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得意》 第1章 《扬扬得意》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序 为了因应过年的喜庆气氛，“龙吟”特别制作了“喜气洋洋”套书，而采凝又一次有幸加入，只是这次是写古代稿。 想想我有多久没写古代稿了呢？ 自从上回的《偷香十三少》之后，好像有四或五个月了吧！这是以前几乎是以古代稿为主的凝很少发生的情况。所以这次又得转回古代世界一游，一方面非常开心有这样的机会，另方面也担心自己诠释古代稿的功力退步，因而写来有些战战兢兢。 还好、还好，凝过去大半岁月都是与古代人相处，因此只要做个法、呼风唤雨一下，那些“少爷、姑娘、小斯、掌柜”之类的就会赶紧跑来帮忙我，让我很快的回到那种情境之中。（……我可不是在讲灵异故事，只是将故事拟人化，别惊别惊，大过年的，凝可不想吓人，哈哈！！） 而这本《扬扬得意》的人物设定也是凝从没用过了。当初接获这样的设定时的确吃了一驽，但是我一直认为做一个作者就必须要有该有的“韧性”与“任性”，人家怎么拉你就得怎么延伸，更得任性的告诉自己：“这有什么？我就是可以写。”否则又如何在多变的书海中立足？因而我很大胆地没去改设定，就以此发挥了。 很开心，我自认我成功了，因为我是愈写愈开心，并非愈写愈痛苦，开心的话就会将喜悦带给大家，让大家一块儿进入我的男女主角的情爱世界中。 因为是过年嘛！凝不再写那种让人抽面纸的故事，而是写一个喜乐中有著温馨、愉悦，当然也带著一点点酸意的小说，希望你们喜欢这本《扬扬得意》。 现在来说说凝这阵子的一些拉杂事吧。 前几天跑去sogo闲逛，最主要是想去买琉璃品，这阵子迷上琉璃，除了杨惠珊的“琉璃工坊”便是王侠军的“琉璃园”。 到了那儿先逛了下前者，美美的东西从眼前一个个掠过，真的很想每个都抱回去，可价格不菲呀。后来又逛到后者“琉璃园”|奇+_+书*_*网|，突然一样叫“杯底”的作品吸引了我，底部精巧地刻上两只活鱼，哇……还真是栩栩如生呀。买下它后，我又买了两件项练坠饰，就在很满足的打算离开时才得知王侠军先生现正在楼上举办签名会。 那我又怎能错过这次机会呢？ 抱著作品，并买了他的一本著作，直奔上头等待著，等了好久好久……直到签名会结束，大多人都散去，我还在那儿逗留，柜台小姐或许觉得我很诡异，跑来问我需要什么，我才不好意思的说出要请王大师为我在作品上刻名字，后来又陆续来了一些购买作品的人，听说可刻名都留在那儿等待。 王侠军先生本来在会客室与客人谈事情，於是放下客人跑出来为大家刻字，他虽然带著洋味儿，可是非常平易近人，那刻出的字迹更是道劲有力的让人叹为观止。哇……那是刻字不是写字呀！ 这次的巧遇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现在脖子上、桌上，都有著他刻上名字的作品，真的好满足喔。 好了，拉杂事说完了，好不容易又交出一篇序，我实在快乐得直想起来唱歌……大家若对我这本书有信心，可得继续翻下去哦。 而采凝每月都会举办赠书活动，详情请至我纲站观看哦，来的话就不忘订份“凝语情报”。 凝语情话http∶// 第一章 在江南苏州城城东的扬家庄，可说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 一般外地人恐怕会以为扬家是做什么大事业，可如果在地人告诉他其实扬家是以看风水闻名，那人肯定会瞠目结舌、直称不敢相信！ 话说扬家世代都出了一位风水师，且其能力受到众人肯定，一致认为只要是扬家人出马，所指定的风水位置是绝对不成问题。 就拿扬家第一代风水师扬世春来说，他便曾为前朝皇上鉴定过龙穴风水，因而声名大噪，从此登门求访的客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一些高官达贵，更有来自外地的贵族。 就此，奠定了扬家的“风水师”百年基业。 如今当真百年已过，世局变换、改朝换代，扬家的“风水师”生意却是愈做愈好、名声亦愈来愈响亮。 而今传至第六代，其唯一单传——扬得意，便是现今扬家的当家主子。 扬得意，年初才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年纪轻轻就掌理这么大的家业，自然引人羡慕；再则老天又赐给他一张俊挺个性的脸孔、颀长结实的体格，那才真正让许多男人感叹老天的不公平。 既然，他在外表与财势上都兼备了，想必他铁定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得意飞扬吧！可惜的是他却经常苦著张脸，一点儿也不得意。 “少爷，又有生意上门了！”扬家老管家扬天快步从外头走进扬得意的书房。 正在看小人书格格笑著的扬得意眉头不禁拢得老高，还没合上书就见扬天已冲了进来。 就在他进入书房的那一瞬间，居然傻住了！ “少爷，您这是什么姿势呀？”唉，老管家不禁摇摇头。想想少爷他什么都好，看风水的本事也高明，就唯独有点儿懒，连看书也懒得坐在椅子上好好地看，非得整个人斜躺在书案上，这……这成何体统。 扬得意一见他闯进，先是缓缓收气，接著才俐落地从案上跃下。“我高兴就好，管他是什么姿势。” 然而他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嘀咕著：这老管家就会大惊小怪，他以为这桌面硬邦邦真好睡呀，要不他来试试看呀！ 事实上，他可不是真懒，而是在练功。 约莫十三年前，那时他才十岁，在后山玩耍时曾遇到一位自称是“懒人”的高人，见他资质不错，有意收他为徒。可得意说他乃扬家单传血脉无法随他云游，因此“懒人师父”便自愿住在后山两年，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他，要他每天拨一个时辰前往即可。 然唯一的条件是——在练成“懒骨功第九式”之前不得与外人说。 对学武向来兴致勃勃的扬得意立刻答应了，从那时起他天天去后山练功，家里人还误以为他突然变得贪玩了，但他并不解释，任由他们误解去。 由於懒人师父教授的功夫均属懒功，就是必须睡著练、躺著练、趴著练，因而只要一有空，他不是躺就是睡要不就趴著，这样的怪异表现又是让家人一阵愕然却又不得其解。 呵呵……不过，从那时起大夥也都知道少爷有个“恶习”，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啦！ “我喜欢这么趴著看书，不行吗？”他拍了拍身上的皱褶，除了练功之外，他倒是表现出一副矜贵举止。“以后要进来能否敲一下房门？” “对不住少爷，小的忘了。”扬天因为心急，所以没考虑这么多。 “算了，你刚说有生意，是谁呀？” “是京里来的退休宰相，气派得很，护卫可多呢，所以我才会心急地失礼。”扬天赶紧解释著，接著又道：“他说要为自己看坟地。” “唉……好吧，不过想想宰相又如何？还不是得走上那条路，否则也不用预先看坟了。”扬得意撇嘴轻笑。 “话是没错，可每个人都当您是神，把自己的身后之事都委托给您了。”老管家亦步亦趋地跟著。 “就因为如此，我就必须一直守著这家业？”扬得意突然问道。 “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扬天心里不明白。 “我是说……如果有天我不想做了呢？”他的眉头紧紧一蹙，这念头已经在他脑海盘旋已久，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罢了。 “什么？万万不可呀，少爷。”扬天闻言心下一惊。 “你别紧张，我只是说说，再说，我若真不做也只会休息个一两年，不会饿死你们的。”他瞥了扬天一眼，便快步走向大厅。 扬天傻愣了会儿才领悟少爷的意思。老天，少爷以为他是怕自己没饭吃才不希望他歇息吗？哎呀，这下误会可大了！ “少爷，您会错意了，我不是那意思。”扬天快步跟上前。“我只是不希望扬太公一手打造的事业会突然消失，如果少爷您只是想歇息一段时间当然可以了。” “哦！”扬得意顿下脚步。“当真可以？” “呃……”管家耸肩一笑。“最好不要。” “扯。”他轻啐一声，朝前继续走。 是呀，这个扬府就是他小得不能再小的天地，不是给人看坟地方位，就是看居家摆设，难道就没有其他新鲜事可以让他快乐一些吗？ 老天呀，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小小蜗居，到外头去闯荡一番？ ※※※ “非凡，快去打水呀，后面水缸里的水都快不够用了，打完水记得再烧个热水，你爹回来可是要有热水洗澡……动作快点呀，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 午后，扬非凡才刚从后山挑了柴枝回来，就听见母亲远远地正对她吆喝著。 她快步走回位於半山腰的木屋，将柴枝放下后，便愣头愣脑地走向母亲。“娘，您说没水了？怎么会呢？我昨晚才刚挑水回来的。” “傻瓜，你是前天打的水，怎么忘了呢？”扬大娘忍不住直摇头，心忖：她是前世造了什么孽，怎会生出一个痴儿？！ 然而说她痴，偏偏老天就赐给了她一个绝美的容貌。 第2章 一张瓜子脸儿吹弹可破、娇艳欲滴，眉似粉黛、秋瞳沁水，唇嫩如冻，她不知道靠这张脸吸引多少男子的注意。但每每当他们一接近她，立即被她的傻样给骇住，从此对她敬而远之。 “哦，我是前天打的水吗？”扬非凡摸摸脑袋，似乎有些理不清了。 “对，那天不是小狗子来借水，你才去打的水呀。”扬大娘在山坡上喂著鸡。“还不快去。” “好，我马上就去。”她赶紧拿来斧头又要上山。 “你给我回来。”扬大娘拔声喊住她。 她止住步子，又定到她娘身前。“娘，还有事吗？” “我刚刚要你做什么？”她无奈叹口气。 “嗯……打水呀。”非凡低首细想了下。 “那你拿斧头上哪儿去？”还好扬大娘眼尖瞧见，否则岂不让她多跑一趟，自己还得气个半死吗？ “对呀，我干嘛拿斧头呢？”非凡看了看手上的斧头，这才赶紧放下它，走到水缸旁以扁担挑起两只大水桶。“娘，我这就去溪边打水。” “动作要快呀，可别又贪玩，在那儿抓虾抓鱼的。”扬大娘知道非凡只要玩性一起，可是会忘了今夕是何夕。 “我知道。” 非凡走了几步就听见娘说：“唉……为什么生了非凡后我就生不出儿子呢？是不是非凡的命底不好，克了我呢？她这个傻样实在让人喜欢不了啊……” “我是傻子？我克了娘让娘生不出弟弟？”非凡摸摸头，仍是一副不解状。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娘喜欢我呢？” 想了会儿，她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而摇摇头，直往溪边走去。 一到了那儿，却见住在山脚下卖野味面的林老伯正在那儿钓鱼。“林老伯，您又在钓鱼呀？” “原来是非凡，来打水？”看著她瘦弱的肩上担著沉甸甸的水桶，他便心疼不已。 “是呀。” 她正要将水桶丢进水里，却突然想到上回老伯曾教过她，如果有人在钓鱼，她绝不能在旁边丢桶子，否则可是会吓跑那些鱼，招来骂的。 於是她赶紧收回桶子，对著他傻笑。“林老伯，外头的人老爱笑我是傻子，可我一点儿也不傻喔，还记得您教过我倘若有人钓鱼就不能乱丢桶子，那我去那边打水哦。” 拎著桶子朝那儿走了几步，她又回过身，憨傻地问道：“林老伯，我妈说我命底不好，让她生不出弟弟，那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命底好，也让我娘生出弟弟？” “这……这可能没办法。”他想了想。 “真的没办法呀？那怎么办？我娘好像因为这样很不高兴，我希望她能快乐，希望她能开心。”善良的她总是希望别人能常笑，因此她就算再累，成天还是挂著可爱的笑容。 “非凡，别难过，一切都是命，勉强不来的。”老伯开口安慰她。 “命！老伯，什么是命呀？”她眨巴著一双懵懂大眼。 “呃……”他还真让她给问倒了，“命也有分别，有的是天生，有的是后天造成的。” “命可以用造的，就跟造房子一样吗？” “ㄟ……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说的只是形容，比如说有些人会为自己买一块很好的坟地，这样就可庇佑子孙，让他们衣食无忧，心想事成。”林老伯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还真的让非凡更加迷糊了。 “找一块好坟地就可以庇佑子孙？那可不可以庇佑我娘？”她傻气地又问。 “这……应该可以。”老伯心忖，除非她比她娘早去呀。 “那我知道了，谢谢老伯。”非凡开心的继续朝前走，卖力地打起水来。 林老伯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不明白这丫头到底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开心？ 唉……只希望上天能多赐点福气给她。 扬非凡趁著爹娘下山赶集的空档也跟著偷偷下山去。 她可不是为玩耍而下山，而是想为自己找个坟地。可是她不明白坟地是做什么用的，又得去哪儿找呢？ 在城里逛了一大圈，天色渐渐晚了，但她却认不得回山上的路。走著走著，突然一阵饥饿感让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为了买坟地，她将娘早上给她到老伯面店吃面的钱给省了下来，现在不知道可不可以拿它买个馒头？ 就在这时候，旁边传来一股葱爆的香气，更是令她饥肠碌碌。受不了诱惑，非凡走近发出香气的摊子，|奇+_+书*_*网|将手中唯一一个碎银子交给老板，指著那红辣辣又香喷喷的锅子。“我要一碗那个。” “姑娘，那是“葱烧红油面疙瘩”，你坐会儿，马上来。”老板笑著解释。 非凡坐下不久，面疙瘩送上来了，她立刻拿起筷子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邻桌有两个人，交谈的嗓门不小，让她不自觉地听了进去—— “林员外年事已高，听说他最近在找坟地，正打算请扬少爷过去帮他看看。”其中一人说。 “哦，那就快来呀，我可不敢保证咱们少爷何时想不开，得休业个一两年。”原来另一人就是扬家庄的管家扬天。 “什么？扬少爷不想做了？”那人闻言大吃一惊。 “他最近是这么提过。”扬天点点头。 “那可不行，我得尽快回去跟咱们员外说一声，好让他快点儿。”那人想著，面疙瘩还没吃完就急急跑了。 非凡看著他那碗剩下一半的面疙瘩，早知道她就捡他那碗吃，就不用将身上仅有的碎银子拿来买桌上这碗了。 刚刚听见那位大叔说到看坟地的事，那他应该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她要的坟地罗！娘说买东西一定要付银子，那她没银子就不能要求人家，想想她还是赶紧将桌上的面疙瘩还给老板吧。 才端起碗打算还给老板的非凡突然看见扬天起身，掏了钱就要离开，她连忙喊住他。“这位大叔等一下。” 扬天闻声停下脚步，转首一瞧倒是愣住了，眼前的姑娘还真美……即便她身上的补丁布衣也无损她那张不染尘烟的妍容。 “姑娘，有事吗？”扬天走向她。 “我……我想要买坟地。”她呐呐地开口，因为她很少和陌生人说话。 “买？不，姑娘你弄错了，我们只为人看坟地，买的话得要你自己跟地主商量。”扬天笑著解释。 她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傻笑。 “姑娘，还有事吗？”见她笑得有点怪，扬天不禁开始怀疑这位姑娘了。 “我……我想问那看坟要银子吗？”既然他说他们只看坟，那她就一步步来好了，否则她脑子一乱起来就不知该怎么做。 “当然要。”他看看天色，又看了看她。“时候不早了，姑娘你慢用，我得回府去了。” “等等，我跟您去好吗？”她赶紧将碗放下，心想他们应该可以让她赊一次，改天她再送银子过来。 “你要我们少爷帮忙看坟？”有生意上门，扬天当然不能往外推。 “对。”她重重地点点头。 “当然可以了，那就请跟我来吧。”扬天往前一比。 她看了看他，笑了笑后也学他往前一比。 扬天眉一皱，百思不解地望著她，只好狐疑地率先朝前走，而非凡双手拽著空荡荡的口袋，虽然心情非常紧张，但只要一想起能让娘生个弟弟，她便有足够勇气朝前走了。 直到扬家庄，她抬头看著匾额上的“扬”宇，赫地张大眼说：“大叔，这个字是我的姓耶！”还记得卖面的老伯曾教过她“扬”这个字，虽然她记得很辛苦，但终究还是学会了，这是她仅会的一个字。 “真的，你也姓扬！”扬天像是挺讶异。“看清楚了，这扬可是手字边，不是木字边。”一般人可都是姓“杨”呀。 “手旁？木旁？那是什么？”她偏头想了想。 扬天这才恍然明白，这丫头的智力……是否不足呀，那他还带她来见少爷，岂不又被少爷责骂吗？ 就在他踌躇之际正好见少爷从屋外进来。 “扬天，你怎么站在这儿，这位是？”扬得意见扬天与一位姑娘杵在大门口，正问著的时候非凡突然转过脸，就在这一刹那他像是被雷击中般，已是动弹不得—— 天，这世上怎有这么标致动人的姑娘！ 人面桃花、红粉青蛾、沉鱼落雁……著实一位冰肌玉骨的绝色佳人呀！ “姑娘你是？”他有礼地问道。 “我是来看坟地的。”她率真地开口。 这时扬天补充道：“少爷，这位姑娘是有生意要找您谈。可是她——” “扬管家，你先下去。”扬得意没心思听扬天解释。 “是……”扬天被他这一说，到嘴的话便吞了回去。唉，算了，就让少爷自己去发现这事吧。 待他退下后，扬得意便走向她。“姑娘，请问芳名？” “方名？”她想了想，最后笑了。“你是问我名字吧？我怎么不知道名字还有方的，圆的？” 扬得意震住了。莫非……这位姑娘是在跟他开玩笑？ “对，我是问姑娘姓名。” “我姓扬，叫扬非凡。”她开心一笑，如贝的齿因而显露出来，更彰显出她那张绝美的神采。 “你也姓扬！是手字边的扬？！”如果是，那就太有缘了。 “手字……刚刚那位大叔也是这么说，可是我不知道耶！”她突地眸儿大瞠。“对了，我会写哦，我写给你看。”说著，她便跑进大门内，从地上找了块石头就在墙上画了起来。 扬得意走过去看著墙上歪歪斜斜的“扬”字，才发现这女子好像与一般人有异，不过她倒还真与他同姓。 第3章 “扬姑娘，不知你来寒舍是为了？”他这次冠了姓，刻意拉远距离。 “这里叫做寒舍呀，名字满好听的。我……我是想请你替我看个坟。”她甜甜一笑。 听她这么说，扬得意已了然一切，原来她真是个痴儿，这才道：“你还这么年轻，需要这么急吗？” “我当然急，我娘要生弟弟呀。”她噘著嘴儿。“我娘老说我命底不好，将她生弟弟的运给吃了，所以我要求个好坟地来庇佑我娘。”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理论，他怎么听不懂？ “反正你就帮我找个好坟地，详细的情形我……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想只要这么做，就能完成我娘的心愿。”她非常认真的点点头。 “这……很抱歉，我只替人看地不负责找地。扬姑娘，请回吧。”扬得意揉揉眉心，显然应付得有些累。 “你别这样。”她匆匆奔到他眼前，拦下他的去路。“你别走好不好？我虽然没带银子，但我可以先赊著，晚点再拿给你。” 无力一叹，他摇摇头。“这不是有没有银子的问题，我很忙，没空带人去挑地。” “这样呀！” 她无措地绞起手指，以往只要她一慌张就会出现这样的动作。 “对，所以请你回去，可以吗？”他已经很客气了，希望她别再缠著他不放，否则他难说不会派人“请”她出去。 “好，你不要生气，我……我回去就是。”虽然她带著痴傻，可在扬大娘的长年欺压下，倒学会如何察言观色了。 失落地转身走出扬府，可是天色已晚，这时候回家肯定会被爹娘骂一顿的。 然而，她烦恼的不是自己被骂，而是无法完成娘的心愿呀。 “咦，我家在哪儿？”她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早不知方向。左右看了看，为何都是这么陌生呢？她该往哪条路走？ 回头又看了眼扬府，她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不管如何她都要说动刚刚那位少爷帮她这个忙才是。因此，她鼓起勇气，又走到扬府大门外。“喂，开开门呀，我有话要跟刚刚那位叫少爷的说。” “开门呀。”她用力捶著门。 门房将大门开启，一见她便问：“姑娘有事吗？” “我要找少爷。”她纯真的大眼亮著真切的诚意。 “少爷！他……他休息了。”门房为难不已，因为刚才少爷是这么交代的。 “他那么早就睡啦。”想想自己也累了一天，真的是满困的，於是又问：“那我能不能在这里睡一觉呢？” “你要在这儿……”门房赶紧摇头。“不行，你怎么可以睡这里？” “那我要睡哪儿？” “我管你呀。”他也烦了，连驱带赶的直骂著：“快走、快离开……再烦小心我报官。” 砰！大门猛力关上，非凡被轰了出去。她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顿时有种骇意袭上心间，难道她要在街头流浪一晚？可是……她怕黑呀！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爹和娘吵架，娘一时心情不好，当晚便将她赶出家门，她不知该去哪儿，就只好去山上的山洞里待著，一整晚她直听见兽嚎的声音，吓得她紧抱著自己，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好怕……好怕有什么怪物冲进来。 不过也从那时起，她学会了记路的本事，只要有心，她不会忘记走过的路。但这回都怪她自进城后就急著找坟地，没花心思去记路。 如今，她又要一个人待在漆黑的街上吗？ 不，她不要！看了看扬府外上头吊著两个大灯笼，或许她可以睡在大门外，这样就不会有怪物来找她了。 於是，她便坐在外头阶梯上，就等著天亮再进去找那位叫少爷的男人。 可才闭上眼，大门却开启，她就看见那位“少爷”走了过来，不知要上哪儿，非凡立刻站起迎上他。“少爷。” “你……你还在这儿？！”扬得意吃了一惊。 “对，我在等你。”她又露出那副迷人笑靥。 扬得意不得不感叹老天作弄人，给了她一张秀颜却忘了要给她智力，这岂不是让人更惋惜吗？ “姑娘，我说过我不——” “求你帮我。”她居然朝他跪下。 以前她若是惹娘生气，娘就会罚她跪个几个时辰，这才气消。 “喂……你不能跪我呀。”扬得意上前扶起她，可一摸上她的手才发觉她手上的茧还真是又厚又粗！ 老天，她到底做过什么样的粗活？顿时，一股怜惜油然而生。唉……看来他若不帮她，她会赖在这儿一辈子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她虽弱智，但也不是全然的傻瓜。 “好，我答应你，你可以起来了吧？” “真的，谢谢少爷。”她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释然许多。 “我正要出门，现在又晚了，你……你明天再来，我会见你。”扬得意现在是真有事。林员外派人来找他，要他连夜过去一趟。 “那我坐在门口等你。”她说著又乖乖地坐了下来。 “喂……你——” “我叫非凡，你可以喊我非凡。”她傻笑著。 “唉，也罢。”他摇摇头，拉著她起身，并吩咐门房。“请这位姑娘进去住一宿，好好招待。” “是。” “少爷，你要让我住这里呀？”她听得懂这句话，“少爷，你真是大好人，谢谢，真的谢谢你。”说著，她又要跪下。 “别跪。”扬得意重重一喝，吓得她傻站在他跟前，双腿在发抖了。 “我……我不是骂你，只是告诉你不能随便跪别人，这样对方会折寿的。”他无力一叹。 “会折寿……是什么？” “就……”他揠揠眉，想了下。“就是短命，懂吗？”丢下这话，他便不再理会她，快步在小斯的跟随下前往林府。 而非凡也就在门房的安排下住进客房，望著客房内高级的摆饰、舒适的环境，她忍不住好奇地东摸西摸，当坐上那软绵似雪的床垫时，瞌睡虫又无声无息地找上她。 躺在床上，她抱著温暖的被子，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沉沉入睡…… 第二章 “声遥远的鸡鸣声传入扬非凡的脑海，让她猛地清醒。 她迅速坐直身子，揉揉眼睛，望著窗外沉寂的黑暗，才发现天还没亮呢，刚刚是她在作梦，梦见娘养的几只大公鸡正在引吭高歌。 “娘！”她突然想起自己跑出来没跟爹娘说，这一回去肯定会被娘骂死了。 她匆忙下了床，快步冲出屋外，但是外头陌生的环境又让她止了步，她不禁想著：自己昨晚是怎么走来这里的？她又该怎么回去？ 不对，她是要等那位叫少爷的为她看坟地的，怎么可以现在就回去呢？她要等，等著少爷醒来。 无聊中，她在外头园子里随处晃荡，不知不觉中竟逛到灶房，这时天色已微亮，她瞧著窗口已有烟雾漫出，她的肚子也饿了起来。 探头进入里头，她正好听见有人说：“阿乔呀，这里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去少爷门口打扫一下，我刚刚经过，发觉那地方枯叶不少。” “是。”阿乔立刻拿了扫把走出灶房往少爷的房间走去。 扬非凡立即跟了过去，直到阿乔打扫好离去，她便傻傻地坐在门槛等著，她相信只要少爷一醒来就会带她去看坟。 等了好久，太阳都出来了好半晌，为何他还不醒呢？以往这时间她已经做了好多好多事了。 娘说过，懒猪才会睡那么晚，她绝不能让他变成懒猪呀！ 非凡站了起来，用力敲了下房门，却发觉门没关。她悄悄走了进去，一步步靠近内室，走到床前掀开布廉往内一探，却正好瞧见他张开眼与她对视。 下一刻，一样白呼呼的东西竟飞到她眼前将她撞倒在地！ “啊——”扬非凡疼得大叫了声，好奇地捡起那白呼呼的东西一瞧，才发觉那竟是张白纸！ 他用白纸击倒她？好好玩哦。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坐了起来，利目瞪著她。 “我走进来的，顺便叫你起床，你不是答应要带我去——” “不管我答应你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该擅自进我房间。”扬得意火大地站起，并迅速披上外衣。 她双手绞动著，又露出紧张的神情，偷偷颅了他一眼。“对不起……我不懂你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你生气了。” 爬起身，她失望地想走出去，扬得意却喊住了她。“等等。” 怎么搞的，每每看见她那害怕的神情，他就於心不忍，更不知该怎么再对她说出重话来。 “对不起，不要怪我。”她一双坦然的眼神瞄著他。 “我不怪你了，好，我们出去谈谈。”他认了，起身梳洗一下，便率先走出房间。 到了屋外凉亭，他指著面前石椅。“你坐下。” “好，我坐下。”她很干脆地坐了下来。 “你要什么样的坟地？”他不想耽误时间，开门见山就问。 “呃——能保佑我家人，让我娘想什么有什么。”她很认真地说。 扬得意摇摇头。“拜托，这只能保佑你的后代子孙，要保佑你娘可能——”见她一脸茫然，他又打住话，唉……算了，跟她解释这些，她也不明白。 “你想说什么？”非凡带著一丝期待。 “好，我就赠你一块地怎么样？”反正他们扬家土地多到数不尽，就割一块给她吧，好歹她也姓扬呀。 “你说……你要赠我地？” 第4章 她难以置信地张大双眸。 “对，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地可以吗？”他强迫自己放软语气，就算满腹不甘，但只要旋念一想他是在帮助一个痴儿，就不再介意了。 “好好，谢谢，我娘说过受……受人一滴血，要拿泉水回报。”她支支吾吾，苦思良久，终於说出想说的话。“少爷，你要我怎么报答你呢？” 闻言，扬得意那张脸已黑了一半，他摇摇头，叹息道：“是“受人点滴，当泉涌以报”。” “哦。”她半知半解地点点头。 扬得意无意再解释。“跟我来吧。” “是。”非凡加快脚步随他去。 直到扬府后山，他又往上爬了好一会儿，最后指著眼前那块寸草不生的空地。“你也不用给我八字了，我坦白跟你说，这是我们|奇+_+书*_*网|家的废地，但是我算过这里的方位，无论什么生辰都适合它，这你可以放心。” 他说的一堆话她全然没听懂，只想确定……“你说这块地就是我的坟地？” “没错。”他点点头。“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我好满意，那我以后……以后可以随时来这里了？”她不放心地又一次确认。 “没错。” “哇……”非凡一乐，竟忘了他所说的“男女授受不亲”，用力一跳，在他颊上印上一吻。 “你这是做什么？”扬得意怒视著她，并以手背擦了下脸。 “我这是在谢谢你呀。”她天真的笑著。 “谢我也不用随便亲个男人吧？” “可我爹只要买了我娘喜欢的东西送她，我娘就会跳起来在我爹脸上亲一下，不……有时候还好几下，大声说谢谢呢。”这傻丫头竟然将她爹娘的相处模式冠用到她与扬得意身上，怎能不让他“气”不成声。 “你、你……你给我……”他一口气吸了又吐，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伸手指著山下。 扬非凡往山下看了眼。“你是要做什么？” “我想请你回去。”天呀，看见美女后的好心情为何在遇上这痴儿后就消失殆尽？ “回去？可你刚才说我随时能过来，所以我还想再多待一会儿，可以吗？”她忍不住蹲下身摸摸这地，好像光摸摸就能让她佛照金身，一切不如意都能扭转乾坤、心想事成！ “行，当然行，你好好摸，尽情摸，可摸够了就请回吧。”他重重吐了口气，并忿而转身下山。 “等一下。”她又喊住扬得意。 “还，有、事？”他煞住脚步，连头也懒得回。 “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家。”像是听出他语气中的紧绷，她的神经也敏锐地跟著拉紧，手指又扭绞了起来。 “老天。”扬得意抚额大叹，猛回头正要开骂，可一对上她那双水莹莹的大眼，那狠话又被他锁在喉头。算了吧，既然他有心帮她，就送佛送上天，从此两人便不再有任何瓜葛。 “你住哪儿？”他尽可能放轻语气。 “半山腰上。”她以极轻的声音说。 “哪座山？” “不知道。”眼珠子往他那张俊脸上一瞟，看见的又是他那张不耐烦的脸色。 “我……”扬得意真的是火冒三丈了。“那座山还住著什么人？” “山脚下有位卖面的老伯……我都喊他林老伯。”她盯著他那张似虎般凶狠的模样，真担心他会一口吞了她。 “好，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以后不识路就不要乱跑了，懂吗？”还好她是个痴儿，以后想再摸来城里找上他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嗯。”她赶紧答应了。 就在她跟著他下山时，便拚命记著路径；心想，以后她定要常常来这看看，将这块地当成自己的家，才能真正的帮助娘，让她不再讨厌她。 ※※※ 扬天得到少爷之令，四处查访后终於查出扬非凡住在哪座山，并将她交给卖面的林老伯，请他将她带回家中，便自行返回扬府。 林老伯难以相信地望著非凡。“你这孩子……早知道就不跟你说这些，你还真跑去向人问坟地的事！” “是啊，怎么看起来您也生我的气了？”对於别人发怒的脸色她倒是很正确地能判断出来。 “你还看得出来算不错呀。”林老伯摇摇头。“还好你遇上的是扬府，若是居心不良的坏人看你怎么办！” “坏人？坏人会打我吗？”她张著双灵灿的双眼问。 他转首望著她，明明她那双眼是凝聚著聪颖与智慧，为何会是个痴儿呢？ “不但会打你，还会卖了你，让你过得生不如死。”他不得不吓吓她，免得她下回又四处乱跑。 她偏著脑袋想不透他所说的话。“娘说，像我这种人就算送人都没人要，没想到我还能卖呀！”说著，她居然格格笑了出来。 瞧她居然还笑得这么开心，他只能想：或许纯真就是老天赐给她最珍贵的宝贝吧。 一回到家门外，她紧抓著林老伯的手臂。“我……我不敢进去，我娘一定会骂我的。” 瞧著她那害怕的表情，林老伯只好道：“别怕，我送你进去，向你娘解释，好不好？” “谢谢林老伯。”听他这么说，她立即感谢道：“谢谢……谢谢。” “进去吧。” 果真，当非凡一进屋后，迎接她的不是扬大娘关切的询问，而是那张漠不关心的表情。“你还知道回家呀？” “我……娘……”她吓得躲到林老伯身后。 “扬大娘，你就别怪非凡了，她都是为了你呀！昨儿个她问我要怎样才能保佑家人，我随口说一般人会找个好坟地来庇佑子孙，没想到这傻孩子竟然真的跑到城里找扬得意看坟去。” “什么？你这孩子居然给我闹这种笑话。”扬大娘深提口气。 她正要开骂就被林老伯制止。“扬大娘，刚刚扬府管家将她送到我那儿，告诉我扬家少爷已经赠给她一块福地，她算是误打误撞，你就别怪她。” “你还敢跟人家要地？！”没想到她更火了。 “娘，对不起，我……我说过要拿银子还他，是那位少爷不要的，娘……您别生气，我去山上砍柴、去溪边打水，拿柴和水给少爷换地。”她吓得赶紧跪下。 “谁要你的柴火和水，你……你这个傻瓜，什么时候才会变得机伶点儿？”扬大娘愈想愈气。“罚你一天不准吃饭。” “好的，娘，我不吃不喝，只要你别生气。” “你……唉，气死我了。就算有地了又如何？那是要有人葬在里头才作准，你……你这不是让人笑话吗？去去去，去给我喂鸡去。” “是。” 待非凡一走远，林老伯忍不住又替她说几句话。“非凡这丫头虽然傻了点儿，但她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儿吗？” “我……你有所不知，我不是不想疼她，而是无法拿出真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扬大娘无奈地说。 “唉……这事一时也改不过来，但我希望你尽可能说服自己，给自己时间，也给非凡机会。”林老伯苦口婆心地劝著，接著看看天色。“我得回去做生意了，你好好想想。” “我会的。”扬大娘目送著他离去，却不知道非凡这时正拿著鸡饲料躲在一旁。 她心想著：娘刚才说……得葬在里头才作准，那她是不是该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呢？ 嗯，为了娘高兴，她一定要试试看，说不定会让娘喜欢她、对她好。 ※※※ 过了几天，扬非凡终於找到一个不错的时机，在爹娘不注意之际溜下山，但是，这次她可是抱著不达目的不回家的念头，於是偷偷留了封信在房间桌上。 不过……与其说那是封信，倒不如说是鬼画符。 她先画了个人背著包袱下山，接著又画了一座山，在山上画了一个圈圈，圈圈里又画了一个人……倘若这张画有人看得懂，只能说是奇迹了！ 但扬非凡却自以为她交代的很清楚，便背著包袱离家，独自来到“扬家庄”后山，凭著她的记忆找到了那块地，跟著从包袱里拿出她事先准备好的铲子，将它一寸寸地铲起。 当她花了一个多时辰将它铲了一个足够塞下她的窟窿后，便赶紧躺进去。可是接下来却麻烦了，她要如何将自己覆盖起来？ 就在她试过各种法子仍无法将自己完全盖住时，突闻远远传来脚步声！是扬府巡视后山的护院张村。 “喂，有人是吗？请你过来一下，帮我个忙好吗？”非凡立刻坐起来对著发声处大声吆喝求助。 张村突闻这怪异的叫喊声便快步走上前，却见一个女人坐在坑里直对著他笑。 “麻烦你把我葬了好不好？” “你说什么？”老天，这是哪来的疯子？居然跑到他们扬家地盘自尽。 “请你用这些土把我盖起来。”她还继续说。 “你疯啦！这样会死人的，快走开，别在扬家土地上闹事。”张村一见这种情况，还以为她是蓄意的。 “你别骂人，我是真心求你。”非凡一脸无辜。 “我才不走，这块地是我的。” “你再这么胡闹，我就抓你回府，让少爷处置。”张村快气毙了。 “这块地本来就是我的。”她抬高下颚，一脸固执。 “你胡说什么？”本来瞧她长得挺美丽、挺柔婉，他还想放她一马，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这么拗！ “我说这是少爷送我的。”她紧紧抱著自己，说什么就是不肯起来。 张村气得指著她。 第5章 “好，我这就去禀报少爷，你有胆子就别走。” 当张村一回府就找到扬得意向他报告这件事。 扬得意瞬间变了脸，二话不说地快步走向后山。 当他看见扬得意就坐在自己挖好的坑里，还不停地拨著上往身上洒，他已是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女人能不能放过我？”他指著她大声喝道。 “少爷，你来了！”她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赶紧坐了起来。“我……我只是来我的地看看，你答应我可以的。” “没错，我是答应过你，可没要你活埋自己。” “活埋？！”她脑子顿时理不清他的话，只是傻笑地问：“我娘说要葬在里头才作准，所以我打算把自己葬了，这个就叫活埋吗？” 呃……疯了疯了，她当真疯了！ “拜托你，你知不知道被土盖住鼻子不能呼吸，这样会死掉的？”他揉了揉眉心，慢慢向她解释著。 “是这样吗？”她居然捧起一把土往鼻子上一搁。 “咳……咳……好臭，这土好臭啊。”她拚命咳了起来。 “张村，把她送走。”扬得意已经不想再跟她罗唆下去。 “送走？！送哪儿去？”张村可遇上大难题了。 “随便。”他用力吐口气后便转身离开。 “等等少爷。”张村正想喊住他，没想到非凡却早他一步叫住扬得意。接著就见她从土坑里困难地爬了起来。“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你不要气我好不好？” “你如果不想让我生气，很简单，有一个办法。”扬得意深吸口气，徐缓地回头瞪著她。 “什么办法？”她眨著眼，对於扬得意所说的每句话都很认真地听著。 “马上给我回家，不要再来这里，这个地方我会交代帐房记下你的名字，绝不赖你的帐，这总可以了吧？”他说了一大堆话，可话中的意思对非凡而言是非常深的。 就见她皱著眉，不停复诵著。“帐房？赖我的帐？少爷，你能不能慢点说，我一定快点听，这次不会再漏听了。” 扬得意突觉头顶有片乌云飘过，该不会他成天帮别人看风水、论吉凶，倒忘了为自己看看近来是不是招惹小人了？ “我的意思是，你别再出现我面前。”丢下这话他迈步就走。 这次非凡就算是喊破了喉咙，扬得意也不再停下脚步，这下倒是苦了张村。 “这位姑娘，别为难我，请回吧。”他很客气地指著离去的路径。 “不用你告诉我怎么走，我都背起来了。”非凡对他天真一笑。 “你也不用对我笑，我救不了你，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我拿著绳子绑你回去？”张村板起脸，故作凶样。 “我不回去。”她拚命摇著头。“我还没完成呢！” “你要完成这种事吗？”他指她活埋自己的举动。“我看呀，你不但傻还疯了，我们扬府的人是不跟疯子打交道的，快走。” 她抿紧唇，一步步的往山下走，每走一步就回头望他一眼。“大叔呀，你真的不能让我——” “别喊我大叔，我没这么老。”他也不过三十出头，喊他什么大叔。 “那我喊你大哥好不好？” “我不当疯子的大哥，快滚回去。”张村重重一吼，吓得非凡立刻冲下山去，但她不会放弃，否则回家后一定又会被娘给毒打一顿。 於是一下山，她便躲在一间荒废的木屋内，等到好时机再次上山，这次她一定要成功，不能再让那恶大叔……不，是恶大哥给发现了。 可接著几天，扬得意为防止她再度上山，派了不少人在后山巡视，让非凡压根没机会靠近。 而她躲在木屋这几天倒也挺自在，饿了、渴了就去林子里摘些果子充饥，夜里冷了她就找些枯枝生火取暖，这些倒是难不了她。 就这么过了五天，扬府的下人们也都认为她应该不敢再上山，在他们松懈之际可给了扬非凡一个好机会。 今早，她趁大家都还在睡梦中，偷偷摸上后山来到那块地。她赶在天色尚未全亮时，躺在坑里以非常快的速度想掩盖自己。 她不停地翻起土往自己身上拨，可动作再快也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办成，偏偏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这时候竟出现在这里！ 扬得意向来有早起练功的习惯，天未亮就在后山习轻功与内力，哪知道就在他要返家之际，行经后山却听见上头有细微的声音。 缓步朝那儿走去，远远地他竟瞧见本来有著的大坑已填满，泥下还有些许衣裳没掩没，底下的人不停挪动身子，看得出来她非常难受！ 当这一幕纳入眼廉，他立即错愕的张大眼，下一刻已纵身飞起疾速奔向那儿，将沙上猛地一击，只见一阵泥土像龙卷风般倏地卷起，而后坠落一旁。 坑里的人儿咳著坐起，傻呼呼地问：“我的土呢，我的土怎么不见了？” 才转身就看见扬得意那张铁青的脸孔，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你够了吧？难不成要在我这闹出人命才肯罢休？”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若是他前辈子欠了她什么，能不能告诉他，他还她就是。 “我……我……”一看见他，她已是哑了嗓。 这位少爷好凶……自从赠她这块地后就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是不是他气她不给他银子呀？ “你什么你？”他蹲在她面前，凝睇著她那张沾满泥沙却美丽依旧的娇容。 “告诉我，你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当真不曾对个姑娘发怒，可是她……她就是这么惹人厌！ “我只想将自己葬在里头，这样我娘就会开心……我娘……” “等等，你说什么？你娘要你活埋在里头？”扬得意猛地想起，每当他跟她理论这件事，她总是二句话脱离不了她娘。莫非这事真与她娘有关？ “不是的，是我自愿的，只要能让我娘快乐，我就快乐，是因为我……我八字不好，让我娘不快乐。”说著，她居然落下泪水。 瞧著她那双翦翦秋瞳，他的心猛地漾出一丝怜惜！真是见鬼了，看样子她不将他搞得跟她一块疯是不会离开的。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会去查，你……你能不能先回去。”他想了想只好这么做，若他再恶意赶她离开，说不定她哪天又会来这儿干起傻事。 “不，我不能回去，我跟我娘说不达到目的我是不回去的。”她张大眸子，煞有介事地说。 “你这女人还真难搞。”他无奈地摇摇头。“|奇+_+书*_*网|那……你跟我回去。” 他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皱起眉大喊著。 “我府里。”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要睡哪儿？”她直回头看著自己辛苦挖好的坑。 “你如果再罗唆，小心我收回那块地。”他不得不吓她。 “不要，好好，我跟你走就是。”非凡害怕地跟著他，如果他真要收回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坟地，她一切都完了。 扬得意不再说话，直听她在背后碎碎念著，若不是他定性够，他发誓她现在已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三章 回到扬家庄，非凡便在上回暂住的房间住下，门外还有两名彪形大汉看守著，她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哪儿也去不了。 “怎么办？我被关起来了。”她愁著张脸，心头著急不已。 “他是坏人吗？可是不像呀。” 非凡看了看这间房，里头应有尽有，吃的穿的都不缺，如果他是坏人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就算娘关她的时候，都得饿她好几天呢，而这里除了不能出去、不能到处走动外，那位少爷倒是从没饿过她。 那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姑娘，吃饭了。”府邸丫鬟小茜送上午膳，一进屋子便笑说：“每次你东西都吃光光，厨娘最开心的就是有你这个客人。” “真的呀！厨娘喜欢我将她做的东西吃光光？”每天非凡就等著她到来，毕竟有人说说话总是好的。 “当然，像府里的人常常吃个一两口就不吃，剩下一堆东西，让厨娘看得伤心。”小茜是个可爱的姑娘，今年不过十五岁，什么话都敢说。 “那不是很浪费？”非凡非常诧异，想想山上的家里他们可是连一丁点的粥汁都不敢倒掉。 “是啊！”小茜把东西搁下后，又道：“这个桂圆糕是厨娘特地多做了份，要我带过来给你的。” “真的！谢谢厨娘。”她开心不已，可看著这一整盘好吃的点心与菜肴，她不免又想起爹娘，他们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呀！ “我可不可以将它们打包起来，到时再带回家给我爹娘吃？”她天真地问道。 “什么？这样不行，东西会坏掉的。”小茜想了想。“这样吧，改天你若要回家，我再请厨娘替你做份新鲜的好不好？” “真的？谢谢你，小茜。”非凡开心地握住她的手。 “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小茜将筷子递给她。 “好的。”非凡坐了下来，一想起爹娘也将有那么好的东西可以吃，她便不再伤心，兴奋地吃了起来。 小茜瞧著她大快朵颐、毫不矫饰的自然表现，对这个傻姑娘也愈来愈喜爱了。 就不知道少爷要将她软禁到什么时候？瞧她哪儿也去不得，就只能在这间屋子里待著，任谁都会受不了呀！ “非凡，听说你拚了命要活埋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第6章 小茜只想替少爷劝劝她。 “为什么不对？”她咽了口饭。 “这样会死耶，你不怕吗？” “不怕，只要能让我爹娘如愿，我都不怕。”非凡绽出一抹不在乎的笑颜。 “是你爹娘要活埋你？”小茜感到不可思议。 “不，不是的，是我要保佑他们，因为……我……我不知道了。”该解释的话语太长，她不知怎么整理出该说的话。 “呃……好吧，你不用说了，我想少爷就快查出来了；”小茜昨天听管家说少爷已经派人调查这事。 “哦。”非凡不懂其意，还是自顾自地吃著东西。 可她们却不知道扬得意早已接近房门，听著两人的谈话，直到里头的交谈声停止，他才推门而入。 “少爷。”小茜一见是扬得意，立即对他曲膝行礼。 “你先下去。”扬得意虽是跟小茜说话，可眸光却直盯著非凡的吃相。 “是的少爷。”小茜临走前顺著少爷的目光看了非凡一眼，见她满嘴的菜渣，忍不住上前为她拭净，这才退出房间。 “你这几天睡得还好吧？”扬得意坐到她对面。 “嗯，很好。”非凡一看见他，仍带苦一股骇意。 “那吃的怎么样？”瞧她还真会吃，托盘上的几个碗都见了底。 “很好吃，厨娘煮的东西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说到吃，她便笑得天真。 “那就好。”扬得意看著她。“你……你很孝顺。” “嗯？”她不懂他为何这么问。“孝顺是应该的，爹娘就常跟我说，他们养育我，我就该孝顺他们；” 他点点头。“你就是因为这句话，连命都不要了？” 刚刚，他已从手下口中得知一切，知道她长在城西的眉天山上，父母原在山上开了间小店，却在生下她不久后被山贼洗劫一空，加上她娘又一直生不出儿子，因而将所有罪过都往她身上推。 这小姑娘的身世还真可怜，而他自幼衣食无缺，对她他该存有怜悯心而非怒骂与责难。 “我……我要我的命呀，只是我更希望我娘快乐。”她傻气一笑，姣好的容颜浮现一抹柔蜜的笑靥。 扬得意赶紧转过脸，避开她这诱惑人心的笑容。 “对了少爷，你……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让我走，我没时间再待下了。”她双手又紧张地扭绞起来，因为她怕他又生气了，更怕他会收回那块地。 “你还不肯放弃回到那坑里？”他好笑地撇撇嘴。 “我……我……”她正要说话，突然外头响起闷雷，轰的一声吓得她跳了起来。 “别怕，只是快下雨了。”他看了看窗外。 “下雨！不，不行，一下雨那土坑就会被淹掉了。”说著，她就要冲出门，却被扬得意给拦下。但是她的冲力太大，他没料到一个姑娘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疏忽竟被她撞上身，他的唇就这么沾上她的额头！ “呃！”她捂著自己的额头，身子一震。 而扬得意也有瞬间的呆愣，接著才抚抚自己的唇。“你是个姑娘家，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呀。” “我只是要去——” “不准去。”他怎么可能让她在大雷雨的天气跑到后山去。 “那……那就算了，我只好重新挖，只是很累就是。”她泄气地坐回床上，那失落的神情就这么落入他眼底，心底顿起一丝心疼。 他闭上眼，心忖：老天，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对一个痴儿、一个让他几度恨得想杀了的女人产生不该有的怜惜呢？ 轻吐了口气，他刻意找著话题。“对了，你怎么知道下雨后土坑会被淹没？”她不是傻子吗？ “我为什么知道？”她竟然说不上来。 想了好久，她这才想起——“对了，以前我曾在屋后种菜，有一年下了大雨，将田都淹没了，那天娘哭了好久好久。” 扬得意眯起眼，这时他似乎有点了解了，她并非绝对的痴傻，在她生命中曾发生过的事，她绝大多数都记得。 就跟她可以摸著路上山找地的事是一样的。 “你就在这里住著，我会尽量让你娘快乐。”虽然他不能让她娘生儿子，但是让他们衣食无虞这倒不成问题。 想他自个儿的爹娘现在正在北方旅游，相信就算他们在府中，也会同意他这么做的。 “真的？你可以让我娘快乐？”她眸子倏然大张，激动得眼眶泛红。 “我会尽力。”他点点头。 “谢谢，谢谢少爷。”她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他不喜欢她亲他，那就跪他好了。 “你这又是干嘛？我说过不要跪我。”他赶紧扶她起来。如果她真想表达谢意，那他倒宁可选择她亲他一下。 “那我……还是亲你好了。”非凡抱住他，跳起来又在他颊上印上一吻。可吻完，她就赶紧躲到角落，闪得远远的。 “你这又是做什么？”扬得意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嗅了嗅，是他身上有汗臭味吗？为什么她吻了他又立刻躲得远远的？ “我怕你会因为不高兴打我。”她噘起嘴。“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我亲你。” “那你为何还要亲？”他双臂环胸，饶富兴味地望著她。 “因为受人点滴……点滴……”她困难地想著。“理当……泉涌以报，我不知道什么是泉涌，只好学我娘亲我爹了。” 扬得意难以相信地笑了。“你记性很好，不该埋没。”瞧，他才说过一次的句子，她就一字不漏的记起来。 “我记性不好啦，我娘就常说我是死脑袋。”她见腆地露出两个笑涡。 “那你是答应暂时在这里住下了？”扬得意再次确认。 非凡想了想，之后点点头。“好。” “如果你是真心说好，那我也会还你自由，让你自由在府内四处走动，唯独不能出府，你能答应吗？”他是怕她又跑到后山。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乱跑，你就不关我了？”她眼睛一亮。 他笑著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小茜。”又看了眼她那张天真的笑容，扬得意才转身步出房间。 “少爷。”她竟跟著他出来。 “还有事吗？”他挑眉。 “我能不能像小茜一样帮著你做事，要我成天在这大院子里晃，我会很闷耶。”想想她已经闷好久了，不想再继续闷下去了。 “这……” “我去灶房帮忙，我会生火，也会煮东西，也可以帮著洗碗。”她想著在家里都做些什么事。 见扬得意紧皱的眉头没有放松，於是她又说：“要不然去打水、捡柴火、打扫庭院，我都会的。” “你当真不做不痛快？”不论她的身分高低，住进扬府便是扬府的客人，要她做这些事不妥吧？ “嗯，我会很难过很难过。” “那就随你了，我还有事，你别跟著我了。”唉……这女人，不跟她说清楚，说不定她又会跟著他进寝房。 “哦。”她立刻停下脚步，直望著扬得意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想到自己可以到处乱走了，心情猛地好了起来。 对了，她现在要做什么？嗯……就先去灶房看看吧。 ※※※ “少爷，我已经去扬非凡家中说好了。”扬天回到府邸便对著少爷笑道：“没想到他们还真跟咱们同qi书+奇书-齐书姓“扬”，以前我还以为是那丫头胡诌的。” “这个姓不多，看来她还真跟我有缘。”扬得意也不禁一笑。“对了，那她父母怎么说？” “她父母给我的感觉很冷漠，父亲还会问问她的近况，可她娘就冷著张脸，说：“那就麻烦你们了。””扬天板起脸色，学著扬大娘的表情。 “扬天呀，没想到你还真有作戏的天分。”扬得意瞧见，立刻大笑。 看见少爷的笑容，扬天不好意思的搔搔颈后。“少爷，您真爱说笑，不过能看见少爷的笑容，我真的很高兴。” 想想，少爷近年来的笑容似乎愈来愈少了，他知道少爷一直很想出外闯荡，只可惜为了家业被缚绑在这儿。 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真会撇下一切，离开扬府、离开他们。 扬得意摇摇头，想说什么又锁进喉里。“还有，银子给他们了吗？” “给了。”扬天回答后又问：“我一直不明白，您给他们这么多银两也就算了，为何还不让那傻丫头回去？” “她回去后是不是一样过著傻日子？”扬得意反问。 “嗯……没错。” “真实，我觉得她的傻病并不严重，或许可找大夫为她诊治，你再去帮我查查，哪个大夫对这方面较为精通。” “知道了，我马上去问问，”扬天立刻道。 就在扬天离开大厅后，扬得意便倒卧在厅内长椅上，一手托著脑袋，闭目练功。不久，从灶房出来的非凡竟走到厅外，在外头探头探脑地，这点儿动静自然逃不过扬得意的耳朵，但是他却不动声色，想瞧瞧她究竟想干嘛？ 非凡迟疑了会儿才走了进来，一看见睡在椅上的扬得意居然没盖被子，便拍拍他的肩。“少爷，醒醒呀，你这样睡觉会著凉的。” 扬得意眉儿轻蹙，唉，这丫头似乎又忘了男女有别，居然对他动手动脚的。 非凡叫不醒他，开始慌得里里外外四处走动著，“少爷不盖被子要怎么办？不盖被子著凉就要吃药，药好苦呀。”少爷虽然好凶。可是对她很好，她不能不理他。 第7章 於是她又走向他，自动褪下身上的破外衫披在他身上。“少爷，这样你就不用吃药了，放心哦。” 她虽然笑得开心，但是扬得意却被她那件泛著酸味的外衫给熏得再也无法假寐。 他用力扯下它扔到她身上。“喂，你身上的衣裳多久没换了？” “我身上的？”她看看自己。“我天天换呀。” “可这件味道怎么这么浓？”扬得意指著她手里的外衫。 “这件……因为我只有一件外衫，一年到头只能穿它，只有夏天要收起厚衣时才洗它一回。”她想了想便说。 “什么？就一件外衫！”他不敢相信，这件已洗得泛白，甚至还带有酶斑的外衫是她仅有的。 “嗯，娘说破了还得补一补，可它是我唯一没补丁的衣裳，所以我很珍惜它呢。”她轻轻拍拍它。 就在这时候，扬得意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裳处处是补丁！她……她以往究竟是过著什么样的日子？ “走，我们出府去。”想著，他竟抓住她的手往外拖。 “少爷，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能出府呀。”她急急拉住他。 “为什么？” “你说的话你忘了吗？我除了出府之外做什么都行。”少爷是不是糊涂了？居然要她提醒。 “你跟我出去就不用守这规矩。”扬得意既然这么说，非凡也就顺他的意了，因为她还真想出去呢。 一出府门，扬得意便将她带到布庄。“挑块你喜欢的布。” “啊！”她看著里头琳琅满目的花布，已傻在那里了。 “我要你挑布你在干嘛？快点选啦！”他没好气地说。 “好……好漂亮……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布。”她忍不住伸手摸摸那缎面，而她抚上的是块浅绿色的水洗缎，扬得意看了也满意。 “好，老板，就这块。”他道。 “啊！”非凡愣住，她不过是随便碰了碰，他就要买下它吗？ 眼看布店老板的眼睛在她身上轻掠了几眼，就剪下一块缎子。“扬少爷，这块布足够给这位姑娘做两件衣裳，和鞋面了。” “嗯。”扬得意翻看了下，又转向非凡。“你还喜欢哪块布？” “我……我不知道。”这下她可不敢再随意触碰了。 “你说没关系。”他鼓励道。 “不，我真没有喜欢的。”非凡拚命摇头，就担心他会跟她要这些布的银子，她现在身无分文、两袖清风，坟地的钱还欠著他，哪来的银子买布？娘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扬得意一眼就瞧出她在担心什么，於是说：“我绝不会要你一分钱，这下总可以了吧？” “真的？”她还怀疑呢。 “千真万确。” “那……那这块好不好？”她放了心，眼珠子便在里头轻转了下，突然看见一匹水蓝色的丝绸。 “你眼光很不错。”他点点头，转向老板。“就这块，和刚刚那块都记我帐上。” “是的扬少爷。”老板立刻剪了与方才那块同样大小的布。 扬得意拿了布后又抓著非凡的手。“走。” “又要去哪儿？” “裁缝师那儿。” 非凡没得说不，就这么愣头愣脑地跟著他走，直到裁缝师傅那儿，扬得意仍是那副架式十足的模样。“林师傅，你觉得她用这块布该做件什么样的衣裳？” 才说著，他就瞧见非凡因为好奇，居然跑到满是针黹的桌上东摸西摸著。 “扬非凡，你给我回来站好。”扬得意扬声一吼，吓得她差点儿栽在满是尖针的针盒内。 她深提口气，拍拍胸脯，怯生生地走回他身边。 林师傅可是苏州城著名的裁缝师傅，向来眼高於顶，但是一瞧见扬得意，立刻必恭必敬地回答：“这姑娘面貌姣好，属清雅一型，这料子很适合她，那就……以简单秀雅为主吧。” “好，全权交给你，为她量身。”扬得意坐进椅子里，以命令的口气道。 “是。”林师傅先是看了眼非凡动人的样貌，心底有丝蠢动，再看看她的打扮，心想这种穷人家姑娘应该与扬大少不会有什么特别关系，否则刚才也不会对她大呼小叫的。 他之所以会带她来量身订装，大概只是出自怜悯心吧？谁不知道扬得意是苏州城里有名的怪人，常常做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 想到此，林师傅色向胆边生，打算藉著为她量身时，吃吃她的豆腐。 当他将布尺搁在非凡胸前，正要沾上之际，扬得意却大声喝止。“等一下，你的帮手不在？” “呃！在，她在。”林师傅一脸尴尬，这才喊来女帮手量身。 女帮女一边为非凡量身，一边道出尺寸，让坐在一旁的扬得意是愈听愈惊异！ 老天，她的身材竟然这么好，为何他看不出来呢？再望向她的身材，原来她的衣服多不合身，大得像布袋，自然将她曼妙的曲线给隐藏住了。 量好身，女帮手走到林师傅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林师傅像是难以相信似的直盯著非凡，那眼神还真是复杂。 非凡吓得赶紧跑到扬得意身边。 “林师傅，你这是……”见他的眼神如此诡怪，扬得意不高兴地起身挡在非凡前头。 “扬少爷，您有所不知，我做过的衣裳少说也有好几千件了，她……她可是我遇见过身材最好的。”瞧他说话的口气多垂涎呀。 扬得意眯起眼，下一刻便带著非凡往外走。 “扬少爷——”林师傅追上他。“这衣裳……” “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做好后送到我府中。”他并没停下脚步，边走边交代著。 直到离开裁缝店，非凡才敢说话。“少爷，他们在做什么？为何要在我身上比呀比的？” 她居然还站在他面前，一会摸自己的胸、一会儿摸自己的腰，一会儿摸自己的臀，眼神纯净得惹人怜，但动作却让扬得意几近失控。 他控制不住地也想摸摸她的身子，想看看是否跟林师傅说的一样完美？ “你给我让开。”他伸吸口气，口气闷沉地说。 “呃！”她一阵怔忡，立刻闪到一边。 接著她不再说话，仅是用眼角偷偷瞄著他，希望他别又生气了。 见她突变静默，扬得意知道自己又吓到她了，於是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 “哦。”即便是现在，还是好凶。 她那副缩著肩膀，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头疼的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没问什么。”她依然声若蚊蚋。 “我要你说。”他拉开嗓音，这丫头不对她凶她就不会听话嘛。 “好，我说……我刚刚说什么……”她偏著脑袋想了下。“对了！”说著，她又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我说刚刚那人在我身上比来比去做什么？” 这丫头说话就好，居然又在他面前摸胸、扣腰的…… “拜托，你说话就行，能不能不要再乱摆动作？”他忍不住了。 非凡赶紧放下手，走回他身边。“好，我不摆了。” “我要为你做几件新衣裳，这样你身上那件陈年宝贝就可以拿去洗一洗了。”发觉她似乎很怕他，他的心情莫名烦郁了起来。 “啊！少爷……你、你为我做新衣裳？”她激动地问道：“我爹……我娘都不曾为我做过新衣。你真的好好，谢谢少爷。” 她不停对他鞠躬，眼眶又微润了起来。 “你不用谢我，我能力所及帮助你是应该的，我并没损失。”他倒是说的没一点儿感情。 她听不太懂，只能点点头，“你说了一堆我还是不明白，可我一样要谢你。” “我想那衣裳过几天后便会做好，送来后你就别再穿身上补了的衣服了，懂吗？”走进府邸，他转身交代了她这么一句。 “我知道，我会记得的。”她甜甜一笑。 看见她的笑容，扬得意也给她一记微笑，“那就好，你去休息吧。” 之后，他便回头朝前走。 非凡傻傻地望著他，心底兴奋地嚷著：少爷对我笑了……少爷终於对我笑了…… 没想到少爷的笑容这么好看，又对她好好，她愈来愈喜欢少爷了。 她一定要好好服侍少爷，就跟小茜一样，对他忠心耿耿。 第四章 “少爷，我查到了，听说在河北的太行山上有位奇人，不但会武功而且医术极高，还可以让痴儿恢复正常呀。”扬天经过数天的打听，终於得到这消息。 “太行山？！”还真远呀。 “没错，虽然远了点儿，但是医术高明才要紧。”扬天再三强调。“如果您愿意让那傻丫头前往太行山，我可以派个可靠的人带她去。” 然而扬得意却陷入犹豫了。 就因为她的痴，她才能表现得如此天真率性与无忧，太聪明对於她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然而，他又能因为这个原因剥夺她回复正常的权利吗？ 好吧，反正他最近闷的慌，就带她去太行山走走，当作散心吧！ “不用派人了，就由我陪她一块儿去。” 当他落下这话，扬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爷，您说什么来著？” “我说，由我陪她去太行山。”他再重复一次。 “什么？那老爷夫人回来看不到您，又该怎么办？少爷，您要三思呀。”扬天劝道。 “我想我爹娘也一定赞成我这么做。”毕竟他是为了助人。 “那……那……” “没那么多“那”，这两天替我好好准备一下，过几天我就要出发了。” 第8章 扬得意拿起桌上瓷杯，喝了一口茶。 “好吧，但我能不能知道少爷几时回来？”扬天知道就算他不肯，少爷还是走定了。 “不一定，少则数月，多则……看她的情况而定。”扬得意坦白说道。 “要那么久？”扬天这下后悔了，早知少爷会亲自出马送人过去，他就不用调查得这么勤快了。 就在这时候门房来报。“少爷，林师傅来了。” “快请。”扬得意撇嘴一笑。 门房退下不久，林师缚便开心地走了进来。“扬少爷，衣裳都做好了，我特地拿来给那位姑娘试穿。” “不用麻烦，你先回去吧，若不合适我会再通知你。”他走上前拿过这几套衣裳。 “这样呀……好吧。”林师傅本想再看看非凡那难得一见的身段，看样子他今天得失望了。 扬得意眯起眸，他哪会不明白林师傅脑袋里在打什么主意，而非凡玲珑的身段又岂是他随意能看的？ “你可以回去了。”他开始下逐客令。 “好，我这就退下，可费用……”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若一切没问题，我会请帐房送去给你。”对於金钱扬得意向来大方，绝不是小气之人。 “是，谢谢，谢谢扬少爷，”想到银子，林师傅便笑得合不拢嘴。 待他一离开，扬得意立刻吩咐下人将小茜叫了来。 “少爷，您找我？”小茜一入厅便曲膝问道。 “这几件衣裳拿去给非凡试穿。”扬得意指著搁在桌上用红巾包裹的东西。 “衣裳！”小茜张大眸子。“您为非凡做新衣？” “嗯。”他笑著点点头。 “太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她穿新衣裳的模样了。”小茜赶紧上前捧起新衣。 ※※※ “非凡，你快出来瞧瞧！”小茜兴奋地走进屋里，大老远就嚷著非凡的名字。 非凡从内室冲了出来，就见她捧著一大包东西。“这是什么？应该不是午膳吧？我才刚吃过，正饱著呢。” “不是，这些是少爷为您做的衣裳。”她边说边将红结解开，当红巾一掀，里头一件件美丽高雅的衣裳就这么落入非凡的眼底！ “小茜，你说这些衣裳全是我的？”非凡直瞪著一套套漂亮的衣裳，她压根没想过自己有天可以穿上它们。就算上回少爷亲口说是替她做衣裳，她都还以为那是梦，是她听错了。 如今这几套漂亮的衣裳就这么躺在她面前，她没听错、没有作梦，更不是眼花，这些可是货真价实的衣裳。 “对，都是给你的。”小茜先拿起一件水蓝丝绸。“咱们先试试这件。” “好。”她听著小茜的建议，试穿这件衣裳，可是非凡长那么大从没穿过这么复杂的衣裳，穿了半天仍穿不好。 “怎么办？衣袖都打结了。”非凡一慌，衣裳更不听她的话了。 “来，我帮你。”小茜赶紧走过去，为她穿好。“瞧，这样是不是很美？快照照镜子。” 当非凡转身望向铜镜，看著里头映照出犹似仙子的美人，不禁傻气地问：“镜里的姑娘是谁呀？” “非凡，那人就是你呀。”小茜笑说。 “我！那人真是我？！”她眸子愈张愈大，兴奋地握住小茜的手。“真是我……那仙子真是我！” “没错，现在的你比仙子还美呢。”小茜说的可是句句属实，非凡本来就是个美女，现在有了新衣的妆点，自然更增添了几分美感。 “真的吗？我好想回家让我爹娘看看。”虽然他们待她不好，可离家多日她终究会想念他们呀。 “一定会的，总有一天你会回去让他们看看不一样的你，他们也会更爱你的。”小茜开心地鼓励她。 “谢谢你。”一听说“爹娘会更爱她”，非凡内心有著说不出的雀跃。 就在她快乐地在镜子前旋身飞舞之际，扬得意正好定了进来，非凡快乐无忧的笑容就这么落入他眼底，沁入他心间。 现在的她……著实是美得不可方物啊！ “少爷。”非凡乍见是他，立刻安静下来，并感谢地说：“谢谢你送这衣裳给我，小茜说我像仙子，你觉得呢？” “嗯，比仙子更美。”他点点头。 “真的？”她露出绝美的笑容。 “当然是真的。”他的语气柔得让人心醉，让她心神为之-荡。 可是她却理不清自己心情的转变，还有这阵子看见扬得意时，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只知道她好喜欢看见他，过去对他的惧意已渐渐不存在了。 小茜站在一旁笑了笑，明白自己再杵下去定会惹人厌，於是贴心地说：“少爷，你们聊，我灶房还有事忙著呢。” “我去帮你。”非凡一听她这么说便主动想帮忙。 “呃，不用……你只要陪陪少爷就行了。”她掩唇一笑，这才转身步出屋外。 “少爷要我陪？”非凡看著他，有丝担心地说：“少爷，你要我陪你做啥？嗯……散步、吃点心、聊天我比较会，千万不要叫我做我不会的事。” “这件事绝对是你会的。”他抿唇一笑。 她这下放了心。“那少爷你说吧。” “我要你……陪我出游。”他想了想才道。 “出游？！”她不太懂。 “就是到很远的地方走走。”看来他得慢慢适应与她说话的方式。 “很远的地方？！为何不在附近走走就好，太远会赶不回来睡觉。”她又一次让他头疼了。 扬得意揉揉眉心，才抬眼就看见她那张妍柔样貌，以及包裹在新衣内的窈窕身段。他终於明白自己的决qi书+奇书-齐书定是对的，他怎忍心让这样一位姑娘痴傻一生呢？ “我们，l他回来睡觉。”他谜样的眼望著她。 “，l他回来睡……那要睡哪儿？”她愈听愈迷糊。 “既然是出去玩，当然是玩到哪儿就睡哪儿了，”他用最浅显易懂的语句来说。 “玩？这个我懂，你的意思是要带我到处去玩对不对？”她天真的回应他。 “没错。” “哇……那当然好了。”她突然止住笑。“少爷，你为什么要挑我陪呢？小茜比我听明，她陪你你会比较快乐。” “因为这趟行程你是主角。”他淡淡一笑。 “厚……”她嘟起嘴儿。“少爷，你骂我哦。” “我骂你？！”他哪时候骂她了。 “是呀，你居然骂我是猪脚，人家虽然笨，可也知道猪脚又黑又粗，我才不当猪脚呢。”