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江湖都盼着太子妃失宠》 001:初入玄极 “公子,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请公子一阅。” 昏暗的房间内,有人轻咳一声,继而一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接着听到轮子转动的声音,檀香木制的轮椅上坐着一个橙衣少年。 苏忆的视线随着橙衣少年的出现,变得清明了很多。 她突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大胆!” 她听见领他们来这的黑衣人呵斥,同时也看到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想起来父亲的话,迅速低下了头。 栎乔的视线落在苏忆身上,止住了黑衣人的下一步动作。 自己推着轮椅来到苏忆身前,轻启薄唇:“你叫什么?” 苏忆受宠若惊,颤着声音回:“回公子,我叫苏忆。” 栎乐没给回应,余光瞥向苏忆身边一个身子单薄的橘衣女孩。 “心思不错!”他回到原来的地方,“苏忆留下!” 苏忆身子一颤,垂着头。 房内只剩两人,静的能听到苏忆微弱的呼吸声。 “进了诀影,该学学规矩了,带她下去吧!” 话音刚落,房门外进来四名戴着面纱的女子,恭恭敬敬地请苏忆出去。 栎乐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又瞧了瞧身上的衣裳,忽而扬起唇角,不易察觉,但很快消失。 “姑娘,这是您的院子!” 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踏入院子的门,扭头看向身后。 在她身后的人,便是刚才那穿着橘色衣裳的姑娘。 云音驻足,抬头看着院门上无字的牌匾,怯怯地问:“乔姐姐,这院子没有名字吗?” 她喊的乔姐姐,就是领她过来的女子了。 乔璃璃笑起来,衬得她又美丽了几分,轻快地说:“这是玄极阁的规矩,只有院子的主人才能给院子取名,姑娘现在是院子的主人,名字由姑娘定。” 云音乖巧的点点头,正准备跟乔璃璃进去。 “云姑娘留步!” 一道响亮的声音留住了云音。 她转过身,瞧向来人。 这是一个她见过的除了公子之外最好看的少年。 少年走近,一边吩咐身后的人把东西抬上来,一边说:“公子给云姑娘的院子赐了名,正好赶上,让他们先装好,云姑娘再进去。” 云音的视线绕过对方,落在两个仆从手上的牌匾。 湘湄? 乔璃璃疑惑,但也不好问什么。 公子的性子难捉摸,不好猜也不敢揣测。 亲自给院子赐名,这还是头一回,也不知道对这姑娘来说,是福还是祸。 苏忆在四人的指引下,来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瞧了一眼院子的名字,眼角一弯,盈盈一笑。 早就听闻潇湘苑是玄极阁最有灵气的院子,现在自己就是潇湘苑的主人,这放谁身上都乐不思蜀。 公子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就是这群人乃至那些前人里潜质最好的人。 父亲说过,玄极阁成立以来的几百年里,住在潇湘苑的人都是潜质最佳的,最后也都是实力凌驾于群雄的王者。 而这几百年里,住进潇湘苑的人五只手指都数的过来。 “姑娘,以后您便是潇湘苑的主人,奴婢是承淼(承水、承双、承朵),都是您的侍从,您有任何事情直接吩咐奴婢。” 苏忆没有恃宠而骄,权贵之家的知书达理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初来乍到,太多地方不懂,以后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烦请关照。” 苏忆猜的也没错。 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她们主要的职责就是保证潇湘苑主人的安全。 四人的眼里波澜不惊,其中一名稍微高挑的女子开口:“姑娘客气。姑娘的日程都安排好了,明日开始,姑娘要接受诀影的训练。” 苏忆点头应下,随后被承淼带去房间。 刚刚昏暗的房间,现在敞亮了许多。 栎乐倚靠在轮椅上,贵气逼人,这副姿态尽显慵懒之气。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仔细瞧着,是刚刚给云音送去牌匾的青衫少年。 栎乐把玩着手里的青龙玉佩,忽然睁开眼,望向窗外,慢慢的有些出神了。 “如何?”许久,栎乐开口。 他把青龙玉佩重新系回右侧的腰带上,一双清澈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青衫少年瞬间就明白他问的什么,说:“云姑娘怯弱,低着头,都没敢瞧我,实在瞧不出来。” 他没有任何隐瞒,因为他也没有必要隐瞒,公子的能力,众所周知。 栎乐眉头一皱,没有再说什么,让青衫少年出去。 “乔峪,潇湘苑那边,不要放水!”临了,栎乐突然喊住青衫少年,轻声提醒。 乔峪扬唇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栎乐转动轮椅,来到桌案前,拿起一边的墨开始研起来。 自记事以来,他便能读懂旁人心思。无论是谁,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他看一眼,那人的所有想法在他这里一展无遗。 长这么大,他只有一个人看不懂。 那人实力在他之上,一身红衣,行事乖张,来无影去无踪,是所有人眼中唯一封神的存在。除了一个名字,没有人还知道其他,就连性别也不清楚,只听说可男可女。 他所了解的,要比平常人多一点,他见过那人,但没有见到对方的面容。 十年前,那人消失了。 时至今日,这世间再无那人的任何踪迹,只留下越传越玄乎的关于他的传说。 刚刚,他留意了一下那个橘色衣裳的姑娘,发现她的心很纯净,没有一丁点儿心思。 不知道是她的心实在太纯净,还是她有某种能力,他竟看不懂她。 这是他第二个看不懂的人,如果是前者,那还好,倒也没什么,是后者的话,这事儿就有些有趣了。 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让他提起兴趣,他觉得这世间实在是太无趣了。 他研好墨,取来狼毫笔,沾了墨水,开始在素白的纸上奋笔疾书。 半柱香的时间,他忽然停了笔。 再看那张纸,只见上面仅仅只写了工工整整的两个大字。 清乐! “清乐……” 他喃喃自语,竟有些失神了。 002:惊鸿剑 苏忆早早地就起身了。 她记着昨日侍女给她看的日程安排,日程上,起身在卯时中刻,所以自己便提前起身,无需麻烦侍女提醒。 父亲从小就以男儿的方法培养她,教她起身后要做的所有事情不能超过半个时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要适可而止。 她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无声笑了起来,拿起桌案上的书籍看起来。 承淼踏入院子时,入眼的便是美人在房内静读,娴静清冷。 这样的姑娘,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说书先生说的,也并非不存在于世间嘛! “姑娘,出发了。” 承淼出声,打破了这一美好的景象。 苏忆放下书,朝承淼微笑示意。 父亲从小就找人训练她的各个方面,也包括听觉,早在承淼还未踏入院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承淼作了个请的姿势,说:“今日由奴婢给姑娘引路,待姑娘熟悉,便是姑娘自己去了。” 苏忆不假思索,问道:“去训练的,只有我,还是还有其他人?” “只有姑娘进入决影,关于决影的训练,自然只有姑娘才能去。” 说到这个,尽管承淼面色没有丝毫波澜,但是,苏忆听出了承淼的语气里透露的一丝自豪之意。 也对,能进入决影,都是实力的佼佼者。 苏忆的目光突然被一抹橘色的身影吸引,见对方去的也是自己要去的方向,她开口:“那是谁?” 承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入眼的是熟悉的乔璃璃,再看向对方身边的人,知道姑娘问的是那位橘色衣裳的姑娘了。 于是回:“那是与姑娘一同来的云音姑娘。” 顿了顿,好像知道苏忆接下来要问的事情,又补充说:“云音姑娘没有资质,不参加选拔训练,她只是去经书阁。” 苏忆其实也没有在乎对方去哪里,只是好奇这个女孩昨日为何会得到公子的目光。 虽然公子没有光明正大的看对方,但是公子视线的重心,她还是看出来的,是在那女孩的身上,而不是只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云音这个名字,她听着倒是有些熟悉,以前一定在哪里听过。 云音感受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于是停了下来,回望过去,看到的是一个两袖带风的倩影。 乔璃璃看她没有跟上来,顺她的视线看去。 她回到云音身边,轻快地说:“那是苏忆姑娘,潇湘苑的新主人。姑娘别看了,你们走的是不同的道路,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姑娘有自己的路要走。” 云音没有说什么。 走到一棵枫树下,云音停了,她伸手,一片火红的枫叶落在手心。 她抬头看向树上。 树干有四个她才能抱住,树枝很粗壮,想来是存在上百年了,密密麻麻的叶子让她看不出这树有多高。 她愣了一下,忽然发现树上趴着一名红衣似火的男子,长得极好看,一双桃花眼里带着戏谑。 她看的有些失神了,轻声问:“乔姐姐,你认识树上的人吗?” 她手上的枫叶是树上的人摘落的,好像是她看到最好看的一片,也好像是树上最好看的一片。 乔璃璃转过身来,看到她手上的枫叶,再看看树上,静悄悄的,树上哪有人啊。 “姑娘莫不是眼花了?树上哪有人?”她双手环胸,摇了摇头,目光里带了一丝怜悯,“不过,这树从来不会落叶,姑娘手上的叶子怎么弄的?” 这树实在太高,光是最低的树杈就已经在十五尺处,没点实力,还真摘不到叶子。 “啊?”云音看了看乔璃璃,又再看看树上,刚才有人的地方空空如也,难道真的是她眼花了? 她把手上的叶子揣进袖子里,腼腆一笑,说:“叶子好看,我瞧着有石子,就砸了一片,乔姐姐不会怪我吧?” 乔璃璃长叹一声,一脸焦急,急促地说:“这树是公子的心头宝,姑娘摘了叶子,恐怕姑娘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云音一愣,一双眼睛突然泪光连连,一张小脸涨地通红,连忙把袖子里的叶子拿出来,拿着叶子的手不知所措。 乔璃璃见她这副可怜巴巴地模样,笑出了声,连忙安慰她:“姐姐逗你的,瞧你委屈成啥样了,摘了就摘了,没人说不允许摘,喜欢就收好。” 云音擦了擦眼角的泪光,眼角一弯,欢欢喜喜地把叶子又放进袖子,然后跟着她往经书阁去了。 两人走后,原来的树上再现那个红衣男子,树底下也多了一个白衣人。 他瞧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顺了顺额前的一缕青丝,慵懒道:“这老东西给选的媳妇,性子有些怯弱啊!” 说话间,他跳下来,稳稳地落在白衣人身边。 “孤瞧着,潇湘苑的苏府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姿色和资质又是一等一的,明明她才是最好的人选。” 慕容琛无动于衷。 慕容宇觉得对着木头人说话,就像对牛弹琴,实在是无趣,轻哼一声,转身往后走:“跟你待久了,孤也觉得自己要沉默了。” “孤去见栎乐了,你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慕容琛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对着云音两人离开的方向失神。 正要离开,忽然被乔峪叫住。 “两位殿下,公子今日不方便见客,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 乔峪心中叫苦,公子素来喜欢清净,奈何两位殿下又时常来,话少就还好,偏偏还有一个话多的, 好几次都叫他来传话说今日不方便见客。 他也怕哪时候两位殿下心急了,跟他一个传话的计较起来,他哪里能吃得消。 慕容宇双手环胸,眉头紧皱,一时之间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 倒是慕容琛,他只是略加思索,开口说:“十日后午时,沧州刑场。”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容宇抬手,神色严肃,手中出现一柄小拇指大小的剑。 “惊鸿剑,这是目前仅能收集到的,转给你家公子。倘若他还想要更多的线索,让他亲自来一趟沧州。” 乔峪接过来,向他道了谢。 目送两人离开后,他松了一口气。 003:忆往昔 “这便是玄极阁的经书阁了,姑娘进去后,可根据书册类目去寻自己需要的书。” 乔璃璃停在门口,吩咐两边的侍女打开大门。 云音点头答谢,目送她离开。 打量起高耸入云的经书阁,她不禁感叹起它的恢宏气势。 素闻玄极阁的经书阁是全天下最大的藏书阁,不论是多么珍稀的书,在这里都能找到,已经绝版的书,这里也有收藏。 天下的能人异士最向往的地方,也就是这个经书阁,要是能进入玄极阁,门槛估计都踏破无数了。 虽然是玄极阁的人,但并不是人人都能进玄极阁,需身份达到一定高度,或者进入诀影的人才能进,还有就是,得到掌权者的应允。 至于她,这三者都不是。 玄极阁历代掌权者都重情义,守诚信,自己欠别人的,都会以同等程度甚至更甚还回去,对于有恩于自己的,更是有求必应。 在玄极阁上一代掌权者,也就是一百年前。当时的玄极阁掌权者外出,遇一众杀手围剿,寡不敌众,是路过的祖父出手相救。 当时的掌权者问祖父需要什么回报,祖父最后只向他要了一个自由进入玄极阁和经书阁的手令。 后来祖父去世,秘密把手令留给了自己。 身边的婢女向父亲说了此事,张氏就唆使父亲管她要手令,要不得后,张氏把她赶出了云家。 玄极阁从来不收没有任何资质的人,像她这样的,压根连玄极阁的山脚都靠近不了。 所以,她能进入玄极阁,是祖父留给自己的手令的功劳。 进入经书阁,入眼的是洁净整齐的藏书架,每一层书架标好类别,每一本书都在它该在的位置上,想找书极其方便,当然,抛开书架太多这一个难题。 经书阁没有什么人,安静地能听到她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根据指示,她来到书册类目前,看了一遍后,没有停留,而是走向最里面的书架,抬头看了一会儿,提起裙摆,踏上旁边的台阶。 一步一步地走着,大概半个时辰后,已经气喘吁吁,她停了下来,再抬头时,已经能的楼顶了。 她抬脚,准备走上旁边的书室。 “我不是说不允许任何人来吗?”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书室里传出来,让她心头一颤,顿住了脚步。 犹豫了一下,她颤颤回道:“我要找的书在里面,麻烦行个方便。”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又变得安静无比。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听到轻微的木轮转动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回归平静。 她讪讪一笑,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进去后,只见桌案上的香炉里有袅袅白烟飘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不知道这是你不能来的地方?” 又是那个声音。 黑暗处,突然走出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栎乐披着的头发盖住了他大半的面容,虽然影响美感,却不影响他一身的高贵,一双眼睛看得云音头皮发麻。 云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她手足无措,紧张地不知道双手该放在哪里。 栎乐板着脸,没有看她,冷声道:“出去!” 她腿一软,差点跪倒下去。 怯怯地说:“公子可否容许我取书,我……我取书就离开。” 他没有回应,给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得不到应允,她还是不想放弃,取出衣袖里的手令,同时,那一片枫叶也掉落出来。 “我有手令,可随意进出经书阁的。” 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她说的手令上,而是在地上的那片枫叶上。 他推动轮椅,伸手去捡叶子,却比云音晚了一步。 他收回手,别开目光,轻咳一声。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把叶子收回袖子里。 “公子的病多久了?” 她还是不甘心,安静了一会儿后,轻轻开口。 他一愣,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的膝盖,随即恢复往日的清冷,冷声道:“你没资格问,走吧!” 她咬了咬下嘴唇,转身离开。 “等等!” 快走出房门时,栎乐喊住她,声音也柔了一些。 她回头。 他不自在的搓了搓跟前的衣角,轻声问:“找什么书?” 她怔了怔,立马回他:“钟宁的《膳药经》!” 栎乐听完,不为所动,又给她下了逐客令。 她垂头丧气,拉耸着耳朵,撇撇嘴,慢悠悠地出了书室。 下了一楼,她停住,抬头看了眼不见顶的书架,摇了摇头:公子真是个怪人! 栎乐来到窗台边,看着云音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个没有任何资质的人,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寻一门好亲事,余生相夫教子。 就像多年前,那个人对他说:你一个病恹恹的俏公子,不在家享受富贵权力,非要来这里自讨苦吃做什么? 今忆往昔,参悟的道理多之又多,此今人就好似彼昔人,只要有心,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他收回视线,这人,他怎么也看不透。 “乔峪,收拾一下,去沧州!” 话毕,一身青衫的乔峪出现在他身后,想了想,说:“公子让我收进剑冢的惊鸿剑,刚才有异动了。” 惊鸿剑,曾经的主人正是天下人敬而远之的清乐。 主人去之,独留一剑,成为人人眼里的香饽饽,这十年里,为争夺此剑而亡的人数不胜数,殊不知,剑认主,不在主人手里,如同废铁。 明知这个真相,还是有不少人争抢,明白人都知道,夺剑只是为了借昔日清乐的辉煌来给自己镀层金。 栎乐没多大在意乔峪的话。 沧州,能人异士齐聚之地,也是清乐曾经幽居之处。 十年未曾踏足,只因不想回忆藏于心底的不堪过往。 也是时候,去沧州,解决那些困扰自己多年的事情了。 004:带云音同去 云音正在研究手中的医书,然后把重点的地方圈出来,再给那个地方贴上纸条,纸条上写好备注。 这时,房门打开。 “姑娘,公子派人来传话了。” 人未到跟前,声音就已经先到了。 乔璃璃的声音很娇软,跟她的相貌特点不太相符,不开口就会以为是清冷大美人,一开口,不看样貌就觉得是小家碧玉的少女。 云音哑然一笑,合上医书,随后把书放回书架原来的位置上。 她示意乔璃璃坐下,然后给她倒杯茶。 她坐到旁边,温声道:“乔姐姐别急,慢慢说。” 乔璃璃喝下一杯茶,说:“公子明日去沧州,然后带上你。” 她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想想她认识公子到现在,公子无论去哪里都不会带女子,只会带乔峪,没想到,现在公子竟要带云音去沧州。 沧州,那可是危险重重的地方,公子不带四承姐妹,居然要带一个很可能成为拖油瓶的云音去。 云音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公子另眼相待? 想到这,她开始认真地打量起云音来。 云音给她的第一眼就是柔弱无骨,长相顶多就是小家碧玉,而且身上还毫无资质,所以她从来没有想着去了解。 不就一小姑娘嘛,潇湘苑的苏忆姑娘资质最佳,都不能引起她的格外关注,所以,她从来没有用正眼去看待这个她负责的废物。 在她心里,凡是没有任何资质进入玄极阁的人,都是废物。 但是,历来没有任何资质的人进入过玄极阁,所以云音是如何进来的? “我可否问姑娘一个问题?” 云音对她,没有了之前的怯弱,多了些从容,她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没等她问,自己倒是回答了:“乔姐姐的猜测是对的,我不是通过玄极阁的标准选拔进来的。” “本来,我来这找到书就走,不过公子赐了院子,想来公子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所以我打算留下来了。” 听完,乔璃璃的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 对啊,公子做什么自有公子的用意,而且,公子也从来不用无用之人,现下云音能被公子关注,说不定她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话传到了,乔璃璃起身离开。 看着乔璃璃离去的身影,云音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旋了一下,放回去。 听说沧州多奇珍异宝,看来,她需要准备准备。 另一边,乔峪还是想不通公子为何要带上云音。 走着走着,正好碰上从湘湄院回来的乔璃璃。 便随口问:“公子这是何意?” 乔璃璃跟乔峪待久了,两人的默契还是很高的,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或者在问什么。 她摇摇头,说:“能跟公子同行的姑娘,这还是头一个,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不过,以玄极阁的威望,沧州应该没有人会对阁里的人动手。” 远处,苏忆正好训练回来,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见姑娘停下,身后的承水也停下来,在苏忆的示意下,自己先走了。 听到“云音”两字,是让她停下来的原因。 她落落大方地来到两人跟前,礼貌地问:“两位前辈是在讨论云音妹妹的事情吗?” 见她如此客气,乔峪率先开口:“姑娘倒是客气了,前辈不敢当,我们都是同辈的,以字相称就可。” 乔璃璃本不想再说,奈何乔峪是个话多的人,还是个嫌事不够大的。 听到苏忆认识云音,便来了兴致,开始与苏忆问些有的没的。 “云音妹妹啊,她是东域云宰相的嫡二千金,不过她母亲早逝,云宰相续了弦,听说新夫人对她不太好,所以才导致云音妹妹现在这么瘦弱。不过,早些年老宰相还在的时候就对她百般宠爱,把进入玄极阁的手令传给了她。老宰相去世后,云夫人不满,就把云音妹妹从云家的族谱除名了。” 说起云音,苏忆满满的怜惜。 同为高门贵女,她与云音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如今她们的差别更是天差地别,她不是个很容易动恻隐之心的人,但是对于云音这样的处境,她虽没能体会到,还是觉得怜惜。 云音母亲还在世时,从来都是把最好的给她,也把最好的教给她,细想来,云音以前也是位才貌双全的高门贵女,那时候的云音,甚至都比苏忆自己优秀。 而父亲,也时不时地以云音来要求她。 小孩子嘛,好胜心强,她就一直在苛刻地要求自己,力求超过云音。 她确实成功了,但是云音已经不能跟她相提并论了。 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姑娘成了现在这样。 苏忆离开后,乔峪若有所思。 乔璃璃见乔峪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叫:“哥!” 乔峪回神,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嫌弃地推开,说:“没事不要那么靠近我,怪吓人的。” 她不在意地撇撇嘴,满不在乎地问:“你不会觉得苏忆姑娘是真对云音姑娘的遭遇同情吧?” “啊?” 她不屑一笑,留下乔峪自己走了。 这年头,傻子太多,跟傻子说话容易降低她的智商。 栎乐踏进剑冢,远远地就感受到了惊鸿剑的蠢蠢欲动。 惊鸿剑,果真如它的主人一般惊鸿,他初见他那一面,尽管没有见其真容,却已经是惊鸿一生。 来到存放惊鸿剑的剑座前,瞧着微微颤动的惊鸿剑,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呼唤,又似乎在为主人的离开忿忿不平。 他更希望是前者,他努力了十年,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双腿,只为能与清乐匹敌,若是清乐还活着,他就没有白白练就这一身本领。 若是后者,他觉得自己没有浪费这十年的执着,一直在寻找清乐为何突然消失的痕迹,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一代枭雄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清乐啊! 是他这一辈子的遗憾。 遗憾没有成为他的对手,遗憾没有一睹真容,遗憾曾经没有资格与他一较高下,更遗憾······ 他笑了笑,没有再想什么。 伸出手,将惊鸿剑收入衣袖中,推着轮椅离开了。 005:绝色夫君 云音早早地就收拾好了,在自己的院子里坐好,等人来传话。 她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那是祖父留给她的,说是在她出生时出现的,然后祖父收了去,打算等她嫁人时再给她,后来因为因病缠身,在临终就交给了她,让她好好保管。 她其实是不相信天注定这种事情的,她一直都觉得命是由自己掌握的。 正因为祖父恶疾缠身,她四处求医不得,才自己四处拜师学医,可还没等她学成,祖父就撒手人寰了。 她长叹一声,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由的出神。 乔峪晃着手中的玉扇,漫不经心地说:“公子,听说梧桐宫的宫主回来了,她也要去沧州。” 栎乐轻甩衣袖,听此一顿,随即轻哼一声。 梧桐宫宫主清乐,与清乐同名,不过梧桐宫宫主是清乐(le),十年前的霸主是清乐(yue),性格不同,行事风格不同,能力不同,名字的发音也不同。 梧桐宫宫主喜红衣,红衣似火,越红越好,清乐(yue)喜白衣,白衣胜雪。 让他不喜的原因是清乐宫主喜弄权术,早些年的时候,就与东域王储订了亲,等她二十年纪就迎娶为妃。 清乐虽喜红衣,行事却较为低调,很少在人前露面,也极少出面做事,这次亲自去沧州,只怕是沧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清乐出现在沧州,那东域王储必定也会去沧州,公子到时候只管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乔峪平时虽然不太正经,一副纨绔模样,但是做事极其认真,就极少有他处理不了的事情。 栎乐没说什么,吩咐他去接云音。 潇湘苑内,苏忆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想着昨日听到乔璃璃说公子带云音去沧州的事情。 云音手无缚鸡之力,在沧州,不用说会帮忙,能不能保命都是个困难,公子带她去沧州,到底是何用意? 云音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姿色也不出色,凭什么得到公子的另眼相待? 越想越觉得心里越堵,刚好看到走过来的承水,出声道:“承水姐姐,你觉得湘湄院的云音姑娘怎么样?” 承水放好手上的膳食,向苏忆行了个礼,平静地说:“在玄极阁,不得议论主子,而且奴婢也不了 解云音姑娘,不知道云音姑娘如何。” 她这算是给苏忆提醒一下玄极阁的规矩,还有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公子把她们派给苏忆,当然不只是督促训练和保证安全。 公子素来不喜欢多话的手下,虽然公子不太管事,但是下手从来不留情面,从来都是按玄极阁的规矩处置,所以,她们作为手下的,不仅要做好自己,也要把主子教好。 苏忆一听,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没有继续再说。 承水准备退下时,说:“公子要去沧州一月,这一月里,姑娘要闭关修炼,待公子回来,姑娘方可出关。” 看着承水离开的身影,苏忆若有所思。 她想起来临走时父亲对她说的话:“玄极阁不是一个养闲人的地方,要万事小心。有得有失,得到一样东西就代表要失去一样东西,有时候该放弃就放弃,千万不要贪。” 可是,她的想法跟父亲不同。 她觉得,只要自己有能力,为什么要让它失去,她要得到所有,她不想放弃任何东西,不想像母亲一样,嫁给了父亲失去了自由,从此只能过着金丝雀一般的生活,每天对着同样的生活惆怅。 就像十年前的清乐一样,无论去哪里都潇洒惬意,不拘泥于任何人的束缚,权力信手沾来,名誉唾手可得。 她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也在一步步靠近,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她变强的脚步。 马车上,栎乐正在闭目养神。 而云音则坐在他的对面,一双眼睛不知所措地四处乱转。 “喜欢红衣?” 冷不防听到闭目养神的栎乐开口,云音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自己的衣裳。 “嗯!” 抬起头,毫无避讳地看着栎乐,她无法想象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出色的容颜,美胜女子,又不失男儿的气概,日后嫁他的女子,该是何等的出色,才能与他匹配。 不经意间,栎乐的嘴唇不易察觉地扬了扬,薄唇轻启:“赫连景!” “嗯?” 赫连,那不是中原端王朝的皇姓吗?赫连景就是端王朝皇太子。 她疑惑,不知道栎乐为什么好端端的跟自己说这个。 栎乐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解释道:“你祖父没有跟你提?你与赫连景有婚约。” 她细细想了一下,祖父确实跟她提起过,不过,因为是口头许诺没有婚书,她就没有在意,她怎敢高攀堂堂皇太子,还是王朝的皇太子。 但是这件事情明明只是祖父与端王朝先皇的口头许诺,连父亲都不知道,栎乐怎么会知道? 看出她的心思,他睁开眼,原来也不是看不透,整理好微乱的衣裳,从容地说:“我是赫连景,你的······未婚夫。”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顿了一下继续说,语气有些不自在。 他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待着,早就习惯了。 东域老宰相的孙女云音是他未婚妻这件事还是皇祖父跟父皇说的,然后父皇前两年告诉他的。 他就寻思着,该是何样的情谊才把一个尚在腹中还不知男孩女孩的婴儿许给自己的孙子作媳妇。 不过,回想历代赫连家的人,不就是喜欢做这些离谱的事情吗! 赫连家的人重情义,守承诺,不管是有没有实质性的许诺,都会去实现。赫连家的人娶妻嫁女,也不看重身份地位,所以,皇祖父和父皇同意未来的太子妃是东域的宰相女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喜欢这种指腹为婚的行为,所以尽管父皇立了他当皇太子,他还是不会回去好好的当他的皇太子,他就是要让父皇撤掉他的太子之位,因为皇祖父许诺的只是云音是太子妃,而不是他赫连景的妻子。 不过,现在看着云音,突然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这么绝色的夫君估计会是你的,你是不是也应该变优秀?” 这是栎乐这么多年来说的最长、最温柔的一句话,可惜云音不知道。 看着云音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哑然一笑,心情变得极好,随即又恢复一贯的冷淡,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006:梧桐宫清乐 云音缓过来,目光四处闪躲,掀起车帘,看向骑马走在旁边的乔峪,问:“还有多余的马匹吗?” 乔峪前后看了一眼,又看了车里正在闭目养神的栎乐,见他没反对,于是点点头,又瞧了瞧云音娇小瘦弱的身子,惬意地说:“骑马自然很自在,只是云姑娘会骑马吗?” 云音突然涨红了脸,回头看了一眼假寐的栎乐,干脆地点点头。 马车停下来,乔峪牵来一匹白色的马匹在马车旁停下。 同行的除了乔峪和云音,还有四名黑衣男子守在马车前后,另外还有两名绿衫蒙面女子,她们就在马车头。 见云音出来,她们小心翼翼地扶她下马车,然后准备扶她上马,却被她挡开了。 抓住桩头,左脚踩在脚镫上,翻身一跃,轻松落在马背上。 红衣白马,好不养眼。 乔峪看得有些迷了,这场景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梧桐宫宫主! 他曾见清乐骑过马,也是一样的红衣白马,也是一样的年纪。 “云姑娘今年多少年纪?” 云音拉好缰绳,侧目看乔峪,回:“十六!” 他忽地笑起来,跟上她,说:“十六好啊!花一样的年纪,快意江湖!” 她有些不明所以,像看白痴一样的瞥了他一眼,谁要快意江湖啊! 哪知乔峪不打算就此打住,开始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 “待字闺中的女子过十五就开始选良人,出了自家牢笼跳进另一家牢笼,余生相夫教子,这样的日子多无趣,还不如抛开世俗的名利与偏见,做自由的人。” “你看乔璃璃,她就是因为不满家里安排的亲事,出走了,现在的她多自在。” ······ 云音听着,也不插嘴,也不应和,左耳进右耳出。 倒是马车里的栎乐开口了:“聒噪!” 乔峪讪讪一笑,没有停下来,但是也没有说那么多,偶尔说一下,像是自言自语。 “公子,前方是方家镇,要不要留宿一晚?” 乔峪停下来,回头问。 栎乐睁开眼,一会儿开口:“嗯!” 语气极轻。 不一会儿就进了城,在一家较为宽敞的客栈前停下。 乔峪走进去,径直来到掌柜的跟前,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说:“掌柜的,两间上房。” 掌柜面露难色,说:“这位爷,实在不好意思,只有一间上房了。” 乔峪敲了一下柜面,不满地说:“这么大的客栈,怎么没有房间?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客栈挺安静的,人也没有多少,看着确实不像是满客的样子。 掌柜见他不信,于是说:“您有所不知,今日来方家镇的人太多,就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客栈,无论是上房还是其他房,那都是满客的,不信的话您可以去其他客栈看看。” 乔峪回头看栎乐,之间他很悠闲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充耳不闻。 “小小的方家镇,今天来那么多人做什么?” 乔峪回身,问掌柜。 “有宝贝啊,不过是啥宝贝我就不知道了,刚刚就来了一个红衣女子和四个蒙面的白衣女子问房,听说只剩一间房,就走了,后脚您们就来了。” 掌柜说着说着,余光瞥到正走进来的云音,连忙说:“刚刚不就是这个姑娘来问的嘛!怎么又回来了?” 乔峪转头,正好看到走进来的云音,心中不免疑惑,云音和他们刚刚到这里,云音怎么可能来问房? 他正要问,又听掌柜说:“看岔了,两人长得不一样。” 他就说嘛,云音跟他们一路的,这才到,怎么可能会是云音。 而且,红衣女子和四个蒙面白衣女子,那不就是梧桐宫的清乐吗? 清乐每回出现,都是四个蒙面白衣女子抬着轿子,所以,只要看到四个蒙面白衣女子,就知道清乐来了,这已经成了一个标志性的行为。 再者,清乐身材高挑妩媚,云音身材娇小瘦弱,两人怎么可能有关系? 栎乐的视线落在云音身上,开口道:“去哪了?” 云音拍拍身上的灰,埋怨起来:“方家镇人马往来诸多,地上的灰尘飘地实在厉害,我的身上都是灰,刚刚喊店里的小厮带我去清理身上的灰了。” 正说着,店里的小厮就进来了。 栎乐没有再问,回头吩咐乔峪:“云音跟我一间。” 乔峪怔住,然后突然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看来他家公子想开了。 “哎!你们看,公子和云姑娘是不是郎才女貌?” 等不见栎乐两人踪影,乔峪问旁边的六人。 六人没有回应,一个个给了他一个白眼,进房间去了。 掌柜是个不嫌事大的,接过话茬:“这位爷的话不太妥当,你家公子是才貌兼持,要说郎才女貌,刚才来问房的红衣女子倒是可以一配,这位姑娘的话······有些委屈你家公子了。” 乔峪瞪了掌柜一眼,丢下银子就进房间了。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清乐揉揉太阳穴,一张倾城的脸上满是不悦。 眯起眼,走进客栈。 “掌柜的,有上房吗?” 其中一名蒙面女子过去问。 掌柜是个有风韵的女人,看到四人和清乐的瞬间,她颤了一下,连忙说:“有有有!请问几位需要几间?” “两间”,清乐负手而立,一副高冷美人的姿态。 掌柜兴致勃勃地问:“几位也是来方家镇寻宝贝的?” 清乐停下来,清冷地声音响起:“宝贝?” 见对方似乎不知道,就知道她们不是为了宝贝而来,于是解释:“昨晚镇上来了一队商队,今早有商人在镇上的东北山脚的水洞里发现了宝贝,不过那个商人一直没出来,估摸没有活着了,今天就来了很多人,皆是为了水洞里的宝贝而来。” “说来也奇怪,那水洞存在几十年了,也没见谁发现有宝贝,怎么这会儿就出现宝贝了呢?” 清乐听完,没有多做停留,上了楼。 梧桐宫的宝贝虽没有玄极阁的宝贝多,但是很多稀少的宝贝还是有的,就一个小镇出现的宝贝,不至于让她浪费时间。 沧州才是她该花时间的地方。 这次是她踏足沧州的第二次,上一次还是五年前,那时候就在沧州停留了两个月之久,不知道这次要去多久。 007:蛟龙现 栎乐端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圆月,竟让身后的云音看的有些着迷了。 只听他轻咳一声,她立即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问:“怎么啦?公子哪里不舒服吗?” 他回头,视线落在她腰间的那枚玉佩上,双眼眯了眯,说:“没事,夜深了,睡吧!” 她将信将疑,起身将桌子上的针袋收起来,揣进衣袖里。 “对了,公子的腿本来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不过公子在轮椅坐久了,难免会造成严重的假象,有时间还是多多走动吧!” 准备离开,她突然想起来,回头嘱咐他。 他叹了声息,看她快走出房间时,突然来了兴致,叫住她:“你要去睡街上?” 她一愣,突然想起来栎乐让她跟自己睡一间,不过,她可不敢跟公子睡一间房,先不说男女授受不清,光是这一张床,怎么可能跟他睡一张床。 她四处看了一下,面露难色。 “我去跟银欢银衣睡一间。” “她们守夜,你别打扰。” 栎乐无聊地把玩着青龙玉佩,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睡床上,我睡榻上,或者反过来,如果可以,我倒是不介意睡一张床。” 她抬眼瞧了眼软榻,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说:“我睡榻上,公子睡床,我去打个水,公子先歇着。” 看着云音仓皇失措的身影,他嘴角轻扬。 “公子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一道清脆戏谑地声音响起。 栎乐挑眉,面露不悦,随即轻哼一声,纵身一跃,已经跟说话之人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他负手而立,没有说话。 清乐盈盈一笑,顿时风情万种,月色下的她一袭红衣,格外妖艳。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右腿上,开口:“看来公子的病有起色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神医有如此医术?” 栎乐还是没说话。 水洞内,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慢慢前行。 清澈见底的水漫到两人的腰部,整个洞出奇的安静,洞顶滴落下来的水滴与水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回音久久不散。 “大哥,我看这水洞邪得很,要不咱们还是出去吧!” 他可没忘记十年前跟大哥去沧州的那一次,当时他差点命丧沧州。 一切起因,就是沧州出现了罕世宝贝,当时清乐也去了,不过是个看热闹的。 四面八方来的高人为了得到一个鲛人取鲛珠,纷纷夜探椒舟岛。 他和大哥也去了,鲛人是见到了,但是登岛的全部人也差点命丧黄泉,是清乐出手救了岛上的全部人。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得到了鲛珠,有人说没得到,还在鲛人体内,也有的说清乐取走了。 那次之后,世上就再没清乐的踪影,也无椒舟岛的鲛人踪影,好像变成了传说,经历过那次事件的人,回来后死的死,病的病,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还健全健在。 这事过了这么多年,人们早就忘记了。 全标停下来,抬手示意身后的全金停下来。 眯起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座祭台。 “方家镇的水从这个水洞引来,洞里怎么会有祭台?” 全标嘀咕。 饮用的泉水是神圣的,祭台是祭祀供神的东西,按理来说,应该是在与泉水相反的方向,泉眼处为何会有祭台? 全金听力还不错,这会儿能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连忙拉住全标的衣服,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拉他藏身进左手边的小洞。 果然,两人刚藏身进去,就听到一阵风吹过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声传来:“小小方家镇,怎么会出现与鲛人有关的东西?” 他们一下子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一副心知肚明。 栎乐的视线落在祭台顶部,中央浮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 清乐抬手,企图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却被一道屏障弹开,甚至反噬回来,她闷哼一声,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手腕上,逼退那股力量。 栎乐用余光瞧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绕着祭台走起来。 祭台不是很大,四周的水刚好与祭台基座平行,祭台里还有五根水柱子,刚好拖着顶上的石桌的五个角,而珠子刚好悬浮在石桌的中心位置。 清乐娇嗔一声,道:“世人皆说玄极阁的阁主冷酷无情,看来是真的了。” 栎乐没有任何反应,走到第三根柱子时,停下来,耳朵一动,警惕地抬头看向洞顶,月光洒下来,使得珠子的光又亮了很多。 突然,他像是觉察到什么,纵身一跃,瞬间落在洞口下搭建的石阶上。 清乐反应没有他这么快,一察觉到基座下有动静,立马跳到他对面的石阶上。 虽然她反应也挺快,但还是被基座底下钻出来的东西溅了一裙摆的水。 只听她埋怨道:“丑东西,弄脏了本宫主的衣裙。”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头顶呈三角长着两个角的怪物怒目圆睁,身体盘在基座上,护着那颗珠子。 说是蛇偏偏长了一对神似龙角的东西,说是龙又见它跟蛇一样吐着信子。 下面的两兄弟也看呆了。 栎乐环顾四周,看到柱台上刻着满满的没有见过的符文。 清乐的视线落在珠子上,轻飘飘地说:“这不是鲛珠吗?跟十年前在椒舟岛看到的一样。” “听说这种怪物叫蛟龙,只在古书上记载,从未有人见过,小小方家镇,怎么会有蛟龙屈尊守护一颗鲛珠?” 这时,蛟龙开始对两人发动攻击,尾巴一扫,水花溅起,水洞开始强烈地震动。 栎乐不想多管闲事,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脚下一点,跃出了洞顶。 清乐也不多做停留,又扫了一眼蛟龙和鲛珠,紧跟着出去了。 这下遭殃的就是全标两兄弟了。 蛟龙探出头,刚好六目相对。 蛟龙一吼,两人不要命的往回跑,水成了两人跑快的阻力,根本跑不过。 看这头上的血盆大口,全金满脸惊恐,甚至变得扭曲。 全标的视线定格在被血染红的水,他知道,这下命是真的留在这里了,闭上眼,放弃了挣扎。 许久,没有预想中的死亡,只听见耳边传来阵阵摄魂的笛声。 他睁开眼,刚刚还对着自己血盆大口的蛟龙已经不见,只见鲛珠上浮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红衣人,笛声便是那人吹响的。 不过一瞬,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全身瘫软无力,靠在石壁上。 是他害了他在世上这唯一的兄弟,如果他没有拉着兄弟来,如果刚刚听兄弟的话出去,他们两个人还会好好的。 他对不起兄弟,也对不起死去的老娘的嘱托。 008:御龙之术 洞外,被刚才的动静引来的人不计其数,有的是闻声赶来,也有的是偷偷来一探究竟的。 流出来的血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议论纷纷。 这时,众人瞧见溪水中踉踉跄跄走出来的全标。 “快看,洞里怎么会有人?” 全标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清乐和栎乐站在山顶上,睥睨灯火通明的山腰下。 清乐开口:“御龙之术!” 他们出来了,但是没有走,所以听到了刚刚那阵阵摄魂的笛声。 传说有龙,从未见过,也听说御龙之术,却未曾听闻出过会御龙之术的人。 今夜,见蛟龙,又闻御龙之术,此次沧州之行,到底有何大人物潜行? 犹记得十年前的椒舟岛一事,鲛人对人赶尽杀绝,是清乐出手相救,也是那次,清乐这个天下霸主从此绝迹。 当时所有人都对鲛人无计可施,也包括她自己,清乐却轻而易举的控制了鲛人,就是武功再高也不能毫发无损的做到。 思及此,她侧目,试探道:“公子可曾想过清乐为何消失?” 栎乐不想多言。 碰了一鼻子灰,清乐讪讪一笑,说:“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她转身,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道:“你身边那姑娘,穿红裳……合适。” 听她这么一说,栎乐才想起来云音估计还在等自己,脚下仿佛生了风,一转眼走远了。 清乐咂舌,随即摇摇头,也离开了。 云音进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放下手中的水盆,坐到凳子上。 她不过是饿了去找了点吃的,栎乐就不知道去哪了,真是个怪家伙。 这时听到门外有动静,然后就见房门打开,栎乐一脸倦色地走进来,然后倒在她身上。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得烫的厉害。 她嘀咕:“这是去做了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烧了呢?” 扶他到床上躺下,突然碰到他的腿,然后听到一声闷哼,她有所察觉,不作他想,立即翻出纸张,写下需要的药材,出门去唤乔峪。 乔峪睡眼惺忪,不情不愿地出现在云音面前,问:“这大半夜不睡觉,姑娘真是不留情啊!” 云音有些歉意。 “公子发烧了,准备一些退烧的药,还有,准备一下这上面的药材,还有热水,公子需要药浴。” 乔峪精神了,接过纸张,问:“公子受伤了吗?” 云音之前说过,让栎乐多走走,但是现在看样子,明显是过度用腿造成的,公子刚刚应该去水洞那边了。 “麻烦去准备上面的药材,必须今晚就要。” 乔峪听出她语气的严肃,立马出去准备了。 可是这大晚上的,大家都在睡梦当中,药材铺哪有开张的。这上面的药材他一个不认识,看来是比较难寻的,他怎么才能今晚就找齐呢? 想了想,他叫上银衣银欢。 云音关上门,来到床边坐下。 手搭上栎乐的手,但是,她还是感觉不到他的任何脉搏跳动。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她揉揉太阳穴,给他掖好被子,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衣袖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拉住,一回头,对上一双高深莫测又有些迷离的眼睛,“你是谁?” 她一愣,不明所以,又坐回原处,柔声说:“公子忘了?白日里刚说公子是我的夫君。” 她笑起来,弯了眉角。 他轻咳一声,视线落在自己拉她衣袖的手,迅速松开,别开目光。 “你这女子,真是不会矜持。” 她转而轻笑,却不言其他。 “去哪?” 栎乐坐起来,看着她的身影。 她顿了一下,转过身,说:“公子的腿需要立刻医治,我去准备药材。” 这时,他又看不出她的心思了,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目光如炬,开口:“你对于方家镇的事情,有何见解?” 云音闻此,便确定他刚才就是去了方家镇的水洞,但是不明白他为何对区区方家镇的宝物有兴趣。 “不知。” 说完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出去。 云音走后,栎乐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云音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但是她才十六,按时间来说,她未曾见过他,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宫主,外面有个小姑娘指名要见您!” 清乐正在打坐,往自己的手输力,听到门外女侍来,收手下了床。 整理好衣裳,示意女侍开门,说:“不懂规矩?” 女侍惶恐,她本来说宫主从不见客的,谁知那女子执意要见宫主,赶都赶不走,她不知如何是好,这才硬着头皮来禀报宫主。 “她说她叫云音。” 云音两字让清乐到喉咙的字变了:“让她上来。” 正好,她也想会会这个能让玄极阁阁主带在身边的女子有何高处。 女侍引云音来到清乐的住处,请她进去后关门守在门口。 清乐示意她坐下,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清冷道:“不知云姑娘找本宫主有何事?” 云音也不客气,开门见山:“方家镇水洞里的宝贝,想必宫主已经见过了,可否求宫主相让?” 清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浅抿一口茶,握杯子的手明显在抖。 云音注意到了,随即轻轻一笑,说:“宫主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没有动过那个宝物,你的手就不会这样。” 清乐别开目光,说话的语气虚了些:“动过又如何?” “要么宫主把东西送回去,去镇长家求解药,要么给我,我来医治你的手。” 梧桐宫宫主的声誉一向很好,她赌清乐不会把东西还回去,然后去镇长那找解药,这事不太光彩,但是东西给她的话,清乐也不会甘心,毕竟自己辛辛苦苦拿到的东西,哪能轻易放弃。 清乐的脸色不好,又忍着手上的痛处,额头渗出些细小的汗珠。 又听云音继续说:“对于你来说,鲛珠没有多大用处,你取它只是因为想知道一些事情,所以,选择手还是鲛珠,我想你应该能掂量出来。” 清乐苦笑一声,她确实拿了鲛珠,就在栎乐出去后,她不甘心白来一趟,所以临走时取走了鲛珠,这才使得蛟龙更加暴怒。 但是栎乐都不察觉,为何云音这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看出来了? 009:血引 此刻,水洞外,看热闹的人瞬间仿佛脚下生了根,呆立在原地。 水洞上空,盘旋着一头通体漆黑的龙,确切的说是水洞里的那头蛟龙。 蛟龙一出,泉水干涸。 在场的人哪见过这么骇人的东西,顿时跑的跑,吓傻的吓傻,昏死的昏死,还有的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跃跃欲试的多是特意来寻宝贝的人。 “在这种小地方,没想到余生还能见到只在古书上记载的神物,来一趟方家镇不冤枉,真是开了眼啊!” 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开始朝蛟龙发出攻击,落在蛟龙身上却不痛不痒,犹如一团棉花打在身上。 蛟龙开始反击,尾巴轻轻一扫,山上的石头掉下来,同时掉的还有一些武功低下的人。 下面的人四处逃窜,慌不择路,只想赶快逃离这个鬼地方。 清乐找上门,准备叫人通传,就见云音正坐在里面,看样子是早知道自己会来,所以已经等她了。 她面色如常,走到云音对面坐下,冷声道:“还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随即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囊,交给云音。 云音接过,点点头,向她道谢。 临走的时候,云音出声提醒:“她只是让你守着,你不需要做其他事情。” 清乐一愣,双肩不自觉抖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云音把锦囊收入袖中,起身离开。 世人总是有那么多的贪念,不属于自己的想得到,得到了又想得到更多,最后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却把自己送上了不归路。 清乐的性子其实还好,不怎么关注江湖之事,也不插手。 第一声鸡鸣了,乔峪刚刚收齐药材,而云音也忙着栎乐的伤,没有注意到方家镇的天空变了颜色。 乔峪让人端来热水桶,又吩咐银欢去熬药,自己则在旁边给云音打下手。 想了一下,说:“男女授受不亲,给公子更衣沐浴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吧,云姑娘去一旁休息。” 云音没有理会,在她这,只有病人和医者的区别,没有男女之分。 见对方不理会,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就静候在一旁。 