珍珠。 他引导着那枚血色珍珠在虚空颇为艰难地划出一个扭曲的上古先文,血红色的上古先文透着古拙苍凉之气,内里跳跃着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天启指着那血红色的先文,喝道:“过去未来一念间,去!” 血红色的先文被天启以法力驱动到了四方黑木之上的玄光镜内,化作猩红血雾将下方的黑木笼罩起来,内里蕴含地庞大力量竟直接撕碎了时空,将一幅幅发生在远古洪荒的影象都反照于这血雾之上的玄光镜内! 天启知道此刻自己法力尚不足,所以只能将过去之事展现出来,若是修行到了极致,这远古血咒一经施展开来,当下就可以将过去未来都展现出来。 血色玄光镜中,有部落厮杀,有惊天斗法,地动山摇,内中有上古先民,有山神妖王,也有鸿蒙异类。纷繁复杂,不一而足。 在那片血色玄光镜内的洪荒大地上,渐渐得凸显出了四方妖神,妖身展开之后都有万多丈高下,遮天蔽日,行风作浪。 那四方妖神之中,一为九首巨蛇,口喷惨绿色的毒雾,夹带了丝丝金光,可熔山漫海。身体肌肤泛着古朴的金属光芒,乃是上古中州妖神相柳。 一为龙身人面的巨怪。通天火云缠绕了周身,一目开,一目闭,双目之中各有日月升腾,或灼热或阴冷地光芒直可映照整个洪荒苍天,左右双目交替开阖之间。恍若日月交替,就见海枯石烂,乃是上古年间驻守幽冥九天的妖神烛九阴; 一为巨牛模样,苍身而无角,生有单足,兴风作浪,双目照耀长空,吼声如雷,但凡单足落地,必然是地动山摇。乃是东海之外流波山地妖神夔牛; 还有一方妖神周身缠绕黑水,鱼鳞鹿角蛇身狮口,万丈身躯穿海越洋,行云布雨,肋生双翅。乃是上古洪荒年间敖龙一族的族长妖神应龙。 这四方妖神纵横洪荒大地,灭族屠神,横扫天下! 血红玄光镜内,岁月流逝越来越快,那些远古的记忆画面越转越快,直成了血色的残光幻影。最终所有的幻影都猛然消失了去。那玄光镜内只留下一尊通天彻底的巨人,巨人踏足山海。头顶苍天,双耳各缠绕了一条怪蛇,一条肋生双翅的漆黑妖龙,一条周身火光、人面龙身,正是妖神应龙和妖神烛九阴;在那巨人的双臂上也各有一方妖神,一左一右,分别是妖神相柳和那妖神夔牛。 那洪荒巨人透过玄光镜向外看来,顿时就是一股子毁天灭地的强大气息扑面而来。 天启幽深的目光与那巨人目光对视一处,半晌,镜内镜外地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云霄,不知为得是穿越了无穷时空的对视,还是为得千百世如一地纵横天下! 大笑了片刻,天启伸手抓向那血色玄光镜,一道极其强横的力量从他五指透出,破碎时空向那玄光镜内抓去。 血影玄光镜内,那洪荒巨人哈哈一笑,身子一抖,化作一团蓝黑色的火光,将四方妖神裹在其中,爆出一股强横的力量,将那上古洪荒的虚空震荡出一道道波纹。 两股强横的力量出自同源一体,在两个相差了无穷岁月地时空同时爆发,继而获得了共鸣! 登时,天启五指如钩,深深陷入到玄光血镜之内的蛮荒时空之中,几有无穷大,横空而出,将那团挟裹了四方妖神的蓝黑色火光抓在手中,而后向外狠狠一撕,当下那蛮荒虚空就破碎开来。 无穷岁月之后的时空之间,天启以血咒秘法引发的玄光血镜也被他自己撕得粉碎。 此时,天启五指之中已经多出了一团蓝黑色的诡异火光,那火光不断得变幻着万般洪荒生灵模样,竟然是本体就生出了灵智,由死火转而为活物,达到了自蕴玄灵的大境界,此般境界自非天启此时所能企及。 天启心怀大畅,大笑不止,半晌,方才张口狠狠一吸,将那团自蕴玄灵的蓝黑色火光吸入腹中,有了这团取自无穷岁月之前的灵火作引,他日后的修行自然能去许多参悟,至少省去百多年地参悟。 蓝黑色的玄灵火焰被天启吸入腹中之后,他手中便只剩下四团桀骜不驯的气息,正是他以无上血咒妙法取自无穷岁月之前那个时空的四方妖神的气息。 天启花了大心思将这四方妖神地气息从远古蛮荒摄取回来,便是为得激活四方若神木上残留的四方妖神灵光,好牵引四方妖神归位。 只见他将那四团气息都抓在手中,口中念诵着音调怪异的上古先文。 随着天启口中的上古先文咒声越来越大,他手中所抓的四团妖神气息也越来越盛。 咒声戛然而止,天启猛地将手中那四团气息向着四方若神木上一抛,接而连连向若神木喷出四口鲜血,喝道:“四方护法妖神,玄灵显身!” 天启的四口鲜血迅速地在四方若神木上扭曲绘出四个古老地上古先文,扭曲地线条之中透出一股子的苍凉古拙之气。 那从无穷岁月之前地蛮荒时空中摄取来的四方妖神气息幻作四团光,沿着四个猩红色地上古先文字迹流动着,恍若浇铸印模一般,终究覆盖了那四个妖文的笔画线条! 当下天雷勾动地火,上古先文之内流动着的四团妖神气息将隐藏在四方若神木无限深处的四方妖神玄灵牵动起来。四股子凶蛮霸道的气息从四方若神木上窜飞而起,汇合了扭曲蔓延的血咒。 化作四蓬血雾,血雾变幻,化作了那四方妖神的模样,正是九头蛇相柳,人面龙身烛九阴,苍牛无角的独足夔牛和肋生双翅的敖龙王应龙这四方护法妖神! 这四方妖神玄灵气息变幻,都只有丈许高下,升腾在四方若神木上空,飞腾变幻,煞气四溢。天启向那四方妖神的玄灵气息一指,喝道:“四方妖神。速速归位!!” 这神木内激发出来地玄灵之气乃是四方妖神留在若神木内的命元气息,同四方妖神地本尊同源一体,此刻四方玄灵得了天启的血咒催发,那四方妖神的本尊自然也都会得到感应,血令一出,即便他等流落在天涯海角之外。轮回于万世红尘之中,都会马上生出感应,尽快赶回此处归位。 血灵法门才始运转,就见天启的右耳后火光大炽,显出一条火蛇模样的印记,同时天启右肩上元气翻腾,虚空一阵震荡,自内窜出一条体长丈许的独角火蟒来,这独角火蟒自从在仙土万妖林外与清源妙道真君一战,就陷入沉眠之中。不想如今却忽然清醒,还窜出了木灵幻阵。那独角火蟒腾空而起,往火焰蛇印上一扑,扑身而过,那火焰长蛇地印记就印在了火蟒头顶那根漆黑的独角。 顿时。那独角之上火焰翻腾,化出了一个人面龙身的巨大蛇怪,正是那一方护法妖神烛九阴! 火蟒以顶门独角生化出妖神烛龙气息,晶莹剔透的火躯一卷一弹,就向着若神木上的妖神玄灵化气扑了上去,卷入那妖神烛九阴的玄灵气息之内。顿时。妖神玄灵气息恍若江河入海。都向那火蟒独角涌动了进去,瞬息就完全涌入那独角之中。 烛九阴的妖神玄灵气息何其庞大?火蟒独角哪里能承受得住。瞬间就砰得炸了开来,化作了一点炽亮火光,继而火光生化,星星点点地钻入到火蟒的躯体之中,在蟒躯内涌动,直将火蟒肉躯映得星河一般。 火蟒得了这股子玄灵火精,被庞大的精气撑得周身痛苦,疼痛难耐,丈许身子在半空扭曲着,滚动嘶吼不已,半晌,斯拉一声刺耳响动,那硕大的蟒头上开出一条缝隙,从那漆黑地缝隙里面冲出一股子充斥了死气的灼热气息,这气息庞大之极,瞬息就将其他三方的妖神玄灵气息压制了下去,西山方圆上亿里的山脉之中,都充斥着这股灼热却森寒的死气。 火蟒躯体表层地那漆黑缝隙渐渐撕裂开来,从里面钻出一颗人面头颅,双目紧紧闭着,面上的表情却是痛苦不堪。 那人面头颅一阵摇晃,就从裂开的蟒皮缝隙中钻了出来,身后带着一条生满了火红色鳞片的龙身,正是烛九阴的妖身,随着烛九阴周身钻出,一层晶莹剔透的火焰蟒皮从那龙身上蜕了下来,悬浮在半空,蟒皮上火焰缭绕。 烛九阴双目紧闭,张开大口,猛地一吸,将那蜕在半空地火焰蟒皮吞入腹中,而后便人立起来,张开大口向着天际吞吐元气,一吞一吐之间,风云骤变,庞大地元气牵动天象,一团团天外浮云被那庞大的吸引力牵引到鸟鼠同**之山地上空,浮云层层叠叠,将这西域群山第二峰遮蔽得不见天日,一片昏昏沉沉。 随着海量元气涌入,烛九阴的妖身迅速得膨胀开来,片刻功夫就成了万丈高下,人面头颅钻入了浮云之中,吞吐烟云元气,呼啦啦的巨声响彻四野,那股泛着阴寒死气的灼热妖气向着周遭山林弥散开去,笼罩四野。 烛九阴本是上古洪荒西北天外基于鸿蒙之气而生的妖神,双目之内有日月,交替开阖间就是日月轮转,岁月流逝,直可使沧海变桑田,曾经于上古洪荒执掌轮回,可掌控生死,凡一切生灵,无不畏惧! 因此,此番烛九阴玄灵塑法身出世,气息绽放四野,西山亿里山林的亿万生灵都沉浮于烛龙妖神的凶威之下,即便是那七十七山的山神妖物,也都蛰伏不起,不敢相抗。 片刻,烛九阴那高达万丈的妖身向内回缩,肚腹之内积累的海量元气被这妖神以无上**生化肌肤皮鳞,转换骨骼生机,顷刻之后,那妖神就成了数百丈高下,继而,又是一番吞吐元气,**转化妖身。 如此这般,就是连续九次胀缩。 九九归一,烛九阴施展了无上**,不过片刻光景,就将今世蟒身转换成了妖神之体,虽不能与远古未遭劫前的妖身相比,然而却也比先前蟒身有天壤云泥之别,比天启那多番机缘锤炼而成的第八重天地战魂,法身也要强上许多。 寻常的妖物修士要无穷岁月才能转换进化而成的妖神之体,烛九阴竟然如此轻易就成就了,上古洪荒年间的先祖妖神,果然精妙绝伦! 这些暂且不提,再说那烛九阴成就了妖神之体后,气势顿收,将那蕴藏着阴寒死气的灼热火光收敛起来,依旧不张双眼,甩开龙尾,头颅一转,身躯再一次缩小,成了丈许高下,身躯一摆,落在了鸟鼠同**之山的文瑶湖泊之上,向悬空而立的天启拜倒。 “成都载天护法妖神烛九阴,见过吾王!”一阵洪亮的声浪在这山林之间嗡嗡震荡开来。 第八章 玄元返照 天启大笑道:“原来你这蟒儿当真是我成都载天的护法妖神!” “不对——”说话间,天启眉头微微一皱,双目深处幽光荡起,变得古井深潭一般,直勾勾得盯着那烛龙,右手探出,五指一翻,四方悬浮半空的神木块与他天灵魄相内各射出一道毫光,这五道光华被他吸纳在右手五指之上,凝结成五颗漆黑古朴的珠子。 “穷天极地,玄元返照!”天启大喝一声,右手向着烛九阴的一拍,那五颗采自四方神木和本体灵魄的玄光珠就被他打到烛九阴体外三尺,绕着烛九阴旋转,烛九阴也不动弹,任由天启施为。 天启修行早突破了第八重战魂境,周身命元凝结,修行比以往何止进了百倍,也无需使用若神木本体辅助,举手抬足间,就在烛九阴身周布成了五方大五行幻灭。 那五方大五行幻灭凝结的阵势之力被穷天极地**转换做玄光,化作一道道乌光,正打在阵势中央的烛九阴妖身之上。烛九阴的妖身经那玄光一打,肉身肌肤、鳞甲经络就变得恍若透明一般,周身的命元玄灵都闪现出来。 天启双眼瞳孔消失,漆黑一片,向着阵势之中的那烛九阴周身一扫,将那命元玄灵的分布都看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待目光扫过烛九阴周身命元,天启停了玄光返照**,探手一抓,将布设大五行幻灭的五方珠子抓在手中,收了起来,这才看着那烛九阴,皱起眉头道:“你如今虽然回归妖身。然而这妖神法体却是残缺不全!”他略微思索,继而道:“数千年前,西王母与东皇帝俊在大荒西极外阻截于我,你被那西王母以吸星簪摄去玄灵命元,致使你玄灵与妖神肉身相分离。当日一战,我与相柳、夔牛和应龙三方护法妖神也都受了重创,后来我以穷天极地玄元**将本尊真身和玄灵分离,驱玄灵命元入轮回转劫,转劫之前,我以你妖神本尊真身为引。连通地肺火脉,设置了大五行幻灭火灵分阵。镇压了东皇帝俊的九个孽畜子嗣,其上又以成都载天山封印,我那本尊真身也留在了成都载天山之内!” 天启一顿,接着道:“如今你我二人的本尊真身都在大荒西极碎星内的东海烛龙岛上!” 烛九阴恍然大悟,道:“当日我被那老贼婆以吸星簪收去玄灵,被封印镇压在大荒西极鬼蜮外碎星内的一处冰原寒脉之下。其后沧海变桑田。地脉变幻,寒脉松动。数百年前,我才借一头玄蛇的躯体逃逸出些许玄灵,后来吾主在大雪山机缘巧合破开封禁,我的妖神玄灵才得以逃出生天。直到今日,方才借若神木内的本尊玄灵之气恢复法身。适才我以妖神玄灵法门感应,那本尊躯体正是在大荒西极之外!”他急于熔炼本尊真身,继而道:“如此,你我何不这就回大荒西极外的那处碎星,去取了你我的本尊真身。熔炼一番,早日回归命魂大全之境,也好去寻那老贼婆晦气,她将我封印在冰原寒脉之下数千年,怎能轻易饶过她?” 烛九阴凶蛮之气大盛。蕴含在周身火光之内的阴寒杀机冷厉如刀,似又成了洪荒年间那屠神灭族的妖王。 天启摇头道:“那西王母如今潜居仙土,仙土元界之间的天封禁锁未开之前,我等去了仙土也是法力大损,怎能轻易了结那段因缘?说不定反倒成全了那转劫仙土的西王公,何况如今两界通道即将大开。形势错综复杂。不得轻举妄动!” 说到此处,天启略微摇头。接着却是笑了起来:“不过天道轮回,形势逆转,此番我乃是两界大开的关键,在两界封镇未开之前,便是诸方至圣也奈何不得我,正好借了天道大势行事,了去几桩因缘!” 烛九阴若有所悟,微一点头,道:“我妖身刚成,命元未凝,还需静修一段时日,这便先进若神木内修行,若有驱策,唤我便是!” 至此,烛九阴向着天启一躬身,周身化了一道火光,冲进了一方若神木内,那截若神木气息也随之敛去,落在了天启手上。 其余三方若神木上依旧悬浮了三方护法妖神的玄灵气息,未曾变化。 天启眉头微皱,转身看着千多丈外,匍匐在文瑶湖畔地白虎,道:“起来便是!” 白虎项籍这才起身,踏波踩水到了天启身前,躬身道:“护法神尊座下弟子白虎,见过成都载天之主!” 天启面沉如水,言道:“无需多礼,我需在此静参一段时日,你且为我备下洞府!” 白虎点头,接而道:“弟子有事禀告!” 看到天启点头,白虎接着道:“那妖女仓文瑶乃是中土苍山界主仓颉的门下,先前她与弟子在文瑶湖底相斗之时,以苍山笔破碎虚空,召唤来中土仓山界主仓颉的命元化身,弟子被那仓颉化身困入苍山笔开辟的世界,险些神魂尽丧,幸亏得了北水玄冥帝尊的灵光化身相救,方才得以破界脱困!玄冥帝尊离去时曾给主上留了一道灵光讯息!” 天启闻言,向着脚下的文瑶湖一扫,在那幽深的双目之中,万丈湖水之下的鱼虫草藻都纤毫毕现,诸般生灵的命元灵光在他法眼之内一闪一闪。 他法眼一扫,当下就察觉到玄冥帝尊留在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之间的那颗漆黑珠子。 那颗漆黑水珠早被玄冥帝尊下了禁制,一被天启的法眼气息接触,当下就从大小千世界之间的缝隙跳了出来,化作灵光讯息,顺着法眼神光直入了天启的心神之内。 刹那间,就有一蓬漆黑色的水波窜入了天启心神,化作一道森寒的语音:天风起,及大水泉! 天启略微皱眉,喃喃自语:天风起,及大水泉—— 白虎抬头看着天启。只觉得天启回复夸父神尊的命元玄灵之后,神威凛凛,气势沉凝如狱,深不可测,他虽然心头有话,却也不敢开口相询。 天启心神通透,白虎心头一动,他就有所感应,转身看得一眼,当下就知道白虎的心思。道:“你师尊相柳而今有劫难,其气运被大神通者蒙蔽。具体为何,还需我静参一番才能知晓,你且备府带路就是!” 白虎连忙点头:“主上请随弟子前去即可!”转身就当先而去。 天启拿长袖往半空一扫,将半空悬浮着的三方若神木和其上的妖神玄灵气息卷入袖中,跟着白虎向前走去。 不多时,白虎便将天启带到了鸟鼠同**之山的山基。那里有一处洞府,内里同此山本元相通,其上雕了鸟鼠同**四个斗大妖文。 将天启带到洞外,白虎便侧身让开,躬身侯在一旁。 天启也不多言,跨步进了那洞府,扬手打出五方漆黑色的木牌旗门,以此山的本元精气为基,布设了幻灭大阵,将这洞府完全笼罩在阵势之内。 源源不断的山体精气被大五行幻灭抽取。化作阵势玄光,破碎虚空,将这山门洞府隐藏于大千世界之外地一处小千世界之中。 布完阵势之后,天启袍袖一拂,三方若神木携带着妖神玄灵气息被抖出袖外。悬在他身前三尺开外。 天启右手一翻,五指上显出五方五行元珠,随着他法门运转,五颗豪光绽放的五行珠脱手而出,将那妖神夔牛的玄灵气息圈定。 “玄光返照,转!”天启左手指天。右手捏了穷天极地的法印。向那五行珠一指,五行珠顿时便运转开来。以大五行幻灭为基,抽取周遭元气,经由穷天极地玄元**转化作一道道玄光,打在中央的妖神夔牛玄灵气息之上。 当下,那玄光催生出一面玄光镜,内里光影变幻。 天启知道那玄元返照**正在广阔无垠地大千世界之中搜寻妖神夔牛的气息,更是运转法门,加速了五方五行幻灭阵势地运转,玄光更疾,玄光镜内的光影变幻也越发迅疾了。 片刻之后,玄光镜内光影一定,显出一片浩浩荡荡地大洋,极目远眺,只见得海天一线,视线之中大都是蔚蓝汪洋,波纹粼粼,向着东方极远而去! 在这一片蔚蓝色的大洋之中,竟然有有一处南北走向的水流,流向逆转,波涛汹涌,比左右水面还要高出数千丈,天启定睛一看,只见那条怪异的水流通体一片昏黄,气息之中竟带了几分咆哮狰狞地凶态! 天启双目玄光流转,瞳孔瞳仁退去,只余得一片漆黑幽深,施展了玄光神眼,在玄光镜上一扫,一触镜中破空摄来的气息,当下就见那片蔚蓝色的大洋之下深紫色的水龙脉气蒸腾,东西走向,正是元界东山之外的东海,他又向那条南北走向的昏黄长河一看,只见内中妖气涌荡,直欲撕裂浩荡无际的东海大洋! 当下,天启面色就是一变,他认得这条妖河的气息。这条狰狞咆哮的昏黄长河乃是上古年间肆虐在中土大地上的一条凶水,唤作涂水,秉承上古年间地天地凶煞之气,与上古妖山涂山相伴相生,以凶煞杀戮之意为本性。 上古洪荒时,涂山一脉的九尾妖王伙同了桐柏山一脉的巫支祁妖王和龙门山一脉的灵龙子妖王,引领洪荒九水的众多妖王,兴风作浪,曾祸害了万亿生灵。后来大禹王顺应天势,得了昆仑之丘至圣赐下地圣宝河图,大挫桐柏山妖王巫支祁,夺了龙门山,重伤龙门妖王灵龙子,而后更是收服了涂山氏,以河图圣宝收服九水,这才平治了洪荒水患。 涂山妖王归附大禹之后,就得大禹赐返涂水,并借河图炼涂水气脉,修行更进,距离命魂大全之道只差一步,涂水便是这涂山氏的炼妖宝物,威震洪荒。 天启仔细在那凶河涂水周边一看,发现那涂水之下是东海流波山,正是他成都载天一脉护法妖神夔牛在东海外的山门所在。 天启当下心头就是通透明白,护法妖神夔牛定然是被人以凶河涂水压在了流波山中,那施展神通困住妖神夔牛之人的修行深厚,玄光返照**难以破开流波山外的法力封印和涂水气脉,只能隐约采到一丝夔牛讯息。所以这玄光返照而成的玄光镜才会显出流波山外的东海与涂水的影像。 “东海,涂山氏——” 天启心思一转,向着腰下先天灵龟壳一指,顿时那先天灵龟壳上地四十九道大衍金光就被他以**力抽离出来,钻入到天灵宝窍,围在灵魄相火焰图腾周边,成了先天大衍阵! 抽取大衍金光成就了先天大衍阵后,天启就运转了先天神算之法,此时他法力大进,命元通透。几乎恢复了遭劫前的命魂大全之境,心神前所未有的空明。先天神算之法运转开来更是通畅,直接便运转起了先天第二卦——坤相印! 以先天大衍神算推算一番,天启心头灵光转动,半晌之后,天机显透,探出了些流波山被镇之事的根源所在。 原来此番流波山妖神夔牛被困山门。同那东皇一脉的两个皇妃羲和与常羲大有关系。 他命元早通,对上古洪荒的旧事了解通透,所以心思一转,也就想清了此事的关键所在。 上古年间,繁弱宫的至圣古神还未成就至圣地魂大道,东皇帝俊太一与西方少昊白帝这两脉贪图繁弱古神手中持有得至圣宝物开天斧,就合力暗中设计,以东皇之女嫦娥月女为饵,颠倒了嫦娥气运,隐去其命灵玄光。设下圈套,将嫦娥月女送到古神身边,企图谋取那至圣盘古留下的至圣宝物开天斧。 后来这桩谋夺设计落入他的耳中,当时他同西方少昊白帝相斗正凶,自然就去相帮繁弱古神。将这谋夺阴谋尽皆相告,与繁弱古神合力破开嫦娥月女身上颠倒的阴阳气脉,使真相大白。 繁弱古神大怒,虽然因着那一番因缘而放了嫦娥月女安然离去,却与天启本尊一同寻上了东皇一脉。 东皇帝俊太一知道阴谋败露,担心繁弱古神去寻他的麻烦。就设了上古周天星辰大阵,借周天星辰之力护住东山皇脉。 繁弱古神虽然得了命魂大全,却也未曾成就至圣地魂大道,奈何不了那东皇主持的周天星辰大阵。 当时东皇太一的十个儿子和十二个女儿,除去嫦娥月女之外,都在元界西山的西王母座下。所以繁弱古神就伙同天启本尊夸父一起去了元界西山,去寻西王夫妇和东皇一脉的二十一个皇子。西王公少昊白帝和西王母二人早知斗不过繁弱古神手上那至圣宝物开天斧,就蛰伏在西王宫中。上古之时,西王宫正在至圣女娲所在的昆仑墟外,所以繁弱与夸父二人也不敢冒着大忌讳去那里打斗,奈何不了西王宫等人。 嫦娥月女的十一个姐妹心性谨慎小心,一直在昆仑墟外的西王宫里,然而那东皇一脉的十个太子生就了金乌妖王之体,向来横行洪荒,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怎会如此龟缩躲避?他等十人乘着少昊白帝和西王母行功之时就偷偷跑出了昆仑墟外的西王宫。 他等十人一出,当下就被繁弱古神和天启本尊夸父大神知晓,于是被那二人亿万里追杀,终究被繁弱古神堵截于西极大荒外的女尸之山附近。 东皇十子,九头金乌都被繁弱古神当场灭杀,只留得一人,被西方少昊白帝救去,此人正是后来化身西昆仑客的陆压道人,天启夸父与东皇一脉的冤仇也是因此而起。 后来繁弱古神参透至圣盘古留在开天斧内的玄光,驱动开天斧强行贯通地魂界,得了接近于至尊圣人的大神通。他与东皇一脉的因缘已随九头金乌的陨落而结,与西方少昊白帝地因果却未曾了结。所以就施展**,破入西王宫,斩杀了西王少昊白帝。 而后,繁弱古神因果全消,法力更是贯通地魂界,当下便成就了至圣大道,成了洪荒大地上至高无上的存在! 东皇太一和西王母自然不敢向至圣寻仇,所以就把那仇怨因果都记在了夸父的头上,与夸父的成都载天一脉成了不死不休的死仇,后来东皇帝俊太一与西王母两人合力阻杀夸父,因缘便在此处! 东皇一脉将九个东皇太子地陨落记在成都载天山一脉头上,帝俊的两位妻子羲和与常羲更是恨之最深,千多年前,她二人知晓成都载天一脉的护法妖神夔牛悄然回归流波山,自然要在夔牛身上报那大冤仇。 只是,妖神夔牛为成都载天一脉的护法妖神,修行深厚,凭她二人也不一定能压制得住。当时中州涂山氏正在东皇宫内,所以她二人就去借了涂山氏的凶河涂水赶到东海之外的流波山。要知道羲和与常羲两人都是上古九尾一族,同涂山氏是同出一脉地姐妹,且涂山氏地丈夫大禹王与成都载天山一脉也有些怨仇,所以羲和与常羲借来凶河涂水自然不难。 “原来是这两头九尾狐狸!”天启自语道:“此番我得了天势,即便是太上至圣,等闲也不敢阻挠于我,何况是你等二人?” 第九章 金灵圣母 待探查完护法妖神夔牛的玄灵气息,天启手上法决一转,五方五行珠就将护法妖神相柳的玄灵气息笼罩起来。 “玄元返照,转!” 那玄元返照**穷天极地,在大千世界之中追寻着护法妖神相柳的气息,片刻之后,玄光返照,生出一轮明月一般的玄光镜,内中显出一片广阔的山林水泊,绵延山峰之周,遍布鸟兽虫蚁,奇木怪林。 山间的水泊足有亿万顷,烟波浩淼,极目难穷。其内鱼虫游舞,怕不是有亿万之众,这亿万虫鱼在那万顷水波之中,恍若蝗虫一般,疯狂地向着位于大泽中央的一处门梁般的怪山游去,而后奋力向那顶梁跃去! 但凡未曾跃过的虫鱼,都瞬息就化作劫灰,消失得无声无息,而一旦有虫鱼越过,当下就被一道金光卷走,不知去向! 在那龙门形状的山体偏下,有一个月牙一般的缺口,那缺口之内,锁了一团漆黑妖气,透过黑漆漆的气息,隐约可见内里有一头九头怪蛇,九首都生了人面,蛇体伸缩之间,透出锃亮刺目的金属光泽。 这般模样,可不是那妖神相柳又是何人? “龙门!”天启双眼一眯,看着玄光镜内的鱼跃龙门之景。 这龙门唤作龙牙山,乃是上古年间妖王灵龙子的宝物,可化鱼虫为龙体,虽然不及敖龙一族的真龙之身,却也脱胎换骨,是洪荒大地上一等一的宝物,后来妖王灵龙子和桐柏山妖王巫支祁以及涂山妖王涂山氏行洪布水,淹没洪荒。 其后,中州二教主大禹王顺天势而破水患,妖王灵龙子重伤逃去,龙牙山就被大禹王得去。 这当儿。玄光镜内光影一震,玄光震颤,一股浩大的力道从那玄光镜内破空而出,直直向着天启打去,那力道直将这禁制之内的小千世界震出了丝丝裂缝。 天启知道是那禁制了相柳的中州二教主察觉到自己的玄光返照窥测,命灵神念循着玄光破空击来,哪敢大意,连忙向着额头的火焰图腾一指,那三头六臂地灵魄相自图腾窜出,丈二法身攒动着蓝黑色的火焰。迎着那破空而来的神念而去。 轰然一声巨响,三头六臂的丈二法身被那神念大力压到洞府内壁之上。这洞壁经鸟鼠同**之山的金精之气打熬了无穷岁月。坚硬无匹,连白虎那等妖王的修行都难以奈何,然而在这股破空神念之下,却如同石粉堆砌一般,刹那间就化作了一团飞灰。 天启乘着灵魄相抵挡神念大力的那一刹那,赶忙向那五行珠一点。喝道:“五行逆转!” 凝结成阵的五行珠随着天启法门猛然一滞,玄元返照**当下就停了下来。而五行珠中央那玄光镜也随之破碎开去,内里玄光震荡,将那股依托玄光而来的庞大神念震散了去。 只是那中州二教主大禹王的神念强大无匹,早已锁定了这处小千世界,即便没了玄光依托,依旧跨越了千山万水破空而来,破开五行牌地封禁,进入这小千世界,向着天启压去。 早先被压迫在洞壁之上的那丈二灵魄相向前一扑。直扑入天启本体。 他周身咔嚓一阵巨响,也成了那三头六臂地法身模样,周身肌肉虬结,闪着幽幽黑光,手上持着那漆黑若木神仗。哈哈大笑着,向那股命元神念一仗砸去。 中州教主的神念跨越千山万水,破开这小千世界之后,威势大减,被天启全力以若木神仗一击,当下就碎了开去。 “便是你有天大修行。又能奈我何?”天启三头六臂。三面之上,俱都哈哈大笑着。震得这小千世界咔咔作响。 说话间,天启依旧加持了三头六臂法身,以五方五行珠再次驱动了玄光返照**,照向那护法妖神应龙的玄灵之气。 ………………………… 仙土天南一亿八千万里,为上界天庭所辖,内中山林崖洞大都是天庭众仙的修行洞府。 自北而南,从东州边境出来,刚进这天南一亿八千万里的天庭辖区,便有一处仙府,唤作金光洞,方圆几乎千万里,内里修行之人乃是北极紫气之尊坎宫斗母正神,周天二十八星宿之主,金灵圣母娘娘。 那一日,丹风子得了无当圣母娘娘的谕令,就携了圣母的玉符,向南而来。他日夜驱了遁光,却也用了月余光景,方才到了金光洞外。 望着那绵延到目光极处的这金光洞府,丹风子心头一动,全力运转元神探去。 因着他那本体西方白虎返本归元、命元通透,所以丹风子元神也远远超出他的周身法力,得了洞玄一脉的上乘法门,入了洞玄知微之境。 他全力凝运元神,双眼一眯,当下就看出了异处,前方这一片绵延千万里的洞府之上,隐隐流动着一片汩汩荧荧的星光,广阔的星河之内闪动着四色烟气,成四方四象。 正北是一头龟首蛇尾的巨兽玄武,诺大的眼珠流动着冷厉杀机,漆黑色的星光似若将周边都冻结一般;正东呈现出一头青色苍龙,摇头摆尾,藏青色的星光摇曳;正南是一只展翅翱翔的火鸟朱雀,双瞳血红,星辉之中透着股灼炽的赤红;正西是一头凶光四射的猛虎,尾鞭一扫,便似若能裂碎虚空。 这玄武,青龙,朱雀和白虎四方星象乃是九天二十八般星宿所成的四方四象,每一方地星象之中又各有七般星宿。 丹风子神念通透,看得清楚,只见那北方玄武星象之内又有七般星云,分是斗木豸、牛金牛、女土蝠、参水猿、室火猪、虚日鼠和毕月乌七般星宿,东方青龙象内有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箕水豹、尾火虎、房日兔和心月狐七般星宿,南方朱雀象内有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轸水蚓、翼火蛇、星日马和张月鹿七般星宿,西方白虎象内有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壁水蝓、觜火猴、昂日鸡和危月燕七般星宿。 丹风子秉承本尊元界西极白虎的凶煞之气,得了上乘洞玄心境之后,心神与主破灭的西方白虎七宿相合,是以。元神扫过那西方白虎七宿星光象,周身法力元神都不由自主地沸腾开来,上清仙光汩汩流出体外,与心神相合,隐约也化作那西方白虎七宿的模样,一股子浩大的凶机煞气自九天而落,窜入丹风子天灵之内,恍若江海巨潮一般,汹涌澎湃,直欲将他神念泯灭一般。 只是丹风子本体命元还在亿万里开外的元界西山。与此处分身中间还相隔了两界大封禁虚空锁,本尊命元自然不会受到这般牵引。所以尽管他周身法力心神俱都沸腾,心神深处的一点灵光却依旧通透自如。察觉不对,赶忙运转了上清洞玄心经,一股清光自心头而起,化作心底甘霖,将充斥了心神的凶煞之气排斥开去。同时收回了周身法力,将头顶凝结起来的那白虎七宿星象图又散了开去。 等周身法力恢复控制,元神自如之后,丹风子这才吁了口气,暗道:若非我那本尊尚在元界西山,只怕今日就得被此处这西方白虎星云图惑了心神,险矣,险矣! 心思如此流转了几遭,丹风子定下心神,向着那处烟云笼罩地主峰扬声喊道:“无当山门下丹风子奉无当娘娘之命。求见北方……金灵圣母娘娘!” 丹风子话音刚落,就见前方千多丈外的山径上烟云一荡,走出了一个妙龄女子,身着道装,背负长剑。款款上得前来,停在丹风子身前百丈外,向丹风子袅袅行得一礼:“无量寿,道兄安好,请道兄随贫道来!!” 言罢,那女子转身便向着山径回返。丹风子自然相随。 二人相随。 走入那烟云笼罩的山径,周遭烟云流转。也不见金光洞门下的其他弟子,行得片刻,只见前方显出一峰,峰顶仙云缥缈间,隐见一处洞府,洞口不大,内留流溢出丝丝点点的星光,洞外隐约有字,却被星光笼罩,看不清切。 “劳烦道兄在此相侯,贫道这就为道兄进去通报!” 丹风子回礼应是,便在那峰下低头瞑目,适才他随那接引道人进得此处,心头默默记得方向,知道这处峰头正在先前所观的四方二十八星宿的中央,想来该是此处主人的居所,他虽然有意想以庞大神念探查一番此峰四方那星辰流光地来历,然而却也不敢造次,只是在峰下低头候着。 片刻,那道人回返,对丹风子道:“师兄请随我进来!” 丹风子随着那女道人上得峰去,走到洞府之边,这才透过层层星光看到那洞府上面的三个古篆,正是金光洞! 到得洞口,那女道人停下身形:“师兄进去便是!” 言罢,她向丹风子略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丹风子抬步进了金光洞,洞内星光璀璨,恍若已置身宇宙星空一般,无边无际,入得其中,就恍若沧海一栗。 丹风子压住心头震荡,凝神一看,只见眼前的宇宙四方无穷远处各悬了二十八头形状怪异的怪兽,正是那斗木豸、牛金牛、女土蝠、参水猿、室火猪、虚日鼠、毕月乌、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箕水豹、尾火虎、房日兔、心月狐、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轸水蚓、翼火蛇、星日马、张月鹿、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壁水蝓、觜火猴、昂日鸡和危月燕这诸天二十八星宿的本命星象,这二十八象呈青、红、白、黑四色,其大无匹,俱都占据了硕大星空,气息悠远苍凉。 这二十八般本命星象又组成了玄武,青龙、朱雀和白虎四方神象,悬于浩瀚星空四方,周身鳞甲齿爪都纤毫毕现,或动或静,摇头摆尾,与那天下诸般生灵一般,灵动活跃,透着汩汩生机。 北斗玄武七宿所成的玄武星象之顶,那无穷大的星空之中,盘膝坐了一个女道人,发簪高高盘起,眉目低垂,手上持了一柄紫玉如意,其上雕了龙虎双形。 那女道人竟仿佛比四方星象都大了许多。在这无限宇宙之中,硕大无朋。 丹风子知道那女道人正是坐镇斗母灵宫的二十八星宿之主,金灵圣母娘娘。 他心神通透,知道眼前这星空虽非大千世界那真实宇宙,却也是由金灵圣母娘娘以**演化,无边无际,若不得正法,怕是穷尽终生也只能在其中挪动分毫。 丹风子正思索如何在这无穷星空中行进,忽然那金灵圣母娘娘张开了双眼,向着丹风子处一看。 只是一眼看来。丹风子便觉得四周道道流光飞逝,瞬息之间。流光消去,已经站在了那圣母娘娘的座前九尺。 走到近前,丹风子才发现,金灵圣母娘娘如常人一般大小,盘膝坐在一方墨玉蒲团上,四方二十八宿星象都恍若在无穷远外。 丹风子向金灵圣母拜倒,道:“无当山弟子丹风子,拜见圣母娘娘!” “起来!”金灵圣母娘娘淡声道,语音清冷肃杀。 丹风子侧身恭立一旁,道:“无当娘娘着弟子将此物送予娘娘!” 说话间,丹风子取出一面玉符,缓步上前呈予金灵圣母娘娘。 金灵圣母将那玉符拿在手中,轻轻一拍,就见玉符之内流出一道清光,进了娘娘掌心。 片刻之后,金灵圣母方才抬起头来。打量了丹风子半晌,道:“你可知无当遣你来此,所为何事?” “弟子不知!”丹风子应道,心下也是疑惑不解。 金灵圣母点点头,道:“无当传信说你资质上乘。可传我坎宫**,你可愿意?” 丹风子虽依旧有几分疑惑,然而他身处上境仙土,仇敌处处,自然需得先寻一份庇护,这金灵圣母封神之前乃是上清一脉的教主灵宝天尊四大弟子之一。而后遭劫。封神台上得了北极紫气之尊坎宫斗母正神之位,辖四方二十八宿。不受玄穹高上玉皇大帝辖制,身份尊贵,其管制诸天二十八星宿,可牵引诸天星力,是以遭劫之后虽命魂受损,道行大降,拼斗法力却依旧在无当圣母之上,不下于玉清阐门金仙。 心思转动间,丹风子早已跪伏在地,三拜九叩:“老师在上,请受弟子参拜!” 金灵圣母面色依旧淡然,双目清冽,自然看得出丹风子的心思,然而她得了无当圣母的信息,此番收下丹风子,也自有打算。 “起身便是!”金灵圣母略一沉凝,道:“我这金光洞府上通周天四方二十八宿,先前观你可勾动西方白虎七宿星辰,那便先在此处借白虎七宿行功!” 说到此处,金灵圣母向着丹风子一点,顿时便是一道清光打在丹风子身上,卷了他向那浩瀚星海极西外白虎七宿而成的白虎星象落去。 待得那股清光落下,丹风子向周边一看,发现周边星光浓密黏稠,恍若水银一般,原来是已经落在了那西方白虎七宿所成的星象之内。 此处这白虎星象上通西方白虎七星,内里流动着庞大的星辰之力,丹风子张口一呼一吸,当下就是一股庞大灵气涌入体内,周身舒泰,元神更是蠢蠢欲动。他心下大喜,伸手在额头上一拍,自顶门钻出一个两尺高下的道体元胎,盘膝悬在了丹风子顶门三尺,那道体元胎与西方白虎七宿相互交感,呼吸吐纳之间,周遭星辰之力就涌入元胎口中,恍若长鲸吸水一般,白光灿灿。 随着庞大的星辰之力被道体元胎吸纳入体,丹风子也闭上双目,入了空冥之境,周遭星光流动。 ………………………… 东州东部,有一座金庭山,方圆百多万里内都人烟稀少,从此处再向东行千多万里,就是仙土上境的昆仑山脉。 金庭山内有一处玉屋洞,虽然名声不显,然而却是阐教门下十二金仙之一地道行天尊的修行山门所在。 这一日,正当日中。金庭山玉屋洞内盘膝坐了一个老道,正在打坐炼气。 这老道生得好一番仙风道骨,肤色晶莹润泽,须发皆乌,闭了双目,道袍上绣了先天八卦图,正是玉清门下的金仙道行天尊。 道行天尊正入定间,忽然心头一动,手上就捏了先天神印,天灵之上显出一层淡淡清光,正是玉清仙光,那玉清仙光之内,可见四十九道大衍金光游转。 过得片刻,道行天尊天灵之上地玉清仙光一收,内里四十九道大衍金光收敛,双目睁开,清亮非常,温润如玉,显是玉清一脉的洞真经修行到了圆润真如的境界。 道行天尊张了双眼,拇食二指一扣一弹,弹响了蒲团左侧摆放的那尊尺许玉磐。 清光凛冽的玉磐上泛出一环环光晕,一阵阵清音便自这金庭山玉屋洞震荡了开去。 片刻之后,就有一个道童进了玉屋洞,这道童生得唇红齿白,背负长剑,道袍袖口绣了一个先天八卦,正是道行天尊的座下童子,闻得玉磐之音,前来洞府侯命。 道童行到道行天尊身前丈许,便拜倒行礼:“老师有何吩咐?” “去将天衍带到洞府。”道行天尊看着那道童,淡声吩咐。 童子得了道行天尊的口令,低头退出了天尊的静修洞府,待得出洞,便驾了仙云,向着玉屋洞西方而去。 玉屋洞往西,行出十多万里,有一处灵泉,唤作清月潭,清月潭其深难测,底部通了地底灵脉,灵气从潭水溢出,遍布周遭千里,以至于清月潭周遭千里都是迷迷蒙蒙,灵气凝结做雾,充沛之极,修行中人置身其中,进境自然一日千里。 清月潭外里许,有一方九丈许地青云石,通体晶莹剔透,周边都泛着层层光晕,乃是古玉吸纳了灵气而成。 青云石上,盘膝坐了一个道人,须发皆白,面若古月,淡青道袍地袖口绣了一方先天八卦,显然也是道行天尊的座下弟子。 此刻,白发道人双目微闭,鼻孔内钻出一道紫光,吞吐之间,就卷动了周遭凝结成雾地灵气入体,打熬道体元胎,洞真法门运转,探究深幽命窍。 忽然,白发道人张开双目,向着东方天际望去。 只见一朵白云从天而降,落在身边,显出一个背负长剑的道装童子。 那童子落在青云石外,向白发道人打了稽首,道:“师弟,老师着你去玉屋洞走一遭!” 白发道人听闻师尊召唤,自然连忙应是,随着那道童驾了仙云,向着玉屋洞而去。 片刻光景,两人就到了玉屋洞外,道童守在洞外,只着那白发道人进了洞府。 白发道人入了玉屋洞,到得道行天尊座前九尺,拜倒行了大礼:“天衍见过老师!” 第十章 道末道人 原来这白发道人正是起自下界苍莽山大衍宗门的天衍道人,他在下界修得天冲大乘,道体元胎凝七魄窍,便飞升上境,一入仙土,就被道行天尊遣了童子接引至金庭山,蒙道行天尊赐下了一卷《洞真经》修行。 “无需多礼!”道行天尊应了天衍道人,温声道:“你可记得来我金庭山多久了?” “弟子飞升上境,蒙老师收录门下已有年余!”天衍道人恭恭敬敬地应道,道行天尊乃玉清十二金仙之一,本就是下界大衍宗门先天神算一脉所供的祖师,而今又将他收录门下,他自然不敢大意轻忽。 道行天尊点头道:“修行可有甚疑难不解之处?” 天衍道人面上羞惭,道:“老师赐下的洞真经乃是玉清上乘法门,弟子修行太浅,资质不足,至今都难以参悟其万一!” 道行天尊微微一笑,道:“你修行日浅,自然难有突破,待老师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间,道行天尊右手探出,向着天衍道人额头一拍,虽然看似缓慢,实则瞬息就拍在了天衍道人的天灵之上。 一道清光瞬息就破入天衍道人的天灵,将他那道体元胎重重包裹起来,自四面八方涌入天衍道人的道体元胎之中。 只是瞬息之间,天衍道人的道体元胎便跳出他的顶门天灵,已经长高到四尺高下,恍若实质一般,堪比寻常天仙数百年的潜修。 在那道体元胎的眉心处,还有一点清光,恍若云水一般流动着,清纯透亮。 那道体元胎向着道行天尊虚空跪倒,拜了几拜,方才投入天衍道人的天灵之内。 天衍道人凝神内视。只觉得道体元胎眉心那点清光内涌出无穷清光讯息,尽都是玉清上乘法门,最为珍贵的便是道行天尊在无穷岁月之中对那一卷《洞真经》的参悟心得。 得了这经卷心得,往昔修行所遇的疑难挂碍之处,尽皆化作烟云消去,洞真一脉地仙法奥妙,全在心头浮现,只需日后花些时日,自然不难参个空明通透。 想到此处,天衍道人的心境当下就乱了去。难以按耐心头的激动,拜在道行天尊座下。连连叩首:“多谢老师相助!” 道行天尊微微一笑,温声道:“天衍,你去收拾一番,这便下山去吧!” 天衍道人大惊失色,连忙抬头问道:“老师,何以如此?为何要赶弟子下山?是不是弟子有了行差踏错之处?望老师慈悲。容弟子改过!” 道行天尊伸手一拂,将天衍道人扶起,继而温声道:“你莫要担忧,为师不是逐你出山,此番着你下山,实是有事着你去办,此事关乎我玉清一脉日后的兴衰,你万万不可大意!” 天衍道人闻听此言,这才安下心来,道:“但请老师吩咐。弟子自然全力以赴,不敢轻忽——”他微微一顿,接着道:“只是弟子修行低微,怕是难担大任,若是万一耽误了玉清大事。弟子百死难赎!” 道行天尊笑道:“为师自有安排,你无需担心,只须依我嘱托去办便是!” 天衍道人不再言语,点头应道:“但请老师吩咐!” 当下,道行天尊就如此如此吩咐一番。 天衍道人虽然听不懂其中的奥妙,却是点头应道:“弟子记下了!” 道行天尊点点头。又从袖中取出一面龟甲。正是玉清传承先天神算一脉的至宝,大衍玄龟甲。这大衍玄龟甲颇有些来历。同天启手中那先天灵龟甲是一般来历,同元界西山第一峰崦嵫山下的上古玄龟大有渊源。 上古鸿蒙初判之时,天地间生有一头玄龟,唤作崦嵫,天生命魂大全,有大神通,遨游元界四海八荒,修行强横,意动间便是行风作浪,连东海之内的霸主敖龙一族都不敢招惹与他。 洪荒年间,这崦嵫玄龟遨游西海时,与西王宫一脉的二教主西王母起了争端,二人都是火爆脾性,一言不合,就在西海之上大打出手。 崦嵫玄龟乃是水中霸主,兴风起浪,扬起了无边大水,淹没了元界西域三十座大山,凡八千万里,只留下了如今的七十七山一亿八千万里,有亿万生灵亡于此劫。那西王母拜在昆仑墟至圣女娲娘娘门下,也得了命魂大全之境,她与崦嵫玄龟二者在西海上也不知斗了有多少岁月。 后来,崦嵫玄龟迟迟斗西王母不下,大怒之下,就施展了天生大神通,蜕下两遭龟壳,一化而为三,围攻西王母。 西王母本就不及这崦嵫地神通,崦嵫一化而为三后,她自然更是不敌,勉强招架了不久,终被那玄龟的一口神水喷伤。她知道斗不过崦嵫玄龟,便逃回了昆仑墟,请出了在昆仑墟内清修地至圣女娲娘娘亲自出手,方将这崦嵫玄龟收复,带回昆仑墟内修行。 后来洪荒元界大动荡,为了争夺不周山顶的通天河,东山先皇颛颙氏与北方黑水帝尊玄冥共工在黑水西北极外的不周山上相斗。二人都是一方教主,命魂大全,有绝世神通,相斗之间,直将那天地间的最高峰不周山拦腰打断。 不周山顶的通天河与西昆仑的若木一般,也是连通了天地命三大界地神物,亘古以来,一直在不周山顶,从未有过半分移动。自不周山被拦腰截断之后,上半截山峰连带着顶端的通天河都倒塌下去,生出异变,通天河直接撕裂了洪荒虚空,陷落到西北极外的大千世界与无穷小千世界之间的裂缝之中。 通天河连通天地命三界大千,陷落到大千世界与小千世界之间的虚空裂缝后,竟然连带着在洪荒西北极远处的虚空撕开了一条命魂界与地魂界的缺口,导致地魂界的玄灵从中逸出,在不周山以西那虚空碎裂的区域里散乱分布着。洪荒修士,除非命魂大全的教主,他人只要接触到一丝地魂玄灵,命魂就会被那地魂玄灵牵引着卷入地魂界。命魂烙印彻底消失。自此,不周山以西十多亿里地洪荒大地上处处都是虚空裂缝,更有诡异的地魂玄灵,便成了元界最凶险的鬼馘。 当时天地塌陷,自西北而起,向着山海洪荒的内里蔓延,首当其冲的就是那无疆西海。 为了安稳洪荒天地,至圣女娲娘娘将那玄龟崦嵫带到西海之外,着崦嵫沉入西海底部,以本体神尊真身镇压西北虚空地大千世界。至此,崦嵫神龟便在西海底陷入沉眠,临近其沉入西海处的西域第一山被唤作崦嵫山。 后来,崦嵫玄龟早先蜕下的两层玄龟甲在无穷岁月中生出灵光,窜出了西海,正好被一个游历西海的炼气士得了去,那炼气士惊才绝艳,竟然依据那两方玄龟壳内蕴含的玄奥悟出了崦嵫玄龟一化为三地法门。 那炼气士唤作弃,大有来历。他母亲是上古洪荒时一个小部族的族长,早先踏了至圣盘古地足迹而怀孕,之后怀胎不过一日,就生下了弃。弃先天就得了至圣盘古的传承,算是盘古遗代之子,他出生之后,被盘古的随身侍者繁弱后羿收到身边,因着其盘古传承,不过短短数百年,就修得了命魂大全的教主之境! 当时。不周山早已断裂,命魂界与地魂界也生出了裂缝,洪荒天机日益错乱,地魂大道越发成了虚无缥缈之事。元界各方教主都难以寻得地魂大道的门径所在,弃虽得了命魂大全,却也推算不清大道走向。于是,他便独自前往西北极外的鬼蜮探求地魂玄灵,想去那连通了地魂界地鬼城裂缝处寻求至圣地魂大道。 那弃凭着盘古至圣的传承印记,竟然悟出了地魂圣道的法门,施展法门牵引本尊反照在地魂界的地魂玄灵,只是。在他牵引那地魂玄灵出离地魂界后,却是遭了意外,玄功反噬,本尊炸裂,命魂和地魂都炸裂开去。 生死关头,弃以一丝灵神施展了一化为三的神通法门,硬生生得将散乱的命魂和地魂凝汇在一起,化而为三,因着他本尊早已爆裂,所以演化成的三具分身都各自独立,不分高下,分别号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正是:鸿蒙玄龟演**,盘古遗弃化三清! 其后,那两方玄龟甲分别落在了玉清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二人手上,玉清元始天尊手上那方玄龟甲成了先天神算一脉的至宝,后来传给了其门下的道行天尊;而上清灵宝天尊则另辟蹊径,施展**将那灵龟壳内生出的灵光演化,使其化作生灵,收入门下,道号龟灵,名列上清门下四大弟子之三! 后来,封神一战时,龟灵圣母推算天机,知道将有大劫,便在孕育了本体的玄龟壳内埋藏了一点命元,将宝物日月珠藏在阴阳一气瓶中,并将玄龟壳留在仙土和元界交界处的一片海域中,正是人间界的东海。 其后龟灵圣母本尊被玉清门下的金仙广成子以至宝翻天印灭杀,却留下了玄龟壳内的一点灵光未曾灭绝。只是,这龟灵圣母也是命该断绝,她留在人间界东海底地玄龟壳被正在东海养伤的妖神应龙发现,其时,妖神应龙虽然受了重创,转劫在即,却依旧以**力破开玄龟壳,灭杀了龟灵圣母的一点命元灵光,在玄龟壳内摆设大五行幻灭水灵分阵,吸收周遭的生灵命元,借助阴阳一气瓶内的日光珠加以锤炼,想要留待本尊转劫之后修补命魂。 不想,妖神应龙转劫轮回后,还未曾恢复妖神记忆,这玄龟壳就被天启得了去,终究助天启返本归元,回复了成都载天之主夸父大尊之灵! 这些自洪荒以来的来历渊源繁复纠缠,此处暂且打住,再说那天衍道人得了大衍玄龟壳,又蒙道行天尊赐下开仙门的黄符两张,便向着道行天尊拜谢一番,道:“弟子这便去了!” 道行天尊点头一笑,道:“待为师送你一程!” 说话间,道行天尊大袖一拂,一道清光将天衍道人卷上,向着昆仑东极而去。 天衍道人只觉得周遭一阵清光涌动,四周虚浮不着力,片刻之后,脚底一实,定睛一看,正落在了昆仑东极外地弱水之畔。 天衍道人四顾一扫,发现落脚处正是仙土上境同人间界相通的门户所在,当日他自下界飞升,破入仙土,那仙门也是在此处。 既确定了方位,天衍飞身到了弱水河上的虚空站定,运转了道行天尊所传秘诀,向着虚空打出一道朱砂纸符。 半尺许的朱砂纸符上红光一闪。就燃烧起来,连一丝劫灰都未曾留下。纸符燃烧过后。原地显出了一道漆黑色的门户。 天衍道人烧了黄符,看到如老师吩咐的一般开了门户,连忙踏入那虚空门户之中。 在人间界地西昆仑外,有一座接天台,也唤作升仙台,是人间公德圆满、度过了天地人三劫的修士飞升上界之所。 这一日,那升仙台外的虚空一阵模糊,恍若水波般一阵震荡,波纹中央开出了一个漆黑色的门户,内里行出一人,白须白发,袖上绣了先天八卦,正是天衍道人。 天衍道人纵目扫过左右间那熟悉的连绵山脉,化了一道清光,向着北方而去,正是崦嵫山的方向。 他得了道行天尊的传承。修行大进,驾起清光,瞬息就是百多里开外,不过片刻,就回到了苍苍莽莽的十万大山之中。入了大衍宗的宗门秘境。 他性情平淡冲和,自然不会惊扰大衍宗的后辈修行子弟,只是悄然到了乾山后山地小溪之畔,后山小溪之外的那座木屋依旧矗立在徐徐清风之中,恍若新建,周身透着几分清新。 触景伤神。天衍道人不禁轻轻一叹。想起了那命运多舛的小孙儿,看着小屋。自语道:“转眼之间,就已物是人非,也不知那孩儿现今是在何方!” 想到此处,天衍道人心头一动,取出那方道行天尊所赐的大衍玄龟甲,恭恭敬敬得举着龟甲向着天际拜了一拜,又从怀中取出一根天启的发丝,这才借助玄龟甲上的四十九道大衍金光施展神算法门,心神陷入一片漆黑,心眼随着大衍神算的法门牵引,在那一片混沌中努力搜寻着光明! 只是,而今那天启已返本归元,虽未回复命魂大全的境界,修行却也比玉清门下地道行天尊要强上几分,况且天启身在亿万里之外的鸟鼠同**之山,还以**破开大千世界,正在一方小千世界之内,天衍道人又怎么能算得清楚? 元界西海,鸟鼠同**之山的洞府被大五行幻灭搬运到小千世界之内,加持了三头六臂法身的天启正在其中施展玄光返照**,要找出护法妖神应龙的妖身所在。 当天衍道人推算与他时,天启心头生出感应,警兆一现,三头之上的三对眉眼各动,形成三副表情,手上停了玄光返照的法门,驱动天灵内的四十九道大衍金光,默运先天神算心经,片刻光景,心眼便窜过了小千大千世界,越过亿万里的西海,到了人间界的苍莽山,正落在那正推算天启下落地天衍道人身上。 天启皱了眉头默然片刻,便散去了推算法门,也不再想那尘世转劫之情谊,继续运转了穷天极地的玄光返照法门,返照妖神应龙的玄灵之气。 而人间界大衍宗门内的天衍道人心头警兆连连,神算法门自动破去,皱了眉头思索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丝毫都推算不出那天启孩儿的讯息运势。 天衍道人摇了摇头,不再思索此事,运转了道体元胎,神念覆盖全山,当下就搜寻到了道末道人地修行所在。 他化了清光,瞬息就遁到道末道人修行的茅屋之外,那道末道人正在屋内打坐炼气。 天衍道人神念微微一荡,就让道末道人从空明定境中醒了过来。 道末道人自从去年被天坎道人渡上苍莽山后,便潜心修道,他早些年得了天衍掌教的灵光塑根,黄庭灵液已成六色,根基甚好,这一年在山中静心修行,竟然修出了第七色的灵液,修到了孕育金丹的门槛上。他正修行间,忽然心神一动,当下就醒转过来,睁眼一看,茅屋窗外站了一个道人。那道人白须白发,面貌清矍,正是早已飞升上境的天衍掌教。 等道末一愣一惊时,天衍道人已经推门而入,到了蒲团五尺开外。 道末连忙拜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道:“道末见过老师!” 他声音如同泣诉一般,显见心头颇不平静。 天衍道人微微一笑,将道末扶起,道:“你随我来!” 说话间,他上前拉上道末道人,也不同他解释,化了清光就向着苍莽山外遁去。只给苍莽山内静修的天坎几人留下一道神念讯息,略作解释。 静修参悟天冲上境的天坎几人得了天衍神念传讯,当下心神震荡,都化了清光追到道末道人的居所山头之上,悬浮半空之上,却早已没了天衍道人的踪影。只余得天坎与天离几个大衍宗门的长辈相视苦笑。 再说天衍道人携了道末道人,化了玉清仙光,经天而去,不过片刻光景,清光一收,已经就到了茫茫东海之上。他在东海之上神念扫动,清光几收几放,就到了东海之外。 天衍道人细细扫视一番左右,掐指算计了片刻,自语道:“该当就是此处了!” 道末道人被天衍道人自苍莽山**。到了这东海之外,丝毫不知天衍道人所为何为,满心的疑惑,却也不敢相询。 天衍道人遵照道行天尊的指点,及时到了这东海之外的所在。心头便安定下来,祭起大衍玄龟甲,护住他与道末二人。 他心头一安,自然就察觉到道末的心思,笑道:“你只需凝神便是,过会儿不管有什么异动。你都不要担忧惊惧,也莫要抵抗!” 道末虽然不明天衍道人的言语,却依旧点头道:“老师放心就是。弟子定当听从老师嘱托!” 不多时,他二人前方百丈外的虚空恍若水波般一荡,继而,就恍若玻璃一般,悄无声息得就碎裂开来,显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在那漆黑的洞口处,渐渐生出了一道黑蓝色的玄光,照向了下面的东海,在那黑蓝玄光之下,东海海面下数千丈地海水都化作了明亮通透之色,内里的鱼虫水怪,水草海藻都纤毫毕现,各类生灵草木和岩石都成了透明的,恍若水晶雕铸的一般。 玄光扫过,在那海底赫然显出了一座漆黑色的山体,那山脉经玄光一照,并未如其他海底岩层山体般化作透明色泽,反倒越发漆黑,山体表面显出了一道道妖文符咒,恍若漆黑色的海蛇一般,在玄光下闪动着浓浓的黑光,煞是显眼。 天衍道人借了玄光之效,看着那深海底部缠绕妖文的黑色山体,心头一震:“玉京山!” 原来这深海底部的黑山正是当初他与天启得了一方黑木经后就再遍寻不着的玉京山! 那玄光照到黑色玉京山上,就见玉京山表刻满的妖文符咒恍若长蛇一般游动起来,在玄光之下龙蛇起舞。 随着妖文起舞,沐浴在玄光正下方的玉京山顶猛然就裂了开来,恍若被巨斧劈开,裂开一处硕大的缝隙缺口,自那缺口之中,窜出一条恶龙,鹿角狮头,周身漆黑,肋下隐约有两处凸起,通体数百丈,在深海底处一搅,就是山呼海啸。 那漆黑色的恶龙在海底一番鱼龙搅舞,继而就飙升而起,顺着那道虚空照出的玄光而去,向着虚空黑洞窜去。 就在这时,天衍道人大喝:“心入空冥!” 大喝之间,天衍道人伸手一推,将身边那早已目瞪口呆的道末道人送出了大衍金光之外,送到了那虚空透射地蓝黑玄光之下。 道末对于天衍道人的信任崇敬已到了死忠之境,信仰着天衍道人所说的一切。他虽然完全不明白事态的发展变化,心头也惊骇于那自虚空透射出的蓝黑玄光,却依旧听从了天衍道人的吩咐,运转法门,心入空冥。 蓝黑色的玄光在道末身上一照,就将他周身命元照透,更是照出了道末道人的深幽命窍,只见那命窍之中,赫然显出了一点漆黑色的光,透着股蛮横霸气,与那头自玉京山中窜出的恶龙气息一模一样,威横霸道遍盖周遭海域。 那条漆黑色的恶龙本已到了玄光源头的虚空黑洞,此时察觉到道末身上那股子气息,顿时便是摇头摆尾,身子一转,向着道末道人而去。 乌光妖龙的去势异常凶猛,恍若瞬息之间就要将那道末道人撞做飞灰血沫,不想,等那恶龙到了道末道人的顶门之后,竟然化了两道黑光,盘旋在道末道人的顶门天灵之外,黑光里传出一阵阵剧烈的咆哮声,恍若传自远古蛮荒一般,凶蛮残霸。 随之,道末深幽命窍之内也传出一阵阵龙吟般的咆哮声,同顶门天灵上的黑光咆哮相互呼应,此起彼伏。 随着这此起彼伏的龙吟咆哮,虚空透出的那蓝黑色玄光更盛,玄光之下,一点黑光从道末的命窍升起,恍若黑水银凝结的珠子,蒙着漆黑玄光,正是道末道人的命元玄光,变幻着向上升起。 天衍道人早就知道是这般情况,连忙打了法诀,头顶上空悬着的大衍玄龟壳上射出四十九道大衍金光,将道末道人围拢包裹在其中,恍若包裹茧子一般。 蓝黑色的玄光被那四十九道大衍金光挡在外面,二者僵持不下。 远在亿万里之外,鸟鼠同**之山上神尊洞府相连的小千世界之内,加持了三头六臂法身的天启怒喝:“好胆,竟敢阻我妖神护法的命元玄灵!” 说话间,天启运转了穷天极地玄元**,前面一手扭曲探出,向着眼前那轮玄光镜内抓去。 天启尽开命窍得了**之后,借助了血咒和若神木,甚至能破开时空,从远古洪荒摄取到四大护法妖神的玄光,而今他虽因前面几次施为而元气大伤,却依旧能借助穷天极地玄元**摄取到亿万里开外的应龙玄灵。 当下,就见那漆黑的巨爪破开玄光镜,直接抓向了那玄光镜内的世界,那里正是人间界的东海之外玉京山的海面之上,一蓬金光抵抗着蓝黑色玄光的侵蚀。 天启心念一动,那破空而去的巨爪就抓在金光巨网之上。 金光巨网成大衍之形,天启对大衍阵熟悉无比,巨爪抓在金光网上,一番元气变幻,巨爪透出的力道就撕破了层层金光,显出了内中两个道人。其中一个白须白发,正是天衍道人,而另一个道人顶升黑光,正是柳阳明,天衍门下的道末道人。 天启将那两人的情状都看得清楚,不禁一愣,心神连转,前尘后事一一连通,便将此事推了**分,略一沉默,也不再侵蚀大衍金光,巨手自玄光镜内缩回,收回蓝黑玄光,散去了玄元返照**,那轮明月般地玄光镜继而就成了粉碎消失了。 东海之外的玉京山上空,透空而来的巨手和黑蓝玄光猛然消失,那四十九道大衍金光内的天衍道人心头猛然就是一松。 而那循着妖神应龙气息而来的玄光消失后,道末体内命窍一缩,将那点漆黑色的命元吸入其中,再也不见半点怒龙的咆哮之音,而道末面上也显出先开始那等的惊诧莫名之色,完全不知适才为什么会发生那等古怪之事。 随之,他天灵上的那两道黑光也投入道末道人的手上,显出两根龙角模样,龙角一幻,化作两把漆黑色的弯刀,刀身上带着几道古朴的刻痕,内中透着一股凶横残暴的霸气! 天衍道人看着这瞬息即完的情景变幻,心头大是惊叹,不禁暗道:“老师神通广大,推演天机,直可通神!只是不知先前那玄光巨手来自何方,当真神秘莫测,也不晓得这之间究竟与道末有何渊源——” 想到此处,天衍道人心头一动,连忙拉起了身边不知所措的道末道人,道:“走!” 说话间,清光一闪,二人已经从这东海之上消失了! 自玉京山内,飞腾出几个巨大的紫黑色章鱼,都是数百丈的体型,在东海之上剧烈嘶吼着,搜寻着圣王遗物留下的气息! 第一章 玄龟崦嵫 鸟鼠同**之山,山神洞府所通的小千世界之内。 天启加持的三头六臂法身已经散去,虚空之中只站了一个白衣黑发的少年道人。 “原来护法应龙的妖神玄灵一分为二——”天启自语到此处,猛然一滞,双目瞳孔猛缩,天灵内嵌着的四十九道大衍金光流转,其间光影重叠,讯息层叠,片刻之后,内中显出三方景象,内里不单有他早已推算出的境况,更有七彩莲叶,佛光绽放。 “原来这妖神元灵竟是一分为三,那便暂且将我成都载天一脉的护法妖神寄在你仙道佛门,日后自然返本归元!”说到此处,天启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大笑声中,他长袖一翻,将五方珠与五行牌收入怀中,小千世界立刻便破碎了去,山神洞府回归大千世界,他脚下一动,已然出了洞府。 此时,白虎依旧恭恭敬敬得等在洞外,听闻声响,抬头一看,才发现天启已经站在身前六尺,连忙拜倒见礼。 “无须多礼!”天启看了白虎一眼,便微微低了头,皱眉思索。 片刻之后,天启抬头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却是飞身而起,瞬息到了万丈高空,神目如电,向着下方那山脉水流看去,那山川河流的气脉一一呈现在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神目之内,龙蛇一般,在西山地底蔓延。 白虎也跟了上来,却不敢惊扰天启,只是静静地站在天启身后,面色疑惑。 等天启将周遭山脉河流的气脉都看得清楚,他向着额头一点,额头那蓝黑色的火焰图腾就显现出来,而后三头六臂的灵魄相自那图腾火光中腾升而起。 灵魄相涨势极快,瞬息就成了数千丈高下。低头四顾一番,伸出了一只恍若小山般的巨手,凌空一招,就见他手上现出一根漆黑色泽地木仗,正是若神木仗变幻显化。 提了若神木仗,三头六臂的灵魄相张开三张大口,猛然吸了一口气,就见高空之上的元气迸涌如潮,成了三条巨大地龙卷漩涡,漩涡尾端尽皆进入那灵魄相的大口之中。将海量元气卷入到他体内。 这一口吸纳元气,就是片刻之久。半晌,高空那三条巨大的龙卷漩涡方才停了下来。 天启那灵魄相停了吸纳,接而就将手中若神木仗一举,念诵妖文咒语,那恍若传自上古蛮荒的妖文刹那间就奔雷一般,响彻整个鸟鼠同**六百万里的连绵山脉。 若神木得了天启灵魄相以符咒法门催动。当下断裂开来,成了四截。 “去!”只听得一声奔雷巨响,就见断成四方的若神木化作了四道黑光,向着东南西北四方而去,跨越大千世界,隐没虚空,瞬息就不见了踪迹。 天启那灵魄相也随之巨手一挥,撕裂了大千世界,跨入其中,消失不见了。在那灵魄相下方,依旧站着那白衣黑发的少年道人,闭目不语。 只见一道漆黑色的波纹从天启上空的一点荡漾开去,瞬息就传遍了周遭九万里,接而又消失在虚空之中。隐没到大千世界之外。 当下,鸟鼠同**之山的山神尊府之上,方圆九万里地大千虚空,都被天启以莫大的法力禁锢起来,内里气机不转,连一丝风都没了。 无数禽鸟生灵。更是刹那就被**力化作了劫灰。 接而,又是三道漆黑色地波浪自中央一点生出。向四周荡漾开去,终究消失在九万里外的虚空边沿上。 四道漆黑色的玄光波浪之后,那九万里的虚空就是一阵滚动。 只听得撕啦几声,在那虚空的东南西北四方九万里外都裂开了四个巨大的漆黑门户,高近万丈,这四道门户都是从大千世界之外生成,而后反映在大千世界之中,所以都是模模糊糊,虚虚渺渺。 每一座门户之内都能见到一头高可通天地妖神幻影,虽然不甚清晰,却也能清楚认得出来,内中正是妖神烛龙,妖神应龙,妖神夔牛和妖神相柳的气息。 内含了四大妖神灵光的四道通天门户在这万丈高空之上越来越清晰,片刻之后,已经能透过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的屏障,清晰地看到四大妖神灵光凝结的躯体,那四大妖神正在诸般小千世界之中,嘶吼怒啸,似乎随时要透空而出,将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撕裂了去。 而在中央上空,也逐渐显出一方万丈旗门,内中隐约可见天启那三头六臂的灵魄相,那灵魄相在异度小千世界之内吸纳元气,疯狂地扩张旗门威势,几乎将那旗门的虚影伸展到大千世界中来。 片刻之后,天启本尊双目猛然一张,向着头顶一指点去,喝道:“收!” 随着他的大喝,就见四道门户之中的妖神头顶各自显出一方巨大地若神木,那四道若神木跨破虚空,从旗门所在的小千世界回返大千,被天启的法决收到手中,依旧组合成原先那柄漆黑色的木仗。 中央旗门之内,三头六臂的灵魄相一声巨吼贯通大小千世界,身子一窜,从那旗门跳了出来,却是也从小千世界之中走了出来,继而化了一道黑光,返回到天启本体的脑门内,成了那黑蓝色的火焰图腾。 待五方旗门内的神木和灵魄尊者退出,那构建在大千世界之外的五道旗门就是一阵摇晃,光影暗淡下来,天启连忙又伸手取出五方五行牌,打入虚空,五道黑光冲入五方旗门之内,那五方旗门继而稳定了下来。 只是五道旗门之内那四方妖神和三头六臂神尊都只是五方五行牌和原先的旗门元气所化,不如刚才若神木内妖神灵光。 不过,五道旗门内的阵阵煞气依旧透射到大千世界中来,引动了虚空扭曲,显然也是厉害之极。 天启运转法门,将五道旗门隐去,继而转身向那白虎道:“等我走后,中土仓山界主定然要来生事。那仓颉在上古年间造字,有大功德,距离教主之境只差了一步,你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就在阵中抵挡便是!” 说到此处,他一顿接着道:“这五方五行牌布设地大五行幻灭,威力尽管要差了一些,不过想来也当能挡那仓颉一刻!” 天启看着白虎面色担忧,继而道:“此事我已有布置,你不必担心。此番我成都载天一脉得了天势,区区一个仓山界主。又岂能坏我门下的性命,夺你命魂成道?” 白虎闻听此言,也自安心不少,不再担心此事,点头称诺:“弟子谢过主人大恩!” “无妨!”天启摆手:“待我传你阵势运转法门!” 说话间,他右手一探。就按在了白虎的天灵之上,轻轻一拍,打下一个蓝黑色的火焰烙印,内里正是阵势运转的法门玄奥。 蓝黑色的烙印渐渐融入到白虎天灵皮肤之下,白虎面上显出几分痛苦,苦苦压抑着,低声嘶吼,喘气如牛,满面都涌出斗大的汗水,不过片刻。就是肤色苍白如纸一般。 天启也不再理会白虎,转身脚下一动,就从这万丈高空消失了去,只留下一句话,缥缥缈缈。道:“勤加修行便是,此事自然无碍!” 白虎强自忍着那吞噬身心的痛苦,跪倒在虚空之上,身子剧烈颤抖着,周身骨骼嘎嘎直响,虔诚地恭送成都载天之主。 天启自鸟鼠同**之山离去。并未走远。只是悬在九天高空之上。 他思索片刻,就伸手向着额头一指。引动了印在天灵内的四十九道大衍金光,摆出先天大衍金光神阵。 那大衍神阵之中,大衍金光有化生出一丝丝的金光,这亿亿万万的无穷金光乱窜,都是天下运势,每一条就代表了一条天道之下的气数运势。 天启将若神木仗拆化做四方神木,而后又施法放出灵魄相,成了五方五行本元,进了先天大衍金光阵,而后法门一转,以五方五行本元布下大五行幻灭阵,一团黑烟笼罩的混沌在那金光大衍之中徐徐流转开来,也不扩张变化。 阵势一成,天启当下就捏了印诀,喝道:“五行逆转,阴阳颠倒!” 大五行幻灭阵势之中,五方五行当下就随着天启法门逆转运行,虚空被那股逆转之力撕裂了开去,撕开一道道小千世界。 在这五行逆转的乱流之中,诸般小千世界内地丝丝大衍金光都被五行逆转之力牵动,混乱逆转。 不过,大千世界内的大衍金光都被那虚无缥缈地天道玄力定住,大五行幻灭阵势内的五行逆转之力并不能撼动那天道玄奥之力,大千世界的大衍之数也并没有混乱。 天启看得如此,微微摇头,知道自己还未曾恢复全盛时期的法力,否则五行逆转,当下就能牵引这大千世界的天道玄奥,逆转大千世界内的金光讯息,遮掩大千天数。 不过即便以如今地修行,要遮掩一己运数,也是足够了。 天启向着本尊一指,那大五行幻阵就滚出一团黑烟,将他自己笼罩其中,与他相连的所有金光讯息都陷入阵势之内。 这阵势之中的五行逆转之力比阵势之外的何止大了百倍?而且天道玄奥定力作用在自己一人身上的玄力也分散太多,弱小得多,此消彼长之下,刹那间,那些与天启有关的大千运数信息所化的金光刹那就被逆转,成了一团混乱的金团,恍若线团一般,理不清楚。 天启哈哈一笑,知道与自己有关的阴阳天数都被大五行幻灭五行逆转之力颠倒遮掩了,当下就不再遮掩行踪,收了大五行幻灭阵势和那先天大衍金光阵,运转了神行功法向西而去。 他一步便是万里之遥,片刻之间就跨越了九百万里的土地,到了西海之畔,临绝西海第一山,崦嵫之山! 虚空停在崦嵫之山临靠地西海之接岸处,天启目光透过海面,向着西海之下遥遥望去,以他如今修行,本可清晰地看到数万丈的海底游鱼水草,只是,目光一到万丈以下的深海。就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所牵引,看不通透。 天启返本归元,已经知晓了这西海之下太古玄龟的来历渊源,那镇守天西地玄龟崦嵫天生就是命魂大全,修行神通只在几位至圣之下,不下于一方教主。此时崦嵫玄龟沉于西海之底,禁锢了海底大千,他自然也看不通透。 他早知如此,也不着急,只是大致扫视了左右周遭的深海之底。清楚那玄龟所在地位置。 而后脚下一动,就到了万里之外的西海之上。 天启站在海面之上。微微一笑,在脑门上一拍,就见天灵之上窜出四十九道金光,正是被他收入天灵的四十九道大衍金光。那四十九道大衍金光在虚空穿梭舞动,不离天启顶门三尺。 摄出四十九道大衍金光,天启接而从腰下取了那金色龟壳饰物入手。右手一拍,头顶上空的四十九道大衍金光恍若乳燕归巢般流入金色灵龟壳的表层,变得如以往一般模样。 天启左手抚着那金色灵龟壳,右手虚空平伸,轻轻喝道:“现!” 当下就有一道灰色光芒从龟壳内窜出,落在天启手上,显出一个灰色地陶瓶,其上还栽种了一棵树,正是当年应龙妖神以龟灵圣母的日月珠为基炼制地阴阳一气瓶和一株命元天竹。 他将阴阳一气瓶收入袖中,而后轻轻抚着那金色灵龟壳。看着那透着金光的先天灵龟壳,似乎有些不舍。 半晌,天启方才抬头,左手将那先天灵龟壳抛了出去,悬浮在身外八尺。而后又扬手打出五颗幽黑发亮的珠子,正是以四方妖神玄灵气息和本尊灵魄相气息为根基炼制地五方五行珠。 五方五行珠到了先天灵龟壳之外尺许,站定了东南西北中五方,而后随着天启心神一动,就摆设了阵势,成了大五行幻灭。 天启双目越发幽深。右手向那五方五行珠围拢的先天灵龟壳一点。喝道:“玄元返照!” 当下,就见五方五行珠布设地大五行幻灭一转。打出五道玄光,照在先天灵龟壳上,先天灵龟壳经了这大五行幻灭玄光一照,就显出一丝灵光,呈现玄龟之形。 大五行幻灭玄光采了玄龟灵光之后,当下便是逆转,合而一处,成了一道蓝黑色的玄光,透破虚空大千而去,却是循着玄龟灵光,自大千小千世界去搜索那气息的源头所在。 片刻之后,就见那五方五行珠转动加速,冒出一股股蓝黑色的光焰,天启双目神光闪射,左手引了五方五行珠布设成的阵势,右手虚空一转,划出了一轮玄光镜,镜中一片光彩迷离,乃是玄元返照**追摄搜寻到的先天灵龟壳的本源所在。前文已经交待,这先天灵龟壳来自龟灵圣母,乃是上古时期脱自崦嵫玄龟,所以这光彩迷离之境,正是崦嵫玄龟处。 那迷离光彩恍若都是先天衍数,看得天启心神震颤不已。 这时,玄光镜中的迷离光彩一转,显出一长一短两节光条,长者明,短者暗,正合了天地阴阳,一天一地,一阴一阳,阴阳转,四象生,继而八卦,周而转,终成先天大衍之数。随之,玄光镜咔嚓一声,就自虚空碎裂开去。 接而,一股低沉而浩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传来。 “夸父,我镇守天西,容不得半点差错,尔为何前来招惹与我?” 天启一笑,却也不回答喝问,只是右手一伸,停了大五行幻灭,收了五方五行珠内,取出那先天灵龟壳,轻轻一扬,将那先天灵龟壳沉入西海之内。 当下,就见一道迷离光彩自深海而起,升腾到海面左右,将那先天灵龟壳卷入其中,带入到深海之下,消失不见了。 天启看着此景,道:“日后中土来人至我鸟鼠同**之山生事,劳烦崦嵫玄尊多加看拂!” 言罢,天启遥遥向着深海处一拱手,脚下一动,就向着东方而去。 无边西海也恢复了先前的深沉宁静,些许波涛荡漾,那无边神通的浩然威势再也不存半点。 再说那仙土上境,西极外有净土极乐,内有亿万佛国世界。 当元界西山的夸父神尊以玄元返照**召摄护法妖神应龙气息之时,仙土大千之外,一处小千世界中的伐那婆斯佛国中央也隐约升起一丝蛮荒妖气,虽然微弱,然而在这檀香梵唱之中却显得刺眼非常。 那妖气一起。大雷音寺内的一处院落之中,便有一个面容枯槁肤色发黄的僧人睁开双眼,双手合十,座下那八瓣莲台生出一丝佛光。 继而,大千之外那伐那婆斯佛国中央,也升腾起一道佛光,内中隐约显出一片莲台。 莲台一起,那丝凶残暴躁的蛮荒妖气便被压制了下去。 大雷音寺内,那面容枯槁的僧人驱使莲台压下伐那婆斯佛国内地那股气息之后,便开口吩咐身边沙弥:“去菩提林内请孔雀明王!” 小沙弥应声而去,殿堂重归静寂。 片刻之后,就见有一人随着小沙弥行进。这人生得好模样,身材伟岸,身披五彩袍服,头上还插了五根色泽鲜艳的羽毛,正是西方佛国的护法,孔雀明王。 孔雀明王到了那枯瘦僧人前方九尺拜倒:“佛祖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原来这枯瘦僧人正是西方极乐佛国的大教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让那孔雀明王起身,道:“你速去人间,为我净土世界渡一有缘人!” 孔雀明王自然点头称是。 继而,阿弥陀佛便向那孔雀明王吩咐一番,这才遣了他离去。 孔雀明王退出大雷音寺后,化了五彩华光,瞬息就是万里开外,片刻之后,就到了净土极乐世界的西方边沿。 漫天的金光弥漫在周遭大千世界和诸般小千世界之中,在那一片迷迷蒙蒙的金光之中。 隐约可见西方极远处有一条漆黑色的河流,那河流不知所源,也不知所终,就那般横在净土佛国极西外的虚空朦胧之中。 孔雀明王乃是天生神物,当年也是洪荒世界的一方尊者。虽然还差一步才能达到命魂大全的教主境界,然而他自鸿蒙而生,自然清楚鸿蒙开天以来天地间的众多讯息。 是以,孔雀明王自然晓得那漆黑河流地来历渊源,他远远瞥得两眼,也不言语,驱使了法诀,便从此处出了上境大千。 人间凡界东海之外,一处虚空塌陷。孔雀明王自内里行出。 孔雀明王一接触到这凡俗界的气息,当下就是心头一动,额头之上佩戴的五根神羽一颤,当下他取下顶戴的五根神羽,向着眼前虚空一划,划出一面五彩流溢的玄光镜,高达九尺,内里光彩流转。顷刻间,那玄光镜内五彩暗淡下来,竟然显出一个周身漆黑的万丈巨人,身上披戴了黑色兽皮,脖颈挂了一串惨白色的骨头挂坠,双目浑浊不清。 孔雀明王一见那万丈巨人模样身形,当下就是心头震荡,玄光镜也随之破裂,他手上持了神羽,咬牙切齿道:“窫窳狗贼,没想到你那巫咸后人竟然也参与其中,此番正好让我了此因果!” 说到此处,孔雀明王化了金光,向着人间界昆仑山脉的方向而去。 瞬息之间,孔雀明王就到昆仑山脉之上,向着下方一扫,却见周遭山脉之间虽有修士,却没见到净土佛祖所言那人。 孔雀明王心头一转,就晓得内里机要,冷哼一声,一双神目内流转五彩,当下目光就破开大千世界,扫到了诸般小千世界之中,片刻之后,就扫到一处小千世界之中,正有几人在争斗之间。 其中一人,身形高大,漆黑似铁,头上挂了白骨链,手上拿了一条九头巨蟒,正是巫咸族的祖巫窫窳巫神模样,不过窫窳早在洪荒年间就被孔雀明王和大鹏明王斩杀,此时所显身躯只是被巫咸后人召唤来的残躯罢了,只有生前的战斗本能,却无那祖巫灵智。 与祖巫残躯相斗的那人却是个道人,须发皆白,面如满月,手上一柄拂尘,头顶悬了一片金光,金光成大衍之数。 孔雀明王早在封神一战时,便见过这道人,晓得这道人乃是玉清座下十二金仙之一的道行天尊,修行深厚,封神战后,更是了结了不少因果,距离命魂大全也是差了一步,玄功奥妙,与窫窳残躯斗得旗鼓相当。 孔雀明王嘿嘿一声冷笑,周深化作金光,向着虚空一钻,就破开大千世界,破入那正争斗间的小千世界之中,周身五彩斑斓。 第二章 东山皇妃 孔雀明王一出现,道行天尊自然生出感应,抬头一看,却见来人是西方极乐的孔雀明王,眉头不由一皱,这孔雀明王修行深不可测,早先封神一战之中,连燃灯道人都不是敌手,后来皈依西方极乐之后,想必修行更是精进,非他所能抵挡。 窫窳残躯察觉到孔雀明王的气息之后,却是连连怒吼,周身黑烟如潮。 