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节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作者:木子子沐 文案 孤儿周淼马上要研究生毕业,晚上做了一个梦就穿到了60年代,如愿见到一直资助她上学的长腿叔叔,但长腿叔叔有娃了,还要和她相亲,让她当后娘。 贺建国重生了,上一世他在任务中被坏蛋所害,他媳妇和坏蛋有私情,他最亲爱的侄子侄女在他去世后,被他媳妇虐待。 有幸重生,这一回他要找个完全不一样的媳妇,出生农村,读过书看过娃,性子软糯,长相普通。 后来他发现自己被骗了,性子称不上泼辣但绝不温柔。这也就认了,只要讲理就行。这长相怎么还变得清秀又魅惑,那坏蛋又贴上来了。 哈哈,媳妇威武,打得坏蛋满地找牙。 包子:姨姨最棒 馒头:姨姨手疼 烧鸡:我娘最美 大鹅:我爹都怕我娘,你还往上撞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现代架空 主角:周淼 ┃ 配角:贺建军 ┃ 其它:钱小花周大旺 一句话简介:在年代文里,让孩童们独立自主 立意:孩子成才,是一家之大幸 第1章 穿越而来,我要和长腿 这是周淼穿越到61年的第三天。 三年饥荒不是虚的,每天两顿饭,每顿都是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饭和一块半手掌大的红薯,饿得她眼冒金星,要是金星能换钱,她就是这个年代的万元户。 如今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求找个能让她吃饱饭的婆家,逃离这娘家。 也不是说这娘家有多穷,而是非常偏心眼。 原主是家里老大,刚出生不久,村里就来了个算命的,说这闺女能旺家,就是命里缺水,所以赐名周淼。 村里人认识淼的不多,就叫她三水。 如周家人所愿,后面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叫大旺,二旺,旺仔。 她娘觉得,生完三个儿子,正好消耗完三水的气运,加上生完旺仔后,就开始闹饥荒,她娘就更加确信,以后三水不旺改衰了。 这些年她娘总想把三水嫁出去,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原因只有一个,彩礼不够多。 这年头,家家户户闹饥荒,哪能拿出多余的钱,有姑娘的人家差不多就嫁,家里少口人吃饭,家里儿子就能多吃一口。 钱小花,哦,就是原主周淼的亲娘,左想右想觉得亏。 婆婆在世时,非要送周淼上学,年年都拿第一,婆婆就更坚持让周淼接着读,一上上到高中。 婆婆三年前去世,没人出学费了,钱小花立马让周淼退学。 但对外总说俺家三水是高中生,以后是要嫁城里人的,会带着一家人过好日子。 但村里人听到就撇嘴,周淼小时候是好看又白净,但长大后经常下地干活,脸都晒爆皮了,营养不良,皮肤蜡黄,性格怯弱,眼皮经常耷拉着,看起来很没精神。 不像周家大伯的闺女周红梅,天天闷在屋里不出门,皮肤是村里最白的,天天仰着下巴走路,看起来就精神。 钱小花最讨厌的就是周红梅,家里三代贫民,明明是生在草堆里里的丫鬟,非把自己当小姐。 周淼就很顺她心意,让她退学回家看弟弟,她卖掉高中课本,给旺仔当丫鬟,旺仔说东,周淼从不说西。 旺仔两天一个鸡蛋,周淼两年没吃过鸡蛋了,也从不说啥。 原主周淼能死,就是因为她这三岁的弟弟趁她不备,把她推倒在地,太阳穴正好撞在石头尖上,呼吸停了几秒,21世纪的周淼就穿过来了。 21世纪的周淼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一觉醒来就到了闹饥荒的61年,不对,她昨晚睡觉时,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她梦见自己和日思夜想的长腿叔叔见面了。 长腿叔叔资助她从小学上到大学,研究生有了补助,周淼好说歹说,才让长腿叔叔放弃寄钱。两个了通信了近十年,周淼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在福利院院长的桌上见过一回照片,那个瞬间可能是比秒还小的单位,院长就立马把照片收起来。 但周淼就是记住了。 周淼在梦里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背影杀你知道吧,就是那种看起来很硬汉,但肌肉并不夸张的那种,眼看他脚踏荣光越走越远,周淼淼刚要追上去,就被人拍醒,脸上还有几滴唾沫,围上来的周家人都说她是被水泼醒的,她觉得自己是被周家爹周大福的洗脚水臭醒的。 发了会儿呆,理清了前世今生,周淼蹲在鸡窝边喂食,看着鸡食,她也吃一口,但看着这两只鸡饿得瘦骨嶙峋,只要三天不下蛋就被钱小花脏话问候,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欣慰。 “大母,二母啊,你说咱们怎么这么苦啊,咱们都是半路来到这周家,什么时候这日子才到头啊,这年头又不能做生意,不久后大学也要停,女子改命只能靠结婚。” “哎,结婚?” 周淼摸摸这刮层土都能掉渣的脸,能有啥姻缘。 但周淼还真的要去相亲了,相的还是个军官,至于职位到哪了,王媒婆也没弄清,反正就说,这位军官和咱家三水是天造地设。 那边说要个读过书的,看过孩子的,长相不能太出众的,性格软点的,周淼每条都中。 王媒婆在村里口碑不错,一般有啥说啥,晚上来家里,和钱小花和周大福交代了个明白。 人是个军官不假,但带了两个孩子,还有就是年龄稍微大点,比周淼大7岁,今年27,至于长相那是没得挑,十里八乡也找不出个比他更俊的。家里人丁少,爷爷爹娘哥哥都是烈士。 钱小花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问了彩礼多少? 王媒婆伸出5个手指头,周大福和钱小花笑得嘴角即将登陆后脑勺,眼角堆积的皱纹像一条条干涸的沟渠在开会。 第二天一早,周淼就被钱小花拉起来,压着她洗脸漱口,举着手上不知道从那弄来的红纸就往周淼脸上压。 “娘,那位军官同志喜欢其貌不扬的,你给俺化了红脸蛋,人家就看不上了。” 钱小花一想,是这么个理,有点迟疑地自问,“这军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找女人非往丑里找。” 钱小花像在自我安慰般,劝周淼:“管他有没有毛病,他能拿得出50块彩礼,就是个有钱的,你过去是享福的,等手里有了钱,就先寄往家里寄,一块两块娘也不嫌少。” 周淼一言不发,保持原主人设,在没找到依仗前,不能和这家闹翻,也没有理由性情大变。 周淼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补丁衣服出门,路上遇到要去县城拉粪的驴车,搭了一段,刚下车就看见大伯家的周红梅骑着自行车往县城赶。 周淼叫了声姐,人家理都没理,使劲往前骑,好像生怕她赶上,会上赶着搭车似的。 和王媒婆约定的时间是九点,现在太阳才冒了半个头,最多八点出头,周淼晃晃悠悠地走,遇上搭话的婶子大娘,也不说自己是去相亲,就说去县城有事。 要不然相亲没中,再坏了行情,村里人讲究这个。 周淼穿过来这几天,观念上已经完全能入乡随俗,这还要感谢在村口最爱八卦的刘叔陈婶。 等周淼到达国营饭店,太阳已经完全冒出来,秋风瑟瑟,干枯的树叶哗哗作响,还有点空寂寥的萧瑟。 没空多想,周淼推门而入,先找王媒婆。 只见王媒婆对面坐着个男人,这背影吸引着周淼快步向前。 “长腿叔叔?” 王媒婆只听了个尾音,以为周淼觉得人家老。 赶紧把周淼塞贺建军身边,让她好好看清楚,人家浓眉大眼,还一身正气,脸是晒得有点黑,但绝不显老。 第2章 相亲成功,俺听娃的 周淼只看了贺建军几秒就确定,这男人就是自己梦里的长腿叔叔,长相她非常满意,比21世纪电视上演员演绎的军人硬汉更立挺,但身上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阴沉。 一身摘掉肩章的军装,里面是件白衬衣,坚硬的气质中偏偏有种斯文精英的错觉。 难道他也穿越了。 “微信,□□,吃鸡,消消乐?”周淼发出暗号,贺建军面露疑惑,只抓住了一个重点,“饭店恐怕没有整鸡,但有鸡腿,你要不要。” 好吧,他没穿越。 这时周淼才注意到坐在王媒婆身边的周红梅一脸鄙夷,脸上的嫌弃快要溢出来。 “王大娘,堂姐也是来相亲的?” 一男相两女,这不像王媒婆的做派,看王媒婆在瘪嘴,周淼觉得自己猜对了。 应该是昨个晚上,王媒婆来家里说事时,周红梅又扒着墙头偷听了,黄花大闺女有这毛病,和她娘一样一样。 周淼还没多问,周红梅就赶紧抢答:“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俺今天就想来国营饭店来看看,就看到贺同志坐在这干等,怕贺同志无聊就多说了几句,这才知道今天你要和他在这相亲” 好嘛,周红梅短短几句,暗损周淼迟到,还暗戳戳塑造自己和贺同志相谈甚欢,自己这么干,是热情好客。 周淼心里一沉,周红梅绝对没说自己啥好话,希望这一世的长腿叔叔也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偏听偏信。 周淼盯着大厅的挂钟,眼神提醒,不是俺迟到,是你们早到,现在才八点半。 眼神从钟表移开,周淼才注意到前桌坐了一对龙凤胎,应该是奶奶正在给他们喂蛋羹。 男娃歪着头冲她笑,女娃冷着张脸,一手把男娃的脸往碗立摁。 “哥哥快吃。” 周淼笑出声来,这对兄妹太好玩了,男娃被妹妹训完一脸生无可恋却还是顺从,姐姐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么管哥哥。 “你笑啥?”周红梅以为周淼在针对自己。 周淼也是无语,心虚的人看别人的每一个表情都像利剑,往她心口上扎。 “俺就觉得堂姐一定还有事要忙,感谢堂姐浪费这么长时间,和俺的相亲对象如此详细的介绍俺,俺要是结婚的话,堂姐不会收俺媒人红吧。” 周淼说完,打了个冷颤,好像真的在心疼钱。 但周红梅的脸皮,超远周淼的想象。 “俺和贺同志多聊了几句,俺觉得你配不上贺同志。” 周淼明白了,这是要明抢了。 但态度不应该她摆明,而是一直在看戏的贺同志。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节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挺好。” 贺同志终于又说话了。 周淼得到答案,那就有立场了,“俺觉得你也行。但俺要先看看你家娃娃们,毕竟你的要求更像是给娃们找娘,而是不给自己找媳妇,娃们要是不同意,咱俩的事暂缓。” 周淼说话留了活口,没说孩子不同意咱俩就拉倒,而是孩子不同意,就争取花时间让他们同意。 王媒婆眼看喜事要成,周淼又生枝节,“听什么娃的意见,小娃子懂什么,你们俩看对眼,今天就去大队开信。明天上午办事,下午三水,你就跟贺同志上火车,到了那,就是好日子。” 这回轮到周红梅不同意了,觉得事情还有转机,“不对,既然是给娃找娘,就得娃娃们来挑。” 周红梅得意洋洋得看着周淼,好像已经胜券在握,还用眼睛嘲笑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阳阳月月过来。”贺建军一招手,前桌两个小孩和那位奶奶都过来了,做了简单介绍。 那位奶奶是何建军的奶奶,看起来对周淼很满意,满意到眼里正在蓄泪花,趁人没注意,又赶紧擦掉。 周淼还注意到,贺同志对两个小孩近乎溺爱,而这种溺爱似乎来自愧疚,男娃阳阳要吃大肉包,贺建军一口气点三个,还追问阳阳够不够。 “再要八个吧,你们一人四个,不够咱再要。”眼神掠过王媒婆和周淼,直接略过周红梅。 “阳阳才两岁吧,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吃纯肉包,阳阳要不咱们吃豆腐馅的,或茴香鸡蛋的,胡萝卜的也好吃。”周淼无父无母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十几岁就帮院长照顾更小的,对这些略有了解。 周淼蹲下身,和阳阳平视,等待他的选择,“姨姨,包子没吃过包子” 周淼一时没反应过来。 月月又追加一句:“馒头没吃过馒头。” 周淼瞬间明白:“所以阳阳的小名叫包子,月月的小名叫馒头。” 两个小孩齐点头。 周淼眼神直接杀到贺建军身上,能拿出50块彩礼娶新媳妇儿,自家孩子吃食这么匮乏,就算不能常吃,逢年过节也应该尝过。 贺建军眼神闪过杀气,又很快隐去,低着头抿笑,这一世媳妇应该找对了吧,上一世媳妇是城里姑娘,只上过三年学,长得漂亮,性子泼辣但没主见,别人一挑拨她就炸火,眼皮子浅。 这一世他把每一条都反着找。 周红梅看这情谊绵绵的样,就知道没机会了,她就没见过再婚要问两岁娃娃的,白瞎了她刚有点希望就被人羞辱。但她就是不走,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周淼不管她,直接问贺建军:“俺想把这里的素菜包都要一遍。” 也就贺建军这当兵的,以为老幼妇孺都和他一个饭量,三毛钱一个的大包子,两个就能撑着,再说这荒年,大家胃早就被饿小了。 贺建军大概知道她要干嘛,让服务员就这么拿,想给王媒婆要四个,王媒婆推辞要两个就行,荒年吃肉包本就奢侈,总不能占便宜没够。 周红梅可不这么想,包子一上,抓起一个最大的肉包就往外跑,几步路还插空咬了一口,咬了就是她的。 王媒婆看了直摇头,这辈子不能给这闺女说婆家,十台大轿来抬也不行,她可不能害了男方,这是啥人啊,穿着红褂子,用着红头绳,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新娘子,做事不讲究。 周红梅走了,老奶奶就坐在周红梅原来的位置上,把馒头放右边,包子放左边。 包子立马从凳子上滑下来,周淼怕他摔着,赶紧猫腰接,包子顺势扑进周淼怀里,使劲往周淼脖子上钻。 “姨姨,香香。”奶声奶气的,甚是好听,坐粪车来的周淼很喜欢这种欣赏。 周淼向服务员要了把刀,把盘子里的五个素包分别切下两小块,又要了两盘子,把每一份都摆上,特意摆成花。 服务员本来不乐意的,但十天半月不开张,今天终于来了个大户,撅着嘴也没说半个不字。 “包子一份。” “馒头一份。” “最喜欢吃什么馅的,告诉姨姨,姨姨以后给你们做。” 包子两只手捧着吃,一边嚼一边点头,嘴里叨叨着,“包子喜欢吃包子。” 馒头吃得很慢,好像生怕包子会消失,嘴角止不住上扬还要使劲憋着,调皮的小虎牙偷溜她的好心情。 这个姨姨有一点点好,她没主动要,也没忘了她,但她还要试探一次。 馒头故意把桌上的水往周淼方向推,不小心碗倒了,流到周淼身上,馒头小心翼翼地观察,周淼真的没生气,还笑呵呵地给她擦手。 馒头安心了。 周淼看两个娃都在好好吃,就招呼奶奶和贺建军也吃。比她来得还早,就算早上在家吃了过,现在十点多,也要吃点,周淼让奶奶先挑,她中间,贺建军同志打扫剩下的。 周淼穿过来第四天,终于吃了回饱饭。 贺奶奶越看周淼越觉得喜欢,上个月大孙子牺牲了,死讯刚传到家没几天,小孙子就领个两个曾孙回来说,曾孙的亲娘要改嫁,把孩子扔在距离军区门口一百米的地方撒腿就跑,站岗的哨兵发现两个孩子时,亲娘早跑没影了。 哨兵看两个娃和贺建军神似,才通知的贺副团长。 现在贺建军给娃娃们找了个好后娘,她也放心了。 吃完包子,贺奶奶就和王媒婆一起回村了,贺奶奶家在西河村和周家的东河村中间只隔着一座桥,她俩得赶紧回去通知周家明天办酒席,男方的酒席等贺建军回了部队再办。 何建军一手抱一个娃,让周淼跟上,要买的东西多了,今天就要买完。 结个婚和打仗似的,争分夺秒。 采购中,贺建军对周淼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女人只在初见时,表现得怯弱,但应该假装的,更像是在重男轻女家庭里的自保模式。 周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需要一个契机接受她性情大变,要不然一直假装成原主那性子,她得憋死。 现在要嫁人了,她抬头挺胸一手牵一个,走得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看中就买下毫不含糊。 只是在选择颜色时,会低头问娃娃们的意见,这回买脸盆,让包子选颜色;下个茶缸,就馒头选。 每次东西到手,娘三还击掌庆祝。 周淼:“包子馒头,伸出手掌,和姨姨碰一下,这是咱家的默契。” 包子:“啊哦。” 馒头:“嗯嗯。” 第3章 婚宴进行中 贺建军就是个掏票掏钱,跟在身后拿东西的。 贺建军想插嘴,还没来得及,娘仨又走远了。 最后只剩下布料没买,周淼坚定选择特价白棉布。 贺建军虽然不解,以为周淼是为了省钱,也没多说,这女人远没有他想得简单。 但营业员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淼,这批特价棉布虽然比正常价格便宜一半,但沾满了机器油,还是需要出布票,放在这半个月也没卖出一米,周淼要包圆。 营业员看何建军掏出的是军用布票,对周淼的态度上更冷淡。 “这卷正好10尺,我给你算算多少钱。” “等一下,请帮俺展开量一下。”周淼很平和地说。 营业员炸了,“你觉得我骗人吗?一个乡下人成了军人家属,还是上不了台面。” 周淼不和营业员正面多说,而是蹲下来和显然被吓到的包子馒头解释:“姨姨麻烦营业员再帮忙量一下,不是姨姨小气,姨姨觉得做人面子不重要,不能因为别人看不起自己,就不好意思提要求。 如果姨姨爽快地把这匹布买回家,最后就算只发现少半尺,姨姨一定会很后悔当时没坚持,人就算要吃亏也要吃在明面上,事后后悔会让心情非常不好,做人嘛,开心最重要。” “嗯,姨姨开心。”包子又趁机钻进周淼怀里要抱抱。 馒头连连点头,虽然完全没听懂姨姨说的,但听起来就很有道理,然后又把眼神看向爹,为什么爹在姨姨委屈时,一句话不说,而且姨姨好像也在和爹生气。 馒头的感觉没错,周淼现在确实不想和贺建军说话,他找人结婚,就是为了给孩子找娘,还正好相中了自己,反正就有点别扭。她怕和何建军一说话,就把情绪带出来。 显然供销社的营业员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重新量了一遍白棉布,虽然只差一寸,还是闹了个大红脸,结账单上填了9尺。 “同志,还麻烦您把布料最脏的那头,露在最外面。” 周淼这么要求,营业员虽不懂为啥要这么干,却不敢再质疑,怕又闹笑话。 回家路上,到了东河村和西河村交叉的村口那,贺建军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等在那,衣服补丁不多,身材偏瘦小,看到他们走近,连夸了几句小伙真俊,孩子长得真好,就把眼睛粘在脸盘搪瓷缸棉布糖块面袋上。 “娘,这糖块是明天酒席要用的,逛一天下来才知道,贺同志虽然是军官但很穷,还没公社队长家有钱,你看买脸盆就买一个,搪瓷缸也是,买布料就买得起这种货色。” 周淼把贺建军手里东西都抢过来,让钱小花检阅。 钱小花让东西在怀里呆了会儿,确定没啥好东西才赶紧往贺建军手里塞,末了还朝周淼后脑勺来一巴掌,“女婿别见怪啊,俺这闺女就是孝顺,有点东西就想给俺,俺回家就好好教育她。” 钱小花话音刚落,就感觉裤子下坠,差点露出屁股来,作势就要给正使劲用力的包子来一巴掌,贺建军一瞪,钱小花立马把手伸回去,心里直犯嘀咕,这姑爷不好惹。 钱小花自导自演,突然一拍脑门,好像刚想起来: “女婿额,俺是专门来问问明天的酒席,你家来多少人,要出多少钱,俺这边好安排。” “ 婶子,我家这边亲戚就我奶奶一个人,明天的酒席,我已经交代好奶奶,我们这边出20块钱,我觉得钱应该够。要是婶子觉得不行,这婚事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周淼不娶,东河村找不到,西河村找,南边的胡村也能找出几个来。”贺建军说完,看周淼脸色未变,就知道这女人没误会。 钱小花使劲提着裤子,还不敢对包子动手,眼看到手的彩礼50加酒席20块要飞了,再也不敢生事,本来想多讹点,现在赶紧拉倒,“女婿说什么呢,咱们两家办酒席,钱要是不够,俺们这边就垫上,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钱小花终于说了句人话,拉着三水就要回家,但包子刚放开钱小花的腿,就使劲抱着周淼的腿,下巴靠在周淼膝盖上,昂着头,眼里的泪在脸上哭成了小溪。 他要是嚎啕大哭,周淼还能下狠心,包子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惨兮兮地瞪着小圆眼等着她说话,周淼最受不了孩子用生怕被抛弃的眼神看她。 周淼和包子馒头约定,明天一早就见面,姨姨希望睁开眼,就能看到他们,两个娃娃这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 馒头话少,包子话多还人来疯,但周淼注意到,包子扑到钱小花身上之前,馒头给包子做了个手势,包子像演戏似的闹腾,很可能都是馒头示意的。 永远不要低估小孩的小心思,更不要低估某些成年人的无耻。 晚上周家人正在合计如何省钱,五桌酒席就买1只鸡,这也是唯一的荤菜,明天炖鸡多放点水,说起来也叫鸡汤,唯一的半荤菜是西红柿炒蛋,主食是高粱面窝窝头。 别的宾客或许最多撇撇嘴,墙头那边的周大伯家,又要随礼钱,又吃不到好东西,绝不会善终。 可想而知明天一定很精彩,反正在这个家也没啥好收拾的,周淼打算早点睡觉,明天应战,就算睡不着也要装睡。以防钱小花过来话家常。 周淼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先发作的是公社队长家,他们之前找媒婆来说过亲,那时,原主周淼才17岁,钱小花先问彩礼,媒婆说王队长家最多给20,钱小花就把人拒了,理由是俺家是黄花大闺女,不嫁二婚。 王队长领着儿子来得特早,贺建军和奶奶领着包子馒头刚进门,他们就到了。 包子馒头进门找周淼,奶奶去厨房帮忙,贺建军就被王队长儿子王明勇拦下来。 王明勇抖抖肩,把脖子伸长,试图缩短一米六和一米八之间的差距,“长得高有啥用,傻大个。” 贺建军眼睛看向远处,给他留个余光,“侮辱军人有罪。” 王明勇吓得一激灵,但夺妻之仇,让他挺直腰板,“当兵的也不能抢别人媳妇。”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节 “造谣生事也是犯罪。”贺建军听王媒婆说过,周淼是第一次相亲,更没什么对象。 王明勇不怕了,这个当兵的就是吓唬他,造谣也要能被抓起来的话,村口的刘叔陈婶都进监狱八百回了。 清清嗓子,王明勇用尽初中学过的所有词汇,给贺建军摆道理,顺逻辑,“五年前,俺就让俺爹来周家说媒,周家奶奶说,三水在上学,这事不着急。俺爹就随便给俺找了个媳妇。” 刚说几句,就停住了,王明勇觉得说俺显示不出有文化,后面努力用我当主语。 “三年前我媳妇去世了,正好三水不上学了,钱大娘又跳出来当王母娘娘,阻断我和三水如董永和七仙女的幸福,无奈之下我又求娶一凡人女子,上个月我媳妇又去世了,村里人都说我克妻,娶两个死两个,我都找好媒婆帮我和三水说亲了,她突然嫁给你了,你说,你是不是很过分。” 贺建军对这种一厢情愿得纠缠没兴趣,他更好奇地是:“你为什么觉得周淼是七仙女?” “那是你没见过小时候的三水,可白净了,小圆脸,大眼睛。不对,我干嘛跟你说这些,你知道三水的好,就更不会悔婚了。” 王明勇掏出八张大团结,“我都打听好了,你给了周家50块彩礼,20块酒席钱,这钱我出了,我还多给你十块,你是当兵的好找媳妇,犯不上和我抢。” 王明勇把钱往贺建军上衣兜里塞,又被贺建军掏出来,推搡两回,钱洒在地上,墙那头的周大伯正好进门,看见这么多张大团结,下手就要抓,周明勇赶紧纂手里。 “周淼要嫁谁,你应该问她,而不是问我。” 贺建军看王明勇听到这话就蔫了,看来王明勇之前就应该和周淼提过,但周淼没同意。 能让娶了两回媳妇的人这么惦记,贺建军真想见见周淼小时候的样子,可惜那时没照片。 王明勇臊得慌,拔腿就往外跑,贺建军往厨房走,打算和奶奶一起帮忙,和人聊天这事,他真不擅长。 周大伯站在原地还等着招待呢,结果根本没人理,本来就对周大福这弟弟一家不满,现在连贺建军都怨上了。 但乡亲们一多,周大伯脸上就堆出花来,和周大福一起招待。 东河村的人都知道周家俩兄弟面和心不和,啥事都计较,周家是再婚重组,俩兄弟没血缘关系,周家爷先走的,之后大伯就总觉得后娘偏心,分家的时候,最后剩下一双筷子都各家一根。 周大伯还是觉得后娘向着老二家,在村里到处说,后娘资助三水上到高中,他们家周红梅才小学毕业。 周大伯没说,周红梅是自己老考倒数,自己退学的。 话说一半,不能说是谎言,至少是假象,一旦被人补齐,就会戳破。 第4章 婚宴演讲 深秋日头短,村里办事都是大家伙帮忙,说说东家长西家短,很快就开席,这荒年也没啥干货招待大家。 包子馒头紧挨着周淼坐,谁抱都不走,像两个战士守着宝藏。周家近点的亲戚在两桌主席,和其他三桌,菜品没两样,就是鸡汤里的肉多点。 但这样并没有让周大伯满意,周大娘白眼都翻上天了,下筷的速度却不慢,时不时和周红梅的筷子在鸡汤里打架。 周淼感叹包子和馒头教养真好,全桌最小,吃相最斯文。 以后周淼会知道,两个小娃抢她做的菜时,会多凶狠,当然这是后话。 村里人对这席面不满意,也不会说出来,但周大伯会说,他正想找岔呢。 “俺说侄女啊,你好歹是高中生,咱们村里独一份的女娃,最后挑挑拣拣选了个带娃的二婚,小门小户的,家里还没个帮衬。” 另一桌的王队长应和道:“哼,就是。” 席上坐着贺奶奶,就算贺建军有多不想惹事,也忍不了。 贺建军刚要起身,周淼越过包子把他压下,这事贺建军不能出头,她来,“大伯,你说这话,可是要害了咱们整个周家,建军的爹娘兄弟都是烈士,那是为国捐躯,你现在嫌弃人家小门小户,怎么不见你上战场杀鬼子,解放全华国。贺家一门是华国的英雄,咱们只能敬着,多说一句,都是不敬。 再说,建军自己也是军人,忙着保家卫国,和媳妇聚少离多,俺接任,俺不嫌弃当兵的忙,不嫌驻军的地方苦,当兵忙操练,是百姓之幸,别说俺是高中生,就算俺是大学生,俺嫁给贺建军也不亏,是光荣。谁都不想当军嫂,那不是寒了当兵的心。” 周淼说完,全场鼓掌,村民们惊叹,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 包子滑下凳子和馒头凑一起,偷偷抱住馒头,在馒头耳边说:“爸爸是英雄。” 周大伯想反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最爱传闲话的刘叔看周大伯想说话,看热闹不嫌事大,“以后可得离周家老大远点,看不起当兵的,万一哪天有人举报,和他关系好的都得被抓走。” 还真有几个相信的,使劲点头。 坐在周大伯身边的亲儿子也拉开凳子,往另一边蹭蹭。 只有贺建军知道,周淼在偷换概念,刻意拔高度,煽情绪,但能用这技巧,周淼真的只读到高二吗? 周淼抬手下压,让大家稍等,她还有话要说,既然要占据道德最高点,就要把对方压得更低,以防她一走,大伯家又作妖。 “大伯,你觉得俺家建军不好,那昨个俺堂姐怎么还急哧白脸跑到国营饭店要截胡相亲。” 周淼看大伯脸色从红到白,接着说:“大伯,难道俺堂姐没和你说,堂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大当嫁,你想嫁人了就和大伯说啊,大伯眼光好,他一般儿的都看不上,哪用得着你大晚上得扒着墙头偷听,还和妹妹抢男人的。大伯,你说俺这小辈说的在不在理。” 如果说,上一段,村民们还沉浸在情绪中没发现周淼性子变了,那明晃晃损周大伯这段,可是骂人不带脏字,不留一点情面,这还是之前谁都能说两句的周三水吗? 但看到三水身边的军官,明白了,女人有了靠山,能横了。 其中难免有人觉得周淼连这些都说,太狠了,怎么找也是亲戚呢。 周淼知道过犹不及,但周大伯那张嘴,现在她不挑明,下午她上火车,明天一早周大伯就能站在村口嚷嚷,是她周淼抢了周红梅的对象,他气不过才大闹婚宴。 就算王媒婆跳出来说出事实,但人们有了先入为主的假象,谁还会相信事实。 在周大伯家三番两次找茬时,周淼就把大伯家当对手了。 给对手留后路就是灭自己后路。 酒席后半段,风平浪静,周大伯使劲吃菜,面子丢了,也不忘把礼金吃回本。 不少村民们在偷看周淼,没空笑周大伯。 他们好像首次注意到长大后的三水是好看的,就像早就蔫掉了的花骨朵,被人认定这辈子不会开花,突然注入营养,盛大开放了。 三水的五官本来就不错,有了精气神后更飒利,就是皮包骨的蜡黄脸蛋很是碍眼,东河村的人隐约中记得,三水小时候是小圆脸,现在都瘦脱象了。 周淼让贺建军给馒头夹菜,她负责包子,新组的一家四口,有点其乐融融的味道。 周红梅就有点难以下咽了,跑到昔日小姐妹身边嘀嘀咕咕,不知道筹谋啥。 酒席快结束时,周淼俯视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周红梅,不由惊叹,怎么哪个年代都有绿茶。 “俺不知道为啥三水要冤枉俺,俺昨天就是不小心在国营饭店遇见了妹夫,多说了几句,三水定是非常中意妹夫,妹夫和别人多说几句,三水就受不了。 三水,堂姐知道错了,以后俺遇见妹夫一定绕着走,还会告诉村里的姑娘,千万别和妹夫多说话。这回,三水一定会原谅堂姐不小心犯的错,俺们三水是读过书认识不少字的,怎么会和俺这小学毕业的计较。” 好嘛,周红梅是不会别的了吗? 给人乱扣帽子,周淼还真就不吃这亏,以前在福利院,没少遇到玩这把戏的小孩,在志愿者那求同情。 “堂姐昨天打扮地像个新娘子,骑着大伯家的宝贝自行车,专门跑国营饭店一圈,却没打算买东西。 要是全村的姑娘们相亲时,堂姐都能不小心偶遇,姑娘们可不能骂俺堂姐,堂姐很不容易的,你们怎么能说俺堂姐呢,她这么好看,又这么爱和别人的对象唠嗑,你们对象要是不小心看上她,是你们倒霉,俺堂姐又有什么错呢?” 治绿茶的方法,就是比她更茶。 要是绿茶有帮手,那就一箭双雕。 刚才和周红梅低头说话的村长闺女,把周红梅拉起来,颐指气使地看着周淼,“怕对象被抢,只能说你不自信,贺同志这么好的,红梅多说几句怎么了。” 帮手有点拉跨啊,激不起周淼半点斗志,“你和俺堂姐还真是好姐妹,看上了别人对象,还是别人的错。” 周淼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以后看上别人家老公了,也是人家老婆的错,怨人家老婆管不住老公。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到底是没说出来,村长已经拉着闺女在教训,她也不好落井下石。 昨个村长帮忙开了介绍信,看过贺建军的军官证,知道他是副团长,以后要是转业了,官比他大,再说副团长的战友也定是军官,村长正忌讳着,想在酒席上搭交情,这倒好,让闺女交仇了,只能以后缝补了。 周淼放一马,不再多说,和村长家关系还有得缓和。 周大福家虽对原主不好,但也有生育之恩,她一走了之,周家人还在村里呢。 酒席结束,钱小花虽然不满周淼变成了她不好拿捏的性子,但能看周大伯生气她就高兴,这些年周大伯到处说周大福怕老婆,说她是恶婆娘,这回,终于轮到他倒霉。 周淼走的时候,钱小花也终于有了体面丈母娘的样子,拉着贺建军的手,嘱咐道:“俺家三水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忍忍,三水还小,很多事不懂。” 贺建军点头答应,对周淼的感觉还没到非她不可,当然也说不出什么百年誓言,然后就招呼着包子馒头叫姥姥,两孩子死活不叫。 包子又把头往周淼的脖子那钻,偷偷跟周淼说:“姨姨,她抢我糖给旺仔。” 馒头也松开贺建军的手,跑去牵周淼。 何建军见这架势,不禁好奇,这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或者有什么民间戏法,能让孩子这么亲近。 “娘,孩子还小,怕生。” 快走了,贺建军终于憋出了娘字来,这声娘,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真生硬。 钱小花挥挥手,表示不在意,笑得像送客的店小二,欢迎下次光临,请带钱来。 贺奶奶拍拍包子的头,又抚摸馒头的脸,苍老的手被一层肉皮包着,像青蛙的皮。 “曾奶奶,你不和馒头一起走吗?”馒头第一次情感外露,之前高兴和委屈都喜欢憋着。 馒头扑进贺奶奶怀里,另一只手还牵着周淼,小孩子还不懂,为什么不能姨姨和曾奶奶都要。 馒头的泪眼看向贺建军,贺建军摇摇头,馒头直接哭出声来。 “馒头不哭啊,曾奶奶再有两年就去看你。” 贺建军把馒头从贺奶奶身上抱过来,“馒头再过两个秋天,就可以永远和曾奶奶住一起。” “那为什么不能现在就住一起。” 果然小孩也不好糊弄,尤其是馒头这样敏感又聪明的,虽然只和曾奶奶相处了几天,但长期被苛待的小孩,好不容易触摸到温情,只想抓住,永不放手。 “曾奶奶要等曾爷爷回家,所以暂时不能陪馒头。” 钱小花听到这些,看贺奶奶的眼神都充满敬佩,同样是女人,到了这岁数还等一未归人,钱小花做不到,也骂不出傻子。 “哦。”馒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勾着身子问包子,“你见过曾爷爷吗?” “没有。”包子摇摇头。 包子馒头同时看向贺建军,觉得爹这个大人骗小孩。 “曾爷爷出去挣钱迷路了,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这回,包子馒头明白了,开心地和曾奶奶告别,只要还能见面,那分别就没那么难受。 第5章 你怎么才告诉我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节 周大旺帮他们提着东西,送上驴车,贺奶奶一个人走向西河村,秋风吹得银发乱窜,贺奶奶的身影单薄到还没有发丝充盈。 周大旺和赶驴车的大爷交代了一下,把周淼拉到一边,小声说:“要是过不下去了,你就回来,娘还能再卖你一次。” 表情很凶,话很难听,周淼却轻轻抱住大旺肩膀,说:“姐知道你是为姐好,这些年故意说难听的话,却每天都多给姐半块红薯,你说是你吃剩下,却一个牙印都没有,大旺,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了,给姐写信。” 周大旺第一次对周淼露出真诚的笑,说实话这些年装得挺累,从小他就心疼这个被娘苛待的大姐,但他越为大姐说话,娘就越过分。 所以才不敢明目张胆对大姐好。 原来大姐都知道。 坐上驴车的周淼侧着身子使劲和大旺挥手,走远了才摆摆手让大旺回去。 原主周淼不知道大旺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以为大旺是刀子嘴刀子心,原主周淼自尊太脆,一直以为大旺给她“剩的东西是侮辱”,21世纪的周淼接手了原主的记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才回过味来。 驴车直接把他们拉到了火车站附近,周淼让贺建军给钱。搭顺路的粪车不用给钱,专门送一趟,当然要给。 贺建军说:“大旺早给了,你这个弟弟还不错。” 周淼:“我也觉得不错。” 贺建军注意到:“你怎么不说俺了。” “别忘了我是高中生,老师教过普通话的。”周淼真觉得原主有高中学历,还真是她的绝好掩护。 贺建军闷着头,拿着所有行李,在前开道,周淼牵一个抱一个,和包子商量好了,包子馒头换着抱,姨姨不能偏心。 贺建军大步往前走,早忘了身后娘仨步子小,“贺建军,你是不是才当爹?” 贺建军立马停下来,“你怎么知道?” 周淼以为是调侃,并没当真,而且变得更生气,“你是不是忘男女有别,你一米八,我一米六,包子馒头身高不到一米,你使劲往前冲,是不是忘了你这柔弱的媳妇和2岁的稚子们。”周淼最后已经近乎于吼,在这一世见到长腿叔叔,想得很美,真人话少还直男。 “他们三岁多了。”贺建军知道自己疏忽了,又不想和这位咄咄逼人的新晋媳妇道歉,终于找到漏洞,岔开话题,心里还窃喜呢,就听到周淼来了一句:“孩子三岁多被养成两岁高,你还有理了。” “知道了。”贺建军后悔没老实道歉,在这位媳妇面前,千万别侥幸。 贺建军这回走得慢了,还让周淼怀里的馒头揪着他衣领,可没走几步,又被周淼喊停。 “你又要干嘛?”贺建军只想简单抱怨,却得到周淼一个精彩的白眼。 周淼抢过贺建军手里的布,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展开,里面是把短刀。 “你坐火车带把刀干嘛?”周淼总能让贺建军好奇,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啥。 周淼把布放腿上,倒出三尺多,喊两个小孩帮忙,“包子馒头,你们一人拉住一头。” 布料拉直,周淼用刀往下划,分出一块后,又倒出三尺多,同样让包子馒头帮忙,又分出一块白布,这块扔给了贺建军。 “像这样,把这块布绑在身上,然后把孩子放进去,行李我们各分一半,俩人都轻松。” 贺建军看周淼把白布长的两头分别绕在肩膀上,分别打个结,一个简易布袋子就成了。 贺建军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这样把孩子背在前面还解放双手,周淼这脑子怎么长得。 “行李我全拿就行,你顾着馒头,我带着包子。” 贺建军这么说,周淼也不和他争,当兵的天天操练,这点东西累不到,但这男人之前是不是在家当甩手掌柜,看起来对孩子也挺关心,但怎么把孩子弄得营养不良。 荒年,娃娃们长得都不好,所以包子馒头偏瘦。周淼也没多心,现在知道包子馒头三岁了,比一般孩子至少矮10公分,周淼就心疼,以前那娘是怎么养孩子的? 周淼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馒头,下意识亲亲下馒头的额头。 馒头摸着额头喜滋滋的,以至于上了火车才感觉,姨姨看爹的眼神有怨气,“姨姨,爹不是我和包子的亲爹,他是叔叔。爸爸是英雄。” 敏感的馒头,觉得周淼应该想知道。 周淼愣住了,幸好南下的火车基本没什么乘客,火车站拥挤往首都赶的人多,整个车厢,就他们一家人,馒头说得话,全家人都听到了。 “贺建军,你相亲的时候怎么不说。”周淼知道两个娃不是被贺建军虐待的,还松了口气,但他隐瞒不说,是个问题。 “怕我闹着把孩子送走?” 贺建军脸色僵硬,两个孩子仅仅抓着周淼的手,听到送走二字就紧张。 “包子馒头,姨姨对你们怎么样?”周淼直接问。 馒头说:“比娘好。” 包子说:“非常好。” “所以啊,姨姨是因为喜欢你们所以才对你们好,所以姨姨怎么会送走包子馒头呢,咱们手掌碰一碰,说好了啊。” 贺建军也把手掌伸过来,包子馒头很开心贺建军的加入,和爹碰完掌,等着爹和姨姨碰掌,贺建军也在等。 三双眼睛的盯视下,周淼和贺建军讲和,本来也没多大矛盾,才见过一面的人,不被信任很正常,但这并不妨碍,周淼觉得心堵,周淼觉得这里还有事,还不是小事。 火车要26小时才到目的站,幸好到处都是空座位,包子馒头一个人能睡一排椅子,吃完贺奶奶准备的油饼,喝完麦乳精睡得很安稳。 这麦乳精周淼在供销社买完,就找了个面袋子就倒进去,钱小花堵在村口看时,以为是磨细的玉米面,懒得拿。 说到这,周淼就心疼,包子馒头喝麦乳精时,似乎是第一次喝。喝完恨不得把头钻进去舔搪瓷缸。 看孩子们睡着了,周淼把闭目养神的贺建军戳醒。 “说说吧,包子馒头的娘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养孩子的?” 贺建军没想到,周淼先问的是这个,看来真心疼孩子,“大哥之前出任务去抗洪,在水里救了一姑娘,这姑娘的娘就说我大哥把她闺女看遍了,要是不娶她闺女就是耍流氓。后来这个姑娘就贺大哥结婚了,孩子都生完了,就是不随军。” 贺建军端起搪瓷缸喝口水,里面有股奶味,还挺好喝,贺建军吧嗒着味,周淼说出自己的猜测,“是老太太不让大嫂随军,但一直催大哥往回寄钱,至于钱去了哪,反正没用在包子馒头身上,我猜老太太还有儿子,儿媳妇又给她生了孙子,甚至娶儿媳妇的钱都可能是从你大哥那搜刮来的。” 这很好猜,贺建军也没打算瞒着,接着说: “大哥上个月牺牲,大嫂把孩子扔军区门口就跑了,我到时,孩子哭得差点晕过去,幸好我和我哥是双胞胎,两娃很快接受我。” 后面的事,贺建军没说,周淼也知道了,他不会带娃,要给娃娃们找个后娘,但周淼好奇的是,“你今年27,之前没想过结婚?” 就他这条件,之前没包子馒头时,不应该任君挑吗?好多姑娘上赶着吗? “你是不是那有问题?”周淼小声低估这句最合理猜测。 “周三水,你还是黄花大闺女!说啥呢,我身体很好,以后你有时间检阅,我就是对婚姻没兴趣,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也挺好,要是没包子馒头,我一辈子都不打算结婚。” 贺建军压着嗓子,掩饰自己身体突然发热,周淼就不是一般女人,嘴就没把门的。 “咱们都是自己人,有啥不能说得,放心我在外人面前一定装得贤良淑德,谨言慎行,至于我是不是黄花大闺女,以后您也会知道。”周淼一不小心忘了这是六十年代,反正都说秃噜嘴了,贺建军以后也会知道她的真性情,没必要憋着。 显然,贺建军暂时接受无能,“周三水,你给我闭嘴。” “哦。”周淼停了一会儿,把包子馒头盖的衣服往上提提,顺势坐在贺建军身边,把头探出去,再次确定整个车厢没人,才说:“我能问问,大哥的抚恤金在哪吗?我绝不是贪钱,就是觉得有那样的姥姥和娘,不能便宜了她们,抚恤金要给包子馒头存着。” 贺建军在这点上对周淼很放心,虽然这女人说话有时阴阳怪气还会气人,但人还算讲理,对孩子也是真的好。 “抚恤金的存折还在前嫂子那,我还没来得及要。”上辈子的贺建军以为专门一趟,讲讲道理就能拿回来,一天时间就行,结果那家人撒泼打滚,前大嫂他哥更是个不讲理的,差点动手。最后缠了三天,才要回来一半。 这回他打算想好了再去,不给他们留一分,留一分都恶心,大嫂把孩子扔给他,就是为了改嫁,为了改嫁不要孩子却还拿着前夫的钱当嫁妆。 “要什么要!”周淼双手抱在胸前,撇嘴。 “你说真的?”这不是周淼风格啊,贺建军永远不知道周三水一句会蹦出来啥。 周淼:“我问你,大哥的抚恤金存折是不是写的大哥的名。” 贺建军点头,“但大嫂可以拿着大哥的烈士证,再拿上结婚证和大队开的证明,把钱取出来。” 周淼:“也就是说,现在钱可能还在大哥名下,大嫂能用烈士证和结婚证把钱取出来,那大哥所在的部队就有办法拿着某些证明,把大嫂手里的存折作废,再重新开户,你想想流程上,能不能完成。” 贺建军想了想,点点头,应该可以,不和那家人正面交锋,是最好选择。 第6章 我麻了 他娶的这老婆,还挺好用,原来女人睿智的样子,还挺好看。 “等到了,我就给大哥的部队打电话,让他们查实,大嫂即将再婚,孩子们在我这,正好孩子们的户口这几天也落过来,津贴应该跟着孩子走”贺建军罗列要干的事。 “这才像个家。”21世纪的周淼是个孤儿,这辈子终于有家了,虽然孩子不是她生的,这男人也只是暂时考察,虽说因为他长得像长腿叔叔有好感,要说非他不可,那不至于。但一家四口,听起来就是温暖。 贺建军看着周淼嘴角的笑,却发愁另一件事,“我那前大嫂,恐怕不会善罢。” 周淼不发愁,“钱到手了,咱还怕她闹吗?其实有一个特损的招,但我觉得你可能不同意。” 贺建军:“说说看?” 周淼:“在你那前嫂子登门撒泼之前,咱们先在家属院把她们当时如何逼迫大哥结婚,之后又如何用大哥钱养整个娘家,以及抛弃幼子幼女打算再嫁的事,透出去。等她来的时候,就没人帮着她说话了。” 贺建军听完立马反对。 周淼就知道贺建军会是这反应,但还是费点口舌,多说几句,“让孩子知道亲娘不是好人,让以后和把包子馒头一块玩的大院小孩们知道这些,包子馒头可能会伤心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孩子多次伤心,伤心的次数多了对这事的反应弱了。” 周淼怕贺建军听不懂,还问了句,“能明白吗?” “我军校毕业是大学生,又不是傻子,但不能拿包子馒头冒险,以后我那前嫂子找来,只要她不太过分,我不反对包子馒头和她往来,她毕竟也当了包子馒头三年多的娘。”贺建军假装闭眼,不想多谈。 “觉得我太狠了?”周淼问得小心,习惯了福利院江湖里,把对手逼进角落,看对手毫无反手之力,她才有安全感,习惯了用最冷酷理智的方式想招数,这回确实有点过。 “抱歉。”周淼有错就认。 贺建军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觉得不需要道歉,他知道周淼说得都对,但他养母给了他最好的照顾,养母在世时,别人说养母一句坏话,他和哥哥撸起袖子就和人干架。后来养母在他十岁时就牺牲了。 在他心里,当小孩时,娘就是天。虽养母不是亲娘,但养父在战场上牺牲后,部队才交给他的一封遗书,他才知道事实,上面写着,他和哥哥贺建军的亲生父亲也是战士,但身份暂时不能透露,贺家永远是他们兄弟俩的家。 贺奶奶应该不知道,贺建军和贺建国也默契没提。 如果亲生父亲一辈子不出现,贺建军也没什么遗憾的,养父母给了他和哥哥最好的爱。 贺建军眯了一会儿,睁开眼,用手指戳一下周淼手臂,周淼手臂一躲,掉出一把刀来。 “原来带刀,是为了这,整个车厢都没人,你防着谁呢?”贺建军被周淼蠢到,要真有坏人,叫他一声的速度比刀还快,有时被这女人的聪明惊到,有时又被她的呆傻气笑。 “我第一次坐火车,我哪知道,再说,难道你能想到咱一家四口能承包车厢。”周淼是第一次坐六十年代的火车,就算知道做了傻事,也不能在贺建军这吃瘪,眼睛瞟着贺建军,他再多嘲笑一句,她就真的要生气。 贺建军只觉得周淼鼓着脸蛋,让口腔里的空气来回乱窜,左右脸蛋时大时小的样子,很好玩,想上手戳,又立马把手伸回来,转了个弯,挠挠后脑勺做掩饰,“好了,你睡吧。我看着。” 周淼也不推辞,嘱咐贺建军两三点的时候,把包子馒头叫起来,去趟厕所再回来接着睡,他俩睡前喝了水。 贺建军刚点头,周淼这边就睡沉了,穿过来这几天,一直没睡好觉,现在贺建军在身边,终于有点安全感,困死了,想睡它个昏天暗地。 等周淼睡醒,火车还有五六个小时到站,她睡了十几个小时,以至于中间包子馒头不停把手指放周淼鼻子下面,感觉到气息了,才能安心一会儿,等会儿,又继续。 “啊哦,姨姨醒了。”包子举着手掌要和周淼碰一碰,馒头盯着周淼眼睛,生怕她有闭上。 周淼刚睡醒,还有点懵,她记得自己是坐着睡的,怎么现在半躺在三人座的长椅上,不是她梦游,就是贺建军抱她过来的,看贺建军红透的耳朵,周淼没问,要不然这男人能立马给她表演个心口不一。 “能让姨姨先起来吗?”周淼这姿势,不太好和包子馒头互动。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节 周淼伸手,等着把拉一把,贺建军根本没眼力劲,还不如包子馒头有用,两个小孩用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往上提。 周淼刚坐正,两个小孩就扑进怀里,包子撒娇很正常,馒头也抱着她脖子不放。 “咳咳,先放开姨姨,先让姨姨去厕所,顺便洗漱。”贺建军想把包子馒头抱过来,没想到这俩小孩纹丝不动,像手粘在了周淼身上。 “哎呀,你还能看到我啊,我还以为我在你眼里隐形了呢。”周淼暗指刚刚没拉她起来。 贺建军无比后悔,就是怕周淼问是不是昨天晚上抱过她,想躲着她,如今又撞枪口上。 昨晚,贺建军抱周淼躺下时,周淼乱动,嘴唇不小心碰贺建军脖子上,贺建军当时就麻了,一松手,周淼的头就撞椅背上,幸好周淼没醒,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叔叔,贺建军没听清,当时在专心背军队条例让自己冷静,周淼躺倒一小时了,贺建军脸上的红晕才退下去,这女人有毒。 上辈子,贺建军虽然娶过妻,但刚结婚就出任务,回到部队没过久就多了个刘副团长,贺建军想过同房,没感情也能干那事,很多夫妻都那样,但那女人总能找到理由。 贺建军死后才知道,这位他娶的新媳妇喜欢白面书生,花言巧语哄她的,他这样训人比哄人擅长的,人家根本没看上。 周淼应该不会吧,如果和上辈子轨迹一样,那间谍还有半年就会转过来。 一想到周淼和别的男人这样那样,贺建军身体又火了,这回是气的。 周淼睡了十几个小时,贺建军脑子活跃了十几个小时 现在这女人一醒,听她嘴巴叭叭的,昨晚燃气的一把把火就是错觉,“又不是残疾了,起床还要人扶。” “包子馒头,发起攻击,挠他痒痒,看他下回还敢不敢说话不中听。”周淼记得长腿叔叔信里写过,他怕痒。 包子馒头小手伸过去,还没够到贺建军,就被贺建军跑了。 “爹啊,等等我。”包子倒腾着小短腿,带着必胜的气质,一定要完成姨姨的嘱托。 贺建军不敢跑太快,又不想被抓到,三步一回头,有所顾虑,没几步路就被包子馒头一边扯着一个裤腿回来了。 “我是看出来了,姨比爹亲。”贺建军假装生气,包子馒头根本不吃这套,正在跟贺建军的衬衣扣子做斗争,甚至还有空回个话,“爹,你才知道啊。”馒头很自然地回答。 贺建军坐着,包子馒头站着,贺建军两手难敌俩娃,肚子这块阵地马上就要沦陷,他抱起包子,使劲护在胸前,把包子两只手往脖子后面放,肚子抱住了。 周淼看贺建军如此折腾就知道,这男人是真怕痒。 但包子馒头还没有放弃,贺建军打算和3岁多的娃娃讲道理,“你们是先有爹,再有你们的姨姨,只听姨姨的话,不听爹的话,这叫数典忘祖。” 包子和馒头愣住了,听着深奥,就觉得有道理,周淼忍不住了,“别瞎教成语,以后孩子考零分啊。”周淼拍掉贺建军的手,把包子抱过来。 包子双手得到解放,还不忘任务,周淼把包子拉回来,放地上,一手牵一个,带他们去洗漱,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海岛,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周淼本想给包子和馒头买新衣服的,但又怕被钱小花抢了给旺仔穿,只能到了再说,幸好火车到站是早上,还有时间逛。 周淼忘了问贺建军,包子馒头被送来时,就穿了这一身,他们娘连行李都没带吗? 牵着包子馒头回来,让他们先喝麦乳精,周淼拉着贺建军往后几排座位走,偷偷问他,“包子馒头,这几天就没换过衣服,你别告诉我,他们就一套满是补丁,像是要来的衣服,也就是包子馒头长得好看,要不然像是从难民所逃出来的。”周淼说得有些夸张,但一想到,孩子的爸是副团长,每个月津贴四五十块,却把孩子养成这样,就心疼。 “确实是要来的,之前他们娘把他们扔在部队门口,两孩子急着追娘,弄了一身土,我没找到衣服,就穿着那套坐地火车,现在这套,是奶奶从邻居家借的,奶奶给了邻居一斤玉米面。”贺建军把之前那套已经洗好的衣服从包袱里掏出来,虽然也有补丁,但就几个,还算体面,“本来吃酒席的时候要穿上,也好穿补丁少的这套上火车,但奶奶说,酒席上不能露富,火车上更不能,所以一直让包子馒头当补丁人。” 周淼拿着衣服,让包子馒头看,“这是不是你们过年穿的衣服。” 包子:“衣服很大。” 周淼把衣服撑开,包子应该说以前很大。 馒头:“有两个新年。” 周淼知道了,这衣服还正是逢年过节才拿出来,“他们姥姥家是不是特南边?”新年能穿秋装的,在华国地方不多。 “嗯,中国特南的岛上。”贺建军提起那家人就烦。 第7章 出言不逊 “下了火车,先去买衣服,再买台缝纫机,马上冬天了,孩子啥也没有,你就不着急。” 贺建军看周淼急得直抓头发,用手掌丈量孩子尺寸,深觉这辈子的日子应该是好日子。 周淼打断贺建军的偷笑,“从你们部队驻扎的海岛,来一趟城里,难不难?” “只要不是很私人的东西,都可以列个单子让炊事班帮忙带。”炊事班长和贺建军关系还行。 周淼盘算着先轻便的,顺嘴问了贺建军一句,“你还有多少钱?” “之前大哥每个月给奶奶寄10块钱,奶奶都存着,这回全拿给我了。”贺建军还没说完。 周淼直接否决,“大哥给奶奶的钱,咱不能花,以后奶奶养老再用这钱,说你自己的。” 贺建军:“我存款四位数。不对,周三水,你嫁给我,一分钱嫁妆都不带的?” 周淼双手抱在胸前,觉得贺建军问了句废话:“你觉得我娘会给?” 以上对话以包子要蹲坑终结。 座位上只剩馒头和周淼,周淼怕馒头无聊,就检索脑袋里不太反动的故事,人鱼故事太迷信,豌豆公主太小资,大灰狼和小红帽太残忍。 福利院的老师们总爱讲西方童话,东方童话被冷落,以至于现在周淼想找个东方童话,只能想到夸父逐日,精卫填海。不行,那就编吧。 让熊大不能叫熊大,叫阿棕,熊二叫阿黄,光头强叫阿文,她编一部衍生。 阿文的娘,其实很有钱,但为了让儿子成才,知道上工挣钱的不易,才隐瞒一切。 阿砍一天树,能挣9个公分。 这些树要拿去炼铁,阿文十分自豪自己的工作能为建设出力。 但森林霸主阿棕却十分不满,他的家园没了,就为了给人类炼铁。 这地球又不是人类一家的。 阿棕带了森林里的小伙伴每日给伐木工阿文惹祸,拖慢他工作。 但阿棕有个弟弟阿黄,是个贪吃的。 阿文时常给他蜂蜜就把他策反了。 阿黄总来告诉阿文,阿棕明个又打算干嘛? 阿黄又跑去告诉阿棕,明个阿文打算去哪片林子砍树。 两边争斗,暂时最得利的,总是阿黄,两边好处都拿。 但每段故事最后,阿黄总会被发现,被阿棕各种打,被阿文各种追。 馒头听得聚精会神,包子回来,周淼只好又讲了一边前面,馒头还是觉得很好玩,等待下文。 火车到站,包子馒头还追问下回,阿文是举着斧头还是锯子追杀阿黄? 周淼把俩孩子都扔给贺建军,让贺建军随便编后面,她冲进百货大楼,快速采购,孩子的衣服,孩子的奶粉,孩子的棉鞋,孩子的牙刷,孩子的毛巾。 至于缝纫机,个头太大,贺建军的工业票也没带,明天再让炊事班帮忙带,拿就先打听一下价格,看看值不值,太贵就手缝,一听140块还行,贺建军的存款能负担。 大包小包出来,贺建军立马接过,上午去海岛的轮船就两趟,最后一班到东湾岛就中午了。 等到岸,贺建军团里的钱营长趁午休来接。 太累了,周淼根本没注意钱营长长啥样,只觉得小钱很有钱,因为他身上有股雪花膏的味道,应该是她媳妇在用,他沾染上了,能买得起雪花膏的家庭不一般啊。 到了部队家属院,房子是新分的,空荡荡的两层半楼,那半层是一间斜坡的阁楼,二楼两件卧室,一楼分出一间厨房,一间客厅一间客房。 这格局,宽敞。 贺建军上面是刘团长,而刘团长媳妇正好管分房这事,就给了贺建军最敞亮的边楼,在整排房子里采光和通风最好的。 刘团长还想过会不会影响不好,别其他团的人拿住把柄,结果媳妇来了句,“谁敢说道,就让他们领养俩烈士孩子去,就算那是贺同志的侄子侄女,但那更是烈士遗孤,爹没了娘不爱,幸好叔叔做人,我还不帮衬着点。” 刘团长摆摆手,让媳妇去贺家帮忙。 刘团长媳妇,初中学历,在部队小学给一年级当语文老师,平时课不多,就分管家属院这些杂事。 钟老师到时,贺建军刚从食堂买饭回来,周淼带着俩孩子在清厨房,顺便问问俩孩子最喜欢吃什么,下午去供销社去买,俩孩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啥。 在姥姥家时,姥姥不让挑食,给啥就得吃啥,不吃就饿着,在姥姥家,包子见过包子,馒头也见过馒头,但那只给小舅家的儿子吃,姥姥说,孙子和外孙不一样,外孙和外孙女也不一样。 周淼看孩子说不出来,就不问了,那段回忆多想一秒都伤心。 贺建军和钟老师在门口遇上,一起进来的,钟老师放下青菜就走了,让周淼有事就找她,有困难就说,她就住在这栋楼后边。 吃饭的时候,周淼问贺建军,钟老师之前是不是干过革命?钟老师一头齐耳短发,说话干事一股利索劲。 “以前在乡下带了一群妇女打过游击,现在是语文老师。”钟建军很平淡地说。 周淼一下子兴奋了,对于这种飒爽还有武力值的女性,她太敬佩了,“我以后能找她玩吗?” 贺建军回:“你还小啊,天天想着玩。” “我还小啊,咱俩还没领结婚证呢,我还是姑娘呢,不是妇女。”周淼摇头晃脑故意气贺同志,嫌他生活没情趣。 “我今天下午就去催政审。”贺建军气狠狠地说,“我这是娶回来个祖宗。” “我叫你一声徒孙,你敢答应吗?”周淼一边嚼肉丝,一边耸肩膀,显得很得瑟,实在是这菜很难吃,浪费这么好的食材,包子馒头吃得津津有味,周淼要找点乐子,才吃得开心。 显然贺建军,就是她乐子。 “我叫你声祖宗,你敢答应吗?”贺建军没意识到陷阱。 “哎,好乖孙。”周淼像母亲爱抚般,摸过贺建军的头。 吃饱饭的包子馒头有样学样,伸着小油手就往贺建军头上摸。 “周三水,你满意了。”贺建军本想发火,又怕吓到包子馒头,只能憋住,等晚上再找她算账。 结果下午忙得团团转,被周三水指派去买锅买盆买炉子,去办公室给大哥的部队打电话,以免夜长梦多,要是抚恤金已经被提出来,这事就麻烦了。 在家,周淼让包子馒头干轻松的活,小孩子不用惯着。 她先保证今晚能吃上饭,今晚有地方睡,其他需求,明个再说。 整栋房子就一张单人床,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贺建军从宿舍搬来的一床厚被子一床薄被子,当然都是单人的,想买棉花,拿到结婚证才有棉花票。 贺建军下午在供销社只买到点茄子辣椒西红柿,还有一把韭菜,各种米面供销社倒还有,贺建军只吃过没做过,每样都来点,之前存的面粉票大米票用了一半。 贺建军刚进家门,就听到周淼在喊,“明天去催催政审,咱俩早领结婚证。” 贺建军提着东西,差点崴了脚,结果一歪头,看见隔壁沈副团媳妇艳红嫂扒着墙头,抿嘴笑。 贺建军喊了句,“大嫂好。” 那位艳红嫂非但没消失,还绕过墙头,从正面进来了,“贺副团,我帮你拿。” 艳红嫂这就要抢过去,贺建军赶紧朝屋里喊,“三水,出来帮我搬东西。”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节 “来了,客官,您稍等。”周淼人未到,声先到,等人到了,看到院子里站着个陌生女人,立马急刹车,结果跟在后面跑出来的包子馒头急刹车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 “姨姨,痛。”包子坐在地上,伸手就要撒娇。 馒头茫然地看着周淼,怕姨姨生气。 “男子汉不怕小痛,包子和妹妹一样自己站起来,先把小的东西往厨房拿。”周淼故意不扶包子,包子也老老实实起来了,仰着头,等姨姨下达命令。 周淼不着急搬东西,先招待客人。 “建军,这位是?”周淼主动问。 “这是隔壁沈副团长的夫人,艳红嫂。”建军看周淼不知害臊的样子,喊出那话,把艳红嫂弄个脸通红,周淼像是个无事发生的。 “艳红嫂,你好,我是贺副团的爱人,周淼,你要是觉得拗口,叫我三水就行。”周淼引着艳红嫂往里走。 顺便给包子馒头下指令,“现在,包子拿这几个,馒头拿这几个,每次拿一个,可以快走,但绝不能跑。”周淼一边说,包子馒头一边点头,周淼把几个轻的放一边,剩下的,贺建军扛。 “稍息,立正,冲啊。”周淼用腹腔之力喊出,还挺有气势。 包子馒头干劲十足,发现已经即将要跑起来了,赶紧压速度。 艳红嫂要帮忙,周淼拦着没让,又不是啥熟人,怎么一上门就让人家干活。 结果艳红嫂问:“你不搬吗?” “这不是有他们吗?家里活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周淼想给艳红嫂倒杯水,结果发现,这年头,每家每户根本没多余的搪瓷缸,家里更没开水。 “抱歉啊,刚搬过来,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周淼现场抓瞎,这年头要怎么招待客人啊。 艳红嫂连忙说,“不用不用,什么都不用。” 这句是实话,家家户户物资匮乏,客人来了就是说几句话,除了来了外地亲戚,要不然根本没招待一说。 “三水,也是来自农村的。”艳红嫂问得小心。 “嗯,我家三代贫农,穷得光荣。”周淼说得轻松。 艳红嫂松了一口气,“俺给你说啊,这岛上看不起乡下人,以后你去买菜什么的,俺带你去。” 艳红嫂这话,周淼不信,“这里大多数人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有谁看不起谁啊,咱华国的战士,大多往上数一代就是农民,他们凭啥看不起我。” 周淼看艳红嫂紧蹙的眉头,感觉不妙,她这是说错话了,她怎么不觉得。 第8章 干活不分男女 艳红嫂起身,说家里有事先走了,像逃跑似的。 周淼看着艳红嫂的背影,觉得她稍弯的背,不像被岁月压低的,而是某种无形的东西。 算了,这人奇奇怪怪,再说吧,太阳要落山了,赶紧收拾收拾做饭,新家第一顿,吃顿好的。 周淼一进厨房傻眼了,没肉没鸭没大鹅,连个鸡蛋都没有。 “贺建军,你不觉得您亲爱的孩子和老婆们,需要补充营养吗?”周淼站在灶前发愁。 “亲爱的三水同志,你不觉得老婆们这三个字碍眼吗?我没妻妾成群的兴趣。”贺建军这一路也被周三水同志练得开始贫嘴。 “那是你没机会。”周淼耸耸鼻子。 “有你一个就够麻烦了,我干嘛要两个麻烦,全让自己供着。还有啊,周三水同志,不是我小气,是供销社的很多东西卖完了,您有想吃的,您老,明天早起,早去抢。”贺建军用食指轻戳周淼的额头,终于在口头上赢了周三水一回。 周淼这方面的生活经验几乎为零,21世纪的周淼没经历过买肉买菜要抢,原主周淼就没去过供销社,钱小花怕原主周淼买完偷吃。 周淼长叹一声,真想这饥荒快点过去,现在是1961年的10月份,缓解旱灾的第一场雨应该就是这几天,如果历史没改变的话。 周淼一会儿发愁,一会儿傻笑,贺建军搞不懂这女同志了。 “爹和姨姨在吵架吗?“站在门口一直往里张望的馒头,怯怯地问。 “没有,我们只是有问题要讨论,声音大了些,以后我和你爹在这个家里,还有很多问题要讨论,馒头只要记得,我们没有吵架就行。”周淼刚说完,藏在馒头后面的包子也冒出来,“爹吵不过姨姨”,然后放心地牵着馒头去院子里玩。 “周三水,孩子都被带坏了。”贺建军欣喜包子馒头变得活泼了,但现在有活泼过头的迹象。 “我现在没空和你探讨教育问题,你先把炉子点着烧水,吃饭前,你要洗完澡,要给孩子洗完澡,最后轮到我,坐了这么长时间火车,人都馊了。”一旦有了条件,爱干净的周淼就忍不住了,在周家温饱都是问题,洗啥澡,憋着。 “你在周家也每天洗澡?”贺建军不信。 “我现在是贺家媳妇,难道贺家还供不起我洗澡了,我的生活条件和精神状态,是你贺建军的脸面,在外人看来,咱们是夫妻,荣辱一体。”周淼利索地洗菜切菜,顺道和贺建军斗嘴,当乐趣。 贺建军不说了,他说一句,周三水有三句等着她,要是说现在反悔不娶她吧,好像还有点舍不得。 贺建军觉得这样的三水,应该看不上半年后来这的间谍。 贺建军给包子洗完,觉得自己给馒头洗澡好像不合适,就牵着馒头去找周淼,“我做饭,你和馒头去洗吧。” 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粥在炉子上煮着,菜切好了,就等炒了,幸好有两个锅,一个在土灶上,是房子本来就有的,一个是下午买的炉子,这样做饭还快点,就是煤球又是一笔开销。 周淼吃过食堂炒得菜,纯属浪费食材,管饱不管好,保险起见,先问贺建军:“炒过菜吗?” 贺建军摇头。 周淼也摇头,我就知道。 “你过会儿用勺子搅拌一下粥,看着别粘了锅底,菜,我等一会儿再炒,你千万别炒菜,大荒年,菜挺贵的。” 贺建军要是听不出她的画外音就是傻子,他倒要看看一会儿周淼能把菜炒成啥样。 过会儿吃饭时,贺建军不说话了,确实好吃,没啥好说。 包子馒头的头都要扎进碗里了,馒头终于吃上了馒头,包子终于知道什么叫美味,之前吃的叫粮食,姨姨做的,吃完这顿想下顿。 “停,包子馒头,不能再吃了,晚上容易积食,还有贺建军,你以身作则,我在此宣布,馒头蘸菜汤的吃法,只能在家干,在外面丢人。”周淼知道自己做饭还行,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在饭店打工,老师傅喜欢她,爱给她讲菜谱,知道她以后读清大,不会跟抢他饭碗。 没想过,穿到60年代,这手艺能让人如此叫绝,只能说,这爷仨没见识。 贺建军趁周淼发愣,用馒头把炒青菜的盘子又擦了一遍,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感觉食物堵到了嗓子眼,“三水同志放心,只有你做的菜,值得我泡菜汤。” 同样吃得直不起腰的包子馒头,连连点头。 周淼的炒青菜其实很简单,就放一丁点油,青菜下锅炒几下就出锅,然后再撒点蒜末。 这年头很多人炒菜生怕不熟,往死了炒,食堂的炒青菜更是如此,所以贺建军才对这火候刚刚好的青菜,青睐有加。 另一道才就是茄子辣椒西红柿乱炖,先放茄子后放西红柿,快出锅了再放点不太辣的青椒碎,这三个绝配。 盘子被擦得锃亮,实在没什么可吃的,爷仨才放筷,周淼都被他们吃笑了,“好,现在,包子馒头围着院子走五圈,贺建军收拾碗筷把碗洗了。” 贺建军有异议,“为什么是我刷碗。你见过谁家男人刷碗,这是女人干的活。” “在这个家,就没有应该女人干的活,男人干的活,都是这个家的活,是家庭成员都要分担,洗过碗,请把全家的衣服洗了包括今天刚买的,我现在要给棉布去油,明天要给孩子们裁衣服,如果你能干这活,我就跟你换。”周淼知道这年代的男人大男子主义,当兵的更甚,有毛病不重要,改就行。 贺建军还在挣扎,“如果我不干呢?” 周淼:“你可以不干。” 贺建军觉得有诈,“真的?” 周淼:“那明天我们就用脏的锅炒菜,脏的碗吃饭,明天包子馒头洗完澡就换上脏的衣服,后天包子馒头洗完澡就从脏衣服里挑一件比较干净的穿上,我觉得包子馒头穿到过年,衣服上的油应该可以炒盘菜,这多好,省钱又省水。” 贺建军就知道,在这等着他呢。 贺建军觉得还可以挣扎,“要是我出任务不在家呢?” “那当然是我干。”周淼不觉得这是问题。 “那为什么你不能平时就干?”贺建军感觉终于找到出口。 “那我平时能当你在这个家不存在吗?”周淼眼神杀过去,贺建军彻底放弃挣扎,以前没想过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家庭分工,不分男女,只分你能做啥。 已经遛弯回来的包子馒头,站在门口,等他们吵完。 “这回爹又没说过姨姨。”馒头说。 “下次也一样。”包子答。 包子馒头看姨姨把带来的脏白布,铺到地上,往上撒什么东西,赶紧围过去,“姨姨,你撒的什么,这样黑黑的东西就会消失?” “姨姨撒的是碱面,碱面只能让油渍变淡,后面颜色深的地方,姨姨再用牙膏洗,这些布料,姨姨是要染色的,所以它稍微有点色差也没有关系,染色了就看不出来了。”周淼很耐心地解释,不能因为提问题的是小孩子就敷衍,小孩子才记得更深,他们是急需要吸水的海绵,对什么都好奇。 “姨姨,我喜欢黄色。”馒头先预定。 包子生怕被抢了,挤到周淼身上说,“我喜欢蓝色,大海那样的蓝色。” “好,馒头的黄色,姨姨可以满足,明天去菜摊那,要点剥下来的洋葱皮,至于蓝色,姨姨可以去山上找找有没有一种叫蓼蓝的植物,有的话,包子最喜欢的蓝色,姨姨就能做出来。”周淼跪着爬着撒碱面,站起来腰酸背疼,时间不早了,牵着包子馒头就往二楼走。 “贺建军,洗完衣服没?”周淼喊得有点声大。 贺建军一激灵,刚晒完衣服就往屋里走,“周三水,咱们商量商量,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咱们和隔壁的墙头,我一踮脚就能够着。” “嫌大男人洗衣服丢人了。”周淼联想下午艳红嫂在时,贺建军的菜色,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能和大环境作对,但可以改变大环境。 万一哪天家属里的男人都认为给家人洗衣服光荣呢。 这一天会来的,就是得晚点。 那天到来之前,还是给他面子,“贺同志,我知道了,我改进。”周淼就说得很小声,因为贺建军已经走到跟前了。 忙了一天终于要睡了,床没问题,一米五的双人床挤挤也能躺下两大两小,贺建军睡里边,背贴着墙侧着,中间放着包子馒头,周淼睡外边,明早她做饭。 两个孩子都睡了,伸手摸摸包子,不小心摸到贺建军,“你怎么不穿衣服?”周淼趁机多摸几把,确认了这男人有胸肌,还真光着膀子睡。 “周三水,你干嘛呢?”两世的贺建军都是童男子,周淼点个火星,他都能脑补一场火灾。 “你给我起来穿衣服,家里还有馒头呢,明个一起来,馒头看见你这样子,像什么话。”周淼就脱了个外套,穿着单衣和长裤睡的。 两个孩子只脱了上衣,也穿着裤子睡的,几分钟前周淼让贺建军下去又拿了趟尿盆,回来军区熄灯时间就到了,他抹黑钻地被窝,周淼没想到他这么不见外。 “我穿衬衣睡觉累。”贺建军躺下有点不想动。 周淼催:“那就找件夏天的短袖短裤套上,对了,也给我找件你的短裤,我穿着裤子睡也累。” 贺建军有点不自在,“你要穿我衣服?” 周淼回了句,“不行吗?不就是肥点吗?穿着还舒服,明早我就还你。” 贺建军红着脸下床,今夜月光够亮,很快找到衣服,穿完再递给周淼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提到的草木染色,科普来源于网络。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节 第9章 老娘不好惹 贺建军刚躺好,周淼又说话了,“明天早点起,把院子里的地翻了,咱们这冬天应该在零度以上,很多菜都能种,就是长得慢点。” “我明天要上班。”贺建军怎么觉得结个婚,自己更忙了。 “我知道啊,所以让你上班前干完,不要觉得结婚了就当大爷,别忘了咱家还有两个娃,家里事只多不少。” 周淼翻个身,留给贺建军一个后脑勺,反驳无效。 明早周淼一醒,身边没人了,掀开被子,站在窗户往下看,贺建军穿着短衣短裤在翻地,地太干了,一铁锨下去,小风一吹,就一身土。 包子馒头去哪了? 周淼扒着窗户左右两边都找了找,没找到包子馒头,却看到墙头扒着个人头,那不是艳红嫂吗? 周淼换好衣服,往下走,在廊檐下看到包子馒头在写一二三,纸笔是昨天周淼在百货大楼买的,字应该是贺建军教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全家就她懒,太阳刚冒头,,连扒墙头的都上工了,“艳红嫂,好看吗?”贺建军这套衣服放在这个年代可不合适见外人,尤其是女人。 “你也是农村的,凭啥看不起俺。”艳红嫂声音不小,除了已经翻地到门口的贺建军,包子馒头和周淼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淼听到这回话,就知道自己这醋白吃了。 周淼懒得纠缠,性格不合适交往的人,何必多纠缠,沈副团长和贺建军同级,周淼不想给贺建军惹事,万一沈副团长是个听耳边风的,周淼就罪过了。 周淼见艳红嫂终于把头缩回去了,就牵着包子馒头去供销社,早去东西全。 出门前,贺建军问周淼:“你知道供销社在哪吗?” 周淼看到墙头又冒出一脑袋尖,这是以为她周淼会求人,艳红嫂这是啥心理,怎么感觉对她周三水又爱又恨呢? 周淼根本不用指路,“我一出门,看拿着篮子的往哪走,我跟着走就行,这个点,又没到上班点,大家出门也就是买买东西。” 贺建军接着翻地,不操心了,他这媳妇一如既往的聪明,顺便告诉她,“中午我回来吃饭啊,你多买点。” “午休就那么点时间,你还跑回来不嫌累啊。”周淼知道理由,就是想听他夸夸她。 贺建军说:“省钱。” “你个木头。”周淼气呼呼地出门了,走了几步气就散了,她生气从来就只有几秒钟。 进了供销社,发现大家都在看她,她也不在意,昨个她登岛时,从港口到家,已经接受一波检阅了。 虽然还没领结婚证,但外人又不知道,也就艳红嫂子扒墙头时偷听过只言片语,虽然艳红嫂是个爱偷听偷看的,却不应该是个爱传闲话的,要不然昨天说岛上有人看不起她,就应该指名道姓了。 除了被多看几眼,也没人上前说话,周淼买完菜种,又买了几样菜,包子馒头争着要拿。周淼给包子两根大葱,给馒头一个青萝卜,看摊位上有洋葱,周淼就问:“大哥,洋葱皮扔了没,我想要点洋葱皮。” 周淼说话声音不大,人家菜摊上的大哥都没意见,正在帮她找,大哥抓一把往布袋里塞,旁边主动凑过来的某位就啧,大哥再抓一把,她又啧,还故意超大声。 菜摊大哥都不好意思往外掏了,这洋葱皮是给还是不给。他在老家读过几年书,能说会算,哥哥在这当团长,才把他弄这找了个工作,他对外从不提他是一团刘团长的弟弟,做事待人更是和善,就怕给哥哥惹麻烦。 现在他是要站哪边啊! 眼前这个皮肤蜡黄眼睛灵动的姑娘,他不认识。另一位他可太了解了,胡娇娇是文工团的副队长,爱人是二团的赵营长,这家人捧高踩低的功夫可是一绝。 卖菜的刘二柱,是供销社里最好说话的,也是胡娇娇日常贬损对象,买菜让她自己挑,她嫌脏,帮她挑好,她又要说故意拿坏的给她。 要不是不想给哥哥惹事,就他这东北性格,早爆发了,这不,胡娇娇继续啧,刘二柱看眼前这姑娘是个面善的,他今天还就站回队了。 刘二柱大把大把使劲往周淼布袋里塞,虽然不知道周淼要来干嘛,也许用来烧火,反正不值钱的玩意,有人要,他就帮个忙。 “大哥,够了够了,谢谢啊,我姓周,叫三水,是贺副团长家的,以后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去最东边那户找我,有时间了,到家里做客也行,我手艺还不错。”周淼看卖菜的大哥是个正直的,想交个朋友,再说也为了她和另一位交恶,到底是她的原因。 包子使劲点头:“姨姨做饭最好吃,记得来哦。” 馒头递给刘二柱一颗糖,“叔叔吃糖,吃完糖就开心了。” 这颗糖,可是馒头从东河村一路带过来了的,火车上都没舍得吃。 “这俩孩子真乖。”刘二柱接过馒头的糖,和周淼说,“我比贺副团小几岁,就斗胆攀了这门亲戚,以后我就叫嫂子了,以后嫂子想吃什么菜,我提前给嫂子留,以后不用这么赶早。” 周淼太开心了,这个朋友交值了,看着后面迟迟不走的那位,喜滋滋地摇摇头,周淼想拐弯去肉摊,却被后面那位揪住了领子。 “你有毛病吧。”周淼最讨厌有人对她动手动脚,尤其是被讨厌的人。 胡娇娇以为周淼刚来岛上会夹着尾巴做人,前面一直没爆发,觉得是个好欺负的,怎么突然变脸了。 胡娇娇长吐一口气,把脸拉得楞长,一定要比她更不好惹,“从乡下跑这来收垃圾,真丢贺副团的脸。”想了半天憋出这句来。 “你给我松开,要不然你手腕断了,我可只算防卫,可不算攻击。”周淼后头侧着脸说,眼睛瞟到艳红嫂就躲在人群里,嘴角带笑,怎么哪哪都有她。 周淼心情不爽,使劲往前走,胡娇娇还不松手。 胡娇娇觉得她攥住的不是后衣领,是我能欺负你的气质。 “你都说我是乡下的了,那我会些拳脚,打你一顿,也没啥罪过,你都看不起乡下人了,那我这个乡下人干什么都情有可原,我是乡下人呢。” 周淼话音刚落,胡娇娇立马缩手,真怕自己被打。 “姨姨,不打架吗?”包子把怀里的大葱递给馒头,双手扒着胡娇娇的裤子,等周淼一说话,他就准备用力。 “打架是草包干的事,聪明人都用嘴。”周淼把包子的拳头掰开,和他碰碰手掌。 馒头也要碰手掌,周淼索性蹲下来和孩子互动,完全不在乎后面已经气得冒烟的那位。 周淼临走前,好心附赠一句,“管闲事使人变丑。” 周淼接着去买猪肉、鲅鱼和鸡蛋,卖鲅鱼的那位大伯热心提醒,“刚和你斗嘴那个叫胡娇娇,也就敢欺负供销社的刘二柱,觉得二柱没后台。你是副团的媳妇,她怎么还找你茬?” “谁知道呢,心丑多作怪。”周淼说这句时,胡娇娇还跟在后面,管她听没听见,就是说给她的。 周淼出了供销社,她在供销社的战绩就有了两个版本。 胡娇娇向外散播的是,贺建军娶了个粗鲁的乡下婆,没礼貌,还爱占便宜。 供销社的人和后面来买东西的说的是,胡娇娇又找人茬了,幸好贺副团娶的乡下媳妇是个嘴皮子利索,能文能武的。 正在被人议论的周淼因为在供销社花的时间过长,回家做了个蛋花汤,地锅上烙了个玉米饼,青萝卜切成丝放盐放醋,分成两份,一碗放青椒,一碗没放,小孩子还是少吃辣,怕包子馒头上火。 这么简单的早餐,也很受欢迎。 饭后,贺建军去上班,周淼开始煮布煮洋葱皮,草本染色其实还需要明矾,但是没有,也能凑合,包子馒头全程围观,生怕会错过。 但周淼嘱咐他们,“不能在外边说咱们用洋葱皮染布的事,以后你们穿着黄衣服出门,就说,白布放时间久了,受潮变黄了。” 包子:“这不是说瞎话吗?” 馒头跟着点头。 “这叫秘密,只是现在不能说,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说了。” 等你们长大了,正好是那十年,那时的荒唐会教你们,隐瞒是自保,时间到了,秘密依旧是秘密。 感觉太阳爬坡变快了,周淼开始准备午饭,包子馒头要帮忙,周淼没让,给他们写了四五六七,让他们在本子上写两页就可以吃饭了。 白菜炖肉贴饼子,贺建军进门就闻到香味,加快往屋走,眼睛余光看到艳红嫂又扒墙角,“艳红嫂,你中午不做饭啊。” 贺建军不想和艳红嫂把关系弄僵,毕竟和沈副团都是一团的,在部队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他媳妇这偷听偷看的毛病,真烦人,有时间点点沈副团。 “俺家老沈不回家吃饭,我吃早上剩下的。”艳红嫂还想追问,贺副团怎么有时间回来,但贺建军进屋的速度没给她机会。 “艳红嫂又偷听了?”周淼在厨房早就听见了。 “嗯。” 贺建军不想吃饭时,聊不喜欢的人。 结果饭桌上,周淼聊起他更讨厌的一个,胡娇娇。 周淼问他:“你和胡娇娇有仇吗?” 贺建军不好回答,上辈子他决定领养包子馒头后,家里需要一个女主人,胡娇娇给他介绍了她的妹妹胡小美,相亲一周后,他和胡小美就结婚了,婚后,只要和胡小美有时间聊两句,胡小美就提,要把他姐夫赵营长调一团来。 贺建军一直拖着没帮忙,心里甚至很反感,和胡小美的关系也不好。 算算时间,胡小美现在应该就在她姐家住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洋葱皮染布,科普来自网络。 第10章 我要吃肉 周淼看贺建军不说话,给他夹了块肉,但就是迟迟不放下。 贺建军看着那块肉,感觉那就是自己,吞咽口水,坦白交代,“可能是她有妹妹想嫁给我,但我娶了你。” “你和胡娇娇的妹妹相过亲?”周淼问得很随意,还有空盯着包子馒头不能偷吃太多肉,只让他们吃碗里的那几块。 贺建军感觉到杀气,“没有,我就是听到了风声,但我没搭理。” 贺建军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所以知道这些,这一世,胡娇娇有了这心思,但还没跟他提,他就娶回了周三水。 “没事,知道原因就行了,吃完你睡会儿。”周淼开始收碗筷。 贺建军不太习惯这么好说话的周三水,跟在周三水后边,突然伸出手摸摸她脑门,哦,没发烧。 “怎么了,不就不能温柔贤淑小鸟依人?”周淼一个眼神瞪过去。 “这有点像你了。”贺建军舒服了,上楼睡了。 “等一下,把手表给我,我到点叫你。”周淼追上去,直接上手解手表。 “周三水,你什么时候能矜持点。”贺建军虽这么说,但手伸得很自然。 “我要是只对你矜持,你就要小心了,行了,快去睡,别墨迹。” 周淼让包子馒头也去午睡,剩下的她收拾。 原来当家庭主妇是这样的,每件事都不大,半天下来事真都不少。 下午家里很安静,贺建军去上班,包子馒头跑出去玩,但活依旧不少,上午染好的布要多次清洗,晚上要炖的鱼要提前腌好,翻好的地要下种子,刚有点功夫能歇会,包子哭着回来了,馒头气鼓鼓。 “姨姨,沈耀祖他骂你是乡下人,不要脸,还装蒜?”包子扑进周淼怀了,闭着眼睛干嚎,没眼泪。 周淼把包子放下来,全身检查一遍,连个指甲盖的红印都没有,“别假哭,说吧,闯什么祸了。” 包子闭嘴不说话了。 “馒头你说。”周淼把头转向馒头。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8节 “姨姨,装蒜是什么?”馒头低着头,掀着眼皮看周淼,像无辜的小白兔。 “装可爱没用,坦白从宽。”周淼用力憋住表情,千万不能笑出来,威严不能崩。 “可爱是什么?能吃吗?”馒头真诚地发问了。 周淼没打算回答这问题,而是追问,“沈耀祖说姨姨坏话,你们打沈耀祖了吗?” 馒头摇头。 周淼接着问:“沈耀祖打你们了吗?” “他想推我,但我提前跑了。”馒头的语气里藏着点骄傲。 “那你能告诉我,沈耀祖是谁家小孩吗?”周淼刚问完。 院门响了,好吧,不用问了,人家找上门了,还是这两天内见了好多次的艳红嫂。 “就是他扒我裤子,让我被狗蛋狗剩笑。”沈耀祖都快把手指戳进包子脑门,怒气冲天。 包子又扑向周淼,但周淼没接。 “包子馒头,站好。”周淼一声令下,吓得沈耀祖也不哭了。 “沈耀祖,你说,你是不是说我是乡下人,说我不要脸了。”周淼在问沈耀祖,眼神却盯着艳红嫂不动。 “我们耀祖没说。”艳红嫂把耀祖拉到身后护着。 “那我们包子也没扒。”周淼眼神依旧盯着艳红嫂。 沈耀祖看他娘后退半步,立即跳出来承认,“我骂了,包子也扒了,狗蛋和狗剩都看见了。” “哦,真是诚实的孩子,姨姨再问你,骂人的话从哪学的?”周淼上前半步,眼神盯着艳红嫂不变,“艳红嫂,你说你儿子是从哪学的呢?” “俺哪知道。”王大娘当然不会承认,她已经开始后悔找上门了。 “这也简单,我拉着沈耀祖,一家一户的问,看谁在教坏孩子,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怎么能被有心人带坏呢。”周淼牵着沈耀祖的手就往外走,王大娘立马把沈耀祖抢过去。 “你说谁教坏孩子呢,你在菜市场捡洋葱皮,就是在丢乡下人的脸。”王大娘说得理直气壮,还带点委屈。 “你是不是还要说,因为我给乡下人丢脸了,所以大家就更看不起乡下人,更看不起身为乡下人的你了。”周淼看艳红嫂快哭了,有点不忍心,缓和了句,“是你自己先看不起乡下人,才觉得大家看不起乡下人,我觉得我出生乡下,我挺光荣。” 周淼终于理解艳红嫂身上的矛盾感,艳红嫂想找周淼搭话因为自己是乡下人自卑,发现周淼不是时,就觉得自己被抛弃。 她看到周淼在供销社被歧视,又冒出开心,左等右等,等周淼亲自上门,和她抱团取暖,却迟迟没等到,骂街的话,被儿子学了去。 周淼推开栅栏门,请艳红嫂带沈耀祖出去,包子馒头凑一起窃喜。 “包子馒头过来,咱们算算咱们的账。”人前不训子,家里随便训。 把他俩提溜进屋里,开始好好算账。 “包子,你说你错哪了?”周淼坐在小板凳上,让包子馒头立正站好。 “姨姨,我没有打架。”包子觉得自己有理。 “还不如打架呢,你从哪学的扒人裤子?”以前周淼就发现包子最爱用这招,因为之前几次没成功,所以没在意,这回见识了。 包子低着头不说话,馒头走过来拉拉周淼的袖子,“姨姨会不喜欢我们吗?” 周淼摇摇头,保持严肃,“姨姨都到这了,哪也去不了,废话不用说,说出扒裤子的故事。” 馒头孕育好的伤心,就这么被周淼的不正经打碎了,馒头突然不害怕了,“我和包子打不过大福二福,扒裤子可以。” “大福二福是谁?”周淼问。 “舅舅家的。”包子抢答,抢答成功还挺开心。 “这好办,以后别人骂你们,咱们就不用脏字的方式骂回去,明天开始读书写字;以后有人打你们,你们就联手打回去,从明天起,早起跟着你们爹跑圈练拳学武术,扒裤子这损招不能用了,招太烂,丢咱们贺家的脸。” 这是周淼关于未来的打算,当然还有现在的惩罚,“因为包子在外面扒人裤子,今天晚上的鲅鱼,本来打算让你们每人吃两块,今晚只能吃一块。明天本来打算给你们做铁锅炖大鹅,现在我宣布取消了。” 周淼训完,就钻进厨房,不看包子馒头那张失望脸,以防心软。 等晚上,贺建军回来,包子试图撒娇,但失败告终。 吃过晚饭,贺建军由试图和周淼拉锯,今夜不想刷碗,怀念中午的温柔。 周淼用行动告诉他,今夜没门,明天的窗户也没了,“明天早中晚吃炒青菜,你看着办。” 睡觉前,周淼也不讲什么阿棕阿黄和阿文,而是背荤菜食谱,说完小鸡炖蘑菇,就说红烧肉,肉丁蒸蛋,酱香肉饼…… “姨姨,我想再喝一杯麦乳精。”包子突然坐起来,顺势就要爬下床。 “喝两杯会尿床,你要是尿床了,后天姨姨打算做的肉丁蒸蛋立马取消。”周淼用最平的语气,给包子来场盛大雷电,只要包子点头,就是场暴风雨。 包子屁股一滑,钻进被子,紧接着往贺建军怀里钻,“姨姨凶凶。” “那咱们换个。”贺建军说得很正经。 “算了,凑合着用吧。”包子嘴硬。 “包子不用凑合,我和你爹还没领结婚证。”周淼故意逗他。 “爹,姨姨跑了,我就跑。”包子说完,馒头接话,“我也跑。” “不是你们说,姨姨凶吗?”贺建军转不过这俩娃的话头。 “我忘了。”馒头带头耍赖。 包子很快领会,“哦,我忘了。”说完,还假装打哈欠。 周淼和贺建军趁着月光对视一眼,对俩娃无语。 第二天,周淼确实每顿都炒了青菜,但中午炖了大骨汤,晚上做了骨汤面。 贺建军晚上还带来了好消息,周淼政审下来了,明天去领结婚证。 “其实也没那么着急,人家胡小美还在家眼巴巴等着你相亲呢,那叫一个情根深种,万一你和她能看对眼,我也好早让位置,与其之后被离婚,不如现在被退婚,等我回了东河村,我还是头婚。”周淼今晚也不催贺建军刷碗了,一副小媳妇逆来顺受的委屈样。 贺建军放下碗筷立马抢着干活,包子馒头还在身后推着他,爷仨挤在厨房里嘀嘀咕咕。 周淼拄着下巴,脸朝着厨房看戏。 馒头:“今天姨姨在供销社碰见一大妈。” 包头接话:“她想当我后娘,还说姨姨丑。” 贺建军明白了,胡小美在供销社堵住周淼了,周淼在胡小美那受了气,回来找他茬了。 上辈子,娶了胡小美就倒霉。 1962年贺建军去世,但死不瞑目,当了两年孤魂野鬼,1964年看到间谍被抓,胡小蝶哭天抹泪,又喜又悲,情绪一崩溃,竟回到和胡小美相亲前,但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包子馒头看着爹不断变脸,怕爹变心,扒着爹爹的裤子,使劲往上爬,想和他平等对话,眼看爹的裤子好像要不保,包子先松手,馒头也意识过来,两个一米不到的娃娃,只好把头昂得高高的。 包子:“我不喜欢那个大妈。” 贺建军被包子打断沉思,这才反应过来,“被你叫大妈的那个,人家和你姨姨一样大。” 馒头追问:“爹,你是认识她?” 贺建军面露惊色,差点露馅,“听说的。” 馒头不放弃,发挥在姥姥家锻炼出的特长,察言观色,“爹见过她。” 贺建军急忙转移话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怎么让你姨姨和爹领证。” 包子却在想另一件事,“爹,明天你和姨姨去领证,姨姨还有时间做肉末蒸蛋吗?过几天再去也行,姨姨说过喜欢我和馒头的,不会跑的。” 遇到吃的,包子脑袋灵光了,却没贺建军想得长远,“明天不去领结婚证,你能吃一顿肉末蒸蛋,明天领了结婚证,她当你一辈子后娘,能给你做一辈子肉末蒸蛋,还有昨天讲的那些好吃的,你统统能吃到。” 包子在吞口水,馒头歪着头,真诚地发问,“姨姨明天会和你结婚吗?” 包子和馒头苦孩子,心思多,耳听八方,加胡思乱想,早就知道领证等于结婚,结婚等于永远在一起。 “没事,我有办法。”贺建军非常自信。 第11章 避难 睡觉前,包子馒头知道了贺建军的办法,那就是,向周淼要50块彩礼钱,拿不出来明天就嫁。 周淼更有应对,“那我明天就给去胡小美家要100块钱把你卖了,50块给你,50块我当路费。” 贺建军:“没人开信,你上不了火车。” 周淼也有办法,“那我就闹到部队去,说你另觅良缘,我是多余的,部队不养闲人,我总有办法弄到信。” 贺建军:“回到东河村,那些村民的唾骂星子能淹死人,你不怕。” 周淼:“我过我的,大不了还有王明勇在等我。” 贺建军实在没办法了,声音越过包子馒头,向周淼发射,“明天你到底领不领证?” 周淼语气平淡地回:“领啊,还要带着包子馒头一块去,拍了全家福再回来。” 贺建军被气到没脾气,“那你大晚上来这么一出干嘛?逗我玩。” 周淼背过身,低声道:“我要让你明白,如果哪天你对不起我,我总有办法离开。” 周淼只要一个平等。 贺建军反问:“如果哪天你和外人有私情,我们就离婚。” 周淼嘴角带笑:“当然。” 会计较是好事,不管几分是在乎,几分是自尊。 全家起了个大早,赶最早一班轮船,当今日第一对新人,拿到结婚证,赶到照相馆,人家刚开门,包子馒头三步并两步,甜滋滋的感觉在啪一声中定格,这才是家。 周淼又跑去供销社捡漏特价布,不幸,今天没有,但周淼也不失望,拿个预算买布的钱给孩子应季的橘子山楂,各5斤,还不用票,回头一看贺建军拿着像奖状一样的结婚证,笑得像个傻子。 “对我很满意。”周淼问得很随意。 贺建军听得很提防,生怕是陷阱。 周淼拍拍贺建军肩膀,说得真诚:“别那么紧张,我这人我自己知道,刀子嘴豆腐心,爱开个玩笑,但绝不家暴,偶尔捉弄人,但见好就收,都怪日子太无聊,只能找点乐子。” 还别说,周三水还挺有自知之明,贺建军就对一事不满,“你无聊找乐子,就拿我玩?” 在操练场,手下兵都怕他,说他爱摆黑脸,对训练说一二,无论天气如何,训练任务没有酌情一说。 回了家,贺建军就没敢黑过脸,反倒周淼脸一沉,他就心颤。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9节 周淼把接过来的橘子山楂,扔贺建军怀里,牵着俩孩子就走。 贺建军感觉这婚结的,把他们娘仨捏一块了,他是顺带的。 “咱们能不能别一买东西,就包圆,吃不完又浪费。”贺建军看着娘仨走前面,觉得自己被抛弃,又不好嘟囔这些,觉得矫情,就找点小事和周淼斗嘴,只有在斗嘴的时候,贺建军才觉得周淼眼里只有他。 “又不是一天要吃完,走,去买三个泡菜缸,大的腌萝卜,两个小的,一个泡山楂,一个泡橘子。”周淼还觉得买的少了呢,现在不买,过段时间就没了,这年头储藏手段堪称原始。 对了,再买下点西红柿,到了冬天西红柿难找,就算有卖的,价格也贵上天,现在秋天,还有最后几茬。 “走,再买点西红柿,这供销社的新鲜。”正好做番茄酱,能吃一冬天。 结果,一家人回程时,人人身上满满当当,馒头抱着奶糖,包子抱着奶粉,周淼提着水果,贺建军用绳子绑好三个坛子,坛子里装满西红柿,这才全提回来。 结果刚下船,就遇到胡小美,周淼怀疑她就是故意等在这。 周淼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手里提着东西,不想浪费时间,手上都是红印了。 贺建军眼睛都不敢瞟一下,生怕娘仨多想。 但一家人都没想到,人家跟家来了,连门都不敲,推门而入,还真拿自己当家里人。 “贺建军,你拿着结婚证去领棉花票,马上就冬天,我明个开始做被子。”周淼把贺建军支开了,捏酸吃醋的事他少掺和,这是军区大院,事在女人堆里搅,是一回事,把男人拉进来,事就走明面了。 贺建军拉着包子馒头一块去,俗称避难。 “馒头多拿几块奶糖,跟小伙伴分分,就说今天娘高兴,请大家吃糖。”周淼故意喊得很大声,下班路过的刘二柱听着音朝着院子喊了两句,“贺家嫂子,这有什么喜事,让我也沾沾喜。” 刘二柱看到胡小美在院里,故意这么喊,骨子里本就调皮,就算平日里压制,有个缝隙,也要冒出来透透气。 “二柱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今个看见胡同志,就觉得我嫁给贺建军,是嫁对人了,所以所以今个是个好日子,来吃糖,多拿几颗。”周淼往院外走,往二柱手里塞糖。 贺建军还没走远,听周淼这话就知道,今天媳妇又要开嘴戒,用嘴巴当钝刀,不见敌人血,却让敌人痛,心绞痛那种。 贺建军没想错,周淼说完这话,就反问胡小美一句,“妹妹,你觉得嫂子说这话,对吗?你难道不为嫂子高兴吗?” 周淼不等胡小美说啥,转头又和二柱说话,“我觉得明天也是好日子,今后都是好日子,二柱啊,明天帮我多留点菜,嫂子高兴。” 刘二柱看胡小美气得发青的脸,低头偷笑,胡小美长相算好的,身材娇小五官秀气,眸里含羞,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俗媚,如今气得生烟,像烂透的辣椒不慎被人踩在脚底,想挣扎着大喊我本娇艳,但路过的人只觉得她脏污。 胡小美看,过路人们这副嘴脸,气不过从此被传成不要脸的,向前几步,就站在贺家大门前,打算和周淼当面锣对面鼓地说道说道,她这一中专文凭的还治不了周淼这个乡下村姑? “我是仰慕贺副团长,但现在不是旧社会,婚姻自由是上面正提倡的,贺副团回家不到一星期,就娶了你回来。这样的封建包办婚姻,周三水,你喜欢封建,不要拉着贺副团跟你一块。”胡小美头昂的像个孔雀,一句话音调怪了三个弯,好似只要有人喝彩,就能随时开屏。 但胡小美忘了,这里很多夫妻都是通过相亲觉得差不多就结婚的,她这话,不知道指桑骂槐了多少人,过路的婶子大妈这回不是看笑话,而是同仇敌忾了。 从小就贺沈副团定了娃娃亲的艳红嫂,眼里已经带了恨意。 这下不用周淼说什么,胡小美自己就捅了马蜂窝。 胡小美看着一群眼睛要吃人的家属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找补,“我不是说相亲结婚是封建,我的意思是相亲后要通过足够的相处了解了再结婚,要不然结婚就成了看条件了,周三水上赶着嫁给贺副团,还不是看上贺副团工资高,前程好。” 周淼不在乎胡小美说什么,而是觉得她这有恃无恐的态度不正常,“胡家妹子,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和贺建军还没领证,所以你才使劲折腾,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今天特意让贺建军拿着结婚证去领棉花票,也是匡你。那你的消息可能有误,回去好好问问,然后再问问,破坏军婚要做几年牢。” 胡小美吞咽口水保持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我就是为贺副团鸣不平,觉得他值得更好的。” “那就问问管事的吧,钟老师,下班了啊。”周淼远远看着钟老师挽着一个人过来,那人40岁上下,看起来文气干练。 走近了,大家都叫她,严主任。 周淼和严主任打过招呼,就公开问钟老师,咱们家属院军婚政审是可以随便打听的吗?怎么有人传她和贺建军没结婚呢?这消息哪透出来的? 政审下来的慢,是因为周淼奶奶那边的关系要查,花了点时间,周家完全没问题,代代贫农。 但这事,外人怎么会知道? 胡小美和艳红嫂同时把自己吓得脸色惨白。 人群散了,但这事没完,艳红嫂悄摸摸凑过来,急忙解释,不是她干的。 周淼点头,艳红嫂差点哭出来,“俺怎么一说,你就信。” “你不是那样的人。”周淼觉得艳红嫂应该喜欢这句,而不是“我觉得你没朋友说。” 美丽的谎言总是动听,最适合说给自卑的人。 这边贺建军带着包子馒头回来了,棉花票已经交了钱换成了棉花,包子馒头还带着一群小伙伴跟在后面,约好了明天一起玩。 周淼一边做饭一边和包子馒头说,“早上你们要跑步练拳,上午要写字算数,那就睡了午觉再出去玩。” 到了晚饭,包子终于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肉末蛋羹,只有蛋没有肉。 周淼给包子道歉,包子摆摆手,还上赶着安慰姨姨。 馒头扶着额头抿嘴里的蛋羹,我的哥哥啊,这个时候最好提要求了,比如明天再吃一顿肉末蛋羹,这回要有肉。 好好的机会,浪费了。 包子不知道比他出生几分钟的妹妹正骂他,他一口一口吃着蛋羹,眯着眼睛像成仙的净坛使者,小脚在桌子下晃啊晃,倒腾着快乐。 贺家其乐融融。 赵营长家乌烟瘴气。 前脚雷政委刚走,训了赵营长一顿,说他不齐家怎能齐天下。 后脚,和胡娇娇交好女干部就找上门来,怒喊断绝来往,从她这套消息作妖,说什么姐妹,却从未想过她的前程。 这位女干部第二天被记过检讨,几年内升迁无望。 赵营长要把胡小美送上船,送出岛,胡娇娇一句话就断了赵营长的气势,“别忘了,咱们家那些好吃喝全是胡家供着,要不然你那点工资,咱俩只够吃糠咽菜穿补丁衣服。” 第12章 我要圆房 赵营长退一步和胡娇娇说成条件,胡小美不能再盯着贺副团不放,胡小美只能再住一个月。 胡娇娇点头答应,心里却想到时候再说,只要你还想花胡家的钱,这个到时候,就是没时候。 胡娇娇就想胡小美嫁个官大的,这样能帮着赵营长向上爬,她走路上也能威风,最好能赢过赵梅兰。 她是文工团副队长;赵梅兰是正队长,她提什么意见,赵梅兰都有意见。 她丈夫是营长;赵梅兰丈夫也是营长,但赵梅兰丈夫在的偏偏是备受重视的一团。 她家世好,爸妈都是技术工;赵梅兰家世更好,她爸是厂长。 现在她唯一能胜过赵梅兰的,就是她妹妹中专毕业,长相还好,要是不能让妹妹在赵梅兰跟前嫁得好,她都不姓胡。 从小学到初中,赵梅兰和她都是同学,却处处压她一头,憋屈了二十多年,临门一脚,出了岔子,怎么能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看好的贺副团,一不留神带回个媳妇,好不容易知道俩人还没领结婚证,偏偏小美就是个不争气的,到处找贺建军想来个偶然相遇,可就是没机缘。 现在好了,贺副团这条路走绝了,名声也臭了,只能等时间把臭味散淡了。 时间能不能稀释臭名声,暂时不知,但有些人可能就冲着这丑闻去的,比如半年后的间谍先生,臭味相投,相谈甚欢,天造地设,两世情缘。 以后,以后再说。 单说现在,坏事是有连锁反应的,上面觉得赵营长家事乱,不宜出任务,就让二团等下一次。这回任务,一团上。 上面重视一团也不是一两天了,一团训练紧,人心齐,团长和几个副团都是上过战场的,艰巨的任务都让一团上,给二团的理由每次不同,这回赵营长的事就是个由头。 赵营长在团里受够了挤兑,回家路过贺家门口,正好看到周淼往贺建军怀里塞油饼,油饼上还撒满了芝麻,真舍得。 赵营长离得远,没听见周淼正跟贺建军说,“你死了,我就带着包子馒头改嫁,你活着回来,我就给你做五花肉。” 不习惯矫情的周淼,第一次感觉军人的伟大,军属的无奈,贺建军一出门十天半个月没消息,谁知道是死是活。 “好了,别哭了,我会活着回来吃红烧肉。”贺建军刚要上手给周淼擦泪,就被她躲开了。 还听到周淼大声狡辩:“我没哭。” “好,你没哭,是我看错了,是我想哭,接下来一个月,周三水,这个家辛苦你了。”贺建军后退几步,正式鞠躬敬礼。 包子馒头才是真的泪眼婆娑,哭到结巴。 馒头和包子抓着贺建军裤腿,馒头抽空擦个眼泪,问:“爹,我还想见到你。” 周淼急了,“说什么丧气话,你爹是出任务,不是出殡。” 贺建军被周淼逗笑了,也不想想她之前说了啥。 包子举起手掌,要和贺建军碰,周淼馒头都伸出手掌来,贺家仪式达成。 贺建军走前嘱咐馒头,看着点弟弟,别犯傻,别惹姨姨生气。 包子有点不服气,怎么是让妹妹照顾哥哥,他又不傻。 馒头看着鼓腮的哥哥,你不傻谁傻,别人说啥都信。 