哪知,云音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公子药浴,旁边不要有人。” 乔峪有些错愕,但也没说什么,临走时说:“天亮就出发,方家镇变天了,不宜久留,还望云姑娘尽全力。” 她应一声,开始褪去栎乐身上的衣物。 出了房间,又关好门,乔峪有些想不通。 于是叫来银衣,吩咐她:“你在这守着,云姑娘有什么吩咐你只管去做,别迟疑。” 对云音,他其实还是很放心的。 公子都不时的表现对她的信赖,那他就没有理由怀疑她,公子做事从来都是有把握的,所以,把公子交给云音,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方家镇水洞那边的事,他需要去瞧瞧。 说来也巧,方家镇是十年前出现的,虽小但五脏俱全,在世上的名声也挺大,而出现的正是清乐消失之后。 不过没有人会把方家镇跟清乐的消失联系在一起,毕竟,方家镇跟沧州的路程很远,怎么可能会有联系。 方家镇出现蛟龙,这要是跟外人说,只怕是当作传说听。 还以为所谓的宝贝只是平时不易见到的东西,没想到真的是个罕世宝贝。 云音把栎乐扶进木桶里,锁好门窗,扭头吩咐银衣:“我去煎药,你在这守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公子,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银衣应下。 乔峪抬头,入眼的是满天血色,其中一条黑龙盘旋。 他拦下跑来的一个人,问:“为何变成这样?” 那人刚好是方家镇的人,于是说:“你要是想知道,或许可以去镇长家问问。” 他又抬头看蛟龙,若有所思,随后喊那人带路。 镇长家离的不远,这个方向进镇第一家便是了。 好像早就猜到会有人来找自己,镇长一直坐在院中,还准备好了茶水。 镇长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依旧风韵犹存,举止投足间都是优雅。 没有抬头,就知道来人了,请乔峪坐下,然后开始说:“说起这件事情,我是受人所托,十年了,终究还是留不住了。” 清清嗓子,娓娓道来:“十年前,方家镇应运而生,它出现的使命,是为了守护泉眼里的那颗鲛珠和镇守里面的蛟龙。在椒舟岛一事之后,清乐尊主将鲛珠留于此地,就留在蛟龙栖息之地。她曾经就说过,此地留不久,到时间了就不用勉强,现在看来,刚好是十年。” “尊主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失踪,她回了沧州,也是在她回沧州十日后,方家镇才真正出现,而方家镇的出现刚好是尊主消失于人世间的时间。” “我也不知道尊主为何会绝了踪迹,但是我的使命只是守护鲛珠,十年期限如今已到,是天意如此。鲛珠不知所踪,蛟龙现世,方家镇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 乔峪听着,联系起十年前椒舟岛一事,理顺了思绪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问:“所以,方家镇的鲛珠是椒舟岛的鲛人的鲛珠?” 镇长点点头,继而又说:“尊主会御龙之术,也能同鲛人对话,如今尊主不在,蛟龙不会有人能降服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牺牲一个方家镇去暂时困住它。” “泉眼里的祭台其实就是方家镇的布局,那是目前能困住蛟龙的阵法,而方家镇其实就是一个阵法,这个阵法是尊主留下来的,泉眼就是阵头。” 乔峪握紧茶杯,又问:“如何才能将蛟龙引入阵中?” 她思虑再三,缓缓开口:“镇里的卦师卜了一卦,现在镇里有能引蛟龙入阵的血引。” 乔峪听出了端倪,刚要说话,却被对方抢了先。 “与公子同行的那位云音姑娘!” 果然,乔峪暗道不好,他就知道会这样,但是没想到会是云音,云音怎么会是引龙入阵的关键? 到嘴的话又一次没说出口,就听有人来传:“镇长,外面有自称云音的姑娘求见。” 010:驯龙(1) 真是怕啥来啥,乔峪心中埋怨。 云音被人请进来,看到乔峪也在,面露一瞬间的错愕,随即走到两人面前。 “镇长白日里已经安排镇里八成的百姓出城安顿了,想来,你是早已料到今晚会出现这样的事。” 她没有问,而是直截了当地说。 镇长突然就笑了,笑的有些瘆人,说:“你这姑娘不大,心思倒是通透。” “你早就料到我会经过方家镇,所以你放出了方家镇有宝物的消息,你只是想在我离开方家镇之前,把这件事解决掉。” 心思被人看透,镇长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不影响她的心情。 “确切的来说,距离十年期限还有半个月,你提前让它出来了,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 镇长也不恼,站起来,说:“你说的也不错,是还有半个月,是我让它提前出来了,我不想做恶人,每个人都有责任拯救天下苍生。” 乔峪甩掉手中的茶杯,有些怒气,他没想到这个镇长居然欺瞒自己,虽然他当时察觉到有端倪,但是没想到是这里的问题。 云音找了一处凳子坐下,理了理微乱的衣裙,缓缓道:“故事是镇长说的,也可以是镇长编的,我不知道是否属实。但是我有一事应该告知你,就是你手上的鲛珠……是假的!” 此时,镇长坐不住了,她皱起眉头,惊慌问:“你……你怎么知道?” “你都说了清乐会御龙之术,但是有人听到笛声安抚了蛟龙,既然安抚了,又怎么可能现世。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有人又召唤了它,这个人,是镇长吧!” 看着云音似笑非笑的分析,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丫头,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她是何人?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鲛珠是假的,是因为真的早已经被人取走了,只不过你不知道,因为你以前也没有见过鲛珠,对于鲛珠的真假不会分辨,要是不信,你大可看看手上的鲛珠是否真的有光泽。” 镇长闻言,并没有拿出鲛珠,因为她确实看过鲛珠没有光泽,她那时候没有多想,因为她没见过鲛珠,自然不会分辨真假。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云音,开口:“你是谁?” 云音没有回应,又说:“镇长都说了,每个人都有责任拯救天下苍生,那为什么不能由镇长来拯救呢?” 乔峪面露错愕,这是他认识的云音吗?平日里的她明明有些唯唯诺诺的,今日怎么变得如此聪慧? 他站起来,看着云音,问:“你真的是那个我熟识的云音小妹妹?” “别打岔!”云音瞥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镇长身上,“你有时间在这扯谎,还不如亲自去阵头驱使蛟龙入阵。” 其实镇长说的不假,她的血确实能够吸引蛟龙,至于她怎么知道的,这还要回溯到她外出拜师学医那会儿。 一开始没有人收她为徒,都觉得以她的悟性学不会,所以纷纷拒绝了她。 后来,去秋明山时,因为山间有瘴气,她一个不留神被树枝上的刺划破了手指,然后瘴气就消了大半,也因此,秋明山的神医决定收她为徒,她学了一年,不负师父的期望,把师父毕生的医术都学明白了,甚至还自己学会了一些精辟的医术。 学成所归,祖父已经去世半月了。 那时候师父就用她的血去研究了,后来她自己也研究了,因此才清楚这件事。 她轻叹一声,有些失神。 镇长没有继续说,而是顺应她的话,动身去泉眼那边。 她从小就信奉神明,既天意如此,她无需多言,也无需执着,该是她做的事情理应由她去完成。 尊主交给她的使命,她不应该生出异心,不应该生出这世间的贪念。 尊主总是那么的洞察一切,把一切都安排的那么妥当。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云音,隐隐约约中,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她微微一笑,向云音点点头。 乔峪伸出手,准备弹云音的额头,却被云音轻巧躲开。 边往门外走边说:“这会儿公子应该醒了,你回去照应一下,我去去就来。” 他收回手,负手而立,目送云音离开后,自己也离开了。 人家要做什么自有她的道理,他无需多言,只管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好。 另一边,蛟龙已经快冲破阵头的禁锢。 有些不死心和好胜的人还在继续与蛟龙对抗,殊不知像鸡蛋打在石头上,软弱无力。 云音踏进这片地,驻足,蛟龙好像安静了一些,没有那么暴躁了。 镇长惊讶地看向云音,释然一笑,问:“姑娘为何前来?” 云音侧目,颔首道:“来看看古书记载的蛟龙长的何模样。” 乔峪回到客栈,刚进门就见栎乐果然醒了,此刻正端坐在凳子上。 “她呢?” 乔峪一下子不明所以,顿时想起来,一拍脑袋,说:“云姑娘啊!她应该是去泉眼那边了。” “方家镇的镇长说什么她身上的血是引龙入阵的引子,她让我回来看公子,然后就离开了。” 栎乐听完,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沉声道:“谁同意她过去的?” 取来披风,快速出了门,留下一脸茫然的乔峪。 乔峪挠挠头,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失态?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公子有担忧的神色,也是第一次见公子这么失态,公子这是紧张云姑娘? 反应过来,他叫来银欢银衣,紧随其后离开。 云音取下腰间的匕首,开鞘。 伸出左手,用匕首在手心划开一个口子,殷红的血滴下来。 蛟龙瞬间暴躁起来,尾巴到处乱扫,顿时山摇地动。 只听云音口中念念有词,用自己的血一路滴到镇里,此时的她已经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倒。 蛟龙寻着血腥味跟去。 云音胃里翻江倒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蛟龙咆哮,摆动的尾巴扫平了四周的高楼,张着血盆大口,怒吼一声,风沙起。 视线里只有诱人的血,快速朝倒地的云音飞去。 云音艰难的坐起来,擦干手上的血,从衣袖中取出一根通体透红的笛子,放在嘴边开始吹奏。 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起,继而变换成刺耳难懂的曲调。 赶到的栎乐一惊,心里暗叫不好,飞快的奔向云音的方向。 紧随其后的乔峪也觉得不好,说:“她这是想以己之力去驯服蛟龙!” 011:驯龙(2) 云音的眼睛变成红色,身上的衣裳变得更加红艳,面色不再是刚才那般苍白,顿时腾空而起。 栎乐看着她的衣角从自己手中滑出,他收回手,感觉到手心里的惊鸿一阵惊动,手一握,压下惊鸿的蠢蠢欲动。 抬头去看与蛟龙齐高的云音,心中不免多了些其他情绪。 云音又换了一种曲调,蛟龙暴怒,身上的黑气更甚,怒吼一声,猛地朝她的方向袭去。 在龙角与她仅有一指的距离时,她伸出划破的左手,伤口的血再次流出,滴在蛟龙的头上。 朱唇轻启:“想成龙,自行去阵中。” 滴血的地方顿时发出血色的光芒,头上灼烧的疼痛感使蛟龙低吼起来,身体四处扭动。 云音避之不及,被它的尾巴扫落。 单薄的身子滑落,栎乐迎上,用披风裹好她瘦弱的身子,安稳落地。 撕开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伤口,然后又往她身上输送自己的功力,最后却被她体内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弹出。 她轻咳一声,鲜血从嘴角流下,身体里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使她的表情有些扭曲,气息也时轻时重。 蛟龙刚才那一尾,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刚刚她就给自己稳住经脉了,她体内的力量跟栎乐的不相融,自然不会允许他的功力寄存在体内。 这时,有人惊叹:“快看,蛟龙自己进去了!” 云音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天空雷电交加,狂风大作,蛟龙身上发出金色的光芒,全身黑的龙瞬间蜕变成白色,头上的角变长了许多,更加立体了。 抱起云音,栎乐的脸色有些阴沉。 同样一身红衣的清乐出现,拦住了栎乐的去路,说:“她五脏六腑俱损,你最好现在就把她放下,你这样抱着她只会让她更痛苦,死得更快。” 栎乐不悦,但是不能拿云音的生命开玩笑。 把披风铺平,让云音躺在上面。 云音从衣袖里滑出一个精致的小螺角,递给他,虚弱地说:“这是……是师父给我……我的,你吹响它,师……师父能出……出现。” 他接过,放到嘴边轻轻一吹,顿时,悠扬的声音传出。 不出一会,一个身影穿过人群,出现在三人面前。 来人一身白衣,仙风道骨,只是身上带着一股清冷孤傲的气息。 他蹲下来,给云音把脉。 把完后,他迅速封了她全身的筋脉,然后把她抱起来。 栎乐拦住,不悦道:“你要带她去哪?” 玄霆冷冷一瞥,冷声说:“不想她死就让开!” 乔峪上去拦住栎乐,朝他摇摇头。 清乐看着远去的身影,回头看栎乐,说:“公子不必忧心,既然是云音姑娘的师父,那就会是救她的。” “公子有没有觉得云音姑娘的这个师父有些眼熟?” 乔峪在自己的记忆里努力寻找符合这个人的踪影,发现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可是就是觉得眼熟。 玄霆带云音回了秋明山,火急火燎地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叫来侍童:“去准备药浴!” 一个跟云音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走进来,先是看玄霆,再看到床上的云音时,笑弯了眉角:“师父,云姐姐回来啦!” “云姐姐这是怎么啦?” 看云音面无血色,她皱起了眉头,连忙看向玄霆。 玄霆抿一口茶,缓缓道:“你去药堂取玄柱上的药来。” 他回头看云音,长叹一声。 当初她拜别时,他就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要总是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没想到这孩子不听话,总是这样。 方家镇这边,白龙已经变得温顺,全身进行了大蜕变。 乔峪瞧着,想起来云音对蛟龙进行的一系列行为,说:“云姑娘是在帮蛟龙进化成真龙!” 这世上,跟龙有关的一切东西,都只存在于古书上,鲛人也是后来才发现的,现在不仅出现了蛟龙,还亲眼目睹了蛟龙进化成真龙。 “她不止帮蛟龙变龙,也是在驯化它!” 清乐开口,她只知道以前的清乐会御龙之术,还没听过驯龙之术呢,而且这两者在古书上都没有记载详细,不可能有人学成。 云音到底是有什么样的能耐,才学成了这传说的驯龙之术?她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云音是个劲敌,是她掉以轻心了。 栎乐不想关注这些,因为这些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他现在只想知道云音怎么样了。 天边吐了白,方家镇上空的白龙已经不见,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有泉眼的干涸证明昨晚一切都是真的。 镇长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这辈子能为尊主效命,就是死也值了。 要是尊主还在,今日驯龙的应该是她,而云音也不会伤成这样,或许,一开始就不会有现在的一系列事情。 云音让她看到了尊主的身影,也想起了当初尊主对自己的嘱托,她一直都想知道尊主消失的原因,奈何她还有使命没完成。 现在任务完成了,她可以去四处走走了,也算是为自己生出异心出一份微薄之力吧! 她看向栎乐,严肃地说:“尊主早就猜到十年后公子会经过方家镇,没想到公子早了半个月,我这里有个东西,是尊主留下来的,我知道了这是尊主留给公子的,现在就交给公子了。” 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锦囊,双手递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公子收了后自己打开看。” 栎乐接过,掂量一下,收进袖中,向镇长道了声谢,然后带着乔峪几人离开了。 云音交给她的师父,他也是放心的,去沧州的事情不能耽搁,算来之前说的十日,如今已经过去快一半了,应当在那之前赶到沧州。 清乐也不多做停留,招来四名侍女,在栎乐一行人离开后,也离开了。 镇长欣慰一笑,让身边的人去组织离镇的百姓回来。 方家镇还是方家镇,只不过不是为了使命而存在了,是云音救了方家镇。 在众人看不到的高空,一条细小的白龙盘旋,随后朝太阳升起的方向去,要是仔细看,会发现是蜕变成真龙的蛟龙的缩小模样。 012:秋明山神医 玄霆手起手落,云音的背上扎满了银针。 落下最后一根针,起身来到桌子边,在盆里洗了洗手,然后看向门外。 门外,出现一条一尺大小的白龙,一蹦一蹦地进来。 玄霆眯起眼,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但是白龙无所畏惧,径直朝云音走去,留玄霆一脸黑线。 “咦?这是什么?” 门外走来的安锦绣看到地上的白龙,疑惑地问,说话间已经朝白龙伸去手。 “吱!” 白龙怒目圆睁,口中吐出一口白气,安锦绣伸出的手指瞬间被白冰冻住。 她求助地看向玄霆。 玄霆摇摇头,手一挥,安锦绣手上的冰消失了。 她惊奇地说道:“师父,它是条龙啊!这世上真的有龙啊!师父,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啊?” 玄霆没有说话,端起水盆出去。 白龙来到床边,跳上床头,看到昏迷的云音,它歪歪头,探出头去蹭她的脸颊,一脸满足。 安锦绣本来打算阻止,但是刚才的事让她心有余悸,愣是收回了手。 这可是会喷冰的龙啊! 她还是不要碰它了,不然自己什么时候被冻死的都不知道。 她拿起凳子坐到床尾,与白龙保持了距离。 白龙一开始是警惕的看着她,后来看她没有靠过来的意思,就不看她了,扭头去看云音,然后卧在她身边。 眼看自己没机会接近云音,安锦绣无趣的走出房间,临走时还朝白龙做了个鬼脸。 在旁人看来,这行为是真的幼稚。 玄霆正在院子里挑选药材,又把挑好的药材分好类。 安锦绣走过来,视线一直盯着他的面容,看的有些迷了,然后傻傻地说:“我发现,怎么看师父都不腻,恨不得天天能看见师父。” 玄霆连目光都没给她,继续挑拣自己的药材。 安锦绣说的不假,玄霆的长相属于佳公子、性子温柔的那种,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容颜。 偏偏性子却是清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周身的空气都是冷冷的。 跟栎乐比的话,两人是两种不同风格的长相。 栎乐刚硬俊朗,五官分明立体,看着平易近人,实际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两人的性子差不多。 世人皆知秋明山有神医,性格孤僻,不是什么人都医,只医合自己眼缘的人。 也没有人见过其尊容,甚至连声音都未曾听过,因此,在世人的心中,秋明山的神医是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白发老者。 殊不知,却是仙风道骨的俊俏男子。 …… “臣女卿于南,给陛下请安!” 少女亭亭玉立微微一笑不露齿,微微欠身落落大方,美眸里闪着细碎的光美的让人心颤。 他看着少女的容颜与封功宴重合,心像被人紧紧攥住般喘不过气,失态般抱住少女,仿佛下一秒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 少女轻声在赫连景的耳边低喃“阿景啊,你……” 赫连景听着怀中生生世世心爱之人的话语,眼睫随之颤了颤有气无力的说道:“上辈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下辈子生生世世……” 转眼间,怀中的人又变换了模样,变成了索命的厉鬼。 “你对不起我,要不你就下来陪陪我吧,当是给你赎罪,所以,你去死吧!” 栎乐猛地惊醒,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是个噩梦! 好端端的,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努力回想梦中人的容貌,头痛欲裂,却想不起来对方的容颜。 卿于南,那是谁?为何出现在他的梦中?这个梦又寓意着什么? 越想越头疼,于是只能抛开。 拢紧披风,来到窗户边打开窗户,残缺的月亮发出寒冷的光,外面响起敲锣打更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出现云音的容貌,他的唇角不知不觉微微上扬。 这都离开了三日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应该脱离危险了吧? 她的师父他认识,秋明山的主人,世人口中白发苍苍的老神医,没想到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玄霆,此次居然会以真面目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虽然没有人识得他,但是他认识,而且以后的日子还长,玄霆不会一直只待在秋明山上,至少,从他以真面目来带走云音就知道他以后还会出现。 他是没想到云音的师父竟是神医玄霆,之前她说可以医治他的腿,他只当是她说大话而已。 他这个娘胎里就订的未来娘子,好像不简单呢。 日子还那么长,他竟有些期待了。 不过,这次受伤,都怪他,要不是他的身体出问题,她都不会卷进方家镇的事情里边,她现在就会好好的跟在他身边。 他轻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心里多了一份牵挂。 明日便到沧州城,十年了,也不知道沧州变成什么样了。 没有了清乐的沧州,应该没有往日那样繁华了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沿街打完最后一更,月色中,有几个黑影略过。 “殿下,我们为何不直接去沧州?” 五人一身异域服装,停在邺城最高的阁楼顶上。 代霄云负手而立,视线落在灯火通明的花楼处。 “听说端王朝皇太子赫连景宿于邺城,怎能不去见见?你们先去沧州,本宫随后再来。” 随从领命而去。 代霄云邪魅一笑,脚下生风,一转眼不见了。 栎乐刚想关窗,一股风吹过来,阻止了他关窗的动作。 “虚张声势!” 一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抓住门窗,只听对方轻佻的身音响起:“哎!赫连太子这是不欢迎本宫啊!” 栎乐松手,转身走向内室。 代霄云不客气地跟进来,自顾自地坐到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说来,赫连太子应该感谢本宫呢!” 闻言,栎乐才有所动容,视线落在他身上,说:“代王储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 代霄云风轻云淡地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声说:“把在方家镇得到的东西给本宫。” 栎乐不动声色,坐到对面,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冷声道:“喝完这一杯,所有事情到沧州再说!” 他下了逐客令。 对方听他下了逐客令,也不恼,顺应他的意思:“好啊!那就沧州恭候赫连太子的大驾。” 013:一起下山 午后的阳光,温暖了许多。 云音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白白伏在身边,体型比之前大了许些。 这是云音给白龙取的名字,白白,真是简单粗暴又好记的名字。 它时不时地抬头看云音,见她始终没有睁眼,像焉了的草儿又伏下去。 这时,安锦绣走进来,边走边说:“云姐姐,师父说明日你就可以完全好了。” 云音没有反应,看样子是真睡着了。 她走近,伸手想拿开盖在云音脸上的医术,又被身边的白白吓住,怯怯地收回手:“不碰就不碰嘛,那么凶干嘛!” “你来做什么?” 云音慵懒的声音响起。 白白瞬间竖起了头,也变得精神了,它最想听主人的声音了。 安锦绣干笑,想起来自己来找云音的目的,于是说:“对了,师父让我来给云姐姐送样东西。”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根通体碧玉的短笛来,递给云音,并说:“师父让我把这个短笛交给云姐姐。师父说,之前的红笛坏了,师父拿去修,修好了再给云姐姐,现在云姐姐先收下它。” 云音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端详了一下,没说什么,把短笛收进袖中。 都说了明日才完全好,师父为何不明日再给自己?反而托安锦绣来交给自己? 又想起来事情,安锦绣又说:“对了,师父说最近师父不在山上,云姐姐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还有就是,云姐姐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不用等师父同意。” 云音坐起来,整理好衣裳,伸出手,把白白收入袖中。 安锦绣知道云音这是要离开了,不想一个人守山,着急地问:“云姐姐,你看,我一个人待在山上,多孤独啊!你能不能把我也带上?我绝对不会惹事情。” 好像怕云音不同意,她又连忙说:“我……我真的不会给云姐姐添麻烦,一出山,我就回家去,绝对不会一直跟着云姐姐,可不可以嘛?好不好嘛?” “有侍童!” 云音开口,她并不想带安锦绣,因为安锦绣太聒噪了,她嫌烦。 安锦绣眨着大大的眼睛,变得可怜巴巴,撒娇起来:“可是他们都不说话,跟木头一样,云姐姐看我这么孤独,带我出去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云音扶额,无可奈何,只好事先说好:“惹事我不给你善后,找麻烦我不管,有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安锦绣连连点头,屁颠屁颠跑过去,紧跟上云音。 她自从进入秋明山拜师,至今两年了,两年都没有出过山,也两年没有见过爹娘了,所以她出山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回家看爹娘啦! 至于看完爹娘之后呢,当然是去吃喝玩乐啦! 她两年都没有吃过外面的美食,也没有看过外面的风景,自然要玩个痛快,吃个够啦! 云音抬起右手一挥,林间瘴气立即开出一条小道,她抬脚走进去。 安锦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四周,紧跟上去,生怕慢了就出不去了。 …… “公子,到沧州城了!” 乔峪勒住缰绳,掉头来到马车窗边。 栎乐睁开双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回应:“如何?” 乔峪抬头,看向城墙上的守兵,回头来说:“无异!” 栎乐整理好衣裳,轻应了一声“嗯”。 来到住处,栎乐走出马车。 府邸被下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像是有人常住般。 他转头,看向府门前的街道,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对面多了几家繁华的府邸。 眯起双眼,斜对面的府邸,牌匾上写着烫金的“清苑”两个大字。 似乎察觉到什么,乔峪解释:“听街上的人说,清苑是半年前落成的,至于清苑的主人是谁,长什么样,没人见过,因为自从清苑建成后,就没见有人进去过。” 栎乐面露不悦,使得乔峪立即低下头,说:“是属下越界了。” 栎乐一言不发,负手走进去。 他不喜旁人揣测他的心思,也不希望旁人根据揣测到的他的心思去办事。 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更是。 他们进去后不久,清苑那边也来了人,是完全陌生的面孔,一男一女。 “哇!云姐姐,沧州好热闹啊!” 安锦绣看着满目琳琅,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这边摊位看一下,那边摊位摸一下,好不开心。 有时拿起这个小玩意看一下,有时拿起那个小玩意看一下,就像没见过世面一般。 其实安锦绣如今也才十五,进秋明山时十二快十三的年纪。 从小在家里长大,确实没有怎么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而且又是出身高门,家规礼仪严格,不允许未出阁的姑娘随意出门,所以,想出一次门,实在是不容易。 云音继续走,边走边说:“你跟了我一路,什么时候回家?” “啊?”安锦绣嘟起嘴,“可是我还没有玩够呢,我不想回去。” 云音就知道她会这样说,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但是她习惯了一个人,还真不喜欢身边有一个这样聒噪的人,实在是心烦。 “我有事情要做,你想玩就玩,不要跟着我。” 她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 她可没有那么软心肠,是什么就是什么,不管安锦绣怎么说,她还是一样的决定。 安锦绣顿时就焉了,试探性地问:“那……那我回家之后,能不能再来找云姐姐啊?” 云音不想再继续跟她浪费时间,说:“你先回去,想玩自己去玩。” 她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安锦绣。 看着云音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安锦绣不开心地嘟着嘴。 什么嘛! 云姐姐居然嫌她麻烦,她明明这么听话,这么乖,云姐姐居然嫌她麻烦。 转身朝原路返回。 “小姐,老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还请小姐跟奴才们回去。” 安锦绣错愕,她都没有通知家里说她回来了,爹爹怎么会知道? 带着不解,在下人的带领下,她来到了自己爹爹的住处。 014:安终盛的算盘 “小姐,请!” 被请进室内,安锦绣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视线落在坐于自己前面的中年人,乖巧地喊了声:“爹爹!” 安终盛抬头,笑意盈盈,亲切地问:“两年不见,小锦绣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在秋明山过的好不好啊?有没有受委屈啊?” 安锦绣坐下,喝了一口茶,娓娓道来:“爹爹忧心啦!师父对我可好了,云姐姐也对我可好啦,他们才不会让我受委屈呢!倒是爹爹,两年不见,怎么变老了许多啊?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让爹爹忧心了?” 安终盛叹息,又给她到了一杯茶,说:“为父这不是怕我的小锦绣在外面过的不好嘛!” “好啦好啦!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现在看到我了,爹爹应该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呢!对了,爹爹怎么知道我来沧州?” 安锦绣说出心中疑问。 安终盛的目光有些闪躲,但是安锦绣没有发现。 只听他说:“你师父来过滇京,所以就知道了。” 安锦绣点点头:“原来如此!回家后,我给爹爹调理一下身子吧!” 安终盛欣慰地点点头,随即神色严肃,示意门口的下人关好门,随后慢慢开口:“王上病重,宫中最好的御医束手无策,王上下了王令,向江湖寻医,为父向王上推了你。” 安锦绣挑眉,表示自己的不悦。 “爹爹做这个决定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她不喜欢别人提她做任何决定和任何选择,包括自己的双亲。 虽然她知道身为高门千金,从来都不是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自己想做的决定,但是爹娘从小那么疼爱自己,什么事都依着她,现在居然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安终盛语重心长地说:“要是医好了王上,咱们安家是功臣,封官进爵少不了。” “之前因为北败,是你大哥挂帅,为此王上已经对安家失去了信心,现在朝中一直在弹劾我,之前你大哥也被弹劾,王上收了兵权,还罢了你大哥的官。咱们安家现在在朝中已经没有地位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安家迟早完蛋。唯一能让安家崛起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呀,我要为安家的以后做考虑,你是安家人,应该也要为安家出一份力的。” 安锦绣让自己冷静下来,说:“爹爹对我的医术抱了太大的希望,万一没治好王上的病,安家更要完蛋。” “秋明山神医医术为天下人所不及,你当初能被神医收为徒,说明你悟性很高,如今你已经学了两年,在这世间绝对数一数二。” 不仅是安终盛,更是整个安家,都对这个拜了神医为师的安锦绣寄予厚望。 安锦绣苦笑,她就知道爹爹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安家的利益,当初死活都要送她去拜师学医,怕是早就打好了算盘,为安家留了后路。 她看着眼前生养自己,相处了十三年人,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陌生。 “锦绣,你一直都是为父最疼爱的孩子,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为父都给拿到,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现如今安家有难,你不能袖手旁观呐!” 安终盛除了求过君,还从来没有求过谁,现如今,他放低了姿态和身份,去求自己的女儿。 安锦绣见不得自己心目中那个像天地一样的男人这般难受,她心里也难受,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医术不如云姐姐,更不如师父,但是她的造诣,也是得到了师父的赞许的,只希望这次能活着走出王宫,把安家带出泥潭。 “卖糕点啦!酥酥糯糯又好吃的糕点嘞!” “姑娘要来点吗?我这的糕点呀,可好吃了,价格还实惠。” 云音停下来,把每样糕点都看了一下,问:“请问你这有绿豆糕吗?” 小贩立即点头,说:“我这里什么糕点都有,姑娘想要的绿豆糕也有,不知姑娘要多少?” 云音说了一个数,然后把钱给小贩,接过他包好的糕点。 她并不爱吃糕点,不过印象里,栎乐好像爱吃,虽不见他吃,但他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绿豆糕点味。 要是问她为什么知道,那当然是平时药材闻多,鼻子的嗅觉变得敏感了,能闻到常人甚至大部分郎中和大夫都闻不到的轻微的气味。 多吃糕点有益于心情舒畅,她怕栎乐那个冰块脸整天冷冰冰的,哪天就把自己冷死了。 “让一让!喂!都让一让!没看到马受惊了吗?” 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低吼声,还有马儿的啼叫声。 云音回头,看见马车离自己的距离并没有多远,此刻正朝自己的方向跑来。 “前面的人让一让啊!耳聋了吗?没听见我叫你让一让吗?说的就是你啊,那个橘色衣服的小姑娘,把你撞死了我可不管啊!” 云音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发现对方说的就是自己。 可是此时根本来不及避开,只能避重就轻。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等着看云音被马车撞飞。 “这姑娘命真不好,好好走着路,咋就遇到这种事情呢?” “对呀对呀,年纪轻轻的,唉!可怜!” ……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闪过,再瞧见时,已经抱着刚刚还处于危险之中的云音安全落地,而受惊的马车也被制服。 刚想致谢,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她转头,刚好四目相对。 对方俊美的容颜让她看的有些失神。 直到对方开口:“绝色吧!” 语气里尽是戏谑和无奈。 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与他保持了距离,不自在地说:“多谢公子相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栎乐。 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她就知道他是谁了。 “公子不是从来不近女色嘛?今儿孤真是开了眼界了,居然瞧见咱们公子美人入怀了。” 云音的视线看过去,她见过他,玄极阁枫树上的那个红裳绝色男人,原来她没有出现错觉。 慕容宇微微一笑,朝云音说:“这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了,云姑娘。” 慕容宇本来生的就美,一身红衣,加上这么一笑,竟有种绝色美人的错觉。 “平日里他对姑娘可是避之不及的,刚刚孤本来打算出手相助,没想到他速度比孤还快,让孤失去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真是惋惜啊!” 慕容琛打量了云音一会儿,收回目光,问:“可还去?” 他问的是栎乐。 今日沧州刑场有场法会,至于为什么选在刑场,没有人知道。 015:刑场法会 踏上钟鼓楼,半个沧州城的风光尽收眼底,而钟鼓楼底下,便是沧州刑场。 此刻,刑场周围挤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云音站在栎乐右身后,显得无聊至极。 她对这个什么法会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赶了一天路,她困倦了。 双眼像是感应到了她此刻的想法,自觉的闭了起来。 是的,她睡着了,站着都能睡着。 栎乐侧目,瞧见的便是一副云音站着睡着,身体微微晃动,还时不时惊醒一下的景象。 他哑然失笑,是他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她舟车劳顿。 走过去,把她打横抱起,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然后一声不响地下了钟鼓楼。 慕容宇看惊了,不止慕容宇,就连慕容琛和乔峪,也看惊了。 他们何曾见过栎乐对一个女子这般,就是男子都没有,更别说是女子了。 这是石头被捂热,开了窍? “你家公子这是放弃了?” 慕容宇瞧瞧法会,又瞧瞧栎乐远去的身影。 今日这场法会,是为了寻找清乐的气息,这么重要的事,十年了,栎乐怎么说放弃就放弃,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 乔峪也不解,但是没有说什么,向两人告了辞,也离开了。 慕容宇还想说什么,被一边的慕容琛打住:“他做什么他清楚,你只管做你的。” 他从来不管别人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是,他只管做自己应下的事,其他的是什么样,他一概不理。 他相信栎乐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他做的每个选择都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不干涉。 慕容宇到嘴的话变成一声轻叹。 人家正主都不在乎,他也无需多管,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看着怀中的云音,他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白白探出头,看清栎乐的模样,有些畏惧地缩了缩头,到嘴的凶吼最后变成了软绵绵的嗷呜声。 它怕眼前的这个人,他身上的气场太强,光是闻到气息就能把它震慑住了一半。 眼不见为净,它重新钻了回去。 刚进府,就吩咐厨房的人去准备一些软口的吃食。 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云音睁开眼,坐起来,刚转头就跟他四目相对。 云音有些尴尬,假咳一声掩饰,随后讪讪道:“我……刚好醒了!” 她其实在半路就醒了,但是又不好意思,怕突然睁开眼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头皮发麻,索性就一直闭着眼,等到地方就好。 刚刚闻不到他的气息,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只是突然隐藏了起来,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了。 栎乐板着脸,不说话。 这时,白白爬出她的衣袖,嘴里还叼着一包东西,缓缓走到栎乐面前,把东西放下,一溜烟又回到了袖子里,生怕晚了一步被眼前的男人吃了。 他垂眸,拿起白白叼过来的东西。 轻轻闻了闻味,轻声说:“你怎知我喜欢绿豆糕?” “啊?” 她有些迷茫,心中对白白狗腿的行为不屑,卖主求荣的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主人是他,明明她才是它的主人。 栎乐顿了一下,愉悦地轻笑出声,慢慢打开纸盒,拿起一片绿豆糕就吃起来。 沧州城的绿豆糕,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的味道,丝毫未变。 浓浓的回忆涌上心头。 十年前,他在沧州也吃过这里的绿豆糕,一样的包装,一样的颜色,也是一样的味道。 那时候是他第一次吃绿豆糕,也是那个人第一次给自己送的糕点,以至于到现在十年了,他还一直喜欢。 如果她还在,今日送给他绿豆糕的应该还会是她。 放下吃了半块的糕点,擦擦手,轻声说:“你先休息,有什么事直接喊乔峪,我还有事先去忙。” 云音点点头,目送栎乐离开。 好奇怪的人,一下子就变了个模样,好像她刚才眼花了一样。 “白白!” 她低吼出声。 白白应声而出,一双圆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里还不听的嗷呜着。 她伸手,猛地一拍在它的脑门上。 “你怕他?”她冷声,“以后你再出现这样的行为,不用跟着我了。” 白白拉耸下头和耳朵,一副做错事接受批评的样子,变得委屈不已。 她语凝,也没有再多说它,主要是觉得跟畜生说话像对牛弹琴,它又不明白。 不过龙通人性,她说什么它还是理解的,也会好好听话。 “稀罕事,赫连太子居然对女子动心了,不与佳人温存,咋的还有心思过来?。” 慕容宇是个看事嫌事不够大的,然后再添把火。 慕容琛白了慕容宇一眼,让他少说点。 栎乐若无其事,目光落在刑场上,缓缓开口:“娇艳楼需要你这样的客人。” 慕容宇吃瘪,但是又是个好事的主。 “法会都进行大半了,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大可不必过来的,再说,看到了什么孤回头会告知,你现在是白跑两趟了。” 他是听说这次法会由最有名的武都会主持,所以才对这次的法会寄予厚望,还特意去玄极阁告知栎乐,没想到是白忙活一场,空欢喜。 慕容琛不认同他的说法,如果事情这么简单,不会十年了还是了无音讯。 法会一般只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时才举行,能让武都会亲自出面的事情极少,如今武都会都出面了,这件事就不会这么简单。 “有没有用,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不如等法会结束,到时候是否有效,一清二楚。” 栎乐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慕容琛的看法。 靠一场法会就想得出真正的结果,未免太容易了,很难让人信服。 刑场上,一身法师穿着的武都会从位置上走到刑场中央,也就是画出的奇怪的图案中央,盘腿打坐。 他的四面,坐了四个同样法师穿着的人,闭目念经,四人经文各不相同。 武都会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图案亮起了红色的光。 武都会睁眼,口中的语气变得高昂,手一收,咬破右手的中指,把血滴在身下图案的入口处。 血滴沿四路流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浓的刺鼻。 楼上三人以袖掩鼻,刺鼻的腥味淡了许多。 这时,刑场上空变了颜色,乌云密布,乌云中突然一束金光照下来,把武都会包裹其中。 武都会弄断手中的舍利绳,把舍利子一字排开。 栎乐放下袖子,目光看向天空那束金光的位置。 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眯起双眼。 016:栎乐的猜想(1) 云音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杯子打算给自己倒杯水。 突然,一阵疼痛袭来,令她视线变得模糊,意识也渐渐模糊。 手一抖,杯子落地。 她双手捂住头,痛苦呻吟。 察觉到主人的异样,白白从她的衣袖里爬出来,看到她一脸痛苦,它变得凶狠起来。 破瓦而出,变大身躯,吐出一口雾气,落地形成一个坚固的结界,把外界与整个府隔开。 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地方,它飞向西南方向,也就是刑场的方向。 乔峪端着盘子过来,一开门就见云音昏倒在地上,连忙把盘子扔到桌上,抱起她放到床上。 “去请大夫!” 他走出房门,抬头望去,空中布上了一层时隐时现的结界,暗道不好,又把吩咐出去还没走远的人叫回来。 他回头,看到云音渐渐有了血色,悬着的心放下了些,随后吩咐下人去熬汤。 白白盘旋在乌云里面,怒吼一声,口中吐出的雾气顺着金光下去,一路结冰。 武都会预感到危险的来临,猛地一抬头,就见离自己不到三尺处,一道白冰朝自己扑面而来。 他立刻闪身躲开,衣角被冰柱划破,好在他没有受伤。 他设下的噬魂阵属火,他的血为引子滴到阵里,就起了作用,现在冰与火相碰,只听见“呲啦”一声,冰把噬魂阵盖住了。 他抬头看去,刚才还是乌云密布的上空,现在只有一片白云,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云里有龙的形状。 没当回事,只当是眼花了,武都会轻叹,口中道:“天意如此啊!” 他做的法会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如果不出意外,能够测出气息,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善哉!善哉! 栎乐看的清楚,认出了那是方家镇的白龙,只是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在隐藏什么?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走。 慕容宇饶有兴致,这世上,竟还真有龙,还让他在有生之年遇到,实属幸运啊! “这赫连,最近怎么咋咋呼呼的?就喜欢有事没事不辞而别。” 他的视线落在慕容琛身上,似乎在问他知不知道。 慕容琛看着天空慢慢恢复晴朗,和煦的阳光洒下来,龙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刑场上的白冰证明这一切不是梦。 他转身下楼,边走边说:“机会不止这一次,这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 慕容宇面露失望,他还以为这次能一举成功呢,没想到最后被搅黄了,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不高兴? 不过,能见到传说中的真龙,不管是不是幻觉,也不是没有收获。 就是赫连景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话也不多说一个字,实在无趣。 白白撤掉结界,又变回原来的大小,爬到云音床上。 看着睡得安稳的云音,它一脸轻松,蹭了蹭她的脸颊,卧在她手边。 栎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龙,一大一小,睡得极香。 他满额黑线,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这家伙敢情是逗他玩儿呢。 走过去,伸出手轻轻给她顺去额前的一缕发丝,松了一口气。 乔峪端着碗筷走进来,见栎乐也在,把碗放好,说:“云姑娘现在应该无碍了。” “刚刚怎么了?” 听出乔峪的意思,他给她掖好被子,起身到桌旁坐下,又伸手到碗边探探温。 乔峪吩咐下人把重新做好的饭菜都端上来,让他们撤下原先做的已经凉了的饭菜。 慢慢道来:“我过来时,云姑娘就已经昏倒了,本来是让人请大夫的,不过当时不知何人布了结界,出不去。” “刚刚云姑娘就慢慢好了,这会儿估计是累的睡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栎乐了解了个大概,但是还是不放心,唤来银欢,说:“去请沧州最好的大夫。” 银欢领命退下,心中有苦说不出。 沧州可以说是目前天下最大的城镇,繁华程度自是不用说,要想找出沧州最好的大夫,有些难度。 沧州是独立存在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属于端王朝,能在沧州长久居住的人,除了沧州本地人,其他的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非富即贵的人。 沧州又分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城区,每个方位都是一个可以匹敌东域滇京的存在,所以,想来沧州建邸的人很多,都以能在沧州建邸为荣,特别是各国的达官贵人,但是外地人在沧州建邸的要求很高。 这是在控制人口数量,也是在维护沧州正常的秩序,保证沧州井然有序的发展。 银欢一出门,就被人拦下。 “这是沧州最好的大夫,你带她进去吧!” 清乐把身后的人交给银欢,没等银欢作出反应,她已经不见踪影。 银欢没怀疑,她清楚清乐的为人,但是又不明白清乐为何这么好心。 玄极阁跟梧桐宫历来没有交集,更不会有往来,好端端的怎么会帮忙。 银欢瞧了一眼跟前这个年轻的女子,不知想了什么,什么也没说,带人就进去了。 “宫主为何……” 侍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乐打住了。 她说:“本宫主不喜欢欠人情,这次帮了她,前面的人情两两相抵,以后本宫主不欠她的。” 她素来不管江湖之事,做什么都是我行我素,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会主动去处理事情,主要是她不想麻烦,也不想别人麻烦自己,更不想麻烦找上自己,实在是头疼的很。 侍女似懂非懂,识趣地没有再问什么。 宫主做什么,有宫主的打算,她只是做下属的,守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其实清乐有自己的私心,一直想着云音之前跟她说的话,越想越不明白,她需要云音给自己解疑。 尽管知道云音很大可能不会跟自己多说什么,但是她还是希望云音会说,至少能解答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 虽然知道云音无恙,但是顺水推舟也是一种保持联系的方式,她可是很期待这个所谓的劲敌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惊喜呢! 她神秘一笑,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她已经在期待了。 017:栎乐的猜想(2) “小姐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休息好自然就没事了。” 方舟余收回诊包,秀气的脸上多了些不满:“女孩子身体本来就娇弱些,平日不要让她过于劳累,要多注意让她休息。” 乔峪一听,不乐意了。 “哎!你这小姑娘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就别说。我家公子平日对云姑娘可宝贝着呢,哪舍得让她受累,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家公子是恶人一般,亏你还是大夫呢。” 方舟余收好自己的东西,犟脾气上来了,叉起腰:“你讲不讲理啊?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呢,一点也不懂得体恤女孩子,劳累的事你抢着过去自己做不就好了吗?我才是大夫好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心我有一天医死你!” 乔峪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训了,这口气他咽不下,他不能丢了面子。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以为你是大夫了不起啊,信不信我一只手指头……” “出去!” 栎乐冷冷出声,打断了乔峪的话。 乔峪想起来云音需要休息,还真拉着方舟余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给人家拿上药箱。 两人一路骂骂咧咧,出了院子。 云音忍不住笑出了声,突然想起来栎乐还在,连忙收住笑容,说:“都是以前在家积下的,给公子添麻烦了。” 栎乐端起桌上的碗粥,走到床边坐下,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一下,递到她的嘴边。 “知道给我添麻烦了就好好调养身体。” 她受宠若惊,哪能让公子亲自喂她啊! 伸手想接过他手中的碗,却被他嗬住,听他说:“好好听话!” 