她别开脸儿，小嘴吊得老高。 扬得意绕到她面前看著她那张可爱脸孔，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嘴儿。“人不像猪脚，可嘴巴却可以吊起三斤猪肉了。” “少爷……你好讨厌。”她拍下他的手，闪到一边去。 她那俏皮模样逗笑了他，“那你是答应陪我去了？” “嗯，我答应你。”她害臊地点点头。 “那就好，大概这两天就要出发，你准备一下。”他说著便要离开。 “少爷，你要走了呀？”非凡奔到他面前。 “嗯。”他点点头，可目光仍不可避开地凝上她那傲人的胸脯。 发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转过脸，在心里斥责自己怎会如此要不得。 “你不要我陪了呀？”她天真地又问。 “过两天再让你陪。”丢下这句挺怪的话，他快步走出她的房间，直让非凡感到莫名其妙。 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想：会不会自己又说错话了？可是她刚刚没说什么，也没乱摆什么姿势呀！ 想著，她又对著镜子扭腰摆臀了起来，做出各种怪样子。“呵……没想到少爷怕看见我这副模样呀！改天他要是再对我乱发脾气，我就作怪样子吓他！” 愈想愈开心，非凡甜沁的笑声逸出口，传进站在外头长廊上的扬得意耳中。 他不禁蹙起眉，想起刚刚自己突兀的表现，真有这么好笑吗？ 唉，就不知他收留她、帮她，对自己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呀。 ※※※ 经过数天的准备，终於一切就绪，扬得意正式带著扬非凡离开扬府，前往北方的太行山。 当双双坐上马车，非凡憋了好久，终於忍不住问出口：“少爷，我们是要去哪儿玩呢？” “一路玩到太行山。”他眯著眸，透过圆窗看向外头，心情有著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想到，他终於可以放开一切，恣意地过一阵子他要的生活。 “玩那么久呀。”她眸子赫然大张。“那我要多久才能回家？” “你不是一直想去玩，为何又想回家？别忘了你娘待你并不好。”他提醒她。 “不，我娘待我很好，是我不好，老惹她生气。”她一听他这么说便极力否认，还不断为母亲说话。 “你！”扬得意伸手轻抚她的小脸。“真是个傻姑娘。” “少爷，你好厉害，怎么知道我傻呢？”骂她傻她竟然还这么开心！ “很多人说你傻吗？”一丝心疼再次泛上心间。 “嗯……我们那座山上的人都叫我痴儿，我不知道什么是痴儿，有次逼问山下的大牛，他才告诉我是傻瓜的意思。”说时，她的表情依然会有丝微微伤感。 这时扬得意又发现，表现在她行为上的痴傻与无所谓其实也是种潜意识的伪装，她的心里并不是一点也没感觉。 “非凡，看著我。”他握住她的手。“别人喊你痴儿，你一点儿也不开心对不对？” “啊！”她呆住，最后竟对著他傻笑。 第9章 “少爷，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就是想知道。”他轻轻扯笑著。 “我……我不知道，心里会酸酸的，但大家说的是实话，我娘都说我傻，那就是傻了。”说著，她竟又笑了。 扬得意抚上她的后脑，重重地往自己身上揽，最后紧紧拥住她。“不用难过，以后你不会再被人家说是傻子了。” “真的？少爷！”她愣愣地问道。 “你想想看，我骗过你吗？”扬得意让她抬起脸，看著她那对有著些许摥拧？的眼神。 “少爷摥氯？过我。”她细想了一会儿。 “那就对了，你就放心大胆地跟我到处玩，我保证等你回来时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极具信心地笑说。 “嗯，我相信少爷。”她咧开嘴，转首看著外头。“对了，少爷你刚刚说的太行山要多久才会到呀？” “大概半个月。” “啊！”半个月！ 她见鬼似的张大眸子，猛吞了下口水。“怎么那么久……那我们今晚是赶不回去了？” “当然赶不回去。”他笑看著她有趣的反应。 “那……那小茜和扬管家知道我们要出门那么久吗？不说清楚他们会担心我们的。”她开始胡思乱想著。 “他们全都知道，你别慌，待会儿到下一个镇上，我就带你四处逛逛。”说完，他又斜倚在椅上，懒懒地闭眼练功了。 非凡见状，赶紧闭了嘴，而后脱下外衫正要为他披上，突然想起他怕酸味儿，於是将它凑到鼻间闻了闻，确定没有味道后才将它披在他身上。 而她也无聊地打起盹，梦里……他带她到了一处好美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花草，而她成天在山上与羊儿为伍…… 可就当她玩累了，想回家的时候，她却找不到他……她好慌、好急，好想哭…… “少爷，少爷，你去哪儿了？不要丢下我……少爷不要丢下我……”她不断梦呓，双手还不停挥舞著。 扬得意被她的声音给吵醒，坐直身躯抓住她的小手？“非凡，你怎么了？醒醒……” “少爷……不要丢下我……”她仍闭著眼拚命喊著。 “不会，我不会丢下你。”他坐到她身侧，让她倚在他身旁，不停拍著她的肩膀。就在这瞬间，他才恍然发现，本来他不是对她挺不耐烦、挺厌倦的，曾几何时，照顾这小女人竟成了他的责任？ 非凡缓缓张开眼，一看见他就抓住他的双臂。“少爷，你会不会是讨厌我，才要把我送走？” “送走你？” “我娘……在我小时候把我关在屋外，我不知去哪儿，结果摸上山，山上……好黑、好暗，想回家时却找不到路，你会不会像我娘一样不要我呢？”说时，非凡的嗓音有些发抖，可见这事在她内心造成不小的影响。 “你娘……这么对你？”扬得意真不敢想像，一个小女孩在遇到这种事时是怎么度过的？ “我想是我不乖，她才处罚我，但我现在很乖，很听你的话，你会不会不要我？”她执意要一个答案。 “傻瓜，当然不会。”他拍拍她的小脸。“你刚刚作噩梦了。” “我作噩梦？”非凡揉揉太阳穴。“我好像真的在作梦，所以少爷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嗯。”他看向窗外。“下一个镇到了，我们下去走走吧。” “我听见外头好多声音，一定好热闹。”非凡转身趴在窗边看著，果真外面的人潮并不亚於苏州。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扬得意率先下了车，非凡这才跟著走出车外。 由於这镇上正在举行纸鸢大赛，家家户户的屋檐上都绑著纸鸢，若起大风，它们还会在屋顶上随风摇曳…… “哇……好漂亮！”非凡张大眼，在街上不停转著圈。 “小心，会晕的。”扬得意抓住她微晃的身子。 “为什么他们要放那么多会飞的纸在屋子上？”她指著那些在空中飘摇不歇的各式纸鸢。 “这不是什么会飞的纸，这叫纸鸢。”他看著她那兴奋的神情。“你不曾放过纸鸢吗？” 她摇摇头。 “那我们来放吧。” 扬得意往一边的小贩走去。“你们有卖纸鸢吗？” “有的。”小贩立刻拿出一些放在他面前。“您自个儿挑吧。” 他转身对非凡说：“你挑吧。” “我……我选这个。”她指著眼前那做成鱼图案的。 “好，就这个。”他付了钱之后，又问小贩，“你们这儿哪里可以放纸鸢呢？” 小贩笑指著前方。“往那条小路一直走，会看到一块空地，很多孩子都在那儿玩。” 扬得意道谢之后，便与非凡一块儿朝那儿走去。 过了几条街，终於瞧见一处宽敞的空地，更棒的是这儿风势又大，绝对是放纸鸢的最佳场地。 “你拿著它，我往前一跑你就放手。”他教著她。 “哦。”她照他所说的跟著做，果然它飞了起来，飞得好高…… 扬得意跑了一段路，直到纸鸢升上了天，他才停下脚步，一手俐落地掌控著绳子，直见它愈飘愈高，愈飘愈远…… “哇……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好高……，好高呀……”非凡拍著手，兴奋的像个孩子。 见她这么开心，扬得意便将它放得更高，可是当纸鸢高得就快看不见时，她的眉头却愈皱愈紧…… “不要放了，不要……它会不见了！”她紧抓住他的手。“快……快把它叫回来，我看不到它了。” “好，我马上收线，你不要急。”扬得意赶紧收线，眼看纸鸢又慢慢浮现眼前，非凡这才松了口气。 “它终於回来了。”她缓缓笑了。 他抓住它，并将它交到她手上。“把它握在手中，它一辈子也飞不了了。” 非凡看著手中的纸鸢。“可是我知道它不喜欢我一直握著，我会带它出去玩，但不会将它放那么远、那么高，它一定会害怕的。” “嗯……天色就快暗了，咱们得赶紧找家客栈打尖吃饭，走吧。”他扯唇一笑，快步朝马车定去。 非凡紧抓著手中的纸鸢，尾随他而去。 第五章 经过约莫半个月的旅途奔波，他们终於来到冀。 这段日子下来，非凡也真的累了，只要一上马车便倒头就睡，让扬得意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 今天晌午，他忍不住拍拍她的肩。“你怎么又睡了？” “我好困呀。”她张开一只眼，“少爷，这阵子我们白天赶路，晚上却只能睡一下又要坐车，我……我一坐车就不行了，尤其马车摇晃得愈来愈厉害，不……我想到就想吐……呕……” “车夫停车。”扬得意朝前面一喊。 车子瞬停，他下一刻便将难受的非凡给抱出车外，让她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老天，该不会这丫头对坐马车无法适应，尤其近来走的都是山路，那摇晃程度当真令人不好受。 “好些没？”直到她停止呕吐，他才将她扶起。 “嗯，我不想坐车了。”她噘起唇说。 “虽然这里已是河北，但是离太行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扬得意看著她的脸。“再忍忍？” “少爷，那你坐马车我走路，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一定会追上你的。”她依然摇著头。 “你！”他重吐口气，难不成要他舍命陪君子，跟著她走这么一大段路吗？ “少爷求求你。”她双手合十，低声下气地恳求著。 “算了，我陪你走吧。”自从认识她后，他几乎是被她的“痴傻”给玩得团团转，偏偏他又无法拒绝。 “少爷，你真好！”她开心得张开手臂，正想搂住他又犹豫地煞住动作。 “你要抱就抱吧。”扬得意被她这表情逗笑了， “我可以抱你呀？”她张大眸子，当真扑上前用力抱住他，接著又间：“那我还可以亲你吗？” 扬得意深吸口气，接著点点头。 她开心地在他颊上印上一吻表达自己的感激，却不知隐藏在扬得意面皮下的笑容有多诡异。 “那我们这就走吧。”只要别再让她坐马车，要她马上走都行。 “你不是不舒服吗？”瞧她刚才还吐得这么严重。 “吐过就觉得好多了，我没事。”她耸肩一笑，跟著快步往前走，但走了几步后却不见他跟上。“少爷，怎么不走呢？” “我们该从这边走。”他指另一个方向。 她看了看马车，狐疑地道：“你别骗我了，马车头是朝那边，我当然知道该往那儿走，我不是真的很笨哦。” “没错，你是很聪明，可我们现在该找地方吃饭，我饿了。”他指著前方的小酒馆。 “经你一提，我还真的饿了呢。”非凡一听到吃饭二字，肚子立即叫了起来。 “那就去吧。”他笑著往那酒馆走去。 坐进椅内，他便点了几道小菜，小菜端上后，非凡就忍不住猛扒著饭菜，填饱肚子后，嘴上还沾著饭粒与菜渣。 她对直皱著眉头的扬得意笑了笑。“好饱呀。” 摇了摇头，他无奈一叹。“你就不能注意一下吃相吗？”瞧她满脸饭粒，每每与她吃饭都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我……吃相？那是什么？”一见他生气，她便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那是——” “傻瓜……大家来看，这里有个傻瓜……吃得满脸饭粒，好好笑哦。”突然，一个孩子跑到她面前指著她那张“大花脸”大笑。 “我……我……”非凡指著自己，半晌说不出话。 第10章 “别大声嚷嚷，快走。”男孩的娘立刻走过来把他带走，还对著扬得意连声道歉。 非凡看著扬得意那张铁青的脸色，知道自己做错事。“对不起少爷，我做错了对不对，那我……我……” 看著那孩子仍指著她的脸大笑著，以及扬得意不对劲的神情，她-慌，竟猛地转身奔了出去。 “非凡……” 他立即起身，掏出银子往桌上一搁便追了出去。 费了些力气，扬得意终於追上了她，他用力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我还没吃饱呢，你要上哪儿去？” “少爷，我……我不想去玩了，我想回家，回山上的家。”虽然那里的人也笑她是傻瓜，可是他们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为什么？”他眸子一紧。“我们已经到了。” “是我让你不高兴了，既然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快乐，我……”她抓著自己的头发。“我是傻瓜……我是傻瓜！” “你不要这样，刚刚……你的确是吃相难看了些，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我生气……是气那个不懂礼貌的小鬼。”他非常认真地说。 “你不是气我？” “对，要是真气你早就气晕了。”他没好气地一叹。 “那少爷教我什么是吃相，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她害怕地抓住他的手。 “我绝对不再让人家笑我了。” “你会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他拍拍她的小脸。“回去吃饭吧。” “我吃饱了。” “可我还饿著。”他装模作样地揉揉肚子。 “那你去吃，我在这里等你，我真的吃饱了。”她蹲在墙角，脸上的忧色并未退去。 “这……那我也不吃了，走吧。”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等一下。”她立即挡住他。“你不是还饿著吗？” “我不吃就是不吃，不用你管。”她竟然那么固执，那他也会呀。 “好嘛好嘛，我陪你去吃就是了。”她鼓起腮，无奈得很。 “那就走了。”计策得逞，他忍不住笑出声，跟著便带著她一块儿回小酒馆。 进入里头，非凡担心地左望右看，发现那孩子已不在，这才松了口气。 “过来。”杨得意坐下，却见她仍站在门口，有丝却步的样子。 “好。”她走向他，才坐下就见他拿了一个肉包子给她。 “我吃饱了。”非凡摇摇头。 “我要你吃你就吃。”他故意板起脸。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生气，她凡事都会听他的。 她皱著眉头接过包子，可久久不敢动作。 “你吃给我看。”他双手抱胸地笑看著她。 非凡百思不解，可还是听话地拿著包子往嘴里塞。 “等一下！”扬得意喊住她。“包子不能这么吃，你要一块块剥下来，这样就不会吃了满嘴馅。” “哦。”非凡笑开了嘴。“我懂了，少爷是在教我吃相是不是？” “没错，这就是吃相，但我不是教你，而是让你习惯。”伸手抚了抚额上的汗珠，没想到要教她懂得一件事还真辛苦。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少爷。”她甜甜一笑，一扫刚才的不快乐。少爷会教她就表示她还有救了。 “那你就慢条斯理地将那包子吃掉，若没再掉一粒屑、沾一点馅就表示你成功了。”交代她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事情，他便恣意地吃了起来。 “啊！这很困难呢，少爷，能不能五粒内就可以了？”说她笨她还讨价还价起来。 “不、可、以。”他丢给她三个宇，又喝起小酒。 只见非凡非常困难地一点一点剥著包子，那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他看了直觉得好笑。 他眯起眸子，抿在唇角的笑容还真可以用恶作剧来形容，不过他很开心……想想自己已很久不曾这么开心了。 ※※※ 太行山位於晋冀豫三省边界，有著崇山峻岭、千岩万壑之美。 当非凡随著扬得意来到这里，立刻感受到当地不同於她所住的小山，是这般难行、险要。 “少爷，平常我爬山都挺快的，为何爬这座山会这么累？”她一边爬一边喘著气，由於这里接近北方地势又高，气候瞬寒，她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化成白色烟雾。 “太行山可是咱们汉土上著名的山岳，爬起来-定是辛苦的，你要忍耐。”他笑著解释。 她吐了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赫然发现他居然爬得轻松，连大气都不喘一下。“少爷，你好厉害，竟然一点儿都不累。” “我——我是不觉得累呀。”他没告诉任何人他练过功。 “哦，可我都快走不动了。”非凡爬了几步又问：“我们为何要到这种地方玩呀，哇……都飘雪了，这里似乎很冷。” 她伸出手，接住缓缓飘落的白色小雪片，突然她震了下，回头对他说：“不行，我得回家，我娘还等著我捡柴火回去。” “别担心，你爹娘他们是大人，会照顾自己的。”扬得意实在很不喜欢她处处惦著家人，偏偏她的家人却又不爱她。 “我爹娘会照顾自己？”听他这么说，她才渐渐放下心。 “快走吧，我们还得找人呢。”就不知扬天所说的那位高人住在哪儿？ “少爷，您要去找人呀？”非凡这才听出扬得意话中的意思。 “对。”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要请他带我们去玩对不对？”她甜腻一笑，好似已猜对般正得意著。 他撇唇一笑，但不解释，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既然有少爷的朋友住在山上，就不能让人家久等了，我会努力的爬、使劲儿的爬。” 看非凡像突然有了力气，不停往上直走，扬得意又怎能输她呢？於是也加快脚步往上爬。 就这么走了好一段距离后，他眯眼看著前方一面荒芜的景致，心想：太行山这么大一片，他们会不会走错方向了？ “我真走不动了，少爷，你朋友住很远吗？”非凡不停捶著双腿，脸上qi书+奇书-齐书显现出疲惫。 “你在这歇会儿，我过去看看。”扬得意举步朝前走，眼看天色渐暗，若再找不到人，在这深山里头过夜是很危险的。 “少爷，你……你不会丢下我吧？”非凡喊住他。 “你再问我就真丢下你了！”说了这话后、他便朝前继续走，留下非凡-人在大石上休憩。 扬得意走了好一段路，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於是便凭他看风水的本事查看了这座山的方位。 北、西两侧紧接五台山、吕梁山、南临黄河，依他判断，此两山一水都有著非常强大的气势，不适合隐居，唯有东方是块良地。 那就往东边找吧！ 不久，他便看见一位约四十出头的男子正在一处低洼的草丛内采著药草，想必他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您是大夫？”扬得意走向前，开门见山就问。 中年男子从草丛中抬起脸。“这位公子，你是？” “求医之人。” 他眯起眸，看了他一眼。“公子无病无痛，有何症需求医？” 闻言，扬得意还真是吃了一惊，以眼诊病，这位高人的确不容小觑呀！ “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我是带我……带我一位朋友来，她是个痴儿，听说您也能治好痴症？”他淡淡笑问。 “她在哪儿？”他采了株草放进篮内。 “就在那一头，我去叫她。对了，不知高人怎么称呼？”扬得意非常有礼地问。 “我叫高山，你可以直接喊我姓名，在这种地方不需太客套。”他扬唇一笑，走出低洼处。“我看我同你一道去找她，公子请带路。” “既然无需客套，那以后您也直接喊我得意，我姓扬。”扬得意温文一笑，单手朝后一比。“这边走。” 坐在石上的非凡远远瞧见扬得意朝她走来，立刻兴奋地朝他奔去。可当她看见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时，立刻小声地问：“少爷，他就是你朋友呀？” “他……对，他是我朋友，你可以喊他高大夫。”扬得意看向高山。 “大夫……他是大夫呀？！”非凡一脸敬仰。“好厉害，我娘说做大夫的都赚很多银子呢。” 此话一出，扬得意又是一阵头疼，只好对高山说：“对不起，我这才说她……唉！” “没关系，她还不算痴，只是单纯、天真，你们跟我来吧。”高山转身朝前方移步，果然与扬得意所猜测的相同，他就住在东边。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瞧见靠近山壁处有两间石屋。 高山打开门，对他们说：“请进。” 非凡一进屋里便好奇地四处打量，最后竟对高山说：“高大夫，你好像很穷喔？怎么家里比我家还寒酸，是不是你医术不好，所以没人上门找你看诊？” “非凡！”扬得意喝止她继续说下去。 倒是高山举起手阻止扬得意。“没关系。”说著，他便走向她，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神。“你可曾看过大夫？” “我？”非凡指著自己的鼻子，而后拉起衣袖，让他瞧瞧她结实的手臂。“我为什么要去看大夫？我向来壮得像头牛呢。” 高山点点头。“那好，你就拜我为师吧。” “拜你为师？”她不明白地看著扬得意。 扬得意立刻替她问了。“你可以直接医治她，为何——” “我只医治门下弟子。”高山看向扬得意。“把她交给我，你可以先行下山去，三个月后再来。” 第11章 “你要我下山？”扬得意一惊。 “不，少爷若要下山我也要下山，我不要拜你为师。”她就是担心扬得意会离开她，又怎么可能独留。 “那就随你了。”是他们不畏山路难行爬上山求医，留或不留他绝不勉强。 “这么吧，我也拜你为师，这样总可以留下吧？”扬得意思考了会儿，居然说出这句话。 “你要拜我为师？”高山望他一眼，再看看非凡紧抓著扬得意的双手，才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八个字可不是用客套就可敷衍的，懂吗？” 这句话倒是令扬得意陷入沉思，思忖半晌才道：“行，我当然懂。” “好，那就来行拜师礼吧。”高山坐在椅子上，先接受扬得意的跪拜礼，之后又等著扬非凡。“你呢？” 非凡学著扬得意的动作跪在他面前，又随著他一句一句道：“弟子扬非凡叩拜师父，终生必奉师命。” “好，你们起来吧。”高山起身扶起他们，对他们说：“你们也累了，明天再练功！这屋子后面有另一间石屋，是你们的房间，可以去休息了。” “师父，您真好，我真的好困哦。”非凡闻言，紧绷的情绪顿时-松，接著抓著扬得意的手。“少爷，我们去睡觉吧。” 扬得意转首看向高山，却见他已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地练起内力。 他笑了笑，不再多言地与非凡步进后面那间石屋。 