时间到了,贺建军必须要走,贺建军走出十米远,周淼突然追上来,贺建军手下几个兵路过,想起哄又得憋着,快绷不住了,一个劲往前跑,不忘往后看。 周淼凑到贺建军耳边说:“你回来,我们就圆房。” 说完就跑了,牵着包子馒头往院里走。 原来她这个钢铁直女的灵魂,也会害羞,还挺新奇,但周淼不后悔放出这话,自从领了结婚证,贺建军看她的眼神,能烧个洞。到了晚上,看着两人中间的包子馒头就叹气。 周淼也挺好奇那事,上辈子活了25年,对那事只看过听过没做过,穿越到这,原主经验更是零。 浅摸过贺同志的身材,极品,初体验是他,算她赚了。 周淼把之前看过的颜色片男女主,换成她和贺建军,越想脸越热。 “姨,你头发被烧了。”包子舀起最靠近厨房门口那口缸里的水就往周淼头上倒。 “等一……”周淼喊慢了,包子浇头成功。 “馒头快过来,我救了姨姨,我是英雄。”包子每个字都冒着骄傲的泡泡,周淼只想打人。 客厅写字的馒头看姨姨一脸想打人但我要憋住的菜色,再看包子拉着她转圈圈的兴奋。 她应该错过了什么,但应该不是大事。 姨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哥哥可能有。 “姨姨,我哥笨。”馒头以退为进,昨天姨姨睡前讲故事说过,别人要开骂时,自己先骂自己,别人就不好意思严厉了。 周淼没想到,馒头还会一反三,昨天学,今天用,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周淼长呼一口气,心里默念,不能发火,不能发火,包子是救人心切。 周淼先夸了一顿包子心疼姨姨,姨姨好欣慰,下一句接着说,“亲爱的包子,你舀的那缸水是这几天咱们洗脸洗脚的脏水,我今天打算浇菜的。”周淼拉长音调,接着说,“还有,我头发没有被烧,是我拉风箱太快,火堂里冒出来的带亮稻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0节 包子缩在馒头后面,小声说:“姨姨,包子错了。” “你没错,是姨姨第一次给人当娘,没控制自己情绪。姨姨给你道歉,你会原谅姨姨的,对吗?”周淼觉得当时的脸色确实过分了。 包子连连点头,心情上天入地了两回,后背一层冷汗。 但姨姨认错了,那他就还是英雄,他是看姨姨的脸像被火烧着了那么红,才泼水的。 “姨姨,我还是英雄吗?”包子再确认一遍。 “为了奖励包子成为英雄,一会儿姨姨做好山楂罐头,允许包子先吃5个。”周淼说的豪气,虽然这奖励成本最多值两毛钱,但要是去外面买做好的罐头,是要用票的。 从山楂变成山楂罐头,是她的本事。 这会儿,包子才想起来,先前往厨房跑,就是闻到甜甜的味道,好开心,又能吃到好吃的,他还想让别人都看到他吃好吃的,“姨姨,我可以带出去吃吗?” 周淼摇头拒绝,小孩想显摆,很正常,但低调做人保平安,尤其是这年头。 包子也想好好听话,但煮熟又加糖的山楂太好吃了,他要让大兴二丫州州小木看着他吃。 包子只在家吃了一个,看周淼又在厨房煮橘子,趁周淼低头烧火,端着搪瓷缸就往外跑。 “大兴,快来啊,我有好东西。二丫在不在,小木来了没?”包子冲进一户渔民家,看到院子里的大兴娘在补网,先递过去给这个婶婶瞧瞧。 “婶婶,你看我娘做的。” 见婶婶瞧着新奇,包子接着吹,“这东西,比我以前吃得所有东西都好吃,天下第一的好吃。” 大兴娘虽没买过罐头,但山楂煮熟了,还是山楂,山楂谁没见过。 大兴娘的笑稍纵即逝,给了包子一点点面子。 这岛上,渔民的孩子和驻军家属院的孩子,分属两派,有时看电影占座,还时常打架。 也就包子馒头,没以出身站阵营。 小孩子的事,就让他们去闹腾吧。 大兴牵着二丫从里屋跑出来,又牵上包子,风一样地往外跑,只够来得及喊了声娘,就算告诉了。 跑了几步,包子使劲松开大兴的手,小心护着搪瓷缸。 “包子,你墨迹啥呢,这是啥?”大兴眼珠子往搪瓷缸里钻。 “这叫山楂罐头,加了糖的。特甜。”包子遇到懂事的了,看大兴一脸羡慕的样,嗯,他很开心,大大的开心。 但二丫提出要吃一个,包子不想少吃,又觉得不给二丫大兴吃,会显得小气。 包子捂着搪瓷缸,后退两步,低着头,眼睛上瞟着看大兴和二丫,“你们要先看我吃完两颗,剩下的,我再分给你们吃。” 大兴二丫很满意,催包子快点。 包子抬头挺胸,大口吞下一个,嚼、慢慢地嚼,嚼出最大吧嗒声,眼睛眯着,眉毛上下跳舞,嘴角带笑。 包子看大兴二丫在吞咽口水,心里就像憋着特别大的欢喜,从眼角眉梢冒出来,赶紧吃下一个山楂,让大兴和二丫看得更眼馋。 包子吃完,就把搪瓷缸伸到大兴那边,但大兴刚伸手,就被人拍了手背。 “你谁啊?”包子看着把他高半头的恶霸,大兴被欺负了竟然不敢说话。 二丫拉拉包子衣袖,凑包子耳边说,“他是你们家属院的老大,练过的,咱们打不过。” “我也练过,二丫,帮我拿着,我上。”包子撸起袖子,准备出拳。 “小子,马步都没蹲扎实呢,沾水汤啊,练三天就出师了?”个大那个,用手抓着包子的头,任包子出拳出腿都够不着他。 “放开我哥。” 雷廷坤是听到后背有人,但还没回头,腰就像被榔头砸了重锤,痛得直不起腰。 馒头摸摸头,这人腰还挺硬。 “哥,你真笨,他抓你头,你不会抓他手啊,把他手抓破了,看他松不松手。”馒头用手指戳包子额头,也许戳戳,哥哥就聪明了。 雷廷坤,名字太难记,作为家属院孩子头,人称雷老大,大人叫他雷子。 如今被一个丫头片子弄伤了,这要说出去,让他这老大怎么服众。 他八岁,眼前这个扎俩小辫眼睛瞪圆了训她哥的丫头,最多三岁,他不服,“你过来,我和你打。” 馒头赖得给他一个眼神,“哥,咱们回家,姨姨做好了橘子罐头,比山楂罐头还好吃。” 馒头从二丫手里拿过搪瓷缸,牵着包子就要走。 “和我打完,就让你走。”雷子挡在前面,馒头向左,他向左。 “你比我大好几岁,你和我打架,就是欺负我,原来老大是这么当的,捡小的欺负。”馒头还真不着急走了,这条是大人们下班回家的必经路,看他这个老大,能不能打过岛上的大人。 馒头朝包子使了眼神,包子坐地上就哭,眼泪又不要钱,说哭就哭,大不了回家多喝水,姨姨还开心。 果然大人都是向着最小的,路过的某位婶子,把包子扶起来,还用手绢帮包子擦泪,问包子伤哪了。 包子指指胸口,这不算说谎,他哭这么久,心累。 婶子赶紧招呼后面的严主任,“严主任快过来,你家雷子又打架了,还是贺家那俩小的。” 严主任小跑着过来的,先把包子馒头全身上下都看了,确定没事,才有空训雷子,“说吧,怎么回事?这么小的孩子,你也招。” 雷子死活不说,憋屈也不说,丢人。 严主任要带着雷子去贺家道歉,馒头挡在前面,“婶婶,不用的,今天大哥哥道了歉,明天看到我和哥哥再打我们一顿,我们还小打不过的,从明天开始,我和哥哥就不出门了。” 馒头转头又和大兴二丫说,“你们可以上我家玩,我姨姨会给我们讲故事,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讲过的,姨姨每天会都讲新的。” 馒头看那个傻个大好像也好奇,她就不说是什么故事,却特地对大人们说:“婶婶,回家不要骂大哥哥,我怕。” 八岁的雷子回家就知道,馒头那不叫说情,叫撺火,雷子他爸是政委,平时就爱给人讲道理,这回逮住雷子讲到半夜,看他睡着了,就把他摇醒,让他重复刚刚讲的。 这一通下来,比挨顿打都难受。 第13章 更胜一筹 包子馒头回家后,啥也没说。 周淼啥都不知道,贺建军走的第一夜,平安无事,就是有点无聊,乐子走了,夜晚格外安静。 第二天下午,家里就闹腾了,平时和包子馒头一块玩的娃娃们全来了,说要听故事。 娃娃们在廊檐下围成一个圈,推来推去,都想和包子馒头坐一块。 “停,咱们先玩一个游戏,赢的人和包子馒头一块坐,赢的人还能从我这拿走一块奶糖,大白兔的哦。”周淼有种自己在花果山,下面一群孙猴子的感觉,尽管从小在福利院,和一群孩子吃一起住一起,但她一直是透明人,这回当孩子头的感觉,还不赖,有种莫名的虚荣心,被崇拜的虚荣心。 一呼百应,娃娃们尊她为王。 “来,先排成一排,顺序不重要啊。” “姨姨,要是前面赢的人太多呢?”二丫举手提问。 “那就让赢的人再来一轮。” “姨姨,我如果赢两轮,可以吃两块糖吗?”又一个娃举手提问。 “不行,这次游戏姨姨只提供四块糖,姨姨家穷。”周淼说得认真,娃娃们也毫无疑问,毕竟周淼身上衣服的补丁比他们还多。 “姨姨,如果我赢了,我要半块就行。“大兴这么一说,娃娃们都赞同。 “没事,一块糖姨姨还给得起,要是不敢吃,就是看不起姨姨,明天还要不要来玩?” “要”“要”“要”…… “好,那咱们开始吧,姨姨喊我好棒,向这看。你头转的方向要和姨姨手指的方向不同,如果一样了,那就淘汰。明白没?” 有娃娃点头,也有娃娃摇头。 “馒头出列,做个示范。” “姨姨,我懂了。”包子抢在前头,想表现。 周淼问馒头意见,她同意,就让包子上。 馒头无所谓,这种出风头的活,哥哥最擅长,他高兴就让给他。 院子里笑声不断,游戏中有孩子要耍赖,周淼绝不纵容,有孩子求周淼慢点,周淼也不训斥。 可以撒娇打滑,但不能没担当。 刚给胜利者们颁完糖,轰隆一声,雨点越来越大,整个岛上的人都在欢呼,“下雨了”,“下雨了”。 自从年初下了场淋湿地皮的小雨,半年多,不对,应该说,三年多,都没有这么畅快的雨了。 密集的大雨点,砸在硬邦邦开裂的地上生疼,但这声,真悦耳。 娃娃们要往雨里冲,周淼赶紧拦着,这会儿已经初冬,淋一场雨全病了,她就成罪人了。 “咱们今天不讲故事了,讲关于雨的诗词。不会背诗的,看见雨,就会说,这雨好大啊,读过诗的,会上千种说法。” 孩子们勉强接受,其实大多都不爱学习,听听也就算了,让背,还不如出去跑几圈,但又怕周姨明天不让来了,只能老老实实背完再走。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阵雨,一阵阵的,周淼推开院门,招呼孩子们先回家。 结果出去的第一个孩子,一出门就往左看,往右跑;第二个还是,第三个瞅了一眼左边,吓得腿哆嗦,像有厉鬼追他,撒腿就跑。 周淼扶着院门走出去,墙角那,站着个淋成落汤鸡的俊小伙,就像看到了21世纪武侠片里的少年郎,自带痞帅的气质,小事不刻板,大事有侠义那种,最重要的是,爹娘给了副好皮囊,冷白皮让五官自带滤镜。 周淼招呼他过来,他转头就跑。 馒头站在周淼后头偷笑,傻大个昨天吃了亏,今天还敢来,比我大怎么了,还不是斗不过我。 “姨姨,我是不是快四岁了。”馒头突然问了句。 周淼这才发现,馒头就站在后边,“嗯,下个月12号,你和包子就四岁了。” 也不知道那天,周建军能不能回来。 但他不在,日子也得过,白天很热闹,晚上等两个孩子睡着了,周淼总是无意喊完周建军,才意识到他没在家。 这几天来家里玩得娃娃们也少了,大一点的都要上学,蹲门口拐角那个也没来,但等周末一到,贺家又成了全岛最热闹的地方,没有第二家。 渔民娃娃们这边的头也来了,是个九岁大的娃娃,黑壮黑壮的,说话粗声粗气的,谁不听话就出拳,娃娃们都怕他,也敬他,听完他话还邀功。 孩子们称他黑老大,他名字里也带黑,叫郎小黑。 由他维持秩序,周淼组织玩游戏,讲故事,那叫一个效率。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1节 周淼依旧准备了奖品。 这段时间娃娃们的家长是不是送些鱼啊虾啊就是海带什么的,周淼半推半留下点,从不全拿。 人和人交往嘛,有来有往,谁也别总吃亏,谁也别总赶着占便宜。 给娃娃们的奖品,也是周淼花钱买来的。 院子里,周淼正忙着讲故事。 一门之隔,院外也挺热闹。 门口左边是由雷子带领的家属院娃娃群,右边是闹腾着要进去玩的沈耀祖,求着娘进去帮他说。 “娘回去也给你买糖。”艳红嫂听到里面有个娃娃领到了糖,正乱叫,也想用糖劝回儿子。 奈何沈耀祖就是不走。 艳红嫂把他扛回去,他又跑回来,才折腾几圈,沈耀祖和艳红嫂就累得气喘吁吁,家属院的娃娃们看他们这样,也着急,催雷老大快想办法,他们也想进去。 前几天,老大和这家小孩馒头结仇的消息,全岛的小孩都知道,闹得渔民那边的孩子见着他们就又怕又骂,离远了骂,离近了跑。 这回上赶着进去,还不能丢面子,只能老大想办法,但游戏都做完了,老大还不动,那个闹腾的小孩都被他娘牵着进去了,他娘都笑着出来了,那小孩留下了。 好了,现在全岛的小孩,连没人搭理,脾气古怪的沈耀祖都进去了,就他们站在门口吹冷风,几个高年级的路过,还笑他们。 “雷老大,你要是不行,放我上,我和周姨说,让我们都进去,你和这家有仇,我们又没有。” 说话的,是师长家孙子王向东,爸妈都是军医,没空管他,常年住爷爷奶奶家,寒暑假才回爸妈那个北方军区,他想篡位好久了,雷廷坤他爹是政委,他爷爷还是师长呢,他比雷廷坤还能打,他不服。 旁边和他最好的小孩,是他同桌,最支持他,“就是,雷老大和这家有仇,我们又没有。我们推门就能进去。” 能成为孩子头,当然有更多支持者,不用雷子说话,有人呛回去,“就你那胆,你推个门试试?不知道上回是谁看电影的时候,被人抢了座,在那哭鼻子,还是雷老大用什么调什么……” 有娃补充:“调虎离山。” “对,调虎离山之计,不用打架就抢回一排座,你有这脑子吗?我们雷老大经常逃课都能考第一,你被你爹娘拿着扫帚疙瘩追着打,还是倒数第二,不对,上回期中考试,倒数第一请假了,你是倒数第一。” “你……,我……没有。”他支持王向东,是想让王向东成为头,他就成为老大身边最亲近的人,你看,现在雷老大是头,和他玩得好的,就会欺负人。 他想哭,但要憋住,以后他要成为老大身边最得力的人,不能像个丫头一样哭鼻子。 但鼻子好酸,眼睛好累,他忍不住了,“哇……” 他一哭,雷廷坤下定决心就这招了。 他带着一群娃守在门口,等里面的娃娃开始陆续出来,他啪一下,坐在地上就抹泪。 无论是院里渔民的孩子,还是跟着雷廷坤一起调皮捣蛋,多有战绩的家属院娃娃们,全惊呆了。 雷老大疯了还是傻了? 渔娃头头黑老大出来的时候,吓得三魂六魄,逃出身体游荡了,“这回,他又要干嘛?” 每次遇到雷廷坤都吃亏,黑老大已经认了,自己打得过,脑袋斗不过,能不争就不争,反正争不过,还闹笑话。 周淼看这些娃娃们都站在门口不回家,牵着馒头往外走,又看到那个少年侠。 原来长得好看的男孩,哭起来也能我见犹怜。 “你怎么又来了?”馒头看见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雷廷坤反问一句,“你忘了,你昨天亲了我吗?” “啥?”不止馒头在吼,围观的娃娃们也张大嘴,都往前凑,亲这词真陌生,这事是眼前这个女娃娃干的?她怎么没被雷老大打飞。 “周姨,我不清白了,昨天下午馒头找到我,说要和我和好,我没说话,她就亲了我这一下。” 雷廷坤指指左脸蛋,打了个哭嗝,接着说:“馒头说,亲过我,我们就是朋友了,还让我带着朋友来你家玩,周姨,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怕馒头明天又找我,周姨,我和他们以后能来你家玩吗?” 雷廷坤指指身后,抽空细瞅,他们那表情不会真信了吧,一群傻蛋,不知道这是计谋吗,前几天他就是这么被馒头那个女娃算计的。 “姨姨,我没有,我要是那个、那个他,就让我嘴巴烂掉,他瞎说。”馒头真的慌了,这不是害羞,是屈辱,馒头上手就要打,雷廷坤就坐在地上哭,不是大声吼的那种,而是眼泪像珠子一样往下滚,嘴巴抿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像古代被调戏后的良家妇女,当然雷子性别男。 如果忽略他使劲在掐大腿肉的右手,周淼可能更相信些。 本以为馒头小小年纪心眼多,像成精了,那这个男娃娃,心眼多到,能成仙。 “周姨,你不信我?”雷廷坤看到周淼在偷笑,结果他说完这句,周淼直接笑出声来。 “周姨,馒头昨天下午是不是出去了一趟,是不是一个人去了小树林,她就是在小树林堵的我。”周廷坤只想让周淼当真,没想让别人当真,但围过来的这群,还凑上来问他,“老大,你怎么不躲?” “你不知道我不打女娃啊。” “哦。” 刚解决完一个,又来一个,这回是黑老大在好奇,“你不打女娃,但可以跑啊,你连我都跑得过,怎么遇到馒头,就不会跑了。” 雷廷坤脸上的泪,停了片刻,找了个最佳理由补上,“我当时吓傻了,你们遇到过有三岁女娃追着你们亲啊。” 这个理由,这群娃娃信,周淼可不信。 敏感如馒头,怎么可能如此亲近人。 馒头都快气死了,昨天下去她确实一个人出去过,她是给姨姨捡柴火去了。 “你跟踪我。”馒头反应过来。 “明明是你跟踪我。”雷廷坤说得自然,堵得馒头没话说。 这时,终于蹲完茅坑的包子出来了,馒头怎么被气得跺脚,好像全岛人都知道,只有他错过了。 确实,第二天,全岛的大人小孩都在说这事,这回馒头是真不想出门了,早上跟着姨姨去了买菜,卖菜的二柱叔叔也笑她。 大人们没人当真,才3岁多女娃,应该是看见家里周淼在贺副团生气的时候用这招,娃娃有样学样了。 所以又开始传,贺副团和媳妇感情好。 当然也见不得周淼好的,比如胡家姐妹,到处说周淼不知臊,当着孩子就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我最棒向这看的游戏,就是123看这边的改良版。 第14章 我受伤了 这些都影响不到周淼,别人爱说什么,就说,这年头也没什么娱乐,就当给大家添乐子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 现在渔民家的娃娃们和家属院的娃娃们都往周淼这跑,娃娃们走得近,大人们当然也走得近。 政委媳妇严主任、师长媳妇姜校长下了班都常来坐坐。 话说,雷廷坤和王向东能差了辈,是因为雷政委本来就比王师长小了近十岁,又比严主任大几岁,严主任又是妇产科主任,工作忙,对要孩子这事有一搭没一搭,生孩子本来就晚。 严主任接生的孩子有几百个,但对养孩子这事真没经验,她对雷廷坤完全放养,雷子也只有想看什么书了,才叫声娘求她。 为了给雷子找书,严主任求遍了以前的同学,有些不好找的托雷子的姥姥姥爷再到处找书,也要找到。 孩子好不容易有个求的,看书是好事。 但让孩子总吃食堂,也不好。 但她和老雷也确实没时间做饭,严主任想着,要不然给周淼交伙食费,让雷子跟着周淼吃。 反正这小子上学前,要去周淼那逛一圈,气叫馒头几句才上学,放学了又往那钻,每次等她下班,才能把他从贺家拎出来。 有时去晚了,雷子那小子也不见外,就跟着周淼吃了,回家就说食堂的饭难吃,所以他才这么瘦,还一直不长个。 这不,正好这天下午休假,严主任拎着几个苹果上门了。 一进门,就看到雷子也在,“你怎么没在学校?” 雷子吞下最后一口橘子瓣,抽空回了亲娘一句,“我过来蹭饭啊,一会儿我就回学校。” 雷子往客厅的长凳上一躺,一副要在这午休的自在。 “雷廷坤,你别告诉我,这段时间,你每天中午都来你周姨这蹭饭,你倒好意思。你之前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中午满海岛乱跑,就没见过你午睡,现在来周姨这,蹭了饭,还蹭床,你叫你周姨声亲娘算了。”严主任觉得自己幸好来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他们家占便宜没够呢。 周淼在厨房洗碗,听见声才知道,严主任来了。 “严主任,你先坐啊,我上去看看包子馒头午睡记得盖被子没?” “没事,你先看孩子们,都来过好几趟了,我自己招待自己。”严主任也不是个扭捏的。 严主任接着训雷子,“你以为你周姨家宽裕啊,包子馒头来的时候,他们亲娘连行李都没给他们带,你周姨什么不得买,不得做,全家就你贺叔叔一个人有津贴,两边还有老人要养,你还跑来天天蹭饭,晚饭偶尔蹭还行,午饭还天天蹭是吧,你给你周姨啥了。” “我周姨喜欢我。周姨说我是天才。”其实周淼就夸过一次,雷子骄傲了半个月,到现在也逢人就说。 “天个毛线,我让你跳级,你怎么不跳,每次都能考年纪第一,你还非要上两个一年级,都不知道你脑子咋长的,是一年级的课本香啊,还是一年级的老师好看啊,你们钟老师说你上课就没看过一年级课本,早在下边看四年级的数学了。” 周淼站在楼梯那就听到严主任说话了,没想到严主任还挺幽默,脸上没表情时,看着还挺冷的,一张口也是个能说的。 “严主任消消气,雷子八岁上一年级也不算大。”周淼还想鼓励雷子多蹲几年班,最好能逃过之后的下乡。 “不是说他大不大,就是说他这个任性,去年夏天,他考了一年级第一,自己写了申请要留级,这事,我和老雷都不知道,等知道了,我们不同意,校长也不同意,但他一上课听就往一年级里钻,就不去二年级那上课。”严主任也反省过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忙了,孩子故意对着干,想引起她注意。 她就请了一段时间假专门待家里陪雷子,然后发现,这小子根本不在意亲娘能不能时常陪着,反倒每天催她,你快去上班吧,医院的孕妇等得心都焦了。 周淼看严主任这么生气,能怎么办,只能劝,让雷子先去上学,厨房有做好的饼子,拿几个塞书包里,下午上课饿了吃。 雷子不在,严主任就像个炮仗,没点火的了。 “你对雷子可真好,让我这个当娘的都羡慕。”严主任把带来的苹果推过去。 “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对他好,雷子在这,馒头学习劲头足,她觉得雷子看得懂的书,她看不懂就急。有雷子在这比这学,馒头恨不得把笔和纸绑身上,早就让我把一年级的书借来了。”周淼确实喜欢雷子这孩子,但话不能直白说,要不然还以为她要抢人家儿子呢,说的有所图,倒不会伤了和气。 “你家不是还有个包子?”严主任见过包子几回,也是个机灵的。 “你可千万别提他,干啥啥都行,就是读书写字,他不行,一拿笔就说自己这也疼,那也疼,好像那笔会长刺扎他。” 都说三岁看老,周淼现在就知道,以后包子不是读书的料。 严主任就喜欢听周淼说话,好玩。 “儿孙自有儿孙福,等长大了就好了,我这回来,是想跟你说,你看雷子老在这蹭吃蹭喝的,我和老雷也不好意思,那咱们就摆在明面上谈,每个月呢,我给你粮票肉票米票,再给你点钱,就让雷子在你家吃午饭,晚上要是我接晚了,那就在你家吃晚饭,你看这点够不够。”严主任把准备好的各种票和五块钱塞给周淼。 周淼只接了票,没拿钱,“知道你和雷师长的票还算宽裕,我就舔着脸拿了这些票,以后要是给包子馒头做衣服,布票不够了,可不能嫌我去你家要。钱就算了,雷子那些书不便宜也不好弄,以后馒头感兴趣,以后还得借着看。” 严主任也没和周淼推搡,不收钱,那就下个月多拿点票过来,反正他和老雷也吃不完,家里两边老人比他们挣得还多,根本不需要他们拿钱贴补。 雷子就此开启,在贺家赶不走地蹭吃蹭喝。 以至于等包子馒头生日到了,雷子还像个主人一样招呼来送礼物的娃娃们。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2节 在雷子加入周淼下午故事会后,渔娃娃们和家属院的娃娃帮握手言和,雷子还是老大。 娃娃们能有什么贵东西要送,不是海边捡的最漂亮的贝壳,就是用纸叠的各种小玩意,有些还是周淼教的。 收到什么,包子馒头都开心,比在姥姥家待的三年多里垒起来的开心还开心。 到了雷子送礼物,娃娃们都在等老大能送啥? 贺建军不认识的黄圈,是周淼特意用洋葱皮染了纸,剪成皇冠的样子,给包子馒头戴上的。 包子馒头也看到贺建军回来了,刚喊了声爹,就看到爹的手臂缠着绷带,还用块布挂脖子上。 周淼先奔过去,盯住贺建军手臂几秒,又用眼睛扫射他全身,还好,还好只是手臂受伤。 “上楼去,我看看。”周淼让包子馒头招呼小伙伴,她和爹有话说。 “爹的手臂疼吗?”包子追着问。 “爹,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绷带一拆,爹还是原来的爹。”贺建军蹲下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完包子,摸馒头,故意加重力气,让孩子觉得他没那么虚弱。 贺建军和周淼没进去一会儿,外面的娃娃们就懂事地散了,但雷子没走。 “你怎么还不走?”馒头每天都想把这个傻大个赶出去,但屡战屡败。 “我要在这吃晚饭啊。”雷子说完,还在客厅那个常坐的位置一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馒头不管他,每次和他说话,都能气死自己,还是上楼看爹去。 包子走在前面,馒头走在后面,包子只推开个门缝,又赶紧合上。 “进去啊。”馒头要去推门。 包子赶紧拦住,“爹在抱姨姨。” 包子一说,馒头更好奇了,放轻脚步,小心推开一个门缝,还在嘴边比了个嘘。 包子馒头都挤在门缝那往里看,不是爹抱住了姨姨,是姨姨抱住了爹,姨姨还趴在爹的耳边说什么,爹脸红了,爹的脸更红了。 “你们在干嘛?”上来看看的雷子一出声,吓得包子馒头直接倒在门口,头还磕在门上,震天响。 “雷廷坤,你是我仇人。”馒头站得比雷子高,跳到雷子背上,扬起拳头要打死他。 雷子也不是好惹的,把馒头的手禁锢在脖子那,让馒头没法动弹,现在想下去的,是馒头了。 贺建军推开门,看到的是,馒头被雷子背着,加快往下跑,馒头在尖叫,雷子在欢呼。 “那不是雷政委家那个爱闹腾的?”贺建军问后走来的周淼。 “现在是每天来咱家蹭饭的,馒头的仇人。”周淼趁包子馒头关门的功夫,亲了一下贺建军的侧脸,吓得这男人赶紧跑出来,还假模假样转移话题,周淼就配合他转,配合这男人的害羞。 到了晚饭,贺建军就知道,雷子有多拿自己当贺家人,在饭桌上,还给贺建军夹菜,招呼贺建军多吃多补,祝贺叔叔早日康复。 馒头也抢着给贺建军夹菜,雷子夹一块,她就夹两块。 “停,我才回家,别把我撑死。”贺建军分了一半给周淼。 周淼还打趣他,“你多好啊,还没到30,就享受了闺女的孝顺。” “吃饭,吃饭。出去一趟才知道,咱家有多吵,吃个饭,比场话剧台词都多。”贺建军说完,全桌安静了,终于安静吃饭了。 第15章 娘死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周淼问贺建军,“明天还去上班吗?” “去啊,任务结束了,还有报告没写呢,每次任务都这样,回来要写两天报告,上面等着呢。” “就不能歇歇,手都瘸了。”周淼心疼了,受伤了本来就不好受,还要去上班。 想了一会儿,周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时候他把这男人这么放心上了。 他走了,她想。 他疼了,她也疼。 “贺建军,要是你以后对不起我,我就阉了你。”周淼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贺建军听完一愣,赶紧点头。 雷子被严主任接走了,走之前嘱咐贺建军过两天要换药,别忘了去医院。严主任在医院怕碰上和贺建军一块出任务的军医,让她帮忙带个话。 这一天算有两件喜事,贺建军回来了,包子馒头四岁了。 终于准备睡了,和包子馒头都商量好了,以后他们俩一个房间,一人一张床,连床都提前做好了。 周淼和贺建军也终于有了夜晚二人生活,贺建军更是从吃过晚饭就紧张。 临到睡觉了,刚躺下,就听到有人敲门。 周淼推推贺建军,让他去开门,冬天了,外面齁冷。 贺建军回来,脸拉得一尺长。 周淼披上薄袄,坐起来,“怎么了?又要出任务?” 贺建军摇摇头,没脱衣服,就坐在床边,“包子馒头的亲娘死了,就在今天早上,派出所查看过了,是她走夜路不小心,掉到了村口的井里,早上有人发现时,已经断气了。” “那是谁传信来的,难道是包子馒头的姥姥发现抚恤金在咱们这,想让咱们回去参加葬礼,闹一通?”周淼只停顿了片刻,就开始想很实际的问题。 她没见过包子馒头的亲娘,说伤心,算不上,更多的是担忧,担心包子馒头不能接受,担心奔丧奔得不太平。 “是上回部队下去调查情况,给村长留了个电话,让村长盯着点。村长到晚上才打的电话,大哥那边部队挂了电话,就打给这边了,刚刚来的是值班的通讯连的同志。”贺建军把这些都告诉周淼,周淼心思活,比他想得多。 “你别跟我们去了,明天一早,我就带包子馒头坐火车,你是军官,有些事,有些话,你不能说,万一他们闹,他们可以没皮没脸,但你得要名声。”现在名声这东西还不是顶真的,万一过几年有人翻旧账扣帽子,一点小错,就够贺建军喝一壶的。 “这回听我的,我也去。”贺建军很坚持。 周淼一句话堵死他,“你还有假吗?之前回家相亲请了四五天吧,你们一年到头也不过就几天假。” 周淼从被窝里窜出来,这就要收拾行李。 贺建军坐在床边郁闷,想想明天怎么把话说得严重些,好请假。 “不用想了,嫂子去世,不在你们的奔丧假里,我这个军人家属都知道,你这个当兵的,还能违规。别硬请假,对以后升迁不好。你要这么想,你以后当了团长,师长,或政委,咱家才有更多的肉票粮票,为了咱家的好日子,委屈你在家当几天望妻石。”周淼故意说得轻松,其实心里也打鼓。 “他们可能说不过你,但他们打得过你。”这才是贺建军最担心的,周淼嘴巴杀人,又不是真的能杀人。 “你是不是笨,我到了那,可以拿着你的军官证,请当地的派出所帮忙。如果不行,我进了村,就打听谁是那家人的死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没听过?”周淼故意挑眉,把这件事说成小事,一摸贺建军的肩膀,硬得像块铁。 “睡觉睡觉,我要抱着你睡。”周淼也不收拾行李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周淼拉着贺建军躺下,让他躺里边,她这样好抱,没有什么绮丽的想法,就是有点紧张,紧张明天包子馒头会有什么反应。 “周淼你睡着了吗?”过了好一会儿,贺建军小声问。 “我现在不想和说话,我不在家,后天给我乖乖去医院换药。”周淼再抱紧贺建军一点。 “周三水,咱们商量一下,手能不能松一点,我又不会跑。”贺建军是真觉得难受,别说什么晚上有女人抱着你睡,是浪漫,前提是,这女人抱得松紧正合适,而不是这种,越说越紧的。 回来前,贺建军在耳边无数次回放那句,你回来,我们就圆房。 现在他快圆寂了。 周淼听话地松开了手,贺建军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周淼直接把头枕在贺建军肩膀那,一个劲往胸口挪。 “周淼,今天不合适。”贺建军这回不是憋着气了,是连呼吸都在放缓。 “说什么呢,我在想,万一包子馒头她姥姥开骂,我要怎么回骂地精彩,要是骂得不带劲,我回来一定会后悔。”周淼拍拍贺建军肩膀,让他听话。枕着他胸口,听着他心跳,能让周淼热血沸腾,脑袋清醒,灵感迸发。 “周淼,我会担心你,我是说真的。”贺建军那只没受伤的手抱着周淼,手心悬了片刻,落在周淼肩膀上。 “我也说真的,我可以,相信我,我不是嘴硬。”周淼□□到底,心里有多害怕,语气里也不能透露半毫。 天一亮,周淼就开始收拾行李。贺建军趁周淼钻进厨房烙饼煮鸡蛋,已经小跑到刘团长家。 刘团长正在院子里练拳,钟老师也已经起床浇菜。 见贺建军着急忙慌进来,刘团长招呼贺建军里面走,贺建军站在院子里就说了来龙去脉,然后请示能不能请假。 刘团长有些为难,于情,应该批;于理,嫂子去世,没有丧葬假。让别的团知道了,尤其是早有不服的二团,又得到处嘟囔。一团本就树大招风。 钟老师也在一边听着,觉着这就不是事,“小贺啊,要不然我陪着三水走一趟,我的假好请,这几天让一年级的多上几天数学,我回来了再补上语文。” 刘团长也觉得这样好,自从媳妇跟着他来了这岛上,都快闷死了,正好出去放风风,他身上这些拳脚还是岳父教的,他媳妇那是从小就学。 “会不会太麻烦钟老师了。”贺建军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贺建军回家就和周淼说了,周淼也同意,接下来最难的,是怎么和包子馒头说。 既然要说,按周淼的性子,是直接说。 贺建军想先试探。 既然贺建军如此有意见,周淼就把这个重任让给他。 贺建军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架那了。 包子馒头摇摇晃晃已经下楼了,馒头看贺建军脸色铁青,先反应过来,“爹,你刚回来,手还受伤了,明天,明天,我和哥哥就一定早起,跑操练拳。” 包子立马清醒,立正站好,等挨训,爹训练的时候,可凶了。 “今天,嗯……,嗯,爹要说一个不好的消息,是关于你们娘的。”贺建军支支吾吾,看包子馒头表情有什么变化。 “娘不是站在这吗?昨天还说好了,我们今天给爹做最好吃的红烧肉啊。”包子睡觉前在想,睡着了做梦也在想,但没吃过,怎么也想不出味道来,难道今天的红烧肉要没了,爹是又犯什么错误了,姨姨又要罚一家人吃青菜,包子快哭出来了。 “是送你们来这的娘。”贺建军没想到还能闹着误会,包子馒头虽然天天叫周淼姨姨,却早就把她当娘。 “是她来要钱,还是她死了?”馒头说得,像在问早上要吃啥。 周淼接话,“她死了,所以我们要去奔丧,就是送她最后一程。” 等周淼说完,包子馒头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下午的火车,第二天早上到,车上十几个小时,让他们吃,他们就吃,让他们睡,他们就闭眼。 但周淼知道包子馒头的呼吸就没舒缓过。 钟老师给周淼使个眼色,周淼摇摇头,她这个后娘有些话不能说,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别让孩子觉得自己从此是被嫌弃的孤儿,就是周淼存在的最大意义。 下了火车,周淼一手牵一个,钟老师主动帮忙拿行李,周淼一路都不知道说了多少谢谢。 钟老师不知道摇了多少次头,这真没觉得麻烦,以前打游击的时候,受了伤,这辈子都不能怀孕。 她最见不得,有人生了孩子,却不疼孩子的,现在包子馒头的娘死了,那死者为大,她不能说什么,但对那个传说中有各种脏心眼的姥姥,可是憋着气的,这回跟来,就是来撒气的。 钟老师和周淼先带着包子馒头把行李放在招待所,这才找了辆马车,拉他们去村里,这里比钟老师之前见过的所有的乡下还穷,山沟沟里,路有十八个弯,早起的晨光被山砍成一节一节的。 钟老师进了村,就到处打听那家人的事。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3节 等看到灵堂那个忙着收白事礼金的老太太,瞅一眼就是个会做戏的,脸上挂着泪,收钱的速度却不慢。 钟老师抬脚就往里走,村里很少来陌生人,但村民们认识包子馒头啊,看到她是跟包子馒头一起来的,听到包子馒头喊她奶奶,都以为钟老师是包子馒头的亲奶奶。 包子馒头走后,他们的姥姥吴娇娘就到处在村里说,家里穷,姑爷成了烈士,留下了俩孩子,闺女陈兴娣是要改嫁的,后爹怎么能比得上叔叔,娃娃们跟着叔叔是去享福的。 这话,村里人半信半疑,但看到包子馒头才走了不到两个月,就大变样,养胖了,也变白了,村里人对娃娃最好的夸奖就是,一看就是像从城里来的。 第16章 事不再是家事 钟老师走在前面,周淼牵着包子馒头走在后面。 吴娇娘愣了会儿神,才迎过来。 周淼明白了,不是这家人让村长通知的,这家人应该还不知道他们手里那张存着抚恤金的存折已经作废了,要不然可没这么和善。 周淼刚想开口,包子馒头看见姥姥身体就发颤,周淼停了一下。 这时被吴娇娘抢了先,拉着钟老师,吼着嗓门就说:“他奶奶,你终于来了,你要为俺做主啊,俺这个可怜的闺女,半夜被她丈夫赶出家门,天黑得连鸡都不出圈了,俺闺女没地去只能半夜回娘家,半路直接掉到井里了,那个天杀的,一大早还来俺家要人,说什么,要俺还彩礼。你是包子馒头的亲奶奶,娃的亲娘去得冤枉,你要给俺做主啊。” 周淼见吴娇娘认错人一点都不奇,听贺建军说过,大哥结婚的时候,贺奶奶身体不好根本没来,结婚好几年,嫂子这边就没和贺奶奶联系过,可能早忘了那边的长辈,是包子馒头的曾奶奶,而不是看起来五十出头的奶奶。 周淼眼看钟老师的衣袖就要被扯坏了,想出声解释。 但钟老师的气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不吐不快,拦着周淼别说话,她来,“大姐啊,先让孩子们给亲娘磕个头。” 钟老师挥挥手,让周淼带孩子们去里屋,有些话,孩子们听了伤心。 “大姐啊,你家祖坟里的老骨头都要被你气笑了,这辈子你们家祖坟一定不会冒青烟,黑烟倒是隔三岔五就冒,当家的婆娘这么黑心肝,姑爷在时,拿姑爷的钱,养儿子,养孙子,让外孙吃糠咽菜,上顿土豆下顿红薯。 现在闺女死了,还想用闺女捞钱,这是上辈子干讨债活,这辈子看谁都欠钱?少在我这哭穷,我又不惯着你,你让你闺女把孩子往军区一扔就往回跑,连一件衣服都不给孩子多带,这是过继啊,还是遗弃呢? 别说你不知情,要你闺女是个有主见的,也不会让你们一家人这么吸血。哎不对,孩子的亲娘和再婚的丈夫吵架是不是也是大姐您撺掇的?半夜回娘家,是不是也是大姐提前嘱咐闺女的,大姐,你说是不是。”钟老师以前是想骂就骂,后来当了团长夫人,学会了拐弯抹角,看对方气得半死,才符合身份,又不被人拿住话柄。 钟老师要跟着来,当然让老刘把贺家的事都交代清楚,打仗,还讲究个知己知彼呢。 吴娇娘一听,炸了,“俺闺女给贺家生了个小子,你们贺家就应该给俺钱,鸡下个蛋,还记得给鸡多喂点食呢,一个个天杀的,倒给俺要钱。”吴娇娘哭天抹泪,说得自己最委屈。 在里屋带着包子馒头磕头烧香的周淼,不想听包子馒头听到这些污糟事,也听到了。 馒头拉拉周淼的手,让她弯腰。 这是从知道亲娘去世后,馒头第一次主动说话。 “姨姨,我想要回爸爸的钱。” 前面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周淼拉着馒头包子往人更少的角落走,直接蹲下来,小声说: “你们爸爸的抚恤金已经在咱们家了,姨姨帮你们存着,等你们长大了,就交给你们,想用这钱干嘛就干嘛。” 馒头摇摇头,“姨姨,不是这个钱,爸爸每个月都会给娘寄20块,姥姥以为我记不住,其实我都记得,还有去年过年的时候,爸爸寄回来好多粮票,那些钱买的东西,姥姥都不让我们吃,我们说饿,姥姥就打我和哥哥,只有哥哥哭得特别大声,姥姥怕隔壁听到,才会给我们一点点。” 包子跟着点头。 周淼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你们一路上,为什么不说话,吓死姨姨了。” “姨姨,娘没了,我有一小点开心,娘没了,我就再也不用过那种日子了。姨姨,我是不是一个坏孩子?”馒头一路想笑,又不敢笑,钟奶奶一直说,想哭就哭吧。 但她真哭不出来。 “包子,你呢,你怎么想的。”周淼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这是吃了多少苦,哭了多少场,才把对娘的感情哭成了恨。恐怕一直等着娘来救,娘却看着姥姥这么糟践他们。 “姨姨,我不想把爸爸的钱给那个老太婆,她会拿那个钱给陈大福和陈二福娶媳妇,她说过好几次,我记住了。”包子说得有点骄傲。 周淼白担心了,这俩孩子不是伤心,是庆祝,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孝,但母慈子才孝。 周淼伸出手掌,和包子馒头碰碰,“接下来,看我的。” 周淼牵着包子馒头去前院,那可真热闹,钟老师几句猜测,让早就躲在门口偷看的陈兴娣现任老公于大壮,带着族人,把吴娇娘死死围住。 包子馒头的舅舅也在里边,却夹在中间,几乎要隐形不见,不出声不出头。 钟老师已经变成围观群众,双手抱前,静看吴家宗祠和陈家宗祠的人和于大壮那边带来的族人,一句接一句地吵,不少人扛着铁锨或锄头,还有拿镰刀的。 周淼猫着腰,赶紧把钟老师拉出来,看热闹也要离远了看,这边宗祠文化浓,打群架是常有的事。 他们初来乍到,坐等渔翁之利。 周淼和钟老师说了下计划,两大两小在门外的石头上,坐等时机。 “姨姨,我饿了。”包子摸摸肚子,说得可怜兮兮。 周淼牵着两个小的,和钟老师寻摸着这村里哪家看起来最有钱,用粮票换点吃的。 结果,他们都吃饱回来了,院里三个家族,还在打嘴架,没动手呢。 “囊,真囊!”这情况,周淼也是没想到,既然于大壮那弱势,那她就加入这边吧。 “让让让让啊,我们也是来要钱的,一家也是要,两家也是给,咱俩家一起。”周淼站在于家领头的边上,看年龄应该是于大壮叔叔辈的。 “你不是和包子奶奶一起来的那个?”吴娇娘指着周淼鼻子问。 “她不是包子的奶奶,但我是包子馒头的亲婶子,以后的娘。既然他们的亲娘没了,那他们亲爹以前寄回来的钱,总要还的。”周淼早就让钟老师把包子馒头牵远点,别不小心把孩子伤着。 周淼看吴娇娘一脸不敢相信又皱眉发怒的样子,接着说,“大娘,难道想不认,我也不是不讲理的 ,我可不是那种,撺掇着闺女和丈夫吵架,扣下彩礼钱,准备让闺女再嫁,再扣彩礼钱的那种人。” 吴娇娘大喊:“俺没有。” 于家这边喊,“还彩礼。” 吴家和陈家的把手里的家伙事,举得更高。 于家也不示弱,但就是不打。 周淼往院门口望了望,接着搓火,故意喊了声“哎呀,吴大娘,你推于大叔干嘛呀,于大叔,你这是怎么了?”后面看不清前面的,以为前面的已经打起来了,外围先打起来,中间的又开始帮忙。 刚动手,一群穿着制服带枪就冲了进来,朝天开一枪,人立马分开了,面面相觑,看谁报的警。 “带头的都带走。” 周淼看警察带走了吴娇娘,赶紧拦住,“警察同志,我是某军团副团长的家属,这回是来要钱的,但我没打架。” 周淼把来龙去脉和带队的方队长说得仔细,吴娇娘被两个警察抓着胳膊,不能靠近,快急死了,“警察同志,别听她瞎说,俺家的钱,都是俺儿挣的。” 于家那边有拆台的,“我呸,你儿子十天不上一回工。等你儿子挣钱,你们全家早就饿死了。” “你胡说,于大壮才是大懒汉。”包子馒头的舅舅 终于说话了,也终于被警察们注意,这家有儿子啊,还让老娘当出头的,轻笑一声,真鄙视。 “你娶媳妇的钱,是那个当兵的给你妹妹的彩礼钱,你们家卖女养儿,满村子都知道,你让警察同志,随便拉村里一个人问问。”于大壮最见不得人说他懒,他是懒,但比陈家那个勤快多了,娶陈家的女儿,就因为这个村里人都说,这家活都是闺女干,娶了陈家闺女,就能在家当大爷。 几家人接着吵,警察抓了他们人,没堵住他们嘴。 方队长让把“村长叫来。”刚说完,村长已经跑来了。 村里来了警察,那可是大事,村长听到信,就往这跑。 方队长把周淼说的那些和村长核实,村长连连点头。 有方队长和村长做调停,吴娇娘不想掏钱也不行,骨子里欺软怕硬,警察来了,警察说一就是一。 吴娇娘这么爽快把钱给了,还因为她不知道手里的抚恤金存折已经是废纸一张,还警惕着周淼说抚恤金的事呢,见周淼没提,给了周淼400块,这事就完了,村长让村里算账的写了保证,双方签了字,周淼拉着包子馒头和钟老师就走了。 400块,在农村,按最高标准50块彩礼,20块酒席,能娶5个媳妇,还有剩呢。400块割得吴娇娘肉疼。 周淼计划着,这点钱再加上抚恤金,等开放了,等包子馒头考上了北城的大学,在北城买个院子,坐等升值,以后吃穿不愁。 周淼喜滋滋,至于于家和吴娇娘再怎么扯皮,就不关她的事了,她就是要把这事闹大,让警察和村长不得不管。 事,不再是家事,就有了讲理的地方。 事闹大了,于家和吴家陈家的事,也有了外人做主,也算好事。 包子馒头跟在周淼后面,走出十几米远,转过身,朝着沈家方向又磕了三头,小声叫了声娘。 “娘,我没想让你死,我就是不想回姥姥家,姥姥打我,你为什么不拦着。” 周淼扶着馒头起来,她明白馒头这种感受,自己无法接受自己会恨生下自己的那个人,尽管觉得她不好,却还总想给她找理由,或许她放弃我是不得已。 包子抿着嘴没说话,周淼抱抱馒头,也抱抱包子。 招待所,周淼他们根本没住,当天晚上就坐火车回去了。 退房前,周淼对前台说了声谢谢。 前台说,你给钱,我办事,不用谢。 钟老师在火车上,问过才知道,周淼早就和招待所的前台说好了,过了午饭还没回来,就帮她报警,就说军属被打。 第17章 当老师了? 奔丧完回岛,周淼远远看着港口站着一群萝卜头,还用力朝着船的方向挥手。 “他们知道我们回来?”周淼没打电话,招待所的话费太贵,周淼没舍得,所以在问钟老师。 “娃娃们想你了呗,你天天陪着他们玩,一天不见就想念。”钟老师打趣周淼。 “不愧是语文老师啊,跟我开玩笑,也让人听得如沐春风。”周淼打趣回去。 “你高中生夸我这个初中生,才让我受宠若惊,不说别的,自从你来了,全校老师都被学生抱怨,说你讲故事讲道理有趣,我们就只会训人,每次还都是老三样。”钟老师早就想和周淼取取经了,校长还让她提另一件事。 “有没有兴趣来学校教书,咱们还能一块上下班。” 周淼想也没想就回绝,“当了正式的老师,就必须讲课本上的东西,考试有范围,上课要章法。 我啊,就喜欢瞎讲胡讲,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娃娃们想来就来,不想听了,想走就走,没规矩他们才玩得开心。” 在新世纪,这种自由课堂或许能现实。这年头,恐怕要触犯太多人逆鳞,让自己成为靶子的事,出力不讨好。 还有一个原因,周淼没说,她不想找个工作绑住自己,有了固定工作,生活是规律了,但没有意外和惊喜,日子一点都不好玩。随时给自己找挑战,又随时能抽身,这种随性,21世纪的周淼,在读本科和研究生时,就各种专业的课都旁听,就为了多个技能,打临工时多个选择。 钟老师觉得失望,但没强求,人各有志,干嘛要把自己觉得好的事加在别人身上。 其实学校老师并不是都希望周淼来,看不惯周淼的不在少数,但不能当着娃娃们说周淼一句坏话,要不然娃娃们能把别的班的娃娃们都叫来,给你闹翻天。 钟老师跟说笑话似的,讲给周淼听,“你不知道这些娃娃有多护着你,就前几天,我和搭班的数学老师上课的时候,被下面的娃娃说有道题讲错了,数学老师训他不尊师重道,那个娃娃就说周姨说了,大人错了,小孩也能指出错误,要不然就是大人不懂事。” 周淼听到这,就笑了,真是个直肠子的娃,不用想,就知道当时数学老师要是长得黑,脸色一定像烙糊的烧饼;要是长得白,就是打翻的胭脂。 包子馒头听到姨姨笑,也围过来听,钟老师接着讲:“数学老师当时就说了句,你们周姨胡说瞎讲没文化啥也不懂,当时那娃娃坐下老实听课了。下课了就去二班找雷子,雷子又聚集了一帮娃娃。放学就堵在数学老师办公桌那,一人一句告诉数学老师,他们周姨有多棒。黑压压的一个个娃娃头小黑辫,前面说一句,后面就喊对,校长来了,还以为学生在起义罢课。那场面和十几年前街头游行堵大官门口差不多。”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4节 当时钟老师就在办公室里头,喊了好几回雷子,让他带娃娃们回家,雷子根本不听她的,还越劝越来劲,高举拳头喊口号,让数学老师给周姨道歉。 周淼更关心这事怎么了的,“娃娃们这么闹,校长没来?” “怎么没来,校长刚从教育局那开完会,从港口跑着到学校,脑袋上的头发本来就不多,被风吹了一路,那叫一个妖娆。他一站,娃娃们就笑了,数学老师快哭了,救星终于来了。校长各打五十大板,让数学老师道歉,也让娃娃们道歉,说以后老师有错,可以下课提。上课直接说,老师不要面子啊。” 校长不愧是校长,还不算太古板,周淼一边笑一边点头,钟老师讲得太有画面感了。 馒头却在想,那个傻大个知道说姨姨好,下次吃饭,不跟他抢肉了。 船快到岸了,钟老师看见带头的又是雷子,就和周淼说起后面,“你知道校长走了,雷子跟数学老师说啥吗?” 钟老师觉得那句话要是砸她身上,她也得火,颜面尽毁,气得发火。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馒头搭话。 钟老师摸摸这机灵鬼的头,笑着说,“雷子让数学老师弯腰,面对面地说,周姨说过,只有无能的人,才死要面子怕拆穿。末了,还问数学老师一句,老师你是吗?你是不知道啊,雷子带着娃娃们走了,数学老师是个小年轻,还是个中专生,哭到半夜,我劝到了半夜。校长本来打算让她先带带一年级,看看效果,要是能行,就让她带高年级,闹这么一出,还是在一年级待着吧。对了,我之前还在你们家门口见过数学老师呢,你应该认识她。” 周淼想起一人:“胡小美?” 船已经到岸,岸边的雷子伸着手,要接周姨,旁边还有几个娃娃小心护着。 钟老师是真羡慕,埋怨一句,怎么没人接她。 馒头和包子一对视,紧紧牵着钟奶奶,“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包子馒头下船不用人扶,一蹦就下来了,雷子刚伸出的手落了空。 周淼让娃娃们快去上学。 雷子喊了句,“周姨,我中午去你家吃饭。” 这一喊,不得了,一堆小孩要来周淼家吃饭。 雷子赶紧拦着,“周姨家没粮食了。” 但这也拦不住,一堆娃娃往周淼手里塞饭票,塞的是学校食堂的饭票。 馒头勒住雷子腰,上腿就使劲踹,“你满意了。” 雷子疼得直抽气,“我又不知道。” “你是傻子吗?”馒头更气的是,自己还曾被这傻子摆了一道,这傻子现在还来家里蹭饭。 “你见过年纪第一的傻子吗?”雷子想上手勒馒头脖子,威胁她改口,但看看那细长白净的脖子,挺好看的,算了,手搭在馒头肩上,让她看着自己,只能看自己,快道歉,快改口。 “有病,考第一就不是傻子了,我要是上学了,上课睡觉都能考第一。”馒头立下誓言。 雷子立马在课堂上实行。 老师们发现,雷子不逃课了,改在课堂上睡觉了,上课就睡,下课就醒,但上午第四节 课,是胡小美的课,他俩大眼,睁得非常精神。 一年级有两个班,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两个班都教。 胡小美觉得自己被雷子区别对待,越讲越兴奋,下课就被雷子堵住。雷子认真和胡小美讨论2加11可以心算,周姨就会教,你怎么不会。 学校食堂的饭,出了名的难吃,娃娃们都不着急去打饭,围着等胡老师脸红。 还是钟老师从一班出来,喊:“雷子快去食堂,今天食堂你周姨过来做饭了,她让我告诉你,让你中午在食堂吃。” 嗖一下,娃娃们都不见了。 胡小美解救了,却更郁闷了。 本来以为雷政委的儿子雷子对她很特别,接上这条线,就能帮姐夫调到一团去,是挺特别的,特别坏。 胡小美上班十几天,就在学校食堂吃过一次。 食堂从来没这么热闹过,热闹得像她读中专时,学校开晚会,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一句句周姨好,像在祝新年快乐般喜庆。 胡小美看到贺建军也来了,刚想走过去,就看见雷子端着饭盆招呼贺叔叔快吃。 贺建军身边还有两个娃娃,一看就是机灵的,就算不喜欢周淼,胡小美也难违心说那俩娃娃难看。 但胡小美就是不满,不满贺建军和两个娃娃就坐那等着吃,雷子跑了好几趟,把每个人面前都摆满,才坐下来。 教了雷子这么久,就没见过雷子这孩子头对谁这么殷勤过。 “雷子,你说的那个心算,老师也想学。”胡小美觉得自己如此不耻下问,雷子这小孩应该满意了吧,顺着就坐在贺建军对面,雷子的旁边。 贺建军看见胡小美,脑瓜子就突突,上辈子胡小美可没做老师,嫁给他之后,照顾俩小孩都天天喊累,这辈子竟然当了一群娃娃的老师。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胡小美。 要不是早上在港口,娃娃们知道雷子能吃到周淼的饭,闹腾都要来家里吃,周淼也不用在火车上折腾了近两天,没来得及补觉,就跑来食堂给娃娃们做饭。 出门一趟多累,还让他媳妇跑后厨忙一上午。 还他跑来学校食堂,不幸遇到这麻烦精。 这都怨雷子乱喊。 雷子见贺叔叔瞪他,以为是让他把胡老师赶走,接到信号,立马行动。 “胡老师,你不去打饭吗?占着位置不吃饭,是浪费。红皮书上教育我们,浪费最可耻。” 雷子说完,胡小美就跑去排队,看到这队打饭的是周淼,又想返回来。转头一看,原来的位置上坐着王师长的孙子王向东,另一边的空位也惹不起,二团团长家的小孙女。 胡小美气哄哄回了姐姐家,姐姐一听他惹了政委的儿子,又是一顿埋怨。 胡小美把这些恨都记在周淼身上。 其他人都惹不起,记恨这件事,也要挑软柿子捏。 雷子当然不知道,胡老师曾想讨好他。 第18章 打赌输了 而周淼也不知道雷子又帮她招恨了,忙完食堂的事,她下午还要陪贺建军去医院换药。 贺建军说不用,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就行。 周淼说,一定要看看伤口深浅,贺建军沉默了,周淼也沉默了,就知道这男人报喜不报忧,伤口只能比他说得深,不可能是卖惨。 贺建军看周淼脸色不好,说闲话,逗她乐,“今天中午食堂的糖醋丸子真好吃,你是没见着,娃娃们把碗都舔了。” “雷子和馒头肯定没舔。”周淼对这几个娃的性子很了解。 “这回你说错了,他俩在食堂是没用馒头擦碗,更没舔,但见人都走了,刷碗的时候,雷子和馒头让我挡着,背对着人,用馒头擦得那叫一个干净。”贺建军模仿地起劲,看到有兵路过,立马恢复正经。 后面去医院的路上,贺建军保持严肃很成功,周淼还没见过贺建军能有这么长时间没表情。 “你手下的兵,见过你在家被我气得直转圈吗?”周淼就想逗他,面子这东西在外面丢过一次,就有无数次,就像裂了缝的墙,以后缝隙只会越来越大。 但贺建军就是不生气也不笑,到了医院换药,周淼怕他疼,让他握住她,贺建军像看怪物一样看周淼。 换药的医生倒是在偷笑。 医生一走,贺建军疼得就直抽气,把头埋在周淼肚子那,把生理性泪水,都蹭周淼衣服上了。 贺建军坐着,周淼站着,像鸵鸟护着鸵鸟崽。 “干嘛在外面装得无所不能,无欲无求,无情无趣。死要面子活受罪。”周淼揪着贺建军耳朵,让他把脸抬起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这手差一点就废了,你跟我说,就一点小伤?” “先放开,像什么样子,有事回家再说。”贺建军赶紧往外看,幸好没人。 “那你刚刚扑我肚子上干嘛?”周淼看不懂这个别扭的男人。 “外面又看不到,你能挡住我。”贺建军说得理所当然。 周淼听完笑了。男人心也海底针。 “走了,下回受伤实话实说,我又不是那种哭鼻子的人。你不说实话,还得劳烦我跑一趟,本妇女很累的,包子馒头还寄存在雷子那,跟着一年级上课呢。” 周淼白了贺建军一眼。 贺建军听这话不满意了,合着全家地位他最低,好不容易被关注了,还被媳妇嫌弃,“你是我媳妇,陪我来不是应该的。” “我是你媳妇吗?我只是你结婚证上的媳妇。” 贺建军一直没回过味来,直到下午交报告时,团长跟他提:“我们家有张空床,之前我娘过来时睡过,去年她老人家在老家过世了,你们家孩子多,要是需要就去搬。” 床,洞房,受伤的手臂,越长越白的媳妇。 他为什么这时候手臂要受伤? 万事俱备,东风倒吹。 贺建军回到家,越看周淼越心塞,睡前躺在床上,周淼躺得笔直,和他身体一点不沾,贺建军往里蹭蹭,周淼沉睡没反应,贺建军不敢再往里挪,但到了半夜也没睡着,贺建军小心翻个身,把手小心放在周淼腰上,小心地看着周淼逐渐有形的娃娃脸。 “憋不住了。”周淼突然出声,吓得贺建军把手立马缩回来。 “你没睡啊?”贺建军生怕自己之前的小动作被发现。 “刚刚被尿憋醒了,等着啊,我去方便一下。”周淼说得很直白,什么在丈夫面前不敢提屎尿屁,在她这都扯淡。 没有屎尿屁,那是人吗? 周淼回来了,又把贺建军挤里面,“你手受伤不好抱,想抱我,跟我说,我主动。” 像刚才贺建军那样侧着身子,差点把受伤的手压着,周淼没睡死,贺建军一动她就醒了。 这个男人就是根木头,长了嘴和没长一样。 周淼任命地在贺建军怀了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避开他手上的手,环住他腰,这回松紧合适。 贺建军还是睡不着,周淼在他脖子这喘热气,他身体也跟着越来越热,今夜注定无眠。 周淼醒来时,贺建军已经带着包子馒头去跑圈了,他不能教打拳,就把包子馒头带刘团长那,跟着刘团长练。 回来时,包子馒头口袋鼓鼓的,周淼一看是炒好的花生,这东西在这年头可不便宜,买炒花生需要副食品票的。 周淼早上做的鸡蛋饼,刚做好,就让包子拿盘子端了三张过去。 这一来一回,正好被雷子和胡娇娇看见了,雷子跟着包子进了贺家,要蹭早饭。 胡娇娇站在自己院子口,看着雷子和包子回家的方向,“送东西就送鸡蛋饼,上不了台面,乡下人就是乡下人。” 胡娇娇晚上炖了鱼,端着一整条往刘团长家送,刚到刘团长家门口,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推开了,二团长走了出来。 刘团长和二团团长都一愣,赵营长家媳妇给一团团长送东西,这算啥。 胡娇娇说路过路过,是给在学校加班的妹妹送的。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5节 一年级的老师要加班?这话说出去谁信。 反正二团团长没信,第二天就叫赵营长谈话了。 周淼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求贺建军一定要做到什么位置,能升就喜事,不升也不用家里像办丧事。 催着男人一定要上进的胡娇娇家,每天盯着周淼干嘛,学着干嘛,她让胡小美周末也在家给娃娃们讲故事,但娃娃们就是不来。 反倒是在外演出的赵梅兰回来了,也往周淼家钻。 没过几天,胡娇娇就看见,周淼端着一盘不知道炸的什么的,炸货,牵着包子往钱营长家走。 “钱营长也值得你巴结!“这句话,说得声音可不小,周淼权当没听见,把包子的头也扭过来,接着往钱营长走。 “姨姨,她说你。”包子以为周淼没听见。 “有些人啊,你越搭理她,她越来劲,晾着她,时间长了,自己就觉得没劲了。”周淼真不想和胡家姐妹掺和,但胡家姐妹就是把她当眼中钉。 “姨姨跟你赵婶婶说好了,以后每天早上,你跟着爹跑完操,就来赵婶婶家学唱戏。这可是你说要学的,苦也得受着。”周淼丑话先说在前头,周淼不想包子学什么黄梅戏,无论学什么戏想学成都苦,但包子听赵梅兰唱了一回,在家闹了三天,一定要跟着学。 周淼这才领着他,求人拜师。 赵梅兰唱黄梅戏是童子功,从小跟着老师傅学的。包子跟着赵梅兰学唱戏,当然不亏,就怕人家不教。 周淼站在钱营长家门口,刚想给包子整整衣领,抬眼就看到胡娇娇躲在拐角那偷看。 什么时候胡家姐妹才能消失啊,周淼无语了。 敲了门进去,开门的正好是梅兰。 周淼等进了里屋,才说来意,不想被偷听了去。 “这是烤的蘑菇,裹了点蛋液和淀粉,就刷了一点点油,不怎么长肉。”周淼把盘子推过去,盘子底下压着米票和肉票。 淀粉这年头不好找,周淼用红薯磨的。 “好吃的,我收了,票就不要了。以后嫂子有什么好吃的,就送我一份,我这人就好吃,其他的都不缺。”赵梅兰是真不缺,爹娘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娘家给的票和钱都花不完。钱营长还有个兄弟,在城里是正式工,也不用他们接济,钱营长的爹娘还不到五十,现在还天天下地干活呢。 周淼也不能因为人家不缺,就赶着占便宜。 “那这样,你每天早上上班前,就从我那拿点心饼干什么的,上班饿了吃,都是我自己做的,贺建军给我垒了个烤箱,我真新鲜着呢,就喜欢瞎鼓捣。”周淼觉得这样合适。 赵梅兰满口答应,嘴里塞着烤蘑菇,想着明天的能吃到啥好吃的。 周淼见赵梅兰答应了,赶紧让包子磕头叫师傅。 赵梅兰拉着周淼说,“我可不是贪你那点好吃的,我是看包子身条真适合练这个。唱戏走台步,看着简单,挑人挑天赋,还挑长相,咱包子都有,剩下的就是练了。” 赵梅兰和周淼都商量好了,男人们回家不同意了。 贺建军一听包子要学唱戏就问,“咱家又不是没钱供孩子上学,干嘛让他一个男孩子以后进戏班子。进戏班子是好事啊?就算他之后和赵梅兰一样,不仅会唱戏,还会唱歌跳舞演话剧,但他一个男孩子进了宣传队,这辈子就到头了。” 贺建军的吊带已经拆了,手臂上的绷带还没拆,讲得气愤出,手舞足蹈,把自己手臂扯疼了,在那疼得龇牙。 周淼躺在床上,抱着前几天从城里买回来的高中英语,非常认真地看,非常认真地不搭理贺建军。 “我说话呢,你听到没,你这时候背单词干嘛?出国啊。”贺建军把周淼的书抢过来,合上,坐在床边,把周淼的身子扭过来,看着他。 “我不同意,你听到没有。”贺建军再重复一遍。 “我知道了,但包子还不知道,要不然你早上和包子说,让包子不学了。只要包子同意,我立马上门告诉人家去,我们不学了。”周淼没法跟贺建军讲,以后78年会开放,文艺工作者无论是当演员,干话剧,写本子,还是唱大戏,社会地位都不低,收入更不菲。 周淼一个21世纪的研究生,想教娃娃们点英语,还要把高中英语课本买回来,当着贺建军的面复习,当幌子。 穿越者的憋屈,贺建军他不懂。 他不想让包子学,那就自己去做包子的工作,包子要是能因为贺建军几句话就放弃,那以后也会因为别的理由放弃。 钱家,也因为这事闹别扭。 钱营长,不愧是贺建军手下的兵,回家一听,就说贺副团不会同意,“你这不是让贺副团和嫂子吵架吗?” “是嫂子带包子来拜师的,又不是我主动提的。要不然咱们就打赌,赌明天早上包子会不会来学戏。”赵梅兰觉得周淼能说服贺副团。 钱营长坚信,贺副团在家也能说一不二,和在部队训练他们时一样。 贺副团没几年就得升,上过军校,上过战场,出任务立过好几次功,全军区的都知道,贺副团就上面眼里的好苗子,只是年纪太轻,差一个由头。 这样的金龟婿,在家里,也得被捧着。 钱家,贺家,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 钱家一早没等到包子,赵梅兰上班前也没去贺家逛一圈,怕他们夫妻真的因为这事打架。 钱营长下班一回家,就朝赵梅兰伸手,“拿来吧。” 赵梅兰递给钱营长一盒烟,前段时间从厂长爹那拿来了,本来想拿乔逗逗丈夫,现在只能双手奉上。 赵梅兰还是不想认输,她就觉得周淼看着好说话,那是对外人,在家里,才是那个拿主意说一不二的,贺副团在周淼那也得听话。 赵梅兰拿出一张白酒票,接着赌。 钱营长觉得媳妇魔杖了,注定要输还赌。 能赢一张白酒票,他当然愿意。 第二天早上,包子还没来。 钱营长在训练场看见贺副团,就感觉见到了亲人,贺副团喝完水要放杯子,他赶紧跑出去帮忙。 第三天,钱营长蔫了,包子来了,还是贺副团一早领着来的,正式地向赵梅兰道谢,请赵梅兰好好教包子,不听话要打要骂都听师傅的。 第三天,钱营长赌的是每个月的次数,这个月,他要当和尚了。 第19章 滚远点 话说贺副团到底是怎么屈服的,还不是包子坚持绝食,周淼日日炒青菜。 周淼也不去学校食堂和后厨师傅们切磋厨艺了,食谱照着前几天的做,学校的娃娃们也不再抱怨难吃了。 白萝卜没有肉的话,别炒着吃,用热水里烫会儿再捞出来过凉水,挤干水分再加蒜末芝麻凉拌,闻不得萝卜味的娃娃也爱吃。 莲藕绿豆芽都能做汤,茄子要想少放油,就先蒸再凉拌,倒一点热油浇一下就成。 糖醋汁不仅能做丸子,做土豆茄子豆腐都行。 但雷子还是跑到贺家蹭完午饭,蹭晚饭,顿顿青菜,也吃得有滋有味,还跟贺叔叔讨论小孩子饿肚子,有多影响发育,这都是在杭大当医学教授的姥爷告诉他的。 雷子一整天把姥爷说,姥爷说挂在嘴边,贺建军第二天就主动问雷子,小孩饿几天不吃饭长大以后真的会胃不好? 雷子少有的正经,严肃背诵从姥爷医学书看来的原文。 确实有原文,但雷子故意把可能也许,不利于这些字眼全换成,一定,肯定,有害。 馒头和周淼端着碗偷笑,雷子说完,就凑馒头耳边解释,根本没这事。 馒头当然知道是假的,白了他一眼,这回没那话刺他。 全家人大战贺建军,贺建军第三天就招架不住,和包子说好了,可以让他学唱戏,但以后上学了,只能考年级前三,考了第四就回家老实待着,别再想走什么歪门邪道。 贺建军只想包子把学戏当兴趣,小孩子嘛,想玩就玩,等赵梅兰教得严了,包子觉得苦了,挨打了,就回来了。 在贺建军眼里,包子还是那个爱哭爱撒娇,有点好吃的就能跟着你跑的,没心眼的奶娃娃,不像馒头那样不好闹。 但贺建军左等右等,一个多月过去了,快过年了,贺建军的手都快好了,包子也没落下一天,去练功吊嗓,学咬字。 贺建军见包子学得有模有样,不知道要开心,还是发愁,感觉很矛盾。 最后一次去医院换药,正好在医院门口遇到严主任,贺建军就顺嘴问了问,小孩饿几天肚子,对以后有什么影响。 严主任说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小孩子恢复能力强,养养就能补回来。 贺建军这才知道,被雷子摆了一道,但被八岁小孩戏弄,又不能对外说,晚上吃饭时,看到雷子在自家蹭饭,蹭得那叫一个开心,端盘子端饭,真把自己当贺家人。 “雷子啊,下午我去师长那汇报工作,跟师长提议,马上放寒假了,把你送你姥爷家多看看书读读报,老是在岛上疯跑,多浪费你这个天才。” 贺建军看雷子难过,他就开心,雷子姥爷堂堂大学教授,最喜欢讲道理,雷子又是个坐不住的,不敢跑不敢不听。 贺建军一想到,之后半个月都不用在家看到雷子,不用看到雷子在馒头身边瞎转悠,他就开心。 虽说是小孩子,但馒头要是有雷子这么个竹马,无论馒头以后多聪明,都斗不过雷子这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躺在床上,贺建军哼着军歌,脚丫子都在跟着节奏跳舞。 “真想让你手下那些兵看看,他们的贺副团长斗胜了一个八岁小孩,能高兴地睡不着觉。”周淼抱着贺建军睡习惯了,他老是动,周淼也睡不安稳。 周淼拍了贺建军一下腰,警告他,“快睡。” “媳妇,我手好了。”贺建军把那只手伸过去,在周淼眼前晃悠。 “我知道啊,所以我明天就不用炖骨头汤了,可以晚起。”周淼觉得自己这边的被窝凉,又往贺建军那边凑凑。 “媳妇,你说过的。”贺建军都明示了。 周淼还是不接话,等了会儿,头微抬,在贺建军嘴边亲了一下。 “我这辈子是等不到你主动了。”周淼刚叹完,贺建军就压过来了。 这一夜的体验,简直精彩,找不到门,进不去口,疼得想打人,累到只想睡。 什么浪漫,欲望,紫色泡泡,上天的欢乐,周淼都没有。 只有一觉醒来,腰酸背痛的身体和旁边已经冷掉的枕头。 21世纪的偶像剧白看了,上学时和舍友猫在宿舍里,看得那些毛片也完全没用上,只记得一整夜都在喊,嗓子哑了,贺建军下楼给他倒了杯水。 周淼扶着腰起来,好不容易走到楼下,看到正拔菜的贺建军,又想踹她一脚。 昨天晚上,她好像想踹来着,但腿软了,没踹着。 “醒了?昨天你不是说降温了,要把菜拔了,我上班前先干完,你在家就歇着。” 整句话听来没毛病,还很体贴,周淼就是止不住的脸红。 在屋里写字的馒头跑出来,抓着周淼问,“早饭吃啥?” 贺建军抢答,“我一会儿去食堂打。” “姨姨是生病了嘛?”馒头看周淼红着脸,扶着腰,脸上却带着笑,这是什么病。 馒头往外跑,要去雷子家找严主任。 幸好,贺建军比她速度快,把馒头拦在门边,拽着馒头直接往食堂走,一路上用各种说法,让馒头接受,姨姨没病,姨姨只是累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6节 “爹不是姨姨,爹怎么知道。”馒头诚心地发问了。 贺建军敷衍地回答了,“因为我是大人。” “大人也不一定比小孩聪明。” 馒头嘟囔一句,没让贺建军听到,勉强接受姨姨只是累了。 整天下来,馒头和包子抢着干活,周淼刚端起盘子要盛菜,包子就抢过来,“姨姨,我会。” 周淼看灶膛的火已经灭了,烫不着孩子,就由着他们干。 到了晚上,周淼最后一个洗澡,一进屋看到床换了地方,一下子就炸了,“今天我找馒头去睡。” 周淼抱着枕头,刚离开床边又被贺建军拉回来,“今天不来,我就是怕床靠着那边墙声音大,包子正好在墙那头睡觉,怕吵着孩子。” “你知道墙不隔音,昨天我让你停,你还使劲。”周淼说到昨晚就生气。 想了两辈子的初体验,糟糕透了,尺寸对不上,疼的是她,现在也不能重选一个。 “你抱着枕头找馒头,馒头还以为我和你吵架呢。你也知道馒头敏感,要是觉得咱们感情不好,又怕自己被抛弃呢。” 周淼一听,笑了,贺建军这会儿嘴不笨了,说什么男人嘴笨,有时候他是懒得争,还觉得让着女人是美德呢。 “你以为馒头还是三个月前的馒头啊,现在就算咱俩动手,她也只会坐在廊檐下看书,当然要是见我打不过你,可能还帮我打你。”周淼说得很骄傲。 养了三个多月,终于让馒头天性绽放,不用小心藏拙患得患失,觉得这就是家,永远是她的家。 “是,你是亲娘,我是入赘的,全家要是排个序,我一定是倒数第一。”贺建军在这个家有自知之明。 周淼还是给男人面子的,“你才是这个家的老大,家里谁挣钱,谁是老大,以后啊,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我信了你的邪。”贺建军又不是没做过主,他连包子的主都做不了,更别说长了八个心眼的媳妇和闺女。 贺建军终于抱着周淼睡下。 但斗斗嘴,竟然不困了。 “周淼。”贺建军想和周淼接着聊天。 周淼昏昏欲睡,头枕在贺建军脖子那睡,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嗯~ ,干嘛?” “要是我没娶你,你会嫁给王明勇吗?”贺建军看着怀里的媳妇,就突然想到这个人,想到这个人,心里就不舒服。 “谁网名叫勇啊?”周淼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是六十年代,背后吓了一层冷汗,脑袋彻底清醒,但还要装得迷糊,“哦,王明勇啊,我都忘了他长啥样了。” “周三水,我比王明勇好用。”贺建军气不过,周淼听到王明勇这么大反应,身体又压过来,睡前说什么今夜不来,不来一次,是三次。 贺家早饭,又是从食堂买的,周淼又睡过头了。 幸好因为深冬了,天太冷,屋里又坐不下那么多娃娃,娃娃们下午的故事早取消了,开春再说。 但快过年了,什么年货还没买呢,一想到这,周淼就骂贺建军,要不是他,她早就起个大早去城里买年货了,现在一天拖一天,人家还以为她这个新媳妇不会持家。 和贺建军抱怨的时候,周淼当然不会承认,之后几个晚上自己还挺享受的。 要是贺建军知道了,更没完了。 年货拖到腊月二十三才进城买,贺建军请不了假,周淼就带着包子馒头去,在港口正好遇上从姥爷家回来的雷子,雷子也要跟着,周淼就当多了个劳工。 好不容易有个十几天没看见傻大个往家里凑,好不容易去趟城里,又得带上他,馒头白净的小脸上,眉间皱得像小山。 “我们家的事,怎么都有你。” “哎,我就在你面前晃,看见你心烦,我就开心。来,馒头,笑一个,开花馒头多好看。”雷子不正经的时候本来就像个痞子,和馒头斗嘴的时候,最像。 “雷廷坤,我要杀了你。”馒头追着雷子跑,可就是追不上,还把自己累得够呛。 馒头心里暗暗发誓,等长大了,离开这岛,一定绕着这傻大个走。 能不能实现,还是后话。 买年货,贴对子,终于吃上一年到头才包一次的肉饺子。 炮仗烟花太贵,一般人家舍不得,周淼也没舍得买。 但吃过年夜饭,雷子就拿着鞭炮来找包子,馒头不情不愿地也跟着去了。 家里剩下周淼和贺建军收拾碗筷。 年前贺建军忙,给两边老人写信寄钱的事,都是是周淼张罗的。 周淼这会儿终于有空和贺建军絮叨了,“我们结婚后,我还是每个月给奶奶那边寄10块钱,但上个月奶奶都寄回来了,还有之前大哥给奶奶寄的钱,奶奶也一块寄回来了,奶奶说自己有钱花不完,过年我就给奶奶寄了布票和肉票。你要是觉得奶奶不够用,咱们年后再给奶奶寄。” 周淼看贺建军脸色不对,也不知道他觉得多了,还是少了。 其实贺建军在想上辈子的事,上辈子,也是媳妇当家,胡小美每个月给奶奶寄3块钱,到了过年看存折时还抱怨,奶奶一个人花不了那么多,以后寄两块。 贺建军把碗放水池里,抱住周淼,把脖子轻放在周淼肩上,这辈子,他好幸运。 “怎么这会儿不怕被人看见了。”周淼甩甩手上的水,要推开贺建军的脑袋,好重的。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贺建军放弃了,在这女人身上找感动,只能是片刻。多好的气氛,她都能给你摔个西八碎。 “找个安静的,两个人呆在家里,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过日子呢,还是守墓呢?”周淼说着无心,贺建军听者有意。 他上辈子的婚姻,过得还真像守墓。 周淼不知道贺建军是重生的,更不会知道他脑袋里在感叹啥,而是接着说,”我给我娘每个月寄3块钱,过年寄了5块钱。大旺写信来说,我娘要来,但他拦住了。” 钱小花有大旺拦着,包子馒头的姥姥可也没人拦着,他们那个舅舅只会让娘快点去要钱。 初五,刚通船,岸口站着一个看着大约三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太太。 当两个人同时站在贺家门口时,贺建军和周淼同时脊背发凉。 第20章 那个他和姥姥都来了 贺建军想也许在他娶了周淼那刻, 上辈子的轨迹在这辈子就改变了,间谍提前来了, 那让他牺牲的任务日期, 会不会也会提前。 周淼单纯以为,贺建军新来了同事,还催着贺建军快去上班, 别晚了。 吴娇娘拦着贺建军不让他走, 周淼拉着吴娇娘往院子里走,给贺建军摆摆手。 院外的贺建军和新来的叶副团相互握手介绍,一块往军区走。 “叶副团怎么刚来就站在我家门口, 还真是有缘。”贺建军面上和蔼, 心里像针扎,恨得牙痒痒。 “我和你家亲戚坐的一趟船, 看她在路边找人问路,又记不住路,我就和她搭伴一起走。”经过间谍训练的叶副团当然答得滴水不漏, 也知道自己要调到这边, 贺建军应该早就看过他资料。 “你真好心。”贺建军恨自己上辈子没看清叶远就是个笑面虎, 对谁都笑嘻嘻, 心肠却实心黑。 立场不同不是原罪。 但在他生前,叶远和胡小美偷情;在他死后,叶远还撺掇着胡小美虐待包子馒头;最后两个人还联手花光了他生前存下的所有钱和死后的抚恤金。 贺建军带路走在前边, 拳头紧了又松。 脸色恢复如常, 才和叶远对视。 上午开会,雷政委介绍了一下情况。 因为二团副团长提前转业, 所以就让叶同志提前过来交接工作, 安置生活。 叶同志是从首都军区调来的, 曾上过战场,不幸被敌人抓走,当了六个月俘虏,最后历经种种艰险,带着敌人的情报,归来。 雷政委让大家鼓掌欢迎新同志,贺建军鼓得最热烈。 贺建军出了会议室就骂自己,过犹不及,下回注意,不能露马脚,自己总不能连包子的演技都不如。 话说回包子这。 包子馒头刚吃完早饭,知道姨姨送爹出门上班,就把桌子上的碗筷收进厨房,可隐约听到老妖婆的声音。 包子和馒头对视,透过厨房的窗户一看,老妖婆真的来了。 包子馒头分头行动。 馒头往姨那冲,挡在姨前面。 包子站在墙头那喊,“沈耀祖你快出来,去帮我叫听故事小分队的所有人都来,姨姨有难,需要支援。沈耀祖,收到请回答。” “耀祖收到,耀祖收到,耀祖立马行动,请组织放心。”沈耀祖的声音由近及远,隔壁门哐一声,沈耀祖已经跑没影了。 隔壁门又哐一声,艳红嫂朝这边来了。 艳红嫂站在贺家门口,这次没直接过来,面朝里喊,“三水啊,家里来戚了?” “艳红嫂啊,快进来,这是包子馒头的亲姥姥,和咱们一样都是乡下的。”周淼感觉艳红嫂变了,眼睛有了光,脖子有个筋,不再弯腰驼背,偷着光看人。 “这就是亲家姥姥啊,看起来真精神,你看穿得还好,比我那乡下娘穿的好多了,你看这鞋,一看就不是自己做的,是在商店买的现成的。亲家姥啊,您这回给包子馒头送什么好东西来的。我们岛都传遍了,包子馒头的姥姥有钱,特疼包子和馒头,就是让亲闺女送包子馒头来的时候,忘了让闺女把包子馒头的行李拿过来了,这回一定是送行李来的。” 周淼都不知道艳红嫂也是个会说话的,人从自卑走到自信,真的能大变样。至于艳红嫂说的那些,还是包子馒头奔丧回来后,故意讲给听故事小分队的。 告诉了这个小分队,就相当于告诉了大半个岛。 周淼看艳红嫂牵着口里的亲家姥,左一句右一句,显得真亲昵。 吴娇娘甩开艳红的手,用眼睛崴了艳红一眼,她是来要抚恤金的,故意穿得挑最差的穿,还被这女人说得好像在穿金带银。 还军区家属呢,没见识。 艳红嫂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心底的自卑又升上来,但看到一群娃娃从门口一窝蜂涌到她前面,护着她,帮她说话,又觉得自己被看重。 眼泪涌上来,烫疼了眼眶,止不住越流越多,她真想好好哭一场。 至少这些娃娃没看不起她,儿子说得对,人先看得起自己,别人才看得起你。儿子说,这是周姨说的。 艳红之前因为这句话想了三个晚上,就这么不眠不休地看着身边不爱亲近她的丈夫,也许不是因为她是乡下人,所以丈夫看不起她,丈夫回家除了吃就是睡,一句话不和她多说,是因为觉得她不懂。 她已经开始跟着儿子学写字,儿子听故事回来,讲给她听,她都会背了。 她现在也是有人护着的了,娃娃们都在喊要帮她报仇,帮她,是她啊。 她也是可以拥有名字的,一句句艳红婶别哭,我们帮你报仇,好像能催泪。 艳红更想哭。 吴娇娘要疯了,一个看起来不年轻的乡下婆,哭得像村口的二傻子,她就甩了下手,这婆娘至于吗? 吴娇娘想找周淼理论,想找这个哭个没停的婆娘打架,但腿被好几个娃娃抱着,半步难走。 “你们要是我家屎娃娃,我早就上手了。”吴娇娘弯着腰,还真作势要打孩子,周淼冲过去拍掉吴娇娘的手。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7节 “你打一个试试,这里随便一个不是师长就是团长家的孩子,打了他们,你觉得你能走出岛吗?” 周淼先吓唬住吴娇娘,女人撒气泼来,可比孩子打滚厉害。 周淼让娃娃们让开,让耀祖回去拿毛巾给娘擦脸。 “不用,俺能行。”艳红嫂把眼泪一摸,下巴还带着泪珠呢,气势倒不弱,像要上战场的。 吴娇娘一听被她甩了一下就哭了半天的婆娘还要插手,先开骂,“你谁啊你,□□里掉屎的玩意,俺们贺家的事情,是挡你家祖坟的光了,还是吃你家的饭了。没好处,还上赶着当狗,这家是给你食吃啊,还是给你奶喝了。” 艳红从小在乡下长大,听过的脏街不少,但从没骂过脏街,也没被人这么骂过。 艳红想骂回去,但没词,急得直跳脚。 “王向东你叫两个人把这位奶奶说的话都记下来,不会的,用拼音。这位奶奶这么能骂,当然要把这些骂人的话登到报纸上,让全中国的人都看看这位奶奶是个骂街天才。王向东你可拿笔记好了,要不然传出去就成了咱们听故事小分队人多欺负她一个老太太,明明是她把艳红婶婶推哭了,还差点骂哭了。”雷子一边指挥,还一边给自己和馒头找了个板凳,一左一右守着周淼坐下。 “你又是谁啊你,你说登报就登报,报纸是你家开的?”吴娇娘双手抱在胸前,一点都不怕,登报这种大事,怎么可能让一个娃娃说办就办。 “有家报纸还真是我家办的,我姥爷出的钱,我表舅是主编,你想上几回报纸都行。”雷子伸手想和馒头碰手掌,这回馒头终于搭理他了。 吴娇娘真的开始怕,这个屎娃娃看起来就很贵。 “行了,雷子别闹了,现在姨姨要和这位大娘说说理,你们就在旁边看着,要是这位姥姥还想打人,你们再上,明白吗?” 抱住吴娇娘的几个娃娃立马松手,排队站好,就像以前玩游戏一样有秩序,站好后再大声回答,“明白了。” “我说过,我们不可以主动打架,但别人打我们,我们觉得有能力制服再还手,不能制服就叫人。忘了吗?”周淼再问。 “没有。”二十几个娃娃异口同声,围在院门口来找孩子的家长们,第一次见娃娃原来在周淼这,是这么听话。 “好,现在去屋里拿各自的垫子坐下,现在姨姨要讲,什么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周淼就这么把吴娇娘晾在一边,等包子馒头和娃娃们拿着各自的垫子在廊檐下坐好,才和吴娇娘说话。 第21章 看谁闹得过谁 “大娘初五就来做客, 是来要钱的,还是要人的, 总不能是良心不安给包子馒头送行李了。”周淼顺势坐在雷子留下的凳子上, 说得云淡风轻,全身透着我要把你当教材,不把你当追债恶鬼的从容。 “是不是你拿了抚恤金。”吴娇娘觉得站着有气势。 “抚恤金的存折不是在大娘手里吗?娃娃们听好了, 姨姨给你们顺一下。这位大娘的闺女嫁了位军官, 为军官生了两个孩子,但这位大娘就是不让她闺女随军,却让这位军官每个月往家寄回20块钱。现在抢答, 20块钱可以买多少东西?” 吴娇娘刚想骂, 女婿给住在娘家的闺女生活费,天经地义, 却被踊跃发言的屎娃娃们打断。 “可以买一二三四……七八,八袋大白兔。” “一块钱能买15个馒头,20块能买好多馒头。” “笨蛋, 是300个。”雷子补充。 “一袋大米6块钱, 20块可以买……” “买完3袋, 好剩2块”雷子接着补充。 “可以买一筐鸡蛋。” “可以买这么大一块肉, 过年我看见我爹买了,我们家要吃到十五。” 周淼抬手往下压,让娃娃们安静。 这一动作, 让门口围观的家长们又震惊了, 这还是在家怎么吼都不听话的皮娃娃吗? 周淼接着问吴娇娘,“请问大娘, 你是让包子馒头, 吃过肉包还是吃过白面馒头。我怎么听说, 你只让你孙子吃,让外孙和外孙女看着呢。” “是包子馒头胡说,他们就是跟着你和他叔过了几天好日子,不想回去过苦日子就编瞎话。”吴娇娘朝着包子馒头方向刚起身又坐下,现在这俩个娃娃不能打了。 “既然包子馒头不想跟你回去过,那就没办法给大娘抚恤金了。抚恤金是部队给大哥直系亲属的,抚恤金跟着孩子走。总不能你既不想要孩子,又想要抚恤金,总不能便宜都你占,辛苦别人受,喜欢钱也不能不讲理。” 周淼不等吴娇娘说话,就大声问娃娃们,“听懂了吗?喜欢钱可以,但不能因为钱失了体面,没了脸面,钱从别人那偷来的,早晚得给人还回去。” 周淼这话说的,堵死吴娇娘。 但吴娇娘非要走绝路,“俺养包子馒头。” 周淼腾地站起来,冷笑一声,气质马上变了,眼里有杀气,周淼前进一步,吓得吴娇娘后退三步。 “说起这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贺大哥牺牲后,包子馒头还在你家住了几天,那几天你只要动过包子馒头一根手指头,我都能告你虐待烈属。你还有脸要抚恤金,我没上门给你要赔偿算给你老太太面子。上回我们去奔丧,从你那要回400块钱,你是不是特心疼,疼死你活该。” 包子馒头看周淼在撸袖子,就知道姨姨还没骂完,不让姨姨骂完,晚上一定后悔。 馒头带头喊,“姨姨加油。” 廊檐下的娃娃们反应过来,跟着喊,雷子还从厨房抱出几根胡萝卜,把上面的叶子揪下来,一个发一根,举着萝卜秧接着喊。 吴娇娘不服气,还能被一个毛刚长齐的丫头片子骂赢了,“你们欺负老婆子,哎呦,俺这不舒服,这也不舒服,军人家属欺负老百姓了,俺不活了。” 周淼就知道上了年纪的不要脸的老太太就爱来这招,穿越了世纪,不要脸的变老了,只会更不要脸,仗着年纪大了不起啊,“要说欺负,更是您老太太欺负我这个刚嫁进门的小媳妇,您仗着您五十多年来一如既往地不要脸,在我这蹬鼻子上脸,我上回没把大哥的钱全要回来,让您觉得我是军人家属要面子,不敢和你吵,不敢把事闹大,不敢拿贺建军的前途来赌,不敢个毛线,就没有我周淼不敢的。 你要敢闹,我就敢去告,在大哥的部队告完,再去您村里告。是不是上回警察去了您家里,您在村里就抬不起头了,我还能再去一趟,让你恨不得在村里走路,得把头埋土里。” 周淼把地上的凳子高高举起,重重摔在吴娇娘脚下,吓得吴娇娘一激灵,但还是忍不住反驳,“俺才48。” 院外围观的娃娃家属们,听完都笑了,还计较这个呢。 “谁让心黑让您面目可憎,48看起来像60的。”周淼一个眼神杀过去,看吴娇娘好像在看草履虫,不知好歹,明明是单细胞生物,非觉得自己是全生物界的王,就因为出生早。 吴娇娘往院门口走,看外面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回头朝周淼骂了句,“你不,不尊老爱幼。” “您爱幼,我才尊老,大家伙都看着你,我打她了吗?” 院内院外异口同声,“没有。” “我用脏字骂她了吗?” “没有。” 包子心里补充,姨姨骂人从来不带脏字。 “我还给她递凳子呢,但老太太屁股金贵,看不上我家的凳子。”周淼语气平和,气撒出去了,眼睛带着笑意,笑意不达嘴角,说出来的话绵里藏刀。 “俺是这家亲戚,俺永远是包子馒头的姥姥。”吴娇娘从门边又走回来,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觉得自己站理上。 包子馒头举着萝卜秧,齐声喊,“我不认。” “俺就是。”吴娇娘还不信了,血亲还能断。 周淼就没打算让包子馒头的姥姥两手空空地回去,“大娘,钱不是您祖宗吗?你不是只认钱吗?啊,不对,您还把儿子孙子当祖宗供着,把闺女当丫鬟,把外孙当乞丐。这时候想起来外孙也是亲的了。这亲您要是不来,我没打算断,既然您来了,这亲就断了吧。” 周淼让馒头去客厅书桌第一个抽屉里去拿写好的断亲书,她和贺建军早就签字了,还是贺建军觉得再给包子馒头姥姥一个机会,如果大娘不来要抚恤金,这门亲戚就认,大娘以后去世,包子馒头也要去奔丧。 周淼断言,包子馒头的姥姥一定回来闹,让贺建军提前签字,贺建军善心大,让他回来弄这事,只会藕断丝连,留着后患。 当断不断,其后会乱。 快中午了,周淼不拖了,把断亲书一字一句念得清清楚楚,以后她不再追究吴娇娘曾虐待军属,吴娇娘也不再是贺家的亲戚。周淼让包子馒头也把字签上,年前就教会他们写名了。 “大娘,您不签吗?”周淼一式两份,把断亲书递过去。 “俺不识字。”吴娇娘明明盯着断亲书看了好久,偏说自己是文盲。 和沈耀祖挤在一个垫子上的艳红嫂和儿子说悄悄话,“她认字,像我这种不认字的看见字,眼神只会定在一个地方,她在那读呢。”艳红嫂最近说俺的习惯给成我了。 艳红嫂说的,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但遇上耍赖的,就是没地说理,谁家没几个不讲理的亲戚,但这么不讲理的,还真不多见。 人人都悬着心,包子馒头却很安心,能斗过姨姨的,他们还没见过。 “大娘可以不识字,也可以不签。但大娘有没有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一说要讲故事,廊檐下的娃娃们兴奋了,姨姨开讲了。 周淼不管娃娃们什么反应,只需要吴娇娘有反应,“六年前,有个村子叫柳树村,夏天的时候发洪水,上面派某部队抢险救灾来支援。某位老太太啊家里穷,为了让儿子娶得上媳妇,就撺掇会游泳的闺女往村口大柳树那游,看到肩膀上杠多的落单,就立马喊救命。等人家救了她闺女,老太太就立马跳出来,说当兵的轻薄闺女,闺女没了清白,这辈子不能活了。 大娘你当时给贺家大哥要了100块彩礼对吧,你闺女主动往洪水里跳的时候,你就在身边对吧。跳水的地方,在你们柳树村小学门口对吧,当时洪水里,还有一个人,就是你儿子对吧,你儿子是帮忙盯梢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吴娇娘急了。 “这事呢,民不报官不究,您说我要是把这事闹上去,包子馒头的娘去世了,但当时幕后指使的,当时盯梢的,可都还活着。这事,轻了叫骗婚,重了,叫攀污军人。无论什么罪,只要你家有了案底,您家两个宝贝孙子以后会怎么样,就在于大娘你现在签不签字。” 吴娇娘还是纳闷,周淼怎么知道这么多,但这字不得不签,无娇娘留了个心眼,娘字,口里没写一横。 周淼拿过去,又递过来,“大娘还想闹?” 吴娇娘只能把两份断亲书上的一横都填上,又问了一句,“谁告诉你的?” “大娘不用知道是谁,大娘只要知道,我有人证还有物证,您要真想知道,咱们就上庭试试。” 周淼心情很好,对着吴娇娘一挑眉,差点没把吴娇娘气死。 “大娘,您慢走,我就不留您吃午饭了。好心告诉您,现在走,上午还有一趟船。” 周淼非常有礼貌地帮吴娇娘开门,挥着手,目送她离开。 转身回头,院里院外,都是掌声。 等贺建军中午回家吃饭,路过的人都夸他,娶了个厉害媳妇。 贺建军专门提前半小时回家,就是怕周淼招架不住吴娇娘的无赖,还没到家,他就知道,媳妇又胜了。 第22章 媳妇威武 “媳妇中午吃啥?”既然包子馒头的姥姥做得过分, 那怎么处理,就由着媳妇, 现在贺建军更关心午饭。 “大米饭, 红烧肉。” 周淼挑出一小碗瘦的,让包子给赵梅兰送去。又挑出一碗肥瘦相间的,让馒头给钟老师送去。 自家锅里就剩一点, 又被周淼倒进去大半盘子土豆, 充成一盘菜。 “早就欠我的红烧肉,现在还加土豆。”贺建军随便嘟囔一句,便挽起袖子帮忙端菜, 看着盘子里肉少土豆多, 又补了一句,“家里不是还有钱, 就不能多买点肉。” “有毛线的钱,从吴娇娘那要回来的,还有抚恤金的钱都给包子馒头留着, 等他们上大学了, 那钱我要给包子馒头在北城买房, 到时候, 可能咱们还得添点,可不得从现在就存钱。”周淼拿着筷子出来,顺手往贺建军头上一敲, 贺建军放下盘子就想抱住周淼, 让她别闹。 等俩人真抱一起了,贺建军又不知道怎么动了。 “松手, 小心包子馒头看见。”周淼背着门口, 推搡着贺建军。 “已经看见了。”贺建军松手了, 周淼却还赖在他怀里,侧过脸才看见,包子馒头早回来了。 “我们在玩抱抱的游戏。”周淼用手肘捅了一下贺建军。 贺建军连忙点头。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8节 “娘,我饿了。”馒头先喊。 包子跟着喊,“姨姨,我可以叫你娘吗?” “叫什么都行,在家叫我名字都行。”周淼最不在乎称谓,但听到包子馒头突然叫娘,眼眶还是发热。 周淼在饭桌上也没追问原因,人嘛,无论什么年龄,对于情感这事,可以分享,被追问,就是另一回事。 等包子馒头去午睡,周淼才和贺建军说了上午的事。 贺建军和吴娇娘有一样的疑问,“六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上回奔丧,中午我们饿了,在村里随便找了一户人家蹭饭吗?”周淼给出提示。 “是那家人当时看见了?”贺建军觉得这也太巧了。 “当然不是,是我给了那家人几块钱,让他们帮我打听,打听好了,写信给我。”周淼被贺建军的直脑袋气到了,拐个弯不行吗? “你就不怕他们拿了钱,不做事?”贺建军追问。 “我这人啊,会看面相,所以不怕。”周淼说得得意洋洋,贺建军一句不信,媳妇就是懒得跟他说。 他也懒得上赶着问,要不然又得割地赔款,晚上不能攻城略地。 周淼见贺建军不问了,自己又憋不住了,“你不问?” “我不想知道,反正事情解决了,她也不会再来了。”贺建军享受这种站在主动席上的感觉,看周淼上赶着。 “那家是吴娇娘的对家,我们进院的时候,他家正骂吴娇娘不要脸呢。我还给你说个秘密,吴娇娘和陈兴娣的大伯有那个关系,陈兴娣跳水嫁军官的主意,就是那大伯和吴娇娘一起合计的。那家人还写信告诉我,当初吴娇娘是要嫁给老大的,但幺儿哭着闹着要先娶媳妇,就和原定的大嫂结了婚。 后来陈家就再也没钱给儿子娶媳妇了,陈老大就一直单着,直到陈兴娣嫁个了大哥,那个彩礼钱就分了一半给陈老大。但陈老大娶了媳妇三天,媳妇就暴病走了,之后就和死了老公的吴娇娘搭伴。村里不少人大晚上看见陈老大往吴娇娘那跑,民间故事是不是很刺激。” 贺建军不问,周淼也要说完,要不然憋得慌。 贺建军听完,只关心一个问题,“你不觉得这种关系不正常。” “没有啊,虽然陈家大伯和吴娇娘都不是什么良善,但一个死了老公,一个死了老婆,他们虽然是亲戚都没有血缘,他们保持某种关系,伦理上虽然有点乱,但也没说不可以啊。对于这种事,我就觉得好玩,冲破世俗,不惧流言,万一是真爱呢,这也算佳话,当然一般人不太能接受。” 周淼对这种伦常道德的敬重没那么深。 但看着贺建军皱眉,一脸的不认同,周淼也觉得很正常,这种事发生在21世纪,还有一大堆人骂恶心呢。 “周三水,出轨你也能接受?”叶远提前来了,贺建军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疑心重重。 “出轨不行,但可以离了婚再上。”周淼说得云淡风轻,贺建军心里电掣雷鸣。 直到第二天中午,全家吃完午饭,周淼把贺建军拉进屋里,锁上门,悄悄跟贺建军说,“我觉得新来的那个叶副团脑袋有毛病。我们俩才第二次见面,他就一个劲夸我,夸得我像天仙,无上有,地下无的。我说没有,他说别谦虚。谦虚个毛线,我自己我还不知道,长相中上等,脾气一等坏,和赵梅兰一比,根本不够看,你新来的那个同事,是不是和你有仇,想让我芳心大乱和你吵架,闹得你家庭不和。可惜,我没看上他,我看你还不错。” 周淼越说越带劲,贺建军越听笑容越大。 这辈子,他娶的是周淼,不是胡小美,周淼不是胡小美。 “下回见着他,躲着走。”贺建军感觉自己说得是废话,很明显是叶远故意制造的见面。 周淼更愁,“你以为我不想躲啊,现在全岛未婚的姑娘都想和这位新来的副团相亲,尤其是胡小美,早上雷子过来玩,说在港口遇到他们胡老师要去城里烫头,就为了相亲。要是叶副团上赶着和我说话,我就成全岛一半女性的公敌。” 周淼最近几天都不打算出门了,惹不起还躲不过了。 贺建军也不想周淼和叶远接触,“早上我买完菜再去上班。” 周淼非常乐意。 贺建军天天盯着叶远,可就是找不到一点线索,证明他是间谍。 上辈子叶远被抓,是因为他负责带队运输稀有物质原料,上面突然有消息说他是间谍,他就被拉去审问了,上面怎么知道的,贺建军更不知道了。叶远被抓,贺建军就重生了。 当鬼的时候,有人的地方他都要站得远远的,阳气太重,追着叶远跑了两年,看得最多的就是人的背影,听不到声音看不清人脸,啥都查不到。 当鬼的时候特憋屈。 现在当人了,他就不信还查不到。 贺建军半夜睡不着,在哪翻来覆去地想,吵醒了周淼,被周淼一巴掌拍下去,不翻了,睡着了。 结果早上起晚了,贺建军刚下楼,就看见周淼站在门口和叶远说话。 贺建军派馒头去偷听,回来给她两毛钱。 “五毛钱才干。”馒头坐地涨价。 “要不是你哥哥去学唱戏了,我会用你,小机灵鬼。”贺建军掏出五毛钱,塞馒头手里。 “保证完成任务。”馒头拿钱办事,妥帖。 不一会儿,馒头带回来消息。 “那个叔叔让娘当媒婆,给他介绍媳妇,还说给娘媒婆钱。爹,那个叔叔看娘的眼神怪怪的。” 馒头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反正就是来自小孩的直觉。 贺建军问:“你娘同意了?” 馒头摇摇头,“娘说,自己不想当媒婆。那个叔叔就说,他刚来岛上也不太认识什么人,还请帮帮忙。娘就说,我就不帮忙咋地。还不小心踩了那个叔叔一脚,然后那个叔叔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贺建军白担心了,周淼不想掺和的人和事,就没有躲不开的。 到了中午,贺建军就想收回这句话。 中午回家吃饭,家里大门紧闭,一个人没有。 最近和隔壁艳红嫂关系缓和了,问过才知道,馒头跟着包子在赵梅兰那学戏,周淼朝港口方向去了,去了好一会儿也没回来。 贺建军也往港口走,半路上正好看见叶远往回走。 贺建军加快脚步,经过一片渔民的房子时,被一只手突然拉进来,贺建军下意识要反抗,突然感觉这只手好熟悉,又把力气收回来,结果自己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吃屎。 “媳妇你怎么在这?” 贺建军扶着周淼肩膀,快速站稳,绝对不能让媳妇知道,他刚刚想打她。 周淼指指自己脚踩的院子,“这是大兴家。” “所以呢,我知道大兴和包子玩得好。”贺建军不知道他们夫妻为什么要大中午躲在人家院子的墙角。 “我今天和大兴娘约好了,来拿海带,你猜我站在墙角看见了谁?”周淼又怕又兴奋,间谍这种东西,她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到了六十年代,她能遇到。 “叶远。”贺建军随便猜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间谍?”周淼顺嘴问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贺建军才疑惑呢。 “这事回家说。” 周淼觉得此地不安全,进屋和大兴娘小声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还嘱咐大兴娘别告诉别人她来过。 大兴娘只以为以物换物,多了少了让外人知道都不好,连忙点头。 周淼紧张地左顾右看,轻手轻脚,生怕旁边冒出个人来。 “媳妇,我觉得你可以正常走路,你现在特别像刚偷完东西生怕被抢回去的老鼠。”贺建军把周淼的脸摆正,手往前指,让她看前边,旁边不会突然冒出盗匪把他们杀了。 到了家,包子馒头已经回来了,在客厅写字呢。 周淼拉着贺建军就往上走,让包子馒头先去柜子里拿桃酥吃,一会儿娘再做饭。 “娘,你和爹讨论问题去吧。爹加油,也争取赢一回。” 馒头刚说完,包子就接话,“娘不会让爹赢的。” “万一这回娘觉得爹可怜,让着爹呢,爹就能赢。”馒头还想帮爹求情,结果一抬头,爹和娘都没了。 周淼进了屋,这回连窗帘都拉上了。 贺建军还第一次见到这么紧张的周淼。 “媳妇到底怎么了?”弄得贺建军也跟着紧张。 “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相信。”周淼明明锁了门,还是不敢大声说话。 拉上窗帘的屋子太黑,周淼只能看见贺建军点头的轮廓。 第23章 明察秋毫 周淼见贺建军同意, 接着往下说,“我会唇语。我去大兴家看他们墙角那棵梅花开得好, 本来是想踮脚折个梅花枝, 一转头就看见墙那头叶副团走进来,叶远和院子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各自掏出一半纸,一对, 严丝合缝正好一张。然后叶副团就和那个中年男人说, 正月十五宜出海,渔网带齐,有大收获。” 周淼说到一半, 歪过头问贺建军, “你信我说的吗?” “我信,你接着说。”贺建军还想知道后面, 这就是线索啊,他们最近确实有计划正月十五出海巡逻,叶远在接头。 “我看到的就这些, 然后叶副团就走了, 之后我问大兴娘, 隔壁那个中年人是谁?大兴娘说也是渔民, 是岛上有驻军后,他才搬来的,但十几年了, 也没见过他和人说话, 应该是个哑巴。但贺建军他不是哑巴,我看见他嘴巴动了, 虽然没听见声音, 但那是正常人发声才有的舌头蠕动, 他的声带也是能发声的。” 周淼仅仅抓着贺建军的手臂,生怕他不相信她。 “媳妇,你先放手,你指甲扣我肉里了。”贺建军终于把手臂抽出来,把窗帘拉开。 贺建军知道周淼害怕,抱着媳妇,等她情绪平复了才说,“没事,有我在,没事了。只要你表现得像正常人,叶远就不会怀疑你知道什么。” 周淼长呼一口气,清空之前的慌张,默默做心理暗示,我可以,我不怕,不就是间谍吗?我还是21世纪的周三水呢。 刚发现叶远是间谍时,周淼是真兴奋,就感觉自己遇上了大机会,自己要当英雄了。 但回到家看到包子馒头,脑袋里涌进来的,都是曾经在课本上看过的六十年专门破坏华国生产和建设的间谍有多丧心病狂,穷凶极恶,又有多善于伪装。 这不是梦,也不是玩笑,是真的会出人命。 周淼一直觉得自己心理素质好,但现在有在乎的人,她是真的怕,原来她没想象中的强大。 午饭还是要给孩子们做的,那就做点简单的。 连包子都看得出来,娘不正常,脸上的笑像是被人用手扯着,师傅说过,那叫皮笑肉不笑,上台表演不可以。 周淼晚上睡不安稳,抱得贺建军整夜都憋着气。 过了两天,周淼就恢复如常,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 这两天里,贺建军越过刘团长直接向师长和政委汇报,怕被人察觉,还牵着包子馒头做掩护,说带着娃娃们过去玩。 