见如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喝下了他喂的粥。 她觉得,栎乐喂的这碗粥的时间特别长,换做平时,这会儿这碗粥估计已经进肚许久了,她都能囫囵一口喝完。 喝完粥,栎乐扶她坐起来。 挣脱开他的接触,她的脸颊烫的有些厉害,不自在的别开目光,然后穿好鞋子下床。 “听说方舟余大夫的药铺有许多稀罕的药材,我过去看看,顺便屯一下。” 栎乐的视线移到她肩上的白白,眯起双眼,问:“你想要?” 云音没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示意白白钻进袖子,然后说:“那是自然,我是一个大夫,哪有大夫不喜欢那些难得的药材的!不会有那个大夫嫌自己的药材多。” 他想起来之前她向自己讨过医术,不过他没有同意。 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本蓝色皮的书,递给她:“好好收着。” 她一脸惊讶,这尊神居然能给自己想要的东西,稀奇事儿啊! “我很苛刻?嗯?” 云音连连摇头:“公子怎么会苛刻呢!那是公子的东西,当然是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啊。” 听她还叫公子,他皱了皱眉头,对这个称呼表示不开心。 她接过医书,粗略地翻了一遍,确认就是自己要的内容,向他道谢。 她也察觉到了他的不悦,但是不知道是哪里让他不悦了,她也懒得多想,转身往外走。 “我陪你去。” 他站起来,踱步到她身边,负手走出去,不忘说:“以后不用叫我公子。” 云音不解,但是没说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反正她又没损失,也没吃亏。 今日的沧州,好像比平日里要热闹些,街上的人多了很多,纷纷朝一个方向走。 云音不怎么喜欢看热闹,对很多事情也不好奇,也就没拦住人来问。 方舟余的医馆在西城区,栎乐的府邸在东城区,距离很远,光是走路的话,估计得走半天,这会儿人群涌动,有些难行,估计要更久了。人多嘈杂,坐马车或者骑马都是行不通的。 “这首富老爷现在终于舍得给自己的掌上明珠招婿了呀!” “那可不呢!那首富老爷平日里藏女儿像在防贼一样,可不就是怕哪个蛤蟆吃了家里的白天鹅。” “我可听说,顾大小姐长得那叫一个绝色呢,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主要是特别优雅温柔呀,这样的女子,可不就是每个男人的梦中妻子嘛!” “你还听说呢?我都有幸见过一面,亲眼目睹了顾大小姐的尊容呢,那长得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她称第二,不敢有人称第一了。” “今日顾老爷子给掌上明珠招婿,不知道花落谁家,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修了几世的福分,今生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了。” “还废什么话呀,咱们也快去,不然都没有机会了。” “对对对!” “快走快走快走!” …… 云音不想凑热闹,这热闹都自己找上来了。 沧州首富老爷子给自己招女婿? 她倒想去凑凑热闹了,瞧瞧人们口中的绝色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绝色。 她转头看身边的栎乐,说:“我要去凑凑热闹,公子要去凑凑热闹吗?” 栎乐从小喜欢独处,对凑热闹什么没有兴趣,本来打算拒绝,但是看云音这么有兴致,点点头。 “叫公子生疏。” 他还记着,又出声提醒她。 “啊?” 云音疑惑,这次问:“为何?” “之前与你说过,我是你的未婚夫君。” 说完,他别扭的别开目光,没有继续看她。 她一笑,这家伙居然还会害羞,稀奇事啊! 她轻抿嘴唇,想了想,道了一声“好”。 “各位,今日,老夫公开招婿,只想给老夫的女儿觅一有缘人为夫婿,有心应选的请上座,无心的捧个场,不管最后胜出的是何人,家世背景如何,老夫都不在乎,但是要对老夫的女儿好,这就足够了。” 顾老爷身强体壮,正值壮年,身上没有商贾世家的肥胖形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宦世家。 云音也觉得有些意料之外。 她那个父亲,除了上上朝,平日里还做些买卖,身体是体态龙钟,肥胖的很。 双手环胸,视线落在高楼上的纱帘处。 一袭华服的顾家小姐端坐,一张白色纱绸蒙面,一双美目盼兮,炯炯有神,却少了一些情绪。纤细的身形,高贵典雅的气质,想来真的是一位不多得的美人。 突然,四目相对。 确切的说,对方的目光是落在身边的栎乐身上,然后朝他微微一笑,就收回了目光。 云音转头看去,刚好看见栎乐也在瞧人家,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栎乐感觉到身边之人情绪有了微妙的变化,收回目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不用担心。” 她嘀咕一声,什么也没说。 018:首富招婿(1) 顾小姐唤来婢女,在对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婢女朝顾老爷走去,然后也在顾老爷的耳边说了什么。 “时辰已到,选婿赛程正式开始,现在,老夫宣布一下比赛内容。” “一共有四个项目,第一项目:饮酒对诗。参与的各位请先将面前的酒饮毕,小女出了上联,下联呢,各位即兴而作,能得小女点头即为过关。第二项目:比武。胜出者进入下一轮。这第三项目呢,很简单,就是回答小女的三个问题,小女满意即为过关。最后一个项目呢,到时候再说,过了前三关方可知道这最后一项比的是什么,毕竟前三项也不是那么好过。” “顾老爷,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就是!” “哎!各位稍安勿躁!老夫只是个执行的,决定还得老夫女儿拿呢。” “这第二项比武呢,别害命,点到为止,闹出人命老夫一概不负责,有问题不要找老夫啊!好了,该说的老夫都说完了,现在进行第一项吧!” 顾老爷坐回位置上,让管家出来进行。 管家打开手上的卷纸,说:“小姐出的上联是:晚舟欲渡冰河川!请在座的对下联。” “我先来,犹见秋明雪封山!” 第一个人开了口,接下联。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高楼上的佳人,看看结果如何。 不出片刻,佳人点点头。 闻此,云音突然想起来,秋明山下确实有一条大江,不过江面从来不结冰,想来顾小姐说这上联,是有经历的,所以她是在找人。 第二个接上:“将登秋明不见山!” 顾小姐对第二个摇了头。 云音更加不解了,看向身边的栎乐,问:“秋明四季宛如春,没有人知道吗?” 栎乐摇摇头,耐心地给她解释:“四年前的初春,秋明山下了一场大雪,秋明江结了厚厚的冰,那时候顾家的商队正好赶上了这场大雪,于是被困江中。” 她的记忆里没有出现这场大雪,而且进山后师父也没有跟她提过。 不过,她正是四年前的初春进入秋明山拜师,但是她来的那会儿,秋明山没有一丝下过雪的痕迹。 她没注意到,全场静得出奇,所以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 感觉到了异样,她缓缓回过头。 顾老爷站起来,说:“虽然这位公子没有坐上来,但是他对的下联得到了小女的赞许,可以进入下一轮。” 云音咂舌,看向高楼上的顾小姐,发现对方正在看栎乐,而且目光中带着淡淡笑意,还有一丝丝的情愫。 栎乐刚刚对诗了吗?她怎么没听到。 栎乐以衣袖挡去顾小姐的视线,低头对云音说:“傻子,你说的!” 所以,顾老爷子是把她的声音错认成了身边的栎乐?这是选择性的认为,毕竟他是招女婿,而不是认干女儿。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说:“不能待了,走吧!” 她可不想凑热闹凑到自己的身上来,她嫌麻烦,就算是不是她的麻烦,身边人的麻烦她也嫌麻烦。 栎乐点点头,表示同意,牵起她的手就走。 云音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愣住了,脚下像生了根,愣是不会走路了。 想甩开他的手,发现他握的很紧,根本挣脱不开。 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要是不想走,可以喊我松开。” 她停止了动作,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他们想走,但是明显有人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顾老爷站起来,走到台边,笑意盈盈:“这位公子既然对上了下联,那么就不能走了,还请公子上座。” 顾老爷那绝对是笑里藏刀,表里不一。 作为沧州首富,他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现在公开招婿,有人答上了下联,如果让对方走,无疑是说人家对当自己女婿没兴趣,这不是打他脸吗?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栎乐不予理会,牵着云音继续走。 倒是高楼上的顾小姐着急了,急忙开口:“公子留步!小女有几句话想同公子讲,公子听了再决定走不走。” 栎乐果然停下了脚步,握云音的手更紧了,示意她安心。 顾小姐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把纸条交给身边的婢女,然后让婢女去传给栎乐。 婢女一路小跑过来,把手上的纸条双手递给栎乐。 接过纸条,单手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内容,神情复杂,随后看向云音,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今日先不去了,明日再去,凑了热闹,那就一凑到底吧!音儿觉得如何?” 云音若有所思,点点头。 婢女向云音了个请的姿势,说:“我家小姐说,留下了公子,也不能让姑娘受了冷落,请姑娘上去落座。” 她朝顾小姐看去,见对方朝自己点点头,便跟着婢女上去了。 顾小姐走进阁楼,与云音面对面坐下,吩咐婢女给她倒茶。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顾小姐的声音很柔很细腻,比东域那些达官贵人府上的千金更像千金,举止投足之间,无一不透露着极好的教养。 “云音!” “我叫顾婉莹,今日能认识云姑娘,也是一种缘分。” 顾婉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她见云音不热络,也没觉得有什么,缓缓说:“我知道那句诗是云姑娘对的,至于为什么说是公子对的,就是想跟公子了解一件事。” “不知顾小姐想了解什么事?” 云音的语气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起伏。 “这件事只有那位公子能给我解惑,云姑娘是不能的。” 她说的斩钉截铁。 云音拿起跟前的茶杯,轻抿一口。 “顾小姐只是想了解一下?而不是想……” 虽然没有继续说,但是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是在提醒她。 顾婉莹的笑容有些僵住,心里的想法被人看穿了,就像自己一丝不挂被别人看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反问。 如果他真的是最后的胜出者,她当然会嫁给他,她要守承诺。 “我想顾小姐刚刚也看到了,他喜欢的人是我,同时,他也是我的未婚夫婿,顾小姐应该不会做这种遭人诟病的事吧?” 顾婉莹从容不迫,对她的话并没有作出反应。 “你也说了,只是未婚夫君,凡事都有变故,万一以后你们就没关系了呢?是不是?” 云音的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堵的厉害,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女子能说出这般话来。 “顾小姐不觉得自己不知羞耻吗?” 顾婉莹莞尔一笑,眉梢间尽是优雅:“我一直觉得未定的事情应该公平竞争,所以,最后是随行的那位公子胜出的话,我是不会放弃的。” 云音不懂,这顾婉莹居然软硬不吃。 019首富招婿(2) “小姐,老爷让您说问题呢!”这时,丫鬟上前来传话。 云音闻言身体僵住。 这么说,栎乐是通过第二项了吗? 顾婉莹看着云音,志在必得。 她吩咐人取来纸笔,不介意云音的存在,写下了两个问题,交给婢女。 她回头,见云音面色如常,说:“我看名单里有跟云姑娘同行的公子,这说明,那位公子对云姑娘并不是那么中意。” 云音一脸黑线,刚刚那些话本来就是为了帮栎乐一把,应付顾婉莹说的,没想到栎乐把石头砸上了她的脚,她是有苦说不出,想帮都帮不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问:“请问能行个方便吗?” 顾婉莹吩咐婢女带她过去。 看着云音消失在拐角处,她把手上的纸张撕碎,那上面确实写了入围者名字,但是没有栎乐的名字。 她自是认得栎乐的,玄极阁的阁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刚刚那么说,只是想看看云音什么反应,也是出于好胜之心,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姐,栎公子来寻云姑娘了。” 刚刚给云音引路的婢女回来,在顾婉莹耳边轻语。 她点点头,让婢女去请人。 “公子请!” “公子大驾,有失远迎!” 顾婉莹的语气变得很随和,甚至可以说很温柔,其间还带着些高兴,就像在家等到丈夫回来了的贤惠妻子。 栎乐不多说,直接说明来意:“顾小姐想知道的恕在下无能为力,麻烦顾小姐让她出来。” 顾婉莹的笑容僵住,好在带着面纱,没有人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她摊摊手,说:“刚刚有人来请云姑娘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云姑娘说认识,我就没留她。” 栎乐将信将疑,转身就走。 “公子留步!”顾婉莹出声,“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可能是公子需要的,公子不妨就看看。” 栎乐停下,不是因为顾婉莹口中那个什么可能是他需要的是因为他觉得云音还在这里。 “还请顾小姐放人!” 顾婉莹无辜,不明白栎乐在说什么,搞得好像她把云音扣下了一样。 “我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 “有人吗?麻烦开一下门!” 云音敲了一下门,但是外面毫无反应,看样子是不会有人经过这边的。 她转身看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已经废弃了许久的厨房,灶台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各个角落都是蜘蛛网。 刚刚她走着走着就觉得头晕,忽然意识到顾婉莹给自己喝的那杯茶有问题,而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到。 意识清醒后就发现自己被锁在这里了,被被上了锁,窗户也被人从外面用木块封住了。 她不明白,顾婉莹为何这么费劲来算计自己,也不懂,这么做对顾婉莹有什么好处。 她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不愉快呢! 她把白白叫出来。 白白探出头,盘旋在半空,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然后嗷嗷叫唤。 “有没有人啊?外面有没有人啊?麻烦开开门!” 白白飘到她耳边,嗷嗷的不知道说了啥。 她叹了声息,清理了一个椅子坐下来。 白白落在她肩上,伏着头。 “这样,你去书房取来第二排左数第五个暗格上的盒子,送到小姐的阁楼来。” 顾老爷停下来,对身后跟着的管家吩咐,然后朝顾婉莹的阁楼的方向走去。 路过废弃厨房时,好像听到里面有人,刚准备过去一探究竟,就被赶来的婢女拦住。 “老爷,小姐请您快过去呢!” 顾老爷看看废弃厨房,又看看婢女,最后还是离开了。 这时,云音的肚子叫了起来。 她半天没吃饭了,这会儿确实饿了。 她摸摸肚子,又看看有气无力伏在肩上的白白,手一挥,门就被弹开了。 小小房门,还不至于能困住她,她只是不想动手。 另一边,栎乐见不到人,就跟顾婉莹僵持着,对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顾婉莹有些坐不住了,吩咐出去的人怎么还没有请父亲过来? “公子若是不信,非要说是我扣下了云姑娘,大可以让人在府里搜一遍,到时候我到底有没有扣人,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这时,顾老爷带着最后胜出的人进来。 顾婉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迎上去,说:“阿爹,栎乐公子一直说女儿把云音姑娘扣下了,不让人走。” 顾老爷的视线落在栎乐身上,立即笑脸相迎:“公子应该是冤枉小女了,她就请跟公子同行的姑娘上来喝了口茶水,没必要把人扣下。” 顾老爷瞬间就明白了。 刚刚废弃厨房那边有人求救,他没有听错,如此一看,是女儿把人关进厨房了,但是他得顺着自己人。 虽然不知道为何关人,但是他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金龟婿。 慕容宇倚在门框上,像看热闹般,眼里的玩味十足。 不错,这场招婿的最后胜出者是慕容宇。 “顾老爷是带孤过来看热闹的吗?” 慕容宇嫌事还不够大,慢悠悠地开口。 顾老爷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个人过来,顿时连忙招呼他进来。 “瞧老夫这记性,怠慢了!怠慢了!誉王请上座!” 慕容宇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坐到栎乐旁边,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咱们栎乐公子就是这样的性格,顾老爷和顾小姐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顾老爷没想到两人认识,突然就开怀大笑,说:“原来誉王和公子认识,那老夫就不用引荐了。既然都认识,那还请两位赏脸,留下来用个膳。阿夏,去吩咐厨房的人准备晚膳,记得丰盛些,万不能怠慢了客人。” 顾婉莹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松了松,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老爷!” 管家匆匆忙忙赶来,怀中还抱着一个暗红色的木盒,看到里面还有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来到顾老爷身边。 顾老爷把盒子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边打开盒子边说:“一年前,老夫有幸得到一位高人指点,在山中寻得一个宝物,两位识宝,老夫想请两位给老夫看看。” 顾老爷等了半会儿,没听见有人说话,转过盒子,就见盒子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宝贝啊! 慕容宇笑出声,问:“顾老爷不会是觉得孤好忽悠吧?” “这……” 顾老爷想辩解,可是盒子里确确实实没有什么东西,他能说什么。 他叫来管家,把盒子扔给他,小声说:“你是不是拿错了?” “我是按老爷说的去取的,错不得!” “你绝对是拿错了,拿下去,等会儿老夫自己去取。” 抬头,看对面两人看着自己,他讪讪一笑,说:“手底下的人不精明,东西都拿错了,实在不好意思。” 慕容宇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 栎乐抬头看向窗外,不经意间,嘴唇一扬,起身向顾老爷告辞。 020:黄金羽令(1) 云音在顾府大门口踱步。 不一会儿,余光看见一抹熟悉的黄色身影,她驻足。 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影子落在两人前面,黄昏下的沧州城,有另类的魅力。 “顾府……宝贝确实挺多。” 她出声。 当时她之所以同意留下来的原因,是栎乐跟她说,顾府宝贝多,特别是药材之类的。 其实她早就闻出茶水里放了迷药,她后来喝下,只是想将计就计,要不然都不知道怎样才能看到顾府里藏着的宝贝。 没想到,还真有。 她伸出手,示意栎乐也伸出手,然后将自己的手伸到他手心,手一张开,一个质感冰凉的东西落到他手里。 定睛一看,是一片黄金打造的羽毛。 栎乐看向云音,虽不言,但云音已察其意。 莞尔一笑,道:“这是顾老爷最宝贝的东西,沧州城外三十里处,顾家有一处山庄,庄上有秘密。” 他正想问什么,突然感觉到在手心的那一面刻了字,顿时明白了。 “他要给人看的宝贝,也是你拿的?” 他想起来,顾老爷说有宝贝给他们看,结果盒子里空空如也,想来是云音提前去找了,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做的让人没有一丝察觉。 她的身体顿了一下,继而说:“谁让他不放我出去,再说,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他的,不能说是拿,现在只能说是物归原主……” 意识到自己说漏话,她连忙补充:“我过后去找它的主人物归原主。” 对于她这样蹩脚的解释,他没说什么,把金羽毛收进袖中,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夕阳下,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逆着夕阳而行。 …… “你说你把人家小姑娘关来做什么?” 顾老爷想生气又生不起来,只能无奈地开口。 顾婉莹不明白,云音那样的弱女子,连自己在茶里放了迷药也没有察觉,门那么牢固,就算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也不见得能撞破,云音怎么会破门而出? 她有些委屈,看着顾老爷,说:“阿爹,你明明知道四年前在秋明山下救我们于水火的是玄极阁的人,有这般实力,除了阁主栎乐公子,不可能是别人。” “之前女儿派出去的人回来栎乐公子到沧州了,所以女儿才选在今日公开招婿。可是阿爹,既然公子他不参选,您应该让人来告知一声,而不是另选他人。” 顾老爷虽然也很想栎乐当自己的女婿,但是人家没有这个意思,他能怎么办,那还不如另择良婿。 “人家是凉川的誉王,是凉川王的候选王爷,誉王权有了,咱们家有钱,你嫁给了誉王,邑王对王位无意,不就等于誉王就是最佳人选了吗?誉王一上位,你可就是王后了,到时候咱们家就是王亲国戚了,这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虽然栎乐公子是玄极阁的阁主,但是怎能跟誉王想比,孰轻孰重,你应该也知道。” 顾婉莹没想到,这个宠爱了自己十八年的父亲,居然把她当做攀权附贵的交易品。 她的双眼蒙上雾,问:“所以阿爹的心里,女儿就是一件可以供阿爹换来权力的物件吗?” 顾老爷本来就是最喜欢这个女儿,这会儿一见她委屈,一下子就心软了,连忙说:“阿爹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你长得这么漂亮,阿爹又不想便宜了哪个臭小子。而且,那誉王俊美无双,虽然跟栎乐公子比逊色了些,但是他才是最有资格娶你的男人。” 顾婉莹一听,不乐意了,说:“玄极阁是天下人望而生畏的存在,栎乐公子更是无人敢惹的人,明明他才是最佳人选。阿爹想想,是不是栎乐公子更合适?” 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是她忽略了人家栎乐根本就对她没有这个想法,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顾老爷不想继续说这个事情,改口说:“之前你关那姑娘做什么?” 一提这个,顾婉莹就面露难色,道:“那姑娘一直在怪女儿抢她夫婿,还出言不逊,女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让阿霞引她过去,可谁知道栎乐公子察觉到了,但是女儿也没有伤她分毫啊,只是想吓吓她。” 她一开始并不想扣下云音,本来是想以和为美,但是她从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人那么说自己。 云音说她是栎乐的未婚妻子,她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堵的难受,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明明她先认识栎乐的,凭什么云音后来者居上! 她就是不甘心,栎乐不属于她,也不能属于任何人! 到底是亲生女儿,她此刻想什么,想要做什么,顾老爷都能猜出大概。 “虽然你从小锦衣玉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这件事情,不要想得太简单,也不要有执念。” 他出声提醒。 谁都想自己的儿女得到最好的,谁都想是那种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的人,可是没有那个命的话,就不要有执念,执念最后只会害人害己。 想当初,他赚的第一笔钱财,就是靠给人当杀手,后来他决定金盆洗手,用那笔钱做起了生意,成为了现在沧州甚至天下首富。 除了第一笔钱来得不干净,后来他都是踏踏实实做生意,才把生意做到如今这样。 虽然仇家没有找到自己,但是他每晚都要安排暗卫守夜,不然难以入眠。 顾婉莹表面点点头,但是内心却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得到栎乐的想法。 顾老爷走进书房,打开门就见管家已经在里面等候。 关好门,看了管家一眼,做到桌案前,问:“有没有找到?” 他问的是刚刚丢失的宝物。 管家垂着头,表示没有找到。 “当时是检查好了,确定东西在里面了,我才拿过去给老爷的,半路也没有人碰过,不可能凭空消失。” 管家努力回想自己从书房到阁楼的那段路上,有没有遇到人,但是当时确实没有遇见人,而且就算是遇见,那都是顾府的下人,不可能有人在自己手上动手脚,可是宝物凭空消失也说不通。 顾老爷想到了什么,叫道:“不好!” 021:黄金羽令(2) 云音拿出从顾府顺来的东西,放在月色下,圆珠发出碧绿的光芒。 她嘀咕:“什么嘛?不就是一个常见的夜明珠吗!哪是什么稀罕的宝物,真是浪费时间。” 正准备扔掉,忽然看到月光照出的影子下,一幅山水画呈现出来。 她好奇地观察起来,这画里面的场景似曾相识。 一颗珠子,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效,怪不得见多识广的顾老爷会把它当做宝贝,看来没有白忙活一场。 还顺走了顾老爷的金羽毛,他现在应该气炸了。 另一边,顾老爷打开密室的门,急匆匆地来到最里面的暗室,打开上面的暗格,发现红布盖着的盒子还在,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把红布盒子取出来,放到石桌上,缓缓打开。 没有想象中的金灿灿,定睛一看,只有空空如也的黄布。 顾老爷震惊了! 他最宝贝的东西丢了!他辛辛苦苦打造的黄金羽令不见了! 没有了黄金羽令,他训练出来的那些死士有何用? 之前就对每一个即将进行训练的死士说:见令行事! “哪个天杀的!老夫的命根子啊!” 他怒目圆睁,恨不得找到偷走黄金羽令的人,抽经扒皮。 “去,府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离开,通知全府,全部都给老夫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找不到提头来见!” 管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迅速领命退下。 一下子丢失了两件宝贝,一件命根子,一件关乎未来前途,顾老爷此刻都气炸了。 看着府里的人匆匆忙忙,来来去去,一幅发生大事情的样子。 顾婉莹不明所以,朝众人跑去的方向走去。 身边的阿霞看出小姐的疑问,连忙拦下一个小厮问:“怎么所有人都往大堂那边去?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小厮见是小姐,恭恭敬敬地回:“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管家吩咐府里所有人到大堂那边集合,听说好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说完,小厮就跑开了。 顾婉莹没说,拢紧披风,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她从来没有见父亲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除非是真的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丢了极其重要的东西,不然不会大半夜也要惊动全府上下。 顾老爷坐在堂上,一脸阴沉,场面十分安静,甚至连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没有人敢发出动静,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顾老爷抬头,视线在外面的人身上扫了一遍,然后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管家,向他示意。 管家站出来,面向众人,大声说:“今天,老爷的书房丢了贵重的东西,如果是在场的其中一个人拿的,那就请现在交出来,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不交,被搜出来的话,就要杖一百,游街示众三天三夜,然后还要连累家人。我劝你们啊,谁拿的交出来,为这东西搭上自己和家人,犯不着。”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是就是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管家见此,又说:“如果不是你们当中的人拿的,那就说说白天有没有谁见有人靠近过书房,或者有没有人进过书房,说出来的人,老爷将进行重赏,还能让他的家人衣食无忧。”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衣食无忧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管家威逼利诱,但是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他转头去看顾老爷,却见顾老爷悠闲地喝着茶,没有表示接下来怎么办。 顾婉莹走进来,看了眼堂外的众人,最后看向堂上的父亲,出声:“阿爹让他们来这集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坐到位置上,俯首倾听。 顾老爷见顾婉莹来,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说:“有人趁今日我们都到阁楼去,进书房偷了为父的宝贝,那可是为父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所以召集全府上下,就是为了寻找丢失的宝贝。” “不过,他们没有人承认,实在是令人头疼。莹儿来了,莹儿出出主意。” 她大概了解了,就是不知道父亲说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她也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一向沉稳如山的父亲慌乱成这样。 她不慌不忙地说:“阿爹先不要着急,先让府里的人找,府里的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找不到了再来另想办法。” 顾老爷一拍脑门,说:“瞧我这记性,一着急就忘了,大家都去找,不要放过每个角落,找完再来。” 说完扶额。 其实他知道这东西一定是有人偷走了,现在绝对不在找到,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有点时间给自己理一下思路。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自己的密室,盗走了黄金羽令? 如果只是进书房偷走夜明珠,倒还能解释,但是密室在今天之前,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连他最宠爱的大女儿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发现了他的密室,还能在他没有收到任何提醒的情况下进入密室,然后安然无恙地离开? 是的,他在密室里设满了机关,还有触发机关后给自己发出提醒的信号。 可是,他不仅没有收到任何信号,密室里的机关甚至都没有被触发的痕迹。 能做到这种境界,他想不出来有谁,就连玄极阁的栎乐公子,都不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是谁? 如果是十年前清乐,是可以做到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但是清乐都消失十年了,不可能是她。 难不成是她回来了? 那更不可能,昨日武都会都亲自主持法会了,都没有发现清乐的蛛丝马迹,绝对不可能回来。 而且,十年前,他是亲眼看见清乐在这世间灰飞烟灭的,一个灰飞烟灭的人,不可能回来,就是当鬼也不可能。 对! 他想起来,十年前清乐被这世上的十位高手围剿时,她说:“今日在场的每个人必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这跟他可没有关系,当时他只是打下手的,根本没有参与围剿清乐。 他摇摇头,心里告诉自己想多了。 顾婉莹发觉父亲的异样,问:“阿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您要不要先去休息?” 这是她第二次见父亲露出这种忧愁的神情,第一次是在十年前,那时候父亲一回来就满脸愁容,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最近为生意奔波,精神不济,多休息就好了。 顾老爷回过神,回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022:黄金羽令(3) 顾府灯火通明,派出去寻找的人纷纷回来说找不到。 顾婉莹有些困倦,以袖遮掩轻轻打了一下哈欠。 顾老爷看过来,关心道:“莹儿是不是乏了?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为父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回他一个轻松的笑容,说:“女儿没事,倒是阿爹,要不您先去休息,女儿守着,有什么发现女儿跟阿爹说。” 顾老爷哪里睡得着啊! 黄金羽令一刻找不到,他就一刻不得安睡,除非是找到了,不然他都不会放心去睡。 “阿霞,扶小姐回房就寝!” 阿霞应下,看向顾婉莹,说:“小姐,回房吧!” 顾婉莹知道,找不到东西的话,父亲是不会去休息了,于是起身向他告退。 回去的路上,顾婉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身边的阿霞:“阿霞,你说父亲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阿霞摇摇头,说:“奴婢虽然不知道,但是一定是跟府里的安全有关,不然老爷不会这么重视。” 闻此,顾婉莹好像想到了什么,加快了步伐。 …… 天边吐白,最后一声鸡鸣落下帷幕。 栎乐换上一袭橙色衣裳,刚打开房门,晨光照射进来,他习惯性地伸手挡去。 乔峪出现,问:“公子,今日行程?” 栎乐放下手,看向乔峪,清声说:“不用安排,今日我陪阿音去方舟余的药铺买药。” 乔峪了解一笑,忍不住好奇:“公子叫云姑娘叫得这般温柔,是不是……” “话真多!没人当你是哑巴。” 栎乐打断,让银衣银欢去厨房:“你们去厨房吩咐厨房的人做云姑娘爱吃的膳食,记得不要油腻辛辣,你们守着,没做完不要离开厨房。” 银衣银欢相视疑惑,领命而去。 她们家公子,居然对云姑娘这么上心,这是对云姑娘动了春心了? 这是好事啊! “公子,上回云姑娘说最喜欢南边柳记的叫花鸡呢!” 乔峪嫌事不够热闹,亲自加把火。 栎乐停下来,负手而立,想都没想就说:“你去南边柳记买一只回来,记得走路去,走快点,不要凉了,要是凉了再去买一只。” 乔峪语凝,他这是嘴欠,没事找事,嫌自己事太少太轻松了,早知道就不提了。 从东城区去南城区,走路过去得半个时辰,来回一趟得要一个时辰呢,公子还让他走路,他就是嘴太欠了,好端端的好奇什么劲嘛! 不敢再多说,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他要是再多说一个字,只怕不是走路去买鸡这么简单了。 栎乐回头,往云音的住处走去。 云音正在给白白喂食,喂的是一些菜叶子,白白吃的一脸痛苦,但是不敢出声,它要是说不想吃菜叶,估计连菜叶都不能吃了,只能饿着肚子。 跟了这个女人,是它的苦日子。 “你喂它叶子,也不怕哪时候就死了!” 地上出现栎乐的影子,然后就听到他无奈的声音。 云音把最后一片菜叶子毫不轻柔地塞进白白的嘴里,拍一拍手。 白白呜咽一声,表示自己的委屈,被云音一瞪,立马住了嘴,乖乖吃菜。 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温柔,吃菜就吃菜嘛,那么凶干嘛! 云音过来给栎乐倒了杯茶,说:“每天喂它药材,它要是死了都对不起我。” “你平时不是爱药材如命吗?怎么舍得喂它吃药材?” 他端起这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刺激的味道把他呛的直咳嗽。 “别吐,给你强身健体的,这药材可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反应,好像就是在喝茶。 见如此,他咽了下去,却不敢再喝下一口。 “都舍得给你用了,怎么会不舍得给它用,它好歹还能护我周全,你就不能了。” 栎乐一听,不乐意了,说:“谁说我不能护你周全?” 她倒了一杯,放到白白面前,看着白白乖乖喝完才放心。 “至少它不会像你一样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他被她说住了,岔开话题。 “你怎么会御龙之术和驯龙之术?” 他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云音的手一僵,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哪会什么御龙之术和驯龙之术啊,不过是师父给我的笛子有这个奇效罢了。” 栎乐很明显不相信她这个蹩脚的解释。 要是那根笛子有这个效用,那就不会只是一根平平无奇的笛子,而是天下人争先恐后争抢的笛子了,就像清乐的惊鸿剑。 思及此,他好像感觉到手心里的惊鸿剑又发生震动了。 他伸出手,准备去揉揉她的头,却被她轻巧躲过。 她不悦地说:“不要老是揉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他无奈一笑,这小妮子,还在乎这个。 “没事,你夫君我高,我抱你上去。” 云音的表情一僵,抓起桌上盘着休息的白白,拍拍它的脑袋,若无其事地说:“你都能飞,咋不带我上去看看风景?” 白白呜咽一声,它很委屈,躺着都能被甩事情。 “可知道清乐?” 她把白白放回桌上,整理好自己的衣裙,缓缓说:“清乐啊!知道啊!” “天下人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处!小时候父亲也想把我培养成清乐那样的强者,后来母亲去世,父亲续了弦,就放弃我了,然后云珊就代替我成为父亲想培养的对象了。” 她苦笑一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白的头。 发现触到了她的伤心事,他觉得歉意,向她道歉。 “听说清乐喜穿红衣,来无影去无踪,地位权力唾手可得,但是不喜权术,一直清居在沧州。” 她闭眼,又睁开。 “我也知道公子此行的目的,其实公子不必执着于这件事的。” 栎乐的心一紧,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其实,公子可以换位想想,或许这件事就会出现很多的破绽,公子或许就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她不明白,栎乐为何要执着于一个消失了十年的人。 他和那个人明明没有多大的交集,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十年了,公子觉得值得吗?” 他叹了声息,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云音出声制止:“想喝酒去酒楼,你这样把我的茶当酒喝,到时候不舒服了别找我。” 他回头看她,似乎想从她的眼里看到什么,但是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更是看不到她在想什么。 轻轻一笑,把黄金羽令交给她,说:“你拿着,剩下的事我来。” 她接过,心里莫名的被他的话触动。 023:顾老爷病倒 乔峪看着手里包得严严实实的叫花鸡,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扒开它的皮,然后吃它的肉,啃它的骨头。 “哎呀!谁呀?走路不长眼睛吗?” 一道娇俏又气愤地声音传来,吸引了乔峪的注意力。 他走过去,看到提着药箱,一身青衫的方舟余正在起来,然后拍拍自己的衣服。 他笑了笑,站着看热闹。 不忘开口:“哟!这不是方大夫吗?咋的啦这是?” 方舟余被人这么一撞,心情就有些不好,现在听到乔峪的声音,更不开心了,直接不管撞她的人了,看向乔峪。 “怎么哪都有你啊?有你的地方,我就准没好事。” “你这被人撞了,不怪别人,反倒怪起我来了,你真是……好样的!” 在方舟余的警告下,他硬生生变了语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风平浪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他不跟女子一般计较,计较就显得他小气了。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背起自己的药箱往乔峪的反方向走。 他走上去拦住她,问:“方大夫这是去干嘛啊?” 方舟余不想跟他废话,说了句起开绕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乔峪来劲了,今日他还真就要知道方舟余去干嘛。 他拦她绕。 直到她不耐烦了,停下来,瞪着乔峪,没好气地问:“你到底要干嘛?你烦不烦啊?” 乔峪嘚瑟一笑,说:“我就烦你!怎么的?有意见吗?” 她翻了个白眼,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啊!居然还让她遇见了,今天她绝对是因为没有给老爹烧香,祈求保佑,所以才遇到这个烦人精,真是出门不幸啊! “你起开!我没有时间陪你闹,我还有病人等着救治呢!” 乔峪跟在她身边,边走边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病人才能让你从西城区走来东城区?还是说,是什么样的病才能请得动你这样的大夫?” 方舟余只觉得身边这个男人真聒噪,她想不通,怎么会有男人这么能说,简直比那些城头的婆婆们还能说。 不对,这么说是太看得起他了。 那些婆婆们至少还知道闭嘴,还知道不能当着本人的面说,而这个男人怎么说都不会闭嘴。 她转头看他,反问:“你看你们那位云姑娘有什么大病吗?” 他不乐意了,连忙说:“你作为大夫,怎么能咒人有病呢?再说,云姑娘确实是身体不舒服啊!而且,又不是我们逼着你来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说:“你平时一定虐待她,肯定粗活重活都让她做,不然她不会那么瘦弱,而你这么健壮。” 闻言,乔峪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方舟余,不服气地说:“你都没有被人虐待,怎的也这般瘦弱?” “你……”她气急,“好女不跟男斗,我不想跟你多说。” 她懒得跟他多说,再说下去,她都要被气出病来。 “别呀!你多说说,我多听听,或许我还能听出一些道理呢!” 乔峪本来就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越逗越来劲,就停不下来了。 她单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说:“聒噪!” 加快步伐,她实在不想跟这个男人多待,她怕多待一刻,她就疯了。 乔峪停下来,看着远去的倩影,轻轻一笑,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突然,他神情一变,伸手碰了碰手上的叫花鸡。 坏了! 凉了! 他一见到方舟余,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好不容易回到了东城区,眼看就要到家了,结果…… 白跑一趟,看来又要去一趟了。 …… “方大夫,您来了呀!” 门口的小厮连忙跑进去传话:“小姐,方大夫到了。” 正在踱步的顾婉莹停下来,连忙让人请方舟余进来。 她迎上去,客气地说:“真是有劳方大夫了,我阿爹的病来得蹊跷,其他大夫都找不出原因,这才差人去请您,实在是麻烦了。” 方舟余波澜不惊,回她:“顾小姐客气了,给病人看病,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存在麻烦一说。” 带着方舟余来到顾老爷的房间,顾婉莹的视线落在躺在床上呻吟的父亲。 “阿爹,方大夫请来了。” 顾老爷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直看着上面。 方舟余拿出诊包,拿起顾老爷的手,把诊包放好,又把顾老爷的手放下,然后开始给他诊脉。 突然,她眉头紧皱,继续换地方诊。 顾婉莹担忧,看方舟余此神情,连忙问:“方大夫,我阿爹怎么了?” 方舟余没有说话,而是心无旁骛地诊着脉。 诊脉,最忌讳的就是分心,不专注。 她收回手,取出诊包,放回药箱里,然后来到桌边开药方。 “顾老爷这是气急攻心,火候太旺,容易烧坏肝肺,另外,顾老爷长期服用一种丹药,导致内虚,这短期可治,但这长期不好治根,顾小姐还是劝劝顾老爷,不要继续吃丹药了。” 其实,她说的话没有说全。 这顾老爷除了吃丹药外,还在练一种损害身体的功法,而这也是那些大夫诊不出真正病因的原因。 不过,这个她不能说,她怕说出这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她也当一回庸医吧。 当庸医能保身,顶多被人家说是庸医而已,当明医的话,就要面临丢掉性命的风险,那么她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这个风险,她才十九的年纪,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可不能折在这顾府了。 不过,她也不是不会当明医。 她当明医要看情况。 比如对方是刚正不阿的人,她当个明医,因为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但是像顾老爷这种暗地里坏事做尽的人,她还是当个庸医吧! 明哲保身,谁都会这么做,这是每个人对生的向往,她也不例外。 放下笔,把开好的方子交给顾婉莹,嘱咐她:“每日按这上面的方子抓药和煎药,早中晚各一次,服上五日,五日后要是觉得浑身乏力,到时候再来找我,我再换另一张方子。” 顾婉莹接过,大致看了一遍,然后把方子交给阿夏,吩咐她下去找人抓药。 “有劳方大夫了,多谢!” “来人!送方大夫。” 看下人送走了方舟余,顾婉莹来到床边,关切道:“阿爹可舒服了些?” 顾老爷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说:“舒服些了。” 想起来刚才方舟余说的话,顾婉莹看着自己的父亲,问:“方大夫说的丹药……阿爹到底在吃什么丹药?” 顾老爷一听,长叹一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024:顾老爷的往事 在他十八岁那年,父亲和母亲同意他与相识十五年的青梅云芙订了亲,他满心欢喜,想着终于可以把自己心爱的女子娶进家门了。 在当天晚上,两人都喝多了,于是情难自禁。 他欢欢喜喜的准备迎娶心爱之人的物品,所有东西都是亲自置办,不敢交于他人,生怕他人置办的东西让心爱之人不喜欢。 他每日想着成亲之日快些到来,那么,云芙以后就属于他了,是他的妻子,就成他一个人的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他们订亲的第十天,云芙去卧龙寺祈福,回来的时候,在卧龙山下遇到了山贼,山贼见她貌美如花,就残忍的将她玷污了。 后来,母亲不希望一个不清白被山贼玷污的女人过门,就把这门亲事退了,而云家也觉得云芙被山贼玷污有辱家门,把她赶出去了。 他不想放弃,于是不顾母亲的阻拦,出去寻找云芙,三个月后在卧龙寺的后山找到了她,而她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三月有余了。 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再相信她的解释,不仅对她百般羞辱,还把她抛弃了。 后来,母亲又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他浑浑噩噩的跟对方成了亲。 但是成亲当晚,他喝多了酒,在回新房的路上,有个僧人拦住自己,递给他一颗丹药,他毫不犹豫地吃了。 醒来后就听见有人在耳边低声哭泣,他怒骂,看到是新婚妻子,觉得扫兴,就问她哭什么,自己男人又没死。 最后她说,他日后都不能人事了,这跟守寡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他才想起来,昨夜有人给了自己一颗丹药,而他竟然稀里糊涂地吃下去了。 后来每隔十日,他就全身疼痛难忍,发作时,就像是被万蚁噬心,锥心的痛,最后,他只能派人去找到那个僧人,从他手上求药,然后免去噬心之痛。 五个月后,那个僧人带来一个女婴交给他。 僧人说,那是云芙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不信,就进行了滴血验亲,没想到真的是他的孩子。 他想起自己抛弃云芙前对她说的那些侮辱她的话,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想到还有他们的女儿,他就放弃了。 后来,他派人四处打探云芙的消息,但是都无功而返,问僧人,僧人只说:极乐世界。 那时候,他就明白了,云芙生下了孩子后,就寻死了,临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了僧人,然后让僧人把孩子交给孩子的父亲,也就是自己。 而他也知道了当时卧龙山下那件事的真相。 云芙并没有被山贼玷污,在快被玷污时被卧龙寺赶来的主持一等人救下了,至于为什么被误以为被玷污了,是因为云家二夫人在云芙的身边安插了眼线,流言就是那个眼线传开的,所以导致云芙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听,也没有人信,后来怀孕肚子大了以后,就更无人相信了,纷纷以为那是云芙被玷污了,怀的贼人的孽种。 而那个给他吃丹药的僧人,就是那日救下云芙的人,只有他一直相信她,也一直是他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直到她生下孩子,而她则留下血书,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知道了真相的他追悔莫及,于是跟妻子合离,从此不娶妻,也不再纳妾,更不再接触女人,自己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 他对不起云芙,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忏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过去乞求云芙的原谅,所以他把对云芙的亏欠,全部弥补到了女儿身上,以此抚慰自己的心灵,祈愿日后到那边见到云芙,能获得她的一些原谅。 可是他放心不下这个他和心爱之人的女儿,他就想着,等他给女儿安排好了一切,他就可以放心的过去。向心爱之人忏悔了。 但是他发现,活得越久,想要的就越多。 他想给女儿最好的生活,于是用多年前得来的第一笔佣金去做了生意,然后决定金盆洗手,痛改前非。 成为首富后,他还想成为王亲贵戚,更想成为皇亲国戚,然后看着女儿风光大嫁,又想看着女儿被封为后,这些过后,他又想抱外孙,然后听外孙叫他一声“外公”…… 人就是这样,一开始想的很简单,等实现了第一个目标后,就想实现下一个更大的目标,就像得到了一样东西,就想得到另一样东西,都得到了就想得到更多。 所以他一直在服用丹药,甚至秘密在江湖上重金悬赏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功法。 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把女儿风光大嫁了,他想成为人上人,更想做最尊贵的那个人。 为了这个目标,十年前,他接下了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把至高无上的清乐尊上迷晕,然后把她交给江湖上的十大高手,换取长生不老的功法。 