当年孔雀明王与大鹏明王灭杀了窫窳祖巫,如今这窫窳残躯虽然没有灵智,却也对孔雀明王有一种天然而生的极度憎恶,一察觉那股气息,当下拼着挨了道行天尊一记,舍下道行天尊,向着上空那孔雀明王扑了上去。 九头巨蟒从窫窳残躯的手上窜出,九颗头颅大张,向孔雀明王咬了下去。 孔雀明王哈哈一声大笑,取下顶门所佩的五彩神羽,而后向着九头巨蟒当头一刷,那九头巨蟒周身就恍若被万钧高山压住一般。 只是这九头巨蟒乃祖巫窫窳的残躯以血肉凝化,也不是易于之物,虽然被压制,却依旧攒动着头颅,向孔雀明王咬去。 孔雀明王大笑一声,手上五彩神羽连连刷得几番,只见得五彩豪光大作,已将那头九头巨蟒收入了神羽内中,九头巨蟒本是血肉元气以巫法凝化,被神羽收入其中,当下就化作了血肉元气,继而成了劫灰消散了去。 此时,窫窳残躯方才到了孔雀明王跟前,与孔雀明王斗在一起。 这具残躯坚硬之极,当年孔雀明王和大鹏明王二人合力,借助五彩神羽才斩杀了窫窳的命魂,之后却是毁不掉窫窳那具熔炼了命元的身躯,只得将他身躯上的双手,双脚。双腿,头颅切下,而后又断开胸部和腹部,将窫窳的身体切割做九段,散落到四方,而后孔雀明王和大鹏明王离开西荒,窫窳巫族的后人又将那九方残躯找到凑齐,保管在族里的九个大祭司手中,此番会战,九大祭司齐聚此处。才召出窫窳祖巫的残躯。 这些暂且不提,再说窫窳残躯被那重若山岳的五彩神羽打在身上。却只显出一道白色的痕迹,骨肉不伤,由此可知这祖巫残躯的坚韧。 窫窳残躯打斗之间,右手一甩,又断下一截断指,双手虚空一抓。将那断指抓在手中,爆作血肉,瞬息之间,他那双手之中又凝聚出一条九头巨蟒,比适才那头稍小,不过却依旧体若金刚。 挥舞着九头巨蟒,窫窳残躯与那孔雀明王斗在一处。 孔雀明王一不小心,被状若疯虎的窫窳残躯打在身上,也是疼痛,羽麾化了五色豪光散落。 他身子吃痛。大是震怒,又发现道行天尊竟然要带着门下那两个道人逃逸,心头又急,连忙全力施展五彩神羽,连连刷出五道神光。向窫窳残躯扑头卷去。 窫窳祖巫早逝,这凝聚出的残躯只是其巫咸后人以巫法召唤组合的残躯而已,四肢躯壳之间以巫法相联接,在那五彩先天神羽的绝代威能下,当下支撑不住就散了开来,头颅。四肢。双腿和胸腹纷纷分裂开来,成了九团漆黑的血肉残躯。每一片躯壳之下,都站一人,这九人都是漆黑袍服,正是巫咸族的九大祭司,也是巫咸始祖窫窳地后人,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和巫罗九人。 这九大祭司先前借助巫法连同本尊,激发组合了祖巫窫窳残躯,此刻祖巫窫窳法身破开,九人也都恢复了本尊,然而却尽都受了损伤,漆黑的长袍自头部起,都沾染着猩红地血光。 他九人乃是祖巫后人,承袭了窫窳血脉,自洪荒以来,便一直带着巫咸族人灭杀五彩之国,此刻在西极人间亲眼见到灭杀祖巫的仇人,当下都是血气翻涌。那巫即周身颤抖,指着孔雀明王喝道:“贰负奸贼,你袭杀我巫咸祖巫,逃离洪荒无穷岁月,龟缩躲避,没想到今日还是终究被我等兄弟在此处撞上,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巫咸族九大祭司一母同胞,心血相通,自然默契。 巫即话音刚落,就见那九大祭司身前生出五彩烟雾,烟雾显出九大祭祀驯养的九头巫族妖兽,向孔雀明王扑了上去。 说来话长,其实从孔雀明王以五彩神光打散祖巫窫窳的残躯,到此时巫咸族九大祭司召唤妖兽,不过是瞬息之间。 孔雀明王打散祖巫窫窳,接而就驱使了五色神羽,连连刷出五道神光。五道神光一经刷出,就向着高空而去,化作五道彩虹,落定东南西北中五大方位,将这一处的小千世界完全禁锢起来。 那道行天尊正要乘孔雀明王和祖巫窫窳残躯相斗,携带天衍和道末二人离开,不想却被孔雀明王发现,以五色神光禁锢了这小千世界,即便以他的修行,也难以破开这五道神光。 无奈之下,道行天尊只得皱了眉头站定虚空,思索对策。 此时,巫咸族九大祭司地妖兽都扑向了五彩国主贰负,也就是那西天极乐的孔雀明王。 孔雀明王禁制了小千世界,阻住道行天尊几人离开,就放下心来,冷哼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说话间,他目光扫到那九人已经将窫窳的九部分残躯都收在法仗之上,心头就动了杀机,暗道:不如乘此机会将这巫咸一族灭绝了去,夺到那祖巫窫窳的九部残躯,日后也好想法彻底炼化窫窳身躯,了结了这段洪荒因果,成就那命魂大道! 这当儿,九大祭司的妖兽都扑上前来,这些妖兽虽然厉害,却哪里能是孔雀明王这洪荒神鸟的敌手?只见五色神光接连九次刷过,就将那九头妖兽都收在神光之中。 孔雀明王哈哈大笑:“就尔等始祖窫窳那贼人,也难抵挡我五色神光,尔等又怎能抵挡?今日本尊就了断这番因果!” 说话间,孔雀明王身子一动,就到了巫咸族的九大祭司身前,手中的五色神羽向他等当头刷去。那九人修行与孔雀明王相差太远,无法躲避,只是一个个目龇欲裂,双目通红,却逃脱不开,祖巫窫窳已成九部残躯,亦是无能保护他等这些巫族后人。 道行天尊看得清楚,那九人眼看着就是一个魂飞魄散之局。 巫咸九祭此番是受了他人派遣,前来人间掳道末道人,所以这九人的生死自然不放在道行天尊地心上。道行天尊只是担心那孔雀明王杀了巫咸九祭之后,会出手掳夺道末道人。这道末道人关系重大,怎能容他人掳走?便他思索得这当儿,又生变故。 孔雀明王刷出的五道先天神光与巫咸九祭之间,忽得虚空一震,平空生出了一道淡淡地星光,星芒四射。那抹星光极淡,恍若柔弱之极,只是能破开孔雀明王的五彩神光又岂是等闲? 瞬息之间,就见那抹星光成了一条广阔无边的星河,不知源头,不知终结。 无边星河将孔雀明王和那巫咸九祭隔绝了亿里之遥,任凭孔雀明王如何施展神目窥探,也难以跨越这无边星海。 “西王母!”孔雀明王修行阅历俱丰,当下就认出了这星河乃是西王母以教主神器吸星簪引导而来,禁不住双目一缩,将五色神光便回收到身旁。护住周身,周身筋骨紧绷。 饶是如此,孔雀明王心头却也清楚,那西王母乃一方教主,若她要灭杀自己。这五色神光也难抵挡片刻。 广阔的星河却不理会孔雀明王,只是横空一卷,便将巫咸九人自这处小千世界卷了出去,禁制小千世界的五道五彩神光早已在教主神器下化作了劫灰。 等星河卷带了巫咸九祭破空而去,孔雀明王周身方才放松下来,体表环绕的五道神光化作五方神羽。落在他手上。 心下一松之际。孔雀明王这才想起了道行天尊一行三人,运转了神目一扫。这小千世界的虚空之间,哪里还有那三人的踪迹? 再说上境西昆仑的瑶池圣地,金玉殿堂之中。 仙庭玄穹高上帝与西王母二人并排坐在殿堂上首,身前九尺拜倒九人,正是巫咸族那九位大祭司。 九人跪倒在地,连连叩拜:“多些娘娘救命之恩!” 继而,九人之中地兄长巫即抬起头,向着玄穹高上帝道:“帝尊,此番弟子九人前往人间,却未能完成帝尊嘱托,有愧帝尊,请帝尊责罚!” “那五彩贰负与玉清门下地道行天尊都不是尔等所能应付,渡不来人,却也怪不得尔等!”玄穹高上帝淡淡地道,显然是心头早有算计。 得了玄穹高上帝的言语,那巫即面上显出几分悲愤,叩头道:“那贼鸟贰负当年灭杀巫族始祖,而今更是要灭绝我巫咸血脉,请帝尊怜在巫族与帝尊地香火情分上,为巫族做主!” 玄穹高上帝摇摇头道:“此事乃是窫窳与那五彩国主的因果,我却插手不得,否则怕是会逆了天数——” “不过,念在尔等巫族也传承了我王族血脉,我等就助尔等一臂之力!”说到此处,玄穹高上帝向那闭目不语的西王母看去。 西王母睁开双眼,也不言语,取出一个尺许高下的清光玉瓶,左手虚空一点,当下就有一滴血光从她手指尖端飞出,落在了那清光玉瓶之内。 西王母将那玉瓶一抛,玉瓶便落在了下方叩拜的巫即手上。 巫即几人得了那玉瓶血液,一个个激动得面色通红,不禁哭泣出声,叩到在地,磕得那玉石地板砰砰做响。 玄穹高上帝伸手止住那九人叩拜,继而道:“得了王族血脉,尔等日后当可将窫窳的九部残躯重合,恢复祖巫真身,到时再与那五彩国主相争,也当不像今日这般不堪打斗!” 说到此处,玄穹高上帝挥手道:“去吧!” 巫咸九巫又叩拜一番,这才低着头退了出去,手中托着那玉瓶,大是恭敬感激。 那九人退出大殿之后,玄穹高上帝这才沉下面色,也不言语,只是皱了眉头。 西王母淡声道:“适才我卷带那九个后辈之时。本待将那道末道人也一并掳了来,只是玉清元始天尊地玄灵一直隐没与大小千世界之间,这才不得出手!” “这倒干系不大,想必玉清元始天尊也不会将那道人交给夸父!”玄穹高上帝冷哼一声:“如今两界大开在即,众人自然都精心算计,否则等日后封镇一开,两界大乱之时,便是大全教主也不能保全!” 西王母点点头:“你我如今执掌仙土天庭,然而却是托庇于至圣娘娘,身份特殊。更要小心谨慎才是!” “正是!”玄穹高上帝点头称是。 继而,两人都闭了双目。清修参悟大道,玄功奥妙处。暂且不提。 再说那日天启沉先天灵龟甲入西海,与那西山崦嵫玄龟结了一段善缘,这才转身向着东海而去。 他返本归元,神通大进,瞬息万里。不过一日光景,就飞出数亿里外,到了东海之外。 东海往外三千万里,有流波山,是成都载天一脉护法妖神夔牛的洞府所在。 天启乃成都载天之主转世而生,自然记得流波山的所在,他自东海岸向东而去,三千万里过后,方才停下身形,落在了海面之上百里许。 远近万里的海面都是一片风平浪静。只见细碎鱼鳞金光闪耀,却看不到水面上有一片岛屿陆地。 天启嘿嘿一声冷笑,道:“雕虫小技!” 话刚出口,他便张口向着脚下海面猛然一吹,吹出一股黑风。内中夹带着蓝黑色的木灵火光,那黑风去势极快,瞬息就成了一道方圆十多里的龙卷飓风,沿着海面横扫开去。 那携卷了点点黑蓝火光地妖风卷过,就见海面以上百里虚空生出一道波纹,撕扯着周遭万里虚空。恍若一幅蒙罩在海面上空的万里画卷被撕裂开来一般。原来正是天启以携了木灵火焰的妖风撕裂了海面上空蒙罩的遮眼幻阵。 片刻之后,那万里幻阵就被撕裂得四分五裂。成了一摊漆黑色地碎片,化作烟灰消失了去,海面上现出了一条浑黄色的妖河。 妖河内里波涛滚滚,震荡出重重浑黄波涛,奔流不息,透着一股妖风煞气,凌厉之极,妖河呈南北走向,横在这东海之上,连绵万里开外,不见其始终,与天启早先以玄光返照法门窥视到的一般,正是那条上古凶河——涂水! 见下方显出了凶河涂水,天启连忙伸手在双目一点,附上木灵火焰,运转了玄光神目,双目内瞳孔眼白都消失了去,显出一片漆黑,向着涂水看去,只是,那可破空万里的玄光神目只穿到百里许,就被浑黄色的涂水挡了住,再难看到百里之下的境况。 天启眉头一皱,收了玄光神目,把身子一摇,周身便窜出了熊熊火光,那熊熊火光瞬息就涨到了万丈高下,内里传出咔嚓咔嚓地巨响,继而显出一个万丈巨人,只是披了皮裙,周身肌肤如铁,额头上顶着一团蓝黑色的火焰图腾,正是夸父真身。 夸父真身自火焰中显身,双眼一翻,向着下方涂水一扫,继而脚下一动,就到了东海之上,双足踏在波涛之中,伸开了一双巨手,**涂水之中,一根根蓝黑色地木灵火光自他双手伸出,化做一根根粗大无匹的藤条,沿着涂水之底蔓延开去,瞬息就到了千里开外。 那木灵火焰所化的藤条恍若金刚一般,层层叠叠,竟将千里之内地涂水底部完全封了起来。 继而,夸父真身施展神力,嘿然一声爆喝,踏足举手,竟然将那流转不息地涂水凶河向上抬了起来。那涂水乃上古妖河,河水虽然不及水精的万钧之重,然而一滴水却也有百斤之中,这涂水凶河内地水滴何止亿万,汇聚而成,就是百亿斤的重量。如此重量,竟被这夸父真身一人抬起,当真是神力惊人! 便这当儿,西方的东山群山方向射来两团亮光,还在数千里开外,就已经散发出无穷威势,带着重重锐啸声飞掠而来。 瞬息之间,那两团亮光就到了眼前,遮天蔽日,恍若层云滚滚,翻涌不定。 一团亮光透着炽目火焰,恍若一轮红日一般,散出的灼热气息瞬息就将周遭千里内自海面而下的千丈海水化作了虚无。 而另外一团亮光却是恰恰相反,散射着冷清的华光,恍若一轮圆月,阴冷气息尽管不曾冻绝周遭海水,却将照射到的海水都化作了朦胧月光。 那两团亮光到了这海面之上,便收敛了万丈豪光,显出内里形迹,竟然是两座无马车架。都是十丈许高下,十八丈长短。一辆火红,一辆银白,不知何物雕铸,恍若战车一般模样,透着一股苍凉古朴之气。 车架之上,各站了一个女子。一个披着火红色的轻纱,另一披着雪白轻纱,身材曼妙,面貌雅致古朴,凛然生威,恍若那高高在上的圣女一般。 此刻,这两个女子都是满面怒容,双目喷火,恨不得将那夸父生吞活剥。 火红战车之上的火纱女子望着正搬动万里涂水的夸父真身,厉声喝道:“夸父狗贼。你杀我九子,我尚未找你相算,今遭竟然还敢跑到东海之上撒野,当真自寻死路,拿命来!” 原来这两个女子正是东皇太一的两个妻子。那火纱女子是东山十个金乌太子的声母常羲,而那白纱女子则是十二月女的母亲羲和,二人都是尊贵无比的东山皇妃。 她二人与夸父有杀子大仇,自然将夸父恨得牙痒痒地。夸父投生转世历劫,她二人虽想乘夸父未恢复命魂大道而去人间界灭杀与他,但却顾忌着天运大数和那繁弱古神。不敢因私仇而干涉两界大开的运势。于是只好将那仇恨忍在心头。不去人间寻仇。 千五百年前,夸父麾下的护法妖神夔牛回归元界东海流波山。她二人知晓之后,自然就将那一腔怒火都发泄在妖神身上,专程从中土大夏国借来凶河涂水,镇压在流波山上,将那妖神死死封镇其中。 此番夸父真身显现东海流波山,动摇涂水,要救成都载天一脉的护法妖神夔牛,当下就被常羲和羲和二人知晓。她二人自然再难忍受,当下就驾了归池,浴月两大战车,从东山皇宫起,赶到流波山外。 再说常羲怒骂夸父之时,夸父真身也是勃然大怒,抬头喝道:“尔等不过是两头九尾妖狐,竟敢辱骂本尊,呔!” 说话间,夸父又想起上古年间被那东皇与西王母斩杀一事,更是怒火升腾,也顾不得掀动脚下那条横亘万里地涂水,只将一腔怒火都洒在了那两位东山皇妃身上。 此时,怒火冲天的常羲已经驾了归池战车奔驰到夸父身前千丈许,归池战车迎风而长,也成了万丈高下,向着夸父巨大地头颅喷出一口烈火,那烈火炽亮,透着一股娇阳之气,正是赤焰真火。 “雕虫小技耳!”夸父哈哈一声大笑,张开大口向那股子赤焰真火吸去,那千丈许地熊熊火光化作一条火龙向着他口中钻去,硕大的龙头顷刻间就被夸父吞入大口之中。 常羲见夸父胆敢吞吃归池战车放出地火龙,心下怒极反笑,伸手一拍火焰熊熊的归池战车,指着那条火龙,娇声喝道:“长,长,长!” 归池乃是当年东山十位金乌太子的出生之地,沾染了那十头金乌先天火灵之气,更因着金乌常年栖息而吸纳了海量火元,一经催发开来,几乎比得上那烈日骄阳。 当下,就见归池之上火光更胜,熊熊赤焰真火源源不断地涌入到那火龙体内,随之钻入到夸父真身地巨口之中。这股赤焰真火庞大无匹,瞬息就将夸父真身涨得通体发红。 夸父身子一摇,又生出两颗头颅,两对臂膀,成了三头六臂,周身骨骼咔嚓做响,又长高千丈许,这才容纳了体内火元。 只是,火龙熊熊而生,越发猛烈,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 夸父早有打算,自然不慌,当下巨手一伸,自虚空抓出那柄若神木仗,虚空一引,身后的两个头颅都大喝道:“显!” 声雷滚滚,直将脚下这一片海面震起了千丈波涛,沸沸滚滚而起。 一条火光自若神木仗内窜出,凌空化作一条人面龙身的怪物,批麟挂甲,脖颈环了一圈血红色的三角逆鳞,万多丈高下,龙尾几乎沉在东海之内,腾升千丈水雾蒸汽,化作云团,将那火红色的龙尾都朦胧罩在其中,头脸是人面模样,颇为俊秀,只是双目紧闭,抿着嘴唇,沉静之中透出一股无边杀气,正是护法妖神烛九阴。 烛九阴双目紧闭,一显出妖身,就将硕大的身子一甩,头颅就冲到归池战车喷出的火龙之畔,人面巨口张开,俊秀的面孔变形,嘴唇裂开,显出一张巨口,一转就咬在归池火龙的脖颈之上,透着红光地巨口甚至比他那头颅还要大了几分。 烛九阴咬住火龙脖颈,便是一阵嘶咬。 第三章 祝融峰 在烛九阴的巨口嘶咬之下,归池火龙腾身摆尾就挣扎了一番,然而它毕竟只是归池聚合的火元所化的一条拟火化龙,死物而已,没有半丝灵智,如何能抵挡烛九阴这等妖神手段?长达千丈的龙尾甩在烛九阴身上,却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来,片刻就被烛九阴将将整个脖颈都嘶咬开来。 烛九阴嘶开火龙的身躯,顺势张开巨口,就将那火龙脖颈之下的身躯吞吃了下去。他那几有万丈长短的龙腹一扁,向内缩去,继而就是一股硕大的吸力从那巨口传出。 龙腹暗吸,烛九阴巨口恍若黑洞一般,将那条火龙死死吸在口中,向着肚中吞吃下去,庞大的火元之气对他这可吞噬日月的远古妖神而言,只是一道千载难逢的大补餐罢了。 当下,就见一道道熊熊火光从那归池战车上冲出来,却都被烛九阴吸入腹中。 常羲自然认得这洪荒妖神烛九阴,晓得这烛九阴是成都载天山四大护法妖神之首,上古年间曾威慑天之西北,可吞噬日月,倒转光阴,乃是一等一的妖神,早就得了大修行,只比教主差了一线罢了! 晓得归池火元不过是烛九阴的补体食物,常羲自然不会继续催动归池火光,连忙拍了战车,收了法门,归池战车之上火光顿收。 继而,常羲向那千多丈的火龙尾上一拍,将火龙震落。 只听得呼哧呼哧两声巨响,就见那千丈火光被烛九阴的巨口吸入其中,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这其间,两方厮斗,从夸父召出烛九阴,直到常羲收了归池法门,不过眨眼光景罢了。场中已然没了那火龙身影,只留得烛九阴的万丈妖身,吞吐火光。 随着火龙消失在烛九阴的巨口之中,那妖神干瘪的肚腹渐渐充涨了起来,大笑道:“好一顿饱餐!” 烛九阴俊秀的面上已经不见半丝火气,只是脖颈之下烈焰如血云一般,在妖神体表沉沉浮浮,正是吸纳自归池战车的火元引发地。 常羲自然越发恼怒,驾了近万丈高下的归池战车,带着轰隆巨响。向烛九阴撞了去。 另外一侧,羲和看着夸父召出了护法妖神烛九阴。连忙喝道:“休要猖狂!” 继而,她也施展了法门,化作万丈法身,驱了浴月战车向着夸父冲去。 归池与浴月这两大战车无坚不摧,胚胎原型乃是当年东山先皇颛顼氏铸就。 当年东皇颛顼氏为了同黑水玄冥帝尊争斗,采了一亿九千九百九十八万斤首山精铜。施展**,飞出洪荒大地万亿里开外,到了洪荒太阳星和洪荒太阴星上去炼制了两辆战车。 这两辆战车是为了对抗北水玄冥教主而铸,每一辆战车都是以九千九百九十九万斤首山精铜熔炼而成,内中以东山**封了太**华和太**华,厉害无匹,冲撞起来,遇山开山,遇海分海,甚至可以粉碎洪荒世界的九天星辰。称得上是无坚不摧。 可惜后来战车还未曾完全铸就,颛顼氏就与玄冥帝尊在西北天不周山外起了一场大战,终究斗了个两败俱伤。 后来颛顼氏负伤而归,回到东山群山后借着那场不世大战的领悟所得,参悟地魂至圣大道。他以命魂玄灵破入地魂界。 返照与本尊相互映照的所有地魂残丝,想得一个地魂圆满,不想,却被同样处在地魂界的玄冥帝尊命魂玄灵缠上,在地魂界继续争斗开来。 命魂界内的洪荒大地之上,颛顼氏的后辈俊早与北水玄冥帝尊暗中相通。知晓颛顼氏的命魂被玄冥缠在地魂界。就乘机对颛顼氏留在命魂界的肉身施加暗算,将颛顼氏地肉身置于周天星辰大阵之中。以洪荒星辰元力灼烧炼化。 颛顼氏乃一方教主,得了命魂大道,早已修得了金刚不坏的法身,本是万劫不灭之躯。只是因着他命魂玄灵离体,法身躯壳有了破绽,所以被洪荒星辰之力灼烧炼化了九百余年,终究是被炼化了去,化作劫灰。他本尊肉身化作劫灰,处于地魂界内地命魂玄灵也随之受损,当下就被黑水玄冥帝尊困了住,以秘法封印起来。 而后,俊继承了东山群山一脉的皇族大统,自号太一,曰东皇太一!他甚是宠爱常羲和羲和这一对姐妹,就花了数百年时间,将颛顼氏留下的那两辆半成品战车完全炼就,赐给常羲和羲和,一曰归池,一曰浴月。 夸父和烛九阴二人自然听闻过这两辆战车的威名,知晓厉害,也不强抗,只是躲闪游斗。 烛九阴生就一副妖体龙身,生来就在九天之上,当空而舞,自然灵活。常羲驱动了归池战车竟然追逐不上,且归池战车喷出的火焰也对这妖神无甚危害,只将她气得浑身直颤。 “你这妖龙!”常羲气急大骂,猛然停下了归池战车,将身子一摆,身姿曼妙,当下就见她额头之上显出两截火红色的狐耳,身后生出九道气焰冲天地火焰,都是万丈长短,恍若彗星尾一般,在半空挥舞着,正是常羲本体的九条火尾。 常羲将身子再一摆,就见身后那九条火红色的狐尾都脱落下来,化作九道火光,挡在了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将那烛九阴围在当中,密不透风。 而后九条火尾一抖,化作人身,同那常羲的样貌打扮都是一模一样,且言语动作都是不同,或怒容满面,或冷面不语,或喝骂怒吼。 烛九阴虽然双目紧闭,心神却是通透,略一分辨,就知道这九个人影不是幻化,却是那九尾狐常羲以九尾炼制的九尊化身。 常羲放出九尾分身,九尊化身齐动,向着烛九阴打去,本尊驱动归池战车,滚滚而来,向那烛九阴冲撞上去。 常羲本体妖身的这九条尾巴生来就坚韧之极,加上她自洪荒以来的日日炼化。九尾上的每一根毫毛都是坚比金精。这九尾炼化成化身之后,更是力大无穷,浑身坚比金刚,普通的妖神对上这化身,只怕一合之间就得被她那利爪撕裂。 烛九阴的本尊妖躯还在大荒西极碎星内地东海烛龙岛上,刚刚炼化妖身,修行比全盛时期相差甚远,自然不敢同那归池战车硬斗,只得躲开归池战车,向着那几尊妖狐化身冲去。瞬息之间,他就被九尊化身围拢当中。斗在一处。 烛九阴与常羲都是修行地火元法门,以火法相斗,都难以奈何对方,所以二人只是贴身肉搏,只听得砰砰巨响,却是妖身搏斗之间。拳脚相撞,卷起了气浪。 斗得片刻,烛九阴虽然勉强躲避开归池战车的冲撞,却被妖狐常羲的九尊化身抓得周身伤痕,疼痛不已,怒喝连连。 另一方,羲和驱浴月战车,与夸父斗在一处。 夸父刚刚返本归元,法力自然比不得这东皇妃子羲和妖神,不过他手中持的若神木仗乃是贯通三大界的神物。远胜浴月战车,是以二者拼斗起来,一时也难分高下。 夸父听得那烛九阴连连呼痛,向那妖神烛九阴处一扫,知道烛九阴妖身未复。斗不过常羲,连忙打出三仗,打在那浴月战车上,将之迫退,而后若神木仗一扬,手上捏了法印。喝道:“妖神归位!” 说话间。他将若神木仗遥遥向着被常羲九尊化身围攻的烛九阴一指,当下就见烛九阴化作一捧火光。借着若神木的神威冲开一道缝隙,从包围中冲了出来,钻入到若神木仗中去了。 高空之中只留下烛九阴那尖锐的厉啸声:“你这九尾妖狐今日辱我,日后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夸父借若神木收回护法妖神烛九阴,看着那常羲和羲和两姐妹都驾了战车冲来,更有常羲的九尊化身围拢上来。 他知道斗不过这两条九尾妖狐,心头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以若神木仗护住周身,硬生生得冲开九尊妖狐化身的合围,化了一道黑光,向着天南而去。 常羲和羲和自然连忙驱动了战车追去,恍若日月并驾齐驱,在洪荒天地划出两道耀眼地光痕,一直追出亿万里,到了东海的南部边沿方才停了下来。 她二人今遭将烛九阴和夸父追出亿万里,出得一口恶气,自然满心欢喜,停在海面之上,望着天际窜走的黑光,咯咯大笑! 再说夸父,行出亿万里后,察觉身后那归池浴月地气息消失,知道那二人回返,也便停了下来,落在一片山林之中。 他思及此番救护法妖神脱困不成,反被那两头九尾狐狸所辱,心头自然恼怒,恨恨不已,挥手一仗打出,便将身旁一座数万丈高下的山峰打得从中断裂,散作了漫天碎石。 打碎一座山头,夸父心头那股怒火才发泄出一些,恨意渐渐收敛,心境平缓了下来。 这当儿,忽然就见得前那碎裂的山峰之下钻出了一道黑烟,黑烟一起,化作一个满面虬髯的魁梧汉子,身高千丈许,手上提了两把斧头。 这汉子乃是周遭山林的山神,本在洞府饮酒作乐,不想却被夸父打断一截山头,扰了心头兴致,当下就是大怒,冲出洞府,就要怒骂! 不过他看着夸父真身那万丈身躯,被夸父神威所摄,心头不禁发颤,于是就压下满口脏言秽语,只是抬起头颅,遥遥指着夸父喝道:“你是何方高人?为何无故碎我天南群山之峰!” 夸父心头正不痛快,哪里容得下区区一个山神喝骂于他?当下双眼一翻,低下头看着那千丈高下地山神,就生出一股无边煞气,妖风四起,将周遭虚空引动得一片模糊! 那山神被夸父散出得煞气推翻在地,惊得周身发颤,晓得此番是踢到铁板,招惹了大修行,连忙搬出靠山,大声呼喊道:“吾乃天南炎帝麾下山神,你敢杀我?” 夸父乃成都载天之主,横行洪荒,何曾受过他人如此威胁?当下冷哼一声,举仗便劈了下去,那山神哪里能想到这尊杀神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他被若神木气息锁定,连动弹一下都不得,怎能躲闪?只是睁大了双眼。惊恐得看着那索命黑仗,叫都叫不出来! 便在若神木仗将要打在那山神脑门上时,夸父忽然心头一动,手上木仗一斜,打在脚下的山体上,只打得那山体崩塌,一道裂缝在这山林间延伸开去,直到了千里开外 “天南炎帝——”夸父喃喃自语,运转心经推算,抓住脑海的一点灵光。 那山神侥幸逃得性命。早已吓得周身发软,看着横在眼前的若神木仗。连动都不敢动弹,哪里敢逃脱?只是闭了双眼连声道:“大神饶命,大神饶命!” 半晌之后,夸父双目陡然一亮,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祝融老儿,任你天大修行,又怎能遮掩天机?” 原来,此番成都载天一脉营救流波山妖神脱困一事与天南炎帝之女大有关系,那炎帝为了不让他幼女卷入到这混杂因果之中,便颠倒了阴阳,让夸父先前推算不到,此时山神猛一提起天南炎帝,当下就触碰了天机,让夸父触到那颠倒阴阳。明了此事前后,正应了天道大势! 说到此处,夸父心情大好,弯腰将那山神提起,大笑道:“你此番功大于过。我就留你性命!” 说话间,他伸手猛地一摔,将那山神向着北方摔了出去。 北去不到千万里,就是东海地域。 那山神被夸父封了法力,挣脱不得,又被夸父神力甩出。片刻就飞到了东海之上。摔入到东海之中,落了一个浑身湿透! 不过此番能莫名其妙得保全性命。那天南山神早已是心头大松,连呼大幸,哪里还会去计较这一身海水? 夸父扔那山神入东海,继而哈哈大笑。 忽然,夸父面上一动,木仗横空,抬手便打出一仗,直打得大千虚空生出一道裂缝,在那缝隙之中,隐隐约约竟显出三方光晕,一方是蓝黑色的光云,一方是黄金灿灿,一方却是通红如血的烈焰凝聚,正是有三方大神通在施展**,跨越大千窥视夸父。 先前夸父与常羲和羲和争斗,心神用在争斗之中,并未发现这三方教主的窥视,等他醒悟玄机,心头一静,自然就发现了不对,以神仗破空,找到那三方窥视地行迹。 夸父哼得一声,连连打出三仗,将那三方光晕都打碎了去,继而嘿嘿冷笑:“天南炎帝窥视与我倒还情有可原,东皇太一和中州大禹你二人竟也要算计一番,哼——” 说到此处,他脚下一动,施展了神行法门,大步向着南方而去,只留下一路闷雷一般的大笑声。 ………… 再说在中土大夏国的中央神宫之内,殿堂正中地黄金龙椅上端坐了一人。 这人身形高大,即便坐在椅子上,都要比常人高出一些,颧骨异常高耸,面向高古,与夏后启的模样有九分相似。他头颅上套了一个金环,周身黄金长袍,上面绣了上古洪荒的三山九水,正是中土大夏国的国主大禹王。 大禹王眼前那多斗大金云猛然碎开,化作金光消散与虚空之中,正是被夸父破去的玄光镜。 他端坐龙椅,面色深沉如海。 片刻之后,自殿外走入一个周身裹着兽甲地王宫侍卫,拜倒在地,道:“国主,苍山之主仓颉在宫外求见!” 大禹王早察觉到仓颉的气息,闻言只是一点头,道:“带他进来!” 那侍卫领命出去,片刻就带了一人进来,而后转身出去了,继续守卫王宫大殿。 随着王宫侍卫进来的那人身形高大,披了灰色长发,穿着一身灰袍,头顶绑了一截草木树枝,腰际挂了一根灰色的骨笔,正是曾在鸟鼠同**之山显现玄元化身地苍山界主仓颉。 仓颉修行的那苍山就在中土大夏国边境,且他也是拜在中土昆仑之丘门下,与这大禹王乃是同门师兄,相互之间自然熟悉。 他到了大殿之后,向着大禹王见过礼,便坐在一架紫黑堂椅上,开口道:“师兄,仓颉今日前来有要事相询!” “你的事情,我已知晓!”大禹王微一点头:“不过此番前去甚是凶险,九死一生,为兄劝你还是先行忍耐。等两界大开之后,再寻时机!” 仓颉听了大禹王此言,却是摇头道:“日后两界大开,成都载天之主定然会尽复其教主修行,且他门下那四大妖神也当归位,到时候再想动西山白虎,更是难上加难,与其如此,还不如乘着他本尊不全之时出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说到此处。仓颉面色涨红,沉声道:“我自上古修行。至今已有无穷岁月。上古年间,我按老师旨意造甲骨文字,积累功德,而后更是苦修了漫长岁月,不想却依旧难得命魂大道。一直等到今时今日,大道才有了一线希望。无论如何,我也要去试上一试,否则只怕终生无望!” 大禹王早已料到难以劝阻仓颉,只得叹得一声,道:“既然你决意如此,我就再助你一臂,也好全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至此,大禹王一顿,略微思索,继而道:“炎帝颠倒阴阳的法门已被夸父堪破。他正向着天南祝融峰而去,此行顺应天势,当不会有甚阻难,过些时日妖神夔牛必能脱困。那夸父行事向来猛烈,等夔牛脱困之后。他定然会携此威势来我中土解救妖神相柳,到时候,我当可将他困在河图之中,拖他一阵时日,你可乘那时机前去西山了断因果!” 说完之后,大禹王就闭了双眼。不再言语。 仓颉谢过大禹王后。便转身出了大殿,随着王宫侍卫到了一处庭院清修。等候时机,自是不提。 再说夸父,自东海与南山交界处堪破天机,就运转神行之法向极南而去。 以他此刻地修行,跨越亿万里地天南群山只是等闲罢了,片刻就到了南山与南海的交界处。 天南炎帝地居所唤作祝融峰,这祝融峰虽然唤了个峰名,其实却是一条通天彻底的神火,处在无边无际的南海之中,与通天河和若木一样,都是自鸿蒙初判而生的神物,可贯通三大界。 天南祝融氏秉承了这祝融峰的神火而生,天生就同祝融峰玄灵相通,早早就借祝融峰的神妙修得了命魂大全之境,时间甚至可上溯到远古年间,是洪荒众位教主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若非还有羁绊,只怕也早成就了地魂境的至圣大道。 因此,自古而今,虽然无数洪荒修士觊觎祝融峰,却也无人敢去抢夺,即便有,也早化作了劫灰。 暂且不提这天南炎帝一脉地渊源来历,只说夸父到了南海之畔,大步前行,一步就是万里之遥,数个时辰之后,就到了亿里开外。 目光所及的天际一片潮红,已经可以察觉到那股火热地气息。夸父知道那天际所在就是天南祝融峰,炎帝的修行所在。 夸父又迈开大步,踏着波浪向前行去,在那漫漫南海之上带起了一线百里高下地波涛,直通天际祝融峰地方向。 他又行出数千万里外,只见那片殷红依旧在遥远的天际,远不可及。 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天外殷红,夸父嘿嘿冷笑,他知道那祝融峰虽然在南海之外,却不是在这大千世界之中,而是在大小千世界之间,如果不知情的修士就在这大千世界中寻找,只怕找遍南海,也找不到那祝融峰的半点踪迹。 开了玄光神眼,夸父双目之内眼白顿去,恍若能吸收光线地黑洞一般,深幽莫名。 这玄光神眼可看破大千虚空,目光所见,已经不是大千世界地声色幻像,却是大小千世界间那层层叠叠地光影。那些光影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寻常人看得一眼,当下就会被古怪地光影迷乱心神,命元也会自行焚烧,落个魂飞魄散,所以不到一定的境界,任谁都不敢起念破碎大千世界,否则一旦反噬,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夸父以玄光神眼在周遭海面上一扫而过,将那大小千世界都看得通透清楚,片刻之间就看出了眼前虚空的异处。前方百万里开外,大小千世界之间充斥着重重火光,那火光盛极,将他双目刺得生疼,定然就是祝融峰的所在了! 散了神眼玄光,夸父探手自虚空抓出神木仗,而后向前跨了几步,举仗就要向那祝融峰所处的大小千世界缝隙处打去,却是想以若神木声贯三界六道的强横去强硬破开通往祝融峰的通道! 便在这时,猛然听得一声咳嗽在耳畔响起,将夸父挥仗击落的动作硬生生得止住。 夸父心下悚然,连忙收了若神木仗护住周身,一双巨大的眼睛连翻,向着周遭细细扫去,他神目如电,周遭千里在那目光下都是纤毫毕现,扫视半周,夸父便发现了那咳嗽声的来源。 前方百里开外,有一老翁驶了一叶扁舟,飘然垂钓与南海之上,那老翁与扁舟都是普通模样大小,高不过丈,长不过两丈,在高大万丈地夸父本尊身前,恍若蚂蚁一般,似乎一片波浪就能将那扁舟老翁尽都卷去。 夸父将身子一摇,咔咔嚓嚓的巨大响动之中,万丈本尊就缩作了常人大小,显出一个清秀的黑发少年模样,手上提了若神木仗,着白色长袍。 他上前一步,跨过百里之遥,到了扁舟之前,看着那昏昏沉沉的老翁,道:“老丈,你可知那祝融峰在何处?” 说话间,夸父双目炯炯,注视着那双目微眯的垂钓老翁。 “祝融峰?”老翁自言自语着,略微有些迟钝得抬起脑袋,轻轻咳嗽了一声,向着夸父身后一指,似笑非笑地道:“祝融峰老夫未曾听闻,不过你后面倒是有一座火焰山!” 夸父心神通透,神念向着身后一扫,当下就是双目紧缩,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千里外竟然显出了一方孤岛,孤岛其大无匹,整体就是一座山,方圆近百万里,高可通天,深深**到九天之上,以他修行也看不到顶端。 这孤岛山体周身吞吐火光,竟然通体都在燃烧着。 第四章 天南精卫 夸父运转了神目玄光,这才看得清切,原来那山体并非在燃烧,而后整个山体都是火焰所化,那山岩碎石都是火焰凝结而成的实质。 此时,那孤岛之外的漫漫大海早已不是大千世界中的南海,却是由层层叠叠的小千世界叠加而来,诸般小千世界此起彼伏,彼此交错,化作浪涛,那老翁的扁舟就是沉浮在这诸般小千世界所生得波纹之上,端得是大神通,**力!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夸父已经被这扁舟老翁以**力摄入到大小千世界之间,开启了祝融峰的门户。 这些念头在夸父心头一闪即过,他双眼一眯,手上的若神木仗一紧,淡声道:“老丈,你可知有一个唤作精卫的女子现在何处?” 那老翁依旧似睡似醒,摇头道:“老汉不知什么精卫,不过在那火焰山顶,似乎住了一个女子,终日向东北而歌,老夫时常听闻,歌声甚是凄美,你若要寻那女子,或许得上到这火焰山顶才是!” 说到此处,老翁扫了一眼夸父手中提着的黑色若神木仗,漫不经心地道:“这山上火气甚大,年轻人还是莫要提着木棍才是!” 说话间,那老翁唱着渔歌,驾了扁舟向着祝融峰的相反方向而去,歌声苍凉浑厚,充斥在这大小千世界之间。 夸父望着那老翁消失在大千世界与诸般小千世界之间,嘿然一笑,他自然知道那老翁的来历,只是不说破罢了,能将他本尊无声无息地从大千世界摄入大小千世界之间,又能打开祝融峰的通道,这天南大地的亿万疆域之内。惟有一人而已! 心头略微思索,夸父便转回身去,抬头看向那落在大小千世界之间的祝融峰,哈哈一笑,举步便向那大小千间的缝隙跨了进去。 只是一步之隔,就见周遭烈焰翻涌,火舌沸腾,四周虚空充斥着一片苍茫红光,不见其周! 夸父开了玄光神目,不想那能看穿大小千世界的神眼却怎么也看不清周遭的红光火焰。只能隐约看到前方有一座通天神峰的轮廓,他一愣。继而笑道:“好一座祝融峰!” 话声未落,夸父就抬腿向着祝融峰的轮廓而去。 这处奇妙的世界里,空间扭曲非常,虽然看似就在眼前,实则却相隔了亿万里之遥,片刻之后。夸父方才走到祝融峰下,那祝融峰通体犹如火玉一般,周遭方圆虚空扭曲,不知其宽,顶端也没入了无穷虚空,不知终于何处。 夸父早知道此行艰难,也不在意,当下就运转了神行功法,自虚空而起,抬腿就向峰顶走去。 以他修行。一步就是上万里,如此行了片刻,怕是已经上升到亿里之上,四周虚虚渺渺,上下都不见其终。峰顶依旧在无限远处,恍若处在另外一个空间一般。 “如此看来,这祝融峰怕是还在另外一重缝隙之中,眼前的大小千世界缝隙不过是祝融峰外面的一层屏障罢了!”夸父自语道:“若要登上祝融峰顶,唯有踏上祝融峰的本体山脉方有可能!” 只是依照上古传言,祝融峰本体生于天地间。贯穿三大界的缝隙之中。可将周遭一切带入天地命三大界的缝隙之间,除非有至圣那等熔炼了地魂大全的修行。否则天地命三魂恐怕都得烟消云散,整个存在地烙印就彻底从三大界消失。 所以,即便是以夸父此刻的修行,也不敢去触碰祝融峰地本体山脉,他到了峰前,抬头张望片刻,却也未曾找到一条通往山巅的路途。 心头思索着这些,夸父眉头一皱,盘膝端坐在虚空之中,静静思索推算开来。 片刻之后,苦思无果的夸父睁开双眼,心头恼怒,提起手中那漆黑色的若神木仗就向那祝融峰本体打去。 就在此时,猛然间就有一股大力自虚空而生,将夸父手中那若神木仗拦在了半空之中,以夸父的天生神力,竟然丝毫都挪动不得。 随之,虚空之中飘荡起一个虚虚渺渺的声音:“此处山高火盛,还是莫用木仗才是!” 虚空依旧缥缈,若神木仗与那祝融峰之间地大力越发凝聚,将若神木仗顶在半空,分毫不得前进。 夸父双眼一眯,一头漆黑的长发猛然扬起,道:“你天南圣女与我门下护法的因缘早是天数注定,变更不得,阁下也是一方教主,通晓天机,莫非要逆天而行不成?” 说到此处,夸父心头猛然一动,豁然开朗,将那若神木仗一收,哈哈大笑,向着那祝融峰的本体踏去,大笑道:“我却是执念太深,即便祝融峰能将教主化作尘埃粉末,然而此番天数如此,我顺天而行,又有何惧怕?” 大笑声中,夸父已然踏上了祝融峰的本体,那祝融神峰上,遍布三大界的微小缝隙,每一个缝隙都可将教主三魂撕裂,这些缝隙似乎都紧贴着夸父扫去,却丝毫不能伤到夸父分毫。 他哈哈大笑着,丝毫不顾周边密密麻麻的斩天利刃,只是向着山顶大步而去,那些斩裂三大界的缝隙利刃也都被那无形的天道大力操纵着,擦着夸父的身躯而过,丝毫不能沾染到夸父地身躯。 祝融峰外,大小千世界之中,唯余得一声叹息。 夸父悟通关键,踏上祝融峰,片刻之后就上到了祝融峰顶,祝融峰顶是一片平整的火焰,丝丝缕缕的火焰恍若青草一般,铺就在方圆不过百丈的峰顶平台。 在峰顶平台的中央,有一座暗红色地茅草屋虚空悬浮,与祝融峰本体完全隔离开来。 夸父到了峰顶之后,那茅屋的血红草门就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身上穿了火红色的短衣短裙,披了隐泛七彩的火云麾,头上环了一个树枝编制的圆环,那青翠的头环在这满是火焰地祝融神峰上都显得青翠欲滴。流淌着一股浓浓地绿光,透着彻骨清凉。 夸父看得一眼那头环,当下就认出了那头环的来历,不禁眉头一动。 那头环竟然是采了昆仑墟内若神树地枝叶编制而成,夸父当年为了若神木的断根与西王宫一脉反目成仇,导致了无穷岁月的争端因果,自然将那若神树木记得清清楚楚,今日一见那头环,当下就将那编制头环的树枝树叶认了出来。 若神木虽然是木性灵物,被火性克制。然而五行乃是相生相克而成,天下间除去祝融峰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一处的火光能压制若神木。如此此消彼长,正反相克,若神木反而成了克制天下火性灵光的神物。 那女子显然有一身强横的火性修行,只是此时被若神木压在头顶灵光处,周身修行都被压制,半点都施展不出来。 她看着上到峰顶的夸父。眉眼猛然一动,古井一般地面上显出几分兴奋激动,连忙赶上前来,连连问道:“夸父大尊,你怎得到了这祝融峰顶?当年你成都载天一行五人被那东皇和西王母两方教主阻截与西荒之外时,我已被父尊以若木环锁了修行,困在此处,其后又发生了何事?我那郎君可还好么?” 原来这女子乃是天南炎帝的女儿精卫,正是夸父此番所寻之人,她因着于成都载天一脉地因果牵扯甚深。所以被天南炎帝锁在此处数千年。天南炎帝锁住女儿,又颠倒阴阳,暗转女儿身上的天机气运,不想终究是被夸父寻了上来,真是天数! 此番精卫见了夸父。自然心头激动,一口气便抛出了好些个问题。 “你依旧是这般急躁脾性!”夸父见得故人,也是心下喜悦,不禁大笑,继而回道:“一言难尽,这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吾等一脉数人都被迫转世历劫。好在而今我以返本归元,气运大盛。乘天数而行大道,正要好生施为一番,这之间种种日后再予你细细讲解便是,而今你我先去东海救你那郎君脱困才是正事!”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困住我家郎君?”精卫听了先前遭遇,只是唏嘘,听到最后一句,已然是勃然大怒,周身火光缭绕,背后的七彩羽麾上升腾出七色云彩,云彩之中各转动着一颗色泽发暗的光球。 精卫麾下的七彩光球一转,当下就见一蓬蒙蒙的翠绿从她头顶所带地木环透出,成了一道青翠的光圈,向下一罩,当下就将那七彩云雾和光球都压制了下去,统统逼进了她背后的长麾之内。 精卫大是气愤恼怒,抬头愤愤得望着天际,也不言语,双眼之中的愤愤渐渐地就成了浓浓的哀伤和忧愁。 就在这时,那木环上的光华一敛,从精卫的头颅上飞了起来,继而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随之,一股大力从祝融峰而起,将夸父和精卫二人都卷了起来。 二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边混沌一片,再看到眼前景象时,就已经到了元界那漫漫南海之上。 那祝融峰投射在大千世界的影子正在前方百万里许。 夸父心下震惊,天南炎帝祝融依祝融峰而生,在元界地位超脱,自鸿蒙开辟以来,就独居南海祝融峰,从来未与其他洪荒修士交手,虽然被誉为元界五方八荒,教主第一人,不过也从未有人能说出他的手段究竟如何。 今日因缘际会,倒是让夸父领教了一番大手段,这般手段,比西王母、东皇太一和大禹王那几方元界教主要超出甚多了。 他心头转动念头,向着天南拱手抱拳:“天南炎帝,果然是至圣之下第一人!” 精卫也向着天南一拜,却是带了几分苦涩:“父尊,儿——不孝!” 言罢,精卫已当先向着东海而去。 夸父此刻心思灵动,心神略一恍惚,竟然看到了那天南精卫日后地际遇因果。 片刻,他面上的迷离恍惚尽皆消去,双目之中透着一股沉沉的漆黑,向着天南方向自语道:“日后若吾能等至圣尊位,定然保得她命魂不灭!” 言罢,夸父也就转身向着东海而去了。 漫漫南海之上的无限虚空,只隐约留下了几丝精卫的哭泣,与一声不知来由地叹息声相携。飘摇天地之间! 南海之事暂且按住不提,再说道行天尊带了天衍和道末二人回归上境仙土,返回了昆仑山外的金庭山。 玉屋洞中,天衍领了道末拜在道行天尊地身前八尺,聆听天尊的教诲。 此番天衍道人将道末渡上金庭山玉屋洞,于金庭山乃至玉清一脉而言,是一大功德,道行天尊自然少不得一番嘉奖。 而后,道行天尊向诚惶诚恐的道末言道:“道末,你虽前世修行于洪荒域外。然而今生却与我玉清一脉大有缘法,经历了这颇多疑难。终究还是拜到我金庭山一脉!” “日后你需好生修行,求索大道!” 说话间,道行天尊从袖中取出一卷道书,递给道末,温声道:“这是我金庭山一脉的洞真一卷,你有甚疑难。就寻天衍询问便是!” 说到此处,道行天尊闭了双眼,入定探幽去了。 看着道行天尊入了幽境,天衍道人就带了道末,小心得退出玉屋洞,回了他的修行之地清月潭,吩咐了道末也在此处好生修行,自己便端坐青云石上,以阵势护了心神,开始吐纳修行。 道末道人自人间入山修行也不过短短数年。平日里虽然刻苦修行,可也知道,限于年岁资质,早已无望无上仙道。不想此番竟然蒙天衍掌教亲自下界渡他入了仙门,更随着掌教老师拜在玉清教地道行天尊门下。糊里糊涂之中,竟然成就了一番仙缘。 这之间,道末一直随着天衍掌教与天尊二人,脑袋里浑浑噩噩,也不曾仔细思索过到底发生了何事,此时被天衍道人带到青云石外。天衍道人去青云石上吐纳修行。只留下他一人,他这才有时间细细思索此事的前后。 思索片刻。看着眼前那方青光缭绕地青云石,道末道人终究确定了这不是南柯一梦,梦想成真,他不禁跪倒在地,无声哽咽,满面泪流,却是兴奋激动所致! 不知过了多久,道末道人方才定下心神,按耐了兴奋激动之情,盘膝端坐在青云石与清月潭之间,打开洞真经一卷,细细研读开来。 随着道末道人的仔细研读,一丝丝清光自那洞真经卷内流出,进了道末道人的周身脉络,内窍黄庭,那清光是道行天尊先前留在洞真经内,此刻进了道末道人体内,便无声无息得助道末凝金丹,塑道胎,熔炼七魄窍 道末道人身心浸于洞真玄奥之中,不存一念,自然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如此,便是数月。 正是修行无岁月…… 元界东海,正是日出时分,天光大起,一片火红霞光自东方极远处的海面而生,映照在这无边无际地海面之上。 一蓬火光自天南疾速飞来,周边环绕了七彩云光。 火光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就从那视线尽头到了跟前,七彩云光一收,火光顿敛,显出内里一个短裙短裳的美貌女子,正是自天南祝融峰赶来的精卫。 精卫那一双凤眼向着脚下周边一扫,当下就看出了下方海面的异处,只见一片淡淡的波纹遮掩在周边数千里的海面上,将这大千世界地光线都遮蔽了去。 她早已知到这波纹之下乃是流波山的所在,心头自然恼怒,也不作声,伸手向这脚下一指,当下就见一团火红色的云光从精卫身后窜了出来,随着她的手势向着千里以下的海面砸了下去。 那团火红色的云光一经飞出,当下就急剧膨胀,等砸落之时,已然成了百里大小的一颗圆球,周身缠绕了火红色的云光,恍若彗星一般砸在海面之上。 这火红色的云光圆球乃是以一颗洪荒星辰…井星为基炼制而成,怕不是有亿万之重。当年精卫出生之时,其父尊天南炎帝就施展了无上**,借助祝融峰从洪荒星空上摘落了七颗上古星辰,分别是井、鬼、柳、星、张、翼、轸,这七颗上古星辰合而成天南朱雀七宿,都被炎帝祝融以天南**炼化,成了精卫的七大护身法宝,威力无穷。震摄洪荒。 此刻精卫心头恼怒,一出手就驱使了井星向脚下地海面砸去。 海面上那层幻阵哪里能经得起一颗洪荒星辰的碰撞,当那井星砸落海面之时,当下就见海面上层层叠叠的波纹显出形迹,成了一蓬蓬烟雾,继而又都在井星的巨力之下粉碎开去,成了虚无。 幻阵破去,东海之上就显出了一条蜿蜒数千里的黄色河水,那黄色河水汹涌澎湃,掀起重潮叠浪。恍若要吞没一切,正是那上古凶河涂水! 精卫自然认得这涂水。知晓涂水地来历,不过她怎会在意?只是冷笑一声,背后便有窜出一道橙色的云光,正是柳星所炼,合着东海海面上的井星,向那涂水砸了去。 当下。那涂水激扬奔腾,化出一股股浑黄色的冲天波涛,与两颗洪荒星辰斗在了一起,只见一道道幽深的龙型气脉从东海之下显出,与涂水连在一起。 两颗洪荒星辰之力,足以夷平这方圆亿里的东海波涛。然而那涂水本就是上古凶水,又在河图之中熔炼多年,虽然比不得洪荒星辰,却也相差不多,况且此刻涂水背靠东海。汲取了这附近地东海气脉,更是威力大张,一时间竟然同两颗洪荒星辰斗得难分难解。 精卫大是恼怒,右手一提,下方与涂水斗在一起地两颗洪荒星辰便收敛了凶光气焰。缩小成了两团光球,向上回飞到她背后。 继而,她低喝一声:“與鬼!” 当下就有一团浑黄色的暗光自她顶门而起,带着幽幽厉啸,向那涂水打去,仅是那啸声中携带地无边凶气就让周遭千里地天色阴暗了下来。 那浑黄色的與鬼还未砸在涂水之上。又听那千里之上地精卫低声喝道:“鬼化天尸!” 律令之声恍若传自修罗杀场。带着一股浓浓杀机。 随着这心念转动,與鬼星辰之上又爆出了一股惨烈的白光。那白光瞬息之间就将周遭的浑黄色吞没,继而吞没了一切大千世界的声色,只留下一片苍白,苍白之内,生出一物,周身缠着惨白色的火焰,竟是人形,只有一目,生在头顶天灵,正是洪荒凶星與鬼上的凶煞之气凝结而成地天尸,可吞噬万物生机气脉,是绝代凶煞之物。 那天尸一显出身形,左右千里的天地之间,就只见得惨白火焰,余下得什么都看不到了。 涂水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越发汲取东海气脉,化作一蓬蓬数千里高下的巨浪波涛,向那天尸卷了去,庞大的波涛可刹那间让一座万里巨峰化作粉末,然而却奈何不得那不过千里高下的天尸。 天尸丝毫不理会那巨浪的袭击,携着无边杀气降下身形,到了东海之上,弯腰低头,头顶上的独目向着涂水一看,当下就见一道道浑黄色的气脉从涂水上窜出,不受控制得钻入到那天尸独目之中。 这些气脉都是涂水的气脉根本,被天尸吸入独目之中,当下涂水这凶水就翻滚扭曲开来,内里爆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尖细非常。 十多亿里之外地中土大夏国宫殿之中,一个端坐在翠绿山丘上的女子身子一倾,嘴角显出一丝血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随着那凄厉叫声,一个身着金袍王冠的高大汉子现在那山丘之上,眉头微皱,自怀中取出一轴黄色卷图,那卷古图的两根黑色卷轴顶端各刻了一个上古妖文,一曰河,一曰图,正是昆仑之丘传下地至圣宝物 河图,而这金袍王者也自然就是中州大夏国的一方教主,大禹王! 大禹王将河图取出,凌空一展,喝道:“收!” 河图一经展开,就见卷图的下半侧流动着八条蜿蜒长河,八条长河之畔,还有一条河道,只是内里是空敞一片,而河图下半卷却是两座山峰模样,一座隐泛翠绿,一座却是缺口龙牙模样,在这两座山峰外侧,有一片空白虚无,内中依稀也有一座山体的模样,却是虚虚渺渺,看不清切。 十多亿里外的东海之上,那與鬼天尸正从上古凶河涂水中汲取着一丝丝的精气,涂水翻涌奔腾之间,气势越来越弱,渐渐难以把持内里精气,與鬼天尸级取精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忽然,涂水之上泛起一道黄光,那黄光瞬息之间就蒙罩了数千里地涂水周身,将與鬼天尸的独目幽光与涂水切断。 继而,黄光一抖,轻轻甩在天尸身周地惨白火焰之上,刹那间,就有一股大力将那天尸撞出千里开外。 随之,涂水随着那黄光冲天而起,向着中土方向去了。 第五章 圣宝河 與鬼天尸被那忽然显现的黄光撞飞开去,千里高空之上的精卫身子一颤,恨恨不已得盯着那随黄光冲天而去的涂水,却也不敢拦截。即便以她的修行和那洪荒七星的威势,面对大禹王这等教主也是如蝼蚁一般,没有抵抗之力。 精卫为天南炎帝爱女,自然知晓那黄光是昆仑之丘至圣传下得河图所生,而那驭使宝物之人自是中州大禹王,她依仗了炎帝祝融的威势,虽不惧怕大禹王,却也不愿同那中土教主结怨太深。 只是精卫却不知道,今日之事早已让那涂山氏恨她入骨,这也中下了日后的因果缘法。 再说那涂水被大禹王驱使河图破空收回中土之后,原先被涂水封镇的海面之下就显出了一片青光。 精卫双眼神光如电,向那青光看去,只见那青光内生出一串串的藤蔓枝叶,一层接着一层,恍若无穷无尽,将下方完全遮挡起来,以她眼神目光,也看不穿那青光藤蔓。 精卫心头一震,略一思索,就知道这青光藤蔓定然是以东皇太一的宝物凝练而成,而那常羲二人借来涂水镇压其上,正是因着水能生木,木性却能克制夔牛妖神的本元土属,由此以水木相生,加固流波山之上的封印。 而今涂水虽去,这下方的木灵藤蔓却依旧锁着下面的流波山妖神。 “便是教主,也不能困我郎君!”精卫知道以她修行怕是难以破开这等教主的封印,不禁恨恨自语,心头怨愤之意大生,当下就要施展**,与那东皇宝物设置的木灵藤蔓以性命相拼。 便在这时,西方天际传出一声娇喝:“大胆!” 两团光芒疾驰而至,一团如烈火炎日一般。一团如清辉冷月一般,正是闻讯赶来的常羲和羲和这两位东山皇妃。 她二人驾了归池和浴月两大战车,向正破封镇的精卫飞来。 “哈哈,你二人还是回去吧!”一声长笑自天南传来,继而黑光一闪,夸父已然挡在了归池和浴月战车之前,他将身子一摆,化出万丈高下的法相,而后将若神木仗内的烛九阴唤出,都显化法相。也不言语,分别扑向那常羲和羲和二人。将那二人拦截了住。 精卫看着常羲和羲和被刚刚赶到地夸父和妖神烛九阴拦了下来,微微一笑,继而眉眼生煞,背后生出七色云彩,正是井、鬼、柳、星、张、翼、轸七颗洪荒星辰所化的七蓬云光。 七大星辰齐出,精卫将身子一摆。投到七土团云彩之中,只见那七团云光猛然向内凝缩,化作一颗七彩光茧。 那光茧一缩,又是一涨,自七彩光茧内传出一声清脆长鸣,继而光茧碎裂,自内窜出一蓬火焰,火焰之中生出一鸟,文首,白喙。赤足,周身还缠绕着通红火焰,正是精卫借朱雀七星为体,以本命火元为基,凝化作了洪荒朱雀星象真身。也是万丈高下,正是七星凝聚震摄大千! 朱雀真身以七大洪荒星辰为体,可开山煮海,双翅一展,就向着下方那青光闪闪的木灵藤蔓扑击了上去。 东山皇宫之内,那闭目静修的东皇太一忽然心头一动。双眼一睁。就看到了东海之上的那场争斗。 那镇压流波山妖神的木灵藤蔓乃是他的一点木灵所化,与他心神相通。所以那争斗之间的每一丝气息都清晰地在他心头显出。 精卫心神焦虑之下,索性豁出性命,以洪荒七星为体,化身洪荒星神朱雀,向那藤蔓扑上,却是要以性命与那东皇所下的教主封印一拼。 东皇见得这般景象,心下恼怒精卫仗着炎帝威势而不将他这一方教主放在心上,眉头就是一皱,不过他也不愿与精卫这等后辈相拼,一来的确是顾念了天南炎帝地莫测修行,二来却是因着自重身份,不想以教主之尊去与一个后辈相争。 况且太一得了命魂大全,心神与大道相合,知道天命走向,晓得此番流波山妖神脱困乃是天意注定,不可挽救。 这太一是干脆果断之人,否则当日也不可能暗算颛顼,夺得东皇之位,所以他也不迟疑,心神一动,就驱动了密法,解开东海之上的藤蔓封印,收回了那点青色木灵光。 东海之上,精卫化身朱雀星神,带着绵延万里地星神火海,正以无上凌厉的气势向着那木灵藤蔓封禁撞去,凄厉与火焰合在一处,化作了一簇簇血红色的杀机。 就在朱雀周身的熊熊火焰已然触碰到那藤蔓青光之时,那遍及数千里的藤曼忽然却消失了,一蓬青光向内缩做一点青色的火苗,划破天际,向东山方向飞了回去。 同时,正与常羲和羲和斗在一起的夸父与烛九阴二人忽然觉得周身一滞,竟然被大千世界的虚空之力摄住,难以动弹。 夸父虽然未恢复大全修行,然而他也是洪荒世界的一方教主之尊,身份尊贵。此刻他被其他教主施法以大千虚空困住身形,心头自然大是恼怒,当下以命元通了若神木仗,强运神仗,全力催化出一蓬蓝黑色的熊熊火焰,这火焰乃是夸父的本元木灵火,又是借助若神木仗而发,一经催发,就破开了周遭凝固的虚空。 夸父借助神仗催生本元木灵火焰,强行碎了周遭虚空之力,身形一能动弹,当下就挥手一仗打落,将前方的大千虚空打出一道道裂缝,虚空凝聚的禁锢自然就碎裂了去。 继而他又向烛九阴周边虚空一打,借神仗之威碎开东皇太一的凝固大千,将那烛九阴也解救了出来。 当下,就见周遭虚空恍若玻璃一般,咔嚓咔嚓得碎裂开去,显出了一条条漆黑的缝隙,正是大千世界与小千世界之间的裂缝。 而此时,常羲和羲和二人早得了东皇太一的破空传讯,驽了归池和浴月战车,向着东山回返而去。 夸父知道适才那施展法门凝化大千的修士正是东皇太一。嘿嘿冷笑两声,向着东山方向望去,他那幽深的双目直刺破了大千虚空,与东山皇宫内的东皇太一对视一处。 那前仇旧怨,都在这对视之中显现而出! 片刻之后夸父才收了玄元神眼的法门,将若神木仗一举,收了烛九阴入内修行。 此时,流波山外的涂水和木灵藤蔓这两重封印都已经消去了,显出了一方漆黑的千里怪石。 精卫正在那怪石之上,她将巨大的朱雀真身一摇。显化了原先的女子模样,摸着那漆黑怪石。当下就察觉到了怪石内里那股熟悉的气息,只是那股气息很是微弱,想来是被常羲二人困与此处千五百年地缘故。 夸父自然也识出了妖神夔牛地气息,他知道那方黑石乃是流波山所化,妖神夔牛将流波山凝做一石,自封于内。是为了抵抗封禁的侵蚀之力。 夸父上前一步,到了那黑石之上,调运周身命元木灵,吐气开声:“开!” 随之,他手中若神木仗一挥而下,正打在怪石中央。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流波山所凝怪石就在若神木仗地神威之下断裂开去。 怪石碎去,自内里显出一头数百里高下地巨大苍牛,头上生了独角,三足而立。正是妖神夔牛。 妖神夔牛一见万丈高下的夸父本尊,趴在地上将身子一摆,成了一个眉清目秀地僧人模样。 夸父早先就已见过这僧人模样,知道这僧人是那净土莲花一脉的道生大师,也正是他成都载天一脉的护法妖神夔牛转世。 夔牛拜倒在地。苍白的面上带了几分颤泣,道:“东海流波山护法妖神夔牛,见过成都载天之主!” 还未等夸父言语,守在一旁的精卫早已扑上前去,拥上那僧人哭泣出声。 久久,那二人才停了哭泣。站起身来。立在夸父身前的海面之上,夸父将身子一摆。恢复了常人般大小,白衣黑发,看着那俊秀僧人模样地夔牛,点头笑道:“终究是脱困而出,日后吾等成都载天一脉占尽天势,自当借天势而寻大道!” 妖神夔牛点头,与夸父对视在一处,不禁大笑起来,笑声恍若雷鸣一般,恍若要将这千五百年被囚的憋屈烦闷都发泄出去一般。 三人又相谈片刻,夸父向那妖神护法言道:“你刚刚脱困,而今法力比当年十不足一,当今之计,最要紧的就是要恢复法力,日后我等虽占了天势,却也劫难重重,不可轻忽!” 夔牛点头应是:“这是自然,只是如今流波山已毁,属下还需当另寻一处洞府修行才是!” 夸父点头,道:“你可记得那位列西域的鸟鼠同**之山?” 夔牛略微思索,道:“可是当年相柳门下那头白虎的山门所在?” 夸父笑道:“正是白虎的山门,而今那白虎也返本归元,回复了鸟鼠同**之山的山神尊位!” 说到此处,夸父一顿,继而道:“我在那山门外布下了大五行幻灭,护持山门,当可保你等修行无碍!” 妖神夔牛一愣,眉头一皱道:“大尊莫非不随我二人回返山门?” 夸父点头:“我另有要事,耽搁不得,你二人回去就是!” 妖神夔牛虽法力大降,然而千五百年的封镇却让他命元归一,心神越发通透,他一听夸父言语,心头一动,就知晓了夸父的打算,皱了眉头,满面忧色,道:“大尊可是要去中土解救九首脱困?那中土大禹王与九首仇怨颇深,怕是不肯轻易放相柳脱困,他乃中土教主,又持有至圣宝物河图,以大尊此刻修行,恐怕难以斗得过他!” 夸父却是大笑:“相柳被困数千载,如今两界大开在即,正是他的脱困之日,纵然大禹王有至圣宝物,又怎能违逆天势?” “你二人切记,回归山门之后,马上闭关就是,无需理会其他事情!”夸父说话间,身形一转,就向着中土方向去了。 妖神夔牛乃是成都载天一脉地护法,自洪荒年间就追随在夸父左右。知道主上的神机通天。所以他听过夸父的解释,也就不再忧心,面色舒展,向那夸父所去的方向一拜,这才拥了精卫,注视了她一眼,轻声道:“难得你待我之心始终如一,日后定不负你!” 精卫看着那俊秀僧人,面上透着几分羞红,温声道:“你我二人。还说那些做甚!” 夔牛哈哈一声长笑,拥了精卫。化了一道黄色飓风,向着西山方向卷去了。 那黄色飓风席卷千里,气势极盛,内里蕴着冲天的妖风煞气,凡席卷过往之地,莫不是元气翻涌奔腾。虚空震颤,左右四方地修士无不色变躲避,不敢招惹。 再说夸父在东海之外别了妖神夔牛和天南精卫,就向着中土而去,他脚下极快,瞬息万里,不过一日功夫,就穿越了近十亿里,到了元界中土地域。 夸父向着广阔无垠地中土扫去,片刻之后就看到一股土黄色的龙气自中土南部袅袅升起。他运转神眼向那龙气的源头看去,正是那龙牙山,山脚下数以亿计的鱼群纷纷向那龙牙山的山梁跃去,正是鱼越龙门! 探明了龙牙山地所在,夸父脚下一动。驱使了神行法门向那龙牙山而去。 不过三个时辰,夸父就跨越了亿里之遥,到了龙牙山地上空千里,俯视着那座呈现出龙牙模样的洪荒妖山——龙牙山! 夸父运转玄元**,开了玄元神眼,向那龙牙山细细看去。只见龙牙山的山梁龙门下隐约透出一股妖气。妖气在夸父的玄元神光之下化作一头九首巨怪的模样,正是那成都载天一脉的妖神相柳。 “果然如此!”夸父一笑。 下到龙牙山外,将身子一摆,显出万丈高下地法相。继而向着左右周遭的山丘以千里巨手一拨,只听得轰隆巨响,就将龙牙山周遭的几座山丘都拨倒散做满天碎石。 继而,他巨足一跺,脚下的河流倒卷,内中亿万鱼虫大都化作劫灰,惟有一些逃过大劫,却也尽皆随着那河流倒卷而去。 左右周遭的元气随着这山川河流的剧烈波动而震荡开来,化作一圈圈云烟般的实质,向着周遭山川地脉滚滚而去,催裂了无数山脊川流。 刹那间,龙牙山周遭十多万里都是大河倒卷,山川断裂,在那一片轰隆巨响之中,夸父哈哈大笑,持了若神木仗,抬手就向那龙牙山打去。 就在这时,变故忽生。 只见那龙牙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山脚下的水流鱼群尽皆消失了去,夸父一仗打落,却打在了空处,未触碰到龙牙山半点。 夸父一惊,连忙纵目张望,只见上下天地不知何时就已消失了去,左右周边的景象也都成了一片模糊,他便站在那混混沌沌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恍若鸿蒙未判宇宙未开之时。 夸父是洪荒神尊,上古大神,自混沌中生,自然清楚周边这一片混沌不是大千幻境,也不是小千世界,却是由宇宙未开前的一点混沌所化生出的世界,贯穿了过去、现在和未来这整条时间长河,既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和未来这三般往来世界,却又不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任何一个大小千世界,可以说是鸿蒙开辟以来最奇妙的世界。 这等世界,已超越了教主修行,只有那成就了地魂大道的至圣方能化生。 “河图!”夸父打量着周边的一片混沌,心神通透,知道那中州教主早就将至圣宝物河图展开了在此处,就等着他来龙牙山解救相柳,自投罗网。 夸父收起了若神木仗,盘坐在虚空混沌之中,大笑道:“不愧是至圣传下的宝物,非我能及,非我能及!” 说完之后,夸父就闭了双眼,将那若神木仗放在膝上,在这河图化生的混沌世界中入定了。 在这混沌世界之外,龙牙山顶峰站了一人,金袍紫冠,正是中土教主大禹王。 龙牙山两截山峰之间的山梁上,摆了一卷轴画,样型古朴,两根黑色的长轴顶端各刻了一个蝌蚪妖文,黄色的画卷正透着混沌光泽,迷迷蒙蒙,将整个龙牙山都笼罩起来,那画卷正是河图。 凡被那河图透出的混沌光泽映照之处,莫不是万物空寂,连时间也停滞了下来,风云水流,奇山怪鱼,恍若都嵌入了一幅古色古香的画卷之中。 大禹王默默祈了河图的驱动咒言,虚空向那宝物河图一指,周遭的混沌光泽就倒卷而回,收入到河图之内,继而,周边那风云水流和奇山怪鱼都又成了活物,在大千世界之中舞动开来! 大禹继而探手一招,就将河图收到手中,置于袖筒之内。 这时,从大夏王宫之内窜出两道流光,其中一道发灰,一道发黄。 两道流光落在龙牙山外,显出一男一女。 男的灰发灰袍,相貌高古,额头异常宽阔,双目转动间,流动着重瞳异彩,煞是摄人,正是中土仓山界主仓颉。 而那女子披了淡黄色的轻纱,手上托着一方翠绿色的三寸山丘,眉眼如画,与东皇妃子常羲和羲和还有几分相似,正是那归附了大禹王地九尾妖王涂山氏。 仓颉落在龙牙山之外,遥空向着大禹行了一大礼,道:“此番劳烦师兄甚多,无以为报!” “无需如此!”大禹王摇头,道:“那成都载天之主虽已被困河图之中,不过天势早定,月后他与那妖神相柳都将脱困而出,之后成都载天一脉必将越盛,你还是早些去西山了断因果吧!” 仓颉点头应是,又向着大禹和那涂山氏二人一礼,道:“就此别过!” 言罢,那仓颉就化了一道灰芒,向着西山方向去了,虚空之中仅留下一阵苍凉地歌声,曰: 鸿蒙一初判, 混沌正三分, 万物得残灵, 适逢归三界, …… 大禹王看着那西去的豪光,只是叹得一声:“他自洪荒修行,至今已有无穷岁月,不想要求一个完整,却依旧如此艰难!” 涂山氏听了大禹王的话,眉头一皱,上前两步到了大禹王身后,娇声道:“大王,如今那夸父被困河图之内,成都载天一脉的四大妖神也都没有恢复本尊,就区区一头西山白虎,莫非还能抵挡得了仓颉不成?” 大禹王却是摇头:“此事另有玄机,我也看不清切,想来还有高人蒙蔽了个中阴阳。” 说到此处,他摇了摇头,继而道:“罢了罢了,连自身祸福也算不清切,又能管他人做甚?” 言罢,大禹王转身向大夏国的王宫而去,一步就没了踪迹。 涂山氏却依旧有些痴愣,静立半晌,叹息道:“洪荒造字大功德,教主之下第一人,不想却——” 说话间,涂山氏也转身向大夏王宫回返,这龙牙山上,依旧恢复了鱼跃龙门之景,清风徐来,流云飘荡,内中隐约飘荡着一丝袅袅语音:千古跋涉,不过是求那一个完整呀 第六章 仓颉遭劫 再说妖神夔牛携了天南精卫,二人跨越亿万,回到了西山鸟鼠同**的山门所在。 他二人到了鸟鼠同**之山中央的九万里开外,就察觉前方虚空扭曲,内中透着一股股猛烈凶煞之气,似乎内中蛰伏着无穷上古凶兽,随时要跳跃出来择人而噬。 夔牛停了神行**,悬立当空,向着前方虚空一指,猛然大喝一声,声若惊雷,又似连环霹雳,在这虚空炸响开去,直震得周遭数百里的山脉浮动。 随着他这一声断喝,就见前方虚空显出了一道高达万丈的漆黑门户,这门户将周遭的光线都吞噬了进去,上下左右四方边沿扭曲折叠,窜动了一条条漆黑的长蛇,内中流动着粘稠的漆黑。 在那一派粘稠之中,缓缓探出了一个巨大的头颅,头上生了独角,周身苍灰,正是夔牛的气息所化的妖神之象,此刻这股气息所凝的妖神察觉到了夔牛本尊的气息,自然就从虚空显现出来,挣扎着要从五行幻灭的旗门中爬出来。 夔牛看着自己气息所化的护阵妖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上前一步,到了那万丈高下的门户之畔,落在内里探出的巨大头颅之外,一手拍出,正拍在那硕大的头颅上面,顿时就是一股黑光在他与那妖兽之间来回往返了数万遍。 夔牛本尊得了那股气息在大五行幻灭阵势中吸纳的无边元气,修行自然又进,而那守护阵势的妖神象也得了夔牛本尊的纯粹气息,越发凝实,身子一抖,竟然从那漆黑门户之中钻了出来,硕大的双目流转着漆黑妖光。 夔牛看那阵势幻象得了自己的本尊气息。竟然化作了一尊化身,不禁大笑,向那阵势门户一指,喝道:“去吧!” 那尊幻阵化身沉声应诺,一扭身便钻入到那漆黑的门户之中。 就是这时,前方虚空中又爆出一阵闷雷般地爆喝:“何方高人?” 继而在虚空之中显出一人,周身披挂了黑铁甲,手上倒提了一柄三叉两刃刀,双目内重瞳神光流转,正是那西山白虎。看那周身煞气神威,想来是修行又进。恢复了洪荒时的山神修行。 夔牛一手指着那白虎,大笑道:“你这头白虎,莫非不认得本尊不成?竟在本尊眼前大呼小叫!” 精卫也是微微一笑,看着白虎。 白虎先前是察觉了大五行幻灭阵势的异动,这才赶了出来,本以为是那中土仓颉来了。不想却是另外两个厉害修士,二人周身都缠绕了层层煞气,以他的修行都看不到二人的真正面目。 他听了夔牛言语,又细细打量几眼,只觉那白衣僧人身上的凶光煞气很是熟悉,心头一动,不禁出口道:“莫不是流波山的护法师叔?!” 话一出口,那白虎当头就拜了下去,显然是说话间已经确认了对方身份。 “不错,本尊刚刚脱困。需静养一阵,就借你这山神洞府一用!”夔牛说完,伸手一拂,将那白虎卷起,而后携带了身边的精卫。瞬息之间就钻入到虚空中那漆黑的门户之中。 这一方虚空中的大五行幻灭旗门乃是夔牛地化身守护,自然阻拦不了妖神本尊,被夔牛轻易就破入了旗门之内,进入了大五行幻灭阵势守护的鸟鼠同**地中央山脉。 鸟鼠同**的中央是全山气脉之基,气脉之上除了那文瑶湖外,还有一座山头。山头通体闪耀五金光华。五金光华之中滚荡着汩汩黏稠的元气,正是气脉吸纳的元气波涛。 妖风卷落在这山头之外。显出三人,正是妖神夔牛,精卫和西山白虎三人。 白虎一落地,就向夔牛躬身道:“师叔请稍候,待我打开这山门洞府!” 说完,白虎转身面向着那座金光闪闪的山头,收起了三叉长刀,双臂张开,徐徐举起,额头上的王字印记浮现出来,自其中窜出一点乌光,向那山头飞去。 乌光速度极快,携带着凄厉地异啸,还有一股凌厉绝灭的杀气,瞬息之间就凝做一头漆黑色的猛虎,扑进了山头的闪闪金光。 继而,那金光闪闪的山头嗡得一声,竟然从中央裂开,显出了中央一座门户,正是鸟鼠同**之山的山神洞府,全山的气脉所在,与西山的本源之气相通! 山神洞府一开,夔牛就携了精卫进了洞府,而后那两座裂开的断峰又在一片咔咔声中合在一处,成了先前的山头模样。 白虎向那山头一拜,就落在了文瑶湖上,施展了密法,借助鸟鼠同**之山地周山之力,在文瑶湖上破开一处小千世界,进了其中修行,自是不提。 过了半日光景,鸟鼠同**之山中央气脉外的九万里许,又落下一道豪光,显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灰发老者,略微有些零乱的长发随风飘散,双目一转,就显出内中的重瞳神光,正是从中土赶至西山地仓山界主 仓颉! 仓颉落在一条弯曲蜿蜒的山径,向着前方虚空定睛一看,双目之内重瞳接连两转,当下就看破了大千世界,只见前方有一片迷蒙的黑烟,穿梭在大千世界与一处小千世界之间,正笼罩包裹了此山的中央气脉。 “大五行幻灭!”仓颉虽然未臻教主大境,却也是自洪荒修行的上古修士,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护山大阵正是威震洪荒的大五行幻灭阵。 识出了这护山大阵地来历,仓颉从身后取出了一杆骨笔,骨笔长约四尺,周身流动着一丝惨白色的光芒,正是仓山笔。 这仓山笔乃是上古年间仓颉奉至圣之命造字时所用的骨笔,当年仓颉造字得了天大地公德,只是因为重瞳精魂不全,而未能成就教主境界,不过这根骨笔却因着那场公德而成了教主神器,也因着这教主神器在手,仓颉才得了教主之下第一人的称号! 祭出仓山笔。仓颉持笔向虚空一划,就见那骨笔末端的长毫划过的虚空生出了一条漆黑的裂缝,在那无穷无尽地漆黑之后,隐约可见一层层不显眼的波浪此起彼伏,暗涛汹涌,正是那大千世界之外的无穷小千世界。 仓颉提了笔,脚下一跺虚空,就合身扑入了那漆黑缝隙之中。 等破开大千世界,到了诸般小千世界之外,仓颉以神笔向着眉心一点。重瞳二转,眼前那无穷小千世界就渐渐清晰开来。 仓颉还未得命魂大全的教主之境。所以也无法遍览大千之外的无穷小千世界,只能借助重瞳神光和那仓山神笔的威能,方才能看穿划过周身的诸般小千世界。 片刻之后,仓颉那双重瞳神目内彩光流转,眼前的无穷小千尽皆化去,终究只剩下五道通天彻底的漆黑旗门。每一道旗门之中都涌出无穷的凶光煞气,正是那隐藏在诸般小千世界内地大五行幻灭的五道旗门。 仓颉将手中那仓山笔一抛,仓山神笔就凌空飞出,化作一道惨白色地骨光,瞬息粉碎了诸般小千世界,到了那五道旗门的虚空之外,端得厉害。 要知这里是大千世界之外,虚空之间的每一段距离都几乎有无穷远,若非那仓山神笔是教主神器,恐怕还不能如此轻易得穿越诸般小千到了五行旗门之上。 祭出了仓山神笔。仓颉便遥遥对着那神笔喃喃念诵,却是念诵起了传自昆仑之丘的上古法咒。 诵了片刻,仓山神笔上显出的骨光越来越盛,将那周遭的小千世界都照耀得一片惨白,仓颉知道时候已到。口中咒声非但不停,反倒越发洪亮。 “鸿蒙初开,混沌分清浊,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降而为地!” 在那洪亮的声音中,仓山神笔围绕着五道五行旗门一转。内里就生出一片混沌。继而混沌变幻,衍生清浊二气。清气上升而为天,浊气下降而为地。 瞬息之间,天地就在这大千世界之外衍生出来,仓山神笔和那五行旗门都已消失了去,却是被那新生的天地包涵在内了。 