雷师长主张外松内紧,叶远能知道的任务,都制定备份和后援。正月十五依旧出航巡查,还是贺建军带队。 贺建军回家告诉周淼正月十五出任务,周淼没有任何意见。 出门那天,周淼站在门口和他挥手告别,甚至没一点不舍。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19节 贺建军气不过,走出几步,又往回跑。 “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不提醒我注意危险,不祝我一路平安?”贺建军像个要不着糖的小孩。 包子馒头蹲在门口都笑了,“爹,急了。”馒头和包子咬耳朵。 “爹在撒娇。”包子拄着下巴看爹的表演,大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娘看着爹的背景都快哭出来了,爹一转身,她就笑。 还有爹,想让娘抱就抱呗,他和妹妹又不是没见过。 周淼见贺建军回来,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见他抱怨这个,噗一声就笑了。“告别这事,一回生二回熟,我说让你注意危险,你上回不还是瘸着手回来的,你是军人,你属于这个家,也属于国家。我劝你有毛用。有危险冲着当烈士的时候,小家和国家,你一定选国家。我是军人家属,我有这觉悟。你走了呢,我照样担心,但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你心里更不好受。我好不容易体贴一回,你还找茬。” 包子馒头默契长叹,他们这个爹啊,永远在娘这讨不到好处,又被娘训一回,自找的。 贺建军被周淼凶完,心里舒坦了。 启航后,舰艇上的事,周淼无从得知,岛上的事,可有人在她耳边免费播放。 早上就刚有几个婶子大娘站在在她门口的空地上唠闲话,说啊,最近咱们岛上新来的叶副团可吃香了,但谁给他说媒他都不见,闹得岛上的小姑娘不安生,挤着自己上。 叶副团啊,长得没贺副团俊,但比贺副团斯文和善,谁遇到有困难都帮忙,昨个刮大风还给姑娘一褂子,给人家亲手披上。叶副团还戴一眼睛,一看就有书生气质,说话慢条斯理的,怪不得招人稀罕。 几个婶子大娘一回头,看见周淼也在,还找补了几句,叶副团无论多好,都比不上贺副团,贺副团没结婚前,全岛的小姑娘都上赶着,还有专门送饭的。 说多错多,几个婶子赶紧把话多的大娘拉走,周淼的厉害,在上一回大战包子姥姥后,可出了名的,顺周淼者昌,逆周淼者亡,在家属院达成一定共识。 到了中午,周淼比往常早做饭,早上为了送贺建军,全家起床吃饭早,现在太阳还没升到正空,就饿了。 大周末的,吃过午饭包子馒头也不想午睡,和小伙伴们就在贺家门口玩,等周淼忙忘讲故事。 周淼放平心态,不再想什么间谍的事,照常过日子,间谍什么的,就留给上面解决吧,她手无寸铁,不宜掺和。 但有些事就往她身上撞。 她坐在家门口,给包子馒头做单鞋,等开春暖和了穿,娃娃们就在旁边玩跳房子。 可几个姑娘就正好在贺家门口的空地前,拦住刚下班的叶副团,三个姑娘都想给叶副团塞饭盒,一个劲地说自己厨艺好,让叶副团多补补。 其中就有胡小美。 胡小美穿得最隆重,画着红嘴唇,应该是前几天刚烫的头发还没恢复好,一头乌发有点四处游荡谁也不想理谁的孤傲,发丝打着前锋,使劲往叶副团身上凑,扎得叶副团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眼睛差点摔地上,赶紧捡起来戴上。 就是那个片刻,周淼看到叶副团鼻梁上有个刀口,非常小,还经常被眼睛架压着,隐在红印里。 胡小美也感觉自己莽撞,这样不矜持,赶紧端起样子,装得一脸羞涩地说不好意思,刚刚是旁边两个妹妹挤到她了。 周淼看那两个妹子对视一眼,决定弃一保一,共同对战胡小美。 穿蓝衣服的一个侧身,把胡小美挤到一边去,你不是说挤你吗?这回真挤了。 军绿色上衣的姑娘,借机和叶副团说话,羞答答地做了个自我介绍,还说自己爱读书爱看报,厨艺还好,在医院做护士。 三女争一男的戏码,周淼当电视看,还是现场直播。 周淼让馒头去叫雷子,让雷子也来凑热闹。 “娘,叫他干嘛?”馒头昨个刚和雷子吵了一架,至于为啥,不用为啥,她和雷子就是仇家。 “包子你去。”周淼指派个听话的。 包子一听,立马动身,没一会儿,就被雷子牵着回来了。 “雷子,你看叶副团的鼻子,你觉得好玩不?”周淼缝鞋子的动作不停,像在和雷子闲聊天。 雷子盯着叶副团的鼻子看了会儿,让包子也侧着身站在阳光下,叶副团的鼻子透光面积比包子大很多。 “周姨,叶副团难道癌症了,鼻子里有细胞被吃了?” 雷子对医学不感兴趣,但姥爷亲娘都是医生,有些词在家听过,也认识几个。 “不对周姨,部队每年都有体检,那位叔叔肩膀上有杠,他如果生了大病,早就住院了。”雷子虽然聪明,但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联想很多事情也找不到结果,这种感觉对于一个总被夸天才的娃娃来说,自尊受损。 “雷子先回家打电话问问姥爷,知道了再回来告诉周姨,周姨也想知道。” 周淼心里有猜测,但这个猜测不能由她说出,她只有高中学历,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雷子跑回家的功夫,空地最前面,三女争一男的戏码也演完了,胡小美全胜,和叶副团并肩往胡家走,两个不服气的姑娘,留在原地,暗自神伤,心里得出结论,男人都喜欢骚的。 得不到葡萄,就说葡萄烂了,还要笑抱着葡萄吃的人没眼光。 人啊,却总能一块忘了,前刻,自己也是上赶着要吃葡萄的人。 虽然这回,还真是烂葡萄。 周淼正为两个姑娘庆幸,下午吃了烂葡萄的人,就找上门炫耀了。 周淼讲完故事,让娃娃们回家,胡小美就站在门口,听娃娃们一句句胡老师笑得灿烂。 “胡家小妹找我有事?”周淼问得落落大方,好像两个人之前没结怨。 “过几天我和叶副团订婚,想请你做厨子,你不是之前在学校食堂帮过忙,大家都夸你做饭好吃,我家叶远有钱,给了我70块办酒席,你想做的菜和肉我都能买回来。” 合着请我当厨子,我还得感谢您。 谢谢您来,好走不谢。 周淼当然没答应,还想提醒胡小美,叶远不是良婿,但这话周淼说出去,胡小美能信才有鬼。 周淼暗想,叶远选了胡小美的原因,总不能是她能挣能抢,还爱表现,只可能是她那个姐夫是叶远想拉拢的对象。 一个外来和尚,想在本地念经,总要培植些心腹。 叶远空降二团当副团,下面不服气的可不少。 周淼只想说,叶远你想远了,你在这待不了多久。 第二天雷子过来玩,没说昨天鼻梁透光的事,应该是家里人交代了要保密。 第24章 糟糕,被发现了 没过几天, 贺建军就带队回来了,其实这次出任务的还有三团, 但三团的几个营长, 副团和团长都没去,只调用了兵,所以叶远根本没注意, 这次任务有后援。 就算贺建军他们回来, 这次大获全胜的消息也压得死死的,每个人如丧考妣,垂头丧气, 像打了败仗, 士气全消。 贺建军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就走了,周淼觉得今晚有事。 到了下午, 胡小美送喜帖过来,说得自己很大度,“虽然嫂子不愿意当厨子, 但我的订婚宴, 嫂子一定要来。” 周淼看胡小美神采飞扬的样子, 心里给这段无疾而终的婚姻敲丧钟。 到了傍晚, 钱营长家已经架起大锅,准备好柴火,等待明个一早开火。 没等天明, 军官宿舍那边连续响起枪声, 渔民村里也有一户人家灯火通明,院子被掘地三尺。 天亮了, 叶副团在这个岛消失了。 对外宣称, 叶副团转业了, 转去哪,不可问没人答。 昨晚的枪声,就是回答。 贺建军到了中午才回来,一脸的疲惫,周淼让他吃了饭就去睡,他偏拉着周淼往上走。 进了屋,一张审判脸。 “你是谁?” “你瞎啊?” 周淼心跳加速,嘴上打死不认,也许还能争取。 “你不是东河村的周淼,你的高中同学里没有聋哑人,你从哪学的唇语;你身边也不会有人知道外国有整容技术能换脸;还有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的长腿叔叔,来自一本外国小说,国内没译本,凭你的高中英语根本读不懂全英文,再说岳母根本不会给你钱买原文书。你到底是谁。” 贺建军逼进周淼,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到周淼慌了,他也慌了。 “那你又是谁?” 周淼反客为主,掌握主动,用手指使劲戳贺建军,好吧,手指有点疼,但气势不能弱。 “你之前说没见过胡小美时,我每次提到胡小美你眼神都躲避,还有我在大兴家说叶远是间谍,你一点都不惊讶,还反问我怎么知道。叶远在岛上没电台,没通信,唯一的线人就是那个假哑巴,他们第一次接头是我看见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说啊,你说啊!” 现在换成,周淼前进一步,贺建军后退一步。 “你怀疑我,为什么不说。还跟我洞……洞房。”贺建军没想过自己被怀疑,他开始在乎,周淼是怎么带着怀疑和他那样那样。 “你怀疑我,晚上还抱着我睡呢。” “你说你会唇语后,我就没对你那样过。”贺建军觉得自己略胜一筹。 夫妻俩的好胜心,奇奇怪怪。 “你怀疑我怎么不把我抓起来,是不是舍不得,正派爱上反派,又下不了手,贺建军你喜欢我。”周淼已经开始脑补电影,贺建军没让上面把她抓走,而是回家和她对峙,那就没什么事。 大神在在,周淼闲逛两步,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看贺建军暴跳如雷。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好人,但又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好人?” 周淼拿过柜子上的剪刀,开始剪指甲。 “这只手我剪不了,帮我剪。”周淼把右手和剪刀都递给贺建军。 “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贺建军换了思路顺。 “就你审问我的下一秒,其实我根本没多想,你审我,我总要找点东西扔过去,然后就小小回忆了一下过去。”周淼也没想到问出口的那一刻,看到贺建军心慌,她才觉得他俩是同路人。 “说吧,几几年的,以前是干嘛的,结过婚没?”穿越的问重生的,问题还能对口。 “64年重生的,结过婚,上辈子媳妇是胡小草。”贺建军照实回答,以为周淼也是重生的,应该也是近几年。 “那我比你强,2021年的,没结过婚,没谈过对象,暗恋过一个,但没见过面,清大研究生,本名也叫周淼。”周淼摇头晃脑地说完,莫名有点骄傲,在婚姻中,条件更好的那个,免不了心态上有那么一小点点优越感。 “你说真的?” “我说假的。”周淼不理这个呆头鹅,昨天枪声吵得她没睡好,现在要补觉,贺建军也凑过来,还贴着她,搂着睡。 “不怕我是间谍,把你卖了。”周淼推开贺建军,知道贺建军上辈子娶了胡小草,心里有点膈应,就觉得这男人眼光不行,上辈子看上胡小草,这辈子找上她,干嘛,她是替代品啊。 “我和胡小草没同过房。”贺建军看周淼在瞥他,觉得不妙,“我上辈子要是和她感情好,干嘛这辈子,包子馒头一来就赶紧去找你。挺聪明一女人,怎么遇到我就傻了。还有我是不是第一次,你会不知道?”贺建军尾音上扬。 “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周淼当然知道贺建军是童男子,而且非常童,但就是心里冒酸水。 “但我想和你说话,你提醒雷子叶远鼻子那事,我给你压下了,你和雷子的功劳,政委在材料上填的自己,就说自己偶然看见觉得奇怪,才问的岳父。还有唇语那事,我说的是我会,我看见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0节 周淼没意见,还觉得贺建军这个挡箭牌,以后也能用,以后露出来的不可能是高中生能知道的东西,那就是贺建军教的。 坦白之后,要是说有什么后遗症,那就是贺建军晚上总追着问周淼军队发展史。 烦的周淼对他吼,“我是学经济的,不是学历史的,军队发展史在九年义务教育的历史书里就几页纸,我怎么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武器,我只能告诉你,以后谁也不敢轻易打咱们,这样行了吗?能睡觉了吗?” 贺建军在这事上消停了。 晚上他又爱上了那件事。 说到底也怨周淼好奇。 总一个姿势进行交流,无法实现周淼之前看过的毛片。 所以就小小地主动展示了一下,然后,贺建军举一反三,自主研发,夜晚深耕。 第25章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叶远被抓, 拔出萝卜带出泥,全国清查间谍的行动, 浩浩荡荡。 首都北城公安局是主力, 叶远也已经递交到北城。 北城公安局的局长办公室里,坐着一个长得像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人,凸出来的肚子比西瓜小点, 大大的双眼皮, 宽厚的耳垂,还有一笑就挤出富态的脸蛋,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 但能做到这个位置, 一般人能和他说上话吗? 从北城公安局出来, 王伯渊去了首都军区,越往上, 系统和系统之间的交流越多,都是人脉,都是人精。 北城风云, 周淼挨不着, 院里的一亩三分地, 她能做了主。 辣椒茄子西红柿, 黄瓜豆角和韭菜,都得种起来。 二团的团长再过几个月就转业,上面让贺建军暂时接管工作, 但一团副团长的活也得干, 贺建军忙得脚不沾地。 耕地下种的活,周淼就不麻烦他了, 听故事小分队是现成的劳工, 娃娃们还乐意。 春天如期而至, 万物复苏,山上的枝桠舒展,街上的孕肚也瞒不住了。 赵梅兰和胡小美都怀孕了,两边本就认识的爹娘,一块来了。 赵厂长贺媳妇提着大包小包,水果干果花生排骨都齐全,脚步轻快来贺喜。 胡家爹娘脚步沉重像奔丧,未嫁闺女怀孕了,偏偏死活不打胎。 在来的船上,赵厂长真不知道胡小美怀孕了,还以为胡家爹娘是来看胡娇娇的,所以说起自己闺女怀孕来,也没顾忌。 开心,就要一起分享。 上了岸,两家就分开走,吴娟秀拉着丈夫赶紧走,丈夫这个没眼力劲的,没看见胡家那俩一直在瘪嘴,也就是看在他是厂长惹不起,才点头受着。 赵厂长到了闺女家才知道,自己一路有多讨人嫌。 “爹,你回了厂里,千万别在厂里说胡小美的事。”赵梅兰提醒自家爹,赵贤德是因为技术好,被选上的厂长,人情世故都是娘在撑着。 “我又不是傻。”赵贤德说得很自信。 看见她们母女在笑,他说不得,但女婿也在笑,就过分了。 “小钱,去买瓶好酒,咱们中午喝点。”赵贤德知道女婿是一杯倒。 “爹,钱落下午得上班。”赵梅兰拦着。 “他这当兵的,也没个周末,怎么照顾你。”赵贤德心疼女儿,但媳妇在杭城供销社里当会计也不能请长假。 “我娘过几天就来。”钱落赶紧说,生怕岳父岳母觉得他们家对梅兰不重视。 赵梅兰不想婆婆来,但婆婆接到信,就开始准备行李,她也不好说不行。 吴娟秀看闺女那脸色,就知道闺女不愿意,在家里任性惯了,嫁了人,小钱也宠,婆婆要来,总归不自在。 他们家都是男人做饭,小钱和岳父去供销社买菜,赵梅兰和娘在家等着。 “要不然,我提前退休,过来照顾你。”吴娟秀也不愿闺女受婆婆气。 “娘,你还是算了,你做的饭,最多不能毒死大人,你外孙还想活着。”赵梅兰从小到大吃娘做的饭,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 “说得好像你会做似的。”吴娟秀损回去。 “我不会,所以我找个会做饭的小钱。”赵梅兰和钱落相亲时,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我能不能以后不进厨房,不干家务。 “我也不会,所以我找了你爹。”吴娟秀说得理所当然。 就因为这个,被邻居们议论过一段时间,但无论怎么说,赵厂长下了班还是要做饭,还香得半条街都能闻到味。 “你婆婆来了,她说什么你就听着,不乐意也别损人家,没有多少家庭能像咱们家没大没小。你婆婆在乡下生活惯了,她觉得错的,和你觉得错的,不是一个东西,在家里别非要争个对错,别让小钱夹在中间难做。”吴娟秀年轻时,也被婆婆挑过理,看在赵贤德对她不错,她对婆婆也敬着。 赵梅兰一想就头疼,希望婆婆是个好相处的,她可没受过气。 赵梅兰忧心即将到来的婆婆,胡小美那边,到处找已经没影的叶远,婆婆?有丈夫,才有婆婆。 上面说叶远转业了,转哪去了,赵营长问过,上面让他别多嘴。 赵营长也没想到,订婚宴前一天,好好一个副团长失踪了。 更没想到,还没订婚,小姨子就和人家洞房了。 没拜高堂,就进洞房,在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放到现在,也没好到哪去,学校让胡小美回家休养,但城里的家,胡家爹娘根本不让胡小美进。 这次胡家爹娘专门过来,就是让胡小美打胎的,绑着也得去。 “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叶远说过,他喜欢我,他会陪着我变老,我们有了孩子就叫叶烨,是一个火一个华的烨,是不是很有文化,是不是很好听。他说过的,他会回来的。” 胡小美从大喊嘶吼,到小声嘟囔,无论说什么都不能阻止胡家爹娘拖拉她的脚步,姐姐倒是没上手,却一直在劝。 到了贺家门口,胡小美看见周淼正和赵梅兰说话,突然爆发,把爹娘都挣开,加速往周淼身上冲。 “梅兰小心。”周淼第一反应是怀孕的赵梅兰不能有事,吴娟秀也侧身护住闺女。 在门口玩的馒头看得仔细,那女人是冲娘来的,可她站得太远了。 “傻大个救娘。” 雷子正低头数贝壳,那是他们上午才捡的,他打算垒个模型验证书上讲的承重方式。 听到馒头在叫,雷子没有丝毫犹豫,把手里的贝壳往胡小美脸上一扔,赶紧往周姨身边冲。 胡小美眼睛被砸疼,却没减缓速度,变得更疯狂。 “包子吹哨。” 馒头也往周淼这冲,但明显速度不够,更远处的包子更来不及。 包子直接停下,掏出口袋里的树叶使劲吹,近处的沈耀祖从屋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吹。 这是他们听故事小分队的新暗号,吹响叶子,依次传递,表示集合。 胡小美还没摸到周淼就被雷子推得退后两步,可胡小美没放弃,还往前冲。 胡家爹娘也拦过来,只是被发疯胡小美突然抓伤脸,擦血的功夫,又被胡小美挣脱。 这时,零星的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有从四处冒出来的娃娃们。 “冲啊。” 瞬间,周淼被围得严严实实。 “先护着梅兰婶婶进屋,听话。” 周淼说完,馒头和雷子就分出另一个小分队,牵手围成圈,护着赵梅兰往屋里走。 吴娟秀哪见过这阵仗,一边震惊,一边拎着东西跟着闺女娃娃们往屋里走。 到了客厅坐下,吴娟秀才有心情问闺女,“你这个好姐妹是幼儿园老师?你们岛上不是没幼儿园吗?” 老师做到这份上,值了。 “她不是老师,胜过老师,这个岛上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位嫂子了,娃娃们会跟你拼命。” 赵梅兰无比敬佩,反正她做不到。 院外,周淼拨开娃娃们,站在胡小美面前,让娃娃们靠后。 娃娃们不动,周淼轻声一句听话,就乖乖变了队形。 胡家爹娘拉着胡小美快走,看这院子就比大女婿的宽敞,这家惹不起。 可胡小美就是有股蛮劲,爹娘拉着她走远几步,她就能拖着爹娘又回来。 一边的胡娇娇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就不帮忙。 包子搬来的救兵已经到了,贺建军跑在前面,包子跑一段歇一段,他要累死了。 贺建军把周淼护在怀里,让娃娃们往院子里退,等所有人都退进去了,锁门大吉。 胡小美还在外面胡抓乱踹, “周三水,要不是你,就是我嫁给贺副团,我早就是副团长夫人,你还是土里刨食的村姑。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不会着急和叶远好。都是你,都是你,那天是你坐在门口看笑话,看我和两个□□争,我要争得过她们只能更婊,你知道?喔……呸……” 胡家爹娘多次捂住胡小美的嘴,被胡小美咬伤了又赶紧松开。 “你疯了。” 胡家爹扇了胡小美一个耳光。 “我疯了,我早就疯了。” 胡小美直接用头撞胡家爹的头,看爹皱眉,她就哈哈大笑。 “我上中专时,你让我勾搭班里副厂长的儿子,人家结婚了,你就让我上他爹的床,就为了你能升上去当主任。结果呢,主任没当上,副厂长下来了。副厂长说娶我,你们不同意,把我送到这离城十几里的海岛上,让我攀上副团,好了,我喜欢贺副团,是因为贺副团打得过你,以后你再也不用逼着我做什么了。人家贺副团结婚了,周三水不让给我,为什么不让给我呢,我多可怜啊,叶远说,他不在乎是不是第一次,但他皱眉了,他皱眉了,哈哈,他皱眉了……” 胡小美胡言乱语,吓得胡娇娇赶紧扑过去,这会儿顾不得是否被抓伤。 中午了,大家下班正往这瞅呢。 其中就包括终于买菜回来的钱营长和赵厂长,他俩在供销社磨蹭这么久,就因为钱落想买鸭蛋,赵贤德想买鸡蛋,两个厨子都自信能把自己的选择做到媳妇最爱,但手里拿的票只够买一样,然后就晚了,赶上了这个热闹。 赵贤德不想凑热闹,但有人却专门说话给他听。 胡家爹看见赵厂长的身影,以为他全听见了,赶紧找补,女儿的名声能臭了,他不行,他还要在厂里再工作个十年,他要当主任,他要当厂长。 都是技术工,为什么赵贤德能,他不能。 “你胡说,你和副厂长家儿子好,是你毕业了不想工作,想过好日子。爬上副厂长的床,是你要报复他儿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个闺女,一心想攀高枝,到了头来怨老子。”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1节 胡家爹看赵贤德走远了,才住嘴。 第26章 颤抖吧,养殖场 赵贤德是听见他说的了, 但没听前因,直接听这段, 觉得莫名其妙, 他是厂长,但不管行政,就是个钻进厂房研究技术的, 胡家和前副厂长的闲话, 他根本不知道。 赵贤德觉得那些话脏,赶着他往家走,知道的事越少越好,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回到家, 家里根本没人,女眷们, 去哪了。 在周淼家的赵梅兰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满院子的娃娃也没法回家吃饭。 院外接娃娃们回家吃饭的家长越来越多,有不少身强力壮的能抬动胡小美, 但那是孕妇, 谁敢动。 最后有人通知了医院, 医生护士们抬着担架来的。 严主任也来了, 隔着门往里喊,“雷子你晚上也在你周姨这吃,我晚上加班。” “好。”雷子声音里透着开心。 本来可以不用加班, 但看胡小美这样, 今天不解决是没法下班了,没有医生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那就她这个当主任的上。本来就排好的工作, 又加这么一档子事, 注定加班。 胡小美手脚被绑了布条,固定在担架上。终于走了,娃娃们也能回家吃饭了。 吴娟秀娘俩让周淼把东西收着,吴娟秀拜托周淼多照顾梅兰,她这工作也不能常来岛上,也不知道亲家是个什么性子,经过今天这一出,吴娟秀看得出来,周淼是个能当事的,带来的东西分周淼一半,吴娟秀还觉得少了呢。 周淼怎么也不肯全收,梅兰是孩子的师傅,她照顾是应该的。 吴娟秀扔下东西,牵着赵梅兰就往外走,周淼也没再追。 东西就放着吧,等做好了再还回去,占人这便宜干嘛?总不能因为人家有钱,就占便宜没知觉。 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贵着呢。 被拉进医院的胡小美就是不做手术,手术需要病人同意,除非病人有精神疾病。 胡小美又被转入了精神科,可经过检查,胡小美只是一时情绪失控,并不没有精神病。 事情卡在这,胡小美做完产检就能回家,医院病床紧,不住健康人。 胡家爹娘在医院坐到天黑,才灰溜溜带着胡小美回家,胡娇娇下午就回文工团上班,到了晚上八点才回来,女婿赵营长直接找人捎话说晚上加班,在宿舍住。 胡家爹娘根本不信,同样是营长,赵家女婿见岳父岳母来,能请半天假,他们胡家女婿就直接把岳父岳母晾这了。 胡家爹娘拉着胡娇娇想办法,是胡娇娇说让小美来海岛嫁副团,让一家人都有面子,面子呢,现在飞到西天,不知见神见鬼了。 “你不能不管你妹妹,要不然咱们全家都毁了。”胡家娘给胡娇娇下最后通牒。 “现在毁得还不够吗?我们家现在都成全岛笑话了,是我让小美婚前和叶远发生关系的?还是我提前知道叶远有问题的,小美和叶远订婚前一天,可是你们说我是全家的福星,给小美找了个好对象,让全家有光。现在全怨起我来了。” 胡家四口,三口在客厅吵,胡小美在卧室睡得香甜。 她不好过,那就全家不好过,让全家给她想办法,她那个遇事就躲的姐夫也别想逃。 眼看胡小美和赵梅兰的肚子越来越大,两个人的月份应该差不多。 钱营长的娘带着北方特产专门来照顾儿媳,人高马大,宽肩粗背,一来就要把赵梅兰在院子里的花全拔了种菜。 幸好,闹了段时间台风,种菜的时节过了,郑家竹,也就是梅兰的婆婆这才歇了心思。 正因为这阵台风,周淼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海岛的养殖场不养猪,一闹天气,供销社就没猪肉卖,她可以不买,但供销社不能没有,就算十天有一天她突然想吃猪肉,看到肉摊案板上空空如也,她也觉得憋屈。 周淼一手牵一个,今天不带娃娃们去山上挖野菜,她要让全岛吃猪肉不看天气。 走,咱们养殖场,逛起。 结果刚都门口就被拦下来,周淼对看门的大爷说,“我要见养殖场的头。” 看门的大爷知道周淼在岛上名声大,自己的孙子也经常去贺家听故事,看门的大爷端着搪瓷缸就去办公室找主任。 主任没找着,找来了副主任。 副主任,就姓付,叫付见。其实原名叫付见财,付主任觉得自己当了副主任,大小是个官了,还见财见财的叫,太俗,就把财去了,留下见,见后面没有字,那叫留白,留人想象,什么都可以有。 付见一看,来的是个毛没长齐的年轻少妇,就算领着俩孩子,但脸上没一道皱纹,还扎着俩麻花辫,配上娃娃脸,像个没成年了,上来就说能帮养殖场养上猪。 养个猪毛差不多,海岛就这么大点地方,一半是山,三分之一是靠海的沙滩,分给养殖场的就这么大点地方,养鸡养鸭都紧巴巴,猪,天上飞着呢。 付见连正眼都没给周淼,无论周淼说什么,他都摆手,把周淼看成又一个想进养殖场找工作,吹牛皮的人。 “你不让我说完,怎么知道不行。” 周淼快对这位看不起女人,还拿年龄说事的副主任,无语了。 莎士比亚说过,要一个骄傲的人看清他自己的嘴脸,只有用别人的骄傲给他做镜子;倘若向他卑躬屈膝,不过添长了他的气焰,徒然自取其辱。 老莎说的第一个骄傲的人,应该翻成自大的人,傲慢的人更妥帖。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找个比他官大,还看不起他的人。 你看不起我,我就找个看不起你的人来。 世间万事,讲究礼尚往来。 看门大爷说主任没在岛上,回家看生病的老娘了,什么时候回来,还没消息。 那还能找谁呢? 周淼去二柱的菜摊上买点菜,顺道问问,养殖场的副主任人怎么样? 当然不能直接问,就说看副主任比较年轻,还没结婚呢吧,不知道许了哪家姑娘。 大家以为周淼要给谁说媒,不等二柱说话,就七嘴八舌说开了,刚吃过午饭,供销社没什么人来买东西。 但卖东西的不能离开岗位,正无聊呢。 馒头和包子接头,“娘又忽悠人呢。” 包子连连点头,“又不是第一回 。” 先开口抱怨的,就是和养殖场对接的卖鸡鸭的摊位。 “不用你说媒,人家娶的上一任副主任的闺女,这才接了班。以前那个副主任多好,好说话、好脾气,谁要是拿几个鸡蛋换只小鸡养,副主任从不说啥,不像现在这个,无论你求他帮啥忙,都说政策不允许。死心眼一个,还不懂怎么养。要不然因为养殖场是军区和渔民村一起办的,主任是咱军区这边的,副主任就得是渔民那边的,也不会让一个根本没养过鸡鸭的当副主任,教一帮养了十几年鸡鸭的,怎么喂食。” 周淼纳闷,他怎么这么大胆,就这么当众说,她还打算旁敲侧击呢,得来全不费工夫。 离开供销社前,周淼偷偷问二柱,鸡鸭摊上那个,是不是有靠山。 “他娘就在养殖场当喂养员,那个副主任才上任几天,天天让喂养员们加班,说晚上鸡鸭也会饿,多喂多长肉,还让喂养员们山上割草,必须每人一筐。有些喂养员偷懒,无论什么草都割回来,有些草鸡鸭根本不吃。老章头的娘是个实诚的,知道什么草鸡鸭才吃,满山头的找,回来也听不见副主任说一句好话。老章头跟我们抱怨好几回了,也是心疼他娘。” 二柱的意思,周淼懂,听听就算了,别外传。 周淼给二柱一个肯定的眼神,话不外外传,但这个事,还是要利用的。 周淼这几天很有闲心,包子馒头去渔民村玩,周淼就跟着,渔民娃娃们很开心,总拉着周淼去各家吃好吃的,小鱼干,晒干的虾皮都成了零嘴。 家属院这边的娃娃们也想争宠,就给包子馒头送东西,让他们拉着周姨在家属院也多逛逛,最好能逛到他们家来。 私下的争宠,周淼不知道,但经过这几天的走访,周淼终于知道,谁最看不起付主任,付主任还不能说不。 那就是付主任的岳父,梁山。 这天,周淼看梁山在海边和几个大爷钓鱼,周淼就故意把讲故事的场地从小院搬到沙滩。 今天要讲的故事呢,就是一只鸭子,如何从狭小的院子,搬家到广阔的海边。 从前啊,有一个小鸭子,它每天都梦想着去海里洗澡,在海边下蛋。但它出生在养殖场,虽然每天和一群小伙伴一起玩一块吃,在养殖场还有小水池洗澡,但小伙伴根本不相信它会实现梦想,还总嘲笑它,当个鸭子想太多。 一天晚上,这个有梦想的鸭子跑啊跑,终于趁机喂养员不注意,跑出了鸭舍,跑出了养殖场,跑到了海边。 在海边的日子太好了,每天可以在海里游泳,可以在沙滩旁边的树林里找小鱼小虾,水里的藻类,吃起来也非常美味。 它想把这些都告诉小伙伴,但养殖场太可怕了,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鸭子对海的向往,根本不知道,把它们养在海边,它们会更乖乖下蛋。 小鸭子发愁,到底怎么才能把小伙伴救出来呢。 周淼还没讲完,梁山就放下鱼竿过来了,蹲在周淼旁边问,“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大爷,我都结婚当娘了,叫我三水就行。” “二爷爷,周姨从不瞎说。” 包子馒头对视一眼,那是对你们。 “三水,你可以和我讲讲,在海边养鸭子吗?”梁山在养殖场干了半辈子,对养鸡养鸭这事,已经不是敬业,称得上热爱。 “大爷,其实我找过养殖场的副主任,提过意见,想把鸡和鸭都移出来,把养殖场的鸡舍鸭舍改成猪舍,这样岛上的人就不用看天吃猪肉。但副主任把我赶了出来,也许是因为我是女人,年纪还小,高中都没毕业,丈夫只是个大学生,副主任觉得我不够格。”周淼越说越没底气,低着头,垂着眼,像是以前自卑的周淼。 “他懂个屁。” 周淼偷笑。 梁大爷要现在立马带周淼去养殖场,周淼摆摆手,“我先给孩子们讲完故事,这事不着急。” 第27章 你就这么用我? 周淼不急, 梁大爷急了。 当天晚上,梁大爷直接找上门, 在闺女家把女婿付山一顿狠训。 他本来就看不上这个女婿, 肩不能开扛,手不能提,柔弱不能自强, 还没读过几年书, 就会说好话哄他闺女开心,让他闺女给他闹,闹得他不得不提前退休, 让女婿继位。 继个屁, 主任还没回来,手续还没走完, 梁大爷动了换人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梁大爷就在贺家门口等着。 带他来的,就是听故事小分队的娃娃, 昨个叫梁山二爷爷的那个。 “二爷爷, 我能回家吗?今天我爹出海了, 院里的草, 爹说让我拔,要帮娘干活。” “回去吧,真乖。” 梁大爷昨个的心动, 成了决定。 梁大爷没等到周淼, 先等到了贺建军,贺建军带着包子馒头出来跑圈, 跑完圈, 包子去学戏, 馒头跟着贺建军打拳。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贺建军看这位大爷还没走,才上前问,“大爷,有事?” “我找三水。”梁山站在贺家门口的空地上,终于等到这家人主动和他说话。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2节 他真有点不好意思,女婿拒绝了人家,他又舔着脸找上门。 “大爷院里等,三水一会儿就下来。” 昨晚,他又过分了,周淼睡懒觉,贺建军也不敢去叫。 贺建军让馒头去叫,馒头坐在客厅开始背诗,一个眼神告诉爹,我忙着呢,才不去惹娘生气。 这时,赵梅兰的婆婆郑家竹牵着包子回来了,知道周淼还没起,嘴都撇到姥姥家了,“没婆婆管着的媳妇就不行,我家那个就知道乱花钱,你家这个,家里男人都起来了,还睡呢。” 郑家竹的声音不大,但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包子立马松手,冲着郑家竹哼一声,这个奶奶讨厌。 “我们家的事,好像不关郑婆婆的事。”贺建军的脸色也不好。 他媳妇,他能嘟囔,别人不行。 郑家竹没讨到好,转头就走了,到了家才想起来,自己去贺家是想割头茬韭菜的。 这边,周淼等梁山快坐不住了,起身准备走时,终于下楼了。 “大爷,您来了,吃了没,在这吃吧。” 周淼看时间晚了,做得简单,蛋花汤下锅就熟,还有昨晚的饭团没吃完,上锅一热就成。 人家在吃饭,梁山也不好看着,像来蹭饭的。 梁山又背着手,在渔村逛了一圈,好几家都出海回来了,逛到闺女家,还锁着门没动静呢。 女婿就这么当领导的,这个点养殖场早该上班了,大家都到了,他这个副主任在家睡觉? 不像话,太不像话。 梁山寻摸着,周淼该吃完饭了,这才驼着背,往贺家走。 周淼没故意为难梁山,她就是没想到老爷子这么着急,对养殖场爱得如此深沉。 这年代的集体主义,总来得这么理所当然。 周淼这回去养殖场,没带着包子馒头,让他们去找雷子玩,今天周末,雷子姥爷来了,早就想见见雷子总说的包子馒头。 梁山带着周淼进去,没受一点阻碍,大家依旧叫梁山,梁副主任。 “咱们先去看看鸭子。”梁山带路。 “还是先去看看□□。”周淼提议。 “听你的。” 周淼现在说啥,梁山都点头。 “让这位大娘一起吧。”周淼自来熟地挽起老章头的娘,这位大婶简直和老章头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周围有人眼红,却不敢说什么。 梁副主任在养殖场的威信,没人敢说不,能让梁副主任这么顺从的人,他们也不敢惹。 “大娘,你说咱们把鸡赶到山上养怎么样?”周淼挽着大娘走在后面。 “鸡不会跑?” “围起来。” “鸡会把草吃了。” “就是让鸡自己去山上找草,人给鸡满山找草,是谁想得这损招。” 周淼话音刚落,姗姗来迟的付见正好到,闹了个大红脸。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梁副主任一来,付见就被架空,没人听他指挥。 先给部队提交审核,搜山赶野猪,确保半山腰安全,再修一堵墙,防止野猪进攻,先在山上养十几只大小不同月份的鸡试试,尝试成功了,再把鸡舍的鸡都赶过去。 计划很好,梁山同意,周淼也同意,但周淼提出另一个建议,赶野猪时,活抓两三头野猪下来,用来以后和家猪配种。 “配种,你这都知道?”梁山惊讶。 “我丈夫教的,他大学生,上过军校。”周淼把贺建军搬出来。 “哦,难怪。” 贺副团真好用。 第28章 无可救药 活抓野猪这事, 正好分到了贺建军这。 这时,贺建军才知道媳妇打着他的旗号又干了啥。 晚上, 第一回 合后, 贺建军问周淼,“你以前养过猪?” “去旁听过兽医的课。” “你不是学经济的。” “想要挣别人的钱,就要和什么人能都聊, 所以什么都要学点。” “不对, 兽医教养猪?” “笨啊,兽医要知道猪是怎么养的,才知道怎么用药。就像医生, 要先了解人体构造, 解剖几个死尸,才会治活人的病。” “我觉得你诓我。”贺建军半信半疑。 “我只想睡觉。” 贺建军好不容易一次就结束, 她要珍惜躺平不动的后半夜。 睡觉前,周淼算着,那人该来了。 早上没来, 中午没来, 下午来了。 “请进。”周淼非常客气。 “副主任, 您坐。” 周淼把凳子摆在廊檐下, 没让付见进屋,贺建军没在家,年轻男子不适合登堂入室。 “你满意了?”付见带着怒气来的, 看周淼这样和善, 他更气,这女人就是故意的, 她在耀武扬威。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说, 主任回来了, 让我当养殖场的编外职工,还可以用内部价买肉,还送给我三只小鸭子和三只小鸡。你要是说这个,我是挺满意的,我已经让我家小孩提着笼子去了。” 所以包子馒头才没在家,他们和一群小伙伴去养殖场领小鸡和小鸭子了。 “你就为了这个在我岳父那告状,难怪有人说最毒妇人心。” 真是难为付见记得这句名言,人总是挑符合自己认知的东西,记得快。 周淼对这种人无话可说。 但他偏偏不走,非要在周淼这要个公道。 周淼做出请他离开的姿势。 断定他要来,但没想到这么难缠。 “你会不知道那个梁山竟然把副主任这个职位卖个他侄子,他侄子的儿子,就经常来你家玩。” 付见眼睛在喷火,但院门开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付见不敢动手。 “你直呼梁山的那个人,是你岳父。”周淼提醒付见最后一点良知,是这个岳父打算提前退休给他工作,是他没本事接住。 付见并不这么认为,“我娶了他闺女,他就该什么都给我。他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就该他讨好我,而不是处处看不起我。” 周淼想起一个词,吃绝户。 他看上的,不是人家闺女,是这家只有这么一个闺女。 对,梁山是想把副主任的职位卖给侄子,但多次下决心,每次提交申请时,都犹豫不决,是周淼故意引着梁山看见付见和他闺女吵架,又故意正好让梁山看见付见一生气就踢小鸭子撒气。 这才让梁山在主任回来后即将审批的最后时刻,换了人。 但这一切都是让梁山对付见的认知更清晰。 她不觉得这是报复,而是对养殖场的救赎,有付见在,养殖场就不会好。 付见在她这闹一通,对她不痛不痒,反正付见不会知道,她在其中是如何的推波助澜。 看着付见骂骂咧咧的背影,周淼觉得付见财改名付见,真是改对了,付见,附件,只能是附件。 周淼更希望,梁家闺女能早点识破这男人的嘴脸,别因为男人说得天花乱坠,就把誓言当未来。 嘴皮子一碰,谁不会说。 就像贺建军把抓野猪的任务,分给了钱营长,二团的赵营长不干了。 贺建军虽然是一团的副团,但二团团长转业后,是贺建军暂接了工作。 现在贺建军把抓野猪这好活给了一团,赵营长就撺掇二团刺头们咋呼着闹事。 就因为这一咋呼,上面觉得,贺建军虽然年轻,但抓间谍的事,立了大功,之前也立功不少,还上交了整顿军区的精彩报告,这报告递交到北城,北城的首长还让其他军区跟着学习。 既然这样,贺建军就直接调到二团当团长,钱营长也调过去,接手叶远之前的工作。 一团实力强,下面的人也该升升了。 赵营长偷鸡不成蚀把米,看着他最讨厌的两个人升到了他的上头,气得在家摔东西,还不敢摔太贵的,因为胡家爹娘已经不再补贴,这个家,多了个孕妇,却少了个进项,岳父岳母这是要把小姨子直接扔他家啊。 赵营长不好和胡家姐妹闹,毕竟之前吃人家的,花人家的。 但可以把娘请来闹啊,婆婆训儿媳妇,天经地义。 永远不想扛事的赵营长,总能找到人替他扛事。 因为人事变动,抓野猪的事,一拖再拖。 直到,鸭子都住上了海景房,母鸡和公鸡也没能在山上做成分居两地的野鸳鸯。 “野猪什么时候赶?到底什么时候抓?”周淼在贺建军出门上班前,再问一遍。 “今天,就今天。”贺建军看周淼今早又洗了一大盆青菜,这野猪要是抓不回来,青菜宴就该回来了。 赵营长不是争着要带队抓野猪吗? 那就让他抓。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3节 他刚到二团当头,收拾这帮不服气的,还得讲方法。 不出所料,赵营长打头阵,野猪没抓着。 这回再让钱副团,还是带着赵营长手下的兵,赵营长就没什么可说的吧。 养殖场要三头,钱副团带队打回来五头,多的两头,参与的人都能分上二两。 这下连赵营长手下的兵都转换风向,知道谁强谁弱,对钱副团无比认可。 毕竟上面的人不会指挥,累死当大头兵的。 钱副团作为贺建军的心腹,他站稳脚跟,贺团收复二团军心,那不是指日可待。 贺建军在二团斗智斗勇,周淼在家和郑家竹“你来我往”。 郑家竹知道周淼买肉有内部价。 但周淼宁可免费送肉给郑家竹,说给梅兰补营养,也不接郑家竹的钱和票。 郑家竹回家和儿子嘟囔,却挨了儿子一顿说,“我的娘哎,嫂子能拿到内部价,也是有份额的,一星期才能用内部价买一只鸡,或半斤猪肉,不是随便买多少都行。咱家是没钱还是没票了,娘哎,别让我在贺团那丢人,我能跟着升副团,是贺团提拔,咱们就这么报答人家? 钱落都服了老娘了,他和哥哥都挣钱,不少娘吃不少娘穿,娘就爱省钱,抠钱,占便宜。 省下一毛都能开心半天。 多花一毛她心堵一个月。 到现在,钱落都不敢让老娘知道媳妇那些什么膏,什么油多少钱。 媳妇因为怀孕不能用,就全送嫂子了,还有几盒没开封的。 周淼对他家更不错,知道他媳妇怀孕,专门做的酸果子,时不时端汤送肉的,院子里的菜,娘去摘,从不说二话。 娘这是把人家的好脸色当好欺负了。 钱落是真怕哪天周淼爆发了,俩家交情就断了。 钱落在怕,赵梅兰在哭。 回了卧室,钱营长见赵梅烂抹眼泪还憋着不出声,就猜又和娘有关。 “说吧,我娘又干啥了?” “嫂子专门给我染的蓝布,你娘给你裁成衬衣了,那种浅蓝色,连杭城都没得卖。嫂子让我做裙子的,没了,全没了。” 赵梅兰把那块布放在柜子上好几天,每天都在想,做什么样的裙子,现在怀孕能穿,等生完孩子稍微改改也能穿。 “明天我再给你讨一块。”钱落给媳妇擦眼泪,想着明天,也是难开口。 自从娘来了,媳妇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严主任说了,孕妇情绪敏感,要哄着。 他是哄着,可怎么也挡不住,娘在后面拖后腿。 娘见媳妇不做饭,嘟囔。 媳妇屈尊做一顿,差点把老娘送走,娘还是嘟囔,嘟囔媳妇浪费粮食,但幸好,娘再也不推着媳妇进厨房了。 媳妇穿得好看,娘嘟囔。 娘做饭一丁点油不放,媳妇嘟囔。 钱落早上吃了饭,就往贺家奔,说明来意,周淼只能抱歉。 之前染好的蓝布已经给包子馒头裁成衣服了,已经开始缝了,只能等下回。 钱落塞给周淼好几张布票,还有一张大团结。 “用不了这么多。”周淼往回塞。 “嫂子先拿着,我娘在这没少麻烦你,就当提前给了,我娘要是占便宜没够,嫂子就往外推,不用觉得梅兰是包子的师傅就给我们面子,我们哪有那么大面子。” 周淼笑了,钱落对他亲娘的认知,真清醒。 钱落也尴尬地陪笑。 “我会染布的事,别往外说,我嫌麻烦。” 钱落自然点头。 去了趟供销社,回家放下东西,周淼就带着包子馒头去赵梅兰家串门,梅兰在,郑家竹不在。 梅兰终于抓找人听她说婆婆的十大恶行。周淼就听着她说,也不反驳,她只是需要发泄。 周淼走前出了个招,让梅兰下回产检前和严主任说好,要在婆婆面前多重复,孕妇心情好,孩子才会好。 这样至少在娃娃出生前,你婆婆都不敢让你生气了。 赵梅兰拍腿叫绝,这个方法好。 周淼不知道的是,她在钱家聊天,郑家竹见她没锁门,正在贺家自己染布。 昨晚,赵梅兰对着钱落说布的事,被郑家竹听见了。 今个就是来找周淼问染布的事,一进院子看廊檐下有一盆蓝水,心里喜滋滋,把怀里抱来的白布使劲往里摁,摁一会儿,就跑到门那,扒着门缝往外看,生怕周淼突然回来。 不用求人,就能成事,郑家竹开心自己的好运气。 就是院子的小鸡和小鸭不懂事,老乱叫,还扒着篱笆往外冲,要是力气大点,好像要跑出来咬她。 郑家竹故意蹲在鸡圈前,上前两步,又后退两步,看着三只小鸡干着急,她就哈哈笑。 没笑几声,又赶紧捂住嘴。 寻摸着周淼快回来了,郑家竹才拧干了布料就往外跑,往平时回家的反方向跑,绕了一大圈才回家。 周淼白天经常不锁门,岛上的人不敢偷军人家的东西。 所以回家后,周淼根本没注意,大盆里的蓝水少了,随手把蓝水往水池里一倒,已经用过的蓝水,就不能染色了,着色效果不好。 至于会有什么效果,郑家竹已经知道了,布料深一块浅一块,还有几块绿点点。 好好的布料让她废了。 第29章 一家之主? 这事绝对不能让儿子和儿媳知道, 要不然就是笑柄。 但这事瞒不住的,家里的布料和布票都有数, 赵梅兰准备给未出世的娃娃提前做棉衣。 左找右找, 就是找不到之前买好的布料,就让钱落去问婆婆。 钱落根本不用问,他在娘的床底下找到了染坏的布料。 钱落问娘怎么回事, 郑家竹打死不说, 就说这布是捡的。 这年头,能捡到成块的棉布,那和捡到钱差不多。 “说吧, 你不说我就拿着这块布去贺团那道歉。” 郑家竹支支吾吾, 才把事说全。 这回钱落说了重话,“娘, 贺团能把我提拔上去,就能有一天再把我踹下去,你看着办吧, 你儿子的前程就在你手里。” “娘们的事, 碍不着你们爷们的事, 我们各论各的。”郑家竹宽慰儿子。 “那你是不知道贺团和嫂子感情有多好, 嫂子要是发了火,贺团也得听。” 钱落见识过贺团和嫂子斗嘴,虽然都嘴下不留情, 但感觉每个下一句, 贺团都在准备道歉。 贺团会在嫂子生气的边缘挑衅,但绝不会越过悬崖, 给自己找死。 话说到这了, 他希望娘能听进去。 郑家竹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 听了严主任的话,万事随孕妇开心,每次到周淼那都想想儿子的话,想占便宜的手,探出去又收回来。 直到,傍晚乘凉时,听别人说儿子被贺团训了,还罚了津贴,举着蒲扇就往家跑。 现在全岛都直到儿子被训了,是不是因为她呀。 儿子还没回来,郑家竹就站在门口等,看到钱落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就赶紧跑过去。 “挨打没?受伤没?是不是他媳妇告黑状的,故意整你啊。” “没有,没有,部队的事,娘就别管了,我们都是文明人,你以为是我小时候,不听话了,爹就用鞋底打啊。” 碍于娘这段时间表现良好,钱落对娘也亲近不少,不用一见面就吵。 “真的没有?”郑家竹不放心。 “真的没有。” 在贺家,周淼也在问这事。 之前也有团长训斥副团长的事,但从没有这么大阵仗,让全岛都知道。 “我故意的。免得二团那些人总说我偏袒钱落,索性让钱落犯个小错误,我弄个重罚,他们见我连自己人都不看情面,也就不会一训练就找借口。” “听说,你还在训练场和赵营长打了一架。”周淼想听听,这又是啥计谋。 “那叫斗武,我还和二团那些不服气的比了移动射击,比了负重短跑,还有越野赛。” “你全赢了?”周淼还没得到答案,就先摆出崇拜脸。 “当然我赢,要不然全岛传的就是另一个版本了。”贺建军知道周淼就算担心,也不会正面说,口是心非的媳妇。 “那咱家老贺,还是很不错。” “得你一句夸奖,可真是不容易。”贺建军给周淼夹菜。 见包子馒头都看着他,给孩子也夹菜。 “爹在求抱抱。”包子说得很小声,但全桌听得见。 “哥哥知道就好,不能说出来,爹会害羞。”馒头给贺建军夹菜,给哥哥求情。 “哦,我下回只和你说。”包子知错就改。 “这个可以。”馒头觉得孺子可教。 “这个不可以。”贺建军插话。 “那我们就用英语说。”馒头又给贺建军夹菜。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4节 “我觉得可以。” 包子伸出手掌和妹妹碰碰,就这么说好了。 “他们什么时候学得英语?”贺建军转头问周淼。 “你不在家的时候。” “我还是一家之主吗?” “你是过吗?” 周淼让贺建军自己回答。 贺建军非常肯定地回答,“当然是。” “包子馒头鼓掌,恭喜爹荣登家主之位。”周淼带头。 “合着我是才当上。”贺建军被娘仨这戏精表情逗乐了,有这样的媳妇和孩子,是不是一家之主重要吗? 本以为自己是全家唯一挣钱的,话语权还能偶尔争取。 没想到,媳妇也开始挣钱了,养殖场让她当顾问,养鸡鸭猪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了,她要负责解决。 不用每天上班,有事才去。 这工作人人羡慕,却没人在周淼这嚼舌根。 因为周淼,养殖场才腾出地养猪,还在准备养鹅,这都需要人手,哪家没几个亲戚没工作,这机会可是周淼造的。 这不,今天主任说,天太热了,圈里的猪不好好吃饭,叫周淼去看看。 周淼就问包子馒头去不去。 包子馒头摇摇头,说要和小伙伴一起挖蚯蚓,回来为小鸡和小鸭吃。 那周淼不管他们了,只叮嘱他们不能太靠近海,危险。 周淼先去了趟供销社,买了菜给了钱没拿走,先放二柱这。 养殖场就在供销社后面,回来的时候再拿。 等进了供销社,周淼得到热烈欢迎,当然有人问,高中课本教养猪? 周淼全推到贺建军身上,问的人多了,贺建军的名声也大了。 在路上,总有人问贺建军,大学什么都教啊。 刚开始,贺建军还纳闷,有天喂鸡的,喂鸭的,喂猪的,遇到贺建军问,怎么让鸡在一个地方下蛋,他们在山上不用到处找?还问贺建军野猪要是不喜欢和家猪配种,怎么能让野猪愿意和家猪谈对象? 老章头的娘又一天直接把贺建军堵路上,说了好几种野菜,问贺建军鸡吃多了这几样,会不会拉稀? 贺建军怎么知道? 他要是能让家猪和野猪谈对象,早就让周淼温良贤淑了,而不是在海岛出了名的厉害。 外人觉得,周淼是养殖场的顾问,那顾问的顾问,一定更厉害。 但每次问贺团,贺团都支支吾吾的,还一脸沉重,后来大家就不问贺团了。 对外说,贺团脾气不好,只对媳妇服软。 反正这话是传出去了。 师长还找贺建军谈话,要他亲近人民,发扬鱼水之情的优良传统。 第30章 鸡王国的故事 贺建军心里苦, 却不能和外人说。 贺建军回家找周淼算账,看到周淼喜滋滋提着两条鱼, 正寻摸这是做烤鱼还是炖鱼, 或者清蒸。 周淼转头问贺建军,“你挑个。” “你不是要省钱给包子馒头买房,今天怎么舍得买这么大鱼了。”自从周淼进了养殖场, 家里鸡鸭猪肉常吃, 毕竟能拿到内部价,鱼,可是一个月都没在饭桌上见过了。 “这是老章头送的, 我习惯了在二柱那买了菜放那, 等从养殖场下班再去拿,今天我去拿的时候, 二柱说老章头给的,谢谢我让他娘当小组长。你放心,我没收人民一针一线, 我给钱了, 让二柱明天给老章头。” 周淼举着四只手指头发誓。 贺建军放心周淼, 违背原则的事, 周淼比他还敏感。 人家娘能当上组长,是有周淼的功劳,但又不是周淼能任命的, 他这个媳妇啊, 有能耐,但从不居功讨赏。 “鱼你随便做, 我是来问你同志们都来问我怎么养殖这事怎么办?” 周淼说得很简单, “那就跟着我学啊, 这样同志们问,你就能答出来了。就像上回,你跟师长说你会唇语,还不是让我教了你好几月,才确保不露馅。” “周三水,军校不教养猪。” “我知道啊,所以我对外说的是,贺团爱好广泛,上军校的时候,什么书都爱看,还一看就会。现在同志们都夸你聪明呢。”周淼开始给鱼开膛破肚,让贺建军把鱼的内脏喂给小鸡小鸭吃。 “现在家里鸡鸭的地位,都比我还高。”贺建军说得哀怨。 周淼答得自然,“那不至于。” “还是媳妇心疼我。”贺建军收获一点安慰。 “我和主任说好了,用五个鸡蛋换一只小鹅,明天咱家会再多一个成员,你的家庭地位在鸡鸭鹅之后。”周淼歪着头,对着贺建军装可爱,小圆脸装可爱,有天然优势,故意气贺建军很好玩。 “你是不是还要给它们取名字?”贺建军头回见把鸡鸭鹅当宠物养的。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晚上和包子馒头合计合计。” “我不能参与吗?” “你要是愿意的话,勉强让你加入。”周淼让贺建军去烧火,准备炖鱼汤,炖好了,给赵梅兰端一碗。 等包子馒头回来,鱼汤好了,也不用包子送了,郑家竹来了,正好端回去。 “郑婶子摘那么多菜回去,他们一家三口,不对,就算是一家四口也吃不完啊。”贺建军不是嫌郑家竹摘得多,是经历过吃不饱的岁月,最怕浪费。 “自从上面说,要咱们搬到以前二团长那边,咱们的院子要分给钱副团,郑婶婶啊,就把咱家的菜看成是她家的了,有时候,我感觉她看见我摘院子里的菜都在心疼,心疼自己少摘了。” 夏天,菜又不贵,不像冬天,菜样少还难找。 但郑老太太啊,有便宜少占了,就觉得吃亏。 贺建军让周淼别和老太太多争,年纪大,要是被周淼气出个好歹了,又是事。 “她不气我就行了。” 馒头听着爹娘说话,大概顺出个思路。 郑奶奶说,孕妇不宜搬家,但又想要娘种在院子里的菜,那就让菜都不在院子里就好啦。 馒头还没想出具体的办法,就被娘叫去洗澡,六月了,在外面玩一天,人都臭了。 睡觉前,包子拉着娘不让娘走,让娘讲故事。 周淼正好想让包子馒头给小鸡和小鸭起名字,听完故事再起,正好。 贺建军也加入故事局,小鹅的名字就分给贺建军这个一家之主了。 “咱们这么分,小鸡一直是包子在喂,那小鸡就让包子起,我打算给咱家小鸡专门编个故事,咱家小鸡两只母的,一只公的,那就讲个三兄妹找妈妈的故事吧。”周淼想,现编故事嘛,讲讲就知道结局了。 “这么草率的吗?”贺建军举手反对。 “反对无效,你和咱家小鸡无缘,到了小鹅你再说话。” “周三水,在娃娃面前给我点面子。”贺建军小声嘟囔,奈何夜晚太寂静,包子馒头听完咯咯笑。 “好了,咱们开始讲大哥二妹和三妹找妈妈的故事,在很遥远的世界里,鸡是动物界的王。”周淼刚讲了个开头,就被贺建军打断。 “多遥远的世界?” “闭嘴,那是你到不了的世界。”周淼直接用手捂住贺建军的嘴巴。 贺建军还是不老实,嘴巴微撅,亲了一下周淼的手心,一下不够,再来一下。 周淼手心和心口都被烫到,只能放手,用眼神威胁。 这回贺建军倒是没插话,因为不止周淼在用眼神杀他,还有包子馒头这对兄妹。 家庭食物链最低端,证据确凿。 “鸡王国,是母系社会,就只有母鸡才能登上皇位,统领所有动物,鸡女皇刚生下老大,是个儿子,想代替她当上女皇的妹妹,很开心。但等鸡女皇接连生下两个女儿后,她不开心了,女皇有后了,她继位就无望了。 于是她买通了侍卫,在女皇下乡体察民情时,把女皇的三个孩子扔到了寸草不生的荒岛。 大哥二妹和三妹在皇宫时,衣食住行都有侍卫照顾,只吃过切好的虫子和蚯蚓,连野草味的点心,也是只吃刚出锅的。他们想回家,但这里和对岸隔着好深好远的海。” “娘,他们可以坐船回家。”包子想出办法。 “可他们兄妹三人都不会啊,幸好啊,他们在岛上遇到了三只会游泳的鸭子。” “娘,是我的三只鸭子吗?”馒头问。 “是啊。”都编到这了,一起讲了,省事。 “临时加的吧。”贺建军说完,感觉背后一凉,赶紧握住周淼的手,求和好。 周淼没空搭理嘴贱的贺建军,接着讲,“鸡兄妹三人,用命令的语气让三只鸭子驼他们回家,鸭子们才不干,我们姊妹三人,凭什么听你们指派。” “鸡二妹吼道:‘我们是皇族。’” “鸭大姐回她:‘皇族管不了荒岛,这不是你们的领土。’” “鸡大哥想了个办法,‘你们带我们回家,到了皇宫,我们给你们无数的小米和虫子。’” “鸭小妹不答应,娘以前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可怕,你看,就连皇族的兄妹都能被小姨扔到荒岛来差点饿死。‘姐,我们走吧,不要管他们了。’鸭大姐和鸭二妹都不想放弃鸡大哥允诺的小米和虫子,但鸭小妹死活不出岛。鸭大姐和鸭二妹只好就合力驼着鸡兄妹三人过海,半路上,鸭大姐和鸭二妹没了力气,差点带着鸡兄妹三人沉海。这时,鸡大哥突然从翅膀下面掏出一块野草点心,分成两半喂鸭大姐和鸭二妹。 鸭大姐这时已经心寒,有食物,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但他们不想半路把鸡兄妹扔进海里,这毕竟是生命啊。 好不容易,把鸡兄妹带到皇宫门口,看守皇宫的侍卫只让鸡兄妹进去,把两只鸭子拦在门外。 鸭大姐转头就要走,鸭二妹坚持要等鸡兄妹把东西带出来。 鸭大姐说:‘他们不会出来了,娘不是讲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等他们出来,可能还会把我们抓进大牢,鸡兄妹那个黑心小姨再把绑架皇族的罪名赖在我们身上,我们一辈子都回不了荒岛了。’ 鸭二妹不信,‘他们不会,他们答应过的。’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5节 但事情如鸭大姐所言,她们被抓进监狱,被严刑拷打,逼着她们承认绑架了皇族,又把皇族送回来,就为了勒索。 鸭二妹在监狱里哭了好几场,对姐姐不停地说对不起。 她们不知道的是,监狱外,小鸡三兄妹正在为营救她们而努力。 皇宫被小姨控制了,女皇也被小姨软禁,里里外外都是小姨的人。 他们要出宫,告诉大臣们真相,他们要去找虎将军,带兵抢回皇宫。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大臣,大臣带他们找到了虎将军家,虎将军却是和小姨一伙的,他们被虎将军关在了地窖里。” “这时候遇到了大鹅?”贺建军又插话。 “闭嘴,你的小鹅,我单独给你讲,那个故事少儿不宜。” 贺建军满意了,没忘了他就行。 周淼接着说:“被关在地窖的鸡兄妹用刨坑技术,在地窖的土壁上,刨出了阶梯,他们靠自己的力量成功逃了出来,策反了虎将军的手下豹校官,豹校官不满虎将军的不忠,偷走了虎将军的兵符,带着十万大军杀进皇宫,救出了女皇。 鸡兄妹三人冲进监狱,终于救出了鸭大姐和鸭二妹。 正在这时,藏在角落的小姨目睹了一切,拿着刀冲出去,然后被有武功的鸭大姐一脚踹飞。 从此,鸡王国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鸭大姐和鸭二妹也带着丰厚的礼物回到了荒岛,和鸭小妹分享。 太阳照常升起,生活依旧美好。讲完了。” 累死周淼了。 “娘,我要给鸭姊妹起名,大勇,二贪和三乖。”馒头听完故事就决定好了。 “娘,我想叫小鸡们,土豆、蘑菇、和大枣。” 周淼一时之间没意识到包子的起名逻辑,这和故事有关系吗? “包子是想小鸡们长大了,用土豆炖,用蘑菇炖,用大枣炖。”贺建军反应过来了,儿子真是个贪吃的,这三种鸡汤,正好周淼都做过。 周淼冷笑一声,本以为包子是个多情的,但在好吃的面前,小鸡就是他正在养大的食物。 这样也好,杀鸡那天,包子应该不会哭。 随便娃娃们起什么名字,周淼都接受,“明天让你爹拿回点红漆,在小鸡和小鸭的腿上,写上名字,对了还要给咱们的鸡圈和鸭圈再起个名字,你们明天告诉我吧,我打算做个木牌挂上。” 周淼给包子馒头关好门,嘱咐他们睡觉怕热也要把肚子盖上。 刚回去,贺建军就把周淼堵门板那,“我的大鹅呢。” “你是小娃娃吗?一整晚都不消停。”周淼推开贺建军 ,躺床上秒睡。 第31章 小机灵也会犯傻 第二天中午, 周淼就对贺建军真诚道歉了,“我觉得前段时间太忽略你的感受了, 所以我决定, 今个给你补上小鹅的故事。” “就这?”贺建军还以为能点餐呢。 “你不听?”周淼看贺建军嫌弃,滑下床,不打算陪贺建军午睡了。 “听, 听听。”贺建军赶紧拉住周淼抱怀里, 娶回来了,还能怎么办呢?过呗。 “从前有只小鹅,她是孤儿, 从小生活在福利院里, 虽然没有父母,但她遇到上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这个哥哥比她大七岁,从小学开始资助她上学,每周都会给她写信, 教她怎么整治欺负她的小孩。只要她想学的, 大哥哥都会给她找最好的老师。后来小鹅长成了大鹅, 少女情窦初开, 想见一面大哥哥,但大哥哥总有理由不见面。 时间长了,大鹅以为, 大哥哥是嫌她出生不好, 配不上他,但大哥哥明明说过的, 出生不能决定这个人怎么样, 大哥哥还说, 我是他认识的最美好的女孩。后来,大哥哥突然不给她写信了,一封都没有,长达三年断联。 大鹅不知道去哪找大哥哥,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大哥哥,大哥哥是不是从来没有一丁点喜欢过她,只是用好听的话哄她,大哥哥资助她,也不是因为她特别,或许只是大哥哥有钱没处花,随便在福利院的资助名单上指了一个名字,和她写信,不过是练习作文。” 贺建军越听越心颤,“你暗恋的那个。” “没有啊,就是一个故事,只是故事。”周淼打死不认。 “真的?”贺建军不喜欢这个故事,总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但眼前有团雾,似真似假,脑袋发胀。 “在我那个年代,这样的故事一抓一大把,有个绿色的网站,网站上有很多这样的故事,你要是想听,我一晚上能给你编出三个,还不带重样的。”周淼看贺建军好像开始相信了,蒙住脸,准备午睡。 贺建军突然冒出来句,“什么叫网站?” “以后你就知道了。”周淼把自己缩在贺建军怀里,用手捂住他嘴巴,让他闭嘴。 世界终于安静了,可以睡了。 等周淼睡醒,贺建军已经去上班,院子里来听故事的娃娃们也来了。 来的,还有现任养殖场副主任,叫她去看看新来的鹅,要怎么养殖。 周淼抓抓头发,昨个忘了告诉娃娃们,她今天下午有事,现在怎么办。 “娘,我可以把昨天晚上小鸡和小鸭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吗?”馒头眼睛溜溜转。 周淼觉得馒头又憋着什么坏呢,但好像也没什么事,能让她折腾。 周淼就放心让馒头讲故事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了。 包子馒头经常把睡前故事,讲给伙伴们听,还经常加上自己的想象。 周淼安心去了养殖场,和副主任主任一合计,大鹅也放在海边养,再在海边树林搭个鹅棚就行,赶鸭子赶鹅用一批人就行,省事,还省力,划算。 周淼又在猪圈逛了一圈,看猪猪们每天饮用一次淡盐水后,食量确实有增加。 周淼又嘱咐,在猪食里,加入少量辣椒粉,增加猪猪肠胃蠕动,也有益改善食量。 这也就是周淼嘱咐的,别人要这么说,大家肯定不信,猪吃辣味改善食量,闻所未闻。 周淼的能力有目共睹,没人反对。 等周淼回家,天已经擦黑,周淼以为贺建军有眼力劲,下班回来会去食堂打饭,结果呢,爷仨站在廊檐下守着一堆东西发呆,周淼走进了才看清,那是茄子辣椒西红柿还有黄瓜和豆角。 菜畦里熟了的菜,除了韭菜还在地里,其他的都在这了。 黄瓜秧上,只剩花和拇指大的黄瓜崽。 “谁能告诉我,咱家是没钱了,要把菜卖给供销社吗?”周淼让贺建军答。 贺建军摇摇头,表示刚到家,也很懵,他今天也回来晚了。 “馒头你说。”周淼看馒头那心虚样,就知道又是这小机灵搞事情。 “建军,你先去食堂买饭。”就算孩子犯错,也不用以饿肚子做惩罚。 见爹走了,馒头更犹豫,连个心善求情的都没了。 馒头给包子信号让他哭,天太黑,包子没看到,娘先接收了,“哭没有,撒娇也没用。我要听你的理由。” “郑奶奶总来咱家摘菜,爹还让娘让着她,不能惹郑奶奶生气,要是郑奶奶气病了,咱家要赔好多钱,那我把咱家菜全摘下来,藏起来,郑奶奶见菜没了,就不来了啊,等这些花再长成菜,要等半个月呢,我观察过了。” 馒头本以为自己没做错,但爹回来,脸色不对。娘回来,脸色还不对,枉她让小伙伴帮忙摘了一下午。 周淼只叹馒头聪明反被聪明误,错就错在,不知道菜全摘下来是会烂的吗?这年头,咱家又买不起冰箱。 从上岛的那一刻,她就想买缝纫机,一百来块钱,到现在她都没舍得掏,难道要为了这半廊檐的菜,买个冰箱吗? 那是不可能。冰箱国内1956年才有,现在是顶级奢侈品。 第二天,包子馒头就知道自己造的孽,累死也要干。 辣椒和西红柿要分别做成酱,茄子和豆角要煮熟晾干,做成干菜,以后可以做馅;黄瓜切条,腌成咸菜。 足足忙了三天,才把摘下来的菜安置明白。 周淼问馒头:“后悔吗?” 这三天,她忙,包子馒头也跟着帮忙。 “有点。” 周淼揉揉馒头的小辫子,小孩子嘛,无论多聪明,总要犯几回傻。 厨房留了这几天吃的,给赵梅兰家也送了一部分。弄成干菜或酱或咸菜的,是实在吃不了的部分。 第32章 处处是坑 后来, 郑家竹问怎么把菜都摘了,周淼借口说, 一群娃娃玩摘蔬菜比赛, 玩开心了,全摘了。 这理由,郑家竹不信, 但不敢和儿子儿媳嘟囔, 正好乘凉的时候,遇上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太太,还是刚来的, 聊了两句特投缘, 那老太太也说,媳妇就是要听婆婆的话, 想当年哪个媳妇进门不得吃婆婆的排头,哪像现在,婆婆说儿媳妇两句, 儿媳妇还敢摆脸子。 这几句, 正入郑家竹心声。 当年她被婆婆训的时候, 丈夫一句话不说。 现在她说儿媳妇一句, 儿子有三句等着她,她不得不老实,以后还得靠儿子养老呢。 俩老太太坐一块叨唠起自己的儿媳来, 没尽头, 乘凉的人都散了,俩老太太还依依不舍, 回家还顺路。 但末了, 郑家竹一句话, 让那个老太太不高兴了。 郑家竹说,“我儿子升副团了,等儿媳妇生完孩子,我们就搬那头去,房子大,院子也大,现在是贺团住着,院子收拾的可好了,每回我过去摘菜,贺团媳妇都待我像亲人,让我随便摘。” 郑家竹看老太太羡慕,越说越带劲,远远看着往这边走的,像是她儿子,赶紧和老太太摆手,说自己乏了,回家睡了。 郑家竹最怕儿子说她占周淼的便宜,这话可不能让儿子听见,阿弥陀佛,求儿子耳朵这会儿不好使。 或许是咒语奏效,儿子晚上没找郑家竹谈话,郑家竹安心地睡了。 另一头,赵营长家,老太太回来就郁闷,年纪差不多,人家儿子是副团,她儿子当营长都好几年了,都没动过。 陈喜蕊敲敲儿子卧室的门,又听见儿子和儿媳在吵,这个儿媳太厉害了,压得儿子在这个家一点地位没有。 还有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小姨子,未婚先孕,还老出门闲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名声越逛越臭,还死活不走。 她多难听的话都说了,那个小姑娘嘞,像聋子一样,一点表情不给,她骂得都不起劲。 这个家,还是要靠她。 那个郑大姐提到的贺团,也许可以讨好一下。 等天亮,周淼提着篮子一出门,就看见两个老太太站在门口,一左一右像门神,左边这个认识,郑婶子,右边那个是谁? “郑婶子,你来了。正好屋里有我给梅兰烤好的肉干,现在梅兰肚子大了,不能去上班,在家待着也无聊,正好当零食吃。”周淼喊包子拿出来,早就提前包好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6节 郑家竹得意地看着陈喜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巴结团长,让自己儿子升上去吗? 提拔我儿子的领导,还能让你家抢了去。 郑家竹推搡着说不用,梅兰想吃,她就能做。 周淼纳闷,郑婶子转性了,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那问题,一定是出在右边这位老太太身上。 “还没问这位婶婶,是谁家亲戚呢?” “我是赵营长的娘,姓陈。”陈喜蕊脸上的笑容,让周淼觉得自己走进了窑子,陈婶子像里面的妈妈,自己不点点啥,好像都对不起这盛开巨大的括号。 “哦,两位婶子,我要去供销社买东西,就先走了。”周淼想脱身,但两位婶子一左一右,搀着她的手臂往前走。 周淼突然停下来,朝着院子喊,“馒头,帮娘把篮子拿进去,娘忘了,今天要去养殖场看看。” 馒头拿着本子就出来了,上面密密麻麻是正在练习的桃花源三个字。 桃花源是周淼给鸡舍起的名字,木板题字,馒头要自己写,正加紧练呢。 馒头拿过周淼手里的篮子,头也不回地就进屋,接着练字。 两个婶子又找到了可夸的,把馒头说的像千年不遇的奇才。 “两位婶子忙,我上班要迟了。”周淼终于逃了。 绕了一圈,周淼逛到雷政委家做客,今天严主任调休,正好在家。 周淼刚坐下来闲聊两句,雷子就把自己的糖果饼干什么的,往周淼怀里塞。 雷子让周淼帮他送,还不让告诉馒头,这些东西是他的。 严主任笑了,“这是他上回去姥爷家,缠着他姥爷给他买的,买完还不吃,就在家攒着,原来在这等着呢。”严主任看雷子不好意思了,才作罢。 他这个儿子,小小年纪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如果和眼前这位结成亲家,好像也不错。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孩子们还小呢。 但这想法一开,就刹不住了,对周淼的态度更亲昵。 周淼怎么觉得今天处处是坑。 她觉得没错,在雷家凳子还没坐热呢,那两位大婶竟然也来了,三位一对视,周淼先说话,“养殖场的事忙完了,过来坐坐。” 两位婶子看周淼怀里那么多东西,以为她是刚买来送给政委家的,所以刚才才避开她们。 周淼一看两位婶子的眼神,就知道误会了。 这误会不可能有,对贺建军名声不好。 “雷子,你给包子馒头的礼物,周姨明天再来拿。” 雷子从里面蹿出来,挑挑拣拣,找了个不是进口的,“周姨,你先把这个给馒头,哦,不是,是给包子馒头,就说是你买的。其他的,再慢慢拿。” 嫌疑洗清了,周淼撤了。 两位婶子呆了,政委家小孩为什么要讨好团长家小孩,怎么反过来了。 她们手上的糖果到底还送不送,本来就打算借送小孩东西套近乎,一看雷子还往外送呢,还有用吗? 但两位婶子就不走,较着劲,围着雷子问,他喜欢什么。 严主任就坐在一边看热闹,好不容易看见儿子想逃又要保持礼貌的样子,别扭,又好玩。 雷子不愧是雷子,背诵一遍惰性气体,说自己想要这些,就跑回房间了。 “小孩皮。”严主任不以为两位年近五十的大人会当真。 但她们真的当真了,回家就问自家儿子,那是啥,背都背不明白,只单蹦记住几个。 钱副团给亲娘讲了赵营长家的咸淡事,让老娘别瞎和那位老太太掺和,咱家惹不起,躲还躲不来不及呢。 第33章 这名字起得妙 郑老太太安生了。 陈老太太上瘾了。 只要比儿子官大的, 她挨家挨户串门,最常来的就是贺家。 在陈喜蕊的排序里, 贺团是她的首要目标, 儿子的前途就在贺团手里。 贺团和媳妇感情好,那在岛上是出了名的,他媳妇会的东西, 都是贺团教的。 能和贺团夫妻并列的, 只有贺团的隔壁,沈副团家。沈副团的媳妇艳红,以前大字不识一个, 现在被沈副团教的, 常用的字都认识,正在争取养殖场的新职位。 陈喜蕊今天到贺家串门, 岛上有名的两队恩爱夫妻都在,俩家孩子正围着鸡圈鸭圈和鹅圈玩呢。 包子向沈耀祖隆重介绍自己的鸡圈,“大锅炖。” 这名字, 包子自己起的, 沈耀祖给包子鼓掌, 听起来就好吃。 馒头看他俩像俩傻子, 没文化真可怕。 仨娃娃气氛微妙,但并不妨碍玩得好。 陈喜蕊把手里的饼干递给仨娃娃,仨娃娃都没接, 自从知道这个奶奶, 是那个曾差点伤了周淼的女疯子的亲戚。 仨小孩就不敢吃。 “你们仨去屋里写字,馒头分个本给耀祖, 好好写, 一会儿我检查。” 仨小孩去屋里了, 周淼把掉在地上的饼干袋捡起来,还给陈喜蕊。 “婶子不用每次来都带东西,你看我又不收,你一趟趟跑多累。”正好沈副团在这,给她做个证,别看陈喜蕊天天送东西来,她可没收过。 这话可说在明面上了,陈喜蕊就是不走,还和艳红嫂搭话,一条线断了,那就接上另一条线。 沈副团看媳妇不擅长这个,对贺建军说了声想先回去,本来就是过来帮忙给小鸡小鸭的腿上刷名字。 两个男人,一个抓,一个写,刚干完活,想聊聊呢,就来了这不速之客。 “耀祖,我和你娘要回去,你在这玩,还是回家啊。”沈副团以前没放心思在媳妇和儿子身上,可前段时间,见媳妇跟他说话,不再唯唯诺诺,对他也不再是恭敬,而是对就说对,错就争辩,这觉得家有意思,夫妻俩好像才真正认识对方,儿子也变得开朗。 “爹,我一会儿再回去。”沈耀祖正写得起劲呢。 “别给你周姨捣乱,到点回家吃饭。” “爹真啰嗦,我又不是小娃娃。” 小孩子总不喜欢大人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沈副团转头就跟和艳红嫂走了,这个儿子不是活泼了,是活泼过头了。 但陈喜蕊还是不走。 周淼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了21世纪某水果牌手机带的机器人对话系统,和喜蕊这个名字谐音,性格还很相似,总听不懂人话。 “婶子还有事?”这话,应该能听懂吧,没有一个生僻字,更没有谐音。 “俺就想问问贺团,俺儿子的工作怎么做得更好。” 周淼听到这话,闭眼沉默,让自己冷静,“婶子,部队的事在家不能谈,更不能和军属谈,这是原则问题,你是想让我丈夫犯错吗?” 周淼就不信这么大帽子扣下来,你还不走。 “俺就是问问也不行。” 陈喜蕊不服气,也得走,她根本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给儿子惹事。 反正回家后,儿子知道这事后,非常生气,让她在家待着,这几天别出门。 不出门就闷得慌,看着作威作福的胡小美和阴阳怪气的胡娇娇她更来气。 赵营长看娘这低沉的脸色,心里笑了。 这就对了,亲娘哎,你终于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了。 周淼不管陈喜蕊怎么和胡家姐妹斗,只要别来烦她就行。 前天大旺写信过来,说去看贺奶奶时,发现贺奶奶眼睛不好了,老看不清东西。 贺建军当了团长后,更走不开,那就周淼回去。 老家距离北城近,那就直接去首都的医院看病。 周淼和贺建军说好了,这回不带包子馒头去,这段时间白天让艳红嫂子帮忙看着,晚上贺建军就回来了。 和艳红嫂也说好了,包子馒头不同意了。 知道曾奶奶生病,知道明天娘要坐火车,一夜不睡,就守在爹娘门口,娘一开门,就抱着娘的大腿,死死抓住。 松手,他们就输了。 没办法,周淼只能带着俩娃娃一块坐火车,火车上挤得要命,开往首都的方向,总是热闹。 周淼花钱补了张卧铺,娃娃们跟着她挤在一个硬座上,太受罪了。 住卧铺的,大多是公职人员,衣着体面,周淼为了回家不被钱小花坑,让包子馒头换上最破的衣服,自己穿得也破破烂烂,家里有贺建军的行李袋,周淼偏不用,用着补丁包袱把衣服一兜当行李。 这行头,进了卧铺,像仨要饭的进了富贵屋。 被人审视,周淼不心虚,包子馒头在岛上也是风云小孩,被人围观常有的事,俩小孩第一次住卧铺,刚进来时稀奇,看了一会儿就那么回事,还是睡觉重要。 睡觉前,依旧缠着周淼讲故事。 娘好久没讲,阿棕阿黄和阿文了,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就在火车上。 周淼其实买到的是中铺,下铺是个年轻小伙,主动提出换个床位,带着娃娃住下铺方便。 “谢谢叔叔。”包子馒头异口同声。 “娃娃们真好看,是双胞胎?” 周淼好像记得这个年轻人是和他们同一站上车的,听口音不是杭城人,身板挺直,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有茧,应该当过兵,现在的工作应该常用枪。 不知道是这边的,还是对方的,间谍脸上,可没写着间谍。 经过叶远一事后,周淼看谁,都先怀疑一波。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7节 周淼把包子馒头拦在怀里,随意地点点头,说了句,“是啊。” 年轻人看周淼好像防着他,就没硬往上凑,他看见双胞胎觉得亲切,是因为他的顶头上司,以前也有一对双胞胎,但不幸夭折。 年轻人尴尬笑笑,爬上中铺中途就很少下来,但周淼给包子馒头讲的故事,他可全程听完,这个妇女不简单,是个有文化的。周淼下车前,对那个年轻人歉意一笑,人家要是纯种的好人,她接受了人家的帮忙,还防着人家,确实不地道。 道歉先给着,先兵后礼。 年轻人继续北上,心有遗憾,还想见这有趣的娘仨。 周淼先回周家,给钱小花塞了十块钱,说是女婿孝敬丈母娘的,就往西河村赶。 大旺跟她一起,贺奶奶家,周淼没去过,大旺每回学校放假都来西河村逛一圈,大姐交代的事,他一直放心上。 路上,大旺问周淼,明年他高中毕业,是考大学,还是考城里的铁饭碗,他是高中生,城里招工他通过考试就能当临时工,然后再慢慢转正。 周淼边走边盘算,63年上大学,66年大学停课,大旺考上大学也读不完。66年,大学里闹得厉害。 大旺如果考上工厂,成为工人,到了66年会比较安全,但开放后,前途迷茫。 当兵也是一条路,但76年,就有战争,军功和危险并存。 快到贺奶奶家了,周淼说:“日子是你自己的,你想考大学,我拿学费,你想当工人,转正要花钱,我这个当姐姐的出。你要是想当兵,我就让你姐夫帮忙问。无论明年你打算干什么,都不是我让你干什么,是你喜欢干什么。” 周淼不想决定别人的人生,尤其自己还不是他亲姐姐。 “姐,我知道了,谢谢姐。”大旺喜欢这个有主见的姐姐,而不是结婚前唯唯诺诺,娘说什么都点头的姐姐。 “谁让你是我弟呢,我不在家,看着二旺和旺仔别长歪了,要让他们一直读书,娘不出钱,你就朝我要,就说只要让弟弟们上学,姐姐就每个月多给娘一块钱。”这算是周淼对原主的感谢了,占用了她的身体,也要帮她扛起责任。 到贺奶奶家了,整个西河村唯一的砖瓦房,有年贺建军和大哥都回来,专门给奶奶翻盖的。 但大门没拆,贺奶奶说,门变了,你们爷爷就不认识了。 贺奶奶在心里定了一个期限,五十年,如果等了五十年,他还没有回来,她就不等了,今年是第49年。 周淼牵着包子馒头进去,贺奶奶高兴地赶紧迎上来,却扑了个空。 奶奶的眼睛已经这么严重了? 周淼捂住带来的钱,这是全部家当,连大哥留下的钱也带在身上,不会还不够吧。 周淼跟贺奶奶说了打算带她去北城看病的事,贺奶奶不去,说费钱。 包子馒头也跟着劝。 最后馒头一句话,让贺奶奶动了心。 “曾奶奶,你以后都不想看到馒头和哥哥了吗?” 贺奶奶摸到包子馒头脸上的泪珠,“去,曾奶奶去看病,曾奶奶还要看着包子馒头长大呢,还想看着以后你们的弟弟妹妹出生,孙媳妇好看,生出来的娃娃,也俊。” 不知道怎么就拐到,催生周淼。 说动了贺奶奶看病,还要说动贺奶奶,收拾行李,看完病跟着他们去海岛。 奶奶的病恐怕要做手术,术后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和复查,就西河村这位置,去趟县城医院都要一个多小时,还是打驴车牌出租。 周淼没问奶奶意见,反正奶奶看不清,假借说出远门,重要的东西都带着,带不走的,值钱的,就告诉大旺。 奶奶听周淼这么说,大事小事和大旺交代得万分清楚。 行李不多,老人家一生清贫,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就院子里的农具稍微值点钱。 第34章 我选她,因为她疯 北上前, 周淼给二旺一袋糖果,威胁他, 如果乖乖听大旺的话, 她每次回来都给她带好吃的,如果不想吃,可以不听。 大哥和二哥都好了, 旺仔想变坏, 也会被俩哥哥打正骂正。 周淼这回还是用布绑当娃娃兜,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手上还牵着贺奶奶, 只是上车的功夫, 周淼就要虚脱了,从北城看完病, 回海岛要怎么办啊。 从老家到北城的火车,五个小时就能到站,但就是这么近的距离, 贺奶奶年近花甲, 却没来过, 贺奶奶看什么东西都雾蒙蒙的, 对首都依旧向往。 周淼对贺奶奶说,“手术前,我先带您去看看□□。” 贺奶奶笑得, 缺口的牙在夏风中漏气。 这下有小, 上有老,怎么在医院看病啊, 周淼后悔包子馒头一求情就心软了, 现在快要累死的是她。 在招待所, 周淼给贺建军挂了个电话,问他在北城有没有什么熟人?她真的扛不住了,她还想给奶奶做个全身检查,来都来了,都折腾到这了,总要不枉此行。 贺建军说,他来联系前几天来海岛找人的北城警察杨树,看看能不能帮忙。 贺建军一个电话打到北城公安局,说要找警员杨树,接电话的却是局长。 贺建军问了是不是杨树。 对面模糊地嗯了一声。 然后贺建军就一股脑说完情况,问杨树行不行? 但对面没声了。 贺建军喂了好几声,贺建军打算挂电话前,最后问一句,“杨树,你还在吗?” 前几天杨树来的时候,是贺建军接待的,相谈甚欢,甚至有点相见恨晚,对很多事情的见解都相似,所以才这么唐突地求帮忙。 “是我。” 很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您是?”贺建军 “北城公安局局长王伯渊。” “王局您好,我刚刚说的……” “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 “帮你看孩子。” “不用麻烦了!” “我喜欢小孩。” “那麻烦王局了。” 这电话打得莫名其妙。 首都的公安局局长,这么闲吗? 事实证明,这几天他真的很闲。 早上八点就开车等在招待所,周淼牵着包子馒头一出来,王伯渊就迎上去,还把副驾驶上的杨树也轰下来。 “火车叔叔。”包子先认出杨树。 周淼也没想到,缘分这么奇妙,被她怀疑成坏蛋的,是北城警察。 周淼就很想打贺建军,有熟人是同一班火车,为什么不早说,害她累得要死。 回岛后,周淼才知道,贺建军并不知道杨树的行程,杨树在岛上待了两天就说在杭城还有事,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办完? 这是后话。 是贺建军认识的人,周淼就放心把孩子交杨树帮忙几天。 但杨树没接,杨树旁边的中年男人蹲下来和包子馒头说话,“接下来几天,你们跟着爷爷玩,好不好。” “这位是?”难道是杨树家亲戚,帮忙看孩子把亲戚也叫来了,真是麻烦人家杨树了。 “我们局长。” 杨树也不知道为什么,局长要替他接电话,明明当时他就站在旁边,更不知道,局长把所有事情都推后,就为了给远在海岛的某位团长帮忙看孩子。 “局长好,您公务繁忙,不好麻烦你。” 这样的大人物,周淼可沾不起。 周淼没想到,堂堂局长,竟然开始抹眼泪,“我以前也有对双胞胎,战乱的时候走丢了,现在看到双胞胎,我就想到我那对无缘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是爹对不起你。” 不知为何,局长这演技,和包子如出一辙。 局长都哭了,还能怎么办呢? 周淼问包子馒头愿不愿意跟着这个爷爷玩一天。 王局长修正她,“是几天。” “晚上他们要回来,他们跟着我睡习惯了。”周淼感觉王局像来抢孩子的。 “行吧。”王局说得勉强。 “佛像爷爷,很好玩。”包子这个天真的,已经扑进了王局怀里,开始细数自己想去哪里玩。 “不可以说佛像。”周淼对包子摇摇头,现在在除四破,其中就有除迷信。 “那就叫福气爷爷。”馒头也主动牵上王局的手。 “这俩娃娃还真不认生。”周淼小声嘟囔。 周淼最后嘱咐包子馒头一遍,不可以随便提要求,不可以要好吃的,要懂礼貌,明白吗? 客人有客人的自觉,才不会让主人为难。 王局一开后车座,周淼看到零食和玩具铺满车座。 包子和馒头是坐进了零食的海洋。 “这太破费了。”周淼还没多说。 王局就眼泪准备,“我一个孤独老头就想对孩子好。” “好好好,您随便。” 周淼服了,局长还可以这么当。 周淼看杨树的表情,局长应该是第一次这样,以前是怎么隐藏戏精属性的。 周淼和杨树还站在街边发呆时,王局关车门,打火启动踩油门。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8节 车嗖一次出去了,任杨树怎么在后面追,都没减速。 杨树垂头丧气地回来,任命地搭公交车回局。 走之前跟周淼说,“王局曾有对双胞胎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贺建军怎么会和你做朋友?” 周淼严重怀疑他们速成的友谊。 “就像你为什么和贺建军成为夫妻,因为互补。对了嫂子你家里还有姐妹不,给我介绍一个。” 杨树是真的羡慕,贺建军有这样的媳妇和娃娃。 “亲的没有,堂的有一个。”周淼打趣道。 “长得怎么样?” 看人先看脸,人之常情,杨树不免俗。 “长得倾国倾身、貌美如花、诗情画意,就是奸懒滑馋、阴阳怪气、捧高踩低、嫉妒心一尺高。能接受吗?能接受,我给你介绍。”周淼看杨树头也不回地走了,就知道没戏,有戏她也搅和黄了。 谁娶了周红梅,下半辈子,不能说是好是坏,至少不能安生。 这边周淼带着贺奶奶去医院检查,等结果。 包子馒头这边跟着王局逛北城,秉承吃好喝好不枉一游。 包子馒头回来就跟娘和奶奶讲,北城烤鸭有多好吃,颐和园都多大。 贺奶奶越听越兴奋,“怎么能让人家这么花钱?这个爷爷哪来的?” 周淼说,“大概五十岁上下……” 贺奶奶听到这句,脸沉了。 周淼抱着贺奶奶,摇晃着贺奶奶装可爱,把包子馒头都叫过来,围着贺奶奶说话。 没一会儿,贺奶奶脸上的阴霾就散了。 花大半生时间等一个人,稍微察觉到可能,就好像抓住了惊喜,惊喜消失,是无尽的失望。 作为21世纪的周淼,可以理解这种等待,但并不认同这种等待。 贺奶奶的眼睛是老年白内障,做完手术不需要住院,等过段时间回来拆纱布就行,在其他医院拆也可以。 做手术前,周淼带着贺奶奶去了□□,最近距离模模糊糊地看了看那张照片。 做完手术准备打道回府,王局说有人送。 这怎么好意思。 王局说,“正好有人去海岛有公务,你们就是搭个便车。” 这么说,周淼就好意思了。 开车的是杨树,副驾驶的那位警员,是个严肃的,头衔好像还比杨树高,一路上,车里安静到包子馒头的呼吸重了,都能被一车人听见。 车停在杭城,坐船才能到海岛。 下了船,周淼装不认识杨树,这是之前说好的。 包子馒头也乖乖地没和杨树多说话。 海岛是包子馒头的乐园,周淼不用再拘着他们了,只要照顾好贺奶奶就行。 “孙媳妇啊,我眼睛好了就回去。” “嗯,奶奶先养病,等好了,咱们再说好了的事。”周淼哄着奶奶。 “建军娶了你,是福气。” “我也觉得。”周淼一点不客气。 贺奶奶笑了,离开那个村庄,好像心里的执念也淡了。 虽然看不见,但每天下午都有一群娃娃来家里玩,听孙媳妇讲故事。 家里热闹,心就没那么空了。 今天家里来了个老太太,但是没她老,听包子馒头喊陈奶奶。 这个陈奶奶啊,是专门来家里说闲话的,拉着三水说,她家那个小姨子被接到首都了,以前那个未婚夫一定是调到首都,现在良心发现,来接她们娘俩了。 妹夫有了出息,肯定要提拔姐夫的。 贺奶奶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也听得出来,故意炫呢。 她说半天,三水也不搭话。 贺奶奶现在不叫周淼孙媳妇了,叫三水。 三水说,这样亲。 贺奶奶打断那位陈奶奶的喜悦,“三水啊,建军中午得回来吃饭,咱们做饭吧。” 馒头接话,“陈奶奶,你是想帮我家做饭吗?” 馒头这话,明着赶人了。 陈喜蕊斜着眼出去了,白让她说了这么久,一句巴结她的话都没有。 一朝得势,炫耀了一圈,别人都说他们家的福气在后面呢,就贺家,不知好歹。 周淼可说不出祝胡小美前程似锦的话,就叶远那身份,胡小美被专门接到北城,只能是坏事。 周淼猜的没错,要见胡小美是叶远招供的条件。 是叶远对胡小美爱得深沉吗? 不,他是对血脉传承这事,执着到疯狂。 上岛之后,他先选中的是周淼,想勾搭周淼,让周淼帮他生孩子,贺建军帮他养。 但周淼根本不鸟他,他只能转移目标。 选中胡小美,是因为叶远觉得这个女人够疯,他把她当生孩子的工具,她把他当挣面子的武器。 这样的女人,才能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说几句好话,那个女人就为他张开大腿,发生关系那晚,叶远骗胡小美,手里的药丸是避孕药,实际是催孕药。 他要一击就中,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 他预料自己有一天会被发现,但被关在北城监狱的这几个月里,他始终没想明白,到底哪里出错。 岛上的线人是哑巴。 正月十五出海巡逻的时间没变,回来后看情况也是预想的损失惨重。 当天,他就又和哑巴接头,传达下一次巡逻时间和装备情况。 被抓的那天晚上,哑巴应该已经开着船到了杭城和上线接头。 上线家里有电台,只需要几分钟,情报就能成功传达。 一切都按计划行事,他却被抓了。 这些人不可能知道他是假的叶远,真的叶远做战俘时,已经死了。 他是整容后的叶远。 岛上的人到底是谁懂整容? 就算被抓,他也坚信只要他不招,他就不会死,他手里有份名单,是他们正需要的。 他用这个条件,见到了怀孕的胡小美。 但胡小美看不到他,他在暗处透过窗户盯着站在阳光下的胡小美,不,是胡小美的肚子,这个月份,不好打掉了,他的儿子会顺利出生的。 至于儿子能不能活在阳光下,叶远相信,胡小美那么要面子的人,会拉着一群人想办法。 见到了胡小美,他也不会说出那份名单,我就是不说,你们又能那我怎么样呢。 第35章 弟弟还是妹妹? 王伯渊坐在办公室凝思, 就像一尊大佛在思考芸芸众生。 睁开眼,王伯渊给东湾岛军区挂了个电话, “他的宿舍重新翻查, 名单应该就在那。” 王师长、雷政委和贺建军三个人揭开封条,又一次一件件搜,每件物品查完后, 又放回原处, 也许位置也是某种暗号。 贺建军很晚才回家,周淼一个人在客厅等着,让包子馒头和奶奶都先去睡了。 “有媳妇真好。”贺建军进门第一句话。 “就这点好处?”周淼本来想凑过来抱抱, 但闻到贺建军身上一股臭汗, 推着他去洗澡。 “能不能有一天,你不嫌弃我。”贺建军嘴上这么说, 还是乖乖洗澡,躺在床上,抱着媳妇想事情。 “说吧, 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让我这个21世纪的灵魂帮你超度一下。”周淼说完, 贺建军突然做起来, 盘着腿,打算和周淼好好讨论一下。 “你说怎么会有人,家里的筷子是三根, 同样黑色的布鞋, 脚上穿一双,家里放着一摸一样的一只, 袜子也是这样。你说这代表什么, 还是某种暗号?” “这能代表什么, 序列?排序?概率?都不是吧,也可能他单纯有单数强迫症。我以前见过有双数强迫症的,什么都要双数,叫人名字,也喜欢用叠字,所以有人觉得所有东西都是单数,才心里舒服,又有什么奇怪的?”周淼觉得这是毛病,但算不上病。 “但他的姓名是双数。”贺建军提出问题。 “是他的真姓名吗?而且两个字的姓名,就是单字的名字,就看他怎么看。”周淼不觉得这是问题。 “媳妇你真是我的福星。”贺建军起身穿衣服就要出去。 周淼把他摁下来,“躺好,现在脑子里过一遍最可疑的物件再去找,你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半宿,丢不丢人。” 媳妇,你一句话,把我和师长政委都骂进去了。 贺建军暗想。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29节 周淼再点播一句,“有这种强迫症的人,会把单独的那个看得最重要。但我有一个问题,如果他是戴眼镜的,难道要掰断一个眼镜腿,掰掉一个眼镜片,在家里专门放一个废掉的眼镜?” 周淼这人活得糙,种种强迫症都听过,但自己一点没有。 “可能真的有。”贺建军枕着双手,看媳妇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手放在媳妇头发上,轻轻往下滑,这样的夜晚也不错。 第二天,贺建军没吃早饭就走了,周淼让他忙完在食堂吃点,把自己折腾死了,她就改嫁。 全家没人当真,包括贺奶奶。 贺建军往宿舍跑的路上,遇到了刚回岛的胡小美。 胡小美挺着大肚子,气质依旧妩媚,怀孕七个多月,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母性的慈爱。 贺建军绕着走,越走越快,像是后面追着厉鬼。 到了叶远以前的宿舍,贺建军关上门,打开灯,开始找昨天看到的那个只有一个眼镜腿的眼镜,把它每个零件都卸下来,一无所获。 单数,保存,珍藏。 贺建军打开门边柜子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三根备用鞋带,是匹配皮鞋那种尼龙绳的,不,这种尼龙绳里可以藏东西,只要纸条够小,上面的字可以用足够倍数的放大镜看清楚。 第一根里没有。 贺建军没有拆中间那根,而是直接拿起了第三根,当露出第一个白边,贺建军就觉得成了。 果然在第三个里面。 为了保险,贺建军把中间那根也小心翼翼地拆开,什么都没有。 这张纸条,让贺建军又立一功。 叶远的死期正在倒数。 胡小美的预产期只剩两个多月。 自从胡小美重新回岛,之前的“传说”就成了谎言,没有高升的叶远,只有消失的叶远,胡小美依旧赖在赵营长家不走,她是孕妇没人敢动她,那个老太婆随便她骂,被骂一句,又不会少一块肉。等她生了孩子,这个老太婆还要给她伺候月子呢。 只要姐姐和姐夫还要前程,就不敢闹出人命。 这天,周淼带着贺奶奶来医院拆纱布,手术效果很好,贺奶奶重新看见包子馒头的那一刻,牵着两个乖孙不放手。 在医院门口,正好遇见来产检的胡小美。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周淼,胡小美都觉得刺眼。 这个女人总是在笑,总那么幸福,总有人护着。 “嫁了团长又怎样,还不是给人当后妈,不会下蛋的鸡!”胡小美的声音可不小,医院门口路过的人都听到了。 贺奶奶要上前撕烂她的嘴,这姑娘人不大,嘴真臭,包子馒头拽住曾奶奶的腿,不要为坏女人脏了自己的手啊。 贺奶奶也就做个姿势,没想到两个娃娃还挺当真。 当真的,还有路人们。 比如来医院帮赵梅兰拿叶酸的郑家竹,不过脑子,直接来了句,“你是会下蛋的母鸡,但公鸡跑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儿子让她在岛上安生点,不惹事就额外给她五块钱,好不容易这个月没给周淼添堵,也没和其他老太太吵架,现在五块钱飞了。 医院门口看热闹的都在笑,郑家竹想哭。 周淼看着这闹剧,突然想吐,扶着墙,蹲在地上干呕。 “娘要死了?”包子大喊。 “你娘才死了,娘只是肚子疼。”馒头推开包子,凑在周淼身边。 “我娘不是你娘啊,咱俩一个娘。”包子不服气,妹妹又说他。 “好了,我道歉,对不起。”馒头扶着周淼起来。 “我接受你的道歉。”包子也扶着周淼。 周淼一站起来,俩娃娃没法扶了,身高不够。 “好了,我没事,为了让你们放心呢,我现在就去检查。” 周淼看贺奶奶欲言又止,应该想劝她,不用劝,身体是她的,她有病就看。 但周淼误会了,贺奶奶嘟嘟囔囔,是想说,这症状会不会是怀孕了。 有这猜测的,还有郑家竹。 “你们家应该没有怀孕不能搬家的习俗吧。”这才是郑家竹关心的。 周淼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等贺奶奶把她推进妇产科,周淼明白了,怀孕有那么简单吗? 好吧,检查结果表明,她真的怀孕了,三个月了,她毫无察觉。 贺奶奶问了好几遍,三水前段时间累了好几天基本没合眼,肚子里的娃娃没事吧。 医生说了好几遍一切正常。 贺奶奶这才安心护着周淼走出妇产科。 等在妇产科拐弯处的胡小美,第一次觉得自己可笑,坚持生下这个孩子,变成万人嫌,就为了赌气,和所有人做对,就为了以后自己过好了,让所有人都后悔。 万一后悔的是她呢,这个想法第一次蹦进她的脑袋。 胡小美看着周淼身后跟着一群把她当宝贝的,贺建军还迎面走过来,第一次当众拥抱周淼,好久才放开。 胡小美在发呆,贺建军小心护着媳妇,绕道往外走,胡小美当初发疯的样子,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我是怀孕了,不是瘸了。” 贺建军扶着她的样子,好像她是太后,他是太监。 不对,这种说法不吉利,她是公主,他是骑士。 “小心点总没错。”贺建军第一次当胚胎的爹,生怕媳妇肚子里的小芽,因为他粗手粗脚,变没了。 跟在身后的包子馒头正在谈协议。 “我想要个弟弟。”包子更想要个笨笨的弟弟,最好比他笨,这样好欺负,就像妹妹总骂他笨一样。 “我想要个妹妹,我要和香香的妹妹一起看书,一起考第一,当所有的男娃娃都知道,女娃娃联手,打败天下无敌手。”馒头更有大志向。 贺奶奶插话,“你们就没想过,你们娘可以一次生两个,就像你们这样。” 贺奶奶想想都美,多子多孙,是福。 “那我要两个弟弟。”包子抢先。 “那我也要两个妹妹。”馒头声音更大。 “你以为你们在国营饭店点菜呢。”周淼转过头打断这场商量,好像他们真能决定似的。 “我想要一儿一女。”贺建军补充。 “你给我打住”周淼发话,贺建军闭嘴。 有好事的,还等在医院门口,看周顾问是怀孕了还是生病了。 看到历来面无表情的贺团,笑得像个傻子。 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了。 原来贺团的表情能这么丰富,原来贺团宠媳妇,不是谣言,是真相。 自从周淼怀孕的消息散出去,来家里祝贺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夏去冬来,周淼的肚子鼓起来,赵梅兰和胡小美的娃娃出来了,同一天生的,都是女娃娃。 腊月二十四,钱副团家办满月酒,周淼挺着大肚子去吃席,请的人不多,也就两桌。 周淼进去去看娃娃,包子馒头也跟着进去。 周淼提前嘱咐包子馒头小声点,不要吵到娃娃睡觉。 “娘,我马上六岁了,马上要有俩弟弟了。”包子不满意被当成不懂事的小娃娃对待。 “是俩妹妹。”馒头出声订正。 “周顾问,你肚子里是两个啊,还是你家好,一生就生俩,总有一个是小子。”有人听见包子馒头在争辩,凑过来搭话,就是不太会说话。 包子馒头异口同声:“生男生女都一样,男娃女娃都宝贝。” 被两个娃娃顶的大人不服气,专门对着包子说,“那你还希望你娘生俩弟弟呢?” “我要两个弟弟,是因为我家男娃娃都笨,我想要两个笨的,要是来两个笨妹妹也行,娘说,女人不聪明,但长得好看,叫傻白甜,她们出来,就叫大笨和小笨。” 包子这话一出,那位大人没话说了,令他不满意的是,为什么说男娃娃笨的机会就大,女娃娃就聪明绝顶。 那位大人看着包子馒头一会儿,好吧,也许,贺家孩子性别和聪明之间的匹配,就是有这样。 周淼领着包子馒头赶紧往里走,别再闹笑话了,有这么诅咒弟弟的,包子独一份,还诅咒妹妹是漂亮笨女人。 这个词,明明是她晚上和贺建军在床上开玩笑说的。 贺建军说:“我怎么有幸娶到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媳妇。” 