当晚，扬得意直到邻床的非凡入睡后，这才起身步出石屋，来到高山房里。 这时的高山端坐在书案前，整里著一堆堆的医书，听见脚步声便说：“让你拜我为师，实在是委屈你了。” 扬得意笑了笑。“怎么说？” “你的武功……并不亚於我。”高山眯起眸转首望著他。“你很在乎那丫头？” “我！”他这话倒是让扬得意微微一愣。“是吗？” “若不在意她，怎会千里迢迢带著她来到这里求医？”他扬起一丝了然笑意，“看样子你还不懂自己的心思。” “哈……师父，您真会开玩笑呀。”扬得意轻咳两声后才说：“因为她……她是我的客人，帮帮她的忙是应该的。” “你既然不说，我也不追究，只是，你怎么知道我有能力医好她？”高山从不知道他的名声这般响亮。 “自然是听来的。”扬得意冷静回应。“而我也相信您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为何一定要她拜您为师，您才肯医治她？” 高山合上医书，惬意地往石墙上一仰，“其实她的病不算是病，只是未曾激发过脑力，我猜可能是环境所致，她自从懂事以来所学的事物并不多，她无法吸收，这才闭塞了智力开发。” “师父所言极是，她就是这样，父母并不疼她，从小她便做尽家事。可是……这应该也不会造成一个人的痴傻吧？”扬得意细想之后又问。 “当然，单纯以这样的条件是不太可能，但这仅是“不太可能”，也有一些人的适应力差，会因此影响到整个人的行为能力。” 闻言，扬得意有了些微的了解。“那么一切就麻烦师父了。” “我会尽力，但我要强调的是……我很严格，所以她会吃满多苦，我必须用苦来激发她。” “这不对，非凡从小到大吃的苦还不够多吗？”扬得意反问， “还不够，不过……你可以帮她。”高山回头对他扯唇一笑后，便道：“我该睡了，你也去睡吧。” “对了师父……后面石屋才一间房，我和非凡能不能有两间……” “有处睡觉的地方就该庆幸，别挑剔了。”高山扬眉与他对视。 “这……也是，那我去睡了。”扬得意被他这一盯，倒觉得浑身毛了起来，只好点点头，回到后头石屋去了。 唉，就不知这位“高人”要给非凡吃什么样的苦？而他又该怎么帮她呢？ ※※※ 本来他还不知道非凡的睡相有多差，如今他才知道她非但吃相差，就连睡相也让他“叹为观止”！ 瞧她那副“大”字型的姿势，再往上看向她那张姣柔的脸蛋，为何就是这么不搭调呢？可偏偏她那不经意的姿态又让她傲人的胸脯微露襟口，还真令他难耐！ 老天，他可是正常男人呀！ 转过身，使出最大的克制力，好不容易才刚睡著，又听见她呓语的声音。“我不笨……我不是傻瓜，少爷……我不是傻瓜……” 扬得意听得心一热，於是起身来到她身边。“非凡醒醒，没人说你傻瓜，你别怕，我在这里。” 听了他安慰的话语，她渐渐张开眼睛，一看见是他，便用力将他紧紧抱住。“少爷，你在……有你在真好。” “快睡吧。”她绵软的身子让他的身体又开始起了反应，该死的，他简直成了禽兽了！ 用力推开她，他又回到自己的床上，可才躺下她居然跟了过来，并掀开他的被子。“少爷，我可以跟你一块儿睡吗？” “你——你以前不是都自个儿睡？”他眉头重重一拧。 “以前……”她想了想。“可今晚我比较害怕，那位师父好严肃，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他我就好怕。” “别想太多了，他不是坏人。”他转身要抱她回自己床上，哪知道她竟然紧紧搂住他的腰！ “少爷，不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你。你会不会嫌我笨、嫌我傻，就将我交给你这位师父朋友，然后偷偷溜回去？”她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他。 可恨的是，她丰腴的乳房就这样挤压在他胸前，让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再也隐忍不住，猛地翻身压在她身上，含住她的小嘴，大手在她身上摸索了起来…… 非凡错愕地张大眸子，一口气憋在胸腔中吐不出来！ 少爷在做什么？为何要吃她的嘴？他该不会是太饿了？ 使尽力气推开他，她望著他那对深邃的眸子。“少……少爷，你如果饿了，我去找东西给你吃，你不要吃我的嘴……” 听她这么说，他顿时烦躁了起来。“我不是饿，而是——算了，你别吵我，去睡你的觉好不好？” 下了床，他正要出去透透气，哪知道这小妮子又跟了过来。“少爷，你别气我，你……你要咬，我就让你咬。” 说著，她竟来到他面前，嘟起嘴儿，话语含在嘴里对著他说：“我给你咬，你快点儿咬。” 望著她这副傻样，扬得意终於笑了出来。“拜托，你这样子还有什么情趣？” “情趣？”她不懂地抿了唇。“你不咬就算了，还说我听不懂的字眼。”她伸了下懒腰，突然瞄到窗外。“天亮了耶。” “对，被你一吵我整夜没睡。”他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她张大眸子问。 “不为什么，我得再去躺一下了，你别再发出一些怪声音就行了。”扬得意才步回床边正要躺下，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屋门被推开，高山就站在外头。 “扬非凡，练身去。”他发出低沉的嗓音。 “才刚天亮就要练身。”扬得意替她请求，希望能晚点儿。 “你平时练功都是在半夜吗？”高山反问。 “我……” “扬非凡快点。”高山严厉的又说了一遍，这才转身离开。 “少爷，我……我真得跟他去吗？”她害怕地发著抖，眼眶又湿濡了。 “去吧，我陪你。”昨晚高山说过他可以帮她，既是如此，他就非得跟著她不可了。唉……看来他的回笼觉泡汤罗。 “你真要陪我？”非凡破涕为笑，跳起来吻了下他的脸颊，这才开心地奔出石屋。 扬得意摸摸自己的脸，内心的骚动如万马奔腾。她一定不知道她那不经意的小动作总是可以在他心里造成风暴，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更足以溺死一个男人呀！ 摇摇头，他跨开脚步走了出去。 第六章 站在谷顶，扬得意望著脚下陡峭的坡地，就不知道师父究竟要非凡做什么？ “扬非凡，以后我就喊你非凡。”高山开口，先这么说道。 “可以呀，随便师父怎么喊我。”喊她非凡，表示他并不讨厌她。 因为在她印象中，喜欢她的人都会喊她非凡，讨厌她的人才会连名带姓的喊她。 “好，现在你就走下这谷底，将下头的泥块一块块扛上来。”高山指著那不见底的谷底。 “啊！要……要全部扛上来吗？”她的小脸发白了。 “没错。” “您……您这不是治病，而是整人。”扬得意忍不住开口了。本来觉得这位大夫还挺不错的，没想到居然那么难相处。 “你如果真这么认为，那就离开吧，我不会强留下她。”高山淡淡一笑，跟著转身离开。 “等等。”拔声喊住他，扬得意走向他。“对不起，我只是不懂您为何要这么做？这跟……跟她的病有关系吗？” “少爷，你说什么？我有病？”非凡不解地问。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晚点儿再跟你解释。”扬得意被她问得一时语塞。 “他的意思是要我治好你的傻病。”高山居然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而后板起脸。“还不快去？” 非凡的心受伤了，她抬眸凝望著扬得意。“少爷，你不是说我不傻吗？原来在你心里，我也只是个让人耻笑的傻瓜！” 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愤而往山下狂奔，压根不知道自己凌乱的脚步很可能踩了个空栽到山下！ 第12章 扬得意握紧拳，正打算追上她，却被高山抓住肩。“别去。” “你凭什么叫我别去？你是医者，知不知道这样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你……你该不会是庸医吧？”他受不了了，一来到这地方，他就被这个自以为是的狂人制约，现在居然又扯他后腿！ 如今他气得早忘了他是他师父，他该尊称高山“您”了。 “我这么做是故意的。”高山背著竹篮四处找寻药草。 “什么？故意的！”他深提口气，利目望著他。 “嗯。”高山应了声，才低头，眼睛却赫然一亮，立刻弯下腰摘了一株奇特的七片叶子的草。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扬得意夺下他手中的草。 高山看了他一眼，不再答话。 “你不说是吧？那我就毁了它。”扬得意眯起眼，缓缓握紧拳头，将手中的草捏个粉碎。 高山抬起下颚，看著他这种冲动的举止，最后撇嘴似笑非笑地说：“它叫七叶草，非常珍贵难寻，今天能这么轻易找到它我也很意外，最重要的是……它是专治“痴症”的主要药引。” “什么？”扬得意心重重一提，连忙打开掌心看著已成粉状的药草。“这……这样还有用吗？” “既毁了它就不要问这种话。”高山不再理会他，钻进草丛内找寻著。 扬得意见状立即跟著他到处拨弄著杂草，想找到刚才的七叶草。 这个狂人说的对，是他太莽撞，该怪他才是，为何不细问就毁了这么珍贵的药草呢？ 老天，这不是他的本性呀！ “别找了，你这样子反而耽误了我，你去看看她吧，她现在正需要你。”高山抬起头，似乎对他的帮忙有点吃不消。 扬得意站直身子，缓缓说道：“师父，对不起。” 高山没有任何表情，仍是仔细地找著他要的几株珍草。 扬得意也不再说话，足尖忽而离地，以腾云驾雾之姿缓飘向谷底。 高山这才扬起脸看著他飘远的身影，心底不禁赞扬道：这小子武艺不凡，看来我隐居山里近二十年，对外界的事物早已脱了节呀。 ※※※ “非凡，你在哪儿？非凡……” 扬得意一到谷底就喊著非凡的名字。 “你到底在哪儿，出个声音好吗？”他以为她还在气他，所以故意不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竟听见沟壑内有著浅促的呻吟声，立刻冲过去拨开杂草一看，才发现非凡竟掉在沟里，脚似乎扭伤了。 “你怎么了？”他扶起她，看著她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的脚……”她抱著自己的脚。 “来，我看看。”他举起她的脚，又褪下她的白袜，这才发现脚踝处已是又红又肿了。 才触碰一下，她立刻疼得大喊道：“不要……痛……” “我背你上山吧。”扬得意弯下腰，却被她给推开了。 “不用你背，我自己可以走。”非凡噘起小嘴儿，果真如他所猜测般，她还气著他。唉……斤斤计较的女人哪！ “你听我说，我不是——” “你不要说了，反正我知道少爷跟其他人一样讨厌我、嫌弃我。”非凡已经认命了，反正她就是笨，这世上已不会有人不嫌弃她了。 而少爷……他很可能是因为受不了她，这才将她骗来这里。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非凡，你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他拧起眉，心灰意冷地望著她眼底的怒意。 “我才生气，你回去吧，我不要你的坟地了，就在这里跟著师父，说不定他真能治好我。”她闭上眼，不懂为何当自己说出这番话后，心里会有说不出的酸涩，酸得她好想哭啊！ “你居然说出这种话，如果我真不想理你，就不会带你来这里了，你想清楚好不好？”扬得意的黑瞳底绽出一道道莫测高深的光影。 这一瞬间，她看见他眸中跳动的狂野火焰，吓得她往后一退，直道：“你是不是想杀我？我知道，因为我猜中你的心事，所以你好生气好生气……” 他仍旧瞪著那对如鹰鸷般的利眼，动也不动地看著她，那股镇定样更让她胆战心惊。 “喂，你可以不理我，但不要这样看我……难道你真的想杀我？”非凡已忘了自己的脚踝受了伤，倏然站了起来，打算逃走。 “啊——痛！”才跨出一步，她整个身子又倒了下来，正好让扬得意接个正著。 非凡瞪大眼，望著他愈来愈逼近自己的脸，吓得正要张嘴大喊之际，菱口又被他给堵上了！ 她狠狠一愕，想伸手推开他，却又震慑在他狂肆的吸吮下！ 他的吻是这般霸气、这般不容忽视，已渐渐蚕食了她心底那浓浓的惊愕，整个人最后软化在他怀里。 直到他松开她，她才能够顺畅呼吸。“你……你为什么又要吃我的嘴？每次你说不过我就用这招。” “对，我就是喜欢吃你，你不也愿意让我吃？”他阴闇的眼底掠过一道激情诡光，若非她的脚还伤著，他说不定就会在这……在这里要了她！ “谁要让你吃呀，你最讨厌，我——你要干嘛？”她突然尖叫出声，原来扬得意竟然没徵求她的同意就把她抱了起来。 “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行……我还没把泥块搬完呢。”想起师父严厉的面孔，她就不禁害怕起来。 “我会替你求情，等伤势好了再搬吧。”他不理会她的反对，迳自抱著她往谷顶走去。 “少爷，你放我下来，你这样会很吃力的。”这座山非常难行，刚刚她空手下山就快累惨了。 “无妨，只要你别动就行，我一会儿就上去了。”他想施展轻功又怕待会儿飞太高会吓著她。 “哦。”虽然气他，可非凡仍相信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於爬上山顶，非凡意外地看著扬得意——他额上居然没有半点汗珠。难道他不累吗？ “师父，非凡受伤了，那些泥块能不能过一阵子再挑？”扬得意发现高山遗留在原处，立刻抱著非凡上前说道。 “不行，我一向坚持今日事今日毕。”高山依旧表现出冷硬的一面。 “可是她的脚——” “我说过你可以帮她。”高山挪了挪肩上的竹篮，转身欲走。“不过，你不能再施展轻功了。” “你！”扬得意可是火冒三丈。“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如果你真那么认为，就带著她回去吧。”高山撂下这话后，当真无情地离开了。 “师父，你不管我们了？”非凡扬声问著，可高山并没留步。 “别理他，他的目的就是要折腾我而已。”扬得意摇摇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山下把那些泥块挑上来。” 她怔茫地望著他。“少爷……你要替我做事？” “没错，你就在这里坐下吧。”让非凡靠在一旁大石上，他这才飞奔下山。 而非凡就坐在那儿，看著他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每次肩上都挑著满满两大担的泥块。见他一步步踩著陡峭的山路往山顶走，她心底顿时产生浓浓的愧疚。 “少爷，你歇会儿吧，别再挑了。”她心急地说。 “没关系，还剩一些。”他回头对她笑了笑，又直奔下山。 非凡垂下脑袋，心想：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不是讨厌她这个傻瓜吗？又为何要帮她做事呢？ 而她刚刚又对他说了一堆什么讨厌他，赶他回去的话，他会不会真的就甩下她不管，独自跑回去了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扬得意终於挑完所有的泥块。 “少爷，你一定很累了。”她万分感激地说。 “这些根本不算什么，走吧，我带你回洞内疗伤。”他又背起她。 “不是师父才会医术吗？你怎么也会呢？”倚在他的背上，非凡傻气地问道。 “哼，他呀，就会整我，别提了。”扬得意冷冷一哼。“你那不过是外伤，一般人都会自我疗伤。” “好，那非凡只听你的，可是少爷，你会不会又骗我呢？”她垂下小脸。“不要再骗我好吗？” “放心，我不会再骗你了。”他背起她，转过脸对她笑了笑。“那你信我吗？” “少爷说什么我都信，只要少爷不要再让非凡伤心了。qi书+奇书-齐书”她靠在他背上，闭上眼享受紧靠著他的温暖。 她这样的动作让禁欲已久的扬得意煎熬不已。 她的雪胸就这么贴在他的背上，而他的手就搁在她的腿根处，如此暧味的贴近，要他不胡思乱想都难哪！ 克制著，好不容易将她送回石屋，却看见“师父”已坐在床畔，手里拿著一碗发出阵阵药味的黑泥。 “非凡，过来，让我看看。”高山看著她。 扬得意非常诧异地看著高山。“您……您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你会看风水，可我会看面相，这样的回答可以吗？”高山语带玄妙的说。 非凡想起少爷说过，师父就只会找他麻烦，而她也答应少爷今后只听他的，如今师父叫她过去，她能过去吗？ 不确定的眸瞟向扬得意，就见他点头首肯后，她才一跛一跛地走向高山。“师父，对不起，我没有将你交代的事做好。” “没关系，坐下。”他指著前面的石椅。 “嗯。”她乖乖坐下，可眼神仍凝在扬得意身上。 高山的目光也跟著睇向他，嘴角隐约挂著一道诡异的笑容。“把脚举起来吧，放在我前面的矮凳上。” 第13章 非凡这才艰困地举起脚。“师父，我很笨，你不怪我，我真的很开心。” “别说话，深吸口气，嘴巴微张。”高山没工夫听她说这些忏悔的话语，她伤到骨膜又脱了臼，虽不是挺严重，但最佳医治时间还是得掌握住。 “哦。”她不懂为何要她张开嘴，但还是听话的深吸口气，将嘴一张——“啊……痛呀！” 原来高山猛地扭转她的脚踝，想回复她移了位的骨头。 扬得意看得蹙紧双眉，跨前一步想阻止高山继续折磨她。 “别冲动，年轻人，这痛忍忍就好。”高山知道他的意图，立刻出声喝止。 他只好定住身，眼看非凡囚剧痛而扭曲的脸孔渐渐缓和，扬得意这才放心。 “你再动动脚试试。”高山收回手。 非凡缓缓张开眸子，试著动了动脚，忍不住笑了出来。“好神奇呀！刚刚还好痛好痛，现在居然好多了。” “再敷上特制药草，明天就会完全痊愈。”高山拿起药泥涂在她脚踝处，直到包扎好便说：“你们休息吧。” 见他就要走出石屋，扬得意立刻追上去。“师父，有关那七叶草，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你们运气好，我又找到一株，我会做成药引，慢慢让她服下，不用太久你就会发现她的转变。” 高山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接过不少为治病而拜我为师的徒儿，你们算是运气和资质都是最佳的，我相信她应该不用太久就能回复你要的样子。”道完这话后，他便步出石屋。 “少爷，师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非凡问道。 “没什么，意思是……我们可以提早回去了。”他话虽这么说，可心底却对高山的话产生质疑。 他的医术真的高明吗？随便弄个药引就能医好她？唉……反正都来了，只好赌赌看了。 “真的，那太好了！”非凡忘了脚伤未愈，猛地一跳又弄疼了它。“啊！” “你别这么激动。”他扶她回到床上坐好，“你很想回去是不？”他专注望著她。 “嗯，只有回去，我才能够安心。”她垂著小脸，神情带著一丝迷惘。 “你还是担心我会跑了？”他伸手轻拂她的脸。 “我……我说过不担心，可还是好怕，我不是不乖，少爷，别生气好不好？”她非常紧张地抿紧唇，眼底已泌出泪影。 “这下我真要说你傻了，你真是傻得让人怜爱。” 这次，他再无法把持地低首吻住她，因为已有了两次经验，非凡已不觉奇怪，反而好奇地学著他吮咬著他的唇。 扬得意心一动，本想保持的君子风度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缓缓将她推倒在床，大手轻轻抚上她柔滑的颈项，闻著她身上属於她特有的芳郁香气。 “少爷，我流了汗，你别靠我这么近。”她今天下山摔了一身泥。 “那想不想净个身？”他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 “净身！好啊。”她最喜欢玩水了。 “那么我们就去。”扬得意抱起她，一手提著油灯直往石屋后面走，那里有一处暖泉，可以供他们净身之用。 到了暖泉，她很讶异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池子？” “昨晚你睡了之后，我曾在附近观察一下环境，这才发现这个暖泉。水质清澈、温度又刚好，很适合净身。”他将她轻放在池边。 “那你先离开。”她从没在外人面前褪衣呀！ “为什么我不能待在这里？你脚受伤了，我得照顾你。”说著，就转过她的身子，动手解著她的衣襟。 “少爷……”非凡虽傻气，可是对於他这样的动作竟会觉得心跳加速。 “把衣裳褪了。”他将她的衣裳往后一拉，顿时那米白抹胸尽露眼底。 “呃——”晚风轻撩她身，令非凡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 扬得意狭长的黑眸略过一丝浓热，怀中美人身子微颤，杏眸更透著媚光，他能够不动欲吗？ 不，事实上他早已动了欲，如今只是想拖她一起投进熊熊的情焰中。 食指绕过她抹胸细绳，轻轻一拉，非凡身上仅有的蔽体物就这么掉落脚边，胸口的沁凉让她下意识抱住自己。 他先褪下自己的衣物，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池中的滑石上，方便他举高她受伤的脚。“小心点，别沾了水。” 接著，他拿起一旁的木勺舀著水，一次又一次的淋在她身上，让她尽情享受沐浴的畅快。 “来，我们得脱光它。”扬得意的手指勾住她的底裤边，用力一扯，那小布-就这么滑落小腿，掉进池子里。 “啊……我的裤子。”她大叫了声，伸手想抓回它。 但是扬得意却将它往远处一拨，让她怎么都捞不回来。“你怎么可以？快帮我拿回来。” “我会帮你拿，但不是现在，”扬得意深黝的眼对住她惊惧的小脸，俯上身，要了她—— 第七章 当扬得意与非凡两人的关系进一步后，扬得意见了她，总忘不了她那声声悦耳的呻吟与诱人的胴体，几次都想再与她“重温旧梦”，搞得他必须拿出最大的意志力，才不至於天天将她拐去“净身”。 而非凡见了他则是羞赧不已，虽然她不太明白那晚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可是身为女人的自觉，她知道他们之间似乎更亲密了些。 高山将他俩的改变看在眼中，却不多言。 而今天，他已将药汁完全调配熬制好，将非凡叫到跟前。“非凡、你把这碗药喝下。” “吃药？！”她眉一锁。“非凡没生病，师父这药是？” “你喝下就是，我不会害你。”高山不想解释太多，他知道她会听扬得意的话。 果真，她以询问的眼光看向扬得意。 “喝吧。”扬得意知道这碗药必定是以七叶草调配而成的。 “哦，好吧。”非凡压根不想喝这碗药，因为药汁乌漆抹黑的，闻起来有股怪味儿。 怯怯地拿过那碗药汁，才刚喝了口，又差点吐出来。“呕……” “不许吐。”看出她的反应，扬得意立刻喝止。 非凡立刻又吞回肚里，而后皱起小巧的五官，硬是逼自己将所有的汤汁都吞进腹中！ “好难喝哦。”她眼里含著泪水。 “喝了对你有好处。”扬得意走近她，伸手揩去她嘴角的药渍。 “可我没病，我真的没病。”非凡好怕，好怕他又说她得的是痴病。 “好，你没病，这药只是吃了强身，懂吗？”扬得意怕她想太多，只能这么安抚她。 “强身的？”非凡又问一次。 “嗯，师父常要你在谷中爬上爬下的，自然希望你的身子健朗点，才不会因为一点儿苦就倒下了。”