他成功了,把清乐交给了江湖十大高手,而他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能让他长生不老的功法秘籍。 “阿爹,您怎么了?在想什么呢?还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女儿问您话呢!” 顾老爷被顾婉莹从回忆中拉出,他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的女儿。 “没事,就是想到了你娘,为父思念你娘了。” 顾婉莹不再多问,关切地安慰父亲。 “娘亲已经去了,阿爹不要总是思念她,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而且,阿爹还有女儿呢,女儿可一直陪着阿爹呢,所以阿爹能不能答应女儿,不再碰方大夫说的那个什么丹药?” 顾老爷连连点头,说:“莹儿说什么,阿爹就听什么,以后阿爹不会继续吃丹药了,阿爹好好保重身体,然后看着阿爹的莹儿风风光光出嫁。” 她坐到床头,挽起父亲的手,靠上去亲昵地说:“女儿就知道阿爹最乖最听话了。” 顾老爷伸出手,慈爱地揉了揉顾婉莹的额头,长呼一口气。 他把他们的女儿抚养长大了,她很优秀,也很漂亮,她的模样很像母亲,性子却随了他,但是她很温柔。 把女儿抚养长大,从小都给她最好的,教她读书认字,他也算是做了一件无愧于她的事了。 025:借人一用 “公子,鸡来了!” 乔峪踏进房门,就见自家那个冷若冰霜的公子跟云音相谈甚欢。 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厨房的人就送膳食过来了。 “阿音,用膳!” 栎乐起身,把白白推到一边。 云音无奈一笑,坐到桌边,看向乔峪,说:“你也坐下一起用膳吧!” 乔峪看向栎乐,挤眉弄眼,他不饿,更不想跟他们同吃,这样他会觉得自己有罪,居然打扰了公子与云音的独处。 栎乐坐到云音左手边,夹了一块切的薄薄的鱼肉放到云音碗里。 “阿音既然留你了,你就坐下。” 乔峪可不敢坐下,看着公子对云音这般殷勤,他就知道自己不能留下来,而且,看他们这样,他也吃不下饭。 于是借口自己有事还要去处理,一溜烟就跑了。 云音不明所以,但是没说什么。 “你最喜欢吃的南城柳记的叫花鸡,多吃点,好好养身体。” 他叫人把叫花鸡切成一个个小块,然后夹了一块放到云音的碗里。 云音吃下鱼肉,疑惑地问:“公子怎知我喜欢南城柳记的叫花鸡?” 他想也不想就说:“心有灵犀!” 她差点被吃到喉咙的鱼肉呛到,但还是轻咳了几声。 他连忙伸手去拍她的后背,然后另一只手盛汤,边拍边说:“是不是被鱼刺卡住了?别着急,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又回头去问守在门边的银衣银欢:“不是让你们把鱼里的刺都挑出来吗?怎么还有刺?” 银衣银欢直呼冤枉。 “属下一直看着厨房的人把鱼刺都挑出来,绝对没有鱼刺。” 云音缓过来,连忙解释:“不是鱼里有刺,是我自己不小心,整块鱼片吞下去了,就呛到了。” 他无奈,饶过了银衣银欢,又让她吃慢些。 …… 代霄云看着镜中混沌的画面,一个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自动补充完整。 “殿下,可还要继续?” 一身异域穿扮的武都会看向一边沉思的代霄云,放下手。 代霄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转身走出石室。 武都会收回圆镜,跟在他身后。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毫无防备的死去?” 走出石室,他抬头看天空,刺眼的太阳令他收回了目光。 武都会不假思索,说:“这个看情况。” “如果对方实力在自己之下,那么可以不用借助任何药物,只需要一根针就可以了,如果对方实力跟自己相当,那么可以骗取对方的信任,趁其不备,要是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可以与人联合,合力围剿。” 代霄云停下来,轻轻抚摸着左拇指上的翡翠戒指,若有所思。 他迈出脚步,突然笑起来,爽朗道:“好主意!” 身后的武都会不明所以。 “殿下,清乐宫主求见!” 一个侍卫迎上来,向代霄云作揖。 他眉头一皱,说:“以后清乐宫主来不用拦着,府上她出入自由,让府里的人记住了。” 侍卫好像还有事情要说,试探性地问:“那春朝院那边的林姑娘?” 这么一提,代霄云想起来之前带了个女子入府,还吩咐府里的人势必要好好伺候。 他都把这茬给忘了,一边是父王给他赐的婚,另一边是他自己喜欢的人,真是让人不知所措。 他开口:“今天不要让林姑娘出院子,现在也不要让清乐宫主靠近春朝院,本宫现在过去。” 梧桐宫宫主清乐是父王给他赐的婚,林知府的千金林绾绾是他喜欢的人。 他知道父王给自己和清乐赐婚的目的,父王想通过清乐去接触江湖上的人,然后得到江湖人的助力,最后一统天下。 他还以为像清乐那样清心寡欲的人会拒绝,没想到居然同意了。 他不满这桩婚事,但是目前他的位子还未坐稳,羽翼未丰满,还没有实力跟父王以及各位王子抗衡,所以他不能跟父王闹得不愉快,于是就应下了。 清乐被人请到客厅,然后下人给她端来茶水。 “宫主稍等,殿下一下就到。” 清乐点点头,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今早林姑娘说想吃南城柳记的叫花鸡,殿下毫不犹豫地过去买了回来。” “那可不呢,林姑娘可是咱们殿下的心上人,当然是满足心上人的一切要求啦!” “我真是羡慕死林姑娘了,能得到殿下这么俊逸优秀的人的心仪,该是有多幸福啊!” 清乐正喝着茶,忽然听到外面路过的两个丫鬟交头接耳。 她连忙叫住她们,问:“你们说的林姑娘……” 看清对方的相貌,两个丫鬟立刻跪下求饶:“见过清乐宫主,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主子的,还请您不要怪罪,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殿下。” 清乐让自己变得和气,说:“放心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同本宫主说说也就罢了,这事没有必要跟你们家殿下提起。” 两个丫鬟连连磕头感谢。 她还想问什么,就被出现的代霄云打断了思路。 “让清乐宫主久等了,实在抱歉!” 清乐的目光移到厅外走来的代霄云身上,朝他微微一笑,表示不碍事。 代霄云路过两个丫鬟身边,吩咐她们下去,然后去嘱咐厨房的人准备晚膳。 坐到她旁边,看她面前的茶杯空了,端起茶壶给她倒了半杯。 他笑起来,说:“清乐宫主来也不提前差人跟本宫说一声,这都怠慢了。” 清乐象征性地随笑,道:“本宫主可没有殿下这么娇贵,倒是我叨扰了殿下。” “今日来找殿下呢,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代霄云没想到堂堂梧桐宫的宫主会有事找自己帮忙,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清声道:“眼看大婚之日快到了,就想跟殿下借武都会用几日。” 他喝茶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问:“不知道宫主找武都会做什么?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说说,如果不方便,也可以选择不说。” 她说:“没什么不能说的。实不相瞒,本宫主这几日噩梦缠身,大夫都束手无策,所以便想着向殿下借一下人。” 武都会几乎什么都会,这是江湖上的人都承认的事实,所以才会有千金难买武都会出面的说法。 代霄云放下茶杯,吩咐人去请武都会。 026:阿……景? 陪云音用好膳,让人把东西收拾下去。 转而看向云音,柔声问:“今日可要去方舟余的药铺?” 云音点点头。 栎乐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却被云音回绝了,按她的意思,走路可以锻炼身体,而且刚刚用完膳,也应该多走走。 “我想起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云音侧目,有些不可思议,传言中雷厉风行的栎乐公子居然还会这么客气地跟自己说话。 点点头说:“公子不用那么客气,有话直说,能回的我都会回。” “让你不要叫公子,你怎么没记性?” 她一愣,脚步慢下来:“可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公子。” 他也没想就说:“阿景!” “阿……景?” 她试探性地说出口,又觉得有些别扭,她的心里不太自在。 他突然停下来,顿时觉得好像印象里有个人也叫他阿景,而且声音跟云音也有些相似,但是云音从小在东域生长,不可能这样唤过他,应该是他记错了。 没有再多想,想起昨日她说的话,便问:“清乐喜白衣,你昨日怎说他喜红衣?” 她停下来,努力想了一下自己昨日对栎乐说了什么,终于想起来了。 她袖子里的手不禁握起来,别开目光,目光里的紧张一闪而过,但是栎乐并没有发现。 栎乐突然垂眸,因为他感觉到手心里的惊鸿在震动,这次很强烈,他险些没有压下去。 他看向四周,什么异样都没有。 “以前听父亲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昨日一脑热就说了。” 她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揉揉她的发丝,同时感觉到惊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收回手,他看着云音的侧颜,若有所思的样子。 为何每次跟她走得近,惊鸿都会蠢蠢欲动?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惊鸿?还是她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抬起左手,手心向上小拇指大小的惊鸿从他的手心里浮现。 他的视线看向她,温声道:“你把它拿起来试试,看看合不合手。”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顺应他的意思,从他的手里接过惊鸿剑。 剑一触手,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一丝痛苦在她的眸子里转瞬即逝。 他一直在观察她接过惊鸿后的一举一动,她神情的变化以及转瞬即逝的痛苦,他都尽收眼底。 云音掂量了一下手上这个比白白小很多的剑状的东西,轻松一笑,说:“我呢,看来只适合用针,不适合用剑,你看它对我都没有反应。” 随后把惊鸿还给了栎乐。 她把手缩回袖子里,一个锥心的痛从手心散播到全身各处,结果愣是忍住没吭声。 白白感受到主人的隐忍,爬到她的右手心,只见她的手心被烧焦了一大块,而惊鸿发出的威力还在顺着她的筋脉传遍身体各处。 白白顿时明白,开始给她疗伤。 身上的疼痛感轻了些,她的呼吸也变得不那么急促了。 栎乐还是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不确定地问:“你……真的没事?” 她转头,回他一个轻松的笑容。 见如此,他收好惊鸿,没有再问什么。 但是,他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了惊鸿蠢蠢欲动就是因为云音,因为她刚才的神情已经向他说明了大概。 惊鸿是神剑,具有自己的意识,只认清乐一个主人,在旁人手上就是一把死剑,毫无伤害,只有在清乐手上,才能发挥它应有的威力。 他养惊鸿的这几日,并没有像云音一碰到惊鸿就露出痛苦的神情,而她一碰就变了神情,除非真的是跟她有关。 “那是惊鸿剑吧?清乐尊主的宝剑。” 两人安静走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出声。 只有清乐的惊鸿剑是神剑,所以能随意变换大小,还能藏于手心,而且惊鸿剑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清乐。 他负手,不可置否。 “十一年前,我有幸与清乐交谈过,那时候我说,我一定会超过他。后来我练功走火入魔,只能自废双腿,才能存活至今,但是十年前他就消失了,没有任何踪迹,后来就一直在寻找他遗留下来的惊鸿,直到前几日才寻到。” 他面露苦涩,一把剑找了十年,还是托了人才找到的,由此可见,他实力尚低,要是清乐还在,他还是不可能与他肩并肩的。 云音不知道应该该怎么说,她知道栎乐一直都对清乐有个执念,也包括江湖上的人,都对清乐有一份不明不白的执念。 可是,清乐已经是过去式了,就不应该去执念于一个死了十年的人。 “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你换一种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或许就通透了呢?” 栎乐想起来在方家镇,镇长交给自己的东西,她说那是清乐留下来给他的。 唤来乔峪,面露歉意地说:“我去处理一些事情,让乔峪陪你去,有什么事都跟他说,买的东西也给他提,不用客气。” 乔峪欲哭无泪,自从云音出现,公子一直让他做些琐事,像他这样优秀的人,居然用来陪人逛街,提东西,真是大材小用,浪费人才,在云姑娘面前,公子真是一点都不惜才。 他看向云音,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云音瞧着,突然笑起来,问:“乔哥哥是不是觉得屈才了?” 乔峪连忙摇头,能跟着云音,那敢说屈才啊,要是不满,万一公子发现,自己可能都不配去当云音的护卫了。 “云姑娘可别叫我乔哥哥,这声哥哥我是要折寿的,姑娘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我也应的安心。” 云音没说什么,加快脚步朝方舟余的药铺的方向走去。 “不过,姑娘跟刚进阁的那会儿,好像判若两人呢!” 乔峪话多,只要一开口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时我瞧着,觉得姑娘性子很怯弱,都不敢抬头瞧人,现在再看,还以为跟之前的不是一个人,姑娘是不是装出来的?” 云音也不恼,有时回一下,有时直接不理他。 乔峪可不在乎云音理不理会,只管说自己的。 栎乐拿出当初镇长交给他的白色锦囊。 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看看里面装的东西。 打开锦袋,轻轻一倒,一把银色的钥匙映入眼帘。 拿起钥匙,仔细看了一下,只见钥匙的手把处刻了一颗“剑”字,但是他还是不明白这把钥匙有什么用。 想是想起来什么,他把钥匙收好,出了府。 027:苜蓿草 半个时辰多后,云音和乔峪的身影出现在方舟余的药铺前。 她抬头,方家药铺的字映入眼帘,随后一股浓浓的药味从里面传来。 抬脚走进去。 里面没有客人,只有两个人在打理店铺。 见有客人上门,一个稍微年长的男人开口:“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云音看了一眼四周,最后看向男人,说:“请问方大夫在吗?” 男人面露歉意:“不好意思,我们方大夫需要提前预约,而且今早方大夫去出诊了,请问您预约了吗?” 乔峪听不下去,方舟余以为她是谁啊?看个病买个药还需要提前预约? 云音摇摇头,随后开口:“没有!不过我只是买个药。” “买药的话,您可以跟我们说,需要什么药我们取给您。” “我要的药……这里没有,但是方大夫知道。” 云音也不退步,坚持一定要见到方舟余。 男人还想说什么,余光瞥到一抹青色身影,连忙迎上去,说:“姑娘,店里有两位客人说要见你,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 方舟余踏进药铺,看着两人的背影,问:“不知道两位找我什么事?” “方叔,去忙你的吧!” 她回头。 云音转身,开门见山:“我听说方大夫药铺收藏的药材甚多,我这里有几味难寻的药材,就想来问问方大夫这里有没有。” 方舟余认出了云音,连忙请人进后院,但是却把乔峪拦下了。 “我家旺财从来不进后院!” 乔峪一头雾水,问:“你家旺财不进后院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舟余没好气道:“我家旺财是一条狗!” 乔峪听出来了,她在骂他是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骂他是狗!俊脸顿时变得有些扭曲。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不能忍下这口气,不然以后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云姑娘了。 看出乔峪接下来的行为,云音连忙出声解围:“这是两个大夫的事情,你也不懂,你去给我看看哪家有好用的银针,要针灸用的,麻烦啦!” 乔峪忍下来,朝云音点点头。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听云姑娘的话嘛!” 方舟余看乔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回头来看云音,眼中多了些佩服。 云音没有接话。 “对了!”进了后院,她招呼云音坐下,“不知道云姑娘找我买什么药材?” 云音看着四周,看到方舟余递过来的水,向她道谢,然后接过来。 方舟余走进内室,把床脚的柜子打开,然后从里面取出一本有些破旧的书。 走到竹桌的对面坐下,把手上的书推给云音,道:“这是我这几年编制的较为稀有的药目册,只要里面出现的药材名,我这里都有,云姑娘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药材。” 云音接过,觉得不可思议。 方舟余看着,也不过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热爱收集药材,还能把它们编制成册。 换做她,她可不会做到这么好。 三年前跟师父辞别,到现在她都没有一本药目册,只管自己需要的时候去寻找。 但是她也很少用到,三年了,经她手救治的病人五只手指都数的过来。 不过,她一开始去拜师求艺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医治祖父,现在祖父不在了,她也不想当个大夫去坐堂,她可没有那种拯救天下苍生的远大抱负。 她也跟师父一样,只医自己想医的人。 旁人也不知道自己师从秋明山神医,她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麻烦,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出手。 她翻的很快,仅仅只是瞟一眼就知道有没有自己想要的药材。 方舟余在旁边看着,看她看的如此快,也没有说什么。 她看的有些犯困,于是靠在桌边睡了过去。 把整本书看完了后,云音合上书。 看到浅睡的方舟余,她无声一笑。 刚刚听说她去出诊了,想来是真的累了。 方舟余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她面露尴尬,连忙直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云姑娘都看完了?可有你需要的药材?” 云音摇摇头,这里的药材确实都挺稀有的,但是没有她需要的药材。 方舟余接下她递过来的药目册,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另一本很薄的册目。 于是说:“我这还有一本,云姑娘等等,我去取来。” 云音点点头。 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下半杯又放回原处。 看到身后的事物,她站起来,来到身后摆放整齐的一堆花花草草前,慢慢蹲下来。 这些花都很香,香味各不相同,也没有刺鼻,就是很好闻。 伸出手去触碰旁边的草,一不小心就被比较尖锐的叶子划破了中指。 她吃痛,迅速收回手。 “云姑娘怎么了?” 走出来的方舟余,看到云音面露不快,连忙出声询问。 云音站起来,坐回原来的凳子上。 “没事,就是看着方大夫养的这些花花草草好看,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方舟余看到她手指上冒血,起身去取来自己的药箱,拉来她的手指,给她包扎伤口。 她说:“我养的这些草啊,有些怪癖,不太喜欢别人触摸,云姑娘不要见怪啊!” 看着包扎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手指,云音有些欲哭无泪。 她就是手指被划了一个小口子而已,一会儿血就会自己止住了,回去她也会稍微简单处理一下,明天就可以结痂了,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的。 方舟余收好药箱,然后把手边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她。 “这本的药材比刚刚那本要薄很多,里面也有很多空页,主要是还有很多稀罕的药,我还没有找到,云姑娘可以大概看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你需要的。” 云音向她道谢,接过书。 翻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写有字的最后一页。 轻声道:“火株草?” 方舟余点点头,给她解说:“这味药材长于极旱之地,古书记载的名字是火株草。它是我一年前在椒舟岛无意间看见的,它的形状和颜色跟古书记载的一样,我就摘回来了。” “怎么?云姑娘是需要这一味药材吗?” 云音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继续仔细地看火株草下面的药材名。 看完后,合上书,递给方舟余。 “不知道方大夫舍不舍得把火株草出手?” 她问。 方舟余朝她微微一笑,说:“这味药材,我研究了一年,也不知道它怎么用,我接诊过的病人,更没有哪个需要这味药材,我留着也没用,不存在舍不舍得。” 云音若有所思,随后说:“不知方大夫可知哪里有苜蓿草?” 闻言,方舟余面露苦涩,好像陷入了往事。 028:特意接你 眼看天色渐晚,云音才知道她跟方舟余说了这么久的话。 她起身向方舟余告辞。 方舟余开口留她:“云姑娘看,这都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云姑娘留下来用个晚膳再走吧!” 云音谢绝了她。 见如此,方舟余也不好再开口留她,送她到门口。 栎乐骑着之前来沧州时,给云音骑过的白马在门口等候。 云音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栎乐会过来,便问:“你这是去哪里来?” 栎乐轻声回:“没去哪里来,特意来接你的,上来!” 他朝她伸出手。 方舟余看着,竟有些羡慕云音。 何时,她也能有一个这样温柔待自己的夫君? 想着就想到了乔峪的脸,她连忙摇摇头,她这是咋了,想那个烦人的男人做什么? “云姑娘有事没事多来,来的时候派人提前通传一声,我好在店里等你你!” 云音回头,朝她莞尔一笑:“多谢!” 看着两人驰去的身影,她倚在门框上,竟还有些嫉妒。 身后年纪差不多的女子见她看着人家远去的方向愣神,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说:“人家都不见了,还看呐!” 方舟余回过头,语气里充满了辛酸:“倩姐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这样遇到一个这么温柔体贴的夫君啊?” 方舟倩失笑,这小妮子想嫁人了呀! “以前你可是说,这辈子都不想嫁人的,这会儿怎么羡慕起人家来了?” 方舟余努努嘴,说:“那你看,人家的夫君那么绝色,心里眼里都是云姑娘,我这不是羡慕了嘛!” “谁不想有一个长得英俊,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夫君啊!那姐夫虽然长得没有人家那么好看,但是姐夫不也待倩姐姐很好嘛!” “我呀,这辈子要是遇到这么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长得那么好看的男子,被困金丝笼里也乐意。” 方舟倩宠溺一笑,语重心长地说:“婚姻大事,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嫁就行了。也不是你说的满心满眼都是你,温柔体贴呀什么的,有时候啊,还需要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可是很少能幸福的。” “你看看那些高门大户,哪家不是三妻四妾,哪个不急尔虞我诈的?你要想高嫁,那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一辈子都在争,还不如嫁个平民百姓吃穿刚好的。” 方舟余不是不懂这些,就是因为看惯了那些高门大户的尔虞我诈,所以她才不想早早嫁人。 方家在沧州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殷实人家,父亲娶了母亲,还有两个贵妾,她看她们都斗了这么多年,还不停歇。 父亲性子软,祖母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所以尽管那两位姨娘闹出什么,只要不是大事情,祖母都是劝说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母亲跟父亲就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这么多年了,在父亲面前,母亲一直唯唯诺诺,兢兢战战,生怕自己做错一件事,就被祖母责怪了。 母亲只是一户渔民人家的女儿,是父亲的坚持和以死相逼,才迫使祖母同意这门亲事,但是祖母给出的要求就是,同时抬两位贵妾入府。 这么多年了,父亲也只有在娶母亲这件事上,跟祖母闹不愉快,其他事情事事顺应祖母,从来不敢忤逆。 她其实打心眼里觉得,父亲真的很窝囊。 她记事以来,母亲就被两位姨娘害过不知多少次,但是母亲每次都不计较。 到现在啊,她也就想明白了。 母亲哪是不想计较啊,只是她没有雄厚的娘家支撑,所以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在府里举步维艰,但是尽量给自己最好的,有苦也从来不跟自己说,宁愿自己扛着。 还好,她作为女儿,没有让母亲失望,继承了方家的一身好医术。 虽然父亲有儿子,但是他们对医术不感兴趣,也对医术一窍不通,这使得祖母对自己也青睐些,转而对母亲也开始好了些。 想起这些,她叹声息。 看向方舟倩,说:“倩姐姐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姐夫没有陪你来吗?” 方舟倩长叹一声,满目愁容。 “你也知道,你姐夫他在家里不受宠,这几年啊,大哥病倒了,换了二哥掌家,二哥他一直就看你姐夫不顺眼,自从他掌家,你姐夫就一直被他以各种借口支去外地的商铺收账。” “昨天,二哥又以邺城的账目不对,让他过去对账了。” 方舟倩被方舟余扶到凳子上坐下,又亲自去给她倒水。 “那姐夫和你有没有想过不再依靠张家生活?” 方舟余开口,把自己多年的想法说出来。 她几年前就想过,想靠自己一身医术,赚取足够生活的钱财,然后接母亲过来,她们两个人,不用再依靠方家。 这样,母亲也就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低眉顺眼,更不用再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方府里。 方舟倩摇摇头,说:“这事我跟你姐夫商量过,但是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们都没有技艺傍身,不靠张家,我们迟早有一天会饿死。” “你姐夫也尝试过去学一门手艺,但是每次都被二哥搅和了,要么就是二哥提前跟每个商户说了,不许传授你姐夫手艺,所以就没有人敢接纳他,这事也就再没有想过了。” 方舟余伸出手安慰她。 …… 顾婉莹守在顾老爷的床前,寸步不离。 她不放心下人照顾父亲,所以就自己来亲自照顾。 接过阿霞端来的药,试了试汤药,确定不烫后,喂给顾老爷。 顾老爷老老实实喝下去,说:“阿爹又不是什么大病,莹儿不用担心,这种事情,下人来就好了。” 顾婉莹吹了吹汤药,递到他嘴边,温声道:“那可不行!让他们照顾阿爹我不放心,这种事情还是我亲自来比较放心。” “再说了,我也没啥事,守着阿爹也舒心些。” 顾老爷欣慰,阿芙给他生了个好女儿。 是他对不起阿芙,这辈子啊,只能把最好的都给女儿,就当是弥补亏欠了,虽然他知道这些微不足道,但是他心里至少能舒心些。 喂完一碗药,又吩咐下人去传膳。 “方大夫说,阿爹现在不宜吃油腻辛辣的食物,我便给阿爹准备了一些清淡的膳食,阿爹起来准备用膳了。” 顾老爷坐起来,穿好外套。 “辛苦莹儿了,我这身体啊,也没有什么大碍,按方大夫的嘱咐服用几天药就好了。” “小姐……”,这时,阿夏匆匆忙忙跑来,见顾老爷醒了,有些顾忌。 顾婉莹柔声问:“匆匆忙忙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别着急。” 阿夏缓过气来,说:“誉王爷来了!” 029:剑羽山庄 几个黑影穿过黑夜,出现在房顶上,沿着房顶快速跑向最高的房顶。 地上,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正在巡视。 等他们一走,几个黑影出现,闪进了房间。 不久,一个红色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进去。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看着四周,停下脚步,低声道:“有机关,注意安全!” 身后五人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检查四周。 “咻!” 空气中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黑衣人耳朵一动,迅速一歪头,利器牢牢地钉在身后的墙上。 “咻咻咻……” 更多的利器破墙而出。 众人提高警惕,轻巧躲过所有利器。 来到第二段路,变得更加小心,每走一步都感觉走在刀刃尖上。 暗处,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红色的纱绸遮住了容颜。 她抬手,轻轻摁下手边的机关。 感觉到空气中多了危险的气息,黑衣人细心的观察四周,整装待发,时刻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听声音的大小,就知道是往密室这边来。 “不好!” 六人身形一闪,立刻消失在原地。 外面的人出现,为首的中年男人叫停身后的侍卫,自己去看四周的机关。 仔细一看,是本应该在顾府养病的顾老爷。 他取下墙上的利器,目露凶光。 “吩咐下去,守好庄里的每一处地方,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过,违者斩!” 说完,领着自己的心腹走进去。 殊不知,隐形的六人还在,此刻正跟着顾老爷进去。 暗处的红衣女子看着,双眼一眯,立即闪身跟上。 到了最里面的石室,顾老爷停下来,走到石壁边,轻轻摁下上面的按钮。 中央的铁柱打开外面一层,一片闪闪发光的鳞片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他取下鳞片,吩咐身后的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则拿着鳞片来到石柱对面的石门边,把鳞片放进石孔里,石门缓缓打开。 他又回头看了一下身后和四周,迈出脚步,然后石门又关上。 下了石阶,几十个摆放整整齐齐的箱子出现在眼前。 他负手而立,绕着箱子走了一圈,停在原位。 “各位大侠不打算现身吗?” 他对着空气轻声说。 话毕,六个黑衣人出现,纷纷亮出自己的家伙。 顾老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听他微微一笑,说:“各位不就是对老夫的这些东西感兴趣吗?” “但是,老夫有必要提醒一下各位,进了这密室的人,只要老夫有丝毫闪失,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不信大可一试。” 六人面面相觑,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 “顾满山,手上沾了这么多人的血,你睡得安稳吗?” 为首的黑衣人开口,收回手上的长剑。 顾老爷的眼里有些迷茫,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以至于他都快记不得自己叫什么了。 他突然大笑起来,说:“老夫自从换了张脸,还以为没有人记得老夫了呢!” “不知道几位光临寒舍,有何赐教?” 黑衣人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视线落在箱子上,道:“明知故问!” 顾满山看向黑衣人,表示无奈地说:“这些箱子都是用纯铁经过四十九天日夜高温烧制打造,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钥匙早在十年前就不见了,老夫也无能为力。” 黑衣人伸剑,抵在顾满山脖子上,压根就不信他说的话。 “废话少说!钥匙给我!” 顾满山伸手,弹去脖子上的利剑,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凭这些破铜烂铁,是不会对老夫造成丝毫伤害的,今日你们将会长眠于此!” 黑衣人不信,剑尖以极快的速度刺向顾满山的身体。 只听见“哐当”一声,利剑断成两截,剑柄那截还在自己手上,另一截掉落在地。 “你……” 顾满山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断剑,满不在乎地说:“这世间,能杀死老夫的,唯有清乐的惊鸿神剑。惊鸿神剑不在清乐手上,也是一把破铜烂铁,对老夫也没有任何作用,更何况清乐已经永远的消失了,这世上甚至地狱,他都不存在了。” 黑衣人双眼一眯,冷声道:“你怎知清乐尊主永远消失了?你是不是知道尊主消失的真相?” 顾满山没有回应。 只见他面目变得狰狞,催动体内的功力,周身出现一团黑气,手一挥,为首的黑衣人应声倒地,痛苦挣扎。 一口黑色的血从黑衣人口中流出,一下子就断气了,死不瞑目。 身后的五个人见状,挥动手中的剑,进入战斗状态。 不稍片刻,四人倒地,地上布满了碎剑,而顾满山毫发无伤。 他一步一步朝最后一个黑衣人走去,黑衣人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顾满山没有着急杀他,伸出手,一团黑气禁锢住黑衣人,然后从黑衣人身上吸取他的功力,一脸享受。 “你……你……邪功……” 黑衣人呼吸急促,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由顾满山吸取自己的功力。 这时,一股力量把顾满山弹开。 黑衣人瘫坐在地上,奄奄一息。 顾满山面露诧异,看向四周,狰狞道:“坏老夫好事,是谁?有本事出来!” 身后,红衣女子飘然落地。 顾满山回头,眯起双眼,阴森森地开口:“又来一个送死的!” 红衣女子一双杏眼好像一把利剑,看的顾满山心里发毛。 “装神弄鬼!” 顾满山朝她发出攻击,却被对方轻巧躲过,黑气在石壁上凿出一个大洞,可见伤害十足。 继续发出攻击,每次都被她轻松躲过和化解。 他怒了,说:“不要只会躲,就算能躲,今日你也走不出这密室。” 红衣女子开口了:“练这等邪功,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顾满山狂笑不止,说:“只要能长生不老,害人害己又如何!老夫最后会成为这大地的强者,到时候谁都不能跟老夫匹敌。” “冥顽不灵!” 她低声说话。 这次不再只是守,开始与顾满山正面交锋。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没有丝毫受伤。 顾满山负手,开始端详起对方,一会儿道:“姑娘好身手,只可惜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顾老爷说话未免太满,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她接话,语气依旧清冷孤傲,没有丝毫退却。 这次她主动出击,在顾满山的视线里,只看到一股红色的风朝自己袭来。 他也不慌,双手运气,与对方交错。 两人出现在对方的位置上。 顾满山捂住胸口,瞪大了眼睛,突然双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 这女子,会用针! 而且,她的针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正确无误地封住了自己的血脉,只要拔出银针,自己就会失血而亡。 一针见血,也可以一针毙命,她好高的身法。 “你是谁?” 他开口。 在这世上,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能把银针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的人。 而红衣女子这边,也没有占到多大的好处,她的左肩被顾满山手上突然出现的回旋镖划出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顾不上受伤的左肩,她身形一闪,人凭空消失了。 顾满山手撑地,站了起来。 缓缓走到石门边,往石孔里插入鳞片,石门打开。 “立刻给老夫封锁山庄,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030:花神节 日出东方,整个沧州城生机勃勃,农户开始袅袅升起烟雾。 栎乐停在云音的门口,伸出手准备敲门,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手放了下去,转身准备离开。 门突然吱呀地被人从里面打开。 云音睡眼惺忪,看到门口的栎乐,面露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栎乐回过身,看她穿戴整齐,便问:“要出门?” 她点点头。 “今日是沧州三年一度的花神节,闲来无事,就过来问问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栎乐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但是心里还是期待她会答应。 云音一愣,看对方别扭,轻轻一笑,说:“好啊!早就听说沧州三年一度的花神节热闹非常,去瞧瞧。” 其实每个地方都有花神节,只不过时间不同。 不过啊,听说,花神节要数沧州城的最热闹,稀奇古怪的物件也是最多的,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活动。 每一次的花神节,准备的东西也不同,活动也不同,每次活动的彩头更是一次比一次稀有。 因此,每错过一次沧州的花神节,就是一生的遗憾。 四处各地有人为了看一次沧州城的花神节,不辞辛苦地从很远的地方提前赶来,从这可以看出沧州的花神节有多热闹了。 栎乐把云音护在怀中,说:“沧州繁华,每次参加花神节的人有上万,别被别人磕磕碰碰了,躲好!” 云音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会心一笑,竟乖巧地躲在他怀中。 沧州有护城河,城中又有四条能容下三条豪华的游船同行的水渠,把沧州城分成了四个城区,四条水渠分别从四个方向与护城河流通。 四条水渠的交汇处,有一座华丽的府苑,苑中有园,有楼台香榭,还有高耸入云的阁楼。 这是沧州城最高最豪华的府苑,也有人说是天底下最高最豪华的府苑,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但是这座府苑也不是谁都能进去,沧州城里的人,估计还没有三成的人进去过,就更别说其他地方的人了。 能进府苑的,需是集文人雅士气质、江湖侠士气概于一身的人,不过这也不是死规矩,也有的人没有这些特征也能进去,一切要求,皆按府苑的管理者来,不过,有一条是定死的,那就是有钱,毕竟里面简单的一道膳食就能花掉平民百姓家的一般积蓄,而府苑里的膳食又是外面所做不出来的,所以尽管一道菜卖出了天价,也有人豪掷千金。 栎乐夹了一块骨头放进云音的碗里,嘴里说着:“这是蝴蝶骨,炖的猪排骨,骨头已经被炖软了,可以直接食用,料中加了药材,还能有病治病,无病防病。” 云音一看,还真有不止一点像蝴蝶的形状,而且配料也是五花八门的,愣是看出了一只活的蝴蝶。 她夹起来,细细品尝,味道很不错,但就是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这时,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来这府苑吃上一次了。 不过,这菜里的药材真有这么神吗? 她闻了一下,没有闻出是什么药材。 上菜的速度很慢,几乎半个时辰才能上一道。 他们来这坐了一个时辰了,也才上了三道菜,第一道是蝴蝶骨,第二道叫鱼跃龙门,第三道刚刚端上来,听端菜的人说,这道菜叫鸳鸯谱。 听这名字,再看菜样,确实菜如其名。 也不知道这府苑的主人是谁,做菜这么有讲究,居然能做出这么多独特的菜品。 每一道,云音都只夹一次,有时候是栎乐给她夹的,吃完也就不再夹了。 每上一道菜,上一道就会被撤下去。 因为如果吃的多就已经吃完了,吃的不多,菜碟里才会留菜,而且那段时间里,菜基本已经凉透了。 这也是府苑的特点,每吃一道,不管吃多吃少,隔得那段时间里,客人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尝好鸳鸯谱,栎乐起身来到窗边,回头唤她:“游船会开始了,过来看看。” 云音走过去,下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三条华丽的游船从远处缓缓驶来,一条走前面,两条稍小的走后面。 船上有佳人才子,有琴棋书画,也有诗酒花灯。 只听船头上的人高喊:“今年的游船会呀,彩头可比上一次贵重多了,在场的各位,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谁拔得头筹,这彩头就归他了。” “我就知道各位最好奇的还是彩头是什么,下面啊,各位可睁大眼睛了,不然都看不到彩头是什么了。” 他转头,叫里面的人把东西抬出来。 红布一掀,一块拳头大小的金色琥珀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哗然,连连发出疑惑。 船上的人也不恼,耐心介绍:“这是胡辽琥珀,产自西域的胡辽,这种琥珀百年不得一块,它呀,具有养容养颜、促进血液循环、有助于改善睡眠、防太阳晒伤、定心安神、缓解疲劳、解酒、明目、杀蛊消肿、缓解内脏损伤、预防各种恶疾传染等等的功效。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宝贝啊!各位可别不识货啊!” “还是老规矩,不管是不是在游船上的人,只要在这场游船会中拔得头筹,这件宝贝就是谁的了,现在,游船会开始!” 让人把胡辽琥珀抬进去,然后把活动交给在场的人。 “这第一项呐!就是猜字谜,我出题,各位猜,第一个猜出来者获胜。” 栎乐倚在窗框上,看向云音,问:“想不想要?” 云音摇摇头,右手托着下巴,说:“这胡辽琥珀确实百年难遇,一场游船会就把这么稀有的宝贝拿来当彩头,实在是暴殄天物啊,可惜了,我用不上要不然给你用用?” 她猛地抬头看他,见他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尴尬的笑了两声,转而继续看游船。 他失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我可不用,这东西容易招贼,那这宝贝在我这就不是安神定心了。” 她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栎乐,最近怎么总是喜欢摸她的头? 虽然她只长到他的肩膀处,但是自己的头也不能容他这么蹂躏吧? 看出她心思,栎乐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妮子,居然对他摸头的行为耿耿于怀,那他以后不得多揉揉啊! 031:旧伤复发(1) 游船驶至府苑台下,即为游船会结束。 胡辽琥珀被一个文质彬彬的白衫俊俏公子所得,只见那俊俏公子接了胡辽琥珀,突然抬头,与云音四目相对。 对方朝她彬彬有礼一笑,然后点头问好。 栎乐发现了,伸出左手,宽大的衣袖挡开了两人的视线。 云音觉得莫名其妙,她刚想说话,就被他拉进来。 他碰到她的左肩,只听她闷哼一声,面色有些苍白,还有许些密汗。 想到自己应该是力道太大,弄疼了她,连忙出声关心:“是不是我抓疼你了?是不是很疼?” 她摇摇头,然后左手轻转运功,使左肩的疼痛缓和下来,也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看出她的隐忍,他还是不放心,又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你等等,我去找大夫来。” 云音叫住他,说:“请什么大夫啊,我自己就是大夫,真的没事,不过是拉了一下筋罢了,休息一下便好。” 他将信将疑,也没再说什么。 这时,房门被人打开,两个府苑的侍女一前一后走进来,前面的端着菜碟子,后面的则是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东西。 云音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刚刚游船会的彩头,胡辽琥珀。 把菜摆放好,身后的侍女把胡辽琥珀端到云音面前,轻声说:“姑娘,这是刚刚一位白衣公子托我带给您的。” “那位公子说,有幸相识,日后会再相见,他还说,姑娘务必要收下这件彩头,就当是送给您的见面礼。” 云音一愣,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既然人家有意送,就收吧!” 身边的栎乐冷冷出声,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有些闷闷不乐。 云音不明所以,最后收下了礼物。 他听着侍女介绍这道菜,然后夹了一块牛肉伸到她嘴边。 看着栎乐一副不悦的样子,她乖乖吃下了那块牛肉。 本来想拒绝的,因为她现在这个状况不能吃牛肉和鱼肉这类食物,但是一看到他一副委屈的样子,就吃下了。 见她吃下了,他的心情稍微好一点了。 “还有一刻钟,游船上会有表演,待会儿可以看着解闷。” 他悠悠开口。 云音点点头,突然感觉肩头一紧,一阵阵疼痛感袭来。 她收回左手,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了肉里都感觉不到疼痛。 她慌忙起身,神色有些慌张,还是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我出去一下。” 不等他作出反应,推门出去。 刚出门,就见左肩有血浸出,一下子染红了左肩以及周围的衣服。 径直走出府苑,可是肩上传来的疼痛令她几乎晕厥。 她的伤口正在收缩! 因为刚刚吃了那块牛肉,牛肉对伤口愈合没有好处,只会促进经脉紧缩,还会促使血液流失。 处理不好,会留下伤疤,严重者还会废了这只手。 刚刚,她应该拒绝那块牛肉,不应该为了照顾栎乐的情绪吃下去。 右手搭上左手,往左手源源不断地输入功力进行治疗。 突然,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撞到,她视线一黑,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开始停下来围观,还有的在那窃窃私语。 “这谁家的姑娘啊?怎么没人管一下啊?看样子,伤得不轻啊!” “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被人伤成这样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可怜啊?” …… 贺煜停下来,看着前面交头接耳的人群,走过去拨开人群进去。 看到地上躺着的云音,认出她就是刚刚自己在游船会上看到的姑娘,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就把她抱起来,冲出了人群。 前脚刚走,后脚就见栎乐从府苑里出来。 刚刚看着云音的脸色就不对,他实在不放心,所以就跟了出来,可是一出来就不见她人影了。 “那姑娘命真好,遇到了热心肠的公子相救!” “对啊!看到她受那么重的伤,我都不敢上去搭救,生怕救不回来,人家的家人找来,还以为是我害死的呢!” “就是,这年头啊,救一个人实在太难了,救到善良的还好,要是救到一个心肠不好的,到时候人家还要反咬你一口呢,还不如不救。” 栎乐听着,一颗心提了起来,抓住其中一个人就问:“你们在说什么姑娘受伤了?” 对方被别人突然这么一抓,本来就没好气,突然看到栎乐的脸,就没气了。 好心说:“就刚刚啊,有个姑娘受伤倒地了,看样子啊,伤得不轻。” “多大年纪?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 女子仔细想了想,说:“看着不超过二九,穿橘色衣裳的,头上还戴了根玉簪子,那血呀,流的可多了,整只左手臂都染红了,虽然有人相救,只怕凶多吉少了。” 栎乐一惊,又问:“往哪边走了?” 女子回头,伸手给他指了指路。 看着栎乐远去的身影,女子在原地犯花痴。 不超过二九,橘色衣裳,头上还戴了根玉簪子…… 他敢确定这就是云音。 可是她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从来都不跟他说? 怪不得刚刚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肩时,她会脸色一变。 当时他单纯的以为只是抓疼她了,所以一听她说没事就没有继续关注,没想到是因为她左肩有伤。 都是他太粗心大意了,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贺煜抱着云音闯进方舟余的药铺,药铺里的人认识云音,也就没有阻拦,而是过去帮忙,然后又差人去通知方舟余。 方叔看着云音被血染红的手臂,抬头看向贺煜,责怪他:“云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早点带她就诊?” 贺煜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方舟余赶来,刚准备说方叔打扰了自己看花神节的机会,就看到昏过去的云音。 “这是怎么了?” 拉出她的手给她把脉,一会儿后,她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吩咐人去准备药材。 贺煜眉头紧锁,问:“不知她伤势如何?” 方舟余这才注意到还有旁人,看向他,责怪道:“她刚刚受了伤,怎么还给她吃这种刺激伤口的食物?” 意识到她伤势的严重性,他连忙认错:“是我不小心,不知道她身上有伤,烦请方大夫相救。” 方舟余没有再多说,让人把云音带进后院的房间,挥退所有人,开始脱去云音的衣裳给她实针。 032:旧伤复发(2) 贺煜站在门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似乎是在为云音担心。 他想了想,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他与她只有两面之缘,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总觉得数年前见过一般,熟悉,又惊喜。 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一见倾心! 刚刚游船会一面,还以为要隔许多天才能再次相见,没想到见得这么快,就是再次见的方式竟是她受伤昏迷。 他无声一笑。 “你这年轻人,云姑娘都昏迷不醒了,你怎么还有心思笑呢?” 一旁的方叔觉得真是奇了怪了,这人家都在里面生死不明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在这笑。 贺煜止笑,负手而立。 方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临走时提醒他:“我家姑娘在给云姑娘疗伤,你不要进去打扰,等她出来就代表云姑娘没事了。” 贺煜轻轻一点头。 方舟余取下最后一根银针,额头的发丝早已被汗珠浸湿。 收好针,打开房门,阳光明媚,她感觉已经过了很久。 看到站在门口的贺煜,没好气道:“你怎么还在啊?” 贺煜温润如玉,连声音也如其貌,温柔至极:“她伤势如何?” 方舟余思虑片刻,说:“好在云姑娘自己稳住了伤势的恶化,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还好你也送来的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贺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松了一口气。 “你是她的什么人啊?她受伤为什么不是她夫君送来?” 贺煜面露诧异,她已经许了人吗? 他想起来,在游船会时,她身边就有一位俊逸不凡的公子,莫非便是那位公子? “姑娘,栎乐公子说要见云姑娘!” 方叔赶来。 方舟余一脸怒气,她还寻思着他怎么没出现呢,自己倒来了。 “喂!别以为你是那个劳什子的栎乐公子就可以不管别人死活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云姑娘变成现在这样是你造成的。” 人未到,已闻其声。 栎乐自知是自己的失误,于是心中愧疚,也就任由方舟余在耳边说。 “阿音伤势如何?” 方舟余说完,喝了一杯水,继续说:“如果云姑娘没有昏倒,她倒自己会疗伤,你在她身边居然一点也不关心她,摊上你这样的夫婿也是她倒霉。” “亏我前几天看你亲自来接她,还觉得她嫁了个好夫君,没想到天下男子都一个样,自己的人还麻烦别人来救。” 她这个别人,说的就是贺煜。 “阿南!” 云音身处一片白雾缭绕的空地,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转了一圈也没见有人,走了一会儿,依旧是一片白雾。 “阿南!” 依旧是那个声音,还是没有看到人。 “贱人!你就该魂飞魄散,死不足惜!