周淼回:“我也挺幸运的,你看啊,不聪明但漂亮的女人叫傻白甜,聪明但不漂亮的女人叫励志,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又总让你们男人觉得压力大。我也算幸运,幸好你还算优秀,对女性的偏见,我说,你就改。 什么傻白甜啊,励志啊,完美女人啊,都是从你们男人视角出发,给女人划框架。当然你们男人,也会被女人审视,什么精英男,潜力股,扶不起的阿斗。 一切都是所谓的男女分工闹的,男人就要被当成一家之主被审视,女人就要被当成男人的伴侣被审视。在我们那个世界,也喊妇女能顶半边天,但这种习惯性审视还是没变,最可怕的是,有人觉得这才是正常,变了,社会就乱了。” 周淼怀孕后,就变得总想拉着人说话,但跟贺奶奶闲聊的,都是家长里短,只有贺建军知道她是穿越的,是个绝佳倾听者,还是个爱问问题的,周淼喜欢这个被崇拜的感觉。 但这些,包子怎么会知道,包子半夜起床尿尿又偷听了? 周淼庆幸包子脑子不好使,要是馒头就能全文背诵了。 周淼计划着,年后搬了家,让包子的房间守着他们,馒头的房间在另一头,孩子大了,该分开睡了。 第36章 这不是绯闻 周淼想着事, 站在屋里发呆,等前面的人看完了, 才看到赵梅兰疼了一天一夜生下的女娃娃。 是不是娃娃小的时候, 长得都不咋地,但这话可不能让当娘的听见,尤其是娃娃的奶奶, 郑婶子就在旁边看着, 等着大家伙夸她孙女呢。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0节 要不是郑家竹信什么,怀孕的人不能看坐月子的人,周淼早就来了。 郑家竹信的东西很多, 外人嘛, 可以不信,但要尊重。 隔了一个月再看到赵梅兰, 长相没变,身材微胖,气质大变, 变得柔中带刚, 一副我本柔弱, 但为娃则刚, 看娃娃的眼神能柔成水,看向四周怕别人碰着她娃的眼神,可自带尖刺。 周淼低声问了句, “娃娃取名字没?” 周淼看着被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娃娃, 想起来蚕蛹。 这时候,贺建军中午下班, 正好过来吃席, 看媳妇那左顾右看的眼神就知道, 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又不能说出口。 “说吧,想什么呢。”贺建军凑过去。 “你看像不像蚕蛹。”周淼挽着贺建军,让他弯腰,这样好说话。 “哎呦,一个月不见,在我这显摆呢。”赵梅兰这一声哎呦,可把旁人都逗笑了。 贺团和周顾问感情好,以前在岛上怎么传都隔着纱,主要是贺团在外面太拘谨。 自从周顾问怀孕,贺团在外人面前破了戒,关于他们感情好的闲话那可是坐上了飞机,一飞冲天,贺团对媳妇的好,日月可鉴,旁人可瞄。 大家伙七嘴八舌说开了。 “我看见贺团在院里给周顾问捏腿,那体贴劲,岛上头一份。你觉得轻了还是重了,这样行不行,我看还是晚上再帮你捏一回,以后酸了就告诉我。哎呀,反正我酸了。”这人模仿得惟妙惟肖,还拉着旁边人配合。 包子第一个出来反对,“不是这样的,爹给娘捏腿的时候,会问娘,渴不渴啊,今天宝宝有没有闹你啊,要是觉得累,就向养殖场请假啊。” 包子看到养殖场主任叔叔就在这,直接问:“叔叔,我娘说养殖场明年要给她涨钱,过年还能多分她块猪肉。叔叔你能不能今年就多给我们家块猪肉啊,我娘做红烧肉特别,特别好吃。” 包子还记得上次娘在红烧肉放了好多土豆,这次他想锅里只有肉,想想就想流口水。 “包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被别人打趣是一回事,被儿子曝光是另一回事。 “周顾问,是不是还是你家贺团听话,你说让他闭嘴,他就给你端水。”严主任也听着大家说嗨了,插上一句。 “今天是钱家的大日子,大家伙围着我们夫妻干嘛?”周淼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我相信钱副团不会介意,自从贺团和钱副团去了二团,二团那叫一个不可同日而语,这对铁搭档,分什么你我。”说话的是一团今年刚升上来的副团,耍嘴皮子一流,本以为从三团调到一团当副团,会成为和贺建军一样的军中风云,结果,贺建军一走,带着风云换了风水,二团雄起了。 也不是嫉妒,羡慕是有点,慕强嘛,就是又想追赶,又怕追不上。 “你这是掉书袋啊,罚一杯。”钱落招呼着大家入席。 郑家竹在院子里看着大家多吃可以,但不能带走。 郑家竹想多了,这里没有这么不识相的人。 钱家熙熙攘攘,赵家门可罗雀。 胡小美想给娃娃办满月酒,但除她之外所有人都反对。 还不够丢人吗?还要丢到大街上去,就算邀请会有人来吗? 人人常常说,大人的错和娃娃无关。 这句话说得是理想。 现实往往残酷。 包子馒头会带着一群小伙伴,常去看赵梅兰家女娃,女娃娃还不会说话,就有了一群伙伴。 赵家,像是全岛小孩的禁区,没人到访,又怎来伙伴。 大年夜,包子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养殖场给的肉当然不够,周淼拿肉票又买的。馒头也得到了想要的俄国小说。 其实这本小说,是雷子拜托姥爷帮忙找的,怕自己送,馒头不要,就变成了周淼送给馒头的新年礼物。 这个谎言,或许要很多年后,才会揭开。 自从雷子的小姑姑调来岛上当老师,有了人给雷子做饭,雷子来贺家蹭饭的次数也少了。 周淼还给贺奶奶准备了礼物,一条红围巾。 周淼跟着钟老师学了半个多月,最难还要瞒着贺奶奶,最后花一个月的时间才织成,周淼的手艺确实不太好,围巾厚一段薄一段。 贺奶奶抱着围巾,迟迟未动,年夜饭后,包子馒头出去玩一圈,回来后对着娘的肚子读新年日子都读完了,贺奶奶还抱着红围巾,望着似乎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远方。包子馒头学着曾奶奶,使劲望,那边的尽头难道不是昨天买回来的大葱吗? 爹昨天就把大葱放在墙角了,难道大葱成精了,娘讲过小精灵的故事,万物皆有灵,大葱精味道不冲吗? “曾奶奶,你是不是眼睛做完手术后,能看见大葱跳舞,能看到厨房的土豆晚上正策划逃跑,昨天我们吃掉的蘑菇炖蘑菇,蘑菇妹妹在叽叽星球还那么爱说话吗,曾奶奶你别忘了告诉蘑菇妹妹,它真好吃,它的牺牲是值得的。” 包子叽叽咕咕一大堆,贺奶奶都听不懂,这娃娃不会傻了吧。 “笨啊,曾奶奶一定是在想曾爷爷。”馒头对哥哥无语,蘑菇炖蘑菇,谁能懂,也是,谁家给小鸡起名叫蘑菇。 周淼走到贺奶奶身边,扶着肚子坐下,“奶奶,大旺经常过去看,如果爷爷回来,大旺会写信的。” 贺奶奶磨砂着红围巾,长叹一句,“他说回来要给我买一条红围巾,他知道我喜欢红色,没想到这辈子收到的第一条红围巾,是孙媳妇送的。三水啊,我不想等了,也别让大旺去看了,他不会回来了。” 周淼看向站在旁边的贺建军,贺奶奶这样没事吧。 贺建军摇摇头,让包子馒头搀着曾奶奶去睡觉。 “有眉目了,但不能确定,年后我把奶奶包袱里的那张照片寄过去,那边确认了,我过去一趟。”贺建军扶着周淼往上走,看着周淼的肚子,他就害怕,女人怀孕太辛苦了,肚皮像随时能爆炸的球。 周淼看贺建军这样子就知道,心思又跑到她肚子上了。 进了屋,周淼靠着床头问:“说说吧,那个爷爷是负心汉还是痴情郎?” “还不确定呢。”贺建军吞吞吐吐,眼神躲避。 “八九不离十了吧,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应该就是他了。说吧,再娶了没?是不是早就知道奶奶还等他,但他在两种生活里,选择了安逸抛弃了誓言。”周淼看着贺建军的脸色,一点点猜,看贺建军一脸震惊,她猜对了? “他就在济城。” “咱们老家的省会?”周淼惊讶两个人距离这么近,等了这么久。 “当年他走的时候,带走家里所有的积蓄,说是出门做小生意,去的就是济城,在济城他生意做得不错,被一个大家族的族长赏识,娶了这个族长的女儿。等族长一去世,这个女人就和他离婚了,找了个更年轻的。他有儿子有孙子也有房子还有小汽车,就是腿瘸了,他前妻打的,也是他前妻找了个保姆照顾他。” 周淼听完笑了,故事的前半段,就是民国版陈世美,后半段,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周淼更关心的是,“谁帮你查出来的。” “北城的杨树。”贺建军觉得这个朋友交对了,等以后杨树有事,他绝对两肋插刀。 周淼冷笑一声,能查这么详细的,杨树做不到,王局可以。 但周淼问过贺建军,他和王局不是亲戚,长得也不像,之前也没什么交情。 难道真有人因为喜欢小孩,所以对小孩的家长也格外照顾? 这么说来,她和贺建军还没老呢,就沾上包子馒头的光了。 跑偏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那边知道奶奶一直在等,却一直没回来找,这要是告诉奶奶,奶奶得多伤心。” “那不说?”贺建军正发愁,等完全确认了,要怎么和奶奶说呢。 “不说才怪,不说就让奶奶一直等啊,这事早翻篇,奶奶早轻松。” “我嘴笨,那你说。”贺建军试探一下周淼的态度。 “嘴笨个毛线,和我结婚快两年了,你嘴皮子早练出来了,一家之主,雄起。” 周淼还故意把手往下摸,看贺建军脸蛋变红,呼吸变重就放手,笨拙地躺下,侧翻身假装睡觉,不管贺建军全身在冒火。 “周三水,你欠我的,迟早要还。”贺建军哑着嗓子,嘶吼。 “我是你媳妇,不是你管家婆,什么难为的事,都我上,干嘛,娶我来,就为了给你养孩子,给你处理麻烦的。” 周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到当,贺建军娶她,是为了给包子馒头找个娘,那可能是她,也可能是别人。 现在她大着身子,贺建军让她去给奶奶说,怎么奶奶不高兴了,要她看着,劝着,贺建军当甩手掌柜。 结婚一年多,她没矫情过,贺建军就当她无所不能,反正她现在就想撂挑子,爱谁谁,本仙子现在不开心了,我不想和你说话。 贺建军被周淼一顿吼愣住,媳妇经常和他斗嘴,这么生气是第一回 。 “媳妇,我错了。这事,我和奶奶说。” “媳妇,你搭理一下我,我承认之前我有过偷懒的心思,觉得你更擅长处理,就把家里的人情往来什么的都扔给你,媳妇,你笑一个,下回我不这样了。” 贺建军凑过去,轻扯着周淼嘴角,逗她笑。 “我要睡觉。”周淼还是没好气。 “好,睡觉,睡觉。帮媳妇把被角掖好,晚上别着凉。”贺建军等媳妇气消,平时媳妇生气,最多五分钟,这回,一宿时间够了吧。 结果第二天,周淼跟全家所有人都好声好气,就对他一言不发。 到了晚上,贺建军才有时间和周淼独处。 “媳妇,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我已经把照片寄出去了,等那边确定了,我就跟奶奶说。”贺建军以为媳妇是因为这一件事生气。 但很多女人生气,嘴上翻旧账也许就一两句,但心里,会把以前的片段,在脑袋里过无数遍,以前的鸡毛蒜皮,放在生气的时候,也变得记忆犹新。 周淼知道这样不好,但她就想任性一回,让理智滚蛋,“说你喜欢我,说你就算和我相亲的时候没感觉,在之后的某一个片段开始非我不可。” 贺建军把周淼搂进怀里,媳妇说过,在她那个年代,喜欢就直接说,分手离婚也都不是大事。 媳妇在意的,不是奶奶这件事,他是不是推给她。而是他有没有把她放下心上疼,体味她的难处。 是啊,他总觉得擅长就是容易,却忘了,擅长不代表轻松。 媳妇和包子馒头的姥姥斗,防着岳母的贪心变大,在抓间谍这事上提点他,他太理所当然了。 “媳妇,我以后不会了。” 周淼听完贺建军这句,一头雾水,她在求告白,贺建军说得这是啥。 她只需要一句在乎,不是什么道理。 贺建军这个直线脑袋,还是不知道女人要啥。 “你再说一遍?”周淼眼神杀过去。 贺建军脖子一凉,“媳妇,我爱你。” 这话也不是很难说出口嘛,万事开头难,后面就顺了,“媳妇,我稀罕你。你在咱们喜宴上演讲时,我就非你不可了,当时觉得这辈子能娶到你这个媳妇,我三生有幸。” 周淼听得喜滋滋。 这架吵得莫名奇妙,结束得情意缠绵。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1节 第37章 世界没有超人 周淼和贺建军都打算自己和贺奶奶说, 但这俩人看贺奶奶的频率,包子馒头都察觉出奇怪。 “娘, 你是知道曾奶奶有超能力了, 所以有事要求曾奶奶。” 周淼听完包子的话,只想敲开包子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都装了啥。 她已经跟包子解释过了, 她讲的那个故事就只是故事, 生活里没有大葱味的精灵,曾奶奶也听不到蘑菇在叽叽星球的说了啥话。 包子看娘盯着他看,更来兴致, 用手比了一个嘘, “我知道,娘过说, 这些故事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曾奶奶在包子遇到危险时, 能变成超人。” 越说越离谱了, 小孩的脑洞为什么这么大, 能用棉花塞住吗? “搬你的东西去, 睡觉前要搬完。”周淼把怀里的包袱扔包子身上,让包子多干活,少说话。 “世界上没有超人, 娘的超人故事是骗人的。”馒头路过包子, 准备去楼上搬书前,随意嘟囔了一句, 和哥哥斗嘴斗习惯了, 也没见过哥哥哭啊, 这回她又没发出信号。 “娘,哥哥他可能摔到哪了。”馒头也不上楼了,守着坐在地上哭的包子,全身上下看个遍。 “世界上有超人。”周淼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完这句,包子一摸眼泪,满血复活,搬东西更有劲了。 “他就为了这个哭?”馒头觉得不可思议。 周淼才觉得不可思议,包子馒头是双胞胎,却占了两个极端。 “好了,搬家。” 周淼大着肚子,负责指挥,就是拿,也是些轻便的。 就算这样,贺建军刚搬完一趟,看周淼站着,赶紧扶媳妇坐下。 “所有的事,我来。你坐着喝水,饿了,先吃点饼干,奶奶已经在那边做饭了,一会儿就好。” 今天是他们搬家的日子,正月十六了,郑家竹自从孙女满月,隔三岔五就催,贺奶奶看了日子,选了今天。 丈夫体贴,又她何必逞强,周淼就坐在客厅,看着屋里的东西越搬越少。 院外,郑家竹也看着,看着贺建军别把房子原本的东西搬走了,最好能多留下点东西。 可惜让郑家竹失望了,这里的每个物件都是周淼一点点置办的,什么都不舍得留,最后让贺建军又检查一遍,才把钥匙给了郑家竹。 搬了新家,院子更大,房子更宽敞。 包子馒头也有了自己的房间。 二楼三间卧室,一楼和以前房子的格局一样,一间客卧,一间客厅,一间厨房,但每个房间都变大了。 顶上的阁楼,周淼还是决定先放杂物,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长大了,再收拾出阁楼,几个孩子重新分配。 重新归置东西是体力活,幸好之前来周淼这听故事的娃娃们周末就帮忙来收拾。 话说,包子馒头过了年六岁了,他们早就完成了启蒙,夏天跟着上一年级应该能跟上,但周淼还是想拖拖,最好七八岁再上一年级,上完高中后,在家复习一两年,正好参加77年冬天的高考。 但这要怎么跟孩子说,同龄的小孩都陆陆续续背着书包上学了,把他们留在家里,别某些嘴碎的大人撺掇了,再有了别的想法。 吃过晚饭,周淼本来想叫贺建军上楼商量这事,但被贺奶奶叫住了。 “是不是他有消息了。” 贺奶奶这话一出,周淼和贺建军同时心凉。 前天那边连照片都确认了,是他没错。 早说晚说,都是说,周淼和贺建军同时开口,贺建军握住周淼的手,“我来。” 看来吵架还有用,这男人觉醒了。 那周淼就让他来。 贺建军非常客观地说完情况,夫妻俩盯着贺奶奶,等贺奶奶的反应。 “让我见见他吧,当我不想让他看见我。不要告诉他,我曾等了他50年,百年之后,我死了,也不要通知他。他死了,也不用通知我。”贺奶奶说完就回屋了。 “走吧,咱们也回去睡觉。” 周淼扯扯贺建军,贺建军回过神来,扶着周淼。 “这就完了,奶奶没哭也没崩溃?” 贺建军准备了好几天安慰的词,还跑去给钱落讲,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一个奶奶的故事。 结果完全没用上。 “等花50年就为等一人,奶奶没你想得那么脆弱。”周淼打个哈欠,困了,娃娃们入学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一拖,拖到周淼生孩子,也没商量。 预产期是二月中旬,但周淼怀的是双胞胎,大概率会提前生。 早上四五点开始发作的,一阵一阵地疼,被疼醒的周淼,推推贺建军,贺建军立马醒了,见周淼皱着眉指指自己的肚子,马上反应过来。 要拿什么来着,准备的东西放拿来着?现在要做什么来着? “先把我扶起来,帮我换衣服,然后扶着我下楼,带我去医院。”刚好疼得那阵过去了,周淼看贺建军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被气笑了。 这段时间,贺建军才像是有孕妇焦虑症的,半夜惊醒,确认好几遍周淼还喘气才接着睡。她一翻身,他就醒。孩子在她肚子里打个滚,也能把他吓一跳。 临门一脚了,做了这么久准备的贺建军还是慌了。 “对对对,穿衣服,下楼,下楼。” 周淼笑出声来,被敲门声打断。 门口在喊:“爹,是娘要生了?” 敲门的是包子,随后跟来是馒头,这俩娃娃和贺建军一样,这几天都是“惊弓之鸟”。 之前听说过赵梅兰在产房喊了一天一夜,倒给这爷仨留下阴影了。 周淼很顺利地进产房,产房外包子馒头贺建军和贺奶奶都等着。 路过的医生护士都说,周淼是个有福气的,被这么多人护着。 有人插一句,也因为她是周淼。 爱护,是相互的。 周淼进产房半小时,就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坐在外面椅子上的贺建军一下子就滑下来,摔了个屁股蹲,看见的人都在笑,贺团继笑成傻子后,又紧张成了呆子,周淼怀孕一回,贺团首尾呼应,闹了两回笑话。 贺建军可顾不上别人怎么盯着他看,手术室一开门,贺建军就奔过去,一看是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就接着往里走。 两个抱着新生儿出来的护士,第一次受这种冷落,家属不先看孩子,先看媳妇。 转瞬间,护士们又腾出羡慕,夫复何求。 贺奶奶赶紧迎过来,听见里面贺建军正跟周淼说话呢,周淼没力气说话,只能点头摇头,那大人没事,贺奶奶就扒开毯子确认了一下性别。 “都是带把的?” 语气里有点失望。 “老太太不满意?”护士们心想,一胎俩男娃还不满意? 包子馒头是最忙的,先跑进去看娘,又跑出来看弟弟妹妹。 不对,是确认是弟弟还是妹妹? 曾奶奶说的话,包子馒头都听见了。 “哇吼,我的两个笨弟弟。”包子高兴地拉着贺奶奶的手转圈圈。 “那可不一定,就算是弟弟,也是聪明的弟弟,反正比你聪明,哥哥还是全家最笨的。”馒头燃起新希望。 “笨弟弟。”包子坚持。 “精弟弟。”馒头更坚持。 贺奶奶和稀泥,“一个笨一个聪明。” 包子馒头觉得可以,“成交”、“成交”。 昏昏欲睡的周淼并不知道,手术室外,她的长子和长女,达成了怎样的交易。 因为是顺产,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回家。 坐月子的周淼百无聊赖,看着两个娃娃玩。 刚出生的娃娃应该都不好看,周淼这样安慰自己。 大的那个除了饿了,尿了拉了才哭,其他时间不是睡觉,就是睁着眼睛遛遛转。 小的那个一点不如意,就哭得震天地,从小肺活量就好。 等长大点,老三和老四的差别就更明显了。 1965年,烧鸡和大鹅三岁。 这个小名一听就知道是包子起的,这是至今包子最喜欢吃的两道菜。 但烧鸡并不喜欢别人叫他烧鸡,更喜欢别人叫他大名,贺同。 大鹅喜欢别人叫他大鹅,因为他是家里最小,他喜欢被喊大,至于大名贺辉,娘每次教他写名字,他都抱怨,为什么给他起名,就笔画这么多,比他早出生几分钟的哥哥,就那么轻松。 娘告诉他,他们兄妹四个,正好是日月同辉,大哥贺阳的阳和日是一个意思。 他第四个出生,就分到了辉。 贺辉问周淼,有没有什么字,和辉是一个意思,笔画又少的。 周淼还真给了他一个选择,贺光。 日月同光,和日月同辉差不多的意思。 大鹅想了五天,然后告诉周淼,还是叫贺辉吧,贺光,好像在咒自己以后会很穷,娘,你看啊,吃光,花光,还有穷光蛋,都带光。 周淼知道了,老四和包子是一路人,有脑洞,没心眼。 但他俩爱好不一样,包子虚岁九岁,今年都二年级了,还是每天早上去学戏。 老四大鹅就喜欢跟着贺建军学打拳,还喜欢看贺建军那些兵书,字还没认全呢,看着上面的插图也能看半个钟头。 至于老三喜欢什么,他喜欢不说话,有事商量的时候才张口,总是一副没事别搭理我的表情,周淼这个当娘的,都经常被嫌弃。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2节 周淼也最爱逗他,故意絮叨他,把他絮叨烦了,看他皱眉了,才罢休。 周淼觉得自己生了一个圆脸老头和一个圆脸兵王。 “烧鸡,烧鸡呢?”周淼站在厨房,喊了两遍没人理。 在廊檐下择菜的贺奶奶,指指墙角,“在那蹲着呢。” 原来是故意不搭理我,“贺同,贺同在吗?” “娘,我在这呢?” 周淼听着脚步声,这回答应了,这是对烧鸡这名有多大怨念。 “学写字蹲墙角干嘛?”周淼看贺同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曲曲,这不是贺同本来的字,“怎么还写这么丑?” “娘,我练字呢,打算博众家之所长,融古今之精华。” “这话谁说的?”周淼没教过。 “雷哥哥的姥爷说的。” 这话周淼信,暑假的时候,严老爷子在岛上住了段时间,贺同是这群小孩里,唯一愿意跟着严老爷子学毛笔字,一写几个小时不动,还愿意学严老爷子背着手,散步像巡视。 经过严老爷子的教学,贺同更像老头了。 “你严爷爷让你故意把字写丑的?我把这字寄到杭大,严爷爷得气到吐血。”周淼让贺同老实交代。 “娘,严爷爷说,人被气到吐血,是呼吸道急性出血,严爷爷没那么大气性,气不成这样。”贺同的语气像在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 “我是在和你讲医学吗?我是在问你,写这么丑的字干嘛?里面也有几个字写的是拼音。这是二年级要背诵的诗,你背诗早背到三年级了,干嘛,你温故而知新啊。” “娘,你真聪明。” 我信你个鬼,但周淼也不问了,强逼不如追踪。 周淼总被三儿子气得无语,贺同不想说的事,就像有人要掰开河蚌的嘴,受伤的总是用了蛮力的那个人。 中午包子馒头回来吃饭,贺建军在部队有事脱不开身,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贺建军不说,周淼也大概知道,65年了,各地气氛已经开始肃穆,守备军算是动荡中的防空洞,但北城军区可是必争之地。 上面人事开始变动,下面的军区也跟着人心浮动。 这十年,会发生什么,在历史书里篇幅不大,周淼也只知道大概,所以也只和贺建军说了大概,让他见机行事,能避则避。 第38章 我只想钱多多 贺同见娘在发呆, 没注意他,偷偷放慢吃饭速度, 问包子:“大哥, 你们下午第一节 课是不是语文?” 包子点头,不知道这个弟弟问这干嘛。 这个弟弟,可不是他希望的, 比馒头还猴精, 他比较喜欢大鹅,虎头虎脑,好糊弄。 “哥, 我一会儿和你们一起去上学。” 包子听完更纳闷了, 贺同平时对什么都兴致缺缺,暑假过完刚开学, 秋老虎热得吓人,这个在家里闷得嫩白的三少爷怎么想起来小学一游。 “你到底要干嘛?”包子有了条件反射,怕被这个聪明弟弟挖了坑, 埋了, 最后娘训的还是他。 “那大哥就不用管了。” 贺同说完接着吃饭, 依旧细嚼慢咽。 坐在贺同身边的大鹅吃得满嘴是油, 贺奶奶在旁边用手绢帮他擦嘴,吃了几口,又蹭上了, 特别自觉地把嘴往贺奶奶那凑。 “贺辉, 你是没手,还是手断了。” 大鹅听见娘叫他全名, 立马端坐好, 只夹近处的菜, 小口吞咽,小口喝汤,勺子从碗里游过都没碰到声音,餐桌礼仪满分。 这个孩子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就是皮痒,被几个哥哥姐姐加曾奶奶宠着,要不是周淼经常当恶人,他能在家当恶霸。 午饭后,全家午睡,贺奶奶睡得时间最长,周淼从不叫,老了,能睡是福。 周淼第一个醒的,刚出卧室,就听见上面阁楼有声音,贺同没睡? 周淼上楼一看,贺同确实没睡,趴在床边,还写呢,同一首诗,不同字迹。 周淼悄悄离开,没让贺同察觉。 等包子馒头醒了,贺同要跟着哥哥姐姐去上学,周淼也没反对。 等他们走远了,周淼才跟在后面。 周淼站在教室后门瞧着,贺同把自己写的不同字迹的纸,有目的地往班里几个娃娃手里塞,这几个娃娃,周淼知道,都来她这听过故事,都学习不咋地。 但紧接着贺同又把纸塞给几个学习中等的娃娃。 等上课铃一响,贺同便和包子挤在一个小板凳上听课。 钟老师进来看贺同来听课,也没说什么,娃娃好学是好事。 讲课前,钟老师先检查默写,不会的字可以用拼音,但诗要写全。 周淼明白了,难怪贺同把那几个难写的字用拼音代替,每一张选择用拼音代写的字还不一样。 十分钟到,几个学渣兴高采烈地去交卷,还有几个垂头丧气的。 这两拨学渣不同的是,一拨身上衣服补丁多,一拨身上衣服基本没什么补丁。 贺同还知道锁定目标消费群,周淼可没教过,严老爷子是医学教授,更不擅长经济。 等一下课,钟老师一走,贺同开始挨桌挨个收钱,收费不高,一般家属院的小孩每个月都有几毛零花钱,一分钱,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贺同收钱的功夫,周淼早就从学校拐到了养殖场。 贺同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拿着赚到的一毛五,数了好几遍。 这样赚钱,还是太慢,得想出新办法。 贺同回来就钻进自己房间,顶上的阁楼,他一个人住。 大鹅不跟贺同住,贺同一天也不说几个字,他会被闷死,他要跟全家话最多的大哥住。 这选择没毛病,晚上睡觉前,包子还会给他讲故事,把之前周淼讲过的,自己再胡诌点情节加进去。 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讲。 馒头不和他们凑热闹,馒头迷上了看小说,各个国家,各种名著小说都看,不在家时,馒头的房间就锁上,娘说过,不能让外人知道家里有这些书。 虽然馒头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找到这些书的,连红楼梦都是珍藏版。 家里这么分房,家里小孩都乐意。 贺同把钱藏床底下的铁盒里,里面已经存了三毛多。 床下有钱,睡得安逸,补觉。 一觉睡到傍晚,贺同站在窗边看,正好大哥二姐推门回家,怎么后面还跟着钟老师,后面还有娘。 他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楼下已经传来饭香,贺奶奶已经蒸好饭,菜洗好切好,等周淼回来炒,她炒的,娃娃们从不说难吃,但明显吃得少。 后来贺奶奶就不怎么炒菜了。 贺同知道饭快熟了也没下来,从窗户那看到爹回来了,大鹅在外面跑够了也回家了。 但钟老师还没走。 贺同一想,糟了。 照例说,家里该吃饭了,钟老师应该识相地回家。 钟老师没走,事情大发了。 贺同走得沉重,小短腿像有千斤重。 到了一楼,一看大家都坐在客厅,连大鹅也搬个小板凳坐着没说话,眼神同时望向他。 “娘我错了。”贺同求坦白从宽。 “错哪了?”周淼说得四平八稳,语调没任何起伏。 “我不该帮人作弊。”贺同说完,低着头求惩罚。 如果他有勇气看客厅里的这些人,就会发现,除了周淼和馒头,其他人都是一张惊讶脸。 钟老师恢复很快,瞬间明白,为什么今天放学周淼就在学校门口等着,等她一出来就非要拉着她来家里吃饭,说什么刘团不在家,你一个人吃饭也不好做饭,包子馒头现在都是你学生,学生家请老师吃饭,天经地义。 原来在这等着人,看周淼老神在在,钟老师在心里给贺同点了一根香,祷告祝福,心机儿童也斗不过他的亲娘。 钟老师又觉得失望,本来以为昨个在课堂上鼓励学生要奋发上进,今个学渣们就雄起了,结果,那是贺同给她描绘的海市蜃楼。 批评,就该批评,让一个老师激动完又失望,这是罪过。 “贺同,下次还敢?”钟老师发问了。 贺同乖乖回答,“下不为例。” 钟老师忘了上一秒的气愤,燃起新的希望,侧头问旁边的周淼,“这娃娃读了多少书?” 四字成语随便蹦啊。 “他爱跟着严老爷子玩,严老爷子经常给他寄书。” 钟老师一听,乐了,“让你让他上学啊,就他帮娃娃们作弊的这水平,拼音汉字早就认全了,就从二年级开始上,他一定跟得上。” 钟老师看见聪明孩子就兴奋,自己没孩子,对自己学生绝对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我反对。” 包子第一个跳出来。 贺建军纳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爹你忘了,你说过的,我要是考了全班第四,你就不让我学唱戏了,我现在每回考试不是第二就是第三,等贺同一来,我考第四名,指日可待。” 周淼一个巴掌拍他背上,“别瞎用成语。” “那为什么馒头可以用?”包子不服。 “我的亲哥,这词是形容好事的,你成为第四名,并不是什么好事。”馒头好心提醒他亲爱的哥哥。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3节 “我不管,为了考这点分,我已经成了全家最勤奋看书的,贺同来我们班,弟弟每天玩,考得比哥哥还好,我怎么跟小伙伴说我聪明。贺同上学,就让他从三年级上,反正他早就开始学三年级数学了。” 贺同站在楼梯那茫然,难道就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 我说过我要上学吗?我享受自由不好吗? 雷哥哥就很聪明,读了三个一年级,严婶婶用小棍赶着他升学,他就跳到二年级再读两年,今年在读第二个五年级。 只要能在小学蹲守,放学了作业都不多。 雷哥哥的办法,贺同也想效仿,但严婶婶是文明人,最多拿小棍追着雷哥哥打,他的亲娘可能会拿擀面杖招呼。 想想屁股就疼。 贺同在想,要不然就先读二年级试试,不要让娘觉得他不上进。贺同还没开口,大鹅突然站起来说,“钟老师,我想和大哥一个班。” 好吧,有积极的,那贺同先闭嘴。 接下来没他什么事了。 “他也是天才?”钟老师更兴奋了。 “不,他是话痨,上学是为了和包子有更长时间凑一起说话。” 之子莫若母,大鹅的那点小心思,周淼摸得透透的。 “大哥书上的题我都会,我可以考第四名,把第二名和第三名都让给大哥。” 包子心苦,“小弟,我谢谢你。” 大鹅费力地环住包子半个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不用谢,谁让你是我哥呢。” 贺建军最后敲定,“明天大鹅就报名上一年级,你不是想上学吗,我成全你。贺同你是想在家学,还是去上学?” “我先把严爷爷给的书看完,寒假去严爷爷家跟着严爷爷学。”贺同不想放弃自由。 “可以,就这么定了,现在吃饭。”娃娃多了,说一个问题,总能绕好几个圈才能回到原点,贺建军有时不知道该庆幸家里的娃娃都机灵,还是祷告,这个家有一天不会被几个娃娃闹翻天。 大鹅不满这个结果,在饭桌上还磨着爹,他要去二年级,要和大哥一个班。 贺奶奶也帮着求情。 贺建军提出第二个选择,“你大哥在一班,你要是想读二年级,就去上二班,别天天和你大哥凑一块给老师添乱。” 贺奶奶让大鹅快答应啊,大鹅摇摇头,“曾奶奶,一年级作业少,我还是读一年级吧,在一年级我就是第一。” 吃完饭,钟老师还是想争取贺同去她的班,但贺同拿出毛笔和旧报纸就开始练字,钟老师不好打扰,也就作罢。 贺家,一窝不好闹的,偏偏还挺讨喜。 钟老师又爱又恨。 第二天,四个娃娃都要去学校,大鹅是办入学,贺同要去还钱,昨天挣得今个得还回去,还要站在讲台上说,我错了。 从学校出来,贺同没有回家,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包好的桃酥往海堤走。 半路上遇到赵婶婶家的豆丁,大名叫钱多多,好像是郑奶奶给起的。 贺同喜欢这个名字,这正是他的志向。 豆丁好像在和人打架,开始互相抓头发了。 “松手,快松手。”贺同跑过去,把两个人分来,豆丁没再上手,对面的女娃却还想扑过来,贺同挡在前面,“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贺同真的不善武力,爹每天让他跑操就能把他累个半死,练拳练腿什么的,他从来都是糊弄。 这时候有点后悔了,对面的女娃像个不怕死的,像老虎一样朝他扑过来,叫大人这招,对她根本没用。 这回战局主力变成了,贺同和发疯的女娃,豆丁死命把俩个人拉开,但没一刻能成功。 后来就变成,发疯的女娃一打二,还全面碾压。 贺同被打得哇哇叫,看见有人路过,赶紧喊,“雷哥哥,救我。” 雷子也没想到,逃个课还能遇上打架。 雷子把皮带抽出来,朝着发疯女娃背后跑,三俩下就将女娃束缚住,当然束缚的只有手,脚还是自由的。 “雷哥哥,她谁啊?” 贺同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赵小桃?” 雷子也不是很确定,因为他当过娃娃头,岛上唯一听过名字但没见过的,只有赵小桃。 女娃一听有人认出她来,撒腿就跑,雷子晚了几步后面追,竟然没追上。 他不是找人算账,是想要回皮带啊。 算了,先带着贺同和豆丁去医务室上药吧。 第39章 累死老娘了 他们在的这条路, 鲜有人来,去医务室的路, 可是人来人往。 还没走到医务室, 贺同和豆丁受伤的消息就被好心同志通知了家长。 刚从养殖场回来的周淼又往医务室赶,一拐弯正好撞见赵梅兰。 “走吧,应该是孩子打架, 要是贺同动的手, 我指定骂他。”周淼先表明立场,男孩和女孩打架,大多是女孩吃亏, 虽然豆丁比贺同还大俩月。 “我家那个也不是安生的, 在家就是祖宗,一定是她去烦贺同了, 应该就是两个娃娃推搡了几下。”赵梅兰也猜着是俩娃娃说话不对付,逗火了。 一进医务室,看俩孩子脸上都挂了彩, 周淼和赵梅兰心里都咯噔, 怎能这么严重。 护士正给俩娃娃上药, 雷子成了发言人。 周淼和赵梅兰听完, 都觉得为难,怎么还有赵小桃的事。 当初叶远被抓,和叶远交往过密的胡小美没有任何罪名, 是经过多方调查, 胡小美没参与任何活动,更可以说, 也算被叶远害了。 几年前, 胡小美跑了, 把孩子留在了岛上。 赵营长和胡娇娇都不想要,更别说一直催着胡娇娇快点怀孕的陈喜蕊。 胡娇娇把孩子抱回了娘家,但胡家爹娘也死活不收,这年头,外人也没人愿意抱养女娃。 胡家想过扔,但怕犯法,更怕胡小美那天回来了,发现孩子没了,会报复。 胡小美发疯的样子,他们都见过,那是要把全家的丑事抖落出去,想想都后怕。 胡家爹娘只好来岛上和赵营长商量,以后这个娃娃的生活费他们出,多多地出,条件是把这个娃娃过继给赵家,让娃娃姓赵。 赵营长和陈喜蕊当然不同意,但给的钱太多了,他们就点头了。但给孩子起名没有用烨,而是叫了小桃, 虽然赵家养着这个孩子,却很少让这个孩子出来玩,想着最好让所有人都淡忘这个孩子的身世。 但越想让别人忘记,别人提起时,才更像突然爆炸的炮竹,炸得人生疼。 因为文工团有人议论赵小桃是怎么来的,被胡娇娇听见了,俩人打起来,最后都受了处分,胡娇娇也不再是副队长,排练的时候,开始频繁担任配角或者反派。 赵营长这几年一直没升,把怨气也都撒在赵小桃身上。 怨别人总比怨自己容易。 现在的赵家谁也不想来往,一想就麻烦。 等贺同和豆丁都上好药,周淼挨个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俩娃娃的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肉伤,大多都是被指甲划的。 等听完来龙去脉,周淼更迷糊了,豆丁走在路人,赵小桃上来就打她,豆丁到现在也不知道为啥。 贺同是个劝架的,算是无妄之灾。 雷子更憋屈,还赔上了一根皮带。 雷子还想要回来,“周姨,那根皮带是姥爷今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贺同更关心,“贵不?” “你觉得呢?”雷子反问。 贺同知道了,严爷爷能送出手的东西,就没便宜的。 按理,应该是赵梅兰去要,这事的根还在豆丁和赵小桃打架。 赵梅兰见雷子和周淼都看着她,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我怀孕了。” “那我去要?”周淼说出的是问句。 赵梅兰发出肯定,“好啊。” “我能说不吗?”周淼还想挣扎,遇上和胡家姐妹沾边的事,她心里也发怵。 “算我欠你人情。”赵梅兰更怵。 “一会儿去家里拿片芦荟,咱们豆丁这么好看的脸留了疤就可惜了。”周淼端着豆丁的小脸看,娃娃的皮肤真让人羡慕。 周淼牵着贺同刚起身,准备回家,外面冲进一个人,“周顾问,大鹅带人和高年级打群架了,一群家长往学校跑呢。” 周淼一屁股又坐下,“能不能消停会儿,都是来讨债的。你也是。” 贺同被波及,赶紧往角落里缩。 “一个连女娃都打不过,一个带着一群娃打架。你们可真是好兄弟。” 周淼气呼呼地走出医务室,又往学校赶。 贺同站在原地,捂着口袋里的桃酥,幸好没碎,还好还好,今天没挣到的钱,来日再挣。 等周淼到了学校,老师办公室门口已经挤了十几位家长,见周淼来了,让路让她进去,毕竟她家娃娃才是带头的。 这架势,像是列队欢迎贵宾,气氛却像□□。 我的好大鹅,真会给你娘我惹祸,我在岛上通过讲故事教娃娃们忠孝廉耻勇,你在后面拖后腿。 进来才知道,一年级一班和四年级二班打架,受伤重的,是四年级的。 守在门口没进来的,都是一年级的家长,娃娃们没受什么伤,现在已经凑在门口聊闲嗑。 所以周淼刚刚感觉气氛像□□,只是心虚产生的错觉,进了办公室被高年级的家长扫射,那才是真实。 周淼先拉过大鹅,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没受伤,状态还很精神。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4节 “说吧,怎么回事?” 周淼问大鹅。 大鹅还没说话,高年级那边的家长,先吵开花。 “停,不是谁受伤重,谁就有理,事情总要分个对错,再谈赔偿吧。” 周淼这话一出,得到一年级家长的热烈支持,周淼没来前,他们像无头苍蝇,那边怎么骂,他们都听着。 现在周淼来了,就来了主心骨。 那边有人喊,“你家娃没受伤,你当然不着急。” 这边也有人敢说话了,“你家娃娃大,我还没说你们打算以大欺小,没想到连小的都打不过。” “你放屁。” “你才放屁。” “我放屁不臭。” “我就不放屁。” 关于屁的争夺,被一年级的班主任喊停。 “叫你们来是解决问题,不是来吵架的,王向东,你来说。” 好嘛,大鹅打得还是师长家孙子。 小时候,王向东还来周淼家听过故事,这几年没来过了。 王向东摆脱了雷子,不和雷子一个年级后,被镇压的嚣张,如今全冒出来了,“是他约我们放学后在操场打架,打输了要向对方喊爷爷我错了。” 一年级班主任追问,“他为什么约你打架?” 王向东吞吞吐吐,来了句,“他看我长得俊。” “俊个毛线,是你抢我们班小娟的话本,小娟不给,你就把小娟推倒了。”大鹅忍不住反驳,要说俊,那我还不如找雷哥呢。 “对,就是他欺负我们小。” 一年级的娃娃们大多长句子说不利索,短句子喊得可顺。 五年级的班主任长叹一声,问王向东,“是这样吗?” “他带着一群娃娃用头撞我们肚子,还摆什么阵型,趁我们弯腰,就抓我们头发,够不着我们头发,就抓我们胳膊,你看我这胳膊,都是他们抓的。” 王向东刚把胳膊伸出来,上下翻,外面走进一个人,一巴掌拍王向东后脑勺上,“你还有脸说,欺负女娃娃,还被一年级的小娃娃们打到哭天抹泪,你还有脸说,道歉,会不会道歉。” 王向东看板着脸的爷爷,哭着弯腰道歉说对不起。 王师长像接到贵宾似的,一个个握住一年级家长的手,挨个道歉。 王向东看爷爷这么屈躬弯腰,更不服。 小声对大鹅说,“你给我等着。” “随便你。”大鹅才不怕。 等师长走了,四年级的家长们觉得没理,没要赔偿也走了。 一年级的娃娃们高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这话,谁教你们的。”一年级班主任纳闷这些成语,可不是一年级的学习范围。 娃娃们不用回答,看向大鹅的眼神,给了答案。 “贺辉,你给我回家。” 娘又叫我大名了,曾奶奶救我啊。 大鹅使劲往家跑,等周淼到家时,大鹅已经缩在贺奶奶的怀里撒娇。 “三水啊,娃娃们打架就是闹着玩的,哪个娃娃小时候不打架的。” “贺辉,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什么?”周淼一天下来,是真的累了,想假装生气,也没力气了,只能板着脸,装个样子。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我还没问,这话谁教你的?” 周淼猜着不是雷子就是馒头。 “我姐。” 好吧,她猜对了,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馒头教弟弟们成语,教的时候是对的。 弟弟们用的时候,可真随便。 “说吧,你错哪了?”周淼提着最后一口气。 “下回一定不让老师叫家长,偷偷地打。”大鹅看出娘累了。 “你就不能不打架。” 周淼非常想当一个慈爱的娘,但娃娃们不让。 “我尽量。”大鹅觉得这已经很难了。 幸好娘饶他一命,放他一马。 快吃晚饭了,包子馒头才回来,今天钟老师带全班去岛上的农场一游,滚了一身的泥。 张嘴喊饿,就不吃饭前洗澡,非要先吃饭。 饭桌上,周淼看着四个娃,脏的、横的、衰的,深觉养娃之路任重而道远。 吃过饭,周淼就去睡觉,碗是贺建军的,洗衣服这活也是贺建军的。 贺奶奶刚来时,总抢着干,不让贺建军动手,觉得大男人干这,娘拉吧唧的。 后来看贺建军干习惯了,贺奶奶还觉得挺顺眼,是啊,为什么男人不能干,只要贺建军回来不是很累,贺奶奶就再也不抢。 贺家进入梦乡,赵营长在家因为一条皮带,半夜兴奋到睡不着觉。 这皮带,娘说是今个去杭城正好遇到百货大楼搞特价。 赵营长深信不疑,第二天就抽这条皮带上班,故意把腰挺得直直的,一上午下来,故意伸了好几次腰,把皮带露出来。 看,我这皮带,一看就上档次。 然后就被贺建军叫进了办公室。 “贺团”赵营长拘谨地站着。 “你的皮带是严老爷子买给雷子的生日礼物,希望能归还。”贺建军看赵营长愣住没动。 接着说,“难道要雷政委亲自来要?” 贺建军话音刚落,皮带就在桌上了。 “贺团,我不知道。”赵营长锤头丧气,被桌子挡住的拳头握得死紧。 “都是娃娃们闹着玩,你也不用太在意。”说着话,贺建军就把皮带收了。早上周淼和他提了一嘴,媳妇觉得发怵,那就他上,不就是一条皮带吗? 赵营长出去,贺建军接着工作。 第40章 没一个安生的(二更合一) 等中午贺建军把皮带一还雷子, 觉得这事就完了。 只有他以为完了。 下午上学前,大鹅往赵营长家扔石子, 出了的是陈喜蕊, 他就躲起来,然后接着扔。和他同班的娃娃,有个是赵小桃家邻居, 大鹅提前问了, 这家中午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女娃娃在家。 终于等到赵小桃来开门,大鹅迎上去,猛地一个过肩摔, 但没让赵小桃落地, 在距离地面几厘米时候,又把赵小桃翻过来。 “下次你再打我哥, 我就把你摔地上。” 大功告成后,大鹅蹦蹦跳跳,斜挎的书包, 拍在大腿上, 脚步轻盈, 阳光普照, 这回他没打架,更没打女娃娃,只是吓唬了她一下。 赵小桃站在门口, 迟迟没收回目光。 在这个还不懂羡慕的年龄, 她已经开始羡慕一个人,羡慕他的自由, 羡慕他的肆意, 羡慕他看阳光的眼神像在和阳光打趣。 赵小桃第一次有了想靠近阳光, 靠近人群的想法,想靠近他。 赵小桃并不知道,针对她的第二次行动,即将到来。 今日份的周淼也没逃脱被老师谈话的命运。 从下午第二节 课开始,包子馒头就同时请假回家,都说头疼,钟老师以为双胞胎有什么别人说的某种感应,所以同时生病也不奇怪。 第三节 本来是钟老师的课,但数学老师突然说明天早上有事,第一节课上不了,调到今天下午,所以钟老师就提前下班,回家时,专门去贺家转一圈,这才让包子馒头的计谋在周淼那摊平。 那俩兔崽子到底去哪了,馒头就算在课堂上睡觉也没逃过课,还经常用这点嘲笑雷子,靠刻苦才能维持成绩的包子,上回发烧都要坚持上课。 俩人同时逃课,必定作妖。 周淼也不着急找人,在家坐等包子馒头落网。 这俩娃掐着点和大鹅一起进门,就好像今天是照常放学回家。 周淼坐在院子中间,旁边站着贺奶奶,贺奶奶一直对包子馒头使眼色。 但包子馒头自以为计谋天衣无缝,根本没往贺奶奶那瞅。 贺奶奶默默帮俩个娃上香祷告,祝娃娃们好运,她先撤了,去做饭。 包子馒头兴高采烈地和娘打招呼,提着书包就往屋里走。 “站住,回来,给娘讲讲今天下午老师都讲了什么。” 包子馒头对视,心想不好,难道露馅了。 或许可以挣扎。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5节 “钟老师讲到第二单元了,老师还留了默写生字。”馒头现场胡编。 “你们第三节 课是数学,你们数学老师就没留作业?”周淼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坦白从宽,前天贺同就是榜样。 “我们第三节 课跑去了赵小桃家玩了会儿,顿亲睦邻,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馒头委婉表达。 “隔着好几户的邻居,馒头真是好心。”周淼审问着突然有点过瘾,把自己带入法官角色,看着被告心虚又嘴硬的纠结,从他们嘴里敲出任何一句话,都非常有成就感。 “包子你说,你有那么多小伙伴,为什么今天下午要逃课专门去找赵小桃玩,放学后不可以,还是不行。”周淼找心理防线低的包子问,看包子在用眼神向馒头求助,她兴奋了,他们心虚了。 “娘,你很高兴?”刚从阁楼上下来的贺同,显得神清气爽。 因为脸上有伤不能沾水,周淼就没让他出去,出去跑一圈一身臭汗,回来了不能洗脸,自己又难受。 忘了说,贺同有轻微洁癖,人不大毛病不少。 周淼被贺同看透,差点破功。 “你没看见我生气吗?你大哥大姐去找赵小桃肯定和你有关,你说说吧,参与了多少,是计划了,还是楼上望风?”让旁观者不再注意自己的方法,就是把他扔进敌人阵营,忙着想办法对付她,就忘了观察她。 贺同兴致缺缺,对娘兴致勃勃的游戏没兴趣,不解释不反驳,走进厨房,帮曾奶奶择菜。 “娘,这里也没有我的事,我进去写作业了。”大鹅申请退出游戏,不想被扫射。 周淼点头放过他。 “娘,我就是和赵小桃玩了一个泼水游戏,但她不知道是我泼的。”包子把整蛊说成游戏。 “娘,我和哥哥就是做个一个实验,实验咱们家属院的门和门柱,成多少度角的时候,水桶才会倾斜。” 包子听着馒头说的这些,云里雾里的,一句都没懂,但大概明白馒头把一切都说成学习。 娘说过,好学上进是好事。 馒头说完,包子赶紧点头。 “桶哪来的?”周淼大概猜到包子馒头干了啥,小时候她就这样被福利院的小孩整过,一推门,门上倒下一盆水。 “装麦乳精的桶。”馒头坦白。 “从雷哥哥家拿的。”包子刚说完,就被馒头拽了一下,“这句不用说。” “哦,是从别人家拿的。” 包子找补的这句,还不如不说,浪费口水,浪费地球水资源。 “说吧,要什么惩罚。”周淼非常民主,让犯人自选。 “娘,我们明天可以吃一天的拍黄瓜,青菜宴就算了。”包子打个商量,馒头没有意见,想着下回行事,不能激情作案,要多点时间筹备,哥哥第一节 课跟她说悄悄话,要帮贺同报仇,第二节课就得走,计划不缜密啊,和娘斗,得长十八个心眼。 晚饭,周淼向全家宣布噩耗,明天还是青菜宴,请全家享用。 “哥哥姐姐犯错,为什么要罚我。”大鹅不服。 “知道为什么给你们起名字,叫日月同辉吗?就是让你们兄友弟恭,你们是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哥哥姐姐难道不是为了给贺同报仇啊,介于包子馒头有兄弟情,明天早上包子馒头有煎蛋,你这个不知道帮哥哥报仇,只知道抱怨的大鹅,明天只有青菜没有蛋。” 周淼说完,包子欢呼,大鹅着低头,嘴巴一直动,就是不敢说出声,他行动了,就是行动得有点窝囊。他中午回学校后,觉得自己当时过肩摔的速度不够,和那个女娃娃说话的时候,表情应该再凶一点。 这难道就是娘说的,当时没骂好,事后会后悔吗? 这事,在贺家终于落幕,晚上等周淼和贺建军都进了卧室,贺同拿着三分钱到二楼,哥哥姐姐弟弟一人一分,以兹感谢,他在阁楼待了一天哥哥姐姐干了啥都他看得一清二楚。 包子和大鹅很满意,馒头眼皮微抬,说了句,“你的小金库可不止这点钱。” “下回,下回。”贺同赶紧撤,怕被聪明的姐姐要更多。 “下回你还想挨打啊。”大鹅的脑回路不一般。 幸好包子是同类,“他那么小气,下回挨打了,一定会拦着不让我们帮忙报仇,这样就不用给我们钱了。” “谢谢我亲爱的哥哥和弟弟了,我从明天起就练拳练武,你们下次没机会挣我钱了。”三分钱也是贺同的命根子,他喜欢有钱在手的感觉,当然不喜欢别人从他手里拿钱。 第二天一早,贺建军一开门,打架事件的两位当事人,都站在门口,豆丁和赵小桃一左一右,赵小桃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大人的。 贺建军身后的四个娃娃,打打闹闹没注意前面的爹停下,包子的头撞到贺建军的后背上,后面几个也发生了追尾。 “师妹,你这么早来干嘛?”包子摸摸被撞疼的脑门,头侧过来,正好看到左边的豆丁。 “娘说,我打架打不过丢人,让我跟着贺叔叔跑圈。”豆丁也不愿意,她不喜欢流一身臭汗,但奶奶回老家了,等娘肚子大了才回来,现在的家娘做主。 大鹅从另一边把脑袋凑出来,朝着赵小桃问,“那你呢,又想打架?” “我也想跑圈。”赵小桃低着头,说话声音很小。 “练得更强,然后再打我哥?”大鹅已进入战备模式。 “不,不会了。”赵小桃赶紧摇头。 “贺叔叔,我不想她一起玩。”豆丁牵着贺叔叔,声音软糯。 “一起跑,跑完你再和包子再一块去学戏。”贺建军牵着豆丁跑在前面,豆丁累了贺建军就减慢速度。 “姐,爹对豆丁比对你好,爹从来没有因为你是女娃娃,就牵着你跑,你看,豆丁累了,爹还抱着豆丁跑,豆丁高兴地都在尖叫。”大鹅为姐姐叫屈。 “因为我不需要。”馒头加速跑,把大鹅拉在后面。 大鹅不服输,也加速,一直和大鹅并排跑的赵小桃,这次真的跟不上,之前一直在家里,活动范围就是那个小院子,看着对贺建军撒娇喊累的豆丁,赵小桃握紧拳头,没有力气依旧往前跑,她还可以,她没人可以撒娇。 一直跟在后面的贺同追上来,和赵小桃并行跑,“你想和我弟弟一块玩?” 赵小桃没说话。 贺同接着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帮我做事。” 这回赵小桃转头了,放慢了跑步速度,认真听贺同说话。 “回去跟你娘说要去上学,然后你再跟我弟一个班,课间不就能一起玩了,还能一起上下学。”贺同深感,在自家,自己不算是聪明的,偶尔斗不过馒头,经常斗不过亲娘,出了门,原来这些娃娃,他轻松就能忽悠,这种感觉很好。 “要是我娘不让呢。”今天早上,就是赵小桃偷跑出来的。 “你就说你每次都能考一百,能为爹娘争光,让全岛的人都羡慕他们有个聪明的娃娃。”贺同没想到,这也用教。 “难道你考不了?”贺同反问一句。 赵小桃使劲摇头。 跑在前面的大鹅回头一看三哥怎么和赵小桃聊上了,他们不是敌人吗? 贺同的世界,大鹅难以理解,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存钱。 大鹅在前面喊,“哥快点,咱们还得练拳呢。”这是他唯一能赢过三哥的地方,一定得让三哥好好看。 大鹅那点小心思,贺同看得透透的。 等贺同一到,大鹅就先自告奋勇来一套拳法。 贺同抱着手,低头踢石子玩,就是不给大鹅一个眼神。 贺同不捧场,赵小桃捧场啊,“哥哥好棒。” 大鹅没在贺同面前显摆成,心情不好,语气更不好,“我不是你哥。” 刚说完,就被贺建军拍了一巴掌。 贺建军帮大鹅找补,“你比他还大两个多月,你叫他名字就行,他呢,小名大鹅,大名贺辉,说话声音本来大,不是在吼。” 回家路上,贺建军训大鹅,“你心情不好,干嘛对人家女娃娃撒气。” “我不喜欢她。”大鹅小声嘟囔,给自己找理由。 真的只是找理由,不想让爹再嘟囔他。 所以等吃完饭,豆丁和赵小桃同时要报名和他一个班上学时,大鹅只牵着豆丁走,眼睛还瞟着爹,努力向爹证明,我真的不喜欢她。 贺建军早就把这句话忘了,大鹅却记得死死的。 豆丁和赵小桃年龄不够,马上四周岁,生日在下半年,就算虚岁也才5岁。校长说交了学费跟着学可以,升二年级时考试不及格不让升班。家长同意,孩子可以来。 岛上没幼儿园,有时候一年级就成了半个幼儿园。 大鹅要上一年级的时候,校长也是这么说的,但后面加了一句,贺家的娃娃应该都是奔着双百来的。 在学校,大鹅要和新来的豆丁坐同桌,把新书借给豆丁看,下了课还牵着豆丁去二年级找大哥玩。 赵小桃一直跟在后面,大鹅停下,她就停。 大鹅在远处玩,她就站着看。 大鹅和包子和小伙伴们玩跳房子,包子把豆丁塞给了同班的女同学,让她们带着豆丁跳皮筋。 “哥,她不会一直盯着我要打我吧。”大鹅被这么盯着半天了,好像被敌人盯着随时可能进攻,他一直紧绷,很累的。 “你打不过她?”包子没享受过这种目标追随,感受不到那种恐怖。 “她万一在后面偷袭,我不就吃亏了。”大鹅想得多。 包子给他想了一个办法,“你一直让豆丁跟在你后面,帮你看着不就行了,如果她目标是你,那她想打你,就必须绕过豆丁,这样你不就有时间准备了。” 包子说完,感觉好聪明,也不跳房子了,赶紧让教室跑,要和馒头分享他的聪明才智。 馒头听完只回了他四个字,“大愚若智。” “这什么意思?”包子不明白。 包子问遍了同班同学,没人知道啥意思,打算放学回家了问贺同。 贺同接单,解释可以,但给钱,也不多,就一分,“我知道大哥有。” “那不是你之前给我的。”包子可没有存钱的爱好。 “谢谢归还。”贺同摊开手掌,等包子上楼去拿。 包子刚上楼,贺同就跑出去了,往雷政委家跑,到了门口大喊雷哥哥快出来啊。 等雷子出来,贺同不说自己要问,而是说,“雷哥哥,我姐不明白大愚若智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问。” 等雷哥哥说完,贺同又倒腾着小短腿往家跑。 包子看他跑得气喘吁吁,问他干嘛去了,贺同回:“扶老奶奶回家。” “哪个老奶奶,岛上有走不动道的老奶奶吗?”包子纳闷,他怎么不知道。 “腿脚好的老太太,走的路长了也累。我今天帮了这个老奶奶,哪天曾奶奶出去遛弯累了,也会有娃娃扶着曾奶奶回来,这是接力,大哥懂了没?”贺同没想到,在大哥这找个借口这么难,忘了大哥爱怕刨根问底了。 贺同再次摊手,和包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知道大愚若智不是什么好话,他也不生气,反正被馒头说笨也不是一两天了,习惯成正常。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6节 贺家晚饭是炒青菜,贺建军在食堂吃过才回家,包子一边吃,一边抱怨爹不厚道,能去食堂吃肉,带上他啊。 贺建军回来后,包子已经睡了,他真不是为了逃避青菜宴而加班,而是岛外闹腾的风波越来越大,雷政委天天开会说岛上不能乱,乱了,怎么防对岸。 洗完澡,躺在床上,贺建军跟周淼说的是另一件事,“我回来路上听见赵营长家在吵架,我没故意听,但声音太大了,那些话自己往我耳朵里钻。” 周淼不奇怪,“他们家天天吵架,岛上的人都习惯了。” 周淼往贺建军怀里钻,贺建军顺势把周淼往怀里揽,两个人都找到合适的位置,接着说。 “赵小桃挑豆丁落单的时候,打豆丁,是为了给胡娇娇报仇。好像是赵小桃偷偷跟着胡娇娇去了文工团,那天豆丁也在,看排练的时候,说了声那个婶婶真丑,正好被赵小桃听见了。而那个婶婶就是胡娇娇。赵小桃把胡娇娇当娘,但胡娇娇可不这么想。”贺建军路过的时候,听见里面胡娇娇正在咆哮,“你不是我闺女。” 这个话,岛上的人传,和胡娇娇自己对赵小桃说,意义不一样。 周淼知道贺建军不是爱八卦别人家事的人,“你是担心,有人拿赵小桃的身世做文章,在岛上也折腾出风浪?” “有可能。”这正是贺建军担心的。 “确实,岛上知道赵小桃身世的人不少。”周淼又想起来,“但岛上知道叶远是间谍的可不多,叶远的间谍身份,只是被猜测,可没有人敢确定。” 周淼存着一丝侥幸,只在历史书上背诵过那十年,它到底真实威力是什么样?到底能荒唐成怎么样?有一批作者专门写那十年,但更多是艺术加工和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 “等明年看情况吧,明年才全面爆发,提前盯着,有苗头再想办法。” 周淼有一个自私的想法,不想让家里的娃娃们和赵小桃走得太近,但理智告诉她,赵小桃的身世成为定时炸弹,不是赵小桃的错,是时代的错。 情感和理智拉扯,做人真难,想做一个好人,更难。 早上一开门,豆丁昨个跑累了,今天直接不起床,只有赵小桃等在外面。 赵小桃依旧想和大鹅并排跑,依旧跟不上他。 “他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玩。”赵小桃放慢速度,去问贺同。 贺同叹一句,“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 赵小桃点头,“我知道。” 听完这句,贺同才愿意讲,“你可以跟我弟说,你觉得他武术学得好,你想跟他学,他一定会愿意教你。” 赵小桃觉得有道理,照做。 但效果似乎不怎么好,课间,赵小桃就按照贺同的话跑过去和大鹅说,然后大鹅撒腿就跑。 等放了学,大鹅看到她跟在后面,连豆丁也不牵了,让豆丁去找包子,他先回家了。 到底哪错了,赵小桃心情不好,作为小老师的贺同今天心情特别好,因为他挣到钱了。 上回拿着两块桃酥没走到海堤,就有了血光之灾。 这次,贺同换了条路,往海堤上走,看到有几个十几岁的大哥哥在钓鱼,就装成想学钓鱼的,和大哥哥们聊天,聊鱼饵啊,聊渔具啊,大哥哥们惊叹贺同看着不大,懂得挺多。 如果周淼看到这一幕,定会感叹,她的三儿子不是不爱说话,是只愿意为钱絮叨。 “大哥哥们,我觉得这样钓鱼不好玩,咱们可以进行一场比赛,第一名可以得到一块半桃酥,第二名可以得到半块桃酥。桃酥我拿,但所有参加比赛的大哥哥钓到的鱼,最后都归我。我觉得这样有输有赢才好玩。” 贺同见有几个大哥哥心动,赶紧接着说:“供销社的桃酥十个一包,也不零卖,你们要是存钱想自己买,就必须存够一整包的钱,要存好久的。” 这回心动的大哥哥更多了,他们大多是渔民的孩子,家里爹娘舍不得给他们买桃酥。 “我参加。” “我也参加。” 还有人激那几个不愿意参加的,是不是怕输。 正血气方刚的年纪,谁愿意不战则屈,钓鱼大赛就此开始,三小时后结束。 天刚擦黑,贺同让赢得第一名的大哥哥帮他把鱼提到黑市附近。 所谓黑市,就是沙滩小树林后面那条小路,傍晚的时候,有人在那卖东西。 那个大哥哥还特别好心地要帮贺同提回家,贺同连忙拦着,“放这就行,我娘下班路过这,我等她回家。” 贺同都这么说了,那位大哥哥就走了,只提醒贺同明天别忘了还他水桶。 这距离黑市那条路,不过十几米的距离,贺同走三步,歇两步,赵小桃怎么还不来,早上不是说好了,傍晚在这集合,不讲信用的女娃娃。 贺同都挪了七八米了,赵小桃才来,但两个娃总快过一个娃。 “你可以走了。”贺同卸磨杀驴,不想让赵小桃知道他卖鱼能挣多少钱。 赵小桃不在乎钱,她在意贺同说的她都干了,大鹅怎么还不理她。 结果贺同来了句,“你要不换一个。我大哥也挺好玩的。” 贺同给赵小桃推销包子。 “我不要。”赵小桃带着哭腔。 “好,我明天给你想办法,你现在赶紧回家,要不然你娘又要骂你。”贺同只想她快点走。 赵小桃确实怕胡娇娇开骂,不做停留,立马回家。 人都走了,贺同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这个口罩还是从严婶婶那要来的,贺同说自己感冒了,不想传给娘,严主任没任何怀疑,还多给了他一个。 贺同大声叫卖,“海鱼哦,新鲜的海鱼,还活着的海鱼。” 没一会儿,鱼就买完了,贺同不贪,给钱给票都行,论条不论斤,因为他根本没秤。 大家看一个小娃娃卖鱼还挺好玩,凑着热闹就把鱼买了。 等卖完鱼,贺桶摘下口罩,绕个圈还了桶。 那个大哥哥还客气地说,“明天再还就行,这么晚还跑一趟。” “没事,我怕大哥哥家晚上要用。”贺同装成乖小孩。 其实心里想,我把桶提回家,不就露馅了。 贺同回家不着急吃饭,要先上楼换衣服,周淼嘟囔了句,人不大洁癖的毛病不小。 今天贺同还真不是嫌在外面跑一天,衣服脏了,是怕娘闻到他衣服上的鱼腥味。 一切小心行事,这次没被娘抓包。 但家的桃酥不能总拿,没得太快会被娘发现。 贺同又找到一个换零食的好办法,把二姐最近想看的书告诉雷哥哥,雷哥哥就会把那些超贵的进口零食分享给他。 之前一天和馒头说不上三句话的贺同,早上跑圈要和馒头聊天,馒头上学,他搬着小板凳跟着去,挤着和馒头同桌。 钟老师见贺同来上课,老爱上课叫他回答问题,见贺同每次都答对,就教育那几个学渣,你看看人家几岁,你们几岁,还不如比你们小好几岁的弟弟。 学渣们也摆烂,他又不是一般的弟弟,贺家有一般的娃娃吗? 又不是所有娘都是周姨。 这一点贺家前邻居沈耀祖深有体会,包子馒头四岁就在家和周姨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对话。 爹说,那是英语,反正他不会,你更别指望你娘。 沈耀祖当然知道,娘的汉语都是他和爹教的,娘会英语,如同天上下红雨。 贺家娃娃们被岛上娃娃羡慕,周淼在家,却被隔壁三团团长夫人夏红无比嫌弃。 刚搬来时,周淼觉得这房子真好,一排就两户,邻居也安静,安静到像没人住。 三团团长比贺建军大十几岁,三个孩子也大了,都在杭城工作,不经常回岛。 周淼和夏红虽然是邻居,但并不交好,性格不合,认知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周淼也不上赶着招人嫌。 周淼虽没见识过夏红服侍丈夫的细节,但那态度,可看得真真的,就像丫鬟伺候少爷般恭敬。 今个不知道夏红抽什么风,非要拉着周淼教她怎么服侍好丈夫,让丈夫在家舒心,在外有面。 第41章 阴差阳错 夏红讲啊, 丈夫回来就要立马递上拖鞋,递上准备好的茶水, 温度要不凉不烫刚刚好, 吃饭要给丈夫布菜,洗澡要给丈夫按摩。 “夏红嫂,我要去上班, 真的没时间和你聊天。” 其实今天养殖场没事, 家里娃娃都不在,周淼打算上山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子摘,顺便当秋游。 但这话不能和夏红说。 我要去上班, 你总不能拦着吧。 她还真要拦。 “工作哪有丈夫重要。”夏红把周淼拽得转了一个圈, 觉得太用力了才放手。 这回轮到周淼不想走了,你凭什么把我拽疼了。 “夏红嫂, 我呢,坚持男女平等,女人的工作和男人的工作同样重要, 为了男人在外面有好前程, 女人就活该在家做丫鬟, 干嘛, 怎么不能男人在家做小厮,我在外面当主任。嗯,听起来是不是很刺耳, 但我听见你说, 女人就一定要服侍好男人,才是好女人, 才是真刺耳。” 周淼才不管夏红的脸有多臭, 人的性格是由基因和环境决定的。 性格不合, 各自安好,你惹我,我才正当防卫,我又没错。 周淼趁夏红愣在原地,赶紧走,怕被缠上。 连架都吵了,夏红嫂已经不再找她了吧。 确实没找她,夏红嫂找到了她男人,向三团汤团长告状。说周淼目中无人,行事像泼妇,作为团长夫人,在家属院里做了不良示范。 更令人惊奇的是,汤团长真的为这事专门找贺建军说理,让贺建军好好管管他媳妇。 贺建军虽然不知道周淼到底怎么惹了那位贤妻良母型的夏红,但说周淼目中无人,他第一个不同意。 “为什么不是你媳妇的错,你媳妇说我媳妇错了,你就觉得我媳妇欺负了我媳妇,那为什么不是你媳妇欺负了我媳妇,我媳妇我最了解,只有别人惹她,她从来不主动惹别人。你还是好好回家问问你媳妇。”贺建军一口气说完,差点没憋死自己。 汤团长觉得贺建军不可理喻,“是我前天爬树看见你在家洗衣服,觉得你媳妇没当好贤内助,才让我媳妇找你媳妇说说,什么才叫好女人。你倒不领情了。” 贺建军听笑了。“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汤团长。” “谢倒是不用谢,只要你媳妇给我媳妇道歉就行。”汤团长觉得自己赢了,本来是站在贺建军的办公桌前,现在放松下来,自己找了个凳子坐。 “那我是多谢汤团长的多管闲事,还是多谢汤团长的不务正业。同样是团长,好像汤团长三个月没出任务了吧,三团确实挺闲的。”贺建军站起来,做出邀请您出去的手势,面带微笑,非常礼貌。 “男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汤团长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7节 这事,贺建军回家没告诉周淼,照常晚饭后,刷碗洗衣,只是盯着墙头看了几秒,本以为搬了家,这边墙头高了,就没事的了,结果又遇上多事的。 小钱在家还买菜做饭呢,要是汤团长夫妻看到小钱,还不知道要如何气愤。 贺建军不想和汤团长多纠缠,毕竟他真的很忙,过两天就要出任务,过年前才能回来。 就是这两天,贺团在家刷碗洗衣服的闲话,就传遍全岛。 有人羡慕周淼,有人谴责周淼。 贺建军想处理这事,不让媳妇为难,上回媳妇因为他把难为的事都丢给她,而闹脾气,时间过去三年多,贺建军现在还记忆犹新。 但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就得出任务,离开前,贺建军对周淼说,“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就像你说的,这年头,男女平等,还没深入人心。我们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 “你觉得他们值得我生气吗?”周淼开心这直脑筋的男人终于懂得安慰她了,虽然很没有必要。 “那我走了。”贺建军一身轻松地出差,有媳妇在,家里有什么大事,都是小事。 “爹,一路顺风。” “爹,注意安全。” “爹,早点回来。” “爹,好走不送。”大鹅最后这句,让已经走出五六米的贺建军脚步一歪,这是啥祝福,幺娃会不会好好说话。 “安全回来。”周淼小声嘟囔一句,她真的觉得听小声的,还是被贺建军听到了,贺建军回头挥挥手说:“知道了。” 周淼觉得自己丈夫的笑容比朝阳迷人,娃娃们看爹只回应娘,眼神略酸。 包子推着几个弟弟进院,“习惯习惯就好。” 馒头说了句,“嫉妒使人脸丑”,也转头回去。 周淼感觉右边眼神刺人,转过果然发现夏红嫂站在门口。 所以馒头那话,是故意说给夏红嫂听的。 馒头啊,你真给为娘招恨。 既然有人看不惯她,那就上更过分的。 周淼故意开着院门宣布,“从今天开始,晚上洗完澡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念在你们还小,褂子为娘洗,其他你们洗得干净就穿干净的,洗不干净就凑合着穿,为娘不嫌弃你们。” 贺同第一个反对,“娘,我端不动水。” “让你哥帮你。”周淼驳回反对。 “娘,那两个弟弟都端不动水,我不是要来回端好几次。”包子不愿意,一两天还行,爹要走两个多月呢,他要累死。 “笨蛋,我们可以分工啊,你负责端水和晾衣服,因为你个子最高,还力气大。我负责洗,两个弟弟负责涮,一条洗衣线不就完成了。” 大鹅贺同举双手赞同,包子算着为什么他干两个活,两个弟弟一块才干一个活,但身为长子,总是要扛起重任,尤其馒头那句你个子高还力气大,让他无比自豪。 怎么分工,周淼不管,她就是让路过的人都听着,她不仅让成年男人洗衣服,还要把洗衣服这项事业从娃娃抓起,男娃女娃都一样。 因为周淼的示范作用,有些以周淼马首是瞻的妇女,也开始让家里的娃娃们学洗衣服,嘟囔家里的男人不做家务,贺团做到了团长,回家照样帮周顾问分担,为啥你不行。 一旦成为风气,就能和保守顽固派分庭抗礼。 保守顽固派就再也不敢随便说周淼是错的,因为后面可有一群人和你吵。 周淼终于让男人洗衣服这件事,在岛上变得不再奇葩。 贺同跟了馒头半个月,也终于弄到了姐姐的梦想书单。 贺同和雷子交易那天,贺同诚心地发问,“雷哥哥,你为什么对我姐特别好,你不觉得我姐说话不好听,心眼转得快,每次一看书还特不爱理人,还总叫你傻大个。这样,你还总是愿意给她玩,我姐是不是会下蛊啊。我娘说过,华国有一个少数民族就会对人下蛊,只要下了蛊,无论对那个人多坏,那个人都愿意和你玩。” 贺同是个有爱心的钱串子,觉得雷哥哥这么干不划算,才发出良心提醒。 “这事你不用管。”雷子没法跟贺同说,他的少年心事。 贺同也确实猜不透,抱着进口零食去举办钓鱼比赛,才是正事。 今天收获颇丰,贺同刚在黑市卖完鱼,摸着兜里的钱和票,就开始计划下一次钓鱼比赛。 今天是个好日子,如果没有被赵小桃拦在半路。 “我不是让你先回家吗?”贺同紧紧捂住自己的口袋,他是不会分钱的,这是他的劳动成功。 “大鹅已经三天没理我了。”赵小桃拽着贺同衣领不让他走。 练了这么长时间,贺同依旧打不过赵小桃,贺同练拳,就走个形式,赵小桃练拳是朝着大鹅的目标前进。 贺同走不了,只能停下来听赵小桃的女娃心事。 “你上次让我假装不会拼音去问大鹅,大鹅就教了我一遍,我再问,他就让我看课本。”赵小逃觉得自己从地狱到了天堂,然后又坠入地狱。 她怀念被大鹅说话的天堂,但只有一会儿。 贺同能办法让她上天堂一小会儿,就能有办法变成一大会儿。 贺同要疯了,他终于知道学生是笨蛋,老师会有多心堵,“那你就不能换道数学题再问,还有让你问大鹅拼音,你就不能每回问一点,这回你不会读aoe了,下回你又不会读后面了,问他个七八回,他不就记住你了,记住了就能一起玩了啊。” 贺同要疯了,这还需要教吗? 赵小桃看贺同抓耳挠腮,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我老去问,大鹅会觉得我很笨,其实课本上的拼音老师教两遍,我就会了。” 贺同抓耳挠腮想打人,会不会是重点吗? 这个笨女娃,他是教不会了,毁灭吧。 “我再教你最后一招,然后咱俩就拆伙,我累了,该让我歇歇了。”贺同想换个劳工伙伴了。 “不行,你要一直教我,要不然我就打你。” 贺同把脸伸过去让赵小桃打,他不信,想和大鹅玩的赵小桃敢打他。 贺同伸过去的同时,赵小桃已经出拳,拳头和鼻子相撞,贺同瞬间出血。 贺同捂着鼻子往家跑,“赵小桃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大鹅。” 等贺同到家,周淼追问他谁打的,他却回答,“撞墙上了。” 包子馒头大鹅异口同声说,“笨。” 贺同尴尬笑笑,坐下吃饭。 回到家的赵小桃兴奋了一夜,明天大鹅就回来找她算账了。 可等了三天,大鹅没来,贺同的哥哥姐姐也没来。 到底哪错了,她出拳就是为了让大鹅找她报仇啊。 贺叔叔出差了,她也没有理由跟着跑圈了,在班里,大鹅和别人都有话说,就躲着她。 每次放学,贺同牵着豆丁往家走时,赵小桃看着豆丁就羡慕。 豆丁的娘还会带着她去贺家做客,大鹅也经常跟着哥哥去豆丁家玩。 为什么她的娘,不和周姨玩,娘还经常在家骂周姨。 如果周姨是她娘就好了,这样她就和大鹅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 盼望着,盼望着,快过年了。 大鹅始终执行对爹说过的借口,远离赵小桃就是讨厌赵小桃,甚至到后来,他都忘了当时为什么要对爹说自己讨厌赵小桃,但远离一个人久了也会变成习惯。 世间很多阴差阳错,就是这么无厘头,让人难以捉摸。 就像赵小桃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贺同回家没告状,为什么大鹅不来报复。 其实贺同没说出实情的原因,只是因为一时心软,觉得如果告诉大鹅,赵小桃又打他了,那大鹅可能这辈子都要和赵小桃当敌人。 赵小桃也算曾是他的劳工伙伴,在他挣钱的这条路上,当过帮手。 出于义气,饶过赵小桃一回。 因为这事,贺同还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颁了一朵小红花,多善良的娃啊,贺同也。 第42章 不想谈对象 临近过年, 贺建军回来了,贺家除了忙着买年货, 还要迎接客人, 周淼的娘家人都要来,这回大旺没拦住,为了看住亲娘钱小花在大姐这别太过分, 他大学一放寒假就先过来。 三年前, 大旺在工作,当兵,考大学之间选择了考大学, 专业是机械制造。 钱小花想让大旺上师范, 因为读师范可以免学费。 周淼专门打电话回去,大旺喜欢什么专业就读什么专业, 看兴趣不看省钱或毕业后是否好分配,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大学学费,她给。 这话一出, 钱小花不拦着了, 闺女给钱, 就是她省钱, 这事她划算。 钱小花想过中间动手脚,让周淼把钱给她,然后她再让大旺读师范, 这样她就能把这笔钱攥进自己手里。 没想到周淼说, 她要陪大旺报到,专门过去交学费, 让钱小花没法下手。 其实, 周淼只支付了大旺一年的学费, 从大二开始,大旺拿到的奖学金和学校给的补贴就能支撑学业,不再让周淼寄钱。 大旺读的是南方的大学,距离东湾岛比东河村近,去年暑假,大旺就来岛上过的。 所以娃娃们对这个大舅非常熟悉,也非常喜欢。 腊月二十大旺就到了,几个娃娃去码头接的,和大旺一起下船的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几个娃娃看那个大姐姐一直跟着大舅寸步不离,“大舅舅,她是大舅妈?” 包子说话的声音可不小,大旺赶紧把包子的嘴堵住,使劲摇头。 那位姑娘却露出羞涩的笑容,和几个娃娃打招呼,“我叫汤冰冰,是岛上汤团长的女儿。” 大鹅先反应过来,“啊,她是那个恶婶婶的闺女,小恶女,快跑啊。” 贺同不想跑,被大鹅拽着,手都要断了,被迫奔跑。 恶婶婶这个外号,是大鹅起的,也只有大鹅在叫。 这一声小恶女,让汤冰冰无比尴尬,大旺只能替外甥说对不起,不等汤冰冰说没关系,就跟着外甥外甥女们往家跑。 大鹅先到家,馒头跑得最淑女,她就是凑个热闹,她又不怕汤冰冰,但不喜欢汤冰冰是真的。 大舅好像并不认识她,她还往大舅身上凑,大舅在皱眉,她还紧跟着。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8节 包子误会她是大舅妈,她还羞涩笑,这不上赶着让人误会。 馒头想到书中有句诗写道,“欲语含羞,敛容微笑,心事如何说。” 害羞是很美的样子,但看到汤冰冰的害羞,馒头只觉得很假,就像包子学唱戏时,根据唱词故意做的表情。 等馒头最后一个进家门,大鹅赶紧把门关上,非常严肃地对大旺说,“大舅,我不想让她当大舅妈。” 大旺满口答应,这个姑娘,他本就无意,在船上遇上,就像查家底一样和他说话,让人不舒服。 馒头扒着门缝,看到汤冰冰正好路过,怕汤冰冰听不见,还大声问了句大舅,“大舅,我们以后的大舅妈一定漂亮。” “不用很漂亮,性格好,合得来就行。”大旺就随便说说。 大鹅却突然兴奋,“我的娘哎,你当媒婆的机会来了。” 周淼在屋里蒸馒头,听到这句的第一反应是,“大鹅,你这是叫娘呢,还是叫魂呢?” 大鹅咯咯笑,娘真好玩。 三个男娃娃抢着帮大旺拿行李,往屋里走。只有馒头透过大门门缝,确定汤冰冰面如菜色,才深藏功与名,甩手而去。 为了迎接大旺,周淼午饭做得非常丰盛,有肉有蛋,还有豆沙馅的小馒头。 周淼和贺奶奶招呼着大旺多吃,贺建军也给大旺夹菜。 “姐姐,姐夫,奶奶我会自己吃。” 大旺不再矜持地只夹素菜,赶紧自己夹肉。 周淼看大旺不再客气,便进入话题,“想娶媳妇了?” 大旺刚夹了块炖肉,啪嗒一声,手一滑,掉桌子上了,又赶紧夹起来。 贺奶奶在偷笑,但没插话,周淼娘家弟弟的事,她不管,管多了才是事。 “我没催婚,我是说有喜欢的姑娘就先谈着,没有咱就等着。” 周淼看大旺羞红了脸,难道真有情况。 “姐,我不着急。”大旺只想这个话题过快过去,他对自己的婚姻有自己的展望,但不好和大姐说。 “娘,我不想隔壁的小恶女当我大舅妈。”大鹅抢着说,生怕说慢了,大舅妈就烙停了。 周淼好奇,“谁是小恶女,你又给人起外号了?我不是告诉你这个习惯不好,要改?” 大鹅小声嘟囔,“是夏婶婶和赵小桃的奶奶先凑在一起说娘的坏话,我才朝着她们扮鬼脸的,那个夏婶婶追着要打我,幸好我跑得快。所以我才叫她恶婶婶,恶婶婶的闺女当然就是小恶女。” “就是隔壁的那个夏婶婶要追你?” 大鹅使劲点头,他没说谎。 周淼冷笑一声,这可不符合夏红嫂说的女德啊,不是女人就要以男人为尊,女人要贤良淑德,要矜持有度,要谦卑,要顺从。 难道当街追着别人家娃娃打,就不嫌违反女德了? 到处说人坏话就不违反女德了。 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在丈夫面前的假把式,在外人面前的假道士。 周淼本以为和夏红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想到,人品有问题。 “大旺,喜欢吗?”周淼问得直白,贺建军直接给周淼一手肘,娃娃们还在呢。 “大旺看上没?”周淼换个委婉的,虽然也没好到哪去。 “没” “不可以” “不行” “换一个” 四个娃娃先反对。 大旺也在摇头。 贺建军用筷子挨个敲四个娃娃头,“关你们什么事。” 大鹅:“大舅的幸福最重要。” 包子:“大舅的对象是我大舅妈。” 贺同:“大舅妈不能抠。” 馒头:“不能让大舅遇人不淑。” 贺建军忍不住纠正,“遇人不淑,是形容女性的。” “哦,知道了,但大舅,你懂我意思的。” 馒头朝大旺努努下巴。 大旺收到,伸手揉揉馒头的小辫子,大姐家几个小孩真好玩。 “既然觉得不合适,就绕着走,那家人不好惹。”周淼先打预防针。 大旺深以为然,他现在出门都有阴影了,躲在家里,总不能找上门吧。 还真能。 刚吃过午饭,周淼让大旺先楼上休息,去年大旺来的时候,就和贺同挤的阁楼,现在照旧。 大旺先去洗澡,坐了八九个小时火车,一身的味。 再说,他也知道贺同有轻微洁癖,这小子不会明说,但会一直对你皱眉,一直到你去洗澡为止。 洗澡的地方在一楼,大旺洗好出来,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就看见客厅多了一陌生大妈。 他怎么知道家里突然来外人,大旺用毛巾裹着头发,朝着陌生大妈微微点头就当打过招呼,赶紧往上跑。 进了阁楼才问贺同,“楼下是谁?” “那就是大鹅口中的恶婶婶,那个看上大舅的姑娘的娘。”贺同帮大舅进行全面总结。 “你怎么不告诉我家里来人了,我穿着睡衣就出来了。” “亲爱的大舅,你的睡衣在外也能穿,我娘做的不叫睡衣,叫家居服。”大旺同样款式的缩小号,贺同有套一摸一样的,都是周淼做的。 大旺把头蒙上不想面对这一切,他专心学业,装不下风花雪月,更别提,他根本不喜欢小家碧玉的女孩。 贺同见大舅睡了,下楼去看热闹。 隔壁的婶婶,还挺能屈能伸,之前和娘的关系,就像戏台子两边上拿着长刀打架的敌人,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现在贺同还没走到一楼,就听到夏婶婶的假笑。 心里藏着刀,脸上挤着笑,夏婶婶真累。 贺同靠在楼梯扶杆那看热闹。 娘的两边坐着大哥大姐,爹也非要挤在一个长椅上,大鹅也不想靠近夏婶婶,非爬爹的膝盖上,求抱抱。 家里的老幺,无论多大,在外面多要面子,回到家,撒娇的技能不能忘。 夏婶婶一个人坐在对面的凳子上,坐像淑女,应该是受过规训的。 夏婶婶假笑时,总用手绢遮住嘴,下巴微收,低眉顺眼。 贺同只觉得毛骨悚然。 贺同站着觉得累,也挤到爹的膝盖上坐着。 “你们俩没看到厨房有凳子?”贺建军推推贺同,让他自己去拿。 “爹是在嫌弃我。”贺同诚心地发问。 “别学你大哥那套。”贺建军以前就被包子的演技糊弄过,现在都有经验了。 但俩个娃娃非赖在他膝盖上不走,他也没再赶。 “爹是在嫌弃我?”长椅最那头的包子不干了。 “我在夸你。”贺建军睁着眼说瞎话。 “谢谢爹。” 包子喜滋滋。 夏红快被气疯了,她还坐在这呢,当她不存在吗? 人家一家人相亲相爱,她说三句,贺建军回一句,周三水只回个嗯,还有空给馒头重新梳小辫,那个馒头还故意拆了,让娘再梳一遍,这回她要蓬松那种,只有娘会梳。 “三水啊,我们之前是有过矛盾,但孩子的婚事不能因为大人的矛盾就耽误了。老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夏婶婶,建庙是封建,老师说封建要不得。”大鹅把老师搬出来。 贺建军和周淼放手让四个娃娃和夏婶婶斗嘴,娃娃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斗输斗赢无所谓。 “我不是那意思。”夏红有点慌,怎么连娃娃都说不过。 “那夏婶婶的意思是要包办婚姻?你觉得可以,我大舅就要娶?”馒头放出冷箭。 “你这小娃娃说什么呢,我闺女可是读过大专的,现在在杭城幼儿园当老师,那是有编制的,铁饭碗。看上你们家大旺,是下嫁。” 大鹅有点不明白下嫁是什么意思,和贺同在咬耳朵,等明白过来,瞬间气愤,“我大舅是大学生。比大专强。” 夏红抓住了重点,笑得乐开花,原来是大学生啊。 大鹅获贺同一巴掌,怎么能说大舅优秀,这下更不走了。 “我大舅在大学有对象了。”馒头下狠招,直接喊出来。 “有对象不早说,还在船上勾搭我闺女,什么人啊。” 夏婶婶骂骂咧咧走了。 周淼长叹一声,“你这么造谣,你大舅知道吗?” 揉揉馒头的小脸,话说馒头越长越好看了,也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只要不说话,看起来就像个才女,眼神包容而坚定,当然只是看起来。 “大舅会感谢我的。”馒头有自信。 “希望吧。”周淼有不详的预感。 大旺醒后,对于客厅发生的对话一无所知,贺同只通知他,解决了,请在岛上撒欢地随便逛,还顺便收取了点报酬。 “大舅,你是不是会画画?”贺同把练习本递过去,还有一支铅笔。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39节 “我不会,我只会画机器结构图。”大旺搞不懂贺同要干嘛? “差不多,都一样。”贺同开心地鼓掌。 “差很多,不一样。” “那就当一样,接下来的日子,请我亲爱的大舅晚上加个班,帮我干件事。” 这事是秘密,贺同只能让大舅晚上帮忙,绝不能被娘发现。 第43章 全世界最好的姥姥? 就这样, 大旺被贺同委以重任,赶鸭子上架。 大旺白天带着四个娃娃在岛上玩, 晚上帮贺同干活, 还没钱收。 终于等到了钱小花拖家带口地登岛,大旺和周淼去接。 钱小花登岛第一句,“这里不穷啊。” “娘。”大旺一声娘。 钱小花左右打量的眼神立马收回来, 挽着周淼的手往前走, 一副娘俩情深的表情,让周淼想笑。钱小花的算盘放在明面上,生怕被别人看透, 又步步被别人看透, 只有她在假装心机。 “娘来了,咱们明天就去杭城买年货。”周淼之前拖着没买。 钱小花很开心闺女这么上道, 最好能买多点,等过年走的时候她全带走。 跟在后面的旺仔正向哥哥汇报,今年他又是三年级第一名, 眼神暗示, 哥是不是得给点奖励。 二旺火速拆台, “我还是整个县中学初一的年级第一, 嗯,咱俩谁更棒。” “我年纪小。” “那我还年纪大呢。” “闭嘴。”大旺声音不大,威力不小。 俩弟弟乖乖听话。 周淼注意着后面的动静, 周大福已经习惯当隐形人, 不管娃娃不管家。 大旺似乎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一句闭嘴, 整和她聊天的钱小花都停了几秒。 这长子风范, 这几年渐长啊, 连二旺旺仔这两颗歪树苗都被鞭策直了。 等快到家,周淼远远看着,夕阳下,门口站着四个娃,有序站成两竖列,等钱小花一到,包子带头喊,“欢迎全世界最好的姥姥姥爷,莅临海岛。欢迎欢迎,最大欢迎。” 这词馒头写的,表情最好的是包子。 钱小花和周大福笑得脸快抽筋,这辈子最敬畏的就是干部,现在自己像被重要干部一样欢迎,虚荣心像冬天的芦苇絮,不用风吹,摇晃几下就能上天。 “都是姥姥的乖外孙,来吃糖,包子馒头也吃。”钱小花先给从没见过的贺同大鹅塞,看包子馒头也在等,赶紧递过去。 周淼看包子馒头的神色,没有异常,放心了。 但二旺旺仔有,他们要了一路的糖,娘都不给,现在都给别人了。 “奶奶,我也要。”旺仔先出声。 二旺跟上,“为什么我没有。” “给给给,都给,行了吧。”钱小花一脸嫌弃,把剩下的半袋糖都扔给俩儿子。这俩儿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呢,她给外孙糖,是给闺女看的,这样闺女明天才能多给她买年货,才能多占便宜。是不是我养大的?一点默契没有。 包子馒头贺同大鹅很有默契,接到糖,异口同声喊,“姥姥,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姥姥,姥姥万岁。” 高兴的钱小花又把糖袋从二旺手里抢过来,接着给包子馒头贺同大鹅发。 旺仔急得直跺脚,求娘再爱我一次。 “旺仔二旺先进去洗澡,一会儿吃肉。” 周淼牵着两个弟弟进门,也不知道四个娃娃和姥姥姥爷之间的相互吹捧要什么时候结束。 大旺也进屋了,简直不忍直视,娘就这么简单被收买了,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是来占便宜的,不是当撒糖姥姥。 等到了吃饭,四个娃娃的计策继续,轮流给姥姥夹菜,顺路给姥爷夹几筷子,看着姥姥吃得开心,他们夹得更起劲。 周淼小声问贺建军,“这法子谁想得?” 贺建军指指贺同,“你的三儿子。” “他不是不爱说话。”至少在周淼看来是。 “遇上和钱有关的事,全家就他嘴皮子利索。” 周淼一看,还真是。 挨着钱小花坐的贺同夸得最起劲,那些溢美之词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真的是溢美之词,他竟然夸得出钱小花脸白,钱小花听了还挺乐。 “咱俩这么淡泊名利,怎么生了个钱串子。” 贺建军听完只觉得媳妇好像对自己没什么清晰的认知。 他升团长那天,周淼没任何祝贺,只问了句,津贴涨多少? 这还不爱钱? 周淼看贺建军脸色不对,“怎么你有意见。” “当然没有,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媳妇。”贺建军很有眼力劲。 没眼力劲的二旺和旺仔看贺同的眼神充满气愤,纳闷娘为什么最爱他。 贺同毫无知觉,为表示对姥姥非常满意,吃着吃着,已经坐进了钱小花的怀里。 对于有轻微洁癖的贺同,简直是跃进,为了保住家里的钱,他拼了。 结果吃完饭,贺同第一个跑去洗澡,洗到周淼以为他在里面睡着了。 “贺同,你还在吗?”周淼真怕贺同把自己的皮搓下来。 “娘,你帮我叫下爹,让爹帮我搓一下后背。” “你前几天坐你爹怀里怎么没事。”周淼可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我爹。”贺同回答地理所当然。 周淼小声嘟囔,“还挺双标,洁癖还分自己人和外人。” 那大旺应该是被贺同划入自己人圈里了。 晚上睡觉都安排好了,二旺旺仔和大鹅包子挤一间,馒头搬过来和周淼贺建军睡,馒头的房间让给钱小花和周大福睡。 黑幕一层层罩下来,每个房间都不安静。 周大福在劝钱小花悠着点,别光想着占便宜让姑爷不高兴,再和三水吵架。 “你还没看明白呢,这个家三水做主,姑爷也是听三水的。要知道这样,俺早就来了,都怨大旺,只要俺说来,他就闹着要和俺断绝关系。他上学是他大姐给的钱,那他还是我生的呢,不知道谁近谁远的家伙。还不如俺这几个外孙外孙女呢,你看包子馒头不是亲的,对俺也这么好。” 钱小花打着哈欠,脸上都带笑。 “那就和几个外孙外孙女好好相处,有个当团长的爹,以后差不了。”周大福想得远。 “放心吧,外孙和外孙女说咱们是全世界最好的姥姥姥爷,全世界多大啊,他们以后肯定孝顺。” 钱小花好像已经看到包子馒头大鹅尤其是贺同以后拿钱给她花。 “咱们二旺旺仔以后也不会差,今年又是第一。”周大福已经在村里炫耀一圈了,现在说起来,还是想乐,尤其是看到大哥羡慕又嫌弃的脸。 隔壁四个男娃娃间,正在争谁最聪明。 期末考试三个第一,一个第二,那个第二就是包子,二年级的第一是馒头。 争这屋谁最聪明的起因是,熄灯前,包子看旺仔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期末试卷,数学竟然不是100分,小声说了句,最笨的来了。 然后就是各方对谁俩更聪明的辩论。 包子拍大鹅去楼下拿期末试卷,势必要让这两个新来的舅舅证明,贺家最笨的两个也比你们聪明。 大鹅刚下楼,军号响起,熄灯了。 大鹅只能黑灯瞎火在客厅书桌里掏试卷,不小心踢翻了凳子又把一楼的贺奶奶吵醒了。 贺奶奶以为是亲家下楼上厕所找不到地,在平行高度,贺奶奶举着蜡烛照了半天也没找到人,一低头,看见鬼鬼祟祟的大鹅。 “你下来拿玩具?”贺奶奶猜。 “曾奶奶,你就不能猜我是下来写作业?”怎么在曾奶奶心里,他就那么爱玩,晚上睡觉也要抱着玩具。 “除非天上下红雨。”贺奶奶损回去。 “曾奶奶我伤心了。”大鹅扑进贺奶奶怀里,假装摸眼泪。 “小小人,有什么心。” 贺奶奶推着大鹅快上去睡觉,举着蜡烛一直帮他照着楼梯,听不见脚步声了,贺奶奶才举着蜡烛回屋。 回到屋里的大鹅,把卷子放在月光下。 对面床滑下俩身影跑过去,裹着被子眯着眼看。 包子大鹅两个小脑袋仰得高高的,等着对面认输。 “考一百又怎么了,你们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卷子简单,又什么可显摆的。”二旺把头抬起来,绝不认输。 “那明天把小舅舅试卷上的题抄下来,我重考一遍,也能考一百。”包子就还不信了,家里多了两个娃,他和大鹅还在聪明的最底层。 “那他怎么证明?”旺仔指着大鹅。 “我让三哥帮我考,我和三哥是双胞胎,只要证明他非常聪明,就能证明我也不差。”大鹅派贺同出战,摸摸床板下的一分钱,不知道一分钱能不能打动三哥。 包子看两个舅舅没异议,心里无比后悔,他怎么没想到让馒头帮他出战,馒头半个小时就能考一百分。其实最好能让雷哥哥帮他出战,铁打的一百分。 但雷哥哥聪明好像并不能证明他聪明。 算了后悔也没用了,好好睡觉明天用一百分,让两个舅舅给他当跟班。 这屋消停了,隔壁周淼和贺建军的卧室,还在讲故事。 这回没有别的娃娃,周淼就给馒头讲了一本名著,《麦田里的守望者》的故事。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0节 这本书贺建军也没看过,父女俩一左一右躺在周淼两边,听得津津有味。 还没讲完,馒头就睡着了。 周淼也打算睡。 贺建军侧着身子抱住周淼,头悄悄凑近,吻住周淼的发丝。 “我总觉得这辈子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那你可好好珍惜,别惹我生气。” “三水,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到我1964年没重生,而是重新投胎从婴儿做起,但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又死了。是不是只要我在那辈子没有遇到你,就会英年早逝,只有你能让我白头。”这个梦太真,真到贺建军想忘记,却越记越牢固。 “也许吧,你能重生,我能穿越,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 周淼感觉贺建军抱得越来越近,周淼才忽然察觉,她越来越少想起21世纪的长腿叔叔。 周淼翻个身,和贺建军面对面抱着。 睡在最里面的馒头,姿势笔直而独立。 现在全家还没睡的,只有院子里的一只大鹅,两只鸭子两只鸡,家里来戚了,它们似乎感召到命运,今夜回光返照,无比兴奋。 没睡的还有住在阁楼里的两位。 烛光摇曳,贺同还在给大旺加油。 “大舅你可以的,只要你能画出来就行,不用画得很好。” “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画的,丢人。”大旺一边画,一边后悔,现在还能逃吗?他想去客厅睡。 “明天我给大舅介绍对象。”贺同真的在想谁合适。 “谢谢不用了,我只想和课本谈恋爱。” “喜欢看书是好事啊,大舅趁着假期把这本家禽弄明白了,里面有些字我不认识,大舅学会了再给我讲。”大旺顺杆爬。 “你一个小娃娃学这干嘛?”大旺停下笔,问。 “大舅接着画啊,娘说过技多不压身,为了以后能养家,什么不得学点。” “我信你个鬼。”大旺冷笑。 “信不信无所谓,大舅不好好学怎么孵小鸡,我就跑到隔壁去找汤姐姐,邀请她来家里吃饭。”贺同过嘴瘾。 “你敢!”大旺把露在外面的手,猛地往贺同肚子上放,“还敢不敢了?” “不敢不敢,大舅快点画。” 深更半夜,贺家小院鸡鸭鹅齐奏,贺家阁楼一声声“大舅加油”,唤醒晨光。 等全家都醒了,贺同和大旺睡了。 第44章 努力还是天赋 早上跑圈, 二旺和旺仔都去了,贺同缺席了。 等早饭熟了, 贺同和大旺才下来, 听到今天要去买年货才稍微有点精神。 “娘,今天我不去。”包子第一个举手。 “娘,我和三哥也不去。”大鹅第二个举手。 贺同小声嘟囔, “我有说过吗?”侧转头, 看见大鹅正朝着他手嘴并用,说着拜托。 “我也不去了,昨天没睡好, 在家补觉。”贺同接下这活。 “大姐, 我也不去。”二旺紧随其后。 “我也不去。”旺仔跟着说完,就被娘凿了一拳。 “你和二旺跟着去, 娘要给你们买衣服。”钱小花要被俩儿子气死,他们不去不撒泼打滚,她怎么多要东西。 “我有衣服。”二旺不去, 赢过两个外甥, 比新衣服重要。 “我不要新衣服。”旺仔已经等不及看包子和贺同考鸭蛋了, 包子才二年级, 贺同连学没上过,想考过他,做梦, 最后一道应用题, 全班都不会,就凭他们俩。 钱小花真想把俩儿子打一顿, 但昨个外孙外孙女们才说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姥姥, 她不可以打娃娃, 不能让外孙和外孙女看她的眼神变了。 那就退一步,“大旺也别去了,在家看娃娃。” “我去帮忙扛年货,要不然谁干体力活,姐夫今天还要上班。”大旺就算困死也得去,他不去谁拦着娘给大姐要东西。 “那大旺就去吧,年底了,事多,我确实请不了假,岳父岳母还见谅啊。”贺建军说得和善。 钱小花听着顺耳,“你去忙,这点事哪轮得到你操心。” 最后钱小花大旺和周淼进城买年货,留贺奶奶和周大福在家看娃娃。 买年货的过程很顺利,只要钱小花想多买东西,大旺就喊娘,钱小花就立马闭嘴。 好几次周淼没憋住笑出声来,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大旺成了钱小花的骄傲,有成钱小花的克星。 留在家里的娃娃们根本不需要大人看,周大福就坐在客厅长椅上当个吉祥物,看着娃娃们别打架。 贺奶奶裹上之前周淼送的红围巾,早就出门遛弯了。 贺同接受大鹅的委托,可以替考,但一分钱不干,五分钱才行,没钱欠着,有钱了记得还。 大鹅觉得这价格有点贵,但让二姐替考,二姐和他又不是双胞胎。 “好,成交。等过年,娘给了压岁钱,我就还你。”大鹅伸出手掌和三哥碰碰,这是贺家的仪式。 “到底还考不考,磨磨唧唧的,是不是怕了,怕了就说,怎么着我和旺仔也是你们的舅舅,舅舅比外甥聪明天经地义。”二旺已经把试卷抄完了,还留了陷阱,把其中一张试卷的最后一道选择题,改成了他期末考试卷子上的选择题。 他就不信小学生会答。 二旺生怕包子大鹅反悔,那他不是白费心思了。 “当然要考,现在就考。”包子拉着贺同坐下,一个一边,坐在书桌的两端,绝不抄袭。 那张换了题的试卷就在贺同手里,二旺开心得想吹口哨。 作为吉祥物的周大福,根本不知道娃娃们搞什么名堂,身边坐着个看书的馒头,觉得还是姑娘好,男娃娃太闹腾。 “馒头啊,有什么字不认识,就问姥爷,姥爷上到五年级呢。” 馒头把书上的一言九鼎的鼎指给周大福看,“姥爷,你认识吗?” “姥爷好多年不上学忘了,以前认识的,以前真的认识的。”周大福看馒头好像相信了,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 馒头只是不想让姥爷太吵,这下安静了。 馒头手上是本小说,书皮是二年级语文课本封面,等会儿,馒头还得拿上楼,把书塞到爹娘卧室床底下的箱子里,避免被人发现。 她今天这么大费周章跑到楼下看书,就是在等个结果,等着看,谁会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拿到换题试卷的贺同先交卷。 “你们看吧,我上去睡觉了。”贺同把卷子递给二旺。 “等一下,我打完分你再上去。”二旺拦住贺同。 贺同顺势坐下来,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哦,不是,是已经睡着了。 二旺先看那道选择题,他不想相信,贺同怎么会选对,这不科学,一定是蒙的。 “你醒醒,你告诉我你怎解出来的。”二旺使劲摇晃贺同,看贺同还不醒,刚要用手指把他眼皮撑开,他醒了。 “我亲爱的二舅,我还是小娃娃,睡不够会影响长个的。”贺同走得摇摇晃晃,想上楼躺着。 “你站住,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做出来的。”二旺直接把贺同从第一个台阶上拽下来。 馒头赶紧过去拦,还好,贺同怎么说也练过,扶住了墙壁。 “二舅,你这是输了要杀人啊。“馒头挡在贺同前面。 “馒头,这道题是初一的题,他怎么可能做对。”二旺指给馒头看。 “贺同虽然没有上学,但他对数学尤其是数字非常敏感,这道题,他能做对,不是蒙的,是真的会。”