他看著高山，希望能得到他的附和。 可高山却以一种不以为然的眼神回望他，之后便转过身收拾桌面。 “师父，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帮你收拾吧。”非凡走上前拿下他手中的医书，一本本放进木柜中。 “你今天的工作做了没？”高山问她。 “呃……我马上去做。”她吐吐舌头，露出可爱的表情。 “那还赖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 “是。”她嘟著嘴，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扬得意望了高山那张冷硬的表情。“难道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冷漠，行为处事都得一板一眼的？” “我一向如此。” “可是……” “再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我得去山下采买些东西，依照非凡的情况，最快也要等过年才会有起色，你们这个年得在山上过了。”说著，他背起竹篮离开。 “师父……”扬得意忍不住喊住他，不明白地问：“你一向过得简朴，需要特别去采买什么吗？” “我一向不过年，可今年有你们在这儿，我这做师父的总不能让你们跟著受苦吧？”微微一笑后，高山便下了山。 扬得意这才明白师父并不如表面上的冷漠，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深吸口气后，他决定先去找非凡，想看看她工作的情况，若真的太艰困，他都会暗地里帮她。 而非凡今天的工作是挖坑，他趁她不注意之际运内力将泥地震松，如此一来她便不用费太大的劲儿了。 “少爷，你每次就只会看著我做又不帮我，真没意思。”好不容易挖好了坑，她挥了挥额上汗水道。 “我以为你挺会挖坑的，我后山那块地不是让你挖得挺快意的，不给你挖都不成呢。”他忍不住大笑。 他故意不告诉她，他都在背后偷偷帮著她，以免破坏了她每每完成一项工作时的满足与成就感。 “少爷，你就会取笑我！唉哟，我好饿哦，等下师父一定又给我吃窝窝头而已。”她揉揉肚子，可饥鸣声却不时从腹里传出来。 “不会的，今天师父会为你准备一顿好吃的。”他想……既然师父下山去，不可能再饿著她。 “你怎么知道？”非凡眸子一亮。 “因为快过年了，他下山去为咱们采买些过年的东西。你说，他既然下山，会不会为咱们买些好吃的？”他抵著她的额看进她瞳光点点的水眸。 “真的？！师父他人好好。”非凡竟眼露欣喜。 瞧著她这副样子，扬得意竟然有些吃味。“他好，我就不好吗？” “少爷当然好了，你是最好的。”她突然站了起来。“趁师父不在，我们去放纸鸢好不好？” “纸鸢？！” “是啊，你忘了吗？ 第14章 在上山之前你买了一个给我，我一直带在身边呢。”她立刻往石屋奔去，跑了一段距离后，又兴奋地转过身对著他大喊著：“你到前面的空地等我，我马上就来。” 扬得意笑望著她雀跃的身影，心底深处对她的怜爱更深了。 过了一会儿，她终於带著她的宝贝纸鸢过来了。“少爷，你看我没骗你，我把纸鸢带来了。” 扬得意笑了笑。“那就来放吧。” “嗯。”非凡开心地将它交给他。“少爷，你来。” “又是我？你不试试？”他将纸鸢推给她。 “我！我可以吗？”她对自己还真没信心。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若真不成，我再帮你。”他这句话给了非凡信心，就见她拿起纸鸢，学著他上次教她的方式，顺著风势奔跑—— 当纸鸢一离手，她便看著它乘风飞起，最后卷入云中遥遥与他们相望著。对於自己第一次放纸鸢成功，非凡心底有著说不出的兴奋。 “哇……少爷，你看。”她开心地大叫著，手上紧抓著线头。 扬得意双手抱胸，缓步向她，笑望著她脸上的开怀笑靥。“我就说你行，瞧，这不是成功了？” “是少爷给我信心，我才能够放得这么高。”她笑看著在蓝天飞舞的纸鸢，再看看手里的这根线。她心想……纸鸢是少爷送她的，那就代表著少爷，而手里的线就是专门连系她和少爷的。 她一定得好好拉著，千万别让少爷飞掉了。 “非凡，玩够了吗？师父应该快回来了，你该收线罗。”他扬声说道：“你不是饿了吗？” “好，我马上收线……”非凡回头应了声。 她开心地收著线，哪知道突然啪一声，手上的线断了，纸鸢就在她眼睁睁的盯视下逐渐飘高、飞远、不见…… “我的纸鸢、我的纸鸢……”她在错愕中惊醒，立即慌张大喊著，甚至大哭出声。 扬得意立刻奔过去，仰首看著那愈飞愈小的纸鸢，连忙安抚道：“别哭，不过是个纸鸢，飞了就算了。” “怎么可以，那是你送我的！”她抿紧唇，不觉泪流满面。 “以后我可以再买个给你，嗯？”扬得意搂紧她，轻声道。 “不……我不要，我不知道哪时候才能下山。”非凡像是失了理智不停哭闹著，让扬得意不知如何是好。 过去，他最受不了爱哭闹的女孩，如今万万想不到，他居然会喜欢上一个这样的小姑娘。 “好了，不哭、不哭，我做一个送你好不好？”只要能让她停止哭泣，就算他不太会做，也会想办法做给她。 “真的？！”说她孩子气就孩子气，前一刻才哭得像个泪人儿，不过一眨眼就笑开了嘴儿。 “嗯，当然是真的。”既已答应她，他就绝不会反悔。“那现在可以回石洞了吧？说不定师父已经准备好丰盛的食物在等著我们了。” “一听你这么说，我都饿了。”她揉揉肚子，率先往石屋的方向跑。“少爷，我们比赛谁先到。” “说是比赛，你怎么可以偷跑呢？”扬得意在她背后大喊，加快脚步直追而去。 ※※※ 一个月后，扬得意终於陆续找齐了所有的工具与材料，趁晌午的空档在石屋后为非凡做纸鸢。 “是这样做吗？”非凡指著一支细竹。“这应该这样拗吧？” “不是，应该这样才对。”扬得意示范给她看。 “呵呵，真是这样耶。” 瞧著扬得意将那根细竹缝在他所说的位置上后，纸鸢已经渐渐成形了。 “我说的绝不会有错，对吧？”扬得意得意一笑，又埋首做著接下来的部分。 非凡好奇地睁大眼，瞧著他所做的每一个步骤，直到大功告奇+shu$网收集整理成，她忍不住直拍手叫好。“好棒……少爷做的纸鸢就是不一样，颜色好美、形状也好有趣，是只双头鱼呢。” “我不会画画，这可让我画了好久。”瞧著上头精致的鱼鳞，那是他昨夜通宵未睡赶出来的。 “你不会画就画的那么美，倘若会画就一定更美了。”她拿了起来，开心飞舞著。 “非凡，别开心的太早，我还不知道它飞不飞得起来。”并非他要泼她冷水，而是他当真对这个纸鸢极度无信心。 “嗯，那我们来试试。”她笑著说。 然而接下来的测试还真是令两人灰心得不得了。 失败了，它不但飞不起来，摔在地上还掉了好几块东西下来。 “你给我，我再修修。”他从她手中接过纸鸢，蹲在地上将掉下的残片重新接好。 待他一修好，非凡立刻将它揣在怀中。“少爷，就算不会飞也没关系，其实我还希望它不会飞。” 如此，她就不会担心他又飘远、飞高、不见了，可以永永远远都拥有它，即便那只是他做的纸鸢而已。 “为什么？”他眉头一撩。 “因为……不告诉你。”她又怎能告诉他，这可是她心里的小秘密呢。 “为什么不说？”扬得意半眯起眸，沉冷地问。以往，她从来不会隐瞒他什么，为何她变了呢？ “没什么呀！”她甜甜一笑。“对了，再一个月就过年了，你想不想回扬家庄？我想府里每个人一定都等著你回去吧。” 听了她这番话，扬得意更觉疑惑，什么时候她可以说出如此完整又有条理的一段话了？ “你没回去，我就不会回去。”他直探索著她的眼神。 “为什么？你可以回去，只要你别忘了来接我。我不希望让少爷的爹娘过著寂寞的新年。”她眨巴著眼，这话又是让他心下一惊。 曾几何时她对他的依恋不再这么深了？甚至可以让他离开，而不怕他遗弃她、避开她？ “非凡，倘若我不再回来呢？”他眯起眸望著她。 “呃——”她的小手不自觉地紧紧一握，将手中纸鸢牢牢扣在手中。“少爷不会，你不会的对不对？” 望著她这张企盼的小脸，扬得意这才松了口气。於是开起玩笑。“当然不会，就算真会，我想你也会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著我。” “上穷碧落下黄泉……好美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呀？”她亮著双求知欲甚强的双眼。 此刻，扬得意终於能确定，非凡这一个月的时间并非虚度，每天饮食正常再加上师父特地为她调整的运动量，加上七叶草的药性发挥，她的智能也渐渐地有进步。 “那是指某个人终其一生，历经千辛万苦，走遍大江南北就为寻找某个人、事、物。”他淡淡解释著。 “就是下黄泉都要找到他吗？”她又问。 “嗯……对。”他点点头。 “那个让人找的人还真讨厌，哪不躲躲在黄泉路上吗？”她噘起唇，一副不苟同的表情。 “这只是一句词，你何必当真呢？” “就只是一句词吗？”虽然有进步了，但她的脑子还是转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想太多了。”揉揉她的脑袋，眼神又瞟向她手中的纸鸢。“纸鸢就是要飞在空中才美，改天我再帮你修修。” “好。”她甜甜一笑。 “你吃药的时间到了，回去吧。”他握住她的手，两人缓步朝石屋的方向走。 她开心地走著，能明显感受到他手心中传来的热力，不知为何……经过这些时日，她发觉自己对少爷的感觉不太一样了，每每看见他，总是会想起他们在温泉池里温存的一幕，接著便脸红心跳了起来。 以前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以为这不过是她敬重少爷、喜欢少爷而已；可如今她发现……这感觉比喜欢、敬重更强烈。 记得还住在山上时，大牛曾告诉她，他爱上了林大伯的女儿，并告诉她那种看见喜爱的人，脸儿会热、心跳会加速的感觉。 而这感觉就好像她看见少爷…… 所以，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爱上少爷了！ 再回首看了眼扬得意，她的脸儿不由自主地臊红起来，这下她更确定……她真的爱上少爷了。 ※※※ 年节将至，太行山的石屋突然热闹了起来，曾拜过高山为师的几位年轻人都上了山，一方面向高山拜年，一方面是要来这儿看看师父刚认的师弟与小师妹。 而前来探望的男徒儿有蓝黔、武研，女徒儿有于心。当他们一到达太行山，高山虽然表情依然如一，并未出现太大的欢欣，可是扬得意却能感受到师父内心澎湃的欣慰。 “师父，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我和三师弟与五师妹特地约好来向您拜年。”大师兄蓝黔率先开口，接著从袖中掏出一只包成长条状的东西。“这是徒儿特地为您精选的上好黄金打造的药秤，请师父笑纳。” 武研也接口道：“这是家父准备的一些干货。”他指著身后一包包发出阵阵香气的纸袋。 “你们人来就好，实在不必多带东西呀。”高山浅浅一笑。 “师父，心心最听话了，您说不用带东西，我就什么也没带，但心心会唱小曲儿，到时我会唱首曲儿应应景。” “这个我喜欢。”高山点点头。 “对了师父，听说您又收了两个徒儿，那是……”蓝黔的眼神瞟向一直站在师父身旁的一男一女。 然而，自始至终他完全没注意到那男人敌视的眼神，眼底藏著的仅是纤柔的非凡。 “对，得意、非凡，快来见过师兄、师姊。”高山回头对他们说。 “什么？得意非凡。这两个师弟妹的名字取得还真好玩。” 第15章 武研闻言大笑，就连于心也笑得夸张。 “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实在太过——”非凡向来心直口快，一听他们这么说，立刻不服气地嚷出声。 扬得意适时拉住她。“别急躁，师父会不高兴的。” 非凡这才敛下怒气，鼓著腮说：“那我们……” “我们得见过师兄、师姊。”扬得意即便也是一肚子的不舒服，可他知道现在绝不是争执的时候。 “扬得意见过师兄、师姊。”他双手抱拳道。 非凡看了看他，也跟著说，但一张脸却呕极了。“扬非凡见过师兄、师姊。” “你们同姓扬，是兄妹吗？”于心的目光倒是紧跟著扬得意，一听他们可能是兄妹，顿时放心不少。 “不是。”扬得意回道。 “不是？那还真巧呀。”于心才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 “他是我少爷。”非凡这话倒是让扬得意不高兴了。她这是干嘛，想拉远他们的关系吗？难道她不知道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少爷！”几人同时惊呼。 这时高山为非凡解围。“他们的关系虽是主仆，但情同……兄妹，而非凡个性耿直，还希望你们这些做师兄师姊的多多关照她。” “师父放心，照顾非凡是我们的责任呀。”蓝黔笑道。 “那么得意就由我照顾了。”于心娇笑道。 “不用！”不知为什么，非凡看见于心对扬得意的笑容愈看愈不舒服。“我会照顾少爷。” “好了，你们长途跋涉也够累了，进石屋歇著吧。”高山站起身。“明天，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夫让为师的瞧瞧。” “是。”蓝黔一行人拱手道。 听师父这么说，非凡便转向得意。“少爷，师父刚刚说功夫……可我们拜他为师这么久，怎么从没学过功夫呢？” “因为你才刚来不久，师父要训练你的体能，每天要你去谷底劳动，这也是其中一环。”他小声解释道。 “那为什么你都不用劳动？”她偏著脑袋瞧著他，突然嘴儿一噘，转身望著高山。“师父，你偏心。” 高山本已举步朝前，乍闻她这么说，这才转过身。“非凡，师父是因材施教，绝不是偏心，你信得过师父吗？” 瞧他一脸诚挚，非凡还真没理由不信，於是她点点头。“嗯……非凡相信。” “那就好。”当高山离开后，蓝黔便笑著走向非凡。“小师妹，你放心，如果师父不教你武功，我可以教你。” “真的？！”非凡眸子一亮。 “不行，学武功本就该循序渐进，倘若只知逞一时之快，很容易走火入魔。”扬得意立即阻止。“非凡，我们走。” 非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蓝黔，最后还是握著扬得意的手跟著他一块儿离开。看见这一幕，蓝黔还真是气得咬牙！ “大师兄，你吃味了？”于心掩嘴低笑。 “哼，那小子才刚到山上不久，师父都还没教他功夫，他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蓝黔眯起邪恶的目光。 “明天，你就可以给他好看了。”武研上前说道。 “我不赞成。”于心举起手。“师弟还不会武功，你若这么做，师父会怎么想你知道吗？” “呵……五师妹，我会看不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看上那个文弱书生了？”武研他们一直以为扬得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你既然知道，就别动他。”于心回首一笑。 “只要他别惹我，我当然不会动他了，这你放心。”蓝黔话虽这么说，可心底却对扬得意有著深深的敌意。 等著瞧吧，他会让非凡小师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第八章 一回到石屋，问题却来了。 本来石屋内就只有非凡与扬得意两个人住，可现在莫名多了三个人，而且男女不分地挤在一块儿。 “原来以前就你们两人待在这里呀！”武研看了眼蓝黔与于心泛青的脸色。 “是呀，我睡这张床，少爷睡那张。”非凡单纯地反应。 蓝黔撇撇嘴，自我安慰，“忘了吗？以前我们在这儿学艺，师父也是让我们一夥人睡在这里的。” “但那时不同，我们可是一堆人，还有三、四师兄，及六师妹呀。”于心可不 满极了。 扬得意冷冷睨了他们一眼后，便拉住非凡道：“你睡最里边。” “等一下，非凡跟于心睡对面，我们三个男人睡这边吧。”蓝黔又怎会让扬得意继续占非凡便宜？ “少爷，我——”非凡头一次与少爷分开，害怕地抓住他的手。“我……我不想过去，我习惯跟你一块儿。” “去吧，我们同在一问房，有事我会知道的。”扬得意虽然也不愿意，但既然是共同生活，他就该忍耐。 “好吧。”非凡只好抱著她的被子走到对面，但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于心看她的眼神像是充满妒意。 算了，管她是嫉妒谁，反正她又不怕她，只要少爷在这里，她就什么也不怕。 回头再对扬得意笑了笑，她才爬上床，与于心同边而睡。 而这头，同躺在床上的蓝黔却以一副大师兄的口吻，小声地对扬得意说：“以后你少跟小师妹太接近。” “为什么？”扬得意挑起眉，瞳底闪过一丝幽黯。 “因为……我是大师兄。”蓝黔得意一笑。 “你忘了吗？非凡喊我少爷。”扬得意的眼神瞟向另一头，直担心那个看来有点狡黠的于心会对非凡不利。 “少爷又如何？不过是个衔金汤匙长大的大少爷，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瘪三一个。” “你说什么？”扬得意脸庞掠过一丝阴影。 蓝黔笑了笑，更加狂妄的大声说道：“我说你是个瘪三——” “住口！”开口的不是扬得意，而是非凡！ 她立刻从床上跃起，指著蓝黔。“你不是大师兄吗？为什么要这样骂你的师弟呢？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小师妹……我只是……只是……” “你别说了，我讨厌你，瞧你那样子就像“谢金吾”那戏书里写的——倚老卖老的人。”她指著蓝黔的鼻尖说。 “非凡。”扬得意瞠目望著她，嘴角不禁勾起一道弧。 他开心的不是非凡帮他骂了大师兄，而是她——她居然会引经据典的将她要说的话说出来？ 她当真改变不少，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拉过她，扬得意问道：“你刚刚说……戏书，你看书了？” “是呀，前阵子师父下是教我识字吗？我学了很多字了，师父就借我几本书看。每次我都趁你打盹时看书。”她所谓的“打盹”是扬得意在练“懒骨功”的时候。 “原来如此。”看来不用多少时日，她就能和一般女孩一样，有属於她的思想与见解了。 见他俩在那窃窃私语著，蓝黔立刻上前道：“小师妹，我无心骂师弟，我只是在教他，他总不能一天到晚像个大少爷，凡事也不学也不问。” 经他一提，非凡才突然想起，在这里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她从没见少爷跟著师父学过任何东西。他刚刚说她练身是其中一环，可他呢，又练了什么？只是在大树 上、溪边石头上睡觉吧。 “少爷，你当真不能再偷懒了，是该好好跟著师父练功才成。”她开始奉劝扬 得意了。 扬得意抚额大叹，并非他不肯跟师父学，而是师父无意教他呀。 可他这话不愿让蓝黔听见，只好道：“是的师妹，等哪天师父愿意教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好，我们一起学好不好？”非凡漾出开心的微笑。 “一定。”他拧拧她的小鼻尖。“快去睡吧。” 才躲进被里转过身，她却发现于心正用一双仇视的眼瞪著她。非凡愈看愈觉心里发毛，立即又转过身。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三人都让她十分不舒服，看来这个年不好过了。 ※※※ 第二天午后，高山将五名弟子带到谷底。 他指著这片深谷，回头问著蓝黔他们。“还记得这里吗？” “徒儿记得，这里是师父传授咱们武功的地方。几年不见，这里景色依旧呀。”蓝黔笑望著这一带。 “不，约莫半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地震，移山倒海之下，落了许多土石下来，前方还积满了水。”高山又道。 “哦，可我看这里一切如昔呀。”于心不解地问。 “那是因为有人帮著将这里的泥块搬走、积水捞掉，才渐渐回复它的原貌。”高山说时看向扬得意。 其实扬得意这阵子非但帮著非凡做这些苦力，甚至在非凡休憩时，他还会一个人跑来这里帮著清理干净。 “这差事可不轻松，谁愿意做呀？”于心皱起眉，倘若是她，她铁定不服气。 “我呀。”非凡天真的开口。“其实打理那堆泥块一点儿也不费力，而且好几次我都觉得只要我搬个一两次，那里的泥块就突然不见了。” 说到这儿，她才恍然发现其中的可疑之处。是呀，明明她进入谷底时有一堆杂物，为何才搬个几趟就全不见了？ 以前她不会注意这些事，可现在她脑子清朗许多，已渐渐能分析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实。 只是……是谁帮她呢？ 少爷！是少爷吗？ 她转首看向他，而他只是干咳几声，而后看向一旁。 “好了，不管它是怎么不见的，这都是件好事不是吗？”高山心领神会，却不赘言。 第16章 “来，谁要先展示一下身手。” 高山挑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 “我是大师兄，就由我先吧。”蓝黔先往前跨出一步。 “好，那就由你开始。”高山沉静地点点头。 蓝黔领命，紧接著闭目运气，朝小溪对面的山壁击出一掌，远远地就见那山壁赫然一响，陷了一个大窟窿。 非凡惊奇地大声鼓掌著。“哇……好厉害！” 蓝黔扯唇一笑。“小师妹想学吗？” “想呀。” “那改天我教你。”他立即道。 “我……我真的可以学吗？”非凡兴奋地问。 “只要有我教你，你一定可以的。”他为了接近她不惜说谎。 扬得意正要阻止，高山已开口道：“蓝黔，非凡的根基尚未扎好，不适合练这么高深的功夫。” 高山眸光一黯，暗示他不可大放厥词。 “呃——师父，徒儿一时疏忽，忘了小师妹才刚入门，还请师父见谅。”蓝黔的野心被戳破，只能躬身请罪。 “记住就好。”高山看向武研。“该你了。” “是的师父。”武研拿手的是轻功，才一瞬间他便高飞起身，单脚立足在树枝上，可才一眨眼，他又乘风而行，似在空中飞舞，随后又在溪面点水行步，悠哉至极。 “这个好棒，我好想学。”非凡不停对著武研叫喊著。 扬得意眯起眸子看著非凡那副亟欲学武功的痴迷样，忍不住道：“别急，师父会教的。” “可是师父他根本不愿意教我。”她颓丧的低下头。 “不会的，只要持之以恒，懂吗？”扬得意拂去垂落她脸上的发丝，安慰著她，并给她信心。 “嗯。”她回以一记甜笑。 远远地，于心看著这一幕，在心里冷哼-声，待武研展现功夫之后，她立即开口道：“师父，换我了。” “好，”高山对她扬起笑。 “是。”于心先看了眼扬得意，对他绽放一抹笑。 接著，她以优美的姿态在空中飞舞而起，比划起拳脚来。虽然她是个姑娘家，可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力与美。 一会儿后空翻、一会儿劈腿下腰，每个动作都带著劲道，又一次让非凡看得目瞪口呆！“好美喔……” “她这种功夫我可以教你，而且不需要什么基本内力。”蓝黔走近她，在她身后说道。 “真的吗？”她开心地走近他，笑靥如花地说：“大……大师兄，我真的行吗？”一听他这么说，她原本一张泄气的小脸又有了生气。 “当然可以，你又对自己没信心了。” 