你死了就不能跟我抢陛下了,你死了陛下的心中就只有我了,所以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娇媚带着得意的女声传来,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在身后狠狠地推了自己。 她惊呼一声,猛地醒来。 贺煜见她一脸惊恐地醒来,额头上满是汗,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取来一旁的手巾,温柔地为她擦去额头的密汗。 云音看了眼自己所处的环境,最后落在贺煜身上,惊讶道:“是你?” 贺煜扶她坐起来,又嘱咐她小心伤口,然后过去端来一碗药,亲自给她喂药。 “这是你第二次见我了,我见你时,重伤昏迷在府苑外,现在感觉如何?” 她听着,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温润如玉这个词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本来想自己喝药,动了一下左手,手臂上的伤被牵动,疼得厉害,知道自己的手暂时不能用,就乖乖喝了。 “我是贺煜,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喂她喝完一碗药,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又从锦囊里取出一颗蜜饯,递到她嘴边,说:“药很苦,喝完药吃一颗蜜饯去去苦味。” 云音也觉得自己的嘴里都是药味,苦的厉害,于是张嘴吃下。 门外进来的栎乐刚好见到这个场景,一脸黑线。 “本公子的娘子,就不劳烦别人照顾了,还是由作为她夫君的我来照顾吧!” 贺煜起身,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般高,气宇不凡的男子,面露不悦。 “姑娘一看就是未出阁,这位公子何必坏她名声?” 她的发式已经很好的证明了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所以他才会在游船会上朝她点头示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栎乐不语,朝云音嘘寒问暖。 云音无奈,只得说:“方大夫医术高超,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嘛!” 方舟余拿着一身粉红的衣服进来,见两个大男人一个不服气一个,于是开口:“病人需要休息静养,你们出去,出去出去!” “我叫云音,多谢贺公子相救!” 云音温声说。 方舟余把两人请出去,然后关上门,松了一口气。 把衣服拿过来,整齐的放在床头的柜子里面,说:“衣服呢,我就放在这里了,云姑娘想换了再拿来换,不过呀,你现在还是好好休养身体,本来就弱,现在还受了伤,伤的不轻,你呀,还是停歇几天吧,别整天瞎闹腾。” 云音莞尔一笑,故作轻松,道:“又麻烦你了,我一来沧州,你都不知道看了我多少回,实在抱歉!” “哎呀!净说这些没用的,你要是实在觉得抱歉啊,那就好好对待自己,你都知道医者仁心,还对自己这么没良心,以后你再见我啊,可千万别再是病人的方式。” 她边说边捣鼓药。 一会儿拿着剁碎的药走过来,掀下云音左肩的衣服,取下有些浸血的纱布,清理好伤口,把药草敷上去。 “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啊!” 云音点点头,然后突然闷哼一声。 敷好药草,又换新的纱布轻轻地给伤口包上。 “你这伤不浅,都伤及筋脉了,是何人这样凶残,竟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狠手,真不是个人。” 云音回:“没事,就是不小心磕碰到了。” 方舟余嘴里嘟喃,虽然不信她说的,但也没有继续再问。 033:顾满山搜城(1) 两人坐在院子里,一个不理一个。 看到方舟余出来,贺煜起身,朝她作揖,温声道:“云姑娘就拜托方姑娘了,有什么事尽管托人来东城清苑知会一声。” 方舟余回礼,点头应下。 倒是坐着的栎乐听到“清苑”两字时,顿了一下。 送贺煜离开,她坐下来,倒了一杯水给自己,说:“人家可是救了云姑娘呢,公子可莫要不识好歹啊!” 栎乐不语。 她也不在意,又说:“刚刚云姑娘说是磕碰到了,我看了,乃是利器所伤,伤口极深,她自己处理过。正常来说,她把伤口处理的很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今天她吃的东西与伤口相冲,致使伤口恶化,她一个弱女子,这是招惹了哪门子的仇家啊?” 她左手托起腮,右手不停地敲击这竹桌,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栎乐听着,感觉自己并不了解云音。 之前进玄极阁时,乔峪是说她没有资质的,而且他也看不到她身上有任何练功的特征,加上她个子瘦弱,所以就以为她真的只是一个弱女子。 现在听方舟余这么一提,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也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这事变得越来越超乎他的掌控了。 云音……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花神节,在府苑我给她夹了块牛肉,她想来是不想吃的,原先也没见她吃鱼,是我的疏忽。” 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愧疚。 那道鱼跃龙门上上来时,她确实一块不动,只是他没有太在意罢了。 “你说的不应该是这个,你应该告诉我,她为何受这么重的伤!” 方舟余一拍桌子,语气变得激动。 她似乎想起来什么,从腰带里取出一块白布,打开白布,一根细长的银针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她把银针取下来,放在太阳底下,却瞧不出什么名堂。 一边瞧着银针,一边问:“公子见多识广,有没有知道天底下有谁能把银针用来当武器,还能用的出神入化的啊?” 这根银针是昨天去给顾老爷看诊,从他身上取下来的,当时她问顾老爷能不能给她拿回去几日,顾老爷答应了,所以她就带回来了。 “方……” 出现的乔峪本来一脸兴奋,喊方舟余的语气也是带着愉悦,一看到自家公子也在,瞬间怔了一下,愣是没喊出来。 “公子也在呢!” 他走过来,停在方舟余身边。 方舟余抬头,示意乔峪坐下,然后举起手中的银针,问:“你见过江湖上有人用这种银针吗?” 她知道以栎乐的性格,大概不会告诉自己,刚好乔峪来了,问问他也是一样的。 乔峪看去,轻巧地说:“这不是我去城南特意找人给云姑娘定做的银针嘛!” “当时云姑娘让我去给她买些银针,做针灸用的,我就寻思着,云姑娘当然不能用寻常易见的银针啊,所以就跑去城南找人专门给云姑娘定制了十几根,它怎么会在你手上啊?” 因为是他画的图案,还要求银匠用纯银打造,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让银匠给云音定做的银针,只是不知道为何出现在方舟余手上,难道是云音给她的? 方舟余眯起双眼,又询问一遍:“你仔细看看,确定是云姑娘手上的银针?” 乔峪见她神色严肃,自己也端正了态度,点头确定。 “坏了!” 她神色变得慌张。 说:“昨日那顾老爷差人请我过去就诊,这根银针呢,是从他胸口取下来的,当时我就听说,顾老爷现在准备全城下令,要找出左肩受伤的女子,这银针既是云姑娘的,她的左肩又有伤,这不就是说云姑娘是顾老爷要找的人嘛!” 顾满山虽然只是一个首富,但是他私底下与朝廷官员还有江湖各路侠士都有交易,所以在沧州,他的威望绝对不比城主低,甚至在江湖和各国都有一定的面子,而且,他在沧州所拥有的特权,除了治理沧州,其他跟城主无异。 只要他下令搜查,就不会有人发出抗议的声音,只会乖乖配合。 至于到今天还没有大行动,只是因为今天是花神节,来沧州的人形色各异,他怕得罪自己惹不起的人,所以还没有全城公开搜查,过了今日,或许就会全城通知了。 栎乐周身的气息变冷,整个人也变得一副无人可惹的样子。 “你做的好事!” 他说的是乔峪。 乔峪欲哭无泪,这…… 他就只是单纯的想为云音买最好的银针而已,平常的银针都不是纯银打造,而且比较粗短,所以他就觉得云音不该用这些,他哪知道云姑娘会用在这种事上面,而且,他所认识的云音,明明就是一个弱女子。 他太冤枉了啊! 方舟余托腮,表示这事也怪乔峪。 如果是云音做的,这事就麻烦了,云音会有危险,如果不是云音做的,以顾老爷的性子,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云音还是一样有危险,左右都有危险,要是被顾老爷查出,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栎乐拿走方舟余手上的银针,手中运气,银针立即化为粉末。 他快步走进房间,看到靠在床头的云音。 轻声说:“回家!” 说完,在云音的错愕下,把她抱起来,走出了房间。 经过方舟余身边时,听到她提醒:“最好把剩下的销毁,顾老爷那边已经把银针画下来了,如果银匠那边没被查到,应该不会牵扯到,如果那边被查到,也就会查到这边的。” 既然是银针,那顾满山第一个查的就是卖银针的铺子,第二个会是专门打造银针的铺子,如果也查不到,会来查各个药铺,这样一个个查下来,迟早会查出来。 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回头去看乔峪,问:“你找我做什么?” 乔峪回过神,说:“本来想找你去逛花神节,不过现在看来,这花神节是逛不成了。” 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知道逛不成了呀!都知道云姑娘要有危险了,你还在这待着干嘛?还不回去打掩护?” 乔峪一脸茫然,只能连连说好。 看人都走了,她进房间把所有跟云音伤口有关的东西都进行销毁,然后又叫来铺里见过云音受伤的人,挨个嘱咐说没有受伤的患者来过。 想了想,让方叔去处理药渣子不放心,喊方叔休息,她亲自去处理。 034:顾满山搜城(2) 今日的沧州,格外的热闹,路上行人极多,寸步难行。 栎乐抱着云音,怕颠到她扯到伤口,走的极为小心翼翼。 游船上的活动已经结束,平时的船只可以正常通行。 他雇下最宽敞最好的船,抱着云音登上去。 进了船舱,把云音放下来,动作极其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般。 云音失笑,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小心翼翼,于是出声调侃:“传闻栎乐公子不近女色,更是拒人千里之外,今日这是对小女子我倾心了?” 栎乐见她这般有危险还一脸轻松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能凶。 “为何瞒着我?” 她“啊”一声,对于他的问题一头雾水。 “你说的是什么?”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说了,岔开话题:“受伤了也不知道告诉我,看我夹的菜明明对伤口愈合不好,还乖乖吃下,你是不是傻啊?” 云音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又不是什么重伤,我养几日就好,何必麻烦你。” “这不是麻烦,你觉得告诉我是麻烦我才是真的麻烦。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能护你周全。” 云音见话锋不对,平日惜字如金的栎乐居然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当即正了神色。 她抬头看他,轻声问:“你知道了?” 她说的是受伤的原因。 顾满山这个人,有仇必报。 她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想杀自己的人,就算错杀也不会放过。 机警如栎乐,早就猜到了。 “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声音很温柔,也很好听,加上一脸柔情,云音有时候会错误的以为,他喜欢自己。 可是,她其实看得出来,他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又或者说透过她的脸在看另一个人,她没说,也不想说。 有些事情,其实一开始就不要看得太重,因为结局已经注定了。 她别开目光,缓缓说:“我从来没有说我不会武功,你们也没有人问,你心中作何感想那都是你自己揣测的。” 他回神,仔细想想,她说的没错。 一开始就只是他们把那些想法扣在她身上,从来没有问过她,没有问,她也就没必要说。 “顾满山此人诡计多端,又老谋深算,他练的邪功已经到了一半,极少能有人杀的死他,我不过是试试水。” 栎乐摇摇头,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又继续说:“五年前,我祖父被王上封为大将军,率军抵御胡辽。以我祖父的谋算和身手,这场战一定会打赢。” “后来,顾满山派人半夜袭营,还命人放毒蜂,毒蜂身上的毒奇毒无比,凡是中毒者,绝没有活路。本来那场战争已经胜券在握,一夜之间,转胜为败,祖父也因此一病不起,所以我四处拜师求医,只为能救回祖父,没想到,我学成归来,祖父已经撒手人寰了。”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脑海中浮现出祖父对自己的种种宠护的场景,就觉得自己好没用。 祖父从小就把她视若明珠,百般宠爱,即便后来母亲去了,祖父对她的宠爱有增无减,本来她可以一直承欢祖父膝下很久的,就是因为顾满山的卑鄙行为,断送了祖父的性命。 “顾满山跟胡辽明面上没有往来,但是私底下与胡辽将领藏污纳垢,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祖父痛下杀手,可是他既然做了,那他就要给我祖父偿命。” 说到最后,她目露凶光,杀意顿现。 栎乐走过去,他看到了她心中所想,但是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于是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 他说:“你的手不应该沾血,我来!” 她摇摇头,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道:“这事我亲自来!” 虽然不知道栎乐是以什么心态跟她说这些让人心安的话,但是她还是挺感动的,不过,她想杀的人,从来不会借他人之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那才解恨! “好!但是,打不过就叫我,我都在!” …… 今日的沧州城,阴云密布,街上少有人走动,气氛格外压抑。 穿着戎装的将士横行,对沧州城的百姓进行挨家挨户搜查。 “城主有令,有人行刺顾老爷,刺客左肩受伤,凡是家中藏匿刺客不报者,被查出,诛连全家。凡是举报有功者,顾老爷重赏,吃穿用余生不愁。” “顾老爷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说重赏就是重赏,这可是能保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好事情呀,大家都积极点。” 为首的将领一身戎装,浓眉大眼,手握腰间的佩剑,声音也是粗犷。 “大家不要怕,不阻碍搜查都会没事,绝不乱动家中任何物品,也绝不顺走一粒米,所以大可放心。” “开门!开门!开门!” 搜查的士兵来到东城的豪宅区,开始敲门。 府上的小厮开门,士兵挥开人走进去。 “奉命搜查刺客,还请见谅!” 贺煜负手而立,还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虽然沧州城不归各国管辖,但是各位如此肆无忌惮地搜府,不怕得罪人?” 他缓缓开口。 将领陪笑,连忙说:“末将这也是奉命行事,实在军令难违,还请见谅!行个方便!” 贺煜谦谦一笑,表示随意。 搜完什么也没有发现,将领给贺煜赔了不是,然后领兵撤走。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会让他们来做。 搜到刺客,在顾老爷那边讨好,搜不到刺客,顾老爷那边和各地的达官贵族都不讨好,偏偏这种两边不讨好的事情,总是让城主来做。 走出清苑,继续去下一家。 “什么人?” 众人走到栎乐府门前,门口的侍卫拦下。 将领说:“我们只是奉命搜查刺客,还请见谅!” “既如此,等我通传。” 将领不听,带着人闯进去。 刚进去就被一众持剑侍卫拦住,为首的侍卫开口:“说了等通传,赫连太子的府邸也敢造次?” 将领停下来,面露怯色,思索片刻,决定派人回去通知城主。 “既是端王朝赫连太子的府邸,那烦请代为通传。” 退回门口,耐心等候。 虽然沧州不归各国管,但是端王朝还是天下的主,还是要顾忌很多。 人家太子府还要强闯的话,得罪了太子也就是得罪了端王朝,到时候一出兵,恐怕沧州就不复存在了。 放在以前,清乐尊主还在的时候,就算是端王朝精兵强将,也不见得敢打沧州。 现在清乐尊主不在了,还是俯首做小为好,没必要去得罪人家。 “这府门十几年前就存在了,怎么没听说是赫连太子的府邸?” 将领不死心,开口试探。 守在门口的侍卫闻言,掏出腰间的令牌。 将领一见,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等通传和城主出现。 035:太子妃,我夫人 “殿下,城主派人搜府!” 侍卫在亭子里找到栎乐,他正在陪云音解闷,时不时地给她剥些葡萄。 栎乐看向远处,眯起双眼,说:“喊他们城主亲自来。” 侍卫领命而去。 云音今天穿了一件粉色宽袖衣裳,她寻个好姿势,靠在躺椅上,又伸出右手整理了一下衣裳。 府外,侍卫把话传到,急得将领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片刻后,一身便装的城主骑马而来,停在府门前,把缰绳交给士兵。 城主于寻尚三九年纪,一头黑发用金发冠束好,一身正气,两袖清风,长相也是俱佳,多了些阳刚之气。 被侍卫请进去,引到栎乐在的亭子边。 “不知是赫连太子的府邸,手底下的人不明事理,唐突了您,还望海涵!” 于寻尚谦谦有礼,从容不迫地给栎乐赔不是。 “不过,还希望赫连太子不要为难。” 栎乐深呼吸,给云音剥起了葡萄,然后轻声说:“这事啊,得我夫人拿主意,城主大人还是问问我夫人吧!” 于寻尚神色一变,目光落在云音身上,瞧了一遍,说:“赫连太子大婚,是天下的喜事,怎么从没有听说过赫连太子娶亲?” 栎乐双眼一眯,看透他的心思,周身的气息变冷,语气也透着不悦:“你在教本太子做事?” 于寻尚连忙低头,说:“不敢不敢!” “请问……”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听栎乐提醒:“太子妃娘娘,记住!” 于寻尚别无他法,只能连连点头,然后说:“突然唐突了太子妃娘娘,还望见谅,并容许我们搜府,府上东西绝对分毫不动,该在什么位置还在什么位置。” 云音向栎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朝于寻尚点点头。 得了准许,他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搜寻,并嘱咐他们只找人,不翻东西也不碰东西。 看着亭子里的两人郎情妾意,于寻尚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云音身上。 从进来到现在,他注意到这位所谓的太子妃娘娘,虽然很少用手,但是用的一直都是右手,以她的姿势,用左手会更方便些,但是她没有用过左手…… 他突然眯起了双眼,莫非…… 栎乐抬手挡去于寻尚的视线,不悦道:“于城主当着本太子的面,这般直勾勾盯着本太子的夫人看,是何居心?” 于寻尚收回目光,解释道:“我就是想瞧瞧太子妃娘娘的尊容,别无他想,请恕罪!” 他看向别处,衣袖里的手突然出现一颗石子,牟足了劲朝云音弹去,然后余光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栎乐本来想出手,被云音余光制止。 只见她伸出左手,将于寻尚的石子牢牢握在手中,看这样子,根本没有受伤的迹象。 “于城主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今日竟偷袭,传出去怕要让人唾骂。” 云音将手上的石子扔入湖中,冷冷开口。 看她接石子的速度,有武功,但是绝对没有受过伤,看来是他多想了。 想到这,他连忙向她致歉:“失手了,并非有意,还望太子妃娘娘明察!” 去搜查的人回来,纷纷说没有。 于寻尚向两人告辞:“打扰了!告辞!” 临走时,他又看了云音一眼,然后领着手下离开。 人一走,栎乐的神色变得紧张,修长白皙的五指附上她的手背,问:“可有不适?” 云音摇摇头,一下子就焉了,靠在躺椅上。 “今日是有惊无险,明日顾满山应该会从银针着手,此地不易久留,我派人护送你去别院住几日,风头过了再接你回来。” 她摇摇头,神色自若。 虽然知道乔峪给自己的银针是定做,但是她不怕,慢慢说:“你都说是你夫人,要是突然消失,只会更加引人怀疑。” “顾满山这个人生性多疑,绝不会放过蛛丝马迹,我自己疗伤,好的差不多了,没事!” 她反手附上他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表示让他不用担心。 这伤虽然伤及筋骨和经脉,但是对于她来说,其实没多大关系,不过是休息几日的时间便能痊愈。 但是顾满山可就不会像她这样轻松了,他身上的银针虽然拔出来了,但是也令他的心脉受损,不到一个月是不会痊愈的,这一个月,足够她完成很多事情了。 赫连太子在沧州并且多了一个太子妃这件事开始传街串巷,沧州城人尽皆知,同时也传到了顾满山的耳朵里。 “赫连太子来沧州,为何没人禀报?” 他找来安插在端王朝的眼线,厉声质问。 眼线跪地磕头:“赫连太子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属下们自从出现在端王朝,就没有见过赫连太子的人,所以赫连太子来沧州,属下根本不知道啊!是属下失职,还请老爷降罪!” 顾满山掀开茶杯盖,吹吹气,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回桌上,整理了一下衣裳。 他说:“老夫伤势尚未恢复,这件事从长计议,你们回去,时刻关注端王朝的事情,赫连太子这边,老夫自有打算。” 眼线跪谢,起身告退。 顾满山看着院子里的红牡丹,一时间出了神,连顾婉莹什么时候来到跟前都没发现。 “阿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婉莹伸出手在顾满山眼前挥了挥。 顾满山回神,见是宝贝女儿,立即笑着说:“阿爹这不是在想哪家公子能配得上阿爹的宝贝女儿嘛!” 听父亲说这个,顾婉莹喜上眉梢,但是面上神色不变,说:“阿爹,女儿派人去打听过了,赫连太子住在城东区,听说要在沧州住上一段时间,所以女儿寻思着找个机会,邀请赫连太子来府。” “正好过几日便是女儿的生辰了,就在那天邀请吧!” 她不信她的生辰宴,赫连景会一点面子都不给。 顾满山捋捋莫须有的胡子,斟酌一下后开口:“听说赫连太子性子冷淡,邀请他也不见得会应邀,不是说赫连太子有太子妃吗?何不从她身上下手?只要邀请到了她,还怕赫连太子不陪同吗?” 他一直相信,从女人的身上入手,事情会变得很简单。 毕竟女人之间也有场无形的战场,最喜欢在人前吹高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最喜欢炫耀自己,所以,只要有些隆重的宴会,她们都会争先恐后的应邀来参加。 顾婉莹觉得父亲说的在理,起身退下,去准备举办宴会的理由和事宜。 036:清乐是神? “赫连景有太子妃?” 代霄云负手而立,听到手下的禀报,眯起了双眼,满目疑惑。 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赫连景有太子妃?而且,作为端王朝的皇太子,与太子妃大婚这种事情不应该昭告天下吗?难道赫连景没有声张? “属实?” “属实,而且属下去调查了,赫连太子的太子妃是云将军府的嫡女云音!” 代霄云的手轻轻敲击大拇指上的指环,一会儿,听他问:“云音是谁?不是云珊?” 他怎么不知道云将军府的嫡女叫云音?东域的女子跟端王朝的皇太子结亲,他怎么从来没有得到过消息?甚至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感觉到。 “云音是云将军先夫人的遗孤,儿时的云音也是东域的天才,后来云将军续弦,就放弃云音了,倒是云老将军对这个孙女格外疼爱,以致于后来云老将军病逝,把早年得到的玄极阁令牌交给了这个孙女,也因此,云将军夫人挑拨,让云将军把她的名字剔除族谱了。” 代霄云想不到,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还以为云将军府的嫡女是云珊呢! “她跟赫连景哪里来的婚约?” 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东域朝臣的千金,怎么会攀上皇太子? 侍卫摇摇头,表示自己查不出来。 挥退侍卫,他琢磨起这件事情之间的联系,琢磨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殿下,林姑娘请您过去用膳。” 门口下人来传话。 他转身走出房间,快步往春朝院的方向走去。 等候在春朝院的林绾绾一直看着门口。 她生的一副好皮囊,天生我怜的娇柔模样,眸中温柔似水,柔弱无辜,但凡是个男人,看到她这样的美人,极少有人不怜惜。 看到门口的一抹黑衣角,她连忙起身去迎:“殿下来啦!” 代霄云扶起她,来到桌边坐下。 他略显心疼:“你身子弱,都说了不用迎接我,乖乖坐着等就好,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林绾绾虚弱一笑,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柔中带弱:“绾绾想早点看到殿下呀!” “好好好!但是也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想见我派人来通知,我就过来了。” 他一脸宠溺,一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模样。 他的绾绾什么都好,就是身体不太好,还不太听话,可是他就是很喜欢这样的女子,只要她一娇嗔,他就毫无抵抗力,恨不得摘下星星月亮送给她,想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给她。 “殿下,绾绾不会跟清乐宫主争的,殿下无需为这些琐事烦心,只要能一直陪在殿下身边,绾绾就知足了!” 林绾绾一直觉得自己能得到代霄云的青睐就已经很知足了,她不会肖想其他,只希望这一辈子都能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代霄云坐在她旁边,伸出手轻轻地刮刮她的鼻子,怜惜道:“你啊!总是为我着想,你不用这么知书达理,我会心疼的。” “等了这么久,绾绾一定饿了,快用膳。” 说着,夹了肉放到她的碗里,说:“多吃肉,好养身子。” 林绾绾点点头。 如果能一直这样子,该有多好啊! 可是她知道,他是东域的王储,他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他是属于东域全部百姓的,但是,她属于他,这就够了,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只要他不放手,她会一直陪着他。 另一边,清乐看着从代霄云手上借来的武都会,凤眼微眯。 “如何?” 武都会睁开眼,琢磨了一下,说:“东南百里处,有些气息。” 清乐想了想,问:“椒舟岛?” 武都会点点头,又施法,片刻后开口:“有,又好像没有,现在寻不到了。” 他收回空中的舍利串,来到石桌旁,叫人拿来纸笔,在纸上画出了一幅图案。 清乐把纸拿起来,看着纸上面的图案问:“这是什么?” 武都会说:“海底!” “海底……” 她轻语,看的有些出神。 海,东南百里处,那不正是椒舟岛吗?但是为什么是海底?海底里有什么秘密? 武都会也不知道,他脑海里出现的只是一片汪洋大海,然后一路来到了海底,然后他就按照提示,把画面画下来,至于是什么寓意,他也不清楚。 “传说古时有神,能开天辟地,上天入地进海,无所不能。这世间,没有人知道清乐尊主从哪里来,也无人知晓年龄,更无人识得男女,如此一个传神的人,不太可能,会不会……” 她打住了他的猜想,这世间根本不可能有神,古时的传说也只是传说,况且,清乐也只是武功境界高,寻遍世间无对手,所以被人们传的神了,因此也变得似神了而已,别无其他。 “既然世间有神龙,出神剑,为何不可能现真神?” 他想起清乐身上的惊鸿神剑,还有在刑场法会上的白龙真身,反问她。 她觉得这纯粹就是荒诞至极,说:“龙是蛟进化而成,蛟又是蛇进化而成,从蛇化成蛟,需要千年,从蛟化成真龙,需要万年,几万年里能够出现一条进化而来的龙,有依据,而惊鸿神剑在清乐手上,清乐传神,剑自然也就传神了。” 她不相信古时的真神存在,这简直太荒谬了。 武都会知道自己说什么在清乐这里都没用,所以也就不说了。 “不知道清乐宫主还想知道什么?” 清乐罢罢手。 她就想知道上次没完成的刑场法会出现的现象而已,既然现在知道了,那她就没什么事了。 “多谢!” 她向武都会点头致谢,然后给他约定好的东西,命人送他出去。 椒舟岛,海底…… 这事怎么越查越玄乎? 她传来侍女凌葑,将手上折好的纸条交给她,并嘱咐:“亲手交到栎乐公子手里,不得有误!” 凌葑接下,领命而去。 栎乐是赫连太子,云音是赫连太子妃,这事,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037:娘娘! 云音在院子里打理花花草草,就见银衣匆匆忙忙赶来,将手上红色的请柬交给她。 “娘娘,这是顾府小姐差人送来的请柬,说是给您的。” 银衣一声“娘娘”叫得甚是顺口。 云音接过,在银衣临走时提醒:“你不必唤我娘娘,你也知道这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她可不敢当这个太子妃娘娘,实在是受宠若惊。 银衣不依,把赫连景搬出来:“公子说了,您迟早也是太子妃娘娘,以后都喊您为娘娘!” 云音满额黑线,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在这件事上只听栎乐的,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罢了,你家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放了银衣下去,她将手上的请柬打开,大致看了一遍内容。 九日后顾婉莹二十一生辰,这事挺赶巧的啊! 她知道顾婉莹真正想请的是端王朝的赫连太子赫连景,但是又猜到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出席的,转而打上了她这个挂着太子妃之名的太子妃。 不过,顾婉莹这算盘打错了,她也对这种宴会没有兴趣,怎么可能又去出席,而且,就算她出席了,栎乐又怎么可能会跟着去。 这顾婉莹,对栎乐还真是执着啊! 本来已经打算把请柬扔了,像是想到什么,她又看了眼请柬,把它收了起来。 也罢,拿了人家顾老爷的宝贝,登门拜访也是好的,就给他个面子。 走到门口,余光看到左廊拐角处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杏眼微弯,走进房间。 这于城主,好像对她很怀疑啊,都把自己的人悄无声息地放到府里来了。 这两天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顾满山不搜城了,还是于寻尚怕得罪人不干了,又或者是不声张了,转而私底下进行,反正无论是哪种,对她都没有影响。 很多线索,她都处理完了,他们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于寻尚坐在桌案前,单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突然响起敲门声。 他睁开眼,整理好衣物,宣外面的人进来。 婢女上前俯首,娓娓道来:“禀城主,太子妃那边,属下已经连续观察了两日,除了赫连太子,并未见其他人进来过,太子妃也没有接触任何外面的人,而且她左右手收放自如,并无异样。” 于寻尚琢磨,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当日他扔出的石子,虽然她接住了,但是他很细心地发现了她在接石子后,左手抖了一下。 赫连景是栎乐公子,他身怀武功,可以理解,但是他那突然出现的太子妃也有武功,而且还不低,这就有点说不通,为何端王朝的太子妃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呢? 他当了沧州城主十年,在有名的江湖榜上,除了被消名的清乐尊主不知男女,女人入榜的有梧桐宫的宫主清乐,江瀛门的门主聂霜霜,空山城的城主无玉,还有武林盟主的千金赵心梓,实在找不出还有武功能入眼的女人。 所以这个所谓的太子妃,到底是何人?如果是她刺杀的顾老爷,她又是出于何种原因?如果不是,又是谁能伤的到顾老爷,还没有蛛丝马迹。 “禀城主,顾小姐差人送来了请柬。” 于寻尚接过,打开里面看内容。 “顾小姐生辰,这是大事啊!” 他合上请柬,喊来自己的妾室,吩咐她:“你与顾小姐同为女子,你应该知道女子喜欢什么礼物,你下去准备准备,务必要贵重的。” 妾室欠身行礼,出去了。 忽然,请柬上掉下来一张纸条。 于寻尚放下请柬,拿起掉落的纸条。 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届时,赫连太子与太子妃皆出席”。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连连赞叹顾婉莹的心思细腻。 这样聪慧的女子,日后也不知道花落谁家,便宜了哪个臭小子,要是佳人配才子,乃一段佳话呐! 端王朝皇宫内,当朝皇帝赫连靳嵘正在批阅奏折,看的有些恍惚,放下奏折,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闭目养神。 身边的贴身太监王世安见状,挥退殿内宫女太监,留自己下来以供皇帝随时吩咐。 “陛下,殿外有人求见!” 王世安小声提醒。 赫连靳嵘缓缓睁开眼,深呼吸一下,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人求见啊!宣进来吧!” 王世安得命,让人开门宣人进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一个穿着轻装的中年男人进来,跪下行礼参见。 赫连靳嵘从容罢手,不耐烦地说:“免了免了!快说见朕有何事禀报。” 男人起身,说:“启禀陛下,沧州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在沧州!” 赫连靳嵘闻言,立即变得精神抖擞,思索片刻,问:“你确定?欺骗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男人再次确认,说:“加急来禀报陛下的,不敢欺瞒陛下。” 他扶额,又问:“太子哪里来的太子妃?” 他的继承人何时有的太子妃,他怎么不知道? “听说是太子殿下对外宣称有太子妃的!” 王世安知道皇帝懵了,连忙出来打圆场:“陛下,您曾说过,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是未来的太子妃。” 赫连靳嵘拍拍额头,想起来了。 “太子早些年说不喜欢人家,还说要退,这会儿怎么就承认了?” 他摇摇头。 本来他还寻思着想什么办法让太子先娶了人家,也算是兑现了承诺,至于娶回来后如何,就看那姑娘的造化了。 现在看来,是他瞎操心了这么多年,当儿子的比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急。 他哈哈一笑,挥退男人。 看向王世安,爽朗地说:“王世安,咱们悬了多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呀!” “都是陛下为太子殿下操心了。” 赫连靳嵘松了口气。 “自从立了景儿为太子,他从来没有回宫过,不乐意当这个太子,现在不仅对外承认了太子的身份,也对外宣称了太子妃,朕这心里的石头啊,没了!一下子感觉年轻了。” 王世安点头,连忙过去扶皇帝起来,朝着殿外走去。 赫连靳嵘伸伸懒腰,今日的太阳,格外的温暖啊,他要去御花园走走。 038:凉川王 “宣!安锦绣进宫!” 安锦绣等到凉川王传令,传话的太监领她进去,穿过层层宫门,最后来到凉川王的寝宫——圣熙殿。 带她进去,太监上前示意。 “王上,安大夫来了。” 凉川王侧卧在床上,闻言,睁开眼,让太监扶自己坐起来。 双手撑在膝盖上,眯起双眼才看清楚下面站着的人。 一旁的太监见下面的安锦绣直直站着,出声解围:“安姑娘别傻站着了,快给王上行礼啊!” 安锦绣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去:“民女安锦绣,参见王上,王上万岁!” 凉川王咳了几声,慈祥地开口:“起来吧!你就是安终盛的千金安锦绣?” 安锦绣谢恩起来,不卑不亢道:“回王上的话,正是!” 凉川王站起来,旁边太监拿披风给他披上:“王上小心着凉!” 凉川王靠近台阶边,缓缓蹲下来,与安锦绣平视,说:“十年前的小丫头片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啊!” “想当初,本王还与你父亲说要把你许给大王子邑王呢,最后你父亲没同意。你父亲说呀,他就你这一个闺女,婚姻大事由你自己决定,本王就跟你父亲说呀,那就等你长大再问问你,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那本王今日就问问你,对邑王的看法如何呀?” 安锦绣惶恐,低下头,说:“民女承蒙王上厚爱,怎敢高攀邑王!” 凉川王笑起来,跟旁边贴身太监说:“百越,你瞧瞧,小锦绣居然说不敢高攀!论高攀,是不是本王高攀了?” 百越陪笑,连忙为安锦绣说话。 “本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再来告诉本王考虑的结果,然后再来医治本王。” 凉川王走回床上,负手转身,挥退安锦绣:“本王等你三日,现在本王乏了,退下吧!” 百越送安锦绣出去。 走在路上,百越语重心长地说:“安姑娘怎么就不灵通呢?” “王上是真想保你,把安姑娘许给邑王爷,是给安姑娘留后路。医好了王上是一桩喜事,医不好王上,有邑王妃身份加持,王上轻饶,凉川各王亲贵戚和百姓也不得说安姑娘如何,这三日,希望安姑娘能考虑清楚事情的孰轻孰重。” 安锦绣认真听着,然后说:“多谢公公提醒,是锦绣愚钝,猜不出王上的好意,公公止步,告辞!” 百越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回去。 他跟在王上身边伺候二十几年了,王上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看得出来,想说什么,他也知道。 伴君如伴虎,在王上身边这么多年还能得到王上的宠信,就是因为他懂得察言观色,该说的话和不该说的话,他都一清二楚,所以尽管知道王上的意思,他也只会私底下跟各位大臣提个醒,至于他们想不想得通,那就是他们的想法了。 他也是看着安大人的这位千金从小到大的,对她的眼缘还不错,也愿意帮她在王上面前说点好话。 他也是打心眼里觉得,邑王爷和这位安姑娘门当户对,帮人也只能到这个份上了,成不成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安锦绣走在长长的官道上,想着百越刚刚说的话。 她不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上这是以安家的性命来要挟她。 成,皆大欢喜,不成,安家诛连。 百越只是说了很轻的结果,避重就轻地希望她能考虑清楚。 摇摇头,把这件事情甩开。 她可是安锦绣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安锦绣呀! “哎呀!” 在拐角处,被另一边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站起来,也不顾前面的人,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然后拍了拍衣服。 没好气地瞪对方:“你是不是没长眼睛啊?撞了我都不知道伸手扶一下吗?” 慕容琛负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叽叽喳喳的人,突然挑了一下眉头。 “喂!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安锦绣伸出手去抓他。 他侧身避过,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她险些摔倒,转身看向远去的身影,恶狠狠地说:“道个歉都不会吗?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见到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她伸出手握起了拳头。 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前脚被王上明里暗里要挟,后脚还被一个哑巴撞倒。 “王上,邑王爷回来了,正在门外求见王上。” 百越走上前,小声禀报。 凉川王支棱额头的手放下来,目光如炬,连忙说:“快让他进来!快快快!” “儿臣参见父王!” 慕容琛俯首。 凉川王罢手,说:“父子间不用客气,上来坐。” “百越,去吩咐膳食房的人准备邑王爱吃的膳食,多做点。” 凉川王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却冷漠的大儿子,突然就湿了眼眶。 “五年了,你终于想来见我了!” 此刻的凉川王像个平常的父亲见到多年未见的儿子一样,热泪盈眶。 自从上次前王后崩逝,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年,这个大儿子也六年不叫他一声父王了,之后五年从来不回来看他一眼。 本来王储之位是准备传给这个大儿子,但是他对王位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还往外推,迫于无奈,只好让各位王子凭本事相争。 “明日是母后的忌日,我不是来看你的。” 慕容琛冷冷开口,连眼神都不多给凉川王一下。 凉川王才不管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总之是见到了,那就很知足了。 “小时候,你不是嚷嚷着长大后要娶安家的千金嘛!刚好这几日她也回来了,要不去见见人家?” 凉川王岔开话题。 慕容琛有了些动容,说:“都是儿时的玩笑,何必当真。” 说罢,他转身离开。 看着这个冷漠的身影,凉川王也无可奈何。 是他有错,有愧于王后,现在又怎敢奢求能得到他与王后这个唯一的孩子的原谅。 是他的错啊! 如果他没有听信奸佞小人的谗言,王后就不会含恨而逝,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愧疚里。 六年了,每晚都要点安神香才能入睡,他怕梦到王后含恨而逝时,怨恨的神情,那是他一生的遗憾啊! 可是,错已铸成,无法挽回! 039:德贵妃 蒹葭宫里,德贵妃正在悠闲地给池里的鱼投食。 宫女面带喜色跑来,连礼数都忘了。 “娘娘!娘娘!娘娘!” 德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见状,呵斥她:“毛毛躁躁!辛辛苦苦教给你的礼数都忘啦?还不快给娘娘行礼!” 宫女实在是太激动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娘娘面前失了状,连忙欠身行礼,语气里难掩激动:“回娘娘,邑王爷回来了!” 德贵妃本来面带愁容,一听这话,顿时弯了眼角,柳叶眉也弯了。 放下手上的勺子,又问:“哪位王爷?你再说一遍!” 宫女又很肯定地说:“是邑王爷!王爷回来了!” 话毕,德贵妃就见远处走来一个风度翩翩的身影。 她走出亭子,激动地像个孩子一样。 “儿子给母妃请安!” 慕容琛的面色带着一丝笑意,给德贵妃请安。 德贵妃连忙过去扶他起来,拉着他的手,不敢相信地问:“真是琛儿回来了?” 慕容琛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反握她的手,温声道:“是琛儿回来了!” “几年不见,母妃越发好看了。” 德贵妃娇嗔一声,说:“就你嘴甜,母妃我呀,都是快半百的人了,哪还能越发好看啊,只会越发的老了。” 拉着慕容琛来亭子里坐下,欣慰地说:“母妃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琛儿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母妃高兴啊!” 他出声安慰:“母妃说的哪里话,是琛儿不孝,五年了都不来看母妃。” 算来,德贵妃也是从小看他长大的,母后不在的时候,她照顾的他,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拿来给他。 德贵妃膝下无子,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养,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因此,他也把德贵妃当作自己的母亲,平时除了给母后请安,也是每日都来给德贵妃请安。 德贵妃伸出手,抚着他的脸,突然红了眼眶,说:“我家琛儿啊,长得真俊!像王后姐姐,若是姐姐还在,定是很欣慰的!” 说着说着就热泪盈眶。 他伸手抚慰,劝说:“母妃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母后她可不希望见到母妃落泪的,她更希望母妃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德贵妃长叹一声,破涕为笑,转头吩咐贴身宫女:“槿檀,去吩咐她们做王爷喜欢吃的膳食,多做点。” 嫔以上的嫔妃,都可以根据需要在在自己的宫里摆小灶。 一些嫔妃为了省开销,虽然宫里设有小灶,却很少使用,也只有皇帝来宫里留宿时,用一下灶台。 自从先王后崩逝,王上就很少来后宫走动,有时偶尔来一下蒹葭宫,也仅仅是对德贵妃倾诉,说完了就回自己的圣熙殿就寝。 “小姐!” 门口的小厮向安锦绣问好。 安锦绣点点头,抬脚走进去。 安终盛焦急的在里堂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头看门口。 听到下人的声音,他停下来,看到一脸不悦的安锦绣回来,连忙走上去,问:“如何?” 安锦绣进来喝了一口水,把手上的医药箱交给婢女拿下去放。 坐下来说:“王上今日没让我诊脉。” 安终盛坐到她旁边,显得有些沉重。 “爹爹,我儿时,王上是不是想许我给邑王爷?” 她问。 “啊?” 安终盛一愣,随即“哦”一下,说:“你五岁时,王上是提过,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都答应了你的婚事你做主,就回绝了。怎么?王上如今又跟你提了?” 她点点头,随即开口:“王上说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告诉王上答案,然后就可以给王上诊脉医治了。” 听到这,安终盛心中一喜,觉得这事转机很大。 于是说:“连王上都跟你开这个金口了,你要是拒绝,会让王上颜面无存,到时候你再治不好王上,只怕咱们家凶多吉少了。” “可是我都没见过邑王长什么样,怎么能随随便便同意嫁给一个没见过的人呢?” “邑王哪里是随随便便的人,他可是王上和先王后唯一的王子,王上最喜欢的王子就是邑王,虽然邑王无意于王位,但是邑王才是你选夫婿的最佳人选啊!” “不管邑王以后如何,他都能护你一世周全啊!我的傻女儿啊!”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 当初他本来是想同意这桩婚事,准备接受王上的赐婚,是他的夫人,也就是安锦绣的母亲说,锦绣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所以才硬着头皮回绝了王上的好意,好在王上没有怪罪,还说了那就等锦绣长大再问她的意愿。 安锦绣不以为然,满不在乎的说:“我不用他护我周全,我师父会护我周全,而且还有云姐姐呢。” “虽然云姐姐平时表现的很冷漠,但是我出事的时候,她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起这两个人,她的眼里都是星星,这可是她最崇拜最喜欢的两个人呀! 师父俊美无双,当代神医。 云姐姐武功医术双全,有情有义。 要是一辈子不嫁,留在师父和云姐姐身边,她都非常乐意。 安终盛见自己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索性不说了。 都是给他和她的母亲惯坏了,才会变得这般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又不能打不能骂,谁让她是他和夫人唯一的女儿,真正的掌上明珠啊,现在就听天由命吧! “爹!” 她回头,看向旁边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虽然我没有给王上诊脉,但是,我看了王上的面色,能大概看出来了,王上困乏无力,双眼空洞无神,还喜欢时不时地揉太阳穴……” 说了一长串,还是没有说病因。 安终盛忍不住打断了她,问:“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到底看出王上得什么病了?” 她想了想,说:“王上这不是病,这是邪祟缠身,不及时祛除的话,王上活不过一年!” 安终盛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松了一口气。 提醒道:“这种事私底下说,平时不要随便跟别人说,也不要被别人听见了,要不然命都保不了,听到了没有?” 安锦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在凉川,邪祟诅咒这种事情,在六年以前是不禁止的,但是也没有明令允许。 直到七年前,凉川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损失惨重,民生怨天,于是朝中有大臣说,王后不详,有邪祟缠身,所以才造成凉川大旱。 朝中群臣附议,势要铲除先王后。 王上听信谗言,请了法师作法,在六年前却害死了先王后。 先王后含冤而死,百姓哭冤,要求王上彻查,最后才发现是宫里传出的谣言。 从那以后,王上就下令禁止凉川百姓家中出现与邪祟有关的东西,也不能谈论邪祟的事情,凡是发现,一律格杀勿论。 安终盛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安锦绣见状,也离开了。 040:巫蛊之术 白鸽煽动翅膀,落在窗台上。 云音正在用膳,闻声,缓缓走过去。 取下白鸽脚上绑着的小纸条,然后把白鸽放飞。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凉川王宫现巫蛊之术,凉川王危”。 把纸条收进手心,手一握,纸条瞬间成了粉末,散落下来。 之前,她只是跟安锦绣随口说了一下苗疆的巫蛊之术,并说一声她一直寻不到踪迹,没想到安锦绣记着,还给她特意传来消息。 她寻找用巫蛊之术的背后之人,只是想了解一下当年关于顾满山毒害祖父一事背后的真正目的。 本来放毒蜂还不至于让祖父半年之内病逝,但是师父告诉她,祖父的死,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盛行在苗疆,也只有苗疆的人才知道如何使用巫蛊之术,祖父的真正死因是因为有人给他种了蛊毒,那么这个下蛊之人一定是苗疆人,而且还是祖父最信任的人,或者是与祖父最信任的人关系极好,要不然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在祖父身上下蛊。 巫蛊之术暂时没有眉目,那她就先从顾满山身上下手,解决掉顾满山,巫蛊的事情再慢慢解决。 栎乐走进来,看云音想什么出了神,于是走过去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她回神,视线落在他身上,问:“你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 他自顾自地来到桌边坐下,说:“可不是我走路无声,是你想事想得入了神,才没有听到我来了。” “用膳了吗?” 她坐下来。 他点头,并叮嘱她:“多吃点,长身体。” 她咬着筷子,突然想到什么,放下筷子,说:“你不好奇顾满山的剑羽山庄里有什么吗?” “傻丫头,你给我的金羽毛我看过了,那是黄金羽令。” “顾满山在剑羽山庄训练死士,以黄金羽令为令,见黄金羽令才能调动死士,现在你把人家的令牌拿走了,他这批死士估计是白废了。” 他开口,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宠溺,一丝无奈。 “你还拿了另一样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他突然想起来,除了黄金羽令,还有一件从顾府拿出来的宝贝,应该就是顾满山想让他和慕容宇看的那件宝贝。 她想了想,想起来了。 “你不说,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是藏宝图,你信不信?” 栎乐点点头,宠溺一笑:“你说啥我都信!” 云音不干了,啥叫她说啥他都信? “不是,真的是藏宝图,顾老爷可是个商人,商人无利不做,你不会觉得他所说的宝贝真的只是一件当摆设的宝贝吧?” 想起来当时在月光照射下显现出来的画面,她研究了,是岛与海水,还有奇形异兽。 虽然在那之前她没有见过那个地方,但是那里绝对有宝物,所以那颗珠子就是一颗藏宝珠。 他笑而不语。 …… “老爷,查到了!” 护卫来到顾满山耳边轻语。 顾婉莹抬头,看着对面的父亲,不明所以。 顾满山让护卫先下去,然后叫顾婉莹继续用膳。 顾婉莹放下碗筷,说:“阿爹,女儿吃饱了,女儿先去准备宴会要用的东西,阿爹慢慢用膳。” 顾满山点点头,说:“快去吧,辛苦莹儿了。” 她起身告退。 看她的身影消失,顾满山吩咐下人撤去桌上的东西,起身赶往书房。 “快说,查到什么了?” 顾满山负手而立,背对护卫。 护卫负手抱拳,说:“回老爷,我们对沧州城里的所有银匠进行了盘问和盘查,城南的一家银匠说,之前有人来打造过银针,我们把图纸给他看了,他说当时那人要求打造的就是纸上的银针。” 