馒头给贺同长志气。 贺同在后面说实话,“这道题,我在雷哥哥的书上看过相似的,雷哥哥给我讲过,所以我才会。 你要是换了其他初一的题,我可能就不会了。二舅别多想,我没那么聪明。” 贺同刚说完,就被馒头暴揍,看着重,落手轻,自家弟弟,还能怎么办,吓唬吓唬算了。 “姐,我不想当天才,被别人喊天才,我以后多努力,别人都不会觉得我辛苦。这样不划算。”贺同给馒头讲道理。 “你这脑袋瓜里,是不是只有划不划算一件事。” “当然还有我亲爱的姐姐啊。”贺同学学包子那招,眼神撒娇,声音发甜。 “一边去。”馒头被贺同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打断一下,我能问下雷哥哥在上初几?”二旺把身子插进馒头和贺同之间,脸朝着贺同。 “好像是五年纪,雷哥哥经常逃课,上几年级不重要。”贺同还没说雷哥哥经常留级呢。 “那他怎么会做初一的题。”二旺知道结果可能会让他伤心,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雷哥哥已经自学到初三了,我看到这道题,是他要还初一初二课本的时候,我随便翻了几页看到的。”这有什么问题吗?贺同不觉得。 “他几岁?”二旺还存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一定很大才开始上学,或许是交不起学费,才在家自学。 “今年十二,明年十三。雷哥哥的姥爷是大学教授,雷哥哥想看什么书,严爷爷都能找到。二舅,你要是有想看的,跟我说,我去雷哥哥那帮你找。”贺同还想接下一句,就是有报酬,只要一分钱。 二旺没等贺同说出那句话,就回了句,“不用了。” 二旺已经接受,他不是最聪明的,村里人总夸他聪明,是因为没看到这几个。 果然勤奋和天赋,还是有差别的。 二旺这么觉得。 包子也深有体会。 他没考一百,最后一道应用题,他只答出了第一问,第二问完全没弄懂。 但幸好,就算这样,也比旺仔的90分强,他考了94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1节 包子拿着试卷得瑟,“小舅舅,你说94分和90分,那个多?” “还不是没考一百分,哼。”旺仔拿这句话损包子,看包子脸拉下来,更是大喊,“你没考一百,你吹牛皮。” “我94比你90多,我比你聪明。” 明明不是家里最小的,却是家里最幼稚的。 旺仔和包子馒头同岁,但比他们大几个月,上学早一年,做为家里老幺,从小被宠着,要是没有大旺训着掰正了,现在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熊娃娃。 大旺只要假期回家就给两个弟弟补课,学不会不让出门 ,这才有了如今的第一。 一场关于聪明的考试结束,贺同真的不想再掺合了,他真的要睡了,挣个钱怎么这么难。 贺同艰难地爬上楼睡觉,一闭眼再一睁眼就要吃午饭了。 买年货回来的钱小花并不开心,一点便宜没占着,还累得半死。 贺同在吃饭时候又夸了钱小花几次,这才让钱小花心情好点。 她现在已经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姥姥了,贺同说了,全宇宙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好的姥姥。 虽然她不知道全宇宙有多大,但一定比全世界大。 下午钱小花就出去遛弯了,路上有人问她,是哪家亲戚啊,钱小花一说是周淼的娘,就有人上赶着夸她生了个好闺女,问她是怎么教的。 这下子,钱小花更愿意出门逛了。 大年三十,钱小花也不在家忙着包饺子,而是出去拉着人做自我介绍,然后等着人夸。 一家子北方人,连包子馒头都学会了包饺子,钱小花愿意出去就出去,周淼更乐意。 但没过多会儿,大鹅就偷偷来报,“娘,我看见姥姥和恶婶婶在说话,恶婶婶还拉着姥姥去他们家了。” 周淼望向大旺,难道夏红要走迂回路线,先搞定娘,再搞定儿子。 “姐没事,娘不敢逼着我娶。” 但周淼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大旺可不知道,馒头胡诌他有对象。 这谎言,可是一戳就破。 恐怕夏红嫂又要来家里搬出她那一套道理了。 话说,她家闺女还挺像深闺小姐,回家这么多天,就没见她家闺女出过门,周淼到现在都不知道汤冰冰到底长啥样。 中午吃完饺子,周淼和贺奶奶就在厨房准备年夜饭,大旺要进来帮忙,周淼把他推出去,让他带着几个小的贴完对联,四处逛逛。来岛上这么多天,干嘛老围着锅台转。 今年的对联是贺同写的,对联还没贴上之前,贺同就拿出去显摆过了,等着有人上门让他写对联,他好收费。 但真的一家都没有。 贺同正为这郁闷,大舅要带他出去玩,他就走在最后面,低着头甩着手,看着大鹅在前面蹦蹦跳跳,娃娃的悲欢并不相通。 包子喊旺仔一句傻舅舅,就跑在前面哈哈笑,旺仔举着小棍在后面追。 二旺想在馒头这找骄傲,但扔出一个问题,就得到一个答案,还得到馒头一句,“二舅,你已经很聪明了。” 二旺没有丝毫没感觉被安慰,更像挑衅,像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施舍。 大旺才真的像闲逛,放空心思,也放空了心情,这里没有需要他时刻盯着的娘,更没有需要他时刻提防的汤冰冰。 她应该放弃了吧,希望她已经放弃了。 “大舅,汤冰冰。”贺同已经忘了礼貌改口汤姐姐,实在是没想到,她会加速朝着他们这跑。 听到声音的大鹅和包子赶紧往回跑,挡在大旺面前,让大舅先走,他们殿后。 二旺和旺仔直接蒙了,只听见包子说,“敌人来人,要战斗。” 汤冰冰看大旺跑了,就算气喘吁吁也不忘大喊,“周大旺,我知道你没有对象,你骗我,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句话,娃娃们听见了,跑远的大旺,只听到了风声。 馒头本来不想管,话本里都写了,一厢情愿,除非你有压倒性的权势才能强取豪夺。 不对,还有诬陷,就像亲姥姥设计的那样,最后吃亏的,是要体面的那边。 第45章 前程似锦 “包子大鹅抱住别放手, 大舅的幸福就在你们手里了。” 馒头刚喊完,伸开双臂, 用肉身阻拦的包子大鹅就换了招数。 包子从小的绝技就抱人大腿, 你想走,就要掉裤子,可不是我扒的哦, 是你不老实。 大鹅对这样技能比较生疏, 够着小手抱着汤冰冰的腰,费力不讨好,正在被汤冰冰掰开手指。 “不许欺负我外甥。” 根本没搞明白咋回事的旺仔和二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加入了战局, 旺仔蹲着抱小腿, 二旺站着抱大腿。 贺同站在一边,抱着手观察战况。 馒头上手就给贺同一拳, “干嘛?看热闹呢。”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共战斗,缺席者是叛徒。 “我亲爱的姐姐,大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难道不回家吃年夜饭了, 难道这位汤姐姐就不会去咱们家找大舅了?” 一向聪明的姐姐, 这是傻了。贺同才不会说, 自己看到汤冰冰的第一眼,也是想拦,后来才想明白的。希望姐姐能忘记几分前, 傻乎乎的贺同。 那当然不可能。 馒头回, “那不是你喊的。” 贺同傻笑,求放过, 别再说。 “我要当了你们舅妈, 给你们买好吃的。”汤冰冰打算贿赂这几个。 “你看我们缺吗?”馒头让汤冰冰看看她腿上几个娃娃, 哪个不是白白胖胖,二旺和旺仔都是白白胖胖的福气娃娃。 “你们凭什么不想让我当你们舅妈,你们几个娃娃还做得了大人的主了,大旺的娘都说我会是好媳妇。”汤冰冰表情很凶,动作很怂,半弯着腰,紧紧抓住裤腰。 “当然就凭,我大舅不想让你当舅妈。”贺同中间停顿一下,做出思考状,用最轻松的语气,宣告汤冰冰出局。 “包子,所以我们在干嘛?”已经蹲着抱了好一会儿的旺仔已经累了,直接坐地上,虚空抱着,当摆设,语气松散地随口问一句。 “回家跟你说。”包子直接坐在汤冰冰的鞋上,这鞋子应该是新的,只有一点点浮尘。 “大鹅放手吧,我们回家。”馒头先牵过大鹅的手走在前面,包子旺仔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 贺同殿后,顺便附送汤冰冰一句,“原来汤姐姐就是这么当幼师的,我大舅应该很想知道。还是谢谢姐姐给我们表现机会了,姐姐再见。” 贺同热情地挥手,像个又乖又礼貌的娃娃。 被留在原地的汤冰冰是什么脸色?大概就是出门前特意化好的妆,被奔跑的汗水浸湿,被风吹起的芦苇絮找到了最好的栖息地。 岛上有一大片芦苇荡,成了隔开家属院和部队的分割线。 等娃娃们都回家,大旺还没有回来。 跑到部队门口的大旺,正好遇到下班的贺建军,“你姐让你来接我下班啊。” 大年三十贺建军要值班,中午出门前,周淼凑近他耳边说辛苦了。 他高兴了半天,没想到下班了,周淼还派人来接。 媳妇今天这么体贴,让贺建军有点飘飘然。 “姐夫等一下。” 等在部队门口的大旺突然跑开。 贺建军盯着大旺奔跑的方向,那里有几个刚下班的女兵。 只见大旺盯着最中间那位,想和人家握手,人家没理;秃噜了一长串自我介绍,人家还是没理。 急得大旺,一直抓后脑勺,然后转过头指指贺建军,“那是我姐夫,亲的。我不是耍流氓,是真的想认识你。” 人家姑娘还是没搭理他。 贺建军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帮大旺一把。 “他没有恶意,读了几年大学,想法比较开放。” “贺团您好,我是通讯连二班班长张应娜,还请贺团指示。” 搞得这么正式,贺建军倒不好拉家常了,“没有指示,换岗休息吧,新年好。” “贺团新年好。” 几个女兵异口同声,打完招呼,就走了。 走出十几米远,大旺还站在原地望着,旁边几个女兵好像在打趣张应娜,她笑了,笑得很含蓄,侧颜真好看。 贺建军看大旺一副被勾走魂的样子,只能摇头,说什么专注学业无心谈对象,都是借口,那个人一出现,学业靠边站。 “找个女兵谈对象,大学不读了,也来岛上当兵?” 贺建军拉着大旺快走,站在部队门口一动不动,像个痴汉。 “我们可以先通信,等毕业了,我分配了工作,再等她转业,或者等她到了能分房的军衔,我随军也行。”大旺含着笑看着夕阳。 “要是没有我,你连人家叫啥名都不知道。”贺建军不想扑灭大旺的喜悦,只是这喜悦来得太早。 “姐夫,你不知道,我看到她的那一眼,连我们娃娃的名都想好了。她一头短发,身姿挺拔,五官清秀,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以后有了女娃娃就叫周景绣,男娃娃就叫周前程。” “我觉得你以后的娃娃会恨死你,笔画这么多。”贺建军是从大鹅那得到的经验。 “我们的娃娃一定很聪明。”大旺眼里有光,嘴角带笑,心里有梦。 已经快到门口,贺建军提醒,“你最好还是先澄清你有对象的谣言。” “我怎么不知道。谁瞎说的。”大旺一头雾水。 “你以为你为什么来岛上这么多天,都没人上门给你说亲,就因为这谣言已经传遍了半个岛。岛间传言是,贺家小叔子是个大学生,可惜就是有对象。” “我要撕烂那个人的嘴。”大旺终于明白过来,他做自我介绍时,张应娜看他的眼神,不是冷漠,而是厌恶和嫌弃。 “大舅,是我。”馒头出现在门口认领。 “馒头,我待你不薄。”大旺心痛,罪魁祸首是外甥女。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2节 “大舅,我本来是为你好。”馒头拉着大旺,说明了前因后果,求原谅。 “下不为过。”大旺当然不会追究娃娃们的好意。 “当然当然。”馒头拉着大旺往屋里走。 今年年夜饭的客厅,比往常热闹,因为有人年夜饭还来做客。 “亲爱的大舅,自求多福。”馒头撤退,和包子大鹅贺同一块钻进贺奶奶的屋里,躲清净。 “这回不掺和的?”贺奶奶弯着腰,在柜子里给几个娃娃掏饼干。 几个娃娃捧着饼干吃,也没说以后还凑不凑热闹,反正现在不想看到夏婶婶和汤姐姐。 她们像是来要债的,好像大旺是欠她们的。 客厅里,只有钱小花热情地招呼客人,但也就是口头上的,既不给人家水果,也不给人家端水,就一直说来了请坐。 让别人占便宜,就是自己吃亏的性格,到哪都一样。 “大旺啊,这是你夏婶婶家的闺女,现在在杭城当幼师呢,一个月有20块工资。” 周淼和贺建军挤在长椅一头,两个人对视,看到相似的笑意。 “娘,我不会娶她,除非你想和我断绝关系。”大旺的好心情在进屋看到汤冰冰的那一刻,消失殆尽,甚至跌落谷底,从心底腾起的烦躁,让他只想快点结束。 钱小花还不放弃,走到夏红凳子边上,亲切地拉起夏红的手,“这孩子平常不这样,平常可孝顺了。” 周淼看到夏红嫂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然后把手伸出来,用手绢把钱小花握过的手包起来。 “我知道的。”夏红语气没有丝毫变化,钱小花也没有任何察觉,还一屁股就地坐在夏红旁边,接着向夏红夸大旺是如何的好。 汤冰冰死死盯着大旺,脸上却挤出害羞的笑,眼睛和嘴角好像各有各的注意,放在一张脸上,只觉得怪异。 大旺多次打断钱小花说话,钱小花总有办法接上话茬,可见对汤冰冰有多满意。 “娘,我说不娶就不娶,我有想谈的对象了。” “俺知道,那是馒头瞎说的。”钱小花对大旺摆摆手,接着拉着夏红说,已经说到大旺高中也常考第一了。 “姐,帮我说话啊。”大旺急得直转圈,亲爹就坐在长椅的另一边,一句话不说,像是客厅本来就有的雕塑。 娘这是铁了心让他娶汤冰冰了,看上汤冰冰的工资和家世了。 “娘,大旺要是娶了想娶的,我准备彩礼。要是你逼他娶不想娶的,那彩礼,娘就自己准备吧。”周淼知道钱小花的死穴在哪。 钱小花还没说话,汤冰冰抢着说,“我不要彩礼。” “那我也不娶。”大旺声音更大。 夏红出声打圆场,”还没谈婚论嫁呢,就说要是合适,就先谈谈。” “我们不合适,不想谈。”大旺态度很坚定。 “我们为什么不合适,我是长得不漂亮,还是工作不合你意。”汤冰冰直接站起来,走到大旺对面。 周淼在心里哇吼,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旺负了她。 “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大旺坚持这套说辞。 汤冰冰还往前走,大旺一直往后退。 周淼直接站起来,把大旺拉椅子上坐好。 “我好像记得婚姻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吧,汤同志这意思是你觉得合适,我们大旺就要觉得合适?”周淼语气平和,眼神带着杀气,是你先逼人,就别嫌别人说话难听。 “婚姻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还不是觉得合适就行。“夏红站到闺女身边,给闺女壮胆。 “夏红嫂,你之前说过,女人要以男人为尊,要含蓄,要矜持,要持家。你在岛上,这套话可不只跟一位新媳妇说过。谁家结婚了,你就跑去帮人家规训媳妇,怎么,到了自己闺女这,就可以女人逼男人结婚吗?”周淼脸上一直笑嘻嘻,衬得夏红嫂和汤冰冰更无理取闹。 贺奶奶卧室的门开了个小缝,几个娃娃挤在门缝听周淼给夏红用嘴打架。 “娘又开战了。”包子说。 馒头回,“娘好久不损人,她们就以为娘好欺负了。” 二旺:“大姐这么厉害的嘛?这是我认识的大姐吗?” 旺仔:“你忘了大姐在自己酒席上讲话吗?那回我四岁,到现在都还记得。” 大鹅:“我错过了什么?什么酒席?” 贺同:“应该是娘又一次发飙。” 包子点头,三弟猜得没错。 “你们不是不掺和了?”贺奶奶也想凑热闹,但没地偷听了。 “我们没说啊?” 包子偷听的间隙,回曾奶奶话。 在客厅,夏红被周淼损得停顿了一会儿,忽地想起来,“这年头都提倡自由恋爱,为什么女人不能对男人表示愿意。” 真是难为夏红嫂这个保守派,把新潮思想搬出来,“女人有说愿意的自由,男人就没有说不愿意的自由吗?您说得这自由,还分性别啊。” “谈都没谈过,怎么知道大旺看不上我们冰冰。”夏红知道大旺是大学生却有对象后,后悔了好几天,现在有机会了,她要是没帮闺女争取到,还得后悔好几天,不对,是好几年。 “见都见过了,我们大旺就是没看得上你们冰冰。怎么你们冰冰是公主啊,点兵点将招驸马呢?我们家大旺就不同意,你能咋地。” 周淼直接撕破脸。 虽然周淼觉得上回和夏红就撕破脸了,但夏红非觉得能破脸能重圆。 “三水你说啥呢。”钱小花推推周淼,让她别把话说绝了。 “娘你别管,现在汤家说不要彩礼,你能保证他们家以后不会因为这事闹吗?不要彩礼,嫁到我们家好委屈的,要是对媳妇有一点不好,娘就等着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吧,这没过门的媳妇和丈母娘现在就这么能说。娘,你觉得你说得过她们,还是斗得过她们。”周淼一席话,让钱小花不再插手,站在原地,真的在想。 “我怎么没听过弟弟的婚事,姐姐做主的。”汤冰冰看娘消了气焰,自己顶上。 “那你就好好听着,我们家就这样,你现在好像没有身份管我们家的事吧,汤冰冰。”周淼最后念出汤冰冰名字时,真的沁着寒意,读得缓慢。 贺建军也站起来,做着送客的手势。 汤冰冰拉着夏红走了,大旺刚松一口气,就听见汤冰冰说,“我没放弃,明天再来。” 大旺屁股刚离开长椅,又坐了回去,造孽啊,孽缘啊,什么时候才能断啊,他还要追他的应娜呢。 第46章 我也想多谈几个 等六个娃娃从贺奶奶卧室跑出来, 纷纷往厨房跑,终于结束了, 早就饿了。 只有贺同站在大旺身边, 做出思考状,“大舅,你有那么好?让汤姐姐就想跟你玩?” 大旺这回终于站起来, 让贺同看清楚, 他真的不差。 贺同想到晚上还要求大舅办事,赶紧点头,“我也觉得大舅非常非常好, 好到好多好多姐姐姨姨都愿意只找大舅玩。” 贺同觉得这马屁, 拍得很响。 大旺只觉得很假。 饭桌上,钱小花回过神来, 拿过汤勺,第一个给周淼盛汤,生怕周淼反悔不给大旺出彩礼。 周淼也没打算提醒钱小花, 就大旺这学历, 就算66年, 大学休学, 大旺的学历是大学肄业,只要有能力,好好考, 考进国营厂不是问题。 那时候, 还轮到她出彩礼,就大旺这自尊, 也不会要她的钱。 钱小花的脑袋里只转着, 别人出钱我就是占便宜的弯, 所以根本没想明白这个理。 “娘也喝。”周淼也给钱小花盛了一碗。 钱小花怕周淼又提她把汤家娘俩找来的事,使劲找其他事说,“三水,你知道你堂姐红梅吧,她两年前就嫁出去了,嫁给了咱们镇长的儿子,亲家给了一百块彩礼,你猜,办回门的时候,你那个堂姐夫啥样?” 周淼随意搭话,“啥样?” “是个不会拉尿的傻子。在酒席上就拉了一裤子。”钱小花想起来就想笑。 周大福拉着钱小花别说了,吃饭了。 贺建军挑了个话头,问大旺在学校怎么样,毕业了打算去哪? 娃娃们也跟着闹大舅,和大舅斗嘴, 年夜饭还算其乐融融,就算过了年。 今年买了鞭炮,几个娃娃拿着去雷子家放,之前都是蹭雷哥哥的,今年就当还了。 结果,几个娃娃到了雷子家,雷子家买的鞭炮更多。 一合计,这些鞭炮就成了岛上所有娃娃的快乐。 跑着闹着,尖叫着,捂着耳朵怕着。 连钱串子贺同也忘了可以用鞭炮换钱,娃娃的开心来得容易,也专属于童年。 雷子总护在馒头旁边,一边被馒头嫌弃,一边傻笑。 “干嘛,喝傻老婆尿了,天才也傻乐?” 老婆尿这词,是馒头这几天跟钱小花新学的。 “你今年过年怎么想起来跟着出来玩了。”以前每年都叫,每年都窝在家里。 “我想出来就出来,不行啊。”馒头瞪雷子一眼。 雷子还在笑,馒头觉得小时候叫他傻大个,真是叫对了,就知道傻笑。 “走不走,他们去前面了。”馒头看愣在原地的雷子,叫他一块。 “来了。”雷子立马追上,和馒头并排。 贺家,贺奶奶和钱小花周大福的房间都安静了。 大旺敲敲周淼卧室的门,等周淼说进,才推门进来。 “大姐,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你看上了一个短发女兵,然后跑去搭讪那事。”周淼打趣大旺。 “姐夫,你嘴怎么这么快。”大旺抱怨那位正用书挡住脸的姐夫。 “我和你姐之间没有秘密,帮你保密,就是让我倒霉。”贺建军在小舅子和媳妇之间,当然选择同床共枕的媳妇,这关系到他的幸福。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3节 “当了团长还是怕老婆。”大旺回过去。 贺建军长叹一声,“本来我还想帮你打听一下张班长的情况,现在好像不用了。” “用,用的,我的姐夫,我最亲爱的姐夫,你就忍心让周锦绣和周前程还没出生,就被毁灭吗?”大旺在假哭。 “周锦绣和周前程是什么鬼?”周淼只知道大概,可不知道,大旺只见了人家姑娘一面,就想好了余生。 “他们现在确实还是鬼,过几年就会投胎到我家,成为你的侄子侄女。”大旺说得非常自然。 周淼听完只想耸肩,“你万一没追到,还要孤寡后半生啊。那姑娘可压力大了,啥都不知道呢,就背上了你的一生。” “姐……”姐这是要干嘛?大过年不说吉祥话。 “我没聋,我听得到,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追姑娘嘛。不是我说你,认识姑娘不是这么认识的,你可以先回来跟我说,我再找个由头邀请人家来家里做客,你们在家里正式认识,有没有意思再说,这样不成,也还是朋友。你呢,跑过去就要交朋友,幸好你姐夫是团长,要不然人家报警抓你,我还得去岛上的派出所领你。”周淼说到这就来气,出师不利,已失先机。 “我怕她跑了,再也见不到了。” 周淼听完笑了,“合着我们周家还出了个情圣。” 拍拍贺建军肩膀,和他打趣。 “没看见大旺都快愁哭了,你还玩。”贺建军让坐在床边的周淼好好坐着,别对他动手动脚,大旺还在呢。 “首先呢,要澄清你在大学没对象,要不然人家姑娘会觉得你人品有问题,还有现在有汤冰冰在隔壁,汤冰冰死心前,不能让汤家发现你看上了另外一个姑娘。要不然就是给那个姑娘找麻烦,汤家有多麻烦,你是知道的。”周淼给他列重点。 “我知道,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大旺说得郑重。 周淼又翻出贺建军的旧账,“怎么就没人跟我说这话。这辈子活得真惨。” “说大旺的事呢,又叨叨我。”贺建军接着假装看书。 “书倒着呢。”周淼诓他。 贺建军还真合上书,确认书名,媳妇又调皮了。 “姐。”大旺拉着周淼,让她接着说,想和姐夫玩,等后半夜随便玩。 “后面的事,还用我教啊,找机会呢,多和姑娘说说话,不要表现得太随便,更不要太激进。如果姑娘反感你的靠近呢,你也别死缠烂打。你讨厌汤冰冰死缠烂打,人家姑娘也讨厌被自己讨厌的人追着说话。” “如果她现在讨厌我,以后又觉得我不错呢。”大旺害怕错过。 “那你就留下你的地址,等姑娘后知后觉了觉得你还行了,会给你写信的。”周淼参考看过的21世纪偶像剧,觉得剧情应该是这个套路。 “姐,你就没谈过对象,你和姐夫两天就结婚了。”大旺才后知后觉。 “那你来问我干嘛?”周淼把大旺赶出去,你以为我不想在这年头多遇上几个,那也得有机会,这辈子就认识贺建军这个直脑袋,一挑拨,就害羞。 除了在床上,才奔放。 “贺建军,说你喜欢我。”周淼躺上床,缩进贺建军怀里。 “一会儿馒头就回来了,把手伸出来。” “嫌弃我啊。”周淼就不。 “你觉得呢。”贺建军也把手伸过去。 “我认输。” 周淼把手伸出来,还把贺建军的手也拍走,用被子蒙着脸,不让贺建军看到她的大红脸。 “还闹不闹了。”贺建军轻笑。 “下回再说。”周淼永不认输。 “欢迎光临。”贺建军笑容变大。 “你不要脸。”周淼上嘴,咬住贺建军喉结。 “但你喜欢。”贺建军顺势把周淼搂进怀里,“睡吧,馒头回来,我安排。” “嗯。”周淼带着困意,终于睡了。 几个娃娃玩到了快十点才回家,雷子送他们回来的。 包子跟大鹅嘟囔,“以前雷哥哥怎么不送我们回家。” 大鹅想了想,“也许是二舅和小舅舅来了,雷哥哥帮我们照顾客人。” “我觉得也是。”包子点头。 贺同听了直摇头。 大年三十,一夜好眠。 到了初一,根据老家风俗,早上还是要吃饺子,吃了饺子才能出门。 汤家是南方人,早上吃汤圆。 汤冰冰刚端着一碗汤圆到贺家门口,大旺就窜出来,使劲往前跑。 六个娃娃扯着汤冰冰的衣服不让她走。 “汤姐姐,我们和全岛没上过学的娃娃们都说好了,汤姐姐在城里是当幼师的,他们都愿意来上汤姐姐的课。”馒头眼睛笑眯眯,态度非常好。 “谁跟你们说好的?”汤冰冰搞不懂这群娃娃要干嘛。 “昨个,我弟弟不是和你说,我大舅想知道你是怎么当幼师的吗?姐姐没有反对啊,汤姐姐难道不愿意,嫌我们岛上的娃娃没城里金贵?”馒头打出暗号,包子拉着大鹅开始当街表演委屈。 汤冰冰有苦说不出,昨天贺同那话明明是威胁她,现在倒成了要帮她。 “我没空。”汤冰冰根本就不喜欢娃娃,当幼师是因为娘说这工作好找对象。 “但他们已经来了。” 贺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的,回来时,后面跟着一群,还有俩脖子上围着饭兜,嘴角沾着黑黑的东西。 二旺这时候拉着旺仔加入队伍,和贺同一块带头喊,“汤姐姐万岁,汤姐姐是最好的幼师。” 二旺和旺仔根本没觉得差辈了。 算了,辈分本来就是乱的。 大部分娃娃也跟着喊,有几个娃娃在嘟囔,“明明周姨姨才是最好的。” “叫你们喊就喊,喊完有糖吃。”贺同直接把糖塞这几个娃娃的口袋里。 “汤姐姐万岁,跟着汤姐姐有糖吃。”几个娃娃还改词。 算了就这样吧。 事就到这了,就等汤冰冰接不接了。 就算出于给她爹保面子,赶鸭子上架也得上。 汤冰冰端着汤圆,把娃娃们带回汤家,十几个娃娃全挤在客厅,叽叽喳喳吵死了。 夏红知道了缘由,也只能默认。 这些娃娃都是家属院的,昨个放出风要帮忙教,总不能今个又赶出去。 汤团新年出任务不在家,夏红可不敢让丈夫的名声缺角。 汤冰冰的哥哥嫂子嫌吵,初六就走了。 而初六来岛的船上,坐着周淼的老熟人,郑家竹。 豆丁两岁的时候,郑家竹回了老家,现在赵梅兰肚子又大了,她又来了。 郑家竹放下行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贺家,找周淼要夏天晒的干豆角腌好的萝卜干。 郑家竹来的时候,周淼不在,周淼正躲在角落,看大旺怎么跟姑娘聊天。 周淼不在,郑家竹也知道东西在哪,自来熟地自取。 钱小花不干了,“你谁啊你,你是俺家姑爷下属的娘,怎么还随便在俺家拿东西。” “大姐,咱们俩家好,东西都随便拿。”郑家竹紧抓着干豆角的袋子不松手。 “那俺怎么不见你把你们家东西给俺们家拿来,你是在俺闺女家占便宜多了,还没够了。你说,俺没来的时候,都在俺闺女家拿了啥。俺闺女是个没心眼的,俺来了,就不能让你随便拿,以前的也得还回来。”钱小花紧抓着郑家竹的手不放。 “我媳妇是包子的师傅。” “你孙女还跟着俺姑爷练武呢,咱俩家平了。”钱小花力气更大,已经把袋子扯进自己手里。 “教唱戏和教武术能一样吗?”郑家竹不服气,“同样从乡下来的,我都会说我,你还说俺,没文化,真丢人。” “学会了说我就文明了,要是要脸会来别人家偷东西啊。”钱小花要不是给闺女姑爷留面子,早就骂脏街了。 幸好全家都出去了,留着她看家,要不然这个家就被这个老太婆搬空了。 “我不是偷,我是拿。”现在已经不是干豆角的事了,是儿子的名声不能被她毁了,要不然儿子又得给她上课,郑家竹想走,钱小花拉着她,非要跟着她,要去她家拿东西。 “我家不欢迎你。”郑家竹好不容易掰开钱小花的手,撒腿就跑。 钱小花也不慢,郑家竹刚到家,还没关紧门,钱小花后脚就到。 “你进来干嘛?”郑家竹想推钱小花出去,却被她溜了进来。 “来你家拿东西啊。”钱小花看到廊檐窗台下有半包花生,拿了就走。 钱小花往前面跑,时不时回头看郑家竹追上来没。 钱小花到家,把花生吃个精光,把花生皮扫得干干净净,扔外面去。 来回跑了一圈,还真把钱小花累着了,上楼躺倒就睡着了。 可等睡醒了,就贺奶奶和周大福遛弯回来了,晚饭他们三个人吃的。 其他人去哪了? 都在部队门口,看大旺追姑娘呢。 第47章 我的礼物呢 守株待兔了六天, 大旺终于等到张应娜出部队门。 大旺跑过去,把信递过去, “我想说的话都在里面了, 我在大学没有对象,是我几个外甥在外面说着玩的。” 张应娜始终没接那封信,却摆摆手, 让旁边的女兵先走。 “这和我有关系吗?”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4节 “有, 有关系,我不想你误会我。”大旺越说越结巴。 躲在拐角的周淼和六个娃娃为大旺干着急。 张应娜能出来,是贺建军提议让通讯连近期检查一下岛上线路维修, 本来就负责线路维修的张应娜, 就一定会出来。 大旺要是浪费了这个机会,等下回就更难了。 “我想保家卫国, 不想儿女情长。”张应娜微微摇头。 “保家卫国和儿女情长不矛盾,我读大学也是为了建设国家,虽然我想和你谈对象, 但我不会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前途, 放弃为这个国家做出更加贡献的机会。我可以一边建设国家一边等你, 等到你完成你的任务。我相信以后你也会理解, 哪天我会因为我的工作,暂别家庭。” 周淼听到大旺流利地表达完自己的想法,激动地想鼓掌。 大旺, 长得高高大大, 五官分明。 张应娜,长得甜美, 但大专能读和通信线路相关的专业, 毕业后还能从军, 就说明是个有抱负的果敢女孩。 周淼在俩个人身上看出了一种夫妻相,不是长得像,是气质像,永远积极,永远向上,永远那么斗志昂扬,精气神刻进了骨子里的那种。 周淼猜得没错,张应娜的眼神动摇了,推搡那封信的手收回来,“也许要等五年,甚至十年。”张应娜试探着说出。 “我会一直等,你专业上遇到什么困难了,也可以跟我说,我们的专业有些地方可以互通。”大旺一个劲傻笑。 弄得张应娜也憋不住了,跟着傻笑。 “我可没说和你谈对象。”张应娜强调。 “我知道,我们是互帮互助的同志。同志你好,请你收下这份信。”大旺把信往张应娜怀里一塞就跑。跑了几步又跑回来,念往一长串自己的学校专业和宿舍号,才又转身离开。 热闹看完了,大鹅觉得没意思,“娘,大舅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 馒头接话,“聪不聪明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舅妈接了信。” 馒头揽着大鹅往家走。 周淼带着娃娃们,和大旺走的是两条路,都到家了,贺建军还没回来。 在办公室一直假装加班的贺建军,还在坚持。 怕自己出去突然打断大旺,更怕张应娜看到他,会有压力。 可外面到底结束没?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 等贺建军回家,周淼和大旺还有几个娃娃已经吃饱了,给他留出来的饭和菜也凉了,要再热一次。 贺建军越吃越觉得委屈,洗澡的时候,非要周淼给他搓背。 “这件事,你功不可没,还想搓哪?”周淼服务态度很好。 “全家都睡了?”贺建军感觉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鸭子母鸡和大鹅还没睡,也许是知道过几天就要远行,正在互相道别。”周淼把话题扯开。 家里还有娘家人呢,贺建军的眼神变化她可看得真真的。 “娘要全带走?”贺建军顺着周淼说,知道今天不是好时机。 “带走一只鸭和一只鸡,咱们家留下鸡鸭鹅各一只、今年下半年应该就要实行每家只能留三只家禽的政策了。另外两只就让娘带走吧。其实它们都老了,到家就应该被吃掉了吧。” 贺建军以为周淼伤感了,结果周淼接着说,“被喂了那么多蚯蚓,一定很好吃。” 白担心了,他这个媳妇,矫情只有几秒钟。 递信成功,大旺还是想去部队门口等着,多见一面是一面。 第二天一早,大旺就请六个娃娃帮忙,缠住汤冰冰。 汤冰冰给娃娃们上课,总要下课的时候。娃娃们一走,汤冰冰可是满岛找他。 “大舅,你老在部队门口等舅妈,汤姐姐的爹下班就看到你啊。我们今天出门跑操看到汤爷爷出任务回来了。”馒头提出质疑。 她不是不帮忙,是一大早,就被大舅委以重任。但这任务一听就不靠谱。 “我就说来等姐夫下班的。”大旺想着总能见招拆招。 “我爹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我爹手抱着纱布的时候,我娘都没接过。”包子觉得他都不信,大人们会信? “那你们说怎么办?” 大旺想了一晚上的美事,还想好了再见到应娜要说什么,聊理想聊百废待兴的国家给我们青年人怎么的重任。 现在被几个娃娃几句点醒梦中人。 他要防住的不只是汤冰冰,而是整个汤家。 “那就让爹中午别回家吃饭了,晚上也假装加班,这样中午休息和晚上下班,大舅都可以给爹去送饭,这样就没人觉得奇怪了。”馒头觉得这样可以。 “我其实没有这么忙。”贺建军正准备出门上班,听到客厅这几个小的叽叽喳喳。 “爹,你可以很忙。”包子说的是肯定句。 “那不是显得我很不出活,一点小事就忙半天。”贺建军蹲下来和包子说话,让他在爹和大舅中间选一个。 “但大舅还有几天就要走了,他没有见到大舅妈会很伤心。”包子上前一步,抱住贺建军的脖子,还用发丝在贺建军的脖子上使劲蹭,像小动物在撒娇。 “那爹也很伤心,包子觉得大舅比爹重要,爹干活慢,你的雷叔叔可能会找爹谈话的。”贺建军也学着卖惨。 “那我就让姐姐永远不跟雷哥哥一起玩,雷哥哥一定会找雷叔叔闹。”贺同觉得这样很合理。 但刚说完,贺同就被馒头打后脑勺。 “说我干嘛?” “姐,我就是说说,又不是真的不让雷哥哥跟你玩。”贺同很委屈,他就嘴巴兴奋了会儿,又不是真的这么干。 “你以为我稀罕。”馒头语气很凶。 贺同委屈巴巴,只敢小声嘟囔,“你不稀罕,雷哥哥稀罕。” 馒头只听到了尾声,但坚信贺同一定没说啥好话,“你再说一遍。” 贺同立马改了口风,“我说姐姐说的都对。” 全家武力值最低者,很有自知,惹不起,哄得起。 “所以,你们想出来办法没?”大旺赶紧催,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初九就得去上学。 “大哥,你为什么让几个外甥给你想办法,你的大学白考了。”二旺看大旺着急,觉得周家人在贺家人面前真丢人,一个大高个催几个小娃娃想办法,他一个初中生都觉得不好意思。 “我愿意,想说我,先考上大学再说。”大旺拎着二旺衣领,让他站一边。大旺就要当四个贺家娃,顶过诸葛亮,才会承认自己事急乱求人。 “咱们家可以安装电话,让大舅妈给咱们家来安。”贺同灵机一动。 时间不早了,贺建军要去上班,驳回了要给他送饭的办法,他不要面子的。 临走前,顺便驳回贺同的,“张应娜带的班负责的是通信线路,不是安装电话。 贺同对这不是很清楚,听起来差不多,“不一样吗?” “不一样。”贺建军顺手揉揉好不容易犯傻的贺同。 “爹,我觉得你好像不喜欢大舅妈。”馒头追上已经走出院子的贺建军。 “是你们太喜欢大舅妈,老是忘了爹。” 贺建军说完就走了,留在原地的馒头,想了会儿,决定晚上送给爹一个礼物,还要叫上哥哥弟弟一起。 今天几个娃娃的主题拐个弯,变成了,我的爹,最重要。 大旺二旺和旺仔,成帮手。 明天再帮大舅见大舅妈。 馒头拉着大旺一直闷在屋里写,中午吃饭都是狼吞虎咽。 包子上午,缠着贺奶奶给他缝东西,下午就跑到赵梅兰家一直待着。 大鹅和二旺旺仔满岛的跑,也不知道在找啥。 就是贺同最悠闲,黑市年后还没开,他也没地去挣钱。 傍晚等贺建军一推开院门,大鹅捧着一束花迎过来。 其实就是梅花和山茶花为主,芦苇做配,勉强凑成的花束,绑花的绳子,是由野草搓成的,是二旺的功劳。 “今天是什么日子?”贺建军的第一反应是有诈。 “娃娃们想告诉你,他们心里有你。你用看敌人的眼神看娃娃们干嘛,对你好,还不行了。”周淼上前挽住贺建军的手臂,牵着他往屋里走。 贺建军拉长的脸,转刻变成笑脸,心里像喝了糖水。 刚进屋,客厅由黑转亮,包子走着小碎步上场,衣服上缝的两个又长又宽的袖子已经拖地,包子一抖就把袖子挽在手心,多少有点功力,带着戏腔的唱词一出,还真有模有样。 贺建军有点想哭,在战场上流血流汗都不流泪,被自家娃娃弄得泪眼婆娑。 包子刚唱完,馒头拿着作业本接上。 “爹,这是我给你写的作文,你晚上回屋再看。” 馒头退场。 贺同上,“爹,这是五毛钱,虽然不多,但我存了好久。” 周淼在后面跟了句,“是你在黑市卖鱼挣的吧。” 贺同一脸心虚,娘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以为你戴上口罩,别人就不知道你是贺同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娘我在岛上很有名?” 贺同悄咪咪退到角落,求娘别关注。 但姥姥不放过他。 钱小花听到贺同会挣钱,一直抓着贺同到吃饭都在问。 “姥姥,你的老家没有海。”告诉你有用吗? “那不是你老家啊。”钱小花不服气。 贺同还在跟钱小花斗嘴。 贺建军挨着周淼坐,偷偷问,“我的礼物呢。” 周淼让贺建军看桌上的红烧肉,“这就是。”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5节 “又糊弄我,吃饭前,你还跟爹娘说,红烧肉是专门给他们做的呢。”贺建军使劲往碗里夹肉,大口地嚼,解气。 钱小花看肉都被姑爷吃了,也不跟贺同说话了,赶紧抢肉。 光往碗里夹,却不着急吃。 大旺一句娘,钱小花筷子立马转弯,去夹白菜。 二旺点点旺仔,兄弟俩偷笑。 周淼在桌子下,偷偷牵贺建军的手,小声说,“礼物晚上给你。” 贺建军开始给周淼夹肉,夹到钱小花看不下去,一直在咳嗽。 周淼大口吃肉,才不管钱小花有多嫉妒。 等吃完饭,进了屋,贺建军开始催周淼拿礼物。 “我给老天爷许了个愿,下辈子还遇见你。” “就这。”贺建军在心里猜了手表,腰带,甚至是新衬衣。 没想到是一句话。 “这很贵,你不是之前梦到没有遇到我的世界,你总是英年早逝。让你遇到我,你就能长寿,我送了你余生,你还不知足。”其实周淼就没准备礼物,这是娃娃们突然想给贺建军过节,又不是她,这个男人要,那她就现编。 但编到这,自己突然很感动,贺建军已经好到,让她愿意许愿三生三世,一直纠缠。 “我不要,你不许愿,我下辈子也会想办法找到你,下下辈子也会。礼物,我要定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娃娃们觉得忽略爹了,想弥补贺建军,她又没有。 周淼不干。 贺建军也不干。 两个人滚到床上,贺建军趴在周淼耳边说话,周淼羞得推开他。 老不羞的,老夫老妻了,床上游戏还没玩够。 “一句话,行不行。”贺建军又扑过去抱住周淼。 “馒头一会儿就过来了。”周淼把头藏贺建军怀里,故意咬他,听到贺建军嘶一声,才松嘴。 “那等馒头不在咱屋睡了,就可以。”贺建军就当周淼默认了。 等馒头回屋,看到的是一对,无比正经的爹娘。 第48章 我远去的爱情 娘靠着床头给大鹅缝衣服, 爹坐在床边看她写的信。 贺建军在馒头开门的那一刻,就把偷偷把眼角的泪擦掉。 馒头写了自己被亲娘丢在部队门口时的无助, 写道贺建军收留他们时的暖意, 还有之后有了贺同大鹅之后,爹也从没忘记关心她。 整篇没有谢谢,句句都是谢谢。 等馒头钻到里面躺下, 贺建军已经坐在床边, 小声说了句,“你当爹的闺女,是爹的荣幸。” 早上起床, 周淼发现馒头那边的枕头是湿的。 周淼没拆穿馒头, 根本没提这事。 今天的主题就只能是让大舅见到大舅妈了,因为大舅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和钱小花他们的火车是同一天。 大旺都计划好了,送爹娘和弟弟们上了北上的火车,他再等着坐南下的火车。 他们开始商量的时候, 贺建军已经去上班了, 钱小花拉着周淼给她装干菜, 装咸菜, 一点都不能给郑家竹留。 几个娃娃挤在客厅长椅上,大旺坐在对面。 大旺先说,“我可以不见到她, 但我写了一封信, 想交给张应娜。” 包子听完这句,心想这简单, 让爹下午上班的时候去就行了。 “不能麻烦姐夫, 让姐夫专门去找年轻女兵, 对姐夫不好。” 包子听完这句又歇了。 馒头想到了一个人,“我们可以去找严婶婶,严婶婶是军医,可以出入部队。让她把信带进去不就行了。” 包子大鹅贺同齐点头,不知道其中道道的二旺旺仔跟着点头,看表情,点头应该没错对吧。 计划很顺利,严主任下午正好休班,很愿意帮忙送信。 看着大旺只叹了句,“这对象可不好谈。” 以后结婚了,女方没转业,那就是长期分居。 大旺一个大学生,岛上也没什么工作适合他。 “我有准备。”大旺说得很坚决。 “就应该这样,怎么能有一点困难就吓倒呢,古代词人说得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六个娃娃站在后面一块鼓掌,大旺站在前面连连点头。 路过严主任办公室的护士和病人,还以为里面在开联欢会。 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热闹。 下午严主任进去送信,大旺和六个娃娃就等在外面。 反正上班点,部队门口没啥人,汤家人也不会在这个点突然出现,汤冰冰还在家应付一堆娃呢 大旺着急知道,张应娜接没接信,在家等都不行。 “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吹冷风。”大鹅有点想回家。 “万一舅妈被大舅感动了,拿到信,愿意出来看大舅一眼呢。”包子心怀希望。 “那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旺仔问。 “笨啊,没看到大舅腿在抖,我们在,人多力量大,大舅万一结巴了,咱们替他说。”包子抢着站在最前面。 部队门口有条白线,后面站着扛着枪的守卫兵。 包子根本就不怕,脚尖和白线齐平,他要第一眼看到舅妈。 大旺被包子说的,也开始期待。 也许大概可能,她万一出来呢。 “大舅,她出来了,她出来了。” 包子原地起跳,差点踩到白线,守卫兵哥哥没憋住,笑出声来。 “哥哥,你笑我。”包子鼓着腮帮子,不满被嘲笑,他不是经常幼稚的,是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守卫兵哥哥你看懂我眼神没。 守卫兵哥哥表示我不懂,不想懂,接着目空一切,直视远方。 严主任和张应娜并排走出来,大旺迎过去,先向严主任道谢。 严主任想把几个小的带走,给年轻人留空间。 几个小的走之前,非要齐声喊舅妈,但里面有个声音很突兀,在喊嫂子。 二旺拍旺仔脑门,让他重新喊,你差辈了,你要喊嫂子。 “哦,嫂子好。” 旺仔这一叫,彻底让张应娜的大红脸变得又涨又热,耳朵也跟着凑热闹。 大旺回头瞪了眼这几个小的,“重新喊,你们喊姨姨,你们喊姐姐。” 大旺本来是想帮张应娜解围,但看张应娜的脸更红了,想靠近又把手伸回来,在一边使劲帮张应娜扇风。 “大舅,现在是冬天。”大鹅走之前好心提醒。 包子补充,“吹的还是西北风。” 严主任让娃娃们加快跑,离开此地,别插话了,还嫌你们的大舅不紧张,现在你们的大舅恐怕背后都是汗,手脚没地放。 “我听说你们大学理工科很强,图书馆有很多书。”张应娜偷偷换气,稳定心情,直接问路上想好的。 “我们图书馆有四层,我们学校还有线路电工专业,我可以旁听课,做好笔记寄给你。”大旺提到有关工作和专业的事,脑袋很灵活,这是他的擅长。 “我可以给你写信只问专业上的事吗?”张应娜试探。 “可以可以,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不会的,可以在学校找教授问。”大旺想笑,又怕张应娜觉得他轻浮,憋得自己脸红脖子粗。 “不怕我利用你往上升,又不跟你好。”张应娜觉得他很呆,还透着点好玩。 “不会不会,你不会。”大旺相信自己的眼光,虽然不知道这信心从何而来。 “明天回校,一路平安。” 张应娜说完,转头就走。 走远了,快拐弯了,看到那呆子还在挥手。 见张应娜走了,几个娃娃从远处跑出来。 “大舅她说啥了,同意和你玩不?”贺同想汲取经验,下回再遇到类似赵小桃想和大鹅玩,需要他出谋划策的时候,他就不会把事搞砸了,到现在大鹅还是看见赵小桃还是跑。 “秘密。”大舅唱着小曲往家走。 贺同在后面对大舅拳打脚踢,当然只是装装样子,根本没碰到大旺。 “弟弟,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馒头逗贺同。 “叫啥?” “卸磨杀驴。”馒头送他一成语。 到了家,贺同把这个成语无数遍的送给大旺,以表气愤。 大旺临走的最后一夜,贺同催着他画了一夜。 大旺早上差点起不来。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6节 等钱小花抓好一只鸡,一只鸭,包子馒头和它们都道完别了。 大旺才下楼。 看到钱小花大包小包,要娘把干菜咸菜饼干什么的都留下。 贺奶奶推着钱小花提着东西赶紧走,全拿着,全拿着。 大旺也不好和贺奶奶推搡,只好帮钱小花把东西都拿着。 钱小花来时,轻装上阵。 回时,“负重前行”。 轮船启航,站在码头的,不止有贺家老小,还有姗姗来迟跑得气喘吁吁的汤冰冰。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今天走。” 包子故意摇头晃脑,“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大舅今天走。” 包子说完,拉着大鹅就往前跑。兄弟俩打打闹闹,留下一串笑声。 汤冰冰觉得那俩娃娃就是在笑她。 她不能质问娃娃,但可以质问娃娃的娘。 “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汤冰冰挡在周淼前面。 回家的路被挡,周淼觉得莫名其妙,包子说了很严重的话吗,她怎么不觉得。 周淼扯扯旁边贺建军的袖子:“贺团长,你媳妇回不了家了。” 贺建军迅速环住周淼的腰,在汤冰冰还没注意时,带着周淼从路边窜过去,和汤冰冰没一点肢体接触。 走出几步,贺建军回头对汤冰冰说,“你还要拦?” 汤冰冰愣在原地,不干动弹,贺建军的眼神太吓人了。 为什么周淼可以有护着她的男人,她想谈个对象,周淼都要拦。 不是她无理取闹,是周淼欺人太甚。 汤冰冰觉得自己没错,她要回家向爹告状。 告诉爹,贺建军凶他。 这次汤团长可没勇气找贺建军算账。 下面人说他坏话的人越来越多,说他训练带兵都不如贺建军。 现在他找贺建军的茬,下面人只会觉得他恼羞成怒。 汤团长劝闺女不要跟贺家来往,连贺家几个娃娃都是人精,几个娃娃都能坑得你免费教了十几个小娃娃好几天,岛上的人还不说汤家好。 在汤冰冰这上过课的娃娃们,总把汤冰冰和周淼放一块比。 在岛上娃娃们的心里,周姨就最好。 汤冰冰还想继续和爹告状,却被夏红拉到一边,捂住她嘴,对她摇头。 等爹去上班,汤冰冰才问夏红,“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爹说,我想和周淼的弟弟周大旺谈对象。” “因为你爹本来就被贺建军压着,你爹要是知道你上赶着找贺建军的小舅子谈对象,你爹得气死。必须等到周大旺哪天上赶着和你谈对象,这事才能提。” 汤冰冰觉得这一天恐怕永远不能到来,她还想让爹帮她去贺家说说呢。 “娘,你为什么特别怕爹生气,就因为你以前在深宅大院里当丫鬟,觉得配不上爹?” “你给我闭嘴。”夏红的声音是从胸腔里蹦出来的。 汤冰冰没想到娘会这么生气,她就随口一提啊。 爹在家也经常夸娘不亏是在深宅大院里当过丫鬟的,做饭好吃,泡茶好喝。 爹能说,她却说不得。 汤冰冰又怕又委屈,跑进自己房间,把门甩上,趴在床上哭。 她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没人帮她了,她还能求谁? 过了十五,汤冰冰就要回城上班。 她每天都来找周淼问大旺地址,她想写信。 周淼能给才怪。 汤冰冰又缠着贺奶奶。 贺奶奶直接说,人老了记不住。 坐船离岛时,汤冰冰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岛,似乎看见自己渐渐远去的爱情。 第49章 无事献殷勤 站在阁楼的贺同, 看着不少年轻人大包小包的离岛,看到小伙伴们开始背着书包上学。 黑市开市的日子越来越近, 他挣钱的日子, 就这几天了。 现在的温度孵不出小鸡,但可以先跟着大舅的笔记简单学习一下怎么选蛋,需要怎样的温度, 又需要怎样的环境。 能挣钱的事, 贺同从不嫌麻烦。 卖鱼的事,要继续干。 娘知道了,也没骂他, 那就是没事。 但钓鱼的大哥哥们就那么几波, 比赛玩个一两次就不玩了。 这事不能长久。 但大舅留下来的画本,可以在娃娃之间一直收钱。 一年级二年级, 一直往上数,贺同感觉的每个一分钱砸在他脸上,疼并开心着。 “贺同在你屋里笑啥?”周淼上来叫贺同下去量尺寸, 开春了, 要给娃娃们做单衣了, 去年的都小了。 贺同把画本塞床底下, 跟着周淼去一楼。 等周淼给他量尺寸时,贺同想起一事,“娘, 你教我染布吧。” “干嘛, 学会了去黑市卖。” 周淼看贺同表情,就知道猜中了。 “过了今年暑假, 你就去上学, 和哥哥姐姐一个班, 以免你觉得二年级的课本太简单,还有闲心想挣钱。” “娘,我跟着大鹅上二年级就行,跟着哥哥姐姐上三年级,我学不会。”贺同看娘的脸突然拉长,赶紧接着说,“我跟着哥哥姐姐上三年级,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年的时候,考三年级的试卷都能考一百分,现在给我装傻。” 周淼接着说,“我不反对你喜欢挣钱存钱,但你没有知识,就只能一分一分的挣,有了对商业模式的系统认知,才能学会钱生钱,雇别人给你挣钱。” 这几个孩子,就贺同想继承她的衣钵,等以后上大学,也是读经贸或经济的料。 但不能伤仲永,小时候只有小聪明,却一直没有大智慧。 贺同差不多听懂了,但“娘,商业模式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的多了去了,以后想挣大钱就好好学习。但娘想问问,你从出生,家里就没少过你吃少过你穿,你挣钱是想干嘛?”这是周淼一直纳闷的问题。 “我看见存钱盒里的钱多了,我就开心。”贺同不觉得这是问题。 周淼就当贺同对钱,有天生的执念吧。 “喜欢钱可以,但不要让生活里,只剩下存钱这一件事。可以答应娘吗?”周淼已经量好尺寸,拉着贺同在椅子上坐下,想和儿子谈心。 “但存钱使我开心。”贺同很疑惑,开心不就行了。 “生活里还有很多让你开心的事,就像我今天给你们做了好吃的,你也很开心。” 贺同打断娘,“哥哥会更开心。” “我在讲你的事。”周淼捧着贺同的脸使劲搓,不听话的娃娃,她要生气了。 “娘你说,你说。”贺同抢回自己的脸,乖乖坐好。 “不和你说了,自己想吧。” 其实是周淼把想说的都说完了,但甩手走人这态度很帅,看儿子愣在那,真的在想,周淼走出客厅,走进厨房才偷笑。 在厨房准备午饭的贺奶奶看孙媳妇这样,已经习惯了,这个家大人没大人样,娃娃没娃娃样,却总能充满笑声。 “三水啊,你就没想再生一个,你看贺同和大鹅多好的娃娃啊。”这句话贺奶奶走就想说了,又怕讨人嫌,憋到今天不容易了。 “我的奶奶啊,饶了我吧,这几个就够我养了,再来一个,我都想扔出去。” 生完了贺同大鹅,周淼就让贺建军戴套。 贺建军说不好弄。 周淼就让他当和尚。 贺建军就去医院做了结扎。 周淼没想到,贺建军会选择这么一劳永逸的办法。 周淼问他,“你不知道有女人带环的手术吗?” “但严主任说,带环对女性不好。周三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有,我这辈子都不会嫌弃你的。”周淼真的有点感动。 “就会嘴上说好听的,平常你嫌弃我的时候还少啊。” 随后就是夜晚不可描述的事。 贺建军非常乐意的事。 周淼回过神来,见贺奶奶盯着她看,赶紧低头,遮住自己的脸红。 贺奶奶根本没发现周淼脸红,注意力已经转移到锅里的稀饭。 老人的催生,来得快走得快。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7节 之后贺奶奶再也没提过。 贺奶奶是周淼见过的,这个年代最醒事的老太太。 但这不是贺建军的亲奶奶,贺建军的身世就是个雷,周淼多希望是个哑炮。 但生活总给你开最残酷的玩笑。 春去夏来,城里已经闹开,有些小镇都成立了革委会,天天上街大喊着要抄了谁的家,革了谁的职。 岛上的黑市彻底没了,贺同想挣钱也没地去。 有天张应娜突然跑贺家来,要找周淼。 周淼不在,贺奶奶让她先坐会,周淼去赵梅兰家串门了,赵梅兰家办满月酒,老二是个男娃。 这风头上,连席面都没开,几个熟人过去逛一圈,送点东西过去,就算办了。 等周淼一进家,张应娜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见贺奶奶在看她,又赶紧坐下,脖子一直往外伸。 “三水啊,快进来,有人找。”贺奶奶朝着门口喊。 “等下啊,我洗个手。”周淼在院子水盆里沾了沾,用毛巾擦干净了才进屋。 “应娜来了。”周淼叫得亲切。 张应娜腾地站起来,叫了好几声周,不知道叫啥。 “叫我周姐就行。”周淼拉着张应娜坐在,自己就坐在旁边。 “周姐,我在报纸上看到大学下半年要停课,大旺的学校闹得凶吗?大旺没事吧,他给你写信了吗?说了吗?” 周淼一听笑了,大旺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把张应娜彻底捂热了。 “周姐你怎么还笑。”张应娜都快急死了。 “现在还没那么严重,但下半年应该真的要停课,我打算让大旺考杭城的工厂,其实他们只要求高中学历,但我怕再晚了,工厂就不招工了,让大旺进去先当普通工人,他专业学得还行,慢慢再转技术工。”周淼刚刚去赵梅兰那多待了会儿,就是问赵厂长招工考试的事。 “周姐不用问我。”张应娜听周淼交代的这么清楚,才惊觉自己冒冒失失地跑来,是急糊涂了。 “要问的,要问的,中午在家吃饭,马上就开饭了。”周淼拉着张应娜不松手。 贺奶奶也跟着劝,劝了两句就接着去厨房做饭了。 “闺女啊,南方人北方人啊,爱吃馒头还是米饭啊,家里都有。” “奶奶不用忙了,我回去在食堂吃就行。”话音刚落,贺建军回来了。 贺建军回来的有点早啊,贺建军见张应娜来了,和善说,“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 张应娜拘谨地坐着,不再说走了。 周淼拍了拍贺建军手臂,让贺建军笑容再大点,“在家呢,这么严肃干嘛?” “应娜啊,就把这当家,也别把他当团长,就当了是家里的哥哥就行。” 张应娜一直点头,依然紧张。 “没事,多来几趟就熟了。”周淼打着圆场。 张应娜笑着点头。 周淼让贺建军上楼去,他在,她还怎么和张应娜聊天。 贺建军走得沉重,早回家也没说成事。 等娃娃们回家,饭才做熟。 娃娃们看到张应娜来了,齐声喊,“姨姨好。” 张应娜放心了,幸好这回没叫她舅妈。 但只放心了一秒,大鹅追着问,“舅妈,你怎么来了,是我大舅要来了吗?” 馒头捂着大鹅的嘴,拖着他往外走,让他饭前先洗手。 “姐,你拦着我干嘛?”大鹅不满。 “你再叫舅妈,你亲爱的舅妈害羞了,就永远不来了。” “所以大舅没来?”大鹅关心的是这个。 “大舅要来,不会提前写信吗?”馒头把大鹅的手使劲摁盆里,真想洗掉弟弟的胡思乱想。 吃饭时,几个娃娃要给张应娜夹菜,周淼直接敲掉。 “应娜啊,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夹什么。”周淼招呼张应娜多吃,但一筷子菜都不夹。 又不知道什么忌口啥,你夹了,人家不愿意吃,出于礼貌还得吞下去,这是请人吃饭呢,还是请人受罪呢。 多待了会儿,张应娜渐渐放松下来。 贺团在家和在部队完全不一样,在部队令人敬重,在家的样子,让人觉得温暖。会在饭桌上和娃娃们斗嘴,会给媳妇夹菜,会把自己那碗稀饭吹凉了,偷偷移到媳妇那边。 周姐好像已经见怪不怪,成自然。 张应娜偷偷想,如果以后和大旺的家也这样,挺好的。 张应娜不知道的是,贺建军吹凉稀饭换碗这事,真是第一次见。 周淼是见外人在,他换,她就接着。 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送走了张应娜,周淼回到二楼卧室,发现贺建军根本没午睡。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周淼靠着门板站着,冷冰冰地问。 “咱家还能再要个娃娃不?”贺建军走过去,把周淼牵过来。 周淼甩开贺建军的手,坐在床边。 “你结扎手术骗我的?”周淼以为贺奶奶催生,催到贺建军这了。 “不是,是咱们可不可以再收养一个孩子?” 周淼看贺建军一脸为难的表情,以为,“你有战友牺牲了,咱们要收养烈士遗孤?这也不是不行……” 周淼还没说完,就被贺建军打断。 贺建军还有准备地单手环住周淼的腰,防止媳妇一会儿蹦起来,锤他。 “媳妇,是我的亲弟弟要来,今天早上已经上火车了,明天早上到杭城。需要你去接,然后带着他,去大旺那逛一圈,回来就说,在大旺大学那个城市捡到的孤儿。师长已经同意,上户口,他帮忙;上学的事,他也帮忙。” 贺建军闭着眼,一口气快速说完,坐等周淼的反应,等了会儿,睁开眼,看媳妇一动不动,在那发呆。 “媳妇,你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贺建军把周淼身子转过来,面对他。 “先斩后奏,还问我同不同意?” 贺建军这样平和的媳妇更可怕,暴风雨来临时,总是格外宁静。 第50章 又来一娃娃 “我是也被先斩后奏的, 杨树和王得顺上火车了,师长才把我叫进办公室说这事。说起来, 还是我那个亲爹厉害, 三十多年不认亲,一认,就直接塞个好大儿过来。”贺建军也不想收, 但能怎么办, 一切是师长和那位安排,安排妥当了一切,把他也安排进去了, 就等着他接收一切。 “你亲爹是王局?”周淼想了想贺建军提到的姓, 和杨树这个人,原来王局在这等着呢。 果然生活里凑巧出现套近乎的人, 绝不是路人甲,怎么着也得占个重要配角。 “恭喜你,答对了。”贺建军用苦瓜脸逗周淼笑。 “王局在北城情况不好?”周淼说完, 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情况好, 也不会把儿子送出来。 周淼想想还是觉得心堵, “王局和师长怎么就断定,咱们夫妻俩不会撂挑子,咱们就不去领, 师长还让把你从团长的位置上踢下来吗?” “都怨咱俩在岛上的名声太好, 善良醇厚,知书达理。”贺建军站起来, 不再蹲着, 又坐回周淼身边, 轻晃着周淼,语气放软。 “好人就活该被设计呗,话说你这认爹的速度可以啊,师长一说,你就认了?”周淼打趣贺建军。 “爹没认,但娃娃又没错,咱总不能见死不救。” “师长前段时间出差,就为了这事?”周淼回过味来,前天遇上王向东又带着一帮娃娃打架,旁边就有人说,王向东要赶在他爷爷出任务回来前,把该打的架都打完了。他爷爷一回来,就老实了。 “这事又不能在电话里说,部队的电话都有人监听,王师长去北城汇报工作,本来就是行程上的事,应该是顺道办的。”贺建军看媳妇脸色缓和,这事有戏,媳妇问啥,他答啥。 “师长和王局什么关系?这么尽心尽力?” “师长曾经是他手下的兵。” “那把孩子接到咱们这来,就没人查到吗?” “打仗的时候,他带过那么多兵,再说师长当大头兵的时候,还是建国前,曲溜拐弯的,没人知道王师长和他还有来往。再说王师长接这活的时候,就应该掂量了。师长什么人啊,谨慎小心了大半辈子,什么事不是考虑再三。”贺建军脱了鞋,躺床上,接着回答周淼问题。 “你倒是放松了,说说看,王局为什么被人搞?”既然是烫手的山芋,那也得知道火多大。 “三水,用文明点,什么叫搞啊,是被人举报。”贺建军皱眉,虽然不认他是亲爹,但在心理还是把他当长辈,怨他又敬他。 周淼忘了这年头,搞字不文雅,换了个词,“那就说被人抓住了什么小辫子?” “我血缘上的亲爷爷是干英文翻译的,家底厚,有人看上爷爷的四合院和屋子里的古玩字画。把他弄下去,再戴个帽子,爷爷的四合院和古玩字画就能被夺了。”贺建军早就被周淼打过预防针,但真的来了,还是觉得荒唐,有人想争权夺势,就把整个局面搅浑,黑与白,又能和谁讲道理。 贺建军长叹一声,翻个身侧躺着,抱着周淼的腰。 “媳妇,就不能早点结束吗?” “个人在时代面前就是一粒沙,吹进空气里,只有强光照射才能被看见一会儿,更多的是被时代掩埋,等下一个时代来了,迎接新的浮沉。”周淼正抬头看着窗口,强光下前后飞跃的尘土,手伸过去,截不断光,接不住尘。 “家有宝藏,在这年头就是靶子。那娃娃我会去接,大旺应该也会跟着回来,在咱们家住上一段时间,我想让他考杭城的工厂,这恐怕是工厂最后一次招工了,我得让他赶上末班车。”周淼征求贺建军意见。 “大旺愿意住多久就多久,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以后他和张应娜结婚了,要是那时候张应娜的军衔分不到房子,就把他们的婚房安咱们家,挤挤总有地方。” 周淼半躺在贺建军身上,“这么不见外啊。” “你又不是外人,你是内人。”贺建军见周淼笑了,顺势把周淼搂进怀里,“睡会吧,咱们家里里外外都是你,辛苦了。” “得你一句辛苦真不容易。”周淼真的闭眼准备睡觉。 昏昏沉沉中,周淼隐约听见,贺建军说,“谢谢媳妇。” 周淼在心里补了句,不用客气,咱俩谁跟谁。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8节 等周淼睡醒,家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贺奶奶还在睡,贺同已经在一楼客厅开始写字,自从知道书本里的知识能挣钱,贺同那叫一个如饥似渴,恨不得把之前落下的全补上。 周淼看了贺同一眼没叫他,钻进厨房开始和面,等着发面,做烤饼。 和好面,周淼又推开贺奶奶的门,看奶奶醒了没。 贺奶奶正坐在床边看大旺之前帮贺同弄的画本,画本里画的就是周淼之前给包子馒头讲过的精灵,贺同又听包子讲过,又给大旺讲了一遍,让大旺画出来,用来挣钱。 现在贺同已经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憋着力气想从书里找黄金屋。 所以就把画本免费借曾奶奶看了。 周淼坐下来和奶奶说了要去看大旺的事。 奶奶让周淼放心,家里有她呢。 周淼没跟贺奶奶交代贺建军的身世,就算说,也是贺建军来说,她一个孙媳妇说出口,像是在赶人。 总不能觉得奶奶心宽,就没顾及。 到吃晚饭,周淼才向娃娃们宣布,她要去看大旺。 “娘,我跟你去。”馒头先举手。 包子随后,“娘我也去。” 大鹅着急喊,“娘不能丢下我。” 周淼用筷子接连敲这仨娃娃的头,“去什么去,大后天就期末考试。” “娘,我可以去。”贺同再一次感受到不上学的自由。 “你也给我在家呆着,帮曾奶奶干活。”周淼雨露均沾,也用筷子敲贺同的头,而且更响。 前三个没去成的,现在都在笑,没上学又能咋地,娘还是不带你。 周淼第一次和娃娃们分开这么久,也有点不舍,但说口的话,全是钉子。 周淼给包子夹菜,“我不在家,谁全岛乱跑,到点不回家吃饭,我回来就找谁算账,有单独的青菜宴。” 夹给包子的正好是青菜,包子不满意,“娘,这么多年,你就不能换个招。” “这招有用,我干嘛费脑子想别的。” 周淼接着给馒头夹菜,“我不在家,要是有人把家里的书拿出去看,我回来就把家里的书全烧了。” “娘,我又不傻。”馒头把娘夹的菜,放嘴巴嚼巴嚼巴咽了。 “要是有人还想去卖鱼,那就把床底下的钱都充公吧。”周淼这回没夹菜,只用筷子敲了敲贺同的碗沿,这娃娃洁癖,她夹了,万一贺同不吃,她这个当娘的,不要面子的。 “娘,我现在不喜欢鱼了,喜欢书。您老放心。”贺同快速夹菜,快速吃,呼噜呼噜喝稀饭。 “要是有人打架……”周淼的筷子还没伸到大鹅那呢,大鹅就就把娘的菜夹过来。 “我要专心复习,考第一。” 周淼转头看贺建军,看得贺建军全身发毛。 “我没有错误可犯。” 周淼越训几个娃娃,越不舍,快哭出来了,才故意转向贺建军。 “看好几个娃娃,我回来了,他们要瘦了,找你算账。” 贺建军怎么还不哄她。 几个娃娃还闹着要爹听他们的话,要不然就瘦给爹看。 周淼听着几个娃娃闹腾,又笑出声来。 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娃娃们也都饱了,贺奶奶哄着娃娃们屋里,饭桌上只剩下周淼和贺建军。 “哭哭笑笑,□□撒尿。”贺建军把周淼拥进怀里,笑声从胸腔发出来,吵得周淼耳朵疼。 “啊,你不心疼我。”周淼憋回去的眼泪,又回来了。 “你是不是更年期了,怎么情绪这么多变。” 贺建军这句话,彻底惹毛周淼,“我就不能多愁善感,不能不忍分别,泪流满面,我当坚强女人久了,就不能当一回弱女子。” “能能能,我跟你开玩笑呢,本来想逗你笑,这不是没成功。” 周淼把脸从贺建军身上抬起来,“你说我更年期是逗我笑。你逗我呢。” “我这不是让你训我几句,转移一下注意力,现在不就在凶我,忘了要出门几天的事。” 周淼彻底从贺建军身上离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 “跟你学的。”贺建军伸出手又要抱周淼,却被周淼一把推开。 “我好了,我要去洗澡,还是你洗碗。” 周淼把眼泪一抹,上楼拿衣服。 “来得快,去得快,还是老样子。”贺建军手脚麻利地开始收盘子收碗,这么多年的锻炼,把他练成了一个熟练工。 四个躲进贺奶奶房里的娃娃,贴着门听,听着外面真的安静了才出来。 爹在厨房,娘在浴室,危机解除。 娘闹情绪,只有爹会哄,就是曾奶奶死关着门,只让他们听,不让他们看,没意思。 第二天一早,周淼早早起床,打算一个人去坐船,没想让谁送。 结果,她一动,贺建军就醒了。 刚走出卧室,包子大鹅揉着眼睛就出来了,紧接着就去敲馒头和贺同的门。 到了楼下,贺奶奶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吃过饭门口送还不行,到了码头,几个娃娃依次过来抱周淼,等周淼上船,一直笑嘻嘻地挥手告别。 船越开越远,渐渐看不清人影。 几个娃娃接连转头,哇一声哭出来,平时表情最少的馒头,都在抽泣。 “你们娘,过几天就回来了。”贺建军把四个娃娃都抱进怀里。 包子昂着头流着泪,“我知道啊,但我还是很想哭。” “哭吧哭吧,哭够了去上学。”贺建军也不哄了,反正总会停的。 大鹅不干了,“爹,娘走了,你为什么不伤心。” “我在心里流泪。”贺建军帮大鹅把眼泪一抹,给他留出地接着哭。 但大鹅打着泪嗝,停下来了,“我也在心里哭,这样比较像大娃娃。” 包子才不管这些,等弟弟妹妹都停了,他还在昂着头哭,最后弟弟妹妹都自己走回家,就他要爹抱着回去,用爹的衣服当毛巾。 这边娃娃们哭了一通去上学,贺同留在家里帮贺奶奶给菜浇水。 第51章 日月合壁 周淼这边, 也到了火车站,等到了杨树。 看着杨树牵着一娃娃出来, 周淼惊着了, 之前想着,贺建军的弟弟,再小也得十二三岁, 看这模样, 和包子馒头差不多大,王局还真是老当益壮。 “嫂子,这就是得顺, 但以后就不能叫这个名了, 我不能和你们多待,我在火车上也不跟德顺坐在一起, 怕别人发现。”杨树说完,把包袱往周淼手里一塞,转头就走。 周淼一手拿着包袱一手牵着娃娃, 走进候车厅, 南下的火车还得等一个钟头。 王得顺好一次想挣脱都没成功, “我会自己走。” “如果不想被抓走, 就老实呆着。”周淼看着王得顺身上这衣服就不顺眼,一个补丁都没有,脚上还是双小皮鞋。 周淼从包袱里找了件满是补丁的褂子, 牵着王得顺去厕所换。 “我不进女厕所。”王得顺把自己当秤砣, 紧紧坠着周淼胳膊。 “那你进男厕所自己换,我在外面等着。”周淼把衣服往王得顺手里塞。 王得顺根本不接, 还把衣服扔出去, “我不穿女人衣服。” “你不穿就得被抓走。” 周淼说完, 王得顺老实了,不情不愿得拿着衣服进去了。 周淼在男厕所外面坐等右等,闻了半天味,都不见王得顺出来。 等不及,要拉个过路的男人帮忙进去看时,王得顺出来了,走得扭扭捏捏,把手里自己的衣服递给周淼。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找我爹。”王得顺眼里含着泪,感觉被周淼侮辱了。 “等这事过去了,但你看这事像是一时半会儿能过去的吗?”周淼拉着王得顺站在候车厅窗前,让他看窗外街道上的蹲在角落挂着木板的,还有举着旗帜,喊着口号要抄下一个反修的家。 “我有钱,你能对我好点吗?” 周淼听完这句笑了,这娃娃,胆子小脾气大,看样子就养的金贵没经历过风雨,小脸白净,男生女相,五官过于精致,周淼弯腰戳戳他小脸,放到21世纪就是小正太啊。 周淼环顾四周,没什么人靠近,小声说,“多少钱?两千才答应。” 周淼故意狮子大开口,静等王得顺吃瘪。 “你怎么知道我有两千。”王得顺立马摸摸自己的腰。 “小娃娃,你啊,全暴露了,幸好有人护送你,要不然路上早被人抢过来。”周淼用非常得瑟地语气调侃。 王得顺顶着个大红脸,绝不承认自己笨,“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聪明。” “谢谢夸奖。”周淼美滋滋接受,但觉得每次叫小娃娃,有点不顺口,所以提议道,“现在你有四个新名字可以选择,贺可可,贺鉴鉴,贺星星,贺星辰。” “为什么是这四个?”这四个名字,王得顺都不想要。 “因为我们家已经有了日月同辉,你只能从选日月可鉴,和日月星辰里选。” “那还有日月合璧呢,我要叫贺璧。”王得顺对自己选的新名字很满意,正仰着头看周淼的态度。 “你知道合璧的璧怎么写吗?”周淼觉得他应该不知道,要不然不会选个笔画这么多的,但王得顺,好像笔画也不少,这娃娃难道也是个学霸,字难写不难写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不认识啊,好听就行了。”王得顺说得理所当然,还生怕周淼不同意。 “你觉得好就好,但你不认识这个字,怎么知道日月合壁这个成语的?”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49节 “我听我们家保姆说过,日月合壁,五星连珠是祥瑞,她每天晚上都盯着天上看,说看到的人,会转运。” 周淼只抓到一个重点,王局家是有保姆的,这一点又得被人抓住搅弄风雨了。 周淼牵着娃娃往里走,快检票了,先过去提前排队。 贺璧甩着长袖子,觉得不舒服,“挽起来。” “好,挽起来。”周淼保持最大耐心。 排了会儿队,贺璧又喊口渴。 “等会儿上了火车,我给你接水。” “我现在就渴了。” 贺璧两只手缠上周淼。 身子一斜,周淼肩膀上背的行李差点滑下来,“渴了先憋着,几分钟就上去了。” “你虐待我。” 贺璧还不撒手。 周淼直接把手抢回来,单手拎着贺璧前衣领。 贺璧只能老老实实跟着走,要不然勒脖子。 到了火车,找到座位,贺璧要半躺着,把周淼的座位也占了。 “给我起来,坐一边去。”周淼一扯,贺璧就站起来了。 周淼稳稳当当坐下,双手抱在胸前,仰着头看贺璧坐不坐。 “爹说你是好人,但你很凶。” 贺璧觉得爹在骗他,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听话。 至于为何要把好人和听话放一起,娃娃的逻辑,就是好人好欺负。 “以后你的爹叫贺建军,以后你的娘就是我,周淼,至于你北城的爹,只能藏在心里,不能挂在嘴边,如果你不想被抓回北城的话。”周淼贴着贺璧耳边说。 接下的,贺璧很乖很听话。 但一下火车,又故态复萌。 喊热喊累,要抱着,要吃冰棍。 周淼吓唬他,“你要是敢把你身上的大团结掏出来,就有人把你抓走,把你钱全抢了。” “有你在,你不会让人抢了的。” 贺璧走三步,歇两步,他是真的累了。 周淼见惯家里体力好的娃娃,对着林黛玉体格的贺璧是真没办法。 “上来,我背着你。”周淼弯下腰,把行李背到前面来。 贺璧手脚利索地立马爬上去,周淼不想拆穿他,这时候,动作倒快。 等到了招待所,周淼让贺璧先睡会儿,她去借点东西。 贺璧累到腿脚发麻,也不让周淼一个人出去,爬起来,还是穿着那件大很多的女式补丁褂子,牵着周淼的手,一块去。 其实周淼是去借针线,回来把贺璧的衣服故意剪几个洞,然后再从自己的补丁褂子上剪下几块布缝上。 “我的衣服都被你弄丑了。” 贺璧皱皱鼻子。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穿着我的褂子逛大学,二是穿着你的新补丁衣服逛大学。”周淼伸出两个手指,觉得自己很民主。 “我选第二个。” 贺璧背过身,不想理周淼,这回他真的要睡了。 周淼觉得贺璧委屈巴巴的语气,太温软可爱了,上头揉揉他的头发,也是蓬松柔软的。 毯子下有声音传来,“你摸我,像我摸我们家小狗。” 周淼震惊了,这年头人能吃饱就算好家境了,王家还有余粮喂狗。 难怪王家的家底被人觊觎,也不知道那四合院得多大,古玩字画有多值钱。 周淼觉得自己这样钱串子得想法要不得,但又忍不住好奇,“贺璧,你在北城住的四合院多大?” “我在北城不住四合院,我家在干部院。爷爷四合院里有很旧的家具,不让我乱碰。” 贺璧觉得这个新的娘,问题真多,不会也想要爷爷的四合院吧。 “爷爷的四合院谁都不给,那是我们王家的。” 贺璧突然喊出来,吓了周淼一跳,赶紧把贺璧嘴捂上。 “你是觉得咱俩死的不够快吗?” “放开我。”贺璧的声音从周淼手心里钻出来。 “你不喊,我就放手。” 贺璧点点头。 等嘴巴终于自由,接着说,“我可以把所有钱都给你,但你不能拿走爷爷的四合院。” 周淼送他两个字,“单纯。”不对,是“单蠢。” “钱藏好了,别丢了,往里去去,我也睡会儿。”周淼也躺床上,打算睡醒了再去找大旺。 “你为什么要和我睡一张床。” 贺璧紧紧抱着自己的腰。 “因为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周淼觉得贺璧说得是废话。 “你可以坐椅子上睡。” 贺璧给周淼出招。 “你愿意,你去睡,我不拦着。” “我是娃娃。” 贺璧觉得又被欺负了。 “那我还是妇女呢。” “我们家保姆没这么多话。” “我不是你家保姆,我现在是你娘。”周淼把手伸过去,把贺璧眼睛盖上,“闭眼,睡觉。” 贺璧小声嘟囔了句,“法西斯。”然后睡着了。 周淼睡着前提醒自己,睡醒了一定要告诉贺璧,这三字不能说。 等周淼睡醒,对这事记得不真切,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又想不起来。 睡醒一觉醒来的贺璧变得生龙活虎,催着周淼快收拾,他要逛大学。 “你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寄人篱下的拘谨,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是我娘啊,又不是外人。” “你改口还挺快。”周淼真佩服这娃娃的适应能力。 “爹说过人呢要见人说话,遇上凶的,就说话甜点。遇上软的,就说话硬点,我睡觉时候想明白了,你这叫顺毛驴。” 贺璧越说越兴奋,还模仿毛驴怎么叫。 “人不大,官场上的道道,被你爹教了不少。” 也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早就学得差不多了。 “不对,北城那些当官的,是不是差不多都见过你。” 贺璧见周淼还在磨蹭,屈尊帮周淼递鞋,正嫌弃得看着自己那两根手指头,“我爹从来不在家招待客人,不对,是我爹就不怎么回家,他很忙的,忙着抓坏人,没空回家。”每次回家都给他讲大道理,小的时候听不懂,这两年才开始有点懂。 “哦,那就好。” 周淼终于收拾好了,见贺璧还盯着那两根手指头看,“嫌我脏,就去洗手。” 贺璧噔噔噔跑去洗手,回来了专门说给周淼听,“我不是嫌你的鞋臭,我也嫌自己的鞋臭。” 我信你一个鬼,周淼明明记得他拿自己鞋之后,根本没跑去洗手。 懒得跟个娃娃计较。 第52章 半夜历险 到了大旺的学校, 周淼在宿舍楼门口站着等,贺璧看啥都新奇, 两只眼都不够用。 “想上大学啊。” “我才不想上, 这里也一样有横幅,一样有人被挂小木板。” 贺璧讨厌这些,就是这些让爹在单位被监视, 让他只能喊别人爹娘。 “那你在看什么?”周淼顺着贺璧的方向看, 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那栋房子的窗户小小的,窗棂的设计是西洋,砖头是青色的, 但这种砖和四合院里的砖, 不一样,不是古代的, 是民国的。” 贺璧很专注地说。 贺璧说完,背后有个人鼓掌,“你家娃娃懂得真多, 我能问一下, 您也是建筑师吗?是您教娃娃的吗?” 周淼赶紧摇头。 “不用害怕, 我不是要害你, 就觉得这个娃娃对建筑是真的有观察。” “就是娃娃瞎看的。” 周淼真不是客气,是怕再被多问,贺璧北城人的身份就露馅了。 这位看起来就像个德高望重的教授, 也很平易近人, 但时机不对,周淼只想对他敬而远之。 “我觉得这是个好苗子, 要好好培养。”两鬓斑白的老教授, 看贺璧的眼神在发光。 周淼连胜说谢谢, 想让这件事快过去。 老教授已经开始问贺璧家在哪啊,以前见过的最好看的建筑长什么样啊?以前拜没拜过庙啊,拜的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注没注意过,这些庙是不一样的啊。 周淼正愁怎么打断老教授,大旺从宿舍出来了,喊了声,“吴教授。” “这是你家亲戚啊。”吴教授已经拉上了贺璧的手。 大旺看看姐姐又看看贺璧,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这时,贺璧对着周淼喊了声娘。 周淼迅速接茬,不让贺璧这声娘尴尬,“哦,我来看你,下了火车,在火车站捡的,等了半天也没人来找,我就先带着,这娃娃自来熟,记不起爹娘,就喊我娘。” “我能领养他吗?”吴教授已经蹲下,开始想怎么说服贺璧。 但没等周淼拒绝,吴教授又站起来,低沉地说,“对不起,我不能领养你,你跟着我会倒霉。但我相信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我去看你。” 吴教授好像又看到了新希望,声音里带着雀跃,“我能问你家的地址吗?等我好了,我想去看他,对建筑这么感兴趣的娃娃不多,小时候不学,长大了灵气就没了。我能送他几本书吗?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那些书都是中文的,上面有英文笔记的,我都划掉了,不对,是涂掉了。咱们华国的建筑需要振兴,古代的建筑需要保护,那是瑰宝,也是未来。” 吴教授说到后面,已经有点语无伦次,看到举着旗子的学生路过,下意识缩脖。 周淼本来只想自保,现在听到吴教授的话,现在决定,“教授,你想保留的书和笔记我都带走,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还给你。我是军人家属,丈夫是某守备区的团长。” 吴教授立马把贺璧的手松开,紧紧握住周淼的,“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0节 “您的心里装着华国建筑的未来,我帮这点忙算什么。吴教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去,也一定要相信我可以帮那些资料和珍贵笔记逃过去。”周淼说得很小声,但围过来的大旺和贺璧听得真真的。 大旺本来扯着周淼的衣袖,想劝姐姐。 现在松开姐姐的衣袖,热血被点燃,只想振臂高呼,知识万岁。 半夜,大旺和周淼钻进教师楼,把吴教授的那些书偷渡出来,还有一位医学博士把几份新药数据也托付给周淼,实验还没完成,这些数据只是半成品。 周淼给这位博士也留下地址。 博士说,“我信你。” 现在没有人愿意冒这风险,把这些东西当成无价之宝,帮忙珍藏。 贺璧站在教师楼入口把风,没人会提防一个小娃娃。 有点响动,就吓得半死。 明明腿在哆嗦,眼睛也不忘时刻盯着。 “贺璧,走。”周淼和大旺背着包袱出来。 “娘我腿软了。” 贺璧拽着周淼的手,求抱抱。 “贺璧,我相信你可以坚持,娘现在没有力气抱你。” 贺璧放开周淼的手,扶着墙壁慢慢挪,走了几步,腿好了。 追上周淼,要周淼把包袱放下来,咱俩一起抬。 “你还小,现在不要逞能,就是帮忙。” 纸叠在一起的重量,重到你怀疑人生。 周淼用一个肩膀扛着,两只手扶着,每走一步,都想把腰撅过去。 “姐,要不要分我点。”大旺看越走越慢的姐姐,怕她扛不住。 “不用管我,你先走。”大旺包袱里是医学博士的资料,那是时间熬出来的数据,周淼甚至觉得,那不是知识,是未来可以救人的仙丹,如果它们还有机会被完善,还有机会面世。 “娘,后面有人。”一直不忘盯梢的贺璧看到远处乱晃的电筒光。 周淼低声喊了句,“快跑。” 大旺拐了个弯就跑没影,周淼跑了几步拉着贺璧钻进路边杂草丛生的树林里。 蚊子迎来了美事,周淼和大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就这么原地蹲着,被蚊子吵,被蚊子吸。 等了好一会儿,有脚步声路过,电筒光由近到远,那人终于走了。 周淼看贺璧,像是在黑暗里警惕老鼠出没的小猫,全身警备,眼睛尖锐,嘴巴微抿。 “走了。”周淼拽着贺璧起来。 “娘,我回去想练力气。” “回去的事,回去再说。”周淼现在不想说话,现在更不是讨论以后的时候,如果被人发现,他们就没有以后,被打成某派的同盟,在这年头,就算没死,志气也会被踩进坟地。 周淼和大旺在校门口外的巷子里回合,这是之前说好的。 幸好大旺的大学,铁栏杆之前断了几根,一直拖着没人修,校内的人都知道,还把这当近道,这才给他们一条生路。 天时地利人和,真是缺一不可。 周淼和大旺背着包袱敲响了招待所的门,这个点招待所门关了,但有值班的。 招待所值班的对周淼有印象,只问了句背的是什么? 周淼说这是弟弟的行李,过两天打算回去,收拾东西晚了。 值班的打着哈欠,就让周淼他们进去了。 进了屋,三个人才放松下来。 贺璧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大旺直接坐地上,连起身换到椅子上,都嫌费劲。 周淼一直在喝水,抓痒痒。 终于喝饱了,拖着腿走了两步,平躺在床上,不动了。 不对,嘴巴还没歇。 “明天大旺你就收拾宿舍的东西,把被褥什么的都寄回岛上,只拿几件衣服回来,把这些资料都裹进衣服里。咱们把这些东西带回西河村,埋在奶奶的屋里最安全。” 大旺觉得可行,贺奶奶是烈士家属,村里人不敢动贺奶奶的屋子,但“姐,埋在土地,书会发霉。” 贺璧长叹一声。 周淼听见他叹气,捅了一下他胳膊,“小小人,叹什么气。” “要是在北城,爷爷的院子里有好几个楠木箱子,封上腊,最适合放书了。也不知道箱子还在不在,我爹啊,把它们当宝贝,我娘之前想拿一个装东西,就被我爹瞪了一眼。” 贺璧这回忆的语气,像个年纪大的,说着自己回不去的昨天。 难道挫折催人老? “我还没问你,你爹被监视,你娘去哪了?”周淼终于想起自己忽略啥了。 “我娘死了。” 贺璧说得很平静。 周淼翻了个身,摸摸贺璧的头。 “所以你要对我好点。” 听贺璧这么一说。 周淼把身子翻到外边,朝着大旺,白心疼了,这娃娃也是心大的。 周淼刚转过去,贺璧就睡着了,还打着轻鼾,看来真的累了。 “姐,我还没问你,他应该不是你从火车站捡的吧,一口京腔,又说爷爷在北城。”大旺早就想问了。 “你姐夫的亲弟弟,现在跑来给你姐夫当好大儿,他爹那边情况不太好。”周淼到现在还是觉得惹了个麻烦,身后那位都睡着了,还拽着她衣角不松手,另一只手,紧紧护着腰。 大旺又问了几个问题。 周淼说了大概,但没有透露王局的身份。 这年头,知道的少,活得还轻松点。 大旺觉得说贺璧是在南方城市捡的,到了海岛,人们一听贺璧说话就露馅。 “那就说是在咱们老家济城捡的,咱们那距离北城近,到了老家,再让贺璧学几句老家话。” 这一路就是在不停修复漏洞,隐藏贺璧的身份,隐藏包袱里的资料。 第二天一早,大旺就走了,晚上在招待所根本没睡好,坐在椅子上凑合了一晚,周淼让他回去补觉,下午别忘了把行李打包寄出去,在包裹里放封信,信里告诉贺建军,他们要回老家住段时间。 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因为学校闹得乱,已经取消。 秩序乱了,人心就乱了。 躺在宿舍的大旺,想起昨晚姐姐说的话。 姐姐说,是现在有些人在作乱,不是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变了。 吴教授,医学博士之流,他们从国外留学回来,路途历经千难万险,就是为了和生养他们的土地共荣辱共患难。 华国只是暂时病了,他们都有勇气等着他变好,你也可以。 会有委屈,会有抱怨,甚至会有后悔,后悔如果知道会这样,就先逃出国或绝对不回国。 但这样的情绪,会在每一个受辱的时刻钻出来,又在每一个喘息的时刻压下去。 他们眼里的光,或许会被灰尘覆盖,但正道的风一来,他们又会焕发生机。 或许这才是一个民族的韧劲。 大旺决定听姐姐的话,去考工厂,成为一名普通工人。 这时候做好自己的事,坚守在岗位不添乱,就已经是帮忙。 宿舍里除了大旺,其他人都去给这场浩荡“添油炽薪”。 大旺走得安静,舍友下午回到宿舍,只看到大旺床板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知识永远有力量。” 其中两个舍友耻笑一声,跟在最后的那位舍友,若有所思。 第53章 搞事情 大旺回到招待所时, 周淼已经把带来的衣服和那些资料混合了一部分,等大旺把衣服拿过来, 接着在每件衣服里都塞进了资料。 大旺发现包袱旁边放着一摞油纸和三把伞。 “姐, 你专门买的?” “咱们三个,个个都身怀宝藏,咱俩背的包袱不能被雨淋, 这小子的裤子里藏着一堆钱, 淋透了,等过几年他亲爹缓过劲了,给我要钱, 我去哪给他偷。”周淼说完, 还摸摸贺璧的腰,这小子保护得还挺好。 “我爹被带走前, 就把钱给我缝里面了。那几天他老说,万一他有事,有人会来接我, 让我穿着这条裤子逃出去。我爹是被带走了, 但根本没人专门看着我, 干部院门口是有人看着, 但那个爷爷一到傍黑就睡觉,我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贺璧越说越兴奋,从床上滑下来, 还要拉着大旺说一路的细节。 正在把资料叠进衣服里的大旺, 对贺璧说的都不感兴趣。 大旺低头看贺璧的鞋,好像不一样了, “你换了布鞋。” “哦, 这是她给我买的, 非要选这么难看的,接着说啊,我在火车上……” 大旺接着打断贺璧,“你洗澡了?” “我要她帮我洗,她给我端了盆水,非让我自己洗,我在家都是保姆给我洗澡的。第一回 自己洗,感觉都没洗干净。” 贺璧扶着大旺的头,非要大旺闻闻他的胳肢窝还有没有味。 “其实我并不想闻。”大旺抢回自己的头。 “是不是没洗干净,等回去了,你给我洗澡。” 贺璧觉得这是给大旺的荣幸。 “我也不是很想给你洗澡。”大旺把叠好的,递给周淼。 “你事真多。” 贺璧撅嘴。 周淼插话,“是你事多,别觉得你大舅脾气好就专门欺负他。伸出胳膊来,自己绑上。”周淼已经把包袱弄好了,一个稍大的一个稍小的,晚上八点的火车,吃个饭就出发。 贺璧把布条和胳膊都伸给大旺,“你帮我绑。” 等大旺绑完,贺璧又想解开,但这是个死结。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1节 “娘,手上绑着这个像被抓住的犯人。” “我不绑住你,等上了火车,就人贩子抓走了,你还真得住小黑屋。”周淼让大旺去楼下买点吃的,她要跟这小子好好说道说道。 大旺在招待所一楼挑着便宜的买,杂粮馒头,糙米饭,小咸菜。上了半层楼梯,大旺觉得那位娇贵的可能吃不惯,又回去买了个鸡腿。 一边上楼梯,一边看着鸡腿心疼。 在外面买吃的,就是贵。 等大旺进了屋,贺璧已经变得老实多了,看到大旺饭盆里的鸡腿,眼里惊艳了一下,等大旺把鸡腿分给他,他端着饭盘,低头立马咬一口,嚼一半就想吐出来。 嘴里还没嚼完,就小声抱怨,“为什么不是卤鸡腿,这是白水煮的,都没什么味道。” 周淼埋头吃饭,不搭理他。 大旺把筷子伸过去,还没夹住,饭盒里的鸡腿就被贺璧用手抓住,使劲往嘴里塞。 周淼看大旺筷子悬在半空,夹了个寂寞,让大旺一会儿再下去买几个,咱们带在路上吃。 贺璧赶紧说,“要卤的啊。” 大旺关门前,回他一句,“这里就没有卤鸡腿。” 已经把包袱从床上提下来的周淼,接着把贺璧手上布条的另一端绑自己手腕上,看贺璧皱着眉,不服气,周淼说,“这里不是北城,没有卤煮,更没有卤鸡腿,以后的日子呢,不如意的事更多,你不如先接受自己以后要过最苦的日子,这样有点甜头,就觉得开心。” “我有钱。”贺璧单手扶腰,说得理直气壮。 “但你不敢花,你敢拿出一张大团结出去花吗?”周淼轻笑一声,看贺璧撅着嘴,心有有一种招惹好看的人生气,欣赏他生气憋屈表情的快感,就好像,我能主导他情绪,证明我对他很重要。 周淼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但你能说,你脑袋里没有吗? 就像正常人愤怒后,会骂自己是疯子。 疯子只会说,我不是疯子。 周淼由此得证,自己不是个纯种的变态。 贺璧看大旺已经拿着打包好的鸡腿回来,也接过来周淼手边的一个包袱,大旺在问周淼走不走,周淼在愣神。 贺璧觉得周淼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揪前桌女同学小辫时差不多。 这个新的娘,也想跟他玩,但不好意思说? “娘,我没有讨厌你。” 贺璧轻摇周淼的手臂,终于看到周淼的眼神换了地方,元神归位,没丢魂。 周淼在混沌中,也能听到贺璧的话,回了句,“你敢讨厌我吗?” 周淼说完,就拿着稍小的包袱推开门,走在前面。大旺跟上,贺璧和周淼有布条相连,走慢了,是自己勒得慌,贺璧跑了几步贴着周淼走。 周淼看贺璧乖乖跟上,心里又是一爽。 原来自己骨子里这么有劣根性啊,周淼一边自责,一边和贺璧较劲。 上了火车,贺璧闹着要补卧铺。 周淼给他补,让他自己去。 看贺璧一脸纠结,周淼脸上摆着生气,嘴角透着开心。 看贺璧在哭泣的边缘,周淼让大旺陪他一块。 大旺不去,“姐,你去睡吧。” 周淼推着大旺带着贺璧快去,晚去一会儿,都是浪费补票的钱。 大旺还是不愿意。 还是贺璧看得透。 “大舅,娘是让你在火车上好好休息,到了家,活全给你干。” 贺璧就是要拆穿周淼,看周淼在大旺面前当个坏姐姐。 贺璧等看大旺生气,说周淼不厚道。 不生气,抱怨几句也行,大旺为什么看到周淼点头,还笑得像得了什么大便宜。 他这个新大舅,不会真信什么吹亏是福吧。 背最重的包袱,还开心自己一回家就要当拉磨干活的驴? 贺璧看大旺的眼神,像之前看在班里爱啃指甲的丽丽,长得还行,习惯不好。 贺璧在心里给自己开了个小会,这功夫,周淼已经把手腕上的布条解下来,绑大旺手腕上。 并嘱咐大旺,就算贺璧要上厕所,也要陪着。 贺璧觉得这个新的娘和大舅虽然奇奇怪怪的,但勉强算个好人,就让他们保护我吧。 一路危机四伏。 贺璧只觉得无趣又难熬。 熬过了前面三十个小时,最后几个小时,贺璧躺不住了,人总躺着,也会累。 贺璧坐在床边,任由躺着的大旺,一只手搭在他腰上。 摇晃着悬浮的小腿,贺璧真的很想给自己找点事坐,就这么干坐着,度秒入年。 左顾右看的贺璧,突然盯着一个方向不动。 那个方向的人好像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和贺璧对视。 贺璧大喊,“小偷啊,杀人啦。” 贺璧刚喊完,大旺睁眼起身的功夫,贺璧的脖子上多了把刀。 整个车厢都乱了,周围人疯狂往两边的车厢跑,只有列车长带着几个列车员逆流而行。 列车长已经和下一站的警察联系,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小偷手里的刀紧贴着贺璧白皙的皮肤,稍微一划,位置碰巧,就能命丧黄泉。 大旺被小偷堵在床边,贺璧被他挟持。 大旺有软肋,但小偷没有,不对,小偷也在发抖。 大旺和列车长对视,避开小偷视线,用手势传递信息。 大旺在赌,赌列车长有部队经验,看得懂这种军用手势,大旺赌对了,大旺看到列车长手掌贴着裤缝,中指轻点大腿。 列车长开始和小偷对话。 “你现在放开娃娃,只有偷东西的罪名,金额不大,进去一两年就能出来,改过自新又是一条好汉。” 小偷抖得更厉害,贺璧双手抓住小偷握刀的手臂,下意识地防备小偷用力,他小命不保。 贺璧想哭,又憋住去,哭什么哭,哭有屁用,老天爷和阎王爷根本不会因为我哭了,就让我死了也当人。 怕什么怕,怕有屁用。 贺璧想到了课本里的董存瑞,老师说,他举着炸药包炸碉堡,是英雄。 那他要是打败了小偷,让他被警察叔叔抓起来,那他也是英雄。 列车长还在跟小偷对话,但小偷说啥都不放,他坚持说“放屁,你说的都是放屁,你们才不会放过我,就在这蒙我。我被抓住,我一辈子就毁了,我怎么这么倒霉,我第一次偷就被这死小孩看见了。”小偷都快哭了,低头一看贺璧瞪着俩大眼,像是在看他的笑话,“你为什么不害怕,连一个小娃娃都看不起我,就让我偷一回怎么了,就一回,我就能拿着钱回家,让我娘高兴。” 贺璧接了一句很短的问题,“你娘几岁?” 小偷竟然在想。 大旺抓住这个瞬间,从背后,把小偷握刀的手臂折向背后。 也是这个瞬间,贺璧猛地上跳,用头顶使劲撞小偷的下巴,听到骨头断掉的声音,贺璧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我不会傻了吧。 小偷才懵了,不知道先顾手臂还是先保下巴。 列车长和几个列车员扑过来,小偷的人身自由保不住了。 卧铺车厢发生这么大事,周淼完全不知道,正在硬座,听现场相声。 旁边座位的大娘是津城的,家长里短,市井烟火,到了她嘴里,只要这事还能说成乐子,就不是什么大事,婆媳打架打进医院,都能说成,进医院时,是两辈人,出医院时,像同辈人的木乃伊。 大娘还怕周淼不知道木乃伊是啥,正拉着周淼解释呢。 这时警察来了,通知周淼,“你的弟弟和儿子,已经在车站等你。” 周淼从座椅下面,把包袱掏出来,跟着警察就走。 警察也是第一次看到,看见他们,表情没任何紧张的普通妇女,不追问,不墨迹,不慌张。 周淼不慌是假的,她还以为大旺包袱里的东西被发现了。 但她想到在21世纪看过的谍战片。 有时候,心里有鬼的人,就是被自己表情自爆的,她一定要稳住。 经历过间谍案,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周淼。 第54章 狗熊和英雄 下了火车, 等周淼和大旺贺璧回合,才知道了原委, 心里松快的小人在伸懒腰, 脸上的表情骂骂咧咧。 坐上警车,在去派出所做笔录的路上,周淼直接开训, “贺璧你能耐大了是吧, 看见小偷,生怕小偷看不见你是吧,盯着他, 朝他大喊, 生怕他不拿刀捅你是吧,你今年是十岁还是二十岁, 你这小胳膊小腿,走会儿路就喊累,看见小偷想当英雄了。你知不知道, 英雄和狗熊的区别吗?” 贺璧又怕又好奇, 往周淼身上凑, “什么区别?” “离我远点, 我不喜欢没自知之明的娃娃。光知道逞英雄不知道自保的就是狗熊。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有人觉得你厉害,只会觉得你蠢。”周淼用指尖点点贺璧的小脑瓜, 接着说, “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吗?” 贺璧瞪着他无辜的大眼睛,讨好地问, “怎么办?” “凉拌。”周淼偷偷把贺璧左右都看了一遍, 确认娃娃没受伤, 才有心情调侃。 前面开车的警察同志来兴趣了,“女同志,你说说娃娃看到小偷正在偷东西怎么凉拌。” “就是把这事放凉了,不要在小偷正在偷东西的时候往上撞。等小偷放松警惕了,再呼叫你们啊。你们是人民的英雄,是平安的守卫者。有你们在,还怕抓不住小偷吗?” “女同志真抬举我们,火车上小偷太多,我们还真的抓不完。但娃娃看见小偷还是先别喊,人命才是最大的事。” 周淼接过警察叔叔的话茬,接着教训贺璧,“警察叔叔说得都听懂了吗?” 贺璧识相地连连点头,内心嘟囔,警察叔叔的头头都经常给我讲道理,我当然听得懂,但下回怎么办,下回再说。 周淼看贺璧这表情就知道,没当回事,下回还敢。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2节 哪那么容易吃一堑长一智,有的人啊,就是忘性大。 等到派出所做笔录,贺璧一句不提,刀刚架脖子上的恐惧,只说自己后面有多勇敢。 人家警察就是客气了两句,说他是小英雄。 他挺着胸脯出去,生怕别人看不到他骄傲的脸庞。 等周淼大旺贺璧三人走出派出所,大人肩上的包袱更重了,时间会让重量,变成不那么客观,而是主观。贺璧觉得头上的太阳和他做对,热死了,骄傲都被晒蔫了,现在只想吃冰棍。 好人还是有好报,他们刚走出几步,就有派出所的车停在他们身边,让他们上车,派出所的同志正好有事去火车站,送他们一程。 到了火车站,两位警察让周淼他们在车上等会儿,他们去和站里协调,让他们最快坐上到达目的地的火车。 就这样,周淼他们最后三小时的车程,躺在两张卧铺上。舒舒服服地到了站,养精蓄锐,干大事。 到了西河村,已经九点多。 大旺和周淼连夜没休息,在贺奶奶屋里,挖了一个一米半深,五十厘米宽的正方形。 贺璧坐在炕上一边喊累,一边给每份资料包油纸。 凌晨三点多,大旺拿着五张大团结出门去黑市。 浩荡是从城市到农村蔓延,镇上的黑市还没被查。 周淼和贺璧开始补觉。 晚上九点多,大旺才骑着自行车回来,后车座上扛着一袋石灰,回来后又去挑了一担水。 等周淼和大旺开始和石灰,计划把屋里的土坑三面都糊上厚厚的石灰,然后再做个严丝合缝的石灰盖,就成了密封的石灰箱。 周淼觉得单纯地干活很无聊。 周淼悄咪咪说,“你这高中同学还挺靠谱,你要买这么多,她就能帮你弄到。” 大旺回了句,“钱多好办事。”同学情一毛不值。 “你没找个地睡会儿。”周淼担心大旺身体扛不住。 贺璧插话,“娘,你看大舅那眼睛,多精神,肯定睡了,他又不是真的驴,不睡觉,你喊一声,不管多累,都得干,被鞭子赶着打的是畜生。大舅是大学生。” “你可以闭嘴了。”大旺被贺璧夸得并不开心。 ,周淼又问,“大旺,你那个同学是男是女?” “女同学。” “她就对你没点意思。”