蓝黔直瞅著非凡的眼神让扬得意感到碍眼极了，他立刻打断他们。“非凡不用你教。” “那么你要教吗？” “我当然可——” “少爷，你不要打岔嘛，这回师父没说话，表示我一定能学的。”她竟然阻止扬得意说下去，转身对蓝黔说：“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 “就等会儿吧。” 扬得意见状叹了口气，转身踱到另一边，不愿目睹这一切。 记得“懒人师父”曾交代他，在尚未练成懒骨功第九式之前是不得让人知道他练的功夫门路，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可既已在师父面前立誓，他就不能背信呀。 于心眼看他独自一人走到溪边，於是撇嘴娇笑著，偷偷尾随而去。 ※※※ “扬得意。”于心朝站在溪边眺望远山的他轻喊了声。 扬得意转过身望了她一眼。“师姊，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聊聊？”于心走近他，一迳笑著，爱慕的目光直在他俊魅绝伦的脸上梭巡著。 “当然可以，就不知师姊想聊些什么？”他无心理会，却又难以推辞，只好虚与委蛇了。 “聊……就聊她吧。”她纤纤玉指一比，指向非凡。 “非凡？！” “对，就是她。”于心唇角荡出一丝诡笑。“我觉得她似乎不同於一般人，虽然看似天真，却带点儿傻劲儿。” “她与一般人无异，只是天真的让人心疼，不像有些女人老爱斤斤计较。”扬得意锋利的眸光闪现一丝反诘的光影。 “你是指我？”她脸色一变。 “不敢，除非你自己往那窟窿里跳。”扬得意双手负背，炯亮的眸光慵懒地瞟向她。 “扬得意，知不知道你很让人生气？”她好生气地道，他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挖苦她！ “既然我让师姊动了怒，为了你的健康著想，还是请你离我远一点儿吧。”他依然冷冷回应。 “我知道你喜欢她。”于心指著非凡。 “那又如何？” “可我看她似乎不领情，只要谁对她好，她就偏向谁，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吗？”于心抓住机会便挑拨他和非凡之间的感情。“瞧，她还抓著我大师兄的手呢！模样多亲密呀。” 扬得意微扬下颚，眯紧眸心瞧著这一切，非凡的反应总是这么直接、自然，他敢笃定她对蓝黔完全没有男女感情。虽然近来看她似乎开窍了，可究竟懂得男女之爱了吗？ 然而蓝黔的动作就让人极度反感，一股想杀人的冷焰倏然袭上他眉头，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这么做，若真杀了他，非但师父不会原谅他，或许非凡还会畏惧他一辈子。 “她那动作是出自於自然反应，根本不算什么。”他了解非凡。 “哼，我就不信你当真这么不在意。”于心像是不挑起他的愤怒就不死心似的。 扬得意赫然旋身瞪著她。“五师姊，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样破坏劣和非凡的感情目的何在？” “我……我根本没意思破坏你们的感情，而是……而是基於师姊的身分提醒你罢了。”她说著又回头瞄了眼正在打坐的师父。“如果你也想学武功，我可以教你。” “你要教我武功？”扬得意眉一扬，好笑地撇撇嘴。 “你笑什么？” “我笑你应该跟著师父再多学个几年，蓝黔和武研的功夫还算尚可，但你……不过花拳绣腿，劝师姊别再自曝其短了。”落下这话，扬得意便徐步朝非凡他们走了过去。 “扬得意，你不要目中无人！”于心气得忘了矜持，更忘了师父就在不远处闭目练气，竟对著他破口大骂。 扬得意无心再与她抬贡，走向非凡后便对她说：“师父正在打坐，我们回去吧。” “不要，我不回去。大师兄正在训练我提气呢。”她一副很专注的神情。 扬得意心想：若是他硬阻止，她绝对会跟他没完没了。 “真不回去？”他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失望。 “嗯，让人家再学一下嘛。”如今的非凡已懂得察言观色，见扬得意脸色丕变，立刻对他撒起娇来。 扬得意就算再不悦，也只能勉强道：“我在旁边等你。” “嗯。”非凡点点头，又开心地跑去对蓝黔说：“大师兄，可以了。” 蓝黔点头笑道：“好，我们继续吧。” “大师兄，我再做一次给你看哦。”她又蹲起马步，当姿势不对时，蓝黔便藉机上前调整一下她的姿势，这样的触碰如尖针直扎进扬得意心头。 忍耐多时，他终於气不过想上前阻止，可高山却适时来到他身边。“让他们去吧，非凡纯真可人，每个人都喜欢，蓝黔只是以大师兄的身分教她功夫，若这样你都无法忍受，对非凡而言会是种压力。” 扬得意若有所思的。“师父，刚来此时我一直以为您是个自傲的狂人，但慢慢发觉您应该只是不善言辞。” “自傲、不善言辞？！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呢？瞧我教出的徒儿个个活泼健谈、开朗飒爽。”高山安慰地看向正在-旁练功的武研和于心。当然，也发现于心的眸光不时瞟向扬得意。 “却也大胆至极。”扬得意挺不屑地冷哼。 高山自然明白他指的就是爱慕他的于心。 “喜欢一个人并没错，也因为喜欢你，她才会对其他人产生妒意，不是吗？”高山笑著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独自朝石屋走去。 “对了。”高山突然转过身，莫测高深的眼直睇著他眼瞳深处。“为师……现在只有个愿望，就是想跟你比试一下，很担心我的武功造诣就要不及我的徒儿呢。” 笑了笑，他便回身离开。 扬得意一震，难道师父早看出他正在练第九式，而且就快完成了？看著师父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开始思索他的话中意—— 没错，于心喜欢他并不是罪恶，他无需对她产生排斥呀。 想著，他不禁绽放一丝微笑，这次上山拜师虽然没学到一招一式，却学会不少处世之道，这不也是种收获？ ※※※ 很快的，十天过去了，虽然在人烟稀少的山上，但多了这些师兄姊，倒也热闹不少，而随著年节将至，太行山上的雪也渐渐转强了，地上到处是积雪。 扬得意一个人躺在太行山的大树上，吸气义吐气，内力不停在体内运行，此刻正是他练成第九式“懒骨功”的关键时刻。 他突地一吼，山岳居然动摇起来，接著他便从树上落入雪堆中，再次沉睡了…… 同时间，石屋里正在打坐的高山亦感受到这阵摇晃，他赫然张开眼，眸底泛过一丝笑痕。即便他的功力已比不过扬得意，然而有徒如此，不也是他的荣幸吗？ 此时，非凡正与蓝黔在后山练武，而另一间屋里仅剩下武研与于心，他们一样被这阵不寻常的晃动给弄得心下一惊。 第17章 于心顿时想起说要到山顶走走的扬得意，立刻冲出石屋直往山上奔去。 “得意……得意……”于心不停喊著。 倒卧在雪堆里的扬得意听闻叫唤声才徐徐坐起，奇怪的是，他刚刚明明正练著“懒骨功”第九式，为何此刻脑子里空白-片……他竟然忘了第-式d到第九式的全数招式！ 猛一出拳，掌风却蓄满力道，很明显的，他已经练成了！ 他终於懂了，为何“懒人师父”会交代他在练成第九式之前不得跟旁人说起，怕的就是会在有心人的逼迫下供出招式。但只要练成了，脑子就会自动忘了那些招式，就算被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低头找寻刚刚握在手中的秘笈，发觉它已自行焚成灰烬了！ “得意……”当于心找到他时，就看著他坐在雪堆中发呆。 “刚刚一阵天摇地动，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就跟你说别来山上，你偏要，这下被吓著了吧。”于心用力将他拉起来，以为他这副怔忡样是因惊吓过度。 他凝向她。“我没事，谢谢五师姊关心。” 自从上回听了师父说的几句话后，他便不再对她恶言相向。 “谁要你的谢，人家只是要——”她握住他的手，将脑袋往他的肩上靠。 嗯……他的身材硬朗，结实有力，可一点儿也不逊於练家子的身段呀。 这时候，正在后山与蓝黔一块练武的非凡，也急急奔上山找扬得意，却让她瞧见这一幕—— 她震慑地看著眼前相偎的男女，半晌不敢作声。 扬得意不露痕迹的往后一退，避开她的亲近。“无论五师姊要什么，我都无法满足你。” “谁说的，就你能满足我。”她大声喊道。 “我——” “你不用说，由我替你说好了，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有了非凡是不是？”她挑眉轻笑。“我去师父房里偷看了他的诊单，这才知道非凡原来是个痴儿。” 躲在树后的非凡一听她这么说，竟不自觉地发起抖，她自问：我是痴儿……我真是个痴儿吗？ “就算她以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扬得意大声嚷回。 “就算不是又如何？你在她痴傻的时候让她习惯你的触碰、你的亲近，所以她信任你。可她却不知道在於男人，这些亲密动作只是家常便饭，你除了她之外，也可以触碰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女人。而你呢？也因为一开始只有她一个女人在这儿，聊胜於无，这才对她有了好感，事实上你根本不是真正爱她。” 于心的话像斧头似的劈进非凡脑海，她震愕地捣住耳朵，思绪又开始紊乱了！ “你怎么说这种话？”本想待她好些，可这女人竟然愈来愈过分。 “我说错了吗？哪有好好的女孩动不动就跟个男人拉拉扯扯，你们不过是主仆关系不是吗？” “我们不是——” “我知道你想否认，可是你更该明白她的脑子已经渐渐清楚了，该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你们不能再这样毫无顾忌的抱在一起、睡在一起。你想，当她知道过去她的那些行径只能用犯贱来形容时，她受不受得了？”于心变本加厉，以更恶毒的言词说著。 然而非凡却中计了，她拚命摇著头，想起她刚刚所说“犯贱”二字，心底有著泉涌的痛楚。 不，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她深受刺激，再也待不下地直奔下山，眼中的泪水纷纷掉落。 然而她却不知道为了她，扬得意与于心起了争执。 “于心，你知不知道真正犯贱的人是你？”扬得意冷凝著她。 “你不用什么都护著她，她现在跟大师兄好得很，等有天她明白一切，可以独立后，就会离开你的羽翼、不屑你的保护。”眼看扬得意对她压根无心，于心愤而发泄。 扬得意只是笑著点点头，接著对住她的眼。“够了于心，你不用为了我费尽心思，对你我没有任何感觉，即便非凡最后终不属於我，我也不会选择你，你……死心吧。” 撂下这句话后，扬得意便快步离开。 于心站在山头，气得握紧拳头。 莫非他是真心爱上一个痴儿，而貌美又武功不弱的她在他心底却是一文不值？ 第九章 大年初一，迎新春的大好日子。 非凡一早就穿上师父前阵子下山为他们采买的新衣，开心地在铜镜前转著圈。 突然，她顿住步子，望著得意。“对了，我爹娘……我爹娘不知道有没有银子过年，记得以前每每过年过节便是他们最头疼的时候，因为他们根本拿不出银子来准备年夜饭呀，找……我想回去，将这身衣裳卖了还可以揽些银子。” “别回去，”扬得意喊住她。“我已经交代扬天送去暖衣与银两，他们今年过年会过得很舒服、很饱暖。” “真的，谢谢……谢谢少爷。”她感激地眼睫都凝上水滴。“以后非凡会报答你的。” “报答？！”他眉一蹙，什么时候他俩间的关系变得这么生疏了？ 以往她要是开心，都会在他颊上印上一个吻，可最近这种动作已渐渐少了，近乎消失了。 趁著其他人不在，他立刻握住她的手问：“非凡，我不要你什么报答，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 她倏然推开他，微敛双眼。“少爷，过去非凡不懂事，可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扬得意挑眉。 “以前你常跟我说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当时我一直搞不懂，可现在我懂了。”她水漾的眸望著他。“以前我真的很傻对不？” “不，我就是喜欢你那股傻劲儿，天真、单纯又可爱。”扬得意非常认真，眼中尽是深情。 “就因为我单纯可爱，所以你骗我，因为我笨我傻，当时山里又只有我一位姑娘，你……你很容易产生假象……”种喜欢我的假象。”她哽咽地说。 “不是的，非凡，你听我说好不好？” “呃——少爷，你看，师父在那块空地烤肉，招手叫我们过去了，大家都在那儿帮忙，我们也去好不好？” 非凡指著窗外，有意逃开他的追问，接著便朝那儿奔了过去。 “师父……你烤什么呀？好香哪！” “这是素肉。”高山笑说。 “素肉？！”她小脸一垮。“师父，平日我们已经吃了好多素肉了，今天能不能吃点儿真的肉。” 明明住在山里，可山中野味她却从没尝过。 高山抬头望著她，以下巴朝另一边点了点。 非凡望过去，竟看见远处还有一个烤架，大师兄手里转动的东西正是小山猪！ “哇……山猪，是山猪耶，大师兄，你烤的肉好香呀。”非凡开心地朝那儿走去。 扬得意只能闭上眼，用力一叹。 为什么？她什么时候开始懂得逃避闪躲了？ “师父，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几位师兄妹们特地准备了一份红包孝敬您。”这时，蓝黔和于心、武研走向高山，手里捧著一个红色纸包。 高山摇摇头。“你们拿回去吧，新年礼物我已收到了。” “哦，是谁送的？”蓝黔的眸突地瞟向扬得意。 “你猜的没错，是得意送的。这两个烤肉竹架是得意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弄好的。”高山指著这两个竹架， 蓝黔轻笑了声。“我还以为这些竹架是师父为了让我们惊喜奇+shu$网收集整理的杰作，没想到是你，手艺真不错。” “多谢大师兄赞美。”对於蓝黔的好言，扬得意笑颜接受。 “对了，我还准备了炮竹上山，大家来玩吧。”武研打开上山时就一直偷藏起来的包袱，好给大家一个惊喜。 “炮竹，我最喜欢了！”非凡笑逐颜开：“二师兄，我跟你去。” 眼看她又躲到武研身后，扬得意却再也无法得意了。 他没想到当放下真感情后，自己竟会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非凡，究竟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懂得我的心呢？ 突然，炮竹声震醒了陷入沉思的他，看著大夥开心玩乐的模样，他不禁也笑了。 “怎么不过去跟他们一块儿玩？”高山走向他。 “有人躲著我。”他淡淡笑著，眉宇间却有一抹抹不去的愁。 “躲你是因为她不了解你，何不让她明白你心底在想什么？”高山以一副随兴的语气说道。 “我想让她明白，可她不给我机会。”他过去她就跑，简直是消极地躲他了。 “机会是自己找的，不是吗？” 又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扬得意转向高山，扯唇笑说：“谢谢师父。” “去吧。” “是的，师父。”扬得意笑了笑，快步朝那儿奔了去。 高山点点头，看著这群徒儿欢乐的情景，也觉得很欣慰。 “有风耶，如果有纸鸢就好了，我们就可以放纸鸢玩了。”于心感受到风儿轻漾的美好。 今天非但无降雪，不时还有微风吹拂，是个很爽朗的天气。 “我有。”非凡纯真地说著。 “你有？”大夥儿异口同声道。 “对，是……”她看向扬得意。“是少爷做给我的。” “哦，你也会做纸鸢呀，那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于心知情后，可是又妒又气。 “好，我去拿。”非凡立刻转身奔进石屋，再出现时手里已拿著一只双头鱼的纸鸢。 扬得意眯起眸，没想到她竟然将他俩所做的纸鸢拿出来与别人分享。 “我看看。” 第18章 于心一把抢下去，就要开始放。 “五师姊，那纸鸢当初被我摔坏了，到现在还不能飞，可能要让少爷修修。”非凡喊道。 “坏了？”蓝黔主动地说：“我会做纸鸢，让我看看吧。” “你别动它。”扬得意突地出声。 “少爷，那你帮我修好吗？”非凡望著他，小声地说。 “我……”扬得意不忍拒绝，可一看见蓝黔那挑釁的眼神，他竟回绝了她。“不修。” “少爷！”她很意外他会拒绝。 “非凡，既然他已将这只纸鸢赠给你，那就是你的，只看你愿不愿意让我修了。”蓝黔似乎卯上了扬得意。 非凡迟疑半晌，突然，她想起那天在山顶上于心对得意说的话，心底便有浓烈的闷疼产生。 “好，麻烦你了大师兄。”她将纸鸢交给了他。 眼看她将纸鸢交给蓝黔，扬得意的心一阵刺痛。 “小师妹，那儿风较大，我们去那边试试。”蓝黔提议道。 “好。” 非凡走了几步后，不放心地回头看了扬得意一眼，见他闭目不语，才旋身随大师兄的脚步而去。 ※※※ “大师兄，只要试试，若真不行就别勉强了。”非凡好担心蓝黔会将纸鸢弄坏了。 看大师兄直扯著它，她心疼极了。 “行了，来，你拿著它，我去那头，才能试出哪儿出问题了。”他将纸鸢交到非凡手上。 “好，你跑慢点儿，那儿就是崖边了，可别掉下去。”非凡不明白，为何大师兄要选在这么危险的崖口。师父曾说道，这崖口风势特强，只要一坠落，立刻会被所谓的“食人漩涡”给吞噬。 “我会小心的，你也是。”蓝黔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眼底有著算计。 “嗯，可以开始了。”非凡点点头，可内心竟惴惴不安的。 “那开始罗。”蓝黔拿著线头往前跑，非凡适时放开纸鸢，武研和于心也张著双大眼等著看结果—— 眼看纸鸢先是飘飞了起来，就在非凡以为成功之际，突然纸鸢逆风下坠，蓝黔乘机将手一松—— 非凡眼睁睁看著纸鸢掉落崖底！ 纸鸢是少爷，这根线就是维系著我与少爷的感情…… 这一刻，她的脑子突然清醒，明知她与少爷之间存在著许多问题，扬得意对她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可纸鸢是唯一可以连系她的梦呀！ 看著她呆滞的表情，蓝黔才知事态严重，他立刻走向她。“对不起非凡，我……我可以再仿一个给你，我——” “我不要……我只要我的纸鸢，谁都别想要我舍弃它。”说著，非凡居然朝崖边奔去，让蓝黔反应不及。 众人瞠目结舌，只能看著她跃下崖，想要抓住眼前飘摇的纸鸢……而她的身子卷入漩涡中，不停转著、转著……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救，毕竟这崖太深，深不见底，随时会要了他们的命呀。 这时，一个人影冲上前，施展卓越的轻功，先是抱胸以螺旋的方式拔身而起，朝非凡的方向疾扑而去。他先勾住她的腰，再几个大回旋拦下了纸鸢，使出全力对抗漩涡的力道将她送上崖…… 这一幕让崖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没想到在他们眼中只是个软弱书生的扬得意居然有这么高深的功力！ “蓝黔，非凡交给你了，我……就要敌不过这道劲风，你要好好照顾她——”用尽气力将她往前一推，接著，他便被漩涡卷入…… “不，少爷……不要呀。”眼看他被卷入，非凡又要冲上前，可却让蓝黔紧紧抓著。 “我不要他死，如果他死了，我还要纸鸢干嘛？”她趴在崖边直望著崖底，若非他们抓住她，她早就随他而去了。 “扬得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武功这么高，为何还要来拜师？”武研向来自认轻功了得，可刚刚目睹扬得意施展的功夫，这才发现自己那点功夫不过是小孩玩的游戏。 “少爷是为了我，本来我是个痴儿，他是为了我的病才来这儿求医。”非凡喃喃念著。“他什么都为了我，而我却用那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不……我要跟他去，向他道歉，告诉他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 “别冲动，非凡！”大家都尽力劝说。 “你们都别拦我，别拦我——”她发了狂似的誓死随扬得意而去。 就在这时高山飞驰而来，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少爷……少爷他掉下去，为了救我的纸鸢摔下崖了。”非凡抱住他的大腿。“师父救他……救他好不好？” 高山往下一看，吃惊地说：“食人漩涡！” “师父，都是大师兄故意将非凡的纸鸢丢进崖底，非凡为救纸鸢跟著跳下，得意却为救非凡不顾自己的性命。”于心冷冷瞪著蓝黔，如今她终於懂得什么是真情巨爱、生死相随了。 “蓝黔！”高山眉一拧。 “师父恕罪。”蓝黔猛地跪下，一样后悔莫及。“我只是……只是喜欢非凡，不想见她视得意做的纸鸢如珍宝，才想丢弃它，并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高山摇摇头。“造孽呀！” 随即他蹲在非凡身边。“非凡，你一直相信师父的话对不对？” 她无力地点点头。 “那我告诉你，得意没事，他正很努力很努力地想爬上来。”若是练成了懒骨功第九式，要上来虽然困难，但并非办不到。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非凡这才掩下愁眉。 “嗯。”高山笑了笑。“所以万万别轻生，若他上来了，你却一去不回，岂不是让他更伤心？” “师父，我相信你，我相信少爷会上来。”她用力点点头，而后痴傻地望著崖底。 高山望一眼天空。“看样子又快飘雪了，大家先回屋里吧！” “不，我要在这里等少爷。”非凡认真地说。 “这……好吧。”高山不阻止，只是对于心说：“去石屋拿件毛氅给非凡披上。” “是。” “你们都进屋吧。”高山转而对蓝黔与武研说。 “可是小师妹她——” “她既已答应师父，就不会有事。让她静一静吧，你们全进屋去。”高山说完率先转身离开。 其他人不放心地再看了非凡一眼后，这才跟著进入石屋内。 当大夥坐定后，高山才道：“你们是师兄弟、师兄妹，何必争风吃醋、暗中较劲？该团结才是。” “徒儿知错了。”蓝黔明白师父在说他。 “那师父，得意他真会活著上来吗？”于心将毛氅披在非凡身上后也跟著进屋了。因为，她实在不敢相信有人可以顺利摆脱食人漩涡。 “这……坦白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高山闭眼沉吟。 “什么？”武研震惊。“难道要非凡在那儿等一辈子？” “看她的运气和得意的造化了。”高山也没把握。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纳闷著，得意……得意他哪时候学了这门高深武学，我都不曾见过师父使过。”武研带著质疑。“该不会师父您藏私……” “坦白告诉你们吧！得意是带非凡前来治病的，而我向来有个习惯，非我门下不医，於是非凡只能拜我为师，得意为了就近照顾她，也一道拜我为师了。