仓颉与仓山神笔心神相通,心神一动,就从无穷远外进入了那新生的天地之中,那天地之间草木初生,微风荡漾,一片欣欣向荣。 只是仓颉却不注意那些,只是注视着那天地之间悬浮的五道通天旗门,每一道旗门都是漆黑色泽,让人看不透内中景象,漆黑之中透着无穷的狰狞凶煞,将光线生机都吞噬了去。 仓颉看着那通天彻底的旗门,感受着其中的无边威煞,丝毫也不担心,哈哈大笑开来。 他驱动**,在大千世界之外以仓山神笔创生天地,而后又借助仓山笔神力,将这五道旗门从诸般小千世界摄取进了神笔创生的天地之中,就是为了在这片创生天地之中轰灭五方旗门。 不论那五方旗门如何厉害,进了仓山笔创生的天地之中,依旧要受这片天地的束缚,而他仓山界主仓颉,就是这里至高无上地天! 随着他意念变动,那天地之间骤然就多出一团团方圆万里的漆黑乌云,天地之间猛然变得一片阴暗!乌云之下,阴风凄厉,数十万里内的乌云都恍若奔马一般向着五道旗门之上凝汇而去,带着一道道贯彻九天的凄厉呼啸,恍若鬼哭神嚎。 瞬息之间,就是惊雷大做,千百道深紫色的电光自云层闪出,张牙舞爪,连通天地,似乎要将那虚空撕裂一般。 惊雷一生,就一发不可收拾,化作万亿道深紫色地光蛇,当空而舞,雷乃天威,万亿齐发,几乎将那一片天地都轰作粉碎,不想却依旧奈何不了内中的五道旗门,只将周遭元气轰得沸沸腾腾,如同煮开的水一般,汩汩冒着气泡。 这汩汩元气汇合着万亿神雷之中的充沛元气都那五道黑洞一般的旗门吞吃了进去,只见千百道电光从那漆黑旗门外窜了进去,而后就不见了踪迹,消失得无影无踪,五道旗门却越来越大,浓浓的漆黑向着四方八极扩张而去,几乎笼罩了整个天地。 五道旗门之中。那五个妖神幻象得了这创生世界中庞大地元气,一个个都凝实了躯体,自旗门中探出脑袋身躯,喋喋怪笑,巨大地爪牙齿掌舞动间,就将一片片的神雷抓入大口中,吞吃了去。 中央旗门之内,探出一个三头六臂地漆黑巨人,头顶苍穹,双足还在浓浓的漆黑之中。三口同开,向着苍穹天际大口嘶咬。竟然将那天空都撕咬出了一个个硕大地口子,显出内里一片漆黑。 惊雷滚滚声中,那三头六臂的巨人终究挣脱了旗门,双足从那旗门之中探了出来,通天身形显现出来,站在那旗们之外。指着仓颉嘎嘎大笑,正是夸父一点灵光所成的旗门护法。 继而,早先得了妖神本尊元灵的烛九阴旗门护法与夔牛旗门护法也自两道漆黑的门户中挣脱开来,各自显出妖神原型,与那三头六臂的旗门护法站定三方,向那仓颉扑了上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从仓颉创生世界引诸天神雷到那三头六臂的巨人从旗门钻出,不过是瞬息光景罢了。 仓颉大怒,虚空一抓,手中就多出一根骨笔。正是那仓山神笔,他将仓山笔虚空一点,便将眼前一片天空完全凝固,将那三头妖神护法都定在当中。 三大护法依存大五行幻的旗门而生,本命元灵都在旗门之中。所以他等虽然身躯被定在当空,灵光思想却并未完全定住,只是拼命得驱动那五道旗门,想要破开这一重世界,挣脱这个世界的束缚。要知道这个世界是那仓颉所创,在其中与仓颉争斗自然吃亏。 只见那五道旗门的旗门越发疯狂得吞噬周边的一切。浓浓的黑暗恍若潮水一般。向这个世界地每一个角落中涌荡而去。 仓颉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只是冷冷一笑。将仓山神笔一摇,化作一柄样型古朴的石斧,石斧锋刃未开,透着一股蒙蒙青光。 他将身子一摆,成了通天彻底的高下,青灰色的发丝飞扬,双手持了仓山笔所化的石斧,向那五道旗门一斧劈下。 马上就见五道旗门周遭地虚空都被劈成了一片混沌,仓颉巨大的法身继而又是一斧劈下,劈在那蓬涵盖了五道旗门的混沌之上。 那混沌再受一斧,当下就显出一蓬蓬沙尘,漫空飞扬的沙尘之中更有水火并起,透着吱吱咔咔的声响,而后狂风飓扬,正是地、火、水、风被无穷大力从混沌中劈散了开来! 混沌乍破,这整个世界就随之破开成了地、火、水、风,地火水风恍若一团黏稠的浆糊,向这周遭鼓动开去。 那大五行幻灭的旗门虽然自成世界,然而布设阵势的不过是五方五行牌罢了,哪能抵抗这世界破灭的大力?当下就见那五道旗门被撕开了一道道缝隙。 仓颉哈哈大笑,将身子一摆,化作一点灰光,穿越了地水火风,投入到旗门的破绽中去了。 等仓颉眼前一亮,就已到了大五行幻灭守护地山门之内,他也不理会周山沸沸扬扬的万物生灵,脚下一动,就到了文瑶湖外。 他生就双目重瞳,与项籍白虎这个同样生就双目重瞳的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能寻得到白虎的位置,心神一动,就抬手向着文瑶湖打去。 仓山笔在那文瑶湖上划过,当下就见虚空生开一处裂缝,自大千世界之外显出了诸般小千。 “哈哈,看你今日如何逃脱?”说话间,仓颉以仓山笔向着缝隙之中地一道暗流打去,那小千世界受了神器一击,就碎裂开来,内里钻出一道乌光,现在大千世界鸟鼠同**之山的文瑶湖上,正是白虎。 原来,仓颉破开大五行幻灭之后,白虎见势不妙,且那妖神护法夔牛与精卫二人早已破出大千,进了一方小千世界修行,也不知何时才能醒转。他知道自己决计是斗不过这教主之下第一人,于是连忙就破开大千,钻入了一方小千世界之中,想要躲避开去,不想,却依旧被仓颉以二人之间的神秘联系找到,从小千世界中拽了出来。 白虎知道此番难以幸免,也索性就将身子一摆,化出了千丈许的白虎真身,施展了山神秘法。将整座鸟鼠同**之山的本源精气都调动开来,张开了血盆大口,长长一吸,就见潮水一般的精气从山体地各个位置窜升出来,涌入到那巨口之中,只见一道道五金光彩化作长虹,连接着白虎与这座西山妖峰。 只是两个呼吸之间,白虎那本尊就缠绕上了一层层厚重五金光气,只听得那白虎双肋之下的骨骼咔咔一阵巨响,就见两条千丈许地巨大翅膀从白虎肋下生长开来。 白虎伸展双翅。也不言语,嘶吼一声。携带着通山之威,双翅一摆,就向仓颉扑了上去,他知道生死就在这一瞬,所以巨大地白虎真身还在半空飞扑,就已经引动了本元。将全身命元散布到齿爪之上,化作精纯的白虎金精。 仓颉自然知晓白虎的动作,他也不在意,右手提起仓山笔,身子一摆成了万丈高下,当头一笔就向那白虎打去。 仓山笔乃是教主神器,怎是白虎所能抵挡? 白虎只觉那仓山笔恍若天地,向着自己额头打下,他如何躲避都闪不开去,惊惧之下。唯有大吼一声,将鸟鼠同**之山的周身精气凝化,替代了自己身躯,挡在那遮天蔽日的神笔之下。 轰然一声巨响,白虎周身的五金光气暗淡下来。周遭山脉轰隆隆一阵巨响,竟然裂开了几道硕大的裂缝,向着六百万里的山体蔓延开去,却是山体的本源精气受损,整个鸟鼠同**之山都几乎断裂开来。 “不过区区一座妖山,怎能抵挡我这神器之威?”仓颉哈哈大笑。继而提笔向着那双目通红如血地白虎打去。 眼看着白虎就难逃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道粗大的火光自崦嵫山外的西海窜起。瞬息就跨越了九百万里,到了鸟鼠同**之山的上空,直向那仓颉化作的万丈法相卷去。 仓颉心头一动,眼前就已显出一波浩浩荡荡的火光,他刚刚举起仓山笔,尚来不及动作,就见那火光一卷,竟然将那仓山笔从他手上卷了去。 这等大修行,定然是一方教主! 中土大夏国的王宫之内。 当那火光自西海而起,卷向鸟鼠同**之山时,大夏王宫之内的大禹王双目圆睁,沉声喝道:“好玄龟,原来是你!” 说话间,大禹王身形一动,就从那大夏国消失了去,他乃是一方教主,命魂大全,超脱出命魂界外,在整个命魂界,都可以化天涯做咫尺,瞬息之间就到了西山之外。 大禹眉头一皱,抬头向着西方看去。 只见一道漆黑发亮的水波自大荒西极侧畔的大水泉起,划过长空,瞬息就到了西山之外,化作一条漆黑的长河,将西山外的大禹王拦截了住。 大禹急着去救仓颉,也不停势,伸手自虚空抓出一柄漆黑发亮的开山巨斧,向那水波劈去。 这开山巨斧是上古年间大禹治水时所用的开山斧,曾经劈断了中土九州的无数妖山,威力强横,一斧劈出,当下就粉碎虚空,那虚空之外的一**小千世界也在开山斧的巨力之下化作了浆糊,消散在大千世界之外。 那漆黑色的水波也不躲闪,任由那巨斧开山劈了上去,化作一粒粒细小的漆黑水滴散落到大千世界之外无穷无尽的小千世界之中。 只是,下一瞬间,那些散落到无极之外的水滴就重新出现在大千世界之中,重新凝做了一条黑水,拦在大禹身前。 二人硬拼一记,大禹也知道眼前这黑水虽然只是北水教主的分身,不过要想现在就绕过他去鸟鼠同**之山,却是不可能了。 他紧皱了眉头,看着那漆黑发亮地滚荡河水,道:“北水玄冥帝尊,你我同为一方教主,平日也无仇怨,今日为何阻拦于我?” 漆黑发亮的水波之中,回荡起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仓颉合当今日遭劫,你为一方教主,岂会不知?为何却要逆天行事?” 大禹王知道北水玄冥帝尊的打算,当下就冷笑道:“天机莫测,你我即便是贵为教主,又岂能尽数得知?你的心思我也知晓,小心日后遭那尊杀神反噬!” 玄冥帝尊的化身黑河依旧在虚空鼓荡,内中却再无声息。 这时,鸟鼠同**之山地中央山脉处,那卷去仓山笔地火光一抖,落在文瑶河上,显出一个万丈高下的女子身影,身穿大红八卦衣,背上持了宝剑,手上持了仓山笔,额头上还镶嵌了一具微小地龟甲,龟甲透着汩汩火光,正是崦嵫玄龟借龟甲而生出的化身,与已遭劫化灰的龟灵圣母一般模样,若是不明内情的人看了,许还以为这人就是那碧游宫四大弟子中的龟灵圣母。 仓颉屡屡驱动心神,想要收回那仓山笔,不想那同他心血相通的神笔却恍若完全消失了一般,仓颉丝毫都察觉不到那神笔气息,无奈之下,只有停下回收法门,指着那女子怒喝道:“你是何人?怎得夺我神物?” “鸿蒙未判就生吾,混沌三分天地命,洪荒逍遥天地间,至圣令下镇西天!” 女子唱歌而行,笑道:“你说我是何人?” 仓颉乃洪荒修士,对这些上古密辛自然清楚,一听那女子歌决,眉头微微一皱,当下就想起了这女子的来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细细一看,看出这女子不是元灵所化,却是真身,当下就厉声喝道:“崦嵫尊者,你不在西海外镇守西天,却怎得来阻我成道?莫非不怕娘娘责罚?” 便这时,崦嵫向着东方天际扫了一眼,正是中土大禹与北水玄冥帝尊二人对峙之处。 崦嵫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轻轻一笑,淡然道:“你怎能知道本尊神通?” 说话间,她将手中那仓山笔一收,右手探出,向那仓颉抓去。 仓颉看崦嵫当下就动手,哪敢相抗?转身就化作一道灰光要走,他乃教主之下第一人,速度极快,瞬息就到了十多万里开外。 不想,崦嵫化身的龟灵双手却射出四十九道火光,瞬息到了十多万里开外,将那灰光一卷,就收拢进四十九道火光之中。 四十九道火光卷了仓颉本尊,回到崦嵫化身的龟灵手中,那纤纤素手轻轻一握,就见四十九道火光内缩,成了一个红色的火球,表面上浮动着四十九道光华,呈先天大衍之形。 白虎这时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化作人身,拜倒在虚空,道:“西山第二峰山神白虎,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你无需谢我,此番救你不过是了结一份因果罢了!” 事了,崦嵫踏了火光,向西方而去,口中依旧唱着那首歌决,正是鸿蒙未判就生吾,混沌三分天地命,洪荒逍遥天地间,至圣令下镇西天! 歌毕,那女子已经消失在茫茫西海之上。 西山边境,大禹与玄冥帝尊二人自然知晓鸟鼠同**之山上的变动。 大禹知晓此番仓颉遭劫,已是不可化解,再与黑水玄冥帝尊对峙也无意义,思虑及此,大禹向那条鼓荡黑水淡声道:“日后天风起,自有相见之日!” 至此,大禹脚下一跺,破碎虚空而去。 此番玄冥帝尊拦截于他,已让这中土教主大禹王动了怒气,心头暗暗发狠生厉,点出了日后的一桩因果,正是天风起,及大水泉! 北水玄冥帝尊的化身黑水向着西方天际一钻,也就消失了去。 第七章 夸父脱困 再说中土大夏国王宫之内,自西山返回的大禹王静坐片刻,就招来了王宫侍卫。 “传启来见我!” 那王宫侍卫领命出去,片刻之后,在夏宫修行的后启就得了传命,随那侍卫来参见大禹王。 “儿见过父尊!”夏启身着金袍,腰佩玉璜,金袍上绣了九条银色的丝带,身形与其父大禹一般雄伟高大。 大禹摆手让那夏启起身,看了夏启两眼,笑道:“启,我观你此番出关,修行大有进展!” 夏启笑道:“全仗父尊恩泽,儿臣已将那上古妖王刑天氏的头颅完全炼化,成了身外化身!” 大禹神目如电,自然早已看出夏启的变化,不过他听到此处,也是心头欣喜,点头道:“那刑天氏的身躯早已被本尊自东海擒来,镇压在吾国极南的夏耕,你可去夏耕修行,早日将刑天氏残躯炼化,大劫之中才能有自保之力!” 大禹命魂大全,为一方教主,心神通透,能看破九天幽冥,可遍览诸般生灵的前生今世。只是夏启与他自身血脉相通,他却看不通透,只隐约看出启在来日有一大劫,至于具体是何等劫难,他也看不清楚。所以,大禹才费了大力气,帮助其子启炼化上古妖神刑天氏的残躯,想让他借那刑天氏的法力度劫。 夏启自然不知这些原委,闻言大喜:“儿多谢父尊,定当努力修行,不敢叫父尊失望!” 大禹点点头,传了夏启那夏耕之地的出入之法。 夏启得了法门,以手向着额头一拍,自顶门射出一蓬砧稠的血光,猩红刺目。血光舞动,在他顶门凝聚做一颗丈许大小的硕大头颅,血面獠牙,铜铃大眼一转,就是一股子凶戾残暴之气扑面而来,正是上古妖神刑天氏的头颅。 这头颅已被夏启炼化,凝化出真身之后,向王宫上座的大禹王遥空一叩,当下就化作一道血光,向着中土极南的夏耕之地而去。 大禹王看那刑天头颅化了血光去向夏耕之地。继而道:“你上前来!” 夏启听命上前,任由大禹王以手画了斗大妖符。一掌拍在额头。 那妖文入体,当下就化作一团幽光猛然炸开,震得夏启周身命元震颤不已。 那护身九代受震,化了九条飞龙脱体飞出,却被大禹王凌空抓在手中,丝毫不得动弹。 夏启头晕目眩。当下几乎晕倒在地,只是强自忍耐着,过了片刻,等那股眩晕过后,他才发现刚刚打入体内地那庞大讯息竟然是至圣宝物河图的驱动法诀。 夏启心头狂喜,连忙拜倒在地,正好叩拜,却被大禹王拉起身来。 大禹王今日心神不宁,隐约察觉将有大变,这才传了夏启河图法门。想让他多一重保身之道。 传过夏启法门之后,大禹淡声道:“你去龙门山,将龙门山顶的河图打开,放那成都载天之主出来——” 大禹微微一顿,继而道:“龙牙山底封镇得那九头妖蛇今日也到了脱困之期。你便一并开山放出就是!” 说完之后,大禹王摆摆手,闭目静坐,不再言语。 夏启皱了眉头,虽然心头有百般不解,却也不敢言语。只得闷气退了出去。 上古洪荒年间。大禹王治水得了大功德,借昆仑之丘至圣赐下的宝物河图得了一方教主的功果。当时涂山氏已归顺大禹王,并为大禹王产下一子,正是夏启。大禹王溺爱其子启,就以治水时搜集的九州金精为基,以至圣宝物河图引动混沌炉火炼了九尊神鼎,想以这九州神鼎助其子启度劫成道,此举大干天忌,所以九尊神鼎一经炼成,就引动天灾。其时,相柳和九婴等上古妖神都推测得了天机,乘着天灾上前抢夺九鼎。 经了一番争斗厮杀,上古妖神九婴陨落,相柳虽被大禹王的开山斧斩断八颗头颅,却终究因为顺应天势而夺到九鼎,逃出生天。 而大禹王知道那九鼎大干天忌,尝到了天劫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也就隐忍不发,没有去搜寻相柳抢回九鼎。 等到后来,成都载天一脉遭了大劫,其护法妖神相柳受了牵连修行大减,被东山皇子陆压乘势夺去八尊神鼎。其后,相柳回归元界潜修,却就被一直怀恨在心的大禹擒拿,镇压在中土龙牙山下,至今已是三千多年。 因着相柳早先抢去的那九尊神鼎本是炼来助夏启得道所用,所以夏启最是痛恨妖神相柳。没想到今日大禹王竟然要放出相柳,夏启如何能心安气和?自然是气得牙口生疼。 退出王宫大殿,夏启沉了脸色,直起身躯,摇身化做一道金光,向着龙牙山地方向而去。 金光化作一道经天长虹,贯通天际,片刻之后就到了千万里开外的龙牙山,落在龙牙山上空数百里,显出了夏启真身。 夏启自高空遥遥看着那龙牙山顶地至圣宝物,双目透着森然冷厉,面上肌肉抽搐,狰狞凶悍,半晌,方才不甘得低哼了一声,沉重地喘息了片刻,终究还是遵照了大禹嘱托,运转了至圣宝物河图的开启法门。 当下夏启手上就是妖文缭绕,虚空向那河图一按。 至圣宝物河图略微一亮,黄色的画卷就缓缓展动,周遭混沌光芒大放,混混沌沌之中,隐约显出了九条上古凶水在其中翻涌奔腾,卷起无穷波涛,叠涛加浪向那混沌光芒冲去,恍若被困的野兽一次次冲击着囚笼一般。 随着夏启的法门运转,河图那黄色的画卷越展越阔。 混沌光芒内,九条上古凶水之外,隐约显出一人盘膝而坐,正是那白衣夸父。 夸父正在河图之中神游幽窍,冥冥中心神一动,就察觉了河图开启,当下就双目大睁,化作万丈法相。持了若神木仗,似欲脱困而出。 便在这时,龙牙山外百里处地虚空猛然一震,亩许大小的虚空扭曲折叠,瞬息就扭做了一团麻花,咔嚓碎裂开去,虚空碎片化作一团浆糊,内中滚荡着亩许大小的蓝黑火焰。 自那熊熊火焰之中,窜出一道清光,到了龙牙山侧畔。化作一轮亩许方圆的明月辉光,豪光清冷。已然能同天际那熊熊烈日争上一番长短。在那明月辉光之内,浮了一尊斗大玉玺,玉玺上下前后左右六方都雕了一头洪荒妖神的模样,或是飞禽或是走兽,略不相同,古朴沉厚。清冷月辉之下。那六头飞禽走兽都恍若活物一般,无不显露出睥睨天下的狰狞气焰,在那纷繁复杂地狰狞气焰之中,隐约显出一股沉浑庞大的气息,将这龙牙山周遭万里的生灵都压制得心头悸动。 斗大玉玺在明月清辉之中一转,便向着龙牙山顶的那卷河图射出了一道冷淡清辉,那冷月清辉化作一只青光闪烁地幽幽巨爪,向着混沌光芒下的夸父狠狠抓去。 河图被那清光巨爪一抓,并无丝毫不妥,只是受力处向下陷去。 那巨爪虽未撕裂河图混光。却隔着那混混沌沌的光芒抓向了内里的夸父,饶是以夸父的修行,却也躲避不开这一抓。 夸父只觉全身一震,就已被那清光巨爪隔了河图抓在其中,青光巨爪一合。当下就是一阵子吱吱嘎嘎地巨响,一股大力破碎虚空,经过重重叠叠地大小千世界,施展作用到夸父身上,瞬息就从夸父头顶捋到脚心,让他周身皮肤血肉都恍若割裂下来一般。疼痛难耐。不禁嚎叫出声。 在这股玄奥大力之下,与夸父心神相通的一处小千世界猛然炸裂开去。内中窜出一道黄光,破开大小千世界地屏障,到了夸父身边。 “太一你这狗贼!”夸父顾不得周身血肉生疼,心头怒气蓬勃,猛然大吼一声,周身一阵咔嚓巨响,伸展出三头六臂,化出万丈真身,咔咔喳喳就挣脱了那清光巨爪的大力。 原来那忽然破空显现的清光玉玺名为洪荒玺,是东皇太一镇压东山地教主神器。远古时期,东皇颛顼氏有一位族弟,唤作句芒,掌管了东海之外地扶桑神树,修成了命魂大全的教主之境。这句芒生性桀骜,胆大包天,得了命魂大全地修行之后,就妄图抽取东山数亿里大地下的那条龙脉炼制宝物,以助其成就至圣之道,不想,他抽取东山龙脉之时,反被被那汇聚了东山元气的龙脉反噬,命魂与肉身被分割开来,其命魂被亿万里东山龙脉携带的庞大元气打出命魂界,成了齑粉。而其肉身则被东山龙脉卷在当中灼烧。无穷岁月之后,那号称不灭的教主法体也终究被东山龙脉熔炼了去,化作了一方玉玺模样。这玉玺因为是句芒肉身精华所化,所以表层天然就生了句芒以及其身前所诛杀的妖神模样纹路,号称洪荒第一玺,太一因着是那句芒亲子,这才因着血脉关系得到了洪荒玺。 不提那洪荒玺的来由,再说那借天地站魂法相挣脱了洪荒玺威压的夸父,也顾不得周身上下十之**的骨骼断裂,连忙将若神木仗一抛,化作一团黑光,挡住河图之内那股子混沌光芒的巨大压制,继而右手猛然一伸,将那从小千世界逃逸而出地黄光抓在手中,定睛一看,正是那得自天丑星君的黄皮葫芦。 洪荒玺虽然是威震洪荒的教主宝物,然而此刻要通过河图透出的混沌光芒施为,威力自然大降,神力百不存一,一时间也难从夸父法相手中夺回那黄皮葫芦。 便在这时,黄皮葫芦一涨一缩,葫芦口上透出一股子汹涌火气,那火光一显,内里火气猛然炸开,当下那黄皮葫芦就炸裂了开去,生出一蓬巨大的黑烟,内中闪烁着八点耀目金光,透出一股子绝大威势。 自那烟气金光之中,一点火光冲了出来,化作一头数千丈高下地三足巨鸟,凶光火煞四射,凄厉嘶嚎着向周遭混沌光芒的边沿飞去,正是原先东山太子留在这黄皮葫芦之内的一点元灵火气所化。 三足金乌元灵火光一显,洪荒玺上飞出的清光巨爪猛然炸裂了开去,绽放出万丈青光,两股力道相合,当下就将那已然打开大半的河图冲开了一丝缝隙。那千丈高下的三足金乌化了一点火光,自那缝隙钻出,当下就是一阵刺耳长鸣。 这时,斗大地洪荒玺在那轮清月光辉中一转,射出五道清光,将千里之外地三足金乌破空抓入清月光辉之内。随之,那轮明月化了一道清光,投入到那一片漆黑的虚空浆糊之内,消失不见了。 这几番争斗,都在瞬息之间完成。 夏启早已升到了千里之上。紧眯了双目冷眼旁观,他心头冷笑。直看着那东皇太一的洪荒玺消失在虚空之外,这才转身向着下方河图看去。 这一看,夏启当下就是气焰升腾,须发皆张。 只见那混沌光芒之内,夸父真身六臂伸张,抓了八团金光。每一团金光之内都有一尊金鼎,八尊金鼎哺一脱困就是周身震颤,散出嗡嗡巨响,正是那八尊九州鼎! 夏启看到那八尊九州鼎,新仇旧恨俱都浮上心头,额头上束着的金丝断裂,面色越发狰狞,哪里还记得大禹王的吩咐?手上捏了法决,向着下方河图一指,就要闭合河图。想将那夸父锁在其中,夺回八尊神鼎。 不过却是迟了,夸父将那八尊神鼎一收,身子一摇,收起了三头六臂的巨人法相。只化作白衣黑发的少年道人,右手一抓,将头颅上那乌光抓在手中,凝做若木仗,继而身子向前一钻,当下就从先前洪荒玺震出的缺口缝隙中钻了出去。 夸父一经脱困。当下又将那身子一摆。化作万丈高下的巨人法相,站在那龙牙山侧。手中若神木仗一挥,狠狠向那龙牙山的山脉脊梁打去。 若神木贯通三大界,无坚不摧,一仗打落,只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龙牙山这座上古妖山竟然被打出了一个千丈大小地豁口。 自那豁口之中,窜出一团亩许金光,金光之内还带了一道道绿油油的纹路,流动着一股漆黑黏稠地汁液,透着一股浓烈腥臭。 亩许金光瞬息即升腾到半空之上,化作一条绿油油的巨蛇,万丈高下。那巨蛇腹部向上,分叉生出九条又粗又长的脖颈,有八条脖颈自腹部分叉处起都变作了金色,恍若黄金打造得一般,另有一条脖颈却是绿油油的。 巨蛇虽然生了九条脖颈,却只有两个头颅,一个生在绿色脖颈之上,同脖颈一般颜色,也泛着幽幽绿芒,另一个却是金光闪闪,正是那被镇压在山脊之下的妖神相柳脱困而出。 妖神相柳一经脱困,中央那颗绿幽幽的巨大头颅就幻做人面,也是森然惨绿,斗大地双目一转,就看到了夏启,绿光闪闪的面上尽是狰狞,尖声厉喝道:“夏启小儿,拿命来!” 说话间,一道漆黑的汁液就从那相柳巨口之中喷发而出,向着夏启喷去,那漆黑的汁液是相柳本体毒牙分泌出的污秽之汁,乃是洪荒一等一的毒物,只要不是不死不灭的教主之躯,沾上那先天而生的毒汁就难逃一死。 这相柳在洪荒年间就是横行天下的妖神,不想却被那夏启父子困于龙牙山下三千年,心头憋屈可想而知,所以一见夏启,就忘却了一切,想要那夏启性命。 夏启虽然心头牵挂夸父手中那八尊九州鼎,不过也不敢大意,嘿嘿一笑,向着龙牙山顶一指,就将那河图收在手中,继而河图上混沌光芒大作,已将那漆黑毒汁挡在外面。 相柳还要上前拼杀,却被夸父一声断喝阻了住。 “走!”夸父知道河图的厉害,晓得只要再被河图卷入,定然难以逃出,所以当下就窜到妖神相柳身后,将若神木仗一挥,把状若疯狂地相柳收进仗中。 继而,夸父脚下施展了神行之法,向着西方而去。 妖神相柳虽然被收入若神木仗内,尖锐刺耳的声音却依旧远远传了开去。 “夏启小儿,你必死于我手!” 夸父眉头一皱,心头道:那夏启熔炼妖神邢天氏之躯,早注了生死因果,这孽畜却是被龙牙山压坏了脑袋—— 这当儿,夸父已然到了百万里开外,若神木仗内的声音也越来越弱了。 “气煞我也!”夏启被脱困而出的相柳气得满头生烟,且他心头想着那八尊九州鼎。当下也不停歇,驱使法门向那夸父追了上去,早已将大禹王的嘱托忘到了九霄云外。 夏宫之中地大禹王法眼通透,直可覆盖整个中土,自然知晓龙牙山这变故,不过他也气恼夸父打破龙牙山,面色深沉,任由夏启持河图追了上去,也不阻拦,反正有河图相护。即便是一方教主,也奈何不了夏启。更何况夸父还未曾恢复教主之境? …… 亿万里开外,东皇天宫。 太一殿内端坐了四人,中央一人头戴朝天金丝冠,身穿衮龙青袍,相貌清秀,头顶悬浮了一轮明月。内里飘着一尊清光玉玺,正是洪荒玺,而这人自然就是东皇太一教主。 东皇太一两侧乃是两个女子,都生得美艳非常,一个披了火红轻纱,头顶悬浮了一尊火焰蒸腾的战车,一个披了月白轻纱,头上悬了一尊冷光弥散的战车,正是那常羲和羲和两位东山皇妃。 最后一人是道人打扮,披着火红道袍。带了漆黑道簪,透着一股浓烈火气,头顶上空悬了一头硕大地三爪巨鸟,巨鸟沐浴在火焰之中,翎毛翻飞。双目翻转之间射出炽热的白光,这人正是那化身陆压道人的东山太子。 此刻,在陆压头顶地巨鸟之外十丈,还另悬了一团火光,隐约也化作了三爪金乌之形,正是东皇太一驱使洪荒玺破碎虚空从中土龙牙山外抢来地那点金乌灵光。 陆压手上捏印。就见其头顶上的三足巨鸟将那团金光吞进肚中。几个呼吸之后,巨大地三爪金乌长鸣一声。扑入陆压头顶天灵,消失不见了。 这时,陆压才睁开双眼,向着上首三人一拜:“儿臣谢过父皇,此番若非父皇相助,儿臣定然难以取回那点元灵神光!” 陆压圆鼓鼓的双目一转,诡光四射,恨恨道:“夸父老贼抢去儿臣辛辛苦苦炼化的八尊神鼎不说,还想强留儿臣的元灵神光,当真可恨!” 说话间,他又想起了早已陨落地九个兄长,更是怒气盈胸,面色通红如火,粗声喘息着,压制这心头怒气。 常羲自然清楚这仅剩一子的心头所想,她心头地愤恨比那孩儿更甚,双目冒火,咬牙切齿道:“夸父老贼,旧恨未去,新仇又来——可怜我那九个孩儿啊——”想到洪荒陨落的九子,她的声音变得婉转幽怨,内里透出一股子绝大的怨气,一字一顿,尖声道:“终究与那老贼不死不休!” 东皇面色低沉,双目如深潭一般,看不清内里神色,道:“这几日正是九子真灵出世之日,自然前去与他了断!” 陆压也是点头:“儿臣近日也察觉九个兄长真灵即将出世,所以才回来求父皇出手,取回那葫芦里的一点真灵,免得被那夸父老贼算计!” 东皇微一点头,双目恍若跨过无限虚空,望着西北天际,缓缓道:“夸父正往西北极外去了,想来当是去往藏匿本尊的碎星——” 说到此处,他略微一顿,闭了双眼推算片刻,终究睁了双目,内里深潭起微波,幽光荡漾,道:“正是因果了断时!” 陆压连忙拜倒:“这番因缘与儿臣大有干系,儿臣也需了断一番!” 东皇面上神色变幻,久久,方才定睛看着陆压道:“你命魂灵根处有黑云笼罩,怕是有大灾劫,或许正应在这番因果!” 陆压沉寂片刻,圆鼓鼓地双目深处透着一丝无奈,惨然道:“此番儿臣九个兄长真灵出世,关系到儿臣日后成道,若错开去,儿臣命魂终究都难得个圆满,成道无望,纵然有父皇母后庇护,也终有一日难逃劫难——” 常羲虽有大修行,然而此事关乎亲子性命,她却是心头烦乱,推算不清,只是心头悲拗,哭泣出声,拜倒在东皇身前,泣道:“帝尊救我儿性命,我就剩下这一个孩儿啊——” 东皇思索片刻,伸手向陆压虚空一抓,手上凝出一点火光,正是陆压的一丝元灵,他将那火光一弹,火光就飘向了常羲头顶上空那尊归池战车。 归池战车乃是陆压等十个兄弟的出生之所,本就带了金乌气息,等那点火光到了归池战车之外,就被归池战车吸了进去,融汇于那熊熊火光之内。 继而,东皇伸手向着头顶上空那轮明月一指,将亩许大小的洪荒玺收入天灵,大袖一挥,把陆压卷了,消失在太一殿内,只留下一个冰冷肃然得声音:“你二人留在东山,不可参入这番因果!” 第八章 成都载天 常羲虽然牵挂着即将出世的九子真灵和幼子陆压,想要去那碎星一行,然而东皇一向威深如狱,权威极重,她也不敢违抗太一的吩咐,况且她也知晓这因果关系重大,不敢妄自行动,怕坏了大事,所以只是停顿在大殿之中,担忧矛盾不已,以至于低微啜泣出声。 片刻之后,那常羲面上神色变幻,终究成了一片惨白,咬牙切齿道:“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保全我儿——” 羲和看了一眼姐姐,眉头一皱,惊声道:“姐姐,莫要冲动,帝尊既然要你我留守东山,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我修行不及帝尊万一,自然难明神奥!” 常羲却是惨笑摇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那碎星,你是我亲妹,莫非今日也要阻我不成?” 说话间,常羲已然状若疯狂,头上高高的云簪震散了去,面上汗水与泪水相合,声音凄厉,双目透着刺目的血光杀气,归池战车的熊熊火光越发炽烈,几乎要将这凄冷的大殿都灼烧了去。 羲和知道常羲已下了决心,若她执意阻挡,这个姐姐定然不惜与自己一战,当下也只得长叹一声,闭了双目,泣声道:“姐姐保重!” 常羲面上一缓,深深看了一眼那闭目不语的妹妹,低声道:“姐姐谢过了——” 继而,常羲驱动了归池战车,升腾而起,踏上十多丈许的火焰战车,向着太一殿外而去。 便在那归池战车将要冲出大殿之时,太一殿上猛然绽放出一蓬明月清光,清冷的月光之内透着一股森冷狰狞的杀机,原来却是东皇太一早知常羲定要尾随而去,这才以禁法禁制了整座太一殿。将这姐妹二人都困在其中。 清光虽然只是薄薄一层,却是教主神器洪荒玺的法力所化,任由那疯狂的常羲如何驱动归池战车,也无法突破薄薄清光。 过得片刻,常羲已是筋疲力尽,归池战车上的火焰也暗淡下来,投入到常羲天灵之内消失了去。 这地位尊崇的东皇皇妃伏倒在太一殿的殿门之内,嚎啕大哭,泣声凄厉,恍若巴猿夜啼,令人闻之不禁辛酸掉泪。 羲和哀痛姐姐心头之伤,也上前来。与姐姐对面而拜,痛哭出声。 一时间,空旷清冷的大殿之内,只余下常羲和羲和二人的哭泣之声,衬得太一殿越发寂静! 再说上境仙土,与西昆仑相接的瑶池圣地。 金玉大殿之内。上首端坐了瑶池圣母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 玄穹高上帝眯了双眼,道:“他虽应了天命,为两界大开的关键,却也不能让他如此轻易就回复本尊?” 西王母自然知道玄穹高上帝口中的那人是谁,她摇了摇头,淡淡应道:“此番出行,为得便是相助陆压将他九个兄长的真灵夺回,毕竟他等十人都是我门下弟子!” “至于成都载天之主,身负两界大开之命,两界之间一日封镇。我等就一日不得招惹!”西王母看了一眼那面色低沉的玄穹高上帝,道:“逆天而行,便是你我也难逃劫数!” 玄穹高上帝面上神色变幻,终究点点头,不再言语。转身向外行去。 西王母也起身随之向外行去,她有教主神通,自然也能推算清楚天机气运,知晓那东皇九子真灵即将在元界与仙土封镇之外的碎星出世。 便在这时,金玉大殿之外响起一个女子的通报之声。 西王母准了那童子的通报,当下就见金玉大殿外行入一个负剑女子。一身白色轻纱。英姿飒爽,拜倒在地。禀道:“娘娘,有一女子持了圣令前来求见!” 西王母闻听圣令,恍若古井一般地双目终究有了些神色变化,道:“着她进来!” 片刻之后,瑶池的负剑女侍引了一个女子道人入得金玉大殿,而后她就躬身退了出去。 这女道人身着月白道袍,清幽淡雅,背上也负了一柄剑,那剑通体漆黑,却是木质,竟是柄罕见的铁木剑。 她向着王母娘娘与玄穹高上帝一拜,清声道:“弟子雷殿陆清月,见过两位师叔!” 西王母知道这女子来历,也不托大,受过一礼后,道:“师姐可还安好?” 陆清月恭敬地回应道:“师尊一切安好!” 玄穹高上帝却不言语,低沉着面色,不加理会。 这陆清月的师尊乃是昆仑墟内至圣娘娘的门下大弟子,雷殿之主田华道人,是西王母的同门师姐。因为田华门下地三头玄丹神鸟与玄穹高上帝庇护的巫咸一国有大冤仇,所以玄穹高上帝一直对那田华有些许不满。 再说那陆清月回应过后,继而道:“弟子此番前来,乃是代师尊传讯!” 说话间,陆清月向着西方一拜,继而从袖中取出一方紫色玉珏,恭恭敬敬地递给上座的西王母。 西王母接过玉珏,拇指轻轻一按,当下便有一道紫色电光自那玉珏窜出,化入虚空。 西王母得了那紫色电光携带的讯息,面上一滞,道:“师姐当真有心了!” 继而她微微行过一礼,向陆清月道,“师姐有心了,本尊在此谢过!” 西王母虽然是向那田华道人行了一礼,陆清月却也不敢站着接受,连忙拜倒:“弟子定然传达娘娘的心意,娘娘还有何吩咐?” 西王母摇头不语。 “那弟子就回山复命了!”陆清月又向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行过一礼,这才转身躬身离去。 陆清月退出金玉大殿之后,又在瑶池剑侍的引领下出了瑶池玉山。 她悬在虚空之外,目光所及已经看不到那大千世界之外的瑶池玉山境,她向着天际望去,半晌,方才自语道:“师尊曾说过,父亲日后有大难。只是不知父亲现在何处,否则将他带入圣地,还有谁人能伤他分毫?” 说话间,陆清月面上尽是担忧,伸手一指,周遭虚空就聚出一道电光,深紫色的电光扭曲闪烁,凝聚在陆清月脚下。 “师尊神算,定然知道父亲的所在!”陆清月心头一动,继而驱使了脚下的电光。向着西方回返而去。 再说瑶池玉山上地金玉大殿之内,陆清月走后。那西王母便转身向玄穹高上帝道:“帝君,此番碎星之行,怕是要我一人独行了!” 玄穹高上帝一惊:“何以如此?” 西王母一顿,继而道:“师姐传讯,此番碎星因缘聚会,将有大变。夫君以残魂转世仙土,虽然借助了仙土地地魂残气修得玄穹**,却依旧不是教主之境,大变之中怕是难以自保!” 玄穹高上帝向来心高气傲,听了西王母此言,自然心头不快,他刚要说话,却被西王母打断。 西王母道:“师姐在圣山修行,平日里都随侍师尊左右,这消息想来就是从娘娘那儿而来。你我定然不可轻忽视之,否则一旦预言成真,你这无穷岁月的修行立成劫灰!” 说话间,西王母神色越发肃然清冷,看得那心头不快的玄穹高上帝一愣。 玄穹高上帝纵然心头有百般不快。却也不敢质疑至圣娘娘的神机,他双目神光变幻,片刻之后终究叹息一声,端坐在金玉大殿上首,闭目修行,不再言语。 西王母也是微不可觉得叹息一声。便转身出了金玉大殿。向那仙土与碎星地虚空交界处而去。 便在西王母走后,那玄穹高上帝方才睁开双目。 面上青红变幻,神色狰狞,周身法力大放,直碾碎虚空大千世界,将那处于大千之外的一处处小千世界也都碾碎了去。如此法力,早已远远超出了那所谓的教主之下第一人仓颉,甚至隐约达到了教主境界。 只可惜,他同那以秘法自行转世历劫的夸父不同,他前世是被繁弱至圣古神以盘古斧击杀,命魂在圣器盘古斧下已经完全消散。若非他前世未遭劫时就对地魂大境有了一丝领悟,破开两大界的屏障融了一丝本尊地魂,那他早就随着命魂消散而彻底湮灭在宇宙虚空了。 纵然如此,他终究只是借助了一丝地魂在仙土重生,本源乃是地魂熔炼,若不能了断前世的因果,终生都不能收复散落命魂,不能圆满。 “夸父,便是你恢复了本尊,终有一日,也要你丧命我手!”玄穹高上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面色狰狞如同厉鬼一般。 却说那中土大夏国地王宫之内,大禹王忽然心神不宁,略一推算,当下就是大吃一惊。 “却是失策,那夸父此行干系重大,许是两界大开地关键,怎能让启儿独自追了上去,当真是昏了头脑!” 大禹王皱了眉头,高大地身形一动,就自大夏王宫内没了踪影,破碎虚空向着西北极外地碎星赶去。 再说那夸父打破龙牙山封镇,救出相柳之后,就携了若神木仗向西北极外碎星而去。 他如今距教主只差微微一线,瞬息数万里,不过多时,就已经到了西荒之外的太古星群。 这太古群星都是因上古时期北水玄冥帝尊与东皇颛顼氏的那一场大战而成,大千世界与诸般小千世界的虚空都大是异常,绕是夸父这等修行,也不敢大意,只得小心前进。 夸父前世为躲避西王母与东皇两大教主的劫杀,曾到过这太古星群,对这太古星群自然了解,所以虽然速度降了下来,却依旧瞬息万里开外。 夏启却是不同,他虽身怀至圣宝物河图,奈何修行不够,也不能时常催发河图宝物,且他从未来过太古星群,一进这怪异虚空,就大受阻挠,被那大小千世界地虚空异常阻档了几番之后,他也有些胆战心惊,速度自然大减。 如此一来,此消彼长,片刻间夏启就被夸父甩到了数百万里开外,只能凭借河图中那点夸父留下的气息向前追踪。 一日之后,夸父方才跨越了这纵横十亿里的广阔虚空,到了碎星外。 虚空悬在那蔚蓝色碎星的大气层外。夸父神目如电,向下一扫,当下就找出了东海所在,身子一动,化作一道蓝黑火光,穿透了不过万里的虚空,到了东海之上,他身形再一动,就已经站在了东海之外的烛龙岛上。 烛龙岛依旧如往昔一般烈焰蒸腾,周遭水汽蒸腾而起。将整个岛屿笼罩在浓雾当中。 夸父刚刚站在浓雾遮蔽的烛龙岛上,就见一条条火魅火修自四周扑了上来。似乎要吞噬 岛上那些火焰鬼魅一流哪里会放在如今地夸父心上?他张口一呼,当下就有一道黑色妖风卷起,那妖风涨势极快,顷刻间就成了一道笼罩数百里的黑风,将烛龙岛数百里方圆内的所有生灵尽都卷入其中,便是那些龟缩在烛龙火浆内地火魅都未曾逃脱。 夸父又是一吸。当下那几乎通天的黑色妖风的一端就卷入到他口中,那妖风内中所有的生灵都随之卷入他口中,被他以木灵真火炼化,成了精纯灵光,化入木灵魄内。 继而,夸父手上持了若神木仗,向着虚空一打,喝道:“五行逆转,开!” 烛龙岛上的大五行幻灭乃是夸父转世历劫前亲手布下,而今他返本归元施展秘法。当下那烛龙岛上火浪排空,虚空生出一道巨大地门户,正是烛龙岛天墟所在。 夸父抬腿便迈了进去,在那天墟幻境之内,幻象纷呈。有**妙舞天花飞散,更有大千异物洪荒神宝,幻灭不定。 只是,这些幻象怎能奈何得了夸父?他右手一翻,周遭大小千世界都为之震颤,隐藏在那大千世界之外的幻灭源头也随之震散了去。幻象尽去。只余得前方一座冒着浓浓黑火地通天石碑! 当初夸父还在碎星修行时就曾见过这通天石碑,只是他当日本元未复。命魂不清,却不晓得这石碑来历,而今他返本归元,自然认得这石碑正是他成都载天一脉的圣山,成都载天山,他与护法妖神烛龙氏二人地本尊肉身都存放在其中! 成都载天山乃是无穷的小千世界折叠而成,虽然不是大千世界,却也同大千世界一般无穷无尽,恍若另外一处世界一般,乃是鸿蒙开辟时就生出地灵山,神妙无穷。 夸父站在那成都载天山下,捏了手印,向前一指点去,打出一道蓝黑光火,这光火内中含了夸父的本元灵光,一触到成都载天山,那成都载天山当下就黑光涌荡,射出一道黑光,将夸父吸进了内中世界。 夸父乃是成都载天之主,进了成都载天山内中的世界之后,他就是那至高无上地存在,只是心头一动,就跨越了无穷空间,到了一处绵延亿万里地空旷平原之上。 一望无际的空旷平原上生长茂密的林木,绿意盎然,在那林木之间,隐约有一条纵横万里的沟壑,沟壑之中攒动着蓝黑色的火苗,这些火苗与周围的林木和谐共存,端得奇异。 夸父悬浮高空之上,手捏法印,向那沟壑一指,沟壑中那跳动着的蓝黑火苗顿时就窜起了百里高下,成了一蓬连绵万里的熊熊火焰。 在熊熊火焰之内,从沟壑中爬起一个巨人,顶天踏地,万里高下的巨大身躯足可通天,那巨人生了三头六臂,三双巨目紧闭,周身都缠绕着蓝黑色的火光,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已让这虚空震颤不已,神威如狱,正是夸父转世历劫前留在成都载天山地本尊真身! 夸父看着那通天本尊,不由哈哈大笑,将身子一摇,化作一团蓝黑火光,通体凝做一尊万里高下的灵魄火相,向下一扑,合身扑入那通天高下的本尊真身之内。 得了灵魄真元,夸父本尊真身猛然就动了开来。 一步踏出,就是山崩地裂! 继而他又是一步踏出,风云雷电起,云空变色! 在那一片雷电**之中,夸父本尊又是一步踏出,三双巨目陡然睁开,内中透射出六道漆黑的火光,刺破虚空,向那漫天的风雨雷电云光一扫。 火光一照,漫天地风雨雷电都瞬间停息下来,在虚空战栗。没有一束电光胆敢在那六道火光的扫视之下攒动,尽都臣服在那火光之下! 六道火光继而刺破虚空,只听得咔嚓嚓的巨响在天地之间回荡,继而就看那火光照处生出六个漆黑的窟窿,火光肆意得照入那六个窟窿之中,在成都载天内地无穷小千世界之中引发了一**震荡,直将那无穷小千都鼓荡开来。 片刻之后,六道火光一收,漆黑的火光尽都收入夸父本尊地六目之内,那恍若星辰一般地三双巨眼一翻。当下就听得一阵哈哈大笑从夸父本尊的三面头颅传了出来,三般轰然大笑交错开来。穿越了无穷虚空,散落到这无穷小千世界地每一个角落之中,便是这无穷世界的壁垒成都载天山也颤抖开来,为得就是成都载天之主的重生! 大笑片刻,夸父本尊将身子一摇,两颗巨大的头颅缩回肩颈。 两双手臂也随之回缩。 “定!”夸父向着虚空低喝一声。 他乃是成都载天之主,这无穷天地的无上存在,一言一语都是天则,定字一出,这无穷世界间地震荡就停了下来,继而风云散去,天光又起,一派祥和。 夸父将身子一摇,收了通天法相,化作那少年道人模样。白衣黑发,站在虚空之中,恍若整个天地一般。 夸父脚下一动,周遭整个天地就变了颜色,血红色的火焰在虚空飞舞。噼里啪啦地炸响声成了虚空的主旋律,在那血红火焰之中,隐约能看到一头巨大的龙兽,那龙兽有无穷高,天际之外的头颅上透着两条细长的光泽,即便透过这无穷无尽的血色火焰。依旧能清晰得感受到那两条细长光泽。一条白光清冷如冰,一条火光却是灼热如血。 夸父将手中若神木仗一扬。喝道:“烛九阴听令!” 若神木仗之上窜出一道火光,落在夸父身前,化作一头人面龙身地巨怪,正是成都载天的护法妖神烛九阴。 烛九阴得了夸父号令,自若神木仗而出,拜倒在夸父身前,他乃成都载天一脉的护法妖神,虽然双目不能视物,然而一出若神木仗,也就察觉到夸父已恢复教主尊位,大喜道:“恭喜大尊回归教主之位,大尊有何吩咐!” 夸父伸手向那虚空一指,喝道:“烛九阴,还不回复真身,更待何时?” 断喝之音恍若惊雷一般,在烛九阴的耳畔轰然炸响,只将那烛九阴命魂炸得命魂震颤,脑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就应了一声道:“是!” 烛九阴应声未落,就见着一片火焰虚空当中惊雷四起,不知从何处卷起一阵巨大的飓风。 继而,就见那在火焰当中盘踞的通天巨怪扭动了身躯飞舞而来,通天飓风便是从那巨怪的周边鼓荡而来,自那遥远天外,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声浪。 在这声浪当中,烛九阴妖身一阵颤抖,终究化了一蓬炽烈的火光窜飞到九霄之外,直向那巨怪的头颅而去。 夸父神目如炬,看得清切,只见烛九阴所化地火光窜上九霄天外,就钻入那巨怪的天灵之内。 继而,巨怪双目大开,左目通红如火,内里升腾炽阳,右目清冷如冰,之内月华弥漫,两股光华照向了四方八极,将这虚空照得大亮。 在那两股大放光华之下,巨怪的头颅身躯也看得清切,火龙身躯上生了人面头颅,正是烛九阴藏在成都载天山内的真身。 烛九阴元灵入真身,洪荒岁月在妖神心头窜飞,片刻之后,就已经得复本尊。 通天妖身一卷,片刻就缩小做三丈高下,龙身一摇,化作人身,乃是一个周身火红的大汉,周身披着鲜艳如血地及地长袍,额头闪烁着九点火星,明灭不定,双目奇形,两个瞳孔隐约呈现做一日一月,周身血火之下,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幽冥死气。 血红大汉一落地,就拜倒在夸父身前:“护法妖神烛九阴见过大尊!” 第九章 山海教主 夸父摆手让烛九阴起身,而后细细打量烛九阴片刻,盯着烛九阴额头那九点明灭不定的火星,道:“终究将那赤焰灵光熔入,却也不枉三千载的真身熔炼!” 烛九阴点点头,继而道:“只可惜那九点真灵依旧被镇在成都载天山下,若能将那九点真灵熔入本尊才算有所成!” 夸父笑道:“此番我赶回碎星,一来便是要回复你我本尊,取回成都载天圣山,二来便是要破开圣山下的封印,放出那九头金乌真灵,助你熔炼功成!” 烛九阴自然大喜,连连拜谢,接而他心头一转,却多了几分疑虑,面上不免就带了忧色,道:“大尊情谊比天高,属下万死难保,只是那九头金乌真灵乃是被至圣繁弱的圣宝所封,即便大尊回复教主尊位,怕也难以开启。更何况那九头孽畜的父尊太一也是一方教主,此番九灵出世,他定然要前来抢夺,那西方王母是这九头孽畜的老师,到时定然也要要来,还有那当年逃得一难的小畜牲,心计深沉,也是麻烦!” 说话间,烛九阴越发担忧,担忧之时,他心头更生出了一股子冲天怨气。 烛九阴等四大妖神护法与夸父大尊在数千年前就被那东西方两大教主阻截与此,虽然仗着大五行幻灭未被劫杀,却也大多历劫转世,用了数千年的光阴才依仗天时返本归元。这等大仇,他怎能忘记?如今九头金乌真灵出世,关乎到他日后成道大事,又有那东西两方教主阻截一旁,这如何能不让他气愤怨恨? 夸父自然知道烛九阴心头所想,他也是一般心思,恨不得当下就将那东皇太一与西王母诸人化作齑粉劫灰。面色变幻片刻,他终究冷笑几声,道:“我自有打算,你放心便是,此番若东皇敢带陆压那小畜牲前来,那我便让你吞噬十日,成就大道!” 说话间,夸父不由哈哈大笑开来,状若疯狂,似若要将那股积累数千年代怨气都喷出胸膛一般。 片刻他才停了下来。刚要施展法门破出成都载天山,却想起一事。将手中若神木仗一抖,从中甩出一团金绿交杂的浓光。 浓光落在地上,显出九头蛇怪相柳的妖身,只是相柳此时九头只余其二,且他被镇压三千多年,心神早乱。一被从若神木中放出来,就状若疯狂,一双蛇头上的四目闪动,光彩迷离,变换不清。 夸父眉头一皱,右手一翻,显出八点金光,那八点金光乃是八尊九州神鼎被夸父以**力凝缩而成,透着一股绝大威势。 妖神相柳与这九州神鼎大有渊源,且他有一尊头颅便是以一尊九州神鼎炼化而成。一察觉这八尊神鼎气息,当下就向着夸父扑了上来,中央那头颅大口一张,喷出了漆黑如墨的毒液。 烛九阴面色一变,左眼火光一亮。就照向那漆黑如墨的毒汁,当下就将那毒汁化作虚无,继而他大喝一声:“大胆相柳,身为护法妖神,竟敢攻击吾等主上,还不快快受伏!” 夸父却不在意。他摇手将烛九阴挡在一旁。而后右手一翻,八点1金光飞出。到了相柳头顶,继而光华大作,显出了八尊神鼎的原型,通体发黑,缠绕金纹,样式古朴沉浑,每一尊巨鼎腹部都刻了蝌蚪文字,分是农土神州,沃土神州,滔土神州,并土神州,肥土神州,成土神州,隐土神州,申土神州。 这八尊神鼎正是以那农土,沃土,滔土,并土,肥土,成土,隐土,和申土八大州地金精元气炼化而成的神鼎,八尊神鼎再加上被相柳炼化做头颅的赤县神州鼎,便是那九州神鼎齐聚! 相柳沐浴在神鼎光泽之内,神志似乎清醒了几分,不过双头四目依旧变幻迷离。 夸父右手一翻,那虚空一震,生出一个漆黑的窟窿,恍若河滩上涌荡的泡沫一般,缓缓便将相柳和八尊神鼎包裹了进去,终究又化作了一团漆黑,却是夸父将那相柳和八尊神鼎送到了另外一处小千世界中了。 事了,夸父持了若神木仗,哈哈大笑:“你我这便出去,破神禁化真灵,看谁人能阻挡你我?哈哈哈!” 大笑间,夸父脚下一动,就到了那成都载天山之外,站在火焰翻飞的天墟之内,眼前百丈外就是那座通天石碑,成都载天山! 烛九阴也随着夸父出了成都载天山,随在夸父身后,向着周遭一扫,当下眉头就是一簇,双目内日月明灭变幻,死死盯着北方天际。 夸父双目如电,向着四周扫过,他乃一方教主,双目能遍览诸天,大千世界之内除了至圣之外,再无他物能在他眼前藏匿,这一扫,自然就看出了隐藏在大千虚空之外的那丝森然气势痕迹,不过他却丝毫不在意,冷然一笑,向着北方天外一指,道:“烛九阴,拦住那夏启小儿,小心他手中的河图宝物!” 烛九阴应了一声,身形一动,就向北方天外而去。 他回归妖神真身,恢复了全盛时期的修行,瞬息之间就到了碎星天外,哈哈一笑,拦住了正赶到碎星的夏启。 那夏启心急火燎,好不容易跨越了太古群星,到了碎星之外,却被一个血红汉子拦了住,自然大怒,伸手向那大汉一挥,金袍上绣着地九条银代便脱飞而出,化作九条十里许的银龙,向着烛九阴打去,这九条银代也是九州金精而成,虽然是残渣所炼,却也能开山裂海。 烛九阴乃是太古妖神,大禹王未成道时,他就已是威震洪荒的一方妖神,怎会惧怕夏启这么一个后辈?当下也不躲闪,右手探出虚空一抓,化出一只火焰巨手,凌空一抓,将那九条银代所化的银龙都抓在手中。 夏启一时不察,吃了大亏,连忙驱动法门。想要收回九条银代,不想那九条银代被烛九阴抓在手中,任他如何召唤,也收不回来。 他知道对方修行高出他甚多,停了下来,定下心思向烛九阴细细打量,当下就注意到那烛九阴的双目异状,心头一动想起一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你是烛龙!” 烛九阴只是嘿嘿一笑。驱动火焰灼烧那九条银龙,咔咔声中。就将那九条银龙的躯体烧化了去,显出内里的九条银代,这九条银代是中土九州本源金精所化,饶是以烛九阴的修行也难以锻化,他心头一怒,向着额头一点。额头之上那九点火星当下就射出九道炽亮的白光,向着被火焰巨手抓住的九代而去。 这九道白光乃是一点一点的赤焰真火汇聚而成,与太阳星内的太阳赤焰威力相仿,是极其炽烈的火焰,虽然数量不多,却是威力无穷,在烛九阴无边法力的驱动之下,竟然将夏启的护身九代烤得吱吱直响。 夏启心头又惊又怒,自怀中掏出一卷黑轴黄卷,凌空一卷。向着烛九阴打去。 烛九阴虽然以真火炼化那九代,却记得夸父叮嘱,时时注意着夏启的动作,一看夏启取出了一黑轴黄卷,当下就认出了那正是至圣宝物河图。不敢硬挡,连忙破开虚空,瞬息穿越了万亿个小千世界,让了开去。 烛九阴刚刚躲闪开去,就见他身后的一片虚空连带着牵连的无穷小千世界都被河图囊了进去,摄入河图内里的世界。 烛九阴暗道好险。这河图果然厉害。即便是夏启这等修行施展开来,也有这般威力。 夏启却是有些不适。河图本不是他能驱使地宝物,施展一次耗损的精神法力都极大,以他修行也只能连续施展五次罢了。 他此番追到碎星,为得是夸父手中那神鼎,自然不会将剩下地几次机会用在烛九阴身上,当下忍痛舍弃了被烛九阴禁制的九代,将身子一摇,乘着烛九阴闪躲开去地空当,化了一道金光向着前方那碎星扑去。 “哪里走!”烛九阴连忙化做一道血红色的火光,从夏启身后追了上去。 两道刺目光华,一前一后向着碎星落去,瞬息就到了东海之上的烛龙岛,此时夸父正收取成都载天山,烛龙岛外的大五行幻灭天墟大阵也破了去,二人都落在那巨大地通天石碑之前。 “老贼,还我神鼎!”夏启一见夸父,当下就大喝一声,取出河图,扑了上去。 夸父正站在成都载天山之前念诵法咒,一手持了若神木仗,一手上扬,对那冲上前来的夏启丝毫不加理会。 这当儿烛九阴已经追了上来,他虽然不敢正面与河图对抗,却并非拦不住夏启。 “太阳玄阴!”只见烛九阴双目一转,双目之内日月明灭,生出两团炽目光华,一方极热,化作一团数亩许地炎日,一方极冷,化作一轮数亩许地明月,日月齐出,就将那夏启笼罩其中。 这日月齐出是烛九阴威震洪荒的杀招,唤作太阳玄阴**,**运转,日月奇出,能破碎大千虚空,笼罩之下地不管是妖怪尊神还是先民大巫,都会被太阳玄阴凝聚的巨力卷入异界小千世界。 夏启修行远不及烛九阴,自然躲避不开这等杀招,只见日月明灭,夏启就被**拉扯到了异度小千世界之内。这小千世界由这一日一月而成,虚空中悬挂了一方娇阳和一轮明月,极冷与极热交替变化,只要不是教主,陷入其中都难以破开那日月同出的**禁锢,被困无穷岁月之后,终究会被那一日一月耗尽周身法力,化作劫灰。 夏启一入其中,便周身刺痛,也顾不得节省法力,连忙驱动了河图,将周身一卷,化作一团混沌光芒,循着河图内那点夸父气息钻了出去。 河图乃是至圣宝物,无坚不摧,一经催发,当下就破开烛九阴的日月禁锢空间,跨越了无穷小千世界,向着夸父所在的大千世界而去。 此时,夸父地法咒已经吟诵到最末阶段,通天而起的成都载天山上漆黑的火光熊熊燃烧着,整座山上的火光都随着夸父的法咒而跳跃。 “收!”白衣飞舞地夸父猛然停了法咒,举起若神木仗向那成都载天山一点。 只见那通天而起地成都载天山一阵晃动,继而便通体幻化成了一团遮天蔽日的漆黑火光,恍若蒸云一般急剧旋转缩小。火光内中的核心虽然剧烈缩小,外层的滚滚烟气却是越发猛烈,震荡扬起,真个是遮天蔽日,将周遭千里海域都遮盖了住。 夸父神目无碍,自然看得清楚,那烟尘之内的火光核心顷刻间就凝缩做了丈许高下。 他两步赶上前去,扬手一仗打落,神仗未落,扬起地威势已然将周遭百里内地烟尘都清了一空。显出了内中那团丈许高下的黑火,黑火当中隐约能见到一方石碑。正是成都载天山! 若神木仗穿过黑火,正打在那成都载天山所化地石碑之上,这漆黑石碑在无坚不摧的若神木仗下并未破裂,反倒是化作一团乌黑色的液汁,顺着若神木仗的末端蔓延了回来,恍若活物一般。 乌黑色地浓液沿着神木仗一直淌回到仗底。在夸父着手处又重新凝结起来,那黑色的液汁虽然带着漆黑火苗,却无丝毫灼烧感,反倒冰冷非常,瞬息间就将若神木仗的末端包裹起来,成了一方漆黑的石质手柄。 烛龙岛中央的天墟境内,没了镇压其上的成都载天山,显出了一方十里方圆地废墟天坑,内中窜动着丝丝白炽火苗,白炽光芒将整个天坑内部笼罩。让人看不到内里的景象。 这些火苗都是丝丝赤焰真火在数千年的时间里凝结而成,几乎同太阳星内部的火焰一般,若是放纵开来,瞬息就可将这整个东海都烧化了去,不过如今这些火苗却被阻挡在那天坑之内。每一丝火苗窜动到地面高度时,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向下反转回去,没有一丝火苗能蹿出天坑。 这处禁制当初设置之时,夸父便在当场,他自然清楚地很。只见他挥动手中若神木仗。向那天坑处一摆,继而沿着天坑表层划过。 在若神木仗之下。天坑表层的虚空恍若水波一般荡开,在重重水波中央的漩涡处,生出一根漆黑色的木箭,木箭以黑羽做翎,箭头都漆黑乌光,并没有开锋,未曾显露出一丝凌厉强横的气息,只是在这木箭显出的刹那,整个碎星周遭亿万里地太古群星都是微不可觉得一颤,这般威势甚至已经超越了洪荒教主! 在那木箭的箭柄上雕了两个微不可查的蝌蚪文字,正是繁弱二字。 原来这就是至圣古神的随身长箭,也是以若木制成,不过却是若木枝罢了,不同于夸父手中那若神木仗通体以若木根部制成,洪荒年间繁弱古神射杀东山九头金乌太子,用的就是这柄箭。后来他将那九头金乌的真灵镇在碎星之内,并以神箭封顶,以做封镇! 再到后来,夸父被东皇和西王母阻截重伤,隐匿于碎星之上,才又依靠若神木的气息找到这处封禁所在,他将东皇和西王母痛恨到了极致,便在这九头金乌真灵封镇的上面又设了一处大五行幻灭,并以成都载天山为阵眼,压在了封印上面,如此一来,即便东皇西王母二人有天大修行,也难以寻到这处封镇所在。 今日,夸父重回西极碎星,撤了烛龙岛上的大五行幻灭,收复成都载天山,自然就显出了原先镇在成都载天山下方的至圣封镇! 这些暂且不提,再说那枝漆黑无光的繁弱箭刚在天坑内显现出来,变故就生。 十里虚空开外,猛然裂开一个黑漆漆地裂缝,上下两段狭小,中央宽阔,恍若人眼一般,自那裂缝当中窜出一道亩许大小地白炽火光,火光一显,就呈现金乌之形,双翅收拢,如同利箭一般,直向着那枝飘荡在虚空中的繁弱箭扑了上去。 夸父正在那繁弱箭前,察觉到那飞扑而来地火光金乌,也不回头,右手向后一仗打去。 他得了教主之位后,修行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这一仗看似缓慢,实则当下就跨破了空间限制,到了那金乌火光之前,气势将火光所在的虚空完全凝固笼罩,眼看着就要将那头火焰金乌打得粉碎。 却听得一声轻笑:“大尊果然还是如往昔一般心狠手辣!” 随着这轻笑,在若神木仗与那头火光金乌之间呈现出一轮亩许清光闪亮的明月,内中光华恍若流水一般。汩汩荡荡,在那轮明月当中,显出一方玉玺,正是洪荒玺。 洪荒玺合了那轮明月,将若神木仗拦在当空。 夸父早就发现了这东皇父子二人,晓得他二人所为何来,自然不惊,法力运转,若神木仗不退,硬生生得向那轮月华之内的洪荒玺打去。 **轻响当中。层层荡荡的月华就被那若神木仗排了开去,现出内中的洪荒玺。 东皇同夸父二人乃是宿敌。自洪荒相斗,一直到今日,已经有无穷岁月,自然知道若神木仗的厉害,他这洪荒玺虽然是教主至宝,却不宜与那若神木仗硬拼。当下他连忙运转法力,将洪荒玺一转,让了开去,不敢同若神木仗相拼。 夸父指了那洪荒玺后显出的俊秀帝王,道:“太一,几千年不见,也不见你有什么长进,依旧是这般鬼祟!” 东皇太一心头虽然恨极了这夸父,面色却是不变,依旧笑道:“夸父。你贵为一方教主,为何却向后辈出手,也不怕失了脸面!” 夸父哈哈大笑,回手提仗,护住那繁弱箭。喝道:“你父子二人既然来了,想必西王母也便在近处了——” 说话间,夸父转身向着上方虚空喝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一阵金玉相交的叮当脆响之后,上空千多丈外,显出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头戴玉簪。身披水云袍,目光清冷淡然。正是西方二教主西王母娘娘。 便在这时,天坑后方百丈许的虚空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内中窜出一道混沌光芒,内里传出一声怒吼:“烛九阴老贼——” 正是夏启借助了至圣宝物河图,从烛九阴以**禁锢的虚空中逃脱出来,他险些被烛九阴的太阳玄阴**轰杀,气得双目发红,也没注意到这烛龙岛上驾临的东皇西王母两方教主,只是怒喝一声,驱动了至宝河图就要上前去与烛九阴拼杀。 烛九阴虽然恼怒这狂妄小辈口出狂言,也是嘿嘿一笑,驱动法门,以太阳玄阴虚空禁法包裹了全身,借助太阳玄阴凝聚的大力在大小千世界中游离不定,让夏启摸不到方位。而那一双内生日月的眼睛却始终透过虚空,注视着繁弱箭,只等夸父一声令下就要去取了来。 眼看那夏启便携了河图至宝轰杀过来,夸父也不理会,只是向着虚空嘿嘿一声冷笑。 夏启身形陡然被一股虚空传出的大力禁锢,夏启气得三尸神暴跳,刚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身后地虚空之中走出一人,身形魁梧,头戴紫金冠,正是其父尊大禹王,他心头一惊,恍若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下,蔫呼呼地向着大禹王行了一礼,不敢放肆。 大禹王向着东皇西王母二人略一拱手,方才冷哼一声:“不堪大用的小畜生,快快见过东西两位教主!” 夏启这才发现了东西两大教主,连忙上前见过礼,躲回大禹王身后,他当着两位教主丢了这么大丑,更是忌恨夸父和烛九阴二人。 夸父双眼微微一眯,扫过大禹王,不曾停留,继而扫过东皇太一、西王母和二人身后的太子陆压,笑道:“没想到本尊返本归元这区区小事竟然惊动了这么多高人!” 东皇太一也是笑道:“本尊此来,一是要恭喜道兄得复真身,二来却是为了带回我那不争气的九子真灵!” 夸父不理会东皇太一,转身看着那西王母道:“莫非西方教主前来也是为了带回你那九个不成才得弟子不成?” 西王母地位尊崇,何曾受过这等揶揄,气得面色发白,冷哼一声却不言语。 夸父继而盯住大禹王道:“东西方两位教主的来意我已知晓,不知大禹王却是为何来此?” 大禹王沉声道:“本王顺应天势,释放你和你门下那九头妖蛇,你怎得却不敢恩图报,反倒以怨报恩,坏我龙门,今日来便是要寻你问个清楚明白!” 夸父双眼一眯,内里透出两丝碎光,嘿嘿笑道:“便是尔等三方教主齐聚,又能奈我何?能奈我何?哈哈!” 说话间,夸父已然哈哈大笑开来,状若疯狂一般,全然不将那威震洪荒的三方教主放在眼里。 疯狂大笑声中,他右手若神木仗一挥,透出一股黑光,将那不明所以的烛九阴收归仗内,继而手中显出一方三寸高下的方形黑玉,正是当日在那混沌之外地繁弱大殿中,夸父所得的那方黑玉。 黑玉一显,当下就被夸父捏碎,周遭剧变忽起! 第十章 大藏封镇 只见虚空一转,烛龙岛方圆千万里都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摄入到星空之外,不,是整个碎星都被那股巨力牵扯到了一处陌生星空之中。 碎星之外没了太阳星光,一片漆黑,甚至没有声音,只有一道道强悍到极致的凌厉气势扫过这处碎星,这无穷的气势恍若无限广阔锋利的刀锋一般,万亿横扫而过,一瞬间就将整个碎星,连带着内中亿万生灵都割裂化作齑粉,便是这里大千世界之外的无穷小千世界也在这无穷的刀锋之中不复存在,整片虚空就是一片混沌,地火水风四起,回归鸿蒙未开之前。 在这片地火水风混杂的混沌之中,能存活下来的,只有不死不灭的教主而已,不过即便是一方教主,也难以脱离那强横无匹的禁锢。 剧变刚起,大禹王、东皇太一和西王母这三方教主就都察觉不对,惊得神魂震颤:“两界虚空大藏封镇!” 他等认出了这里乃是至圣繁弱古神设置的两界大封镇,连忙强自驱使了法宝,护住周遭,只是在那一片混沌之中,他等法力也难以施展。 大禹王疯狂驱使法力,展开河图,只能打开不到米许的一片卷光,还好这河图乃是至圣,在两界虚空大藏封镇中还能护住他人,勉强护住了夏启的头颅上身。 夏启的下半身却在瞬息之间被无处不在的气势撕裂,化作粉碎,只留下夏启残存的头颅上身在河图内翻滚嘶嚎。 那陆压却没夏启这等运气,东皇太一手中的洪荒玺和西王母手中的星河簪都不是至圣级别的圣物,即便联手全力催发,召引来无穷星河和太古句芒残魂,也不曾护得住那陆压。 咔咔声中。吸星簪召引来地无穷星河化作齑粉,太古句芒的残魂也被打入洪荒玺,不得动弹,锋利无匹的气势直向陆压而去。 那陆压与夏启一般,都未达教主大境,怎能抵抗这两界虚空大藏封镇中的无边气势? 双目刚刚显出惊恐,陆压周身一摆,化出一只太古金乌原型,双翅一展,想要向外逃窜。却哪里逃得开?瞬息就被撕裂成了粉碎,连呼号都没留下一丝。 陆压一被那无边气势灭去。虚空混沌中就显出那柄烛龙岛上见过的繁弱古箭,将陆压的真灵封印到内中。 繁弱古箭一动,就到了夸父手中。 继而,两界虚空大藏封镇这无边的混沌之中,升腾起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前世你助我度劫,今生我为你挡灾!” “散去!”巨响一起。便有一股大力将东皇太一这三位失魂落魄的教主送出两界虚空大藏封镇,送到了十多亿里之外的太古星群边沿。 那三位教主站在闪烁星光之间,遥遥望着远处大藏虚空界地所在,目光中满是惊恐。 东皇痴痴得望着那大藏虚空界,面色渐渐变得狰狞,颤抖着身躯,一字一顿得道:“繁弱古神欺人太甚,仗着这两界虚空大藏封镇毁我孩儿,本尊这便去昆仑之丘,禀明师尊。求师尊开恩,为我等主持一个公道!” 说完之后,面色狰狞铁青的东皇太一向西王母和大禹王二人行了一礼,他看向大禹王手中那河图之时,神情越发狰狞。不仅痛恨祸根夸父,甚至连大禹王都一并嫉恨上了,你儿完好无损,我那孩儿却是神魂俱灭! 因着心头那忌恨,他也不等大禹王同行,当下便去了。 大禹王面色低沉,思索片刻,也向西王母一礼,道:“本尊也回昆仑之丘。请师尊为我等主持公道!” 继而大禹王也向中土去了,虚空之中只留下西王母,她喃喃自语道:“亏得师姐传讯,否则夫君只怕也难逃此劫!” 心念一动,西王母又想起两界虚空大藏封镇的可怕,面色惨白:“繁弱至圣当年诛杀夫君不说,而今更是灭杀后辈,欺人太甚,我这便去昆仑墟,求师尊为我等作主!” 至此,西王母将吸星簪**头上发丝,伸手一点,就在星空之下破开一个漆黑通透的门户,脚下一动自虚空消失了去。 便在此时,元界极北的黑水深处,玄冥神殿之内,北水玄冥帝尊真身本尊也自修行中醒转。 玄冥帝尊周身一片漆黑,看不清内中景象,他翻开那双漆黑无光的双目,向着西北极外看得一眼,而后便是一声冷笑,继而一阵幽深冰冷的声音传出神殿,恍若九天寒冰一般。 “着灵龙子进吾神殿!” 神殿之外守护的黑水一族侍卫连忙应命,驾了妖光黑水,向着黑水神殿之外而去。 片刻之后,那妖光就到了神殿不远处地一处深海洞**,那洞**之口向外不断鼓荡着方圆十多亩宽广的巨大气泡,气泡进了黑水,片刻就被黑水底部的巨力压迫,内里喷出一股浓郁的龙气,然而龙气之中却又带着滚滚凶光煞气,虽然气势远超等闲龙族,却又不是真龙气息。 妖光一抖,显出内里的神殿侍卫,他显然知道这洞**中人的来历,不敢轻忽,在洞外一拜,道:“灵龙大尊,帝尊着你去神殿一遭!” 洞**内的气息一变,继而一股尖锐阴森的气息猛然绽放开来,周遭气泡涌动,在那一片炸裂的气泡当中,显出一个周身墨绿的年轻男子,这年轻男子周身气息如渊,头顶上悬着一团血光,汩汩冒着血色气泡,这人正是那上古时期威震洪荒地妖神灵龙子,也是在洪荒时期兴起中土水患的那三大妖神之一。 当年大禹王治水,收复了九条妖水,并将兴风作浪的三大上古妖神都击溃,涂山氏归附,灵龙子与巫支祁二人都逃到北海,灵龙子的龙牙山也被大禹王收了去。后来灵龙子就一直在黑水之底潜修,他本就是鸿蒙未开时而生的一条龙鱼。修行强悍,在黑水底潜修无穷岁月,炼化了万亿头吞噬修士命元而生的血珊瑚,那万亿血珊瑚吞噬的命元凝结成一本恐怖的血书,血书翻开每一页都是一个修士生前记忆所幻化地世界,他人一旦陷入到那幻化世界中,就得被血珊瑚吞噬了去。灵龙子炼得血书,修行更进,若非他的本命妖山龙牙山还在大禹王那里,还有那因果未了。只怕也已成就了教主境界。 闲话不提,再说灵龙子随了侍卫。片刻就到了玄冥神殿。 灵龙子进了神殿,向那玄冥帝尊一拜,恭恭敬敬地道:“灵龙子见过帝尊!” 玄冥帝尊受了一拜,漆黑的双目似乎凝固一般,缓缓道:“你速去诸天二十四峰上地桐伯山一行,传讯巫支祁。让他速速赶往昆仑墟至圣娘娘处,他自然明白本尊意思!” 灵龙子虽然不明白玄冥帝尊的意思,却对玄冥帝尊甚是敬服,闻言也不多问,退出神殿,到了黑水之中,将身子一摇,就化作了一条万丈许的人面手足鱼身巨怪,通体血红,人面额头上生了龙角。甚是骇人,正是北溟龙鱼原型。 灵龙子显化出龙鱼原型,将长尾一摆,当下就窜出万多里开外,向着西方诸天二十四峰所在地不周山而去了。 灵龙子乃是鸿蒙未开前就出世的龙鱼。是水中速度最快的生灵,一个摇头摆尾就是十万里之遥。尽管那不周山位于黑水的西北极外,距离黑水神殿有亿万里,于他而言,却也是片刻即至。 穿过了亿万里黑水海域,周边水流渐渐湍急起来。漩涡处处皆是。龙鱼子知道不周山就在附近。周遭水势险恶,连忙将头尾一摆。化做一团亩许大小地鱼鳞血云,向上冲去,瞬息就冲出黑水河面,到了高空,鱼鳞血云一摆,向着西方而去,带着一条长长的血色尾焰,恍若那扫帚星一般。 他自高空飞出百万里,就见前方有一片黑滔滚滚地水泽,这水泽怕不是有千万里宽广,一**黑色的雾气在水泽表面沸腾翻滚,继而向着高空飘去,无穷岁月以来,积攒下的无穷黑雾将那方圆千万里的虚空都遮挡起来,只能看到水泽之上的万丈虚空有一处处黑影。 血云之内的灵龙子法眼无碍,看得清楚,那无边黑雾中地黑点乃是二十四座通体血红的山峰,乃是诸天二十四峰,诸天二十四峰拱卫了中央一座高可通天的巨峰,正是不周山! 灵龙子尖啸一声,也不停顿,驱使了那团鱼鳞血云冲进了诸天二十四峰的禁制,他与巫支祁自洪荒以来就有交情,自然晓得此处禁制的开启法门,只见血光一闪而过,已经进了诸天二十四峰拱卫的那不周山! 桐柏宫内的巫支祁听得这声厉啸,便知道是那洪荒好友灵龙子到了,他嘴角一扯,踏了大步向前走去,一步就到了不周山外,向着飞射而来的一道鱼鳞血云哈哈大笑:“灵龙子老弟,今日怎有闲暇到老哥哥这儿来做客?” 血虹经天而过,瞬息就到了巫支祁身前百多丈,血光一卷,落下了灵龙子那墨绿色的身影,头顶悬浮了一团血光。 灵龙子一落地,也不客套,当下就道:“兄弟此来不是做客,却是替帝尊传歌口训!” 巫支祁面色一动,悚然动容:“噢?是何等大事,竟然要劳动老弟亲自前来!” 灵龙子继而道:“帝尊让我转告大哥,着大哥速速前往昆仑墟去求见娘娘!” 巫支祁面上猛然色变,忽惊忽喜,变幻片刻,猛然一拍高高突出的额头,喝道:“果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得耽搁,老弟,你在我这不周山上好生休息,我这便去了!” 灵龙子连忙道:“到底是何等大事?” 灵龙子出声之时,巫支祁已化作一团青幽幽的水光到了千里开外,这不周山上只留下他那雄浑的声音:“两界大开在即,兄弟好生准备,了断因果,成就大道,哈哈!” 长笑震耳,在不周山外的虚空震荡不休。 灵龙子闻听此言,面色大变。呆在原处,不得动弹。 当年大禹治水,巫支祁这兴起水患的三大妖神之首虽然最终保得全身而退,却也坏了外功,不过他后来受至圣娘娘之命,镇守不周山无穷岁月,保得万亿元界生灵无恙,可谓铸就无上功德,终于也成就了一方教主的果位! 昆仑墟的入口在仙土西昆仑外,与不周山之间相隔了十多亿里。然而十多亿里对巫支祁这诸天不周山教主而言,却只是等闲。 片刻之后。巫支祁便从西昆仑外进了昆仑墟。 昆仑墟虽然号称墟,其实却是至圣女娲娘娘在命界之外开辟的一座山峰,这山峰便是一处世界,被天下修士称作圣山! 巫支祁对圣山甚是熟悉,他一到圣山,便向着山顶走去。在这圣山之上,即便他是教主,也只能步行而上,却不得施展法力。 等巫支祁走到半山腰,便看到一个女子,那女子穿了明黄道袍,风姿绰约,站在半山腰处的苍松下,似乎正在等他一般。 巫支祁也算女娲娘娘门下,对圣山很是熟悉。 却从未见过这个女子,当下就是一愣,不过他马上便看到了那女子身后背负地黑铁木剑,当下就知道了这女子的来历,开口道:“姑娘可是雷殿门下么?” 那女子自然便是雷殿教主田华门下地陆清月。听了巫支祁相询,点头称是,继而躬身道:“弟子陆清月,师尊让我在此处等候师叔,娘娘正在圣殿!” 巫支祁连道师姐天机,继而跟着那陆清月向圣山顶地圣殿行去。不多时就到了圣殿之外。 陆清月向巫支祁行了一礼。便让了开去。 巫支祁独自行入圣殿,却发现圣殿中早就来了三人。其中两人正是西王母、玄穹高上帝这两位洪荒时期的西方教主,而今地天庭长上。此刻西王母和西王公二人都跪伏在地,丝毫不理会进来的巫支祁。 另外一人却是一身紫袍,额头浮动着一个紫色闪电的标记,正是圣山之上的雷殿教主田华,女娲娘娘的大弟子,上古年间天极碎裂,田华曾在西北天外摆下五色火雹风雷阵,助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因着这功德,她才得了教主果位,而后便一直随女娲娘娘在昆仑墟内地圣山修行。 不提那上古密辛,单说那田华则向着巫支祁略一转动目光,算是打过招呼。 圣殿内侧有一座高台,上面有一道光帘,后面依稀端坐了一女子,正是至圣女娲娘娘。 巫支祁哪敢轻忽,快步上前,跪倒叩头道:“弟子巫支祁叩见娘娘!” 高台之上的光帘内传出一个虚虚渺渺地清淡声音,道:“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巫支祁却不起身,继而道:“弟子门下弟子袁洪因封神一战生了贪念而被娘娘封镇三千年,他前些时间赎了罪孽,脱困而出,不想却被那西方教主截了去,西方教位于仙土极西,弟子前去便修行大降,敌不住那西方教主,所以才想请娘娘做主!” 说到此处,他继而道:“娘娘,那袁洪虽然是弟子精血所化,然而却是以娘娘留在不周山上的五彩石为体,望娘娘为弟子做主!” 高台之上沉默片刻,继而至圣娘娘道:“你且退下!” 巫支祁不敢不从,起身退了开去,俯首站到了侧旁去。 继而至圣娘娘又道:“虎齿,少昊,你二人之事我也知晓!” 说话间,自那高台飞下了一道青光,落在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身前,显出了一柄短戟,青铜色泽,戟锋未开。 “此乃我昔年补天时所用的碎空戟,你二人就携了此物,前去两界虚空大藏封镇便是!” 至此,女娲娘娘便不再言语。 田华追随女娲娘娘最久,晓得娘娘要清修,当下便向高台一拜,继而带着西王母三人出了圣殿。 巫支祁虽然未得到至圣娘娘庇护袁洪的承诺,然而却也算达到了他的目的,也安心随田华出了圣殿。 再说极北黑水之底,灵龙子出了黑水神殿之后,神殿中央那一团漆黑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却是北水玄冥地本尊出了神殿,向中土昆仑之丘去了。 玄冥帝尊乃是昆仑之丘至圣伏羲的弟子,自然识得昆仑之丘的出入门户,他循路入了昆仑之丘。而后收敛周身黑波,显化出一个面相苍白的少年,正是玄冥本尊。 玄冥被童子带到至圣清修的八卦殿后,发现那殿中已然跪了几人,正是中土大禹王和东皇太一。 八卦殿中央有一座塔状模样的大树,枝干虬结,不知多高,上端云雾缭绕,看不清楚,至圣伏羲便在那树顶端清修。 玄冥自然知晓这二人前来何事。他上到那大树跟前拜倒,与伏羲见过大礼。 自树顶虚无飘渺地云雾中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声音温厚却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 “你等来意,我已知晓!” 说话间,自那树顶滑落一道黄光,落在玄冥、大禹和东皇三人身前,显出了一册黄卷古书的模样,上面刻着两个蝌蚪文字。正是至圣宝物洛书。 “两界虚空大藏封镇地阵心乃是至圣繁弱的神弓,厉害非常,吾那河图尚未圆满,然而合河图洛书二宝之力,却也能抗衡那繁弱无虑,尔等去两界虚空大藏封镇处施为便是!” 至此,至圣伏羲又道:“散去!” 虚空缥缈之音在圣树周遭轻微回荡着,在这轻忽缥缈的声音下,玄冥帝尊,大禹王和东皇三方教主都不敢有丝毫不敬。哪里敢再打扰至圣修行,连连叩拜三次之后,取了那地书,恭恭敬敬得退出了大殿。 暂且不提昆仑之丘和昆仑墟这两方圣地,却说在那两界虚空大藏封镇之内。处处是地火水风,混混沌沌,黏稠一片,恍若糨糊一般。 这一日,两界虚空大藏封镇之外的无限星空中显出一行三人。 当先一人骑了一头青牛,倒提扁拐。额头高耸。披了一身青袍,洒脱飘荡。头顶生了一团云水清光,看不清内里物事,只见周身清气绕,正是三清之首,人教教主太上老君,又号道德天尊,在仙土三十三天外的兜率宫内清修圣道。 其后两人都是道人打扮,一个背负了长剑,头顶有五气沉浮,恍若五朵浪花一般,清光水亮,此起彼伏,照耀当空,乃是截门掌教通天教主,又号灵宝天尊,在仙土上境三十三天之外地碧游宫内修行。另一个持了紫玉如意,顶上生庆云,内里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断,乃是阐门掌教元始天尊,在仙土三十三天外地玉虚宫内修行。 这三人乃是仙土群仙之祖,此番联袂前来,却是受了至圣繁弱古神的召唤而来。 前文交待过,他三人本是一体,乃是洪荒年间得了盘古血脉地弃所化生,而那至圣繁弱古神曾是盘古大神身边的持斧童子。当年弃的母亲踏盘古足迹而生弃,而后繁弱便将弃带在身边,引领修行,所以算起来,至圣繁弱乃是他等三人地长辈师叔,是以得了繁弱召唤,他三人自然不敢怠慢,联袂到了这两界虚空大藏封镇。 三人到了封镇之外便停了下来,太上老君下了青牛,上得前来,道:“正是两界大开地关键时刻,此番至圣召唤,怕是非同小可,你等二人有何见解?” 元始天尊道:“两界大开之际,你我三人也在其中,因果纠缠,却是难以推算得清!” 继而,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二人相互言语此番召唤的缘由,而通天教主与那二人在封神一战结有仇怨,他生性高傲,淡然站在一旁也不搭话。 旋即,通天教主淡声道:“至圣相召,去了自然明白!”言罢,他转身便进了那两界虚空大藏封镇之中。 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军对视一眼,苦笑摇头,也都走入了封镇之内。 三清未分之时,弃便已得了命魂大全地教主之境,后来弃在西北天外探索地魂大道,透空吸摄熔炼地魂时,方才生了变故一化为三。他等三人都是命魂地魂纠缠,若三清合一,当下就能证至圣果位,分之,也都算一方教主之境,便是因着这如何将三清归一的问题,他三人方才起了争执,以至于引发封神之战,这些暂且不提! 再说三人进了两界虚空大藏封镇,入了地火水风的混沌之中,片刻就到了一处高不可名的大殿,正是繁弱殿,至圣繁弱古神的修行之所。 三清联袂入了繁弱殿,但见大殿正首上悬了一柄漆黑色的弯弓,乌光蒙罩,其上雕了繁弱二字。 繁若圣弓之上,有一方云水光台,漆黑透亮,恍若黑色水晶一般,云台上飘了一团黑光,内中依稀坐了一人,正是至圣繁弱古神。 老子三人入了繁弱殿,便上前拜倒:“弟子三人见过师叔!” “当日尔等三人借封神一战,在这殿内签了灵状,定下赌约,谁人胜出就以他为本,三清复一,成就大道。不料后来地魂界生出变故,地魂界内出了两位教主,创西方教,牵扯进了那缘法争斗,这才拖到今日,而今两界大开,正是了断因果时,尔等不妨再立赌约,以期成就大道!” “依照老师吩咐!”那三清早有这般打算,马上应是。 继而,太上老君向那两位一体同尊的师弟道:“此番两界大开,合该再有至圣出世,谁人能与那新圣结下善果,便以谁人为尊,何如?” 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都点头:“然!” 三人拍掌,便立下誓约。 继而,云台之上窜出一道清光,落在三清身前,显出一把石斧,石斧上清光流荡,透着一股横绝三大界的强横力量,正是盘古大神留下的盘古斧。 乌光之中传出繁弱古神那雄浑的声音:“尔等三人持了盘古斧,去虚空大藏封镇外一行,成就一番功果!” 三清未成就至圣,且他三人合起来方是完整地盘古血脉,所以三人合力才能驱动盘古斧,是以三人合而点头,取了盘古斧,恭恭敬敬地出了繁弱大殿,向着两界虚空大藏封镇外去了。 第一章 两界大开 上回说到,仙土三清至尊——兜率宫太上老君老子,玉清宫元始天尊,金鳌岛碧游宫通天教主这三大巨头联袂赶到了元界和仙土交界处的虚空大藏封印,进了繁弱宫,得繁弱古神赐下盘古斧,着其三人前往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外了断因果。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三人得了盘古斧,不敢耽搁,连忙拜出繁弱宫,出了两界虚空大藏封印。 三清出了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就各闭目养神,灵探清幽,周遭无尽星空内的闪闪星光都随之一缓,愈发柔和起来。 短短片刻,虚空大藏封印外的洪荒虚空悄无声息得裂开一道门户。 门户中行出两人,都是帝王装束。一个古拙高大,头戴金环,手上拿了一书一图,乃是中州教主大禹王。而另外一个却是眉眼清秀如画,青紫双色丝云袍,头戴资金平天冠,脑后一轮月华升腾,正是东山教主东皇太一。 大禹王和东皇太一看到仙土三清教主,也不惊讶,显然早有所料。 大禹王上前一步,喝道:“三位道友请速速离去?吾等受昆仑之丘至圣所命,前来破印!” 太上老君哈哈一声长笑,扁拐横指大禹王:“就尔等几人也敢妄言破印?” 不等大禹王回话,通天教主就指着东皇太一冷声道:“俊,当年你谋害颛填,才得了如今的教主帝位,眼下破灭大劫在即,你不赶紧回昆仑之丘请至圣老爷庇佑,为何却来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东皇太一面色一变,他被通天教主训斥,面皮自然挂不住。而且他刚刚丧子与此,心头丧痛懊恼,火气窜天,清秀的脸盘扭曲变形,指着通天教主喝道:“你我同为教主,你怎敢辱骂于我?今日乃是两界虚空大开之时,尔等三人快快闪开,莫要误人误己,须知自作孽,不可活!” 太上老君手抚长须。哈哈大笑:“哈哈,当真可笑。尔等两人覆灭在即,却不自省!” 大禹王漆黑的脸盘上透着一丝愠怒懊恼,对眼前这三位仙土道门教主动了杀机,他也不言语,只是陡手把手上的书简抛起,那书简当空。当下就透射出一闪一闪的星光,星光渐亮渐繁,亿万星辰从其中流出,似若流水,瞬息间就淌满九天虚空,恍若整个洪荒星空都是从其中荡出的一般。 “洛书!”太上老君面上一动,也不惊慌,转身就向着大藏虚空界内蹿入。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也都随之走入大藏虚空封印,不敢同那至圣宝物洛书硬抗。 “哪里走?”大禹王黝黑的面上透着一股厉色,手上持了河图一挥。继而也跳入大藏虚空封印内。 当下间,洛书受到河图牵引,连带着那片广阔无极地洪荒星空和亿万洪荒星辰都破入两界虚空大藏封印。 东皇太一脑后裹着一轮青光明月,随之破入虚空大藏封印。 大禹王和东皇太一刚进入虚空大藏封印之内,就被周遭攒动的混沌糨糊包裹在内。 他二人乃洪荒教主。虽然破不了虚空大藏封印,却能看透这部大藏封印。 只见无边无际的混沌糨糊中攒动着一道道冷厉箭光,每一道箭光都能轻易破碎混沌,穿透无穷大小千世界,在虚空中跳跃前进,锋利无匹。行踪鬼魅飘忽。 虚空大藏封印是以至圣宝物繁若弓为根基布设。大藏封印内的这些箭光都是那繁若神弓透出的凌厉杀气,每一道箭光都能轻易撕裂无穷大小千世界。即便是大禹王和太一身为教主,依旧无法抗衡,只在其中躲闪,他们法眼无碍,透彻大千,一时间倒也无碍。 大禹王躲闪几遭,越发恼怒,右手向着头顶一指,破入封印的洛书就被牵引到大禹王头顶上方,绽放出亿万星光。 洛书绽出的洪荒星空和亿万星辰分布四方八极,自成宇宙星空。 大禹王和东皇太一被包裹在那宇宙星空之内,混沌糨糊和繁弱箭光都被挡在了亿万里开外,隔着亿万洪荒星辰,只能隐约看到。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却不着急,脚踩五团浮云,头悬三朵清花,站在大藏虚空封印的混沌之内,微笑不语,洛书虽然是至圣宝物,然而缺了河图,却终究及不上繁弱弓这等神物。 果不其然,洛书生出的洪荒星空只是一胀,当下就被四周无穷的混沌糨糊压制了住,无穷尽地繁弱箭光受洛书牵引,切碎一路虚空,向着洪荒星空刺了进去,只听得刺啦刺啦的巨响传遍整个虚空,就见洪荒星空恍若一只被刺破地皮球般,猛然向内缩小。 繁弱箭光显出亿万形迹,刺入洪荒星空,纷纷找上亿万洪荒星辰,每一道箭光都能将一颗硕大的洪荒星辰化作粉碎,而后共同消弭在虚空之中。 大禹王早先得了昆仑之丘至圣伏羲的指点,知道仅仅是洛书一件宝物还难以抵挡虚空大藏封印的根源繁弱弓,当下他毫不迟疑,抖手甩出河图,将河图甩在了下方。 河图一落到大禹王的脚下,当下卷轴之间就射出一道道混沌黄芒,恍若一盏混沌琉璃宝光灯,混沌宝光四射。 大禹王自上古洪荒得到河图,以之治水,对这至圣宝物很是熟悉,见河图化作混沌琉璃宝光灯,宏声喝得:“三山九水,洪荒大地!” 随着大禹王的驱动,混沌琉璃宝光灯猛然泛射亿万混沌宝光,混沌宝光恍若黄尘亿万,散满四方八极。 等黄尘宝光敛去,脚下已经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地洪荒大地,在大地的四方八极有九条上古河水,正是上古时期掀起滔天洪灾的九条上古凶水。 大地中央另有两座巨峰,高耸入云,妖气纵横,分别是涂山和龙牙山这两座上古妖山。 洪荒大地上,与涂山和龙牙山两者相对的地方。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整个平原呈现出一座山底的形状,正是为另外一座上古妖山留下地区域。 这些暂且不提,再说河图化作洪荒大地之后,与洛书所化的洪荒星空相呼应,每一颗大地微尘都与星辰相对,天地交极,在两界虚空大藏封印的混沌糨糊中开辟出一片洪荒天地,内中有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云风日月,自成天地。 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内的无穷繁弱厉气都被阻挡在这片河图洛书所成地天地之外。切割着混沌虚空,难以寸进,反倒是河图洛书所成的天地迅速向着周遭蔓延开去,吞噬混沌虚空,化作洪荒天地。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三人对视一眼,知道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内的繁弱圣器被河图洛书抵挡反扑。也不慌张。 太上老君上前一步,举手向头顶一指,就见那混沌糨糊自动向四方散开,他头顶三丈外现出一片清虚,漆黑却清虚的虚空中无声无息得显现出一柄石斧,石斧上雕凿了几道古拙朴素的条纹,每一道条纹都恍若能开天辟地一般,虽是凿在石斧之上,却又像镶嵌在天地之间。 石斧一出,混沌糨糊自动向着四方八极躲开。石斧之上,再无半分混沌,好像天上地下都在朝拜这石斧一般! 石斧上清光流荡,透着一股横绝三大界地强横力量,正是盘古大神留下地盘古斧。 太上老君虽然召出盘古斧。然而他乃弃所化的三清之一,并不是完整地盘古血脉,不能驱动盘古斧这等神物,当下大喝一声:“请两位道兄相助!”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两人分列两极,与太上老君同悬三方,同时举手向盘古斧一指。 三位仙土教主手指尖端同时裂开一道细纹。自细纹内各迸出一滴通红血珠。三点血珠射到盘古斧上,顺着盘古斧上的三道纹路流转。将那石斧映得通体血红。 三条纹路的交界处,三清血光合聚一处,凝做一团漆黑色地血光,成了完整地盘古血脉。 得了完整的盘古血脉滋养,盘古斧瞬间变化作无穷大,向着前方那河图洛书所成地洪荒天地劈了下去。 这一劈,与鸿蒙初判,开天辟地的那一斧一般模样! 大禹王和东皇太一这两位山海教主虽然都在河图洛书所成洪荒天地的庇佑之下,却也同时察觉了盘古斧的开天一击,尤其是大禹王,他掌控河图,对洪荒天地外的盘古斧气息最是敏感。 盘古斧劈下之时,大禹王周身剧颤,双目通红,透过洪荒天地看着外面那开天一斧。 这时,西王母与玄穹高上帝二人自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外进入混沌,西王母法眼无碍,看着那开天一斧劈向河图洛书所化的洪荒天地,顿时大惊,娇喝一声:“道兄莫慌,我来助你!” 说话间,西王母抖手抛出一柄漆黑短戟,短戟一到半空,就化作亿万里高下的一柄巨戟,戟柄画着几道蝌蚪妖文,简约古朴,戟刃闪着亿万道五彩豪光,向盘古斧的开天一劈迎去,正是女娲娘娘赐下的补天碎空戟。 盘古斧为盘古开天所用的神物,几乎已经超越了地魂至圣所能达到地境界,而达到了天魂神境,补天碎空戟虽然也是至圣宝物,却是难以抵挡。 清光石斧与五彩巨戟交击一处,碎空戟当下就被砸落,向着河图洛书所化的洪荒天地退去。 盘古斧砸落补天碎空戟,前劈之势依旧不尽,继而劈下,劈在洪荒天地。 河图洛书所成的洪荒天地被盘古开天斧一劈,亿万星辰自九天陨落,洪荒大地板块断裂,九条上古凶水瞬息沸腾不已,腾飞起了通天巨浪,整个洪荒天地化作一片狼藉。 虽然承受不住开天斧的那股巨力,河图洛书却是硬抗了下来,洪荒天地依旧存留在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内的混沌糨糊中。 这当儿,自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地深处,透出一股子漆黑杀气,那杀气破空而来,瞬息就到了开天斧左右,凝做一柄漆黑色的长弓,上书繁弱两个蝌蚪妖文。 繁弱弓透出的冲天杀气与盘古斧的开天巨力合为一处。劈在河图洛书所化的洪荒天地延边,刹那间,洪荒天地就被劈裂,洪荒星辰尽都在冲天杀气中陨落,而那片广阔无垠地洪荒大地也化作齑粉,天地破灭。 虚空之中只显出河图、洛书和补天碎空戟这三件至圣宝物。 三宝各自透出宝光豪芒,向着盘古斧和繁弱弓迎了上去。 这当儿,大禹王、东皇太一、玄穹高上帝、西王母还有仙土三清至尊这五位教主都察觉不妙,全力运转神通,向着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外退去。 五件至圣宝物对撞一处。轰然一声巨响,传遍整个洪荒山海和仙土圣境。 轰然巨响甚至传到了隐于命魂界和地魂界之间地繁弱宫、昆仑之丘、昆仑墟、祝融峰和通天河这五大圣境。 继而。四道通天豪光自虚空遁飞而去,瞬息就没了踪影,却是被繁弱古神、至圣伏羲和至圣女娲三位圣人收了回去。 而其中一道稍显微弱地豪光则落在大禹王手中,正是那卷不甚完全的河图。 豪光散去之后,两界虚空大藏封印也随之彻底化作虚无,自此。两界大开! 五件至圣宝物对撞生出地巨力,使得原来大藏虚空封印处生出波荡,横扫洪荒山海和仙土上境这两界,地魂界也因此衍生天风! 正是天风起时! 两界虚空大藏封印一开,玄穹高上帝与西王母二人向在场诸位山海教主略微点头,就破碎虚空而去,回返仙土瑶池。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三人早已离去,场中只剩得东皇太一和大禹王二人。 天风微荡,自地魂界鼓荡而出,让这两位教主都是心头一惊。向着元界山海西荒的大荒之野看去,那里,正是大水泉的所在。 正是:天风起,及大水泉,颛顼以渔妇之身复生! 东皇太一目光掠过大水泉。遥遥落在大禹王身上,缓声道:“天风及大水泉,玄冥帝尊将乘天风起,催生颛顼血脉复生,不知道友有何打算?” 大禹王却是一笑:“太一,颛顼乃你东山上代之皇。他之复生与否。与你自然大有干系,却与我有何相干?” 东皇摇头道:“你我俱为一方教主。法眼贯通三界,你儿夏启炼化刑天为身外化身一事虽然隐秘,却也瞒我不过,你也知此,为甚做那等无用之言?!眼下你我中东两教都有大难在即,何不坦诚商谈一番!” 大禹王黑着脸色,犹豫半晌,终究道:“也罢,自不能让颛顼如此复生,待我回山安排一番,等天风起时,我自会赶至大荒之野!” 东皇也点头道:“仙土西方极乐世界与黑水一脉也是生死之敌,他等也会有教主前来,届时,你我三位教主联手,切不能让颛顼轻易复生!” 大禹王默默点头,继而跨破虚空而去。 东皇望着大禹王去的地方,冷笑几声,也掠入了虚空无间。 …… 中土大夏国王宫之内。 大禹王端坐九龙拱云台,头顶河图卷轴,抬手向河图一指,河图顿时就化作一盏混沌琉璃宝光灯,散落四方混沌琉璃光,罩定大禹王。 大禹王闭目不语,沉肩坠肘,借助混沌琉璃宝光推算此番的凶劫变化。 虽然河图乃是出自昆仑之丘的至圣宝物,不过此番大水泉一行,涉及之人都是威震四方八极地山海教主,凭大禹王的神通,就算有河图相助,也始终推算不清此番阻截颛顼复生地具体情形,只是心头阴云笼罩,隐隐有些有些不安。 片刻,大禹王摸索不清,只得停了推算,收去河图,传王宫侍卫唤来涂山氏。 等涂山氏坐定之后,大禹王沉声道;“此番天风及大水泉,北水玄冥帝尊要乘天风以渔妇之身复生颛顼血脉!” 涂山氏一听,就是大惊失色,她乃上古妖王,怎会不知颛顼与刑天之间的因果冤仇?那刑天氏陨落之后,被封镇四方的残尸早被她儿夏启收敛,炼做身外化身。如今八五八书房,颛顼氏与刑天氏的因果自然要落在夏启身上,若颛顼血脉复生,以教主之尊与她儿夏启了结洪荒恩怨,夏启又怎能脱逃? 想到这里。涂山氏满脸惊慌失措:“大王快些推算布设,救我孩儿,救我孩儿啊!” 大禹王沉了面色,气势陡然一凝。涂山氏周身上下恍若被三九寒天的冰水一淋,顿时神志一清,连忙收敛了声息,虽然依旧惶惶不安,不过却也不敢如先前那般大声叫喊。 大禹王扫过涂山氏,沉声道:“本王这就去大水泉,阻截颛顼血脉渔妇出世。此番东皇太一和仙土西方二教主都会出手阻截,倒也不是全无成算——不过。本王却是心头不安,虽推算不清征兆方向,却也知定然不是祥兆,涂山氏,你马上去昆仑之丘一遭,寻我老师。求他老人家开恩相助!” 言罢,大禹王破碎虚空,往大水泉而去,涂山氏惶惶不安,哪会耽搁?也赶忙出了王宫,化了水光经天而去,向着圣地昆仑之丘去了。 她是上古行洪的三大妖王之一,修行岂是寻常?瞬息光景就到了中土地心腹位置。 入了昆仑之丘所在地无间虚空,眼前就显出了一座巍巍扬扬的山丘,正是昆仑之丘。 涂山氏山门开外。弯指叩在入山小径侧对的苍青山岩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涂山氏叩了两记之后,就见前方山间小径上走出一人,青铜头环缚着长发,肤色古铜。体高近丈,上身**,上面描了几道黑色横纹,下身围了一条皮裙,周身肌肉虬结,恍若有无数条长蛇盘结在身上一般。这人正是为昆仑之丘看守山门的防风氏。 防风氏是洪荒时期的一方中州霸主。大禹王治水之时,他曾在禹王帐下效力。不过防风氏桀骜不驯。不服从大禹王号令,故意消极怠工,为治水一事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阻碍,被大禹王一怒擒拿。大禹王本待诛杀于他,却推算出他命数未尽,想起了昆仑之丘还缺一个守山之人,于是就以金石雕凿了一个防风氏的替身,当中斩杀,以振其威,而防风氏的真身本尊却被带到昆仑之丘,为至圣守护山门,以赎其罪孽。 这些渊源暂且不提,再说涂山氏见到防风氏后,连忙上前喝斥道:“快快带我去觐见至圣!” 防风氏面上肌肉一颤,双眼寒光迸射,心头恨恨不已:你这老妖婆,若是放在上古洪荒之时,怎敢在本王面前大呼小叫? 心头压下嫉恨,防风氏摇头道:“至圣早有谕令,言曰闭关参天魂大道,你还是请回吧!” 涂山氏心头一凉,知道难以请出至圣庇佑,当下脸上就是一片惨白。 就在这当儿,涂山氏竟然鬼使神差得想到了大禹王曾对防风氏有一幢不杀之恩德,双眼一亮,死死抓住这一线稻草,赶忙道:“防风氏,当年大王饶你一命,而今吾王有难,你可还记得当年地恩德?” 防风氏双眼透射寒光,怒火钻天,暗道:那该死地大禹当年擒拿于我,以逆天为名夺我权柄,诛杀我化身于世,将我置于此山做一个卑微守山奴,也敢宣称与我有恩?嘿嘿,而今大禹有难,我倒要看看他有何事要求我! 这般思索,防风氏点头不语。 涂山氏看防风氏记得当时恩德,不由大喜,要知道这防风氏修行比她高出不少,而且他为至圣看守山门,手上有一幢至圣赐下的护山宝物,叫做九华碧烟罗,只要施展开来,方圆亿万里都能护得固若金汤,即便教主也难以突破。只要防风氏相助,就定能在颛顼血脉所化地渔妇手下保住夏启性命。 说到这里,涂山氏连忙道:“防风氏,你我快些出山,去夏耕之地走上一遭,路上我再给你讲解详情!” 防风氏却皱眉道:“我为至圣守护昆仑之丘,就此离去?却是不妥!” 涂山氏连忙说:“无妨无妨,此事因我而起,一切缘法后果自然应在我身,你我还是快些走吧!”说话间,涂山氏不由分说,连忙拉了防风氏,向夏耕之地而去。 防风氏心头另有盘算,也不推辞,就一同离开了昆仑之丘。 第二章 成都载天 再说当日在虚空大藏封印内,夸父借助与繁弱古神的一段善缘,击破了大禹王、东皇太一和西王母这三位洪荒教主的铁桶合围。并且借助繁弱圣器,一举灭杀了东皇太一之子金乌陆压,收取了十道先天金乌火源之气,更打碎了夏启的一半身子。 而后,夸父就携着成都载天之山回返西海,到了西荒崦嵫之山外的海域。 夸父站在西海之上,手上持了若木神仗,仗柄握手处与先前大不相同,成了漆黑石质手柄,恍若两个圆锥底对在一处,正是成都载天之山所化。 “崦嵫何在?”夸父足踏西海,向着海面喝道。 “莫要在西海之上纵声喧哗——”一个深沉深远的声音自西海底的玄印内传出,正是沉浮于此的崦嵫玄龟。 “崦嵫,你莫要故弄玄虚?你也知我的来意!”夸父眉头一皱,手上一紧,似乎当下就要以仗击海。 “咯咯,区区一个仓颉罢了,还你就是,何必如此生气?咯咯!”一阵铃铛般清脆的声音自海下响起。 虽然与适才那低沉深远的声音完全不同,夸父却知道这是崦嵫玄龟的龟灵分身。 随着那清脆女声,一道海波自脚下荡起,在海波之中,包裹着一团火焰,火焰有四十九道焰苗儿,恍若四十九条血红长蛇一般,呈大衍之形状,包裹着内中一团将散未散的命魂,正是仓颉本尊。 夸父探手把那团火焰抓在手中,道了一声:“因果既了,就此别去!” 随之,夸父脚下一动,就向着西山第二峰鸟鼠同**之山而去。 西海下,那铃铛般笑声也渐渐淡去了。 夸父回归鸟鼠同**之山后。提仗伸手向着地下一指,鸟鼠同**之山的文瑶池上就显出一座巨大的漆黑石殿,漆黑石殿通体由一块黑石雕凿,没有一丝接缝,石殿上没有雕刻花纹文字,只带着巨石本身的纹理。高达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丈的石殿透着一股横绝天下的霸气,正是成都载天山内夸父一族地巨石殿。 开启了巨石殿,夸父抬步踏入其中,走上了大殿最内的石座,把身子藏在大殿深处的黑暗之中。 “进来!”周身藏在石殿深处的黑暗。夸父沉声道。 白虎早候在巨石殿外,闻听夸父召唤。连忙躬身走进了巨石殿堂,不敢抬头张望,只是拜倒在地。 夸父看着拜伏在地的白虎,略为沉思,道:“仓颉命魂已到我手,只是日后或许关系重大。暂且还不能赐与你,不过你但请安心,纵然你此番不能成道,我也护你不遭劫难,日后还有岁月亿万年,终有一遭,让你得偿所愿就是!” 白虎尽管心头有些许失望,不过他也明白,在这关系到仙土山海的两界大劫之中,能保得命魂不散。就已是大幸,遑论其他?他连忙叩头道:“教主慈悲!” “下去吧,护法妖神夔牛已经出关,去将他唤来此处!” 片刻之后,一个飘逸出尘的俊秀僧人抬步进了巨石殿。跟随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美貌女子,穿了火红色的短衣短裙,背披七彩火云麾,头上环了一个若木枝编制的圆环,正是刚刚出关地流波山夔牛和精卫两人。 流波山夔牛进了巨石殿后。却见殿堂内的左右高台之上已坐了两人。那两人虽然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模样。却依旧透出一股子纵横洪荒地霸道妖气,恍若亿万条长蛇,随时都能震破这座巨石大殿一般。 夔牛自然识得这两股气息,先向着巨石殿内里中央的一团漆黑拜了一拜,口呼见过主上。 继而,夔牛大笑道:“烛九阴,九头蛇,原来你二人早已脱劫!” 高台之上,随之也传出两阵笑声,不过其中一阵却显得阴森可怖,带着吱吱嘎嘎的声响,让人牙根发酸。 随着那笑声,巨殿内里起了一道炽目亮光,恍若烈日一般,悬在巨殿上空。 烈日炽芒之下,正中的夸父依旧笼罩在一蓬巨山模样的阴影之内,而左右两旁的那两人却显出了身形。 其中一人周身披着鲜艳如血地及地长袍,额头上闪烁着十点火星,明灭不定。双目奇形,两个瞳孔呈显做一日一月,透出明暗双辉,周身血火之下,攒动着一股遮掩不住的幽冥死气,正是护法妖神烛九阴。 夔牛看着烛九阴,双眼奇光吞吐,笑道:“你竟已将赤炎**修到了十日齐出的境界,这三千多年的封印倒也值得!” 烛九阴嘿嘿笑道:“这都亏得东山那十位太子,若非汲取了那十头金乌的先天火灵之气,怎能这么快把赤炎**修到几近圆满?只需日后再将火焰战车内的那点火灵汲取,赤炎**就能得个圆满。” 前些时日,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内,烛九阴乘势得到了繁弱箭内封印的九头金乌元灵,更是乘陆压被繁弱弓箭气轰杀的刹那,收取了陆压元灵,如此就聚齐了十头上古金乌的元灵,赤炎**突飞猛进,额头上显出了十点先天火灵。若非因为这十头金乌出生时,有一丝火灵之气泄在了火焰战车上,只怕烛九阴已经把赤炎**修到了圆满境界! 夔牛大笑之间,转身看着另一侧高台之上的那瘦弱汉子。 只见那人周身披着绿袍,宽大地袍袖无风自动,双眼甚小,透着股邪异绿芒,恍若毒蛇一般,头顶却佩戴金冠,金冠显出一股宏伟气象,反把他周身气息衬得越发邪魅。 “九头蛇,你虽未转劫,不过却是修行大退。早先听闻你被你那老对头擒去镇在龙牙山,可是如此?!”夔牛笑声中带了几分讥讽,他与相柳自洪荒以来就不合,对相柳如今这般境遇自然没有半点难过。 “嘎嘎,你这头蠢牛不也被镇在东海千五百年,若非主上出手相救,只怕你而今还被压在涂水之下。也有脸面笑我怎得?”尖笑间,相柳双目绿芒吞吐,直勾勾得盯着夔牛,恍若一头潜伏的巨蟒,随时都可能蹿出黑暗将夔牛吞吃。 夔牛面上笑容一敛,毫不退让得与之对视。 两人对峙之间,黑暗之中的夸父忽然开口道:“夔牛,你向来博睿第一,此番却是看岔了,相柳受三千年的劫火洗练。早断了当年偷取九州神鼎的因果,再无旧因陈缘。日后也将是尔等四大护法中第一个成就大道之人!” 说话间,巨石殿正中地黑暗内悬升起一团金光,内有八龙飞舞,金光悬到巨石殿顶之后,一分为八,成了八道金光。继而化作八条金光闪闪的五爪飞龙,相互绕转,吼叫着向那身披绿袍地护法妖神相柳扑了上去。 相柳先前被镇压在中州龙牙山三千多年,本已神念大损,以至疯癫。后来夸父破开陆压的黄皮葫芦,从中得到八尊神鼎真身,将相柳和那八尊神鼎一起封进了一处小千世界,借助八尊神鼎的宝光才补全了相柳神念,所以相柳自然能认得这八条飞龙是九州神鼎之八所化,是自己成道的关键。 当下。相柳不敢大意,凝聚了周身法力,催动早已融合地赤县神州鼎。 只见他身子一晃,已经化作了一道绿光。继而,自那宽大地绿袍中爬出一条绿油油的双头巨蟒。一只头颅与肢体一般颜色,绿光闪闪,而另外一支头颅却是金光闪闪,为九州金精铸就,是赤县神州鼎所化。 相柳显出原型,赤县神州鼎所化地金光头颅抬升。猛然吼了一声。剧烈的声浪在巨石殿内震荡不休,却也不能震损其分毫。 八条扑面而来的飞龙正腾飞到相柳头顶。被那吼声音波阻挡,猛然停止在相柳头顶,舒展身躯,盘旋开来。 只见那八条金光闪闪地五爪飞龙体表分别闪出八幅蝌蚪长条文,分别是:农土神州,沃土神州,滔土神州,并土神州,肥土神州,成土神州,隐土神州,申土神州。 相柳催运法门,万丈身躯一盘,将头颅高高抬起,神光闪闪的蟒头忽然绽放出亿万金光,在亿万金光之内,一尊神鼎升腾起来,悬浮在蟒头之上,正是赤县神州鼎地精元。 随着相柳法门催动,赤县神州鼎的精元对其余八尊神鼎都生出一股庞大的吸引力,恍若黑洞一般,将那八尊神鼎所化的五爪飞龙向其中拉扯。 只是,相柳数千年前被东皇太一和西王母重创,尔后被东山陆压暗算夺走八鼎,后来返回洪荒山海之后,又被镇压在龙牙山下三千多年,可谓是多灾多难,一身横绝上古洪荒的修行十去七八。他催动赤县神州鼎生出的吸引力只是扯得那八条五爪金龙一滞,继而赤县神州鼎地精元反被那八尊神鼎所化的八条金龙吸引拉扯,要脱离相柳的身体向八条五爪金龙飞去。 剧烈的撕扯力道有亿亿钧,直可破碎九州大地,让相柳头颅脖颈一阵阵得剧痛,几乎就要嘶吼起来。 不过,就在这剧烈疼痛之中,他心头反而生出了一片平静的古井,古井无波,如镜般的无波古井映照过去未来,映照世间大千,恍若这三千大小千命魂世界都尽在其中一般,正是命魂大全的教主法境! 只是,那等三千大小千命魂世界尽在一念的明悟只是一闪即逝,不过尽管如此,相柳的心神命魂修行依旧又进了一大步,距离真正的教主之境,也只有极其微小地一步之差罢了! 就在适才明悟生出的刹那,他心头隐约已经明白了自己成就大道之路,心头一松,也不再抵抗那八头五爪金龙的吸摄拉扯力道,松开对赤县神州的牵引,忍住剧痛,任由赤县神州鼎化作一道神光,从他的头颅脱体而出。 那一刹那,相柳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切割成两半,其中一半随着赤县神州鼎器被吸到上空那八条五爪金龙之间,化作了第九条五爪金龙。而后,九条金龙齿爪盘绕,头尾交接,竟然生成了一尊大鼎,大鼎地表面缠绕着九条五爪金龙之躯,正是上古洪荒时中州九大金龙地脉汇聚而成的九龙鼎! 赤县神州鼎被相柳舍弃。 而后九鼎合一,九龙鼎显现,黑暗中的夸父心头一动,探手一抓,遥空将那九龙巨鼎抓入掌心。 九龙巨鼎被夸父抓到手中之后,已缩小做手掌大小,小巧玲珑,哪有先前的半点凶威? 相柳虽忍耐剧痛断去一个黄金头颅,不过他早心有明悟,身躯剧痛哪里还放在心上? 当下间,就见相柳那巨大的妖身一抖,化作一道绿光。绿光回缩,凝作先前那人身,站在高台之上。 依旧是绿袍裹体,双目绿芒闪烁,邪光魅影,不过周身邪气之中。竟然多了几分缥缈虚无的道意。 夔牛、精卫和烛九阴三人都是超绝人物,自然看得出相柳的瞬间变化。 烛九阴双眼日月并生,可以看穿九天幽冥内的一切所在,精幽入微,当下叹道:“恭喜相柳道兄,距离命魂大全又近了一步!” 相柳哈哈大笑,此番笑声中已没了先前的阴戾和疯狂,却是着实充斥着几分欢喜。 夔牛冷哼一声,也不言语。 夸父收取了九龙神鼎,垂目端坐。 以**追溯天道运数,用心推算起来。 片刻之后,夸父方才开眼,道:“舍得,舍得。不舍不得,此番道友舍弃赤县神州鼎,不日天风及大水泉,就是重得九鼎之日!” “相柳,你且过来!” 相柳一愕,却也应命走到了巨殿中央。躬身道:“主上!” 夸父自浓墨般地黏稠黑暗中大步跨出。伸手取出一团血红色的火焰,四十九道血焰长蛇呈大衍之形。困着里面的一点命元灵光,正是略嵘龟灵封禁中土仓颉的那四十九道大衍血火。 “开!”夸父左手持了那团血红火焰,右手向上一指,顿时就见四十九道大衍血光恍若流光般攒动,在焰苗顶端开出一口,内里那一点命元灵光察觉到一线生机,死命挣扎,向外猛地一突,从那火焰裂口中蹿了出来,不过还不等那点灵光飞遁,就已被夸父抓在了手心,以木灵火焰重新封禁,藏在了成都载天山内的小千世界之中。 事毕,夸父左手一抬,环抱成焰的大衍血焰四散开来,化作四十九条血光长蛇。 夸父探出右手向着相柳头颅按去,只见他拇指尖端迸出一滴血光瞬息就按在相柳的天灵,成了一道血光符文。继而,他指着悬浮在相柳天灵上空地四十九条大衍血焰长蛇,口喝咒令:“阴阳变幻,大衍迷踪,以血为引,以灵为媒,去!” 当下,就见那四十九道大衍血焰长蛇纷纷窜入相柳天灵的血光符文之内,化作四十九条细密地血焰纹路,如同血红色的蚕丝一般,成了一道大衍血光印,印在相柳天灵。 大衍血光印以崦嵫玄龟的龟灵血焰为根,以夸父之血为引,可谓合聚两位山海教主之力,一经印在相柳天灵之上,刹那间就颠倒阴阳,把相柳的过去现在未来都遮掩在大衍迷踪境内,天下间除去地魂至境的至圣之外,再无他人可以窥视。 为相柳结下大衍血光印,夸父又扬手抛出若神木仗,神仗一分为五,其四为若神木根,其一为成都载天山。 四方神木分列四方,黑黝黝的成都载天山悬在巨殿之顶,滴溜溜地旋转着,绽放出亿万蓝黑火苗儿,恍若亿万缠丝,将整个巨石殿堂围拢其中,正是大五行幻灭。以夸父如今的教主修行,加上完整的若神木仗和成都载天山,布出的大五行幻灭阵堪称至圣之下第一阵,阵成之时就把巨石大殿拉入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之间,这里不属三千大小千命魂世界,而是在命魂界与地魂界之间,命魂大全的教主也无法看到。 布下大阵,夸父这才松了口气,不再怕其他教主以无碍法眼窥视,向那三位妖神护法和精卫道:“我成都载天山一脉仇人遍布山海,而今本座要讲之事关系到相柳成就命魂大全的教主之道,关系重大,自然需得谨慎小心!” 相柳、烛九阴、夔牛和精卫四人这才了然,同应道:“本当如此!” “你几人听好了——”夸父道:“少时之后,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将破灭,天风起,及大水泉。届时,黑水玄冥帝尊将要乘天风起,以上代东皇颛暊的地魂为引,从地魂界再降分身,借助大水泉内的一臂三面国主之躯复生颛暊——” 夸父一顿,继而道:“届时,大禹王和东皇太一自会前去,还有仙土上境的西方教主也会前往阻止此事!” 相柳吊眉一挑,疑惑道:“颛暊乃上代东皇,当年的陨落与太一大有关系。此番太一自然容不得颛暊命魂复生,定会前去阻止。此其一;其二,仙土西方教依靠通天河而生,而那通天河是玄冥成就至圣大道地关键,两方日后必有其一遭劫陨灭,所以西方教主也当会前去阻止此事,不过——大禹王却又为何要与北方黑水帝尊结怨?” 夔牛和精卫也有几分不解。与相柳一般挑动眉眼,看着夸父。 夸父还未答复,就听烛九阴笑道:“你二人被困日久,难怪不知此事”, “大禹王之子夏启炼化了妖神刑天的头颅,以刑天残躯为身外化身。那刑天与颛暊生前就是死敌,此番颛暊命魂复生,虽然是玄冥大帝的化身,不过此化身玄妙无比,不同寻常。其与刑天的因果怨仇不会消失。一旦颛暊复生,第一个要找的当然是东皇,而后就轮到夏启了!”烛九**:“大禹王最是疼爱其子,此番自然要来阻止玄冥施法!” 听烛九阴一说,相柳三人这才了然。 夸父点头。继而道:“玄冥帝尊曾与我成都载天山一脉结了善果,此番正是了断因果时!” 相柳四人点头曰:善! 夸父哈哈大笑道,继而又在给三大妖神吩咐了一番,如此如此。 末了,夸父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相柳三人也随之大笑。 大笑声充斥着整座巨石殿堂。将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丈高下的巨殿震得轰隆直响。 少时。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在五件至圣宝物的对拼之中化作齑粉,天地都被那神威震颤。地魂界起天风,向着四方八极扩散而去。 西荒鸟鼠同**之山,文瑶湖上的巨殿之内,夸父陡然开眼,向着西北极外的洪荒星空望去。 以他的无碍法眼,自然能看到那洪荒星空内发生的一切,当下就知两界虚空大藏封印破去,天风已起。 “天风起,及大水泉!” 夸父向着西海极外地大荒之野扫了一眼,探手一抓,撤去笼罩巨殿地大五行幻灭阵,收回若神木和成都载天山,继而沉声道:“白虎何在?” 片刻,巨殿石门被人推开,山神白虎躬身拜入,躬声问道:“主上有何吩咐?” 夸父道:“去将山下镇地那头敖龙擒来!” 白虎点头应命,转身出了巨石大殿。 片刻之后,白虎就回了巨殿,双手托了一尊三寸高低地金色山峰。 此峰乃西山金精凝就,与鸟鼠同**之山一般模样,一般重量,一般比例大小,甚至其上的每一块山石草木都与鸟鼠同**之山一般,是鸟鼠同**之山的精元化身,上书四个蝌蚪妖文:鸟鼠同**。 金色山峰之下,压了一根银色的龙骨,龙骨内灵光流动,恍若飞龙游走。 “揭山印!” “是!”白虎不敢耽搁,一听夸父吩咐,连忙以命元沟通鸟鼠同**之山,周身放出灿灿金光,张开大口向着手中山峰猛然一吸,当下就见他额头天灵之上现出一头肋生双翅的吊睛白额巨虎,巨虎阔口吞天,一口就把山峰上那四个蝌蚪妖文吸入口中。 山峰上去了‘鸟鼠同**’那四个金光灿灿地蝌蚪妖文,当下就失去了勃勃生机,成了一座普普通通的三寸假山,哪里还镇得住下面的龙骨? 咔嚓一声脆响,就见那龙骨撞裂了三寸假山,龙骨内的灵光钻出,化作一条银蛇,银蛇当空一跃,见风就涨,几个呼吸就涨成了一头银色的敖龙,体长近千丈,张牙舞爪。 不过这头教龙倒也机灵,一经脱困,当先就向着巨石殿堂的大门冲去,恍若一道银色电光。 夸父还未出手,就见夔牛嘿嘿一笑,恍若白玉般的右手探出,虚空一抓,就把敖龙凌空摄住,敖龙尖锐嘶吼,却挣脱不出那股虚空传来的大力。 夔牛五指一曲一收,就将敖龙凌空抓了回来,那敖龙脖颈缩做寸许,被夔牛抓在掌心,死死挣扎,却动弹不得。 “好一头奸猾孽障,你可愿入我成都载天山?”夸父看着那头动弹不得的敖龙,双目透着股蓝黑玄元火焰,瞬息间就看透了这根龙骨化灵的过去未来,前生后世,知道这龙骨与他门下大有关系。 龙骨所化的水银敖龙被教主神威所慑,自然连连点头,不敢反抗。 “既入我门下,就当传你**!”夸父说话间,伸手一抓,将那教龙的巨头摄入掌中,掌心正印在敖龙的额头天灵,一条条蓝黑色的火焰化作蝌蚪妖文钻入水银敖龙的天灵之内。 片刻之后,就见那头龙骨变幻地水银敖龙肋部一突,生出两团肉球,肉球迅速生长,猛然裂开,从中生出两条银光闪闪的骨翅,上面印着蓝黑色的蝌蚪妖文,恍若长蛇一般。 原来夸父传给这头水银教龙的功法唤作四海八荒唯我独尊功,是敖龙一族族长应龙氏独创的法门,修行之后,肋生双翅。那双骨翅为妖文符法熬炼,平日能积蓄法力,对敌之时,一经伸展双翅,平时积蓄的力量就能爆发出来,法力能瞬息暴涨十倍。应龙凭借这个法门,纵横四海八荒,所以把这法门唤作四海八荒唯我独尊功。 夸父道:“我已传了你大五行幻灭的掌旗法门,你这就随我前去,日后只需衷心与我,定当保你元灵不灭,尊荣四海!” 教龙肋部生出双翅后,就摔落在地上,他听了夸父吩咐,顾不得按耐心下欣喜,将身子一滚,化作一个白发少年,在地上连连叩拜,口称主上。 “赐你道号四海!” 敖龙拜叩:“谢主上赐名!” 天风已起,夸父也不耽搁,持仗一挥,一股狂风将烛九阴、夔牛、相柳、精卫和四海卷入成都载天山。继而他脚下一动,已然从鸟鼠同**之山消失,到了西荒之外地一座孤岛,正是一臂三面国主所在的大荒之野。 第三章 天风大水 夸父落在大荒之野中央的一汪深潭之畔,深潭千丈方圆,透着黑幽幽的色泽,似有无穷深,在那深潭之外十丈许,竖了一座漆黑色的石碑,上面刻了三个蝌蚪先文:大水泉! 深潭中央,竖了一座玉石雕像,腰部向上的半身显在水面之上。雕像高达数百丈,只生了一臂,手中拿了一个硕大的金环,金环一圈反射着森然锐利的光泽,头顶有三幅女子脸面,三面顾盼,或喜乐,或狰狞,或愤怒,表情不一。 所谓三面之人不死,此人焉三面,得了上一代东皇颛颙的血脉,天生就是不死之身,执掌大荒之野,乃是此处国主,神通不小。 上代东皇颛顼陨落之后,玄冥帝尊图谋颛顼的血脉命魂,就把三面国主镇压在大水泉中,要借三面国主体内的颛顼血脉复生颛顼的命魂。 夸父思索至此,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嘎嘎怪笑,幽深漆黑的水面破开,幽浪内走出两人。其中一个是九尺高下的大汉,穿了漆黑长袍,肤色白皙非常,相貌却很是粗狂,额头很宽,眉骨粗大,恍若一头暴猿,正是镇守不周山诸天二十四峰的桐柏山妖王巫支祁。他本就是上古洪荒赫赫有名的妖王,上古蛮荒时顺天行洪,助天道更九州气运,而后更是镇守西天,有大功德,得了教主之位。 另一人是个周身墨绿的年轻男子,周身气息如渊狱深沉,头顶上悬着一团血光,汩汩得冒着血色的气泡,正是从上古时期威震洪荒的妖神灵龙子。灵龙子洪荒时期曾与巫支祁和涂山氏合力兴起了中土水患,后来九州中土破而后立,大禹王顺天而出,以河图收取九条凶水。收服涂山氏。当时巫支祁逃遁北海,灵龙子那凶威镇洪荒的龙牙山也被大禹王收取,他本人却逃到北海,在北海尽头的黑水底修行,前不久才出世。 巫支祁怪笑着,自大水泉中踏波而来,道:“恭喜成都载天山主返本归元,回复教主法尊!” “巫道友顺天行洪,镇守西天,有功德于天。得教主法位,可喜可贺!”夸父笑道。继而转头向那灵龙子道:“道友隐忍多年,终究乘两界大劫出世!” 灵龙子哑声道:“此番吾出世应劫,便是祸乱劫灭,也要了断洪荒因果!” “大善!”夸父点头。 “老弟尽管放心就是,等帝尊玄功大成后,天上地下。除至圣外再无敌手,届时自然帮你了断因果,夺回本命妖山!”巫支祁看了一眼灵龙子,哈哈大笑,继而转向夸父道:“罢了,先不提那事,帝尊正在大水泉底设坛做法,着我等兄弟来此听候大尊吩咐,共同为帝尊护法!”他说到此处,面色少有的正经起来。 巫支祁、灵龙子和玄冥帝尊三人都孕育于通天河。先天而生,所以巫支祁和灵龙子向来都以玄冥帝尊为父兄,恭敬忠诚,此番玄冥施法要复生颛顼命魂为玄妙化身,事关重大。巫支祁二人自然紧张万分。且巫支祁虽然也是教主,却是新晋法位,虽法眼无碍,能观三界秋毫,不过却不擅天机,遇到与其他教主有纠缠的大事。自然有心无力。如此一来,自然要借助夸父大尊地天机妙算来应付眼前大劫。 夸父也不推诿。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稍后有三方教主来此,你二人需听我号令行事,不可妄动!” 巫支祁也是一方教主,尽管不擅推算,却也能大体看到过去未来,自然晓得稍后有东皇太一、大禹王和西方二教主来此阻挠,他心下担忧,道:“道兄的大五行幻灭阵势虽然能颠倒乾坤五行,不过此番他等三人尽是教主,凭你我二人的法位,怕是难敌!” “便是山海教主齐聚,又能如何?”夸父纵声大笑,而后道:“道兄放心就是,稍后听我号令行事,定能拖延至玄冥道兄功成之时。” 巫支祁和灵龙子二人点头曰:善! 此时,大水泉中央又掀起八朵浪花,分列四方八极,将三面一臂国主所化的玉石雕像围拢当中。 夸父踩水踏波,上前几步,到了三面一臂玉雕之上,右手虚空一抓,手上现出一尊金光灿灿的巨鼎,巨鼎上围绕了九条五爪金龙,头尾咬合,透着一股雄盖九州的皇霸之气,正是中土九州金精凝聚而成的九龙鼎。 夸父将九龙鼎向当空一抛,双手做印,喝道:“穷天极地,玄元**!” 随着他法门运转,一道命元玄光从夸父天灵钻出,照在九龙鼎上,光彩变幻,煞是诡异。 继而,夸父探手向着虚空一按,九龙鼎就随之化作一道金光,钻入了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的无间虚空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便在九龙鼎入无间虚空的刹那间,大水泉中央,数百丈高下的玉石雕像头顶,忽然现出一盏漆黑石灯,造型古朴,底盘雕了三朵莲花,石灯内燃了一点黑色火苗,恍若细微烛火一般,幽幽然。 夸父一见此灯,就认出石灯地来历:“莫非这就是那盏可以照亮天地命三大魂界的三魂灯!” 听闻夸父一口道出此灯来历,巫支祁点头笑道:“正是此物,此番帝尊乘天风入地魂界,一道本源分化为二,其中一点灵光破空投入颛顼血脉,复生渔妇,炼玄妙化身!帝尊的地魂灵光破入命魂界的地点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就功败垂成,所以自然要以三魂灯在此作为标的!” 三魂灯内,石莲之上的***略微一晃,复又恢复了先前那不扬不惊之状,幽幽***照着石雕周边八极的八朵黑浪,诡异非常。 ***闪烁之时,夸父与巫支祁顿时对视一眼,双目微眯,内中精芒吞吐,法眼遍照三千大千世界。 灵龙子虽然未得教主法位,不过他早得了玄冥的吩咐,知道那三魂灯一闪之时。就是他魂入地魂界地刹那,所以也紧张了起来。 便在这时,大荒之野上的万丈虚空忽然走出一人,佩珠帘平天冠,穿青丝紫金滚龙袍,手上平托了一方清光洪荒玺,正是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显出身形,一步踏出,就到了大水泉外,面上带着微笑。缓步走向水波边沿。 巫支祁嘿嘿冷笑一声,喝道:“原来是东皇法尊。你来为何?” 东皇太一微微一笑,道:“帝尊在此大荒之野复生我东山已故帝王,本皇自然要前来一观!” 灵龙子阴沉了面色,双目阴森狠戾,死死盯着太一。 夸父大笑上前,向东皇太一喝问道:“此番天风起。及大水泉,三面一臂国主渔妇解封,当是太上东皇颛顼血脉重生之日,你这乱臣贼子,却来此处做甚?!莫非又想阻挠天命不成?” 太一双眼一眯,看着夸父,面上的微笑冷凝,化作凄冷杀机。 夸父与太一有大仇怨,东皇十子可以说是尽丧于夸父之手,且三千年前。太一汇合西王母在西极截杀夸父,重创夸父,致使其转劫三千年才返本归元,双方仇怨之深,已不可化解。他看着夸父,面上微笑尽去,道:“此乃我东山与北水之事,关你何事?你就不怕肆意妄为,扰乱天运?” 夸父却不与东皇言语辩说,冷笑一声。持了若神木仗就向着太一劈头打去。毫不容情。 “夸父你敢!”东皇厉喝一声,连忙脚下一错。躲闪开去,右手将洪荒玺往头顶一抛,脑后就升起一轮清光明月,洪荒玺在其中沉浮不定。 这当儿,夸父又是一仗打落,直取东皇头颅,正打在洪荒玺外的那轮明月清光之上。 那轮明月虽然挡住了夸父一仗,却荡出圈圈涟漪,东皇心头又惊又怒。 “道兄莫慌!” 一个浑厚的声音自虚空震出,当下就见一个身形高大地巨汉跨出虚空,巨汉面相古拙粗糙,头戴金环,身披黄金九龙袍,手上持了一轴画卷,正是大禹王。 大禹王闷不作声,手持河图,以卷轴为仗,向夸父头颅打去。 夸父以若神木仗挡得一挡,豪不惊慌,反倒大笑道:“早就候你片刻了!” 继而,夸父将手中那若神木仗当空一抛,木仗一分为五,分列五极,化作五道通天高下的旗门,旗门飘荡在大小千世界之间,虚无缥缈,内里传出妖神的嚎叫嘶鸣,吞吐妖光烈焰,一股股通天杀气自五道旗门喷薄而出,汇聚一处,直冲九天幽冥,恍若可以颠覆天地一般,正是大五行幻灭。 大五行幻灭一成,瞬息就遮天蔽日,煞云凶光一抖,就把大禹王和东皇太一这两人都盖入其中。 “大禹王那匹夫交予我来对付!”巫支祁与大禹王有仇怨,龇牙咧嘴,就要跳入大阵凝结的蓝黑煞云。 夸父伸手一拦:“不妥——!” 说话间,他冷笑一声,探手向着虚空一抓,五道蓝黑色的火光随他五指弯曲、化作爪影横空而出,爪影到处,直接抓裂了大千世界之外地无穷小千世界,形成一道蓝黑长虹经天而过。 蓝黑长虹的另一端,陡然响起了梵音禅唱,更有金莲天花,漫天金光之中,升起一株青色菩提树,菩提树上长出一枚斗篷大小的青叶,正挡住夸父的蓝黑爪影火光。 自那菩提树下,施施然走出一个高瘦僧人,僧人着了一身黄色僧袍,脚踏芒鞋,面色蜡黄,鬓角插了一朵小花,提了一根青翠欲滴的七节竹杖。 巫支祁一见这僧人,双眼一眯,凶光大盛:“兀那僧人,原来早在此处躲藏,快快还我徒儿——” 原来这僧人正是西方教的二教主,准提道人,他先前遣马元尊王佛持七宝妙树刷走了巫支祁门下的袁洪,巫支祁自然记恨于他。 巫支祁说话间,右手朝天一指,天灵之上就显出二十四团黑红色地血光。 准提道人洒然站在菩提树下,朝着三人行过一礼,向巫支祁缓声道:“袁洪生俱佛根,当于菩提树下参禅,八宝林内修功德,日后有望得佛门大业位,道友当为他高兴才是。怎得却来怪我,好没来由!!” 巫支祁冷笑一声,就见那二十四团黑红血光化作了二十四座插天血峰,正是拱卫不周山的二十四诸天峰。 灵龙子知晓黑水一脉与西方教的大因果,也显出头顶的血书宝光,要截击西方准提。 夸父看到灵龙子的动作,笑道:“那西方二教主交予巫道友就是,灵龙子道友随我进阵!” 言罢,他转身当空一跃,入了大五行幻灭生出地蓝黑煞云之内。 灵龙子一愣。虽想借机截杀准提道人,不过他想起夸父先始地交代。终究断了念头,也当空一跃,进了大五行幻灭凝结地蓝黑煞云之中。 就在灵龙子跃入大五行幻灭的刹那,大荒之野上通天彻底的滚滚煞云凶光猛然敛去,恍若长鲸吸水,等煞云敛后。先前伫立虚空的五道通天旗门也都没了踪迹,却是大五行幻灭转换虚空,将阵势完全转移到了大千世界之外。 巫支祁嘎嘎怪笑,右手五指朝天一抓,就见二十四柱血红色的诸天峰一转,化作二十四道血光,划破长空,落定在菩提树周边,重新化作二十四柱通天魔峰,通天而起。二十四柱通天魔峰上荡漾出一片遮天蔽日的血海。滔天血浪,瞬息就将中央那株青色菩提树围拢。 菩提树下,准提道人微微一笑,身边的菩提树便迅速长高,瞬息就成了通天高下。恰比诸天二十四峰高出一线。 准提道人踩在一片菩提叶上,悬于滔天血浪之上。 巫支祁将身子一摇,化作一头通天巨猿,周身白毛乱颤,双目血红,龇咧着雪光寒亮的牙齿。 探开山丘一般的巨爪。向着脚下一指,就见他脚下生出一株巨大地桐柏树。扭曲纠结,生出数处枝杈,通体发青,有万丈高下,正是上古三大妖山之一的桐柏山。 巫支祁一声怪啸,脚下那座桐柏妖山腾空而起,载了这头白毛巨猿向二十四诸天峰中央地菩提树撞去,遮天蔽日,凶威盖世。 二十四诸天峰是当年至圣女娲娘娘以不周山的碎片炼制而成,只有配合不周山的地煞元光,才能发挥出最大功效。这桐柏山随巫支祁总镇不周山地无穷岁月以来,汲取了不周山的无穷地煞元光,此刻桐柏山一出,地煞元光立刻就激起二十四诸天魔峰的凶威。 只见二十四座通天山体表层浮现出一条条巨蟒般地蝌蚪妖文,妖文脱离山体而出,与桐柏山上的不周山地煞元光汇合在一处,化作二十四条漆黑巨蟒,头尾咬合,封锁了二十四诸天峰四方八极的虚空,正是总镇西天地禁虚锁空大阵! 禁虚锁空大阵一出,二十四诸天峰间地滔天血浪越发凶煞无限。 菩提树下,准提道人提仗皱眉,道:“女娲娘娘的禁虚锁空大阵?也罢,贫道就与巫道友做上一场!” 言罢,准提道人不再言语,身后菩提树也不再生长,任由扑面而来地滔天血浪将他与青色菩提尽都淹没在血海之中。 巫支祁哈哈大笑着,脚踏桐柏山,驱使桐柏山飞入禁虚锁空阵内,入了那二十四柱通天魔峰间的血海。 再说大禹王和东皇太一两人陷入大五行幻灭阵生出的煞云之后,当下就被阵势之力转入到了大千世界之外的某一处小千世界。 大五行幻灭阵势能颠倒周天五行,以若神木为引,阵势生出地幻灭之力能蒙蔽教主。所以大禹王和东皇太一陷入幻灭虚空之后,一时间也难以看破大千世界的所在,被困在无穷小千世界之外,难以回到大千世界。 大五行幻灭阵错乱虚空阴阳,甚至连时间长河的尺度也受其影响,所以他二人陷入其中的一刹那,外间大千世界的时间就已然过了一炷香。 大禹王一方教主,怎会不知道这大五行幻灭地厉害?不敢耽搁,伸手将河图凌空一展,河图卷轴画面上顿时生出一股子混沌黄芒,聚做一盏混沌琉璃宝光灯,绽放出亿万豪芒,豪芒之内,隐约能看到河图中那片广阔无垠的大地。 小千世界内弥漫的幻灭煞云遇到那混沌琉璃宝光,恍若积雪遇艳阳,瞬息化做飞烟。 大禹王双目圆睁,向河图一指,喝道:“收!” 刹那间,被混沌琉璃宝光照到的煞云虚空都被自虚空消失,却是被吸摄进了河图内的世界中。 无穷小千世界纷纷随着琉璃宝光流入河图内那片广阔的大地,恍若海纳百川一般。 一个呼吸不到地光景,大禹王所在虚空周遭地所有小千世界都被河图吸纳一空。 大禹王双目一亮,已经发现了大千世界的所在,他冷笑一声就要破空而去。便在这时,却见一片血海自头顶盖下,同时还有七颗宏大无匹地上古星辰自脚下向他砸了过来。 大禹王看那血海之中上下沉浮了一头三足独角的血牛,当下就知道拦截之人的来历,怒吼:“夔牛,你敢拦我?” 血云之中传出一阵嘎嘎怪笑,怪笑间,血云已当头盖下,内中那头三足独角血牛化作无穷大,血光森寒的独角向大禹王的面门刺去。 第四章 九龙鼎碎 大禹王乃是一方教主,夔牛纵然是上古妖神,却也难以伤得到他,不过若被打中面门,大禹王却丢不起这份脸面,自然微微一错,张开巨手向上一托一震,那看似滚滚无边的血云就被震散做飞灰,三足独角的血牛也在血海之中散做飞烟。 夔牛这等上古妖神的全力一击,在教主眼前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夔牛随之吐出一口鲜血,嘿嘿一笑,蹿入虚空,借助大五行幻灭阵势变化,幻灭了行踪,隐藏在大小无间虚空之中。 此时此刻,大禹王怎么会费时去追夔牛行踪?他冷哼一声,横空跨过亿万里,躲开脚下袭来的井、鬼、柳、星、张、翼、轸这七颗洪荒星辰,屈指一弹,将宏大无匹的朱雀七宿震散开去。 朱雀七宿飞散开去的刹那,自浑黄色的與鬼星辰上窜出一股惨烈的白光,白光瞬息之间就将浑黄色的與鬼整个吞没了去,继而又吞没了这个小千世界中的一切声色影像,只留下一片苍白。刺目的苍白之中生出一物,周身缠着惨白色的火焰,显化人形,只有一目,生在头顶天灵,是凶星與鬼吸纳洪荒星空的凶煞之气而凝结的天尸,生来就吞噬万物生机气脉,是凶煞绝代的修罗妖物。 天尸一出,独目内就射出一道惨白色的死光,向大禹王凌空卷去。 大禹王眉头一皱,冷喝一声:“精卫,莫非你以为你是炎帝祝融之女,本王就不敢动你?” 藏在五行幻灭虚空之中的精卫却不言语,依旧驱了天尸向大禹王当头打去。 大禹王本来看在炎帝祝融的面子上,不想与精卫计较,先前本已避过了精卫的朱雀七星,不想。这精卫却纠缠不休。他着紧颛顼复生一事,心生恼怒,右手五指如簸箕般张开,向前一抓一陇,就见满天的惨白死气都投入到他掌心之中,缩作一团惨白小球,滴溜溜的转动着。 惨白死气之后,独眼天尸张开巨口,向大禹王一口吞落,周遭的惨白死气和虚无都被吸纳其中。恍若黑洞吞噬万物。 大禹王冷笑一声,五指一曲。就见天尸地庞大妖身被一股虚空之力抓摄,向大禹王的五指投去,急剧缩小,等落入大禹王掌心之时,天尸已然成了寸许高下,被封在死气白光化作的小球之中。 大禹王五指一合。咔嚓一声脆响,这秉承洪荒星空煞气而生的星妖天尸就在中州教主手中化作了一摊齑粉。 随着天尸化作齑粉,與鬼妖星通体环绕的浑黄光芒瞬息就暗淡下来,散出阵阵野兽般的悲鸣,精卫心神与天尸相通,自然也心血大损,在虚空幻灭中连喷三口精血,才压住心神震荡,不过却难以掩藏形迹,自幻灭虚空中暴露出来。 大禹王毫不在意得瞥了精卫一眼。冷哼一声,也不为难于她,向着河图一指,河图爆出的混沌琉璃宝光就铺就出一条小径,穿出这小千虚空。大禹王脚下一动。便在那条小径末端没了踪迹,破入了大千世界。 从大禹王被若神木和成都载天山圈入大五行幻灭阵中,直到他轰杀天尸,以河图为媒破出幻灭虚空,回到大千世界,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几个呼吸罢了。这当头,准提道人刚被夸父点破行踪。显身大水泉,夸父携了灵龙子跃入大五行幻灭。 夸父早有算计,所以大禹王正破开五行幻灭虚空,夸父就跃入五道旗门之间,分毫不差。 夸父嘿然一笑,低喝道:“阴阳逆转,幻灭无间!” 四道若神母根和成都载天山随夸父法门一转,各自颠倒五行阴阳,破碎大小千世界,将这大阵煞云之内的虚空都转移进了大小千世界之间的无间虚空之中! 大禹王虽然是一方教主,不过却也难以抵抗若神木的逆转虚空之力,被硬生生得扭入这无间虚空之中,怒目圆睁,瞪着眼前地夸父,道:“夸父,你我同为山海教主,你却三番两次坏我事情,莫非以为我杀你不得?” 夸父却不理会与他,只是冷笑。 大禹王怒火升腾,持了化作卷轴的河图,劈头盖脸往夸父打去,显然已经气急败坏之极了。 夸父闪躲开去,将身子一摇,化作三头六臂万丈法身,额头之上地蓝黑灵魄火焰窜出天灵,依旧化作一尊三头六臂的万丈法身,向大禹王合围上去,也不直接与河图对抗,只是躲闪抽空还击。 而在大五行幻灭所镇的另外一处无间虚空之中,夔牛、烛九阴、相柳、精卫和灵龙子这五个上古妖神正围着东皇太一打斗,奈何他五人虽然法力深厚,却也难以伤到贵为东山教主的太一,只能略微拖延罢了。 东皇知道他等的拖延之意,眉头一皱,向着脑后那轮明月一指,内中的洪荒玺就透射亿万妖光,妖光以洪荒玺上地血光为基,借明月清光化身,生出了一尊身高万丈的法身,着青龙袍,披散了长发,额头上雕了一个树木形状的图腾印记,周身透着股浩浩荡荡的气息,澎湃不休,正是妖神句芒的化身。 这妖神句芒乃是东皇太一的生父,当年也曾贵为教主法尊,虽然早已逝去,不过借助洪荒玺上的龙气和血脉凝聚而成的化身却有生前的七八分法力,一显出行迹,就向着凌空扑来的碧绿巨蟒抓去,大手凌空化作一根藏青色地藤条枝蔓,向着碧绿巨蟒缠去。 碧蟒乃是相柳所化,他早知句芒的来历,哪敢大意?不敢被那藤条缠上,张开大口吐出一道漆黑色的毒液,腥臭黏稠毒液足足有千丈方圆,灼烧虚空,带着吱吱的声响,向句芒大手所化的藤条打去。 那藏青色地藤条枝蔓却未躲闪,反倒一卷,藤条内侧的枝叶滋生,瞬息就生出一个青色箩筐,将那其黑色的毒液都盛在其中。继而箩筐口处的藤蔓也生长出来,将箩筐化作一个藏青色地藤球,生出倒勾,倒挂在藤条之上,藤条继而向相柳缠去。 烛九阴看相柳深陷险境,哪敢迟疑?左右双目光华大盛,虚空显化作一日一月,当空悬停,日月交辉,生出一道阴阳幻灭神光。向句芒照去,正是烛九阴纵横洪荒的玄阴赤炎**。当日夏启就曾被此**打中,送入阴阳幻灭虚空,若非那夏启当日手持河图,只怕也在阴阳虚空中化作了烟尘。 句芒被那日月交辉而成地幻灭神光照中,当下就被神光送到了日月同悬地阴阳虚空之中。 只是这妖神句芒虽然只有生前八成法力,却依旧遥遥在烛九阴之上。刚一被送入那日月同悬的阴阳虚空之中,就向着额头一拍,抖身化作一株青色巨树,在那虚空之中猛然疯长。 烛九阴还未来得及为**生效而庆幸,就听得咔嚓巨响,骇然发现他以玄阴赤炎**炼化地阴阳虚空已经被一颗通天巨树撑破,化作了碎片。 烛九阴喷出一口血光,身子当下就萎靡下来,倒在虚空煞云之中。 不过还好,相柳总算乘那句芒被阻的刹那逃脱开来。 句芒脱困之时。东皇太一本尊已经到了夔牛和灵龙子二人身边,双手按下。 夔牛知道这是生死关头,咬碎舌尖,狂吼了一声,头顶化出一头血红色的三足独角巨牛。巨牛脚下升腾血海,顷刻间就是一片血光沸腾,交织成血云,遮蔽无限虚空。 黑水一脉的灵龙子也是毛骨悚然,脊背发凉,嘶吼一声。化出人面鱼身的龙鱼原型。疯狂驱动头顶上空地血光书海,那亿亿血珊瑚虫幻化的书海翻开。 幻出了亿亿万万地无边幻境,色彩光阑徇烂,向着东皇太一按下的手掌包去,这书海幻想可将世间万物包如其中。 只是,限制于双方的法力差距,灵龙子珊瑚书海到底还是奈何不得东皇太一这一方教主,反而被东皇手掌咔嚓咔嚓得连连打成粉碎。 呼吸间,夔牛幻化的血光苍牛和灵龙子以书海宝光幻化的无穷幻境都在东皇手下化作飞灰。 血海幻境一破,东皇太一双手下压,正要轰杀被他神意笼罩的两个上古妖神,却眉头一皱,抬起手来,挡开劈面而来地那头巨大的朱雀神鸟,屈指一弹,将朱雀神鸟打散做七颗洪荒星辰,却也不继续追击七颗洪荒星辰中藏着的那抹火红身影,任由其逃遁入无间虚空。 夔牛和灵龙子二人连忙乘机幻化脱离了东皇太一的双手杀意,奈何教主杀意一起,天翻地覆,非同小可。他等两个上古妖神遁入虚空之后,都连忙以周身法力为代价,燃烧法力,全力驱动意念,这才把命魂元念上沾染的教主杀意都清洗了干净。 自东皇太一驱洪荒玺开始,只是短短刹那,五大上古妖神都身受重创,遁入虚空,若非东皇心有顾忌,不敢对精卫动杀念,恐怕后果还不止如此,教主之威,一至于斯。 东皇太一也不与那五大妖神计较,连忙驱了洪荒玺,句芒所化的碧幽巨树撑天而起,月轮清光乍闪,破开两两无间虚空,自大千世界和小千世界的间的无间虚空之中遁出,东皇太一也抬步而出。 东皇太一破出无间虚空,大五行幻灭施加在他身上的颠倒五行阴阳逆转之力顿时就松了许多,太一连忙运转了教主法尊的无碍法眼,刺穿幻灭,将大千世界看了个通透,当下就是大惊失色,天势运转之意玄引其大成命魂,不禁脱口而出,道:“大风起,及大水泉,渔妇解封,颛顼复生!” 只见大五行幻灭地煞云之外,大水泉中的三面玉石雕像已然睁开了两双眼睛,正是已有三分之二的血脉复生,若是最后一双眼睛也睁开,那玄冥帝尊就大功告成,难以阻止了! 东皇太一被天势玄引,口出前言,早已心下凉透,知道那颛顼复生乃是天命。不过他却不甘放弃,不甘东山皇族一脉就此没落,咬牙切齿道:“颛顼复生,东山一脉,自吾而下,怕都难得善终——哼,本尊宁肯拼个玉碎。也不为瓦全,哈哈!” 东皇太一生出宁为玉碎,不做瓦全之念,哪里还会有半分迟疑?狰狞怪笑之时,乘着夸父本尊与大禹王争斗之机,全力运转了洪荒玺,妖皇句芒所化的通天巨树碧光幽幽,撑涨通天大五行煞云。 “化!”东皇太一手指碧光句芒树,喝了一声,就见那株冲天而起的碧光句芒巨树绽出亿万碧芒。碧芒闪过之后,已经凝化做一段碧幽幽地龙头仗。 东皇太一将那句芒龙头仗抓在手中。向着周遭大五行幻灭的煞云罡风当空一划。 集东皇太一与与妖皇句芒二人全力,几乎相当两位教主同时出手,刹那间,咔嚓一声脆响,就见漫天遍地的煞云破开一道裂口,正是大五行幻灭不堪重击。破开了一道通往阵外的裂口。 东皇连忙跃入其中,正落在大水泉之外,滚滚煞云自虚空裂口中钻出,将他缠了住,他却不在意区区煞云,向大水泉中地雕像一看,目光落在那盏三魂灯上。 这当儿,正与大禹王争斗的夸父已有察觉,他门下几大妖神都被东皇太一和妖皇句芒创伤,难以拦得住东皇。而那巫支祁正在诸天峰下地血海中与准提道人争斗不休,眼看东皇就要冲出煞云,熄灭三魂灯。 夸父大吼一声,本尊法身与灵魄相同时舍了大禹王,当空一跃。跳出大五行幻灭地无间虚空,落在大水泉外,一左一右,正拦住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双目通红,清秀的面上满是狰狞,死死盯着三面一臂地渔妇之玉雕。再无言语套话。怒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句芒龙头仗向夸父那尊蓝黑火光凝化的灵魄相抛去。继而合身向夸父扑去。 句芒龙头仗打到半空,就化做妖皇句芒之身,周身碧光冲天,手持碧仗如幽蛇,与夸父那尊三头六臂灵魄相厮打在一处。 这当儿,桐柏妖王巫支祁与准提道人的争斗也破开血海,冲出二十四柱诸天峰,到了大千世界的大荒之野。 准提道人地枯黄僧袍上沾了些许血海乌沙,蜡黄的面上满是嗔怒,指着那巫支祁,怒道:“道友你执掌不周山,也是一方教主,怎得却如此死缠烂打,恍若小儿一般!”要知教主命魂大全,遍览大千三千,寿元无限,几是不死之身,即便是相互争斗,也都以伤到面皮为胜负之限,不会以生死相争,可今日这妖王巫支祁却恍若疯狂一般,全然不按规则行事。 原来先前在二十四诸天峰间地血海之中,巫支祁一时不甚,被准提道人以七宝妙树刷得一记,肩肘断折,已经丢了面皮,算是落败。不想这桐柏山妖王却丝毫不顾面皮,继续纠缠上来,将准提死死缠住,让准提不得脱身去灭三魂灯,坏玄冥帝尊的法事,气急怒骂。 巫支祁却是龇牙咧嘴,因为通天河的缘故因果,山海黑水一脉和仙土西方极乐两教之间有如水火,日后不管通天河归属何处?终究要有一教落个灰飞烟灭的后果,所以巫支祁也顾不得山海教主争斗的潜规则,反倒如寻常练气士一般,缠住准提道人,摆出一幅不死不休的样态。 通天巨猿脚踏桐柏妖山,嘎嘎怪笑,周身上下有若巨树地白毛抖动,飞散出满天血红色的巨大水珠,盯着准提道人,冷笑道:“你这不僧不道不阴不阳的妖人,也敢辱骂本王?” 冷笑间,巫支祁运转法门,驱了二十四柱诸天峰向准提道人当头砸去。 准提道人蜡黄的面上铁青一片,连连刷动七宝妙树,将那一柱柱通天高下的血红诸天峰刷到一旁,难以伤得到他,不过准提一时也突围不出,难以坏去玄冥的法事,渐渐又被巫支祁驱动了二十四峰,化出无边血海,将身形淹没了去。 再说已与夸父本尊厮打在一起的东皇太一,他也不理会被夸父灵魄法相打得节节败退的妖皇句芒化身,只是向那刚刚脱出无间虚空的大禹王喝道:“道兄快去灭了那盏三魂灯,否则三眼齐开,玄冥功成,吾之东山与你中州都是大祸临头了!” 说话间,东皇太一与洪荒玺所化的妖皇句芒死死缠住了夸父地本尊和灵魄法相,让夸父分身不得。 大禹王刚刚借河图破出大五行幻灭的无间虚空,继而以混沌琉璃宝光灯收了大五行幻灭煞云,踏入大千世界。 他一上大荒之野。 面色就是一变,只因那三面一臂的渔妇玉雕已经开了两双眼,一喜一怒,居中的最后一面也多出几分生气,三魂灯微微颤闪。正是地魂蚕丝入石雕,颛顼命魂复生的最后关头,一旦最后那一丝地魂蚕丝也进了封印渔妇地玉雕,颛顼血脉就将复生,化作玄冥大帝的玄妙分身! 大禹王心头念头电闪,大步向大水泉中央而去。一步就到了大水泉八方极外的八朵黑浪之上,举起河图卷轴做仗。向八朵黑浪砸下。 这八朵黑浪乃是玄冥帝尊采黑水玄光炼制,专为此番施法布设,为护法而来,防御能力超强,当河图落下之时,八朵浪花聚合一处。化作一朵幽光闪射的黑莲,竟然抵住了河图卷轴的第一击,不过那朵黑莲却也被河图卷轴劈散,散开做千百浪花,只落得黑光四溅,浊浪排空,依旧护住了下方的玉雕。 大禹王眉头一皱,抬手又是一卷打落,却不想,他河图还未落下。眼前就显出了一尊三头六臂地法相,正是夸父法尊。这尊夸父地法尊三头六臂,周身金光灿烂,恍若由金精铸就得一般,炫人心目。神威凛然。 大禹王大吃一惊,他法眼无碍,分明看到夸父的本尊法相和木灵魄法相正在与东皇太一和洪荒玺所化的妖皇句芒厮打,脱身不得,怎得眼前却忽然又多出了一尊夸父的法尊? 金光灿灿的夸父法尊一言不发,张开六臂向大禹王抓了上来。 大禹王惊怒交加。手起轴落。把河图卷轴狠狠劈向夸父法尊地三双手臂。 河图泛着混沌琉璃宝光,直可碎地火水风。一路将虚空化作混沌糨糊,将那金光灿灿的六条手臂尽都碎裂,下劈之势不断,带了一尾黑糊糊的虚空糨糊,狠狠斩落在夸父法尊的胸膛之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尊金灿灿的法尊被打得粉碎,彻底化作了金色烟尘。 大禹王一愣,没料到这看似神威无限的法尊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轻而易举就化作了粉碎。 就在大禹王错愕之际,已然碎成满天金尘地法尊残烟当空龙卷而起,化作九条五爪金龙,越过大禹王,扑进了大五行幻灭的遮天煞云之内,直接钻入了与之有一丝联系的相柳体内。 相柳本来受了东皇重创,忽然得九龙入体,周身透射亿万金光,那九条五爪龙在相柳体内飞腾舞动,化作了九个硕大的黄金头颅,都与相柳本尊的巨蟒头颅一等模样,有八个分别生长在相柳那八根早已断首的脖颈上。 除此之外,另外还多出一个头颅,却是长在了相柳本尊的绿色蟒首后面,从后面延伸上去,悬浮半空,狰狞咆哮,虽然一样金光万丈,凶威盖世,不过却比其他的八个黄金头颅少了几分灵动,却是因为这条神龙元鼎的金精在早些年被夏启从白虎手中夺去,所以而今才不圆满。 相柳骤然得九龙入体,化作九个头颅,已经大半步跨入了教主法尊之境,心神通澈,一念之间,就已经知晓此事,不禁在那大五行幻灭阵势之内哈哈大笑:“夏启,夏启,你也敢挡我成道之路?!” 这时,正与东皇太一打斗的夸父法相也猛然哈哈大笑起来,甩起了三个头颅,同时爆出大笑,轰隆隆,如同雷霆一般,震得天际浮云乱舞,大荒之野周边地亿万顷海水沸腾一般,唯有大荒之野中央的大水泉依旧纹丝不动,波澜不起。 “九龙鼎!!”事情到了这般地步,中州九龙现形,大禹王怎会不认得?何况这九龙鼎本就是大禹王当年治水之后,采中土九州金精炼制而成,他自然熟悉非常。 若非夸父施展穷天极地玄元**,颠倒五行阴阳,错乱天光,遮掩了九龙鼎的一切讯息,大禹王刚才也断然不会认不出这鼎。 恍然大悟之后,大禹王转身瞪着夸父,一时间愤怒无奈尽都涌上心头,知道此番被夸父算计,不仅替他将九龙鼎击碎,而且刚才河图砸落在九龙鼎上之时,已然切断了他与九龙鼎之间的一切渊源,平白成全了成都载天一脉的妖神相柳。 事已至此,大禹王纵然愤愤,却也无奈,当务之急,是要灭那三魂,灯,坏了北水教主玄冥地法事。 心念至此,大禹王转身向那千百多漆黑的浪花儿又是一轴打落,当下就将那守护玉雕的千百朵浪花都打散做了虚无碎末,三面一臂的渔妇玉雕已经近在眼前,探手可及,三魂灯的幽幽烛火更是悬在眼前,天风之意几从鼻端扫过。 第五章 渔妇复生 大禹王心头一喜,依旧顾不得施展法门,就将河图卷轴微颗邓向三魂灯的幽幽火光劈斩下去。 缠住了夸父与巫支祁的东皇太一和准提道人都神元四射,无碍法眼大开,紧紧关注着河图之下的那盏幽幽火光。 就在这紧要关头,三魂灯竟然自己灭去了。 大禹王一愣,继而心头一寒,张眼向着下方三面一臂的渔妇玉雕看去。 这一看,就是心头发毛,遍体生寒。 原来那渔妇玉雕的最后一双眼睛也张了开来,冰寒的目光之中带了几分讥讽,嘴角略撇,正定定得看着头顶上空的大禹王。 大禹王还未出声,却见大水泉外正与夸父争斗的东皇太一惊呼出口:“颛顼!” 一股皇霸之气自大水泉中央的玉石雕像向外喷薄而出,瞬息将大水泉的无边深水蒸腾一空。 东皇太一惊闻这股熟悉气息,惊骇欲绝,哪里还能顾得上与夸父争斗,转身硬生生得受了夸父一抓,青丝紫金滚龙袍被抓得破裂不堪,他却也毫不理会,乘机遁入虚空,逃窜开去。 妖皇句芒也随之化作洪荒巨玺,破碎虚空,随东皇太一而去。 大禹王心头一愕,通透发凉,知道大势已去,正要遁入虚空,先行躲过此劫再说,却见蒸腾一空的大水泉底蹿起了一层漆黑无边的巨浪。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笼罩了亿万里之遥,将大千世界和一切小千世界都笼罩其中。 “大禹,你险些坏我大事,往哪里走?”一个深沉而威严的声音自巨浪之中缓缓传出,继而巨浪滔天,就向着大禹王当头压下。 刚刚复生的渔妇却收敛了庞大的皇霸气息。懒洋洋得伸了个懒腰,舒展了如花三面,笑意明媚,荡漾开无边春色,她也不与大禹王计较,咯咯娇声一笑,转身跳入虚空,消失不见了。 夸父一直注意着渔妇的举动,看她遁入虚空,也随之哈哈大笑着。大袖一卷,大五行幻灭阵势就散了开来。 当下就是煞云全消。四根若神木块散落四方,中央的成都载天山也显出上下两头尖的石碑模样,悬浮空中,滴溜溜直转,夸父大袖一卷,将成都载天山、四根若神木和散落在阵势之外地几大妖神护法都卷入袖中。跃入虚空消失了去。 大禹王被滚滚黑浪淹没,心头惊惧急交加,他当心颛顼复生而成的渔妇和玄冥帝尊等人一并围攻自己,所以驱动河图,化混沌琉璃宝光幻化出一片洪荒大地,连忙钻入其中,将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滚滚浪潮都纳入洪荒大地上的九条凶水之内,丝毫不能伤到自己。 不想,身处河图所化的洪荒大地之上。大禹王仅仅感受到玄冥黑水的那股子阴冷森寒之气,却丝毫都未察觉到夸父和渔妇的气息。他心头神念电闪,生出一念,大吃一惊,连忙驱动了混沌琉璃宝光灯。 亿万混沌光芒自洪荒大地而起。卷了大禹王,穿过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滚滚黑浪,冲破滔天黑潮。 破开黑水浪潮,大禹王纵目一扫,早已没了渔妇和夸父的踪影。他心头越发不安,运起纵览三界的无碍法眼。双目透射九龙金光。向着中土大州扫去,就看到渔妇与夸父这两人地身影正出现在中土南部的夏耕之地。 “哎呀呀——”大禹王如遭雷击。面色一片苍白,内中透着无边狰狞,滚滚声浪透破大千虚空而去,震碎了亿万小千,向着夏耕之地地那两位教主当头罩去:“尔等两人莫要害我孩儿?莫要害我孩儿——” 大禹王这声大喝用上了通天神通,音波震荡大千虚空,正在大水泉之外二十四诸天峰形成的血海中争斗的西方教主和桐柏妖王都为之震滞。 准提道人早不想与巫支祁纠缠,借机连刷七宝妙树,刷下一片菩提清影,将那巫支祁逼退一步,继而他提仗而退,将七宝妙树往当空一抛,化作一幢巨大菩提树,在梵音禅唱之中疯长一通,瞬息就到了九天之外的亿亿里之遥,将无边血海撑破一个窟窿,硬生生把悬浮周天无极的二十四诸天峰撞开了一道缝隙缺口。 缺口一现即逝,准提道人把身子一摇,就已从那缝隙之中钻了出去,悬于虚空,向着大水泉的方向一看,正看到玄冥卷了无边黑浪向着大禹王压去,而先前大水泉中伫立地三面一臂渔妇之雕,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准提道人开了无碍法眼,透照四方八极,瞬息之间就已了然,无碍法眼落在了中土大夏国之南的夏耕之地。 “罢了,罢了!”准提道人看那巫支祁又卷了二十四诸天峰追上来,也不想继续在此处纠缠,反正今遭的算计已然落败,只好日后再行计算才好。 心头如此思索,准提道人伸手提了七宝妙树,也不言语招呼,转身跨入虚空,却是回他那西方极乐世界、八宝池畔的菩提林去了。 走了准提道人,巫支祁却未松懈,那双巨如山岳一般的血红巨眼四扫一周,就嘎嘎怪笑着向大水泉落下。 “四方八极,二十四诸天峰,起!” 巫支祁依旧显现白毛巨猿的本相,簸箕般的巨手指着诸天二十四峰,念动真言咒语,化出滔天血海,血海弥漫,瞬息就将玄冥帝尊卷盖大禹王的北极黑水周边亿里都裹在其中。 继而巫支祁脚踩桐柏妖山,落在了诸天二十四峰之上,将那片血海围禁亿里的虚空封锁成了铁桶一般。 三千大小千,有无间虚空都被血海彻底封锁,如此一来,即便大禹王脱出玄冥帝尊所化地北溟黑水,短时间也也难以逃脱这片血海。 “帝与刑天之祸,怎可消除?大禹王你这老匹夫却是被世俗亲情五蕴蒙了心志,嘎嘎,愧为山海教主至尊!”巫支祁嘎嘎怪笑,向着中土方向瞥了一眼,巨大的血红双目之中尽是嗜血残暴之意。舔了舔粗厚的嘴唇,怪笑着钻入了血海之中。 再说夸父跨越虚空,落在中土大夏国南的夏耕之地边沿,他看着眼前那一片迷迷蒙蒙的草绿烟气,眉头就是一皱,他认得这九华碧烟罗,晓得这宝物是至圣守护山门之用,以他的教主修行,也难以破开,何况,整个山海洪荒,又有谁敢冒着大不讳而轰击至圣宝物? 那片蒙蒙绿烟罩外。还站了一个俏丽女子,肤色如古铜般透着晶亮,眉眼清爽含笑,脖颈上套了一个紫铜环,正是先一步来此地渔妇。 她看着那片笼罩亿万里之遥的巨大烟罗罩,显然也认出了宝物来历。娇声喝道:“到底是昆仑之丘门下的哪位大尊在此?何不显身一见!” 九华碧烟罗内,发出一阵暴喝:“汝是何人?” 随着那暴喝之声,自碧绿烟罗罩内钻出一个丈许大汉,赤了上身,绕着黑色罗纹,穿了兽皮裙,头戴铜环,正是被涂山氏请下山的防风氏。 渔妇乃颛顼命魂复生,对洪荒大地的妖神霸主自然熟悉,只看了一眼防风氏。就认出了这个上古时期地古越氏族长,不禁咯咯笑道:“原来是古越族长在此,莫非你不认得本尊怎得?” 防风氏被那古越族长地称号挑起了那段近乎遗忘的记忆,眉头一皱,对涂山氏和大禹王地怨气更深。继而却敏锐地察觉到渔妇身上那股恍若渊海的皇霸之气,心头一动,想起一个凶霸上古地绝代人物,不禁脱口道:“莫非是东皇颛顼在此?” 渔妇娇声喝道:“知道本尊在此,还敢阻拦?还不快快收了这九华碧烟罗,让本尊了结夙仇因果!” 防风氏虽然早从涂山氏那里听闻了颛顼血脉渔妇复生之事。不过见到渔妇之后。依旧心神大震,他稳住心神。眉眼一动,却未应承渔妇的言语,只是遥遥一礼,嘿嘿笑道:“而今我早已不是古越族长,只是至圣门下一个守山之奴,被大禹王传来此处护佑其子,虽不敢阻挡东皇陛下,却也不得不勉力为之,陛下尽管放马过来就是,若能冲入九华碧烟罗,我自然不敢再阻!” 说话间,防风氏嘿嘿一笑,就钻进了九华碧烟罗内,消失不见了。 防风氏从出现到消失,一直都以九华碧烟罗护身,渔妇地无碍法眼也看不穿他的想法。 不过,渔妇却是听出了防风氏话里的一些意思,心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昆仑之丘至圣要为大禹王出头,那就无妨! 她咯咯一笑,将脖颈上套着的一个铜环取下,扬手向那朦罩亿万里的碧绿烟云打去。 这铜环乃是颛顼在世时炼的一桩宝物,叫做昊天环,以鸿蒙未判天地未开时地混元一气为基,以自身血脉为骨,经周天三百六十五座洪荒巨星的星辰罡力炼化,经过无穷岁月而成,威力直追至圣宝物。至圣之下,任何练气士,只要被昊天环套中,当下就是一分为二,这宝物也是至圣之下,唯一能诛杀山海教主的宝物,当年已得教主法位的刑天氏的头颅就是被这昊天环割下。 这也是当年颛顼氏之所以陨落的原因之一,他炼就了这等犯忌的绝灭宝物,其他山海教主自然难以安心。所以当年玄溟与东皇太一在地魂,界和命魂界合力暗算颛顼时,其他所有的山海教主都未出手相帮,甚至暗中相助,可以说颛顼是死在了所有山海教主的手下。 此等上古密辛先且不提,再说渔妇将昊天环打入满天碧绿烟云之后,昊天环就化做一道先天混元气,如蛟龙一般,在碧烟之中卷动绞曲,一绞就是百多万里的烟云被绞断,继而绞碎成了虚无,瞬息就有亿万烟云被粉碎。 只是,九华碧烟罗采大地脉气而生,除非整个洪荒大地粉碎,地脉绝灭,否则九华碧烟就是源源不断,不能破除。 渔妇以昊天环绞了两绞,就察觉出了这九华碧烟罗地厉害,不禁眉头一皱,运转了无碍法眼向笼罩大地的亿万里烟霞看去。 这一看,渔妇目光就是一亮,咯咯直笑。右手虚引,漫地浓烟间的那道先天混元气就窜上高空,继而还原为先前那紫铜环的模样。 “刑天氏犯天运大势,合当烟消云散,尔等却肆意妄为,炼其残躯为身外化身,而今还妄想阻拦与我,当真好笑之极!”渔妇咯咯笑着,伸手虚空一抓,就见昊天环如电光一般。直钻入九华碧烟罗最中央的一点虚空烟云之内,铜环涨大千百倍。把九华碧烟罗最中地一片烟霞笼罩,一缩一绞,就将那片烟霞绞成虚无。 这一次,被绞碎地区域却没有当下就复生九华烟霞,反倒显出了一条微小的缝隙,昊天环乘势钻入其中。 托庇于九华碧烟罗之内的涂山氏心神剧震。难以想象这以大地脉气为基的至圣宝物竟然被渔妇的昊天环破去。 他二人惊骇欲绝,心神错乱,也无暇去思索内中地缘由,自然不知晓,此番九华碧烟罗地最大破绽就是这至圣宝物的驱使之人——防风氏!原来那防风氏恨大禹王一脉入骨,此番随涂山氏出山,假意相帮,实则是存了报复大禹王的心思,他展开九华碧烟罗后,有意在烟罗中央留下了一处破绽。所以渔妇才能以昊天环破去这至圣宝物! 九华碧烟罗一破,防风氏也不顾涂山氏的阻挡,当下就运转法门,收敛了笼罩亿万里地烟霞云罗,向着渔妇和远处的夸父一礼。宏声道:“陛下神威,九华碧烟罗既破,在下也不敢再阻拦陛下之路,这就回山去了!” 说到这里,防风氏向当空一跃,化作一股狂风。向昆仑之丘回返。渔妇与夸父二人自然不会相拦。他二人法眼无碍,几能看透世间的一切。九华碧烟罗一破,失去至圣宝物护身的防风氏就被他们看得清楚通透,过去无穷岁月的渊源和现在的一切想法都展现在两位教主眼前,所以他二人都知道防风氏的心意,哪会阻挡于他? 也就在防风氏遁去的刹那,下方的夏耕池内忽然爆出一股血红色的火焰,同火山爆发一般,如血火焰冲天而起,瞬息就将方圆千万里的天空都完全遮蔽了去,向高空看去,恍若淹没在了一片无边血海之中。 在那无边血海之中,毫不遮掩地攒动着一股绝灭天地的凶煞之气,直冲九霄幽冥,火海之中游动了两团炫目的血光,殷红一团,比周遭火光要鲜艳万倍,凶煞无匹的冲天杀气大都是从那两团血光内传出的。 两团血光在火光中一闪,瞬息就对撞在一处,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剧烈爆炸,漫天火光反血海向着内心收敛,钻进了两团无比鲜红的血光之中,凝聚成一颗巨大的头颅和一具无头身躯。 夸父今世未返本归原时,曾在西荒极地地大遗之野见过那巨大头颅,正是刑天氏的头颅,而那无头身躯自然是刑天氏的残躯。 随着血云凝缩,那头颅与无头身躯重新合在一处,凝成了一尊通天巨人,面相凶狠,周身冒着血红色的火光,手上还操了一面巨盾,盾上雕九百九十九条面相凶横狰狞的巨龙,这巨人正是已经被夏启炼做化身地远古妖神刑天氏。 夏启炼就刑天氏残躯,一经法体大乘,还来不及欣喜,就察觉到一股子通透寒意将周身冻做冰凉,巨大的双眼四扫,当下就落在了渔妇所在的地方,看到了当年割裂刑天氏身躯的紫铜昊天环。 虽然刑天氏已死,如今控制这幅身外化身的人乃是夏启,不过这残躯依旧保留了生前的无边怨恨,有一股子疯狂地杀意和恨意直接从刑天氏地身躯里传导出来,引导着这幅身躯,想要将渔妇撕做碎片。 夏启知晓刑天氏的一切记忆,晓得那是绝煞洪荒地昊天环,哪里敢任由刑天氏扑上去找死?惊惧万分,强自控制了这桀骜不驯的化身,化作一朵火光血云,卷了地上的夏启本尊,就向西北逃窜而去,化出了一道经天长虹。 渔妇冷哼一声,跨破虚空,追了上去。 夸父心头一动,当下就知道刑天氏是去往原先的仙土大地,寻找他生前使用的一件武器,如此才能彻底恢复洪荒时期纵横天下的大神通。 再说数十亿里开外,仙土昆仑,玉清山。 玉清殿内,藏宝阁的大门猛然被一道血光冲开,只见藏宝阁内当空悬了一颗猩红色的血球,那血球浓腥粘稠,里面游动了九百九十九条狰狞凶猛的血龙灵元,一股股绝灭煞气破空而出。 藏宝阁内原本有数十件仙家法宝,都笼罩清光祥云,悬在各方置宝玉柱之上。 血球龙影忽然爆出之后,血球中那九百九十九条狰狞凶煞的血龙喷出的一口口血影,自血球四散开去,这些血影煞气钻入那些仙品宝物,瞬息间,就见那些蜚声仙土的宝物都无声无息得被煞气腐蚀,化作了烟尘虚无。 一道清光落在藏宝阁外,显出一个白发白须的道人,仙风道骨,手上持了一柄九龙缠绕的金鞭。这道人一落地,就看到了那悬在藏宝阁内的血球还有变化,面色大变。 继而,又有两道遁光落地,赶上前两个道人,看到藏宝阁内的异变,也都面色大变。那两个道人之中,有一人身形高大,肤色黝黑,一双大手甚是粗糙,恍若山上的樵夫一般,另一道人面上有一道疤痕,从嘴角到额前。 那樵夫般的道人很是惊慌,问道:“师尊,这是何故?” 这三人正是玉清殿内的掌教和门下弟子,那白发道人是此殿掌教姜子牙,为元始天尊座下弟子,是当年奉天尊法令封神的主角,在仙土的众仙之中,威名赫赫,一身法力不低于阐教十二金仙。那樵夫模样的道人是他大弟子武吉,另一个面有疤痕的道人是武吉门下,雷霄道人。 姜子牙骇然望着藏宝阁内的那一团九丈血球,顾不得回答武吉的问话,连忙在藏宝阁外的香案上摆了香炉,燃了三炷清香。 继而,他披散了头发,将打神鞭举起,踏罡走步,念动玉虚真言。 当他脚下踩完北斗,一脚踩开阳,一脚踏摇光,打神鞭当空一抛,就悬在香案上空。 打神鞭上冒出一朵金云,恍若一朵金色的火焰一般,内中显出玉虚仙境,清云祥雾弥漫,仙禽灵鹤翻飞。 一个温厚清润的声音自金云火焰镜内传出,道:“稍候有人来此索取藏宝阁内的宝物,尔等切不可阻拦,持礼务恭!” 姜子牙布坛设法,接引得元始天尊的法音,早已拜倒在地,道:“老师,藏宝阁内有变——”他还要再说,却听得那清冷声音道:“此事我已知晓,来人正是要索取血斧干戚,尔等遵我谕令就是!” 至此,金光火焰消去,打神鞭也落在姜子牙身前。 姜子牙皱了眉头思索:究竟是何方神圣欲来此索宝,竟然惊动了老师,还令我持礼务恭! 他正思索间,就见一道紫光划破天际,瞬息就到了眼前。 紫光落地,就显出一个道人,这道人穿了深紫袍服,头戴三叉束发冠,腰上有玲珑玉腰带,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紫光,恍若光晕一般,层层叠叠向外散去,探幽于虚空之间。 姜子牙拜在元始天尊门下,乃远古金仙,见识自然不凡,一看这道人身周的紫色光晕,就大吃一惊,晓得这道人修行远远高与他,似若与掌教老师的气势有几分相似,必然是三界罕见的大神通。 想到此处,姜子牙心头一动,莫非此人就是前来索取宝物之人? 不想,姜子牙刚要行礼询问,就听得身后传出一声爆喝:“你这妖孽,怎敢来我玉清宫?” 第六章 夏启之殒 随着那声爆喝,雷霄道人蹿上前来,遥遥指着那紫袍道人,咬牙切齿,向姜子牙道:“师祖,这妖孽就是残杀师叔的元凶之一,当日在镇魔峰弟子曾见过他,是起自下界的妖孽!” “龙须虎师弟为他所杀?”武吉一听此言,也是双目眦裂,他与龙须虎的师兄弟感情甚好,听了雷霄道人的言语,自然愤恨哀坳,向姜子牙一拜,哭泣道:“请老师降伏此妖,为弟子那可怜的师弟做主!” 姜子牙心头大惊,眼皮乱跳,伸手连连两鞭打在武吉与雷霄道人身上,将那二人打翻在地,不能动弹,继而也不予这两个不长眼的门人弟子说话,却转身向那紫袍道人躬身,道:“请仙尊大量,饶恕弟子们下这两个无知小辈!” 紫袍道人面色一片清冷,毫无变化,望着武吉与雷霄道人的目光恍若看着两头蝼蚁一般,道:“吾自不会与他二人计较!” “弟子定然好生管教这两个孽障!”姜子牙连连拜谢,继而道:“不知仙长在何处修行?此番前来,可是取宝?” “吾在无当山修行!”紫袍道人看着姜子牙,面上带了几分赞叹:“尔不愧为阐门金仙,有几分功侯道行,本尊此来正是取宝!” 姜子牙越发恭敬:拜倒在地:“此乃吾门老师天机,老师适才已经吩咐过弟子,请仙尊随弟子来!” 几步开外,姜子牙已经领着那紫袍道人到了藏宝阁外,一**血红色的光纹依旧在藏宝阁中肆虐不休,那团血红色的光球悬在藏宝阁中央,恍若心脏一般,缓缓跳动着。 紫袍道人双眼一眯,袍袖一甩,就将那团血球收入袖中乾坤,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邢天斧!” 这当儿,自东南天际显出一道血光,瞬息间就带着一声撕裂耳膜的厉啸到了玉清宫上空。 血光一敛,当空显出两人,其一乃是一尊狰狞凶狠的通天巨人,周身冒着血红色的火光,手上还操了一面巨盾,盾上雕九百九十九条面相凶横狰狞的巨龙,正是被夏启炼做化身地远古妖神刑天氏。另一人自然就是随邢天氏逃窜至此的夏启。 在夏耕之地,防风氏撤去九华碧烟罗的一刹那。夏启也将刑天氏的法身凝炼合一,头颅身躯合一之后,夏启当下就知道刑天氏的法尊依旧残缺不全,还需要再凝合一幢宝物才能彻底恢复刑天法尊的神通。 那宝物至关重要,唤作刑天干戚,与血龙盾是同炉而生。是刑天氏飞上九天,采了洪荒星空中的星辰罡铁,而后采九百九十九条龙神的血肉魂魄炼制而成,是洪荒时期的绝顶凶器,灭杀了不知多少洪荒修士妖神,后来刑天氏被昊天环诛杀,干戚散落到西荒极外的碎星,最后被下界封神地姜子牙得到,收入玉清宫藏宝阁,只是姜子牙也不知这宝物的来历渊源。所以才会一直躺在藏宝阁中直至今日异变。 夏启知道,只要将刑天干戚和血龙盾合一,刑天氏法身地神通才能恢复到极度接近于洪荒教主的法尊神通,到时候或拼或逃,再作打算。所以夏启才会向仙土逃窜过来。 夏启与刑天法身随着对刑天干戚的玄妙感应,片刻功夫就到了仙土昆仑,不想,等他二人到了玉清宫上,却忽然发现失去了对干戚血斧的感应,命元内的玄妙感应被一股大力切断。震得夏启与刑天氏都是七窍出血。 夏启本尊与刑天氏法尊都是性情残酷暴躁。震怒暴跳,瞬息间跨越天际。赶到干戚感应消失的地方,正是玉清宫上。 刑天氏法尊指着玉清宫暴喝:“谁人取了本尊地血斧?” 暴喝声中,刑天张开大手向下一抓,就见一道血光怪爪向下抓去,落在玉清宫所在的山头。 玉清宫所在山头,周边万里都有虚空禁法封镇,符印咒法层层叠叠,遍布大小千世界,将这山头和玉清宫包裹得如同铁桶一般。 不过,这些符印禁法怎能拦得住刑天氏这等上古凶神,只见自虚空闪出一道道清光符印,刹那间就被血光巨爪咔嚓咔嚓抓得粉碎,连周遭大千虚空也被那血爪撕裂。 姜子牙看着那血爪撕裂虚空,将这玉清宫所在的山头也一丝丝撕裂成粉末,心头惊惧,知道远不是那尊杀神的敌手。他乃仙土上仙,不识得洪荒妖神,自然不晓得刑天氏的来历,不过他却知道两界虚空大藏封印已破,晓得这杀神定是从大藏封印另外一侧的洪荒大地而来! 念想至此,姜子牙心头灵光一闪,赶忙就拜倒在紫袍道人身后:“仙长慈悲,仙长慈悲!” 紫袍道人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那撕裂虚空而来的血爪,笑道:“元始天尊持礼给了本尊宝物,本尊还他一份因缘就是!” 说话间,紫袍道人转身大袖一挥,眼前就是一片紫红火海,亿万万的紫红血蛇疯狂嘶吼肆虐,瞬息间就将整个天际都遮掩起来,刑天氏凌空抓下的血爪虽然硕大无朋,然而对于满天紫火而言,却恍若溪流入海,冲开重重火浪之后,终究在火海之中化作虚无。 刑天氏看那紫袍道人破去血爪,不禁勃然大怒,双目一瞪,定定得看了那紫袍道人一眼,暗道:这紫袍道人身上气息虽然古怪非常,难以测度,不过他顶无三花凝聚,胸无五气朝元,定然不是教主,怎能是我敌手? 这么思索着,刑天氏探爪又要下抓,另一手持出血龙盾,正要施法,却见那紫红火海之中,盛开了一朵清光焰苗儿,恍若雨落梨花,暴雪寒梅,颤巍却又清幽地在火海之中摇曳身姿,放出亿万清香,正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一朵兜率火。 兜率火苗一生,就已经到了刑天氏眼前,而紫色火海依旧漫无边际,与邢天氏脚下扬起地血海纠缠交杂一处,猛然燃烧。 受了兜率火的高温炽烧。周遭火焰剧烈了百十倍,血海上汩汩冒着巨大的气泡,气泡碎裂之后,蒸腾出大片大片的血雾,大片的血汽雾之中,四方八极都是噼里啪啦地巨大响动,恍若湿润的柴禾在烈火中剧烈得燃烧! 刑天氏早在颛顼年间就被昊天环灭杀,而其本尊夏启一直在元界西荒潜修,虽然察觉出兜率火的厉害,却是丝毫不知道那兜率火的来由。双眼一瞪:“你这小道,怎敢挡我?” 喝骂间。刑天氏将血龙盾猛然向下压去,苍莽古朴的巨盾化做万里方圆,恍若一头洪荒大地上的吞天巨兽,狰狞可怖,阔口吞天,张开了恐怖地大嘴。向着无边火海之中的一点兜率火当头压下。 巨大狰狞的血龙盾上,扭曲缠绕地九百九十九条巨龙猛然活了过来,扭曲着巨大地身躯,从血龙盾上挣脱出来,每一条都有千里长短,头大如山,双目内空洞一片,似若没有灵魂,只是巨大的躯壳扭曲翻滚。 九百九十九条巨龙头尾咬合,成了一面方圆数千里地巨大绞盘。将那兜率火所在的紫色火海围在当中,绞盘一转,就见中间那满天火焰都被绞成碎片,化作虚无,就连大千虚空也都被巨龙绞盘绞碎,化作飞灰。 巨龙绞盘合拢一处,绞盘中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大千虚空和大千之外的无数小千世界,都被巨龙绞盘绞碎成了虚无劫灰。 刑天氏却不欢喜,反倒面色一变,喝道:“不好!” 这当儿。只见巨龙绞盘千里之外的大千虚空碎裂。从大小千世界间的裂缝之中钻出了一朵紫青色地兜率火焰。兜率火一化为五,列定五方。围绕着中央的巨龙绞盘一转,当下就是五行逆转,阴阳颠倒,虚空变幻。 夏启本尊和刑天氏分身都悬立于巨龙绞盘之上,也都位于兜率火光围拢的区域之中,五朵兜率火苗儿一转,他二人也当下就陷入其中,难以脱逃。 “大五行幻灭!”夏启怒吼一声:“夸父,我与你誓不两立!” 原来这紫袍道人正是无当山的九首道人,是夸父的身外化身。先前他推算天机,知晓刑天氏的刑天斧在玉清宫藏宝阁,所以就先刑天氏一步,赶到藏宝阁取走刑天斧,并以兜率火幻化大五行幻灭,困住了夏启和刑天氏。 姜子牙诸人在旁看着刑天氏与九首道人的一番对决,只看得目光呆滞,心神俱震。 等他几人缓过心神,却见满天血海和提盾悬空的蛮荒巨人已经消失无踪,五朵微弱的紫清兜率火在虚空一转,也破碎大千世界而去,抬头四望,天空又恢复了先前的清明一片。 姜子牙连忙恭声道:“仙长神通,仙长神通!” 九首道人面上一片沉凝,双眼电光喷射,凝视着虚空,一动不动。 再说夏启和刑天氏陷入大五行幻灭之后,当下就被阵势颠倒五行阴阳,幻灭虚空,送入了大小千世界地夹缝之中,不停地被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化的力量轰击着,周遭虚空都碎裂成了一片混沌浆糊。 刑天氏将血龙盾一抛,巨盾化作九百九十九条巨龙,缠绕做盘,将刑天氏和夏启两人包裹在内,以巨龙肉盾挡住了阵势中那毫不停歇的五行神雷。 这九百九十九条巨龙都是上古蛮荒时的湖海霸主,翻山捣海,无所不能,被刑天氏收服之后,龙魂被抽出祭炼了刑天血斧,而龙身则被炼成了这血龙盾。刑天氏日夜以星辰真火煅炼,将这九百九十九条巨龙的肉身精炼得如同洪荒星辰一般,坚硬无匹。五行神雷落在巨龙绞盘之上,只听得噗噗闷响,只在龙躯绞盾上留下道道白痕,却也不能击穿。 血龙盾下,夏启阴沉了脸色,道:“这道人以大阵围困你我,不过是为得拖延时间,颛顼渔妇和夸父本尊马上就到,你我怎敢在此停留?” 刑天氏面色狰狞可怖,道:“这大五行幻灭阵势地阵基不是神物,所以大阵并不是牢不可破,只需以阳刚到了极致的龙气一催,即可催出裂缝缺口!” 说到此处,形天氏看着夏启,道:“道友身上正有一物。可破此阵!” 夏启知道此番生死一瞬,不敢有丝毫犹豫,咬牙跺脚,将背后缠绕的九根银色丝带抽出,当空一舞,喝道:“这九代是我父尊以九州龙气炼制,集九州龙气阳刚之极,当能破此幻灭五行!” 至此,夏启将九代一抛,大喝一声:“去!” 随着九代抛飞。形天氏也运转法决,血龙绞盘一散。化作九百九十九条巨龙,飞舞攀趴到血龙盾上,落在了刑天氏手中。 随之,他探手朝天一抓,漫天轰击的五行神雷都被刑天氏一手抓烂。 这当儿,九条银代已经飞舞到半空。化作了九条银光灿灿的飞龙,头尾绞合一处,成了绞盘,迅速转动起来,化作了一股银色的旋风。在那银色地旋风之中,九龙凝合而成地银光绞盘越转越小,越转越亮,眨眼间就凝缩成了一点银光。这一点银光集合了九代所有的阳刚龙气,炽目生疼,虚空间衍生地五行神雷被银光一照。都恍若积雪遇烈日,消散融解。 夏启向那银光一指:“碎!” 那点银光猛然炸裂开来,中土九州极致阳刚的龙气化作无穷利剑,一瞬间就将周遭虚空刺裂成了千疮百孔,在那千疮百孔之中。生出一道漆黑裂缝。 刑天氏巨目发亮,猛然大喝:“走!” 刑天氏卷起一道血光,裹起夏启本尊,冲天而起,瞬息就钻入了那道漆黑缝隙之内,钻出了大五行幻灭衍生的幻灭虚空。 昆仑玉清宫上。虚空一阵波动。裂开一道漆黑裂缝,自其中钻出一道血光。一刻不停,向着天北逃窜而去。 玉清宫外,九首道人望着那道刑天氏所化的血光哈哈大笑:“晚了!” 九首道人话声未落,就见东南天外飞来一道紫铜豪光,追上刑天氏所化的血光,当空一绞,就将那血光绞断,现出刑天氏和本尊夏启两人的身影。 这当儿,刑天氏和夏启前方,已经悬空站了两人,一个手持黑木仗的麻衣少年,一个肌肤闪亮眉眼生情地美貌女子,正是夸父与渔妇。 渔妇面上带笑,探手一抓,就见绞断血光的紫铜豪光落在她地纤细掌心,显出一道紫铜环,正是昊天环。 她手腕一抖,昊天环又抛飞而出,化作十万里,向刑天氏和夏启两人当头罩下。 刑天氏和夏启都是面目慌张,不敢与昊天环相抗,只是疯狂得向着昊天环外突去。 只是,在昊天环笼罩的范围内,大小千世界完全化作了一片混沌浆糊,黏稠之极,刑天氏和夏启陷落其中,几乎难以动弹,极尽全力,也只能移动分毫,怎能躲开当头罩落的昊天环? 刑天氏面目狰狞,七窍流血,勉力一撑,也只是将血龙盾挡在头顶。 只听得咔嚓一声,血龙盾上那坚比洪荒星辰的九百九十九条巨龙都被昊天环绞碎,成了血肉齑粉,化作血光,散落当空。 继而昊天环落在刑天氏和夏启两人的头颅上空,恍若一道紫色的电光,狰狞地凌空绞了两下。 当下就是两声惨叫,形天氏和夏启都不能抵挡,被昊天环绞断,头身分离,成了两具无头地尸体,滚落在地。他二人的命魂也都难以逃脱,在昊天环一绞之下,也成了虚无劫灰。 可怜这夏启也是中土霸主,因为强求法力,炼制刑天氏为身外化身,却摊上了刑天氏与颛顼之间的前古因果,终究难逃劫数,在昊天环下落了个如此下场,头尾分家,命魂绝灭,身化劫灰。 渔妇以昊天环轰杀了刑天氏和夏启,了结了这一段上古因果,身上气息就是一变,越发深幽难测,她虚空一擒,就将昊天环抓在了手上。 她略一思索,继而又将昊天环一抛,向着刑天氏残碎的尸身和头颅打去,要将刑天氏的头颅和身躯都打碎。 “陛下且慢!”夸父持了若神木仗,凌空一挑,**一股无形无质的波纹力道,将昊天环打偏了去,继而将刑天氏的尸身和头颅都抓摄到身前,向着渔妇道:“这刑天氏的残身于我门下还有些用处!” 渔妇咯咯一笑,收起了昊天环,笑道:“那大尊取走便是!” 夸父略一点头。大袖凌空一拂一卷,将刑天氏的尸身和头颅都收进袖中,继而他探手一抓,前方虚空中四散飘流的血光就恍若溪流入海,投入到他掌心,凝聚成一团血肉球,正是血龙盾上九百九十九条巨龙的血肉身躯所化。 他将那凝合血球向袖筒内一收,又向夏启尸首一点,随着他一点之势,一道金光自夏启地尸身飞出。悬浮在夏启尸身之上,时而化作一鼎。时而化作一条五爪飞龙,变幻无端,正是夏启当日在西荒从白虎手中强夺去的神鼎金精。 神鼎金精显形,夸父举起若神木仗,喝道:“相柳,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话声未落,一道金绿纠缠的光华自若神木仗顶端蹿出,化作一条巨蛇,巨蛇身躯发绿,透着一股剧烈腥臭,顶上生了十个头颅,正中一个头颅通体绿油油的,其余九个头颅都是金光灿灿,神采飞扬,霸气吞天。正是融了九龙鼎的相柳。 相柳刚一蹿出若神木仗,就察觉到了神鼎金精的气息,俯下头颅,长达万多里的巨大身子一盘一弹,向着悬于地表的神鼎金精飞去。飓风随之而起,席天盖地,汹涌奔腾,恍若要将整片大地都掀飞一般。 瞬息间,相柳就随着飓风蹿到地表,绿色头颅之上双生的那顶金色头颅张开大口。一口就将幻化无方的神鼎金精吞落。当下。那神鼎金精就一分为二,化作两道清流。 蹿入那吞吃了金精的头颅顶部,化作一双金色眼瞳,钻入了金顶眼眶之内,灵动飞扬,神采四射。 至此,九龙鼎收伏了散落在外地神鼎金精,恢复全貌,相柳地本体头颅与九座中州龙鼎所化地头颅都神采灵动,正是功德圆满之际。 不知何时,相柳那顶绿幽幽的头颅已经自虚空消失,只余下九颗金光灿灿的头颅吞吐烟云霞气,顾盼生威,震慑四方八极内的一切大小千世界! 夸父双目炯炯,运起了教主的无碍法眼,就见大千世界与小千世界间地缝隙之中,隐约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悬浮在相柳头颅之上,幻化明灭,变幻无端,正是相柳那消失的本尊头颅! “哈哈,以九为体,以一为本!”夸父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相柳将九颗头颅一甩,身子抖摆一番,显化做一个身高九尺、体型瘦弱的大汉,大汉额头正中有一点绿芒闪烁,荡漾着氤氲云光,氤氲云光内恍若隐藏了一双狰狞凶狠的目光,让人一看之下就是周身发寒。 他身着九龙滚金袍,头戴平天宝金冠,金冠正中雕了一尊九龙鼎,正是成都载天一脉的护法妖神相柳。 相柳被囚龙牙山三千余年,了结了一段上古因缘,而后九州神鼎齐聚,恢复了九龙鼎的原貌,为他化生出九尊黄金头颅,将他的本尊头颅隐藏到大小千世界间的无间虚空。自此,至圣之下再也无人能伤他本尊分毫,他以那隐藏在无间虚空中的本尊头颅得了教主法尊之位! 相柳站定身形,向着悬浮当空地夸父和渔妇行过一礼,这才升至半空,悬停至夸父身边,道:“多谢主上相助!” 夸父大笑着摆手,道:“无需客气,你去收了九代,那九代乃中土九州刚烈龙气附生金精所化,与九州神鼎息息相关,与你大有缘法,今日合当为你所得!” 相柳点头应是,脚下一动,移至玉清宫上空,运起了无碍法眼,向着周遭虚空一扫,就找到了九代银光龙气散落之处,探手向着虚空一抓,就见虚空破裂,显现出一道方圆尺许的黑洞,黑洞内钻出一蓬细碎的银光,散乱无章,恍若飞扬尘土一般,不同处就在于每一粒尘埃颗粒都闪烁着刺目银光,透着一股刚烈威猛、宏盖九州的气息。 “可惜,有骨无魂,终究是难为教主神器!”相柳手腕一转,将那一蓬细碎银光收拢在一处,化作一颗晶亮的银色光球,先是双目一亮,继而摇头叹道,这九代是九州金精混合了九州龙气而铸就,本应是极顶法器,不过可惜地是,当年九州之内的龙气大都被河图洛书二宝收敛,铸就了九尊神鼎,只有残余下来的一丝龙气才被采来炼制了九代,所以九代形骨上乘,灵魄却是不足。 夸父哈哈大笑,跨步上前,探手取出一方血光玉玺,玉玺上盘踞了九条五爪神龙,九龙之首围拢在一颗血珠左右,成龙戏珠状,正是碎星地球上曾经的汉刘皇氏传下的重宝——九龙玺! 夸父将九龙玺抛起,伸手一点,就见玉玺上盘踞的九条神龙体内涌荡出一道清光,九道清光从九龙巨口钻出,钻入了九龙围拢地血珠之中,在那颗血珠中化出了九条龙形,在血珠中咆哮游走,翻涌不定,翱翔四海,威盖八荒! 失了九道清光,玉玺顶部所盘地九条神龙当下就失去神采,随着底盘玉玺破碎开来,成了一摊细碎粉末,只留下一颗血珠悬浮当空,滴溜溜的转动着,散发出浓烈之极地龙气! “这血珠内的九龙真形是碎星大地上的龙脉所化!”夸父指着血珠,道:“碎星位于元界与仙土之间,元界弥漫的元气与仙土之内灵光在此地交汇,生出了命魂界内独一无二的龙脉,既含了元界的命魂真龙之气,又含了由仙土西极通天河下的地魂裂口内散出的地魂真龙气。若非受限于碎星的先天条件,只怕碎星也已成了一方圣境,可惜而今时机已过,再也不能成就堪比昆仑之丘的至圣之境!” 说到此处,他向着相柳一笑,道:“不过,天运定数,你我无须揣测,有了这条龙脉为灵魄,九代金精为根骨,再以九龙神鼎为炉,以你命魂灵光为炉火,定能炼出你的教主法器!” 至此,夸父挥手一拂,当空悬浮的那晶亮血珠就化作一道血光长虹,投向相柳。 “如主上所言!”相柳探手一抓,将那血珠抓在手中,一声大笑,将血珠与脚下的漫天银光都收入袖中。 第七章 雷殿渊源 这当儿,渔妇与九首道人也都到了夸父二人身旁。 九首道人向渔妇一礼,道:“见过东皇陛下!” 渔妇眉眼一挑,法眼一扫,就晓得这九首道人是夸父的身外化身,她嘴角含笑,娇笑道:“见过道友,不过,小女子早已不是东山皇者,当不得东皇的称号呢,呵呵!” 九首道人大笑道:“陛下既然复生命魂界,东山万物自然会重新回到陛下的神威之下,此乃天意,怎是胡言?” 渔妇媚笑着瞥了九首道人一眼,继而向着三人行过一礼,看着夸父,道:“日后小女子讨伐逆贼,还望大尊能施以援手,何如?” 夸父笑道:“吾门下有九阴烛龙,日后成道之路亦在东山,陛下之意,自无不从!” 渔妇也不再多言,将昊天环挂在珠圆玉润的脖颈上,微微一笑,转身步入虚空,破碎大千而去。 渔妇既去,夸父转身向那九首道人言曰:“道友随我回鸟鼠同**之山,此番为相柳炼制教主法器,非同小可,需你我三人合力,方能在东山之变前完成!” 九首道人与夸父本就是一体同源,自然点头称诺。 夸父略微一笑,以仗横空,虚空一划,就有一道漆黑波纹将夸父、九首和相柳三人漫过,将那三人带到大千世界之外。 元界西海之外的大荒之野,先前大水泉所在的海域之内,正有一团漆黑如墨的水光在半空翻涌奔腾,一股深沉而冷厉的威严自那水波荡漾而出,席卷整个西海,万物尽在这威严之下瑟瑟颤抖。 大荒之野之上。大千世界裂开一道漆黑门户,自其中走出一头戴紫铜环的明媚女子,正是渔妇。 渔妇一出,就见半空间翻滚的那黑色浪淘一停,继而那黑浪又是一卷一收。当下就见一条条细碎浪花从大千世界外地虚空翻涌而来,刺入大千世界,卷入了那朵悬浮当空的黑色浪花。 黑浪一抖,凌空显化出一个穿了黑色袍服的高大男子,黑袍上似乎绣了什么纹理,却看不清切。就连那男子的面目都笼罩在一层漆黑水雾之下,难以目视。这人乃是北方黑水帝尊,洪荒玄冥共工。 玄冥一显,向着渔妇略一点头,继而又化作一波黑浪,钻入大千虚空,跨越虚空而去。 玄冥破碎虚空而去。大荒之野上空,大千虚空破碎,从缝隙中流出一股股血浪,血浪滔天,瞬息成了一片无边血海,在那无边血海上沉浮了二十四座血红色的山峰,正是二十四诸天峰。 二十四诸天峰间,血海剧烈奔腾,血浪滔天,从中蹿飞出两条血影。其中一条血影化作一头通天巨猿,向着渔妇扫了一眼,继而向着另外一条血影所化的大禹王龇牙咧嘴一笑,嘎嘎怪笑着,巨手一挥。 眼前虚空就碎裂开来,生出了一道通天而起的漆黑门户。巨猿巫支祁挟了滔天血海和二十四诸天峰,怪笑着跃入虚空而去。 被黑水玄冥和巫支祁二人围困于此的大禹王虽然仗着河图的法力而得以保全自身,却也落得颇为狼狈,头顶的束发金环碎裂,发丝四散。状极狰狞。 渔妇看着脱困而出地大禹王。咯咯一笑,也不言语。转身跨入虚空,随着玄冥帝尊和巫支祁而去。 大禹王手持河图宝卷,身形狼狈,看着刚刚破空而去的渔妇,面色骤变,运起教主法眼,遍览诸空,继而脚下一动,破碎虚空而去,瞬息即穿越了大小千世界,到了仙土之内地昆仑境内。 他身形一动,落在地上,捧起了一颗滚落在地的巨大头颅,不禁目龇遇裂,身子剧烈颤抖着:“可怜我儿,可怜我儿啊,玄冥,夸父,我与尔等不共戴天……” 这当儿,自东南天际飞来一道遁光,涂山氏随遁光落在地上,捧起了夏启残躯,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随着大禹王的震怒,一**撼动四殛的庞大威能散发开来。 因为昆仑墟总镇昆仑山脉,所以昆仑山脉及其周遭大千并未在大禹王的威能下消散成灰,天际依旧风卷云舒,只有昆仑山脉所在的大千世界之外,无数地小千世界因教主震怒而破碎万千! 当天风起,及大水泉时,无论是洪荒山海,还是仙土上境,所有高人法尊的目光都聚焦在元界西荒的大荒之野,关注着那场六大教主的争斗。 其时,桐柏山妖王巫支祁和书海之鲨灵龙子都聚集在大水泉畔,为大水泉底的玄冥帝尊护法。 玄冥帝尊乘天风复生渔妇之事关系重大,又遭到了东山、中土和仙土佛国三方教主的忌讳,所以玄冥、巫支祁和灵龙子等人自然不敢有丝毫松懈分心,全部的神念都贯注在大水泉内进行的法事上,玄冥也早在事先就施法召回了驻守在黑水帝宫内的化身,不再分心兼顾黑水疆域。 与此同时,在北方黑水之畔的算州之国,却生出了一场闪电般地灭国变故。 原来那仙庭的玄穹高上帝与西王母二人推算得知大水泉上的教主争锋,知道天风初起的时候黑水疆域内无教主坐镇,是以就传令刚刚以秘法复生的巫咸国主,让他乘黑水空虚之际,去黑水河畔寻算州之国主复仇。那黑水河畔地算州之国主乃是出自玄丹山的一头五彩神鸟,唤作仰鸣,洪荒时也是贰负之臣,与巫咸国主素有仇怨。 巫咸国的九个祖巫后人自从得了西王母赐下的王族血脉后,就以窫窳祖巫的残躯为基,以巫咸九巫的血肉为媒,通过秘法复活了祖巫窫窳。祖巫窫窳复生之后,一直在巫咸国休养生息,恢复法力,静候时机。此时得了玄穹高上帝地谕令,自然欢欣应承。 巫咸国祖巫窫窳乃是西方白帝少昊地族帝,在远古蛮荒也是称雄一方的霸主,修行自然强横无匹。算州之国地国主仰鸣虽也是出自玄丹山的洪荒神鸟,却是难以抵挡窫窳的凶威,何况这一次窫窳上门寻仇,是得了玄穹高上帝和西王母的授意。西王母身为一方教主,为窫窳颠倒阴阳,遮掩天机,让算州国主仰鸣神鸟事先没有察觉到分毫预兆。等窫窳杀至算州国都时,已经是大难加身。灾劫已定,就算仰鸣能瞬飞十万里,也难以脱逃这必杀之局! 窫窳灭杀了仰鸣后,又以狂风席扫落叶之势,一举荡平了灭蒙国和玄丹山,分别在灭蒙山和玄丹山上轰杀了灭蒙青鸟和玄黄神鸟。 至此。五头玄丹神鸟已经五去其三,只余下潜藏在西方佛国的贰负与危。 昆仑墟内雷殿之主田华道人因为关注大水泉之战,一直被西王母的术数蒙蔽,等她察觉过来,灭蒙鸟、仰鸣和玄黄都已魂飞魄散,她虽然震怒非常,却也不敢违背娘娘的训令,不敢随意下山招惹因果,只得愤愤地闭了山门,将那口恶气强忍在心头。 不过,经此一遭变故之后,田华对西王母这位师妹已经忍无可忍,断绝了一切情意。 西王母明知会得罪这位教主师姐,却也不得已而为之。虽然田华是她师姐,不过这位雷殿教主向来小心谨慎,从来都是隐于昆仑墟中。从不理会世间因果。日后玄穹高上帝想要中兴西方王族一脉,与洪荒四海八荒的各位教主定然少不了摩擦因果,到时候,这位师姐定然是指望不上了。 而窫窳却与田华不同,窫窳乃是西方王族一脉,与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同气连枝。日后玄穹高上帝想中兴西方王族之际。窫窳定然是马前卒子,若现在能乘两界大开之机助窫窳成就教主法尊。日后大事就多几分成功希望! 如此一来,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宁肯得罪一个同门教主,也要助窫窳灭杀三头五彩神鸟,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再说窫窳灭杀了三头五彩神鸟之后,就化身通天巨蟒形,缠上玄丹之山,一缠一绞,硬生生得把那座被亿万天禽奉为圣山的玄丹之山自根基绞断,而后就缠着与大地断开地玄丹之山,冲天而起,越过了两界间隙,跨入仙土上境,直向着西王母娘娘所在的瑶池仙山飞舞而去。 无需通报,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早已知道,开了瑶池玉山地禁制,让化身通天巨蟒的窫窳飞了进来,直接落在瑶池玉山之顶。 巨蟒缠绕着万多里高下的玄丹之山,落地之后,口吐人言,山间当下就回荡起了那股嗡嗡巨声。 “陛下,娘娘,玄丹之山我已带到,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施为?” 西王母与玄穹高上帝对视一眼,都略微点头,而后西王母对窫窳巨蟒道:“你缠着玄丹之山,随我去昆仑墟内一行,此番炼火,还需借助五色火雹风雷大阵!” 窫窳听闻如此,不禁一惊,闷声问道:“五色火雹风雷大阵?这大阵乃是雷殿教主掌控,玄丹之山上的那三头杂毛鸟都是拜在雷殿门下,我此番轰杀了他们,雷殿教主定然大怒,怎么可能借大阵给我们使用?” “无妨,师姐虽已与我二人划清界线,不过终究还有一点同门情分。”西王母淡然道:“此事我自有安排,你无需担心!” 西王母讲到此处,玄穹高上帝忽然道:“你二人先去昆仑墟,本尊稍后就到!” 话一说完,玄穹高上帝也不召唤驾车童子,转身跨入虚空,破碎穿行虚空而去。 西王母和窫窳巨蟒也都随之离开瑶池玉山,向西昆仑外的昆仑墟而去。 玄穹高上帝乃是西王公殒落转世而生,以原先本源烙印为基,在地魂界与命魂界的交界处用一点地魂灵光凝体,与西方两个教主大为相似,不过他并非直接从地魂界出生,地魂灵光不够精粹,还未得教主法位。 尽管如此,玄穹高上帝终究是天庭之主,而且还是教主转世,法力神通比真正地教主也只相差一线。他从瑶池玉山破碎虚空,穿行虚空而去。几个呼吸之后,就到了三十三天之外的兜率宫外。 玄穹高上帝悬立于虚空混沌之中,运起双眼神通,看着前方朦胧混沌中的那一片青翠天地,那里正是太上老君所在的兜率天。 这时,自虚空混沌中行出一个道童,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道:“可是天庭玄穹高上帝?” 玄穹高上帝扫了一眼那眉清目秀的童子,点头道:“正是本尊!” 童子继而道:“老师正在兜率宫炼丹。不可片刻离开,着我前来迎接陛下!” 玄穹高上帝笑而点头。随着童子进了兜率天,降在一处宫殿,端坐其间。 为玄穹高上帝奉了香茗,童子继而道:“老师早知陛下所来之因,陛下请稍等片刻!” 言罢,那童子又行过一礼。就转身出了大殿。 童子退出大殿之后,化了一道清光,穿越天际,片刻就落在一处道观前面,道观上挂了额匾,曰:玄都观! 童子走进玄都观,就见前面迎出一人,那人身着太极八卦袍,顶戴木观,仙姿飘飘。清奇温润,正是玄都观之主,玄都**师。 玄都**师走上前来,问道:“师弟何事来此?可是老师有何吩咐?” “怎敢叫师兄相迎?”那童子连忙行过一礼,继而才道:“老师有令。着玄都观门下陆敬修随玄穹高上帝离开兜率天!” 玄都**师一愣,虽然心下有百般不解,不过却依旧点头,道:“玄穹高上帝何在?” 童子道:“玄穹高上帝正在兜率宫内品茗等候!” 玄都**师点头,转身向着玄都观内回返,道:“你随我来!” 二人相随着。走进了一处茅草屋外。他二人还未进门,就从门内迎出一个道人。这道人生得俊秀冷峻,虽道袍加身,却依旧杀气凛然,正是张良。 张良迎出茅草屋,拜道:“不知师尊要来,不曾迎接,请师尊见谅!” 玄都**师道:“无妨,你去带陆敬修过来!” 张良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几个呼吸不到,张良就携了一人回返,那随在张良身后的道人恭敬谦逊,垂头而行。 张良向玄都**师拜礼,道:“师尊,人带来了!” 张良身后那道人也连忙向玄都**师行礼:“见过师祖!” 那道人双目重瞳,神光摇曳,正是陆敬修。 陆敬修被张良收归门下,还是得了玄都**师地指点,玄都**师自然认得,他点头道:“陆敬修,你随我师弟前去,莫要多问,只需按着吩咐行事就好,你可明白?” 陆敬修不敢多问,恭恭敬敬得点头应是。 跟在玄都**师身边的童子看了看陆敬修,继而向玄都**师行了一礼,道:“那师弟这就去了,不好劳玄穹高上帝多候!” “正是此礼!”玄都**师点头笑道。 言罢,童子转身就带了陆敬修离去,脚下踩了祥云,向兜率宫回返。 片刻,祥云落在兜率宫前,童子领了陆敬修道人,走入兜率宫。 童子向着上座的玄穹高上帝拜道:“陛下,老师早有吩咐,着我将陆敬修交给陛下,人已经带到了!” 玄穹高上帝放下茶杯,道:“老君天机神算!” 说话间,玄穹高上帝站起身形,看了一眼陆敬修,继而道:“事不宜迟,本尊这就去了,代本尊向老君答谢!” 至此,玄穹高上帝也不等童子回话,转身就出了兜率宫殿。 仍旧迷迷糊糊的陆敬修看了一眼瞳子,也连忙跟上玄穹高上帝。 等玄穹高上帝领着陆敬修出了兜率天,也不言语,只将大袖一卷,混沌虚空破碎,把他和陆敬修二人都笼罩其中。 片刻之后,被玄穹高上帝卷着在小千世界穿行不断地陆敬修只觉得眼前一亮,就重新进入了大千世界,在他眼前是一条恍若巨龙翻滚的山脉,连绵不绝,似乎绵延了亿里之遥,陆敬修久居仙土,自然认得,晓得这里是仙土上境的昆仑山脉。 玄穹高上帝双手捏了法印。天灵有灵光缠绕,向着前方虚空一指,道:“开!” 猛然间,虚空开裂。 陆敬修双目重瞳接连转了两转,一双眼睛有天赋神通,隐约看到昆仑山下,那条无影无形的巨大龙脉一翻,在龙脉之下就显出了一道肉眼难见的门户,正与虚空间开裂地黑洞相通着,不禁咦了一声。 玄穹高上帝做法打开门户。回头一看,只见陆敬修正凝视着脚下虚空。双眼重瞳神光流转。他知道陆敬修所凝视的地方正是昆仑墟地门户,也是微微一诧,自语道:“这重瞳倒是玄妙无方,若开了重瞳三转,怕是更加神妙!” 念头一闪,玄穹高上帝就转身进了门户。 陆敬修被玄穹高上帝惊醒。也连忙跟随着上帝脚步,走进了那道通往昆仑墟地门户。 二人进了昆仑墟后,因为这是至圣女娲娘娘的清修所在,玄穹高上帝也不敢施法破空行进,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地面行进。 片刻之后,玄穹高上帝就领着陆敬修穿过了几条长水山脉,到了一座巨峰脚下。 玄穹高上帝停在巨峰脚下,淡淡地道:“此峰之顶就是娘娘的行宫所在,万勿喧哗!” 言罢,玄穹高上帝就攀峰而起。沿着山间小径向上行走,一步一步,着实是小心翼翼,陆敬修知道这里是至圣女娲娘娘地清修之所,更是心神俱颤。哪里敢喧嚣半分?几乎是屏息凝气,在山间小径上小心行走。 等玄穹高上帝领着陆敬修走上半山腰,就见前方已有一人等候,那人珠玉环佩,云袍加身,正是先一步到此地西王母。 西王母淡淡地看了一眼陆敬修。也不说话。只是从身上取出了一枚玉珏,轻轻一抛。玉珏就化作一头青光闪烁的仙鹤,绕着西王母转了两圈,这才长鸣一声,向着山腰上地一处深紫宫殿飞了过去。 仙鹤闪动着巨大的翅膀,恍若一道清光四射的流星一般,瞬息之间就飞入了那座深紫色地宫殿,那里正是圣山雷殿,教主雷精田华的清修之处。 仙鹤进入雷殿之后,毫不迟疑,翅膀一扇,飞落在雷殿左侧方地一个院落之中,在那院落之中,有一个穿了淡紫色道袍的女子正皱着眉头仰望天际,她身形非常高挑,即便穿了一身道袍,依旧显出了内里的身姿婀娜,肤色透亮,恍若水晶一般,折射着阳光艳色,正是被雷殿教主收归门下的清月道人,陆清月。 在陆清月的皱眉注视下,仙鹤缓缓飞落,而后散开成了一道清光,化作先前那方玉珏,落在了她的手中。 陆清月抓了玉珏,以灵神一扫,当下面色就是一变,惊呼道:“爹爹!” 当下,陆清月身形化了一道紫色电光,从这院落之中飞速钻出,瞬息就落到了雷殿之外。 西王母,玄穹高上帝和陆敬修三人正在雷殿地大殿之外,田华已经与他们西山皇族一脉划清界限,宣布闭殿清修,所以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也没有进入雷殿,只在大殿之外静静地等候着。 一道紫色电光落在雷殿之外,显出了陆清月那高挑艳丽的身影,她定睛一扫,定在陆敬修身上,也顾不得给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二人行礼,却是蹿到陆敬修身前,哭泣道:“爹爹!” 陆敬修一路行来,都是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不知道此行何去,到此时,进了圣山,见到陆清月,他越发糊涂,只觉得一切恍若梦中,伸手抚着陆清月的秀发,恍若梦呓一般,道:“孩子,这是在做梦么?” 陆清月哭泣着摇头,道:“爹爹,我是清月,我是清月!” 西王母扫了一眼情绪激动的两人,举手轻轻拂过发丝,当下就恍若升起了一股清风,从陆敬修和清月道人两人身上扫过,让这父女两人心头一清,恢复了几分心神宁静。 清月道人赶忙给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师大尊搭救我父!” 因为雷精田华已与西王母二人斩断情谊,她这个雷殿教主地徒儿自然不敢违逆老师的嘱托,不敢再称呼西王母二人做师叔,只是以大尊唤之。 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也不在意,玄穹高上帝面色淡然,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西王母淡然道:“我二人虽与你师有些误会,不过终究却是你的师叔,此番帮你了结这段因缘,也是应当的,你无需言谢!” 清月道人早已不是当初在碎星地球上的那个清月,她拜入田华门下后,经田华用**力大神通开通了灵窍,将前生前世所有地经历都了然于心,命魄灵动,道行几乎追得上阐教地十二上古金仙。所以,她很清楚世间万物都有缘法因果牵引,若想成道,就必定要斩断了结所有与自己有关的因果,此番她受了西王母二人地善缘相助,那么就一定需要当下偿还,免得日后因果越缠越乱,越积越深,影响修行成道。 想到这里,清月道人缓缓言道:“两位大尊可有何事需要弟子出力?若弟子能为,定然不敢推托!” 西王母也不与清月道人客气,她轻声道:“本尊此来,一来是助你了结这段因果,另一幢事,却是要借你背后的黑铁风雷剑一用!” 清月道人一愣,犹豫片刻,终究将那黑铁风雷剑解下,双手奉到西王母身前。 西王母取过那柄似乎平凡无奇地黑铁风雷剑,略微点头,道:“明日此时,定有人前来还你此剑!” 言罢,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就转身下了山,只留下陆敬修和清月道人这一对父女相视泪流。 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离开圣山之后,并未直接出昆仑墟,却穿过了几条长河,跨过丹山赤水,到了赤丹水外的一处河岸上,自河岸一直向外走,近百里外,就能隐约看到一处低矮平缓的山丘。 那山丘微微隆起,无边无际,没有半点草木碎石,山丘隆起的腹心位置完全是一片漆黑,恍若焦土一般。 此刻,一条巨蟒缠绕了一座通天而起的巨峰,盘在这山丘的腹心上,正是缠绕了玄丹之山地窫窳。 第八章 阿难大尊 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走到山丘腹心之外,伸手一指巨蟒缠绕的山峰,向着缠山巨蟒淡声道:“窫窳,将这玄丹之山绞碎!” 窫窳巨蟒略一点头,就嘶吼起来,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重而且漆黑的血腥。 随着猛烈的嘶吼声,窫窳巨蟒就就向内紧缩缠绞,头尾各自分别向着上下拉扯,庞大的身体透出一股股巨大力道,硬生生地把那插天而起的巨山绞断成了一截一截的碎片山石。 玄丹之山破裂之后,在无穷尽的碎石之间,显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五彩玉石,玉石方圆里许,悬浮在地面之上百丈,在巨蟒的身躯之间就恍若一粒尘埃一般,不过这一粒尘埃却透着五彩斑斓的万丈光芒,窫窳巨大的形体在这方玉石的五彩光芒之下,显得黯然失色,这整个山丘上,似乎只剩下了这一方五彩玉石。 窫窳绞断玄丹之山,巨蟒身子一抖,就回复了人身,顿足晃脑,渐渐恢复了常人大小,抬头张望着那方五彩玉石,双目中都是贪婪和无穷尽的**火光,似乎要将那方五彩玉石完全烧成粉末一般。 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早知如此,面色丝毫不变,指着那方五彩玉、石,道:“这就是五彩之心,你把从灭蒙、仰鸣和玄黄身上得来的三根神羽取出来!” 窫窳连忙从身上取出来三根泛着神光的羽毛,三根神羽都是三尺三寸长,分别透着青色、蓝色和黄色的豪光,正是灭蒙鸟、仰鸣鸟和玄黄鸟这三头洪荒神鸟背后所生的神羽。 西王母接过三根神羽,将三根神羽向着五彩之心一抛。就见那三根神羽轻飘飘得插在了五彩之心上面,每一根神羽露出的部分都依旧是三尺三寸,显然没有半点**到五彩之心内部,只是凭空虚引。 五彩之心与这三根神羽附在一起,自玉石内芯陡然射出青、蓝、黄三道神光,透过三根神羽绽放出来,刹那间,其他色泽都变得苍白黯淡了下去,恍若这五彩之心只有青蓝黄三种颜色一般。 西王母扫了一眼插上三神羽的五彩之心,就伸出纤纤素手。拔下了头顶地吸星簪,向着脚下的焦黑地面一划。 那片焦黑地面出乎意料得坚韧。以吸星簪这等可以划破虚空的教主法器,竟然也耗了不少气力,方才将那焦黑的地面划开一道裂痕。 这时候,窫窳才把灼热的目光从五彩之心上挪开,他看了一眼脚下的焦黑地面和西王母手上的吸星簪,不禁面上一变。道:“这是何等地界?为何地面这般的坚硬?竟似比大千世界的屏障还要硬上几分!” 西王母依旧持了吸星簪缓缓朝向地面划动着,玄穹高上帝看着那焦黑的地面,开口道:“这里原先是若神木生长的地方,土质自然大异他处。” 窫窳真身早就殒落,好些发生在他陨落之后的事情,他都不甚清楚,他皱了眉头,问道:“若神木上可栖金乌这等极阳之物,生长土壤自然也当是极阴之性,到底是何等火焰。能够将这片土地烧成这等模样?” 玄穹高上帝眉脚一跳,面色一沉:“若神树最神妙的地方就是它的根部,若神木根可贯通天、地、命三大界,若神树不过是若神木根在命魂界的一个映像罢了,当年夸父挖走弱神木根之后。早就因为金乌的栖息而积累在若神木内的极焰火气就爆发出来,日夜蚕食着若神木内,终究有一天,将整个若神树都点燃了,那场大火燃烧了百年之久,大火过后。这里就成了这样!” 这时候。西王母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焦黑地地面上被她以吸星簪划出了五道裂口。分列东、西、南、北、中这五方。 西王母伸手缓缓一引,就见那五道裂口之下钻出了五朵蓝黑色的火苗儿,每一朵火苗儿都安安静静得悬浮在裂口之上三丈许。 玄穹高上帝看着那五朵蓝黑火苗儿,双目神光透射,灼热的神光中恨意滔天,道:“这就是若神树燃烧生出的残焰,被掩盖在这里已有无穷岁月,只可惜,没有若神木根,就不可能吸收炼化这些火焰!” 西王母点点头,晓得玄穹高上帝定然是又想起了那成都载天山的夸父大尊,还有那株被夸父挖走的若神木根。 旋即,西王母把手中那黑铁风雷剑往当空一抛,黑铁风雷剑就悬在了五朵火苗的正上空。 西王母披散了头发,绕着那柄黑铁风雷剑,踏罡走步,手中捏了法印,不时地向着那柄悬浮当空的黑铁风雷剑一指。 随着罡步绕行,西王母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似乎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她地面色也越来越苍白,不过那黑铁风雷剑却丝毫不为所动,没有半点变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五朵蓝黑火焰之上。 片刻之后,西王母忽然停下了脚下步伐,披散的发丝下透出两股日月般的灼目光华,伸手向着黑铁风雷剑一指,喝道:“五色风雷,启!” 随着她的最后一指点出,黑铁风雷剑上猛然起了变化,自黝黑无光的剑体腾升起五道水桶粗细地电光,扭曲着直冲天际。 五道粗大电光分别是红、黄、青、蓝、紫这五种色泽,在五色电光之间,围拢着一团漆黑无光的雷火,雷火之上有风雷炸响,狂烈的罡风炸雷,恍若要将天地撕裂一般。 窫窳面上猛然又是一变,惊呼出声:“补天大阵!” 原来在黑铁风雷剑上腾升的五色电光和雷火正是那震摄洪荒的至圣大阵——五色火雹风雷阵。 当年玄冥与颛顼大战,不周山断裂,通天河坠落西极,撕裂了西极天际的命魂界和地魂界,导致虚空崩塌,正是四极废,九州裂。天柱折,天不兼复,地不周载。而后至圣女娲娘娘在不周山的残峰上摆设了五色火雹风雷大阵,采取了大千世界外的无穷小千世界,将那些小千世界都置入五色火霜风雷大阵中,炼制出五色神石,以之修补碎裂开的大千世界。 自此之后,五色火雹风雷大阵就以补天大阵之名,震慑洪荒大地,窫窳身为巫咸族地祖巫。自然认得五色火雹风雷阵,一见之下。难免心惊! 心惊过后,窫窳心头狂喜,拜倒在面色苍白的西王母身前,道:“娘娘竟然已经可以驱使布设这五色火雹风雷大阵,自此以后,天上地下。谁还能奈何我等?我西方皇族复兴有望!” 玄穹高上帝却是面无颜色,西王母也是苍白着面色,摇头苦笑道:“我只不过能利用此处的若神木火来催发黑铁风雷剑内的补天残阵,哪里又有那等神通来布设五色火雹风雷大阵呢?” 说到这里,西王母也不再言语,闭目休养。 玄穹高上帝向着百丈虚空上悬浮着的五彩之心一指,就见那佩了三根神羽的五彩之心缓缓落下,正好落在五色火雹风雷大阵之上! 当下,就见五朵蓝黑色的若神木火钻入黑铁风雷剑,又催发着五色火雹风雷大阵冒出五色电光和漆黑雷火。灼烧着悬挂在最上方的五彩之1心。 窫窳看着那被雷火灼烧得五彩之心,心头大骇,也顾不得顾忌身份尊卑之差,急忙着问道:“陛下,这是为何?这是为何?五彩之心乃我成道关键。为何要灼毁了它!” 玄穹高上帝默默地看着那架在五色雷光上的五彩之心,恍若轻声自语,道:“五色火雹风雷阵能生出混元雷火,这混元雷火乃是天上地下一等一的火焰,不仅可以破碎虚空,更甚能扭曲时间长河。只需以这混元雷火灼烧五彩之心。自然就能将五彩之心地气息回复到鸿蒙未辟时的状况,到时候。自然能摄取到那五头先天而生地洪荒神鸟气息——” 玄穹高上帝的声音低到无法耳闻,他闭上双眼,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窫窳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双眼之中依旧是一片混浊疑惑,只是他却不敢放肆,安安静静地站在玄穹高上帝身后,不敢再有丝毫动弹,只是时不时地看一眼那五彩之心,双目内显现着内心的焦灼。 就在五彩之心被五色火雹风雷大阵灼烧之时,西方极乐佛国内的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都是浑身一震,自灵魂深处生出一股子不安的悸动,恍若灵魂随时都将化成齑粉一般。 西方极乐净土,大雷音寺内,西方教的大教主阿弥陀佛猛然张开双眼,望着东方昆仑墟地方向,双目阴晴变幻不定。 片刻,开口向身边的小沙弥吩咐道:“去给大鹏明王与孔雀明王传我号令,让两位护法明王到寺后的功德池畔,不得迟疑!” 两个小沙弥看阿弥陀佛的面色沉凝,晓得事关重大,哪里敢有半分迟疑?连忙退出大雷音寺,驾了金色遁光,分别飞向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清修的佛国之内,向那两个佛门护法明王宣示了阿弥陀佛的旨意。 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正躁动不安,得了阿弥陀佛的传令,自然连忙就出了佛国,向大雷音寺赶去。 他二人的本体都是洪荒神鸟,瞬息亿万里,只是双翅一展,就到了大雷音寺外,相携着进了大雷音寺,到了寺后的功德池畔。 功德池又称七宝池,内盛八功德水,充满其中。功德池有近亿里方圆,池底都铺满了金沙,池生莲华,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飘荡亿万里。 在这功德池上,每一朵莲花即是一个佛国世界,内有无量功德庄严,国中声闻,菩萨佛陀无数,另有讲堂、精舍、宫殿、楼观、宝树无数。 当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这两大佛门护法明王赶到功德池畔时,只见功德池上悬了九座重叠莲台,九座莲台之中端坐了一个黄衣僧人,面色枯黄疾苦,正是西方教的大教主阿弥陀佛。 在这九座莲台之外,层层叠叠地包围着数以亿万地七彩佛莲,每一朵佛莲内都有梵音佛经飘荡。显然是有亿亿的菩萨佛子在其中念诵佛经,整片功德池上檀香处处,金光弥散,梵音无处不在。 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飞到九座莲台之外,虚空拜倒,面色惊惶,他二人已经察觉到灵魂深处那朵火焰的源头正是玄丹之山的五彩之心,知道有人以极其霸道的火焰灼烧五彩之心,要算计他二人,心惊胆战。纳头就拜,道:“老师救我。老师救我!” 阿弥陀佛向着身前一指,左右双方就显出两座金色莲台。 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连忙端坐在金色莲台之上,双目紧闭。 这时,阿弥陀佛眉头微微一动,向着功德池外地菩提林低声道:“师弟,我将开坛**。为两个护法明王抵御灾劫,在我**期间,黑水一脉的桐柏妖王或许要前来捣乱,你无需理会,只为我护法就是,我自有安排!” 而后,阿弥陀佛的嘴唇一闭,以心神给菩提林内的二教主传递了些许安排。 片刻,菩提林内传出一声低沉的应诺之音。 阿弥陀佛略一点头,伸手指向身边的一座白色莲台。就见那白色莲台化作一道白光,冲出功德池,划过天际,落在了伐那婆斯佛国之内。 继而,阿弥陀佛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功德池内亿亿佛国内地佛光都被他手势牵引,连结成一朵硕大地金莲,将他与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罩在其中,切断了一切与命魂界的联系,将他几人相关的一切阴阳五行都完全遮掩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大阿罗汉,众所知识:长老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摩诃迦叶、摩诃迦旃延、摩诃俱希罗、离婆多、周利盘陀伽、难陀、阿难陀……” 阿弥陀佛地平缓声音响彻整个功德池的亿万里方圆。亿万佛国内一片安宁,只余下阿弥陀佛地**之声。 待功德池上阿弥陀佛的法坛一开,功德水内遍生佛光金莲,亿万佛国平生。 菩提林内,鬓角插花的准提道人就吩咐了沙弥,去唤阿弥陀佛座下的弟子——阿难尊者。 片刻光景,沙弥就唤来了阿难尊者。 阿难尊者进了菩提林,恭恭敬敬地拜在准提道人座下,道:“师叔唤弟子前来有何事?” 准提道人面色枯黄,鬓角花枝微微一动,道:“你马上去极乐净土边沿一行,拦截金光洞门下的一个道人,莫让他进伐那婆斯佛国!” 阿难尊者眉头微微一皱:“斗母灵宫金光圣母门下?师叔可知此人唤甚名谁?” 准提道人淡然道:“你门下寒月与此人有些渊源,这道人唤作丹风子。”言罢,准提道人就闭了双眼。 阿难尊者会意,躬身退出了菩提林,略一思索,就回返佛国,去寻门下弟子寒月禅师。 仙土上境,地处天南的金光洞外。 一道清光自天而落,显出一头挟裹祥云瑞气的黑麒麟,麒麟兽一停,自背上跳下了一个道童。 道童上前几步,向着眼前那绵延万里的金光洞,郎声喝道:“金灵圣母何在?吾奉碧游宫掌教老师之命,前来传令!” 道童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金光自金光洞顶蹿出,化作一道长虹,经天而过,落在山门之外,显出一个手持拂尘的云装女道,正是执掌金阙斗府、居周天烈宿之首的金灵圣母。 金灵圣母面色急切,刚一显身,就向那道童道:“师弟,老师谕令何在?” 那道童是碧游宫内的从侍童子,自然认得教主门下的大弟子金灵圣母,连忙行礼唤道:“见过大师姐!” 金灵圣母却未曾还礼,只是急切地看着那道童,等候谕令。 却也难怪,自三千多年前封神一战,截教败落,碧游宫门人大都封神受役,碧游宫也闭了山门,不再有谕令传出。就连早些时日老师要金灵圣母与无当圣母截留九首道人、丹风子和红龙这一干道人,也是以入梦幽法传讯。并未着童子下界传令。 而今碧游宫童子下界传令,显然意味着金鳌岛上山门重开,碧游宫兴许有望再兴,她等截教门人也终究算是熬出个盼头。 如此,金灵圣母又怎能不急? 道童也知金灵圣母的急切心思,不敢耽搁,连忙取出了一方清光玉、珏,递入金灵圣母掌心,道:“老师谕令在此,师弟还要回宫复命。这就告退!” 说话间,道童施行一礼。转身跳上了黑麒麟,一拍那麒麟头颅,黑麒麟就掉转身躯,裹了祥云,腾空而去。 金灵圣母收起那方玉珏,驾了遁光。回到金光洞,在金光洞内聚敛诸方星罡成清冷水雾,以之沐浴一番,这才恭恭敬敬地取出玉珏,以碧游宫的洞真法门开启了玉珏清光,察看老师谕令。 片刻之后,金光洞外的侍女化了遁光,经天而起,到了新任白虎星君的修行洞府之外,传了新任白虎星君。随她入金光洞觐见金灵圣母。 新任白虎星君乃是前些时日拜入金灵洞地丹风子,他得了侍女传讯,连忙赶到金光洞,入洞拜见金灵圣母。 金光洞内,丹风子拜伏在四方星象神光之下。与白虎星罡相互交合,周身透着白森森的冷厉寒芒。 四方星象神光之上,金灵圣母端坐于一方苍色蒲团,悬浮在浩瀚无边地宇宙星光之中,道:“丹风子,你速速下山。去往西方伐那婆斯佛国一行!” “伐那婆斯?”丹风子不由皱眉。西方极乐世界的伐那婆斯尊者乃是西方大教主阿弥陀佛的座下弟子,当年曾经托生人世。在庐山创下了净土宗莲花社,号慧远禅师,大名鼎鼎,前些时日,在昆仑山外带走冰蚕地那胖大和尚正是伐那婆斯尊者,而且当日在人间界被他灭杀的三地罗汉正是这位尊者座前的护法罗汉。算起来,他与伐那婆斯尊者一脉也算多有仇怨。而今不知为何,金灵圣母要遣他去往伐那婆斯尊者执掌的佛国。 “无需多问,等你到了伐那婆斯佛国境内,只需将这方玉珏捏碎即可!” 说到此处,金灵圣母素手一拂,就有一方玉珏穿越无限星空,轻飘飘地送到了丹风子的眼前。 丹风子将玉珏收起,也不再问,拜了一拜,就躬身退了出去。 丹风子出了金光洞,就驾起一道白光向着西北天际而去,洒下漫天森然冷芒,恍若清光冷月高悬。 西方白虎返本归元之后,随着时日渐久,丹风子的修行也日渐加深。他精修有无形少清仙光,借助这洞真法门,他可以轻易撕裂大小千世界间地虚空界限,穿行于大小千世界之间,所以行进速度迅速非常,只见一道白光闪烁明灭,嗖呼消失,等再出现时已经到了万多里之外。 西方极乐世界遍地生金莲,种佛光,整片佛国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金色佛光之中,朦朦胧胧。 极乐世界内,每一朵金莲都是一个世界,由阿弥陀佛座下地佛陀主宰,是谓之曰佛国。 进了西方极乐世界之后,丹风子就不再穿行于大小千世界之间,生怕一不小心窜入到一座佛国之中。尽管以他的修行,也不惧怕西方教下地佛陀,不过那定然要耽搁行程,非他所愿。 丹风子双目电光四射,照射周遭大小千虚空,小心翼翼地在金莲佛光之间穿行,避开每一朵金莲和每一道佛光。 忽然,丹风子眉头一皱,猛然停住了身形,凝望前方,冷声喝道:“何方神圣,为何拦我去路?”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高扬佛号,自前方虚空的金莲之内走出一行四人,三僧一尼,当下那僧人额头高耸,佛光四射,口宣佛号而出,蹈虚蹑空,走到丹风子身前丈许,和声道:“贫僧阿难,道友好神通!” 两界大开第九净土阻截 丹风子双眼一眯刀锋般的目光依次扫过眼前这四个佛门高弟道:“原来是西方教主座下的阿难尊者嘿嘿还有三位故人也在此啊!” 原来那阿难尊者身后的三人正是阿难门下的寒月禅师须菩提座下的了了禅师和心如大师门下的善法师太。 阿难禅师双手合十道:“寒月自上次与道友切磋之后一直赞叹道友的通玄法力此番相见贫僧定然要领教一番望道友不吝赐教!” 丹风子微微一笑道:“贫道今日有要事在身不可停留如若大师有闲可至天南金光洞稍作等候贫道事毕之后定然与大师探讨一番天道玄奥如何?” 阿难禅师却是摇头道:“贫僧与道友相逢佛土自是有缘随缘论法岂不快哉?还是此时为妙!” 丹风子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右手五指朝天张开如簸箕一般向西方天际猛然一抓。 煌煌烈日下西方天际猛然闪起了耀眼白光在那白光之中能清晰地看到西方白虎列宿之形状。 一道水桶粗细的森冷白芒从白虎星象上射出坠落九天落入丹风子的大手之上化作一头吊睛白额巨虎却是星辰真罡凝做了白虎星罡幻象那白虎星罡幻象双目泛着冰冷阴寒身子一转一跳跃到丹风子的头顶上空咆哮游走不定。 丹风子也不理会头顶上空游走不定的白虎星罡幻象右手捏了剑指向阿难一指点去。 寒月在无当山外的五毒峰上曾经见过丹风子施展有无形少清仙光一见丹风子的指决就不禁惊呼:“师尊小心这是有无形少清仙光!” 阿难尊者自然认得这少清法门。面色沉凝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自袖中取出一物迎风一展抖落在地显出一幢丈六七尺长、方圆七尺的宝幢。 阿难尊者抖落的宝幢是华盖一般的模样上下共有七层宝盖上面雕着金莲朵朵四方还有璎珞垂珠。 宝幢每层宝盖之上都各有一种不同色泽的宝光。第一层宝盖上是两个连环套起的金刚伏魔宝圈;第二层宝盖上是一圈烈火朱轮朱轮四边有烈焰环绕。熊熊燃烧;第三层宝盖上置了一个金光灿灿的斗大钵盂钵盂上梵文明灭不定。佛光四散;第四层宝盖上有一尺许金钟不敲自震荡漾金波佛光;第五层华盖上是一把明心慧剑可斩世间万物因果;第六层华盖上是一个梵铃佛光内蕴色泽紫金;第七层华盖上摆置了一面宝镜。这七层华盖内的七宝各具一色。七色光华强烈非常化作亿万精芒融会成一幢彩霞不可逼视庄严雄丽气象万千上烛霄汉。 宝幢一出就裹住阿难尊者七彩霞光表层燃烧着烈火梵文。 忽然吱呀一声一道森冷白光忽然出现在阿难尊者的头顶上空。化作一头体长三尺的白色猛虎自顶门落下向阿难尊者的天灵抓去张牙舞爪似乎要将阿难尊者撕碎一般。这头微小白虎乃是丹风子用有无形少清仙光的法门以白虎星煞神罡凝聚的星罡剑气。跨越虚空从小千世界穿行出来直向阿难尊者地头颅斩去只要斩定阿难尊者就难逃一个身断裂。 只是化作白虎模样的星罡剑气只斩落在阿难尊者身周地佛光彩霞上。就在彩霞宝光内消失了。 “七宝金幢!”丹风子眉头一皱。点出了这佛门宝幢的名号。 阿难尊者在那宝幢之内双手合十唱了一喏。盘膝端坐虚空座下即托生金莲旋即他向七宝宝幢第七层上的宝镜一指道:“请道友指教!” 七宝金幢第七层上那宝镜一转明晃晃的镜面就对上了丹风子射出一道斗大的金光向着丹风子照了上来。 丹风子知道这面宝镜是七宝金幢里七宝中最厉害的宝物唤作幻灭婆娑镜能幻灭万千虚空只要被镜光照上马上就会被镜光送入宝镜内幻灭相生地小千婆娑世界之中宝镜内的幻灭小千有亿万之数若被困入其中再想出来又少不得一番手脚。 这些念头在丹风子脑海中一闪即逝他连忙施展法门化了白光遁飞开去躲开照上来的幻灭宝光。 躲避之时丹风子运转了洞真法门法门调运头顶上空的白虎星辰罡煞幻象凝九天星辰罡煞为有无形剑气有无形剑气破碎了大小千世界行踪鬼魅连连打向了七宝金幢护佑着的阿难大尊。 白虎列宿的星辰罡煞凶残霸道有极其强烈的腐蚀力道尽管每一道星辰罡煞所化的剑气都被挡在七宝金幢之外不过那些森冷星煞一经沾上就恍若附骨之蛆无声无息地向佛光内钻去将七宝金幢外的那层佛光彩霞腐蚀了大半。 “我佛驻西天极乐普照三千大千世界!” 阿难大尊也察觉到了白虎星辰罡煞对七宝金幢的腐蚀面色越凝重猛然一指点向金幢之顶地幻灭婆娑宝镜只见他指间生金莲瑞照万千。 这朵凝聚了阿难大尊大半法力的金莲一生就随着他的手势钻入到幻灭婆娑镜内佛门宝镜得了阿难大尊注入的庞**力当下就是神光灿灿镜壁上雕纹的梵文佛经俱都透着金光通体上下变得恍若太阳一般光华映照亿万佛国净土。 一道百十丈粗细地炽目金光从那太阳一般的幻灭婆娑宝镜内射出向着丹风子当头照落。 但凡这一道金色佛光所经之处都将大千破碎就连大千世界之外的众多小千世界也都在幻灭佛光下支离破碎。 这幻灭佛光破碎虚空而来迅非常从宝镜出来的刹那间就已经到了丹风子眼前把丹风子当头照落佛镜上神光法轮一转把丹风子送入了佛镜内的幻灭婆娑世界。 阿难尊者穷尽法力一击。终于把措手不及的丹风子照入幻灭婆娑镜心头一松面色略显苍白向着幻灭婆娑镜双手合十道:“请道友在里面静心参详幻灭婆娑世界地奥秘等时间一到贫僧自然会还道友一个自由身!” 