周淼说完挑挑眉。 “她可能看我不顺眼。她以前是我们班的学委,总借我的笔记,等我要了才还。还有这回,她狮子大张口,一袋石灰,要三十块,幸好我带钱带的多,要不然,还得回来拿趟钱,隔天再去买。” 周淼不这么觉得,“你就没想过,她故意不还你笔记,是因为想让你主动和她说话。这回卖你石灰,卖高价,是为了让你多说几句话还价。” 躺在炕上已经准备睡觉的贺璧,腾地坐起来,“大舅啊,咱们亏了,就应该对半砍,北城黑市的东西,都能还价,你去黑市买石灰,怎么就不知道说几句,我想你了,好久不见啊,你多说几个字,咱们就能多省几块钱,也许人家都不要钱。我的大舅啊,你就是笨死的,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败家子……” 周淼看着贺璧坐在炕上假哭的做派,想到假哭的王局,真不亏是父子。 但贺璧的声音越说越大,周淼赶紧打断,嘘。 大旺小声嘟囔,“他这说的,好像我是他晚辈。” 周淼安慰大旺,“他在这屋里都快闲出屁了,让着他点。” 贺璧又不满了,“娘,你说我。” “我说得你还少啊,我说你,觉得对,就点头;觉得不对,就听着。我说的话,又不全对,我又不是圣人,有些我说的话也是屁,你听过就忘了。” “娘,每次爹给我讲道理的时候,都让我全文背诵。” 周淼觉得这又是个天才,“你都记得住?” “爹说的那些道理,才是屁,他放过,我就忘了。只有味道不那么臭的,我才能记住。” “我看是不那么长的。” 周淼不拆穿爱臭屁的贺璧,心里就不舒服。 看贺璧皱着小脸,她就舒服。 贺璧又突然声音变大喊了声娘,村里的母鸡和公鸡突然都开始叫。 吓得贺璧赶紧躺下,拿被单蒙住头。 等了好一会儿,才从被单里钻出来,但大舅和娘都不见了。 贺璧光着脚就往外跑,看到大舅和娘正在外间,用石灰做一个盖子,悄摸摸转身又往回走。 等贺璧回了屋,周淼才和大旺说,“就当没看见,以后也别提。” 胆子像小鸡非把自己当老鹰,贺璧,何必呢,这名字起的,天选。 等做好了石灰盖,就放在外间透风,白天阳光照进来,帮忙晒,晚上风吹进来,帮忙散水汽。 但就算这样,也要等上五天,才能把石灰晒透。 三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在一个屋子里待了五天,再看对面那张老脸,无论他说什么笑话,都像在背课文一样枯燥。 而且他们三个人已经啃着近一周的干粮。 后面几天,贺璧一边啃,一边给自己唱小白菜。 等资料终于安置好,三个人终于解封,半夜敲响周家门时,贺璧看到打着哈欠来开门的周大福,推开大旺,快速抱住周大福的腿,“姥爷,我想洗澡,现在立刻马上,还有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腿,一定要卤的。” 贺璧嘟嘟囔囔一大堆,周大福只回了句,“你谁啊。” 周淼推着周大福往里走,“爹,咱们进去说。” 贺璧又抱住大旺的腿,“大舅啊,现在出来了,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能能能,你先放开我,我明天给你买。” 贺璧立马松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甩甩手,“这还差不多。” 大旺望着黑夜,帮姐姐祷告,“这是请回来个祖宗啊,还请祖宗安生点。” 安生,是不可能的。 周淼大半夜好不容易说通了钱小花和周大福,接受贺璧是贺建军的亲戚,他们必须暂时收养,还只能对外说,是在火车站捡到的。 至于其中的道道,无论钱小花怎么问,周淼都说,和部队有关,不能和外人说。 钱小花领悟到精神,这娃娃是个金贵的,养好了可能有钱挣。 第二天,周淼还在睡,就看到钱小花从供销社买糖回来,正在摇醒贺璧。 “醒醒,醒醒,姥姥给你买了糖。” 贺璧睁开一个缝,看了眼,“我不吃硬糖。” 钱小花本来想开骂,开了两回口,又咽下去,拿着糖走了。 正在装睡的旺仔不干了,怎么地,我娘专门给你买糖,你还嫌,你又不是我亲外甥。 旺仔滚过去,朝着贺璧屁股就是一脚,“跟我娘说谢谢。” 贺璧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有起床气,被叫醒一回还不行,又被踢一脚。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小爷。” 躺着的旺仔,迅速站起来,“就是我,你能咋地。” 贺璧掂量一下,这个和他差不多,能打过。 “来啊,你打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 旺仔朝着贺璧肚子就是一重拳。 刚站起来的贺璧,又躺下了,“你吃啥长大的,这么使劲,打死我,你是有钱吗?” “是你让我打的。” 旺仔看贺璧这么疼,慌了,娘那么惯着这个娃娃,不会找他算账吧。 旺仔小跑到贺璧身边,半跪着,两只手捂住贺璧的嘴。 “你不告状,我就放开你。” 贺璧支支吾吾,旺仔使劲摇头。 已经被吵醒的二旺,真的不想管两个小学生打架,但这事闹不好,大哥又得怨他没管好旺仔。 二旺爬过来,让旺仔松手。 “二哥,你也向着他。” “你这么捂住他嘴,你怎么知道他同没同意。” 旺仔歪着头一想,是这么回事。 旺仔松开手,但手没离远,时刻准备着,重返岗位。 “我可以不告状,但你们要带我玩。” 二旺追问,“玩什么?” “爬树掏鸟蛋捡麦秸,还有下河抓鱼。”这些都是贺璧在火车上,听隔壁床铺的娃娃说的。 “这些你都不会?”旺仔的手彻底离开了贺璧的嘴,接着说,“你好笨。” “我会滑冰,游泳,拉二胡。” 贺璧不认输。 旺仔捡了一个会的,“我也会打出溜滑。” “笨蛋,滑冰,是要穿专门的滑冰鞋。” “你才是笨蛋。”旺仔不服。 因为谁都不想当笨蛋,贺璧和旺仔又差点打起来。 二旺提供了一个平等的交换。 这个暑假,他们教贺璧不会的东西。 等哪天到了岛上,贺璧要教他们不会的东西。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3节 然后三个娃娃,就这样成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也成了组团的皮娃娃。 周淼怕贺璧哪天把裤子磨破了,把钱丢了。 就让贺璧穿了条旺仔的,带钱的裤子先存她这。 第55章 失宠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暴晒, 贺璧的肩膀厚了,脸黑了, 哪里还看得出是从北城来的高干少爷, 打眼过去,就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娃。 离别的日子总会到来,三个娃娃分别时, 哭得稀里哗啦。 钱小花看着三个人越走越远的身影, 笑容满面。终于走了,一天天给贺璧买好吃的,花钱花得她肉疼, 希望一切付出都有回报, 这小子最好能记住。 没了那两个大包袱,周淼回岛的路上只要看住贺璧, 就能平安到家。 一路有惊无险,回家后才是风波。 对于娘突然捡回来一个陌生娃,四个娃娃根本不信娘那套什么火车站孤儿。 这个贺璧一到家就要洗澡, 还要自己单独住一个房间, 要单独的书桌, 要单独的柜子, 要单独的梳子。 听听,这是一个贫苦孤儿的作风吗? 这些要求,四个娃娃就不信娘会答应。 娘答应了, 娘说客厅上支张行军床, 就是单独的房间。至于柜子、书桌、梳子,她明天就置办。 四个娃娃酸了。 “外来的和尚”, 鸠占鹊巢了。 晚上睡觉前, 贺同问大舅, “贺璧是不是路上救了我娘的命,我娘捡他回来是来报恩的?” 贺同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娘为什么这么惯着新来的贺璧。 大旺翻了个身,先问贺同,“我寄回来的包裹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姐夫的,一封是给应娜的,你帮我交过去没?” 贺同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滑下床,让大舅往里挪挪,他掀开垫子拿出一封信,“给大舅妈的那封信,是严婶婶帮你交的,然后又帮你带回来了一封。” 大旺立马抢过来,开始拆,一边拆,一边抱怨,“你为什么把信放在放脚的那头,不对,你为什么把信藏起来,我的信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大舅,放暑假了。”贺同提醒。 “我知道啊,所以你们才白天都在家。” “所以隔壁的汤姐姐也在家,还老来咱家串门,抓着我们几个就问,你大舅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大舅还没放暑假啊,你们的老家在哪啊。大舅,姐姐说,要是我们把东河村的地址告诉汤姐姐,汤姐姐可能真的会买张火车票,去姥姥家找你。”贺同想到汤冰冰假装和善地和他说话,他就想起娘讲的小红帽与大灰狼里面,穿上姥姥衣服的大灰狼,姐姐说有成语叫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爹说,不至于不至于。 大旺正在看第二页信,越看嘴角的弧度越大,她在担心我。 大旺看完信,把信捂在心口,有情饮水饱,看外面的星星闪烁,都像在祝福他有情人终眷属。 贺同见自己说这么多,大舅根本没看他,就望着窗外发呆。 大舅遇上大舅妈,就变成了傻子。 在还不同爱情的年纪,贺同明白了,谈对象使人变傻。 姐姐说,古人说过,只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贺同打算还是先睡觉,不再管已经傻掉的大舅。 同时间一楼,贺璧翻来覆去,正在和蚊子讲道理。 你们是不是和我有仇,我用被单连头都蒙住了,你们怎么还咬我。 我知道我爱洗澡,我干净,但不能摁着我一个人叮,这不公平。 碎碎念,和蚊子讲公平的效果,就是没有效果。 二楼的贺建军听到一楼有动静,刚想起身,被周淼摁下。 “我听见一楼有人说话。” “是贺璧在和蚊子对骂,明天早上就知道谁胜了。” 周淼说得特别正经,正经到,贺建军竟然开始期待第二天的结果。 贺建军也不下楼了,躺下问周淼,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这样宠着贺璧,他要啥给啥,那咱们的娃娃心里会不舒服。 “知道什么叫欲抑先扬吗?”周淼已经困了,只想长话短说。 “我知道欲扬先抑。” 贺建军还等周淼解释呢,一转头,媳妇已经睡着了。 贺建军凑过脸,在周淼唇上轻轻一吻,又弹开。 多日不见,思念成河。 等太阳冒出个大红脸,贺建军已经带家里的娃娃们跑圈练拳回来。 裹着被单,额头都是汗的贺璧还在睡。 不是不叫他,是根本叫不醒。 昨晚吃饭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我要练力气,成为大力士。 今天早上,大鹅一叫他,就翻身用屁股对着大鹅。 大鹅把院子里的真大鹅抱进来,让真大鹅啄贺璧屁股,站在一边等扁扁的鹅嘴和圆滚滚屁股相亲相爱时的尖叫。 尖叫没等到,等来了周淼下楼。 千钧一发之际,周淼把真大鹅抱出去,让大鹅出去跑圈,让贺璧就在家里睡。 大鹅说,娘偏心。 周淼说,贺璧受伤了,也是家里出钱。 听到钱,随后下楼的贺同拉着大鹅走了。 跑圈时,没叫醒贺璧。 吃早饭时候,贺璧还没醒。 连贺奶奶都看不下去了,“三水啊,娃娃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奶奶,我出去一趟,等会儿贺璧醒了喊饿,你别给他单独做,让他饿到午饭,和全家一块吃。” 包子倚在厨房门口,就是为了来和娘讲道理的,为什么贺璧一来,他就成老二了,为什么贺璧一来,娘就变了,娘以前训他们的时候说,娃娃不能惯着,贺璧一来,家里多了个少爷,还是娘亲自惯的。 包子听到这句话非常赞同,赶紧跑进去,抱住周淼的腰,“娘,你果然还是你,就爱整人的娘。” “放开我,热不热,大小伙子,黏黏糊糊。” 周淼甩甩刚洗过碗的手,把包子的手掰开。 “娘,你是不是不疼我了?贺璧一来,我就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包子退后一步,说得惨兮兮。 周淼看包子又恢复到四五岁时的撒娇模式,就知道包子在求关注,贺璧一来,家里的娃娃,除了馒头没异常,其他三个,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花心女,有了新的,忘了旧的。 周淼刚想蹲下身子,在大热天给包子一个抱抱,双腿刚弯曲,贺奶奶就牵着包子出去了。 周淼跟过去,听到贺奶奶对包子说,“你娘怎么不疼你呢,咱们家的包子啊,什么都会,这回考试又是第三名,全家就包子能考第三。” 周淼差点笑出声来,贺奶奶这安慰人的方式,有够特别。 包子听到身后的周淼在偷笑,更憋屈了,“又不是我想考第三的,馒头我怎么考得过,那个第二名整个学期都跟在我屁股后面问我数学题,等一考试,他把我挤屁股后面了,一点都不讲师生情。” 周淼更想笑了,包子所说的,整个学期追着他问问题,可能是这学期的开头问过一次,这学期的末尾问了一次,这就叫整个学期。 “娘,你还笑。” 包子已经被气到跺脚。 周淼赶紧憋住,在破功前,赶紧跑,“我去给贺璧买书桌和柜子去了。” 周淼推开院门,正好看见汤冰冰站在外面。 周淼朝站在廊檐下的包子喊了句,“包子啊,你的汤姐姐来给你讲故事了。” 包子看见汤冰冰果然进来了,三步并两步扑进曾奶奶怀里。 “曾奶奶,娘就知道惯着贺璧,欺负我,这个家,我是没法待了。” 包子假哭着跑出去了,跑到了雷哥哥家,雷哥哥家有电扇还有画本,暑假避暑胜地。 看了这么多年包子的演技,真哭假哭,包子一出声,贺奶奶就知道。 但就算包子假哭,贺奶奶也得假装追出去,这样才有理由啊。 “冰冰啊,包子生气了,我得看看去,家里没别人了,要不你先回家,过会儿再来玩。” 贺奶奶这么说了,汤冰冰已经走到廊檐的脚又退回来,转身离开。 贺奶奶跟在后面,把院门锁上。 此时就站在阁楼窗前的大旺看到这一切,短短两分钟,觉得自己劫后余生。 但他又不能永远在这呆在这阁楼里,总有碰上的一天。 中午吃饭,汤冰冰没闯进来,大旺一顿饭吃得胆战心惊,有惊无险。 饭桌上的所有人似乎都不开心,除了贺璧。 饭桌上的西红柿炒蛋,贺璧只挑鸡蛋吃,豆角炒肉,只吃肉。 周淼皱眉,包子馒头好几次在盘子里劫下贺璧盯好的肉。 贺璧下筷更快,大鹅贺同也加入抢夺,贺建军假装咳嗽了好几回,这几个娃娃的筷子正在荤菜盘子里打得火热,菜被拨弄得到处都是,根本没听见。 贺建军吃个半饱,把筷子一摔,让几个娃娃都墙根那站着去,等他睡醒了,告诉他到底错哪了。 贺璧磨磨蹭蹭不去。 贺建军带着气,刚站起来,贺璧麻利地放下筷子,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贺建军走过去,就站在贺璧对面。 “不想站?弟弟妹妹都有错,就你没错?你在这个家,是这个家的娃娃,就守这个家的规矩。” 贺建军不等贺璧回答,就上楼午睡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4节 躺在床上,贺建军生怕自己对贺璧太严厉。 从昨天贺璧到这个家,开口喊他爹,贺建军就很别扭,不是弟弟变儿子的别扭,是看到贺璧被养得太好,他就想起自己和哥哥跟着养父养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贺建军怕自己成为嫉妒的恶魔,早上贺璧赖床,他一声都没叫。 中午这顿饭,真是忍无可忍,浪费粮食最可耻。 被气饱的贺建军,根本睡不着,等着周淼上来安慰他呢,媳妇就是不上来。 等贺建军迷迷瞪瞪睡了,又醒了,床上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第56章 我要被咬死了 等贺建军下楼, 看到院子里多了五张书桌,五个椅子, 五个柜子, 柜子上还放着五把梳子。 “媳妇,咱们家没地放这么多。” 周淼指指客厅,“就放那。” 站在墙角最靠近院子的贺璧不干了, “那我睡哪?” “放心会给你留个床位的。”周淼让大旺和贺建军一趟趟地往里搬, 把客厅塞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有点压抑。 包子见爹在眼前过了好几回,也不和他们说话, 也不让他们休息, 在贺建军搬最后一趟的时候,包子快速抓住贺建军的衣角, “爹,我知道错哪了。” 贺建军顺势坐在正搬的椅子上。 “贺璧是刚来的,我们要让着他。” 大鹅接话, “以后我们看见贺璧绕着走, 绝不惹他。” 馒头看贺建军眉头皱得更深, 赶紧站出来说话, “无论怎样都不能浪费粮食。” 贺建军眉间还是耸着小山,贺同向外迈一步说话,“大哥来了, 就是家里人, 我们要相亲相爱。” 等贺同说完,贺建军的眉间终于成了平原。 贺建军侧过头贺璧, “知道错哪了吗?” “不应该和弟弟妹妹抢东西。” 贺璧回答得很小声。 贺建军也没再问, 就让娃娃们解散, 他要上班了。 等晚上回来,贺建军一看饭桌上摆着八小碗豆角炒肉,多肉少菜。 贺建军见周淼还往外端,饭桌上又多了八小盘西红柿炒蛋,不对,应该叫蛋炒西红柿。 “媳妇,咱们日子不过了,打算天天过年啊?”贺建军心里盘算这桌子上的肉得有一斤,鸡蛋得用五六个。 周淼不回答贺建军的问题,一心招呼着娃娃们吃饭。 等娃娃们都上了桌,周淼开始分餐。 “不是有人觉得家里吃饭肉和鸡蛋太少,非要用筷子扒拉着吃吗?那就让全家改善伙食,全吃好的。来一人一盘一碗,谁也别占便宜谁也别吃亏。” 贺奶奶看这阵势,觉得有点吓人。 连包子这个贪吃的都吃得小心翼翼,慢嚼细咽,生怕有诈。 馒头贺同大鹅更不必说。 只有贺璧,吃得那叫一个开心,很快吃完了,还想吃,瞅了一圈,就只敢夹贺奶奶碗里的菜。 他刚把筷子伸过去,贺奶奶就把碗移开了。 贺璧又把筷子伸向贺同,一看贺同,就像能打过的。 贺同直接端起碗,往嘴里倒。 贺璧又把筷子往贺同的盘子里伸,贺同直接端起盘子往旁边包子碗里倒,“哥,我吃饱了,给你。” 包子来者不拒,贺璧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包子吃得满嘴是油。 其实全家谁嘴边没油呢,但包子嘴上的油就是最刺眼。 为什么贺同给他不给我,他们就是排斥我是新来的。 贺璧的不满在晚上睡觉时,彻底发作。 说起来,这是他一个人的房间,但白天买的那些桌子椅子柜子全堆在这,上面还放着那几个弟弟妹妹的东西。 姓周的娘说,这是客厅,是公共区域,就是全家的东西都可以在这放。 是他要的单独的书桌椅子,姓周的娘,给弟弟妹妹全买了。 贺璧今晚也不打蚊子了,反正打不过,躺平任咬。 贺璧念叨了半夜姓周的娘,怎样怎样虐待他,早上又起晚了,家里又没早饭了。 肚子空空只能等午饭。 到了午饭,整桌菜就一个荤菜,土豆炖鸡块。 贺璧光捡着鸡块吃,没个人跟他抢,他也没吃饱,姓周的娘,最多就放了一个鸡腿,还剁成了块。 到了晚上,周淼给每个人碗里都加了一只卤鸡腿,贺建军看媳妇的眼神更不解,日子真不过了? 这回贺璧吃饱了,晚上当蚊子的夜宵,被叮得全身是包,也睡得香甜。 第三天,贺璧早早就起床,虽然还是没赶上跑圈,但赶上了早饭。 结果一上桌,贺璧就想回去睡,没蛋没肉,连面饼都是杂粮的。 在西河村的曾奶奶家,为了给书挖洞,他啃几天干粮,他没得选。 在东河村的姥姥家,他要什么,姥姥就买什么,二旺和旺仔从来不和他抢,他们不敢,因为姥姥会看着。 到了东湾岛,这个家看起来比姥姥家有钱,姓周的娘,让他吃得还不如在姥姥家。 贺璧喝了碗稀饭,就说吃饱了。 贺奶奶要劝,周淼摇摇头,贺奶奶就没多说。 到了中午,贺璧上桌一看,又全是素菜。 放下筷子就要走。 周淼笑着说,“晚上还是这些,明天也是,后天也是,咱们家的这个月伙食费已经花完了,炒菜就摘院子里的吃,油呢,就那半罐,等油也没了,咱们就吃水煮菜。” 贺璧不信,“几个鸡腿两顿肉才花多么点钱,是你不想给我买,觉得我不是你亲儿子,给我花钱,你吃亏。” 贺璧喊完,就被刚下楼的大鹅摁着打,从不打架的贺同也加入。 包子馒头假装拦架,却拉偏架,趁机多给贺璧几拳,既然敢这么说娘,该打。 “都给我放手。”周淼清脆的声音一出,几个娃娃立马松开,刚进门的贺建军看贺璧脸上和胳膊上多了几条印,头发被抓得乱糟糟,就知道打架了。 “说吧,为什么?”贺建军把公文包放门口柜子上,扯了把椅子坐在餐桌旁。 包子先告状,“他骂我娘,不肯给他花钱买肉,把他当外人。毛球个球球,是他吃菜只捡着肉吃,娘怕别人吃不着就多买肉,把这个月的肉票都花完了。就该让他去吃吃食堂的菜,娘做饭够好吃了,他早上一看没肉,就朝着我娘翻白眼。” 包子对着贺建军说不解气,脸转向贺璧接着说,“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早上看见桌上没肉,朝我娘翻白眼,咋地,我家收养你,还得把你供着,你怎么不上天当老天爷,有嫦娥给你跳舞,有孙猴子给你当弼马温。” “你、你们全家都欺负我。” 贺璧坐在地上哇一声就哭了。 包子见状,拉着大鹅坐地上,哭得更大声。 贺璧被包子巨大的哭声吓到,忘记了哭,怎么他比我还委屈。 我就是想吃肉,我错了吗? 我在家,顿顿吃肉,我爹都没骂过我。 贺璧把头转向了周淼,盯着周淼看,这个娘能冒着风险花钱花力气帮人藏资料,应该不是坏人。 爹也说过,收养他的人,是好人。 但好人对他不好啊。 贺璧停了会儿,又想哭。 周淼把他拎起来,和他面对面坐椅子上。 “以前你爹只有你一个娃娃,供你吃什么都吃得起,现在你的爹有五个娃娃。你想一下,如果你顿顿有肉,让他们每天只能吃青菜黄瓜,换成他们吃肉,你吃青菜黄瓜,你愿意吗?” 周淼帮贺璧把眼泪擦了,接着跟他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听过吧,家里就这条件,就只能用这条件养娃,如果你觉得委屈,你想只吃好的,不想和几个弟弟妹妹分享,我可以拿着你的2000块钱去帮你买肉做菜。如果你同意。” 周淼不觉得贺璧才十岁就听不懂,所有事都放在明面上,让贺璧自己做选择。 教一个当了十年独生子的贺璧,学会分享,不是嘴皮子一碰,娃娃就恍然了,总要碰了壁,才知道分享的利与弊。 所有人都在等贺璧,没有一个人插嘴,只有贺同听到2000块钱时,眼睛亮了一下,被娘一瞪,又把兴奋隐去。 “我以后吃饭不光挑肉了,我什么都吃,也不乱要东西了,也不要自己住一个房间了,我在一楼快被咬死了。” 贺璧最后一句是喊出来的。 听完大家都笑了。 午饭没有肉,贺璧吃得也很饱,包子说得没错,娘做的素菜也好吃。 等吃完饭,贺璧挨个道歉。先钻进厨房找正在洗碗的周淼。 “娘,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心里叫你姓周的娘,你就是我的娘。” 周淼觉得好玩,“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说吧,对我还有什么不满,还给我起了什么外号,都一块交代了吧。”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贺璧赶紧摇头,自己这叫不打自招。 但他找娘,还有一件事,“娘,我不想住一楼了,晚上太吵,院子里的鸡鸭鹅每天晚上聊闲天,还有一楼的蚊子,就爱咬我,不找曾奶奶。” “你曾奶奶有蚊帐。”周淼告诉他,家里蚊子只找他的秘密,因为全家就是面对蚊子没盾牌。 “娘为什么不给我安?”贺璧又开始觉得有点委屈。 “你走进过这个家其他人的卧室吗?你会想知道几个弟弟妹妹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吗?你要是想和他们一块玩,走进他们的卧室,早就看见蚊帐了。” 周淼看贺璧真的在认真想,接着追问,“你在东河村为什么和二旺和旺仔玩得好,因为你想玩的想学的,他们会。你来这个家后,你问过你的弟弟妹妹都会什么吗?你想过把自己会的东西教给他们吗?分享,是互相的,也是双赢。” 最后一个词,贺璧不懂,“娘,什么叫双赢?” “就是你学会了弟弟妹妹会的,弟弟妹妹学会了你会的,经过交换后,你们会的东西更多了。” 周淼看贺璧还是懵懵懂懂,直接举例,“刚刚吃饭前,包子说孙猴子给老天爷当弼马温,你根本没听过对不对?”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5节 贺璧点头。 “那你就可以去找包子问这个故事,我相信包子会很愿意讲给你听。” 贺璧从背后抱了一下周淼,觉得这样矫情又立马弹开,“我知道了娘。” 一整个下午,贺璧都缠着包子给他讲故事。 包子很开心给人讲故事,但和贺璧做了一个交易。 “你永远不可以说我娘的坏话,她也不是我亲娘,但对我和贺同大鹅从来都一样。” 贺璧心里一颤,这个家,亲生的娃娃就两个,但他来了好几天,确实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嗯,永远不会。” 贺璧郑重承诺。 包子伸出手掌,把贺璧的手掌也牵过来,“答应好的事情,就不能反悔,我们碰一碰,就是说好了。” 贺璧有了在贺家第一个真诚的笑。 这个家有意思,他想当这个家的家人,而不是借住。 第57章 就爱惹麻烦 等吃过晚饭, 包子让弟弟妹妹都来他屋,他要开会。 说到开会, 包子还是挺兴奋, 他这个大哥终于当了回领头的。 贺建军洗完澡上楼,看娃娃们陆续往包子屋里钻,回到卧室后, 跟周淼说, “这几个娃娃又搞什么名堂?” 周淼轻笑贺建军的担心,“有新人正式加入,总要开个联欢庆祝一下, 由着他们闹吧, 反正掀不了房顶,就算掀了, 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把房顶摁回去。” “你啊,故意买五套桌椅,弄什么分餐, 就为了让贺璧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和行为太自我, 那你就没为这个家庭考虑考虑。花了那么多钱, 买的桌子柜子全在客厅呢, 来个客人连下脚的地都没了。” 周淼拉着贺建军坐下,他什么时候染上爱皱眉的臭毛病,难道是岁月的杀猪刀给拉的, 周淼用手抚平贺建军的眉头, 长叹一声说,“就这么点小事, 就值得你发愁啊。买五套桌椅柜子是为了给贺璧下马威, 但更是为了在娃娃们的房间都放一套。下半年, 贺同和贺璧都得上学,放学回家写作业,客厅那套旧的,就够坐俩人,仨人都觉得挤。楼下再放俩套,娃娃们全在楼下写作业也盛得下,想回屋写作业,屋里也有桌椅。” 贺建军从胸腔发出冷哼,“你早就想好了,也不跟我说。哎,不对,那你买这个多柜子干嘛?” 周淼不再隐瞒,全盘脱出,“我打算去杭城的图书馆去批发书。” “不是有消息说,大学停课,图书馆书店都关闭吗?”报纸上是这么写的没错,已经有书店往外扔书烧书了,怕这些书带来麻烦,媳妇这是上赶着找麻烦。 贺建军知道媳妇的心思,不就是想让娃娃们多读书吗? “媳妇,你不会打算把那些柜子都装满书吧。”那就是在家里每个角落都安了地雷,万一有外人发现,全家遭殃。 “你放心,你往上数,三代贫农,我往上数,三代贫农,就算岛上有人带头闹事要革谁,也不会革到咱们家,没人抄家,那带锁的柜子里装了啥,也没人会发现。” 与其冒险,周淼也不想接下来十年,家里的娃娃没有书的滋润,精神世界一片贫瘠,还把无知当自豪。 贺建军想到一个人,可能会是麻烦,“你别忘了,奶奶等的那个人后来娶的可是大家族的女儿,能开起小汽车的家庭,在这场浩劫中,可是最好的靶子。” “他都不想认奶奶,还有什么脸面来找奶奶。再说就算他来了,咱们也不认,只要咱们不认,就没人有办法拿这事搅风云。” 周淼没把这人想漏了,是根本没把他当家人。 贺建军还想劝周淼别冒险,但周淼把他摁床上,胡乱摸一通,贺建军就忘了他想劝什么来着。 隔壁房间,包子正在宣布,“以后我还是你们的大哥,他,贺璧以后是你们的二哥,咱们家不是没有叫二哥的,正好让他补上。 ” 贺同举手提问,“大哥,他比你大两个月,他能同意?” 贺同说完,还故意看了贺璧一眼。 贺璧立马举手,“我同意,以后我以大哥马首是瞻。” 馒头纠正,“你们俩,用不着马首是瞻这么大的词。” 大鹅追问,“马首是瞻什么意思?” 其实包子也不懂,但这不是开会的重点。 重点是,每个人要向贺璧介绍自己,让贺璧加入进来,以后四娃联盟,变成五娃同福。 贺同有意见,“为什么不是他先说。” 包子很随和,立马改成贺璧先说。 贺璧说话前,先掏出二十张大团结,“这是我从家里逃出来时,带的钱。我可以每年分享一张大团结,咱们一起花,剩下的我还要留着给我爹。” 贺同看到钱就来劲,“你爹是谁?”随便让一个娃娃带着2000块钱出来,这个爹不一般。 “北城公安局局长王伯渊” 包子馒头异口同声,“福气爷爷。” “你们认识我爹?” “我们陪曾奶奶去北城看病的时候,你爹带我和馒头,玩遍大北城。”包子想起来就高兴,还想再去。 贺璧纳闷,“我爹非常忙,十天半个月才回一趟家,怎么可能带你们专门去玩。” 贺璧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羡慕。 包子生怕贺璧不信,拉着馒头,让她赶快解释。 “福气爷爷确实带我们玩了好几天,那时候贺同和大鹅还在娘的肚子里。” 大鹅兴奋了,“所以我也去过北城,姐,我见过□□那画像没?” 馒头点点头,娘带曾奶奶去过,你当时在肚子里,也算去过。 贺同才不这么想,只要不记得,就算没去过。 贺璧见问题跑偏了,赶紧拉回来,“你们还没说,我爹为什么要带你们玩?” 包子摇头。 馒头也摇头,想了想,补充一句,“可能你爹认识我爹吧。” 贺璧也接受这个答案,接着补一句,“不能告诉别人我爹是谁?大舅都不知道,只有你们知道。” 馒头提出猜测,“你爹也被带小木板了?” 贺璧知道的也不多,但似乎就是这个意思,“差不多吧。” “你都不担心的?”包子追问。 “我爹能耐大着呢,我这个拖油瓶出来了,他早晚没事。” 贺璧对他亲爹的崇拜,来自干部院那些大人对他亲爹的恭维和惧怕。 “我都说完我自己了,连钱都拿出来了,你们呢?” 馒头一句话概括所有,“语文不会问我,数学不会问贺同,想听故事或唱戏找大哥,打架打不过了找大鹅。还没问你回啥,没有特长,就是特有钱吧。” 贺同扯了一下馒头,这个特长非常好。 “我会滑冰,游泳,拉二胡。” 贺璧说完坐等掌声,就像二旺和旺仔那样崇拜地看着他。 然而没有。 “如果你说的滑冰是需要滑冰鞋的那种,没冰没鞋,也没地买二胡,游泳,全家除了娘,所有人都会。” “那我可以教娘?” 贺璧找到了自己的用处。 “娘要想学,爹早教会了。”贺同拆亲娘的台。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贺璧举手。 “我想搬上来住,我能睡哪?” “那就不关我什么事了,你们商量吧。”馒头先回屋了。 贺同也站起来,“走吧,让大舅去搬你的行军床上阁楼,大哥这房间放不下你的床。” 今晚,贺璧终于有个好梦,梦里全是贺同睡觉前借给他的画本上的故事。 第二天,贺璧也终于加入了跑操小分队,但没跑完全程,跑到一半,就一屁股坐地上,打死不起来。 大鹅嘲笑“连女娃娃都跑不过,羞羞脸”,依然无法撼动他。 跑不过就跑不过,反正他要累死了。 贺璧看到贺建军正往回跑,正朝着他的方向靠近,贺璧吓得一激灵,立马站起来,腿也不麻了,手也不酸了,就心脏突突的。 “跑不动了,就慢慢走,立马坐下,你是想残废吗?” “没有,我不想,爹。” 贺璧以为要挨训呢,结果贺建军说完,又继续往前跑了。 等贺璧走到练拳的空地,已经准备散场了。 贺璧心里偷乐,立马表现很积极,非常好学。 “好了,今天就到这,其他人回家,贺璧留下。” 包子馒头贺同大鹅路过他时依次拍贺璧的肩膀,给他加油,跟在后面的豆丁也有模学样,“新来的哥哥,加油哦。” “你长得真好看。” 贺璧早就想说了,现在终于抓住机会了,她比他之前见过的女娃娃都好看。 “我娘好看,我爹好看,我当然好看。”豆丁觉得贺璧说了句废话,全岛的人差不多都夸过她好看,她早就听腻了。 豆丁说完就要走,贺璧傻呆呆地想跟上,贺建军以为贺璧要跑。 “贺璧回来,站好。” 贺璧猛地想起自己被留堂,赶紧跑回来挺胸收腹收小腿,站得倍直,站姿很端正,嘴巴有点欠,“爹,我说我没想逃跑,就是差点忘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撒谎。” 说完,贺璧自己都不信,但他真的希望爹相信,求饶过,别罚我。 “我信。” 贺璧听完刚觉得欣喜。 贺建军停顿了下,接着说,“我相信你有鱼的记忆,可惜你不是鱼。” 贺璧瘪瘪嘴,爹怎么和娘一样,嘴巴都厉害,也许爹是跟娘学的。 “爹,你是不是很怕娘?” “废话这么多,是想和我聊会天,等太阳大了,天气热了再加练。”贺建军摆出在部队训练时的脸色,贺璧立马老实。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6节 爹让蹲马步就蹲马步,学握拳就握拳。 中途好几次想放弃,被爹一瞪,又赶紧摆回姿势。 贺璧想撤回之前的想法,爹比娘厉害,家里爹在让着娘。 爹和娘啊,就是一个喜欢被训,一个喜欢训人。 这叫什么来着,对,是在戏院里戏文里唱的那样。 昨天晚上馒头说大哥会唱戏,那等回去了,让大哥给我唱一段,在北城进戏园子,还得花钱,现在多好,听戏不要钱,省钱就是挣钱,一定要让大哥多唱几遍。 贺建军盯着贺璧看,这小子越蹲马步越低,手在他眼前晃都没反应,人在这,心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贺建军凑到贺璧耳边,轻声说,“想什么呢?说给我听听。” 贺璧眼睛放空,脑袋拥挤,还能抽个空用嘴巴回贺建军话,“想听戏了。” “稍息立正,现在站好。”贺建军一提高音量,吓得贺璧一激灵,直接坐地上了,来不及拍土,立马挺胸抬头站好。 “是不是觉得委屈,别人都走了,就你还在练。”贺建军背着手,绕着贺璧走,看他稍有松懈,就用手拍他屁股拍他背。 贺璧吓的,连屁股沟都崩成一条线,赶紧回答,“不委屈,不委屈。” “你看起来太弱,容易生病,生病就得花家里钱。” 贺璧立马大声回答,“明白。” 贺建军没想把贺璧吓成这样,本来是怕他身体太弱容易生病,到了嘴边就变成为了给家里省钱。 自己这心理,晚上得让媳妇帮忙调调。 第58章 没家教 贺璧加练完毕, 吃过早饭就变得生龙活虎,缠着包子给他唱戏。 但包子一唱, 他就皱眉。 他一皱眉, 包子就不乐意了,他在嫌弃我,连爹都说我唱得很好, 他竟然不满意。 “你说, 我哪唱错了?”包子不服气,也不唱了,坐在客厅长椅上, 向贺璧要说法。 贺璧凑到包子身边去, 用手挡着嘴,对着包子耳边说, “我在北城听的戏,比你唱得有气势。” 包子听师傅说过,戏分不同戏种, 包子好奇, 也用一只手挡着嘴, 在贺璧耳边说, “所以你的北城听的戏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 贺璧还是凑到包子耳边说。 “你们在家说什么悄悄话,有什么不能听的。”大鹅从楼上下来,看大哥二哥鬼鬼祟祟的, 奇奇怪怪。 “万一来外人呢?”包子用气声向大鹅传递。 “谁会这么没礼貌?” 大鹅刚说完, 汤冰冰已经不打招呼走进来了。 包子朝大鹅使了个眼神,你看, 这就是外人。 大鹅被大哥挤兑, 心情不好, 尤其看到来的人是汤冰冰,心情更不好。 “汤姐姐,老师说过进别人家要敲门,你好像也是老师。” 大鹅看向包子的方向,让他配合表情,而那个方向,还坐着贺璧,贺璧一脸懵,我是点头还是摇头,我都不认识她,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老师。 看这个姐姐射过来的眼神,应该希望他摇头。 贺璧非常有眼力劲地把头摇成拨浪鼓,余光看到包子在点头,又赶快换成点头。 这一顿忙活,那个脸色更臭了。 贺璧为了搞清情况,凑到包子耳边问,“她是谁啊?咱家的敌人还是朋友?”分清敌友很重要。 包子把贺璧的头扶正,凑到贺璧的耳边说,“咱们的任务就是在大舅下楼前,把她赶走。” 贺璧明白了,她是大舅的敌人,就是全家的敌人。 两个娃娃坐在椅子上来回嘀咕。 汤冰冰心里无比难受,脸上也要挤出笑来。 “家里来戚了,这个娃娃长得真白。”其实汤冰冰根本没细看贺璧。 “大哥,她眼睛好像有毛病。”以前的他是真白,经过在东河村接受半个月烈日的洗礼,他只比黑炭白一个色。 包子听贺璧说得真诚,憋不住笑出声来。 以前汤冰冰随便夸,他们随便应,现在来了个较真的,来吧,贺璧,让她也看到你的真诚。 汤冰冰赶快改口,“我刚才没看清,你这是健康的颜色,是丰收的喜悦。” 贺璧歪着头思考,“可是早上爹才说我身子弱不健康,要多练,这位姐姐在说我爹说得不对?” 贺璧又转过头问包子,“我听爹的还是听她的?” 贺璧真的是一脸无辜,包子都能感受到贺璧的求知欲。 包子还没回答,大鹅就绕过来,坐在贺璧的另一边,努力想把手搭在贺璧的肩膀上,但手臂不够长。 贺璧把大鹅的手放回去,他来搭,一把揽住大鹅的脖子,催着大鹅说,“四弟说。” “当然听爹的。”大鹅还举着拳头越过头顶,增加气势。 汤冰冰听完,搞清楚了,“你是贺团的私生子?” “私生个毛线,这是我弟,我娘从火车站捡回来的,以后就是我亲弟。”包子10岁了,岛上的人说闲话,说赵小桃的身世时,包子就知道私生子是骂人的。 汤冰冰一脸尴尬,但就是不走。 包子越过贺璧,揪着大鹅的耳朵,小声地说,“你去外面大喊,汤姐姐侮辱团长啦,喊得越大声越好。” 大鹅领到任务,立马执行,还没走出院子就开始喊。 汤冰冰听到第一句,就往外跑。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汤冰冰一走,大鹅就歇了。 “你早走,我就不费唾沫了。” 大鹅回到屋里,奖励自己多喝了杯水。 包子正夸贺璧装傻装得好。 贺璧震惊地看着包子,“你怎么知道。” 包子眼神回过去,“我才是专业的。” “也许你是真傻。” “不,我是真的会演。” “好吧,我相信你。” 两个人用眼波对话,看得大鹅心里不爽,侧身挡在中间,也要加入。 大鹅一来,包子和贺璧就散了。 他们已经说完了。 包子回二楼,贺璧回三楼,大鹅在一楼形单影只。 等周淼从赵梅兰家回来,大鹅就扑进周淼怀里求安慰。 “你先放开我,不嫌热啊。” 周淼先在院子里用水洗了把脸才进屋。 大鹅亦步亦趋更在后面。 “娘,大哥和二哥用眼睛发信号不带我。” 周淼纳闷,“什么叫用眼睛发信号,他俩的眼睛又不是电台。” “就是,就是……”大鹅抓耳挠腮,使劲想姐姐交过的那个成语,“就是眉来眼去。” “又瞎用成语,眉来眼去只有形容一男一女交换情感的时候,可以用在好事上,用在两个男的身上,只能形容他们在互相勾结。” 大鹅还是不明白,“娘,勾结是什么意思?” 周淼一边往上走,一边回答,“勾结就是两个人联合做坏事。” 周淼走到二楼了,大鹅还在问,“那联合又是什么意思?” 周淼接着往阁楼走,“联合就是合伙、搭伙、一块干什么事。” “哦,我明白了,娘你上阁楼干什么,找二哥还是大舅?三哥不在,三哥去雷哥哥家了。” “你可以安静一会儿,我找你大舅说正事。” 大热天的,周淼被大鹅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有点烦。 但这几年长进了,周淼心里默念几次,要有耐心,就能把火气压下去,依旧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娘。 “娘,你的嘴角在抽抽。”大鹅仰着头,看娘的表情不对,但还是跟着娘进了屋。 周淼略过这个问题,就当大鹅没发现。 进屋时,大旺在看书,贺璧在用砂纸磨一个小树杈。 大鹅不管娘和大舅了,他觉得贺璧手里的树杈更好玩。 大旺见姐姐进来,放下了书,等姐姐告诉他信交了没? “我让人帮忙给应娜了。”托的就是赵梅兰。 周淼是来说另一件事的,“我和梅兰说好了,明天你去杭城找赵厂长,问问这次考试的范围,还有重点复习什么?有些资料,是厂区内部资料,你跑一趟,多问问。” 周淼把赵梅兰给她写好的地址,递给大旺。 大旺不担心考试,也不担心和赵厂长打交道,他担心的是,“姐,我要是出门被汤冰冰堵住怎么办?” 大旺无比庆幸,回岛的时候没和汤冰冰撞上。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7节 “那你就打算一辈子在阁楼养老,养的是蘑菇还是木耳啊?” 周淼看大旺通红的脸,也不想多说,转头吩咐大鹅,“你,明天和哥哥姐姐们拦住汤冰冰,让你大舅顺利出岛,还有明天下午,到码头去等着你大舅,一大舅一回来,就把他护送回阁楼。” 大旺被姐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姐,没那么严重,我自己能回来。” “你还是算了,要是汤冰冰缠着你有什么肢体接触,过不了几天她们娘俩就敢让全岛知道你们在谈对象。” 周淼被汤冰冰也弄得心烦,说同情她痴情吧,又觉得一厢情愿的痴情,就是给自己织个梦,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都要把对方拉到梦里面,太自私。 真心祝福汤冰冰早日结婚,让大旺早日脱离苦海吧。 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大鹅只觉得兴奋,“娘,这算任务吗?” “当然算任务,期待咱们家大鹅带着哥哥姐姐大舅凯旋。”周淼给大鹅加油鼓劲。 “娘,凯旋是什么意思啊?” 又开始了,周淼把有一堆问题的大鹅推向大旺,“你大舅都知道,你问他。” 周淼出门前,大鹅层出不穷的问题,差点把大旺的耐心淹死。 但没彻底死。 大旺转移了话题,让大鹅给贺璧讲明白,汤冰冰是谁,为什么明天要拦她。 作为一个小话痨,就这点事,就够大鹅从头到尾讲半天了。 周淼把门关上,靠着门板轻笑。 周淼才走到二楼,又被一个问题精堵住。 听到周淼脚步声,立马从屋里出来的包子,拉着周淼往自己屋里走。 “找我什么事?” 没事的时候,可没这么粘我。 进了屋,包子让娘坐下,给娘端水。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包子也不扭捏,直接说,“娘,我想学贺璧说的那种在北城戏园子听的戏。” 周淼想了一下北城戏园子,最可能是京剧,可我上哪去给你找个京剧大师。 “那叫京剧,岛上没人会。” 周淼告诉包子残酷现实。 “那我可以出岛学。”包子不放弃。 “外面乱到贺璧都躲岛上来了,你还想出岛学京剧,娘很遗憾地告诉你,不可能。” “那娘,我只想听一次。”包子卑微地拜托。 “行,我来想办法。”周淼勉强答应。 “我就知道娘最厉害。” 包子接着给周淼灌甜汤。 周淼只怨自己看不得包子委屈巴巴的表情。 终于能理解那种,被娃娃当成百宝箱的眩晕感,娃娃要啥都想答应。 答应完,自己又发愁。 以后的事,明天再说吧。 到了第二天,大旺要出门前,周淼也走出来,“我跟你一块去。” “姐,我这么大了一个人可以。” “我觉得你不可以。” 周淼看娃娃们已经以肉身之躯挡在汤家门口,防止汤冰冰出来突袭。 不和大旺多说,拉着大旺赶紧走。 列队当肉墙的娃娃们蒙了,娘怎么也走了。 等娘和大舅走远,几个娃娃回了家,包子才在客厅宣布,“娘进城给我买能听京剧的东西了。” 几个娃娃都相信,贺建军不信。 一个留声机,能把家里的存款掏空,除非周淼不想过了。 几个娃娃兴奋了一天,还不敢在外面说,睡完午觉就去码头等。 第59章 虚晃一枪 等周淼背着包袱下船时, 看到了五个晒得黑红的娃娃。 五个娃娃看到娘和大舅都背着不小的包袱,围成个圈, 集体小声嘘, 在这不能说,回家才行。 几个娃娃抢着要帮忙,周淼卸下来, 让他们合力抬着。 周淼本来还想说让他们小心, 但看他们生怕包袱被磕碰的样子,不用说了,这几个娃娃已经够期待, 够珍惜了。 周淼去帮大旺抬, 大旺摇摇头拒绝,“姐, 咱俩抬着,别人就看到来很重了。” 周淼觉得在理。 回家路上,只有她两手空空。 所以在家门口附近, 正好遇上汤冰冰时, 周淼让娃娃们和大旺先回家, 她和汤冰冰有话说。 汤冰冰被周淼挡着, 没法过去,只能大声喊。 “大旺,你给我站住。” 周淼给大旺找好理由, 让他快走。 “大旺, 回家,帮奶奶去做饭。” 周淼见大旺和娃娃们进了院, 锁上门, 才从战备姿态, 放松下来。 “汤家小妹,我想和你聊聊大旺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你知道的,大旺的事,我做主。” 汤冰冰眼里的愤怒掩下去,笑脸盈盈地等着周淼接着说。 “那就是我不同意你们谈对象。” 周淼看汤冰冰要追着她进门。 “我没请你进门,你跟着我进来,你知道我脾气的,我可不是什么贤良淑女。” 周淼冷笑一声,从容地敲门,慢慢地推开门,慢慢地走进去,欣赏站在外面的汤冰冰的表情。 进了院,周淼牵着来开门的大鹅,快步往屋里走。 “娘,我们已经把东西搬上楼了。” 大鹅笑娘的慌张。 “笑我很好玩。”周淼彻底放松下来,弯着腰,用食指勾着大鹅小巴玩,从她这遗传过去的小圆脸,肉肉的还挺好摸,等大鹅脸红了才放手。 谁让你笑我。 周淼还没来得急站直腰,从里面跑出来的包子就一下子蹦到周淼背上,抱着周淼的脖子,摆动着超有弹力的屁股。 “娘,我太喜欢你了。” 周淼被勒得脖子疼,“你如果下来,我会更爱你。” 周淼用一只手把包子的手掰开,另一只手托着包子的屁股,怕他摔着,“你已经长大了,娘真的背不动了。” 周淼终于一身轻松,能扶着老腰站起来。 包子大鹅赶紧殷勤地帮周淼锤腰。 “好了,两个讨好精,走。咱们进去看看能不能修好。” 包子愣住了,“娘,它是坏的啊。” 周淼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你以为呢,没坏,人家能便宜买给我啊。” 包子也不慢吞吞等娘了,一步两个台阶跑到二楼,推开自己卧室,正好看到大舅在修。 包子蹲在大旺旁边,看着这个从来不见过的玩意,小声地说,“它还能好吗?” 包子轻声的语气,很像声音大了就能把它吓得不敢好了。 大旺也跟着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包子小声回,“大舅是大学生,一定能治好它。” 大旺很想回,大学生不是万能的,能学好一项技能就算学霸了。 但包子满眼的期待,让他肯定,“我可以。” 包子握紧拳头给大旺鼓励。 周淼到了二楼发现,只有大旺和包子,“那几个呢?” 大旺指指上面,“我说这修东西需要地方,他们就都去阁楼拆另一个包袱了。” 周淼接着往上走,修东西她帮不上忙,给书分类可以。 到了阁楼,几个娃娃已经把书分好了,按照喜欢分的,还有几本繁体的,扔在床上没人要。 馒头手边最多,大鹅最少。 周淼走过去,翻了翻大鹅喜欢的这本,全是插话,讲的是童话故事。 馒头沉重地问,“娘,咱们家藏这么多书,行吗?还有二楼那个大东西?” “所以我上来就是跟你们说,除了课本之外,咱家所有的书,都要藏在床底下,以后只要离开卧室,就锁门。互相帮忙看着,无论以后谁忘了,全家都要跟着吃青菜宴。” 贺璧不明白,“青菜宴是什么?” 大鹅好心解释,“就是一整天只有青菜吃。”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8节 “那我一定要锁好门。” 贺璧想想都觉得可怕。 周淼好心提醒贺璧,“忘了上次被追杀吗?” “以后我检查全家的门。” 贺璧说完就后悔了,给自己揽活干嘛,但说都说了,反悔就丢面。 馒头只觉得里面有故事,但娘没说,她就没问,打算以后偷偷问贺璧。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旺还是没修好。 包子催着大舅快点吃,吃完赶紧上去。 但到了睡觉前,它还是不发声。 直到军哨一响,熄灯了,包子才放大舅上去睡觉。 熄了灯,贺建军和周淼还没睡。 贺建军问周淼,“哪弄来的留声机,一个要好几百,我看你弄来的那个,还是进口的。” 周淼纠正,“它是坏的,还没有喇叭,其实就是个小型唱片机,只是这年头习惯叫它留声机。” “坏得还不够彻底。” “它当然不能彻底坏了,我花五块钱买的呢。” “谁有毛病,5块钱就卖。” “着急出手,赶紧出国的人。”其实是周淼正好遇到一家人打算把带不走的东西都扔了,她就花几块钱回收了。 那家人还劝周淼,这些东西会带来灾祸的,周淼反问那家主人一句,“这些是好东西吗?” 那家主人点点头。 “那就总有一天,它们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我们需要的就是带着它们熬过去。” 周淼觉得那家主人也想帮它们找到新的好主人,所以她自荐。 那家主人一共收了周淼五块钱,就把书和小型留声机都给周淼了。 最后分别时,全家人依次和周淼郑重握手。 周淼把这个故事也讲给贺建军听。 贺建军听完,突然从床上起来,摸着黑从抽屉里找到蜡烛。 举着点着的蜡烛,敲响了包子大鹅的卧室们。 “睡了吗?” 里面回答,“没有。” 贺建军想推门进去,没想到里面锁住了。 跑下床开门的包子对贺建军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锁门,家里的东西让外人看见危险。” 贺建军被气笑,全家人都跟着周淼明知危险,也不能枯燥。 “我来帮你修留声机。” 贺建军让包子举着蜡烛,他去看那个留声机。 大鹅也从床上滑下来,凑到贺建军身边,“爹,你会?” 包子瞪过去,小声说,“爹是读完的大学生。” 意思是爹比大舅厉害。 大鹅觉得大哥说的对。 贺建军不负娃娃所望,真的修好了,还从里面掏出来五块钱。 “爹,它能生钱啊。” 包子觉得太神奇了。 “是你娘的钱,丢在里面了,现在拿出来,它就好了。” 贺建军拿着五块钱,回到卧室,吹灭了蜡烛,重新躺下。 周淼推推贺建军问他,“怎么不明天再修,非要黑灯瞎火的。” “我今天晚上不修好,你的大儿子,今天晚上根本睡不着。” “你什么时候心这么细了,不对,你是怎么猜出,那家人把我给的五块钱塞里面的。” 贺建军翻个身,头朝外,傲娇地说,“你猜。” 周淼还真不问了,爱说不说,她就不应该偷偷跟在贺建军后面,站在门口偷看他修东西。 回来的时候,还正好被回头的贺建军抓住。 贺建军没说话,但周淼听见他笑了,他笑我。 我还真不问了。 周淼翻个身,面朝里,开始酝酿睡意。 贺建军见周淼真不问了,又翻个身,从后面抱住周淼,“媳妇我说。” 周淼已经昏昏欲睡,回了句,“不就是那家人不缺钱,五块钱只是试探,一定会再放回来。” 贺建军惊了,“你知道,怎么还追着我问。” “给你个面子,你还充老大了,离我远点,热。”周淼又往里挪了挪。 贺建军赶紧去床脚拿蒲扇帮周淼扇。 周淼甜甜地睡了,贺建军郁闷地扇着,不是他修好的留声机吗?不是他发现的秘密吗?怎么连句夸奖都没有。 第二天,几个娃娃可是不吝啬好词,把知道的所有夸人的话都往贺建军身上堆。 但一出门,就对留声机的事,一个字不露。 等贺建军去上班,周淼去养殖场,几个娃娃才把大门从里面锁上,再把卧室门从里面锁上,拉着大舅一起研究留声机怎么用。 包子先看向贺璧,贺璧在北城待过,见过的东西多。 “爷爷的四合院里有这东西,但我爹说那是爷爷遗物,只能看不能动。” 贺璧耸耸肩,表示无奈。 “你就没偷偷玩过?” 大鹅不信贺璧是那么老实的娃娃。 “爷爷的东西不能动,是我们家的最高家规,动了,家法处置,没有例外。” 大旺好奇,“家法是啥?” “柳树条抽屁股。” “绿配红,配色不错。”大旺想象了一下。 “大舅。”贺璧瞪大旺。 大旺赶紧把笑容隐下去。 包子赶紧拉着大旺,让他弄。 “我也不会,我连见都没见过。” 包子明白了,“怪不得你修不好,爹能修好,能还从里面掏出五块钱。” 贺同抓住重点,“里面还有吗?” 包子摇摇头,贺同消了兴致。 六个人守着留声机干瞪眼,不知道怎么弄。 馒头突然打开门,往楼下跑,过了会儿,拉着贺奶奶进来了。 “曾奶奶你会?” 贺奶奶看到留声机就要砸,嘴里还念叨着,“哎呀,你们怎么把地主老财的东西弄家里来了。” 包子和大鹅赶紧抱过来,紧紧护着。 “我要是知道昨个你们往上提的包袱里裹的是这个,我昨个就该砸了。”贺奶奶还想抢。 “曾奶奶,这是给包子学唱戏用的,你想让包子伤心吗?”馒头赶紧搀着曾奶奶坐床上。 “这东西要是被人发现,咱们家就完了。”贺奶奶还是想扔。 大旺看贺奶奶这态度,想到埋在贺奶奶家的东西,千万不能说。 几个娃娃围着贺奶奶说自己有多需要留声机,尤其是包子,说得好像没有留声机,他活着都没意思了。 贺奶奶赶紧变态度,“弄弄弄,我给你们弄。” 总是爱的最多的那边,先妥协,向来如此。 第60章 五娃出战 贺奶奶把黑胶片放留声机上, 拿下唱头上的唱头保护套,解锁唱臂, 将留声机的唱针缓缓放到唱片上, 唱片自动转动。 整个屋子的人都憋住呼吸,安静听。 钢琴曲才起头,包子就想哭, 说不出原因, 反正就是很想。 眼泪在打转,玩笑似的,就不往下流, 好像每一滴为音乐而留的眼泪也在等待卡点。 钢琴曲的情绪升腾, 包子的眼泪唰一下,流到下巴那, 被地球引力吸引,砸在锁骨上。 就在这时,包子突然让曾奶奶赶紧把留声机停了。 “大哥, 你干嘛, 我正想听下面呢。” 贺璧想把唱针放回去, 曾奶奶弄一遍他就会了。 包子拦下贺璧, “外面有人敲门。” 馒头速度最快,立马抱起留声机塞床底下,还用一个箱子挡在外面。 大鹅见姐姐把留声机藏好, 冲在前面, 往楼下跑,包子紧随其后。 大鹅第一次想先打人, 才不管对方有没有动手。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59节 气死了, 谁这么不长眼, 爹娘都不在,他要找谁。 大鹅把里面的插销打开,推开门,看到汤冰冰站在外面。 “你又来干嘛?我娘不在,我爹不在,我大舅不想见你,那你是想见我,还是想找我曾奶奶唠嗑。” 大鹅跑了一路,又一口气说一长串,累死了他了。 看到大哥也来了,半靠在大哥身上,休息一会儿。 馒头也来了,看到大鹅想打人又要憋住的拳头松了又紧,还装成大人在皱眉,人不大,气性不小。 馒头走到最前面,距离汤冰冰最近。 “不知道汤姐姐又来我家干嘛?是看到我娘出去了,觉得我们几个小的挡不住你,所以觉得这回一定能见到我大舅,还换了一身长裙,脸上涂了腮红才来的。” 馒头学着周淼的语气,和人争辩,不在声高,在于攻心。 “你一个小娃娃少诬陷人,我就是想来做客不行啊。”汤冰冰打死都不会认,自己被一个矮她两头的女娃娃吓到后退。 贺同也从屋里出来,凑到包子耳边说,“二哥在检查锁门,扶着曾奶奶下楼。” 包子摆摆手,“他不用来,咱们几个就行。” 包子的话音刚落,贺璧就跑过来了。 “全家娃娃的行动怎么能少了我,我还是不是贺家人了?” 贺璧故意勒住包子的脖子,迫使包子弯腰,其实根本没用力,包子一推,贺璧就松手了。 娃娃都到齐,馒头后退几步,和哥哥弟弟们站成一排,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你们家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没有家教,你们家大人呢,让你们家大人出来。”汤冰冰见馒头后退了,觉得自己胜了,脸上的得意浮出来,用食指指着几个娃娃训。 “你才没家教,你们全家都没家教,哼,想当大舅妈,没门,没看到我们家的门是我们管啊,我不让你进,就不让你进。”大鹅第一次用嘴打架,没经验,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带劲。 吵架这事,还是得姐姐上,大鹅朝姐姐递个眼神,姐姐上啊,咱家不能吃亏。 “汤姐姐说我们家没有家教,那汤姐姐的家教就是别人没邀请就硬闯进来要求做客,还要求主人拿出待客之礼。汤姐姐是老师,就没教过学生,客人先有做客之礼,主人才有待客之礼吗?不对,汤姐姐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教自己的学生。哎,当汤姐姐的学生真倒霉。” 哥哥弟弟齐鼓掌,虽然大鹅和包子根本没听懂里面的道道,但看汤冰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知道馒头厉害。 馒头旁边的包子,拉拉馒头,接着说啊。 馒头还没说话,汤冰冰脸上挂不住了,“你一个女娃娃懂什么?少在这瞎说,小心我跟别人说你们贺家的娃娃都爱说谎。” 馒头接上,“汤姐姐不是说,我们贺家的娃娃都爱瞎说吗?那我们今天开始,只有汤姐姐来我家找我大舅,我们就跑到外面说,我大舅不乐意,汤姐姐还来找我大舅。你来一次,我们就说一次,哥哥弟弟们,能办到吗?” 齐声大喊的“知道了”,让坐在客厅,一直被大旺拦着不能出来的贺奶奶彻底坐不住了。 娃娃们别把事闹大了。 大旺拗不过贺奶奶,只好扶着贺奶奶出来。 汤冰冰眼神略过贺奶奶,只盯着大旺看,几个月没见,长得更俊了,脸上仅存的稚气消退,看起来更成熟可靠。 “大旺,你回来了。”汤冰冰语气放柔。 贺璧和贺同同时假装呕吐,一看这么有默契,哥俩还偷笑。 “我和你没有可能,不要再闹了。” 大旺好心劝汤冰冰,但看到她眼里的害羞立马变成怨恨,狠下心来,“以后你要是还来找我,不用几个娃娃去说,我自己就站在乘凉的几棵大树那说是你纠缠我。” “大旺,你敢这么对我!”汤冰冰不相信大旺会对女孩这么狠,他明明看起来非常斯文,还有书生气。 “你总来找我,难道就没想过,哪天在街上遇到我,要和我拉拉扯扯,然后再到处跟别人说是我对不起你,逼着我娶你!” 大旺一直想给汤冰冰最后的脸面,但前天姐姐的话提醒了他,当断不断,最后可能变成两败俱伤,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张应娜要保护。 大旺鄙视之前只想躲的自己,让他和张应娜的感情变成在岛上不能说的秘密。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怎么都不要我,我就只想让你娶我,我有错吗?我配得上你,能当好你的贤内助,我会乖,我会听话,等你工作了,你下班回家,一开门就能看到我。”汤冰冰眼神已经涣散,越说,越像在说给自己听。 “我下班回家打开门,并不想看到你。”大旺说得非常坚决。 站在大旺身边的贺奶奶,想劝大旺别把话说绝了,又把话憋回去。 汤冰冰还是不想放弃,“我相信你多见我几次,会看到我的好。” 大旺仰天长叹,你还要怎样。 馒头看大舅这样苦恼,上前一步,盯着汤冰冰的眼睛说,“别坏了你的名声。” 汤冰冰的眼神躲了,馒头接着说,“你来我家一次,我们几个就去你家一次,你来我家门口蹲守,我们几个娃娃就到你家门口蹲守。书上说,这叫礼尚往来。你缠着我大舅,我们缠着你,正好。” 馒头说完,贺璧接上,“我们就跟别人说,我们有大舅妈了,你还缠着我大舅……” 贺璧没说完,就被汤冰冰打断,“他没有!” “有没有,你怎么知道呢?” 贺璧上前一步,和馒头并排站。 我们虽然矮,但我们俩站在一起宽啊。 包子也上前一步,盯着汤冰冰说,“有没有大舅妈,都不是你,我们就说,就说,气死你。” 大鹅有样学样,“你再来我们家,我就去找全岛的娃娃。” 贺同跟上,“忘了跟你说,现在岛上新的娃娃头,是我弟。” 汤冰冰掩面而泣,跑回家了。 五个娃娃都伸出双手,相互碰撞,包子和大鹅还扭屁股,撞屁股。 贺奶奶转身回屋,带着笑意,家里没一个省心的,也没一个好闹得,别人欺负他们,那是他们还没生大气,逼急了,全是损招,但有用。 没有汤冰冰打扰的暑假,过得快速而舒畅。 留声机搬进了周淼贺建军的卧室,周淼发话,只有她在家的时候,才能听。 几个娃娃没意见,只要能听就行。 在音乐和书的海洋里遨游,几个娃娃出门疯跑的时间就少了。 在贺家门口守着的人,从汤冰冰换成了赵小桃。 她站在门口,总能听到里面在笑,她想敲门进去,又把手缩回来,有人路过,就赶紧跑,躲在墙角等人走了,她再出来。 本来之前跑圈的时候,能看见大鹅。 但贺叔叔出任务了,她已经好几天没跟大鹅玩了。 跟大鹅玩,就是跟在大鹅屁股后面跑,只要她跑快了和大鹅并排,大鹅就会跑得更快。 就这样也行啊。 现在连这样也没了。 赵小桃期待着开学,开学就好了。 贺家,几个娃娃都不想开学,尤其是贺同和贺璧。 贺同是嫌上学有作业,贺璧是嫌上二年级丢人。 他在北城都要上四年纪了,现在让他跟贺同大鹅一个班,他马上十一岁了,丢不丢人,他不去,打死都不去。 周淼把试卷在桌子一摆,让贺璧看看清楚,包子馒头二年级的期末试卷题,语文80,数学不及格。 周淼又拿出一张试卷,让贺璧看清楚上面的分数,大鹅一年级的期末试卷题,你也没考满分,语文95,数学86。 贺璧看着试卷,说得理直气壮,“我之前考倒数,也没蹲过班。” 周淼看贺璧一脸不愿意,也没多说,摆摆手,让包子馒头大鹅把自己的期末试卷拿出来。 贺璧死死盯住分数看,又把试卷两面都反过来看,没改过分,“他们吃啥长大的,随便就考一百分,娘也让我吃点。” “吃贺家的饭长大的,你现在也是贺家的娃娃,和他们的一个小学,你是觉得在二年级待着年纪大丢人还是上了四年级,考出咱们贺家唯一的倒数丢人。” 周淼给他两个选择,她很民主的,从不逼迫。 “娘,我想上三年级,上三年级还不算丢人。” 周淼点头,可以,从长椅上起身前,拍拍贺璧肩膀,让他加油。 周淼要走,被贺同拦下,“娘,我也想上三年级。” “你不是嫌三年级作业多,要跟大鹅一个班吗?”周淼不懂贺同的心思。 “我想让大哥考第四啊。” 贺同摇头晃脑地说完,果然被包子追打。 贺同一边跑一边喊,“谁让你昨天讲故事,把我的名字讲成大坏蛋。” 包子边追边打,“你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周淼不管娃娃们怎么闹,她要做午饭了,明天娃娃们都去上学,家里就清净了。 第61章 上门认亲 生活当然没周淼想得美, 娃娃们上学了,贺建军还在出任务, 贺奶奶去遛弯, 大旺昨天去杭城考试还没回来。 家里确实安静地掉根针都觉得吵,一个人在家的周淼突然空虚了。 周淼慵懒地坐在长椅上,脑袋里想的都不是这个年代的事。 她在想研究生刚毕业就穿到了这, 在21世纪的那些同学现在都怎么样了? 是不是已经成为某几百强企业的高管, 是不是下班了会去花店给自己买束花犒劳辛苦了一天的自己,或许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孩子或许上的是双语精英学校, 一家人出行有汽车旅游坐飞机, 家里还请得起保姆。 一直忙活的周淼,突然彻底空下来, 看着客厅书桌上被娃娃们乱扔的练习本和削了一半的笔,望着厨房门口被油烟熏黑的墙。 就是猛地有种焦虑扑到脸上,纠结到底哪种人生更精彩。 就像人在某个片刻, 掉入一个失落的黑洞, 遗憾自己没走过的另一条路。 都说世间万事难两全, 但这话能劝得了别人, 劝自己,得花点时间。 无关于现在的生活过得如何,人就是有一种执拗, 那种我没体验过的, 会不会更好。 道理周淼都懂,现在就是需要一个人打断, 让她忙起来。 这个人真的来了, 一身改良式中山装, 一双合脚的皮鞋,头发被发胶规整得妥妥贴贴。 长相不出彩,但这身行头可真够引人注目。 周淼一开门,又立马把门关上。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0节 这年头,沾上这类人,全是麻烦。 隔着门,周淼问门外那个人。 “请问你找谁?” 门外男子的声音低沉嘶哑,还有一种假装的稳重,明明看起来才二十来岁,却要假装很老成。 “请问翁家容是住这吗?” 谁是翁家容,周淼想了一会儿,想起来贺建军说过贺奶奶本家姓翁。 周淼接着问,“你先说你是谁?找她干嘛?” 周淼可不想让麻烦轻易进门。 “我爷爷是翁家容以前的丈夫,现在我爷爷落难了,还请翁家容过去一趟。” 周淼小声嘟囔一句,“一声声翁家容叫着,叫一声奶奶是憋屈啊。” “我家奶奶和你们家已经没关系了,你走吧。”周淼留着情面说话。 “我们全家都被戴了帽子,听说翁家容的孙子是团长,一定能救我们的,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周淼听完,真想拿着扫把把他轰走,连声奶奶都不叫,还说我们见死不救。 “我们家没你家那门亲戚,你们家都被戴帽子了,你怎么还能来岛上。” “我在外地上大学。” 周淼拉着长音嗷一声,“你走吧,回去问问你爷爷,我们家为什么不帮忙。” 周淼听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没声音了,把门开了个小缝,左右一看,还没走了,和隔壁出来的汤冰冰小声聊上了。 周淼又把门从里面插上,靠着门板蹲在地上。 生活真的不肯让她多闲一会儿。 转眼快中午,贺奶奶遛弯该回来了,这人再不走就要和奶奶碰上了,奶奶这年纪可气不得。 周淼站起来,把门打开。 刚一出门,汤冰冰就像猫见到老鼠立马溜了。 周淼把门从外面锁上,站在外面和那个男人说话。 “连进都不让进,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男人看这周淼说,想用气势压住周淼,但没成功。 “你的亲爷爷是我们家的仇人,你又怎么会是我们家的客人。”周淼笑脸迎人,语气平淡到让那个男人觉得瘆得慌。 “翁家容和我爷爷曾经是夫妻,怎么可能忍心看着我爷爷去死。” “一句句翁家容叫着,心里没一点尊重,还想请我们家帮忙。你想让我们救的是你爷爷,还是除了你爷爷的全家人。据我所知,你爷爷和你奶奶早就离婚了,你奶奶找到了你的真爱继爷爷,现在出事了,想起被你们全家冷落的亲爷爷,想起来被你的亲爷爷忘在老家的媳妇。你们家的记忆怎么总是时好时坏,是不是有什么家族病史啊。” 周淼看那个男人变了脸色,接着说,争取在奶奶遛弯回家前把他打发走。 “就算戴帽子,也是你们全家戴了帽子,除了那位姓贺的爷爷。你奶奶和你的亲爷爷已经离婚,你们家成分不好,最多也就是把分给你亲爷爷的东西收回去。他呢,死不了,也就是以后要过劳苦大众的日子。” 那个男人瞪着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淼,“你调查我们家。” “我调查个毛线,你们家的前史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个有脑袋的都能推测出情况。干嘛,这趟来,以为我们家就是个扛着枪当兵的,五大三粗没脑子啊,想坑我们家,你才应该先调查调查。还有啊,我们家贺建军清清白白当团长,管不了外面那么多事。如果你们打着贺建军的名字,去换关系,那我只能说,当贺建军亲自打电话说明情况时,你们家会变得更惨。”周淼每说一步,就往前走一步,逼得那男人步步后退。 “最,最毒妇人心。”那个男人说完就跑了,却没往码头跑,乱窜进了渔民村。 管他呢,周淼远远看着贺奶奶拿着小板凳回来了,和那个男人擦身而过,贺奶奶还多看了那个男人一眼,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贺奶奶。 “连人都不认识,还敢上门认亲戚。凭什么他一求,我就得答应。” 周淼对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扮鬼脸。 贺奶奶走近了,周淼揉揉脸,让五官归位。 贺奶奶见门从外面锁着,以为周淼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等进了家门,周淼才跟贺奶奶简单说了下刚才的事。 贺奶奶正在洗米,只停了一下,接着弄,“他们那边再来人,直接用扫把赶走。” 正在切菜的周淼笑出声来,这招,她也想过。 周淼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但等到中午吃饭,娃娃们都吃饱上楼睡觉了,贺建军还没回来。 部队这么忙吗?还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周淼把碗筷收进厨房,擦掉手上的水就往外走。 在从家到部队的半路上,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贺建军。 周淼站在原地不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贺建军一步步靠近,心里的担心散去,欢喜一步步扩大。 “怎么,担心我啊。”贺建军看四周没人,帮周淼把散下来的发丝勾回去。 “怎么,不行啊。”周淼温和地回过去,和贺建军并排着往家走。 “今天怎么没损我?”贺建军故意多往前走两步,侧着头,带着笑,盯着周淼瞅。 “给你点好脸色,就不知道我恶名在外了。” 周淼追上去要打贺建军,贺建军一边躲一边说,“在外面呢,同志注意点。” 周淼看有人路过,给贺建军留面子,立马停下来。 周淼看贺建军板着脸的样子还是想笑,外边的人早就知道贺建军什么样了,这个男人还是坚信,只要他依旧坚持在外面保持严肃,岛上的同志们就会忘记他在媳妇怀孕时的呆傻。 周淼无所谓,她更关心,“今个怎么这么晚下班?” “在门口遇到了人。” 周淼更纳闷,“谁告诉他部队门口在哪?岛上的人都很自觉,不会告诉外来的。” “没事,都打发走了,以后不会来了。” 贺建军推着周淼赶紧进厨房帮他做点好吃的,他要饿死了。 周淼做饭,也不能让贺建军闲着,“进来帮我洗菜。” “做点快的。”贺建军催。 “你帮我,才能更快。”周淼牵着贺建军的手,让他站在洗碗池。 贺建军觉得周淼看他的眼神,有很多内容,“你又在脑袋里编故事?编我们俩在厨房的故事?” “怎么一点都不懂浪漫,我们俩一块在厨房,一块完成一顿饭,然后我做完了,看着你吃。不就是二人世界的浪漫。你现在全让我说出来的,浪漫也变成写实了。” 周淼切菜的动作,像剁。 “浪漫是什么?能吃吗?”贺建军假装不懂。 “少在那给我装蒜,别人不懂,你也没听过?”周淼不信。 “过日子,就是一天一块吃三顿饭,娃娃闯祸了就认错,看着娃娃们长大,咱俩一天天变老。” 贺建军洗完菜,接着把池子里的碗也洗了。 周淼叹一句,“总有一天,我会喊你老头子,你会喊我老婆子,我满脸皱纹,就算是娃娃脸,别人一见我,也喊奶奶。” 这么说来,和贺建军一块变老,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事。 起锅炒菜,又给贺建军简单做了一顿,周淼突然觉得,这日子啊,就这样慢慢过。 等时间一到,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周淼也要去养殖场。 周淼嘱咐贺奶奶把门从里面插上,也不知道那个人离岛了没? 第二天,第三天,那个人都没来。 周淼安心了。 但岛上有人开始闹戴帽子的事。 渔霸被赶去挑大粪,渔霸的女儿在供销社的工作也丢了。 家属院还算宁静,但赵营长听见有人提赵小桃的名字,就冒冷汗,有天,正好看到渔霸挑着大粪从他身边路过,回家路上又听见有人提了个赵字,赵营长不想等了,赵小桃必须送走,她在,他的前途就可能被彻底毁了,下一个挑大粪的就是他了。 赵营长回家就和胡娇娇合计,怎么才能把赵小桃打发出去。 夫妻俩在卧室里说话,赵小桃贴着门偷听。 第62章 见最后一面 赵营长还是想把赵小桃送岳父岳母那去, 反正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赵小桃的真实身世,就说是姥姥姥爷帮闺女看孩子, 谁也不会多想。 胡娇娇担心, “我爹我娘当初为了让我们收养小桃,给了那么多钱,现在咱们扔回去, 要是爹娘让我们还钱怎么办?”钱早就花完了。 赵营长回得狠厉, “现在你爹娘就你一个女儿,我这么一个女婿,要是咱家的前途没了, 你爹娘后面养老还能指着谁, 指着那个跑没影的胡小美啊。” “那我明天就带着小桃去杭城,扔在门口我就走, 我就不信爹娘真敢不收小桃。”胡娇娇对赵小桃也是厌烦透顶,她觉得,她在文工团被嘲笑, 是因为赵小桃, 她和老赵总吵架也是因为赵小桃, 还有总对她挑挑拣拣的婆婆赖在这不走, 就是因为要看着赵小桃。 赵小桃走了,她的生活就好了。 赵营长也想让小桃赶紧走,“明天越早越好, 赶最早一班船, 岛上的人多看赵小桃一眼,就多记住一会儿, 咱们家就越危险。” 胡娇娇点头, 这是他们夫妻好几年以来, 唯一讲了这么多话,却没吵起来的一回。 胡娇娇喜滋滋地推开门,门外没有人。 赵小桃已经跑出院子,往贺家跑。 敲贺家门时,贺同刚洗完澡,换大鹅去。 贺同让贺奶奶歇着,他去看看。 贺同一开门,看到的赵小桃脚上鞋跑丢了一只,脸上的汗把碎头发全粘在脸上,发丝末端还和着泥。 “小桃,你来干嘛?” 贺同往赵小桃身后望,眯着眼看到不远处地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贺同跑出去,捡回来,递给赵小桃让她先穿上。 赵小桃慌乱地把鞋当拖鞋穿上,赶紧站直了,拉着贺同不让他走,“贺同,让我再见大鹅一次。” “你先松手。”贺同的洁癖在挣扎。 但赵小桃就是不放,生怕他跑。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1节 “你先放开我,我才能进去帮你叫大鹅。” 赵小桃立马松手,还把手在裤子上蹭蹭。 贺同知道,擦干净手,是为大鹅,才不是为了他。 他就是个跑腿的。 贺同跑进去让大鹅出来。 “我还没洗完了。” “回来再洗,有好事。” “哎。” 大鹅套上衣服,湿着头发就出来了。 “三哥,有啥好事。”大鹅一脸兴奋。 “跟我出来。”贺同走在前面。 大鹅跟在后面。 大鹅看到门口站着的是赵小桃,转头就想跑,被贺同拎住后衣领,才没跑成。 “三哥,见她是什么好事。”大鹅不满,也只能转头,跟着贺同接着走。 大鹅不情不愿地站在赵小桃对面,“说吧,什么事?” “我明天要走了。”赵小桃说着要哭了。 “哦。”大鹅点点头。 “你能跟我玩一次交朋友的握手游戏吗?你在学校和豆丁玩过。” “我为什么要和你玩?”大鹅不愿意。 “他可以。”贺同在后面推了大鹅一把。 大鹅转头要走,看到贺同在瞪他,只能伸出手牵着赵小桃的手,玩走啊走啊交朋友,你是我的好朋友。 赵小桃还想唱第二遍,大鹅已经松开手。 赵小桃倒着慢慢往家走,高举着手臂对大鹅挥手。 其实大鹅已经进去了,赵小桃还是想挥,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但靠本能,就不想放下来。 跑进去的大鹅又跑出来了,跑向了她,对她说,“我没那么讨厌你。” 大鹅说完又跑了,这回赵小桃笑着挥手。 第二天,太阳还没露头,贺同就跑出家,在码头等,有些出海的渔民看到贺同,让他来船上玩,来都来了,走带你打鱼去。 贺同摇摇头,还是规矩地站在码头等。 远远看见赵小桃被大人领着上船,贺同没跑过去打招呼,等船启航,贺同还是站在原地,对着那艘船,使劲地挥手,一直挥到太阳冒尖,船朝着光亮驶去,贺同望着只觉得刺眼,才往回走。 贺家没人知道,贺同早上出去过。 跑圈的时候,贺同显得特别困,大鹅故意慢吞吞,和贺同并排着跑。 “三哥,昨个晚上你为什么让我追上赵小桃说话,我和她又不怎么一块玩。” “你真的很讨厌赵小桃?”贺同拉着大鹅,让他一定要说。 “我就是不想跟她玩。” 大鹅终于把三哥的手掰开,跑到前面去了。 赵小桃走了,某个人某间屋子,大手一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摔地上,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诡异地笑,“她走了,那就再找一个”然后面目狰狞地看着窗外的光。 他要吹起风,把自己吹上高位。 没对流产生风,那就制造风。 周淼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照旧生活,照旧和几个娃娃斗智斗勇,顺便给娃娃们找点事,让他们去打听到底是谁在渔民村搅动风云。 周淼没等到娃娃们带回来的消息,却等到了另一个奇闻。 岛上开始传,那些在渔民村抄家,贴报,打砸的小年轻们,全遭报应了。 就下雨那几天,那几家的玻璃全被砸了,等早上醒了一看,一猜怎么着,家里没找到石块也没找到泥球,就是老天显灵,下雨只给那几家下雹子,岛上其他地方,一个雹子都没有。 这话听着,周淼怎么这么不信呢,但街上的人都这么说,连贺建军这种经历过重生的,也开始对传闻半信半疑。 周淼依旧不信,但很感谢。 因为有人搞鬼,渔民村的那些搞事心虚的,安生了不少,但带头的可没消心思,正在积极鼓动渔民村那些尖懒猴馋的,要带他们干一番大事业,让所有人仰望他们有出息。 但在渔民村找目标,太小,他们要进军家属院,把事闹大,让动荡成为海岛的日常,他们要上位,要备受瞩目。 有这样的目标,却只敢在周一的上午行动,因为这时,家属院的男人大多去上班,家属院的娃娃们都在学校,留守在家的是体力最差的老幼妇孺。 一群男人举着木棍铁锨,走得浩浩荡荡,带头的,竟然是之前的养殖场临时副主任,之后靠打鱼为生的付见,举着打倒反修的牌子,假模假样地走着正步。 周淼也是众多在门口看着他们这次要去谁家多抢几条鱼的妇女之一,但看着看着,他们怎么朝这边来了,没有拐弯,径直向前。 周淼心想,不好,这次不是搞渔民村的谁家,搞的就是她家。 周淼跑回家,把楼上楼下的卧室,往上到下检查一遍,全锁上了,贺奶奶今个有点感冒,正在屋子里睡觉。 周淼对贺奶奶说,“奶奶,有人来闹事,你要相信我能把他们全拦外面,你千万不要出去,我把门从外面锁上了,你听见什么也别着急,别着急啊奶奶。” 周淼说完,就把贺奶奶的卧室,从外面锁上了。 周淼再检查一遍客厅,没什么可疑的东西,那群人已经在敲门了,不对,应该是正在砸门。 周淼在厨房逛一圈,举着菜刀去开门。 门一开,带头的付见先冲进来,差点往周淼的菜刀上撞。 “我可没砍你,刀不长眼,你非要往上撞。” 周淼把刀举得高高的,付见的头往哪边转,她的刀就跟着转。 周淼假装双手握住刀,但还是控制不了,刀就跟着付见走。 “付主任,不对,现在应该叫付同志,我家刀就是喜欢你,就像老天爷的雹子就喜欢你家的玻璃。” 付见朝后挥手,大声喊,“少跟她废话,给我冲进搜。” 周淼直接把刀横在付见脖子那,“什么都不说就往里冲,叫私闯民宅,不对还是部队的房子,还要加上一项侵害部队财产,为保护财产和人身安全,那我杀个人,付同志,你说算不算正当防卫?要不我先杀个试试,试试又没事,你们随便进去搜,我也随便到处砍。” 付见看周淼说得云淡风轻,真的怕了。 他想往后退,躲开刀,周淼当然不能让他如愿。 那群本来往里冲的小弟们看这阵仗,只能跟着付见往后退,不敢上前一步,他们就是来抄个家。最好能捞点什么,最最好,让抄家成为日常,他们每天都能捞点啥,可没想闹出人命。 来的时候付见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这个点,这家人就一个妇女和一个老太太,前几天这家的小叔子去杭城上班了,这家的男人和娃娃们中午吃饭才能回来。 不用怕,这家的女人,就会用嘴打仗,就嘴巴厉害,从来没和人动过手。 这叫不用怕,队长现在自己就怕得哆嗦。 周淼见人都退到门外了,把门锁上,和他们在外面理论理论。 “你们把手里的家伙事放下,我就把刀放下,要不然咱们就这么说话。”周淼又把手里的刀靠近付见的脖子半寸。 “放下都放下,扔一边去。”付见赶紧喊。 后面跟着的小弟非常听话,其实也有点吓到了。 付队长说干票大的,别把他们干进去啊,有好几个现在都想跑了,瞟着周围几个,看还能坚持,才打着颤,像老头一样弓着腰站着,缩小存在感。 周淼也很信守承诺,把刀也扔在脚下。 第63章 我要当老大 周淼双手抱在胸前, 让围过来的几个家属院的妇女,不用去叫贺建军, 多大点事, 就是付队长,多带了几个人来家里做客。 “我才不是当客人,我是来革你们家这群□□。” 周淼点点头, 点破付见, “你的上头是不是告诉你说,只要事情扩大到家属院,最好能闹进部队, 就给你个官当当, 会在咱们岛上成立革委会,让你当头头。当头的话, 钱不少吧,为了钱闹事,你怎么不先把你自己革了。” 付见恼羞成怒, 吞咽口水, 让自己镇静, “你胡说八道, 你有证据吗?” “那你说我家是□□,付同志,你的证据呢。” “上个月, 来你们家串亲的亲戚可是穿着进口皮鞋来的, 你能说你们家不是□□!”付见说得振振有词,还有后面的小弟给他振臂示威。 周淼不慌不忙, 轻笑着, “原来就是付同志给那个人指路让他去部队门口找贺建军的啊, 我怎么记得,咱们岛上有规定,对于外来者要保密部队的位置,你说你这主动给□□指路的,要蹲几年啊?等我回来去问问师长啊,让师长去找渔民村的村书记,好好商量商量。” 付见看越来越多人围着在听,明显慌了,但转头看到他身后的小弟,又多了底气,还是他人多。 “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是诬陷?” 周淼听着这词新鲜,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那你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有门穿进口皮鞋的亲戚啊?” 他说不明白,周淼帮他捋。 “我就是不小心看见的。”付见觉得还转头,让小弟们重复。 “对啊,我老大就是看见了。” “老大想着关心海岛安危,自己巡逻不行啊。” …… 周淼双手抬起,又压低,让他们闭嘴。 他们看着周淼的手势,还真的乖乖听话。 付见都快气死了,打了几个靠他最近的,“听她的干嘛?” “后面的也听了,你干嘛只打我。” “打的就是你。” 那位小弟觉得委屈,又只能憋住,只是默默退到后面去,再也不打前阵。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2节 他的位置也没人补上。 周淼看热闹看够了,接着说,“付同志,因为我家门口站了一位穿进口皮鞋的,就认定我家有这门亲戚。付同志就没看见,我没让他进门,我把他轰走了。还有啊,付同志,你说了半天也没说是我家什么亲戚。你今天要是说不清楚了,我可能还真不能让你,让你们就这么随意地污蔑一个红色家庭。我的公爹是烈士,贺建军的大哥是烈士,贺建军自己就上过战场,受过伤。高扬的红旗底色是红色,我们贺家是其中的一抹红,现在却有人要把贺家说成□□,烈士的热血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弄凉的!” 不就是上价值吗?在21世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过思想与道德这门课的都能干这活。 付见这回不用被刀吓退,周淼的话就是刀子,这回他要是败了,身后那些小弟今后怎么服他。 付见重新鼓起勇气,他就不信,外面能搞得轰轰烈烈,他在海岛却翻不出大浪。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爷爷和贺建……贺团的爷爷是一个爷爷。他和你们家这关系还不近,都是一窝的混蛋。” 周淼冷笑一声,“你再说一遍,说谁混蛋呢,我看你才是混蛋,刚刚才说你不小心看见他站在我家门口,现在连话都说上了,一个爱说谎的,却当了一群有志青年的头,我真为你们担心 ,哪天被他卖了,还帮他出头呢。” 周淼越说越诚恳,说得后面的小弟动摇的越来越多。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他就是你家亲戚。”付见还在坚持,语气却开始飘忽。 “你说是亲戚就是亲戚,我随便指个戴帽的,还说是你家亲戚。我们周家,贺建军背后的贺家,我们俩家三代贫农,要说帮无产阶级打倒反修和走资,我比你有资格。你不是想在岛上成立革委会吗?那就看看咱俩谁能当头。” 周淼临时想到的,与其天天担心家里的东西会不会被人发现,贺建军和贺璧的身世会不会被发现,不如就占着这个位置,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先动。 问题啊,总是堵不如疏。外面闹得那么凶,这次是付见见势起义,没有付见,也会有吴见,刘见…… 付见和身后的小弟慌了,他们不是来抄家立功的吗?怎么连活都要被人抢了。 “你想得美!” 现在付见只想赶紧回去想办法,但还是不往回头对着周淼说狠话,还吐了口痰。 这把周淼恶心的,赶紧回家去洗澡。 那些围观的本来还想问,周淼想在岛上成立革委会当头,到底是不是真的,转眼,周淼已经回家,还顺手锁门了。 周淼先把贺奶奶卧室外面的锁打开,展开手臂转个圈让贺奶奶看她,啥事没有。 贺奶奶还想问,周淼已经上楼去拿衣服了。 贺建军中午下班才知道,周淼上午拿着菜刀把那群人赶了出去。 饭桌上,贺建军迟迟不动筷,几个娃娃也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贺建军严厉地问周淼,“这么大事,为什么不让人去叫我!” “你来了,不好说话,和无赖对话,就只能更无赖,你一个团长,以后还要在部队带兵,和那种无赖讲道理,那不是掉面吗?”周淼挤眉弄眼,努力把饭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 但几个娃娃也不满意。 “娘不能叫爹回来,可以让人叫我们啊,我们五个怎么着也能打得过四个,不对,三个,绝对行。”贺同越说越没有底气。 大鹅瞥了眼,一提到打架,就变软的三哥,“娘,下回打架叫我,我带着我们班的娃娃,全来,我们还会列队形。” 周淼看旁边几个娃娃还要说,赶快打住,“我没有和人打架,你们的娘奉行能动口绝不动手,就算动刀也不会和人动手。而且,我以后是要当革委会头头的人,要带着全岛的无业妇女们干大事业的,怎么可能做打架这么蠢又累的事。” 周淼把筷子塞贺建军手里,让他赶快吃,要不然几个娃娃也得饿着。 贺建军只夹了一筷子,又放下。 娃娃们和贺奶奶都跟着学,也只夹一筷子。 “我不同意,你之前不是还写信给岳母说,谁要是干革委会的活,就断亲。怎么前几个月才说的话,被自己吃了?” 周淼想解释,又不没时间从头讲,“没事,你等着看就行,我干的革委会,绝对不会让人砸玻璃。” “那不是老天爷砸的吗?”贺奶奶追问。 周淼赶紧给贺奶奶夹菜,让奶奶赶紧吃饭,“老太爷应该没那么闲,天天就看着咱们岛谁干坏事。” 贺奶奶一想,也是,周淼夹菜,她就吃,已经忘了,大家不吃饭就为了问周淼之后的打算呢。 贺奶奶开始吃,几个娃娃也就开始动筷。 贺建军长叹一声,他果然不是一家之主,摆脸色,就顶一会儿事。 贺建军中午反对无效,那就晚上接着反对。 周淼看全家都有意见,那就开个家庭会议,摊开了揉碎了讲。 家庭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全家的反对全都变成支持,还觉得周淼在做一件伟大的事。 睡觉前,贺家阁楼,贺同和贺璧洗完澡,却没有穿周淼给他们做的睡衣,而是各自找到补丁最多的衣服套上。 贺璧跑到贺同床上,跟他说悄悄话,“要是我亲爹能遇到娘这样的革委会就好了。” “也许真的会。” 贺璧摇摇头,没贺同想得美。 窗外突然被有手电筒的光照进来。 贺璧和贺同从床下滑下来,悄悄地下楼,在二楼遇到包子和大鹅。 四个娃娃走到一楼时,格外小心,贺奶奶睡觉轻,上次半夜出门就差点被贺奶奶发现,幸好院子里的鸭子叫了,掩盖了他们推开院门的声音。 这回很顺利,在院外顺利和雷子回合。 包子小声问,“上回就没叫馒头,这回也不叫?” 雷子抱着箱子,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她睡不好脾气更大。” 贺璧追上了,小声对雷子说,“雷哥哥,这是咱们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娘当了革委会的头头,你可不能砸我们家玻璃。” 雷子听完,都震惊了,周姨要当坏蛋的头,他这么恨岛上搞事情的人,是因为他听娘说姥姥姥爷被杭城革委会的抄了家,姥姥差点被气过去,生病了,那群人也不让姥姥进医院,白天还要挂着木板,在最热的时候去接上站着。 贺同透着手电筒的光,看见雷哥哥的脸色变了,赶紧说,“雷哥哥,我娘要在岛上当最好的革委会头头,她当了头头,就不让那些人闹事了。” 这话,雷子信,周姨永远讲道理。 到了目的地,行动很简单。 想砸谁家玻璃,就站在隔壁墙头那,朝着那家扔冰块。 至于为什么隔壁会让大半夜给几个娃娃开门,当然是那群人在渔民村被恨得深沉。 至于为什么能搞到冰块,当然是全岛唯一的冰箱,是养殖场自从养猪杀猪后,当天卖不掉的肉需要冷藏,才花大价钱公费买了一台。咱们养殖场的副主任和付见可不对付,当初梁山把工作卖了,付见可不止一次找人家的茬,现在又有能力搅动风雨了,现在这位副主任可提防着呢。 雷子找上副主任,一小一大一拍即合。 这事是雷子牵头,贺家娃娃当跟班。 今夜,连雨都不等了,就来了晴天下冰雹,几个娃娃憋着劲给周淼报仇。 第64章 眉毛会跳舞 等天明, 昨天去周淼家闹事的,家里又被冰雹砸了, 砸的更厉害, 更可怕的是,昨个没下雨啊。 这年头虽然禁止迷信,但表面能禁止却禁止不了人心里会多想。 还听说啊, 昨个付见家出现了一个一米出头的白衣小鬼, 就在他们窗前飘啊飘,付见追出来一开,地上只有一滩水, 吓得一扭身, 被地上的水滑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他那老腰呢。 大树下乘凉的贺奶奶嘟囔了句, “亏心事干多了,就怕鬼敲门。” 不少老太太应和,“就是就是, 好好的日子不过, 非得弄出点动静来, 现在外面都乱了, 真不希望海岛也乱了。” 话音刚落,周淼正好经过。 老太太们开始问贺奶奶,“你家孙媳妇这是进城要干嘛?” “她去杭城的革委会, 申请在岛上成立革委会。”贺奶奶说得就像今天周淼要进城去买布一样。 但贺奶奶身边几个老太太立马把自己的小板凳拉远, 离贺奶奶越远越好,不行, 还是回家最远。 贺奶奶扭头还想和人闲聊时, 身边几个都跑了, 贺奶奶看着她们的背影感叹,“腿脚还挺利索,以前怎么不觉得。” 进城的周淼,好不容易才找到革委会办公室,问了好半天的路,好几个一听她打听的地方就躲。 见到杭城革委会的头,周淼有点吃惊,年纪这么大了搞事情,就不怕把自己寿命搞没了?蒜头鼻,厚嘴唇,大圆脸,可身体很瘦,反正就是长得有种具象的丑和抽象的不协调。 相由心生,真不是说说而已。 周淼心里骂骂咧咧,脸上笑嘻嘻,求人办事,态度第一。 “主任,你也知道东湾岛的工作严重滞后,到现在都没开展,我是真为咱们无产阶级着急,行动晚了,那些人先行动了,咱们就被动了。” 白池坐在办公椅后面看着周淼,上下打量的目光没停,示意让周淼接着说。 “我打算在岛上开山开荒,让那些骄奢的人全去干最苦的劳动,让他们帮我们无产阶级创造革命财富,种出来的稻田和玉米,还可以用来支持咱们革委会的开销。还让他们去给养殖场最臭的猪去洗澡,洗干净的猪,让我们无产阶级吃。我祖上三代贫农,我丈夫是岛上的团长,上面有两名烈士。” 白池听到这,打量的眼神收回来,团长的媳妇,不能沾。 白池假装咳嗽一下,把自己的思想拉回正路。 “你刚进办公室时介绍自己叫周淼是吧,周同志,东湾岛的工作,我已经交给付见了。”就那么点粮食,没法打动白池。 “但付同志因为在岛上开展工作,冰雹特别喜欢他们家,窗户都砸烂了,现在岛上都在传是因为革委会指派付同志干的事太缺德,招惹了老天爷。明明是付同志工作没做好,现在却让整个革委会的名声都臭了,我怕这样下去,这些事传到杭城,对辛苦工作一心就为咱们无产阶级服务的主任不利。”周淼说得真是苦口婆心,句句肺腑,一心为主任着想,周淼看主任脸色变了好几回,得出经验,这是个顺毛驴,用好话捧,用利益吊着就行。 “迷信,都是迷信。”白池最怕对外面骂革委会的声音一多,有人把他拉下来,但被这些声音左右,他又觉得憋屈。 “主任,我也知道这是迷信,但咱们能堵住一两个人的嘴,堵不住一群人的嘴啊。” 周淼看主任在犹豫,换了口气接着说,“主任可以把杭城那些作风特别不好的,问题特别大的,全弄到海岛去。要不然他们在城里也是不安定,找下乡要接收的牛棚还需要层层审批,让他们去海岛开荒,海岛建设好的功劳,还是主任的,上面绝对不会忘了主任的英明。” 周淼感觉再说会儿,自己拍马屁的功力在这间办公室就能蹭蹭提升。 “我是那种邀功的人吗?”白池说话的语气很严厉,脸上却带着笑。 周淼心里说虚伪,嘴上说,“主任当然是最无私的,是为了杭城和海岛好。” “行,我给你开信,你就在渔村的公社办公,我给那边打电话,你回去后积极发展其他同志成为干事,快速开展工作。我希望下个月就能拿到十人开荒名单,对了,家属院的工作也不能落下,查找有问题的同志,一旦发现,让他们也去开荒,绝不姑息。”白池已经在写。 周淼立正站好,朝白池敬军礼,“明白,我一定将主任的思想,有条不紊地向下落实。” “小周同志读过书吧。” “家里穷,高中没上完,我娘就让我退学了。” 白池叹一声,“贫农家的娃娃苦啊,但养出来的思想正。” 周淼赶紧鞠躬,“谢谢主任夸奖。” 周淼看白池在摆手让她出去。 周淼拿着盖戳的信,一转身,就赶紧让讨好的五官归位。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3节 原来阳奉阴违,不是本性,真的会心累。 信到手,岛上的开荒横着走。 第二天,周淼就在渔村公社,有了自己单独的办公桌。 第三天,周淼就有了手下的干事,全是没工作的家庭妇女,渔村两个,家属院两个,有人还自荐,周淼没收。 就比如隔壁的夏红。 第四天,周淼要去和渔村的村书记商量在山上开梯田选址的事,一出门,就碰见在门口等着她的夏红。 周淼还没说话,从院子里出来要去上学的娃娃们也堵在门口,挡在周淼前面。 包子故意跟贺璧说,“你来咱们家不够久,没看到夏婶婶吵架时的眉毛,会跳舞。” 馒头补充,“不对,像罐子里的蛐蛐,被困住了才只能上下蹦,要是放出来,也许还能左右蹦。” 贺璧搭话,“馒头,我想看哎,这个夏婶婶会耍杂技啊。” 大鹅笑出声来,看夏红眉毛真的开始上下动了,笑得更大声,不行,真憋不住,三哥又锤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贺同说了句更欠揍的,“我弟不是在笑你。”此地无银三百两。 夏红的脸被憋红了,一低头,看见贺璧正仰着头看她。 “大哥,我看见眉毛跳舞了,一点都不好看。” 贺璧失望地把头伸出来,又后退一步,和兄妹们站一起。 周淼拍拍几个娃娃的小脑瓜,让他们“都去上学,别迟到了。” 一大早就把讨厌的人气怒,你们就开心了。 五个娃娃一窝蜂跑了,包子和大鹅跑在最前面,好像在争谁跑得快,贺璧想追上,但跑了一段就累了,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大喘气,眼睁睁看着并行的贺同和馒头也超过他。 有了娃娃,一个家的活力,总在娃娃身上,周淼望着娃娃们争强好胜,又相亲相爱,出神。 夏红因为被忽视,怒气正在上升。 有人路过跟周淼打招呼,周淼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夏红还在等。 “夏婶,找我有事?” 周淼刚说完,贺建军又从院子里出来了,周淼又和贺建军挥手,目送他上班。 周淼这次回神很快,等着夏红说事。 “周顾问,一大早还挺忙。” 这冷嘲热讽的劲,周淼听不出来,才怪。 “还是叫我周队长,养殖场的活推了,以后专心干革委会的事,毕竟这个责任大,任务重,上面给了指标,我一定要完成。夏婶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周淼刚朝渔村的方向转身,夏红就快步挡在周淼前面,“我也想当革委会的干事。” “但我已经找够人了,再加一个人就是浪费,下回,等下回,我忙不过来了,想找人再说。”我说的是再说,没说就找你。 周淼说话给自己留活口。 “你就是因为和我有矛盾,才不找我,营长的媳妇都能上,我为什么不行。” 本来想留颜面,看来还是不行,“照夏婶这么说,我找了吴营长的媳妇,那张营长,王营长的媳妇都还没工作,她们到应该来找我算账,可人家没有,就你夏婶来了。丈夫是同级的不眼红,高一级的就压人啊。” 这时候,周淼眼睛余光正好看到汤团长拿着公文包出来,看来是要去上班。 周淼叫住他,“汤团啊,你哪天要是升了,夏婶是不是就能命令我了啊?” 周淼说完就走,不看汤团脸上的尴尬,不看夏婶眼里的怨恨,没看见,就和我无关。 等周淼到了渔村公社,村书记已经等在那了。 周淼连说抱歉,大队长受宠若惊,干革委会的人这么和善吗?这可干不了狠事。 周淼的每一步不流血不流泪,只流汗。 选定好较为平缓的山坡。 周淼让几位妇女干事,登记渔村和家属院的无业人士。 周淼又去了养殖场,去商量事,主要是要猪粪,用来肥土。 正副主任一块见的周淼,主要是问周淼她干的事,缺不缺德。 能这么直白的问,那可真是熟人。 “语录上不都说了把,妇女能顶半边天,所以我让四个没工作的妇女当了干事。就我们几个这体力,我们能干啥和暴力有关的事。我们的口号是,劳动改造一切,让那些来咱们岛上改造的知识分子,把知识挥洒在土地上,让知识在土地上开花,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改造。对于那些成分不好的,也要让他们多多的劳动,让他们体会到当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才能跨越阶层,和我们一心搞建设。主任、副主任,是不是这个理。” 周淼跟两个熟人交个底,两位熟人怎么这么激动,她好像还没上价值呢。 主任先迎过来和周淼握手,“你要养殖场提供啥帮助,开口就行,你在养殖场干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咱们这有啥。” “我就是来要点粪,还有我们革委会想和养殖场谈个长期的以物换物。” 主任非常豪气地说,“你随便说,我相信你不会让养殖场吃亏,只要不是吃亏的事,上面就能批下来。” “其实就是养殖场和农场的以物换物那套,也移到我们这来。玉米秸发酵后能当猪饲料,农场那边用这个每年都能换点猪肉。要是我们这边开荒好了,种出粮食了,也想这么换。” 副主任纳闷,“但去开荒的,都是成分不好的,让他们也吃肉?” “那总不能长期当兔子,只吃素吧,他们扛不住了,谁干活?是不是这个理。” 梁副主任觉得怪怪的,但也说不出哪里怪。 