但其实他的武学造诣并不在我之下。”想起当时的情景，高山扬唇笑了。 “原来如此。”武研点点头。 “好了，今天过年，大家开心点儿，相信得意绝对可以化险为夷的。我们干杯吧！”向来不食荤酒的高山，这次却拿起酒杯，为的是希望替爱徒祈福，愿他早日归来。 三位徒儿相视了眼，也一道举杯一乾而尽。 ※※※ 夜深了，非凡还待在崖边不肯离去。 蓝黔三人轮番上前劝她进屋，她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默地看著崖底。 他们只好为她生起柴火，让她不至於受寒。 而非凡就这么一直坐著，双手紧拢著毛氅。 一天下来她未食粒米、未饮滴水，一直捱到深夜，就在她以为自己快支撑不下去时，突闻身后草丛发出窸窣声响。 原以为又是师兄、姊劝她回去，所以她没有回头望一眼，可奇怪的是，那声响乍然而止，令人觉得诡异。 非凡回过头，看见草丛中有东西在蠕动，她先是骇了下，可接著她大胆地站起朝那儿走去。 拨开草丛，就著月影看见一个全身衣物残破不堪的人趴在地上。 她记得那件衣裳，是少爷身上的衣裳！ “少爷！”下-瞬间，她已飞奔到他身边将他抱了起来。“少爷……你终於回来了，师父没骗我！” 她将他紧紧抱住，感觉他全身湿透，还在发抖，已说不出一句话。 “我去找师父……少爷，你千万要撑著！” 见他微微朝她点点头，她笑了，随即狂奔进石屋。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奔到草丛内，见到扬得意，除了高山外，每个人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快让开。” 高山扛起他快步走进屋内，将他搁在大床上。 “蓝黔烧柴火，将屋里烘热，于心去煮开水，武研去拿床被子。”他命令著。 “师父，那我呢？”非凡慌了，眼看大家都为少爷而忙，可她却什么都帮不了。 “傻孩子，得意是为你回来的，你得陪在他身边，你一走他就无法再醒来了。来，你陪在他身边，尽可能与他说话。” “哦。”非凡立即握住扬得意的手，哑声说：“少爷……少爷，我是非凡，你如果没有生我的气，就一定要醒来告诉我。” 第19章 高山眯眼看著紧闭双目，一动也不动的扬得意，想必他是气力用罄了，於是赶紧为他熬制药汤。 看他依旧动也不动的躺在那儿，非凡可急了，她用力喊道：“少爷，你原谅我呀，只要你醒来我不会不理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少爷，我……我好喜欢你……你不要不理我，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快张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她丧气地说著，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她忍不住红了双眼…… 这时候热水来了，暖被也拿来了，屋里柴火生起，大家都不敢出声地望著扬得意，可他仍是昏迷著，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非凡失望地闭上眼，最后竟俯在他肩头痛哭失声…… 就在这时候，奇迹发生了！ 扬得意的眼皮微微一颤，而后缓缓张开眼望著非凡，扯出一丝虚弱的微笑。“你……好吵。” “我！”非凡挂著泪水的脸一震。 “为了弥补……”他喘了下，可仍带著笑。“弥补你不让我睡觉的痛苦，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他的指头轻轻抖动著。 “非凡，得意要握你的手。”于心发现了，赶紧对她说。 非凡立刻握住他，梗著嗓说：“你说……你要什么。” “以后……喊我得意，我……我不要再听见“少爷”两个字……”说著，他又气虚地闭上眼。 “得意……”她轻喊著。“听见没，我喊你得意了，你不要睡呀，快张开眼，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得意……” “别急，他是真的累了，既然已醒过来就表示他没事了。你们几个去休息吧，把这里留给他们俩。” 高山以眼神示意蓝黔他们退出去。 一会儿后，屋里只剩下他俩。 非凡的小手紧紧握住扬得意的，困了就趴在他身边听著他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梦里，她看见他们的过去、现在、未来。 非凡不禁弯起唇。 第十章 “我昨天还没说完，你除了不准喊我少爷之外，还得发誓不再离开我。” “如果我偏要躲呢？”她笑睨著他。 “那我就将你绑在腰间一辈子。”他抓住她的手，眯起一双深情款款的眸光直凝入她眼瞳深处。 “人家很重的，会将你的裤子给拉下来。”她逗趣地回应。 “若真把我裤子拉下来，那就是你居心不良了。”他别有涵义的看著她。 “讨厌，人家才没有。”她明白他话中的暗喻，顿时羞红了脸。 “怎么？你听懂我的意思？”他掬起她的下颚，睇凝著她带著憨柔笑意的绝美脸蛋。 “我……呃，我听不懂。”她装模作样地说。 “才怪，你刚刚那表情明明就懂。”他已不是昨日那个病恹恹的扬得意了，精明得可看穿一切。 “我刚刚是什么表情？”她反问。 他细想了下。“又羞、又恼、又怨、又嗔。” “是呀，那表情不就跟痴儿一样吗？就像这样。”非凡故意做出一对斗鸡眼、嘴歪脸斜的模样。 “哈……真像，你以前就是这副样子。”这小妮子故意要逗弄他，他何不顺著竿爬呢。 “什么？你说我过去是这副样子！” 不好了，惹了母老虎。 “是你自己说你像痴儿一样嘛。”扬得意笑著往后一退。“别过来哦，我可是病人，禁不起老虎的摧残。” “老虎！”她陡地瞪大眸子，死盯著他的笑脸。“你说我什么？” “狮子，狮子较威风，森林之王哪！”眼看老虎就要发威，他赶紧改了口。 “狮子——好，那我就当个威风的母狮。”她张牙舞爪的朝他扑过去。 然而，她还来不及威风起来，就被他反身压住。“你现在是受难的母狮，还不投降。” “快放开我，师兄师姊们就快进来了。”她紧张地在他身下挣扎，无意间摩擦了他男性的骄傲。 扬得意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天哪，这真是种天大的折磨呀！ 可是在这种极可能被人窥见的情况下，他只好压抑……压抑……看来他外伤未愈，又添上一笔严重的内伤。 “别动。”他嗄声制止。 非凡定住身，疑惑地看著他痛苦的表情。“你怎么了？声音好沙哑，气息也好凌乱？” 他笑著摇摇头，一个旋身又将她翻转过来，变成她上他下。“非凡，想不想回家？回扬家庄？” “嗯？”她不懂他为何突然这么问。 “老实说，没关系。”他双手交握在她身后，硬是不让她离开。 坦白说，她那点儿重量想压伤他还得再吃个百石米呢。 “我想……我想我爹、我娘……想山上的林老伯，还有小茜、扬管家。”说著，眼底露出一种企盼。 “那我们回去吧。”他笑道。 “真的？！你的身子撑得住吗？”路途遥远，她可不希望他逞强。 “当然可以了。”不知何时，师父走进屋里，吓得非凡连忙翻身下来。 她忍不住睨了扬得意一眼，小声嘀咕著。“都是你，害我出糗了。” 他对她眨眨眼，笑得开怀，而后对著师父道：“师父，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我救你，是非凡。你坠崖后，她就守在那儿等著，说什奇+shu$网收集整理么都不肯进屋，这才会发现你呀。”高山笑意盎然地走近她。 闻言，扬得意多情的眸又瞟向非凡。“看来我拚了命回来是对的。” 蓝黔几人这时也进来了。 于心说道：“当然是对的，你若不回来，我看非凡会一直坐在“望夫崖”上成了石雕罗。” “望夫崖？”扬得意眉一挑。 “她在那儿眼巴巴地等著，不是望夫崖是什么？”于心轻笑。 “我若不回来，你真会一直等我到变成石雕？”扬得意握住非凡的手。 “我……我才不呢！”她小脸一偏。 “啊！不会？”扬得意却笑了。“这才对，如果真等不到我，你也不要再等了，好好过你的日子。” 非凡听他这么说，一对水灵灵的眸子立刻染上感动的水雾。“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不希望我等你？” “不是不希望，而是希望你能快乐。” “没错，我是不会等在那儿，但我会跟著你跳下去。”她非常坚决地说。 “非凡！”听她这么说，他眉儿猛地一蹙。 “喂，你先别得意，我跳下去是有目的的。”她眼珠子转了转。“因为这么一来，咱们就在崖底过一辈子，到时候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就不怕你花心罗。” “哦，原来你是怕我花心才跳下？”明知她是故意这么说，可他还是想逗逗她。“那你错了，我刚刚掉下去时，可看见下头有不少仙女隐居在那儿呢。” “什么？”她转向高山。“师父，崖下有仙女吗？” “哈……这我倒不清楚，若真有我也宁愿跳下去。”高山居然这么说。 “没想到师父还会跟得意一块儿逗非凡。”武研闻言大笑。 “得意，原来你是逗我的呀！”非凡嘴儿一噘。“那你就去找仙女陪你好了，我不管你了。” 非凡生气了，才要走出石屋就听见高山喊道：“非凡，你不能走。” “为什么？”她噘著小嘴。“我才不要留在这里任你们欺负呢。” “没人欺负你，因为年节已过，为师想送你三位师兄姊下山，而这碗伤药就得麻烦你为得意敷上了。” “他的伤还严重吗？”听师父这么说，非凡的心又拎了起来。 “得意为了与漩涡激流对抗，使尽全力一寸寸贴著岩壁爬上崖，身上的伤多不可数。”听他这么说，非凡眼眶微红地望向扬得意，已是噎凝无语。 “好了，非凡，此趟上山很高兴认识你们，改天可得到我那儿坐坐。”蓝黔上前对她一笑，又转向扬得意。“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我，甘拜下风。” “我也是，我自动退出这场永不可能会赢的战局。”于心也道，接著对非凡开著玩笑。“像得意这么好的男人可要好好把握，你不要的话记得跟我说，再远我也会来递补的。” “得意，改天向你请教轻功，你可不能藏私不哦。”武研上前轻拍了下扬得意的肩。 “一定，我等你来。”扬得意与他击掌一笑。 “你们全走了，只剩下我们，多冷清！”非凡好不舍，犹记得他们刚来时她非常不习惯，可如今别离才知难过。 “哈……我们离开才不会防碍你们小俩口呀。”蓝黔对他俩眨眨眼。“时候不早了，再晚就赶不及山下的渡船了。” “非凡，别忘了为师的交代，得为得意上药呀。” 高山眉间扬起一道笑痕，便与他们一块儿下山了。 非凡拿起师父交给她的药泥，看著扬得意。“得意，我……我忘了你还伤著，竟还跟你呕气，甚至还爬到你身上耍赖，对不起。” “傻瓜，我怎会怪你！再说，我喜欢你爬到我身上的感觉。”扬得意抿唇一笑，即便受著伤，依然有著难掩的绝魅吸引力。 “你再贫嘴，我真不理你了。”她难为情的一跺脚，接著坐在他身边，“嗯……把……把衣服褪了吧。” “什么？你那么急。”他玩味著她这句话。 “讨厌，人家只是要为你上药啦。”她双腮立即浮上两片红云。“你快褪啦。” “我没办法动耶。”扬得意坏坏地想，就算能动，他也想尝尝让她一双小手剥除衣裳的滋味呀。 第20章 於是他假意举手到衣襟，却半晌拉不开它。 “那……我替你褪吧！”瞧他那张脸都疼得扭曲了，非凡信以为真地说。 “谢谢你，非凡。”呵呵，诡计得逞，他能不开心吗？ 非凡於是慢慢为他解下衣襟，可是当剥开它时，她立刻被他身上那一道道惨不忍睹的刮伤给刺疼了心！ 瞬间，她红了眼眶，嘶哑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的伤还好重，这样我就不会跟你抬贡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地拿起药泥为他敷在伤口上。 “因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真的。”不忍见她掉泪，他伸出手，以拇指轻轻抹去她的泪影。 “不痛？！我才下信。”他又不是仙人。“你每次都哄我、骗我，武功那么高也不告诉我，害人家为你担了好多心、掉了好多泪。” “这么说，你是关心我罗？”他畅意一笑。 “废话。”她小脸一红，好不容将上身的伤口一一敷上药，只剩下半身，可她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怎么不继续？”他含著笑意问。 “人家……人家……” “都是我的人了，还害羞？” “呃——好嘛，我脱就是，你把脸转到一边去。”见他别开脸，她才敢为他拉下长裤，并拿被子掩住他的胯间，可大腿上的伤痕又令她大吃一惊。 非凡很轻、很轻地为他上药，就在她好不容易为他大腿敷上药后，扬得意却突地转过脸，指著被子下面。“大腿内侧好像也有伤。” “啊！”她立刻掩住脸，转过身去。 “快呀，只剩下这儿了。”他不停催促著。 “那里你自己动手，嗯，药在这儿。”她不敢回头，只是将手往后一伸，将药碗递给他。 “我……我拿不到，你过来一点。” “这样呢？”她挪近一步。 “还是没办法，再过来一点。” 非凡叹了口气，又朝后移了点。“够近了吧，我的脚都碰到床了。” 扬得意得逞地笑了笑。“应该可以了。” 可下一瞬却听见非凡尖嚷的声音。“啊——” 原来是扬得意伸手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拉，非凡就这么被他给抓去，又一次趴在他身上。 “别这样，放我下去，我会压疼你的。”她坚持要下床。 “别走，我身上虽然有伤，但压根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我那玩意儿没有受伤就成了。”他邪气一笑，跟著扶住她的脑袋，将她的唇压向自己，大手更是狂肆地在她身上游移。 “得意，别……”她好怕他的伤势会恶化。“我好不容易才上……上完药，会……会被弄掉的。” 可扬得意却完全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长舌猛地伸进她口中，探索著她芳郁的唇齿之香，并堵上她排拒的话语。 非凡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了，她半带晕眩地摇著脑袋，挣扎慢慢减弱，呼吸更随著他手上的爱抚渐渐扬升。 “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块儿了。”他半眯著眼，望著她润红的小脸。 “可是你……”非凡娇软地说。 “放心，我没事。”他反身缚紧她的身子，热唇由她的颈窝吻到她微敞的衣襟。 “得意……我……我好爱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在他低沉的柔魅嗓音中，她再也无法隐藏自己那颗爱他的心。 ※※※ 又经过-段时日，扬得意的伤已完全无碍，便偕同非凡向高山辞别，虽然满心不舍，但是他允诺师父，年底会再带非凡山上与他一同过年，到时必然会约蓝黔、武研他们一块儿来热闹热闹。 非凡更是哭得像泪人儿，靠在师父肩上抽搐不休。“师父……是您把我从痴傻变成正常，我真舍不得离开您。” “其实是你自己的努力，傻孩子，别哭了。”高山拍拍她的肩。 “师父，我看这样，您跟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和得意会照顾您一辈子的。”非凡真心地说。 “哈……”高山飒爽笑了。“知道吗？我教了那么多徒儿，你是第一个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真的？那您是答应跟我们去苏州了？”她惊喜的问， “是呀，如果师父愿意随我们回苏州，我一定和非凡视您如父般孝敬。”扬得意也跟著说。 “如父？”高山挑起一边眉毛。“我有这么老吗？” “呃——不是的，我们的意思是——”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已决定守著这座山到老；而且，如果我真要离开，早就离开了。”他淡淡一笑。 “可是师父，非凡会想您。” “师父也会想你们，想想，如果我跟你们回去，以后其他师兄姊要来找我，岂不找不到人了？又或是有人想找我医治，不就没了希望？”他对他俩露出和蔼笑意。“得意，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会看面相吗？” “徒儿记得。”他恭敬地说。 “我现在看你们的面相，相信你们定会和谐白首、鹣鲽情深。”高山眯起深幽的眼。 “谢谢师父。”扬得意出色的脸扬起一片欣喜。 “有机会我真想找你比试一下，那就定在年底罗。”高山仍不忘这件事，若非扬得意伤体初愈，他真想此刻就试试呢。 “好，就在年底，但还请师父高抬贵手。”扬得意承诺。 “哈……你这小子，说的话还真入耳。好了，渡船开船的时间就在一个时辰后，你们现在下山正是时候。”高山催促著。 非凡望著他。“再见了，师父。” 在高山的点头示意下，他们并肩离开，虽然依依不舍，却拥有满满的希望，希望年底再相聚。 “得意，回到苏州后我想先回家。”下了山，搭上渡船，非凡说出心底的想法。 “不行，我们得先回扬家庄。”他撇嘴一笑。 “可是……可是我想我爹娘。”她噘起小嘴儿。 “别这样嘛，看在我陪你、爱你的分上，让让我罗。”扬得意低头瞧著她那张微翘的小嘴儿，还真想一口叼了他。 “哼，你就会说话。”她倚在他怀中。“好吧，那就依你一回，到了扬家庄见了你爹娘后，可得陪我回家。” “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他不顾船上还有船夫在，将她搂得牢牢的，怎么也不肯松开。 非凡先是别扭地扭动了下身子，接著也顺了他的意，紧紧靠著他，看著河上优美的景色，两岸柳枝轻摆、远处烟林氤氲，如此佳景，也带给他俩愉悦的心情。 上了岸后，扬得意租来马车与马夫，坐在马车上，非凡透著窗看著街上小贩与行人，有些片段还记忆犹新，只是来时与去时竟是两样心情呀。 回首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以一双深邃眼神睇凝著她的扬得意，她不禁对他一笑，眼神同样含情脉脉…… 一路上，扬得意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有说有笑，压根没注意到苏州就在眼前了。 “扬公子，苏州到了，接下来要往哪儿走？”马车夫的叫唤让车中嬉闹的两人笑语乍停。 “什么，苏州到了？得意，苏州到了！”非凡开心地紧抓著他的手。 扬得意笑著拍拍她的脸颊，对车夫说：“转往城东扬家庄。” “是的。”马车夫立即挥鞭，马车子开始往东移动。 “得意，我……我真的好开心，看著这熟悉的街道，闻著这里熟悉的空气，我真的好想赶快回家。”非凡又趴在她最爱的圆窗旁，看著外头。 “我知道你想家、想念你爹娘，等会儿你就可以看见他们了。”扬得意很笃地的说。 “可你还要先回扬家庄……对了，你爹娘不知道会不会不喜欢我，我……我穿这样子还可以吗？”她一想到这就紧张了起来。 “哈……丑媳妇害怕见公婆呀？”他笑看她这副紧张又著急的神情。 “好啊，你居然取笑我。”非凡眉儿一皱，用力捶起他的肩。 “我怎敢取笑老婆大人，那可是最愚蠢的一件事哪！” 扬得意愈说愈让她难为情，打不过他，她只好将小脑袋一偏，不理他了。 “扬公子，扬家庄是不是有喜事呀，怎么张灯结彩的？”前头的车夫突然说道。 闻言，非凡立刻往那儿瞧去—— “是耶，好多大红灯笼。得意，是谁要成亲了？” “是我。”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什么？是你？！”她的心重重受了伤，眼眶已微红。“你骗我？原来你早有意中人，你——” “爱哭鬼，你下来看看不就知道我的意中人是谁？”他拉著她的手将她带下车。 “你放开我，别老爱拉我，从以前就这样，你总爱拉著我到处跑。”就这么，非凡挂著泪，被他带进了扬府。 “少爷！您真的回来了，我们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将喜事都筹备好了。”扬天见著他开心不已，随即对著里头大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带著少奶奶回来了……” “少奶奶！”非凡听出话语中的蹊跷，想问扬得意，却见小茜从大厅奔了出来。 小茜一看见她就对她曲膝问好：“少奶奶好，快，快跟我去里头打扮妆点，吉时就快到了。” “什么？我怎么弄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非凡还没搞清楚，又被小茜给拉进厢房，唉……该不会他们扬府的人都爱拉著人跑呀？ 一进屋里，非凡便问道：“你们为何要喊我少奶奶？” “您还不知道吗？今天可是您与少爷成亲的日子。”小茜一边为她打扮，一边笑道。 第21章 “什么？”非凡终於弄清楚了，心底瞬间涌上一股暖意。讨厌，为何他不跟她说明白，害她刚刚还为这件事掉了一缸子的泪，眼睛都肿了。 可是……不对呀！ 非凡转首又问：“小茜，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儿个会回来？” “您不知道吗？少爷他呀，自从到了太行山后就一直用飞鸽传书跟咱们连络，这次当然也是少爷事先通知的罗。” 小茜仔细看著她。“说真的，本来我还担心您回来后态度会转变，会变得势利，还好您还是您，天真、善良，现在更多了慧黠。” “你——你还真会说话，弄得我都难为情了。”非凡红了脸。 “我不是会说话，而是真心话。少奶奶，快来瞧瞧您有多美，就跟当初试穿新衣那天一样，少爷一定会看傻了。” 非凡抬起脸，当瞧见镜里的自己一身大喜红帔，还真是又美又喜气。 “喜娘在外头催了，咱们得将红巾盖上。”小茜在她怔忡之际，已将红帕掩上她绝美的脸蛋。 “对了，我爹娘知道我……” “知道，少爷也通知他们了，本该去山上迎娶您，但山路崎岖，轿难行，所以管家早将亲家母接来府里……亲家母也已想通了，对你有满满的亏欠，待明儿个你就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陪著他们了。”小茜将她扶起身。 非凡听了，眼眶又热了，她知道娘会转变一定是扬得意的缘故……她何其有幸，能遇上这么爱她的如意郎君。 走出屋外，正好穿著喜服的扬得意前来迎娶，他缓步走近她，握住她的手。 非凡情不自禁地扑进他怀里，偎在他胸前柔声道：“得意，我好爱你……这辈子我——” 后半段却让他接了去。“这辈子我扬得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小茜在一旁听得脸都红了，只能示意喜娘先到前厅向老爷夫人招呼一声，但愿这对新人能早点从恩爱的情境中清醒，快到大厅拜堂呀！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