寒月禅师大是欣喜道:“师尊降魔神通!” 了了禅师与善法师太也都随之赞道:“大尊法力无边!” 阿难大尊刚要说话却是面色一变道:“不好!” 只见百十丈外。有一道细微白光猛然一闪西方白虎列宿星辰罡煞自天而降。落在那点白光上化作了一头体型巨大的白虎向着西方天际狂奔而去度极快瞬息就到了千百里开外。 阿难大尊伸手向七宝金幢顶层上那幻灭婆娑宝镜一指宝镜立刻就滴溜溜转动起来。镜面上幻化虚空显出了无穷无尽地幻灭小千世界。 阿难尊者盯着宝镜喝道:“婆娑幻灭显!” 随着他话语一落幻灭婆娑镜忽然就停止了转动镜面上显出了一处金光四射地小千世界正是困住丹风子的婆娑世界。 在那婆娑世界中的地面上躺着一个身穿青袍的道人正是丹风子不过奇怪的是。那丹风子双目紧闭没有半点生机已然是一具了无生机的尸。 “偷天换日!”阿难大尊面色难看。 原来是丹风子施展了偷天换日的手段舍弃了肉身把道体元胎遁入小千世界。借星辰罡煞凝聚了白虎幻象逃脱! 阿难大尊嘿然一声吐气开声运起了残存的所有法力向着七宝金幢的第五层一指。 金光一闪七宝金幢第五层上地明心慧剑化作一道伏魔剑气跨越虚空。向前方逃逸的白虎追上。明心慧剑乃是心剑一脉地至宝。与心念一般度只要心念扫到。伏魔剑气就能借心念破入敌人体内直攻命元凝聚的道体元胎很是厉害。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哧哧巨响一股血流自高空而落正挡在明心慧剑之前那血流恍若小溪一般在虚空间扭曲游动将明心慧剑死死挡住。 “糟糕!”阿难而今法力大耗明心慧剑上凝聚的佛力也难以穿过那诡异的血流他面上一变喝问道:“是何方道友阻拦本尊擒妖除魔?” 说话间他心神一动明心慧剑恍若游鱼般在血海中扭动了几下退了出来退回到七宝金幢之内躺在了第五层的华盖之上不过那尺许的慧剑之上已然蒙了一层黯淡地灰色还带着点点血光显然是被那歹毒的血海污秽了受了损伤。 就这当儿丹风子道体元胎所化的那头白虎早已了无踪迹前方血流扭曲游动间化作了七七四十九根血红色的飞剑每一柄飞剑都恍若刚刚从血海中打捞上来的凶兽骨刺透着股凶煞的血气和凌厉的杀机。 在那四十九根血红骨刺飞剑之中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红袍道人嘎嘎直笑。 阿难尊者身后的善法师太面上一变指着那红袍道人怒声喝道:“原来是你这头妖龙作祟!” 喝骂之间善法师太也是心头震惊这才年许时间怎得这头妖龙竟然变得如此厉害那四十九根血光骨刺也不知道是什么宝物竟生生挡住了明心慧剑! 这当儿寒月已经在阿难大尊耳边轻声讲明了这红袍道人的来历。 阿难大尊沉了面色道:“你这头妖龙不在无当山好生修行大道却来西方极乐佛土坏我大事莫非以为有无当娘娘在我就不敢度于你?” 这红袍道人自然就是红龙他嘎嘎大笑着双眼血光四射也不答话向着阿难大尊等人一指四十九根骨刺就带着凌厉嘶啸破空向着高空而去悬在阿难大尊四人地头顶上空数百丈。 阿难大尊不知红龙道人意欲何为皱了眉头小心防范着悬浮上空的诡异血刺他修行高出红龙道人甚多自然看得出这头妖龙的修行并不甚高可那四十九根骨刺却是歹毒厉害若不仔细应对。说不定反而要在这小辈的手上吃亏。 他心焦先前逃走的丹风子遥遥向着远方张望一眼眉头越皱心里焦急万分也不再做那些无用地言语向寒月道人道:“快些冲出去追那丹风子不能让他赶到伐那婆斯佛国!” 继而他向了了和善法道:“你二人先去缠住那头妖龙!” 言罢阿难大尊不再说话闭上双眼。赶紧修养法门恢复法力。 了了禅师与善法师太二人应诺之后。就向红龙道人扬手打出了降魔法宝。 了了禅师打出的宝物是一道剑光隐没闪烁行踪飘忽与明心慧剑一般也是佛门心炼一脉地心剑。 而那善法师太的屠龙匕先前在无当山被红龙道人收去此刻只是打出了一串紫檀念珠。这紫檀念珠是心莲比丘传下的佛门宝物唤作心莲紫檀珠。心莲紫檀珠一共有十颗每一颗上都雕凿了梵文佛经每一篇梵文佛经都代表了一的境界这十颗念珠联合起来正是心莲比丘当年从一的境界上升至十的境界的所有心得法门。 心莲紫檀珠打出之后十颗念珠缠绕梵文佛经交汇幻化出心莲比丘地一具法身法身百丈零六。举手向红龙道人拍去在那降魔巨灵掌地威势之中沉浮隐藏了一点明光正是了了禅师的心剑。 正这当儿寒月禅师也身化金色遁光。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哪里去?”红龙道人并不理会已经近身地心莲法身和佛门心剑只是须皆张向寒月禅师身化的遁光一指。 红龙道人手势一动那七七四十九根血红骨刺就是一转。顿时北方天空恍若破开一道裂口在明日煌煌之下显出了一个黑黝黝的黑洞。黑洞里面钻出一颗森寒巨星。透出一股子绝灭杀机正是破军天星。 一道血红色地星辰罡煞从破军星上直贯而下。向着寒月禅师身化的那道遁光打去瞬息就自九天而落拦住了遁光。 寒月禅师正身化遁光而去忽然就察觉到一股子凶煞无比地气机当头打来他骇得心神一震连忙化去遁光显出真身向着那股当头罩落的血红罡煞抛出了九天都罗神锋。 九天都罗神锋见风就长瞬息就成了一面巨大的金碧色伞盖带着基座拦截在血红罡煞之前与血红色的破军星罡对撞在一处。 再说心莲法相的降魔巨掌和了了禅师的佛门心剑打到红龙道人身前三尺处时在红龙道人背后猛然升腾出一股凌厉森寒地惊天剑气。 这惊天剑气一出就化作亿万朵青色萍叶将红龙道人围在当中声势浩大无匹亿万朵萍叶剑气将这大千世界割出一道道裂口缝隙可怕之极。 心莲法相被那青色萍叶一沾顿时就化作了满天金光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而了了的佛门心剑也在青色萍剑之中化作了虚无。 善法师太和了了禅师俱都心神剧骇连忙倒飞而回面上满是惊恐好在那可怕的剑光只是自动防护守护着红龙道人不受损伤并未追着善法师太和了了禅师的气机否则他二人在那惊天剑气之下定然难逃一死。 阿难大尊猛然睁开双眼也是满面惊骇指着红龙道人身周漂浮的片片清萍骇然道:“青萍剑!” 刚抵挡了一遭破军星罡的寒月禅师也被那惊天剑气吓得周身一颤停下了动作。 红龙道人哪里会管这四个西方僧人的反应他得了无当圣母赐下的截教至宝防身而后就按着无当圣母的谕令一路赶到这里就是要缠住这几个僧人让丹风子安然离去。所以他乘着阿难尊者等人惊骇之际向着四十九根骨刺一指将四十九根骨刺分列到四方八极笼罩住阿难尊者和寒月禅师一行四人。 四十九根骨刺是无当圣母以碧游宫传下的星罡秘法炼制而成上应破军天星被红龙道人驱动之后在四方八极猛然转动开来形成了一条血流一柱巨大地破军星罡自天而落注入到这条血流之中将那血流变成血海。把阿难尊者四人围困在当中。 这个过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眨眼瞬间罢了。阿难大尊还惊骇于碧游宫通天教主的青萍剑下一刻就现他等四人已经被破军星罡和妖龙骨刺形成大血海围困了住四面八方都是星罡血浪之间还透着一根根巨大的森然骨刺。 血海囚牢之中阿难大尊叹了口气自语道:“既有通天教主的青萍剑在此此番定然是无功而返了!” 说话间他又闭上了双眼缓缓运转法门。恢复法力激起七宝金幢上的彩霞佛光。把寒月禅师、了了禅师和善法师太围在中央告诫他三人不要去破这牢笼。阿难尊者法力道行深厚心头明了即便冲出破军罡煞地囚牢后面定然还有碧游宫教主地安排他等肯定是追不上那丹风子了。 此处暂且不提。再说仙土北方紧邻的不周山上。 隐藏在二十四座诸天血峰之中的不周山顶依旧矗立着桐柏山妖王大殿在那绿幽幽的大殿外的台阶上正跪着一个道人。那道人双眼处只是两个黑窟窿显然早就瞎了不过在他额头上却裂开了一道竖目竖目内神光四射。 这跪着地道人自然就是袁洪地身外化身极光道人自从昨日桐柏妖王巫支祁回到不周山后极光道人就一直跪在这里。 两界虚空大藏封印破碎的一刹那两界间封印不存。极光道人马上就感觉到了袁洪本体地气息知道袁洪被囚于西方佛国的菩提林内。他与袁洪一体同源自然感受得到袁洪本体地不甘与愤怒所以等巫支祁刚从大水泉归来极光道人就跪倒在这里。求桐柏山妖王为他做主去营救本体袁洪。 巫支祁自然晓得极光道人的心思他也气得怒火钻天不过他顾忌西方那两个教主也不敢随意行动只是在桐柏山妖王殿内推算此事。 桐柏妖王巫支祁本就不精擅术数之道。何况袁洪此事还牵扯到了西方两个教主。所以他推算良久却也没有半点头绪。越暴躁。 巫支祁在大殿之中走来走去面色阴沉片刻之后他转身走出大殿也不理会跪倒在地地极光道人跨入虚空向着黑水底部的玄冥神殿而去。 呼吸之间巫支祁就出现在黑水底部的玄冥神殿外他乃北方黑水一脉的二教主自然无需通报走入了神殿到了玄冥殿外。 玄冥帝尊先前在大水泉底以一点本源跨入地魂界一分为二化出一道灵光投入渔妇之躯复生了这颛顼血脉颇有损耗元气此时正在玄冥殿内修养元气端坐于他对面的是一个明媚艳丽的女子正是被玄冥帝尊以地魂灵光**炼化地颛顼血脉渔妇。 巫支祁一到玄冥殿外玄冥帝尊就自入定中清醒过来道:“进来!” 等巫支祁进入大殿玄冥帝尊已经知道了巫支祁此来的原因向巫支祁道:“你的来意我已知晓此事牵扯颇多待我推算一番!” 玄冥施展地魂灵光**复生渔妇之后虽然元气颇有损耗不过他的道行修行却也更进了一步。他本源灵光一分为二分别对应着本尊和渔妇的命魂相互照应牵引即便是在那难以窥测的地魂界中也能互成坐标倚角。自此以后他就不用担心在地魂界迷失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地魂界翱翔参悟只需参破地魂界的奥秘突破最后一步就能成就地魂至圣之道了! 而今玄冥自然还没成就地魂至圣不过他的地魂灵光**却大有精进已经越了普通的教主业位推算过去未来因果渊源的神通更进一步能以灵光入地魂界自地魂界反观命魂界追本溯源越西方教两个教主的法力神通推算出袁洪相关之事的一些端倪。 片刻之后玄冥灵光自地魂界回归落入命窍面上带了几分惊奇向着巫支祁道:“这两个西方教主不愧是自地魂界而生竟然能抵挡我的魂灵光的窥视——不过他二人是在通天河打破两界屏障之后才出世的修行年月到底差了许多还不能做到大圆满否则即便是我也难以窥视到他等的隐秘讯息!” 说到这里玄冥一顿继而道:“西方教大教主正在设坛做法护佑2负与危只有那二教主镇守西方极乐你大可前去一行!” 巫支祁大喜笑道:“多谢帝尊相助我这就前去区区一个准提小道还奈何不了我!” 玄冥点头道:“不过你还需谨慎行事这两个西方教主出自地魂界诡秘多诈大多隐秘之事都能避开我的地魂灵光或许还有其他的隐秘安排!” 巫支祁看玄冥帝尊说得严整也是一凛点头受教道:“那我这便去了!” 看着玄冥帝尊再无吩咐巫支祁转身退出玄冥殿跨破虚空向着西方极乐佛国而去了。 玄冥殿中玄冥帝尊面上显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自语道:“西王公与窫窳虽然也不招人欢喜却也知趣未曾惊扰先前在大水泉的法事罢了届时成全了他就是!” 第十章 窫窳涅盘 不周山教主,桐柏妖王巫支祁跨越虚空,穿行大小千世界,瞬息就到了西方极乐净土之外。 他运转了无碍法眼,巨大的双眼中如同跳跃着金色火焰一般,向着西方极乐世界一扫。 巫支祁门下的袁洪是以他的精血化生而成,他自然轻易就从亿万佛国之中寻到了袁洪的所在,双眼一眯,定在一处佛国之上,那佛国生长在一朵金莲的蕊芯之中,在大千世界之外另辟小千。 双目之中的金色火焰跳动,巫支祁的目光穿过大千世界,遍照在那佛国之上,玄功运转,瞬息间就在时间长河中追本溯源,看破了那佛国的来历。 “原来是西方教下的伐那婆斯佛国!”巫支祁毫不迟疑,脚下一动,再落地时,已经破开小千封禁,进了伐那婆斯佛国,站在了佛国中央的巨殿之上。 伐那婆斯佛国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金殿,金殿内有一片青葱翠绿的菩提木,每一株菩提木都有万丈高下,恍若插天巨峰。 林木之上生长着一卷卷硕大的叶片,在那些叶片之中,端坐着一个个模样怪异的僧众,都是异类妖魔渡化而来。 巫支祁双目在菩提林内一扫,当下就是大怒,双眼冒着火焰,紧紧盯着被囚禁在菩提林底部的一头白猿。那白猿龇牙咧嘴,被头顶上的一团七色宝光镇压得四肢伏地,尖锐的齿爪撕咬着巨大的菩提木干,状极凶残,正是不周山门下的袁洪,执掌二十四诸天峰中的梅山。 “徒儿莫慌,我来救你!”巫支祁怒火钻天,身子一晃。成了万多丈高下,抬手就向那菩提林抓去。 就在他巨手已经触在菩提林上时,自菩提林内升腾出一道白光,竟将他的下抓之势架住。 瞬息间,那白光幻化,化作一朵巨大的白莲,透着朦朦胧胧地白光,将菩提林罩在当中。 巫支祁被那白莲内的气息一惊,道:“竟然是西方教大教主阿弥陀佛的九品莲台之一,呀嘿。就凭这区区一品莲台,也能阻我不成?!”巫支祁嘿嘿怪笑着。声震虚空,将这伐那婆斯佛国震得虚空生裂,除去中央金殿地区,其余净土都化作了虚无。 怪笑之间,巫支祁的巨手上钻出一簇簇粗长的白毛,生出厉爪。继而向那朵巨大的白莲抓落。 巫支祁这一爪,即便是西方大教主本尊在此,也不敢以身相试,何况区区一品莲台?只要被抓上了,那莲台定然难逃一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就在此时,自菩提林顶数万丈的虚空中钻出了一头吊睛白额巨虎,周身泛着星罡煞气。 星罡白虎一现,脑袋一甩,巨口中就显现出一块清光玉珏,白虎阔口一合。大牙交错的利齿交合,咔嚓一声就把玉珏咬碎。破碎的玉珏、中流荡出一道清光,恍若小溪一般,灵动扭曲,向下方落去。瞬息间就到了菩提林外地莲台之上,竟然赶在了巫支祁的巨爪抓落之前。 巫支祁也被这忽然出现地清光小溪一震,巨爪悬停半空,双眼内金焰跳动,盯着那条清色的云光小溪,喝道:“弃。你为何阻拦于我?” 原来巫支祁法眼一照。就看出了这条清光小溪乃是仙土金鳌岛碧游宫通天教主的法力演化而成,那通天教主乃是洪荒元界练气士弃所化生的三清之一。巫支祁自然就只见本尊,不言三清。 通天教主以法力演化的清光小溪却无言语,只是绕着那朵白色的莲台一转。 这一转,就拨开了那朵白色莲台之上地朦胧白光,恍若把那座莲台洗干净一般,洗得空明通透,显出了白莲内中的景象。 在那白色莲台中央,盘坐了一个干瘦僧人,那僧人双目内生六瞳,头顶上悬浮着一头冰蚕模样的元神,透着七彩佛光,正是那早先被伐那婆斯尊者擒去的千年冰蚕。 巫支祁的无碍法眼透过白莲,向那千年冰蚕身上一照。 教主法眼,可看透教主之外任何一个练气士的过去未来,当下就照出了这头冰蚕的过去渊源,他眉头一皱,面色难看,道:“原来是成都载天山门下妖神应龙的转世化身在此,好西方贼秃,好生奸诈,竟然遮蔽阴阳五行,差点诱引本尊坏了应龙的命魂性命!” 原来西方教大教主阿弥陀佛早知巫支祁会到伐那婆斯佛国中的菩提林内来救袁洪,所以在功德池上开坛**之时,就将一座莲台附在了千年冰蚕地元神之内,同时做法遮掩了千年冰蚕相关的一切阴阳五行,让巫支祁看不到白莲里的冰蚕,想要引诱巫支祁杀了那头千年冰蚕,借此打乱黑水一脉和成都载天一脉的安排。 要知道,千年冰蚕乃是成都载天山门下的护法妖神应龙转世而生,若千年冰蚕死在巫支祁手上,那成都载天山与黑水玄冥一脉地关系自然就会趋向恶劣,日后也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西方教,这西方教的手段可谓是阴险非常,极尽奸诈之能事,全然没有了半点教主风范。 巫支祁气得面目狰狞,生生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住心头的无边愤恨。 这当儿,通天教主以**力演化的清光小溪化作一朵青萍,带着冲天剑气,向着那朵白色莲台斩落,剑气惊天,剑势却恍若小溪流水一般,轻缓得自白色莲台的芯睿之间划过,竟然将那品白莲与千年冰蚕之间的一点灵光斩断,继而又折势一斩,向莲台基座斩去,恍若要将那莲台劈做两段一般。 就在这时,自伐那婆斯佛国之外传来一阵轰隆之音,一柄竹杖透着七色宝光,破空而来,瞬息就到了菩提林上,凌空一翻,刷下了青萍剑气,继而一卷,就将那品莲台和和莲台内地千年冰蚕卷了开去。 “七宝妙树!”巫支祁大喝一声。五指曲抓,向那凌空飞走地七宝妙树抓去。 这时,金殿之中那片菩提林节节窜升,向着高空猛然生长起来,枝干叶片相互虬结在一起,遮天蔽日,恍若一座碧色的囚笼接天而起。将整个天空都笼罩起来,放眼看去,一片青碧葱绿。 巫支祁地白毛巨爪狠狠一撕,将那遮天蔽日的碧绿囚笼扯开一道裂口。继而巨爪一拉一抖,泛着碧绿青光的菩提囚笼就在巨爪大力之下断成了片片碎末绿光。漫空飞扬。 乘着菩提牢笼地阻挡之机,七宝妙树已经卷了一品莲台和千年冰蚕破开虚空,回到了极乐世界大雷音寺中的道德菩提林内。 准提道人收回七宝妙树,默然向着伐那婆斯佛国一扫,面色发青:“通天教主好不讲规矩,哼!” 先前的安排既然已经被通天教主所破。准提道人也没有必要再扣着不周山袁洪,而且此时阿弥陀佛正在设坛做法,抽身不得,他身负护法之责,也不能去拦截那桐柏山妖王巫支祁,所以准提道人只能任由桐柏山巫支祁毁去伐那婆斯佛国,夺走了梅山袁洪。 这些暂且不提,再说巫支祁撕烂了菩提林后,遥遥扫了丹风子以星辰罡煞凝聚的白虎一眼,略微点头。抖手一抓,将这伐那婆斯佛国完全抓裂,而后他把伐那婆斯佛国的虚空碎片抓在掌中,以二十四诸天峰的禁虚锁空大阵一凝,一拉一扯。就凝化出了一股浩然元气,抛至高空,化作一头摇头摆尾的狰狞巨蟒,扭转身躯,迅速无比地钻入了星辰罡煞所凝的白虎体内。 那庞大的元气瞬息间就膨胀起来,凝聚出一具数千丈高下的白虎法相。这法相虽然是完全以元气凝聚而成。不过却与真身血肉几无差异,只是其中缺少了一部分原先分散在血肉里地命元。不过丹风子本就是鸟鼠同**之山上白虎的身外化身,并不需以命魂大全证道,所以此番毁去形体,再凝法身,也算因祸得福,法力大进了。 巫支祁施展**力,为丹风子重新凝聚了一幅白虎法身之后,也不言语,带着袁洪离开了极乐佛国,回不周山去了。 西方极乐佛土之内,遍地生金莲。在亿万金莲小千之上地虚空,佛光幻影之间,巨大的白虎法身摇头摆尾,嘶吼一番之后,渐渐向着下方回缩,片刻间就把那海量元气凝缩成了一尊常人大小的法身,化出了丹风子之身。 丹风子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转身就化了森然白芒,向着天南大地而去,回天南金光洞向金灵圣母复命去了。 元界极北,黑水底,黑水神宫。 玄冥殿内,玄冥帝尊与颛顼渔妇对视而坐。 玄冥帝尊忽然冷哼一声,道:“这西方教主好生奸诈,竟然行此诡道,要算计我黑水一脉,哼哼,好在三清教主弃与成都载天一脉大有渊源,否则巫支祁怕还得中了他等的算计!” 渔妇嫣然一笑,漆黑的殿堂内都为之一亮,娇声笑道:“天道因果渊源,想来讲究来往循环,帝尊地魂灵光**已成,何不以地魂灵神往西方极乐佛国的七宝功德池一去?” “正有此意!”玄冥帝尊哈哈大笑,继而就闭上双眼,身子一动不动,却是已经运起了地魂灵光**,地魂灵光脱身而出,从地魂界向着通天河所在地地界而去,也就是命魂界的西方极乐净土。 西方极乐世界,功德池上,西方教大教主阿弥陀佛正端坐莲台,开坛**,遍地金莲佛光,绵延亿万里。 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这两大护法明王端坐在阿弥陀佛两侧,他三人周边裹了一个硕大的金莲,透着迷迷蒙蒙的金光。 这朵金莲乃是阿弥陀佛以**力凝结了功德池上亿万佛子的愿力,可以隔绝命魂界的一切阴阳五行,自然也能隔绝命魂界内的时间长河。 功德池上,飘荡着阿弥陀佛的**之声,曰:“能于娑婆国土,五浊恶世,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中,得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为诸众生说是一切世间难信之法。舍利弗,当知我于五浊恶世。行此难事,得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为一切世间说此难信之法,是为甚难——” 忽然,阿弥陀佛**之音猛然一顿,那朵笼罩了他与两大护法明王的金莲恍若被一股命魂界之外的神秘力量撕裂,刹那间,裂口就遍布金莲八方,把那朵金莲撕碎成了漫天破碎地金光。 一个飘飘荡荡的声音自虚空之外传来,**功德池上回荡着的经文中。道:“阿弥陀佛,天道循环。因果往复,此乃大道!” 话声至此,就再也没有半点生息。 阿弥陀佛停了讲解经文,眉头一皱,扫过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 这两大佛国的护法明王刚才还是满面宁静,此刻已然显化真身。化作了两头洪荒神鸟,一头背后长了一根神光四射地紫色羽毛,一头背后长了红、黄、青、蓝、紫这五根五色神羽,五色神羽之中,红色神光最著。 这两头洪荒神鸟自然就是玄丹之山地贰负与危,此刻,两头显化出万丈真身的洪荒神鸟正在金色莲台上翻滚不定,七窍流血,痛苦嘶鸣,那嘶鸣之音和尾羽神光将周边的无数金莲震散,化作虚无齑粉。 与此同时,仙土昆仑之内的至圣境昆仑墟,赤丹水外的一处低缓山丘中央。 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猛然睁开双眼,注视着五色火雹雷火灼烧的那五彩之心,就在刚才。五彩之心猛然生出了变化,恍若融化一般,成了一团黏稠地液体,恍若一团五彩浆糊,滚动变幻不休。 这团五彩浆糊似乎成了一个奇妙地镜子,透着五彩豪光的镜面上变幻着万般景象。一幕幕都是发生在上古年间的事情。且每一幕幻化而生的景象都比先前地景象要更加地久远,恍若时间长河在那五彩镜面中逆流一般。 五彩镜面之上。那些幻化景象所处的年代越来越久远,渐渐得就上溯到了鲜有人知的天地开辟之初,天地飞扬下沉,万物灵光初开。 这时侯,五彩镜面上的神光猛然大炽,五彩镜面内的景象已成了一片虚无混沌,却是因为时间长河逆流,已经回溯到了鸿蒙开辟之前的混沌世界,其时,虚无万物都是混沌。 五彩镜面上,在那混沌之中,闪烁着五点神光,分别是红,黄,青,蓝,紫。 这五点五色神光出现之始,依旧插在五彩浆糊上地三根神羽就生出了变化,每一根神羽上都透出一股灵光,钻入五彩镜面之内,与三色灵光对应着融合在一起。 当下,就见五彩镜面之中,黄,青,蓝这三点融合了神羽灵气的神光渐渐长大,成了三个硕大的鸟卵,继而,鸟卵轻轻破裂开来,从中钻出三头幼雏。 每一头幼雏身后都生着一柄神羽,正是玄黄鸟,灭蒙鸟和仰鸣鸟。 “这是什么?”窫窳颇有些目瞪口呆。 玄穹高上帝淡声道:“此乃天地鸿蒙开辟之前,五色神鸟于混沌中出生的场景!” 窫窳心头一动,这才明了,晓得是五色火雹雷火阵灼烧五彩之心,将时间长河扭曲,所以一切与五彩之心相关的因缘都呈现在五彩之心幻化的镜面里面,向着时间长河的上游回溯,一直回溯到了鸿蒙未判前五色神鸟的出生之初。 看着三头神鸟出生的场景,西王母捏了法印,遥空向着五色火雹雷火一点,就见五色电光猛然钻入中央的雷火之中,附加着雷火,形成了五道炫目雷电,直接击打在已化作一团浆糊地五彩之心底部。 五彩之心受到五道雷电的击打之后,五彩镜面上的三头五彩神鸟和黄、紫两点神光都似乎被大力击打,猛然飞出了五彩镜面,钻入到了无穷岁月之后的年代。 西王母连忙探手一抓,手上就多出五点神光,分是红、黄、青、蓝、紫。正是五彩神鸟的先天灵光被西王母以五色火雹雷火阵逼出了混沌年代,跨越无穷岁月,到了而今地时空之中。 其中,黄、青、蓝这三色神光明灭不定,不时地幻化出洪荒神鸟的形状,灵动非常。 西王母展颜一笑,右手轻轻一抛,将那五点神光抛到眼巴巴的祖巫窫窳手中,微微笑道:“大功告成!” 五彩神鸟的先天灵光被五色火雹雷火阵从混沌时空摄取出来之后,五彩之心当下就破碎开来。恍若镜子一般,化成了片片碎片。不过这些五彩碎片并未消失,只是在五色雷火之上灼烧着,上下翻滚,沉浮不定。 就在五色神光钻出五彩之心的刹那,西方极乐世界大雷音寺后的七宝功德池上。 阿弥陀佛两侧地大鹏明王和孔雀明王凄厉地嘶鸣一声,从金色莲台上翻滚起来,巨翅扇动,化作两道流光向着东方天际遁去。 两大明王都是洪荒神鸟,此时疯狂一般。展翅一振,就有千万里之遥。片刻之间就蹿到了昆仑之外,顺着五彩之心地感应气息,震碎虚空,钻入五彩之心所在的昆仑墟内,直向着五彩之心而去。 等这两头五彩神鸟飞到若神树遗址之后,看着被雷火灼烧地五彩碎片。都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嘶鸣,恍若神经错乱一般,七窍流血,在半空飞舞的巨大身形踉踉跄跄,似乎随时都可能从半空栽倒下来一样。 窫窳一见这两头有血海深仇的五彩神鸟,双目就是赤红一片,怒喝道:“贰负与危,尔等两头孽畜,速速拿命来!” 不过贰负与危却是神经错乱,心神不清。完全不去注意窫窳,只是围绕着雷火灼烧的五色碎片,虽然想冲下去,却本能得畏惧着五色火雹雷火阵,不敢下降。只是围绕着雷火嘶鸣不已。 这当儿,祖巫窫窳将身子一摆,化作一头通天巨蟒,一盘一弹,就飞腾九天,狠狠向着背负五根五色神羽的贰负咬去。 虽然贰负被五色火雹雷火阵灼烧本源灵光。烧得心神混乱。神志不清,不过贰负到底是洪荒神鸟之首。化身孔宣之后,又投入西方教下,法力修行大有进展,迷迷糊糊之际,错身一闪,就躲开窫窳巨蟒的致命一击。 贰负躲开窫窳巨蟒一击之后,身子一翻,背后的五根神羽就向着窫窳巨蟒刷了上来。 窫窳巨蟒却是不闪不避,依旧甩头向贰负地下腹咬去。 当下,可刷万物的五色神羽就刷在了窫窳巨蟒的身上,不过窫窳巨蟒的身上猛然也闪起了五点五色神光,将五色神羽的巨力卸到一旁。 而窫窳一口就咬上了贰负的下腹,死不松口,身子猛然一弹,顺势缠上了贰负的躯体。 贰负神志不清,只是本能得挣扎,却不能施展任何玄功变化,哪能逃脱? 片刻间,贰负就被窫窳整个吞吃了下去,彻底地化作了虚无,而那五根神羽也被窫窳巨蟒吞入腹中,与先前收取的五彩神光合在一处。 吞吃了贰负之后,窫窳顺势一扭一盘,与洪荒神鸟危缠斗在一起。 危地修行本就不及贰负多矣,何况此时还是神经错乱,怎能抵挡?几个回合之后,就被窫窳巨蟒一口咬住脖颈,片刻就被吞吃了进去。 窫窳巨蟒吞吃了贰负与危,就彻底地吞吃了五头洪荒神鸟,周身五色神光大炽,恍若先前的五彩之心一般,五色神光化作神鸟形状,在巨蟒的躯体表面游走不定,光焰四放。 “大道就在眼前,还不涅盘,更待何时?”西王母向着高空飞舞的五彩巨蟒一指,断声喝道。 窫窳巨蟒恍若醍醐灌顶,身子一盘,猛然从半空蹿落下来,直冲入那五色雷火之中。 窫窳哪里能抵挡五色火雹雷火阵的滔天威势,刹那间就被五色雷火烧碎了躯体,成了五彩碎片,与先前五彩之心化成的碎片融在一处,整个黏合成了一团浆糊,在五色雷火中噼里啪啦。 雷火灼烧片刻之后,自五色雷火之中忽然钻出一声清亮的鸟鸣声,随之,五色雷火之中钻出了一根鸟头蟒身的怪物,那硕大的鸟头顶上还长了五根五色神羽,蟒身上也是五色流转,转着五行神光。 鸟头蟒身的怪物钻出五色雷火之后,见风就长,瞬息间就成了万里高下。 继而五彩神光一闪,那鸟头蟒身地怪物猛然内缩,顷刻就成了常人大小,身子一摇,显化出了一个身披五彩霞光的汉子,那大汉眉宇间依旧与窫窳一般,只是面上流动着五色神光,恍若图腾印记一样,正是窫窳涅盘而生之人。 “窫窳见过陛下、娘娘!”窫窳向着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一拜。 玄穹高上帝伸手一托,未让窫窳拜倒,他大笑着道:“至今而后,你也是一方教主,与我二人一般地位,无需大礼参拜!” 窫窳也不推辞,沉声应诺。 继而,玄穹高上帝、窫窳和西王母三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西方极乐净土的七宝功德池上,阿弥陀佛面色越发枯黄,双手合十,向着昆仑墟处扫了一眼,继而就闭上了双眼,身边那两尊金色莲台渐渐化作了虚无,宣称着佛门两大护法明王彻底消无。 第十三册完 第一章 先天混元 元界西域群山,自西海起,第二座就是鸟鼠同**之山。 自夸父回归元界之后,鸟鼠同**之山就成了成都载天一脉的根基所在,整个鸟鼠同**之山的方圆六百万里土地,都被夸父以大五行幻灭守护起来,这座西山第二峰看似风平浪静、清风鸟鸣,实际上大五行幻灭早将此山周边的大小千虚空都切割成亿万碎片,每一片虚空都与无穷远外的小千世界相通,虚空分布错综复杂,莫说是大千世界之外的小千世界,即便是教主才能破开的大小千世界间的无间虚空,也都密布着这些看不见得裂缝和陷阱。 毫无疑问,鸟鼠同**之山早已成了一座禁山,至圣之下,再也无人可破! 鸟鼠同**之山的中央腹地,文瑶湖面的千丈之上,虚空悬了一座九万丈高下的巨石宫殿。巨殿遮天蔽日而起,与下方湖泊内的倒影相接,延伸向数千里外的涟漪水波,恍若有无穷大,正是成都载天之殿,乃是成都载天之主夸父的修养栖息之所。 成都载天殿内,高台之上,有一团流动鼓荡的银光,银光之上悬了一颗滴溜溜转动的血珠,血珠内游动着九条五爪神龙,正是九龙玺上的九条神龙精魄,而在血珠之下的那团银光则是中土九州金精铸就的九代,夏启的防身至宝。 九代银光与龙魄血珠之外九尺,围拢了三人,一个白衣赤足,清冷俊秀,一个峨冠博带,仙气飘飘。一个双目碧绿,瘦骨嶙峋。正是从仙土昆仑返回鸟鼠同**之山的夸父、相柳和九首道人这三人。 相柳披了九蟒碧金袍,伸手向着眼前的九代银光一点,沉声喝道:“血化灵蟒,去!” 沉闷的声音在巨殿之内回荡着,只见相柳指尖猛然迸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化作一到血光,钻入到九代银光之内,瞬息就成了一团殷红,恍若一滴鲜血滴入了清水之中。 随之。 相柳把枯瘦地身子一摆,就见他头顶上空悬浮出九颗巨硕的蟒头。这九颗蟒首都是金光灿灿,正是中州神物九龙鼎所化的九个头颅。 九颗金色蟒头一探出来,就各自喷出一口气雾,气雾金黄灿灿,里面闪烁着亿万点金星。这九口金色气雾马上也就钻入到九代银光之内,当下就见九代银光内金光、银芒、血色这三种色泽流转不息。相互追逐变幻,相互渗透。 片刻之后,相柳种下的一滴血光完全占据了上风,九代光团整个都成了血光闪闪,只是血光之中不时地流动着金银双色的光点。 九代血光流转变幻之间,猛然化作了九条血蟒,相互缠绕着蹿入上方的龙魄血珠之中,长大了血盆巨口,一口一个,正好将龙魄血珠内的九条龙魄都吞噬了进去。继而把龙魄周边的血光全都吞噬入体,当下就见九龙血蟒的躯体急剧增长,顷刻间就成了万丈高下,周身殷红,双目却是金光四射。 九条血蟒身躯缠绕在一起。只有九颗头颅分离开来,看上去恍若一头巨大的血色九头蛇,与相柳本体极其相似。 相柳看着那张牙舞爪地血光九头蟒,眉头微微一蹙,道:“根骨精魄都是上上之选,倒也勉强堪为教主法器。只可惜终究是后天而成。可惜可惜!” 夸父微微一笑,道:“你莫失望。且看这是何物?” 说话间,夸父伸手向着眼前虚空一指,就见有一颗巨大的头颅出现在血光九头蟒地身躯之下。 那头颅硕大如山,狰狞可怖,正是刑天氏的头颅。 “刑天氏?”相柳狭长的眉眼一挑,略微想到了些夸父的心思,不过依旧问道:“刑天氏早已殒落,灵光命元破碎,虽肉身精华尚在,不过对我的宝物而言,这些精华元气却无大用!” 夸父笑道:“当日我返本归元,召唤尔等四大护法之时,就曾以穷天极地玄元**逆转了时间长河的玄光映射,回溯到了远古洪荒,从玄光映射中摄取了尔等留在远古洪荒地气息,借那气息才能召唤尔等。而今相柳你得证教主果位,本尊免不得又要施展玄元**,逆转时间长河,回那鸿蒙未判之前,借这刑天氏的头颅溯本归源,从天地未开之时的玄光映射内抓摄一点先天混元之气,为你的教主法器脱胎换骨!” 相柳眉头一皱,道:“逆转时间长河的玄光映射虽然不难,不过要想回溯到鸿蒙未判之前,却是非有至圣之力不可为,大尊虽然有若神木这等圣物相助,怕也难以成功!” 夸父哈哈大笑,转过身躯,双目神光透过巨殿,望着西北天外,伸手遥遥指着昆仑山上圣境昆仑墟的方向,道:“那西王公和西王母为了助巫咸窫窳成道,刚刚借助女娲娘娘留下的五色火雹风雷大阵回溯时间长河,破开了鸿蒙未判前的映像屏障,此时时间长河依旧动荡不安,我等乘势而起,自然能乘机回溯到天地未开之前,摄取先天混元之气!”说话间,夸父转回身来,看着相柳道:“西王母当年伤你不轻,如今你我借她逆转时间长河的残留势头,破入鸿蒙未判之前,为你的法器脱胎换骨,倒也算她偿还了些许利息,哈哈哈!” 相柳与九首道人闻言,也都相视大笑。 大笑片刻,夸父将手上地若神木仗一抛,漆黑的若神木仗当下就化作五道漆黑乌光,分列刑天氏头颅之上的东、南、西、北、中五方,镇守着刑天氏头颅东、南、西、北四方的是四方若神木块,镇守在头颅正上方的则是一方双头锥菱形状地石碑,正是成都载天山。 夸父向着四方神木和成都载天山遥空一指,喝道:“大五行幻灭,转!” 随着他的法门运转,四方神木和成都载天山化作了五股乌光,乌光内显出五道黝黑色的巨大旗门。每一道旗门上都燃烧着蓝黑色的火焰,噼里啪啦直响,旗门内都有乌云翻滚,电蛇游走。五道旗门在虚空中沿着玄奥的轨迹转动,乌云电光迅速地笼罩了周遭虚空,自浓烈地乌云之中,时不时地钻出一阵阵猛兽嘶嚎,让大千都为之颤动。 只是,大五行幻灭阵势生出地煞云罡风只是向着上方涌动,却没有半点向下方蔓延。在刑天氏地头颅左右,依旧是一片幽深虚空。 夸父凝神定气。运转玄功,头顶天灵盖上就显出了一方火焰图腾,火焰图腾上燃起一朵蓝黑色的火苗,化作三头六臂的灵魄相,三面表情不同,或凶狠狰狞。或桀骜不驯,或是微笑温润。 三头六臂的灵魄相长到三尺高下,悬停于夸父天灵之上九尺,明灭不定,游走无间虚空。 “穷天极地,玄元**!”夸父猛然大喝一声,向着天灵之上的三尺灵魄相一指点去。 灵魄相扭动着三尺高下的身躯,三个头颅一抬,齐齐朝天吐出一口蓝黑火光,三股火光一扭。汇聚一处,成了一团灵魄火光,直向着大五行幻灭阵**去,钻入了煞云罡风之内。 大五行幻灭阵势吞了一记灵魄火光,煞云陡然一清。显出内里的五道巨大旗门,旗门之内各钻出一股三丈粗细的清光,合在一处,成了一团亩许方圆地云光,恍若清水一般,清光透亮。正悬在刑天氏的头颅之上。 亩许方圆地云光一转。就洒下一蓬清亮水光,罩定刑天氏的巨大头颅。将那头颅的狰狞可怖都淹没在清凉水光之中。 刑天氏的头颅被那水光一浸,就无声无息地消融了去,狰狞可怖的胡须、肌肤和骨肉都化作齑粉,清亮水光内只留下一点血光,乃是刑天氏头颅凝练而成的一滴精血,在水光之中滴溜溜地转动着,血光地影像正投射在上方的云光之中,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那亩许方圆的清亮云光犹如水波一般,轻微地震荡了一番,就渐渐平静下来,成了一面云光水镜,清晰地映照出下方刑天精血的影像。 继而,云光水镜内的精血影像渐渐模糊起来,似乎那滴精血在清水中渐渐弥散开来一般,幻化出一幅幅的模糊影像。 先是刑天氏与夏启在仙土昆仑的覆灭之景,昊天环的惊天威势在云光水镜中也显露无遗。 接着又是夏启炼化刑天残躯的影像,夏启潜于西荒常羊之山的底部,日夜不休,花费了无穷光阴,这才大功告成。 继而,时光回溯到上古洪荒,形天氏手持斧盾,脚踏洪荒大地,与颛顼厮杀拼斗,终究被颛顼以昊天环割下头颅,落了个身首分离地下场。其后,形天头颅被封禁在西荒大地,化作常羊之山,身躯则被埋在中土的夏耕之地。 这些景象一幅幅显现出来,引领着时间长河的逆转回流,一步步走向上古洪荒前的鸿蒙岁月。正是穷天极地玄元**牵引了刑天精血,沿着刑天氏在时光长河中的轨迹逆流而上,从而产生地投影映像。 因为时间长河先前受到了昆仑墟内五色火雹风雷阵的牵引,变得波荡不休,汹涌奔腾,所以就引动了云光水镜内的影像也起伏波动,明灭不定,恍若沉浮在波涛汹涌的江海之上一般,映像模糊不清,朦朦胧胧,恍若水中看月,雾里看花一般。 不过,也正是由于五色火雹风雷阵先前曾破开了天地开辟前后的时间屏障,所以玄元**逆转时间,一鼓作气地直接就破入了鸿蒙未判前的时间长河之中,一切影像都变得模糊混沌起来,四面八方都是混沌浆糊,正是天地未开前地混沌世界。 云光水镜之内,混沌世界中显出一道先天灵光,似乎白色地长蛇一般,扭曲游走,那道白色的长蛇灵光在混沌之中渐渐地成长起来,生成了一个尺许高下地小人,虽然眉眼未开,却也依稀看得出正是刑天氏的模样。 一直都全神贯注的夸父双眉一挑,知道那白色灵光化出的小人儿正是化生刑天氏的一道先天混元气。 当下,夸父右手猛然探出,延伸开去,伸进了大五行幻灭阵中的云光水镜。直接跨越了无穷地岁月,突破了鸿蒙开辟的屏障,伸进了天地未开前的混沌世界之中,将那个尺许高下的白色小人儿抓在掌中,猛然一捏,白色小人就爆散,成了一团先天混元气。 夸父抓着那团先天混元气,猛然一拉,吐气开声。 只听得斯拉一声巨响,时光长河被夸父的一拉之势扯得汹涌沸腾。泛起万倾波涛,云光水镜被汹涌的时光浪潮劈头盖脸地砸了几遭。也不免破裂开来,随着云光水镜的破裂,大五行幻灭的五道旗门散落五方,化作四方神木和成都载天山,重新聚合成若神木仗,落在夸父的头颅之上。悬浮不动。 夸父的巨手自破碎地云光水镜之中探出,手心中还攥着一团先天混元气,那先天混元气恍若白色的小蛇一般,游动着想要钻出夸父地掌握,不过却被夸父的大手牢牢攥住,难以脱逃。 夸父逆转时光长河,从天地未开前的混沌世界中抓摄出这一蓬生化刑天氏的先天混元气,以他的教主修行也不免元气损伤,面色苍白。 “去!”夸父担心先天混元气逃逸入虚空,丝毫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得延伸手臂,把手臂探入血光九头蟒之中,将那团先天混元气硬生生地按进了血光九头蟒的体内。 施为至此,夸父再也无法支撑,就地盘膝端坐。 闭了双眼调息起来。 九首道人和相柳二人早知如此,马上运转了教主法力,把血光九头蟒周边地大小千世界和无间虚空都封禁起来,那一片虚空世界完全成了铜墙铁壁,连一丝气息都无法散透出去,先天混元气也被牢牢封锁在血光九头蟒体内。无所遁形。 血光九头巨蟒是以相柳的精血为基。自然与相柳息息相通。 相柳运转命元,谨慎地遥控着虚空禁锁内的血光九头蟒一丝一毫得吞噬蚕食那团先天混元气。 不知过了多久。盘膝而坐的夸父睁开双眼,抬手抓住头顶上空的若神木仗,飞身而起,上到血光九头蟒的头颅之上,当空一仗打落。 被相柳和九首道人二人封锁的虚空囚笼在这一仗之下,立刻粉碎,神仗余威不消,顺势就落在了血光九巨蟒的身躯之上。 这当儿,还有一丝先天混元气残留在血光九头蟒体内,这一丝先天混元气是最为坚韧的混元精华,灵动无比,一发现血光九头蟒体外的虚空封锁粉碎,当下就化了白光向九头蟒体外冲去。 玄之又玄,夸父这一仗打落的地方,正在那先天混元气冲出血光九头蟒的部位。 当下,最后一丝先天混元气就在若神木仗下化作齑粉,完全融入了血光九头蟒的身躯之内。 相柳面色沉凝,把身子一摆,显化出九头巨蟒的原形,身子一盘,把那条血光九头蟒盘住,缠在了腹心之中。相柳那九颗金光灿灿的蟒头连连吐出命元玄光,以命元温养腹心下地血光九头蟒。 接连吐出九九八十一口命元玄光之后,相柳缠在腹心的血光九头蟒猛然向内紧缩,周身变得凝实而通透,恍若水晶一样。 九头巨蟒身子一摆,显出了相柳的人形法身,依旧是身形枯瘦,双目碧芒四射。不过,相柳手中却多出了一柄九头蛇仗,蛇仗通体碧绿,上面缠了一条血红色的九头蛇,九个蛇头之间流动着一丝白光,正是先天混元气。 相柳举起那柄九头蛇仗,哈哈狂笑起来,巨殿之外,电闪雷鸣,天生异象。 ………………………… 与此同时,北方极外的黑水之底,黑水神殿之中。 玄冥帝尊与颛顼渔妇都感应到天象的异常变化,转身遥遥望着西南方向,他二人地无碍法眼运转,穿越大千虚空,落在鸟鼠同**之山上。 半晌,颛顼渔妇微微一笑:“这等天象变化,到与当日昊天环炼成之日有几分相似!” 玄冥点头,道:“想来是成都载天一脉又有先天混元宝物炼成!” 说到此处,玄冥帝尊继而道:“当前大劫之中,我北方黑水一脉与成都载天一脉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都载天一脉有此成就。也是大喜之事!” “然也!”颛顼渔妇嫣然一笑,转身遥遥望着东南方,道:“想来我那侄儿该候我多时了,咯咯,这侄儿倒也有几分孝心,竟然从九天之上抓下了百多颗洪荒星辰迎接于我!” 说话间,颛顼渔妇轻声笑了起来,艳丽非常。 玄冥帝尊恍若渊狱般沉静地面上也起了一丝波澜,定定得望着东南方向,片刻才道:“东山之精气何在?待我颠倒五行阴阳。破他的摘星**!” 颛顼渔妇探手一拍光洁明净地额头,就见一道青光从渔妇脑后升起,悬停半空。 玄冥伸手虚空一抓,那青光就落入他手中,化作了一方青光四射的碧玉。 渔妇乃颛顼命元复生,颛顼本是东山之皇,所以渔妇体内自然蕴含了东山之精。 而那方碧玉就是渔妇命元内蕴含的东山之精幻化而成,与整个元界东山的气脉相通。 玄冥手上持了东山之精化作地碧玉。闭上双眼,运了地魂灵光**。 玄冥帝尊的地魂灵光透界而出,自地魂界起,循着东山之精的气息,一直流窜到元界东山在地魂界的投影,而后灵光化网,恍若蜘蛛丝一般,一丝一毫得把元界东山在地魂界的投影纠缠笼罩起来,借地魂界与命魂界的玄奥联系,以地魂灵光**彻底得颠倒了整个东山地界数十亿里大地的阴阳五行变化。 渔妇与玄冥帝尊本是同体而生。自然清楚元界东山的阴阳五行变化,她轻轻一笑,转身跨入虚空。 无间虚空之中,依稀荡起一阵清脆的笑声。 再说那一日,东皇太一眼见颛顼渔妇复生。心神震荡,从大荒之野仓皇脱逃,回了东山深处的东皇宫。 东皇太一地皇位来得并不光鲜,远古洪荒之时,玄冥与颛顼在不周山大战之后,太一乘着颛顼疗伤之际。秘密与玄冥合力暗害了颛顼。这才得了东皇的尊位。 而今颛顼渔妇复生,太一自知。颛顼定然饶他不得,所以他回归东山之后,就敲响了东皇钟,召来了东山御下三百六十五座妖山地妖王,布置御敌之策。 东皇御下的三百六十五座妖山各与一方星辰相应,总共应对了三百六十五方洪荒星辰,联合起来就是一座天然大阵,唤作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罡大阵,可接引九天星罡应敌,厉害无比,若有东皇居中策应,山海教主也难突破此阵。 不过,渔妇却大有不同,渔妇乃颛顼命魂复生,曾是东山皇尊,对这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罡大阵了若指掌,即便有东皇太一居中策应,怕也难以挡得住渔妇。 有鉴与此,东皇太一自然不敢完全依靠这三百六十五座妖山生成的天然大阵,他下令在三百六十五座妖山之巅都设了祭坛,等日月同空之时,联合三百六十五座妖山的妖王同时祭天。 当天傍晚,日落月升之际,漫天星辰在微弱的天光下开始透射星光,正是日月同空之时。 东皇宫大殿之前,摆了一尊九十九丈九分高下的双耳青铜巨鼎,巨鼎内盛了采自东山地金银、树木、河水、火焰和土壤,凑足了东山五行。当日月同空之际,日月华光同时映照在巨鼎之内,正是阴阳相生。 此刻,双耳青铜巨鼎内就凑足了东山的阴阳五行。阴阳五行齐聚之刻,金银、树木、河水、火焰和土壤都脱去外形,化作五道光华,分别呈现出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象,日月豪光生化阴阳,化作两条阴阳鱼,游入五行豪光之间,轻轻一转,当下就见五行甭散,两条阴阳鱼也随之消融,在巨鼎之内只留下了一团混沌浆糊。 巨鼎之下,东皇太一披散了长发,手托东皇洪荒玺,身披青色法袍,法袍上爬了一条九爪青龙,九爪青龙的龙头正在东皇的胸前位置。 等双耳巨鼎内的阴阳五行生化先天混沌,东皇太一面色肃穆,马上就抛起了东皇洪荒玺,而后朝向大地,大声喝道:“东山龙脉何在?!” 洪荒玺飞升到双耳青铜巨鼎之上九丈许,就悬停不动,射出一道青光,青光腾挪飞舞,显化出一条青龙模样,腹下生了九爪,正是东山三百六十五座妖山底下的地脉神龙之象。原来这洪荒玺是东山龙脉与妖神句芒的命元凝化而成,此刻东皇施展法门,逼出洪荒玺内的龙脉之气,这才显化出九爪青龙的地脉神龙之象。 九爪青龙气脉投进了双耳青铜巨鼎之内,继而,东皇宫周边三百六十五座妖山之巅的祭坛都生出变化,从每一座祭坛地铜鼎内都钻出一道青龙地脉之气,向着东皇宫飞腾而去,瞬息就到了东皇宫外,争先恐后得钻入双耳巨鼎之内。 三百六十五条地脉龙气合聚,以双耳巨鼎内东山阴阳五行生化的先天混沌为体,顿时就化出一条巨硕的九爪青龙,当空腾挪,正是东山之下的龙脉显形。 第二章 摘星落尘 这条九爪青龙乃是东山数十亿里的大地气脉所化,摇头摆尾之际,就有虚空崩塌之象,比一般的山海教主都要厉害几分。 东皇太一看着东山龙脉显象,面色越发肃穆,披散长发,踏罡走步,围绕着双耳巨鼎绕了三百六十五圈,这才猛然抬头,向着高空喷出了一口清气。 东皇太一喷出的清气恍若流水一般,清亮透彻,缓缓地渗入了洪荒星空。 当下,就恍若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沾了清水,在九天之上徐徐抹过一般,把整个洪荒星空都变得透亮清晰,各方星光闪烁明灭。 “九天星罡,坠落凡尘!”东皇太一向着东皇宫外的三百六十五座妖山喝道。 东山御下的三百六十五座妖山之巅,三百六十五个妖王得了东皇太一的指令,都同时运转妖法,将脚下妖山的气机同九天之上的妖星气机契合在一起,等那妖山与妖星的气机完全契合在一处的时候,九天之上的洪荒妖星就射出一股粗大的星光,刺破虚空,直接落在了妖山之巅的祭坛之上。 三百六十五道通天星光之内,每一股星辰罡煞都有亩许粗细,跨越九天,连通了三百六十五座妖山与三百六十五颗洪荒妖星,恍若是三百六十五根通天巨柱撑起了这片洪荒星空。 只见三百六十五方洪荒星辰在九天之上闪烁不定,明暗幻灭,星光如柱,威势之大,直震动了东山数十亿里的大地。 这时,东皇太一清秀肃穆的脸面上显出了一丝狂热。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殷红鲜血,鲜血跨越虚空,钻入到九爪青龙的头颅之内,在九爪青龙的头颅上生出了一个血红色的印记。 继而,东皇太一朝向那头九爪青龙,喝道:“腾飞九天,摘星落辰,去!” 说话间,九爪青龙额头上的血红印记一闪。就见那头九爪青龙飞腾到东皇宫最外围地一座妖山之巅,缠绕着通天星光柱。向着九天之上而去,速度极快。 瞬息间,那九爪青龙的身影就消失在九天之外。 东皇太一在九爪青龙的头颅上施加了血印,与九爪青龙息息相通,心神随着九爪青龙一直攀爬飞升到九天之外的洪荒星空。 九爪青龙沿着通天星辰柱,终究爬上了星辰柱另一端的洪荒星辰。 这九爪青龙乃是东山区域数十亿里土地下的地气龙脉所化。神威惊人,爬上了那洪荒星辰之后,巨大的身子一扭,身躯就扩张了无穷倍,把那颗洪荒星辰完全缠住,运转了龙脉神力,把那颗亿万钧的洪荒星辰从九天虚空之中硬生生得扯拽了下来,而后又缠绕着那巨硕的洪荒星辰,沿着来时的星辰光柱,向着洪荒大地上回返。 片刻之后。就见那亿万里长短地九爪青龙环抱洪荒星辰,飘落到那座妖山之巅,凌空悬浮在数万丈之外,饶是相隔了数万丈的距离,巨大地洪荒星辰依旧遮天蔽日。恍若把整片大地都盖住了一般。 那妖王早得了东皇太一的指点,虽然被洪荒星辰的巨大震慑得心神不稳,不过却依旧适时地施展法门玄功,显出千多丈许的妖身,盘踞在山颠祭坛之上,通过祭坛牵引了东山地脉之力。 将那洪荒星辰托在了数万丈的高空之上。 从九天之上摄下了第一颗洪荒星辰之后。东皇太一心神一转,运转了教主法眼。法眼神光落在九天之上的另外一颗洪荒星辰之上。 受到太一地心神感应,那九爪青龙腾挪飞闪,迅速得爬上了另外一根通天星辰光柱,向着洪荒星空蹿升上去。 如此这般施为,东山地气龙脉所化的九爪青龙接连从九天虚空之上抓下了三百颗洪荒星辰,遍布整片东山上空的每一层虚空,有些甚至被东皇太一以**力直接塞到了大千世界之外,游离于大千世界的附近,仿佛随时会受到东皇太一的牵引,破空而出。 就在这时,腾飞半空的九爪青龙忽然身子一震,从星辰光柱上脱离开来,周身透出黑白两色,继而在黑白两色之间又多出了五色光华,正是阴阳五行所对应的七种光色。 那采自东山的阴阳五行似乎受到了一股巨大外力的干扰,扭曲错乱,对应的七种光色幻变片刻,猛然就炸裂开来,九爪青龙失去了形体,化作一蓬脉气青光,恍若流星一般,从高空砸落下来,钻入了东山地大地之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东皇太一披头散发,口角带血,状若疯狂,一双教主法眼扫视亿万里虚空,厉声喝道:“玄冥,渔妇,我与你等不共戴天!” 一阵咯咯笑声从无间虚空中飘荡了出来,恍若一丝微波,轻缓地荡漾在东山大地之上,即便悬挂在数万丈高空之上的数百颗洪荒星辰,也丝毫不能阻挡这丝轻微的波浪,随着笑声轻轻一晃。 东皇太一知道渔妇瞬息将至,哪敢大意? 他面色冷厉狰狞,探手抓回了悬挂在双耳巨鼎上的洪荒玺,向着周边三百六十五座妖山厉声喝道:“启阵!” 在东皇太一的一声令下,东皇宫之外地三百六十五座妖山之巅,妖光大放,牵引着上空的三百颗洪荒星辰转动,开启了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罡大阵,即便是没有抓摄下九天星辰的妖山之上,也随着大阵运转,借星罡大阵之力凝起了一颗颗星辰幻象,混淆在那三百颗真正的洪荒星辰之中,把东山这数十亿里的大地都变成了一片空旷寂寥的星空,星光熠熠。 一片广阔无垠地星空之外,自扭曲幻灭地大千虚空之中,忽然现出了一个明艳非常的女子,那女子地肌肤透着股金属光泽,熠熠生辉,赤着双足。悬停虚空,脖颈上套了一个直径三寸三分三地紫铜环,正是颛顼渔妇。 渔妇瞅了一眼前方那浩渺星空,伸手掳了掳额头的刘海散发,轻声自语道:“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罡大阵,哼!” 淡淡的冷哼声中,渔妇脚下一动,跨入了前方那片浩渺无极的星空,星光闪烁,波光一抖,就把渔妇的身子从星空之中抹去了。 陷入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大阵中的渔妇淡淡地看着四方八极的广阔星空,看着那些近在咫尺的洪荒星辰。在这广阔无垠的星空之**有三百六十五颗巨硕的洪荒星辰,其中有三百颗是东山龙脉从九天之上摘落下来地星辰本体,而另外六十五颗星辰却是以九天洒落的星罡凝聚而成地星辰幻象,不是星辰本体。只不过,这些星辰本体和幻象交织如梭,穿梭在无边星空之中。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丝毫分辨不出何者为真,何者为幻! 饶是渔妇早就对这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大阵了若指掌,此刻依旧不由心神微动,面上现出了几分不易察觉得感伤,继而却是沉甸甸的伤感和悲愤。 “俊,我要你命化齑粉!” 蓦然间,一道凄厉尖锐的声音跨越星空,向四方八极涌荡而去,内里带着传自上古洪荒的仇恨。如三江四海一般,沸腾翻滚,无法消停。 随着那尖锐凄厉的诅咒,一道紫铜环向着无边星空打去,正是渔妇的昊天环。 昊天环是以先天混元一气为本。通过大周天星辰大阵调运周天星罡炼制而成,对于诸方星辰有着玄妙异常地感应,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区分出星辰本体和幻象之分,躲避开直径从数百万里到亿万里不等的星辰本体,砸在那些星辰幻象之上。 那些以九天星罡凝聚的星辰幻象哪里能禁得住昊天环的神威?只见昊天环轻而易举地将一路星辰撞碎,散开成了一片星罡幻象。 昊天环恍若一道紫电。瞬息间就把十多颗星辰幻象彻底粉碎了去。 因为渔妇对这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罡大阵了若指掌。每一道妖星之后的掌令位置自然也瞒不过她。所以昊天环所化的紫电穿梭过后,就连那十多个隐藏在星辰幻象之外的妖王也藏无可藏。被昊天环直接从虚空中拉扯出来,撕成了粉碎,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昊天环!”瞬息之间,隐藏在无边星空之内的其余三百余个妖王都被那道紫电神威彻底击溃了信心,他们大都是传承自上古洪荒的妖王,也都在颛顼座前效力,怎么会不认得上一代东皇颛顼的成名宝物昊天环? 渔妇却是面无表情,远方星际间,紫光电闪,又撕裂了数十个幻象星辰和其中的妖王。 如此一来,即便是那三百个藏在洪荒星辰本体上的妖王也都不敢迟疑,各大妖王都知道完全无法依靠大周天星罡大阵与颛顼渔妇抗衡,连忙从洪荒星辰上蹿落下来,跨入星空,匍匐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之间,大声呼号:“天帝饶命,天帝饶命啊!” 随着三百一十三个妖王匍匐虚空,那三百个摘落九天的洪荒星辰都悬停星空,不再转动,而另外十三颗星辰幻象也都随着驻守妖王的离开而散成星辉,散入了星空之中。 渔妇脚下一动,已经到了星空中央,那明媚艳丽地身影似乎充斥了整片星空,淡淡地扫了一眼匍匐在星空之中的三百一十三个妖王,也不言语,伸出了纤纤素手,轻轻一抓,把那紫光电闪的昊天环抓入手中,套在脖颈之上。 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大阵之内,除了被撕裂的那数十妖王之外,余下的那三百一十三个妖王都是周身颤抖,不敢有半分动弹,生怕天帝颛顼顺手切割了他等的头颅。 没有了这些妖王地支撑,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大阵就已形同虚设,不能对渔妇造成半点阻滞。 渔妇素手一挥,撕开星空,向着星空之外地东皇宫缓步行去。 西荒鸟鼠同**之山,成都载天殿内,相柳握着刚刚炼制好的混元法器纵声大笑。 夸父忽而眉头一蹙,凝视东方,默然不语。 旋即,相柳与九首道人也察觉到夸父地神色有异。都向着东方天际望去。 相柳刚晋教主法位,虽然修行还不甚深,却也有了无碍法眼的神通。他法眼一转,透出两道小蛇般的绿芒,看破三千大小千世界,向那东山地界照去,只见东山方圆十多亿里的土地上一片寂寥,月明星稀,三百六十五座妖山犬牙交错,众妖山之中围绕地东皇宫朦胧虚幻。一切如故,没有半点异样。 看到这里。相柳眉头微微一皱,不清楚夸父神情变幻的因由何在。 夸父自也察觉到相柳的心思,他收回了钉在东山的目光,默默地扫过极北,道:“北方黑水玄冥帝尊**有成,以地魂灵光**遮蔽了东山阴阳五行。你适才以教主法眼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想来此时此刻,颛顼渔妇已经到了东山地界,或许已经进了东皇宫也不一定!” 说到此处,夸父举起若神木仗,道:“护法妖神何在?” 随着他的召唤,自若神木仗上钻出四道乌光,显化出夔牛,精卫、烛九阴和敖四海的身影。 夔牛、精卫和烛九阴这三大妖神威煞凛凛,落在夸父身前丈许。浦一落地,精卫就略微挪开少许,静静地站在一侧,她虽然与夸父座下的护法妖神夔牛相好,不过终究是天南炎帝祝融的女儿。不属成都载天一脉,身份非比寻常,举止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能损伤炎帝的尊威。 而那敖四海自然不敢与这三大洪荒妖神争先,恭恭敬敬地随在三大妖神身后,低眉顺目。 夔牛、精卫和烛九阴行礼见过夸父大尊之后。都纷纷向那相柳笑道:“恭贺道友成就教主大道!” 相柳笑而回礼:“此番大劫。就是诸位证道之期,在下不过早走一步罢了!” 相柳略作谦恭之后。不敢耽搁时间,转身向后退开一步,与夔牛和烛九阴平齐,向着夸父拜道:“大尊有何吩咐?” 夸父道:“东山大变已至,我等不可迟疑——” 说到此处,他从飘飘袍袖中取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红宝珠,宝珠的表层并不光滑,却是遍布细密鳞甲,还有微小之极的龙头龙角模样。若是细细数上一番,可看到这血红宝珠的表面上共雕有九百九十九头恶龙。这血红宝珠正是邢天氏血龙盾上那九百九十九头恶龙的身躯血肉和精魂所化。 “敖四海,你上前来!”夸父手持血红宝珠,目光越过相柳、夔牛和烛九银这几大妖神,落在恭恭敬敬的敖四海身上。 敖四海哪敢违抗?自然听命上前,拜倒在夸父身前,不敢稍动。 夸父伸手持珠,缓缓将那血红宝珠拍入敖四海宽广的额头。 血红宝珠乃是九百九十九头上古恶龙的血肉精魂所化,其中每一条恶龙地修行都胜过敖四海十倍不止,充斥着凶威煞气。血珠入了敖四海的天灵,马上就消融开来,化作九百九十九条血光,向着敖四海躯体血肉深处钻去,更有甚者,还向敖四海的天灵命窍钻去,在敖四海的识海中铺天盖地,好不嚣张。 敖四海疼痛难忍,不禁嘶吼出声,头顶钻出两截龙角,身上的很多部位也浮现出狰狞龙鳞,似乎随时要恢复敖龙真身一般。 夸父按在敖四海天灵之上的手掌猛然钻出一道蓝黑火光,钻入敖四海天灵之内,摧枯拉朽,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把四散的九百九十九条血龙完全化作了血红色的碎片,散入敖四海的肉身之内。 敖四海猛然抬头一声长嚎,身上浮现出一身血红色的鳞甲,继而,那些血红色地鳞甲又消失了去,不过周身上下却裹着一层血广,都是暂时未能消化的血肉精华,他双目通红,抑制着身躯的颤抖,向着夸父连连叩头:“多些大尊成全!” 夸父面色淡然,道:“你且略作修养,稍候随我出山!” 敖四海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端坐在地,运起了夸父传下的八荒四海唯我独尊功,把周身上下缠绕的血光录离下来,运转妖功,以之凝练双翅,将这些血肉精华都储存起来。 继而。夸父朝向大殿入口,道:“白虎何在?” 一直守在成都载天殿口处地白虎赶忙进了巨殿,快步行到夸父所在的高台之下,拜叩三番,道:“大尊有何吩咐?” 夸父向着白虎身前的地面一指,就见那里现出了一具巨大的无头尸身,肌肤漆黑如铁,上面纹着血红色地图腾刺青,狰狞可怖,正是刑天氏的残留尸身。 夸父道:“你自洪荒罹难。遭封禁数千年,俗世渊源大多了结。只剩下同苍山仓颉与仙土陆敬修二人地命魂因果未曾了断,本尊自当再助你一臂之力,替你擒回仙土陆敬修,让你灭杀那两人,采了他二人地重瞳命元,突破重瞳神光第三重天地。届时,重瞳神光照耀三界,大道可期!”说到此处,夸父略微一停,继而道:“而今那仓颉命魂虽已在本尊这里,然而本尊还未参透其中干系渊源,暂不能与你,今日先赐你这刑天血肉,助你提升修行!” 白虎大喜,连忙点头应是。将那刑天氏的尸首收入小千世界,等着日后以白虎吞天**吞噬炼化。 封赏了一番之后,夸父道:“白虎看守山门,尔等随我往东山一行,此番灭绝东山。收取东山残余地日月精华,当能助烛龙成就大道!” 众人称诺,相柳、烛九阴、夔牛、敖四海这几尊妖神化了乌光,钻入若神木仗之内,精卫自然也随着夔牛进了若神木仗内的成都载天山,而白虎则拜叩一番。出了巨殿。炼化刑天,看守山门。自是不提。 而后,夸父转身看着九首道人,从袖中取出一卷淡黄色的古旧竹简,递给九首道人,道:“当年在西极外的碎星人世,我曾夺了仙土陆敬修那小辈的这卷《黄石兵法》,你可采其气机,去昆仑墟外擒拿那小辈!”说到这里,他略微顿了一顿,眉头略蹙,道:“那陆敬修小辈与昆仑墟至圣门下地雷精教主还有些干系,且此时此刻置身昆仑墟内,我也推算不清,你见机行事就是!” 九首道人点头称是,将那卷《黄石兵法》装入袖中,转身遁入虚空,向昆仑墟而去。 夸父也随之抬步破空,遁入虚空之中,从巨殿之内消失了去。 等夸父再出现在大千世界,已经到了东山之外。 虽然大周天三百六十五星罡大阵内的妖王都已停止了阵势运转,幻化出地浩淼星空消失不见,不过那三百颗从九天摘落的洪荒妖星依旧高悬在东山地界的高空之上,散发出一股子沉重之极的压力,似乎要将东山地域内的一切生灵都压碎一般。 夸父落在东山地域的西北方向,纵目一扫,就抛起了若神木仗,若神木仗一化为五,五道乌光冲到高空,分列东、南、西、北、中五方虚空,化作五道通天而起地巨大旗门,东南西北四道旗门中各有一大护法妖神掌令,在漆黑的旗门之中张牙舞爪,撕裂虚空。 夸父向着额头一拍,额头上就现出一团火焰图腾,图腾火焰一闪,就化作三头六臂的蓝黑灵魄法相,张牙舞爪。 “去!”夸父把身子一抖,就见那三头六臂的灵魄法相一跳,穿飞而起,钻入到头顶上空那成都载天山所化的旗门之内,迅速长大,化作了一具三头六臂的巨**相,口中发出一声声低沉长啸,与周遭的妖神嘶嚎合在一处,越发狰狞恐怖。 当下,就见乌云大做,五道旗门一转,汩汩乌云雷电从旗门之中钻透出来,把这大千世界震得一片狼藉。 片刻间,东山地域西北方向的广阔虚空就被大五行幻灭生出的煞云笼罩起来,漆黑色的煞云遮天蔽日,接天席地,让人看不清里面地半点状况。 煞云乌风之中,夸父缓步行出,向着东山扫了一眼,继而遁入虚空,向西北方向的碎星群而去,那里正是以前两界虚空大藏封印的所在。 第三章 日月之母 再说渔妇破了大周天星辰大阵之后,就行进了东皇宫。 东皇太一看着缓步走入东皇宫内的渔妇,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站在他身后两侧的常羲和羲和二人却有些瑟瑟发抖,显然依旧惧怕这上古年间的上代东皇。 倒是渔妇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惬意轻松,尽管那明媚笑意丝毫都不能掩饰笑容之下的浓厚杀机。 渔妇走入东皇宫,烟波一般的双眼扫过大殿两侧数之不尽的巨石壁画,面上的笑意和杀机都越发浓厚起来,笑着道:“好侄儿,自从我走后之后,这里倒是没有半点变化!” 东皇太一面无表情,道:“这些壁画都是伯父当年的最爱,本皇怎会加以破坏?!”他对渔妇依旧口称伯父,内中不无讽刺之意。 渔妇却不在意,咯咯直笑:“难得你还记挂着本尊,难得难得!” 娇笑之间,渔妇伸手向着东皇宫侧壁一指,就见挂在她脖颈上的昊天环化作一道紫电,扫过了东皇宫的四壁,将那巨石雕凿的远古壁画撕碎成了了粉末。 紫电一闪,昊天环又落在渔妇手中,她扫过一片狼藉的四壁,淡淡得看着太一,道:“俊,既然你如此懂得本尊的心思,那就也随着这些壁画去吧,去三大魂界外的虚冥世界为本尊看护这些壁画!” 说话间,渔妇将咯咯一笑,把昊天环一抛,向着太一劈头打去。 东皇太一自然知道昊天环的厉害,他也早有防备,见渔妇打出昊天环,只把身子一摆,就从身上所穿的那件九爪青龙袍中脱体而出,恍若金蝉脱壳一般。身子向后退去,而九爪青龙袍却向着昊天环迎去。 这件九爪金龙袍是东皇太一登基为皇之后苦心炼制的法袍,以东山之下的地脉神龙之气为本,引三百六十五方妖星的天罡之力为炉火练就而成,能牵引指导东山之下的地脉神龙凝体御敌。 但见九爪青龙法袍迎向昊天环,法袍上地九爪青龙腾飞而出,张开巨口向着大地一吐一吸,就有一股青光脉气从地下钻出,蹿入九爪青龙的巨口之中。 九爪青龙吞吃了那口地脉龙气,越发狂躁凶猛。 身子长成千多丈方圆,向昊天环所化的那到紫电一口咬去。 说来话长。其实从渔妇打出昊天环到九爪青龙扑击上来,前后不过瞬息。 渔妇冷笑一声,右手虚空划过一个半圈,就见昊天环速度越快,从九爪青龙的巨口之下逃脱,继而绕着九爪青龙的巨硕头颅就是一绞。 当下。就见那条九爪青龙的头颅与身躯无声无息地分离开来,头颅与身躯都化作一团毫无意识的地脉青光,钻进了东山大地,遁入了地脉深处。 东皇太一早知无法抵挡昊天环,借着九爪青龙袍挡住昊天环的刹那,已经遁出了大千世界的虚空。 渔妇把身子一摆,显出了三面一臂的本体模样,三面皆如桃花一般,三双法眼同时一转,运起了无碍法眼地神通。就从三千大小千世界之中照出了东皇太一的位置。 她心神一动,昊天环就化作紫电破空而去,紧追着东皇太一地足迹。 就在这时,两辆庞大的战车破入虚空,散发着炎炎烈火和清冷月辉。挡在了紫电神光之前,正是常羲和羲和二人驾着归池和浴月救驾而来。 常羲与羲和虽然甚是惧怕颛顼渔妇,不过她姐妹二人与俊有无穷岁月的夫妻情份,见俊陷入危难,下意识地就驾驭着归池和浴月战车挡在了昊天环前,希望能为俊争一份生机。 “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狐狸!”渔妇面色一沉之际。昊天环已经打在了归池和浴月战车之上。 归池和浴月战车本就是颛顼殒落前炼制的半成品。怎能挡得住以先天混元一气炼制而成的混元法器昊天环?只听得咔嚓两声脆响,就见那两辆采星辰陨铁炼制地战车被昊天环击穿了去。 昊天环击穿两辆战车之后。速度不减,带着无声的威势,悄无声息地划向了挡在虚空中的常羲与羲和姐妹二人。 常羲与羲和各将身子一摆,身后显出九条毛茸茸的巨尾。 常羲与羲和乃是九尾狐修行而成,这九条巨尾是她们的本体所化,也是她二人的最后屏障,略一抖动就是虚空破裂,威势惊人。十八条巨尾相互纠缠起来,携带着碎裂虚空的庞大威势,成了一面毛茸茸的巨壁,遮天蔽日而起,向着昊天环拦去。 只是那昊天环乃混元法器,无坚不摧,连刑天氏那等山海教主在昊天环之下都难逃一死,何况常羲与羲和这两头九尾狐狸? 无声无息之间,昊天环就割裂了那面遮天蔽日的九尾屏蔽,向常羲与羲和粉嫩的脖颈绞去,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能把这两位尊贵无比地东山皇妃一绞两截,化作虚无劫灰。 常羲与羲和姐妹二人眉目凄迷,都是暗道一声:我命休矣! 就在昊天环即将绞落的刹那,渔妇眉头忽然一挑,昊天环就从常羲与羲和二人的脖颈前闪过,向着虚空穿去。 只是,经过常羲与羲和二人的这么一耽搁,东皇太一早已遁入了无间虚空,那里不在三千大小千世界之中,连渔妇的教主法眼也照不出来,昊天环搜寻不到太一地踪迹,只割裂了亿万小千之后,又穿回了大千世界,落在了渔妇手中,劳而无功。 此时,渔妇早已隐去了三面一臂之身,化作了先前那个明媚少女的模样,她静静地扫了一眼常羲与羲和,道:“你二人不该死于我手,速速离去!” 常羲与羲和稀里糊涂得捡了一条性命,哪敢细问,一声不吭地向着西方遁去。 东山遭此大劫,她们二人能投靠的也只有中土大夏国的王妃涂山氏了,涂山氏是她二人的同族姐妹,其夫君又是一方教主,手持至圣宝物河图。当能保全她二人的周全。 如此思索间,常羲与羲和就遁入了虚空,向着西方而去,她二人走得匆忙,自然没有看到渔妇脸上那丝淡淡地讥讽。 常羲与羲和二人驾着战车,刚刚破入虚空,猛然间就是浑身一震,恍若撞在了铜墙铁壁之上一般,不由自主地就被一股大力弹出虚空,重新落进了大千世界。 她二人刚刚稳住战车和身形。却见周遭浓烟滚滚,黑雾滔天。充斥着通天煞气。 常羲见闻广博,慌忙向着四方八极扫了一眼,心底就是一沉,苦涩地道:“这是成都载天一脉地大五行幻灭!” 羲和闻言一惊,继而面上又呈现出几分恨意,道:“这成都载天一脉杀了姐姐地十个孩儿。而今又来乘火大劫,我等姐妹与他不死不休!” 大五行幻灭地烈火旗门之中,日月高悬,烛九阴面色阴沉,透过重重煞云看着常羲与羲和二人,旋即,他运转旗门变化,挪移到相柳所在的旗门之中,道:“借我九头蛇仗一用,让我先去轰杀了这两头九尾狐狸!” 相柳知道这两位东山皇妃理当死于烛龙之手。自然点头,将那通体碧绿的九头蛇仗递给烛九阴。 烛九阴持了九头蛇仗,运转阵势变幻,钻出了层层煞云,落在阵心的幻灭虚空之中。正在常羲与羲和身前不远。 常羲与羲和正在幻灭虚空中商量对策,猛然间发现煞云中钻出一人,自然大惊,脚下一动,就驱使那两辆已被昊天环击穿的战车向着忽然出现的那人撞去。 烛九阴早有准备,伸手挥仗。连连敲在两辆巨硕的战车之上。 这九头蛇仗与昊天环一般。也是以先天混元一气为根基炼制而成的混元法器,无坚不摧。早已受损的归池和浴月两辆战车被九头蛇仗一敲。就被打碎了去,化作满天碎片。 战车破碎之后,火焰月华散落四极八方。 常羲与羲和这才看清了那忽然出现地人影,只见那人血袍及地,凶威盖世,双目显现奇形,左右瞳孔分别显为日月之形,分别透着炎热与森寒两种截然不同的豪光,天灵额头上靠左一侧,还闪烁着十点炽烈地火星,恍若十个小太阳一般, “烛九阴!”常羲自然认得烛九阴这上古妖神,她定睛一看,目光落在烛九阴额头上闪烁的十点火光,面色变得苍白一片,失口惊呼:“我的孩儿啊!” 常羲惊呼之间,豆大的泪珠就从双目涌落下来,她自然能清晰地感应到,烛九阴额头上闪烁的十点火光正是她那十个儿子的命元精华所化。 痛哭之间,失魂落魄地常羲猛然颤抖起来,尖笑着向烛九阴冲了上去,口里面喃喃自语着:我可怜的孩儿们,娘这就来找你们…… 烛九阴面色不变,提仗轻轻敲落,落在状若疯狂的常羲头颅之上,当下就把常羲头颅打碎。九头蛇仗上那九个蛇口之内穿梭的先天混元一气从蛇仗上顺势而下,绕着常羲的尸首一转,就把常羲的命魂也彻底绞成了劫灰。 “姐姐啊——”羲和尖叫一声,身子一摇,化出了九尾狐的本体,只是身后的九条尾巴已经破损不堪。 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嚎,羲和所化的九尾狐向着烛九阴扑下,撕裂了沿途地大千虚空,携了万千虚空碎片而去。 而今羲和法力早已丧失了十之**,对烛九阴造不成半点威胁,烛九阴依旧是抬手一仗打去,就将羲和也砸得命魂尽丧。 轰杀了常羲与羲和这两位东山皇妃,烛九阴双目猛然一睁,自双眼内升腾起一日一月,日月同空,悬浮在他头颅之上,光照万千。 日月豪光将虚空间的每一丝波荡都照得清晰明了,那归池和浴月两辆战车的碎片也在日月豪光中无所遁形。 烛九阴双手一拢,呈圆形一收,就见散落四方八极的战车碎片被他收拢成两堆,一堆碎片燃着灼灼烈焰,似乎能把虚空融化,而另外一堆碎片却散发着清冷月华,似乎要把大千世界冻结一般。 烛九阴双手各在那两堆战车碎片中一抓,就见所有的碎片都失去了光泽,却是战车碎片内包含地所有气息都被烛九阴摄去。他左手通红如火,里面跳动着一点赤焰先天真火,右手通玄如冰,里面闪烁着一滴玄阴先天真水。 摄得了两辆战车内残存的那点精华之后,烛九阴面色一舒,左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抹,手上的火焰就钻进了额头上那十点火星之中,那十点火星越发精纯圆满。原来归池战车是十头金乌出生的地方,所以不免沾上了金乌先天真火,所以烛九阴摄取了十头金乌地命元真火之后。赤焰先天真火也一直没有圆满,直到今日。他把残存在归池战车上的先天真火也收为己用,才标志着他的赤焰先天真火大功告成! 得了赤焰先天真火地圆满境界,烛九阴面色不变,抓了一滴玄阴先天真水的右手也轻轻在天灵额头上一抹而过。 一抹过后,烛九阴手中地玄阴先天真水就失去了踪迹,在他的天灵额头右半边。十点火星的右侧,显出了十二个森冷清亮的光点,恍若十二个小池塘一般,清幽而透彻,只是每一个小池塘中的水光都有些黯淡。 这当儿,幻灭虚空之中,烛九阴身边忽然又走出一个高高瘦瘦地汉子,这人身着绿色长袍,双目也透着森然绿芒,阴气森森。正是刚刚成就了教主之位的妖神相柳。 烛九阴看着相柳显身,将手中地九头蛇仗递给相柳,道:“可是发现了东山残留的那十二个小辈?” 相柳漠然点头,道:“那十二个小辈从东皇宫附近逃出之后,不识得厉害。正向着这里逃来,此刻只怕已经到了阵外!” 烛九阴奇形的双目深处血光一闪,谢过相柳,身子一抖,恍若游龙一般,钻出了煞云。到了他所掌控的烈火旗门之中。开了双目的日月豪光,透过幻灭煞云。看着已经到了阵外的十二个清秀女子。 