顾满山双眼一眯,表示不满意这个结果。 “查到了?” “那银匠说是个男人,还把那人的面貌特征画出来了,但是我们没有找到这个人,是我们办事不力,还请老爷责罚!” 顾满山转身,沉声道:“确实该责罚,查了三日,就得这么个结果,下去自己领罚十杖,然后继续查。” “记住,是女人,不是男人,下回来汇报再说男人,砍了你的脑袋!” 护卫连忙应声,慌忙退出去。 顾满山咬牙,目露凶光。 最好别被他找到,找到了非要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小姐……” 阿霞看了眼左右的婢女。 顾婉莹会意,挥退室内的所有人。 “说吧!” “老爷找的是刺客,说是有线索了,城南的银匠提供了画像,但是老爷说伤老爷的是一个女人。” 顾婉莹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吃了一口后连连赞叹,又咬了一口。 吃完手上的糕点,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随意扔在一边。 “阿爹的手下办事越来越不利索了,真是枉阿爹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 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阿霞,你说应该准备什么贵重的东西迎接赫连太子呢?” 阿霞垂眸浅笑,附和道:“对于赫连太子来说,小姐就是最好的礼物呀!” 顾婉莹双眼一眯,含怒道:“你说我是个东西?” 阿霞惶恐,扑通一声跪下来:“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小姐饶命!” 顾婉莹幽幽的声音传来:“不过,你说的也是,对于赫连太子来说,我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她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成,她则成为人上人,不成,她还是天下首富的千金,尊贵无比。 赫连太子,应该是属于她的男人,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堂堂端王朝的皇太子。 他有权,她有钱,天作之合! 忽然,她突然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想做衣服,跟我说一声,我带人来府上给你量身,根本不用你亲自来。” 栎乐注意着经过她身边的人,怕别人不小心撞到了她。 云音的目光两边看,边走边说:“你一直让我在府里休养,这才几日,我都长胖了,就应该出来多走走,散散心。” 拗不过她,他没再说,低头倾听。 “栎乐公子,云姑娘!” 顾婉莹下楼,拦在两人面前。 她说:“这么巧,居然还能碰见你们。云姑娘也是来置办一身新衣服吗?我也是。” 不等云音说话,她就开始给她介绍沧州最好的一家店铺。 “府苑旁边的金秀阁,衣服最好,量身定做的衣服也最让人满意。要不,我们过去瞧瞧?” 云音停下来。 她想不通,顾婉莹在大家的心里为什么是温婉贤淑的,难道是在她面前尖利獠牙,在别人面前温婉大方? “我夫人不跟苍蝇说话。” 栎乐开口,目光却一直在云音身上,然后拉着她绕路走。 顾婉莹的脸色一变,有些扭曲,随即又恢复正常,一副受伤的模样。 跟身边的阿霞说:“没事,是我不会看人家脸色,咱们回府吧!” 她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咬咬牙,转身离开。 041:太子妃叫云音 云音嘴角噙笑,轻声说:“你这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人家呀!” 他回:“我家夫人是仙女,怎能跟那些无头苍蝇说话呢?岂不是拉低了我夫人你的身份啊!” 被他的话一呛,她乖乖闭上嘴。 刚刚他一说完,她就看到顾婉莹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又只能隐忍不发,她那吃瘪的样子,想想都觉得解气。 “怎么?很解气?” 看穿她的心思,他出声调侃。 她一愣,什么也不想了。 “谁让她把我关厨房里?看她受气,我当然解气啊!” 他伸出手,揉揉她的头,柔声说:“那以后,谁欺负我夫人,我就给夫人欺负回去,夫人看好不好?” 云音的脸颊突然有些发烫,没好气地说:“谁是你夫人啊!我还未出阁呢,别坏我名声!” “这样呀,可是这沧州百姓都知道我有太子妃了,那谁来对我负责?” 他挑逗她,好像很开心。 她停下来,思虑片刻,说:“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你的太子妃叫什么!” 看着她急促的步子,他轻轻一笑,快步跟上。 “我的太子妃,她叫云音啊!” 他高呼,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这就是端王朝的赫连太子啊?我当是哪家的公子这么俊美,原来是赫连太子!” “怪不得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贵气,原来他就是赫连太子啊!” “果然,堂堂皇太子,就是与平常人不一样,一举一动都这么引人注目,无处不透着尊贵,我的心啊!” “可惜啊!这么俊美的赫连太子居然娶亲了,要是可以,当他的洗脚婢我都乐意啊!” “寻常人家一妻一妾,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皇太子更是可以三宫六院,哪会只有一个太子妃啊,你还是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够不够格去给赫连太子洗脚吧!” 被这么多人注目,云音不自在,加快了步伐。 栎乐在身后跟着,嘴角上扬。 “你们看!你们看!赫连太子对我笑了耶!他居然对我笑了!” “白痴!人家赫连太子哪里是对你笑,他明明是对我笑,明明我长得比你美。” “两个白痴,没看到人家是在对自己的太子妃笑吗?” “可是他笑起来真的更好看了,在这世间再也找不到比他还好看的女人和还俊朗的男人了!” 一群女子朝着栎乐犯花痴,一群男人之位瞻仰一下高高在上的皇太子。 “赫连太子这么俊美无双,为何他的太子妃如此平平无奇?” 旁边的人发出不平。 “就是啊!为何如此俊美非凡的赫连太子,他的太子妃却这么丑?” “人家丑也比你们好看不知多少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人家的一半吗?照好了比人家美再来谈论人家。” “就是,明明太子妃举止投足间都是优雅贵气,哪是我们这些烂鱼烂虾能比的。” “人家太子妃哪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评头论足的!再说,赫连太子就喜欢这样的太子妃,你们能咋滴?人家是太子妃,你们就不是,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栎乐走上去拨开人群,护着云音离开。 “哇!赫连太子好温柔体贴啊,对太子妃居然这么好,甘愿屈尊当护卫。” “我这辈子遇到的夫君,要是能有赫连太子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醒醒,你有夫君!” “老女人,这么老了还肖想能拥有赫连太子这样的夫君,去做梦吧!不知廉耻!” 好不容易走出了围观人群。 云音叹息,责怪他:“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我不应该让别人看了我夫人的尊容。” 栎乐连连点头认错。 她气急,闷哼一声。 这一幕,被酒楼上的贺煜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有些悲伤,也有些庆幸。 “贺公子这么入神,在瞧什么呢?” 他身后的两人走上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男一女的身影映入眼帘。 “贺公子什么时候对人家的妻子感兴趣了?”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开口。 贺煜收回视线,温声道:“看看传闻的赫连太子是何等尊容。” “赫连景啊!所以下面那个就是赫连景?” 另一个白衣女子出声,语气有些妩媚,模样长得也带着媚态,虽一身白衣,却半分不减妖媚。 “听说赫连景有太子妃,所以那是赫连景,旁边那姑娘是太子妃咯!” 黑衣男子轻笑,再次看向渐行渐远的两抹身影。 “听闻赫连景俊美无双,足智多谋,如今有缘一见,却未能瞧得尊容,实属有些可惜。” “人家赫连景和他的太子妃出行,贺公子怎么有些闷闷不乐呢?莫不是……” 白衣女子好奇,于是出声调侃。 贺煜摇摇头,说:“莫要胡说,只是前几日有幸见过赫连景与其太子妃,不过今日才识得身份,有些惊讶。” “也是”,女子坐回原处,“早就听说赫连景神出鬼没,世人鲜少有人见过他的模样,要是突然遇到,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贺煜坐下,将跟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说:“不是神出鬼没,只是他一直以玄极阁栎乐公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罢了。” “你说,赫连景是玄极阁的栎乐公子?” 黑衣男子震惊。 江湖榜上赫赫有名的栎乐公子,竟是端王朝的皇太子赫连景! 这消息,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朝廷里,绝对是一件惊天地的大消息。 玄极阁的训练极其严格,只收有资质的人,同时还训练杀手,接各种困难的刺杀任务。 而且,玄极阁训练出来的人,在江湖上都能独当一面,只是进了玄极阁,极少有人愿意离开,愿意终身为玄极阁效命。 世家大族都以家族子弟能进入玄极阁为荣,也有很多世家大族为了维持地位,而选出最有资质的子弟去参加进入玄极阁的选拔。 “栎乐公子是赫连景,那他的太子妃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他的青睐?” 记忆中的那个身影与云音的身影重合,竟有几分相似。 贺煜苦笑。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比那个人慢了一步。 042:触怒龙颜 三日期限已到。 百越亲自来安府接安锦绣。 安锦绣走出大门,就见百越领着宫女太监在门口等候,还有一辆精致的马车,她识得,那是王公贵族才能拥有的马车。 “百公公这是?” 百越佛尘一甩,一脸笑意,说:“王上说安姑娘应该已经考虑清楚了,特意派咱家来接你,这是邑王妃的专属轿辇,请安姑娘移步。” 安锦绣脸色一变,看向身后来送自己的父亲。 安终盛老脸一笑,说:“真是有劳百公公了,能得王上喜爱,是小女的福气。” “安大人客气!” 百越看向安锦绣,提醒她:“安姑娘,快上车吧!” 自从凉川王病重,就把早朝罢免了,有急事再禀报,无事不要打扰,所以,安终盛算来已经在家休息半月了。 宫女走来,准备接过她手上的医药箱。 她道谢,表示不用。 看着马车,最终还是踩上凳子,走了进去。 百越见此,笑了,吩咐宫女太监回宫。 “安大人,告辞!” “百公公慢走!” 看着一行人离开,安终盛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一直以为,以锦绣的性子,死活不会同意这件事,没想到她想通了,也不枉他和夫人疼了她这么多年啊!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安家,都不会亡。 “走了吗?” 身后,安夫人急匆匆赶来,却见门口空空如也,便知道人已经被接进宫了。 安终盛转身进府,说:“走了!坐了邑王妃的专属轿辇走的,锦绣这孩子啊,是个好孩子!” 安夫人不乐意了。 责怪他:“是不是你逼她的?我知道她的性子,如果你没有逼她,她怎么可能会同意?” 安终盛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锦绣从小就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行,我就是想逼她也没用啊!” 安夫人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只希望,这个选择是正确的,能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啊! “今日邑王爷也会来宫中,待会儿安姑娘见见,也好日后见到了避免麻烦!” 百越提醒,然后吩咐宫女太监下去。 安锦绣乖巧地点点头。 “公公,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就是王上的病涉及凉川禁忌的话,该如何?” 她不再像之前直接说,父亲的话,她也听进去了,所以委婉的表达了出来。 百越脸色一变。 琢磨一下,严肃地说:“如果安姑娘说的是王上所明令颁布的禁忌,这事恐怕难办,若是其他,好办!” 听完,她点点头,没有再说。 听百越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大概,心里也有了一些对策。 凉川王躺在床上,轻声呻吟着。 连百越带着安锦绣什么时候进来了也不知道,百越说话了他才知道。 “王上,安姑娘来了!” 百越来到床头,掀开帘子轻声说话。 凉川王让百越扶自己起来,双脚落地,他勉强睁开眼看向下面的安锦绣,虚弱地说:“你倒是通透,比你爹聪明,不像你爹,一个老古董,冥顽不灵!” 安锦绣跪下来,头嗑着地,大声说话:“王上,民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凉川王猛地咳了几声,帕子上咳出了一口黑痰血。 百越连忙把帕子接过,又呈上一张新的帕子。 “你说说,本王不治你的罪!” 虽然得了金口,但是她还是跪着,不敢起来。 “启禀王上,王上的病不是病,是巫蛊邪祟!” 凉川王一听,又猛咳了几下,怒目圆睁,龙颜大怒:“你一个小小臣女,竟敢说本王是得了巫蛊邪祟,来人!来人!拖出去砍了!” “王上!王上!万万不可呀!” 百越连忙为安锦绣求情,继续说:“王上已经金口许诺不治安姑娘的罪,而且,安姑娘现在是邑王爷的未婚妻,还请王上三思啊!” “王上可是觉得浑身乏力,目光呆滞,每隔五日便觉得像是万蚁噬心,疼的昏厥?” “而且,王上半月前是不是毫无征兆地病倒,连太医和江湖大夫都束手无策?” 安锦绣继续说,丝毫不惧龙颜。 “王上仔细想一想,六年前,先王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症状?” 她听父亲说了六年前先王后的事情,就觉得先王后很可怜,自己陪伴了二十年的枕边人,居然对自己一点信任都没有,凭别人的一句谗言,就给自己定了死罪。 百越一边叫安锦绣少说点,一边稳住凉川王的情绪。 凉川王将手中的金杯扔向下面的安锦绣,正好砸到她的额头,殷红的血冒出来,滴下来。 “别拦本王,本王要砍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本王是一国之主,怎么能容许有人质疑本王,也不能质疑本王。” “来人!来人!拖出去砍了!” 他看着她就头痛,听她这些话更是头痛。 “王上砍了民女是小事,王上的病不治才是大事!” “王上若是不敢面对现实,谁都治不了您,就像六年前的先王后,最后只能含冤而终!王上,请您准许民女一试啊!” 安锦绣不管额头上传来的疼痛,一个劲地磕头。 门外已经有侍卫涌进来,随时待命。 “给本王拖出去,乱刀砍死!砍死!” 侍卫冲上来,手中的剑架在安锦绣的脖子上,将她拖起来,准备出去。 “放开她!” 一道冰冷却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袭黑衣的慕容琛出现,踢开侍卫,抢过一脸愁容的安锦绣。 “六年了,你为什么不能面对母后的死因?因为你是个懦弱的君主!” 慕容琛放开安锦绣,直视凉川王,毫无畏惧。 “你害死了母后,你害怕面对现实,所以你不敢听到别人说有关母后去世的原因,因为你愧对母后!” “逆子!胡说八道!” 凉川王见到慕容琛,情绪更加激动。 “来人!把他们两个都拖出去,一个砍死,一个关进大牢!” 侍卫有所顾忌,想上前却又迟迟不敢下手。 “你若是想死,没人拦着你,但是你别拉无辜的人陪你一起死!” 他直言不讳,斥退身边围着的侍卫。 “你个逆子,居然诅咒本王死!” 百越也开口:“王上!眼下只有安姑娘或许能治好您了呀!还请王上想一想先王后的好,准许安姑娘吧!” “王上,如果不及时医治,您时日无多了呀!” 安锦绣跪下来,真的是冒死进谏了。 凉川王瘫坐下来,胸口万般疼痛,视线模糊。 百越见状,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连忙招呼安锦绣上来诊脉。 凉川王躺在床上,双手开始抽搐。 安锦绣看向百越,说:“麻烦公公配合一下,找出背后之人。” 百越点点头,很乐意配合。 “你额头有伤,去处理一下吧!” 慕容琛看安锦绣的目光里,有些动容。 这个不怕死的人,居然敢在凉川王面前提禁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安锦绣看向他,这才发现他居然是前几日在宫门口撞自己的男人,顿时有些不爽。 “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对你感恩戴德!我告诉你,你做梦!” 慕容琛嗤之以鼻。 “安姑娘,这就是邑王爷!” 百越开口,看到两人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无奈一笑。 安锦绣一惊,又看向他。 043:万事有我 一大早,栎乐就来敲响云音的房门。 云音睡眼惺忪,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套就去开门。 一看到门口是栎乐,顿时清醒,开口:“你怎么来了?” 他绕过她进来,坐在桌边。 “你忘啦?” 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突然站起来凑近她,说:“前几日你让我陪你去顾府出席顾小姐的生辰宴呢!” 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她险些摔倒,被他伸出的手一揽,稳住了身形。 推开他,坐到桌边,看婢女刚端来放好的水壶,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 “确实忘记这回事了,东西都没有准备,总不能两手空空过去吧?” 他一笑,一副就知道的样子。 他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刚喝下的水差点被呛到,本来水就烫,虽然吹了一下,但是这么一听他说话,她的舌头被烫的有些麻。 “跟你说件事,以后不要在我喝水或者吃饭的时候说些让人惊讶的事情,这样很容易猝死。” 他微微一笑,吩咐外面的婢女进来给云音梳妆打扮。 她止住,说:“平日都是我自己梳妆打扮,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以太子妃的身份出席,当然要以太子妃的规格进行梳妆打扮,你们要把娘娘打扮成最好看的!” 他转头看向婢女,然后叮嘱她们。 云音面露不满,说:“什么太子妃的规格?这是在沧州,不是在京都,就像平时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而且,我的发髻还是放下来些舒服,不必梳上去。” 拗不过她,他只能妥协,但是又吩咐婢女们给她用最好的东西。 慕容府上,慕容宇一概往日的嬉皮笑脸,变得很正经严肃。 他看着手上纸条的内容。 王上病危,速回! 这是母后给他捎来的消息,让他立刻回去。 唤来自己的近卫,吩咐他:“准备一下,速速出发回去!” 近卫领命,迟疑了一下。 问:“殿下,那顾小姐的生辰宴?” 慕容宇叫来管家,吩咐他:“今日把孤准备好的礼物亲自送到顾小姐手上,就跟她说孤有事来不了了,他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管家应下。 “父王病危,为什么半个月了才告知?” 他质问旁边的近卫,翻身上马。 “王后以为只是身体抱恙,所以就没有通知殿下,直到前几日突发严重,这才意识到王上病情严重,所以就派属下快马加鞭来请殿下回去。” 慕容宇脸色一冷,双脚一蹬,马飞快奔出去,几十名近卫跟上。 给云音梳好妆更好衣,婢女退下。 栎乐之前已经离开,所以现在房里除了她,就还有门口守着的两名婢女。 这时,一声悦耳的笛声传进她的耳中,只见她杏眼一眯,翻身出了后面窗户。 “师父来沧州做什么?” 云音出现在雅阁房间内,视线落在背对自己的白衣男子身上。 玄霆转过身,让她坐下,随后开口:“刚好游历到此,听闻赫连太子和太子妃在此,便想着过来看看你。” “几日不见,你就成了太子妃……”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让云音心头一慌。 不等她作出反应,又听他说:“剑羽山庄一事,我已知晓,凡事都要给自己考虑一些,不要老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根火红的笛子,交到她面前:“红笛修好了,还给你。” 她接过笛子,发现上面丝毫没有破损的痕迹,就像是一根崭新的。 “多谢师父,让师父操心了!” 他摆手,表示不用。 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我留意了一下,你想知道的事情,椒舟岛或许会有线索。” “不过那地方危险重重,你要是去的话,记得小心,安全重要。” 她点头。 玄霆这才注意到她一身华服,双眼一眯,问:“你这是?”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说:“顾满山的女儿今日生辰,给了我一张请柬,我准备去赴宴。” “顾满山?” 他神色一变,语气里带着一丝震惊。 “顾满山易了容,沧州首富顾老爷就是顾满山!” 他顿时明白了,怪不得她这么沉着冷静的人会突然对剑羽山庄出手,原来是因为顾满山没死。 “万事小心!棘手的事情告诉我,我来解决。” 云音点点头。 玄霆起身,温声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回秋明山了,有什么事唤我,我随时出现。” 她应下,在他临走时,又说:“师父,锦绣那边,劳烦您操操心!” 他侧目,身影消失在门口。 她有些失神。 明明师父不想管这世间的事情,可偏偏她总是麻烦他,也总是因为她,师父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内心,出现在世人面前。 在她有危险时,师父总是能及时出现,在她受伤时,师父也能及时救治,她欠师父的太多太多了,只怕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你们守着门,都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 栎乐不悦。 “护娘娘不力,自己下去领罚!” 两个婢女磕头领罚,起身退下。 云音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叫下两人,走到栎乐身边。 “我又没出什么事,干嘛罚人家?再说,是我自己出去的,就饶了她们吧!” 见她安全回来,他脸色有所缓和,挥退婢女。 “你出去打声招呼,免得我以为你出事情了。” 她微微一笑,摊开双手,道:“谁能伤得了我啊,我不伤人家就不错了。” “我师父到沧州,怕我有事,就叫我出去见一见,没事。” 她耐心解释。 “玄霆到沧州?” 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师父出来游历,顺便给我送东西,送完就走了,你在想什么呢?” 她说着,没有察觉到自己心境的变化,说完了才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跟他说这么多吧? “没想什么。” 他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副龙凤玉手镯递给她,说:“把它们戴上。” 她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问:“我不习惯戴这些,一看就很贵重,你还是收回去吧。” 他不听,拉出她的手,亲自给她套进手腕上。 完事后,啧啧称赞道:“母后的眼光果然很准,你戴刚刚好。” 一听是他母后给的,她作势要取下。 他连忙说:“戴上去了,你是取不下的,不信你试试!” 她试了试,果真取不下。 “你母后给的东西,为何给我?” 他眼角一弯,眼里尽是柔情:“这是我母后给儿媳的,不给你给谁?” 她一愣,差点又被呛到。 她觉得,照这样下去,迟早被他呛死 044:顾婉莹生辰 顾婉莹生辰,顾府宴请八方贵客。 顾婉莹一袭粉红色华服,尽显雍容华贵,温婉大气,没有丝毫艳俗之气。 她来到门口迎接贵客,礼数周到。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目光一直时不时地看着东城的方向。 终于,在半柱香的时间后,她看到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前挂着的牌子写着一个“端”字,她便认出那是赫连景的马车了。 “阿爹!” 她回头,喊来父亲。 “宾客都到了,快进来招呼客人!” 顾满山一脸着急,伸手让顾婉莹进来。 “阿爹!赫连太子到了!” 闻言,顾满山慌忙走来,入眼便是精致的马车。 他走下台阶,抱拳顿首:“小民恭迎赫连太子驾到!太子殿下光临鄙舍,鄙舍蓬荜生辉啊!” 栎乐掀开车帘,然后伸手扶云音出来。 见对方没有说话,顾满山和顾婉莹抬头,当看清对方的面孔时,不禁面露震惊。 云音抬头看了眼顾府的牌匾,然后视线落在失态的父女二人身上。 微微一笑,道:“顾老爷,顾小姐,又见面了!” “你……” 顾婉莹也不顾自己是否失了态,伸手就要指向云音。 顾满山反应快,拦下她的行为,回头给栎乐和云音赔不是:“小女惶恐,还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莫要怪罪!” 栎乐当着父女俩和门口一众人的面,抱起云音下马车,落地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 “莫要见怪,本殿与夫人感情好,也就不顾虑场合了。” 栎乐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云音身上,话却是对在场的人说的。 “这便是端王朝的皇太子呀!怪不得如此俊美尊贵,太子妃虽然比不上顾小姐的容颜,但是这一身气派,才是真的像太子妃啊!” 门口的宾客停下来,纷纷侧目。 “看来赫连太子与太子妃真的像传言中那般,感情好到如胶似漆啊!” “不过,今日是顾小姐的生辰宴,顾小姐才是主角,太子妃这样穿衣打扮,是不是喧宾夺主了呀?” “你管人家呢,人家可是堂堂太子妃,当然要比顾小姐出色。” 听着宾客们的谈论,顾婉莹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袖子里的手握紧,关节泛白,指甲陷进肉里了都没有感觉到。 再抬头时,已是笑意盈盈。 “阿爹,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是贵客,莫要怠慢了,快请人家进去上座。” 顾满山连连点头,哈着腰在旁边请两人进去。 一开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顾婉莹身上,现在栎乐和云音一来,全部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身上。 “赫连太子与太子妃真是相配,就连气质都那么相配,甚至今日所穿的衣裳都是一样的呢!” 顾婉莹闻言,又仔细看了一下,果真如此,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对半的,他们往那一坐,是那么的养眼,那么的登对。 可是,云音明明没有她好看,凭什么她能嫁给赫连景成为太子妃? 她唤来阿霞,在阿霞耳边轻语。 阿霞听完,点点头,退下去了。 不一会儿,阿霞端着一壶酒上来,呈给了顾婉莹。 她倒了一杯酒,朝云音的方向走去。 停在云音身边,面带微笑,说:“有幸能得到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赏脸,来鄙舍参加民女的生辰宴,民女敬太子殿下一杯。” 栎乐不为所动,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她的脸色阵青阵白,面露难堪,随即又恢复正常,只能看向云音,说:“民女敬太子妃一杯,还请太子妃赏脸!” 云音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一举。 顾婉莹见状,也朝她举杯,突然手一抖,酒杯掉下来,里面的酒水洒到了她的衣袖上。 顾婉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民女的错。” 栎乐拉过云音的衣袖,看着上面的酒渍,面露不悦。 顾婉莹见状,落落大方地说:“是民女弄湿了太子妃的衣裳,民女房里有衣裳,太子妃随民女去换一身吧!” 栎乐看向云音,拉着她的手不放,面露担忧。 她回眸,挣脱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太子殿下,小女带太子妃先下去换身衣裳,太子殿下且慢慢坐等!” 顾满山出声。 “太子妃是尊贵之躯,民女的衣裳粗鄙,还望太子妃不嫌弃。” 领着云音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音警惕的看着四周,好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顾小姐又何必惺惺作态?” 云音拆穿,面不改色。 顾婉莹脸色一变,随后又换上笑脸,说:“我不明白太子妃在说什么!” 见她能忍,她也不再说什么。 走进房间,她又看了眼房间内的环境和摆设。 顾婉莹取出一件水蓝色的广袖交领裙,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转身把衣裳放在桌上。 “这件衣裳是前几天去金秀阁裁的,还没有穿过,太子妃且放心,衣裳我放在这里,我出去等太子妃,换好直接叫我一声就行!” 说完,她踏出房门,并随手关上。 听外面没有脚步声,云音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衣裳,仔细瞧了一下,见没有异样,这才脱去身上的外衣,换上顾婉莹的外衣。 衣服穿在身上,她感觉还挺合身的,就像为她量身定做一样。 突然,她鼻子一嗅,嗅到空气中多了一股不明香气。 走到门边,伸手拉了拉门,发现打不开,外边被锁住了。 连忙抬起袖子捂住鼻子。 看向旁边的香炉,刚刚来时,这个香炉并没有燃香,这会儿怎么突然就燃起来了? 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接暗道不好,然后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门外,顾婉莹就等不见里面的人有动静,开口喊了几声,半天不见有人回应,心下了然,朱唇扬起。 这时,她低头在阿夏耳边轻语,只见阿夏连连点头,急忙跑开了。 又转头看了一眼牢牢锁住的房门,她轻蔑一笑,转身离开。 居然敢抢她看上的男人,今日便让这个所谓的太子妃身败名裂。 从此,赫连太子便与云音再无瓜葛了。 想着,她面露得意,势在必得。 045:将计就计 顾婉莹回到宴席上。 “怎么只有你回来?太子妃呢?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知女莫若父。 顾满山看顾婉莹一个人回来,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很多。 他就是故意说给宾客们听的,也是说给上座的栎乐听的。 顾婉莹一脸从容不迫,说:“太子妃说有些乏了,女儿便让太子妃在屋里歇下了,过会儿太子妃就回来。” 栎乐的动作一顿,抬眸。 顾婉莹感受到栎乐的目光,便也抬头望去,四目相对。 一个满是冷漠杀气,一个满是浓浓爱意。 她看出他眼里浓浓的杀气,顿时一惊恐,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心想:不愧是端王朝的皇太子,身上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威严,令人都不敢与他对视。 想着以后自己会成为这个男人的妃子,心里仅有的惊恐烟消云散,只有更加浓烈的爱意。 栎乐看出她的心思,右手猛地拍击桌面,厉声道:“告诉本殿,太子妃在哪里?” 桌子被劈成好几片,周身充满了怒气与杀气。 顾婉莹吓得立刻起身。 就连在座的宾客也被吓到,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令他们纷纷站了起来,低头不敢直视。 顾满山连忙打圆场:“各位先坐着,该吃吃该喝喝,别客气啊!” “快!带太子殿下去寻太子妃!” 顾满山压低声音,跟顾婉莹说话。 顾婉莹有些委屈,但对着栎乐的面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带路。 “里面有你最想要的美人,只要你好好伺候她,把她伺候满足了,你身上的债,就抵消了。” 阿夏领着一个贼眉鼠眼、长得极丑的男人走近房间,边走边叮嘱男人。 听到能睡美人,还能抵消自己欠下的债,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好事,居然还降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搓搓手,笑的一脸猥琐。 阿夏用钥匙打开房门,领男人走进去。 突然,一把匕首抵在阿夏纤细的脖子上,然后就见旁边的男人被对方单手放倒。 “你是谁?” 阿夏慌乱,心中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才使自己不叫出声。 云音轻笑,说:“算计我,居然还问我是谁,你这个小小婢女,口味独特啊!” 阿夏这回吓到了,颤抖着声音说:“你不是被迷香迷晕了吗?怎么会……你别杀我,我也是受小姐的嘱托啊!” 男人爬起来,也向云音求饶。 “女侠!都是顾小姐的吩咐啊!这不关我的事啊!女侠饶命啊!” 云音抬脚,一脚踹在男人的胸口上,踹的不重,但是也不轻。 突然,她耳朵一动,推开阿夏,走到门口,停下来侧目:“今日我就成全一下阿夏姑娘吧!这个男人归你了,他一定会好好满足你的!” “对了,过后你跟你家小姐说一声,以后陷害我的时候,最好不要这么明显,我可是一名大夫啊!” 走出房间,缓缓关上门,提醒道:“我为了让阿夏姑娘舒服一些,也在香炉里放了些合欢散,祝阿夏姑娘玩的开心。” 看着完全合上的门,阿夏面露绝望,惊恐地看向身边这个面目丑陋的男人,生怕他扑上来。 她本能的远离身边这个面目丑陋的男人,她抬头看向香炉,发现香炉里的烟正在缓缓升起。 同时,她也感觉到内心变得燥热,而那个男人明显也闻到了,他的眼里充满了兴奋,朝她快速走来。 看着抓住自己一只脚的男人,她心中作呕,用另一只脚不断地踢男人的手。 嘴里说着:“丑八怪!离我远一点,不要碰我,你这个丑八怪不要碰我!” 她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燥热,心里像是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烧的她心痒难耐。 云音拍拍手,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眉眼一弯,脚下轻点,跃上了房顶,随后一闪,消失在了房顶。 另一边,顾婉莹心里盘算着时间,步伐开始加快。 按照她事先算好的时间,现在过去的话,觉得是最精彩的时候。 云音从大门走进去,发现栎乐不在,便问背对自己坐着的顾满山:“顾老爷,太子殿下去何处了?” 顾满山寻思是谁叫自己呢,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吓一跳,一连说了几声“你”,愣是没说接下来的话。 这时,有宾客出声:“刚刚顾小姐不是说太子妃在房里歇下了吗?她现在怎么从大门走进来?” “就是,而且当时我们是亲眼看见太子妃跟顾小姐进了后院的,太子妃怎么会出现在大门?” “太子妃,您怎么出现在门口啊?” 顾满山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 “我在问顾老爷话呢!” 顾满山一惊,说:“刚刚小女说太子妃在小憩,太子殿下便过去寻您了。” 云音日有所思,继而开口:“这样呀!那烦请顾老爷带路吧!我也去寻寻我家太子。” 顾满山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给云音引路。 有些在深宅大院待久了的宾客意识到出了事情,不怕死地跟在云音身后,准备看一场热闹。 顾婉莹的脚步突然又慢下来。 “民女真羡慕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那是所有人都渴望得到的爱情,平民百姓尚且做不到,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做到了,您一定很爱太子妃吧!” 为了能跟栎乐单独相处的时间久一点,她不仅慢了脚步,还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寻找话说。 栎乐置之不理,冷声道:“本殿没空跟你说话,麻烦顾小姐快点!” 她也不气,速度快了些。 要是堂堂皇太子还好相处的话,那就没有多少意思了,她就喜欢像他这样的性子,对心上人温柔体贴,对旁人冷漠无情。 来到房门口,看到房门上的锁没落锁,她有些疑惑。 正准备打开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她一乐。 回头向栎乐示意:“太子殿下,这……” 她面色潮红,不敢说出口,这种事难以启齿,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怎么好意思开口嘛! 栎乐可不管,一脚踹开门,里面的声音更响了。 每走一步,里面的声音便清晰一分,他眉头紧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婉莹先他一步,来到床边,看着床帘里若隐若现的交织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涨红了脸。 “太子妃这是……” 她出声,提醒着栎乐里面的人是云音。 这时,顾满山带着云音和一些宾客来到门口。 他们也听到了里面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 “没想到顾府居然会发生这等事,没想到啊!”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时,顾婉莹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样也是情非得已啊!您千万不要怪罪太子妃,说到底都是民女的错,不该留太子妃一个人在这的。” 外面的宾客听的云里雾里,就连顾满山也是一脸黑线。 “太子妃明明在这,为什么顾小姐会叫太子妃,还让太子殿下不要怪罪太子妃?” “看这样子,顾小姐以为太子妃在里面偷人,所以让太子殿下不要怪罪太子妃吧!” 众宾客吩咐点头,觉得是这样。 云音抬脚,走进房间。 “顾小姐这么确定里面的人是我,莫不是顾小姐想陷害我?” 听到云音的声音,栎乐停下脚步,转身看到真人,松了一口气。 “你真是让为夫好找!” 他走到云音身边,心无旁骛地牵起她的手,一脸担忧。 顾婉莹看到云音,瞬间愣住了。 云音在这,那里面的人是谁? 她走过去,猛地掀开床帘,里面春光乍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情欲。 看清楚床上之人的脸,顾婉莹的脸一白,连忙放下床帘。 众人顿时明白。 046:许配 清醒过来的阿夏向顾婉莹求救。 “小姐!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吧!”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伸出的手都没有力气支撑,一下子就垂下来。 顾婉莹退了几步,远离两人。 阿夏看到如此多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把身上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千刀万剐。 “小姐,看在奴婢为您尽心尽力的份上,求您救救奴婢吧!” 看到顾婉莹眸中的厌恶,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小姐放弃了,但是她不甘心! 明明就是听小姐的吩咐,把这个面目丑陋的男人带到这里毁了太子妃的清白的,最后却是她被毁,这一切明明都是小姐的阴谋,凭什么受伤的是她!而小姐依旧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小姐!奴婢任劳任怨,今日之事也是听您的吩咐,您想要太子妃被玷污,奴婢就去找到这个无赖,现在您不能弃奴婢于不顾啊!” 宾客们闻言,纷纷错愕。 “没想到顾小姐平时看着温婉大方,没想到背后却如此凶狠,居然想毁了太子妃的名声,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亏我还想着给家中嫡子说媒,看看能不能聘到顾小姐,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太歹毒了,还好我没有早早请人来说媒。” 顾婉莹听着众人的谈论,一下子红了眼眶,柔声细语道:“阿夏!我平日待你不薄,今日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我只是让你伺候太子妃更衣,没有说过要让你找人玷污太子妃的清白,毁了太子妃名声,你怎么能昧着良心冤枉我呢?” 她说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让宾客们觉得好像就是这个丫鬟陷害了她。 “看不出来啊,顾小姐这样温婉贤淑的人,居然养出这么一个刁奴。” “没想到这个刁奴不念顾小姐的好,居然陷害顾小姐。” 见话锋一转,顾婉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男人本来就习惯了,对于别人的围观,见怪不怪,反而更加卖力,人越多,他越兴奋。 伸手打了阿夏一巴掌,碎碎道:“贱人!还好意思向顾小姐求救,还陷害顾小姐,明明是你叫我来与你苟合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小爷就满足满足你!” 栎乐的眼中显现暴怒,伸出手,遮住云音的视线,然后扶着她走出去。 顾满山一脸厌恶,吩咐门外的家丁进来,毫无顾忌地拉开床上的两人。 看到两人一丝不挂,眯起眼连说败坏家风,然后请宾客们出去。 “今日实在是抱歉,是老夫教管不严,才会闹出这么有辱家门的事,来日定当重摆筵席,款待各位贵客!” 见主人家都发了话,众宾客就没有再留下来看热闹的理由。 “顾老爷府上今日上演了一出好戏,来日还期待顾老爷安排一出更大的戏!” 云音跨出门槛,突然大声说。 顾满山面色难堪,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连连赔不是。 “今日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看笑话了,来日定当重礼款待,家中糗事,就不送两位了,慢走!” 看着被家丁乱打的男人,顾满山气不打一处来,吩咐下人:“来人,把这个无赖丢出去,乱棍打死!” 男人一听,瞬间求饶:“顾老爷,这跟我可没有关系啊!是顾小姐派人来请我进来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这跟我没有关系啊!顾老爷饶了我吧!” 顾满山一脚踢开,怒不可遏:“是你自己有邪念,竟然泼脏水给老夫的女儿,这事要是传出去,老夫的女儿还不得毁在你手上,来人,丢出去乱棍打死!” 顾婉莹看着满身伤痕的阿夏,终归于心不忍,脱下自己的外衫裹住阿夏的身子,抬头看向顾满山。 她说:“阿爹,木已成舟,打死了这个无赖,阿夏就真的毁了,不如给他点钱财去做买卖,把阿夏许给他,也算是一桩好事。” 阿夏面露恐惧,身体一个劲地往后缩,盯着男人道:“奴婢不要嫁给这个丑八怪!求小姐开开恩,不要把奴婢许给这个丑八怪,许给了他,奴婢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呀!” 男人见风使舵,见自己能活命还能得到钱财,连忙跪求顾满山。 “顾老爷大恩,求顾老爷把阿夏许给我,我一定好好待她,这样还能成全了顾老爷和顾小姐的美名,求顾老爷成全啊!” 顾满山一斟酌,觉得顾婉莹的提议不错,于是吩咐下人去账房取些银两。 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财,要是钱财能摆平此事,还能博得名声,他何乐而不为呢!只有傻子才觉得这事不划算。 阿夏绝望,顾不得身下以及身上的疼痛,起身就撞向床沿。 顾满山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给你许人家,还给你们钱财做生意谋出路,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甩开阿夏,厌恶的甩了甩自己的衣袖,用帕子擦手。 阿夏突然笑起来,盯着顾婉莹,恶狠狠地说:“我给你当牛做马了十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抱有希望,觉得你会顾念多年来我尽心尽力的伺候你,救我一命,没想到你却为了博得美名,把我推向更深的深渊,顾婉莹,你好歹毒的心啊!” “像你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哪一点配得上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子啊!你连人家太子妃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怪不得人家皇太子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婉莹站起来,吩咐下人:“出去后,给我盯着她,别让她自己寻死!” “你给我好好看着她,她要是自杀了,我也饶不了你!” 她看向男人,冷声道,随后转身离去。 这个房间,她一刻也不想多待,这个房间让她觉得恶心至极。 见自己活了下来,男人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说会好好对待阿夏,绝不会让她寻思。 下人取来一荷包的银两,交给顾满山。 顾满山把钱袋扔到男人面前,冷声说道:“拿着钱,能走多远走多远,记住小姐说的,别让她死了,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男人拿过钱袋,向顾满山谢恩。 他起来,踢了一脚阿夏,穿上衣服,把阿夏扛上肩膀,任由她打骂,笑意盈盈地从顾府后门离开了。 047:夜探椒舟岛 马车上,栎乐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音,而云音则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为何拦我?” 刚刚他就想出手废了顾婉莹,却被她拦下了。 一听是顾婉莹要算计她,他就暴躁,想除掉任何要伤害她的人。 云音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一下子别开了目光,缓缓说:“一个小小顾婉莹,不足挂齿,再说也没必要,在没有弄清楚顾满山的实力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那你还只身前往剑羽山庄!” 他长叹息。 她没回应,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总觉得,顾满山跟清乐的消失,存在何种的联系,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嗯?” 他一怔,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顾满山也只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商贩,怎么可能会跟清乐扯上关系,而且,连当时的十大高手都拿清乐没办法,更何况只是顾满山这样一个小小的商贩。 她想了一下,摇摇头,表示这事绝对有关系。 “我查过,顾满山在十五年前是个杀手。” “二十一年前,他是东域一户大户人家的嫡子,与云家的嫡女云芙订了亲,后来听说云芙被贼人玷污,顾夫人就退了这门亲事,转而另聘一户人家的嫡女,那么顾婉莹是谁的女儿?” 这事她其实也不清楚,只是突然想起来在剑羽山庄见过云芙的灵位,又加上祖父曾跟自己提到过云芙这个名字。 “顾满山到沧州起家的第一笔钱财,是在当杀手时取得的酬金,但是剑羽山庄的那些箱子里,装的却不是这笔钱财,而是零散的刻有上百个字样的银子,他的这笔钱财从何而来?” 栎乐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说:“没事不用想这么多,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去查。” 她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都说了不要没事有事就摸我的头,会变傻的。” 他无声一笑,收回手。 马车缓缓前行,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 玄霆手一挥,空中出现一个清晰的画面。 画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他又凭空变出一幅画轴,画轴展开,一幅慵懒美人图出现。 画中美人一颗泪痣,杏眼微眯,似笑非笑,恣意地半躺在贵妃椅上,怀中一条白龙松散惬意。 “阿南!” 他喃喃轻语。 空中画面一切换,出现沧州的街景,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最终,你还是遇到了他啊!” 他语气中透露无奈。 收回画轴,看向空中画面。 “主上!” 药童侍在身后,躬身行礼。 玄霆挥手,空中画面随即消失。 “何事?” 他垂眸,负手,轻启薄唇,带着一丝凉薄,一丝冷淡。 “启禀主上,有尊主的气息!” 玄霆一顿,转而开口:“何处?” 这么多年,他一直寻不到她的任何气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就连丝毫头绪都没有。 还以为,世间从此再无她的踪迹。 “沧州城外的椒舟岛,海底冰棺!” 玄霆眼眸微眯,轻“哦”一声,吩咐药童:“云音那边,记得准备她需要的东西,随时听召唤。” 药童应下,送玄霆离开。 白白探头,呜咽一声,蹭了蹭云音的手。 云音立于夜色之中,一身灰色衣裳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头青丝挽至头顶,用银色发冠束起,眉宇之间透露着英气飒爽。 她负手立于悬崖之上,沧州夜景尽收眼底。 白白会意,钻出袖子,悬浮在空中,又是呜咽一声,身体瞬间变得庞大。 云音一跃,稳稳落在白白的头上。 她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顿时风声作响,往东南方向飘去了。 “什么人?” 夜幕中,闪过几个黑影,其中有人警惕地靠过来。 云音身形一闪,出现在对方身后,手起刀落,一人倒地。 干脆利落,一刀毙命,没发出丝毫声音,甚至有人死了前面的人都没有察觉。 一身红衣的清乐站在悬崖顶上,在她旁边,还站着一名黑衣男子。 男子衣服上的金丝蟒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白天来岂不是更好?” 男子开口,语气中透露不满。 他侧身,正是代霄云。 清乐冷笑,望着不远处的汪洋大海,说:“岛上的奇形异兽多在白天活动,殿下要是觉得自己可以,白天来也是可以的!” 代霄云轻哼,不搭话。 “武都会的意思,是这块地方下去,海底便是了。” 她轻启朱唇,侧目:“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就看运气了。” “谁跟你大晚上下去啊!要去你自己去,本宫不去!” 清乐不屑,也不跟他客气。 “没想到东域王储竟如此胆怯。” “要想借助外力称霸天下,最好亲自动手,这样得到的东西,才是最牢固的,只属于自己的。” 她伸出手,一颗手指大小的珠子出现在她的手心,把珠子递给他,说:“这是避水珠,只要将它含在嘴里,便可不受海水限制。” 他接过,看着她,问:“你不下去?” 她轻笑,踢掉脚下的一颗石子,道:“有位旧人来了,本宫主与她叙叙旧。” 他没问,把避水珠放进腰间,纵身一跃,借助轻功沿着崖壁下去,最后消失在夜幕中。 在原地的清乐转身,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影子,一把飞刀从衣袖中朝那影子的主人飞去。 暗处的人伸手轻松夹住飞刀,走出黑暗,出现在月色下。 “什么风把秋明山的玄霆神医吹来了?” 凤眼猛睁,瞧着对面的俊美人儿,眸中带了一丝玩味。 玄霆丢掉手中的飞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冷漠道:“不要企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揉了揉太阳穴,双手环胸,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要找,是旁人要找,玄霆神医跟我说可没用。” “不过,在没有得罪神医的情况下,杀了我的侍女,这说不过去吧?” 她平生最恨别人无缘无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的人。 玄霆面不改色,不在乎地说:“人,本尊杀了就杀了。” “你……” 清乐嘴角抽了一下,却不敢说什么。 世人只道秋明山神医妙手回春,性格孤傲,却不知,其若出山,便是天下第一。 “也是,小小侍女,再招就是,杀了便杀了!” 