等正式抓人去开荒那天,他知道了,这条件,比很多贫苦山区的农民要好太多,岛上的没活干的,正抢着去呢。 什么抓人,是推人才对。 推开你,我不要你。 第65章 整人当面整 周淼这革委会海岛分队队长当的, 风光,还不招人骂。 周淼就搞干活记工分这套。 参加了前期开荒的, 等种出粮食丰收时, 也按工分分粮食,每年还分一次肉。 因为报名太踊跃,周淼和几位干事还没挑出首批的十个人, 晚上就有人来周淼家说情送礼了。 礼是吴营长的媳妇厉兰枝带来的, 厉兰枝的弟弟在老家高中毕业了,在城里没地种,得下乡知青。 跑别处当农民, 不如在她眼皮子底下当农民。 周淼没收厉兰枝拿来的花生, 也没答应她的求情。 周淼只问了句,“你就是干事, 今天你给我送礼,明天有人给你送礼托你办事,这礼你收吗?” 厉兰枝赶紧拿着东西走了。 推门出去时, 看到门口守着夏红, 吓了她一跳。 夏红看到厉兰枝手上拿着花生, 转头就走了。 厉兰枝拍着自己胸脯, 赶紧往家走,她真是来错了,周队长可别因为这个对她有意见, 周队长再和贺团说了, 那会不会影响丈夫的前途啊。 厉兰枝回去就和吴营长说了里面道道,吴营长就是二团的, 贺团可正好管他。 吴营长让媳妇放心, 周淼在岛上的名声, 一向是厉害但讲道理。 厉兰枝来找周淼聊的事,提前上二楼没掺和的贺建军猜了个大概。 等周淼上来,周淼跟贺建军说了更详细的。 贺建军明白周淼顾虑, “你是怕开个这个口子,岛上同志们没工作的七大姑八大姨,外甥侄子弟弟们都跑来开荒?” 贺建军又一想,“可是开荒需要很多人。”反正需要人,收礼肯定不会收,但伸把手帮个忙也不算违反原则。 “因为开荒需要很多人,所以来这的人,只能是下放到别的地方一定会被欺负的很厉害,有生命危险的人。我要在岛上开荒,要当这个革委会的队长,是要给这些人撑把伞,让他们活下去。只要他们活到天亮的那天,他们依旧是宝藏。” 贺建军想到一个人,“你想把雷子的姥姥姥爷这类被人举报的名校教授们能弄来的全弄来?” 周淼点点头,贺建军终于理解她的良苦用心了。 “所以,我要选的这十个人一定要是有格局的,尊重知识的,等老教授们到了,干活肯定比他们慢,需要一定的包容。” 所以才难选,所以周淼才头疼。 不是报名的人太多,是合适的人太少了。 最后周淼选了渔霸十七岁的外孙,爷爷和亲娘,一个挑大粪,一个被辞退,入赘的亲爹前几年去世了,还被付见抄了家,其实解放的时候,他们家就没啥东西了,现在是瘦死的骆驼被扒了皮,奄奄一息。 周淼要的就是唐卫泽和整个唐家的感激,别看唐家是渔霸,在渔民村名声还不错,家风周正有侠气,不少人受过唐家恩惠。 选唐卫泽,渔民村没人说不行,除了刚养好腰的付见。 其实选谁,付见都有意见,他是对抢了他高位的周淼,大大的有意见。 周淼接着在渔民村选了三个中年男人,两个二十出头在家没事干的妇女同志,他们的共同特征是,都因为家里娃娃学习不好,追着娃娃在街上打过,脾气暴,但心眼不坏,选他们,渔民村有人想和他们抢,就先要打得过他们,骂得过他们。 欺软怕硬,世间名言。 家属院还得选四个人,家属院的中年或年轻男人都是兵,亲戚们倒是有不少身强力壮的,但周淼直接不考虑。 把亲戚加进来,谁都想往里塞。 所以只选,军人的直系亲属,年龄又合适的,只有即将下乡的高中生们。 不偏不倚,抽签吧。 抽中了,留岛上当农民,抽不中,下个月出岛当农民。 秉承公开公正的原则,周淼在钱副团家前面那片空地上,当众举行抽签。 她丑话说在前头,“来排队的,都是自愿来的,谁要是不幸运抽中了,可不能反悔。” 来围观的,还有这些半大孩子的家长们。 不用这些孩子接话,家长们就已经齐声回答,“周队长放心,绝不反悔。” 后面有人嘀咕,“抽中了是好事,周队长怎么还说倒霉。” “别忘了周队长是革委会的队长,开荒名义上还是改造,有些话咱们心里清楚就行,要是上面有人来查,只能说开荒苦,可不能说,谁都上赶着。” “幸好是周淼当队长,要是那个付见,就会带着一帮人找个由头抄家,抄的东西哪去了,我也没见那些东西服务于无产阶级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4节 又一个人凑过来,搭上话,“那个渔民村的付见还没拉倒呢,这几天正在渔民村到处说,周淼是借着选人开荒拉帮结派,帮他们贺家□□的亲戚打掩护呢。” 更多人凑过来,“他放狗屁,我才不管贺家有什么亲戚,反正周淼当这个革委会的队长,我就安心,咱们岛上就翻不起什么恶浪。我先举手表态,谁要想把周淼拉下来,我第一个不同意。你们可别忘了,是因为周淼养殖场才空出地方养猪,咱们才吃猪肉不看天气,还比岛外的肉味香。前几天我看见周淼又去养殖场了。结果第二天,养殖场的主任啊,就在养殖场开会,说要是开荒成功了,周淼有办法让海岛养牛,奶牛肉牛都有。” 这个人说着,好像已经闻见肉味了,吸溜一下鼻子,看见旁边有人在笑他,怪不好意思地跑到另一边去,又拉着那边的人,坚决支持周淼工作。 等抽签结束,四个抽中空白纸条的高中生,站在前面,像领奖似的,接受所有人的鼓掌。 正好其中一位学生的家长,准备了红布条,往孩子身上一挂,还真像那么回事,“快给你周姨说,一定好好开荒,不偷懒,为建设海岛做贡献。” 南生楠被亲娘脸上的无限热情,弄得有点蒙,至于吗?她考满分回家,都没见过娘这么大笑脸。 “快说啊,怎么这么呆,就会傻读书,一点都不机灵。” 南生楠回过神来,赶紧朝着旁边的周淼鞠躬,说,“谢谢周姨,我一定好好干。” 另外三个男生有样学样,赶紧鞠躬,平时就考不过南生楠,现在更不能掉链子。 “周姨,给我任务你放心。” “周姨,苦活累活,我不挑。” “周姨,你就是我亲娘。” 周淼赶快打住,“我还没三十,生不你这么好大儿。” 本来越炒越高的气氛,被周淼一句打趣,挥散成轻松。 周淼让几位干事,组织同志们和孩子们有序离开,厉兰枝留下。 四个抽签留岛的孩子,周淼也让他们先回家,从明天早上开始,八点钟在山脚集合,开始除草。 空地上只剩下周淼和厉兰枝。 周淼问厉兰枝,“会觉得不公平吗?没让你弟弟来抽签。” 厉兰枝摇摇头。 那些想把弟弟侄子侄女往里塞的,不止有她,周淼全拒了,她没理由闹脾气。 “如果觉得在我手下做事,不舒服,直接和我说。” 厉兰枝觉得周淼还挺和善,这么能听进去别人的话啊。 “我可以直接让你走,换个人就行,咱俩不用互相折磨。” “队长,我对你特别满意,你为人公正无私,做事光明磊落,到现在也没给我和我丈夫穿小鞋。” “你想多了,我整人,喜欢当面。” 周淼说完,就回家做饭了。 吓唬人玩这事就像小时候想的玩恶作剧,但那时怕福利院的院长生气了把她扔出去,长大了,变强了,心里压住的小恶魔就藏不住了。 上午刚吓唬完厉兰枝,下午周淼在公社看到厉兰枝,又变得和颜悦色。 周淼就是打算让厉兰枝看不透她,之前觉得她好说话,才会来送礼求人,她变得捉摸不定,厉兰枝就不敢轻举妄动。 人心是游戏,更是博弈。 下午周淼让厉兰枝去走访登记一下,名单上十个人的情况。 厉兰枝出来的时候,另外三名干事还在公社办公室坐着。 厉兰枝在公社什么都没说,出了门,就在路上嘟囔,“大热天的,就我在外面跑,我不就是想托你干点事吗?上午刚说整人当面整,下午就让那三个看我笑话。” 厉兰枝绕远先去了南生楠家,在那待到了傍晚,才慢悠悠地出来,然后凭着记忆在人名后面标注家庭情况,忘了他是爹死了,还是娘死了,就蒙一个。 厉兰枝回来的时候,看到周淼桌子上放着一张,山体的勘测图,上面标记满了日期,应该是开荒工期进度。 厉兰枝当着周淼的面,不敢细看,她哪知道,越偷窥越明显。 厉兰枝见周淼瞪她,赶紧把登记好的家庭情况递给周淼。 周淼只看了一眼就说,“明天你不用来了。” “你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开除我。” 厉兰枝不等周淼说完就怒了。 “你也知道没调查就乱写,是犯错,你干嘛还犯呢。明天上午接着登门调查去。” 周淼把桌子上的地图收了,准备回家。 厉兰枝跟上去,“为什么她们仨不用在外面晒太阳,还能早下班。” 周淼转头看着厉兰枝满是嫉妒的脸,长得挺清秀大方,就是格局小,心眼也小,“我和她们三个在大山那爬上爬下才绘制完这山体图,我们早早干完活,到点就下班,要不是为了等你,我现在已经走到家,给我家娃娃做完饭了。” 厉兰枝不放弃,跑上去追问,“为什么不带我,你在排挤我。” 厉兰枝这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周淼不舒服,“她们三个都上过初中,都有基本的地理知识,我带着你去,我和她们说话,每一句都需要和你解释,不解释,你更觉得我们在排挤你。一个劲的解释,干活会拉长时间,而且这项工作,只需要四个人,去五个人是浪费。” 周淼觉得这番解释,就很费功夫。 第66章 送上门的机会 说到底, 周淼算是偏理性的人,坚信工作时, 效率第一, 情感第二。 工作就有个工作样,工作时谈情绪,就很不专业。 但和六十年代的家庭妇女谈专业, 周淼又觉得强人所难。 周淼明明已经走远了, 又折回来跟厉兰枝说,“据我所知,吴营长是农村的, 还上过初中。种地的事还有基本的地理知识, 你多问问吴营长。如果不是因为上回我问你们所有干事,开荒后打算种什么, 你说种小麦。如果不是你完全不知道咱们这产大米不产小麦。我也不会觉得带你上山是拖后腿,因为就算你上山,也分不清山上的植被, 提不出可行的建议。万事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不喜欢优柔寡断, 更不喜欢感情用事, 我呢, 对事不对人。觉得我排挤你之前,先想想,是不是你先觉得, 我会整你, 所以我做什么都在整你。” 周淼说完,这回是真要回家。 结果一进家门就嘟囔自己, 本来是去想安慰一下的, 然后, 又成了刀子嘴杀人诛心。 哎,希望厉兰枝能听进去,最好能把这段话说给吴营长。 周淼怀疑,厉兰枝根本没听懂她说什么,反思的前提是理解啊。 不管了,从院子踏进厨房的那刻,周淼就把工作的事抛到脑后,她现在属于家庭。 几个在客厅写作业的娃娃嗷嗷待哺,案板上切好的菜,正等着她炒。 周淼先跟在厨房忙活的贺奶奶说,“辛苦了。” 贺奶奶听见还怪不好意思的,莫名还有点感动。 孙媳妇还挺会做人。 厉兰枝要是听见贺奶奶这心里话,恐怕得跳起来骂街。 至少回到家后的厉兰枝,听到吴营长说周淼的好话,就正在暴跳如雷。 厉兰枝生气地跑出去,正好在街上遇到往周淼家跑的雷子。 厉兰枝看了,又是一阵心悸。 这又是她输给周淼的地方,周淼和政委家的关系太好了,连娃娃们都能相互蹭饭。 厉兰枝猜错了,雷子晚上是在贺家吃的晚饭,但跑这一趟,更是为了让周淼把姥姥姥爷调到岛上开荒来。 全家都吃饱了,也没下桌,正在筹谋划策,怎么样让严爷爷和米奶奶能早日登岛。 “周姨,我姥姥的病不能拖了,我姥爷会治,但有人看着,我姥爷没发去医院买药,而且我姥爷身上的钱都被搜走了。”雷子越说越伤心。 周淼却注意到门外。 周淼指派大鹅去门口看看,是不是有人在门口,回来的时候,把门从里面锁上。 贺同更关心,“严爷爷的钱全没了?” 贺璧更关心,“娘,能把我亲爹也弄来不?他虽然长得老,但也能干活。” 馒头离开饭桌,拿了块毛巾过来,没好气地塞雷子手里,“多大了,还哭,丢不丢人。” 馒头看傻大个还不动,直接上手帮他,“这是我的毛巾,刚刚洗过了,干净的。” 雷子低着头,小声说,“我不嫌你脏。” “抬头,我还没嫌你脏呢,这块毛巾送你了,明天给我买块新的。”馒头帮雷子擦完脸,直接把毛巾扔雷子身上。 雷子怕馒头又叫他抬头,就高高抬着头,手在底下偷偷叠毛巾。 贺同见雷哥哥还没回答他呢,又问了一遍,“严爷爷的钱一分没留?” 雷子回过神来,对贺同说话,却看着馒头,“姥爷之前察觉到可能出事,提前把家里大部分的钱全让我娘带回岛上了。” 贺同长呼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可知道严爷爷家里有不少好东西。 不对,“雷哥哥,严爷爷家里那些东西呢?” “应该都没了吧,自从外面闹开了,我娘就没让我出过岛,都是我娘偷偷跑出去看,也不敢靠近了,我姥爷已经写了和我娘的断亲书,逼着我娘签了字,说是怕影响我爹的前程。” 这些事,都是雷子最近才知道的,姥爷早就帮他们家都想好了,却没想出办法保全自己和姥姥。 周淼见大鹅已经回来了,等着他汇报。 大鹅最喜欢完成任务,汇报任务也像军人一样,立正站好,敬完军礼再说。 贺建军看周淼着急,直接催,“快说,下回再敬。” 大鹅对着贺建军撇嘴,团长不懂他这个娃娃兵的坚持。 “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跑远的黑影,和娘差不多。” 贺璧没听懂,问包子,“小弟说的啥意思?” 包子好心回答,和大鹅同屋了这么久,有独特的语言默契,“大鹅的意思就是,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和娘差不多高,差不多瘦,可能穿得也和娘差不多。” 贺璧明白了,“那意思是,那个人是个女的。” 贺同给贺璧鼓掌,这总结,可以。 周淼咳嗽一声,让话题回到正轨。 周淼问雷子,“你知道严老爷子为什么被举报吗?” “我娘跟我爹说的时候,我偷听了,好像是我姥爷之前写的一篇医学论文,在外国的一个杂志上发表。现在有人说我姥爷利用论文泄露什么机密。”雷子只听到了这些。 周淼想起来另一件事,“你之前说过,你爷爷资助你家什么亲戚办了一个报刊,那个报刊没出事吧。” 雷子摇摇头,“去年我姥爷就把钱撤出来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5节 周淼真惊叹严老爷子的远见,当时还没闹开,就做了一切最坏的打算,但就算这样,也没逃一劫。 周淼捏着大腿想办法,本来就打算有好的时机,再办这事,现在成了箭在弦上,立即出发。 可怎样才能正好让白池现在就把严老爷子老俩口放到岛改造呢? 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到了早上周淼也没想出什么完全之策。 早上贺建军一动,周淼就醒了,想着今天和贺建军他们一起出去跑几圈,万一运动运动就有灵感了呢。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轮渡的船长。 船长拉着周淼到一边,只小声告诉周淼。 贺建军和五个娃,还有刚到的豆丁,就在一边等着。 贺建军看到周淼在笑,笑容更大了,有什么好笑的。 等船长走了,周淼招呼几个娃娃全进来,今天不去跑圈了,有新任务。 贺家几个娃最兴奋,豆丁左顾右看,不知道要干啥。 贺同看豆丁这样,也不是个能干事的,别到时候吓哭了,他还得哄。 “豆丁,你先回家,告诉你娘,今天我大哥不过去学唱戏了,今天有事。” 豆丁得到贺同的任务,立马往外跑。 一推开门,门板正好撞到一个人。 外面那人啊了一声,直接把豆丁吓哭。 “周姨,我打着人了。” 周淼还没迎出去,贺同先跑过去了,帮豆丁把眼泪擦干净了才牵着她往外走。 这次打开门,门外已经没人了。 “贺同,我刚刚真的打着人了。” “那个人还能跑,就没打算找你算账,也不会上你家告状,没事了,自己先回家。” 豆丁听完贺同说得,重重地点头,然后头也不会地往前跑。 贺同关上门,把门从里面插上。 等贺同到位,周淼开始分配任务,连刚从卧室出来的贺奶奶都有任务。 全家唯一大闲人,是今天还要上班的贺建军。 所以被周淼打发去食堂打饭,今天没人有空做早饭。 等贺建军回来,家里一个娃娃都没有。 街上却多了很多娃娃。 他怎么不知道,岛上的娃娃都起这么早的。 集体反常,必定人为。 那个人正坐在客厅,和几个干事开会,不对是三个干事,里面没有厉兰枝。 周淼见贺建军买早饭回来了,招呼几个干事一起吃,那几个也不是扭捏的,吃饱了,好干活。 明明昨天通知的是,八点在山脚集合,但七点半,名单上的十个人就已到位,周淼和几个干事吃完饭也往山脚赶。 周淼一到,看到这十个人穿得破破烂烂,就知道贺同通知得不错。 “今天辛苦大家先挑粪,最好弄得身上越臭越好,要知道辛苦一整天,幸福一整年,只要咱们这关过了,之后都是好日子。”让人没看到好处,就先干最苦最累的活,最有效鼓励的方式就是画大饼。 周淼看眼前几位,听完这话都斗志昂扬,终于知道为什么21世纪的老板们为何也爱用这招,因为口说无凭,却能当强心针啊。 其实名单上这十位,可不是别人说啥都当真,更是因为说话的人是周淼啊,岛上娃娃们眼里第一好的周姨,而且,这十个人里,就说渔民村那几个,就是因为打鱼水平不行,才在家闲着,岛上那些平整的地,都归农场管,这回,周淼选他们开荒种地,那就是让他们发挥劳力当壮丁,这个他们可擅长;更别提,家属院的高中生,与其可能被分配到外地当农民,不如在家门口当农民;渔霸的孙子,对周淼更是感恩戴德。 周淼说让他们挑粪,二话不说,挑粪的时候故意往脸上摸两下,那几个高中生,嫌臭,但少年好斗,看渔民村那几位,抢着让周淼闻身上的臭味,周淼不仅没皱眉,还真的在认真闻。 几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南生楠也不矫情了,不想在脸上摸,就往头发上摸,眼不见心不烦。 周淼看这十个人干得热火朝天,一趟趟粪往山上挑。 留下一个干事盯着。 周淼领着另外两个干事,去山脚下的几座老房子里,提前布置一下。 说是老房子,都是抬举它们了,前几年这里发生泥石流,幸好是白天,住在里面的人是没事,但房子可真不敢住了,一空就是好几年。 少了人烟的房子,老来老的就快,再加上遭遇泥石流后,房子根本没休整,断壁残垣,说起来是艺术。房顶漏光,墙头长草,屋里开花,是挺风景,但它应该和动物共舞,而不是人类。 周淼和两个干事,刚去就被从里面跑回来的老鼠,在墙角补觉的蛇,吓了一跳。 “周队长,这要是住人,建成公墓比较快。” 周淼听完这话,笑了,花改珍说话和她一个路子,比她还毒。 “就是让它破,它越破越好,就是个面子工程,还不是咱们人为破坏的,是大自然的‘巧夺神功’,真让咱们省事。” 周淼这话,几个干事没听懂,刚想问,周淼就招呼着她们往山上走,说,“人该到了。” 第67章 全岛都是演员 几个干事, 脸对脸,交换眼神, 也没猜出周淼闹这么一出, 是为了欢迎谁? 不用猜了,等她们到了,那个人已经到了, 由付见陪着。 周淼帮她们介绍, “这就是咱们杭城革委会的主任,也是咱们岛上的大恩人。” 几个干事赶紧点头打招呼,但挺直的背绝对不弯, 虽然是她们的上头, 但不是值得尊重的上头,弯腰?不当面吐口水, 就算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了。 周淼替几个干事做表面功夫,笑呵呵地和白池握手,欢迎他莅临考察。 “小周同志, 你们岛上的条件确实不怎么好, 我一上岛, 就看到街上的娃娃都穿着补丁衣服, 有好几个娃娃正光着脚跑。咱们一定要把岛上正在搞剥削,损害人民利益的人揪出来。” 白池很有领导讲话的范,这类领导, 就是讲话好听, 没屁用。 光讲思想,不讲方法论。 周淼只在心里嘟囔, 迎向白池的目光, 那叫一个热忱, 付见刚想插话,就被周淼抢了,“主任说的对,我已经把这类分子全揪出来了,正让他们挑大粪呢,你看,就在那边,过几天就让他们徒手砍树,抓野兽,只有咱们无产阶级的伟大劳动能改造他们。” 周淼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付见听了,那叫一个“义愤填膺”,胡说,全是胡说。 “主任,我们岛上没那么穷,一定是周淼让全岛的人今天都换上补丁衣服。还有那十个人。”付见指指正在远处把桶里的粪往外倒的改造者,“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剥削阶级,不是我们村打不上鱼来的村民,就是家属院高中毕业不想去外地下乡的高中生。” 三个干事,想帮周淼解释,却看到周淼摇摇头,她来,“看来,主任今天一大早就来岛上视察,是付同志在您那嚼舌根了。要是谁到您那都胡乱说一通,主任您都来一趟,杭城大大小小的乡镇,辖区,都这么劳烦主任,主任怎么还有时间去处理那些对反修对小资的正义举报。我看啊,跑到主任那为了争权,搞得上下工作无法开展,让我们把时间全花在相互猜忌上的人,才是别有居心,我相信主任会给我一个清白。” 周淼朝站在她身后的干事伸手,三个干事没懂周淼要啥,之前也没暗号啊,我该说点什么?我忘了什么? 周淼严厉地瞪了三个干事一眼,长叹一口气,叹出恨铁不成钢的污气。 “主任,我本来打算,把这十个人的名单明天给您交过去,都怨我这几个干事,不知道您今天要来,也不知道随身带着。”周淼又用带着杀气的眼神,扫射一下后方的干事,“不知道功劳是给有准备的同志啊,你们就是不如付同志,你看看人家付同志,啥也不知道就敢乱说,你们走访了两天,连个屁都不敢放,功劳都是别人的了。” 花改珍算里面机灵的,快速接上周淼的话,“是我们只知道干活,不知道邀功。付同志说这十个人是我们随便拉来的,可真是冤枉啊。”花改珍上前一步,给白池指指唐卫泽,“主任,你看那个,是我们村有名的渔霸的孙子。你说他不来,谁来。” 花改珍接着指,“主任,你再看,那几个中年人,是渔民村里,有名的混混,举着棍子满大街打人。还有那个不到二十的女娃,十个手指都没沾过洗碗水,我们家属院有名的娇小姐。主任,就这几个人,你说不改造他们,改造谁?” 花改珍说完,就很有分寸地退回去,接着站在周淼背后。 白池连着被两个妇女纠正,暗讽他偏听偏信,脸上的面子摇摇欲坠,但神情面不改色。“付同志也是为革命工作着想,没调查清楚就乱说。” 付见不服气,他还没说完呢,“主任,周三水是用抽签选的人,整个岛的人都知道。要不然你随便问。” 周淼很有信心,“好啊,付同志我给你两分钟,你跑到山边最近的那条街上随便拦下一个人,拦住后,你不能和他说话,万一你串供呢,为了挤掉我,让自己当这个队长,你都敢当众污蔑,还是有什么事不敢做。” 周淼都这么说了,付见不去,倒成了心虚。 白池催付见,“去啊,别忘了你在我那立的军令状。” 付见撒丫子就跑,跑到那条路上,正好遇到的是渔民村的,还是他认识的。 付见觉得成了,但又不敢拉着这人,因为这是名妇女同志。 这位妇女同志一看白池这领导样,就变得畏畏缩缩。 白池展现他和善的一面,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表面看,语气是放缓放柔了,“这位女同志不用怕,我问什么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说完就能回去了。” 那位妇女同志,赶紧点头。 “你们这选改造名单,是抽签来吗?” 妇女同志摇摇头。 付见不敢相信,难道前几天他亲眼看见的抽签,是做梦梦的。 “你说谎,你是不是收了周三水家好处了,你们家娃娃是不是也去周三水家听故事了,周三水承诺你什么了?” 不用周淼和付见对峙,白池都看不下去付见朝着妇女同志咆哮的样子。 “你给我住嘴,站一边去。”白池直接把付见拉在身后,看着身体已经在发抖的陌生妇女,赶紧问:“你看那十个人,你认识谁?” 妇女同志颤巍巍地举起手,指了指唐卫泽,“他是我们村渔霸的孙子。” 然后又指了指那两个二十出头的妇女,“她们在我们村见人就打,连男同志也打。”大兴娘在心里嘟囔,男娃娃也是男的,这不算瞎说,她都是按馒头提前说的那样,说的。 “麻烦你了女同志。” 白池话音刚落,大兴娘立马就跑,等付见还想追上去,大兴娘已经跑没影了。 “主任你听我说,都是她在搞鬼。她昨天晚上还和政委家的儿子合计,怎么着把政委的岳父岳母弄岛上来享福。主任我都打听好了,雷政委的岳父,就是杭城有泄露机密嫌疑的严文肃……” 付见话没说完,包子馒头就牵着手过来了,包子哭得整个人都在抽抽。 撞开付见,往周淼身上扑,“娘,政委家姓雷的欺负人,他长那么大个,又欺负馒头。” 馒头听包子提到她,也往周淼身上凑,顺便也撞了下付见。 馒头的哭,是梨花带雨,细无声那种,配上白皙的鹅蛋脸,还有被抓花的小脸,真想让人抱在怀里一直哄。 周淼心疼地赶紧给馒头吹吹,“不疼了不疼了,娘在这呢。政委家咱们惹不起,他岳父咱们惹得起。” 周淼站起来,把一左一右两条大腿让出来,让包子馒头抱着哭,“主任,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和政委家打了好几回了,我怕影响我丈夫的前途一直忍着。昨个政委家那个浑不吝的来我家找我,那是找我来算账啊。他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说是我想把他姥爷弄到岛上来开荒,来挑大粪。就去我家威胁我,不能让他姥爷来啊,就他姥爷那身子骨,来这一天都扛不住,在杭城就算被挂小黑板,那也不用干活,也算享福。不就是在大街上站会儿,再逛会儿。那小子说了,他姥爷已经想开了,只要不干活,什么面子啊,自尊啊,都是狗屁。” 周淼的每一句,付见都想喊瞎说,岛上谁不知道政委和贺家关系好到,几个娃娃零食和书都混着拿。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6节 对,书,周淼家的娃娃那么聪明,一定有很多禁书,还有那个亲戚,他查不到,主任查得到。 “主任,我还有情况要报。” 白池快被付见气死了,嘴里没一句实话,“你这次最好说的是真的!” “真的,一定是真的。” 付见先说最肯定的,“周三水丈夫的爷爷,娶了个大资本家的闺女。”这可是周淼上次亲口承认的,只是她不认这门亲戚,但这门亲戚确实有啊。 白池听得雨里雾里的,“那你直接说,小周同志丈夫的奶奶是大资本家的闺女不就行了,绕什么圈,显得你有文化啊!” 白池绝不承认自己没听懂,而是一巴掌打在付见身上,让付见说点他能懂的。 周淼见付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周淼接话,“听过陈世美的故事吧。” 白池没好气地回,“我读书认字。” 周淼看着付见笑盈盈地说,“我当然知道主任是听过的,我是怕付同志听不懂。” 周淼不等付见反驳,接着说,“我家奶奶就是遇到了陈世美,这个陈世美年轻的时候拿着家里所有的积蓄说是去城里做小生意,然后就一去不回,我家奶奶等了他整整五十年,然后就等到了他在城里娶了资本家的闺女。主任你说,我们家是会是陈世美的同谋吗?我们家明明是受害者,我奶奶被辜负了一生,老了老了,还被人这么诬陷。” 周淼还没说完的时候,付见就远远看着一个老太太蹒跚着往这边走。 付见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他一说什么,就有人来拆他的台,怎么觉得,就等着他说,等着上场呢,就和戏台子上唱戏似的,踩着点,一个个角来了。 贺奶奶还没到,就先哭,嘴里骂骂咧咧说的,都是政委家儿子怎么欺负我家娃娃。 贺奶奶身边还跟着两个搀扶的,分别是大鹅和贺同。 大鹅,帮曾奶奶踢倒前面的杂草,贺同在旁边接话,给曾奶奶的每一句,都加上时间。 贺奶奶哭诉,“雷政委家娃娃怎么又欺负咱家女娃娃了。” 贺同补,“又不是一两天了。” “都那么大个了,还老是抢咱们家娃娃的东西,就是看咱们家好欺负啊。” “又不是一两回了。” 这时候贺奶奶已经走近了,声音故意变小,变得更弱势,“也怨我,嫁的那个人,去城里娶了个有钱的,我在村里吃红薯稀饭才养大的儿子,从了军,再抬回来就成了盖成红旗的尸体。两个孙子又参军,老大又牺牲了,我们家两代烈士,就因为我当初昏了头,找了个陈世美,让我唯一的孙子,现在被人嚼舌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家里出了两个烈士,在村里待着,人人敬我,说我们家对百姓有功,现在就因为我,全家变有罪了,我死了算了。” 絮絮叨叨,越说越慢的贺奶奶,突然用力朝前面的树桩冲。周淼第一个反应过来,挡在贺奶奶前面,用肚子当肉垫,护住贺奶奶的头。 周淼让几个娃娃全过来看好曾奶奶,周淼三个大跨步,就冲到付见面前,直接一个耳光扇过去。 不仅付见吓到了,几个娃娃都愣住了,娘不是总说能动口绝不动手,她的嘴是刀子,今天破戒了。 付见回过神来,刚要还回去,周淼一躲,几个娃娃往前一扑,正好把白池的脸怼付见抬起的巴掌下。 付见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白池的脸立马肿了。 付见怕了,赶紧用手摸白池的脸,确认伤情,他越碰,白池越疼。 “你给我站一边去!”白池觉得自己发疯了,才会听了付见的话,火急火燎来岛上,下面的人还没来上班呢,他觉得没危险,就一个人跟着付见来了,岛上是没什么危险,付见就是最大的危险。 付见觉得自己委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第68章 引狼入室 白池要走, 但感觉自己信错了人,跑来质问了一圈, 一个问题都没发现, 这面子得捡回来。 白池捂着脸,朝周淼招招手,让她说来, 他有几句话要说。 “主任, 您吩咐。” 周淼面上一直毕恭毕敬。 “你想让严文肃在岛上改造,我同意了,连他媳妇也弄到这来。就该让他们吃吃苦, 劳动劳动, 想起来自己该站哪边的。” 周淼立马立下军令状,“主任放心, 我们这的劳动,带着无产阶级的香气,绝对能把他们的思想熏香了。”周淼朝着倒粪的那头, 大喊, “唐卫泽你过来, 让主任闻闻你身上的味道。”周淼拉着唐卫泽往白池身边凑, “主任你闻闻,这就是劳动的香气。” 周淼见白池一直往后退,赶紧拉着白池往山脚房子那走。 几个干事有眼力劲地跟上。 付见站在原地, 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还能去哪? 馒头和贺同凑过去, 好心提醒付见。 贺同说:“你不是输给我了娘一个人。” 馒头补充:“你不得人心,全岛的人心。” 贺同和馒头说完, 看付见脸色变了, 想要打他们, 包子馒头赶紧喊,“唐哥哥,快扔大粪。” 唐卫泽手边没粪,直接用沾满大粪的手,往付见脸上一呼。 然后转头就走,往粪堆那跑。 付见想找唐卫泽报仇,又嫌粪堆那臭。 付见明白了,自己忙活一天,中套了。 付见赶紧往家属院那边跑,他要找那个女人算账,就是那个女人说昨个晚上确实听到周淼密谋了。 今天周淼就准备好了一切,她和周淼是一伙的。 付见拐进了家属院,看着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来的烟纳闷,到饭点了,整个家属院闻不到一点荤腥味,连米香味都没有,倒是有很大一股红薯味。 难道今天供销社的红薯快坏了,搞特价? 付见觉得自己还不笨,心里暗骂,军人家属也都贪小便宜。 满腔的气愤被味道打了个岔,付见推开汤家门时,终于闻到了点肉味。 不管脸上的臭粪,坐下来就要吃饭。 夏红赶紧把桌子上的菜往厨房端。 “你怎么进来的,你给我出去,臭死了!” 付见被打岔的气愤看见夏红脸上的嫌弃时立马回归,“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和周三水串通好了,给我假消息,让我在主任面前出丑。现在我当队长的事,彻底没戏了,你满意了,你们都满意了!” 付见站起来,举着双手转圈圈,仰着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或许是看见了自己的失落,感觉更失落。 付见突然大笑起来,脸上却留着泪。 “你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岳父,我媳妇,高中毕业的周三水,抢了我职位的梁春成,现在是全岛的人帮着周三水对付我,我是全岛的敌人,敌人,你知道什么是敌人吗?” 夏红从付见的胡言乱语里,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你没把周三水弄下去?” 付见冷笑一声,“弄下去?原来你还真没告密。” 付见转念一想,想出另一招,“你说,你和我联手的事,我告诉全岛的人,岛上的人会怎么看你家,部队里那些人会怎么看你丈夫,你丈夫团长的位置能坐得稳吗?你丈夫不是团长了,你还能住这房子,吃得上肉吗?还有,你闺女还想嫁周三水的弟弟,你说人家的弟弟,要是知道未来丈母娘想害自己的亲姐姐,会要你闺女吗?不对,人家根本就没看上你闺女!” 夏红真的怕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付见朝着夏红越走越近,见夏红捂住鼻子,更往前凑,“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我对你们家的钱,有兴趣。” “我们家没钱!” 夏红没想到没整到周三水,却给自己招来一匹狼。 “那我出去就说,是你偷听周淼和雷子说话,指使我去找白主任,是你想代替周三水在岛上当队长,你当队长后,还想整和你们家所有不和的人。” “你敢!你这是胡说!”夏红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大声吼过,在大宅院里当丫鬟时,走路要轻,说话要轻,结婚了嫁进了汤家,儿子闺女倒见她大声说过话,但在丈夫面前,夏红一直柔声细语,因为丈夫喜欢她这样。 夏红吼完,一下子蹲下来,这不是她,这么大喊大叫的人不是她,被逼成这样的人不是她。 她不可能斗不过周三水,那个总和她作对的周三水。 付见才不理夏红的崩溃,夏红给钱,他才走。 付见一直伸着手,夏红以为付见要扶她起来,哦,还不算糟,还有男人关心她。 夏红刚把手搭在付见的手腕上,汤团长突然进来了,正好看到一脸粪的付见把夏红甩开,趴在地上的夏红,正委屈地看着付见。 汤团长手上的公文包直接掉在地上,“你们在干什么!” 夏红错开目光,立马站起来往汤团长身上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汤团长直接把夏红甩开,一巴掌向朝付见扇过去,看到付见脸上的粪,又停住。 转脸朝着夏红吼:“不知羞耻,要不是我中午突然回来拿东西,是不是整个身子都扑过去了,嫌我老了,想找个年轻的?” 吼完夏红,汤团长又对付见说,“你凭什么推开她,你还敢嫌弃她。我的女人,你还敢嫌弃,你有什么资格!“ 付见被汤团长吼蒙了,这男人的自尊心真是奇怪,这时候,还嫌他嫌弃她媳妇。 他根本就没那意思好吧。 付见见今天不是要钱的好时机,撒丫子赶紧撤。 付见才不管汤团长喊什么你站住,我又不是你的兵,我凭啥听你的。 汤团长越喊,付见跑得越快,没跑几步就看见不仅脸上敷了药,手也缠着纱布的白池。 付见想迎过去,但他越往那边走,白池往反方向跑得越快。 周淼还跟在后面追,“主任啊,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吧。” 白池赶紧朝周淼摆手,不用不用,我还要命。 就周淼让他看那些即将给改造人员住的房子,那是动物的乐园,人类的地狱,他一开门,就没蛇咬了一口,院子里的老鼠蟑螂根本不怕人,是人怕它。 白池再也不想来了,想过进城不方便的海岛会穷,但没想到会艰苦成这样,街上的大人娃娃穿得还不如杭城山沟沟里的那群,到了饭点,街上的娃娃捧着块红薯,就当午饭了。 白池看见周淼家那几个娃娃手里也是红薯,他蹭饭,蹭的也只能是红薯,早就被养刁的嘴,才不受这罪。 周淼看白池不用催,就赶紧离岛的样子,笑容满满地朝着船上的白池挥手,“欢迎主任下次再来考察工作。” 白池赶紧点头,心里赶紧摇头。 等船越开越远,周淼一转头,变成真的笑。 包子把手里的红薯递给周淼一半,“娘先吃着,曾奶奶在家擀面条呢。” 周淼接过红薯,数了数就四个娃,“贺璧呢?” 包子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他还带着娃娃们看着那堆同伙呢。” 周淼拍拍几个娃娃,“你们都吃上红薯了,贺璧还饿着肚子呢。”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7节 真是易碎兄弟情。 贺同不慌不忙地说,“娘你放心,二哥在渔民村饿不着,大兴哥哥的娘,不会让大兴饿着,二哥就能蹭到大兴哥的饭。” 贺同这么一说,几个娃娃更不着急了,晃晃悠悠地走,回家的路上,拐去渔民村叫贺璧回家吃饭。 贺璧的任务属于默默无闻型,周淼怕白池看见贺璧多问,就直接让贺璧带着岛上的娃娃,把之前跟着付见干的小弟们都围起来。 和贺璧熟的娃娃们虽然都不多,但这些娃娃大多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又有一大帮同学。 付见的每个小弟身边都围着十几个娃娃,有小学的,有初中的,还有几个高中生也来了。 今天周三,不仅学生逃课了,老师也跟着逃课,还上啥课,明天岛上的革委会队长要不是周淼,初高中都可能像外面一样,不是被闹关了,就是被闹停了。 付见的小弟们就算在付见陪着白池登岛之前,就察觉到不对劲,也没机会去告密。 一场来自全岛的瞒天过海,是一场巨大的齐心协力。 敌人很少,友军很多,胜利在人心这边。 中午岛上的人为了装穷,不是红薯就是稀饭,桌上摆了菜也是炒青菜。 周淼领着五个娃娃回家,已经过了饭点,白池走了,也没时间做好的,简单吃吧。 周淼打算晚上吃肉馅饺子,庆祝一下。 四个男娃娃走街串巷,到处炫耀,馒头没跟着他们一块跑,她要先去赵婶婶家把脸上这东西弄下来。 她用清水洗了好几遍,脸上还是有颜色。 赶着洗脸的可不止馒头,还有那十个挑粪的。 虽然弄了一声味,但看了一上午周队长大战坏主任,也算值了。 晚上一定要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有这想法的,也不止有贺家和十家挑粪的,从院子里出来,拿着篮子打算去供销社买肉的越来越多。 贺家四个娃娃炫了半圈就回来了,晚上要吃肉馅饺子的不止他们家,而是大半个岛啊。 过年都没这么齐整。 养殖场下午紧急又杀了两头猪,也全卖完了,队伍的最后几家,每家少买了点,匀了匀,这才算满足了全岛高涨的庆祝需求。 周淼这套欺上不瞒下的方针,成为全岛共识,也成为全岛欢迎的“保护伞”。 有周淼当队长,改造就只是劳动,不会担心哪天被人找个罪名抄了家。 但海岛在外面的名声,可是又穷,又苦,还有老鼠蟑螂毒蛇的威胁。 一切还要感谢白池这位爱宣传的主任。 第69章 助力打架 住在同院的教授老师们知道严教授老两口要下放到海岛, 来了好几拨安慰的。 严老爷子就算心里乐开花。脸上也得堆着愁,看着坐在椅子上体弱的老伴叹气。 送走最后一波, 严老爷子都装累了, 来的人都说着安慰的话,但严文肃知道里面不乏幸灾乐祸的,他彻底下乡了, 还听说是那么艰苦的地方, 不少人心里觉得他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死了,就算以后平反了,他也没命继续当医学院的院长了。 严文肃不想和这些人争口舌, 他才不是去受苦, 他是带着老伴去养老的。 真情实意的,虚情假意的都走了, 严文肃开始收拾东西,兴高采烈等着明天的太阳升起。 睡觉前,严文肃对老伴说, “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我教过贺同几天, 贺同的娘知恩图报, 一有机会就把咱们弄过去了。” 米未名知道老伴话里有话,握着他手安慰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一样是学生, 也不都是一样的心性。” 严文肃握着老伴的手, 把相握的双手移到心脏的位置,“幸好怎么样都有你陪着, 等到了岛上, 我们就有条件看病了, 我想让你多陪我走更长的路,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严文肃说到最后,已经没人听了,米未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严文肃在老伴睡着的时候,也说话,习惯了,她听着他说话睡觉安心。 严文肃也习惯了听着老伴的呼吸声睡觉,那才是最好的催眠曲。 太阳刚冒尖,严文肃就醒了,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到门口,在锅里熬了点稀饭,才叫老伴起来。 热热乎乎吃完,高高兴兴出门,就算去岛的路上,一路有人看守,也不损老两口的好心情。 如果没在杭城的码头看见那个举报他的学生的话。 严文肃不想搭理他,那个学生堵住他的路不让他走。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我就在实验的时候,打了个瞌睡,你就当着那么多人骂我。现在你的那些实验,全废了,我砸的。你被下放到鸟不拉屎的海岛,是我在白主任那撺掇的,我现在就在革委会上班。严院长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让那些之前骂过我的教授们去海岛陪你。一群白发苍苍的教授一块挑粪,多美的风景啊。” 严文肃听完,只说了,“谢谢。” 然后就牵着老伴登船,对那位学生挥手。 那位学生以为严文肃在暗讽他,更加气急败坏地喊,“我一定会做到的。” 严文肃皱眉,那还真是谢谢你。 最好把全国被恶意举报的老教授们全弄来,一群志同道合的同行在岛上养老,那是天伦之乐。 有看守的人,跟着严文肃和米未名一起上船。 但看守的人在外面听多了关于海岛的谣言,等船靠岸,在码头和周淼交接完,坐上回去的船就走了。 等船走远,周淼不再绷着对待敌人的那股凶恶,立马换成小辈的妥帖。 “严叔,米婶,咱们先去医院,严主任已经帮你们在医院安排好了检查。” 周淼一招手,贺同从距离港口最近的小路上,推出一个轮椅,扶着米奶奶坐下。 严文肃把周淼拉到一边说,“这么明目张胆的,万一再被岛上有些人告到上面去,对你不好。咱们晚上再偷偷去医院帮你米婶检查。” 周淼被老人的善良打动,明明那么担心老伴的身体,先想到的也是不能拖累别人。 “在海岛,您和米婶就和以前一样,看见人呢,不用躲着,就和以前一样打招呼,不会有人觉得你们是罪人,严叔,你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吧?” 严文肃当然摇头。 “咱们呢,就养好身体,等着平反的那天,健健康康地把失去的东西再拿回来,让那些诬陷你的人,再次看到你,露出那种我还想干掉你,但我已经干不掉你的眼神。”周淼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严文肃这么一想,还有点小兴奋。 “那就全听你的。” 周淼和严文肃说完悄悄话一回头,米未名身边围着六个娃娃,雷子加贺家五个都在。 严文肃盯着几个娃娃看,有娃娃们推搡着斗嘴,老伴的精神气都变好了。 严文肃定睛一看,里面有个不认识的,“他是哪家的?” 不等周淼帮忙介绍,贺璧自己就跑过来了,“严爷爷您好,我叫贺璧,我是我娘在火车站捡来的,听说你是最聪明的老头,你会做弹弓吗?会雕木头吗?实在不行,严爷爷你用泥巴给我捏着房子也行。” 周淼听完,只想让贺璧安静。 “你严爷爷是医学教授,不是干木匠的,你喜欢这些,以后周末,我就把你从木材厂去当学徒,还能给家里挣钱。” 贺璧对着周淼皱鼻子,“我是喜欢玩木头,不是喜欢干活,娘就喜欢钱,我还没大哥高,就让我给家里挣钱。对了,严爷爷你一定知道怎么让我长得和我爹一样高。” 贺璧很认真地等严文肃给他支招。 严文肃摇摇头,心里想,我又不知道你亲爹有多高,又怎么能知道你能不能长得和你养父一样高。 贺璧没在严文肃这讨到任何东西,又跑回去逗米奶奶开心了。 严文肃看着贺璧,觉得纳闷,“明明不是你家亲生的娃娃,却有你家娃娃独有的机灵劲。” 周淼笑笑没多说,身高大多是基因决定,性格却被后天环境各种揉捏。 周淼催着严叔先去医院,几个娃娃推着米奶奶,有说有笑。 一路上周淼纳闷,雷子怎么不过来跟他姥爷说话啊。 等进来医院,严主任坚持要个爹娘都做全面检查,身心被□□了好几个月,万一有什么病症隐而不发呢。 等严叔和米婶都进去拍片子,周淼把雷子拉到一边问,“说吧,为什么躲着你姥爷,是你要让姥姥姥爷来岛上的,现在来了,你又不开心了。” 雷子立马反驳,“我没有不开心。” “那你说说为什么只搭理姥姥,不搭理姥爷?” 雷子低着头说:“我寒假的时候答应姥爷暑假会去看他,但是我没去。” “今年特殊情况,你姥爷不会跟你算这个,再说,你娘也不会让你去的。” 雷子很着急地跟周淼说,“要是我想去,我会有办法不被发现,就去看姥姥姥爷的,但我窝在岛上什么都没有做。” 周淼看着雷子为难自己的样子,原来被人喊多了天才,天才成了带给自己的枷锁。 周淼抚摸雷子的背,“你还小,对很多事情感觉无能为力太正常,我长这么大,对很多事情都想不出办法。就像这次你求我帮忙,要不是正好有人在门口偷听,这个人呢,又把偷听到的告诉了付见,付见又着急地把那位主任拉来了,咱们是不是也成功不了。有时候想不出办法,就等一等,有人上赶着帮咱们创造时机。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最基本的善良,善良得人心,人心比天时地利更重要。” 周淼看雷子情绪好了,歪着头,让雷子看她大大的笑容,笑一下,别憋着。 雷子终于笑出声来,不再纠结,他拉着周淼要说另一件事,“周姨,我去你家的时候,好像是有人看见了,好像是,好像是吴营长家的那个婶婶。” 周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雷子见周姨一点都不惊讶,就没接着说。 周淼其实早就知道偷听的那个人就是厉兰枝,大鹅说那个人,身材背影,穿着都很像她。 这段时间,总爱学着她,又和她胖瘦差不多的,就只有厉兰枝了。 但事后,周淼没有拆穿,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厉兰枝劝退了。 被劝退的厉兰枝没为自己说一句争取的话。 这可不想她之前的作风。 周淼更加确定,自己没冤枉人。 周淼根本不知道夏红也掺和在里面。 所以等严叔和米婶检查完,周淼陪着雷子送长辈回家,看到厉兰枝和夏红在路上拉扯时,周淼一脸懵。 她们什么时候联手?又为什么现在当街决裂?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8节 周淼只想绕着走,包子和大鹅可不是安生的,早就跑到边上为两边的婶婶欢呼。 馒头和贺同看了不放心,也跑出去,贺璧觉得自己是贺家娃,不能掉队,也追上去。 等贺璧围过去的时候,大鹅和大哥正牵着手给两边加油。 “恶婶婶加油,手再伸高,哇哦,抓到头了。”大鹅转着圈围着夏红喊。 “厉婶婶上啊,咱们怎能认输。”包子兴奋得就差上手,教厉兰枝怎么才能让夏婶婶挂彩。 “婶婶们弯腰啊,抓头发,抓头发才疼。”大鹅还在一边做动作示范,看两个婶婶怎么也学不会,他还干着急。 贺同和馒头就抱着手在一边看热闹,看得不是厉兰枝和夏红的热闹,而是包子馒头还能做出啥瞎指挥。 贺璧也学着他们站在一边,结果刚站稳,就看见贺同拉着大鹅,馒头拉着大哥,冲刺似的往家跑,留在原地的只有夏红厉兰枝和,弱小无辜、根本没参与的贺璧。 贺璧往娘原先的方向望,娘也走了,雷哥哥严爷爷米奶奶都不见了。 贺璧后知后觉赶快往家跑的时候,周淼已经到了雷家,又从雷家出来了。 周淼经过那的时候,没看见厉兰枝 ,看见的是夏红和付见正在那拉扯。 夏红想走,付见不让。 周淼一路过,夏红和付见都不动了。 周淼走远了,夏红和付见才敢对视。 夏红立马站得远远的,和付见说话。 “我没钱,以后少来找我。” “我去你家,你不开门,这回好不容易让我在街上逮着了,不给钱别想走。” “我就不给你能怎么着?你去说啊,你有证据是我偷听的吗?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撺掇得你去杭城找主任吗?” 夏红打算给付见来个,看谁无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在这和厉兰枝打架,就因为这个。话是厉兰枝听的,但人家只是看你和周三水有仇,那天晚上在街上遇到你,和你唠叨唠叨。 ”付见看到前面小胡同里好像有人影,应该不是人,什么人会那么矮。 付见移回眼神接着说,“然后你大半夜跑我家来,说让我去杭城主任那告密,成功了,你在家属院组织要好的姐妹,把周三水挤下去,支持我当队长。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付见就算被全岛排挤也得拉个垫背的。 付见又瞟了一眼,前面胡同的人影,那不是一个是一群。 “是我说的怎么了,有第三个人听见了吗?” 夏红话音刚落,包子牵着大鹅冲出来,“我们听到了。” “就凭你们俩?你们去告诉你们的娘去啊,我会怕周三水,周三水也没证据我干了什么。” “我们来了,我们都听见了。” 一群娃娃从胡同里冒出来,家属院的,渔民村的都有。 夏红看着一个个小萝卜头,跑了好几分钟才跑完,一声声听见了,像在宣判死刑的钟声。 其实呢,死不了,不就是被全岛当外人吗? 不就是丈夫回家发脾气吗? 不就是丈夫要跟她闹离婚,她拿捏丈夫把柄,丈夫才消停吗? 不就是无论闺女还是儿子回岛,都被岛上的人提防吗? 不就是每次出岛,岛上都有人跟着她,怕她告密吗? 夏红家这次是真的安静了,汤团长向部队申请了宿舍,汤冰冰直接说不想回岛,儿子儿媳说工作忙,过年没空回家。 第70章 给儿媳找麻烦 汤家儿子过年不回岛, 说自己工作忙,不是借口。 刚工作半年的大旺, 同样过年没假期。 1967年的春节, “三十不停战,初一接着干”的口号震天响,上面出台正式文件, 春节不放假成为规定。 春节新规定还有不能放炮不能耍狮, 不能大吃大喝,不能封建迷信。 春节变成了一个安静的节日。 大年初一,大人们都要上班, 岛上疯跑的娃娃们, 成为春节唯一的喜气。 周淼先端了两盆饺子往劳改所走。 所谓的劳改所,就是渔民村腾出来的一套老房子, 严文肃和米未名养好了身体,就再也不想在闺女家住了,怕被人非议。 而且, 那个举报他的学生很讲信用, 还真把几个老教授也弄岛上来了。 他们就和这几个老教授一块睡大通铺, 一块住老平房, 到点就扛着锄头去开荒,体力不行,他们就干得慢点, 但绝不偷懒, 不让周淼不好做人。 知情知趣,术业有专攻的几个人住在一块, 有话聊, 有事做, 岛上的娃娃们还特尊重他们,不会的就来问他们,每次来还总带点米啊面啊什么的。 严主任每次给爹娘送吃的,也给这几个老教授带一份。 周淼这两大盆饺子,足够这六个教授,吃得肚儿饱。 “不着急,大年初一的,咱们上工晚点,那几个年轻的昨个走的时候,就嚷嚷着大年初一要睡懒觉,我都许了。”周淼看几个教授抢着吃,像小孩似的,越抢越开心。 “三水啊,咱们在这过得太好了,上面有人查,会不会把你弄下去啊。”白桦是最晚来的,在外面被斗的时间最长,一下子有安生日子过了,他每天都担心被外面人发现了,安生日子被夺了去。 “白老放心,咱们有接应。开轮渡的两个船长都是咱们的接应,只有要可疑的外人进岛,有人来告诉咱们的。就算两个船长没来得及,同船的,路过码头的,都会帮咱们。咱们又不是孤军奋战。咱们这么弄改造是众望所归。” 周淼这么说,白桦安心了。 严文肃给白桦夹了个饺子,“我早就跟你说过,来了这岛上,只要没人把你弄走,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不是还有我闺女,还有三水吗?” 严文肃话音刚落,严主任也端着饺子进来了,比周淼端的还多,一看都吃上了,就放炉子边上,留着中午热吧。 严主任还给每个老教授都带了件新棉衣。 严文肃和米未名当然立马接过来,就塞被窝里。 其他几个老教授可不好意思接。 严主任往他们手里塞,他们又推回来,像玩拉大锯扯大锯游戏似的。 “好了,都按照你们的身高托人做成了,该穿咱们就穿,平时严叔米婶,还拜托你们照顾,同吃同住的,也同甘共苦,总不能让严叔米婶穿新的,你们光看着。家里孩子呢现在不方面寄东西,我们先帮忙尽孝,等出去了,咱们再补上。你们放心,等你们平反了,我和严主任可找上门去蹭饭。” 周淼最看不得来回推脱这一套,何必呢,磨叽。 几个老教授听周淼这么说,少了被施舍的尴尬。 劳改所的人少,还能这么接济,一下子要来二十几个不是精神瘸就是腿已经被斗瘸的,周淼可供不起。 再说,让主力开荒的那十个人,天天看着三十个老头老太太慢吞吞干活,就算格局再大,心里也不舒服。 初一整个白天,周淼过得都挺舒心。 周淼上午在劳改所给教授们送饺子,中午接到大旺的信,就让贺建军叫张应娜晚上来家里吃饭。 大旺信里说,之前呢,汤冰冰去厂里找过他几次,自从汤家成了岛上的公敌,汤冰冰应该觉得彻底没戏了,再也没找过。 汤家死心了,和张应娜的来往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反正张应娜和大旺早就在信里确认关系了。 吃饭时,家里气氛喜乐融融,张应娜很快就融入。 如果刚吃完饭,师长没来的话,张应娜能一直放松。 师长敲门,先吃饱的贺璧去开的门。 王师长一进来,张应娜腾地站起来,“师长好,师长请指示。” 王师长赶紧摆手让张应娜坐下,“没在部队,放松点。” 王师长在,张应娜没法放松,一吃完饭,就等着师长放话能让她走。 大鹅可一点都不怕王师长,王师长的孙子他都打过,还打赢了。 “王爷爷,你是来找我娘,还是来找我爹,还是来找我的,我今天在路上是踢了王向东一脚,但他还没看见我,我就跑了。” 馒头想把这个弟弟藏起来,没被看见,你现在说出来干嘛。 大鹅见姐姐在瞪他,赶紧从凳子上滑下来,往王师长腿上够。 王师长直接把大鹅抱起来,放腿上,“说说,今天王向东又干什么坏事了,又要让你要行侠仗义了?” “他跑去山上问严爷爷,手破了为什么血流一会儿就停了?他问完问题,自己没听懂严爷爷讲的,就不给严爷爷小饼干。” 大鹅越说越生气,还要追着王师长,回家要告诉王向东,问山上干活的爷爷奶奶们问题,没懂,是你笨,不能不给东西。 王师长被一个娃娃说的连连点头,还保证明天让王向东去给严爷爷送两袋小饼干。 大鹅瞅了王师长一会儿,“我信你。” 大鹅和王师长达成保证的这功夫,周淼和贺奶奶把桌子收了,张应娜也要帮忙,周淼没让。 张应娜跟着周淼往厨房走,小声对周淼说,“周姐,我想回去了。” 周淼牵着张应娜出去,和王师长打了声招呼,就把张应娜送到门口。 “下回再来家里吃饭,想吃啥提前告诉我,别让我猜,我累,你吃着也难受。” “知道了,周姐。”张应娜挥手和周淼再见,让周淼回去,不用再送了。 张应娜往部队走的方向,路过汤家。 出于军人的警觉,张应娜觉得门虽然关着,但门后有人,那个人应该正靠着门后偷听。 张应娜就当没察觉,接着往前走。 大旺早就在信里交代,张应娜也大概能猜到后面偷听的是谁。 摆明的事,戳破就难堪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在北城的那位,也能稍稍领悟这句话的精神,也就没有王师长的摸黑到访了。 等周淼送完张应娜回去,客厅就只剩俩大一小,那位娃娃就是贺璧。 需要让贺璧单独知道的事,那就是王局的事。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69节 “贺璧,你爹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要是想回去,过了初五我就找人送你。”王师长没交代,王局怎么从有事变成没事。 周淼坐在贺建军旁边的时候,就只听到了这句。 贺璧摇摇头,“我爹这个月没事,万一下个月再变有事,下回他还能找到好人家收养我啊?再说,我回去了,我亲爹还不是没空管我,现在又不能请保姆了,还不如在岛上待着保平安。” 王师长听完笑了,你这小子想得倒明白,“不回去就不回去,上去睡觉。” 贺璧乖乖听话上去了,还没到二楼,又跑下来了,“我爹没被人弄残吧。” “王局要往……”师长刚要说正事,就被贺璧打断了。 王师长只能先回答贺璧,“好得很。” 贺璧安心了,上楼前,扔给王师长一句话,“让他在北城老实点,等着我以后考回北城去看他。” 王师长没好打击娃娃,所以没提醒他,高考已经停了。 贺璧觉得王师长是外人,所以也没说,娘说过等他长大了,高考就恢复了。 贺璧终于没再下来了,王师长开始说正事,“王局把那些看着他长大的现在境况不好的叔叔婶婶,全弄咱岛上来了,初三到。” 周淼一听就炸了,又是先斩后奏这招,王局还真是一如既往。 “说吧,几个?”周淼心想最多十个,就算十个,他都想把王局的脑袋塞水里泡泡,再捞出来。 你说王局,刚把自己捞出来,就开始给别人安排事,还真是生怕她这个野生儿媳日子过得太舒坦。 “二十三个,明天晚上的火车,后天早上到。”王师长这话是回答周淼的,但不敢直视周淼的怒气,还是看着贺建军这种没有表情的脸,说话轻松。 “师长,现在这些人还没上火车,你给王局打电话,让这些人都回去。我们岛上不是王局的亲戚收容所,我当这个队长,是让那些受了无妄之灾的老教授们有个安生地方呆,能熬过去。王局这是要干嘛,把他亲近的,全往这塞。钱呢,钱谁出,二十几个人,来了要吃要住,生病了得治,天冷了得穿棉衣。这些东西从哪来,王局以为我这是开银行的?还是印钞票的,钱呢,房子呢,都从哪来?” 周淼被气得,想把王局整个人都塞水里,不仅脑袋进水了,整个人都进水了。 贺建军看着站起来,一直原地转圈的周淼,赶紧把她摁椅子上,“师长还在呢。” “就是师长在,我才这么说,王局这是要干嘛?他才被北城革委会那群人整,现在怎么能动用关系帮革委会的人决定这些要改造的人要去哪了?王局真是了不起。”周淼真想夸王局本事大,但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往她这扔麻烦。 师长面不改色,只想赶紧说完,赶紧走,周淼彻底爆炸时,他最好没在现场。 “王局家的老房子就在清大附近,所以看着王局长大的那些长辈,不是清大就是北大或人大的老教授们,还有几个研究所的。这是王局让我给你的五千块钱。还有王局就是因为和革委会的人不和,咱们海岛条件差又出了名的,所以王局找几个人撺掇了一下,这群本来要被弄到大山的教授们就来咱们海岛了。我说完了,我先走了。” 师长把钱往周淼手里一塞,不顾贺建军的挽留,一个劲说,刚回来,累了,要马上回家休息。 周淼也出去送了,但没说一句让师长多待会的话,师长明显就是想跑。 第71章 有钱就行 周淼站在门口, 看师长走远了,转头问了贺建军一个无聊的问题, “你说, 师长吃饭了没?” “咱们家今天晚上本来就吃饭晚,师长这个点来,应该吃了吧。” 周淼摇摇头, 应该没吃, 她招呼师长一块吃的时候,师长在咽口水,周淼当时只以为自己做的菜香, 原来是师长知道带来的噩耗, 没好意思吃。 贺建军看周淼在发呆,已经平静下来了, 看来媳妇已经不气了。 “媳妇,上去睡觉不?” 贺建军牵着周淼往屋走。 周淼一把甩开贺建军的手,“还有空睡觉, 二十三个人, 来了睡哪, 就算一张大通铺上挤十个, 把多出来的弄严叔他们那屋去,还得需要两间房。且不说,这两间房子, 我要怎么向渔民村村书记要, 就说让一群老头老太太挤着睡通铺,那空间, 别说翻身了, 胳膊弯一下都能打到旁边的, 谁晚上天天用军姿睡觉,白天有精气神干活。就别说干活了,王局的叔叔婶婶,那得六十五以上,上不封顶,那个来了病了灾了,万一有什么闪失,王局不会找我算账?” 周淼和贺建军已经走到客厅了,周淼坐下来,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怼贺建军眼前,让他看清楚,“这钱,就是王局的托管费,我收了,就默认答应了。师长扔下钱就跑,你以为是什么好事?” 贺建军不坐在周淼身边,怕被怒气冲撞,撞枪口上,而是坐在对面跟周淼说话,“你当海岛革委会的队长,不就是庇护能多庇护一个老教授就多庇护一个吗?就是一次来的多了点,也不算王局给你找麻烦。” “是多了点吗?你真以为我生气,是因为王局塞人吗?是王局不打招呼就弄这么多人来,我没办法养得起,那不是害人人家,物极必反,贺建军你懂不懂。我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老人家,在岛上活不下去吗?”周淼越说越无力,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大团结上,想到这是钱,又赶紧把钱塞口袋里,看着鼓鼓囊囊的口袋,周淼又哭又笑,有钱,哭个屁,这点钱,能扛三个月,她就有三个月能想办法。 贺建军刚要劝,周淼已经擦干泪眼,上楼拿衣服要洗澡了。 等周淼洗完澡出来,贺建军跟着周淼往上走,周淼皱着眉回头,“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贺建军小声地问,“你没事了?” 周淼摇摇头,“生气时间长了会生病,我还想活到叫你老头子那天呢。” “想出办法了?”贺建军问。 “那些老教授们脑子里都知识,知识就是力量,就算他们赤条条地来,脑袋里的东西也是宝藏,总有办法把知识换成粮食,更能换成房子。”船头桥头自然直,她就不信她21世纪的小脑瓜,不能把二十九个教授的知识变成财富。 贺建军以为周淼心里有事,会愁到睡不好,没想到媳妇一觉到天亮,中间就翻了一次身。 贺建军倒成了守着周淼怕她睡不好,最后自己彻夜未眠的那个。 一大早,贺建军就看着周淼兴致冲冲,领个五个娃娃就往渔民村那边走。 他一个人站在门口,还想和媳妇娃娃们挥手再见再上班呢,结果剩他一个人吹冷风。 得,白担心了,媳妇比他想象得还强,这是要把近三十个老教授未来十年的生活都扛肩上,就这样还走得风风火火,好像前面是康庄大道。 周淼呢,确实还没想过办法,但总要把房子的事先解决。 周淼带着几个娃娃来公社上班,就是想把几个娃娃在渔民村的人缘变现,现在就看这几个娃娃在渔民村的面子值几斤大米。 周淼来的时候,村书记已经到了,周淼长话短说,直截了当向渔民村借三间房。 村书记问:“借房子这话怎么说?周队长啊,劳改的工作呢,我们村应该支持,之前已经专门腾出一间房了,现在你要是再多要一间,我们也能空出来,但是一口气再要三间,就算你说借,我们也挤不出来。” 周淼体谅村书记的为难,挑明了说:“我说借呢,就是有时间的,最多六个月。我也不白借,我们革委会分队借了谁家房子,总要给点东西,你看看给多少大米合适,房子我今天就要,明天就有人要住进去,大米呢,我们上午说定了,我下午就拿着粮票和钱去供销社买。” “这钱谁出的?”村书记怕周淼拉着他摊。 “我们家出。” 听到这话的馒头和贺同,一对视,觉得不妙,在转头看看身边这几个,家里钱都要被掏空了,还玩呢。 村书记一听是周淼拿钱,也不好多要。 “要不然一间房子,六个月,给人家三袋大米。我娘的院子就能空出来,让我娘搬去跟我们住。” 周淼还没还价呢,包子在馒头的指示下,抱住村书记的大腿,仰着头就对村书记笑,“刘叔,给我们家留点余粮吧,你们家二蛋,最喜欢跟我玩。” 馒头也走到村书记前面,不卑不亢,提出交易,“刘二蛋现在是我们班倒数第三,下学期,我能让他考年级前十。” 村书记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他是村里的头,村民一对他不满,就当着他面,故意说二蛋的成绩,他也不好发火,二蛋要是能考前几,他能用大喇叭广播一天,不对,不对,公器私用,不好不好,听到这个消息太高兴了。 周淼看村书记这样就知道,二蛋的下学期还上呢,村书记已经确定二蛋下学期期末能捧回奖状了。 周淼假装咳嗽一下,打断村书记的发呆。 “书记,我觉得两袋大米就挺好。而且以后有什么好事,借房子的这几家,在我这,优先。” 村书记听完馒头的保证本来就心动,听周淼这么说,一拍板就这么定了。 “我家先出一间,剩下两家,我就用这条件帮你谈,谈不下来,咱们再说。这也不是强制性的,万事得民主。” 周淼点头,连连感谢书记,送书记出公社,坐等公社的好消息。 这时候,三个干事才刚来上班,前面的事听了个尾声。 还没来得及多问,周淼就让她们去家属院筹集十几床被子,就说现在给旧的,到了夏天能还新的。 花改珍举手提问,“缺被子怎么不向杭城的革委会要,他们应该有经费?” 周淼冷哼一声,“你让白主任往外拿东西,都白瞎白池这个名,让他白吃行,空手从他要东西,除非那天他疯了。” 周淼说完,三个干事都在笑,确实这样,都知道革委会的干事每个月工资是十块,但从上面发下来就只有八块,那两块去哪了,天知地知,白池知。 “好了,先去办吧,明天早上跟我去码头接人,都早去会儿,应该是第一班船。” “那来几个人,都多少岁的,能不能来点年轻的,能干活的,咱们才开荒了几亩地,清明就得下种,就那几亩地的粮食,分完了都不过够一个人吃俩月的。” 花改珍说的这个问题,周淼想过,但精壮劳动力从哪来,这是一个问题。 “先去找被子吧,最好能也能找几条毯子,至于开荒这事,反正明天来的那二十三个,指望不上。” “啥二十三个,又是指望不上的,难道,又是和劳改所里住的那几位一样,走快三步歇两步……” 花改珍没说完,就被沈燕拉走了,“没看周队长也在愁,放心,万事有队长,咱们干活就行。” 外人只觉得周淼万事搞定,娃娃们看着娘忙完一波又一波,就怕娘累着。 “娘,我们也能干活,请给我们任务。”贺璧隐约觉得娘今天变得这么忙,都是他亲爹干的好事。 “娘,我啥都能干!”大鹅抢着说。 包子馒头异口同声说,“我也想帮忙。” 贺同这个后知后觉地,赶紧跟着点头。 周淼被弄得有点想哭,养娃娃最开心的,应该就是这种时刻。 “今天娘和几个婶婶都没时间去山上看着开荒,这个任务就给你们了,看着爷爷奶奶别摔着,看着哥哥姐姐叔叔们别偷懒。” 几个娃娃异口同声,“保证完成任务。” 几个娃娃前脚走,后脚周淼就去了军民高中校长家。 周淼和高中校长只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上届高三毕业生下乡的时候,看见站在岛上的校长哭得比家长们还大声,船都走远了,送行的家长也都回去了,他还站在码头朝着船使劲挥手。 就这一面之缘,让周淼印象深刻。 周淼刚敲了一下门,门就从里面推开了。 “周队长,您找我有事?” 周淼听到您这个人称,还觉得挺新奇,周淼只有暗损某人的时候,才故意用尊称。 校长一张口就这么说,让周淼有点受宠若惊。 “我来找校长,是想问问校长,今年咱们高中还能不能开课的事。” 周淼看校长的八字胡一耸,就知道有戏。 衣着规整的校长,显得有些激动,赶紧把周淼迎进屋。 “就算您不来找我,我也正打算找您,看您能不能管高中课本的事,上面不给发了。只有咱们岛上的革委会,没在高中闹,也只有咱们的革委会会优待从高校下乡劳改的老教授,我相信周队长是尊重知识的,也是相信,高考有一天是会恢复的,这些学生的寒窗苦读,不是浪费时间,是未来的基石,更是跟随一生的财富。” 吴英才,越说越激动,说完才发现,自己又开始像在学校讲话了。 “我明白校长的意思,我就是给校长送办法的。” 吴英才一听,坐得更板正,像在听报告,弄得周淼也变得严肃,“明天岛上会来二十几个老教授,应该是各个专业的都有。咱们就借上一届学生的高中课本,让这些老教授们帮忙抄一批,先紧着高三下半年的课本抄,然后再抄高二的和高一的。但作为交换,我希望校长能组织学生们在寒暑假开荒,丰收的时候帮忙割水稻掰玉米。我们革委会能和咱们高中组成兄弟单位,互帮互助,一块熬过去。”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0节 吴英才觉得这样可行,但“抄课本,我让学生们借着上届的书自己抄不就行了,不用麻烦那些教授们点灯熬油的。” 周淼来之前就想过校长会这么问,果然教育工作者,总想让学生和课本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校长啊,现在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哪个学生能帮自己抄出一整套来。再说,那些英文单词,语文古文,数学公式,化学元素,物理定律,学都没学过,万一抄错了,学的时候学都学不明白。” 周淼看校长还想说什么,直接接过来,否定另一个办法,“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这届学生借上一届学生的书上课,一边学,一边抄课本,等学完了,课本也抄完了。但有几个学生,能在学习同时兼顾着完成抄课本的任务,两手都想抓,就怕最后两手都抓不住。” 吴英才被周淼说笑了,“话全让您说了,但还有一个办法您没说,那就是让现在的每一届都把课本留下,这样下面的每一届都能轮流用这套课本。” “您不会这么干的,上一届毕业生下乡的时候,您要求他们把高中课本都带着,平时多复习。” “您这是拿准了我会同意。”被人看透的感觉,有点怪。 “校长您不亏,明个来的教授不是清大的就是北大的,让他们术业有专攻地抄课本,还能帮忙标重点,每单元多出几道练习题。这些东西,您现在去哪弄去。等高考一恢复,咱们岛上的高中生们个个高中,都是校长您的功劳。” 吴英才真是佩服周淼的嘴,“你就在这给我夸吧,我同意还不行。” 第72章 老小孩 吴英才一听是清大北大的, 就兴奋。那是他年轻时,遥不可及的梦, 现在梦里的只给全国尖子生讲课的教授, 他能见到活的了。 别看吴英才现在是一校之长,从下到大,也是一路羡慕着别人过来的。 兴奋的不仅有吴校长。 第二天一早, 码头挤满了人, 都是听到风声来看,从北城来的大教授们。 但二十几个教授是被上面送他们来的人赶下船的,噜噜噜, 像在赶畜生。 岛上的人, 没真实见过原来被斗下来的人,就这样被侮辱。 被侮辱的, 和正在执行侮辱的人都是麻木的。 周淼直接登上甲板,和那群人在船上交接人员名单,根本不想让他们下船。 周淼拿到名单, 核对人数时, 看到有两个是拄着拐杖来的, 说是拐杖, 还真是抬举了那根木棍,上面的毛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周淼憋着怒气,对甲板上的那群要赶着回北城的人, 笑脸盈盈, 心里想把他们打成狗头。 “人齐了,还有什么事吗?” 周淼赶着跟他们说再见。 这几个人还想对周淼交代点, 那些教授有多罪大恶极, 让他们改造是有多活该, 让他们好过,就是对他们的侮辱。 周淼看得出来,他们和付见之流不一样,他们的偏激来自于,感觉胜利果实被抢走的愤怒,他们或许不是为了自己,是真的想为国为民,坚信着所坚信的,把自己当尖刀,让敌人疼,他们就兴奋。 他们说什么,周淼就点头,不反驳,也不接话。 这样才能快速结束。 等船开走,周淼才有空一个个点名,他们下意识抱头蹲下的姿势,让周淼还没念完名字就泪流满面。 周淼也说不出原因,就像来围观的人,都在沉默。 一片安静中,只能听到轻身的抽泣声。 周淼走过去,把那位拄着拐杖也要抱头的老人扶起来。 “别挨我,脏。” “没事,都过去了。”周淼把地上两个木棍捡起来,放老人手里。 “我没东西了。”老人第一次抬起头,对着周淼强调。 “这都有。” 老人眼里闪着迷惑。 “咱们先去医院。” 周淼上手扶着,刚走了几步,围观的人群里冲出一个人,直接将老人托着抱在怀里。 周淼在身边站着,都能闻到老人身上混着尿液和汗味的“老人味”,吴英才就像抱着自家老人般亲切,抱着老人就往医院的方向走。 抱头蹲下和站在原地的教授们都懵了,这个岛好奇怪,这种奇怪带着希望的召唤。 有吴英才打样,人群里的高中生们一拥而来,扶着抱着,让老人们先去休息。 贺璧从人群后面钻出来,站在另一个瘸腿的老人面前,摇晃着脑袋斗老人家笑。 “你怎么在这?” 老人不小心喊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贺璧没着急和这位老人说话,而是对抱着老人的高中生说,“大哥哥,你能帮我把这个爷爷也抱到医院吗?” 贺璧见大哥哥点头,赶紧往大哥哥口袋里塞糖。 两位腿瘸的老人都进了医院,周淼让花改珍跟着去,没钱,就给贺璧要。 等花婶婶向贺璧要钱时,要交费挂号时,贺璧很爽快地掏出一张大团结。 “你娘还真提前给你了。” 花改珍拿着钱就先去排队,让几个娃娃和吴校长先帮忙看着。 贺璧看只剩下一个大人,让大鹅和贺同挡住吴校长的视线,偷偷跟史爷爷说话,“爷爷,您放心治,我爹提前给我钱了。” 史文军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也想凑近了贺璧说话,又把熏着娃娃,只好低着头,低声问,“你怎么在这?他们打你没?” “现在我爹是团长,我娘是刚才点名字的周队长,我是贺家的小孩。岛上没人知道我是北城的,史爷爷回去了别忘了告诉其他爷爷奶奶,我娘是好人,我是我娘在火车站捡来的娃娃。” 史文军不知道里面拐了几个弯,但看贺璧这样子也不像被虐待的。 难道时来运转,他们的日子峰回路转了? 有这疑问的,还有渔民村那头刚进院的老教授们。 不是说来了要住牛棚,住猪圈旁边,这么干净的院子是给他们住的? 那个周队长,还表达歉意说,来不及准备,先凑合一段时间。 还用啥凑合,这已经是天堂。 到了这,也不着急赶着他们下地,而是让他们抄书。 说抄一本书,十个工分。 这事他们擅长,就是大半年没拿笔了,有点生疏。 周淼看这群老教授已经忙活起来了,就带着等在门口的高中生们往山上走。 “想拿到课本呢,就要在山上开荒挣工分,同样是十个工分换一本书,想开学了有书读,就加油干。” 周淼才带他们走了几步,后面就开始嘟囔。 “我才不想读书,读书有啥用,读半天书,还不是来咱们岛上改造了。” “就是,等我毕业了就去当兵,早当兵,早立功,以后和我爹一样。” “读半天还不是要下乡,还是当农民。” …… 周淼听不下去了,不怨孩子们,世道就这样,但总要有人在坚持,有人在抗争。 “当兵,没文化当的是大头兵。以后战争拼的是科技,不是人头。啥也不会,以后当兵,也是优胜劣汰。” “还有你”,周淼指着那个说读完书还是要下乡的,“明天我就告诉你,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种地有啥不同。” 没有实例摆在眼前,刚靠嘴说知识就是力量,这群孩子早晚会被外面的声音淹没,放下读书的苦,只想从众的甜。 今天周淼就让他们一锄头一锄头地卖力气。 明个一早,周淼就在四间劳改所,挨个问,“谁会画翻地机的图?” 问到最后一间,还是没人说会,周淼颓了,难道要在那群高中生面前承认知识无用。 躺在通铺上的史文军叫住要离开的周淼,“你告诉我翻地机的工作原理,我大概能画不出,我画不出来,还有王大呢,王大就专门学机械的。” 被提到的王大赶紧否认,“我可没说我会,少给我惹事,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史文军真想一拳头把王大敲醒,但昨个在医院上了夹板的腿把他钉在床上,只能让他嘴上厉害。 “懂不懂事,周队长对你还不好啊!” 王大还是不想出头,“谁知道会不会我一画完图纸,就有人拿着我的图纸举报我。” 王大直接侧过身子,接着抄书,多余的事不想掺和。 史文军懒得搭理他,接着跟周淼说,“周队长,你说说你要这个东西,要怎么帮助生产?” 周淼不掺和这些老教授之间的斗嘴,老了老了和小孩似的。 周淼一屁股坐通铺上,开始跟史叔细说,“这个东西呢,最好前面有个轮,后面有个扶手,下面再安装个什么东西,能把平整的地,挖出一道沟来,然后咱们就可以在沟里放种子,种菜,种粮食。你们的工分,就可以分这个东西。” 王大一听能分东西,来劲了,“我要是能画出图纸,能多给我点工分不?” 周淼赶紧搭上话,“能啊,画一张能用的图纸,8个公分。” 史文军不干了,“这么简单的图,我画了,关你王大什么事?” 王大变得有商有量,“你先画这张,没出事,下回,我就挣这工分。干嘛让你这学物理理论的抢了我们机械的活。” “切,你就是信不过周队长,觉得人家是坏人,要我先给你在前面趟道,你在后面安全行事。” 王大也不否认,“我就这样,你能咋地。” 史文军不甘心,斗嘴没赢,接着说,“这回我图纸画好了,哎,下回周队长还找我画,这条挣工分的路,我独占。就不让你掺和,就让你看着眼红,气死你。” 周淼像看乐子似的,坐在床边看着两位早就年过半百的老人斗嘴,比包子和大鹅还幼稚。 就这样,王大抄书的速度不减,史叔的图也以已经画了一半。 还没到中午,周淼就拿到完整的图纸,上面还有王叔帮史叔添上的局部细节图。 周淼走的时候,王叔坚持让史叔在图纸上签字,但他就不签。 周淼出院子的时候,听见史文军问王大,“我画图,你非要掺和,掺和完了又不签字,干嘛当雷锋不留名啊?” 王大回,“我嫌你图画的糙,才不惜的把我名字和你放一块。”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1节 老小孩,老小孩,还真没叫错。 周淼拿着图纸没去山上给那些高中生显摆。 就让他们拿着没进化的工具,多累上几天。 这图纸拿到农场才能换东西。 第73章 知识万岁 周淼用一张图纸换了五个成品新农具, 外加一袋大米。 这袋大米,周淼集合所有劳改所, 当着所有老教授们, 把这袋大米给了史文军。 有奖惩才有活力。 给完大米的第二天,王大就拿着画好的图纸到处找周淼。 最后在山上开荒的地,找到了周淼。 “周队长, 你看这张图能换几个工分, 几袋大米。有了我这个,咱们播种不用弯腰,把种子放这个斗里, 前面安个轱辘, 推着走就行。有了这个,就我这体格, 都能在这山上,完成两亩地的播种。” 周淼看王叔越说越兴奋,就没着急结过这图纸, 而是指着前面大片的草丛说, “要不, 王教授先画了除草机的图纸, 咱们再慢慢聊。” 王大还没说啥,旁边的几个高中生看不下去了。 “周姨,我们不嫌累, 不用为难教授。” “就是, 周姨你前几天说的让我们看看读书多的和读书少的,种地有啥不同, 也不能找不到不同, 就为难这些教授们。” “周姨, 我们还有力气。” 这群高中生明明在帮王大求情,王大却越听越生气,看不起谁呢,他还真咽不下这口气了。 “周队长,你能弄到机器里面的发动机装置,我就能画出图。” 周淼摇摇头,“只能弄到木头、轱辘和铁,铁也不好弄,你要是能画个纯木头的出来,我多给你记工分。” 这回轮到王大摇头,“就得烧汽油,才带劲啊,要不然怎么割草。” 这时,农场正好给周淼送那五台翻地机来了。 周淼先让王大给学生们示范一下怎么用。 王大一上手,又停下来。 周淼赶紧跑过去,动一下,就不行了?体格这么弱吗?她把一个老教授累懵了,这才几步路啊。 周淼刚跑到王大身边,愣住的王大突然转身抓住周淼的双臂,“我知道怎么弄割草机了,我手上这个就行。” 王大自顾自地,放开周淼,往草丛里走。 王大把翻土机下面的铁片扎进土里,然后拉着翻土机往前走,后面的土被翻开了,草也倒了。 周淼和围过来的高中生,都震惊了,这群教授不是没种过地吗?怎么一看,就能想到可以一机两用。 有些事,点破了,觉得简单。 没想到,就能难上天。 王大乐呵呵地停下来,转头往后走,把倒地的草抖抖土,拎起来。 “没有发动装置,就只能让割草,变成捡草,这活,我们这群老头子也能干。周队长,要不然,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上来开荒,我们也能干体力活挣工分。” 周淼知道了,王大教授这人,胆子小,好胜心强,还是个爱动的,闲不住的性子,长不大的胆子。 “之前种过地吗?”周淼问。 王大摇头,他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清明前要播种,开荒要抢时间,让你们从早干到晚上,第二天还起得来吗?” 王大接着摇头,他有自知之明。 周淼这么说,挥舞了大半天锄头的高中生们不干了,“周姨,好像我们活该出苦力。” “革命工作只有分工,没有高低。最重要的是什么?” 高中生里有人接话,“是什么?” “是合适啊,合适人在合适的岗位上,加快胜利速度啊。你们抄书赶不上他们。”周淼指指王大。 “他们干活,干不过你们。让你们画张图纸得熬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画的出来。” 周淼侧头看着王教授问,“王叔,您画这张图用了多长时间。” 王大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天。”高中生里有人猜。 王大纠正,“是一个钟头。” 一天画这么简单一图,对他是侮辱。 经过这一遭,这群高中生们服了,知识还是有用。 同样经过这一遭,老教授们看王大和史文军都通过自己多学,挣到了更多的工分,领到了大米,也开始开动脑筋,让知识下乡,让专业落地实践。 周淼就喜欢老教授们这争先恐后,生怕自己所学在海岛发霉的劲。 等春播完成,周淼的下一个目标就要提上日程,借来的房子,不用还,最好还能多借几间。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挤着睡没问题,夏天一到,人挤人着睡,那就是蒸笼里的馒头,我最嫌弃我隔壁胖。 周淼从供销社买了点肉,中午回家做饭,这段时间工作忙,忙到没怎么和家里的娃娃多说话,好不容易周末,周淼中午早回来,一进家,一个人都没有。 周淼把饭蒸好,开始炒菜了,贺奶奶才回来。 五个娃娃还没影。 不用猜,周淼也知道他们去哪了,那就是岛上最新景点——劳改所。 不仅她家的娃娃爱往那跑,全岛的娃娃有时候放学了都要去那逛一圈才回家。 每个娃娃都是十万个为什么,家里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劳改所的爷爷奶奶总有一个会知道。 周淼做好饭了,摆上桌了,贺建军也下班回家了,周淼说不等了,先吃吧,这时几个娃娃回来了,进来的还有雷子。 “周姨,我姑姑今天回杭城了,我过来蹭饭。” 周淼让雷子自己进厨房拿碗,又不是没来过。 吃饭的时候,周淼训几个娃娃,“知不知道到点回家吃饭,多大了还要人等。” 几个娃娃大口吃肉,大口吃菜,直接把周淼无视。 “娘,我们吃完饭还要去听故事呢,刘奶奶讲故事超级,超级好。”包子抽个空搭理一下娘。 周淼想了一下,刘奶奶,那应该是中文系那位,优雅慈爱,就没见过她着急。 馒头见娘在愣神,赶紧找补,“没有娘讲得好。” 贺同大鹅赶紧点头,怕娘失落。 贺璧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刘奶奶的缺点,“刘奶奶说话太慢。”和她在北城的时候一样慢。 雷子接话,“刘奶奶讲的长,两天才能讲完一个。周姨讲的短,一天能讲好几个。本来就不一样,不用比。” 周淼本来就没在意,被几个娃娃弄得,好像她很容易生气。 “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几个娃娃赶紧摇头。 吃饭完,也不午睡就往外跑。 周淼问贺建军,“我又那么可怕吗?” 贺建军牵着周淼,让周淼陪他午睡,周淼真的好不容易今天不是来去匆匆。 周淼不放弃,还在问,“娃娃们开始嫌我脾气不好了?” 贺建军把坐起来的周淼,又摁在床上,“娃娃们是不想让你生气,不是你爱生气,你顺不过这个理?还是因为你自己这段时间忙,觉得对娃娃们愧疚,所以才特别敏感。” 周淼听贺建军这么一说,开始顺自己的感情路径。 不要觉得,人的情感是感性的,感性的东西也有理性的逻辑。 周淼想了会儿,贺建军说得对。 那就睡吧。 睡醒了,她再想怎么给已经开始帮下个学期学生抄书的老教授们多找点活干。 不出半个月,下学期的抄书任务都结束了,让他们的脑袋闲着就是资源的浪费。 第二天一早,周淼坐船去了杭城。 周淼出发时,劳改所的所有教授都扛着锄头,进山干活。 就算干不动也要装装样子,因为昨个周淼交代了,上面可能会来人巡查。 岛上的娃娃和大人们又穿上了最破的衣服,唐卫泽把挑粪的桶,也提到了山上,等人报信,随时准备当挑粪改造的渔霸之孙。 已经进了杭城革委会主任办公室的周淼,正在按计划行事。 “主任,我觉得开荒这事让那群老家伙干太轻了,就应该让他们干更苦更累的活。” 周淼的话,白池很认同,让她接着说。 “所以我想在岛上建一个烧砖厂,让那些老家们都烧砖去。” 周淼看白池的表情,他在思考,这事有戏。 “主要是您说不能闹出人命,您也知道,岛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老家伙,总不能让他们饿死,我们开荒的地才下种,等收成最快也要夏末。要是砖厂开不了,主任,您能不能给我批点经费,每个月给点就行。” 周淼用最卑微诚恳地语气,已经算得上请求。 白池只注意到后面几个字,“每个月?不行,革委会没这么多经费。” 周淼乘胜追击,“所以,我才要烧砖,这个活属于集体经济,属于渔民村。烧出来的砖呢,我们也不打算卖,能换点东西就行,小打小闹,绝对不给您带来麻烦。” 周淼这话,让白池听得妥帖。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2节 “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当你今天没来过,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事,明白吗?” 周淼赶紧点头。 心想,就算你不这么说,以后也会这么做。 周淼就没打算让渔民村的砖走出海岛。 劳改所里基本什么家都有,学建筑的,动化学的,懂物理的,会机械的,全了。 没干活的强壮劳动力? 想要课本的高中生,想住砖房的渔民村村民。 劳改所的房子,借期到期。 用砖头换长期借约。 第74章 恢复高考 时间轮转, 娃娃们跑着笑着就长大了,周淼和贺建军吵着闹着, 就步入了中年。 时间推着历史向前, 从77年春开始,劳改所的老教授们就陆陆续续回城。 房子一间间空了,告别成了这一年的家常便饭。 老教授们走时, 贺家的五个娃娃都会送行。 贺璧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和北城的爷爷奶奶们挥手告别,说着北城再见。 岛上的孩子知道贺璧是北城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后,对贺璧还是该损就损, 该打就打。 贺建军前年升了师长, 汤团长和赵营长早几年就申请了转业。 贺奶奶去年走的,走得很安详, 临终前,贺建军告诉了贺奶奶真相。 贺奶奶笑着点头,“我一直都知道。” 贺建军握住贺奶奶的手, “您永远是我奶奶。” 贺奶奶笑着离开。 家里的娃娃们都读完了高中, 他们毕业时, 已经不流行下乡。 周淼就让他们待在家里复习, 越扎实越好。 77年的深秋,传来要恢复高考的消息。 第一届在冬天进行的高考,已经打响。 从岛上出去的高中生们, 每个人都带着全套的高中课本出去, 在这时,成为了每一个知青点的香饽饽。 下乡到西南的雷子, 睡觉前又看了一遍书, 其实早就烂熟于心, 却还是想更保险,再保险一点。 71年下乡后,每个月给馒头写信,从未间断,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 雷子给贺同写信确认过,那些信一封不少,全被馒头藏在了床底下。 她看了,却没回。 雷子想着明天一定要写信给贺同,让贺同帮他问馒头要报考哪所学校。 这时,外间有人进来,说有人找他。 雷子隐约知道是谁,都拒绝多少遍了,还是没死心。 雷子站在知青点的门外,距离她五米远。 她向前,雷子后退。 “别再过来了,对我名声不好。”雷子没说错,他强调的是自己的名声,之前好言好语,劝她为自己名声着想,根本没用,拿就上自私这套吧。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想考哪所大学了,我会努力去你的城市,我相信,我们有缘。”女知青急匆匆地说完,等雷子给她一个确定。 雷子听了很纳闷,我都不知道我考那?你怎么知道的。 雷子想起来叫他的那位男知青,他好像对这位有意思,那就不奇怪了。 别人的你追我赶,设计和阴谋,雷子没兴趣参与,“我更相信有缘无份。” 女知青不放弃,“我觉得你和那个你每个月给她写信的那个,才有缘无份,人家都不搭理你,你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她从小就冷,不像我,只对你冷。”雷子说完,转身就走,不想和她多纠缠。 回了屋,雷子满脸阴霾地跟那位叫他出去的男知青说,“以后再到处乱说我的事,我就把你那些烂事全抖落出来,一件不留。” 同一轮明月,馒头在海岛也还没睡。 娘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报考的人多,录取的人少,别觉得在岛上算聪明的,就掉以轻心。 馒头又把课本翻了一遍,她不能考得比那个傻大个差。 每次写信都问她考多少分,不就是为了嘲笑吗? 她就不告诉他,让他想炫耀自己上学时多聪明,没地炫。 他还在信里写知青每天都干啥,村里人的鸡毛蒜皮,他每一次伤风发烧、拉肚子都写进信里。 他离岛好几年,这几年怎么过的,馒头比雷子的爹娘都清楚。 他为什么总阴魂不散,小时候是,长大了是,好像她的生活,他一定要挤进来。 馒头甩甩头,怎么又想起他。 馒头隔壁的包子,早就呼呼大睡。 今年的高考他参加就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打算填志愿。 因为他想考的戏剧学校,明年才招生。 白天家里,学习氛围浓厚到,你不看书就是叛徒。 到了晚上,吃了晚饭包子就往楼上跑。 我是艺术生,考太高才叫吃亏。 还在点灯熬油看书的大鹅,听着大哥的呼噜声,长叹,“天啊,请把我三哥的脑袋给我吧。” 阁楼的贺同,正在辅导同屋的贺璧。 在讲了三遍,贺璧还没听明白的时候,贺同放弃了。 “二哥,最后一道数学大题你放弃吧,你的脑子不适合。” “别忘了,我可是交了二十块钱辅导费的,教不会我,就还我。”贺璧这几天都快被数学题逼疯了,贺璧还对他长吁短叹,他要发泄,他想打人。 贺璧真的动手了,拳头朝着贺同肚子向前冲。 贺同根本不相信,贺璧会打他,再贺璧挥第二次拳头时,贺同赶紧推开门,往下跑。 “娘啊,二哥疯了,学疯了一个。” 贺同到了二楼就往爹娘的卧室冲。 在贺建军怀里睡得正甜的周淼听见声音,一睁眼,就看到已经跳上床的贺同。 周淼还没说话,贺建军就站起来,拎着贺同就下床。 “你几岁了,和哥哥打架,还往爹娘床上跑。” 周淼听见这句,赶紧看自己,立马把被子往上拉,幸好幸好。 追到门口,听到这句的贺璧,赶紧往回跑。 “都给我在门口站着去。” 贺建军放开贺同,让他出去。 贺同早就想出去了,他跳上床的那刻,就看到娘的肩膀是肉色的,娘没穿睡衣。 心里刚喊糟了,就被爹拎下来了。 现在爹一发话,贺同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外冲,然后站在门口的贺璧,撞个正着。 贺同肚子疼,脖子疼,现在脑袋也疼。 把他撞傻了,就没人给家里争光了啊。 贺同低着头,在心里求亲爹饶过。 但站在贺同对面的贺建军明显不会。 “贺同,你先说。” “爹,我就是脑袋一热,觉得还没熄灯,以为你和娘还没睡,所以才求救的。我怎么知道咱们家锁这么不结实,我使劲一推,它就坏了,所以我才以为爹娘没睡,你们没锁门。” 贺同觉得自己有错,但不全错。 “那修锁的钱,就你出。全家的门锁都好几年没换了,全换了吧,这些年你也存了不少钱,我相信你有。” 贺建军语气轻松地,宣告对贺同的惩罚。 贺同申请换一个。 贺建军驳回,申请无效。 贺建军右边挪一步,站在贺璧面前,“你说,为什么打贺同。” “学不会数学题,想打拳了,正好看见贺同的肚子,就打出去了。” 贺同听完这理由服了,“那怪我咯,是我的肚子太圆,挨着你眼了?” 贺璧不反驳,不抗争,乖乖认错,“爹,没有下次了。” 贺建军看贺璧认错良好,摆摆手,让他回去睡觉。 贺同不服,“爹,他就是个人精,知道说学不会数学心急,你就心软。” “那你怎么就不知道进门前敲门。”贺建军不搭理贺同的抗议。 进屋关门,睡觉。 贺同面对这扇根本没锁的门,不敢推,再也不敢了。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3节 贺同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爹还记得,伸手向他要钱。 贺同把钱都掏出来了,爹又一次伸出手。 “爹,没了。” 贺同上楼把床底下的存钱盒拿下来,让爹看个清楚。 “贺璧给你的20块钱辅导费呢,教不会,干嘛还收钱。” 贺同纳闷,“爹,你怎么知道?” “没钱,你会白干活?” 贺同真的不希望,爹娘如此懂他,当年卖鱼被娘发现,如今收二哥的钱,被爹发现。 真是一对好爹娘,话说,爹对于他昨天闯进门是有多介意。 今天吃早饭,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怒气。 贺同认栽,把钱递给贺璧,贺璧还没接,就被周淼半路劫走。 “20块钱我收了,贺璧的数学我包会。” 贺同提醒娘,“娘,你高中没毕业。” 周淼看一眼旁边的贺建军,“你爹这些年,什么都教会我了。” 贺建军永远是最好用的挡箭牌。 贺建军不跟着掺和了,拿着公文包,出门上班。留着家里媳妇和儿子们斗吧。 自从那些老教授都回了城,周淼刚闲下来时,快活了几天,时间一长,有点像闲出毛病来了。 不和儿子斗,就得和他斗了,儿子们,孝顺老子的机会来了,请狠狠抓住。 等贺建军下班,看到客厅的学习氛围相比于前几天,那叫一个轻松。 周淼把复习弄成了竞赛,家里这几个儿女,都是争强好胜的主,连包子这个不求高分的,脸上都有了斗鸡眼。 一道题,同时解答,最快答对的积一分。 但同样,胜利者要向失败者讲明白,自己的解题思路,失败者没点头说明白前,不得分。 一分可换五毛钱,晚饭前兑换。 这就是周淼说的,她教贺璧数学。 三人行必有吾师,那认几个师傅,才能找到最合适的那个师傅。 一天下来,周淼发现,包子的解题思路,最合适贺璧。 贺同,馒头剑走偏锋的那种,和贺璧的脑袋不是一个路子。 吃完饭前,周淼把二十块钱推给包子,“辅导费给你,接下来的日子,你教贺璧。” 包子不要钱,也不接活,“我今年高考就是玩,戏剧学校又不招生,我现在忙一阵,到了明年我还得忙一阵。” 周淼抛出条件,“你现在教贺璧,明年等弟弟妹妹去上学,你也去北城,让贺璧的爹给你找最好的艺考老师帮你补习。现在满大街的说自己要考戏剧学院,明年艺考没过,我看你找谁哭去。” 包子一听心动了,“娘,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北城准备艺考,今年的高考不用试了,明年的文化分,我闭着眼都能过。” “你今年不帮贺璧,明年贺璧凭什么帮你。”周淼一边吃,一边说,觉得这事妥了。 “因为他是我二弟。”包子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还是我大哥呢。”周淼还没说,话就被贺璧抢了。 包子觉得理亏,只能服气,低头一看,手边的二十块钱没了,转头看娘的表情,被娘私吞了。 第75章 高考进行时 高考前, 包子尽心尽力给贺璧补习数学。 高考进考场前,包子不为自己担心, 而是一个劲叮嘱贺璧, 别紧张,数学很简单的,加油, 你可以的。 等在校门口的周淼看着包子拉着贺璧一个劲说话, 也不进考场。 周淼直接站在校门外,河东狮吼,“包子, 放开你弟弟, 要考鸭蛋,自己考。” 正准备进考场的监考老师们惊了, 这位不是岛上的周队长吗? 因为这次高考,才有这么多外人进岛。 老师们要换校监考,在外面听多了关于海岛的传闻, 下船的那刻, 就吃惊了一回, 不是说海岛穷, 海岛破,海岛的渔民最野蛮,海岛的周队长最凶残。 但他们一路走过来, 看到渔民村有一整排红砖房, 街上的人互相打招呼,和善亲切, 岛上的小娃娃大娃娃见到传言里的周队长, 就叫周姨, 语气不是害怕,是发自心底的敬佩。 现在又是闹那样。 周队长到底是个和蔼可亲的,还是凶狠的? 还是她对外人和蔼,只对自家孩子凶。 监考老师们看到包子立马溜进前面的考场,像有恶鬼在后面追他;贺璧对着娘快乐招手,慢慢悠悠地进考场。 监考老师们参不透,周队长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 岛上的人早就习惯了,周淼嘴上不饶人,做人最讲理。包子知道自己错了赶快跑,贺璧知道娘生气不是因为自己,所以不怕。 高考有两天,第三天是报考英语专业的,要加考英语。 家里娃娃想选的专业,和英语不沾边,贺同还替自己惋惜,跟着娘学了这么多年英语,临了,没用着。 这话被周淼听到,后背又挨一巴掌,“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算算吃不吃亏?” 贺同点点头,又摇头。 他想做到,但他做不到。 贺同觉得高考完了,不出去玩一圈看看外面的变化,都对不起他这些年来的闭岛苦读。 这个提议,得到哥哥姐姐弟弟们的一致赞同。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吃过晚饭,几个孩子想向周淼要出行经费,周淼正好也有事要和孩子们说。 贺建军和周淼坐在长椅上,五个孩子一人一个凳子,围成半个圈。 贺同:“我们想……” 周淼说:“贺璧是你们小叔。” 贺同和周淼同时开口,贺同听完娘说的,都忘了自己要说啥,“娘,你说的啥?” 不止贺同,包子馒头对视,也觉得自己听错了,大鹅直接带着凳子,往娘身边凑,离得近,能听清。 就贺璧面不改色。 周淼看贺璧这样,有了猜测,“你知道?” 贺璧点点头,“我以为娘也知道我知道。” 周淼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道。” 贺同听不下去了,“娘说人话。” 贺建军听不下去了,“贺同,那是你娘。” 周淼赶紧接上正题,“贺璧的爹,是你们爹的亲爹。所以王局是你们的亲爷爷。” 包子先发问,“那我曾奶奶,还是不是我亲的曾奶奶?” 周淼摇头。 馒头接话,“所以我爹是被贺家领养的,那亲爷爷为什么抛弃我爹,还有我亲爹。” 贺建军长话短说,只回了句,“当时革命需要。” 这么一说,几个孩子差不多能补齐故事了。 但包子一想不对劲啊,“娘,贺璧的爹,是我亲爷爷,那我让我亲爷爷给我找艺考老师,为什么还要求贺璧。我给贺璧补数学前,你怎么不说。” 周淼回得理直气壮,“我说了,你还补吗?” 周淼往包子手里拍了二十块钱,堵住他嘴。 贺同想的是另一件事,“爹,你给爷爷打电话,看爷爷能不能提供一下我们出门玩的经费,不多,不多,爷爷给500就行,要是不行,200也行。200最少了,100块钱不够我们几个花的。” 