十二个女子都是轻纱裹体,玉肩赤足,然而姿态神情各异,风情不一而足。 她等自然就是东山地十二公主,东皇宫遭渔妇轰击,东皇太一仓惶出逃,常羲与羲和两大皇妃也不见踪影,她们自然也心下惶急,不敢久留在东山皇宫。她等略作商议之后,就一起逃出东山,要去往西极之外的西昆仑,寻求西王母娘娘的庇护,她们十二个姐妹都是西王母娘娘的座下弟子,此时此刻,自然只能想起去投奔师尊。 不想,就在快逃出东山地域之时,她等前方千里之外忽然就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煞云,煞云内雷电滚滚,声威震慑天地。 十二个东山公主的修行虽然比不上那些震慑洪荒的上古妖神,不过却也与她等的兄弟陆压相差无几,见识更是不凡,乍惊之后,就看出几分端倪,依稀看出这是一座惊天大阵! 东山公主之中,当先那女子周身雪白,清姿曼妙,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双目烟波含情,远远看去,恍若通体罩在水雾之中一般,朦朦胧胧,看不清晰,言语难形容其万一之美妙。 那女子扫过周天煞云电光,双目开合之间,心头灵光一动,不由惊呼道:“大五行幻灭!” 周边的十一个女子也都神色大变,有一年纪最大的女子面色煞白,向她问道:“嫦娥妹妹,这当真是那成都载天一脉地大五行幻灭不成?” 原来那女子正是东皇座下年纪最幼的女儿,十二公主嫦娥。 嫦娥也是面色难看,道:“姐姐,这定然是大五行幻灭无疑,当年成都载天一脉的大尊与后羿交好,我曾见识过这大阵的威势——”说到这里,嫦娥面色越发难看,想来是想起了上古年间与后羿的那段情事,当年她虽然是受命去欺骗后羿,要谋夺盘古斧,不过像后羿那等英雄人物,她怎么可能不生半点情谊呢?只可惜,终究是虚幻 “唉~”嫦娥面色渐渐暗淡下来,继而神色一转,抱起了十二分地侥幸,道:“姐姐,我们赶紧回头,去南海躲上一阵也好,万万莫陷入那大五行幻灭阵中!” 她正说话的当儿,那片千里之外的煞云电光陡然翻涌变化起来。向着她等落脚之地蔓延而来,遮天蔽日,电闪雷鸣,好不霸道! 煞云的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就到了她等身前里许,那漆黑的煞云电光接天而起,巨大无比,恍若就在眼前一般,压在心头,让人无法正常呼吸。 从煞云之中钻出一道炽目火光。内中似有十日跳跃,火光落在地上。现出一个穿了血红长袍的大汉,双目奇形,左日右月,左方额头有十点炽目火星,而右方地额头上则分布了十二点清泉般地冷光星点。 嫦娥姐妹对那十二点清泉般的冷光星点都敏感非常,略一感应。都是周身震颤。 嫦娥本就认识烛九阴,上前一步,指着烛九阴厉声喝道:“烛九阴,你将我等母亲如何了?” 烛九阴漠然道:“自然是杀了,尔等今日也难逃此劫!” 嫦娥面色煞白,指着烛九阴地手神经质得上下抖动,尖声骂道:“你这逆贼,竟敢杀我母亲,他日我父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说到此处,嫦娥双目泪流。不禁哭泣道:“母亲啊,孩儿定当为你报仇雪恨呐——” “赤炎玄阴**!”烛九阴面色阴沉,双目猛然睁开,运起**,陡然间。日月就从他双目中升腾而出,高悬天外,炽烈的火光和清冷的月华光合在一处,成了一道怪异豪光,向着嫦娥当先的东山十二公主照去。 烛九阴灭杀常羲,炼化了归池战车中残留的那点先天火光之后。赤炎**圆满功成。赤炎玄阴**也越发厉害,日月同天生出的豪光往嫦娥和其余十一个公主身上一照。就把那十二个东山公主都卷进了赤炎玄阴禁空之中。在那禁制虚空内,日月高悬当空,烈火与寒冰相互交融,生机灭绝,一片寂寥荒芜,任何生灵在这禁空之中都只能落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东山公主置身于烈火寒冰之间,被那两种极端属性的力量撕扯得周身痛楚,恍若灵魂都要粉碎一般,不禁痛苦嘶嚎起来。 在那生机灭绝的禁空之内,惟有嫦娥能保全自身,她头上佩了一柄黝黑色地古拙发簪,发簪一头尖锐,恍若弓箭一般模样,上面雕了两个蝌蚪妖文:繁弱。 从嫦娥被摄入这赤炎玄阴禁空开始,就有一股如水般的乌光从那繁弱簪上流出来,把她整个人通体罩住,从这烈火寒冰的地狱中隔绝开来,让她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只是,嫦娥虽然保得了周全,却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姐妹们受那烈焰寒冰之苦,没有半点办法,她佩戴的那繁弱簪是当年后羿亲手制作的,虽然厉害,不过却也只能自动得保护她的周全,却无法顾及到别人。 东山长公主艰难得在从烈焰寒冰之中挪开身躯,面色狰狞可怖,爬到嫦娥身边,尖声厉喝:“妹妹,你不要管我们,快些出去,若是寻不到父亲,就去西昆仑找师尊,求她老人家为我等报仇啊!” 说到这里,长公主再也忍受不住水火同身之苦,驱动法门,自爆灵神,散作了虚无齑粉。 其余十个东山公主也都尖声诅咒着烛九阴,纷纷开始在绝望痛苦之中自爆而去,化了漫天齑粉劫灰。 嫦娥痛哭出声,不再看苦苦挣扎地姐妹们,绝然转身,跨越虚空而去,在她头顶那繁弱簪的护佑之下,赤炎玄阴禁空也锁不住她,任由她穿越虚空而去,从万千小千世界中遁形消失,向着西昆仑而去。 在嫦娥逃逸之后,烛九阴才缓缓从赤炎玄阴禁空内高悬的日月之间显出身形,他双目阴沉,默默地望着从小千世界逃去的嫦娥,冷冷一笑,也不追击,夸父通透天机,早就算到嫦娥会脱逃,也交代过他,无需追击。 将嫦娥脱逃之事从心底抛开,烛九阴身形缓缓悬升,恍若踩在了日月之上,伸开双手向着脚下的无际虚空一陇一收,就见一点点清水般的月华豪光从这寂寥荒芜的禁空中开始汇合集中起来,最终凝成了十一滴清亮透明的水珠,落在了烛九阴的手上。 烛九阴取了了十一滴水珠,轻轻抹过右侧的额头,只觉得周身舒泰,灵台前所未有地清明。这命魂界三千大小千世界中、过去现在的一切场景都在他心头清晰浮现出来,隐约间,甚至有一些即将发生的场景也在心头缓缓升起,只是依旧有些模糊罢了。 他知道,只要再采了嫦娥的命魂,炼化了最后一滴玄阴月华,就能圆满玄阴**,到时候赤炎玄阴法门大成,日月同空,照彻命魂世界,上映地魂世界,激生地魂灵光,立地就能成就教主之位。 想到这里,烛九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四章 伏羲谕令 再说中土大夏国的王宫之内,大夏王妃涂山氏正参修大道,探幽游秘境,忽然却心头生悸,那一刹那的悸动非常强烈,瞬间就将她的心神从深幽秘境之中拽了出来。 涂山氏捂着心口,不由自主地微微喘息着,面色苍白,黄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得从她光洁的额头上淌下来,顺着她的如花脸庞,一直淌落到地,发出轻微之极的声响,嘀嗒! 她强自忍耐着心口的绞痛,面色数变,终究泣道:“我那命苦姐姐啊——” 原来九尾狐族天赋异禀,族人相互之间有一种神秘的心神感应,只有有一方遭难,其余同族姐妹马上就能感应得到,并且会生出强烈的心绞痛。 涂山氏也是九尾狐一脉,与常羲和羲和是同族姐妹,所以在常羲与羲和被烛九阴轰杀的刹那,涂山氏马上就犯了心绞痛,绞痛难忍,察觉到了常羲与羲和已经遭劫。 涂山氏哭泣之际,身化遁光,瞬息间就到了大禹王清修的殿堂之外,也顾不得通报,快步走了进去,拜倒在大禹王身前,泣道:“大王,东山遭劫,常羲与羲和这两位姐姐已经遭劫,臣妾那些苦命的侄女儿也不知现在如何了,望大王前往搭救!” 涂山氏哭得梨花带雨,面色苍白,泪珠子打湿了部分轻纱,越发显得仙姿曼妙,风情绰约。 大禹王面色一变,连忙站起身形,朝向东山大地开了教主的无碍法眼。向那十多亿里的土地照去。 不过,北水玄冥帝尊早已施展了地魂灵光**,把东山大地上的一切阴阳五行颠倒,蒙蔽了天机,所以大禹王的无碍法眼也看不出半点异常状况,满眼都是平和幻象。 只不过,大禹王却隐约察觉到了蕴藏在平静中的诡异,他面色肃然,眉头一蹙,从怀中取出河图宝卷。迎空一展,当空一抛。 河图宝卷被大禹王抛飞到半空之上。化作一盏混沌琉璃宝光灯。 大禹王右手向混沌琉璃宝光灯上虚空一抓,摄了一抹混沌琉璃宝光,向双目一抹,教主法眼顿时就借着混沌琉璃宝光看透了地魂灵光笼罩下的东山大地,只见那里一片烽烟狼藉,三百颗巨大地九天妖星被摘落凡尘。悬在东山大地,几乎阻挡东山大地上的一切日月华光。 东山三百六十五座妖山所围拢的东皇宫越发迷离,隐约看到东皇宫的大殿门口站了一个女子。 大禹王面色一变,他自然猜得到那女子的身份来历,那定然是颛顼渔妇! 顿时,大禹王难以抑制心头的愤恨,他的爱子夏启就是死在这渔妇之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情,怎么可能忘却这段仇恨?他简直恨不得把那颛顼渔妇抽筋扒皮,搓骨扬灰。 大禹王强自压抑着心头的愤恨。目光扫过东山边境。那里有一片遮天蔽日的漆黑煞云,接天席地而起,煞云之中有雷鸣电闪,更有上古妖神地凄厉嘶嚎,恍若地狱入口。端得是狰狞可怖。 “大五行幻灭!”大禹王皱了眉头,咬牙切齿得道:“夸父这厮,屡屡坏我大事,更与那颛顼渔妇一起坏了我儿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禹王借助了河图宝卷的混沌琉璃宝光,扫过大五行幻灭阵势。眉头微微一动。道:“夸父那厮竟然不在此处坐镇——”他心头一动,继而转身。遥遥望着东皇宫地方向,双目通红,面色狰狞:“颛顼渔妇,我要你为我儿偿命!” 说话间,大禹王伸手一抓,高悬半空的混沌琉璃宝光灯就收敛豪光,变回了尺许宝卷的模样,落在他手中。 大禹王把河图宝卷收入怀中,就向着大殿之外行去,周身上下都攒动着腾腾杀机。 涂山氏连忙爬起身子,随在大禹王身后。 大禹王和涂山氏刚刚走出大夏王宫的刹那,就见一道紫光从天而降,落在大殿之外,显出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 那人以青铜头环缚着长发,肤色古铜,体高近丈,上半身**着,胸前脊背都描着黑色的横纹,水波一般,下半身则是围了一条漆黑皮裙,周身肌肉虬结,恍若有无数条长蛇盘结在身上一般,正是为昆仑之丘看守山门地防风氏。 涂山氏一看清来人是防风氏,面色就变了,双目变得血红,跑上前来,指着防风氏的鼻尖,尖声喝骂:“防风氏,你还我儿性命!” 原来当日夏启遭劫之后,涂山氏再一想当时的场景,就完全明白了。防风氏那厮是在借机报复,先假意承接下涂山氏的请求,去代为护卫夏耕之地,让涂山氏安下心来,不再去求昆仑之丘的至圣出头。而后,颛顼渔妇杀到夏耕之地后,他又故意露出了破绽,把颛顼渔妇给放进了夏耕之地,去轰杀夏启。否则,即便是渔妇的混元法器昊天环,也无法破开九华碧烟罗。 防风氏却是面色冷漠,丝毫不理会扑将上来的涂山氏,他身周紫色豪光一闪,就把扑上来的涂山氏震了开去。 “九华碧烟罗!”大禹王眉头一皱,他自然清楚防风氏当日的耍弄的手段心机。事实上,早在他吩咐涂山氏去昆仑之丘求助前,他就已提醒过涂山氏要小心防范防风氏,可惜涂山氏救子心切,心焦意乱,忘了大禹王当初地嘱托,直把防风氏当作了救星,匆忙下了昆仑之丘,也没有再去求至圣出面,终究断送了最后一线生机。 防风氏厉声喝道:“大禹,我此番前来是宣读至圣的谕令,你二人竟敢攻击于我,莫非已不把至圣放在眼里还是怎得?” 大禹王自然不敢再放纵涂山氏哭闹,伸手拦住涂山氏,冷声问道:“至圣有何谕令?” 防风氏冷哼一声,伸手自虚空一抓,取出一面龟甲。递给大禹王,道:“至圣着我将这龟甲给你!” 言罢,防风氏又冷冷地扫了一眼涂山氏,转身化作紫光,冲天而起,向昆仑之丘回返。 “若非仓颉不在,哪里轮得到他这守山奴才传递至圣谕令!”涂山氏依旧恨恨不已。 大禹王双目杀机涌动,死死盯了一眼防风氏遁去的紫光,这才向手上龟甲一按,运转了昆仑之丘一脉的法门。开启龟甲的内里玄机。 法门一转,龟甲就透出一股白茫茫的光。脱离了大禹王的手掌,悬浮当空。 茫茫白光之内,显出一个模糊身影,身着八卦袍,头顶悬了阴阳玄光,正是昆仑之丘至圣伏羲的影像。 大禹王和涂山氏连忙跪倒。向那白光之中显出的影像叩拜,道:“弟子见过老师!” 伏羲影像淡然道:“禹,你自上古洪荒起,受命于天,治理洪荒水患,有大功德,日后有望窥得地魂大道。此番两界浩劫重起,你万不可参入其中,纠缠因果,否则不但至圣之位无望。命魂也难以保全,切记,切记!” 至此,伏羲影像渐渐淡去,茫茫白光随之散去。而那龟甲重新落回到大禹眼前。 大禹王抓着眼前那龟甲,面上神色变幻,时而惊喜,时而激动,时而却又有几分犹豫,他虽然睚眦必报。且痛爱其子。想为夏启报仇,不过他却更加舍不得地魂大道。他等修行中人,时刻不再渴望晋身三魂大道,尤其是他们这些已得命魂大全的山海教主,更是时刻都想更进一步,跨入地魂大道。 倒是那涂山氏满腔仇怨难以消除,她看着大禹王的面色变化,就知道大禹王地心头犹豫,不禁惨然一笑,厉声道:“大王,你自去求你那地魂大道,臣妾去为我等那苦命地孩儿报仇了!” 言罢,涂山氏向着脚下一指,她脚下就凸起了一座土丘,土丘向上猛涨,瞬息间就成了一座百丈妖峰,妖峰恍若活物一般震颤抖动,将涂山氏托至半空。 “大王,臣妾去了!”涂山氏在妖峰上向着大禹王徐徐一礼,转身驾着妖峰绝然而去。 大禹王却是双眉一挑,伸手向前一抓,就把涂山氏周遭百里的三千大小千虚空都凝结成钢,将涂山氏禁锢在虚空牢笼之中。 涂山氏难以动弹,只能运转法力心神,泣道:“大王,你快些放开我!!” 大禹王却不言语,只是叹息一声,探手一拉,将涂山氏与她脚下地妖峰抓入夏国王宫,囚禁起来,他陪座一旁,闭目端坐,不言不语,缓缓抚着手中那片至圣赐下的龟甲,精修参悟,也不再思索去寻颛顼渔妇报杀子大仇。 再说天北西极,不周山依旧镇守了北天黑水的源头,诸边环绕了二十四座诸天魔峰,血红色地高峰下鼓荡着万千波涛。 那一日,桐柏山妖王巫支祁一怒之下,杀进了西方极乐世界的伐那婆斯佛国,破去阿弥陀佛布下地一品白莲台,又毁了佛国中央的菩提林,将囚禁在菩提林内的袁洪救了回来。 而后巫支祁施展**,把不周山底的煞气都牵引到梅山之上,那梅山是袁洪的本命妖山,得了不周山底的浓烈煞气滋养,就开始生化煞气精华,为置身其中地袁洪疗养伤势。 梅山是二十四诸天峰中的一座妖山,山上没有半点草木生灵的痕迹,通体血红,每一块山石都渗着黏稠的血光,山间缝隙内血光流动间,**尖厉的嘶啸,恍若群魔乱舞,狰狞可怖。 梅山腹心处,通往山体妖心的石坳之间,悬浮了一团异常黏稠的血球,血球上下有三千丈方圆,内里血光恍若凝结成了实质,透着股怪异的金属光泽,似乎一颗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血珍珠。 血球在此悬浮了数十天的光景之后,猛然咔嚓一声脆响,裂了开来,恍若卵裂一般。 从碎裂地血球之中,爬出了一头周身血红的巨猿,巨猿双目透着妖异绿芒,刚一爬出血球,就伸开巨爪,将残存的血球撕裂开来,放入大口之中咀嚼起来。喀吧喀吧几声,就把那方圆三千多丈的血珍珠完全吞吃入腹。 吞吃了血珍珠内的浑厚血光,巨猿周身涌动地血光越发强烈,每一根如同树木般地粗大长毛上,都流淌着浓厚的血光,恍若这头巨猿是从幽冥血海中爬上来的一般。 巨猿四只粗壮,人立而起就几乎有小山般高下,双足一弓一弹,就从那梅山腹心的山坳间跳了出来,跃上了旁边的一座山丘之巅。这巨猿双臂甚长。即便直立而起,一双巨爪也几乎拖到地上。 巨猿顾盼之间。就是妖威凛凛,妖风大做,直刮得这山丘上地巨石乱飞,一派狼藉。 这当儿,一道清光自天际而来,瞬息间就落在巨猿之畔。显化出一个长袖飘飘地道人。 这道人生得高大威武,只是双眼翻白,显然双目失明,不过他眉心之间,却开了一道竖目,精光四射,透照虚空。 道人落下身形,就向那巨猿拱手笑道:“看袁道兄这等威势,怕是法力尽复了吧!” 血红巨猿扭转头颅,将巨大的身子一摆。周身长毛抖动之间,就成了一个九尺高下的汉子,身形偏瘦,长发如血,遮掩着削瘦的脸盘。只露出一双绿光四射地狭长刀锋眼,正是梅山袁洪,他穿着一席黑袍,黑袍上绣了一座血红色的妖峰,正是脚下这梅山的模样。 而那独眼道人自然就是袁洪在昆仑山洞内炼就的身外化身,极光道人。 袁洪狭长得双眼从极光道人身上扫过。道:“师尊可在不周山?” 极光道人点头道:“师尊正在不周山顶静修。他老人家让你出关之后,就去桐柏妖殿候着!” 袁洪垂下脑袋。一双狭长的眼睛内绿芒四射,道:“也罢,那就先去候着师尊,让西方佛国的那些秃驴多活一阵!” 说完,袁洪转身化了一道血光,向着二十四诸天峰拱卫的不周山而去,速度快极,瞬息就落在了不周山上,极光道人连忙追了上去。 等极光道人走入妖王殿外堂,就见袁洪早进了外堂,在里面来回踱步。 极光道人端坐在外堂一侧的木椅上,闭了独目,运转玄功,参悟洞真玄奥,任由袁洪那沉重地脚步声敲击一遍遍在心头。 袁洪眉头紧皱,面色阴沉,来回踱步之间,双眼死死盯着妖王殿的大门。他周身血光越来越浓,血光剧烈抖动,恍若沸腾了一般,硕大的血泡从那血光之中涌出来,继而又破裂,重新化作血光,归附在袁洪身上。 片刻之后,袁洪忽然停了脚步,周身上下的血光杀气恍若从地壳深处涌荡出来的岩浆一般,汩汩沸腾着。 “师尊这一静修,想来又得数月光景,不如你我先去西方转上一遭,也好吞吃几个秃驴!”袁洪再也难以压抑汹涌澎湃的杀气和对西方佛国的怨愤,狭长得双目之中绿光大炽。 极光道人双眉一皱,虽略觉不妥,却也知道袁洪的性情脾气,晓得这头凶猿被西方贼秃关押了许久之后,此番脱逃,早已是怨愤成疾,若不去大肆吞吃一番,定然是不会罢休的。 袁洪讲完之后,龇牙咧嘴,又向着妖王殿正门扫了一眼,发现那里依旧如故,丝毫没有师尊出来的迹象,也就不再犹豫,转身出了大殿外堂,身化血虹,经天而去。 极光道人自然随着袁洪而去,只见一清一红两道遁光,划破天际浮云,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等二人遁光出了二十四诸天峰地禁虚锁空大阵之后,妖王殿内的桐柏妖王巫支祁心神一动,就自入定中清醒了过来。 巫支祁双眼一翻,圆鼓鼓的双眼内金光火焰四射,教主法眼向着西南方数千里外的血色遁光一照,运转灵光默默推算了一番。 片刻,巫支祁收起了火眼金睛的教主法眼,自语道:“大劫已始,乱象纷呈,因果错乱纠缠,竟然推算不清,罢了罢了,随他去就是,西方教那两个贼秃此刻也无暇管他这等后辈,当无大碍才是!” 巫支祁本来就不擅推算,何况如今两界洞开,大劫已始,阴阳五行错乱纷杂,他更是推算不清。 入定幽明之中,巫支祁隐约能察觉到。黑水一脉与西方教一脉之间地因果了断已经不远。 这场因果大战非同小可,巫支祁自然不敢大意,所以他也不再关注袁洪,依旧闭了双目,参悟玄机,希望能从纷乱如麻的天道阴阳中发现一丝与日后的因果大战相关的讯息,也好早作打算。 不提不周山上的妖王教主巫支祁,再说仙土东洲北部的灌江口外,这一日忽然来了一个僧人。 这僧人身穿杏黄僧袍,骑着一匹梅花鹿。脑后佛光隐隐,一路自西而来。到了灌江口外,略一四顾,就驱了梅花鹿向灌江口地山门而去。 那梅花鹿四蹄下踩了四朵云花儿,四蹄一撒,祥云就向灌江口地山门飘去,速度极快。瞬息间就到了一道瀑布之下。 瀑布侧方的山岩上竖了一座石碑,上面书了三个硕大地古篆,曰:灌江口! 梅花鹿落在石碑之下,那僧人温润的双眼扫过石碑,念道:“灌江口!” 这当儿,自瀑布右侧的山谷内飞出一道清光,落在瀑布之外,显出一个金发道人,凌空喝道:“汝是何人?来我灌江口做甚?” 那僧人抬头看着悬在高空的金毛道人,笑着道:“金毛童儿。不过三千年不见,就不认得我了怎得?” 原来那悬停高空的金发道人正是灌江口清源妙道真君座下的弟子,金毛童子。 自从在东洲镇魔峰被丹风子以神鼎金精毁去化身之后,金毛童子就一直在灌江口内修养伤势,从不外出。今日他正在洞中调养。忽然察觉到有人前来,就到山门外一看,正看到一个骑鹿僧人在山门石碑下窥测,不由就喝问出声。 听了那僧人的回话反问,金毛童子不由一愣,细细一看。这才看出这僧人原来就是燃灯佛祖。也就是当年阐教元始天尊座下地燃灯道人,他顿时大喜。连忙落到石碑前的山岩上,拜道:“不知是师叔祖前来,师叔祖莫要怪罪!” 燃灯佛祖笑着摆手,道:“无妨无妨,杨戬可在?” 金毛童子连忙点头道:“师尊正在后山清修,师叔祖请随我来!” 燃灯佛祖点头,驾了梅花鹿,随着金毛童子向灌江口地后山而去。 二人到了灌江口后,金毛童子抬头向着半山腰处的洞府喊道:“师尊,燃灯师叔祖到了!” 金毛童子话声未落,半山腰上那座洞府大开,从中走出一个俊逸道人,穿了白色道袍,丰神俊朗,英气勃勃,正是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杨戬。 杨戬大步走出山门,迎到山下,笑道:“师伯不在西天清修,怎能想起来我这灌江口?” 燃灯佛祖笑道:“此番我特为你的最后一桩因果而来!” 杨戬顿时一愣,继而面上显出喜色,向燃灯佛祖拜了一礼,道:“还请师伯赐教!” 燃灯佛祖只笑不语。 杨戬一愣,继而笑道:“弟子却是关心则乱,怎能在此处讲解,师伯请随我来!” 说话间,杨戬转身就向着山腰处的洞府走去,燃灯佛祖也跟在其后。 而金毛童子知晓事关重大,自然不会跟随前去,他略一思索,遁到灌江口山门左右,小心守护在那里。 杨戬与燃灯佛祖进了洞府之后,杨戬奉燃灯佛祖在主位坐下。 燃灯佛祖笑道:“这乃是你的洞府,哪有我坐你站地道理,你且坐下,莫要着急!” 杨戬略一苦笑,也坐在一旁,心下却越发焦急,定定得看着燃灯佛祖,等候他讲解此事。 也怪不得杨戬着急,他自幼聪颖,拜在玉泉山、金霞洞里的玉鼎真人门下,进境迅速。封神一战间,更是借两教相争之机,了断了纠缠于身的众多命魂因果,法力道行大进,几乎与上一辈的阐教十二金仙相仿佛。 然而,封神一战过后的这三千余年,他虽然把法力熬炼得越发精深,道行进境却是甚为缓慢,始终都参不透最后一道因果劫数,不能摆脱红尘因果,更不用说残修命魂大全之道了。 因此,当燃灯佛祖说要为杨戬讲解一番最后因果,杨戬也难以按奈欣喜和焦急,急匆匆地等着燃灯佛祖开口。 燃灯佛祖微微一笑,道:“你凝练命魂,精修道行,灵神精微入幽,本来是可以推算到你的最后一道因果渊源的,不过其中却出了些变故。与你命魂残丝相互纠缠的那应劫之人起自下界人间,飞升上境之后就被妖人炼作了身外化身,以妖法迷惑,更藏身于极外魔域,这才让你无从推算——” 杨戬一听此言,又惊又怒,不由喝道:“何方妖人?竟敢阻我成道之路,端得可恨!” 燃灯佛祖却不答他,反倒一笑,道:“此番两界大开,魔域与仙土之间的空间禁制也烟消云散。此刻,那妖人携了应劫之人,突出魔域,正向仙土而来。他等要从北极魔域去往西天净土,定然要经过万妖林,你可去往万妖林被等候,再过片刻,恐怕就要到了!” 杨戬听闻这番指点,自然欣喜,拜谢道:“日后若弟子能成就大道,都是师伯所赐!” 言罢,杨戬起身就要往万妖林外赶去,害怕耽误了时间,错过那应劫之人。 第五章 独眼神目 “慢着!”燃灯佛祖略微一笑,拦住兴奋焦急的杨戬,道:“那妖人非同小可,法力不在你之下,你可携了我这定海珠前往!” 说话间,燃灯佛祖从袖中取出一串龙眼大小的珠子,串在一起,共是二十四颗,每一颗珠子都是毫光四射,连在一处更是五色毫光朦重,镇慑三千大千虚空。 杨戬双目一亮,他自然认得这串宝珠,这是当年截教真仙赵公明的宝物,乃是至圣繁若古神以二十四团命魂界外的混沌虚弥炼就而成,可通地魂灵光,一经打出,就能激发地魂灵光,蒙蔽命魂界内的阴阳五行,令人无法识别躲避,厉害无比,他也曾在定海珠下吃过大亏。后来这定海珠被落宝金钱所降,落在燃灯道人的手上,燃灯道人以之立地成佛,拜入西方净土,到了西方净土的根源地通天河畔,在通天河畔的地魂界通口,熬炼定海珠,以二十四颗定海神珠化生出二十四诸天,比以前更加厉害。 取了定海珠在手,杨戬心头自信满满,坚信此番出马定然能马到功成。 他再向燃灯佛祖谢过一番,就连忙出了灌江口,向万妖林而去。 杨戬心头有事,也不收敛形迹,身外清光横空而过,拖着一条长达数里的尾巴,恍若彗星一般,直向着万妖林的北部遁去。 万妖林内遍布诸般妖怪邪魔,个个都是生性残暴,凶横霸道的老妖怪,否则也无法在万妖林内生存下来。他等虽然都想要将这个横空而过的不速之客抓下来活剥生吞。不过却慑于遁光的惊天威势,不敢鲁莽动弹。 遁光横空而过,几个呼吸之间,清光就落在了万妖林北部边界的一处山丘上,显出了杨戬那飘逸如仙地身影。 杨戬站定山丘,任由万妖林内吹出的妖风拂面,仰目远眺,一动不动,恍若石雕一般,静静地望着北方天际。 片刻之后。杨戬双眉之间的皮肉陡然一阵蠕动,继而血肉绽开。显出一只竖目,射出一道三尺长短的神光,向着北方天际照去。 杨戬神目一开,就见北方天际飞来两道遁光,当先一道怕不是有数亩方圆,恍若血池一般。透着浓烈的血腥气味,凶残霸道,显然是修行绝顶的魔道妖人,而其后那一道则是仙气飘飘,清光四溢,当是三清门人。 “魔道妖人!”杨戬一见那团汩汩沸腾的血池,心神就是一紧,不过,他那竖目神光却死死地照向了那道仙气飘飘的三清仙光,因为他一见这两道遁光。当下就知道,他的成道关键就在那道三清仙光之上。 自北方天际而来的那两道遁光似乎并未注意到下方虎视眈眈地杨戬,抑或是注意到了,却不屑理会于他,速度丝毫不减。横扫而过,向着西方天际冲去。 那三清仙光关系到杨戬的命魂大道,杨戬怎能容他走脱? 杨戬向着神目一指,喝道:“去!” 当下,就见一道玉清仙光从杨戬神目射出,向着高空那道少清遁光打去。 少清遁光之内地人显然没有料到有人胆敢拦截于他。应对不免就迟缓了几分。被杨戬神目的玉清仙光扫到边角,破了少清遁法。当空显出了一个长袖飘飘的瞎眼道人,正是极光道人。 “何方鼠辈暗算于我!”极光道人双眼翻着眼白,眉宇间却转动着一只灵目,向着脚下的万妖林扫去。 这一扫,就正与杨戬的神目对上,一对神目相对,虚空间雷鸣电闪,竟凭空迸射出了刺目的火花。 极光道人看清了下方地拦截之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清源妙道真君!” 这当儿,当先遁去的那片血云也察觉到了不对,折返而回,沸腾的血云冒着一串串汩汩气泡,散发出一股浓厚血腥,铺天盖地而来,内中传出一道雷鸣般的滚滚声浪:“何人胆敢拦截本王!” 遮天蔽日的血云到了极光道人身侧之后,陡然向着中央收拢。 血光收敛之后,血云中央显出一个通体黑袍的九尺大汉,身形消瘦,长发如血,正是梅山袁洪。 袁洪一双狭长的刀锋眼微微眯着,死死盯着万妖林畔那白袍飘飘的杨戬,冷笑道:“原来是你这小辈!” 袁洪与杨戬本有仇怨,当年封神之战,袁洪擅自下了不周山,乘着天下大乱,浑水摸鱼,吞吃了不少阐教真仙的命元以作滋补。他得了不少甜头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把阐教支持的西歧大军挡在蟠龙岭外,想把阐门真仙一网打尽,尽数吞吃。不想,他却被杨戬诱到了山河社稷图内,而后被女娲娘娘收了去,镇压在西昆仑山下,一压就是三千多年。 两人之间有了这等渊源过往,袁洪自然极度怨恨杨戬,他死死盯着杨戬,周身黑袍翻滚,血云激荡,恨不得一口吞吃了这个奸猾小辈,以消心头之恨。 杨戬乍见袁洪,也是大吃一惊,脱口道:“梅山袁洪!” 大惊之后,杨戬心头好些个念头电闪而过,终究连在一起,他也恍然大悟,双目如火,死死盯着袁洪道:“原来是你这头白毛猴精炼化了那道人,阻我成道!” 袁洪听闻杨戬称他做白毛猴精,自然大怒,他心头早生杀机,也不再作声,只是探手自虚空一抓,抓出一根镔铁长棍,顺势向着杨戬当头打去。杨戬武功本就不弱于袁洪,怎能被他打中? 杨戬将身子一转,避开当头打来地镔铁长棍,随之虚空一抓,手上抓了一柄三叉两刃长刀,也想袁洪劈面扫去。 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了一起。 这二人都是修行强悍,法力精深的修士。刀来棍往,斗得山丘断裂,乱石横飞。 片刻,袁洪斗得急躁不耐,陡然将身子一摆,显出一头周身血红的长毛巨猿,手上倒提了镔铁棍,单爪在棍上一抹,那镔铁棍就裹上了一层腥臭血光。继而,他挥棍向杨戬砸去。这一击融合了他本体猿身的巨力,速度极快。只见四面八方都是棍影,向着中央的杨戬逼去。 杨戬避无可避,眼看就是一个被乱棍敲碎的下场,不想,杨戬把身子一抖,运转了七十二般变化地**玄功。化作一道金光,钻入大千虚空之外的小千世界,从这密不透风的棍影之中逃了出去。 金光一闪,又现在大千虚空,正在棍影之上,也照着那头巨猿的头颅顶上一刀劈了下去。 那匹练道光划破虚空,带着千万虚空裂缝而去,似若要把那巨猿整个撕做粉碎一般。 袁洪乃是五色神石与桐柏山妖王的血脉结合而生,天生就有七十二般变化,也把身子一转。变化做虚空倒影,以小千世界为镜,在大千虚空的另外一侧显出镜像,凭空转换挪移了过去。 只见这二人各使神通变化,相生相克。各穷其技,尽使其巧,斗了片刻却也不见分出上下。 杨戬斗得片刻,依旧拿不下袁洪这头血毛猿精,知道自己与这袁洪修行相当,若是硬拼修行。定然抓不住被袁洪炼做身外化身的极光道人。他心头一转,就生出一计策。连连劈出三刀,就向着侧方退去,接连退开千多丈外,到了距离极光道人不远的地方。 袁洪正打得兴起,连忙追了上去,也到了极光道人左右。 杨戬看着把袁洪和极光道人二人引到了相距不远地一片区域,暗自估摸了一番,扭头就退,暗自摸了那串定海珠在手上。 袁洪怎能容得杨戬脱逃,将镔铁棍倒提在巨爪之上,向杨戬追去。 不想,袁洪刚刚动势去追,就见杨戬回过头来,扬手打出了一串五光十色的珠子。 五色豪光重重,遮天蔽日,耀得袁洪心神震颤,他心头猛然一惊,想起一件宝物,惊呼道:“定海珠!” 虽然醒悟过来,不过却已为时过晚,二十四颗定海珠绽放出亿万五色豪光,那些夹杂了地魂灵光地五色豪光将广大虚空间的一切阴阳五行都颠倒错乱,让袁洪和极光道人根本就辨认不出方向,更是无从辨认小千世界地入口,只见四面八方都是无穷尽的五彩豪光。 不过,在这生死一瞬之间,袁洪头脑一片清明,想起了定海珠的来历和杨戬此来的目的,他坚信杨戬定然不敢让极光道人在定海珠内灰飞烟灭,尖啸一声,透过命元联系,以神念彻底占据了极光道人的身躯,向着上空猛然冲去,并且引发了极光道人体内积攒地所有少清仙光,把极光道人整个人变得恍若一颗刺目的太阳一般,似乎随时都可能爆炸。 杨戬在定海珠外看得清楚,不由暗道一声:苦也! 杨戬知道这定海珠不同于其他宝物,是至圣繁弱以命魂界外的二十四团混沌虚弥炼制,连通了地魂灵光。任何死在定海珠下的生灵,其命魂都会被定海珠内的地魂灵光抽离到命魂界外,抹除得干干净净。他此来是要了断因果,采集极光道人命魂内那一点与他有关系的玄光,怎么敢放任定海珠把极光道人的命魂抽离到命魂界外?若是那样,他杨戬的成道之路也就从此无望了! 这念头飞快一转,杨戬连忙停了定海珠内的禁制,收起了定海珠,身化数千丈,向冲天而起的极光道人当头抓去,此刻袁洪还在数千丈开外,来不及阻止杨戬地巨手一抓。 “怎能让你如愿!”袁洪的本体巨猿猛然大吼一声,强自运转了命元玄光,通过与身外化身的玄奥联系,拼着受重创的危险,把极光道人命窍内所有的命元都反吸到自己地命窍之内,如此一来,极光道人这身外化身立刻就魂飞魄散,成了一摊白骨血肉,冲到杨戬的巨手之中,其中蕴含的少清仙光猛然炸开。 杨戬神目能照穿虚空幻象,自然看得清楚,只见极光道人体内的命元忽然完全消失,继而极光道人的血肉皮囊就冲撞到他手上。自爆开来,碎成了一片毫无意义的齑粉。 他显然没有料到袁洪地身外化身法门还能有这等变化,能把身外化身地命元完全转移到本体之中,所以不仅没有采集到极光道人的半分命元,反而被炸断了一条手臂,不禁气得哇哇大叫。 旋即,杨戬就看到冲天而起地血光巨猿,他神目一亮,知道自己而今的成道希望全在这头猿精身上,所以也顾不得伤势。 抖擞左臂,挥了长刀向着巨猿头颅劈砍下去。 袁洪刚才逆转虚空化灵的身外化身法门。虽然把极光道人的命元完全收入命窍之中,不过却受了不清的伤势,无法与杨戬硬拼。他看着迎头劈下的那匹练刀光,厉啸一声,身子在半空一转,化作人身模样。同时手脚从黑袍之内脱开,整个人金蝉脱壳,从黑袍中脱飞而出。 那件黑袍速度越快,向刀光迎去。 杨戬虽然看得清楚,却怎会在意一件黑袍?冷笑一声,刀光越急。 那匹练刀光劈在袁洪的黑袍上,当下就把那黑袍斩碎成了粉末,不过从满天粉末之中,却显出了一座血红色的妖峰,正是先前绣在黑袍上地梅山妖峰所化。 只见血红色的妖峰梅山顺势而起。与匹练刀光撞在一处,当下就爆裂开来,化作了满天涌动地血光煞气,犹如不周山下得汹涌浪涛一般,瞬息就把杨戬所化的那尊千丈巨人完全淹没了去。 这血红妖峰是袁洪最后的保命手段。自然厉害,是袁洪以梅山本体的煞气精华凝聚炼化而成,全力爆发之下的那一刹那,几乎与妖山本体的威力一般无二。想那妖峰梅山为二十四诸天峰之一,是女娲娘娘用来镇守残天地禁虚锁空大阵内的一座旗门,威力之大。自然不是杨戬所能抵抗的。 只听得血光煞气之中一声惨叫。继而又有一道清光从血云中冲出,向着灌江口的位置飞了回去。正是受了重创的杨戬。 袁洪虽然心又不甘,想要追上前去,吞吃了那杨戬小辈,不过他也身受重创,命窍内翻江倒海,越发严重,不敢在此处停留,也化了血光,带着一声凄厉的嘶嚎,向着北方天外回返而去。 梅山袁洪与灌江口杨戬狭路相逢,一场死拼,却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万妖林外,只余得碎石遍地,血光满天,一片凶煞血腥! ………… 仙土东州,西昆仑。 西昆仑山脉的一个角落中,虚空陡然生出一道裂口,从中走出一个女子,周身雪白,清姿曼妙,只是面色苍白,神情悲懊,正是从烛九阴手下逃生的东山十二公主——嫦娥。 嫦娥站定身形,纵目四扫,就身化遁光,向着西方而去。 她本是西王母座下,对西昆仑自然熟悉非常,片刻光景,就到了西王母清修的玉山瑶池之外。 “师尊!”嫦娥到了玉山瑶池之外,按着师门法诀叩响山门,而后就不禁跪倒在地,哭泣出声,似乎想要将满腹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此刻,西王母与玄穹高上帝正在玉山之顶清修。那西王母在昆仑墟内帮助祖巫窫窳涅磐重生之后,元气大伤,自虚修养,而玄穹高上帝为地魂残灵之体,还未恢复前世的教主神通,自然也需要时刻修行,以应来日大劫。 因为嫦娥身上所佩的繁弱簪的缘故,一直等嫦娥落在瑶池玉山之外,西王母和玄穹高上帝二人才发现了嫦娥的踪迹。 他二人对视一眼,略一皱眉,继而,西王母就是面色大变。 她急忙推算了一番,半晌才长叹一声,道:“东山已被颛顼渔妇覆灭——唉,那北水玄冥帝尊好深的术数修行,先前窫窳得以涅磐重生,也有他的一份因果,若非他去西八宝功德池坏了阿弥陀佛的**,恐怕事情也不会如此简单!” 玄穹高上帝也是眉头紧皱,冷声道:“玄冥虽助窫窳成道,却不曾安了什么好心,不过是为了破坏西方教主的算计罢了——北水一脉与成都载天山的渊源匪浅,两方屡次相帮,前些时日颛顼渔妇的复生就多亏了夸父那厮的护法,哼。日后北水一脉定会相助夸父,与我等为敌!” 西王母自然知道此处地渊源玄机,默然点头。 玄穹高上帝双眼向外一扫,掠过山门之外跪倒地嫦娥,道:“东皇太一虽逃得性命,东山一脉却已覆灭,你这个小弟子气数怕也尽了,我等护她不得,且此刻窫窳还未稳定教主果位,暂时不宜牵扯这些因果!” 西王母也不言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她朝向山门方向。淡声道:“你今日来此之意,我已知晓,不过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我也无从护佑于你,念在你我师徒一场,我再与你指一条去路——” 说到此处。西王母伸开云袖一挥,卷起一阵狂风,道:“去吧!” 再说跪倒在瑶池玉山之外地嫦娥陡然听到西王母的声音,心头就是一松。不想,等她听清西王母的声音之后,那淡然话语却恍若巨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她的心头,让她彻底陷入了绝望和茫然之中。 嫦娥浑浑噩噩,完全没有听清西王母后来的言语,只感觉一股狂风迎面而来。身子一颤,就被卷入了狂风之中,继而就是一阵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等她再度清醒,已然到了一片漆黑的星空之中。 嫦娥神志渐渐恢复了清醒。她头脑一片空白,双目呆滞无光,呆呆得望着星空之中悬着的那座巨大宫殿,看着宫殿之上悬着的巨匾。 等她目光掠过巨匾上的那两个字时,身子不禁就是一颤,双目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繁弱!”嫦娥嘴唇发颤。双目深处闪过几丝莫名的神光。喃喃自语着,不由自主就流下泪来。 自她身前地虚空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少年,白衣赤足,长发及膝,手提黝黑木仗,正是早已等候在此的夸父。 夸父走到嫦娥身畔,定睛看了看这个曾经相熟无比的清秀女子,良久方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远处星空悬浮的繁弱巨殿大喊一声:“后羿大尊,故人在此,可吝一会否?!” 星空间,巨大的繁弱殿正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周身漆黑的大汉,大汉周身都缠绕着朦朦乌光,让人看不清眉目,他头颅天灵之上悬了一柄巨弓,正是繁弱弓,而此人也自然就是繁弱弓的主人,上古洪荒的后羿大尊,而今地至圣繁弱! 后羿缓步走上前来,在夸父身前停留片刻,默默打量片刻,道:“沧海桑田,无穷岁月之后,你也终究要迈出了这一步!” 夸父面上却无多少神色变化,淡然道:“数千年前,我宁可遭劫重生,为得就是要进入凡俗,以凡俗五蕴为炉,炼去周身因果,以期进身地魂大道,而今大道有望,也不枉我自鸿蒙开辟以来这无穷岁月的苦修!” 后羿略一点头,不再言语,再上前两步,到了嫦娥身前。 嫦娥一直注视着渐渐走近的后羿,面上神色变幻,当后羿最终站在身前之时,她似乎依旧难以相信眼前的现实,她看着这个无数次魂牵梦萦的身影,不禁泪流满面,轻声泣道:“羿!” 那轻声呼唤入耳,后羿那幽深难测的双眼深处不禁一闪,他定定得注视着那个曾经日日陪伴身旁的清秀女子,无穷岁月之前,他二人是何等得相亲相爱?当时他又怎能料到后来的那些变故…… 心神略一恍惚,后羿便又定了与道合一的心神,淡淡地道:“当年我以力入道,借主人留下的盘古斧神力一举劈开地魂界,立地成圣,跨入了地魂圣道,虽干净利落,但与你之间地因果却也一直未曾了断,今日正好了断因果,也好去探求那至高无上的天魂大道!” 说到此处,后羿探手一抓,手中就显出一柄石斧,石斧上雕凿了几道古拙朴素的条纹,每一道条纹都恍若能开天辟地一般,虽是凿在石斧之上,却又像镶嵌在天地之间一般,这石斧正是盘古斧。 后羿手提盘古斧,向着嫦娥当头劈下。 嫦娥只是痴痴得凝视着后羿那隐藏在乌光迷雾下的脸庞,丝毫没有察觉到当头劈下的盘古斧,脸上似乎还透着股松心而淡然的笑意。 无声无息之间,嫦娥的身子就被盘古斧劈下。 只是,这开天利器并未将嫦娥劈断两截,嫦娥依旧默默地站在虚空之中,只是身形渐渐变得虚幻,终究化做了两道灵光。从其中一道灵光之中,依稀还能看出嫦娥那幽怨而痴迷的目光,而另外一道灵光却是缥缈无法测度,虽然看似在眼前虚空漂浮,不过却不属于命魂界,而是地魂界的灵光。那盘古斧可开天地命三界,一斧劈下,就把嫦娥命魂深处的一点地魂灵光给劈分开来。 后羿收起盘古斧,伸手抓起了嫦娥那点地魂灵光,也不再言语,转身缓缓地走回了繁弱宫,繁弱宫巨大的正门重新关闭,继而,那整座繁弱宫也消失在了深幽虚空之中,隐没到了命魂世界之外。 只留得夸父独悬虚空之外,面色朦胧变幻。 默然片刻之后,夸父探手抓起了那点嫦娥的命魂玄光,脚下一动,破入无间虚空。 瞬息之间,夸父就回到了元界东山边境地大五行幻灭阵内,显身在烈火旗门之中。 烛九阴正在烈火旗门中炼化刚刚收取的十一滴玄阴真水,陡然见到夸父现身,连忙一拜,礼曰:“大尊!” 夸父从袖中取出那点嫦娥所化地命魂灵光,递与烛九阴,道:“而今日月赤炎玄阴之精齐聚,你入成都载天山好生修行,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自当成就命魂大全之道!” 烛九阴大喜,连忙结过,那命魂灵光一入他手,就化做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正是玄阴真水。 烛九阴将那最后这滴玄阴真水向额头一抹,就见右侧额头上的十二点水光越发晶莹剔透,散出一股子森然冷厉的月华。 至此,烛九阴又向夸父行过一礼,从烈火旗门内跃了出去,钻进了镇守中央旗门的成都载天山内,施法挪入其中的一方小千世界,潜心炼化那十二滴玄阴真水,自不再提。 第六章 两败俱伤 仙土东州北部边境,万妖林外,清源妙道真君杨戬抢夺极光道人不成,反而给梅山妖王袁洪算计,被采自梅山的煞气血光所伤。他那凝练如金刚一般的身躯,几乎有一半都被爆烈的煞气血光腐蚀破坏,受了重创。 然而清源妙道真君有**玄功护持本心,倒也不曾遭劫,他仗着**玄功的变化飞腾,脱困而出,摆脱了那团采自梅山的煞气血光,化了遁光,向着灌江口的山门遁飞而回。 清源妙道真君知晓自己的伤势惨重,驾了极速遁光,片刻功夫就遁回了灌江口,落在灌江口的那匹瀑布之外,显出凄惨之极的身形来。 金毛童子一直在灌江口的瀑布之外看守山门,此时看到师尊周身损伤,有一半的身子都被妖法撕裂,直落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自然大惊失色。他赶忙迎上前去,把身受重创的杨戬搀扶起来,向着灌江瀑布之后的山门回返。 金毛童子搀扶着杨戬到了后山的山脚之下,连忙向着山腰之上洞府内的燃灯佛祖高声求救:“师叔祖,快些救救我师尊,快些救救我师尊!” 不想,山腰之上的洞府之内一片寂静,丝毫没有回音。 金毛童子大惊,身受重创的杨戬也是心头一震,心头暗道:“莫非燃灯师伯也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想到此处,杨戬连忙催促金毛童子加快速度,向山腰上的洞府赶了过去。 金毛童子虽然顾忌着师尊的伤势,不敢太快,不过却也在几个呼吸之后赶到了半山腰上的洞府之外,架着师尊进了洞府。 等他二人进了洞府之后,却见洞府内早已没了燃灯佛祖的踪迹,石案上。还放了一杯早已透凉的清茶。 杨戬纵目一扫,发现洞府之内清爽整洁,一如往昔,没有半点变化,由此可知,燃灯佛祖定然不是在此遭了意外。 正思索之间,杨戬忽然察觉袖中一鼓,一串透着五彩豪光的珠子从袖中飞了出来,正是燃灯佛祖赐下地二十四颗定海珠。 定海珠一飞出杨戬的袖筒,就向着洞府门口飞出。而后一飞冲天,向着西方天际而去。 洞府内。忽然想起燃灯佛祖那淡然淳厚的声音,道:“杨戬,你伤势惨重,速速回玉泉山金霞洞,不可迟疑!” 听着燃灯佛祖的留言,杨戬面上神色变化。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金毛童子却是不禁大怒,他自幼就出生在荒郊野外,在山洞内独自生活,第一个见到的外人就是杨戬,此后更是拜入杨戬门下,至此已逾三千年,与杨戬性同父子一般,感情极好。此刻,杨戬受了这般惨重的伤势,而本来可助之疗伤的燃灯佛祖却已不告而去。金毛童子自然恼怒,须发皆张,道:“这燃灯师叔祖好不厚道,以他的佛陀神通,定可为师尊疗伤塑体。为何却任之不管,独自离去了?这等脾性,难怪当日能为了修行神通而反出阐门,拜入到那西方教下——” “住口!”杨戬强忍着钻心疼痛,压制着半边身躯上妖山血煞元光的歹毒腐蚀,喝制了金毛童子的谩骂。面色发白。表情复杂得扫过山洞外正对地西方天际,冷声道:“与我一同回玉泉山。金霞洞!” 而后,杨戬吞服了几粒当年玉虚宫传下的疗伤丹药,将丹药地药力化开,强压住血煞元光的腐蚀和身上的伤势,以袖里乾坤囊了金毛童子,催化了玉清遁光,向着玉泉山金霞洞的方向去了。 杨戬乃是玉清门下三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修士,修行神通丝毫都不逊于阐教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此刻他虽身受重伤,速度却依旧要快过金毛童子不少,瞬息近万里,不过片可功夫,就到了玉泉山外,遁光一收,正落在一座清秀小山地山脚下。 那小山的山脚下立了一方三尺高下的石碑,青苔密布,青苔之间有三个古篆,依稀可以看得清是‘玉泉山’三字,这石碑就是玉泉山的唯一标记。 小山犹如水墨淡抹,清幽秀气,隐藏于东州大地的亿万里连绵山脉之间,丝毫不显得特别,让人完全猜测不到这小小的一座清峰竟然是阐教门下玉鼎真人的清修之所。 杨戬强催着遁光,遁飞了亿万里之遥后,落在玉泉山下,就难以为继,面色一片惨白,破损的残躯处汩汩流淌着鲜血,瘫软下来。 金毛童子赶忙把师尊架住,也顾不得师门规矩,不再从山间小径登山,却是催运玄功,架着杨戬飞上了山顶。 玉泉山的山顶一片平坦,遍布草木,恍若平原一般,约摸有百里许。在这山顶平原的边界悬崖侧畔,有几方巨石,散乱无方。 金毛童子落在悬崖侧畔地巨石之外,就搀着杨戬向悬崖走去,等到了悬崖边上,他微微一顿,向下一跳。 悬崖外,三四丈下有一方小小的平台凸起,平台向上尺许的位置斜了一颗苍松,繁茂的松枝将平台凸起完全挡住,让人无法目视。 金毛童子自然对玉泉山的草木分布了若指掌,他这一跃,正落在那方平台之上,由平台向里,有一个清简石洞,洞窟入口处地山壁上雕刻了三个古篆,正是金霞洞。 “师祖!”金毛童子搀着杨戬,也顾不得通报,快步进了金霞洞。 金霞洞内并不甚宽敞,在洞内一方云床上正盘膝端坐了一个银发老道,这道人生得好相貌,微微发胖,显得和气非常,正是玉泉山金霞洞的玉鼎真人。 云床前垂首侍立了一个清秀童子,金毛童子进来的时候,玉鼎真人正与那童子交待着什么,看见金毛童子闯进金霞洞,玉鼎真人也并不在意,依旧与那童子吩咐着。 反倒是那玉鼎真人门下的随侍童子,却是狠狠地侧眼瞪了一眼那忽然闯进来的金毛童子,双目喷火。似欲斥责金毛童子不懂规矩,不经通报就随意闯入金霞洞内。只不过,那童子的目光在杨戬身上一扫,面上也是一变,到底是何人如此厉害,竟然能把灌江口地师兄伤成如此模样? 金毛童子却没有太在意那童子的神色变化,他搀扶着杨戬进了金霞洞内之后,正要再出声呼救,却被面色苍白的杨戬制住,不得不忍着强烈地焦躁。在一旁连连搓手,目光不时在杨戬与玉鼎真人之间转动。 玉鼎真人又吩咐了几句。那童子就躬身领命,很是担心得瞥了一眼身受重创的杨戬,继而拜退了出去。 童子出了金霞洞后,就唤来守山仙鹤,驾着仙鹤直飞冲天,向东而去。 童子退出金霞洞后。金毛童子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焦躁,连忙上前跪倒在云床之畔,向玉鼎真人连连叩首,道:“请师祖救救我师尊!” 金毛童子心头惊慌忧虑,说话间,不由就带了泣音。他本生得高大健壮,且须发皆张,长相粗狂,此刻哭泣出声,却越发让人生出恻隐之心。 玉鼎真人伸手虚按,道:“无需惊慌!” 玉鼎真人语音淳厚柔和,恍若春风一般,渐渐得化去了金毛童子心头的忧虑和惊惶。 这时,杨戬也挣扎着在一旁跪倒,颤颤巍巍地道:“师尊!” 他身上的血肉残躯支离破碎。鲜血汩汩淌出,哪儿还有半分天庭真君的威势?大是凄惨! 玉鼎真人眉头略微一皱,探手一抓,就见杨戬随着他的一抓之势缓缓升起,恍若清风一般,飘到了云床之上。正落在玉鼎真人身前尺许处。 玉鼎真人双目陡然一亮。射出三尺清光,清光充盈。轻轻地落在杨戬身上,在杨戬身上那些破碎的血肉间扫过,片刻之后,他才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北极魔洲的血光煞气!” 金毛童子连忙接口道:“是梅山袁洪那个妖猴所为——” 说到此处,金毛童子的脸上显出了几分愤恨,咬牙切齿得将此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自然也将燃灯佛祖地所为讲得清清楚楚。 玉鼎真人面色不变,探手在杨戬身上一抚,送出一道柔和清光,清光过处,杨戬身上支离破碎的血肉顿时收敛了几分,伤口处地汩汩血流也停了下来。 “你先去山脚石室休息片刻!”玉鼎真人的目光从杨戬身上挪开,向金毛童子道:“无需担心你师尊的伤势,我自有安排!” 金毛童子紧绷的心头一松,向着玉鼎真人拜了一拜,又关切地看了一眼云床上的杨戬,这才退了出去,下到山脚的石室等候去了。 再说玉鼎真人门下地童子驾了仙鹤飞出玉泉山后,就向着东方而去。这仙鹤是玉虚宫的仙种,以玉清仙光为食,速度极快,巨大的双翅一展一扇,就是数千里之遥。 片刻之后,童子在仙鹤脖颈一拍,仙鹤就压了双翅,向下落去,落在了一个山坳之间。 恍若一阵狂风卷过,山石横飞,林木被带根卷起,扑打在左右山峰的山岩石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仙鹤刚一落地,童子就从仙鹤背上跳了下来,双目四顾,向着左右周遭一扫,继而牵着巨大的仙鹤向着前方的金光山而去。 童子走出山坳,向着东方高耸的金光山行去,等他走到金光山脚下,忽然从半山腰外传来一声清朗的大喝:“何人来此?” 随着这声大喝,从半山腰上蹿出一道火光,火光如龙,自高空坠落,落在山脚下的山径尽头,显出一个粉雕玉啄地清秀少年,脖颈上套了一个铜环,臂上还缠了一束红绫,神威凛凛。 少年一手插腰,指着童子正要喝问,忽然却咦了一声,道:“来者可是玉泉山金霞洞老师座下的师弟?” 童子看到俊秀少年之后,也是面泛喜色,连忙赶上前去,喜道:“原来是哪吒师兄,师兄怎得不在天庭点卯巡游,却来下界玩耍?!” 原来那俊秀少年乃是金光山太乙真人的座下弟子,唤作哪吒,在天庭封为三坛海会大神,地位崇高,法力神通与灵敏机变俱都是阐教三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同清源妙道真君杨戬交情甚好。 哪吒冷哼一声,道:“天庭?玄穹高上帝至今都不知所踪,哪里还有什么天庭?且三十三天之外的元始符诏也迟迟不至,怕是有什么变故!” 童子一愣,道:“形势恶劣至此?” 哪吒摇头,道:“正是,此番回山,一来是探望老师,二来却是想要求老师指点一番,而今形势错乱非常。恐怕大劫将起,不得不早作打算了。对了,师弟怎得到了此处?” 童子忽然面色一变,道:“只顾了与师兄讲话,却险些耽误了大事,我今日来此是有要事求见金光山地师伯!”说到此处,他想起哪吒师兄与杨戬师兄向来交好。继而加了一句,道:“灌江口杨师兄被妖人重伤,而今正在玉泉山金霞洞,老师着我来请太乙师伯过去为师兄医治疗伤的!” 哪吒大惊失色:“谁人伤了杨师兄?杨师兄现在如何了?” 童子答道:“我走得匆忙,也不知是何人伤了杨戬师兄,杨师兄伤势不轻,几乎有半边身躯都支离破碎了,所以师尊才着我来请太乙师伯出山!” “事不宜迟!”哪吒连忙抓了童子,脚下火光一闪,冲天而起。眨眼工夫就到了金光山上的洞府之外。 哪吒冲入洞府之中,口中喊道:“师尊,快些出山,去救治灌江口地杨师兄!” “何事如此慌张?”一个清和爽朗的声音自洞府内传出。 玉鼎真人座下的童子被哪吒拉入洞府,只见一个道人端坐云台。臂上搭了拂尘,正向着入口看来。 那道人身子略胖,眼睛很细小,眯成一条缝儿,似笑非笑,正是金光山地太乙师伯。 太乙真人时常会去玉泉山金霞洞品茗论道。童子自然熟悉。他拜了一拜,正要说明来意。不想却被哪吒打断。 哪吒急冲冲得道:“师尊,灌江口地杨师兄被人重创,现在情势危急,师尊快些起身,去玉泉山金霞洞救救杨师兄!” 说话间,哪吒不由的上到云床侧畔,探手就要去抓太乙真人。 他与太乙真人地师徒情份甚好,如同父子一般。事实上,自从太乙真人以莲花复生哪吒之后,哪吒就已经抛却了于城唐关的一切联系,把太乙真人当作了自己的父亲。且太乙真人极其宠溺哪吒,往日里教授徒弟之时,都是嬉笑怒骂,所以哪吒也不怎得惧怕于他,行事自然就有些没大没小。 太乙真人对于弟子的动作有几分无可奈何,苦笑道:“徒儿,莫要惊慌,莫要惊慌——”说到这里,他拨开哪吒,看着跪倒在云床前地童子,道:“杨戬身上伤势如何?你且细细讲来!” 童子虽然走得匆忙,却也看到了杨戬半边身躯残破的惨状,他略作思忆,道:“杨师兄地半边身躯血肉模糊,恍若被什么歹毒物事腐蚀了一般,血肉之下,甚至连筋骨都看不到,该是血肉筋骨都完全被腐蚀了去,很是凄惨!” 听了童子的言语描述,太乙真人也微微蹙起眉头,他伸手向着山门洞府的入口一招,就见一片翠森森的绿叶从洞府外飘了进来,轻轻得落在他手上。 太乙真人捏指成剑,向那青翠叶片一点,就见那叶片上浓浓的翠绿就恍若水波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震荡开去,在虚空之间,成了一面绿汪汪的镜子,那镜子在虚空轻微转动着,映照着洞府中的一切。 “定!”太乙真人喝了一声,半空悬浮的那面绿叶虚空镜就定在了半空,正对着玉鼎真人座下的童子。 童子面上一呆,愣愣得注视着眼前这面忽然出现的镜子。 太乙真人吩咐道:“不必在意,只需在心头想象你刚才所见到的杨戬就可!” 童子心头一定,知道太乙真人要以玄功妙法探索他的心神印记,以探查灌江口杨戬师兄的伤势,心头明了之后,童子便安定心思,默默地回想了在玉泉山金霞洞内见到的杨戬的那幅模样。 随着那童子的心神变化,悬在他前方地绿叶虚空镜内,也随之烟雾抹去,现出了一幅幅场景,正是童子在玉泉山金霞洞内所见的景象。 从玉鼎真人的吩咐,到金毛童子地莽撞闯入。再到杨戬那伤重不支的残破身躯出现在镜中 就在杨戬首创地身躯出现在镜中之时,太乙真人猛然向着绿叶虚空镜一点,镜面上的场景幻化就定格在杨戬的残破身躯上,只见杨戬半边身躯都已完全腐烂破碎,深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淌出来,面色苍白,完全没了清源妙道真君的威势。 太乙真人微微眯着的一双小眼睛里面透出晶亮地光泽,定定得在绿叶虚空镜上看了半晌,这才自语道:“这是——北极魔州的血煞元光!” 哪吒封做天庭地三坛海会大神,自然也清晓仙土北极魔州地来历。知道北极魔州血煞元光地厉害,他眉头一蹙。继而道:“果然是形势诡秘,暗流汹涌,连魔州妖人也跑出来凑热闹了——”说到这里,哪吒想起绿叶虚空镜中显现的杨戬的伤势,又恢复了先前的焦急,急忙道:“师尊。不管怎样,我们快些起身,杨师兄重伤不支,还在等着师尊前去救治呢!” 太乙真人面上的肃容消失,浮上几丝苦笑,喝斥道:“你怎得终日都是这般毛毛躁躁,杨戬之事,为师自有分寸!” 说到此处,太乙真人抬腿下了云床,向焦躁不安的哪吒吩咐道:“你去山后地园圃采一株空心草!” 哪吒连忙应是。 转身化了一道火龙,冲出洞府,向着后山的园圃冲去。 片刻之后,哪吒就冲了回来,手上还捧了一个尺许长短的紫玉匣。那紫玉匣冒着丝丝寒气,通体晶莹剔透,透过玉匣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物事,只见那紫玉匣内摆了一株青翠的嫩草,恍若是一根丹青妙笔在玉匣内轻轻点了一下,留下了一点青翠而淡然的色泽。 太乙真人看了一眼哪吒手上的紫玉匣。点点头。也不言语,大袖一卷。就将哪吒和童子都卷入一道清光之中,向着西方玉泉山的方向去了。 他乃阐教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之一,法力自然深不可测,清光经天而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玉泉山。 清光一收,正落在玉泉山金霞洞外,显出太乙真人、哪吒和玉泉山童子三人的踪影。 太乙真人地遁光一到玉泉山方圆千里,玉鼎真人就已察觉,他出了金霞洞,候在外面。等太乙真人一落地,他就迎了上来,道:“师兄来得好快!” 太乙真人笑道:“莫非是埋怨师兄不成?” 玉鼎真人连忙笑道:“怎敢,怎敢!” 太乙真人一笑,继而道:“杨戬可在金霞洞内?” 玉鼎真人点点头:“师兄先进去看看他的伤势再做打算!” 说话间,玉鼎真人当先向着金霞洞内走去。 太乙真人进了金霞洞,第一眼就看到了侧卧云床的杨戬。 杨戬先前吞服玉虚丹药,借助药力强压下阴险歹毒的血煞元光,施展了三清遁法赶至玉泉山金霞洞,就再也压制不住伤势,瘫倒在云床之上,无法动弹。 太乙真人细细看了一眼杨戬身上的伤势,眉头一蹙,道:“果然是北极魔州地血煞元光,嘿嘿,不过却也难我不住!” 说到这里,太乙真人右手向着侧畔一伸,平摊在空中,道:“空心草!” 哪吒不敢耽搁,连忙把盛了空心草的紫玉匣递上。 太乙真人刚打开紫玉匣,就见得玉匣内钻出一道青光,向着金霞洞外钻去,原来是那空心草年份长久,成了精怪,一脱出玉匣的束缚,就自然而然向洞府外面逃窜而去。 太乙真人早有准备,探手一抓,就把那点翠光抓了个正着,他凝聚法力,定了翠光的原形,这才张开手,只见他掌心上躺了一株两寸许的嫩草,通体流荡着一股青翠,正中央有一道极细的白线,恍若裂痕,把整株草分做两半。 “你修行不易,我也不为难于你,你只需好生助我拔除了血煞元光,我自然放你离去!”太乙真人向着那躺在手心地空心草道:“我知你拔除血煞元光要耗损百年道行,所以等拔除血煞之后,我当赠你一枚玉虚丹药,算作补偿,如何?” 等太乙真人话一说完,他手上躺着地那株空心草上顿时钻出一抹青光,凝化做一个可怜兮兮的小人模样,那小人儿向太乙真人连连叩拜,发出尖细稚嫩的声音:“谢真人慈悲,谢真人慈悲!” 说完之后,青光又钻回到空心草的腹心之中,继而那株空心草从太乙真人的手上飞出去,落在杨戬身旁,一头正扎进杨戬那边血肉模糊的身躯中。 只见空心草上清光一闪,一丝丝隐藏在杨戬残躯里的血煞元光就被空心草吸了出来,血煞元光被吸入到空心草中央的虚空世界之内,只见空心草中央的那根白线渐渐变得殷红起来。 片刻之后,那株空心草忽然从杨戬身上掉了下来,此刻,空心草中央的白线已经通红如血,而杨戬那半边残破的身躯也不像先开始那般吓人,尽管依旧血肉破碎,不过血肉只见的脓血却消失了,那些歹毒的血煞元光更是被空心草完全拔除了去。 “去吧!”太乙真人哈哈大笑,伸手取出一颗玉虚丹药,抛到空心草上,被空心草精凝化的小人儿接了去。 那空心草精气化作的小人儿接过丹药,也不多做耽搁,身子一动,就钻入空心草,继而空心草化了青光,钻入了地面消失不见了。 第七章 无当灭佛 太乙真人以空心草拔除了杨戬身上的血煞元光之后,又辅以丹药,生化血肉,为杨戬缝补残躯。他乃十二金仙中的第一医疗圣手,当年弟子哪吒身化齑粉,魂飞魄散之后,他都能将哪吒的最后一点灵光凝聚起来,以丹药莲花为哪吒凝出莲花化身,相比而言,而今杨戬的伤势着实不算什么。 不到半日光景,太乙真人就为杨戬凝体塑形,把他那半边残破身躯的血肉筋骨都重新塑造出来。 而后,杨戬就按着太乙真人的吩咐静坐调养,恢复元气,自不再提。 事毕,太乙真人与玉鼎真人相携出了金霞洞。 太乙真人这时才有机会询问相关诸事,问道:“师弟,杨戬究竟是被何人所伤?他的法力神通不下你我,且机敏灵活,何人能将他伤成如此模样?” 玉鼎真人道:“伤他之人,乃是北极魔州的梅山妖王袁洪。” 太乙真人听到梅山妖王的名号,也是心头一惊,道:“这妖猴当年被广成子师兄斩了化身,真身也被女娲娘娘收伏镇压了去。没想到而今竟已脱困而处,法力还有如此进展,竟能把杨戬伤到如此模样?” 玉鼎真人点头道:“正是此妖,不过师兄也莫过于忧虑,妖猴与杨戬两败俱伤,比杨戬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乙真人这才松了口气,道:“如此还好,不过此事却透着几分蹊跷,杨戬素来机敏,从不与人生死相博,即便是当年面对孔宣那等修行神通,也能安然脱身。怎得今遭却伤在了袁洪手上?还几乎性命不保?” 玉鼎真人叹了一声,道:“此事关系复杂,容我慢慢为师兄讲解,日前,燃灯忽然赶到灌江口——”继而,玉鼎真人就将燃灯佛祖忽然赶到灌江口、指点杨戬成道,以及后来杨戬与袁洪两败俱伤、燃灯佛祖不告而别这些事从头讲解了一遍。 太乙真人听完之后,双眉一挑,道:“燃灯好不厚道——”说话间,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玉鼎真人。道:“不过他为何要挑动杨戬去拦截梅山袁洪?此事当真复杂,若道行师兄在此,当可询问于他……” 这当儿,半空之中忽然传出一阵朗笑声,道:“两位师弟为何事烦恼?” 话声未落,金霞洞外就显出一人。这人穿了八卦青云袍,胸腹上绣了四十九道金光,呈大衍之形,正是阐教十二金仙中的道行天尊。 太乙真人与玉鼎真人相视大笑,继而,二人迎上前去,太乙真人笑道:“刚刚想要求助师兄,师兄就现身于此,果真有神算之能!” 道行天尊连连摆手,笑道:“哪敢以神算自称——”他略微一顿。继而笑道:“不过此番前来,的确是要为两位师弟解惑!” 太乙真人与玉鼎真人都微微一礼,道:“请师兄代为解惑!” 道行天尊道:“两位师弟可是为杨戬一事烦恼?” 玉鼎真人点头道:“正是,想来师兄已经知道,燃灯也牵连与此。我等二人着实猜测不出他的用意!” 道行天尊笑道:“两位师弟可知那梅山妖王曾被西方准提教主镇在菩提林内?” 太乙真人与玉鼎真人都是一惊,连连摇头,道:“还有这等事情?我二人着实不知!” 道行天尊道:“前些时日,梅山袁洪劫期已满,从昆仑山脱困而出。其后却又被西方准提教主抓回了极乐净土——直到前几日,那梅山妖王的师尊出山。杀入西方净土。捣毁了伐那婆斯佛国,才把袁洪救回。这梅山妖王性情凶狠暴戾。睚眦必报,修养了几日之后,就要去西方净土寻仇,他有其师尊在背后撑腰,也不惧怕准提教主,就想去西方宰杀些佛子僧侣——而后之事,你等也都知晓了!” 太乙真人和玉鼎真人这才恍然,心头都是愤恨不已。 玉鼎真人沉声道:“燃灯虽然拜入西方佛国,却终究出身我阐教,不想而今却如此寡义忘耻,将祸水东引,引入我玉清阐教,当真可恨!” 太乙真人最是护短,杨戬与他门下的哪吒交好,与他也甚是亲厚,此番清晓了杨戬受伤的前后因果,太乙怒火钻天,直欲将那燃灯和妖猴都打得魂飞魄散,他沉了脸色,回身喝道:“哪吒!” 正在洞中看护杨戬地哪吒连忙出了金霞洞,赶到太乙真人身侧,道:“师尊有何吩咐?” “跟为师去一趟西方净土,先去找那燃灯叛徒问个明白!”太乙真人咬牙切齿地道。 哪吒心性与其师一般,自是欣然应是。 “且慢!”道行天尊抬手阻止。 太乙真人双眉一挑:“莫非师兄要阻我不成?” 道行天尊摇头笑道:“自然不是,此番为兄门下也有弟子要与西方教了断一番因果,正好同去——”说到此处,他略微一顿,继而道:“此番为兄前来,一则为两位师弟解惑,二则是要下传老师的谕令!” “过几日乃是我三清教与西方教了断因果之时,届时凡与净土有恩怨纠缠者,随老师一同前往就是!”道行天尊向着天外玉虚宫遥遥一拜。 太乙真人与玉鼎真人都是面色一振,随了道行天尊,同时向天外一拜,恭然应诺。 再说那一日,在西方极乐净土的边境处,无当山的红龙道人以截教至宝青萍剑刺破寒月禅师的诸天都罗神锋和善法师太的心莲紫檀珠,震慑了一干净土佛子。而后,在青萍剑的威慑之下,红龙道人以四十九根红龙血刺牵引九天破军星罡,把阿难尊者一行四人困在了大千世界之外的血刺囚笼之中。 随之,红龙道人也钻入了小千世界,一心经营血刺囚笼。想要把阿难尊者一行人尽量久得拖在这里,让他等不得干扰丹风子行事。 红龙道人修行本不甚高,仗着青萍剑和四十九根红龙血刺才破开小千,他钻入血刺囚笼所在的小千世界之后,就化出了剑戟妖龙的本体,在汪洋一般地破军血罡之中沉浮不休,时不时地以寂灭死光偷袭一番血刺囚笼内地四个佛门弟子,完全与外界隔绝起来,根本不清晓大千世界地时间变化。 他却不知,在青萍剑削碎了善法师太的心莲紫檀珠后。心莲紫檀珠原来的主人就察觉到了,那心莲紫檀珠的原主乃是西方净土心莲佛国之主。被誉为阿弥陀佛座下神力第一的比丘尼。与其神力第一的美誉相对应,心莲比丘尼尼地脾性异常暴躁,一经察觉到心莲珠的破碎,就知道她最宠溺的善法师太情况不妙,不禁暴跳如雷,冲出佛国静室。想要马上去解救善法,亲手撕碎了那个敢侵犯她尊严地贼人。 不过,心莲紫檀珠是被青萍剑所破,而青萍剑乃截教通天教主的至宝,带了教主气息,在这股教主气息地掩盖下,心莲比丘尼一时间也推算不清心莲紫檀珠破碎的位置所在。 心莲比丘尼焦躁暴跳,不自禁地就砸烂了日常栖息的宝塔神宫,宝塔神宫内的比丘自然知道心莲佛主的脾性,看她暴跳如雷。早已经离开了宝塔神宫,担心殃及池鱼。 砸烂了宝塔神宫之后,心莲比丘尼心头地怒火却越发旺盛,施展了龙象般若大力神通,就想要将脚下这片佛国地大地尽都掀飞。以泄心头之愤。 不想,等心莲比丘尼脑后显出龙象诸象之时,就听着半空间传来一声悠长佛号:“阿弥陀佛!” 继而,自高空降下一片祥云,祥云呈现白莲形状,缓缓落在地上。显出一个白眉僧人来。那白眉僧人脑后照了一圈金色佛光,乃是得了佛陀业位的净土僧人。 白眉僧人抬步从白莲祥云走下来。到了心莲比丘尼之前,双手合十道:“心莲大师,何事如此急躁?” 心莲比丘尼眉头一皱,却不怎么喜欢眼前这个白眉僧人,不过这僧人也是净土佛陀,业位不在她之下,她也不好蛮横对之,只得收敛了脑后的龙象虚影,压抑了焦躁暴怒的心思,道:“须菩提大师,你来我这心莲佛国作甚?” 原来这白眉僧人乃是净土阿弥陀佛座下多闻第一地佛陀须菩提。 须菩提应道:“贫僧知晓心莲大师的焦躁之因,事实上,贫僧的弟子也正与大师门下在一起,被妖人所困!” 心莲比丘尼一双剑眉猛地一挑,恍若剑气重霄般,连忙问道:“那妖人现在何处?” 须菩提双手合十,道:“那妖人来历不小,大师休得急躁——” 心莲大师不耐烦地打断了须菩提,皱眉道:“须菩提师兄,你只需告诉我那妖人现在何处就是了!” 须菩提早知心莲比丘尼的脾性,也不生气,淡淡的点点头,道:“大师请随我来!” 说话间,须菩提向着脚下一指,脚下就生出一座莲台,莲台下化生云朵,将须菩提托飞而起,向着虚空而去,继而,须菩提脚下那白色莲台悄无声息地钻入了虚空之间,向着大千世界而去了。 心莲比丘尼却是冷哼一声,双手在眼前虚空发力一抓,哧得一声,恍若油布被撕裂开来一般,就见虚空之间扯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心莲比丘尼随之跨入虚空缝隙,随着须菩提去了。 这两位西方教主座下的弟子一直向着东方而去,片刻之后,就到了西方净土地边沿。 须菩提心念一动,脚下白莲就停了下来,他捏了拈花指,向着双目一点,开了天眼神通,向着虚空扫去。 天眼神通到了极限处,能看透过去未来,须菩提虽然还未达到那种教主境界,不过却也能看到一些过去的迹象。 只见须菩提双目佛光涌荡,周遭虚空幻象丛生,连绵不绝,须菩提只是专注得看着那些幻境,一动不动。 忽然,须菩提双目神光越发刺目,虚空幻象停滞。显出了红龙道人引动破军星罡地景象。 须菩提双目一转,就从那佛光凝现的过去幻象中采到红龙道人地气息,继而天眼通破碎虚空,在周遭大小千世界之中穿梭搜寻。 片刻之后,须菩提的天眼通就从大千世界之外搜寻到了红龙道人的气息。不过红龙道人化身地妖身完全笼罩在破军星辰血罡之中,上有天象相通,下有青萍剑相护,即便以须菩提的天眼通也难以从星辰血罡中找到红龙道人的准确位置。 须菩提有阿弥陀佛座下多闻第一地美誉,看了几眼就能识出了破军星罡血煞牢笼地奥秘,他回身向心莲比丘尼道:“心莲大师。那妖龙正在一方小千世界之中,你我的门人都被困在一方星罡血煞牢笼之中。那星罡血煞牢笼以四十九根呈大衍之形地妖龙血刺为根基。以九天之外的破军星罡为辅,若想破阵救人,需得先切断那小千世界与破军星的气机联系,而后星辰血煞牢笼自不难破!”说到此处,须菩提略微一顿,继而道:“稍后我会切断九天破军星与小千世界的联系。道友以龙象神力去轰击那血煞牢笼,当可破阵!” 心莲比丘尼点头,面上杀气腾升,道:“放心就是,贫僧定然将那星辰血煞牢笼轰个粉碎!” 须菩提继而道:“那妖人有截教通天教主地青萍剑护身,不可小看,你需小心!” 心莲比丘尼不耐烦地点点头,继而就运起了龙象般若大力神功,脑后龙象缠绕。 须菩提也不再多言,向着胸口一指。神念凝练的心剑就破空而出,向着破军星罡血煞牢笼所在地小千世界外刺去。 须菩提的心剑钻出大千世界之后,化身万千,将小千世界外四方八极的一切虚空都割裂得粉碎,自然也切断了九天之上破军星辰与小千世界的联系。 与此同时。心莲比丘尼也猛然撕裂虚空,钻入到破军星罡血煞牢笼之外,双拳凝结龙象,携了八方龙象的神力,狠狠向着血煞凝结的牢笼轰下。 星辰血煞牢笼失去了九天之上破军星辰地支撑,难以抵挡心莲比丘尼的神力轰击。刹那间就分崩离析。化作了漫天血浪,充斥在大千世界之外的小千世界之中。 直到须菩提的心剑切断破军星辰与小千世界的联系之后。红龙才察觉到不对,不过他却无力阻止,下一刻,星罡血煞牢笼已经破裂,七七四十九根红龙血刺颤抖呜咽着,向着小千世界之外射去。 血煞牢笼一破,一直被困在牢笼之中的善法师太就从血海中蹿飞而出,直接向妖龙冲去,她手上还捏了一把金刚降魔剑,怒吼道:“你这妖龙,给我纳命来!” “不可!”破碎血光之中传出了阿难尊者的惊呼,那妖龙有青萍剑自动护体,以善法的修行怎能抵挡? 只不过,这与心莲比丘尼一般暴躁性情的善法师太早已被困得怒火攻心,三尸神暴跳,哪里能听得到阿难尊者的劝阻?即便她听清了,也必定是不会停下来地。 妖龙的破军星罡血煞牢笼被破,四十九根本体血刺受了损伤、四散飞射,正是心头懊恼之时,忽然就看到善法师太这个可恶的贼尼扑上来,他哪里会客气,巨大的妖身一转,化身作红龙道人的模样,嘎嘎怪笑着冲向善法师太,他虽不能驱动青萍剑,可那青萍剑却是会自动反击地。 这当儿,红龙道人已经与凌空扑上来的善法师太撞在了一处。 善法师太手上的金刚降魔剑狠狠劈在红龙道人身上,不过却在金刚,降魔剑的剑锋已经割裂红龙道人的道袍之时,从红龙道人身后腾升起一道清亮的剑光,从红龙道人身后一绕,就向着金刚降魔剑冲去。 那清亮冰冷地剑光是如此地锋利,以至于一触之下,就轻而易举得把善法师太手上的金刚降魔剑割成了粉碎,剑光继而向着善法师太冲去,毫无阻滞得将脾性暴躁地善法师太刺了个对穿。 青萍剑乃通天教主的法器神剑,剑气穿过善法师太的同时,也彻底将善法师太的七窍命元完全切碎,化作了齑粉。 这时候,心莲比丘尼才刚刚从漫天血雨之中钻出身形来,她双目圆瞪,看着善法师太的残躯被血海淹没。以她的修行自然能看得出她这个宠爱地门人已经了无生机,灵光尽散。 心莲比丘尼震怒怨愤之下,尖喝一声,就向那妖龙扑去,想要将那妖龙撕裂成碎片,把他的每一片残躯血肉都流放到异度小千虚空之中。 须菩提却看出了那妖龙恍若刺猬一般,沾染不得,他连忙伸手抓住了心莲比丘尼,急道:“不得鲁莽!” 这当儿,阿难尊者也带着寒月禅师和了了禅师脱困而出。到了须菩提身边。 阿难尊者偕同须菩提挡住暴怒的心莲比丘尼,喝道:“不得鲁莽。那妖龙有截教通天教主的青莲宝剑护体,非同小可,我等需小心应对!” 阿难尊者在阿弥陀佛座下的诸弟子中,颇有威信,心莲比丘尼虽然性子暴躁,却也不敢太过违抗于他。不得不定下了心神,咬牙切齿得盯着红龙道人。 阿难尊者早已被妖龙骨刺血海囚笼封禁了好些天,他修行上乘,智慧机敏,自然看出了几分奥秘,晓得那红龙道人虽然身负青莲剑,却并不能驱动这教主法器,只能依靠青莲剑的护体反击。 是以,阿难尊者刚一拉住心莲比丘,就抛出了七宝金幢。 七宝金幢抛飞出去后。却也不攻击红龙道人,却是迅速增大,几个呼吸间就把这片小千世界完全笼罩在内,死死得封锁住了通向小千世界之外的每一寸虚空。 红龙道人因为刚才本体血刺受损,自己也受了些伤害。所以他虽然明知道阿难尊者想要把他困在此处,却也没能耐逃出去,只在血海之中沉浮,全力调息,积攒着每一分力气。 以七宝金幢封锁了小千虚空之后,阿难尊者看着妖龙沉浮血海。毫无反应。就知道他的猜测中了十之**,心头一松。向着须菩提与心莲比丘尼道:“七宝金幢封禁虚空,这妖龙无法自由驱使青萍剑,定然是逃脱不了的,我与须菩提在此看守,心莲师妹速速回返大雷音寺,求取我佛门的教主法器前来擒此妖龙!” 说到此处,阿难尊者闭口不言,以佛光神念把进出七宝金幢地法门传授给心莲比丘尼,继而肃然道:“不可怠慢延迟,速去速回,迟则生变!” 心莲比丘尼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把那妖龙撕个粉碎,不过她也还有几分理智,只得恨恨得盯了一眼血海妖龙,就按着阿难尊者的神念传法,打开一道虚空缝隙,掀开七宝金幢地封锁,向外而去。 就在这时,妖龙脑后猛然腾起一道清光,化作经天长虹,滑过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心莲比丘尼的后背刺入,毫无阻碍地透穿而过,继而又从心莲比丘刚刚掀开的虚空缝隙中钻了出去。 心莲比丘尼身子猛然一滞,艰难得望着眼前的虚空缝隙,似乎想从中追索到那剑气清光,只是,她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心头的菩提火光也渐渐得暗淡下来,终究悄然灭了去,随之,一切都在心莲比丘尼地心神中消失了,只留下茫然无边的黑暗,在那一刹那,这个暴躁勇猛、不知畏惧的佛门弟子,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恐惧,只是,那一丝恐惧也旋即就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了。 须菩提看着心莲比丘生机全无,终究被虚空淹没,他面色数变,转身望着血海之中的那头妖龙,厉声喝道:“妖孽好生狡猾——” 寒月禅师与了了禅师也都对那妖龙怒目相向,愤怒之中还带了几分惊恐惧怕,连心莲比丘尼那等的佛陀修行,都在那一道青萍剑光下陨落,毫无还手之力,他等几人又怎能抵挡? 阿难尊者却是依旧凝望着心莲比丘撕开的虚空缝隙,面色冷厉,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道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阿难尊者话声未落,就从小千虚空缝隙之外飞来一道清光。 清光一现,即便是阿难尊者和须菩提这等佛陀,也不禁寒毛抖竖,运起了脑后佛光,将周身包裹得金光灿灿,寒月与了了二人勉强被师尊的佛光护住,都取出了各自的拼命宝物,双目圆睁,注视着那道嗖乎而至的青萍剑光。 只是,那剑光却从他等四人头顶划过,落在了妖龙生化地血海之上。 红龙道人看着清光忽现,身子一抖,从血海之中脱身飞出,继而大口一张,猛然一吸,就见那汹涌奔腾的血海巨浪向他的大口之中钻去,恍若长鲸吸水。不过呼吸光景,血海就全都钻入了红龙道人的腹中。 此时,那道青萍剑光也落在红龙道人身前,现出一个清丽道姑,这道姑穿了青色道袍,手上提了玉柄拂尘,背后倒插一柄长剑,剑柄上悬雕青萍,正是通天教主的青萍宝剑。 红龙道人扑通跪倒在这道姑身前,叩头道:“师尊!” 第八章 清月无痕 原来这驾了青萍剑光的道姑正是无当圣母娘娘,她面色冰冷,淡淡地向红龙道人一挥手,示意他站在自己身后,冷冷得望着佛光罩体的阿难尊者和须菩提一行四人。 须菩提也识得无当圣母,沉着面色,道:“原来是无当道友——”继而,他面上神色陡然冷厉,喝道:“道友自封神一战就造了无边杀孽,本当遭劫,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西方教主与阐门天尊才既往不咎,放了道友一条生路,任道友在无当山潜思过错,调养心性。而今道友却为何故态复萌,残杀我师妹于此,莫非不怕天谴怎得?” 须菩提话声刚落,阿难尊者就知道不妙,皱了眉头,心头暗道:苦也! 果然,须菩提一提封神之战,无当圣母面上那淡漠神色就消失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冰冷杀机,她冷笑一声:“嘿嘿,好一个上天有好生之德,当年你西方教的两个教主乘乱灭杀了我截教多少弟子?而今也有脸面再提封神一战?今日我就先且为那些陨落的同门收了利息!” 说到此处,无当圣母探手从身后取出青萍剑,那青萍剑光如秋水一般,泛着冷厉清光,清光上有青萍浮动。 无当圣母双手举起青萍剑,向着天际遥遥一拜,继而双眉一挑,挽了剑诀,身形一动就化了剑光,向着佛光灿然的须菩提冲去。 望着那破空而来的清光,须菩提心生惊惧,只感觉这天上地下,三千大小千世界之中。 都被那无边际的清光剑气充盈,再无退路。 无边清光涌荡,须菩提脑后佛光飘摇,恍若巨浪之中一浮萍,几乎要被那无边际的清光淹没了去。 这当儿,须菩提心头滋生的绝望惊惧陡然爆发开来,脑后佛光猛然回收,钻入天灵之内,顺着窍**回灌菩提心,生化出一柄金光灿灿的佛陀心剑。破体而出,瞬间就到了无边汪洋之内的那一朵青萍之外。向着青萍斩落。 这佛陀心剑是须菩提的保命法门,是牺牲了佛陀业位,用佛陀神光灌溉菩提心,以菩提心为本体滋生出心剑,可以瞬息横跨三千大小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念想到处。就是心剑到处,防不胜防,厉害无比。 只可惜,这心剑乃须菩提的菩提心念所化,菩提心念在青萍剑这等教主法器的教主气息之下,恍若积雪遇到艳阳,瞬息就消融了去。所以,虽然佛陀心剑瞬息就到了青萍本体之外,却没有机会对那朵青萍造成半点损伤。 阿难尊者旁观者清,知道不妙。大吼一声:“退!”说话间,他周身佛光暴涨,猛然向后退去,那蒙罩虚空的七宝金幢也随之迅速回收,追随着那道灿灿佛光而去。 寒月禅师自然紧随师尊佛光而去。 可惜。须菩提却是无路可退,佛陀心剑一出,他的佛陀业位顿失,菩提心也随着佛陀心剑的破灭而消散,修行刹那间就到了罗汉境界,在那青萍剑引发的漫天剑气之中哪能支撑?瞬息间就被无边际的清光撕成了碎片,魂飞魄散,再也不剩半点痕迹。 了了禅师看着须菩提地身影被剑光撕裂,不禁嚎哭出声。双目发红,向着青萍剑光上冲撞了过去,想要在那无边清光之中收起须菩提的残躯碎片,只可惜,清光闪出,他那大乘地罗汉业位也终究成了画饼。 这当儿,阿难尊者已经持了破碎虚空而去,逃出了这方小千世界,向着大雷音寺的方向逃窜而去。 青萍剑光灭杀了须菩提师徒二人之后,紧追而出,钻出了虚空,向着前方那道佛光紧紧追了上去。 阿难尊者不敢回头,却晓得那青萍剑紧追而来,他大叫一声,向着额头一指,就有一颗斗大的佛舍利飞出,稳稳得沾在七宝金幢的顶部,继而,他猛然扬手,向后抛出了手上的七宝金幢。 七宝金幢得了阿难尊者的舍利镇守,威力更胜往昔,回飞之际,有水、火、风雷、金铁、风沙之音轰然大作,相互交错,加之这七宝金幢周身上下有七彩霞光四射,黄若一团七彩光球,光彩纷呈,音色交加,端得是声势浩然。 只是,七宝金幢终究难敌青萍剑这等教主法器。 只见一道清光钻入七彩佛光之内,继而刺啦刺啦几声剧响,恍若无穷布匹被接连撕裂一般,就见七彩佛光猛然四散开来,佛光之中,七宝金幢地华盖托底早已消散,只剩下一颗佛光舍利和那佛门七宝悬浮半空,挡在剑气之前。 清光一绕,就见佛光舍利化作粉碎,其后悬浮着的佛门七宝之中,两个连环宝圈、朱轮、钵盂、金钟、慧剑和梵铃也尽皆在剑光下粉碎,只留下一面婆娑镜倒飞而回,镜面上生出一丝细小的裂纹。 原来无当圣母终究无法驾驭青萍剑这等教主法器,她强自驭剑追出,却只能支撑这片刻,粉碎了七宝金幢之后,终究无法再坚持下去。 清光剑气消失,从中显出了无当圣母持剑而立的身影,她面色依然冷厉,只是嘴角带着一丝凄艳的血光。 远处的西方天外,阿难尊者回手接住镜面破裂的婆娑镜,仓惶向前逃遁而去,寒月正随着他身后。 他二人正逃遁间,忽然自前方的云海之外传来了一阵清朗的声音,道:“无量尊,贫僧乃太清教下长眉真人,两位稍停片刻!” 阿难尊者被青萍剑追得心烦意乱,草木皆兵,他听闻前方有三清教下的道人拦截,也不言语,举起婆娑宝光镜向着前方云海就是一照。 一道宝光自破裂地镜面而出,瞬息就从前方虚空云海扫过。 云海之外,一个长眉道人毫无防范,看着那几乎到了眼前宝光,目眦欲裂,完全来不及躲闪。就被宝光照在身上,整个人被扫入了婆娑镜内,在婆娑世界之中大声呼号,惊怒异常。 阿难尊者哪里顾得上他呼号什么?随手向那婆娑宝镜就是一指点去。 随着他这一指点落,婆娑世界之中的那长眉真人就被天降金雷炸成了齑粉,道体元胎也被婆娑镜内的佛罡粉碎了去。 可怜这长眉真人,他本是善法师太拜入佛门前的第一个师尊,对善法青睐有加。虽然后来善法因佛缘而拜入佛门,不过这长眉真人却一直对她关爱不减,赐予其护身经符。善法师太被青萍剑斩杀之时。长眉真人就心神大乱,离开了玄都观。赶到这西方净士附近,不过他道行太浅,搜寻不到善法师太的任何踪迹。 长眉真人正焦躁忧虑,忽然见到两道佛光破空而来,他心头一动,就要拦下那两道佛光打探一番。不想,他只报了名号,就遭了飞来横祸,无缘无故得死在婆娑宝光镜下。 阿难尊者自然不知这些,他随手灭杀了长眉真人之后,头也不敢回,驾了佛门遁光,向大雷音寺赶了回去。 只是,他急躁仓惶,却未看到婆娑镜那道裂缝之中窜出一点灵光。那灵光一钻出婆娑镜,就向着东方昆仑山脉去了。 那一日,夸父在元界东山地域地边境摆下大五行幻灭阵,以灵魄相、相柳、烛九阴、夔牛和敖四海镇守五行幻灭旗门。而后,他本尊去往繁弱宫外地虚空等候东山嫦娥。而其身外化身九首道人却带了那卷《太公兵法》赶到了西昆仑外,在昆仑墟入口之外的山峰上,寻了一方悬崖之畔的青石,盘膝而坐。 九首道人已经知晓他要找的陆敬修正在昆仑墟内,托庇于雷殿之下。 虽然其本尊夸父早有交待,言明陆敬修终究会落入九首道人之手。不过九首道人却也却不敢直接破入昆仑墟内的雷殿拿人。 昆仑墟毕竟是至圣女娲娘娘地清修之所。在命魂界内与繁弱宫、昆仑之丘同等地位,都是至高无上地所在。不容亵渎冒犯。成都载天一脉即便已经有三位教主大神通,却依旧不敢冒闯此处。 九首道人端坐崖畔青石,取出那卷陆敬修遗失的《太公兵法》,伸手在那发黄地竹简上轻轻一抚,他手掌边沿游走着丝丝紫色火光。那可以轻易破碎虚空的兜率火焰规规矩矩得在他手中游走,丝毫不见半点暴烈,周遭虚空也依旧如常,似若没有感受到一丝火焰地炽热。 发黄的竹简在兜率火焰之下,悄无声息得化作虚无。 火焰抹过之后,原先置放太公兵法的地方只留下一点灵光,其中记忆了太公兵法在时间长河中的所有印记。 九首道人开了教主法眼,向那点灵光印记定睛看去,只见其中图画层叠,光影变幻,恍若万花筒一般。 片刻光景,九首道人双目火光一现,轻喝一声,探手在灵光印记上一抓,就抓出了一点清光,清光之内,依稀能看到陆敬修的影像变化,正是太公兵法的时间记忆中所有关于陆敬修的印记总合。 九首道人将清光抓在手中,轻轻一拂袖,竹简生成的灵光消散,太公兵法留在世间地印记就彻底消失了去。 继而,九首道人左手探出,抬起头颅,在东、南、西、北、中这五行方位各自轻轻一点,虚空间就生出五点紫光。 这五点紫光乃是兜率火分化而成,五行一转,就转出了一片亩许方圆的火海,悬在九首道人的头顶九丈许,火海之中另有五行显现,虚空幻灭,正是大五行幻灭阵。 “穷天极地,玄元**!”待五行幻灭火海一成,九首道人就抬手向着火海一点。 顿时,火海正中的五行中央旗门就射出一道水桶粗细的紫光。 九首道人将手中那点清光抛入紫光之内,砰然一声,那道粗大的紫光就凝化成了一轮明月般的紫光玄元镜,镜面上蹿动着火光,倒映了千般幻影。若是细细看去,就能发现异处,原来每一朵火光之中的幻影中都游走着玄都观陆敬修的身影,这整个紫光玄元镜就是由千千万万副陆敬修的身影组成,回放着陆敬修从得到太公兵法开始的一切印记影像。 昆仑墟内。雷殿偏殿之中。 陆敬修正在一间静室内打坐练气,忽然间就觉得心头烦躁,恍若有人正在呼唤他一般。 心境一乱,陆敬修就从幽深道境之中醒转,眉头一蹙,默然片刻,只觉得耳畔那呼唤之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恍若有人在耳旁喊他一般。 片刻之后,陆敬修再难忍受。猛然站了起来,推门而出。向着雷殿大门大步行去。 “爹爹~” 陆清月从另一间静室走出,追到了陆敬修身旁,她看着陆敬修的面色苍白,大惊失色,问道:“爹爹地面色何以如此难看?” 陆敬修嘴唇发紫,皱了眉头。双眼飘飘忽忽得望着雷殿之外,道:“有人在喊我,是师尊他老人家!” 陆清月面色一变,伸手向着眉心一点,眉心就开了一道裂口,从中钻出了一道紫色电光,在她眉宇之上寸许虚空腾挪闪烁,正是雷殿秘传的开天眼法门。 天眼一开,陆清月就向着昆仑墟外看去,只见昆仑墟外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异常处。如此一来,她心头非但没有半丝安宁,反倒是越发担忧,昆仑墟外一定有人施展手段,不过这人的修行当是远高于她。所以她竭尽全力,施展雷殿法门都难以看出一丝端倪。 “究竟是何人施法,这人修行好高!”陆清月眉心一开,紫色闪电钻入眉心之内,继而骨**合,又与先前一般模样了。 她看着陆敬修苍白地面上那茫然错乱的眼神。眉头越皱。探手拉住陆敬修的右手,轻轻一按。就有一丝电光刺入到陆敬修掌心。 陆敬修掌心吃痛,心神就是一凝,顿时就脱出了那等迷茫错乱之态,愕然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生疼,似乎刚刚才大病一场。这般思索间,他又听到了耳畔的重重呼唤声,面色越发苍白,吃力地道:“又来了!” 陆清月连忙道:“有人正在做法引诱爹爹出去,爹爹万万莫要再想那呼唤声,凝神静气,万万不能想那呼唤声啊!” 这般说话间,陆清月心头一动,从背后取出那柄黑铁风雷剑,运了剑诀,往陆敬修的头顶一引,那黑铁木剑就悬在了陆敬修地头顶上空,隐隐透出风雷之音,将方圆丈许虚空罩定。 黑铁风雷剑内封印有补天残阵,以雷殿秘法激发之后,可发出风雷之音。这风雷之音非同小可,乃是神剑封印内五色火雹风雷阵中地风雷之声,一经发出,就可将命魂界三千大小千世界虚空全都封禁,若是使用之人的修行深厚,甚至能将大小千世界之间地无间虚空也封印住,想当年女娲娘娘驱动阵法一起,就把整个西天的命魂界都封镇起来,而后补天之阙,那是何等的大神通。 暂且不提补天残阵之威,只说陆清月御剑镇守在陆敬修的头顶之后,陆敬修顿时就察觉耳畔的呼唤声小了些,神智一清。虽然依旧有一丝丝声音钻入到陆敬修的耳中,呼唤他走出山门,不过他却已能保持清醒,强自镇定心神,暗念太清洞神经文。 昆仑墟外,九首道人眉头一蹙,自语道:“补天残阵?” 继而,他微微苦笑摇头,闭了双目不再言语,只任由玄元**运转着,玄元**下地紫光玄元镜内,光影游走变幻不定,依旧充斥着张子房、陆敬修等人的踪影和言语,纷繁变幻,不一而足。 山风拂荡,不知过了多久,九首道人猛然睁开双眼,向着西方天际探手一抓。 须臾,就见一道灵光从西方天际而来,直落在了九首道人的掌心之中,他攥了手掌,哈哈大笑一番,将从西方净土摄取回来的那点灵光也投进了眼前的紫光玄元镜内。 当下,就见紫光玄元镜内生出了一幅幅新的影像,其中有一个长眉道人正与陆敬修对坐论道,二人置身青山绿水之间,品茗论道,很是自在逍遥。 这时,昆仑墟内,雷殿偏院内的陆清月忽然察觉有无数幻影声音都恍若钢针一般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她不禁心神一跳。手上剑诀就是一松。 顿时,黑铁风雷剑下的风雷之音顿去,陆敬修嚎叫一声,捂着脑袋就向雷殿之外而去,身化清光,速度快极,片刻之后就到了昆仑墟的入口处。 陆敬修在圣山日久,也得陆清月传了昆仑墟地进出法门,太清仙光不收,只是凌空一卷。就钻入虚空,出了昆仑墟圣境。 陆敬修蹿出雷殿之时。陆清月就大吃一惊,心慌意乱,御剑追出百十里后,方才心神清醒,反转剑光,飞回雷殿。一路小跑着奔入雷殿中央正堂,跪倒在正堂之外,连连叩头,泣道:“师尊,救救我爹爹,救救我爹爹啊!” 砰砰几声,就见陆清月已叩得额头发紫。 雷殿正堂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紫衣女子,面相清冷,眉心生有一道紫电图腾。一直从眉心延展到天灵之上,那紫电图腾即便是静止不动,依旧透出一股子破碎虚空的劲气。 这紫衣女子自然就是雷殿之主,至圣女娲娘娘座下地雷精田华。 “终究还是躲避不开!”田华轻叹一声,伸手拉起陆清月。道:“你随我来!” 陆清月自然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沿着山径而上,片刻就到了圣山之巅,山巅上耸了一座圣殿,正是女娲娘娘所在的妖圣宫。 田华二人刚进妖圣殿,圣殿中就响起了一个清淡的声音,道:“你二人之事我已知晓。那陆敬修虽牵扯了因果劫数。却不应在此时遭劫。你等可到昆仑墟外去会成都载天之主,将这五色石予他。告他一言:五色石与息壤合一之时,就是那流波山夔牛成道之日!” 至此,那清淡缥缈的声音就消失了去,余音袅袅,在圣殿飘荡。 陆清月手上一沉,低头一看,只见手上已多出了一方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周身流溢着五彩豪光,正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一方五色神石。 田华自然也看到了陆清月手上的五色神石,她向着妖圣殿内里的虚无一拜,继而带着陆清月走出妖圣殿,大袖一卷,把陆清月卷起,化了一道紫色电光,瞬息就到了昆仑墟的出口,电光一闪,就出了圣地,落在一片山石之间。 田华刚一落地,就抬头向对面山巅望去,只见那山巅之上悬崖畔凸起地青石上端坐了一个紫袍道人,头顶悬了一团亩许大小地紫色火光。 田华脚下一动,就到了对面山巅之上,正站在那道人身前九丈许。 只见那道人身旁还站了一个白发道人,那白发道人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不是陆敬修又是何人? “爹爹!”陆清月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田华那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她心下一凉,不敢放肆,低头退了一步。 后退之际,陆清月余光扫过那施法摄走陆敬修地道人,心头猛然就是一震,双目神色变幻不定,竟然是这头九首妖孽? 自从被陆压带离碎星地球之后,陆清月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这头毁她贞节的北海妖孽,此刻乍然相见,她只觉得心神一阵恍惚,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更多的却是无边际的迷茫。 田华却不管陆清月的变幻心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九首道人散了玄元**,收起了那朵兜率火,站起身形向她走来。 “见过田殿主!”雷精田华虽然不进凡尘,不染因果,不过却是至圣女娲娘娘座下的大弟子,贵为山海教主,九首道人自然认得。 田华自然晓得九首道人乃是夸父地身外化身,那夸父乃成都载天之主,早在远古洪荒之际就是山海教主,威望遍及洪荒大地,她也不敢怠慢,回礼道:“见过成都载天之主,此番本尊受娘娘之命前来!” 九首道人略一点头,转身向着昆仑墟的入口处行了一礼,继而转回身来,道:“娘娘有何指教?” “娘娘降下指示,言及那陆敬修虽牵扯了凡俗因果,却不应在此时遭劫。”田华转述女娲娘娘之言,道:“娘娘着我告知与你,五色石与息壤合一之时,就是你门下流波山妖神成道之日!” 说到此处,田华伸手一抓,从陆清月手中摄了那光彩流溢的五色石,递予九首道人。 九首道人不敢大意,抬起双手接过五色石,将五色石收入袖中,先向田华点头答谢,继而又转身向昆仑墟入口再行一大礼,道:“他日若有所成,全靠娘娘成全!” 至此,九首道人身化火光,冲天而去,钻入无间虚空。 这西昆仑的山际只留下一阵嘹亮的笑歌声:“沧海变桑田,物是人已非,莫道他年恩怨,只将一心求道~” 陆清月本是目光迷离,听了这嘹亮歌声,双目渐渐清明,不禁抬起头向九首道人遁去的虚空望去,随之低声吟唱道:“只将一心求道!” 吟唱之中,陆清月淡然一笑,走上前去,拉着渐渐苏醒的陆敬修道人,随着雷精田华重返昆仑墟圣山雷殿。 至此,陆清月终究抛下了当年世俗人间的那段因果,只将一心求道,这却是山海后话了。 第九章 因果了断 九首道人跨越无间虚空,回归了西荒鸟鼠同**之山。 成都载天巨石殿内,夸父本尊盘膝端坐在中央石台之上,若神木杖平放在膝头。 九首道人跨入殿中,大步到了中央高台之上,也盘膝坐在夸父身侧。 夸父与九首道人同源本体,自然知道九首道人出使昆仑墟的所得,他睁开双眼,与九首道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九首道人从袖中取出一方拳头大小的石头,五彩流溢,正是女娲娘娘所赐的五色神石,他将五色神石递与夸父,道:“就是此物!” 夸父接过五色神石,仔细打量了几眼,道:“当年我也曾在西荒天外见过这五色神石,却一直不知,原来这五色神石是夔牛成道的关键所在!” 夸父说话间,不禁大笑起来,将五色神石收入袖中,遥遥指着西方,道:“而今夔牛成道之事已有眉目,我成都载天一脉的四大妖神已聚其三,也到了应龙回归之时了!” 这当儿,鸟鼠同**之山外,忽然来了一个红衣修士,这道人面相凶煞,头顶丈许的虚空朦胧幻灭,隐约悬了一片血云。 红衣修士落到鸟鼠同**之山外,扬声喝道:“北天黑水玄冥神殿座下护法灵龙子求见成都载天之主!” 红衣修士的声音略显低沉,在鸟鼠同**之山方圆六百万里的土地上空回荡着。 回音激荡之间,虚空开裂,自漆黑的缝隙之中跃出一人。这人身形高大,披挂黑铁甲,双目重瞳,泛着异彩流光。正是鸟鼠同**之山的山神白虎。 白虎听闻有人求见夸父大尊,连忙从护山大阵中钻了出来,直勾勾地看着那自称黑水一脉护法灵龙子的红衣修士。他出世较晚,不认得这位上古妖神,喝问道:“你说你是北方黑水一脉玄冥帝尊座下护法,可有信物凭证?” 灵龙子瞥了一眼白虎,眉头一挑,不悦道:“你这头凶虎,快些去禀告夸父大尊就是,莫要误了大事。恁得啰嗦!” 白虎被那灵龙子瞥得一眼,心头凶煞之气大盛。冷笑一声,就要开口喝骂。 这时候,白虎身侧的虚空开裂,九首道人从中走了出来,笑道:“原来是龙牙山妖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切莫见怪!” 灵龙子未达教主境界,自然看不出九首道人的底细。不过他却能察觉到这紫衣道人修行深厚,远在他上,似乎也是一方教主,只是少了几分教主应有地磅礴气象。 心头这般思索着,灵龙子不敢托大,拱手道:“道友如何称呼?” “贫道九首!”九首道人一笑,道:“妖王请随我来!” 二人相跟着穿过护山大阵,进了鸟鼠同**之山的腹心,到了文瑶湖畔。眼前就是冲天而起的成都载天大殿。 这座冲天而起的巨石殿堂之外,环绕着一股森严冷厉的磅礴气象,恍若这整个巨殿就是一头蛰伏于此的洪荒猛兽,而那巨大的石门则是猛兽张开的大口,正等着他等投入其中。好大肆咀嚼一番。 灵龙子心下起伏不定,跟着九首道人进了大殿石门。 巨大殿堂内充斥着无穷尽的昏暗,在这昏暗的殿堂中央竖起了一根方圆千丈地石头柱子,那石柱不知是何物所制,透着股森冷幽光,上面雕了猛兽凶禽和远古巨人一族的身影。描绘着巨人族在洪荒大地上搏杀猛兽凶禽地生存之道。 灵龙子随着九首道人上到巨石柱顶。只见那一片平台的中央端坐了一个白衣少年,膝上摆了一根黝黑木杖。正是成都载天一脉的大尊夸父。 灵龙子自然认得夸父,连忙躬身行了大礼,道:“见过大尊!” 夸父倒提若神木杖,起身道:“妖王何事至此?” “在下此番前来,乃是奉了玄冥帝尊之命,前来知会大尊。”灵龙子道:“明日午时,我北天黑水一脉将杀入西荒极外的净土佛国,了断因果恩怨,届时,或许也是大尊了断因果之时!” 夸父略一点头,就不再言语。 灵龙子传了玄冥帝尊的消息,也不停留,又与夸父行过礼节,就随着九首道人出了巨石殿堂,一路走出鸟鼠同**之山,作别了九首道人,回返北天黑水去了。 送走灵龙子,九首道人就返回了成都载天之殿,到了中央石柱之巅,看着夸父,道:“终究到了因果了断时!” 夸父点头:“然也!” 九首道人略一思索,问道:“明日可是烛九阴成就日月教主之日否?” 夸父道:“然也,烛九阴虽成就日月教主之位,却还有一桩教主因果需了断一番!” 至此,九首道人也不再问,盘膝端坐,闭目冥思去了。 夸父目光变幻,在九首道人身上略作停留,也盘膝端坐于地,捧了若神木杖探究玄元去了。 漆黑得流光沿着时间的轨迹,在这巨石殿堂内缓缓流动着,每一个闪转停顿,都是时间长河在波澜起伏。 渐渐得,时间长河也随在了漆黑之中,二者相互交错,无声无息地流动着。 黑暗之中忽然有了光,却是一双深潭般地幽光,幽光里泛着时光流逝的倒影,泛着黑暗在时光长河边际游走的淡然。 深潭幽光再一闪,这方圆周遭就豁然透亮起来。 夸父从膝上提起若神木杖,向额头一指,额头就显出一道黑蓝色的图腾火光,火光蹿起三尺,幽蓝色的焰苗之下,显出了夸父那三头六臂的灵魄法相。 灵魄法相的三个头颅俱都一转,呈显出三番表情神色,继而就从图腾火焰中飞身而出,投入到若神木杖的杖柄,钻进了无间虚空之中。 灵魄法相破出大千、钻入无间虚空之后,成都载天山内蕴藏的无穷小千世界就在他的灵魄法眼下纤毫毕现。 灵魄法眼缓缓扫过无穷小千,最后定在一方小千世界之上。只见那小千世界地玄光边沿充斥着日月交辉生出的幻彩神光,恍若一方透镜置放在日月交辉地傍晚时分,五光十色,变幻迷离。 三头六臂的灵魄法相身子一转,就钻入了那方五光十色的小千世界之中。 小千世界之中,那无边无际地苍穹之下,沉浮着混浊之气,这些混浊之气还未凝成大地,相互缠绕着,缓缓变化着。生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土壤碎片,在混浊气海之中上下沉浮。 无边苍穹之上。东西方各悬了一轮巨大的天体,东方紫气腾腾,赤焰翻飞,升腾为日。而西方却是森冷阴寒,月华毫光恍若冰泉流溪,在天际缓缓流转着。绕着一轮皎洁的冷月。 正是日月同空! 日月之间,苍穹之上,悬浮了一颗巨大的血球,血球东侧蒸腾火焰,西侧却是寒冰冷月,寒热水火正在血球中央交际,爆出咔嚓咔嚓的剧烈响动,水火湮没,生出一层滚动反转地漆黑血光。 “斯时已至,当成就日月教主!” “日月教主——日月教主——日月教主——” 夸父灵魄法相当空站定。三颗巨大地头颅同时张开巨口,遥空向着那血球呼喊,三层声浪此起彼伏,恍若海潮奔涌,整个小千世界都被重重叠叠的声浪湮没了去。 铺天盖地地声浪狂潮之中。日月之间的巨大血球上水火都是大炽,水入火中,火入水中,水火交融,生成一片荡漾的漆黑血海。 !随之,血球开裂。咔嚓的声响恍若卵裂一般。从破裂的血球中央走出一人,周身血火缠绕。额头上闪烁着二十二点亮光,左侧是十点火光,恍若十颗骄阳齐聚一处,右侧却是有十二汪冷泉,似若明月一般。 忽然,那人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间,小千世界之中所有的光彩都失去了颜色,苍穹之上地日月也都暗淡无光,只因为那人左目已经成了一颗火热炎阳,右目却是寒空冷月,这双目的光辉比当空悬浮的日月还要强烈亿万倍。 他缓缓从苍穹走了下来,到了夸父身前站定,只见他双目生日月,头顶天灵上悬了一头人面龙身的巨怪,正是其本体命元所化,这人自然就是成都载天一脉的护法妖神烛九阴。 “属下烛九阴,参见大尊!”烛九阴收了头顶之上悬浮的命元本相,就恭恭敬敬地向着夸父行了一礼。 夸父点头,道:“你虽证道,成就了日月教主,却还有一番因缘要了断!” 烛九阴点头,道:“可是东皇太一否?” 夸父称然,道:“你且随我来,今日你合该去西荒极外净土佛国了断一切因果!” 烛九阴点头应是,随着夸父出了成都载天山内的小千世界,落在了巨石大殿之中。 中央石柱之上,九首道人早已起身等候,向烛九阴笑道:“终究成就了日月教主,可喜可贺!” 烛九阴笑道:“全是依仗大尊,才能成道!” 夸父将若神木杖一摇,木杖上就钻出四道毫光,相柳、夔牛、精卫和敖四海当空落下。 “今日乃因果了断之日,尔等随我往西方净土一行!”夸父道。 说到这里,夸父转身向着早被九首道人叫进大殿的白虎道:“陆敬修气数未尽,你与他的因缘牵扯也未曾应在此**劫,只需耐心等候就是。日后大劫轮转,终有一日是证道之时!” 白虎虽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抗,拜道:“一切听从大尊吩咐,属下在此好生看守山门就是!” 夸父略一点头,道:“走!” 说话间,夸父大袖一挥,撕裂大千,开出一道通往无间虚空的门户。而后他把夔牛、精卫这两个未得教主之位地妖神收入若神木杖之内,就缓步跨入虚空门户,走进了无间虚空。 九首道人、相柳和烛九阴三人也随之跨入无间虚空,随他而去。 西方净土极乐世界,大雷音寺。 菩提林畔的八宝功德池,浩渺无边,池面上遍生金莲。 演化了亿万佛国世界,每一朵金莲佛国之上,都端坐了佛子菩萨。 亿万佛陀菩萨齐聚功德池,都转起了脑后佛光,相互映照,远远看去,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金光海洋。 在这金光海洋之中,飘了九朵白色莲台,九座莲台围拢一处,成了一座巨大的白莲台。悬在功德池上万丈许。巨大的白莲台上,端坐着一个面色疾苦、身材枯瘦地黄衣佛陀。黄衣佛陀脑后转了一轮佛光,佛光之上有一尊无穷高大的金刚法相,金刚法相透着无穷光亮,难以目视,这黄衣佛陀自然就是西方教地大教主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的九品莲台之侧,还另有一座青色莲台。莲台之上也端坐了一个黄衣佛陀,这佛陀也身材消瘦,耳畔插了一朵花,膝上摆了一根青翠的七节竹杖,脑后转佛光,佛光之上竖了一片无穷量的插天菩提木,这佛陀乃是西方教的二教主准提。 阿弥陀佛正讲解着净土地大乘佛法,忽然眼神一变,望着眼前那金莲檀香飘溢的虚空。 只见虚空中忽然生出一道巨大地裂缝,从中缓缓走出几人。当先一人周身漆黑,头戴帝冠,头脸都笼着一层漆黑水光,正是北方黑水一脉的玄冥帝尊。 玄冥帝尊身后紧跟了一个高大壮硕的汉子,颧骨高耸。长发披散,双目幽绿,正是镇守不周山的桐柏妖王巫支祁。巫支祁身后跟了一红袍道人,头顶血云,血云内有一册血卷,血卷缓缓开阖之见。能看到书册之间蠕动的亿万珊瑚虫。这人正是灵龙子道人。 不知为何,并未见到颛顼渔妇的身影。 在他等三人身后。随了些许北方黑水一脉的门人弟子。 等玄冥站定,阿弥陀佛双手合十,遥遥一礼,道:“玄冥帝尊亲至净土功德池,不知所为何事?” 玄冥帝尊站定虚空,遥遥望着八宝功德池上、九品莲台之间的阿弥陀佛,冷冷一笑,道:“阿弥陀佛,你起自地魂界,以吾黑水一脉的圣河为根,创西方教,自创教日起,你我两教就是生死大敌,不死不休。今日乃你我两教了断因果之日,你也莫做那无用虚言,生死胜败,做过一场自有结果! 阿弥陀佛面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与玄冥帝尊对视着。 玄冥帝尊也不言语,默默地与阿弥陀佛对视着,这大千世界恍若在这沉默中凝滞了一般。 这当儿,忽然有一人从灵龙子身后钻了出来,指着阿弥陀佛斜下方的一朵金莲,怒吼道:“马元,你这叛徒,竟然还敢在帝尊眼前出现?” 这人是个九尺高的汉子,身形枯瘦,长发如血,长发下只露出一双绿光四射地刀锋眼,正是梅山妖王袁洪。 原来那马元本是袁洪师兄,同拜在不周山下,当年封神一战时,马元也降入凡尘俗世,本想要乘乱吞吃些有修行的道人,不想却被阐门金仙擒拿,后来为了求生而叛出不周山,拜入西方二教主门下,成就了马元尊王佛。前些时日,袁洪刚从封镇内脱困而出,又是这马元奉令把袁洪擒入西方净土。 如此一来,袁洪怎能不痛恨这个叛徒? 就在袁洪吼骂之时,不周山的大弟子离魂老祖颇为担心,担心贸然出言的袁洪会被帝尊责罚。不过,玄冥帝尊却似乎毫无所觉,巫支祁的双目也是冰冷如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马元。 离魂老祖看出巫支祁心头的杀机,也放宽了心思,从袁洪身边走出,向玄冥帝尊和巫支祁这两大教主一拜,道:“帝尊,老师,请准许弟子前去为我不周山清理门户!” 玄冥帝尊并不言语,巫支祁略一点头。 离魂老祖得了允令,大步走出,指着斜下方的那马元尊王佛,吼道:“马元,你与我出来!” 马元尊王佛早已惊吓地面色苍白,他见到桐柏妖王巫支祁之后,就心神狂震,不曾有片刻安宁,此刻离魂老祖指名道姓地要与他对决,他怎能不惊不惧?他自知不是这个昔年大师兄的敌手! 马元尊王佛惊惧的目光从离魂老祖身上扫过,落在西方教二教主准提道人身上,哀求得看着这个当日度他入净土的教主。不想,那准提却道:“马元尊王佛,今日正是你了断因果之日,去吧!” 马元尊王佛面无人色,却也无奈,只得下了金莲台,到了离魂老祖身前百丈。 离魂老祖恨他过甚,一见他到了百丈开外,就怒骂一声,扬手打出了六道黑幡。这六道黑幡是他的看家法宝,乃是采了幽魂海底的冥气所炼的六鬼招魂幡。六柄幡内各有一头天鬼坐镇,率领着亿万冤魂厉魄。 六面天鬼招魂幡化了乌光,落定六方,把心神恍惚地马元尊王佛罩定中央。 离魂老祖双目如同鬼火一般,身子一晃,已经钻出了大千世界。虚空间只留下他那冷幽幽的声音:“六鬼招魂!” 六面天鬼招魂幡围绕着马元一转,就转出了一股黑风,将方圆百多丈笼罩在内,其中充斥着丝丝鬼啸,还有亿万冤魂厉魄地嘶鸣交织其中,从那黑风之中,隐约能看到六个**着身躯的美艳女子不时在虚空穿梭,正是六头天鬼。 陷入六鬼招魂阵内,马元恍惚的心境猛然一震,恢复了清明。他知道不妙,连忙镇定心神。 马元原是离魂老祖的师弟,自然晓得离魂老祖这六鬼招魂阵的厉害,六头天鬼引领着无穷冤魂厉魄,时时刻刻都在阵势笼罩内的大小千世界穿行。光影音像变幻不定,很容易祸乱心神,一旦心神不守,马上就会被那六头天鬼拖入大千世界之外,命元会被无穷厉魄吞噬去。 马元断了五官六识,沉浸于佛门小乘寂灭心境之中。转了脑后佛光。恍若不动金刚在鬼魄阴风中巍然不动。 离魂老祖冷笑一声。从大千世界之外地小千世界钻入阵中,化了一头凶猛狰狞地天鬼真身,张开大口向马元身后地佛光吸去。 佛光受了吸扯,虽然一晃,却没有当下就被扯离马元,只在马元脑后摇晃着。 暂且不提这六鬼招魂阵内地打斗,却说功德池上,忽然又是虚空生裂,走出一行三人,当先一人白衣长发赤足,手提黑木杖,正是成都载天一脉地夸父大尊。随在夸父身后的是相柳和烛九阴。 夸父三人破碎虚空,到了功德池上,淡淡扫过一眼阿弥陀佛和准提教主,也不言语,径直走向了玄冥帝尊身前。 玄冥帝尊笑着迎上前来,道:“见过大尊!” 夸父不敢托大,回礼道:“见过帝尊!” 两人见过礼,相视一笑。 夸父道:“今日乃因果了断之日,帝尊只管放手了断与西方教的因果就是,本尊也正好要与东皇西王之辈做上一场争斗!” 玄冥帝尊点头称然。 这时,六鬼招魂阵内,马元脑后的佛光几乎被离魂天鬼扯散,他早断了六识,在身体本能的控制下,从脑后伸出一只大手来,向离魂老祖所化的天鬼扑上去。 离魂天鬼厉啸一声,脑后也探出一只漆黑光亮地巨手,巨手沿着奇异轨迹一转,竟然就将马元脑后的怪手抓住,狠狠一撕,竟然把那怪手抓裂了。却也难怪,马元这怪手法门还是离魂老祖代巫支祁传授得,他此时本能得施展出来,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马元脑后怪手的法门被破,沉浸于沉寂之中的心神一荡,马上就被六鬼招魂阵迷惑了心神,当下他就见周遭有天女散花,金莲遍地,佛光重重 阵势之外,黑风忽然散去,只见一群冤魂厉魄在撕啃马元脑后的佛光,马元却毫无所觉,双目痴迷,闪烁着佛门金光。 袁洪痛恨马元之极,哪里容他死在这些冤魂厉魄的手中?看着马元心神被迷,不禁大喝一声:“拿命来!”他身子一钻,从巫支祁身后飞出,大手一抓,从虚空抓出一根镔铁棍,瞬息就到了马元尊王佛头顶,铁棍撕裂佛光,狠狠砸落在马元的头颅之上。 只听得咔嚓一声,马元的头颅就被铁棍打得爆裂开来,而其残留的佛光命魂也都被周遭亿万厉魄撕扯吞噬了去。 第十章 成就至圣(大结局) 六鬼招魂阵内,马元尊王佛魂飞魄散。 袁洪落在离魂老祖身边,倒提镔铁长棍,舔了舔棍端淋漓的鲜血,嘎嘎一笑,就与离魂老祖一同转身就回到了巫支祁的身后。 巫支祁全然没去注意门下叛徒马元的下场,他那一双暴突的眼珠子狠狠盯着青莲台上的准提教主。 离魂老祖和袁洪刚刚走到他身后,就见巫支祁大步踏出,站定虚空,遥遥指着准提道人,喝道:“准提,你三番两次欺我不周山,今遭定要做个了断才罢!” 准提道人也不推托,他从青莲台上起身,提了七宝妙树,向九品莲台之上的阿弥陀佛双手合十,道:“师兄,师弟需得与诸天峰不周山教主做上一场了断!” 阿弥陀佛也不言语,只是略一点头。 准提道人合十一礼,闲然踏入虚空,到了巫支祁身前十丈,道:“吾那菩提林内布有一阵,你可敢一试?” 巫支祁喝道:“自无不可,走!” “你随我来!”准提道人向巫支祁含十一礼,继而当空跨出一步,就落在了八宝功德池畔的菩提林外,回身一扫,转身入了菩提林。 巫支祁紧随其后,双目暴突,怒火钻天,丝毫不加犹豫,就入了菩提林内。 夸父诸人的目光也随着准提道人和不周山巫支祁的身影转动,在菩提林上一扫而过。 就在烛九阴的眼神扫过菩提林后,他目光陡然一定,落在菩提林外的一处庙宇上。 烛九阴双目幻化日月,额头天灵上的十点火光和十二点水光也着双目的日月神光一转,化作了十颗太阳妖星和十二颗太阴妖星,悬在烛九阴的头顶虚空。只需以教主法眼一扫。就能看到,烛九阴头顶的每一颗妖星都有无穷大,穿梭于大小千世界之间地无间虚空,大千世界之中那二十二颗光点不过是妖星映射在大千世界的倒影罢了。 在那二十二颗妖星的映照星罡之下,烛九阴的双眼射出两道水桶粗细的日月神光,照向了菩提林外的一座普通寺庙。 经两道粗大的日月神光一照,那小寺庙中忽然传出了一声怒吼:“烛九阴,还我妻儿性命来!” 随着寺庙中那声惊雷炸响,一道青光钻出了寺庙顶棚,继而青光化了一轮熠熠生辉的碧青圆月。直向着八宝功德池而来,碧青明月之内。悬了洪荒玺,洪荒玺上,妖神句芒张牙舞爪,似乎随时都要脱离玺印而出,洪荒玺后,随了一条九爪青龙。 烛九阴日月法眼一转。就已看得清楚,那九爪青龙乃是东皇太一变幻而生,他嘎嘎一声怪笑,也不躲闪,身子一动,就到了碧青明月之畔,绕开洪荒玺,抬手向明月青光中的九爪青龙打去。 九爪青龙腾挪翻转,身形一变,化出了东皇太一的本体。怒目圆睁,清秀地脸面上全是狰狞,毫不退避得与烛九阴斗在一处。 原来这东皇太一早在北方黑水、成都载天两教合攻东山之后,就逃到了西方净土佛国,打算与西方教联手。不过他顾忌于颛顼渔妇的凶威,不敢轻易露面,只是隐藏在无间虚空之中,那无间虚空地通口就在菩提林外的寺庙之内。 只不过,当东皇太一看到烛九阴天灵之上的二十二点灵光妖星,当下就是五内俱焚。三尸神暴跳。因为那二十二颗妖星是烛九阴用他东皇太一的两个妻子和二十二个子女的本源灵光炼制而成。这妖神烛九阴的日月教主之位完全是以他东皇一脉地血肉铸就而成,如此这般。东皇太一怎能忍受?所以他也顾不得什么颛顼渔妇,从无间虚空中钻飞而出,想要撕裂了烛九阴这个新晋教主。 东皇太一虽然暴怒,恨不得把烛九阴撕成碎片,不过他心神却依旧保留了一丝冷静,一直不曾驱动洪荒玺、召唤句芒,只因为他还没见到颛顼渔妇,那上代东皇一刻不现身,太一就一刻不敢把这最后的手段施展出来。 没有洪荒玺上那妖神句芒的帮助,东皇太一也奈何不了日月教主烛九阴,只跟烛九阴拼了个旗鼓相当。 烛九阴与东皇太一斗了片刻,不免有些焦躁,他猛然把身子一摆,脑后蹿升起一道神光,神光蹿升万丈,凝化做一条人面龙身的巨怪,正是烛龙本体。 这烛龙本体刚现身时还紧闭了双目,此刻在烛九阴头顶腾挪蹿飞一番之后,猛然就睁开了双眼,刹那间,恍若九天之上又多出了一日一月,日月当空,照得这大千世界光彩迷离。 东皇太一周遭的万丈虚空都被烛龙本体的双目神光笼罩,刹那间,虚空崩裂,那万丈虚空连带其中的东皇太一都被烛龙的玄阴赤炎**倒转进了玄阴赤炎禁空之内,自烛九阴得了日月教主之位起,他这玄阴赤炎禁空就挪进了教主才能涉足的无间虚空。 东皇太一被挪移至玄阴赤炎禁空,颜面无存,大是震怒,喝道:“你本是一头洪荒妖龙,不过仗了夸父那斯才得晋教主之位,也有资格与我争斗?” 说话间,东皇太一将洪荒玺一抛,洪荒玺上的妖神灵体就蹿飞而出,化作了妖神句芒,向着玄阴赤炎禁空内苍穹之上悬挂地日月扑了上去。 再说再烛九阴把东皇太一摄入玄阴赤炎禁空之时,东方天际的虚空间忽然生出一道漆黑门户,从中走出玄穹高上帝、西王母和窫窳三人。 西王母与窫窳都有教主果位,而那玄穹高上帝虽未恢复命魂教主的修行,然而他乃西王公转世而生,一身威严气象犹在西王母之上。 这三人联袂而来,气度森然,直落在功德池上。 玄穹高上帝与净土大教主阿弥陀佛行过一礼,道:“阿弥陀佛,你我两教虽因窫窳与那两头洪荒神鸟之事略有纷争,却无甚大因果。此番本王前来与你一同了结因果,可好?” 阿弥陀佛合十一礼,道:“大善!” 至此,玄穹高上帝转身遥遥对着夸父,两人目光虚空对撞,激生电光火花,那耀目的火光之中,闪烁着西王公与夸父之间的不共戴天之仇,即便倒尽三江九水,也难以稀释这段仇怨。 玄穹高上帝扫过夸父身后地相柳。冷笑一声,道:“夸父。你我两脉因果纠缠,至今已有无穷岁月,今日本王便与你作个了断!” 说话间,玄穹高上帝就向夸父而去。 虽然夸父有若神木杖相助,玄穹高上帝却知道,此时乃是灭杀夸父的唯一时机。日月教主烛九阴正与东皇太一争斗,而与夸父交好的北方黑水一脉的诸教主也都被西方教缠了住。玄穹高上帝深信,合他、西王母和窫窳三人之力,定能轰杀夸父和相柳两人。 玄穹高上帝刚刚踏出一步,就有一声清朗地道号响彻八宝功德池。 “无量寿!”清音回荡,震慑云霄,却是仙土三清——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领了几个弟子前来。 玄穹高上帝面色一变,略一转身,死死盯着从东方天际而来的三清天尊。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三清天尊到了!”玄穹高上帝地前世西王公是在繁弱古神手中殒落,而仙土三清乃是繁弱至圣地师侄,如此一来,高上帝自然与三清没什么好颜色。 此番。太上老君身着太极道袍,并无牵拉那头通灵青牛,手拉扁拐,头顶三花,周身清光流荡。 太上老君看着玄穹高上帝,笑道:“贫道见过玄穹高上帝。今日这功德池乃诸教了断因果之地。高上帝还是莫要**其中,免得再沾因果!” 玄穹高上帝皮肉不动。嘴角一扯,笑道:“老君有所不知,我西王公一脉与成都载天一脉颇有渊源,今日正好借机了断!” 说话间,玄穹高上帝死死盯着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三人,等着这三清天尊的回应。 太上老君略摇了摇头,笑道:“高上帝既然如此执着,贫道也不阻拦,只是你前世也是一方洪荒教主,自不能与凡俗小民那般群殴斗狠,高上帝且上前与夸父大尊做上一场,了断因果就是,贫道三人自不阻挡!” 玄穹高上帝与西王母两人俱是面色一变,太上老君这无耻老道,言语间虽毫不阻挡,也不偏颇一方,不过他让未曾恢复教主神通地玄穹高上帝去与夸父做上一场,这不是让玄穹高上帝伸长了脖子让夸父拧么? 这当儿,夸父大步走上前来,到了玄穹高上帝身前百丈,他指着玄穹高上帝,大笑道:“西王公,若在你遭劫之前,许还能挡我片刻,而今你这等修行,也配与我动手?” 夸父话声一落,玄穹高上帝平天珠帘冠猛然剧烈抖动开来,珠帘鼓荡,双目透出一股子狰狞之气,他那存在于遥远时空的无上尊严被夸父的大笑声中彻底粉碎。 至此,玄穹高上帝再也无法算计忍耐,双目被怒火灼烧得通红,低喝一声,探手向下一抓,就见虚空生出一道五彩眩目的金光,五彩金光缠绕在高上帝的手掌上,随着高上帝地探手一抓,向夸父的头颅罩落。 西王母见得高上帝这般动作神情,面色大变,连忙从头顶摘落吸星簪,身形一动,就要上前去助其夫君做这场生死拼斗。 太上老君同时也是脚下一动,正拦在西王母身前,扬手就抛出一个古色古香地卷轴。 那古色古香的卷轴飘飞到太上老君与西王母中央,就化作了一道虹光长桥,一半黑,一半白。 这虹光长桥将西王母和太上老君连在一起,也将二人的气机命魂完全连在一处,周遭大小千世界、无间虚空莫不如此。 西王母脸面一沉,道:“太极图!”她知道除非自己能跨过这道太极桥,否则将永远被限制在太极图所生化的太极无间虚空之中,无法对大千世界之事做出任何反应。 思索间,西王母连忙向桥上冲去,却见太上老君早已拦在太极桥中央,手上倒提扁拐,头顶三花摇曳,清光荡漾,与太极图所生化的世界完全融为一体。 西王母不敢拖延丝毫,手拿吸星簪就是一划,她以吸星簪全力一划,莫说大小千世界,即便无间虚空也被这一簪割做两段,只是那太极桥依旧如故,丝毫没有半点变化,老君头顶三花转动,透着一股难以力敌之势。 就在这时,太极图生化世界之外,玄穹高上帝那缠绕金光的巨手也终究落在夸父头顶三尺,他这一爪全力以赴,调运了周遭地西方金精,将大小千世界完全抓烂,几乎抓入了无间虚空。只是西王公当年丧生于繁弱的盘古斧下,虽然借了女娲娘娘之助而重生,却依旧难以回复教主之位,只能无限接近这个境界罢了,却始终无法重新进入教主专属的无间虚空。 夸父早知如此,自然毫不在意,嗤然一笑,任由玄穹高上帝的金爪抓落,当那五彩金光到了夸父身周一尺,就陷入了遍布夸父周身的无间虚空旋涡之内,丝丝五彩金光恍若江河入海一般,流入到无间虚空。 玄穹高上帝的一只手掌也被无间虚空的漩涡卡了进去,恍若凭空没了半只手臂,直到这时,高上帝那几乎被怒火淹没的头脑才猛然清醒了过来:“不好!” 只是,当玄穹高上帝双目中的通红渐渐淡去后,一根黝黑无光的木杖在他的眼神之中越来越清晰,那漆黑木杖终究成了整个世界。 砰然一声轻响,夸父面色不变,收回了若神木杖,看着玄穹高上帝的身躯直勾勾得倒了下去。 不过寥寥一个回合罢了,昔日纵横西荒的西王公就如此轻易得殒落于若神木杖之下,命乎,运乎,抑或道乎? 西王母夫妻同心,虽然陷入太极图内,却依旧察觉到了西王公的殒落,当下尖鸣一声,就披散了头发,向着太极桥中央站定的老君扑了上去。 太上老君自然清晓外间变化,晓得西王公已殒落,他面色不变,提起扁拐迎上状若疯狂地西王母,合了太极图所生世界,举重若轻得化解着西王母的疯狂击打。 而那窫窳也通红了眼睛,大吼一声:吾王莫走! 随之,窫窳把身子一摆,脑袋已变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鸟头,上面插了五根神羽,而他脖颈之下则成了巨蟒之体。 窫窳变化而生的鸟头巨蟒凌空而起,向着夸父扑下,鸟嘴大张,凄厉的鸣叫声刺破大小千世界,直接从无间虚空向夸父涌荡而去。 这当儿,一根碧幽幽的九头蛇杖在无间虚空一搅,鸟头巨蟒发出地鸣叫音波就都被九头蛇杖上盘地那九头蟒张口吸去,继而九头蛇杖从无间虚空探出,冲着扑向夸父的鸟头巨蟒当头一杖打去。 窫窳得了教主果位,他虽然不知这九头蛇杖是混元宝物,却也察觉得出九头蛇杖地厉害,不敢横冲直撞,身子一盘,化做了先前的大汉模样,身着五彩衣衫,手上抓了五色神羽,凌空向拦了去路的相柳扫去。窫窳灭尽五色洪荒神鸟得道,身上这五色神羽比先前贰负孔宣的五彩神羽更具威力,能将至圣之下的一切事物都刷入其中,困入五色神光囚笼。 相柳不敢大意,身形游走,恍若蟒蛇一般,灵动非常,躲开五彩神羽的一刷,继而又以九头蛇杖向窫窳打去。两人各有顾忌,一时间倒也斗得不分胜负,有来有往。 这时候,一直冰冷淡漠的通天教主忽然回身,向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道人吩咐,道:“尔等各了因缘去吧!” 通天教主话音刚落,就有两个道人从他身后飞出,其中一个青色道人手上提了一双漆黑的弯角,正是在碎星凡俗被道行天尊收入门下的道末道人,道末道人飞落到功德池上,直勾勾得盯着一朵金莲,也不言语。 那金莲之上端坐了一个高胖僧人,正是阿弥陀佛座下的伐那婆斯尊者,他默默地与道末道人对视片刻,终究道:“冰蚕子,应劫之人已至,速速现身,了尔因果!” 说到此处,一道七彩佛光从金莲芯中飞出,落在道末道人身前,显出一个带发头陀,这头陀双目内各有三个瞳孔,双目一动,就见那六瞳转动,让人目眩神迷。 道末道人一看到这六瞳冰蚕子,心神一动,心神深处钻出一些遥远却清晰灵魂印记,只见一头漆黑巨龙肋生双翅,在四海八荒之间遨游纵横,威盖八荒。 随着那心神变动,道末道人手中的一双漆黑弯角内钻出两道黑烟,黑烟会合一处,就钻进了道末道人天灵之内,那黑烟瞬息之间就遍布道末道人的周身筋骨筋肉,甚至是充斥着他的命窍,强烈的痛苦随之席卷而来,将道末道人的心神彻底淹没了去。 就在这时,一道被埋藏已久的灵光猛然爆发出来,道末道人因痛苦而痉挛得身躯忽然挺直,双眼射出两道睥睨天下的神光,直勾勾得盯着冰蚕子,冷声道:“你我同源本体,辗转凡俗数千载,终究要返本归元!” 说到此处,他将双手中的龙角一抛,龙角就聚合一处,生出了一头由乌光凝化的黑龙,黑龙肋生双翅。当空盘旋一转,就向着心神振颤的冰蚕子扑击下去。 冰蚕子这才察觉到危险,连转六瞳神目,周身泛了七彩佛光,将自己完全包裹在一颗七彩茧子里面。 却不想,双翅黑龙只是轻轻一撞,就把那七彩佛光尽化碎片,而后黑龙大口一张,将冰蚕子整个吞入腹中,继而黑龙身躯一转。飞回到道末道人头顶,分开化作两道乌光。钻入到了道末道人的天灵之内。 道末道人周身都被黑光环绕,再也没有传出半分生息。 再说与道末道人一同飞出的另外一人,白衣神俊,双眉间生了竖目,正是杨戬。 杨戬刚刚飞到空出,就有一声暴喝从天而降。继而呼呼风声传来,扑面生寒。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根粗大的镔铁棍当头打来,持棍之人正是袁洪。 “你这猴精,今日必定让你来得去不得!”杨戬剑眉一挑,全力运转了**玄功,化作千多丈高下,神目一开,射出一道粗大的清光向着袁洪打去,继而他神眼照彻虚空。算出袁洪的唯一的躲避途径,手段不停,抓出一柄三叉两刃刀,在袁洪唯一的躲避途径上凌空劈下,封死了袁洪所有的机会。 杨戬这两击都是全力以赴。却是因着他心头愤恨之极,集中全力,要一举击杀这头妖猴。 只是袁洪修行还要强过杨戬,当日杨戬拿了二十四定海珠,都未曾击杀袁洪,更何况今日? 袁洪一阵怪笑。身子一摇。化作了一团血光向外飘开,正躲开杨戬的神目一击。不过却正被三叉两刃刀拦腰劈中。 血光一散,继而恍若云朵一般,又迅速地聚集在一处,凝化作了一头千多丈的血色巨猿,嘎嘎怪笑之中,探爪向杨戬扑去。 杨戬没料到袁洪有这等手段,被三叉两刃刀劈过却丝毫没有损伤,他心头一愣之际,已经被袁洪抓住了身子。袁洪一抓上杨戬的身子,就贴身而上,将杨戬完全抱住,周身释放着狂烈的血光,齿爪恍若蛟龙一般,把杨戬死死的圈在中央。 杨戬连忙运转了**玄功,只不过他在袁洪周身血光地笼罩下,竟然无法变化。 杨戬哪里知道,那血光乃是袁洪采不周山的血煞炼制而成,本就是为了对付他的**玄功,在这血煞神光之下,任何变幻之术都无法施展。 就这一瞬,杨戬周身上下坚如金刚的血肉筋骨已经被血煞神光分解化去,好像积雪遇骄阳一般,连他的气管喉咙都顷刻间就被血光淹没。 几个呼吸之间,就见杨戬的身躯完全淹在血海之中,连一丝皮肉都未曾剩下,只有那只神目在血海中上下沉浮。 袁洪心情大快,哈哈大笑,探开巨爪,随手向着那孤零零的神目抓去。 只是,袁红却不知道,杨戬生性聪敏,在血光罩体的刹那间,晓得不能抵抗血煞神光,就把命魂灵光都钻入了神目之内,借天生神目抵抗血煞神光地侵蚀。所以杨戬虽然只剩下一只神目,却是将所有的生命精华都集中在神目之中,法力也完全积聚在神目之中,不可小看。 袁洪抓住神目,就向着巨口投了进去,一番咀嚼,要将神目绞碎。不过,那神目却钻进了他的肚腹之中。 就在这时,袁洪惨嚎一声,大吼道:“师尊救我!” 继而,袁洪腹中传出一阵凄厉而疯狂得大吼:“妖猴,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哈哈!” 轰然一声巨响,袁洪腹中的神目炸裂开来,杨戬的大半法力和命魂都在袁洪腹中爆开,强烈的冲击波震摄大小千虚空,瞬间就把袁洪的肉身和命魂都炸了开来。 这时,从虚空中钻出一道血光,化出巫支祁的身影,他双目圆睁,从悬浮头颅之上的二十四座诸天峰中拉出了袁洪的本命妖峰梅山,施展**,向被炸裂开的那一摊碎片中一指,硬生生得把袁洪已经散开的命魂重新凝聚进梅山,继而玄光一转,将袁洪命元在梅山之中复生。 就在巫支祁重新凝聚袁洪命元的刹那之时,从巫支祁身后的虚空中伸出一截竹杖,正是准提道人的七宝妙树,狠狠敲打向巫支祁的头颅。 袁洪是秉承了巫支祁的本命灵血而生,相当于巫支祁的子嗣一般,巫支祁复生袁洪地**刚刚进行到一半,怎会停止?他狂吼一声。却不停法门,硬生生得受了准提道人的一记七宝妙树。 继而,袁洪命魂在梅山之中重新复生,巫支祁终究无法压制七宝妙树造成的伤害,头颅猛然爆裂开来,在那一瞬间,他将梅山和二十四诸天峰抛飞出去,落在离魂老祖身侧,命魂全力震荡,发出通天怒吼:“走!” 离魂老祖虽痛哭出声。却依旧将二十四诸天峰和梅山中正在复生地袁洪带离功德池,向着不周山回返了去。也无人敢于阻挡。 至此,巫支祁地身躯也化作齑粉,激愤之中涌出一条黑水,正是巫支祁丧生后产生的最本源地命元水光,这黑水一生出来,就冲进了虚空。呼吸间,黑光又从虚空中钻了出来,还环绕了那准提道人。 准提双目圆睁,枯瘦的身躯无法挣脱巫支祁的临死一击,渐渐被黑光将肉身腐蚀,终究,巫支祁的命元黑水爆炸了去,而准提道人地魂魄也彻底消散了。 只是,准提道人乃是起自地魂界,最为本源之物是地魂灵光。准提道人魂飞魄散之后。那一点残留的地魂灵光向着阿弥陀佛而去。 “起!”随着阿弥陀佛地巨喝,他身后的佛光之外猛然掀起了一条漆黑的巨大水光。 这水光通体漆黑,无穷无极,正是西方教的立教根基,也是北方黑水一脉与西方教的因果源头。通天河。 通天河直通了地魂界,只要准提道人的地魂灵光钻入通天河,就可以回返地魂界,而后,再有一段岁月地演化,准提道人就能完全恢复。这也是西方教最大的依仗。 就在准提道人的地魂灵光已经钻入通天河的时候。玄冥帝尊扬手抛出一具漆黑色的石灯,石灯有黑莲底座。正是可以引接地魂灵光的三魂灯。 “收!”玄冥帝尊大喝一声,运转了地魂灵光**。 这一刹那,地魂界大风起,一直都未曾出现的颛顼渔妇以灵光入地魂界,封锁了准提道人进入地魂界的一条通口,硬生生得把准提道人的地魂灵光驱赶了出来。 准提道人地魂灵光从地魂界被驱赶出来,直接就被三魂灯接收了去,被玄冥帝尊困在了三魂灯中。 玄冥帝尊探手一抓,把三魂灯抓在手中,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些变化不过瞬息之间,让人完全无法察觉到底发生了何事。 阿弥陀佛的双目第一次流露出惊惧之色,他停了脑后佛光,借助地魂灵光之助,一出手就是全力掀起了通天河,向着玄冥帝尊一行人扑头盖脸打去,他在西方极乐无穷岁月,一直在参悟通天河中奥秘,虽然参不透,却也能勉强驾驭这通天神物,一经施展开来,当真是厉害无匹。 玄冥帝尊却是不惧,他本就是通天河水所化,他嘿嘿一笑,身子一转,不退反进,化作一朵黑色浪花,融入到通天河内,向着阿弥陀佛而去。 玄冥帝尊融入其中,就恍若水滴归之于大海,阿弥陀佛看着眼前那无穷及地通天黑水,哪里能察觉到玄冥帝尊早已向他游动了过来? 这刹那之间,万千因果从阿弥陀佛心头闪过,化了道之灵光,入了阿弥陀佛之体。 悟得难以脱劫的阿弥陀佛双手合十,向着西方极乐下的亿亿佛子佛陀看去,双目无悲无喜:“佛将不存,教之何在?!” 言语间,阿弥陀佛将那通天河掀动起来,搅动着整个西方净土,搅动着与佛国相通的无穷世界,瞬息之间,就灭杀了西方脚下的一切生灵,灭绝了西方教下地亿亿佛国。 灵龙子修行不足,在那连同地魂界的通天河下,坚持片刻就魂飞魄散了去。 片刻,阿弥陀佛脑后的通天河中忽然钻出了一尊巨大的黑水帝王,正是玄冥帝尊的本尊,伸手狠狠向阿弥陀佛的头颅抓去。 阿弥陀佛被忽然出现通天河内地玄冥帝尊一惊,连忙躲闪开去,却不想,刚躲开玄冥帝尊地一抓,却被一直埋伏在无间虚空中的颛顼渔妇看到机会,她从无间虚空中打出昊天环,正打在阿弥陀佛地头颅之上。 这昊天环乃是混元法器。能灭杀教主,阿弥陀佛被昊天环打在头颅之上,也终究无法逃脱魂飞魄散的命运,继而,他那一点地魂灵光也被玄冥和颛顼渔妇二人依法收进了三魂灯内。 至此,西方教地两大教主魂飞魄散,亿万佛子菩萨则都在阿弥陀佛最后掀起的通天河内丧生,西方教随着佛陀之死而彻底覆灭。 而北方黑水教下众人,除了早已逃回不周山的袁洪和离魂老祖,都也丧生。不周山教主巫支祁和书海之鲨灵龙子都魂飞魄散。 等玄冥帝尊收取了通天河,西方净土已成一片无边平原。虚空中只有教主还能存活。 烛九阴和东皇太一依旧斗在一处。 夸父眉头一挑,跨入无间虚空外的日月禁空中,一仗打在东皇太一的头顶之上,打在洪荒玺上,那洪荒玺早有裂纹,经若神木杖一击。被打得粉碎。 东皇太一没想到夸父会忽然偷袭,气得周身发颤,却不得不逃出了无间虚空,进了大千世界。 他刚刚进了大千世界,就听得耳中荡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侄儿,你也去吧!” 遥遥站着的颛顼渔妇将昊天环打出,向东皇太一打落。 东皇太一的保命法宝早已粉碎,他无法可挡,知道自己终究逃脱不得,只得狂吼一声。化作一条九爪青龙,向着昊天环扑去。 昊天环围绕着九爪青龙一绞,就将九爪青龙的身躯绞成两段,落在地上。 混元宝物一绞之下,东皇太一也终究陨落。 魂飞魄散! 这当儿,东方天际忽然钻出一道紫色电光,显出一个紫衣女子,正是雷殿教主田华。 田华到了太上老君的太极图外,淡声道:“娘娘有命,西王公陨灭。因果尽了。西王母素有道基,不当应劫而亡。遣本尊前来带她回圣山,面壁思过,自此都将在圣山修行,永不出山!” 太极图内,太上老君听得清楚,也不再与疯狂地西王母打斗,捏了法印,收了太极图。 披头散发的西王母脱困而出,纵目一扫,就向夸父扑去,却被雷精田华抛出地一面红丝网兜住。 田华把那红丝网和其中的西王母收入虚空,继而向场中各位教主盈盈点头,就向着昆仑墟回返而去。 与相柳争斗的窫窳一直在留意着西王母的动静,此刻他看到西王母被昆仑墟雷精田华带走,不禁心头惶恐,西方教只剩他一人而已,如何与成都载天山争斗? 这么思索间,惊慌失措的窫窳被相柳的九头蛇杖打在头颅上,九头蛇口中衔着地那道先天混元一气与昊天环一般来历,可碎教主法身,一转一绞,就把窫窳刚刚修来的教主法身打碎了去,连他的命魂都未曾逃脱,被混元一气摄了,填入了九头蛇的腹中。 至此,西荒西王公一脉彻底覆灭了去。 就在这时,从虚空中缓缓走出一个神形高大的帝王,正是大禹王,他神色复杂得扫过夸父和玄冥几人,继而在东皇西王公陨灭的虚空扫过,叹息一声。 继而,大禹王从袖中取出河图,把河图一展,化作一面大旗,向着虚空一招,喝道:“三山九水——桐柏山精魂、龙牙山精魂,速速归位!” 随着河图大旗的招展,命魂界与地魂界俱都震颤,巫支祁和灵龙子那早已散落地魂界的点点灵光再一次凝聚。 两道灵光从虚空起,钻入河图之中,落在河图大地之上,成了九水之外的的两座山峰,一座是龙牙山,一座是桐柏山,正是两大上古妖王所化。 至此,上古挑起天下水患地三山九水,九水彻底被河图所收,三山之中的桐柏山和龙牙山也被收取,只剩下一座涂山未曾完全落入河图之内。 大禹王神目扫过河图内的大地,收起河图,转身向夸父,面色冰冷麻木,道:“夸父大尊,老师有令,着你往昆仑之丘一行!” 夸父称诺,继而道:“稍待片刻,待我再了结一段门下因果!” 说话间,他把手中的若神木杖一摆。 若神木杖内就钻出一道黑光,显出道末道人的身形,他眉头紧蹙,目光变幻迷离,喃喃自语道:“我乃妖神应龙,转世而生,而今命魂重聚,因果了断,为何却依旧残缺不全,为何依旧残缺不全?” 又有几道豪光从若神木杖中飞出。九首道人大笑着落地,走到道末道人身前。大笑道:“冰魂返本归原,尚且缺了一份因果!”他大笑几声,继而道:“吾前世为通天教主座下地龟灵圣母,三千多年前,封神一战之时,我本假死遁入海底。脱逃天机,却被你在碎星海底所杀,你可还记得这份因果?” 道末道人一听此言,双目猛然射出两道黑光,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还剩下你这一份因果,事不宜迟,道友速速了断,莫要耽误了成道时辰!” “正是,哈哈!”大笑声中。九首道人把身子一摆,身上脱出一道灵光,钻进夸父的命窍之内,正是原本从夸父那里得到的那道命元。 紧接着,九首道人身上又脱出一道火灵光。化作一团火焰蒸腾的龟甲,向着高空而去。 高空之中,虚空生裂,钻出一个女道人,正是曾在鸟鼠同**之山收取仓颉地崦嵫火灵化身,她身子一摇。把那团火焰龟甲收进体内。咯咯笑道:“谢成都载天大尊成全,日后但有差遣。莫不相从,先就此别过!” 这时,九首道人体内灵元全去,只剩下肉身对应的一点命光,化出了本体原形,一头九首七星玄龟。 “了断,了断,归位,归位!”道末哈哈大笑,把身子一摇,化作肋生双翅地应龙本体,将九首道人地残躯一口吞吃了去。 九首道人的残躯全不躲避,任由道末道人吞吃下去,了断了最后一番因果。 道末周身道袍,继而皮肤开裂,恍若整个人从蚕茧中蜕出一般,黑烟滚滚,从中走出一个玄袍红纹,广袖列列之人,广绣之上云纹走龙蛇之姿,及地黑发收于腰,玉质地扣子束着,面色苍白,右上颊有红色古篆,周身氤氲寒气相伴,正是洪荒最大的妖神之一,四海之主,妖神应龙! 至此,应龙转生之后的最后一份因果也终究了断了,终究把半步跨入了命魂大全的法位,日后只需熬炼四海八荒**四十九日,终究能成就一方教主。 应龙哈哈大笑着,重新又化作了先前那道末道人的模样,向着夸父大尊一礼,道:“护法妖神见过大尊!” 夸父点头,笑道:“无需多礼,哈哈!” 而后,他向玄冥帝尊、颛顼渔妇和三清略一点头,就带领着众多门人,随大禹王向着元界中州地昆仑之丘而去。 ………………………… 昆仑之丘,圣山之上,至圣台下。 夸父跟随大禹王来到至圣台下之后,也不言语,当下就从袖中取出仓颉的命元,交给了一旁地大禹王,而后他又向至圣台上的伏羲大帝微微一拜。 伏羲大帝那淡然的声音传出,道:“夸父,你将入地魂界,成就地魂道,至今而后,你我同为至圣,无需如此多礼!” 夸父略一点头,也不言语。 大禹王与他身旁众人都神色剧变,死死盯着夸父,尤其是那隐在大禹王身旁的涂山氏,更是双目透着歹毒神光,死死盯着夸父与他身后的每一个妖神。 这时,至圣台上飘下了一物,落在大禹王手上,是一方漆黑色的土壤,正是昆仑之丘的息壤。 “夔牛,你上前来!”夸父从袖中取出一方五彩神石,递给上前来的夔牛,道:“五彩神石与息壤合一之后,可成神土,贯通三大界,你上前去接了夏禹手中那方息壤,二者合一,纳入命窍,就能立地成道,跨入命魂教主境!” 夔牛大喜,连忙接了五彩神石,向大禹王走去。 大禹王虽然苦涩难奈,却终究不敢违抗至圣,把手中那方息壤交到了夔牛手中。 这时候,大禹王身旁的涂山氏尖喝一声:“你等害我亲子,还妄想成道,我与尔等拼了!” 声音未落,涂山氏已经化作了一座昏黄色的妖山,妖山震碎了大千虚空。正是其本命涂山。混合了自身的全部命元,向夔牛撞去。 夔牛心头正自欣喜,哪里能想到忽生变故?且涂山氏完全与涂山合一之后,这舍命一击,接近教主之威,夔牛完全来不及应对! 这当儿,夔牛身后的精卫猛然上前,嘶吼道:“尔胆敢伤我夫君?” 精卫飞行之际,将身后的大麾一抖,身子一转。就引发了身后的七颗朱雀星辰,七星显现原形。散发出灼热刺目地火光,精卫在那七星火光之中化作了一头巨大的朱雀星罡法相,向着那迎面而来地涂山对撞而去。 这两个女子,一个为复仇,一个为得护佑爱人,都已经心存死志。将全身法力和生命都融入这一击中。 当下,就见烈焰灼灼的朱雀法相和带着滚滚浊流的涂山猛然对撞在一起,全然都没了存活的几率,双双殒命。 就在朱雀与涂山氏双双殒命的最后一刹那,夸父猛然一挥手,就见虚空中有一头灵光凝作地朱雀钻进了若神木杖之内。 忽如起来的变故,让妖神夔牛恍若痴呆一般,片刻才连忙奔到夸父身前,拜倒哭泣道:“请大尊救她一救,救她一救啊!” 夸父略一摇头。向着夔牛身后一指,只见从夔牛身后走上来一个苍老的渔翁。 夸父看着渔翁,把手中木杖一挥,就见那灵光朱雀飞出,落在渔翁地手中。道:“祝融炎帝,吾兑现先前承诺,保得精卫的一线灵光不灭,也算还了这份因果!” 那渔翁接着灵光朱雀之后,却不理会夸父,只是泣道:“精卫啊精卫。爹爹早就告诉过你。莫要出山,莫要出山。你却不听,而今落了这等境界,怪得谁来?”说话间,渔翁目中含泪,猛然摇了摇头,自语道:“不——这是爹爹的错,若不是爹爹心存至圣大道,想要舍弃孩儿你这最后一点牵挂,以求取大道,故意把你放出了祝融峰,或许你也不至于此,至圣大道,至圣大道,哈哈哈哈哈!”笑声苍凉而悲泣。 原来这老渔翁正是祝融峰之主炎帝祝融。 祝融忽然哭泣,忽然大笑,捧着朱雀剩下的最后一点灵光,奔出了昆仑之丘,也不曾同至圣伏羲行礼。 夔牛呆呆注视了祝融的背影片刻,终究将五彩神石和息壤合在一处,施展法门,利用玄光把那凝合的神土吸纳入命窍之内,闭了双目,慢慢施为。 再说涂山氏殒命之后,大禹王面色呆滞,片刻才惨然一笑,取出河图猛然一展,就见涂山氏地精魂也入了河图,同巫支祁和灵龙子二人的灵光精魂一样,化作了河图大地上地一座山,涂山! 至此,上古肆虐的三山九水完全收伏在河图之中,河图终究圆满,成了完整的至圣法物,混沌琉璃光将大禹王笼罩其中。 只听见大禹王喃喃自语:“尘归尘,土归土——” 河图大乘之际,猛然透发出一股通天彻底的混沌玻璃宝光。在这刺目混沌光芒之中,河图蹿飞而起,落在半空中一身魔纹的大汉手中,那大汉正是昆仑之丘门下看守山门的上古妖王防风氏。 魔纹遍体的防风氏舞动了粗壮的手臂,大喝一声:“奉了至圣之命,前来收回至宝河图,大禹王,至圣老爷有命,着你随我回山,自此闭山潜修!” 继而,防风氏向着夸父及成都载天诸般妖王行了一礼:“诸位圣修妖王,防风氏还有令在身,不得多留,就此别过!” 话毕,防风氏收身化了一道黄风,向昆仑之丘而去。 面色苍白的大禹王神情变幻,最终长叹一声,终究舍不得这一身来之不易的大修行,不再提报仇之事,随着防风氏去了。 自此,中土大夏国衰,其后数百年,成汤起,夏灭商兴。 时光如水,逝去无痕,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鸟鼠同**之山,成都载天殿上地虚空之上,成就教主法尊的相柳、烛九阴、应龙、夔牛这四大妖神分立四方,夸父大尊站在中央位置。 夸父扫过四大妖神,抛起手中那若神木杖,道:“大五行幻灭!” 顿时,若神木杖化作五道黑光,凝结出五道通天旗门。 夸父与手下的四大妖神,分别进了中、东、南、西、北这四方旗门之内,运转了大五行幻灭。 五大教主同时大五星幻灭,以若神木杖为根,直接就撕裂了命魂界和地魂界间的屏障,打开了一道通往地魂界的门户。 中央旗门之内,夸父向着额头一指,一道灵光钻出脑门,顺着横穿三界地若神木,蹿入了地魂界内。在地魂界内借助灵木之根,抓摄了自己的地魂真灵。 大五行幻灭生成的庞大力量源源不断地支撑了夸父施为。片刻之后,夸父猛然大吼一声,命魂界内天地为之动摇。 一道灵光从地魂界钻出,嵌入到夸父的头颅之上,进了命窍。 轰然一声,夸父的命窍在地魂真灵之下彻底消失了去。只余下一点地魂灵光在明魂界的投影。 天地动,万物变幻! 大五行幻灭阵崩散了去,夸父缓步走出,至圣神目张望着地魂界内地那点本尊真灵! 无穷岁月之后,在无数灾劫地洗礼之中,夸父终究走出了这一步,超越了命魂界,步入地魂圣道,成就了至圣之位! 成就至圣的夸父默然片刻,轻轻向虚空一招。就见他眼前多出三个道人,正是仙土三清,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这三人。 三清一看夸父周身灵光动,连忙拜道:“见过至圣大尊!” 夸父略一点头,道:“尔等三人于我成道多有相帮。我也就解尔等之惑!” 三清本来正在繁弱古神处商谈先前的协议契约,不想却被夸父的**力直接从繁弱神宫摄取到了元界鸟鼠同**之山。 三清对视得一眼,同声道:“恭喜大尊得成地魂大道!请大尊指点,吾等三人该以谁人为本,合体重生,成就大道!” 原来,远古之时,仙界形成之初,在地魂界灵光地干扰之下。 远古教主修士弃化三清,而后三清各自成就了教主,虽然三人都是同源而生,却又各有不同。 三清在化生之时,弃的大全命魂和地魂灵光早已结合在一起,所以只要三清合一,马上就能证至圣至道,不过三清都想融合其他两位教主,以自己为本成就至圣,所以才一直不能达成统一。后来,三清定了协约,引发了当年封神一战,想以教派争斗来定夺终究本体为谁。可惜,由于西方教的**,三清原先约定不得不作废。 这一次两界大开,三清又在繁弱宫签了协约,决定由成就至圣至道的夸父大尊来定夺此事,所以他等才会帮助夸父成道。 夸父成就至圣之后,早已明了这些缘由,是以他也不问,只是大笑道:“让我助尔等解惑成道!” 大笑之间,夸父探手向三清一点,就见三清身上光彩变幻,幻影重叠,恍若将过去现在未来都叠加在一起,又或者是向后倒退。 原来是夸父以地魂至圣的修行运转了穷天极地玄元**,在三清身上直接逆转了时间长河,却非是往昔的镜像逆转那等小道。 片刻之后,夸父猛然喝道:“尔等三人本是同源一体,何分主次?还不醒悟?速速合一!” 说话间,时间长河已经逆转到了三清当年分裂的刹那。玄元**之下的三清被逆转的时光长河完全分解开来,成了三团光球,恢复了当年三清在西方分裂之时的状态。 夸父又向三清所化的三团清光一点,轰然一声,时间长河一阵摇荡,波纹幻影将大千世界完全朦住。 原来夸父在三清身上直接逆转时间,让他们重新回到了当日还未分解的本尊原形,继而又以**阻止了时间长河在三清身上的分裂烙印,如此一来,就等若是改变了历史,将三清尊者当日的分裂之事完全抹除了去,让他等当日成道! 这般手段,匪夷所思,不愧是至圣之道! 波纹散尽之后,三清早已消失无踪,在夸父身前,只剩下一个身材高大非常的修士,正是得了盘古血脉的弃。 弃早不是先前三清的飘逸打扮,他穿了皮裙草衣,恍若从远古蛮荒走来一般,他茫然向周遭扫过,目光划过了无穷岁月的光阴,渐渐恢复了神采,终究看向夸父道:“恍若大梦万年!” 他微一摇头,向夸父拱手道:“弃有今日成就,全仗大尊指点!” 夸父大尊知道弃在无穷岁月之后,终究也成就了至圣大道,笑道:“何许多礼,因果本如是!”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