贺同看着贺建军脸色,一点点往下降,最后看到贺建军在转头偷笑,爹跟着娘变坏了,也玩心眼。 周淼也觉得200块钱差不多,“这钱我给了,那我能问问,你们要去哪?要不然顺道带着你们大舅也去,跟着你们大舅去趟他以前的大学,找个人。” 贺璧先反应过来,“是要找那个医学博士和建筑教授吗?” 周淼点点头。 其他人眼神茫然。 “等会儿,你们再问贺璧,那时候他十岁了,早记事了。” 接下来周淼要找家里的男孩子们聊聊。 “馒头,你先上去。” 馒头没明白,“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你听完会害羞的事。”周淼没说完,馒头就识相地上楼。 一看娘那暧昧的表情,就不是好事。 周淼听到馒头开门关门的声音,才开始给家里的男孩子们补上性教育这门课。 周淼说的很正经,说了怎么男女进行接触才会怀孕,重点强调,男女牵手不会怀孕,亲嘴也不会怀孕,千万别傻乎乎被外面的女孩骗了,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自己。 “娘,我们不傻。”贺璧打算周淼。 挑明了血缘关系,再听贺璧叫她娘,怪怪的。 包子用手戳了一下贺璧的肩膀,“你应该叫嫂子。” 贺璧张了几次口,没叫出来,“那你先叫我小叔。” “好啊,小叔,先给改口费,不多不少,五块钱就行。”贺同争先叫。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4节 包子和大鹅一听叫小叔有钱,立马跟上,反正早晚都要叫,不如早叫,跟着贺同要点钱。 周淼看话题又偏了,赶紧拉回来。 “要改口费的事,你们后面聊,先说男女交往的事。现在你们都没对象,万一你们上大学或者这次出去玩,遇上喜欢的,特别想和她那个,最好先订婚,更好是结婚,因为套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你们还在上大学时,没钱没时间养孩子,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就是不负责。” 周淼觉得自己挺含蓄了,但客厅里大大小小的全脸红了。 大鹅憋出来句,“娘我才十六。” 贺同纠正,“还有三个月才十六周岁。” 周淼长叹一声,“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进了大学,就进了花花世界,啥人都有。分数只能过滤刻苦和智商,又不能过滤人品。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室友里有不着调的,带你们变坏,那我不是白花了十几年教你们当好人。” 周淼真觉得自己是良苦用心,但看孩子们的表情,好像在笑她为母多心。 周淼没收到成就感,就上楼给馒头讲女版性知识。 馒头涨着大红脸,看她的表情,好像也在笑她多虑。 晚上睡觉前,周淼问贺建军,“他们还没走,我就开始担心各种问题,是我的问题,还是当娘的都这样。” 贺建军把周淼搂进怀里,有手轻轻抚摸着周淼的背,“因为你是个有爱的母亲。” 这个答案,周淼爱听。 周淼接着问,“你前段时间出差,回来后,就跟我说要告诉孩子们身世的事,是你接受王局当爹?” 贺建军娓娓道来,“我回来前,出北城一趟,问他当初为什么生了我和哥哥,却不能养。又问他,明明知道我就在海岛,为什么迟迟没认?” 周淼追问:“他身份非常特殊?” 贺建军轻轻点头,碰到了周淼的头顶,索性把下巴放在周淼头顶上,“他被派去当对面的间谍。结果对面看他能力还行,又把他安插进咱们这边。所以建国后,他是那边间谍组织某小队的隐形队长,当然他始终是我们这边的人。” 周淼大概明白了,“所以王局是双面间谍,北城公安局还是负责抓捕间谍的主力,对面想让王局监守自盗,其实王局是给他们下套。这身份是够复杂的,难怪不敢认你。话说,你娘去哪了?” 贺建军说:“死了,生我和哥哥的时候,大出血走的。” “你娘在天上看到你现在过得还不错,应该挺欣慰的。”周淼说完,又觉得自己安慰人的技巧很拙劣,她确实不擅长。 “我跟你说过,我上辈子一直不知道叶远是怎么被发现,被抓的。或许是我爹在我死后开始调查了,我上辈子隐约看到过一个背影,这次我见到,我确定是他。” 周淼紧紧抱住贺建军的腰,抬头往上蹭蹭,轻咬贺建军的脖子,看见贺建军的喉结在滚动才停止,特正经地说,“我也相信。” 在这个房间隔壁,贺璧正被追问,建筑系教授和医学博士的事,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那箱被封存的资料,终于迎来重建阳光的日子。 但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希望。 填好志愿放家里,贺家五子没过几天就出发。 上火车前,先去杭城接大舅。 大旺和张应娜72年结的婚,然后就是长期两地分居的日子,到现在也没要娃娃的打算,无论钱小花怎么催,大旺都不会把催生的话,传一句给应娜。 他的应娜还有她想完成的事。 贺家五子到工厂门口的时候,看到大旺正在里面和一个人说话,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包子先认出来,“那不是以前岛上那个赵营长的岳父,他怎么对大舅颐指气使的,看着语气还挺冲。” 贺璧挑刺,“你还能看出语气啊。” 馒头帮包子说话,“有一种修辞叫通感。” 馒头话音刚落,大旺提着行李包就过来了。 贺同问大舅,“刚刚跟你说话的是谁啊?” “五年前上任的胡厂长。” 馒头包子一听,直摇头。 当年胡家那些闲事在贺家门口抖开时,他们可在场。 “大舅,你哪天不想干了,我毕业了养你。” 大旺听了还真有点心动,这几年被胡厂长打压着,他当这个主任确实当得憋屈。 但这是铁饭碗啊,心动归心动,大旺没打算有行动。 现在还是赶火车重要,他可就只有四天假啊。 也就只够回大学找趟人,根本没时间跟着外甥们去羊城玩,不对,里面还有一个是弟弟。 知道贺建军和贺璧的真实关系时,大旺的第一反应是,“贺璧,你当时可是见到我姐没多久,就改口叫娘。” 贺璧回:“那怎么了,古人留话,长嫂如母。” 包子低头和大鹅咬耳朵,“我相信,这个古话,当时贺璧绝对没想到,现在在这找补呢。” 大鹅连连点头。 贺璧就知道他俩没好话,也没找他俩算账,只想这事快过去。 火车上没再提,下了火车,到了大旺的大学,也没提。 因为所有人都忙着打听那两位教授去哪了? 跑断了腿,磨破了嘴,也没找到人。 第76章 当娘的想哭 大旺失望而归, 贺家五子,接着去羊城。 在羊城, 他们看到了新世界。 私人店铺, 光明正大的黑市,还有这里花花绿绿白□□粉的穿着。 就好像之前的日子所有东西都是灰色,到了这, 突然一个响指, 世界变成彩色了。 贺同后悔钱带少了,就大哥想买的那些时髦的衣服,200块钱都不够。 还有姐姐想买的原文书。 小叔想买的工艺品。 大鹅想买的进口的军事沙盘模型。 贺同自己啥都想搬回去, 冰箱和电视他都想要, 但一分钱难倒五个贺家娃。 贺同把头转向贺璧,“新上任的小叔, 带钱没?” 贺璧知道贺同说的是那两千块,这些年,花的还剩1830块。 贺璧这次只带了300, 他以为不会用到。 现在加上这300, 也不能把想要的东西全带回家。 孩子们在外面晃了有十天, 周淼都快被家里的安静打败了, 思念泛滥成灾,变得心烦。 孩子们还没回来,通知书们先到了。 邮局上午送通知书, 下午, 贺家五子就大包小包回来了。 每个人都哭丧着脸,想买的东西砍半, 贺同想买的太贵, 直接清零。 岛上的人看到他们下船, 迎上去说恭喜。 几个人都是蒙的。 到了家门口,看到说恭喜的人更多,几个人回过神来,把钱不够的悲伤藏起来,开始了长大后的礼节。 人家高高兴兴来,不能甩脸子。 人家是来道喜的,他们不能说丧气话。 虽然他们几个考完就估分了,应该没问题,也要表现出惊喜。 最惨的是包子,根本没填志愿,当然没有通知书。 那些不明就里的,连包子都一块恭喜。 没喜事的包子,用自己多年的演戏经验,撑住了场面。 但人群一散,包子的笑脸直接僵住。 几个拿到通知书的准大学生,确认了一遍通知书没问题,就排排队洗澡,打算晚饭前,补觉。 然后,高中校长吴英才来了,举着两个大奖状。 周淼本来挺高兴孩子们回来了,还给她和贺建军带了礼物。 但一波波来祝贺的人,真的让她累了。 见吴英才进来,周淼用最后一丝耐心挤出笑容。 “吴校长好?” 吴英才没看见那几个得意门生,憋着话没说。 “他们出去玩了一趟,上去睡觉了。” 吴英才觉得没意思,他还想看一项淡定的馒头和贺同,兴奋时的表情,看来没戏了。 “这张奖状是馒头的,文科全省第二;这张是贺同的,理科全省第一。” 周淼很平淡地结过来,然后哦了一声。 吴英才不满意,“俩清大,一个军官大学都在北城,还有一个是天大,周队长,你不高兴得跳起来,或者抱着奖状,冲出门,大喊几句?” 周淼像看神经病一样,对吴英才说,“他们高考完就估分了。”就算兴奋,也是十几天前的事。 但周淼看吴英才往外掏钱的时候,眼睛亮了。你早拿出来,我早兴奋了。 “贺同的第一,上面给50,学校给20。”吴英才递过一分,然后接着说,“馒头的第二,上面给30,学校给15。” 周淼喜滋滋收,今天是个好日子,最好吃肉的日子。 吴英才走前,周淼问了句,“雷子的通知书来了没?” “没来。” 周淼一听有点失望,刚要叹气,就听吴英才说,“没送岛上来,送雷子知青点了,清大啊,清大,来你家蹭饭的雷子都考这么好,周队长,要不然你去高中食堂吧,和你关系好的孩子们考的都挺好。我得让以后的孩子都沾沾你身上的福气,周队长,去不去,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5节 周淼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去,我年后还要去北城给包子找艺考老师” 吴英才听周淼一说,双重惋惜,“你说包子那么好的成绩,非要去什么戏剧学院。” 周淼参透吴英才的心思,“你是不是在心里祷告,包子艺考别过,死了这门心思,做好能靠文化分上综合性大学?” 吴英才赶紧走,他就冒出这么点恶意,就被周淼看透了。 周淼知道替包子惋惜的不仅有吴英才,岛上很多人都替包子不值得。 周淼一句都不劝,长大后的日子,是孩子们自己过,以后她的影子在孩子们的世界只会越变越小,他们越走,世界越大,爹娘越来越变成需要他们照顾的小孩。 爹娘和孩子的感情,不过是始末轮回,前二十年,我对得起你,后二十年,你别忘了恩;中间几十年,更多是较真,孩子不再想什么都由爹娘决定,爹娘有想放手的心却挣不掉总爱担心的情。 说到底,能一直陪着的,还是枕边人。 周淼提着篮子,去供销社买肉,老章头问她要啥样的,她张口就说五花。 好吧,今天就做贺建军最爱的红烧肉。 果然,等晚饭一上菜,包子就抗议,“娘,我明年要艺考,不能吃这么肥的。” 贺同淡定拆穿,“娘专门给爹做的,本来就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收到通知书的我们。” 周淼隐约听出了醋味,但就是不搭理这些即将远行的孩子们,一个劲给贺建军夹菜。 “娘,我知道你和爹恩爱,全岛的人都知道。”大鹅赶紧抢肉,娘这架势,要整盘子都喂给爹。 “你怎么不说,等你们都上了大学,就你爹能陪我。” 周淼直接把盘子端到跟前,整盘肉都往贺建军碗里倒,歪着头,不让别人看到她表情。 贺建军一听周淼声音里带了哭腔,直接把盘子抢过来放下,把周淼搂进怀里。 五个孩子都愣住了,这是闹那样?他们说了很严重的话吗?怎么娘就哭了。 包子贺同大鹅接连道歉,周淼在贺建军怀里,越哭越上瘾,这段时间发酵的不舍,终于找到了出口。 贺建军摆摆手,让孩子们先吃,用气声说,“她没事,就是不想让你们走。” 包子明白了,“那娘跟着我们一起去北城就行啦,曾爷爷有四合院,还和以前劳改所的爷爷奶奶们是邻居,娘都熟。” 包子说完,觉得好像辈分不对,他和贺璧现在差着辈分,贺璧叫邻居奶奶,他也叫奶奶,奇奇怪怪,管他的,辈分嘛,就是要各论各的。 包子这么一说,贺建军不干了,“那就让我一个人在岛上当孤寡老人。” 馒头纠正爹,“您还没老,正值壮年,还能让我娘幸福一阵子。” 周淼秒懂,馒头在搞颜色。 周淼也不哭了,抬起头,盯着馒头看,这小妮子,在这年头,敢说这么劲爆呢,去了趟羊城就是不一样。 几个男孩子本来没动,但看着娘盯着馒头,馒头脸变得越来越红,爹在一边还假装咳嗽。 懂了,是娘讲过的那类知识。 还是馒头强,一句话,就转移了娘的注意力。 但要转移馒头的注意力,只有那个人出现就行。 年后初五,雷子拿着通知书回来了。 把行李往家一扔,就往贺家跑。 一大清早,馒头开的门,看到雷子说的第一句话是,“回来了。” 雷子点点头,眼睛像铁遇到了磁,粘在馒头身上拔不下来。 她长大了,标准的鹅蛋脸,安分的眉毛和依旧溜溜转的眼睛,嘴唇没涂任何东西,色泽刚刚好,就是有点爆皮,还是那么不爱打扮,野生又耀眼。 馒头被雷子盯毛了,以为有诈,这傻大个,又要笑我? “傻大个,你有胡茬了。” 馒头先出击。 “我是男人。 ” “哦”,所以呢,馒头不懂雷廷坤的因果,她是想笑他不修边幅,胡子都不知道刮,他怎么说的还挺自豪。 馒头问,“来我家干嘛?” 雷子一时找不到理由,就找最简单的,“我没吃早饭。” 馒头明白了,又来蹭饭的,还真是从小到大,一如既往。 馒头让他进来,给他热饭,这个点,家里早就吃完早饭了,娘和小叔去杭城了,说是给爷爷买特产,过几天北上带着。 雷子要抢着热,馒头指给他看,“把炉子打开,把锅端上去,就完了,你确定这件事要两个人干,你下个乡,怎么变傻了。” 雷子听到馒头损他,呵呵笑。 还是他熟悉的馒头,心不坏,就是有话不能好好说。 回到熟悉的相处模式,两个人中间空了好几年的陌生,瞬间被打破。 等贺同从阁楼上下来,看到的是,雷哥哥在吃饭,姐姐在一边含笑看着,和谐到,好像他再下一个阶梯走过去,就是第三者。 贺同转头悄摸摸往上走,不料大鹅从二楼下来,走到一半就看到在客厅吃饭的雷子,推开反向的贺同就往下跑,贺同想拦住,拦了个空。 不开窍的同胞弟弟,你可长点心吧。 你拉着雷哥哥问东问西,人家雷哥眼里只有咱姐,你就没看到雷哥回答你话时,都是说给咱们姐姐听的,你就是个横插进去的道具。 大鹅问:“雷哥,你考了哪个学校?” 雷子回:“清大,就在北大旁边。” 大鹅问:“那你什么时候去报到?” 雷子喝了口稀饭,接着回:“和你,不,和你们一起。” 大鹅问:“雷哥什么专业啊?” “医学制药工程。” 大鹅突然变得很小声地问:“雷哥在乡下有对象没?你这么老了,可以有。” 站在楼梯那的贺同真想把大鹅抓回来,人家叫成熟稳重,什么叫老了,24岁,正青年。 “我在等人。” 大鹅好像听到了大秘密,还在馒头耳边重复,“姐,雷哥有人了,有人了。真想看看未来雷嫂长啥样?” 大鹅接着问:“雷哥,是咱岛上的不。” 大鹅看到雷子点头,感觉自己猜中了。 “雷哥,是不是豆丁,要不是豆丁小学的时候蹲了两次班,就能参加这次高考了。雷哥,等豆丁考上大学,你就不用等了,那时候豆丁十八,豆蔻年华,雷哥,你虽然年纪比豆丁大了点,但雷哥长得俊脑袋瓜还聪明,豆丁是咱们岛上公认的漂亮,那就是戏文里的郎才女貌。” 贺同听不下去了,直接拉着大鹅出门,让他在上学前,好好领略一下海岛风光。 “三哥,这海岛我都看了十几年了,哪棵树上有蚂蚁窝我都知道。” “那就去码头等娘回来,帮娘拎东西。” “那不是有小叔跟着嘛?” 贺同要被弟弟的毫无察觉,气死了。到现在都没意识到,他是故意拉着他出来的。 去哪,大鹅都有理由,那贺同就拉着大鹅去豆丁家,豆丁还没开学,正好让大鹅帮豆丁复习功课。 大鹅一听觉得不对,“可以让雷哥来豆丁家帮忙补习啊,多少的机会。” 贺同的耐心告罄,“雷哥不喜欢豆丁。” 大鹅转过神来,“难道三哥喜欢豆丁?” “你给我闭嘴吧。” 贺同把大鹅扔在原地,快步往前走,不想搭理这个弟弟了。 大鹅看着贺同的背影,恍然大悟,“难道害羞了?” 只有风与大鹅为伴,没有人回答他的好奇。 大鹅再回到家,雷子已经走了,馒头正在收拾碗筷。 大鹅先跟馒头交流秘密,“姐,雷哥不喜欢豆丁。” 大鹅还等着姐姐惊讶呢,但看姐姐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 “姐,你就不好奇雷哥到底在等岛上的谁吗?” 馒头皱着眉回答,“这和我有关系吗?和你有关系吗?” 馒头端着碗筷进了厨房,留着大鹅在原地纳闷,“今天怎么了?都吃炸药了?” 大鹅等周淼回来,还想和周淼分享,但看到三哥对着他摇头,他又把话咽下去,接着吃菜。 在家吃不了几顿了,后天就要出发。 第77章 进北城 周淼跟着一块去, 路上有几个年轻人说说闹闹,时间过得很快。 等到站, 一出来, 就看到王局长扒着脖子往里瞅,先认出了贺璧,刚想来个拥抱, 就被贺璧推开, “多大人了,抱什么抱?” 王局一看这小子离开十年,还是这么不知趣, 就跑到包子馒头身边要抱抱。 包子很给面子地抱住爷爷, 而跟在后面的大鹅,是自己扑过去的, “新的爷爷,初次见面,你好啊。” 王局被大鹅逗得哈哈笑, 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 才不像贺璧, 刚长大, 就死要面子,当着这么多人还不好意思。 周淼和雷子最后才走出来,下车前, 又检查了一遍, 丢没丢东西。 周淼感叹,年纪大点, 就是稳重, 那几个小的, 就知道兴奋地往前跑。 周淼时隔多年再见到王局,听着王局迎过来叫她儿媳妇,只觉得人生玄妙。 幸好,王局借来了两辆车,还借了个司机,这才塞下这么多人,车子一前一后,直接停到了四合院门口。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6节 这么多人,干部院的房子住不下啊。 再说四合院离孩子们大学还近点,王局找人提前好几天就收拾出来了,还烧了炉子。 所有人一进屋,都喊暖和,就周淼和贺同一对眼,看到相似的眼神,这家具一定很值钱,浩劫时,竟然没被毁。 贺同拉着周淼把几个院子都逛逛,三进三出的四合院,每个院都不大,设计很精巧。 看来,这不是一世的暴富,而是世家的积累。 周淼跟贺同刚逛完,就在门口遇到好几个在劳改所相识十年的爷爷奶奶们。 孩子们在北城上学,周淼是不担心,这么多人护着,只会被同宿舍的羡慕。 陪着孩子们都报到完,给包子找了艺考的老师,周淼就闲下来了。 老师是来四合院上门上课,包子一睁眼,就是满满当当的课。 包子向娘抱怨,“娘,这样我就没时间复习文化课了。” 周淼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年前我才催着你跟着弟弟妹妹多学会儿。” 说这话的时候,王局也在,王局也不嫌远,每天下班了,绕半个城回四合院住。 “要不然再给你请几个文化课的老师?” 王局看包子皱眉,就想帮忙解决。 包子那几个艺考的老师,也是王局的人脉,王局要给辅导费,周淼抢着先给了。 包子根本不需要什么文化课的老师,他就是懒,不想被几个艺考老师轮番教学。 包子和周淼同时摇头,说不用。 “爷爷,我文化分闭着眼都能过,你别再给我加课了。” 王局笑了,合着这几个孙子都挺聪明的。 周淼趁着王局心情好,和王局商量,“北城也没什么事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王局还想留,就用包子当理由,“那包子吃饭怎么办?” “他自己啥都会做,从小嘴馋,早就学会做饭了。要是上课紧没空自己做,从这到清大骑自行车就十分钟,他去清大找雷子蹭食堂就行。多大人了,还能把自己饿着?” 包子嘟囔一句,“我看娘就是想爹了,爹比儿子重要。” 周淼眼神杀过去,长大了翅膀硬了,敢调侃你娘了。 包子瞬间变老实,乖乖放娘和爹团聚。 周淼走的那天,就雷子上午没课,雷子成了代表。 周淼在火车站,看着雷子帮她忙前忙后,帮着打热水,帮着拿行李。 周淼让雷子坐下,她和他有说话。 “周姨,你说,我听着。” 周淼问得直接,“是不是喜欢馒头?” 雷子使劲点头,偷着笑。 “偷着喜欢没用,你得光明正大地追啊。我可跟你说,馒头在中文系,虽然称不上系花,但追她的男同学没有三个也有俩。现在馒头还没开窍,难道你要让其他男同学帮她开窍啊?到时候就晚了” 雷子赶紧表决心,“我也想追,但我怕我说出口了,我连馒头的邻居哥哥都当不成。” “当什么哥哥,从小打大,馒头叫过你哥哥吗?你又叫过馒头妹妹吗?很多事情,小的时候就注定了。” 周淼给雷子加油打气。 这段感情,萌芽够久了,再不开花,就该谢了。 爱情不是白酒,越久越醇香。 希望雷子能听进去。 周淼一席话,让雷子不再打算温水煮青蛙,他现在就怕,现在跳出来另一只青蛙,把他想煮熟的青蛙拉走了。 回到学校,雷子依旧每天早上照例去找馒头吃早饭。 在学校,馒头不让雷子叫她小名,请叫她贺月。 雷子顺势改口,月月。 馒头觉得太亲昵,但雷子只在馒头和月月之间选,其他都不要。 “那就喊月月吧。但只能小声喊,不能让别人听见了。” 雷子明白,“那我就只喊给你听。” 馒头皱眉,“你什么时候这么油腔滑调了,你读的不是制药呢,从哪学的这一套一套的。” “看见你,就能自学成才。”雷子把剥好的鸡蛋,放馒头盘子里。 馒头很自然地拿起来吃,好像鸡蛋就应该是剥好的。 “我是课本啊?”把鸡蛋清吃掉,把蛋黄放雷子盘子里,自然到,不用停顿,还能接着说话。 “就算是吧。”雷子很小声地说。 馒头没认真地听。 馒头和雷子吃早饭时搭话,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斗斗嘴,像是开启新一天的仪式。 几天后,馒头早起出宿舍楼,左右找了个遍都没找到雷子。 “今天生病了?” 馒头没敢多想,就往隔壁清大跑。 到了雷子宿舍楼门口才想起来,她不知道他住几楼啊,她是女同志,也根本进不去啊。 馒头拦下一个刚从宿舍楼走出来的男同学,“你好,你能帮我叫一下制药工程一年级二班的雷廷坤吗?” “嫂子吧,找我们老大啊,我现在就叫他下来。” 馒头还想纠正他的说法,刚蹦出来一个字,那位腿脚伶俐的男同学已经跑上楼。 然后馒头就听见,上面好像有在叫她名字。 “月月,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 这个点,很多同学才刚起床洗漱,雷子这一嗓门,整栋楼一半的阳台都多了几个看热闹的男同学。 馒头想跑,却有三个男同学刚下楼的男同学,挡在馒头前面,劝馒头,“我们老大马上就下来,嫂子数到五,不,数到三,老大就下来了。” 这时,馒头才注意到,这几个叫雷子,叫的是老大。 “干嘛叫他老大,组团打架?”怎么到哪都能当孩子头,小时候是,长大了,还是。 “因为小组作业,谁都想和老大一组,雷老大,是我们制药二班的专业老大。” 馒头一听这名字笑了,长大了,外号没长大,还是雷老大。 馒头的笑声还没收,雷子就已经站在了馒头眼前,雷子在背后摆摆手,让几位舍友快撤,他可没打算跟他们几个一块吃饭。 三个舍友朝着食堂的方向先走了,但声音还没走远。 “果然雷老大一看见对象,就不要兄弟。从开学到现在,就没和老大一块吃过早饭。” 另一位舍友长叹一声,“老大用我有对象拒绝了一堆女同学,她们都以为这是借口,今个来真人了,我相信,今个的食堂,必是芳心碎满地,老大和嫂子踏进食堂的每一步,都踩在那些如娇的芳心上。可为什么没有一朵是为我开,我一定好好珍惜,不要一片森林,只守着一棵树。” 第三位舍友,拉着旁边的兄弟,加快往前走,留着何磊一个人原地演戏,他们不认识他,这个肉麻的理科生,可不是他们兄弟。 何磊闭着眼,刚深情并茂地演讲完,一睁眼,前面是走远地俩单身兄弟,后面是逼近的老大和准大嫂,快跑啊,希望老大没听见。 老大要是找他算账,他就找前面那俩没义气的垫背。 何雷的每一句,馒头在后面都听得真真的,逗得馒头努力憋笑,等何磊一跑,馒头就笑出声来。 “你同学真好玩。” 校园生活里有这么一个活宝,一定不会无聊。 “我更好玩。”雷子赶紧挡在馒头面前,不让馒头看何磊奔跑的背影。 “这你也要争,好胜心真强。”馒头不懂雷子在意的点。 但听完何磊的话,进食堂时,馒头故意和雷子隔开一段距离。 雷子排这队,馒头就排隔壁那队。 雷子把馒头扯过来,“你没饭票。” “你给我不就行了,我自己能买。”馒头还想回去,但隔壁那队,瞬间多了好几个人。 馒头觉得再过去吃亏,直接不买了,让雷子一个人一会儿全端过来,她去占座。 雷子点头说好。 雷子对隔壁队那几位同学竖大拇指。 几位同班同学接着打饭,深藏月老的功与名。 等雷子端这两个盘子过来,馒头已经回了好几个问她是不是雷子对象的女同学。 馒头已经说烦了,她是邻居妹妹,不是在谈的对象。 但这话就是没人信。 馒头觉得雷子就是故意的,就像小时候两个人过招,谁没后招,谁就输了。 第78章 馒头和雷子过招 第二天一早, 馒头拉着贺同来清大食堂吃饭,千叮咛万嘱咐, 让贺同穿最成熟的那套灰衬衣和黑色西装裤, 贺同很听话,馒头很满意。 等进了食堂,看到那些同学眼神里的诧异, 馒头更满意了。 馒头掏出饭票和菜票让贺同去买饭。 “姐, 你怎么有清大的饭票?” “昨个给傻大个多要了几张。”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7节 “你喜欢吃清大的饭,为什么不拉着雷哥一起?” 贺同不知道前因,总觉的里面透着古怪。 “管这么多干嘛, 去买饭。”要不是今天馒头为了引人注目, 专门穿了爷爷给买的布拉吉,要配合衣服装淑女, 现在馒头就出拳了。 这时的雷子已经等在馒头宿舍楼下,等着蹭饭。 但饭点都快过去了,雷子还是没等到馒头, 拦下一个同学帮忙进去叫馒头, 得到的回话是, 馒头不在宿舍。 他准点在宿舍楼下等地, 那只有一个可能,馒头更早就跑出了宿舍。 因为昨个晚上,是雷子送馒头到宿舍楼下的, 馒头根本没回四合院那边。 雷子回清大的路上, 分析了一圈,觉而头头是道。 饿着肚子回去上课, 课间听何磊说才知道, 今个馒头和另一个男同学一块吃早饭, 那个男同学看起来比老大年轻,比老大嫩,还比老大体贴,给剥鸡蛋还给递勺子,还不会抢鸡蛋黄吃。 “你懂什么,月月不喜欢吃鸡蛋黄。” 雷子本以为,他一天没去楼下等,只要馒头会担心,会跑来主动找他,他和她就能水到渠成,馒头还是很关心他的。 现在这是从哪冒出来一个比他年轻,听几个舍友描述,还比他长得白,长得可爱的清大男同学。 雷子在几个男生宿舍楼分别蹲守,也没找到目标男生。 第二天,雷子照常去找馒头吃早饭,对那位神秘男同学,两个人只字未提,一样吃完饭,雷子给馒头早饭钱。 这么多天,雷子来北大蹭饭,每顿饭,都要四舍五入,向馒头支付饭票钱,就好像,今个早饭一毛二,雷子上交一毛五。 馒头喜滋滋地揣兜里,对着雷子挥挥手,就去上课了。 雷子烦得心揪疼,却不能在馒头面前表现出分毫。 回清大上课,教授又多布置了几项作业,知道雷子家里世代从医,有医学基础,有意让雷子参加下一个研究项目,雷子要参加前期的项目资料收集,变得更忙,有好几次,都在图书馆待到凌晨四五点,直接睡在图书馆,醒了就跑着去北大,找馒头吃早饭,只看也不吃,说自己还没洗漱。 “你功课忙,就在你们学校吃,熬完夜就来找我,万一半路上,死翘翘的,是不是我还要负责任。” 馒头吼完的第二天,觉得心有愧疚,就算前面有坑,也不能让那个傻大个这么折磨身体,馒头更早时间去清大,等雷子从图书馆出来,押着他洗漱,押着他去食堂吃饭。 半个月后,雷子见馒头还是每天早上来找他,鼓足勇气问,“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担心你个毛线,我是怕你把自己熬死了,严婶婶找我算账。”馒头才不会承认看到雷子这么累,好几次晚上提过来的汤,是她熬的,而不是包子艺考,不能多吃,吃剩下的。 雷子就知道,馒头不能逼,逼紧了,只会说反话。 要是没有那个到现在还没找到的清大男同学,雷子会很满意和馒头相处的状态。 那个人,到底是谁? 雷子差点没憋住,要问。 但更怕,问了,知道馒头已经有了心上人,他连争取的机会都没了。 等教授的项目立项,进入日常的实验研究后,雷子终于有时间专门去北大找一趟贺同,去打听一下那位神秘男同学。 贺同一听雷子的苦恼,立马笑得前俯后仰,“我的准姐夫,和我姐一块去清大食堂吃饭的,是我啊。是不是就是你宿舍旁边的那个食堂?” 雷子听贺同这么一说,蔫了快一个月的心终于长出小翅膀,差点飞上天。 贺同搞不懂,姐姐和雷哥到底闹哪样?谈个对象,还百转千回的。 “你不明白,等我和你姐老了,都是回忆。” 贺同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站在管理学院楼前和雷哥说几句话的功夫,路过的好几个女同学都往雷哥身上瞅。 管理学院招生文理兼收,女同学可不少。 贺同可不想给姐姐再多招几个情敌。 贺同拉着雷哥去宿舍说话,商讨对策。 路上竟然有女同学,直接上来问雷哥那个学院的,能不能交个朋友啊。 贺同不能雷哥说话,直接喊,“姐夫,快走,我姐还等着呢。” 雷子被贺同这招启发。 到了宿舍就和贺同商量,在北大和清大几个食堂,都去吃顿饭,就在食堂喊他姐夫。 “雷哥,北大可有不少人知道我和我姐的关系,喊一两声还行,传不到我姐那去,喊一圈,我姐能不知道才怪?” 贺同不干,做为贺家武力值最低者,他很有自知之明,打不过亲姐。 雷子抛出诱饵,“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贺同心动了,从进了大学就在心里筹谋的计划蠢蠢欲动。 “你以后要开制药厂,我有优先投资权。” 雷子觉得可以答应,但他在想另一个问题,“万一你那时候没钱啊,开制药厂,研发的费用就是上百万,这还是往少了说。” 贺同觉得被侮辱,“你觉得我毕业了挣不到钱?不帮了,帮啥帮,想当我姐夫,还不相信小舅子。” “那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会自己单干,而不是等分配?” 雷子觉得贺同的想法很大胆,他自己都不确定,以后的路能走到哪?贺同却给他勾勒了最好的未来。 贺同很肯定,“被我娘教出来的小孩,都太有主见,你不适合上面有人压着。就算你不开制药厂,也会有自己单独的制药研究所。因为你想自己做主,就只能单干。” 雷子知道贺同的意思了,只要以后他出来单干,贺同就得当大股东,股东这词在外国常见,对于现在的华国现状还太陌生。 “你确定,以后个人单干上面不会管?” 贺同重重点头,种种迹象表明,以后的市场只会更自由,贺同相信只是时间问题。 雷子见贺同这么肯定,让贺同准备合同,这条件他同意了。 反正这辈子和贺家都要成为一家人,和贺同只能是亲人,不可能是敌人。 俩个人特别正式的签合同,签字印手印。 贺同把人生第一份合同抱进怀里,计划中的未来,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贺同言而有信,花一周时间,用中饭晚饭,把一圈的姐夫叫完。 最精彩的是,贺同专门和雷子一块去雷子宿舍附近食堂吃饭时,那几声响亮地姐夫。 被众人盲猜的三角恋破碎了,只有姐夫小舅子一家亲。 馒头是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对象后,才被告知她对象长得好,气质好,性格还开朗。 馒头追着问带回绯闻消息的舍友,“你说的谁?我怎么不认识?” “你对象你不认识,你弟弟贺同都叫姐夫了,好多人都听见了。难道贺同还有另一个姐姐?” 舍友看馒头不敢置信的表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他是只有一个姐姐,但他很快就叫不出姐姐了,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馒头气冲冲跑到管理学院,却扑了个空,宿舍也没他,那只有一个地方了,知道闯了祸,回四合院找爷爷庇护了。 馒头打算明天提早来。 而王局这边,连着好几天看见贺同回家吃晚饭。 也开始习惯晚上回家前去国营饭店打包菜时,帮贺同带一份。 连着一周,贺同连午饭也开始在家里吃。 王局开始怀疑,是不是学校有人看贺同小,欺负贺同了。 在学校可没人知道,贺同的爷爷是谁,恐怕,连贺同的爹是师长,也没人知道。 王局不放心,这天晚饭前,趁着贺同还没回来,让包子去学校看看。 包子最爱干这活,从爷爷打包回来的饭菜里,找到一个鸡腿,咬了一口才走。 包子觉得,咬过的,就是他的。 但王局觉得,下个月包子就要艺考,可不能贪吃胖了,包子一走,王局就把鸡腿吃了,也是饭菜里唯一的鸡腿,本来是给贺同买的,贺同有洁癖,王局早就知道。 包子逆着人流跑到管理学院门口,看到学生们早就走光了,去食堂吃饭了,那贺同怎么还没回家? 包子听着二楼有人在说话,声音还挺熟悉,爬上楼梯,正好看到馒头揪着贺同的耳朵在拧,贺同躲不过,只能让自己挨着馒头更近,觉得这样馒头不好用力。 但我的亲姐啊,你怎么这么大力气,“姐,姐,姐,我下回不敢了。” 馒头揪得更用力,“还有下回?” 贺同赶紧说:“没,没,没,在你和雷哥结婚之前,我绝对不再擅自叫姐夫。” 贺同见姐姐脸色变好了点,再接再厉,大喊,“我发誓。” 馒头松手,饶过贺同一劫。 馒头和贺同都刚松一口气,就被身后的声音吓到。 “谁要跟馒头结婚?哪来的姐夫?” 馒头贺同,还有站在二楼楼梯口的包子同时回头,然后就看到刚上楼的爷爷。 包子先问,“爷爷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等着吃饭吗?” “这不是重点,你们都跟我回去交代清楚,馒头要和谁谈对象,贺同你瞎叫什么,等回去,我打断你的腿!” 贺同大概猜到,爷爷是从哪开始听的,没听到他说雷哥,就听到他随便喊姐夫。 王局一个人骑自行车,先回家。 几个孩子跟在后面乖乖回家吃饭,乖乖接受审问。 形式和警察局审问犯人差不多,不问别说,有问必须答。 第79章 不能吃亏 王局挨个审问, 大概明白了,馒头在岛上有个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 就是和孩子们一块坐火车报到的那个雷子。 这个雷子联合贺同在学校, 赶走馒头的桃花,想让自己成为馒头唯一的缘分。 这门亲事,王局不同意, 馒头才多大, 他刚认回来的孙女,怎么就成别人对象了,还是造谣的对象。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8节 包子提醒爷爷, “馒头二十了, 在乡下,这个年龄, 可能都有娃娃了。” 王局一听,觉得对,“馒头二十了, 你也二十了, 我先给你相亲, 明天就把什么长的闺女叫家里来。你是哥哥, 你先有对象,馒头才能有。” 包子惹火上身,再也不帮馒头说话了, 同胞妹妹啊, 你自求多福。 馒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本来就不着急找对象, 是小说不好看了, 还是电影院的电影不精彩了。 以前在岛上看不到的电影啊话剧啊, 馒头正忙着补全呢。 她发现,相对于写小说,她更喜欢写剧本,看着一个个剧本变成舞台上或荧幕里可以观看的故事,更有成就感。 王局在苦口婆心地劝馒头别着急找对象,多看看,等毕业了再说时。 脑子已经漂游进电影故事的馒头,爷爷说啥,她都点头。 王局很欣喜,家里唯一的孙女,真听话。 第二天一早,王局看到等在四合院门口的雷子,就生气,就是这个小子要拐走他的孙女。 雷子礼貌地打招呼,“爷爷早上好。” 王局背着手,晃悠悠地走出门,在雷子身边看一圈,如果不着急当他孙女婿,就是个好青年。 “听说你要追我们家馒头。” 雷子也不知道王局是怎么知道的,但在老江湖面前,最好别说谎。 雷子赶紧点头。 “还是学生,就好好上学,别想杂七杂八的,男人要先立业才成家,养不起媳妇,就别随便说以后。” 雷子站得乖巧,接着点头。 “不要光点头,还要有行动。以后好好在清大上课,不要没事跑到北大找馒头,馒头要在学校好好读书,不是来上大学谈情说爱的。” 雷子不说话,点头最安全。 “说你知道了,说你能做到。” 这话,雷子还真不能说。 雷子只能转移话题,“爷爷,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负您的希望。” “这是学习的事吗?是……” 王局还没说完,馒头就出来了。 馒头看到雷子来了,“走啊,回学校上课,站在这干嘛,竖大个啊。” 馒头拉着雷子胳膊往前走,王局站在原地,无奈喊:“馒头别忘了昨个爷爷说的啊。” 馒头背着身,朝爷爷挥挥手,“我知道了爷爷。” 王局安心了。 王局不知道的是,馒头对昨天晚上讲话精神的领悟是,爷爷说正在上大学,不着急结婚。 本来上大学期间就不让结婚。 馒头觉得爷爷说了半夜的废话。 王局以为馒头答应他,要和那个小子走远点。 王局笑容刚上脸,贺同一出来,王局立马板脸,严厉地对贺同说:“给我看住你姐,别在学校监守自盗,胳膊肘往外拐,你姐被拐走了,我就给你安排相亲,一天八回。” 贺同赶紧点头,相亲太可怕了,对象只能减缓他挣钱的速度,相亲,不可能的。 回学校的路上,贺同开始羡慕大鹅,军官学校在北城的另一头,再说他们那学校,两三个月才让出来放一次风,大鹅躲过了一切。 上学的都走了,就包子一个要在家上课的。 包子站在门口,送爷爷去上班。 爷爷关车门前,包子问了憋了一宿的疑问。 “爷爷,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管理学院?” “我看你没骑自行车,怕你饿了好几天了,跑晕在半路。” 王局说完,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透过后视镜,王局看到站在门口的包子嘴里好像在嘟囔什么。 这几个孩子,闹腾又好玩,能找回他们,是他晚年最大的幸运。 真希望,能围着他们转的日子能更久。 包子站在门口说了啥? 还能说啥,就是突然想起来,爷爷本来是骑自行车去接他的。 但他昨晚是和弟弟妹妹一起跑回来了。 他还是被连累了。 他要找弟弟妹妹要点报酬,才不吃亏。 但馒头和贺同他都斗不过,但想当他妹夫的雷哥现在有软肋。 包子中午也不在家做饭了,等上午老师上完课,包子一出门,就有以前在岛上给他们讲过故事的刘奶奶招呼包子去她家吃饭。 包子说不用了,今天中午有人请客,他要去吃大餐。 包子还说帮刘奶奶打包点回来。 “我老了,吃不了啥好的,你去吃大餐别吃多了啊,你爷爷都跟我们交代过了,中午叫你吃饭,要看着你不能吃多了。” 包子满口答应,拐个弯就换了个想法。 原来邻居奶奶爷爷们,老是拉着他去家里吃青菜白菜水煮菜,都是爷爷嘱咐的。 那他今天可得吃回本,过了这村没这店,吃饱了,才有力气上课。 包子骑着自行车到清大时,雷子还没下课,包子就站在教学楼前等。 等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起,包子像个旅游景点一样,每个同学出来都多看他一眼,好像如此美景是免费的,不看就吃亏了。 包子被看得发毛,但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是没等到雷哥,难道雷哥今天逃课了。 包子去雷子宿舍附近的食堂去等,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雷子已经端着盘子吃上了。 “你今天没去上课?”包子一屁股坐在雷子对面。 “我上午最后两节是公共大课,你去医学楼那边等我了?”雷子看包子气喘吁吁,还一脸不满的样,就猜了个大概。 “我又没上过大学,我哪知道,你们不会一直在一个楼里上课。”包子才觉得委屈,看雷哥已经吃上了,他想让雷哥带他去国营饭店搓一顿的梦破了。 “给我几张饭票和菜票,多给几张,我今个要吃点好的。” 雷子把口袋里剩下的一沓全塞给包子,“多买几样,每样都尝尝,千万别吃多,要是因为我,你变胖了,月月会找我算账。”雷子可知道,现在包子是重点监控对象,马上要艺考,成败在此一举。 “叫什么月月,我妹妹还没跟你谈对象呢,我爷爷说了,他不同意。” 包子开始有点明白爷爷的心情了,听别人这么亲昵地叫馒头,他心里也怪怪的,好像馒头以后要属于别人家了。 包子去打饭前,还故意对着雷子冷哼,哼,我妹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拐走的,就算你是和我从小长大的雷哥,也不行。 包子一走,雷子旁边的几个舍友就凑过来,嫂子一家的兄弟都这么会长,全这么俊,小的那个,看了就想让女同志保护;这个,女同志们看了,就想凑近摸摸那细腰,摸摸那脸蛋,找这样的当对象,一句话不说,带出去就有面。 何磊总结发言,“老说人生而平等,都是赤条条地来,但一出生,就有美丑,就有不一样的爹娘,平等,也就都有这条命。” 王涛听不下去了,“你都有脑子能考上清大,还有什么不知足。虽然你一出生,就有一张丑脸,都老天赐给了你一个能用的脑子,人不能什么都占,占一样,就胜过无数人了。话说,是不是又向那位女同学表白被拒了,看见长得俊的,那颗嫉妒的小心脏就扑通扑通跳出来了。” 何磊把王涛推一边去,他感情不顺,还不能发牢骚了。 雷子真没觉得包子,那么有吸引力,虽然五官和馒头有八分像,但还是馒头更好看。 雷子发完愣,刚要接着吃饭,面对就坐了一人,是位女同学,不是包子。 雷子很礼貌地说:“同学,这个位置有人。” “我知道,就是人群中最闪亮的那个,我就是来问你的,他是清大的不,是哪个学院的,哪个班的,有对象不,多少岁了,家是哪里的?” 雷子听到这一长串问题,只想逃,查户口都不带这么齐的。 雷子还没婉拒,右边的何磊坐不住了,“季春明,不带你这样的,我上午才跟你表白,你现在就在我面前打听别的男的,你不是说你要专心学业,要争取出国进修。现在我就坐在你斜对面,你却假装不认识我,你太过分了。” 端着两个盘子,站在后面的包子,进退两难,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应该没有我什么事吧,我换个座位吧。 包子有点坚持不住了,端着盘子艰难转身,往后坐了两排,这既能看热闹,还能一会儿就近把剩下的饭票给雷哥。 包子吃得喜滋滋,不由自主地摇晃着小脑袋,给自己打拍子,还不忘观看前面一厢情愿爱而不得的话剧。 如果这段话剧不关他什么事的话,这顿饭,他可以一直这么快乐。 包子纳闷,那位女同学为什么突然坐到他对面来?为什么那位男同学又突然坐他旁边来?为什么雷哥哥跑过来抢过他筷子,把他剩下的都吃了。 包子看雷哥这速度,剩下的,他是捞不着了。 包子刚想擦嘴,对面的女同学就递过手绢,包子觉得那是手榴弹,只要他接,旁边这位男同学就会拉环,他就会被炸死。 包子接手绢的手偏个角度,朝着雷哥要。 雷子不情不愿地掏出来,看着手绢被包子的嘴蹭满油。 “你怎么知道我会带?” “因为馒头经常忘了带。” 这很奇怪吗?从小就这样,馒头喜欢的,不喜欢的,雷哥会忘? 包子不信。 包子把手绢递回去,雷子不收。 包子迅速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剧本,表情变得委屈,“你以前还说我是你亲爱的,现在开始嫌弃我了,还拿我妹妹当挡箭牌。就算全世界都反对,但我和你的感情,永远是最纯真的。” 雷子一看包子这样,就知道,大舅子把食堂的围观群众,当观众了,人来疯,长大也没变。 包子演过瘾了,拍拍屁股走了。 他还要在这个学校待好几年呢。 “包子,你给我停,手绢我收了,洗干净了再送你,总不能你用过了,再让馒头用。”雷子试图讲道理,但他忘了,戏精不需要道理。 包子的眼泪像断线一样流,手背抹眼泪的动作胜似女人,哭到自己抽抽,也不哭出声来。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79节 包子对面的季春明先意识到,“他,他和你是一对?” 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断袖爱。 没想到,在大学见到活的了。 季春明盯着包子看,这时才想起来,雷廷坤传闻中的那个对象,和这位外号叫包子的这位男同学有五成像。 啊,替身爱,掩护,禁忌,不伦,兄妹抢一个男人。 季春明脑袋里转的,也是围观群众正在脑补的。 雷子看到周围一圈谴责的眼神,就知道包子的演技有进了一步,连舍友何磊都在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真的。 雷子直接给包子后背一巴掌,让他清醒一点,这是现实,不是舞台。 雷子打下这一巴掌,周围群众的眼神里已经有人在冒火,要不是读书人的体面禁锢了暴力,雷子觉得,会有无数的拳头朝他脑袋砸。 包子还想接着演,但他不小心用余光看到食堂门口进来一个人,赶紧做个标准的谢幕,说刚才是玩笑,他马上要艺考,试试在人群前表演会不会紧张。 第80章 当众告白 被包子带动情绪的围观群众, 接二连三地哎,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劲爆的感情, 原来不是真的, 没劲。 刚想走,剧本里的隐形女主角到了。 围观群众离开的脚步变得迟疑,慢吞吞地等着后续。 馒头不知道前因, 看包子在这, 以为包子是简单来蹭饭的,就问了句,“看着他, 没多吃吧。” 雷子赶紧点头。 包子也跟着点头。 馒头还是察觉出不对劲, 他们这桌吃个饭,怎么这么多人围着。 馒头注意到包子对面的女同学, 用红绸绑了两个大长辫,白色衬衣粉裙子,在这灰扑扑主色调的人群里, 真打眼, 这衣服羊城买的吧, 之前去羊城玩见过类似的, 穿这么洋气,长得却婉约。 馒头把眼神射向雷子,雷子赶紧摇头, “不是找我的。” 包子看火马上要烧到他身上, 也赶紧往外推,“是找他的。” 包子坚决地指向何磊, “是他想和她谈对象, 但她不想和她谈对象。” 包子觉得自己总结的没错。 馒头迅速接话, “那她是想和谁谈对象?” “我哪知道。” 包子话音刚落,季春明接上,“我想和你谈对象。” 包子赶紧把何磊拉过来,“是他想和你谈对象。”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季春明不觉得这有什么因果。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包子反问回去。 围观的人笑了,这逻辑没错。 单向的我愿意,和对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包子已经后悔来蹭饭了,觉得越蹭越亏,还是得赚回来。 包子想撤了,临走前,还不忘和雷子约下次,“我艺考完了,你要请我吃烤鸭。” 雷子纳闷,凭什么是我? 但看到馒头,可以是我。 包子看到雷子点头,满意地走了,戏瘾过了,真爽。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馒头把翻译好的资料递给雷子也想走。 但季春明挡在馒头前面,想打听包子的事。 馒头非常乐意解答,“我哥呢,爱吃爱喝不爱动,还爱不分场合发神经,可男可女,演东西没忌讳。以后我哥穿什么演戏都有可能,也可能不穿。你要是这些都能接受,就今年下半年多去戏剧学院逛逛,那能找到我哥。” 馒头把丑话说在前头,关于包子的具体个人信息,其实啥都没说。 雷子和馒头并排出去,站在原地愣神的季春明后知后觉,她还是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啊,戏剧学院那么大,馒头不说,就刚刚包子说自己要艺考,季春明也知道他可能上什么大学啊。 季春明转头看何磊还没走,“你帮我打听包子的事,包子肯定是小名,谁大名叫个吃的?” “我凭什么帮你打听,我是觉得你还不错,但我也不差,我凭什么卑微。”何磊还真不干这给别人做嫁衣的活,他很闲吗?这条路堵死了,他换一个树告白不就行了。 总会有一棵树,看到他宝贵多才的内在,喜欢和他并排站立,谁长得高点就替另一棵遮阳,互为靠山,又相互独立。 季春明没想到何磊这么硬气,张爱玲不是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何磊是蜜蜂啊,这朵不开花,就找下一朵,就不能花时间等等花开啊? 何磊和季春明一言不合,分头走,各自都不愿意和对方一个门出去。 已经提前送馒头出去的雷子,正在感谢馒头帮他翻译资料,他是真的有点来不及,医学英语和日常英语不一样,馒头帮他弄这点东西,一定抱着字典查了很久。 雷子既心疼馒头,又偷着高兴,馒头是心疼他才会帮他,馒头心里应该有他吧。 这已经成了雷子每日一猜。馒头的态度成了他情绪的晴雨表。 雷子想的这些,馒头都没想。 她就当帮邻居哥哥一个忙,没那么弯弯绕绕,想帮就帮了。 馒头在想,大学果然和娘说的一样,人的思想果然在经过十年压抑后,被春风一吹,就肆意生长,当众告白这事,馒头只在小说和话本里看过,没想到,今天会发生在大哥身上。 以前汤冰冰那么缠着大舅,也不敢当众说谈对象,最多对着两家人表达意愿。 馒头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要是有一天,有个人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喜欢她,她是跑,还是打那个人一顿。 那个人的脸渐渐变得清晰,怎么那么像在她眼前晃的这个。 “月月,你怎么了?” 馒头听见雷子在叫她,赶紧挥手和雷子告别,“我先回去了,再见,不对,是最好少见,我答应爷爷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雷子还想追上去,但馒头已经跑没影了。 和他见面会影响学习吗?他学习也不差。 仓皇跑走的馒头只觉得心慌,这一定是她的错觉,是贺同瞎叫姐夫,是爷爷瞎误会造成的心里暗示。 馒头长出一口气,她和他依旧是从小长大的兄弟,是会讲义气的兄弟,所以之前那些担心,都是因为义气。 馒头想通了,觉得就是这样,傻大个和包子贺同大鹅在她这没什么区别。 想到大鹅,馒头觉得应该抽个时间去看看弟弟,给他带点好吃的,馒头提前去四合院搜罗了一些爷爷买回来的点心饼干,包子减肥期不能吃的,打算合理利用。 刚到四合院,馒头就接到娘的电话。 周淼听到是馒头接的电话,就正好嘱咐她,“包子艺考,我就不过去了,你跟贺同看谁那天下午没课,就陪包子一块去。” 馒头觉得这不是大事,爷爷也能陪着,但娘的语气不对。 “娘,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周淼没想到馒头会听出来,“是姥姥过来住段时间。” “哦。娘,我们几个在北城都挺好的,小叔也经常打电话回来,他在天城也挺好的,爷爷看着我们呢,我们没啥事,你和爹别担心我们。” “娘知道,娘还要出去买肉,晚上给你爹做好吃的,先挂了啊。” 馒头听着嘟嘟声,还是觉得奇怪,以前娘每次来电话都会唠叨他们不要觉得有爷爷宠着,就乱花钱,不要总朝爷爷要东西,爷爷的钱也是刀口上添血,战场上拼枪,存下来的。 还总会说,有时间要多去看看邻居奶奶爷爷们,他们中有的是被自己儿女举报的,早就和儿女不来往了,人老了,就算骨子里要强,可身体不允许。 但这回,娘一句没提。 电话这头的周淼,是很想多唠叨几句,但家里除了钱小花,还有两位周淼根本不想搭理的亲戚。 本来今个打算去杭城买火车票,过几天北上盯着包子艺考别处岔子。 但刚到码头就听到有人喊她堂妹。 这称呼真陌生,也真见外。 会喊她堂妹的女同志,只可能是周红梅。 周淼再次见到周红梅的第一眼,只觉得恍如隔世,当初她和贺建军相亲时,堂姐要插一腿的事,遥远到,周淼要使劲想。 堂姐还是那么爱穿红色,但脸色却灰蒙蒙的,身边站的那个男人,周淼根本不认识,应该也不是之前钱小花说过的尿失禁的堂姐夫,这那个男人一看就是城府深的,还假装斯文地抬抬眼镜,周淼看到他小手指留那么长的指甲,就产生某种不适,不是心理上的,纯生理上的讨厌。 怎么说都是亲戚,已经相互认出来了,还能怎么办呢,往家里迎吧。 进了家门,周红梅一句正事都没说,就拉着周淼话家常,说东河村的变化,说这十几年的想念。 周红梅不止一次地说担心周淼在海岛吃不好住不习惯啊,怎么这些年也不多回去看看啊,好几次都回老家了,怎么也不来找她呀。 周淼只想喊,你会担心我才怪,会想我倒是真的,想我最好别过得比你好。 周红梅带来的男人,确实是堂姐夫,至于前面那个堂姐夫怎么成了前任,周淼没问,他们的事,周淼根本不想管。 周红梅拖拖拉拉不说来干嘛?周淼也不问,就当亲戚来探亲。 中午贺建军回来吃饭,看到周红梅的第一眼,没想起来是谁,周淼提醒,贺建军才哦了一声,叫了声堂姐。 周淼看周红梅因为这句堂姐,脸上露着尴尬,就把贺建军拉到一边,让他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贺建军非常乐意,吃饭就只吃饭,吃完饭就上去睡午觉。 睡醒了,下楼上班出门时,一开门,岳母正要敲门。 贺建军上楼把正在午睡的周淼叫醒,说娘来了。 周淼一听钱小花来了,就知道事不会小,要不然这个月份,正是给小麦浇灌浆水的时候,村里正忙,好挣工分。 周淼下楼,让贺建军先去上班,堂堂师长,要做表率,别迟到。 钱小花也推着贺建军快去忙,什么事都不能耽误了女婿的前程。 贺建军走了,钱小花才把周淼拉到院子最角落说话。 钱小花先问:“他们俩呢?”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80节 “吃完午饭,说坐火车累了,在一楼奶奶那屋睡呢。” “千万别留他们,他们就想赖在海岛避难,在老家,上面正有人查他们呢?”钱小花悄摸摸地说。 那既然想选她做冤大头,那周淼就要问问清楚了,“他们犯什么事了?还有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娘说的?” 钱小花摇头加摆手,生怕周淼觉得她又惹麻烦了,“是包子和二旺来往的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看见信封了,我怀疑她是趁我和你爹不在家,跳墙头,来家里搜的,二旺和旺仔都去上大学了,我和你爹白天下地干活,家里根本没人。” 钱小花见周淼信了,接着说:“周红梅和她现在这个丈夫,举报了镇长,就是周红梅的前公公,后来他们这对夫妻就在咱们镇上打倒了一堆人,听说,我听说啊,他们之前占了人家的东西,弄没了。现在不少人家平反了,要把东西要回来,他们交不出来,正被上面查呢。” 周淼听着钱小花不再说俺,改成我了,还有点别扭。 这事二旺给包子写信的时候提过,说好像是钱小花在岛上遇到了一个笑她说俺的,回村就要自己非要改,村里有人笑她去了趟女婿家,会装相了,钱小花还是让二旺教着她改。 钱小花也是争强好胜的,周淼担心,“娘,这里面的事,你和爹掺和没?” 钱小花甩着头发摇头。 周淼早就下个通牒,要是家里有人参与革委会的事,她就断亲。 钱小花可不敢。 周淼又问:“他们知道贺建军和王局的事不?” 钱小花犹豫了。 周淼知道了,钱小花肯定在村里炫来着。 “娘,二旺现在考的东北的军工大学,等毕业了他的工作内容是保密的,和外界的人脉关系没什么联系。但旺仔呢,他读的是师范,毕业后分配工作,明明旺仔是靠实力分配到好学校。就因为你把咱家和王局的关系说的太亲密,别人就有话头对旺仔的未来说三道四。旺仔明明靠自己,也成了别人嘴里的走后门。” 周淼看钱小花低着头,也不好受,赶紧找补几句,毕竟钱小花对儿子的爱,远胜于她这个穿越来的姐姐。 “娘,是我说重了。也许到时候,村里人就忘了咱们家有王局这门亲戚。” 这话,周淼不信,钱小花信就行,希望钱小花下次记的,低调做人,躲灾祸,别让人看到好事都落你头上了,招嫉恨。 第81章 靠山“可有可无” 话都往外说了, 周红梅来投靠,可能不仅有躲的意思, 可能还想着有王局这门亲戚, 能帮着大事化无。 所以下午周淼当着周红梅两口子打电话时,一句王局都没提。 挂了电话,周红梅憋不住了, 旁敲侧击地问:“孩子们的爷爷不是在北城吗?怎么不让爷爷看着包子考试啊。让孩子看着孩子考试, 没个主心骨的怎么行。” 周淼接的很溜,“孩子大的都二十了,再说孩子大了都有主意, 长这么大和爷爷都没怎么见过, 不亲。说是爷爷,和陌生人没两样。” 坐在周淼身边的钱小花赶紧加一句, “旺仔和二旺一次都没见过。” 周红梅带着一种我为你好的语气,劝周淼:“那是孩子们的亲爷爷,这么多年没见, 正是想亲近的时候, 也要多劝劝孩子们, 别伤了爷爷的心, 有这么高位的爷爷,万一结仇了,对孩子, 对咱们家都不好。” 周淼答得很正经, “已经结仇了,贺建军不想认这个爹, 我们就当没个爹, 活得也挺好的。” 周淼向钱小花使了个眼色, 钱小花马上点头,“我们家这么多大学生,有没有那个亲戚,都过得好。” 一直没说话的堂姐夫,终于开口了,“堂妹不会是怕我们有事要找王局帮忙,故意这么说的吧。” 周红梅觉得丈夫说得对,“婶婶在村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婶婶说王局这个亲家,对孩子们特别好,孩子们在城里的四合院每个都有单独的房间住。孩子要啥都给。” 钱小花现在真想给自己俩耳刮子,瞎叨叨啥叨叨,看周大伯家羡慕的时候,是真高兴,现在贴上来了,也是真发愁。 钱小花偷偷看周淼有没有生气,好像脸色还行,闺女还稳得住。 “我娘啥嘴,堂姐不知道啊,有一块钱就敢在外面嚷嚷有十块钱。我也是没想到,我们家和你们家斗着这么多年,堂姐还能拉下来脸来千里寻亲,只能说,脸这东西,有时候是真贵,有时候也是真便宜。” 周红梅险些有点挂不住脸,但那位堂姐夫是个“人才”,“都是一家子,有什么可斗的,就是长辈们平时在村里吵吵闲话,我们小辈的怎么能当真。” 周淼刚要损回去,外面有人敲门。 周淼要起身,钱小花已经冲出去了,真实辛苦钱小花这老胳膊老腿,为逃离客厅,倒腾得这么快。 钱小花去开门没用,人家是来找周淼的。 钱小花迎着人,进了客厅。 “周队长啊,我们村书记说,你已经同意把劳改所的六间老房子还给渔民村了,我们想这几天就搬进去,你看行不行?” 周淼在村书记开的信上签字,接着说:“什么时候都行,在我这就是走个程序,交接一下。房子我之前都检查过,就是时间造成的正常老旧,没有人为破坏。” 来的这位村民,赶紧摆手,“周队长的人品,我们都知道,这话不用说,我们也放心。” 村民拿到信,就忙着回去收拾东西了。 送完客人,周淼又坐回到客厅,看那位堂姐夫的表情,好像已胜券在握。 “没想到,堂妹也是革委会的,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在这摆什么谱呢?”张玉贵这回终于挺直了腰,还翘起了二郎腿。 周淼神色未改,这话倒把钱小花吓一跳。 “闺女,你也是革委会的?你也要被查了?你不是说全家都不能沾这事,你怎么能带头干呢?” 周淼看钱小花这么慌,心里流过暖意,这个娘还是在乎她的,那就赶快说清。 “我是革委会的,还是这个岛上革委会的头,但上面没人查我,来岛上改造的老教授们现在回了城,还待我们家的孩子们像亲孙子。连二旺和旺仔高考前拿到的复习资料,这是这些老教授们走之前提前写的,我让包子寄回去的。我当革委会的头,把家里孩子都推进了大学,你们当革委会的头,现在要跑到我家来避难,我现在还正在想办法怎么把你们赶出去,千万别连累我家。这叫一根绳上的蚂蚱?堂姐夫,我就当你瞎说。” 张玉贵没想到,周淼敢直接撕破脸,但他不信,当革委会的头,还能受人尊敬。 “刚刚来的那人,是不是你们提前说好的,故意演戏给我们看呢,谁信啊。” 张玉贵话音刚落,家里电话响了。 周淼先起身接电话,晾着周红梅夫妻俩。 听话音是贺同,“你今天下午没课啊?” “娘,胡同的爷爷奶奶要给哥哥姐姐还有我和弟弟赠与房子,我们能收吗?” 周淼一听是大事,赶紧问:“哪来的房子,凭什么要给你们四个,不对你说的是爷爷奶奶们,那是还不止一处房子?” 贺同长话短说:“就是今天下午,举报了刘奶奶的那个儿子,来要四合院的土地房产所有证,刘奶奶不给,那个儿子动手了。幸好大哥在家,大哥就帮刘奶奶挡了回去,大哥没事啊娘。等那个儿子走了。刘奶奶就说要把四合院改成大哥的名字,然后胡同里的几个爷爷奶奶听见了,也不想把四合院留给举报他们的不肖子孙,几个爷爷奶奶合计了一下,正好四处四合院后继无人,就打算给我们四个一个一处,说这样才公平。还说要不是你和爷爷,他们早没了。” 贺同这么一说,周淼大概明白了。 周淼问:“你想要吗?” 贺同回:“想要啊,是爷爷奶奶们要给,又不是我上赶着要的。” 周淼点明利弊,“收了四合院,那些爷爷奶奶的儿女们可不是好惹的,那时候能举报亲爹亲娘,现在就能去学校闹你们。还有要了爷爷奶奶们的房子,就要负起老人家的养老,没有什么东西是白得的” 贺同回:“我还是想要,与其把四合院给那些人,还不如给我呢。” 周淼让贺同和哥哥姐姐弟弟商量好了做决定,都大了,想不想的,自己说了算。 周淼挂断电话,接着坐回长椅上。 钱小花从周淼说房子,就开始好奇,但想到自己就因为当初炫才惹来这么一对麻烦,刚想张口问,又憋回去。 但周红梅憋不住啊,“堂妹,刚刚说什么给房子的事啊,房子可是大事,应该说出来,一家人商量商量。” 周淼可不给周红梅留什么面子,“和你有关系吗?” 周红梅被周淼憋回去,张玉贵上,“堂妹,现在安电话可不便宜,这电话也是你当革委会队长弄来的?” 真是心术不正的人,看啥都是歪的。 “别忘了我丈夫是师长,他这个级别,是部队给安的。” 周淼好心提醒,张玉贵顺杆往上爬,“那妹夫是师长,就一定能护着我们,我们不出岛,那些胡闹的人就不敢抓我们。”、 周淼再好心提醒,“我会通知那些人来岛上抓你们,你觉得我丈夫的清誉和你们放一块,我会选谁?” 钱小花抢答,“当然要保姑爷。” 周淼摆摆手,“你看,我娘都知道。” 张玉贵觉得周淼不会做那么绝,“你把我们赶出去,就不怕给妹夫落个看不起乡下亲戚的名声吗?” 周淼觉得好笑,“我没赶你们出去啊,我是让你们选,是自己走,还是等我通知人来抓你们走。我拿扫把赶了吗?没有吧。” “现在没船了。” “有啊,最晚一班,在两个钟头后。”周淼善意提醒。 “你敢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就去大旺的工厂闹,把他工作也闹没了,我们不好过,两家都不好过。” 张玉贵话音刚落,钱小花急了,“你敢!” 周淼扶着钱小花坐下,干嘛跟这种人生气,气病了,他们又不会出医药费。 “想找大旺随便找,你们把大旺弄下来,我就让大旺去考研究生,反正现在有政策,大旺也够条件。你能办到,我还谢谢你了,要不然大旺一直下不了决心。” 张玉贵一直受挫,他说什么,周淼都有话等着他,开始急了,“你说考上就考上,那有那么容易。” 说大旺的事,就是在钱小花的情绪上蹦跶,踩重了,钱小花是真急,“我们家大旺,说考大学,就上大学,接着往上考,凭啥考不上,你们一家子笨,看别人家孩子都笨。” 周淼赶紧把钱小花摁住,又动肝火,不值当。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今天可真够忙的。 周淼又得去接,听声是王局,周淼不熟练地喊了声爹。 “我已经通知杭城那边的公安局了,现在应该已经快进岛了,让他们把家里那两个大麻烦接走。” 周淼纳闷,“您怎么知道的?” “建军怕他们赖着不走,让你心烦,给我打电话了。” 王局才心烦,亲儿子好不容易张次口,还是因为儿媳妇娘家那边的事,没事,就不能和他多说几句啊,非得有事,才打电话,还用我求你一件事开口,直接喊声爹,吩咐一句,他能不给办咯,说到底还是见外,就不像那几个孙子,喊爷爷,喊得亲得来。 既然王局都打电话来了,周淼就把房子的事和王局说说自己的想法,让王局看着点。 “孩子们想要就收,不想要,就捐出去,反正不能给那几个没心肺的。” 得,王局说的更绝。 周淼挂断电话,也不坐了。就站在张玉贵和周红梅跟前,“我公爹呢,已经通知杭城的公安了,你们现在还有收拾行李的时间,要不然等他们到了,你们连包袱里的东西都带不走。” “你们家不是不认王局吗?” 张玉贵不敢置信。 周淼说得理所当然,“现在认了。” “我们就两个小喽喽,请得动跨省的公安?”周红梅不信,觉得周淼就是在诓他们。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81节 “我请不动,但有人请得动,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尽了亲戚最后一点善意。” 张玉贵和周红梅就不动,周淼也不管他们,和钱小花进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钱小花来了,怎么着也得请张应娜过来吃个饭,婆媳就算不熟,也得有个来往。 饭还没熟,杭城的公安就到了。 张玉贵和周红梅这回真的信了。 周淼还非常好心地把他们的包袱递给公安。 张玉贵刚想开口,说这包袱他们不要了,几个公安就已经把包袱打开了,里面好几沓钱掉出来。 这回全完了,花十年搜来的东西换成的钱,都要充公了。 第82章 老辣 两个大麻烦走了, 周淼赶紧给贺建军打电话,让他别忘了回来的时候, 叫张应娜过来。 贺建军说:“她来不了了, 一个钟头前出发去南边的,南边边境不安定,那边请求支援, 张应娜主动请缨。” 周淼问:“大旺知道吗?” “张应娜来我办公室给大旺打的电话。” 周淼一算, 距离南边正式开战,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张应娜真是哪里最危险, 就往哪里冲。 但这也正是张应娜的性子和志向。 太细节的东西, 周淼不好在电话里问,等贺建军晚上回来吃饭, 周淼才问贺建军:“你要去吗?” “我要留在守备区,对面也不是安生的。” 接下来的晚饭时间,周淼就在开导钱小花中度过。 钱小花对大儿媳没别的意见, 就是对没生娃娃这事, 急上头, 张应娜这一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孙子更没影了。 周淼劝:“咱家有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不是还有二旺和旺仔, 孙子等等总会有的。” 钱小花不满:“那能一样吗?百年之后, 大旺二旺旺仔每个分支都要有孙子,谁没儿子都是断子绝孙。” 周淼小声嘟囔, 您想的真远, 传宗接代, 要操十八辈的心。 北城那边,贺同也在劝爷爷别操那么多心,大哥只是额头被划伤了一点点,一点都不影响大哥的俊美,艺考不是问题。 王局一巴掌拍贺同后脑勺上,“吃你的饭,少说话,你要是能早回来会儿,你上去挡,你哥至于破相吗?” 贺同觉得不对,“爷爷,大哥的脸是宝贝,我的脸就随便划啊。” 王局刚给包子夹了个鸡腿,破例让包子多吃点,听贺同这么说,筷子拐个弯就跑到了贺同头上。 贺同被嫌弃又被敲,气势汹汹要和爷爷好好讲道理。 “爷爷,你是不是喜欢长孙,喜欢最小的,不喜欢中间的。” 王局慢悠悠摇摇头,“我也喜欢馒头啊,咱家唯一的孙女。你看馒头多懂事,还知道去看大鹅,回来了就去学校图书馆复习,都没空回家吃饭。” 贺同小声嘟囔,“那是在帮雷哥翻译资料。” “你说啥。” 王局没听清贺同嘴里嘀咕啥。 贺同看爷爷又要朝着他伸筷子,赶紧说:“我是说,我明天陪大哥去大医院挂号拿药,最好能求到神丹妙药。”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要是想接手四合院,不用怕,后面有爷爷兜着,但是,要接手就你们四个全要,要不然就全别要。” 贺同一听,这简单啊。 现在他就能先说服大哥。 “哎,大哥,你要不要?” 包子正忙着啃鸡腿呢,嘴里支支吾吾,贺同业听不清楚。 “哥,你慢点,鸡腿跑不了,咽下去再说。” 包子终于嚼完了嘴里的,没着急吃下一口,“我不想要,我以后要当演员的,全国各地的跑,没时间尽孝,总不能要了爷爷奶奶的房子,却没时间尽孝。” 贺同觉得这是小问题,“我找人帮你陪啊,陪一个老人,也是陪,陪两个,多几个人聊天,还热闹。” 包子一时没转过来,侧头问爷爷,“这样行吗?” 王局点点头。 包子也跟着点点头,不小心扯疼了额头上的伤口,嘶一声,贺同马上跑出来帮包子吹吹。 王局撇撇嘴,“无事献殷勤。” 贺同觉得今天爷爷就是看他不顺眼,“爷爷我是你亲孙子。” “是亲孙子,我才知道,有钱赚,你连姐姐都能卖。” 贺同纳闷,爷爷怎么知道,合同的事,只有他和雷哥知道,他俩都不可能说。 “爷爷,你在我宿舍安排间谍了?”只有这一种可能,舍友在宿舍翻他东西了。 “我用什么间谍,我一炸,看你那震惊的表情就知道了。你还真敢跟那什么雷哥要钱,说吧要了多少?” 王局给贺同一个坦白从宽的眼神。 贺同只懊悔失策,他还是嫩了点,爷爷从一开始吃饭,故意损他就在演戏。 “我没要钱,就要了一个承诺,让雷哥万一毕业后单干,要和我合伙。” 王局听了,努努嘴,“你真抬举他。” 贺同还想帮雷哥说几句好话,但感觉爷爷听了只会觉得他在帮外人,帮人的前提,是先自保。 他在爷爷这失了信任,说什么好话都失了重量。 他还是先搞定姐姐和弟弟,让他们识相地接受房子。 一起床,贺同就自己前去排队挂号,让大哥多睡会儿。 桌子上给大哥和爷爷留了纸条。 王局看到纸条,冷哼一声,小人精,求人时最殷勤。 但包子的额头真得去大医院看看,昨个晚了,挂不上号了,就在附近的小医院简单包扎了下。 这份殷勤,包子还真得受。 贺同上午为包子跑前跑后,下午有课,等要吃晚饭了,贺同逛遍了北大的食堂,也没找到姐姐,跑到清大的食堂,才看见姐姐和雷哥马上要吃完饭。 跑到快虚脱的贺同,直接坐旁边,把头趴在馒头肩膀上休息,让雷哥帮他买点吃的,他是又饿又累。 雷子把饭票塞给何磊,他转过来,坐贺同身边,“靠着我。” 贺同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雷哥,这是我亲姐。” “不是亲姐。”雷子提醒。 “胜似亲姐。”贺同还就不离开了。 雷子看不下去了,直接把贺同半个身体都搬过来,“我比较结实。” “我看是你比较酸。” 贺同也不跟雷哥较真了,侧着头问姐姐,“你们不是只有早饭在一块吃吗?现在晚饭也离不开了?” “我来送翻译好的资料,顺道蹭饭,给咱家省饭钱。”馒头不敢正眼看贺同。 “姐姐你自己信就行,按你们俩这磨叽劲,等哪天我结婚了,你还在叫雷哥傻大个。”贺同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是哪天他谈对象,一定在几个月时间内弄完,拖拖拉拉,人生又不是只有找媳妇一件重要的事。 贺同接过何磊递过来的盘子,边吃边给姐姐说,爷爷奶奶们要赠送四合院的事。 在对面听着的何磊要羡慕死了,这年头,不是亲孙子,也要塞房子。 何磊握紧拳头,小声喊,“要啊,快说要啊,傻子才不要。” 雷子轻咳两声,何磊赶紧闭嘴。 “但咱家不是有四合院了,爷爷的房子够咱们住啊?” 馒头对房子没什么迷恋。 贺同服了姐姐这淡泊名利的劲了,房子谁会嫌多。 何磊却在关注另一个问题,拉着雷子小声问,“嫂子家是啥家庭,在北城能有住下一堆人的四合院。” “有你什么事。”雷子不解何磊的兴奋。 “没我什么事,有你什么事啊!”何磊都要喊出来了。 “我也不缺房子。”雷子硬气地说。 何磊遗憾地说,“我缺啊。” 贺同这头,正在说服姐姐,用房子换自由。 “姐姐你看啊,你以后打算做编剧,没钱的编剧,没底气。你有钱有自己的房子,别人不要你的剧本,你可以自己出钱和剧场电影制片厂合作拍。那是房子吗?是你以后的职业自由。” “你这是打算把爷爷奶奶赠送的四合院卖了,以后创业?”馒头觉得这样似乎太市侩了点,有种算计的味道在里面。 “不是卖不卖的问题,是有套房子傍身,以后做什么事,都不用瞻前顾后,那是房子吗?那是退路。” 这句话,馒头认同。 看到旁边的雷子也在认真听,随口问了句,“你觉得呢?” “我听你的。”雷子顺口就接。 “那就要吧,既然你火急火燎地跑来非要我要,爷爷奶奶们的儿女来找麻烦,我就让他们去找你。” 贺同就知道,上赶着,就要被人拿捏,哥哥姐姐都不是好闹的,看他意愿强,逮住他使劲薅。 希望,大鹅是个心善脑笨的。 贺同专门去看大鹅时,贺同一说,大鹅一听就同意了。 但大鹅也提出一个要求,“我以后在部队能保家卫国,但挣不着什么大钱,以后爷爷奶奶需要用钱的地方,三哥包了就行。”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82节 果然,还是有条件。 贺同感觉爷爷在整他,要他说服兄妹几个都同意,不承诺点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拿下。 爷爷真记仇,他不就是因为一个承诺和雷哥站在了统一战线,爷爷却要他割让三个承诺。 老姜不能惹。 贺同把账记在雷哥身上。 包子艺考完的第二天,雷子要请包子吃饭,贺同闻讯赶来,还绕圈把大鹅也从学校拉过来。 点菜时,贺同不看汉字点,只看数字点,哪个贵要哪个。 点到第三个时,馒头直接抢过来,用眼睛瞪贺同。 贺同瞪回去,还没嫁过去呢,就帮着省钱了。 这话,贺同也就在心里叨叨。 吃饭时,又说起房子的事,过几天就要一起去过户。 “咱们一人一套,小叔怎么办?”大鹅想起了贺璧。 “爷爷那套大的,不是要留给小叔吗?”贺同接的很快。 “你不抢?”馒头追问。 “爷爷那套四合院,藏着的是小叔小时候的回忆,对小叔的意义和我们又不一样。”贺同觉得没毛病啊。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向钱看啊!”包子感叹道。 “我是喜欢钱,但我更喜欢你们啊,还有小叔。”贺同一把搂过身边的包子和大鹅,还顺便朝对面的馒头眨眼睛。 “呃,肉麻。”大鹅从贺同的手臂里钻出来,三哥是怎么做到说这话,脸不红不害臊的?难道他在军校过保守了? 好像真的只有大鹅在喊肉麻,其他人适应良好,还接着吃饭。 “外面都这么开放了,这话也敢在公共场合说?” 大鹅觉得军校内外,两个世界。 “这有什么,还有女同学当众向大哥表白。”馒头揭包子的老底。 包子低着头,只管吃,没空解释。 贺同和大鹅缠着姐姐要听细节。 “就是一位洋气又漂亮的女同学,对大哥一见钟情,是清大什么专业来着?” 雷子接上,“听何磊说,是英语系的系花。” 贺同和大鹅异口同声:“大哥同意了?” 馒头摇摇头,指指正在大口吃烤鸭的包子,大哥应该对烤鸭更有兴趣。 输给烤鸭的英语系系花到底长什么样呢? 第83章 演技对战 没过几天, 贺家四子,搀着爷爷奶奶们走出房管所时, 就撞个正着。 不, 应该是,季春明和爸妈气喘吁吁跑来时,晚了一步, 手续已经办完了。 为了这事, 周淼还专门从海岛坐火车赶过来,贺同和大鹅还没成年,需要监护人签字和身份证明。 周淼上午到, 下午就打算就坐火车回去, 南边战事紧张,所有军区都戒备, 贺建军总加班,周淼要赶着回去看着贺建军按时吃饭。 但看现在这情况,周淼有点发愁, 能不能赶上火车。 挡住他们去路的一家三口, 正是刘奶奶儿子一家。 包子比刘奶奶更早一步认出来。 毕竟正面交锋过, 还挂了彩, 差点被老师误会他是故意捂住胎记。 包子挡在刘奶奶前面,让娘先带着几位爷爷奶奶回家,这里有他们在。 包子馒头贺同和大鹅把季家三口, 围在一边, 无论季家几位怎么喊骂推搡,都岿然不动, 看着娘带爷爷奶奶们坐上了公交车, 他们才挪地。 “好了, 现在可以谈谈了。”贺同掸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反正就是心里有点隔阂。 贺同这动作不知怎么就在季家栋的怒火上又添了一把柴,“少在这出洋相,我都打听清楚了,不就是在海岛上照顾过我娘,现在就用花言巧语骗走我娘的房子。一群乡巴佬,狼子野心。” 季家栋在骂时,季春明在一边扯着爸爸,等爸爸说完,她才有空问包子,“你告诉我,你不是长了一张俊脸的土匪,你们家没有处心积虑地拿走我奶奶的房子。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房子还给我们,我还当你是值得追求的好人。” 贺同凑到姐姐耳边问:“这就是当众向大哥表白的系花?” 馒头点点头。 贺同又赶紧把这信息,偷偷传给右边的大鹅。 大鹅都震惊了,这么巧合的吗? 真是无巧不成书,成不了一家,成敌人。 季春明看他们姐弟几个说悄悄话,虽然没听见说什么,但眼睛在她身上瞟了好几眼,一定是在说她的坏话。 “包子,你不管管他们!” 被点名的包子,觉得莫名其妙,“我凭啥听你的,你是谁啊,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一有事就赶紧举报亲娘,让自己高升的儿子的女儿。” 包子觉得自己总结很到位,伸出手掌,和右边的馒头,碰一碰,英雄所见略同。 “你胡说,我爸才没有。就算有,我爸也是迫不得已。”季春明越说越没底气。 馒头直接挑明季春明的心虚,“你爸有没有举报,回去问你吧。我先问问你,你的奶奶在艰苦的海岛熬过十年,最开始几年,查得严,不好寄东西。最后几年呢,劳改所的好多爷爷奶奶都收到儿女或者孙子孙女寄来的东西,刘奶奶只能眼巴巴等着别人好心分给她。十年,这十年,恐怕你正在北城享受着和奶奶断亲后的安乐。别在这装无辜,好像你爸爸做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能考上大学,脑袋不笨,只不过是触及到自己利益,在那装傻,装到自己都以为自己无辜。” 馒头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看到季春明哭,她只想笑,怎么眼泪就能把黑洗白? 馒头没注意到旁边有个手掌伸过来,差点扇到她脸,馒头来不及躲,大鹅已出手。 大鹅的力度只是防守,却疼得季家栋呲哇乱叫,“你这小兔崽子给我松手。” “你手老实点,我就放手。” 季家栋赶紧点头,但大鹅一放手就他又想打人。 大鹅伸出拳头,在距离季家栋眼睛两厘米处停下来。 “还敢动?” 季家栋老实了,季夫人见丈夫女儿都挫败,开始默默眼泪,但诉苦的声音可不小,围上来的路人越来越多,她说得更委屈。 “北城公安局的王局长,想侵占我婆婆的房子,就让他的孙子孙女们在老太太膝下卖乖,我们工作忙,才没时间多去看看老太太,没想到让外人钻了空。有王局做靠山,我们怎么可能还能拿回属于我们的房子。这还让平头百姓怎么活啊。” 硬的不行来软钉子,还拉爷爷下水,包子不信还有人在表演哭上,比他还戏多。 包子悄悄移动几步,把季夫人挡在后面,他站在路人最前面。 眼泪说流就流,眼眶都是红的。 “我是王局的孙子没错,刘奶奶的房子刚刚赠予了我也没错。” 包子没等路人的指责声起,就赶紧转折,“但刘奶奶是大学教授啊,她是那么容易被诓骗吗?刘奶奶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不是那个儿子在十年前为了自己的前途实名举报亲娘,为给自己搏了一个好名声,刘奶奶也不用在艰苦的海岛熬上十年。 你们知道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用十年等儿子悔悟,有多漫长吗? 只要这十年间,儿子写一封信,说句担心。刘奶奶就能回心转意。母爱的伟大,不就是因为对子女的无限包容吗?一个儿子能把母亲伤成这样,却在母亲平反后,像个没事人一样,上门喊打喊杀地向母亲要房子。十年间,他的女儿,有条件穿最漂亮的裙子,他的老娘,却没等到儿子一粒米的接济。 你们一定会疑问,刘奶奶为什么把房子给我,是因为我爷爷是公安局局长吗? 那他怎么没说,我爷爷因为要完成革命任务,连孙子都不敢认。 我二十岁前,根本不知道亲爷爷在北城。 我爷爷又怎么指派我完成糊弄老人抢房子的计划。 在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刘奶奶在北城有房子,甚至不知道刘奶奶还能不能回北城。 是海岛的一群娃娃,和被儿子抛弃的刘奶奶为伴,帮刘奶奶干活。 我不过,是一群娃娃里幸运考到北城的那个。” 包子半真半假,流着泪说完,围观的人里有人被感动到给包子递手绢。 包子真切地说:“谢谢,会把您手绢弄脏的。”包子没接,而是自己用手背胡乱抹。 越抹越可怜,眼泪止不住的流。 包子觉得这样丢人,转身扑进贺同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还不忘说,“刘奶奶太可怜了,那样的儿子怎么会孝顺?把屎把尿养大了,刘奶奶还被儿子打,要不是刘奶奶把房子给我了,今天被堵在这,被这家人喊打喊杀的,就是刘奶奶了。” 包子打个哭嗝,接着说:“刘奶奶给我这房子,他们就要打我,要是房子还在奶奶手里,奶奶就要被打死了。” 包子说话中间,季夫人喊了好几次,他瞎说。 但季夫人喊得越歇斯底里,越显得包子情真意切。 已经有围观群众,自发保护包子他们先走。 贺家四子从人群中钻出来,看着难以脱身的季家人,心情有点复杂。 同情算不上,嘲笑也没有,就是透着点活该加惋惜。 回到四合院时,娘已经坐火车走了,娘这是真不怕他们搞不定,还是真心心念念只有爹? 至少包子知道这,事还没完,就季家人这性子,还得找茬。 艺考完了,包子还要复习准备文化高考。 白天家里没人,包子直接大门紧锁,随便季家人在外面怎么敲,包子都不开门。 等傍晚王局回来了,大门开了,他们又不敢硬碰硬了。 贺同接受了唐爷爷的房子,虽然唐家人还没找上门来,应该还没接到消息。 贺同未雨绸缪,直接把这事报备到院里,还在同宿舍的人说了这事,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才不会被人阴。 馒头这边,有雷子护着,季春明找过馒头几次,看有雷子在,只能隔着雷子和馒头说话。 这天,季春明说了一个所谓的两全之策,“你们家让包子娶我,我们成为一家人,奶奶的房子我们就不要了。” 馒头立马醒悟,“反正你们家只有你一个女孩,反正最后房子是要给你和包子的孩子的,是这个盘算吧。这个想法,应该还是你提议的。”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83节 季春明不否认,“这样对俩家都好,这样我爸妈也不用每天把包子堵在家里,包子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忍心看他心烦落榜吗?” 这话说的,好像是馒头不识大体。 雷子看馒头说话忘了吃饭,把鸡蛋剥了,直接把蛋清塞馒头嘴里。 “先吃饭,要说话不着急,别饿着肚子。”雷子把勺子塞馒头手里,让她别噎着,吃完喝点稀的。 馒头一想,是这个理,不能因为外人让自己饿肚子。 馒头吃饱了,把喝剩下的稀饭,倒雷子碗里,才有空搭理季春明。 馒头刚要开口,被季春明抢了先,“吃不了就剩着,倒别人碗里恶心谁呢?” 馒头觉得莫名其妙,“从小我吃剩了,都有他兜着,怎么碍着你眼了。不知道粮食珍贵,浪费可耻啊。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管小姑子,进了门,是不是要以长嫂的身份,把弟弟妹妹都赶出去,霸占财产啊。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你亲爱的非常识时务的爸爸,是不是已经调查过我爷爷的财产,是不是心里已经筹划怎么能让包子多分点,你们家多占点。” 馒头损人,讲究诛心。 季春明开始有点怕馒头了,她怎么猜那么准。 “我是喜欢包子,和爷爷的财产没什么关系。”季春明绝对不会承认她在家已经听爸爸说了好几次,王家可不止有四合院,祖上传下来的字画和古玩,才是无价之宝。 “随便你,反正我大哥又不会娶你。”馒头见雷子也吃饱了,两个人准备走。 季春明要上手抓馒头,雷子条件反射,抓住季春明的手腕一拧,听见了一声惨叫。 雷子赶紧松手,“医药费我出,最多是扭伤,我没用力。” 雷子护着馒头接着往前走,看着馒头进了教室,和舍友们坐一起,才转身离开。 其实馒头对雷子说了好几次了,她自己身上就有功夫傍身,季春明伤不着她,这个傻大个,功课那么忙,也不让馒头去清大找他,这段时间都是雷子来回跑。 馒头觉得季春明手腕扭了,应该能安生几天吧。 季春明是没来找她,换了个目标去找贺同了。 目的还是让贺同给包子传话,说这要包子娶她,她家就不闹了。 贺同感觉听了个笑话,“我大哥不娶你,也有刘奶奶的房子。凭啥娶个不喜欢的你,我大哥又不傻,这是亏本买卖,我就能帮他拒了。” “我是清大的高材生,他演技再好,以后只能是个戏子!” “我家缺高材生吗?你目光所及,就能看见三个,忘了告诉你,我的大舅二舅小舅舅全是高材生,你引以为傲的,我家遍地都是。还有,你既然看不起我大哥的梦想,就别提喜欢那两个字,只看上我大哥的皮囊,欣赏不了他的热爱,你没资格谈嫁娶,更别用你那一副施舍的态度跟我聊大哥,我大哥比你想象的优秀。” 季春明不理解自己为何四处碰壁,她觉得自己就是话赶话,才总是说错话,之前只要她撒娇,就能被原谅的,家里是,学校男同学对她都很好,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女同学们,季春明觉得那都是嫉妒,嫉妒她长得漂亮还优秀。 这年头,有谁能从小就有条件学英语,有谁一进大学,就能说流利的英语口语,被老师在课堂上夸。 她一直这样以为,直到,贺同在高考前一天,拉着包子馒头大鹅齐聚在她的专业课上,从进教室那一刻,就和教授全英文对话,贺同打头阵,说他们兄妹四人来蹭课。来蹭课因为英文,是大哥擅长的科目,全英文的环境,能让大哥在高考前放松心情。 教授觉得贺同很幽默,这么怪的理由,也能理所当然的当借口。 教授重点测试包子的口语,从惊喜到惊叹,最后拉着包子,一定要包子考进英语系。 坐在下面的季春明,指甲扣进肉里,她知道贺同的意思,不就是让她看看,包子优秀到轻松就能打败她的骄傲。 等上课铃声响起,教授指定包子坐第一排,其他三位随便。 贺同拉着大鹅和姐姐,就坐在季春明后面。 教授在课堂上总叫包子回答问题,教授夸包子一句,贺同就拉着大鹅小声哦一句,讲台上的教授听不见,前排的季春明听得可真切。 被这么一闹,季春明连带着季家都歇了心思,贺家人不是好闹的,吵不过,打不过,上头有王局顶着,又斗不过。 季家栋这段时间突然被查受贿的事,没有前兆,说是有人匿名举报。 但圈里有人猜测,是王局出手了。 第84章 尾声 有季家打头阵, 赔了夫人又折兵,后面几家要想纠缠, 总要掂量掂量。 没有人跳出来捣乱, 日子过得很平静,等大学放假了,包子就和弟弟妹妹一起回海岛。 如果送行的爷爷, 没有在火车站看到雷子的话, 前半段送别画面无比温馨,爷爷和孙子们挨个拥抱,要留在北城陪王局的贺璧, 和侄子侄女们依依不舍, 又因为害羞,非说才不会想。 但在王局看到雷子的那一刻, 变成猫捉老鼠。 雷子到处躲,贺同和包子拉着爷爷往反方向看,劝爷爷, 时候不早了, 他们要上火车, 爷爷慢走, 路上开车小心,然后把贺璧也塞车里。 汽车里的贺璧,和火车站里的大鹅都很茫然, 他们错过了什么, 爷爷为什么要追捕雷哥? 大鹅到现在还没猜透,雷哥到底看上岛上哪个姑娘, 在火车上, 大鹅还问呢, 结果,姐姐闭着眼闭目养神,两个亲哥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大鹅,雷哥在偷笑。 这种,一个秘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他的感觉太难受了。 等回到海岛,大鹅又追着周淼问。 周淼看大鹅还不知道,她就知道,雷子还没挑明。 慢得她呦,就像21世纪磕cp时的抓耳挠腮,想让他们快点有互动,又怕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就少了暧昧朦胧时拉丝的那种张力。 在电视机是顶奢的年头,想磕个cp,恨不得自己当红娘。 这样的纠结持续到了馒头大学毕业,周淼还是没等到雷子来贺家提亲。 难道是惦记的时间长了,雷子看馒头没有新鲜感了,移情别恋另有他选了? 周淼有点失望。 幸好,他们这届毕业生,是冬天毕业,毕业了回家还能过个年再参加工作。 吃年夜饭时,几个孩子和周淼聊起毕业后的打算。 馒头想进电影制片厂,当编剧。 81年,电视上,荧屏上播放的,不是样板戏,就是五四运动后的名家小说改编,贴近生活的原创剧本,几乎为零。馒头都计划好了,先进去历练几年,有机会了,再写自己想写的。 同样是这样问题,几大国营制片厂题材受限,包子找不到自己想演的,虽然从进大四开始,就陆续演了些角色,因为长相问题,大多是正派,但蛮子不满意啊,这次回来就是跟爹娘商量,等明年夏天毕业能不能去港城发展,他想演□□动作片。 周淼没意见,就问包子怕不怕苦,怕不怕一个人在那边没人帮衬。 包子还没回答,贺同先抢着说,“娘,我以后也要经常跑港城,娘,不用担心,我会经常去看大哥的。” 贺同朝大哥抛了个眼神,包子嫌贺同烧包。 周淼问:“你去香港干嘛?” “我打算注册商标品牌开服装公司啊,设计师在港城招,有港城这个地区吸引力,那些出国留学学设计的学姐学长们,也好招聘回来,没机会出去留学的学弟学妹们听到我的设计团队里,都是留过学的,那不是现成的吸引力。工厂呢,先在北城郊区建,我都打听好了,港商这身份吃香。现在的人不都喜欢崇洋眉外吗?觉得港城和国外联系紧密就洋气,那我就等时机成熟了,告诉他们从设计师到工厂,一水的大陆货。大陆货也能雄起,大陆货也能走高档路线,甚至高定。” 周淼听了只觉得冒险,“你就不怕之前的消费者们骂你,挂羊皮卖狗肉?品牌价值大跳水?” 贺同觉得娘的想法,没把人性拿捏准,“娘啊,就算有人心里想,也不会大张旗鼓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爱国了。我欺骗了吗?没有啊,公司就是在港城注册的,只是我后来想迁回北城多陪陪爷爷,我这还是百善孝为先呢,我还打算让港城的演员,大陆的演员都免费穿我的衣服,演员们的附加宣传不用白不用,等有实力了,我再赞助几个剧组。娘,时代变了,电视机开始普及了,电影院遍地开,港城的八卦杂志都在拼销量,谁不觉得演员穿的是好东西。” 周淼就纳闷;“你怎么那么有信心,人家演员会穿你免费送的衣服,能当上主演的,还差你一件衣服钱?” 贺同哎一声,“娘,干嘛给主演们穿,就送现在刚从艺能班毕业暂时只能接小角色的这批,等他们火了,以前穿过的衣服就会被扒出来,而且我会花钱让火的几位接着穿我品牌的衣服,这样在别人看来,这批演员对我家衣服有上升到忠诚的信赖。” 周淼看贺同畅想未来的样,赶紧问他:“摊子玩这么大,谁给你这么多钱?” “爷爷啊,爷爷给了我八条小黄鱼,去年金价高的时候,我就卖了。我还留了一个古董瓶子,我等着钱不够用了,再拿去拍卖,够用,就把古董瓶子还爷爷。” 周淼揪着贺同耳朵找他算账,“你把爷爷的东西,全骗了?” 贺同想抢回耳朵,被爹一瞪,放弃挣扎,还是让娘揪着吧,被爹揪住会更疼。 “娘,我是从爷爷那赊的,五年后期限,还有利息。再说了,爷爷也没那么穷,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东西。娘,你是不知道,当年风声紧的时候,爷爷把小金鱼字画古董什么的,全部装箱子封蜡,埋曾爷爷曾奶奶的墓碑下边了。” 儿孙里,只有贺同见过四合院那几个大箱子里的所有东西,爷爷只不过给他拿了一角,剩下的有市无价的东西,爷爷说以后要分给他们当传家宝,只要没穷到上街要饭,都不能卖。 周淼放开贺同耳朵,有借有还还行,“和爷爷怎么谈的利息?” “本金的二倍奉还。” 周淼觉得,王局这可真是对亲孙子的赞助,五年时间的通货膨胀,王局赚头不大。 周淼怕其他孩子会心里不舒服,要求贺同,“五年后,给你爷爷放回去三倍的小黄鱼,爷爷拿出小黄鱼帮你创业的事,你抽时间和贺璧说清楚,别因为钱的事,亲人之间留疙瘩。” 贺同赶紧点头,是他疏忽了。 贺同毕业后干嘛,从进军官学校那刻,就注定了。 毕业了接着在北城郊区某部队服役,接受指挥岗的培训和新式武器的操练。 周淼有准备,以后想见大鹅,只能自己去北郊军区探亲,大鹅这次回家过年,攒了两年的假期。 孩子大了各自飞,周淼侧着头看贺建军两鬓最近才冒出来的华发,人总会老的。 年后初三,贺璧才从北城赶回海岛,初六再和馒头大鹅一起回北城。 初六一早,周淼和贺建军站在码头,和孩子们挥手告别。 港城和北城两个方向,到了杭城,贺家五子先去看大舅和舅妈,下午再上火车。 张应娜退伍了,79年南边战场上,张应娜负了伤,选择退役,上面给了几个转业岗位,张应娜选择了多拿一分抚恤金,没有要工作岗位。 张应娜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看起来像个全乎人,但不能加班,不能熬夜,这样的身子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养好。跑去工作,就是连累同事多干活,张应娜不能接受。 最近两年,张应娜身体修养好了,想应聘电话局的岗位,但杭城的电话局没有空位。 铁饭碗,就是半道想插队的人,不能抢饭碗。 在贺家几个孩子眼里,张应娜是英雄,总想着奉献,却又最怕给别人添麻烦。 这辈子能让她没有负担,肯麻烦的人,只有大旺。 工厂的宿舍楼,房子不大,大旺被胡厂长压着,一直没升。 贺同很纳闷,“大舅,胡厂长那样的草包,为什么能一直当厂长?” 大旺也无奈,“厂里的行政关系很复杂,盘根错节的,就算下面有人看不惯胡厂长的作风,他也有办法,让这些声音到了某个级别就消失。” 贺同瘪瘪嘴,这样的工厂谈何未来。 “大舅,我过段时间出国,给你弄几本最先进的自动化制造的书回来,你下班就自学,万一你们工厂哪天关门大吉了,大舅跟着我干。” 贺同帮大旺未雨绸缪。 “我们工厂是铁饭碗。”大旺觉得贺同说的是胡话。 “大舅,铁饭碗有天也会被时间炼化的,反正多学点东西又不是坏处,我给你买书,又不要你钱。”贺同把大舅也安排进商业蓝图。 “这话倒是不假,多多给我寄,我下班就学,拉着你大舅妈一起学。” 年代辣妈养萌娃[六零] 第84节 贺同摇摇头,“大舅妈适合学管理,我大学的书和笔记都在爷爷那,等姐姐到了北城。”贺同和馒头对个眼神。 馒头收到,“四合院你屋里,年前收拾好的那箱是吧。“原来贺同早就想好了,就是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了,姐你在北城,豆丁也在北城,看着她点,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这话,贺璧听了不干了,“我也在北城呢,我能照顾豆丁,周末我就叫豆丁回家吃饭,把她养的白白胖胖。” 包子订正,“豆丁是我学妹,我们系不待见胖子。再说我还得在学校待半年呢,豆丁我照顾。” 大鹅觉得自己被落下了,“我也在北城啊。” 馒头先损回去,“你在你的部队好好呆着吧。” 大鹅不说话了,但不甘心就这么被姐姐说得哑口无言,“雷哥比我还忙,他过年都在实验室。” “他忙和你忙有毛线关系?”还真是为了损回去,拉别人垫背。 “别以为我不知道,雷哥说要等的人就是姐姐你。” 馒头纳闷:“谁跟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姐,你不知道,哈哈哈,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姐姐才是那个最迷糊的。”大鹅终于释怀了。 “少在这乱猜,他看上的也许是豆丁。” “姐,雷哥亲口跟我说,等他研究生毕业,他就会当我姐夫。”大鹅全盘托出,贺同和包子想拦都没拦住。 还有一个到现在才恍然大悟的,“原来馒头和雷哥是这关系,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谈的,在岛上就开始了,还是大学才开始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还是不是贺家五子的一员了。” 包子馒头大鹅贺同默契摇头,气得贺璧扑过去,要一挑四。 坐在餐桌旁的张应娜要拦,大旺把张应娜揽住怀里,摇摇头,“从小就这样,他们有分寸,就是逗着玩。” 张应娜听到从小两个字有些低落,“我们是不是不会有孩子了。”她三十多了,机会越来越小了。 “我们俩个人过的日子,也不差。下回娘来杭城,再催婚,你就当娘在说笑话,她说你就笑,她走了,咱们照样过日子。” 张应娜不后悔上战场,但那场战争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大小医院都看过来,还专门跑了趟北城,医生还是说,先调养,以后再说。 馒头先注意到大舅妈的失落,赶紧拦住贺璧喊停。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依偎在大旺身上的张应娜这才注意到几个孩子都在看他,感觉不好意思,赶紧从大旺身上移开。 贺家五子看大舅妈这么容易害羞,也不敢调侃,毕竟是长辈,还是有大舅护着的长辈。 时间到了,总要分离。 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五个孩子因为毕业,各奔前程。 孩子们长大远走,留在岛上的周淼还有贺建军陪伴。 一个重生的,一个穿越的,在这年头,熬过了艰难的岁月,还成了一堆人的庇护,岛上的娃娃们无论走多远,在外面有多大成就,回岛上总要去看看周姨,听过周姨在开放后,带领岛上的人弄起了海水养殖,她只占很少股份,劳心劳力,是为了带领岛上人致富。 听说,周姨和贺师长,还是一样的恩爱,两个人依旧互损,依旧体贴。 退休后的贺师长终于有时间,陪着周姨游遍祖国山河,至于孙子外孙们谁看,反正他们没看。 周姨说看大五个娃娃就已经劳心劳力,老了,老了,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至于有没有儿孙陪,儿孙给钱就行,她有亲爱的老头子。 至于贺家五个娃娃,他们各有热爱,各有成就。 听着周淼故事长大的小分队,又把周姨在岛上的人生,编成故事,讲给子孙听。 以前啊,东湾岛上突然来了一位周姨,她脾气不好,心地很善,嘴巴臭,人格美,如果没有她,岛上的风景会逊色一半。 这位周姨,是岛上所有娃娃,敬重的长辈。 她做事常说,人心比天时地利更重要。 但岛上的娃娃们包括贺家这几个,根本不知道,周淼在新世纪告别这个世界后,回到了她原来的世界,和她的长腿叔叔相遇,那位长腿叔叔的本名就叫贺建军。 在这一世的记忆随着死亡而消除。 下一世的牵绊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