微风袭来,吹起鬓边青丝。 突然,海上乍明,一束金光直冲云霄。 清乐转身,想起代霄云,惊道:“不好!” 048:鲛人群 玄霆不为所动,稳如泰山。 “早说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去争。” 看到直入云霄的金光,他心中了然,没有出手的准备,而是静观其变。 清乐感受到金光传来的压迫感,选择在原地等候,不敢轻举妄动。 代霄云可没有这么幸运,他刚入海,就被一股力量弹开,震得他的五脏六腑疼的厉害。 他半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胸口,视线看向那束金光。 他不明白,为何海面会有层像结界一样的东西,到底在保护着什么?或者,在封印着什么? 暗卫出现,扶起受伤的代霄云,在他的示意下,暗卫们护着他离开了此地。 清乐垂眸,看着倒映月影的海面,顾不得其他,从另一边离开了。 玄霆看着金光,若有所思,随后消失在夜幕中。 众人离开后,云音骑着白龙出现,落在悬崖边。 她抬头看向金光的顶端,口中默念,伸出手运气,金光瞬间从上面一点点消失,最后回归夜色。 这时,她杏眼微眯,耳朵一动,空中传来阵阵微弱的歌声。 歌声里好像有种迷惑人的魅力,云音瞬间感觉自己有点晕眩,还开始产生幻觉。 “阿南!” 又是那个陌生的声音! 到底是谁?他又在唤谁? “陛下,阿南姐姐已经去世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吧!” 她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就是看不到他们的脸,甚至声音也听的很模糊。 但是,她知道这次不是梦,是幻觉,是鲛人群出现了,它们的歌声迷惑了她。 想走出幻觉,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她没发现,远处海水涌动,正在朝她的方向涌来。 “阿南,是我……是我错怪了你,是我害了你!” “贱人!你怎么到死都霸占着陛下不放?你怎么死了还这么讨人厌呢?” 云音这次反应挺快,在对方的手刚伸过来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匕首一现,抵在对方的脖子上,正要动手,画面一转,又回到了现实。 感觉到自己身前确实有人,她甩了甩头让自己变得清醒些,抬头发现自己正拿匕首架在眼前之人的脖子上,匕首架的地方已经浸出了血滴。 “为何不躲?” 她错愕,把匕首收回来,缓和了一下情绪。 栎乐不在乎脖子上的这点小伤,皱着眉头,问:“是你啊,我为何要躲!但是,你好像对我不信任?” 他知道她被鲛人的歌声迷惑陷入了幻境,但是她却把自己当成了敌人,可见,她对他还是没有放下戒心。 她选择不回应,刚转身,就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浮着一群面目狰狞的人,确切的说,是一群鲛人。 在月光的照射下,它们身上的零散的鳞片闪闪发光。 她懊恼,竟然被这些东西的歌声轻易地迷惑住了。 这群鲛人整整齐齐的停在刚刚金光出海的地方,好像是有什么拦住了它们的前行。 她疑惑。 栎乐走上来,与她并肩而立。 “十年前,江湖十大高手在周围的海面上设下了结界,阻隔了鲛人上椒舟岛。” 听他不厌其烦的解释,她有所动容,想起他脖子上自己造成的伤,柔声道:“你的伤口……” 他负手,望着结界外躁动的鲛人群,说:“你瞧瞧,它们对你嫉恶如仇啊!” 扔掉手上的匕首,她望向鲛人群,满不在乎地说:“它们又杀不了我,怕它们做什么!” 不过,她不明白这些素未谋面的鲛人看她的眼里为何带着恨。 她与跟鲛人有关的东西接触的也就只有方家镇的鲛珠,跟椒舟岛这些鲛人根本没有打过照面。 转念一想,问他:“十年前椒舟岛一事,可否告知?” “十年前,江湖各大门派和各路高手齐聚沧州,夜探椒舟岛,那时候,椒舟岛只出现一个鲛人。那鲛人法力高强,入岛的大部分人皆被它的歌声迷惑,最后互相残杀,活着的人不到一半,鲛人正要继续时,清乐出现,降了它。” “世人只是猜测鲛人被清乐杀了取鲛珠,却不知是鲛人想以命抵命,催动体内的所有力量与清乐对峙,最后死在了清乐的手上,清乐取走了它的内丹,就是放在方家镇的那颗鲛珠。” 她侧目,开口:“你怎知是这样?” 他微微一笑,低头看她:“也是猜的!” 其实,鲛人与清乐决一死战时,他在场,那时候他十三岁。 也是那时候,他第一次单独见到了那个像神一样存在的清乐,也是那时候,他决定成为像清乐一样厉害的人,然后跟清乐一决高下。 现在,他在江湖上可以说是没有对手了,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清乐,然后一决高下了。 “方家镇的那颗鲛珠,其实被我用来入药了,研成粉末放进你的药里,所以你相当于吃了它的内丹,照这么看来,这群鲛人不是对我嫉恶如仇,而是对太子殿下您嫉恶如仇。” 她顿时起了调侃他的兴趣。 他突然神情凝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突然脚下震动,悬崖的不断碎裂让他们频频后退。 唤出白白,拉起栎乐跳到它的背上。 椒舟岛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结界外的鲛人四散而逃,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音垂眸看去,只见椒舟岛往下缩了一下,整个岛的周边被海水吞没。 她也不多呆,让白白离开。 …… “噗!” 一口鲜血吐出来,搅乱了江瀛门老门主的五脏六腑。 “父亲!” 守在门外的聂霜霜听见声音,立马开门进来,看到虚弱的父亲,面露担忧。 他止住她的脚步,缓缓坐起来,双手抬起企图运气,又遭反噬。 聂霜霜跑上去,扶起父亲,然后亲自给他运功,可是她根本就输不进去。 “父亲,怎么会这样?” 老门主稳住心神,没有继续运功。 “没事!” “可是……” 聂霜霜不放心,还想继续,发现每一次都被弹出来,根本没有办法。 “你出去吧!让我休息一会,一会就好了。” 聂霜霜走到门口,又回头看老门主,见他还是让她离开,只能关上门离开了。 她一走,老门主叹了声息。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啊!” 049:登门拜访 屋檐上,雨水沿着瓦片滚下来,落在地面,响起嘀嗒的碰撞声,动听又觉得烦躁。 云音打开香炉,盛了一小勺香粉轻轻倒进去,合上盖子,烟气袅袅升起。 走到塌边坐下,掀下肩上的衣服,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顿现。 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打开瓶盖,将里面的药水倒在伤口上,等药水干了,把衣服拉好。 看着徐徐升起的香,云音有些出神。 近几日,她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突然闲下来了,感觉不自在,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了。 听着外面的雨声,心里静得出奇。 起身来到窗边,手一推窗,雨声更响了,心情也跟着有些烦躁。 想起了什么,合上窗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惊动了府里面的人。 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小厮看着门口的人,不耐烦道:“姑娘,你找谁?” 云音不恼,缓缓开口:“请问贺公子在吗?” 小厮以为又是个上面攀亲戚的,挥手赶她:“我家公子不见客,认亲戚的可以走了,别让我拿扫帚赶你,快走快走!” 她拢紧披风,并未离开。 “麻烦通传一声,就说云音求见!” “云音啊……” 小厮念了一遍,若有所思的样子,片刻后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身上的衣服和首饰好像还挺昂贵的样子。 于是说:“那你在门口等一下,我去通传。” 说完,大门又被关上,留她一人站在门外。 贺煜正坐在长廊亭里,身边还坐着上回那个白衣女子,只是这次她换了一身紫衣,也没之前那般媚态了。 侍女从走廊拐角处走来,将烧好的茶水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退至旁边候着。 “王上好兴致,竟然还有这等闲心找我来喝茶。” 女子开口,抓住衣袖,给贺煜倒了杯茶,顿时茶香四溢。 他不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雨下得大,没事可做,便想着邀你俩来喝口茶,不过就只有无玉城主你肯赏这个脸,宣逊可没过来。” 无玉魅惑一笑,风情万种。 “王上说笑了,哪能这么说呢,能得王上邀约,荣幸之至。” 这时,小厮出现,分别向两人稽首。 “禀公子,门外有个姑娘说自己叫云音,求见公子。” 本来想让小厮回去谢客,听到名字,改变了主意。 “快请!” 小厮得令,连忙回去请人。 无玉疑惑,问:“这云音是何人?竟能令王上如此另眼相看!” 贺煜掩去眼底的愉悦,恢复刚才的神态,轻声说:“等会儿无玉城主一看便知晓。” 不一会儿,云音被小厮引过来。 “哟!这不是端王朝的太子妃嘛!” 无玉面对小厮和云音走来的方向,两人一出现她便看到了。 云音顿了一下,然后落脚,从容不迫。 贺煜起身,请云音入座,又亲自给她倒茶。 “云姑娘过来,怎的不直接告诉我,还让下人传话,冷落了云姑娘,实在抱歉!” “以后云姑娘来府上,不用通传,直接请人入府,莫要怠慢了。” 他回头吩咐小厮。 小厮点头,退下去。 “云姑娘用茶!” “今日咋不见你家太子爷跟随啊?” 无玉没好气,不明白贺煜一个胡辽王居然对端王朝的太子妃这么殷勤,她认识贺煜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女子这般,竟然还是对别人的妻子这般殷勤。 云音朝她看去,下意思地眯了眯眼。 “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空山城的城主无玉。” 贺煜看出来云音不识得无玉,便开口给她介绍。 “劳烦无玉城主关心,太子殿下他自有他的事情做。” 云音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用红布包好的东西,轻轻地放在贺煜的面前。 “物归原主!” 听她如此说,他便知道布里面包着的东西是何物了。 正欲开口,又听她说:“胡辽王的这份重礼,我不能收,现在还是还给胡辽王为好!” “你……” 他惊讶,她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云姑娘留着它,日后可以备不时之需。” 见两人互相推让,无玉也不客气,伸手就把东西拿过来,打开布包。 “胡辽琥珀,这么贵重的东西,王上居然舍得拱手相让,看来这位太子妃深得王上的心啊!”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云音微微一笑,说:“那也比无玉城主强呀,不像无玉城主坐守空心城……不对,是空山城。” “伶牙俐齿!” 无玉冷哼,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贺煜在旁边看着两人剑拔弩张,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说又觉得不行。 “无玉城主性子就这样,还望云姑娘莫要跟她一般计较才好。” 见贺煜向着云音,无玉觉得心口堵得慌,只能以茶当酒,一顿猛喝。 胡辽琥珀千百年才产一块,去年贺煜刚得到,没想到一转眼就拿来沧州当做游船会的彩头,最后还插手,拿了胡辽琥珀说给就给。 之前她跟他讨过胡辽琥珀,但是他没给回应,现在,却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一个陌生人,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跟她认识的贺煜不像是同一个人,在没有见过云音之前,他一直都是温润如玉,但对谁都是兴致缺缺,现在认识了这个云音,他就变了,变得想方设法的令一个人开心。 “王上乃一国之主,又何必对旁人笑脸相迎!” 喝下最后一杯茶,无玉幽幽开口。 贺煜也不解释,只管她说什么去。 “之前多谢贺公子出手相救,不知能否请公子明日午时暗香楼一聚?就当是答谢公子的。” 云音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佳人相邀,贺煜自是应下。 他说:“麻烦云姑娘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既然云姑娘诚邀,明日我一定准时赴约。” 云音起身告辞。 看着云音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无玉忍不住了,问:“王上为何对她如此客气?” 贺煜吩咐侍女把胡辽琥珀拿下去,看向无玉,恢复一贯的谦和有礼。 他说:“我心中有谱,还望无玉城主以后若是遇到云姑娘,莫要为难她。” 无玉不满,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只好起身告辞。 050:清居 出清苑大门,雨停了,天空放晴。 白白探出头,咬了咬云音的衣袖,嗷呜一声。 见它有意给自己引路,她停下脚步,歪着头,说:“有事就现在说啊,别等我改变主意了再说。” 白白呜咽一声,落在她衣袖里的手的掌心,然后将自己的意识传给她。 接受到它的意识,便知道它需要自己干嘛了,于是改变方向,往城北方向走去。 雨刚停,地上还有积水,稍不注意就会溅得一身水。 半个时辰后,她停在一处庭院面前。 她眼里的庭院,杂草丛生,树木粗壮,墙上满是藤条和青苔,只有面前颤颤巍巍的府门证明这是一处庭院。 迈出脚步,踩在杂草干树枝上。 一双粉红的绣花鞋,早已被这一路的泥巴弄脏,一脚踩在空地上,水花溅起,湿了她的裙摆。 走得越近,她的心跳得越快,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不管地上的水渍,弯腰捡起一块破败的木块,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清居”两字。 脑海中不知出现了什么东西,惊得她迅速把木块扔掉。 隐隐约约觉得有股力量在体内乱窜,像是要冲破封印出来一般。 心里有个声音催促她开门进去。 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地走到门前,破败的门被她推开,顿时响起刺耳的门与门槛摩擦的“吱呀”声。 一进去,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一个细小的利器朝她的脑门袭来。 她伸手,利器被她牢牢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是一根银针,手一张,银针掉落在地,消失不见。 “你是什么人?” 主楼房顶,突现一名八九岁的白衣男童,一身仙气飘飘。 跨过倒地腐朽的柱子,她站定,抬头看去。 “本山君问你话呢,小小凡人之躯,竟对本山君的话充耳不闻,对本山君视而不见,实在可恶!” 男童愠怒,手一抬,更多银针朝她袭来。 透明的白白飘出,吐出一个冰盾,挡去千百根银针,银针纷纷落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音噙着笑,反问:“你又是什么人?” 既然人家说她区区凡人之躯,那就不是人了,不过,倒是一个顽劣的孩童,动不动就拿针扎人。 见她开口了,男童笑起来,说:“本山君告诉你本山君是谁,你可莫要吓破了胆啊!” “本山君是这片山林的神,负责守护这片山林和清乐尊主的故居,主人便是清乐尊主!你又是谁?为何到这来?” “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凡人,居然能挡去本山君的攻击,还能在本山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到这里来,实在稀奇!” 云音负手,说:“那你可要听仔细了,说出来你也别吓坏了。” “你尽管说,这世间除了清乐尊主,本山君还没有怕过谁!” 男童满不在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啊……是你的主人,你信不信!” 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兴致,她耐着性子。 男童差点摔下来,想了片刻,说:“主人才不是凡人之躯,她可是天地间的霸主,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毛丫头。” “快说!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听不到自己想听的,男童变得暴躁起来。 云音想了想,说:“不知不觉就来到这了,我也不知道来干嘛!” “胡说!” 男童眼中凶光毕露,双手抬起,掌间运气,顿时天摇地动。 “扰本山君清修,该死的蝼蚁!” 这时,白白的身体变实变大,盘旋在空中,朝男童怒吼。 男童见状,被吓坏了,连忙闪身下来躲到云音身后,弱弱地问:“吓坏本山君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你是这片山林的山神吗?怎么会不认识?为何怕它?” 他探出头,盯着空中的白白,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它吃了。 “本山君是山神没错,但是也只待在这个小地方,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怎么会认识它嘛!” 她看了看自己又湿又脏的鞋,轻身一跃,出现在房顶,寻个好地方坐了下来。 男童紧跟其后,却不屑于坐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 “那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召回白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望着远处的小溪。 见这个吓人的东西消失了,男童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这里是清乐尊主的故居,十年前这里不是这番景象的,它很繁荣,这座庭院被尊主打理的井井有条,风雅别致,山间飞禽走兽都来这里做客,但又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打扰尊主,不过那些蝼蚁哪是尊主的对手啊,尊主只要手一抬,那些蝼蚁都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谈到清乐,男童满心满眼的自豪,还有无穷的崇拜,好像在说自己的丰功伟绩一般。 “可是尊主不见了,她已经十年没有回来了,她一走,这山间便不复往日,这十年里,山间徒留本山君一个人,孤寂冷清。” 他神情落寞,突然坐了下来,把玩着手里的藤条。 “但是本山君坚信,总有一日,尊主会再回来的,她可是一位大美人啊!她都还没有找到夫君呢,怎么可能会永远不见了呢!” 云音听到了重点。 “你说……清乐是个大美人?” 没想到,十年前的天下霸主,居然是个美人,这事若是昭告天下,该掀起怎样的风浪! 她站起来,落在地上,抬脚往外走。 男童拉住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问:“你是本山君见过的唯一一个凡人,本山君在这里几百年了,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你能不能带本山君出去啊?” 她低头,看着男童,面露难色。 像是知道她的顾忌,他连忙说:“你放心,本山君的本体是一株苜蓿草,本山君可以变回本体的,绝对不会惹麻烦!” 说完,他摇身一变,变成一株四叶苜蓿草。 她嘴角一抽,敢情她要找的苜蓿草是一个成了精的男童? 这得是修炼了多久,又是得到了何方神圣的指点,才能幻化成人形来? 她弯腰,把苜蓿草收进袖子里。 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庭院,走回去,把写有“清居”两字的木块挂到房门顶上。 拍拍手,又看了眼庭院,压下心中的触动,转身离开。 051:栎乐发烧 刚进城不远,就听见敲锣打鼓放鞭炮,还有唢呐的声音。 唢呐一响,非喜即丧! 放眼望去,一队迎亲队伍沿直街往南边缓缓走去,一路撒糖,旁观孩童大人争相捡糖,场面好不热闹。 云音驻足,等迎亲队伍先走。 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这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场景,想却又做不到。 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重金娶妻,娶的是完璧之身。明媒正娶,娶的是贤良淑德。 人们总说:娶妻娶贤,娶妾娶色;聘为妻,奔为妾。明明是三媒六聘聘来的妻子,可是最后却又宠妾灭妻。 若是人人都能做到像世人所说的那样,知书达理,时刻明白自己的身份,那些高门大院也就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了。 可是,谁又想屈居人下,低一辈子头呢? 说到底,还是内心深处的贪念和欲望作祟,想要得到更多,站得更高。 她微微叹息。 这世间百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最大的愿望了。 “哎嘿!让我一顿好找,原来云姑娘在这啊!” 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右肩,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回头,就见方舟余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再看看远去的迎亲队伍。 她问:“不知方姑娘找我有何事?” 方舟余收回视线,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院子里的草自从沾了你的血,我就发现它们长得特别好,便想找你问问,刚刚去府上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我就回来了,没想到你在这。” 突然注意到云音一双鞋子和裙摆都沾了泥巴,她就猜到云音应该是出城来了,不然城里没有地方有这么深的泥巴。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这雨刚停不久,你就往外走,小心得风湿骨病,到时候疼的是你。” 听她这么一说,云音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双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全是泥,就连裙摆也脏了。 她抬头,莞尔一笑,说:“顾着开心了,都忘记了我还穿着湿鞋子。” “方姑娘急不急?不急的话我回去换一身衣服和鞋子,急的话,我先过去,到时候再回去换也成。” 方舟余打量了她一番,啧啧称奇:“没想到我此生还能见到端王朝的太子妃这般模样,真是惊奇。” 反应过来,又说:“我的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云姑娘先回去。回去记得及时换身干净的衣服,别着凉了,到时候我可不想再以大夫的身份看见你啊!” 云音嘴角一抽,朝她点点头:“真是劳烦方大夫挂念,一定谨遵叮嘱!” 方舟余满意地点点头。 目送方舟余离开,她也转身离开。 “娘娘回来了呀!” 门口的侍卫见云音回来,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我的太子妃娘娘哟!你可算回来了,公子他早上就一直烧到现在,让方舟余给公子瞧瞧,公子也不乐意,非要你来瞧,偏偏你不在。” 乔峪见到云音,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双眼睛亮出光来。 云音眉头紧锁,问:“他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边往栎乐房间赶,她脑子里边想事情。 “这个我也不清楚,公子平日都是早早起身,从来没有晚起过,所以你刚出去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才知道公子是发烧迷糊了。刚刚方舟余来过,说是有事找你,我本来想让她给公子看一下,公子不同意,非要等你回来亲自给公子看。” 乔峪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她嫌吵,把他拦在了门外。 差点与云音关上的门来了个亲密拥抱,乔峪摸摸自己的鼻子,安安静静地守在门外。 掀开帘子一看,栎乐躺在床上,悠闲自在地翘着二郎腿。 她扶额,满目无奈。 “乔峪说你烧的厉害,这会儿精神了?” 栎乐坐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面,微微颔首。 “谁让你去找贺煜不告诉我的!” “本来是烫了些,不过,现在一见到你就好了,不烧了。” 云音满脸无奈,说:“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说着就往外走,刚想伸手打开门出去,却被他伸手拦下。 “我中午没用膳,你得陪我用膳,不陪我用膳就不让你走!” 她扶额,感觉面前的人不是真正的栎乐,真正的栎乐才不会这么幼稚。 “也好!正好我也还没用膳。” 见她点头同意,他一扫之前的阴霾,扶她到桌边坐下。 视线落在她的鞋子上,眯起双眼,问:“就斜对面的距离,怎么裙摆鞋子都又脏又湿的?” “来人!” “属下在!” 门口的侍卫出来待命。 看是两个男人,他的目光看向乔峪,吩咐他:“你去找银欢,让她把干净的衣裳和鞋袜送过来。” 乔峪这时候也才注意到云音的鞋子,连忙去传话。 栎乐又看向两名侍卫,说:“去厨房传膳!” “是!” 侍卫领命退下。 “以后下雨天不要出去乱走,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让下面的人去给你办,或者我去给你办。” 他走到内室,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张干净的帕子,来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握住她的一只脚脖子,然后温柔的脱去她的鞋袜,用帕子轻轻擦拭,之后再去脱掉另一只,也是用帕子擦干净。 感觉到她的双脚凉凉的,他把帕子放在地上,把她的脚放下去,起身去内室。 只听见他翻箱倒,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不一会儿,看见他拿着一张精致的貂皮走出来。 弯腰把她抱到塌上,用貂皮把她的双脚捂的严严实实。 看着他的一系列行为,她哭笑不得。 “我哪有这么娇贵啊!”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 他说:“太子妃就应该是娇生惯养的,也是要比任何人都娇贵的,凡事都是让下人去做,受点小伤也要学会哭天喊地,小题大做,遇事第一个想到的就应该是夫君。” 她听着,打了个哈欠,竟有些困乏了。 看她靠在塌上昏昏欲睡,他走下塌,又去内室取来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到她身上。 这时,乔峪领着银欢过来,到门口刚要出声,被栎乐打住。 他朝两人示意,然后走到门口接过银欢手里的衣裳鞋袜,又吩咐银欢:“去厨房说午膳不用送过来了,时刻准备着,以备太子妃醒来用膳。” 银欢退下。 看乔峪还杵在这,他面色一冷,恢复一贯的作风。 乔峪明白,连忙告退。 栎乐把衣服放到塌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扬唇一笑。 052:出城 云音醒来,只见室内点起了蜡烛,室外除了灯笼里的光,漆黑一片。 她一觉竟睡了这么久。 “醒了?” 栎乐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她的目光。 “来人,传膳!” 他吩咐门口的侍卫。 她拿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换了件干净的,塌下还摆放着一双干净的鞋子,就连袜子也有人给她穿好了。 她不禁疑惑。 这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她竟然睡得这么沉,没有丝毫察觉到。 “银衣换的。” 闻此,她松了口气,从塌上下来。 “现在几时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又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推着她到桌边坐下,说:“戌时中刻,你一天没有进食了,先用膳。” 她刚应下,下人们就端着饭菜进来。 浓浓的菜香和饭香刺激云音的嗅觉,顿时胃口大开。 听到她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他无声微笑,拿起手边的空碗,给她盛了半碗鸡汤,轻轻放在她跟前。 “吃饭之前,先喝碗汤,暖暖肠胃。” “我吩咐厨房熬了两个时辰,就是给你准备的,最近你总是东奔西跑,是该补补身子了。” 她点头致谢。 端起汤到嘴边吹了吹,然后缓缓喝下去。 鸡汤进肚,瞬间暖暖的。 “你希望清乐是男是女?” 她不经意间问。 他一愣,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给自己夹菜。 “我只是想与他切磋武艺,跟是男是女没有关系。” 他回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这样啊……” 她埋头吃饭,没有再说话。 一顿饭,她吃的津津有味,虽然栎乐在一旁总是时不时地给她夹菜,并不影响她的食欲。 回到房间,云音伸了个懒腰。 苜蓿草从她的衣袖里跳出来,幻化成男童。 只见他拍了拍胸口,劫后余生的感觉,说:“刚刚在那边,那个男人给本山君的压迫感真重,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本山君都要郁闷死了” 云音走过去准备关上窗户。 一只送信白鸽煽动翅膀飞来,落在窗台上,咕咕叫着。 她伸手把白鸽抱进来,取下它脚上的信条,又把它放出去。 白鸽在夜空中扑腾几下就飞远了。 打开信条,里面写道:凉川王邪祟巫蛊一事,现真凶已大致浮出水面,但凉川王的顽疾,我无法根治,还请云姐姐照拂,亲自来凉川一趟。 看完后,她稍有迟疑,随后把信条放在烛火上,信条瞬间被烧为灰烬。 取来纸笔,手起手落,几行娟秀大气的字写完,用茶杯压在桌上。 看向小山神。 小山神会意,变回苜蓿草,跳到她的手上。 她抬头看了眼清苑的牌匾,敲响了大门。 不一会儿,小厮开门,见是云音,连忙请她进去。 她摇了摇头,说:“麻烦代我向你家公子捎句话,就说明日之约改日再约!” 小厮不敢马虎,记下她的话,在她离开时,想起来公子交代他的事情,连忙叫住。 “云姑娘,我家公子有一物要小的见到您时交给您!”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小厮递一块令牌给她,说:“公子说,您会用上的。” 她接过,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块可随意出入沧州城的令牌,托小厮向贺煜道谢。 小厮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来到马厩,随意挑选了一匹白马,翻身上去,扬长而去。 西城门处有侍卫轮流守城,拦下疾驰而来的云音。 “想出城,请出示批文!” 勒住缰绳,马前蹄高高扬起又落下。 “没有批文当如何?” 她出声。 “没有批文,自当不能出城,若想出城,明日鸡鸣时分再来。” 她伸手到腰间取出一块令牌,出示给侍卫,问:“城主令成不成?” 侍卫探头来看,确定是城主批示的进出城令牌,连忙点头:“成成成!放行!” 重新驱马,出了城门一路向西北疾驰。 …… “你就这么把好不容易从于寻尚手上得来的出入沧州的令牌给了她?” 无玉不解,云音到底给贺煜下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每次都倾囊相授。 贺煜一边听小厮的带话,一边悠闲地喝着茶。 他说:“本王做什么,好像不需要无玉城主来教本王怎么做吧?” 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无玉站起来,垂下头。 “无玉惶恐,绝对没有要质疑王上的意思,只是觉得王上把什么好东西都无偿送给云音,有失身份。” “本王做什么,那都是本王的事情,这些事跟胡辽无关,无玉城主还是不要管本王的事情。” 无玉压去心底的不甘心,俯首倾听。 “是无玉越界了,王上恕罪!” “以后记住自己的身份,本王做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是!” 贺煜吩咐侍女把东西收拾下去,对无玉下逐客令。 “没什么事了,你走吧!” 无玉抬眸,见贺煜变得冷漠,心下一惊,连忙离开。 贺煜变了,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有过这种可怕的神色,他一直都是温润如玉,待人谦和有礼,今日,他第一次对她有了冷漠的态度。 这一切,都是因为云音的出现。 她跟在贺煜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他,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甚至性命都可以豁出去。 而他仅仅认识云音半月不到,情绪就能因为她而彼此起伏,甚至为了她,不惜冷眼相待她。 云音身上到底是有什么迷惑贺煜的东西?竟让他做到如此地步。 正走着,到了拐角处,竟被另一面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走路不看路?撞了人都不知道!” 她怒气冲冲,把无处发泄的怒气都发泄在了对方身上。 宣逊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气,退至一边。 问:“咱们的大美人无玉城主这是吃了枪药?火气这么大!” 她哼一声,一脚踢在墙上。 “走开,跟你无关!” 说完继续往前走。 宣逊跟在她身边,边走边问:“能让无玉城主这么大气的,应该只有王上有这个能耐了,快说说,王上做什么让你生这么大的气啊?” 无玉不想搭理他,加快了脚步。 宣逊停下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转身去找贺煜 053:初到凉川 “王上,德贵妃娘娘在外边候着呢!” 百越侍立一旁,时不时抬头看凉川王的状态,顺便问问他要不要召见德贵妃。 凉川王恍惚睁开眼,犹豫了一下,抬起头。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内心百感交集。 先王后还在世的时候,每早都是先王后来给他更衣上朝,还准备了他最喜欢的早膳,然后亲自送他到朝殿门口,看他进去了才回去。 自从先王后去世,他几乎都是召德贵妃来伺候早朝。 “你去告诉文武百官,今早休朝,有事明早再议!” 百越记下,又为还候在门口的德贵妃问话:“那德贵妃娘娘……” 凉川王深呼吸一下,看向紧闭的大门,疲倦地说:“请德贵妃进来吧!” “是!” 百越退出去,两边的太监给他开门。 站在门口等待的德贵妃,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抬头去看,见百越出来了。 她问:“百公公,王上说了什么?” 百越向她欠身行礼,和善地说:“娘娘,王上今早休朝了,请您进去。” “奴才还要去宣政殿那边给各位大臣们传话,奴才先告退!” 德贵妃朝他点头示意,看百越走后,她才迈进圣熙殿。 一进去,看到凉川王坐在椅子上,双手揉着太阳穴,一脸疲倦。 “臣妾给王上请安!” 她清脆的声音像出谷的黄莺,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 凉川王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向一袭黄衫德贵妃。 一恍惚,他好像看到了先王后,她正在冲着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从容不迫,落落大方。 先王后就是如此的佳女子,总是给他一种很舒服很喜欢的感觉,让他都想跟她独处的时间多一点,陪她的时间也多一点。 “阿瑜啊!你终于来看我了。” 他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德贵妃走去。 走到台阶边,德贵妃怕他不小心跌下来,连忙上去扶着他的手。 “王上,王后姐姐已经不在了。” 她出声提醒,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凉川王扬起头,长叹一声。 对呀,王后已经去世六年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连梦里也从未进过,她是恨他的呀! 德贵妃扶着他来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给他揉揉肩膀。 他无力地躺在椅子上,说:“先王后与你打从一进宫开始,就亲似姐妹,你的性子也很像她,你们就连穿衣打扮都那么相似,每回看到你啊,本王就觉得好像看到了阿瑜,唉……” 德贵妃双眼失去光泽,露出一抹哀伤。 王上都知道她和先王后一起入宫,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德妃,直到先王后去世了,她才被抬为贵妃。 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王上在她身上看到了先王后的影子,所以才把她抬为贵妃,还想把后宫给她打理。 她的性子属于不争不抢,随遇而安,所以没有答应他的重托,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他的德贵妃,然后陪在他身边,尽管他只是把她当做先王后的一个替代品。 “臣妾呀,只要能一直陪在王上身边,就已经足够了,只要您高兴,臣妾被当成了王后姐姐的影子也是愿意的。” 凉川王伸手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你,先王后是先王后,你也不是她的影子,她也不是谁的样子。” 她坐到旁边,叫下面的宫女把早膳端上来。 德贵妃端来一碗粥,呈给凉川王。 “今日还是王上最喜欢的燕窝粥,王上趁热喝了吧,要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凉川王接过,看着热腾腾的燕窝粥,有些出神。 “王后也知道本王喜欢燕窝粥,她在时,每天早早就来门外候着,你也记着本王的喜好,这六年来从未间断,本王吃了你熬的燕窝六年了,总觉得你熬的要比王后多了一种味道,比她熬的要好吃些。” 说完,他开始喝粥。 德贵妃掩去眼里的失望。 说到底啊,她还是被王上当成了先王后姐姐的替代品。 “王上已经很久没有陪臣妾出去走走了,今日不早朝,要不您就陪臣妾出去走走吧!” 接过凉川王手上的空碗,又端来宫女托盘上的早膳。 凉川王拿来宫女手上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说:“对呀!本王也很久没有出去走走散散心了,自从本王卧床养病的这一个月,更没有出去晒晒太阳了,用完早膳陪贵妃去花园走走吧!” 德贵妃欢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安府外,云音翻身下马。 门口的下人上来拦退她。 “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云音抬头,看向大门里面。 视线回到下人身上,清冷道:“麻烦跟安小姐说,云音到访!” 听到她自报家门,下人连忙弓着腰请她进去。 他边走边说:“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得是云小姐,我家小姐说了,云小姐来了不用通传。” 另一边的下人上来给她牵马,她则跟在引路的下人的身后,跨进了安府。 安终盛后脚回来,看到准备牵下去的马匹,放下手,问:“府上来客?” 下人停下,回:“回老爷,刚来的,是小姐说的云音小姐,人刚请进府。” 安终盛点头,让他把马牵下去,上台阶进了府门。 云音被人请坐在大厅里等候,然后去告诉安锦绣。 安终盛进来,刚好看到正坐在大厅里的云音的侧颜,于是走进去。 “是锦绣的贵客吧!锦绣这人照顾不周,云音姑娘莫要生气。” 寻声望去,看见一身朝服的男人走进来,便知是安锦绣的父亲了。 “安老爷客气,是我唐突了。” 他坐到她对面,和善地说:“锦绣叫你姐姐,叫老爷生疏了,你要是不嫌弃呀,可以喊我一声叔叔!” “安叔叔!” 她乖巧地喊出声。 既然是安锦绣的父亲,看在安锦绣一直喊她姐姐的份上,喊她父亲一声叔叔也没什么不好。 “云姐姐!” 人未到声先到,两人同时看向外面。 一身紫衣的安锦绣出现,一上来就抱着云音的手臂撒娇。 “可算把云姐姐盼来了,我还以为云姐姐不会来呢!” 云音无奈,嫌弃地掰开安锦绣的手。 054:牵牛花 看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安终盛满眼欣慰,朝服都没有换下来,就跟两人在大厅里闲聊。 “锦绣在秋明山的那段日子,真是给云姑娘和神医添麻烦了,锦绣这孩子呀,打小就顽皮,这次回来呀,她性子也收敛多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云音落落大方,客客气气地说:“安叔叔客气,锦绣入门时,我已经出师两年了,我也就是偶尔回去,锦绣长大了,她自己也知道很多事情了。” 安终盛觉得她谦虚了。 “锦绣写回来的信里啊,字字句句间都是夸她的云姐姐有多厉害,现在回来了,也是半句不离她的云姐姐,可见你医术高明。你可是她的榜样啊,她远远不及你,以后还得靠你多多指点她了,不然以她这个性子,迟早要吃亏呀!” 寒暄过后,几人回归正题。 “我在信中告知云姐姐大概的来龙去脉了,不知道云姐姐对这件事情有何高见?” 安锦绣面色凝重,眉宇间透露着愁意。 云音觉得这事比较棘手,在没有亲自见到凉川王之前,她不好定夺,一切都需等见到凉川王再作初步打算。 “你看如何?” 她转头,又把问题抛给安锦绣。 安锦绣犹豫,看向自己的父亲。 安终盛朝她点头,表示这件事情可说。 见父亲点头,她放开了心,说:“自从先王后仙逝,王上按照大臣们的意愿立了新王后,虽然新王后也是同先王后一起嫁到还是静安王的王上的静安王府,不过,新王后性格乖张,行事高调嚣张,从来都是明面与先王后对峙,但是她没有要对先王后下手的动机……” “当初同先王后一起进府的,除了新王后,还有现在的德贵妃,还有德贵妃的姐姐,不过,德贵妃的姐姐在进府半年后就病逝了,而且德贵妃与先王后情同姐妹,把邑王视如己出,她也没有动机,关于背后招邪祟下蛊毒之人,我还未完全查出。” 云音面露无奈。 看信中所说,她还以为是真的查出了这背后之人,所以才火急火燎地赶来,没想到只是个哄她来早点的借口。 看出云音的心情变化了,安锦绣干笑两声,急忙说:“云姐姐也知道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够用嘛!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云姐姐能早点来,帮帮我这个忙嘛!” “拜托云姐姐了嘛!”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云音,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云音扶额,正欲说话。 安锦绣看出她的心思,又急忙说:“我知道云姐姐不会白白帮忙的,事成之后,云姐姐想要什么都行,绝不反悔!” 本来云音想说要她有何用,转念一想,心中有了主意,点头应下。 安终盛虽然不知道云音的能力如何,但是仅从安锦绣的态度中,还有出师的时间,他大概也知道她并非池中之物了。 “你云姐姐舟车劳顿的,肯定累了呀!你这孩子怎么还让你的云姐姐干坐着啊?” 安终盛朝安锦绣甩了个眼神。 安锦绣会意,站起来说:“云姐姐大老远从沧州过来,仅仅用了两日,一猜就知道马不停蹄地赶来,云姐姐困倦了吧!我带云姐姐先下去休息,休息好了用膳,这样才有力气想事情嘛!” 云音没拒绝,因为她确实挺累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起身跟安锦绣下去休息。 临走时,安终盛补充:“面见王上的事情,我来安排。” 她踏出去的脚轻轻落下,侧目言:“无妨!” 另一边,凉川王正在花园走动,德贵妃陪在身边。 初升的太阳爬上山头,和煦的阳光照射下来,洒在脸上,带着许些凉意。 深秋的凉川,太阳并没有温度,如果长期外出照射的话,很容易被晒伤。 凉川的早晨,树枝上多多少少都会带有雾凇,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虽然每日有人精心培养和打理,却也抵不过这寒冷的早晨。 凉川王忍不住咳了几下,德贵妃就连忙从宫女的手中取来貂毛披风,给凉川王披上,并系好带子。 他停下来,负手而立,看着满花园被雾凇覆盖的花花草草,叹了声息。 转头问身边的德贵妃:“为何不见牵牛花?” 德贵妃惶恐,低下头说:“臣妾惶恐!” 凉川王不悦,问:“贵妃没事惶恐什么惶恐?本王问贵妃话呢!” “回王上,自从王后姐姐仙逝,您就不允许宫里出现牵牛花了,而且,牵牛花经不起霜冻,所以王宫里已经见不到牵牛花的踪影了。” “哦?” 他倒是想起来了。 先王后喜欢牵牛花,每年不管春夏秋冬,都会在花园或者自己的宫里养上那么一片五颜六色的牵牛花。 自从先王后去了之后,他怕睹物思人,也怕面对牵牛花就想面对先王后,所以下令王宫里禁止出现牵牛花。 可是现在,他有些想念了,既是想念牵牛花,也是想念先王后了。 一声长叹,道出了他心里无尽的辛酸。 或许正如安家那小妮子所说的,他应该勇敢面对先王后的死,也应该给先王后一个很好的慰藉,就当是自己对先王后的死做一个反省吧! “以前王后在时,王宫里每天都能见到盛放的牵牛花,王后的宫里也养了。头一回看见牵牛花时,是在本王还是静安王时,那时候我还没有收你们入府。” 想着,凉川王想起了与先王后的第一次遇见,顿时面露微笑。 “我与阿瑜呀,因牵牛花结缘。那时候我说,怎么会有大家闺秀喜欢这么土的玩意,阿瑜没生气,反而耐心给我讲了牵牛花的很多事情。” 他迈开脚步,慢悠悠地走着。 “她说呀,牵牛花象征着虚幻的爱情、有你我就觉得温柔、内心牵绊、爱情永固。只要你勇敢的面对它,不畏艰难险阻,坚定不移的朝着既定目标去努力,希望就会向你招手,就像这牵牛花一样。对呀,她一直觉得我成了凉川的王,跟她就若现若离了,刚好应了这牵牛花,她的性子也像这牵牛花一般,坚定不移,勇敢面对,最终还是我亲手杀了她啊!” “阿瑜啊!我错了啊!” 德贵妃在一旁静静地倾听,听完了又安慰他。 他满脸悔恨,她满目愁容。 055:敏慧公主 太监匆匆忙忙赶来,在百越耳边轻语。 百越看着凉川王和德贵妃的身影,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打断两人的相处。 “王上,安大人有事求见!” 凉川王停下来,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许久后他开口:“请吧!” 百越给来传话的太监说去请安终盛过来。 德贵妃扶着凉川王,她柔声说道:“外面冷,王上回去召见安大人吧!” 凉川王罢手,说:“无妨!姑且在这听听安终盛这个老匹夫要说什么,你也一起听。” 一会儿,一身官服的安终盛出现,分别向凉川王和德贵妃行礼。 凉川王摸着胡须,没好气地说:“你就是个老顽童,都说了有事明早再议,还非得今日来见本王,快说说,有什么急事想告诉本王,不是大事绝不轻饶!” 安终盛起身,看向德贵妃。 德贵妃会意,准备向凉川王告退。 凉川王止住她的动作,说:“没什么是贵妃不能听的,安卿尽管说就是了。” 安终盛见王上都发话了,也没说什么,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 “王上可识得秋明山神医玄霆?” 闻言,凉川王想了想,点点头说:“天下第一神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锦绣那丫头不就是师从秋明山神医嘛!怎么啦?” “玄神医还有一位女徒弟,比微臣的小女要进去的早,学一年便出师了,她的本领远高于家中小女,所以这次就请了她过来给王上诊治,王上觉得何时适合召见?” 凉川王眉头一皱,表示不相信他口中的这个人医术高超。 “女徒弟?安卿确定是救本王而不是害本王?” 德贵妃不觉得有何不妥,反正都是要给王上试试,试成了必定重赏,试不成,只要王上没有损害,也会放了人家出宫。 于是说:“安大人说的不管是不是真的,王上都有必要一试,万一她真的能根治您的顽疾呢?” 见德贵妃也觉得可以试,他的态度软了些,问安终盛:“那本王问你,神医的那女徒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看到这事有得商量,安终盛松了一口气,连忙回话:“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云音!” 他之前听安锦绣说过云音的身份,所以觉得这么说会让王上信服。 凉川王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好一会儿才说:“东域人,还是云老将军的嫡孙女,你确定她不会害本王?” “安终盛,你让一个东域的重臣的女儿来凉川,是何居心?” 安终盛惶恐,连忙跪下去,匍匐在地。 “禀王上,最近听说,端王朝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出现在沧州。” 凉川王蹲下来,看着安终盛的颅顶,缓缓说:“端王朝的皇太子和太子妃出现在沧州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禀王上,端王朝的太子妃,便是目前住在微臣府上的这位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云音了。” 凉川王眯起眼,开始打量起跪在面前的安终盛,啧啧道:“安卿啊,本王小看你了呀,这端王朝的太子妃都能跟你有关系,也罢,见见无妨,明日午时,你带人进宫,顺便把小锦绣也带上。” 安终盛不明所以,但总归是说服了他,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下了。 德贵妃的手被凉川王牵起来,忽地听他叹了声息说:“本王想起来,敏慧已经十多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她在东域变成什么样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夫婿疼爱?” 德贵妃静静听着,等他说完了才开口:“敏慧公主肯定很幸福,曾经王上也看到了,公主看上的夫婿对公主极好,也是因此,公主才不顾先王的阻挠,毅然跟自己的夫婿回了东域。” “本王啊!这辈子怕是见不到敏慧了,只希望她呀,下辈子生在衣食富足的平民百姓家,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平民。” “十几年前啊,那边的人回来传话说,敏慧有了一个可可爱爱白白胖胖的闺女,本王还想着何时才能接敏慧母女回来一次,见见这个可爱的孩子,可惜,这么多年了,关于敏慧的消息,一点也没有。” 接着便又是一声长叹。 德贵妃知道他这是真的思念敏慧了,毕竟他与敏慧从小在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是却胜似一个娘胎出来的,她是看在眼里的。 在她的印象里,敏慧是一位温婉大方的长公主,待人谦和有礼,从来没有公主的架子,就连她自己,也是很喜爱这位长公主的。 “算来,敏慧公主的女儿如今应该十六左右,她一定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像敏慧公主一样,持智慧与美貌于一身。” 凉川王停下来,努力回想敏慧嫁的是何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毕竟十几年过去了,而这十几年里更没有关于敏慧和那个男人的任何信息,也就淡忘了他叫什么了。 走到圣熙殿宫门外,德贵妃突然说:“王上,臣妾请了琛儿到臣妾宫里用午膳,您也去一同用膳,顺便见见琛儿。” 凉川王转身,松开德贵妃的手,眼里染上了一丝愧疚。 最终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 “这么多年,你一直处在本王与琛儿中间周旋,如今他肯来见本王一面,都是你的功劳,今日就不去见了,等琛儿想见了,本王再去见他。” 德贵妃见劝不动他,也就不再执着。 送他进了圣熙殿后,她便回蒹葭宫了。 路上,身边的槿檀忍不住心中的不甘,忿忿道:“娘娘,您这几年一直在缓和王爷与王上的关系,您更是待王爷如亲生骨肉甚至更甚,可是奴婢觉得您这么做没有必要。” “别说了,本宫从来不奢求能替代王后姐姐在王上心里的位置。” “奴婢就要说,自从先王后去世,您默默在身边为王上付出了这么多年,可是王上心里眼里都是先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您,您这么做根本不值得。” “看到王爷,王上只会想到先王后,而不是想到您。” “好了!” 德贵妃斥责她。 “本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更何况本宫是王上的妃子,这么做又不是为了能在代替王后姐姐在王上心里的位置。以后不要再让本宫听到这些话,听到绝不轻饶。” 槿檀低下头,虽对德贵妃的隐忍和善良感觉到不值得,但是她也不是多话的人,娘娘说什么她便听什么。 056:还没人敢跟我抢人 云音不过睡了一个时辰,便起来问丫鬟现在几时了。 安锦绣怕云音醒来,手底下的人不及时通知她,于是她就一直守在房中,自己也靠着桌子睡着了。 这会儿她听到云音的声音传来,也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 “回云小姐,现在刚入巳时过些!” 丫鬟回话,见安锦绣也醒了,连忙上来取下她身上的毯子。 安锦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迅速来到床边。 “云姐姐醒啦!云姐姐饿不饿?我知道城里有一处酒楼,他家的菜特别好吃,云姐姐过去尝尝嘛?” 说着,她满脸兴奋。 双脚落地穿好鞋,云音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抬头看向安锦绣,说:“是你饿了吧!” 安锦绣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笑了起来。 凉川的京都兖墒也是热闹非凡,若是跟沧州比,自然比不上沧州,不过,作为荒凉西北的国度,还能如此繁华,也是很难得了。 安锦绣不厌其烦地向她介绍兖墒的街边小吃还有美食,还有各处好玩的地方。 走到一处巷口,安锦绣拉住云音,两人停下来。 安锦绣指着巷子里不远处的一处花楼,说:“在兖墒,属这家郁仙楼最热闹,里面什么都有,不管是美人还是美男,应有尽有,主要是他们家虽然是花楼,但是他们的招牌菜品特别好吃,所以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会经常出入这个地方,云姐姐要不要也进去看看?” 云音皱眉,清声问:“你说的那个酒楼就是这花楼?” 安锦绣咂咂舌,嬉皮笑脸。 “我之所以说是酒楼,这不是怕直接说花楼,云姐姐不会来嘛!” 她拉起云音的衣袖往里走,边走边说:“云姐姐走嘛!只是去吃饭,不会干嘛的,旁人更不会说什么的啦!” 门口有花楼的老妈妈和姑娘们招揽客人,还有几个清倌儿,模样倒是俊秀。 看到陌生面孔,身上又是锦衣绸缎,就连发饰都是上好的,会察言观色的老妈妈满脸笑容迎上来。 “两位小姐一看就是兖墒人,想必也是听说了我们这郁仙楼的名声,来来来,我们郁仙楼呀,绝对不会令二位失望的,保准下次还想来。” 扑面而来的刺鼻的脂粉味儿令云音眉头一皱,然后后退了几步。 安锦绣可不管,拉着云音就往里走,边走边问老妈妈:“我们需要一间雅间,还有啊,把你们这儿的招牌都拿上来。” 老妈妈听着,顿时笑容变得更灿烂了,连连点头,继而给两人安排雅间,还吩咐手底下的人快去准备。 到了雅间,安锦绣走到房门口,把老妈妈拦下来,之后便从衣袖里取出一千两银票,塞给老妈妈,小声说:“我家姐姐眼光高,记得给我找最好看的小倌儿,我家姐姐满意了还有更大的赏。” 老妈妈满眼都是精光,接过银票,往里瞄了瞄正在坐下来的云音,向安锦绣保证一定找本楼最好看的小倌儿,让她们满意。 老妈妈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安锦绣关上门,坐到云音对面,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云音面前。 “云姐姐稍等一会,他们很快就会把菜上上来了。”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阵暴怒声,本来喧闹的声音消失了,只余一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声音,以及老妈妈的劝解声。 安锦绣喜欢看热闹,于是开门出去看。 看到楼梯交汇处的情况,连忙向房里的云音招手,说:“云姐姐,这有个小倌儿真好看,眼看就要被这个恶霸打了,云姐姐,快来快来!” 云音放下茶杯,不为所动,坐稳如山,并不打算出去看热闹。 这时,外面的吵闹声清晰的传来。 “你个臭老娘们,老子问你要头牌清倌,你说他今日不方便接客,老子便忍了,现在你带他去接别的客人,你这是把老子当猴耍呀!” “张公子,楼里的头牌花魁奕欢姑娘已经去招待您了,总不能楼里的头牌清倌也去您那吧?” “老子不管,老子有的是钱,能找你来伺候是你的福分,你说你要多少钱才肯来伺候老子?” 男人碎了一口唾沫,看上清倌儿。 清倌儿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面对张公子伸出来的咸猪手,他微微倾身躲过。 然后缓缓开口:“卖艺不卖身!” 张公子一听,不开心了,恶狠狠地说道:“你一个进了青楼的倌儿,居然在这跟老子说卖艺不卖身?今日,老子就要你,不仅要你,还要凌辱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卖艺不卖身。”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甚至有的人开始为这个清倌儿担忧起来。 张丞相的二公子张劲桦可是京城有名的恶霸,不仅强抢民女,还男女通吃,只要是长得好看的,都不会逃过他的魔爪。 要不是还有一个丞相父亲管着不让他带人进府,只怕丞相府已经装不人了,要不是还有个丞相父亲,只怕他早就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张丞相护短,当初一个被张劲桦凌辱过的平民女子,状告到了御史那,结果不了了之了,后来那女子还被人割了舌头,赶出了兖墒,从那以后,大家对张劲桦的行为敢怒不敢言。 现在他们也只会在一旁看热闹,怎敢上去阻止,况且对方只是一个青楼的清倌儿,就更不用同情了。 张劲桦上去就扯清倌儿,老妈妈见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她也不敢惹这位大爷呀! 扯着清倌儿的手臂就往另一边的二楼走。 这时云音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茶杯,只见她面色一凛,手中的茶杯迅速飞出去,重重砸在张劲桦的手上,碎落一地。 对方吃痛,松开了手,看着不断往外冒血的手背,他抬头看向四周,目露凶光和狠意。 “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偷袭老子,有本事站出来,看老子不弄死你!” 看了一圈没看到有人承认,又恶狠狠地说道:“今日老子不把你弄死,老子就不姓张,有本事出来跟老子对着干。” 安锦绣缓过来,大声说:“我家姐姐砸的,看不惯你这么嚣张,就砸你了,怎么的?”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就连清倌儿也看了过来。 安锦绣还嫌不够,又继续说:“不过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当今丞相,就在城中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你当你是皇帝亲戚呢,皇帝亲戚都不敢像你这么恶贯满盈。” 张劲桦吐了一口唾沫星子,看向守在下面侍从,说:“去找人,就说本少爷被人打了,让大理寺卿来主持公道。” “哟!恶霸居然还会讲主持公道这四个字,也不怕笑掉大牙,在场的人可都是看见你先欺负的人,他们都可为我作证。” 安锦绣朝张劲桦吐了吐舌。 张劲桦扫了一遍在场的人,问:“你们有谁看见老子欺负人了?嗯?” 所有人瞬间低下头,往后退了退,表示什么也没看见。 安锦绣见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愣是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旁边的云音,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从容不迫地看向张劲桦,清冷道:“还没有人敢跟我抢人。” 057:张丞相 张劲桦气势汹汹地走上来,对着云音使出自己的三脚猫功夫。 云音抬手,不屑于碰到他,一股气流将他击倒到一楼。 张劲桦胃里翻江倒海,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怒喊身后愣神的侍从来扶自己。 “你等着,大理寺卿很快就会过来,他可是老子的叔父,你绝对不会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然后会死得很难看!” 他知道眼前亏吃不消,于是叫侍从给自己搬来一把椅子,虚弱的靠在椅子上,一脸得意。 周围的人纷纷为云音捏了一把汗,觉得这个姑娘太可惜了,虽然一身气质不凡,生的也不错,但是偏偏惹上了这么一位大爷,只怕这辈子真的完了。 片刻后,一群官兵赶到,围了郁仙楼,中间走来一个身穿官服干练的中年男人。 一见到来人,张劲桦开始哭惨:“叔父,您可来了,您再不来,侄儿可就要被人打死了!” 大理寺卿首先看向张劲桦脸上和手上的伤,随后才问他是何人伤了他。 张劲桦抬手,指了指楼上一副高高在上的云音说:“叔父,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把侄儿打成这样的!” 大理寺卿看上去,看云音一身气质不凡,掂量了一下,从容说:“在从中寻滋生事,打架斗殴,如今打的还是丞相大人的公子,麻烦这位姑娘跟本官去一趟大理寺吧!” 安锦绣不满,说:“明明是他为非作歹,强抢民女,我家姐姐不过是看不过去出手而已,何来的错?” 大理寺认出安锦绣,朝她说:“安小姐还是不要插手为好,本官只跟安小姐旁边的姑娘说话。” 安锦绣可不是个怕事的人,连忙道:“她就是我家姐姐,我家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既如此,那就不要怪本官得罪了,来人,带人!” “我可告诉你啊,我云姐姐可是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你敢动她?” 安锦绣慌乱之中,口无遮拦。 云音满额黑线,感觉自己带了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果然,大理寺卿让人停下来,一脸轻蔑地看着云音,不屑道:“东域的云老将军啊……他不就是四年前败在胡辽军手上,最后暴毙而亡的废物吗?” 说着,他狂笑不止,周围的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云音杏眼一眯,眼中惊现杀机。 纵身一跃,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出现在大理寺跟前,匕首正抵在他的脖子上,皮肤被划破,粒粒鲜血直流。 “你再说一遍!” 她双眸血红,眸中尽是愤怒杀意。 现在,他敢肯定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云老将军的孙女了,毕竟她眼里的杀机不容作假。 周围的士兵围上来,准备只要她一动手,他们就动手。 大理寺卿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刺痛,他顿时就怕了,他敢肯定,只要他再说一遍,自己绝对死在匕首下。 “袭击命官,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本官劝你还是乖乖放下匕首,这样还能从轻发落。” 他企图通过这样来威慑对方,却发现对方不为所动,甚至手上的匕首力道更大了几分。 “刚刚谁说我祖父是废物的?我让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她低吼。 在她心里,祖父就是最好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祖父一丝的不好,就算是东域王也不行,更何况只是凉川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 祖父自从入朝为官,就尽心尽力的为东域王东征西战,对东域忠心耿耿,最后因为与胡辽一战战败后,就被东域王革职撤权,就连祖父卧病在床,东域王都没有任何表示。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祖父被别人说三道四,就是端王朝的皇帝也不行。 大理寺卿是武将出身,也有些武功在身,但是在云音的面前,他竟第一次觉得到了手无缚鸡之力。 “本官开玩笑的,云老将军可是东域的大英雄,乃为天下闻名的护国大将军,是本官嘴欠,还请云姑娘手下留情。” 这下他终于感觉到了绝望,他怕再惹她不高兴,自己就真的完了。 张劲桦不信了,这个女人还能真杀了堂堂大理寺卿,不怕死的朝云音走来。 “老子劝你还是不要垂死挣扎了,得罪了老子的就没有一个能活着的,现在你又在挟持我叔父,你必死无疑!” 云音觉得聒噪,抬脚一脚踢在张劲桦的肚子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到底是何人在此闹事?” 门口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一身便服的张丞相走进来,视线落在脖子上的匕首。 见父亲出现,张劲桦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爬过去,哭着说:“爹!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这个刁民不仅打伤了儿子,现在还挟持叔父,她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呀!” 听完,张丞相的视线落在云音身上。 当看到她的面貌时,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轻声问:“请问姑娘是哪里人?不知道袭击官员要掉脑袋吗?” 安锦绣急忙走下来,停在云音身边,说:“我云姐姐就是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刚刚是丞相大人的儿子有错在先,云姐姐看不惯才出手,没想到他竟然叫来他的叔父大理寺卿,刚刚是大理寺卿辱骂了云老将军,云姐姐才出手伤他的,我想丞相大人应该是位明事理的大官,不会仅仅因为别人的片面之词而治罪云姐姐吧?” “爹!你不要信这个丫头的片面之词,在场的人可都可以为儿子作证,儿子绝对没有惹事。” 张劲桦可不怕云音。 张丞相心中有数。 他自然清楚自己这个二儿子是什么德行,从来只会是他主动惹事,以前没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阻止,是因为他这个当爹的是丞相,还护短。 但是,今日情况不太乐观。 安终盛那老匹夫的女儿也在,还说对方是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这他就有所顾忌了。 心中有了主意,开口道:“今日之事,兹事体大,为了公平起见,本官觉得还是面见王上为好,云姑娘,请吧!” 云音也知道不能真的杀了大理寺卿,刚刚那么做只是想吓唬吓唬对方。 安锦绣觉得张丞相说的有理,谅他在王上面前也不能颠倒黑白。 058:母亲身世 “王上,张丞相和大理寺卿在外边候着呢,说是有事请您定夺。” 百越把小太监在他耳边说的话传给凉川王。 想了想,他又说:“对了,安小姐也在。” 听到安锦绣也在,凉川王有了些反应,放下撑着额头的手,看向门口,开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一块?” 百越低眉顺眼,说:“听说把张丞相的二公子打伤了,大理寺大人的脖子也带了伤。” 凉川王想了一会儿,无奈道:“让他们进来,本王到要看看张丞相的这个二儿子是何等的模样。” 关于张丞相的这个二儿子,他也听说过,说他为非作歹,强抢民女,可谓是恶贯满盈,最后都是他这个丞相父亲压了下去。 对于他来说,只要事情不闹大,他也就懒得管,那些官员自己看着办吧,总不能养了他们,而他们却不替自己办事。 百越走出来,看向站在前面的张丞相,说:“丞相大人,王上请您们进去。” 他给张丞相让路,当云音走经他面前时,他神色一变。 “微臣叩见王上!” 凉川王懒得抬头看他们,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戒指,不明情绪地开口:“两位张卿说说,今日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张丞相不在场,觉得自己不好说话,便让自己的弟弟张大理寺说来龙去脉。 “回王上,今日微臣的二侄儿说他在郁仙楼被打了,请微臣过去主持公道,没想到,这女子不仅连二侄儿都打,甚至还想杀了微臣,此事不好决断,就来请王上主持公道。” 安锦绣急了,连忙插嘴:“王上,事情不是这样的!是张劲桦在郁仙楼欺负人,云姐姐看不过去才出手阻止,后面是张劲桦想伤云姐姐,云姐姐才还手回去的,至于张大人,完全是因为他当面辱骂了云姐姐的祖父,所以云姐姐才对张大人出手的,还请王上明鉴!” 凉川王不为所动,又说:“这事让当事人自己告诉本王,你们的话本王一个字不信。” 云音觉得浪费时间,缓缓开口:“无需多说!” 她的意思就是张劲桦是什么人,兖墒人人都心知肚明。 凉川王听到云音的声音,猛地抬头。 像是没看清楚人,站起来来到台阶边蹲下来,眯起双眼。 突然惊呼出声:“你……敏慧?” “你是谁?” 云音不明所以,虽然向来不喜多说,不过此刻还是回了话:“云音!” “云音……” 凉川王口中默念。 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于是想了一下,想起来了,早上安终盛说的,东域云老将军的孙女。 “你母亲叫什么?你为何长得这么像敏慧长公主?” 云音皱了皱眉,又说:“慕容敏慧!” 这下凉川王坐不住了,看着云音半晌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百越说出来。 “王上,她说她母亲叫慕容敏慧,原来是长公主的女儿,怪不得与长公主如此相似!” 百越也难掩心中的激动。 凉川王完全忘了几人来的目的,走下去停在云音面前,差点老泪纵横。 高兴地说:“好孩子,你母亲是敏慧长公主,而我是你的舅舅呀!盼了这么多年,还是盼到了,百越,你告诉我,这是真的!” 百越也不管一边的张丞相几人了,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连忙说:“王上,是真的!真的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您看一举一动都这么像长公主。” “好孩子,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凉川王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说话变得柔声细语,怕吓到了云音。 云音离凉川王远了一步,不想被他碰到。 “母亲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话说完,她眼里闪过一抹哀伤。 看她躲避自己的接触,凉川王也不计较,觉得现在她对自己还陌生,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他满眼欣慰,连说了三个“好啊”。 张丞相面色不好看,他知道今日这事是讨不回公道了。 人家都说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了,那就是王上的外甥女,加上王上最喜欢敏慧长公主,肯定也是护着自己的外甥女的,所以这事只希望能不了了之。 若是真追究起来,只怕自己的二儿子会吃亏。 当初他一看到这个女子,就觉得她眼熟,没想到是长得像敏慧长公主,还以为到王上这能讨回公道,没想到是帮了这个女子一个大忙,竟让她跟王上认亲来了。 本来张丞相想此事就此作罢,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好死不死的,偏偏看不懂。 只听他说:“王上,这个女人骗您的呀,您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今日她不仅打伤了小民,甚至还差点杀了叔父啊,王上要主持公道,将这个女人就地正法啊!” 凉川王本来还沉浸在寻回敏慧女儿的喜悦中,突然听到张劲桦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张劲桦怒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兖墒城里都干了些什么,强抢民女,男女通吃,还仗着自己是丞相之子,四处滋事,本王不治你的罪就不错了,现在竟敢把主意打到了翁主的身上,竟然还想治翁主的罪?” 张丞相一脸恨铁不成钢。 之前就有大臣向王上弹劾过他,说他教子无方,任由自己的儿子在兖墒为非作歹。 王上不想管这事,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逆子还以为是王上不敢治他的罪,现在竟然在王上都跟人家认亲了的情况下公开和翁主叫板,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有一个这么蠢笨如猪的儿子。 “王上恕罪,逆子冲撞龙颜,是微臣教子无方,微臣这就带回去好好管教!” 凉川王双眼一眯,咳了一声,说:“张卿现在也知道自己教子无方了呀?晚了,本王替丞相亲自教育他。” “张卿啊!” 他看向一旁话都不敢说的大理寺卿,说:“这是你侄儿,现在本王把他交给你,本王命你好好替本王教育他,教育不好不要出大理寺,你也不要出大理寺,有事本王会派人通知你的。” 安锦绣小声笑了起来。 凉川王看过去,故作责怪道:“你还好意思笑,把翁主藏于府上竟不带她来见我这个舅舅,你该当何罪呀?” 安锦绣听出凉川王只是开玩笑,连忙回话:“王上,云姐姐可是臣女带来的,说来您还得重赏呢!” 凉川王开怀一笑,说:“伶牙俐齿,重赏!” “你们三个退下吧!” 凉川王看向张氏三人,临了又提醒大理寺卿:“记住本王的话,教育不好你们都不要走出大理寺。” 三人灰头土脸地退出圣熙殿。 059:凉川王后 敏慧长公主的女儿回来,凉川王大喜,决定当天晚上在宫中大摆宴席,宴请各位大臣及其家眷。 闻此消息,无论后宫还是众大臣,皆是震惊不已。 王子降世都没见王上如此高兴,怎的敏慧长公主的女儿一回来,王上竟如此高兴? 在云音的印象中,只知道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于父亲的纳妾,都是从容面对,从来不会反对。也正因为母亲太明事理了,最后才抑郁而终,撒手人寰。 说到底,还是父亲年少轻狂,对母亲说的那些山盟海誓都是过眼云烟,终究还是迷失在了莺莺燕燕里,最后竟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回来见。 凉川王与云音缓缓走在宫道上,听完她描述敏慧的这一生,他面露哀伤,仰天长叹。 “当初,敏慧不顾父王的反对,毅然跟随云仲怀回了东域,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云仲怀是云老将军的独子。” 说起曾经,凉川王又是一脸愁容。 “我以为,云仲怀那时对敏慧那么好,以后也会一直对她好,没想到,回到了东域竟是如此待她,不仅纳妾,还宠妾灭妻,我迟早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云音负手,对凉川王的态度有了些好感。 她说:“这事就不劳烦王上了,我自己来处理。” 凉川王欣慰地看向这个十几年不见的外甥女,竟从她身上看到敏慧曾经的风华,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对敏慧也算是一种寄托和延续了。 “云老将军是一位值得世人尊敬的护国大将军,想当年,我有幸见过云老将军,你像你母亲,也像你的祖父,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啊,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你,有什么委屈都跟舅舅说,舅舅替你出气。” 云音心里有些难受,忍不住扬起头,把眼里的泪憋回去。 自从母亲和祖父相继离世,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早就习惯了孤独,突然发现自己还有舅舅,就觉得她好像也还有人想念着的。 这么想着,脑海里竟然浮现栎乐的身影,她一愣,摇摇头。 她在想什么呢? 像栎乐那样的人,怎是她能肖想的?他们一看就不是一路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块去。 而且,看得出来,他这个人深不可测,心里也住着其他人,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王上,王后娘娘听说翁主回来,这会儿派了人来请翁主过去坐坐呢!” 一个小太监从侧面宫道赶来,先是向凉川王叩首,又向云音稽首。 凉川王正好也有事要回去处理,于是对云音说:“晚些我再来看你,你先随他们去王后宫中,有什么事或者需要什么,就托人来跟我说。” 云音点头,看着凉川王转身慢慢远去,突然出声:“王上的病……不管如何我都会医好的!” 凉川王停下来,转头回去看她,朝她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翁主请!” 小太监把云音请去王后宫中。 刚刚凉川王把今晚举办宴席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德贵妃,所以王后也就闲在宫里了。 片刻后,小太监领着云音来到了王后的关雎宫。 到了门口,小太监请云音自己进去。 踏进殿门,就有宫女迎上来。 “娘娘,翁主到了!” 殿内,王后坐在软椅上,一身黄色华服,尽显雍容华贵,整个人都是贵气的。 年近五十的王后,鬓边也添了几根白发,却不影响她的姣好容颜,这个人看着也就像三十的模样。 看云音缓缓走来,好像看到了十几年前初见敏慧的时候,两人都是这般从容不迫,落落大方,甚至气质都是那么的相像。 王后叫宫女扶自己坐起来,又吩咐人给云音添座,见云音准备欠身行礼,连忙止住。 “本宫与敏慧长公主虽然没有多少交情,但是本宫也是很喜爱长公主的,你与长公主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说的话不是假的,而是由心的感叹。 “这十几年一直听王上念叨长公主和你,如今终于把你盼来了,现在长公主如何了?” 王后的性子乖张,年过半百了倒也收敛了不少,虽然模样看着不好相处,要是能得她喜欢,她待人也是极好的。 不过云音不在乎这些,毕竟凉川王的这些后宫妃嫔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也就关系上王后是她母亲的嫂嫂而已。 “母亲已经去世。” 知道自己触到了云音的伤心事,王后面露歉意,随即换了话说。 “本宫听过你,今早安大人来说你可以医治好王上的顽疾,当时本宫还寻思着怎么能让一个不知名的丫头来给王上看病呢?到头来,竟发现这个丫头正是敏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如此一来,本宫倒放心你给王上瞧了。” 云音听着王后说话的态度和语气,竟不觉得她像别人口中那般嚣张跋扈,行事乖张,只怕是有心人有意为之罢了。 像后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处处都是危险,稍微不留神都会使自己丧命。 “娘娘有没有觉得最近总是胸闷气短,有时候呼吸困难?” 王后一顿,点点头:“本宫近几日确实感到胸闷气短,有时候呼吸不上来,找太医来看,太医都说是本宫太焦虑了,所以才这样,可是吃了太医们开的药,就是不见好转,翁主怎知?” 云音叫她伸出手,然后把上王后的脉。 只见云音面色逐渐凝重,最后紧皱眉头。 收回手,又问:“娘娘有时候动怒是不是觉得心痛几近昏厥?” 王后这次又点点头,说:“前几日本宫的儿子回来,实属把本宫气到了,那时候就觉得心痛,几乎昏厥,后来太医看了之后只说是本宫最近太劳累了,这会儿又被气到,所以气结昏厥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云音琢磨,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王后说:“不对!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劳累造成的气结,这明显就是心脏有问题!” 虽然王后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心脏有问题的话,那肯定不是什么小病小痛了。 “翁主觉得本宫这是心脏不舒服?” 云音让人取来纸笔。 脑海中浮现出与治疗心脏有关的药材,然后一一写下来。 放下笔,把方子递给王后。 王后看完,几乎不认识上面的药材,也没有见谁用过这上边的药材名。 “娘娘这是信不过我?” 王后回神,连忙说没有,然后把方子交给身边的宫女,说:“按上面的方子抓药和煎药,你亲自盯着,别走神了。” 云音目光闪了闪,顿时明白。 060:羊脂白玉吊坠 “娘娘!王爷来了!” 宫女从殿外走进来,向云音欠身,然后跟王后说。 宫女的话刚落,就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儿臣来给母后请安了!” 云音听到这声音,只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直到看到对方的模样,她才隐隐约约记得好像在沧州见过。 看到云音也在,慕容宇啧啧称奇:“没想到孤与云姑娘这么有缘,现在是第三次面了!” “听说敏慧姑姑的女儿回来了,儿臣寻思着来见见呢!” 他看向王后。 王后让宫女添座,示意慕容宇坐着说。 王后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宠溺,而后道:“你消息真灵通,母后前脚刚请翁主过来,你后脚就来了,快见见你敏慧姑姑的女儿。” 慕容宇顺着王后的视线看去,发现她说的是云音,面露惊讶,说:“敏慧姑姑的女儿竟是云姑娘?” “对呀!刚刚听你说这回就是第三回见面了,看来是真的有缘啊!” 王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眼里闪烁着不明意味的笑意。 “原是表妹妹,孤说怎么如此有缘嘛!” 王后想起来之前因为慕容宇的事情被气倒,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他:“本宫让你做的事做的如何了?” 他接过宫女端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说:“这事儿臣自有打算,母后不用为此操心。” “你……” 一生气就觉得胸口痛,觉得有一口气喘不上来,王后捂着胸口,身边的宫女连忙上来给她顺气。 慕容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王后的话置若罔闻。 王后缓过来,尽量让自己不生气,和气道:“每回来一次,都要气本宫一次你才开心。” “儿臣可不想气您的,要是您不那么过于插手儿臣的事,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王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对他无可奈何。 “你要是做事谨慎,本宫也不至于每回都这样。” “好啦!儿臣知道了,会处理好的,绝对不让母后操心。” 听他这么说了,王后才觉得舒畅了些,虽然知道他很多时候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也让她心里有个安慰。 她看向云音,柔声道:“本宫这儿子一直这个德行,如今让翁主见笑了!” 云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羡慕能够承欢母亲膝下的慕容宇。 要是母亲还在,她应该也是在母亲面前偶尔撒撒娇,时不时的因为某些事跟母亲置气,而后又气消了和好如初。 自从祖父去世,她就等于是孤家寡人了。 父亲被新夫人治得服服帖帖,唯命是从,根本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祖母虽在,却一直不喜母亲,从而也不喜自己,每次都是冷脸相对,巴不得她不在面前碍眼。 若是如今还在云府,她可就是成彻彻底底的外人了,就像寄人篱下的外人。 看到云音眼睛黯然失色,王后便明白为何了。 于是和蔼道:“翁主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一样,本宫和王上都是你的亲人,千万别见外,有什么事都和本宫说。” 云音朝她礼貌一笑。 慕容宇看向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说:“现在配赫连景那家伙绰绰有余了。” “玄极阁初见你,你还是一个唯唯诺诺的性子,跟现在算是天壤之别,当时孤还说赫连景白长了……” 他反应过来,轻咳掩饰尴尬。 王后听的云里雾里,忙问:“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没事!” 云音抢先一步回应。 她跟赫连景除了当初端王朝皇帝和祖父的口头之约,并没有实质性的婚书,所以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管是对赫连景还是她,都是好的。 王后将信将疑,也不好再问,便吩咐宫女下去准备午膳。 她一脸慈祥地看着云音,道:“本宫刚才命人备好了午膳,翁主留下来一起用个午膳,回头本宫差人给你量个尺寸,给你备几身衣裳,也好晚上出席穿。” 云音现在也不觉得有多饿,便开口婉拒。 “多想娘娘美意,不过,锦绣已经在宫外等我回去用膳,我就不留下来了,下回有机会再来。” 王后好像早就猜到了,问旁边的宫女说:“安小姐应该快到了吧?” 宫女点点头。 “本宫也请了安家小姐过来,翁主坐着,她很快就到。” 不多时,就看到安锦绣缓缓走来,一改之前的大大咧咧,变得端庄稳重。 “臣女给王后娘娘请安!” 王后出声喊她起来,然后道:“安小姐不必多礼,你可是帮了王上大忙呢,能把翁主请回来,是功臣,王上必会重赏。本宫也有些小心意,还望安小姐收下。” 说着便让宫女去取东西。 安锦绣坐到云音旁边,朝她挤眉弄眼,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回王后的话:“娘娘说的哪里话,云姐姐可是臣女的师姐,而且王上那边已经赏过了,娘娘不必再破费。” 王后可不听,硬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宫女端着托盘上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长盒子。 王后把盒子取来,递给安锦绣。 “本宫的赏赐没有王上的贵重,也算是本宫一点小心意,这里面是一条银镶玉羊脂白玉吊坠,还请安小姐务必要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本宫了。” 安锦绣面露为难,感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和田玉本就难得,如今还是和田玉中的上好羊脂白玉,她何德何能才能得到王后赏赐这么好的东西。 她向一边的云音求助。 云音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安锦绣不知怎么做,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向王后道谢:“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王后娘娘赏赐!” 看她收下了,王后心满意足一笑。 这时,太监宫女们也把菜端上来齐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王后起身,招呼两人过来坐。 “先用膳,用好后本宫让誉王带你们在王宫里转转,也好熟悉熟悉环境,日后来走动才不至于迷了路。” 慕容宇嘴角一抽,看向王后的目光里充满了哀怨。 王后视若无睹。 061:纳我为侧妃 一阵阵鸟叫声传来,听得栎乐心烦意乱。 “阿音都走了三日了,你说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他问的是坐在旁边的乔峪。 乔峪无奈,只能说:“公子,您已经问了五回了,那我也不知道云姑娘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心中叫苦连天,他又不是千里眼,怎么知道云音哪时候回来嘛! 栎乐坐起来,拿过一旁的书。 这时,侍卫赶来,他说:“殿下,顾小姐在外边求见!” 栎乐不语,甚至没有丝毫反应,继续看自己的书。 乔峪会意,拉侍卫走出书房,说:“不知道公子从不见客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侍卫愣了一下,缓缓说:“那个顾小姐说她手上有殿下想要的东西。” 乔峪面色一凛,自己出去会会顾婉莹到底来干什么。 顾婉莹一身白衣,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回头看向大门里。 乔峪走出来,看向一脸失望的顾婉莹,冷声问:“不知道顾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见公子?” 见来人不是栎乐,她面露失望,看着乔峪,又不想和他说,她只想和栎乐说。 “我这里是有一件关于云姑娘的事情,真的很重要,只能跟殿下说,还请阁下通传一下。” 乔峪不以为然,拦住她,道:“我家公子从不见客,请顾小姐回去吧!或者跟我说,我传给公子。” 自从知道在宴会上陷害云音一事之后,他对顾婉莹就没啥好感了。 本来之前听传闻还觉得她是位端庄大方、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竟是装出来的,虽然云音不计较,但是他也气不过。 “麻烦代为通传一下,我相信殿下一定会想听的。” 顾婉莹还不死心,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见到栎乐本人,然后亲口和他说,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就不信,为了云音,栎乐不会无动于衷。 乔峪变得不耐烦起来,说:“都说了公子不见客,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快走快走!” 她平复下自己的情绪,从怀中取出一张信封递给他:“那烦请帮我把这封信代转交给殿下,我在门口等着,等殿下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见我。” 他没想到顾婉莹竟如此厚脸皮,接过她递过来的信封,转身进去。 乔峪走进院子,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栎乐还在看书,看似在看书,实则只是在愣神,因为书都拿反了。 他把手上的信封交给栎乐,说:“这是顾婉莹让我交给您的,我跟她说您从不见客,她死活不听,非要见到您。” 栎乐放下书,这才发现自己把书拿反了,连忙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接过乔峪递过来的信封,顿了一下,还是拆开了信封。 把里面的信取出来,秀气的小楷体映入眼帘。 看完里面的内容,只见他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将手中的信销毁,又继续看书,这回拿正了。 就在乔峪以为他是真的不会见顾婉莹时,只听到他开口:“让她进来。” 乔峪疑惑,也不好问什么,出去带人进来。 片刻后,乔峪带着顾婉莹出现在门口,乔峪让顾婉莹自己进去。 视线落在正在看书的栎乐身上,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安静的一幕,他连侧颜都如此完美无瑕。 “拜见殿下!” 栎乐没有反应,直接无视。 顾婉莹面露难堪,随即有恢复正常。 许久,就在顾婉莹以为他真的不会开口了时,他清冷的声音传来:“何事?” 她心中一喜,连忙说:“关于刺客的事,我父亲已经查明了,但是我觉得殿下应该不想让太子妃暴露吧?” 她对这件事胸有成竹,她坚信栎乐一定会为了云音而答应自己的一个条件的。 “那又如何?” 栎乐放下书,看向窗外。 “顾满山能动她?也敢动她?” 顾婉莹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听他这意思,是不想保云音了? “一朝太子妃,我想,殿下应该是不允许她身上有污点的吧?” 她就不信他真的会袖手旁观,任由云音被端王朝的子民质疑。 栎乐把她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她的那些小心思,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你想让本殿纳你为侧妃来换取阿音的清白?” 他一语戳破她的心思。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她也就没有在继续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既然殿下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对!我就是想要殿下纳我为侧妃,那么,关于太子妃刺杀我爹一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栎乐冷笑,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冷了下来,连语气都带着压迫感:“真是痴心妄想!你当你是谁啊?顾满山又当自己是谁?” 这说的顾婉莹的脸色阵青阵白,表情好不丰富。 “本殿是皇太子,为何要受顾满山的压制?” “阿音是太子妃,她既然动得了顾满山,那就不怕顾满山找上来,不信你可以回去告诉顾满山,让他大可一试。” “你……” 顾婉莹没想到栎乐竟然这么狂妄,她知道这个把柄是拿捏不住他了。 “那咱们就走着瞧!” 她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乔峪看到顾婉莹灰头土脸地离开,心里就觉得解气。 “公子,这顾家父女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皮竟是一样的厚,不不不,应该说这顾婉莹相较于顾满山,那叫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栎乐也不想看书了,心里隐隐约约总觉得这事可能会有些棘手。 “你带人,去把顾满山一事解决了,解决不了的交给我,我来解决,这事不要惊动到阿音。” 乔峪领命。 顾满山练邪功这事,他之前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有跟他较量过,不知真假。 云音的身手他领略到一些,实力不低,况且她还只是轻微显露了一些,能被顾满山偷袭到,看来顾满山的实力远远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弱。 顾满山这个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只能趁早除之。 062:宴会(1) 夜幕下的凉川王宫内,灯火通天。 各大臣纷纷携家眷前来参加凉川王为云音举办的接风洗尘宴。 云音嫌繁琐,并没有换上王后为她新置办的华丽的衣服和首饰,王后也不强求。 她一身简便的橙色衣裳,发鬓两边分别别了一根银钗流苏。 甩掉一堆太监宫女,她落在光线较为昏暗的石子路上,目光看向四周。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停下来,闪身到假山后面。 “娘娘,敏慧长公主的女儿回来,王上就大摆宴席,款待众位大臣,以前不管是王子还是公主出生 都不见王上如此大张旗鼓,王上这是何意?” 槿檀扶着德贵妃的手,缓缓靠近云音在的方向。 德贵妃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反倒觉得还是件好事。 “王上的心思又怎是旁人能揣测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要对主子的行为说三道四,要是让旁人听了去,只怕有心人无事生非。” 槿檀明白,可是她还是觉得王上这么做没有意义,毕竟一位已经跟先王闹翻的长公主,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更何况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翁主。 “可是这位翁主并不能为王室作出什么啊!” 她还是想不明白。 德贵妃叹息,说:“先王只有敏慧长公主这一位公主,说是断绝关系,又怎会舍得,如今王上膝下也仅有一位公主,敏慧长公主的女儿也算是王室血脉了,认回来,自然对晚上乃至凉川都是一件好事。” “历来和亲的公主不在少数,王室只有一位公主,凉川实力又远不如当年,王上也是为了凉川的安定和凉川的百姓考虑,今晚这位翁主将被册封为公主,以后她也就是凉川的公主了。” 槿檀突然明白过来,连连称赞凉川王胸襟宽广,想的周到。 “娘娘觉得王上的病能不能好了?” 一会儿,槿檀开始说起其他事。 说到这个,德贵妃停了下来,刚好停在假山前面。 德贵妃看着前面摇摇晃晃的灯笼,缓缓开口:“王上这病来得蹊跷,明明王上的身体那么健朗,怎么能说病就病呢?” “前几日听说安家那师从秋明山神医的小姐给王上医治,她对王上出言无状,王上因此大发雷霆,后来也就不知怎的同意了,今早安大人举荐的人,明天应该就能见到了吧?” 槿檀似乎想起来什么,说了一下之前的事情,然后又补充:“王后那边中午就请翁主过去了,听说相谈甚欢,恐怕……” 德贵妃止住槿檀接下来的话,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只有蝈蝈蛐蛐声后,收回视线。 “让你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槿檀听力不错,竟能听出空气中的异样,顿时明白德贵妃想说什么了。 于是说:“回娘娘,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人说他自己也没有解药,别人就更无解了。” 德贵妃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继续往前走,去的方向正是宴会的地方。 云音从假山后走出来。 突然,面色一凛,头一歪,躲过身后横过来的剑。 利剑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寒光,照得她双眼一眯。 剑的主人跳到她面前,手中的剑被对方使得极灵活,剑锋一竖,直直朝她的耳朵切去。 云音面色一冷,手抬起,夹住剑锋,轻轻一挑,剑尖断裂落地。 接着又掌中运气,身形一闪,再看见时已经出现在槿檀的跟前,顿时被她掌中的气功弹开。 槿檀以剑撑地,她单膝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被云音打到的地方,喉咙腥甜,一口鲜血吐出来。 云音拍拍手,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冷声道:“不自量力!” 槿檀勉强让自己站起来,擦去嘴唇的血渍,抬眸看向面前不远处一身从容淡定的云音。 艰难开口:“你是何人?” 云音缓缓走到她面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说:“这么做对你或者对你的主子有何好处呢?” 槿檀不敢轻易再动手,她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音轻笑出声,向旁边走了几步,停下来,看着天空中的残月,说:“冷宫里是不是有一位弃妃,然后弃妃还养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槿檀脸色一变,看着她的侧影,虽然表面让自己强装镇定,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这件事只有她与娘娘知道,冷宫的良妃都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怎么会知道? 对! 她就是觉得面前这个人在恐吓她,好逼她自己说出实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别开脸,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了,因为此时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一丝丝的疼痛,虽然很轻微,但是她能感觉得出来。 云音又回到她跟前,风轻云淡地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凉川王掌权至今也才十一年,德贵妃的姐姐去世了十六年,所以,那个孩子应该也十六了,你说我说的对吧?” 这次槿檀镇定不下来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年纪不大,却实力不凡的女子,她突然哼笑一声。 她说:“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那孩子就是良妃的儿子,良妃因为触犯了王上的逆鳞,所以才被打入冷宫,就连她的儿子也不能翻身。” 云音知道她不会承认,并不想再多说,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害人终害己,好自为之!”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槿檀终于撑不住了,虚弱倒地。 德贵妃在宴会上等了许久也不见槿檀出现,于是叫来身后的宫女,在她耳边轻语。 “槿檀还没过来?” 宫女摇摇头,说:“槿檀姑姑到现在还没有派人来传话。” “办个事情怎么这么久?你回去寻她,寻到了让她快来,别令人起疑了。” 德贵妃的视线落在对面的第一个位置上,那个位置还是空的,说明刚认回来的这位翁主还没出现。 宫女应下,悄悄离开了宴会。 063:宴会(2) 思来想去,云音觉得自己还是出席一下宴会比较好,比较这是凉川王特意为她举办的,不管他用意如何。 走到宫门口,正要进去,却被门口守着的士兵拦下。 “可有请柬?” 王宫内戒备森严,每个地方都有士兵不定时的巡逻,只要是宫外进来的,不管是大臣还是谁,参加宴会都必须要有请柬出示,方可进去。 云音抬头看了眼宫门里面的景象,收回视线朝士兵摇了摇头。 看她没有请柬,士兵也不敢贸然放她进去,只好说:“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去,如果你是哪位大臣的家眷,可以报上那位大人的名字和你的名字,我们可帮你进去问问。” 云音这次又摇了摇头。 然后开口:“麻烦去跟王上禀报一声,就说是云音。” 两个士兵对视一下,突然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嘲笑她说:“王上宴请的是各位大臣极其家眷,而且你没有请柬,那你就不在邀请行列,居然还敢说王上邀请的。” 另一个附和:“就是!你当王上是什么人了?你又当你是什么人了?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跟王上禀报。” 士兵亮出手上的佩剑,不耐烦地说:“快走快走!在这碍眼,别逼我们在你这细皮嫩肉的身上留下不好的伤。” 云音不动。 凉川王和王后迟迟不见云音出现,都有些着急了。 叫来刚刚伺候云音的宫女。 王后问:“叫你们好好跟着翁主,你们人来了,翁主呢?” 宫女当即就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说:“翁主说她有东西落下了,回去取一下,不然奴婢们跟着,让奴婢们先来,求王后娘娘恕罪!” 大臣及他们的家眷都在,王后也不好说什么,压低了声音说:“一群废物!现在就差翁主没到了,还不快去找人!” 宫女连连说“是是是”,然后就叫来一旁的三个宫女和太监,出去找人了。 王后看向凉川王,轻声说:“都是一群废物,他们把人跟丢了,王上别着急,臣妾已经派人去找了。” 凉川王也不好说什么,回头让百越吩咐下去,让在场的人先稍安勿躁。 下面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多半是家眷。 “这位翁主架子也太大了,这让全部人都等她一个人啊!” 其中两位大臣的家眷坐得近,平时也经常走动,这会儿忍不住嘀咕起来。 “那可不,敏慧长公主是先王唯一的公主,而她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可不就是很尊贵了嘛!” “当初长公主都没有她这么大架子,想想长公主那么亲和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样懒散怠慢的女儿来呢?” “你们可别在这瞎说啊,万一翁主是真的有什么事耽搁了呢,那你们在背后议论翁主可就不好了。” “你没看王上脸色都变了嘛?这哪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分明就是摆架子。” “就是,真以为是长公主的女儿就觉得自己尊贵了?还不是因为王上愿意认她才让她有这种高贵的身份啊!” “各位大人们稍安勿躁,王上说了,翁主还有事没处理好,翁主一会儿就来。” 百越扯了扯嗓子,高喊。 下面的人安静了些,没之前那么喧闹了。 “你们可别说,我听说啊,这位翁主还是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呢。” 这次换众大臣津津乐道了。 “看不出来啊,云老将军那么有名的一个人,没想到教出来的孙女居然是这般不懂规矩的,真是有辱云老将军的一世英名了。” “那可不就是嘛,云老将军向来治军严明,没想到后宅的孙女竟是这般,真是败坏云老将军的名声。” 云音还在门口来回踱步。 两个士兵又不肯进去传话,他们就这么僵持着。 士兵忍不住了,他说:“我劝你啊,还是走吧,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可不像我们这么好心,到时候你就可能不会像现在安然无恙的了。” 云音不语。 这时,来寻她的宫女太监们走出来。 门口的士兵出声拦住了他们的脚步:“锦绵姑姑慌慌张张地,这是要干嘛去啊?” 他喊的正是刚刚被王后吩咐去找云音的那名宫女。 锦绵左右看了一下,视线落在背对自己的云音身上。 面色一喜,正要过去叫人,却被士兵拦住。 “锦绵姑姑不用理她,她没有请柬,也不是哪位大人的家眷,非舔着脸说认识王上,禀报王上就可以了,所以我们就没让她进去,赶她又赶不走。” 说着,士兵走过去又开始敢人。 锦绵小跑过来,正想说话,又被士兵打住:“锦绵姑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别因为这种人耽误了时间,人交给我们就好了。” 云音停下来,转过身。 锦绵这次不管士兵了,直接向云音欠身行礼。 紧张道:“翁主恕罪!他们不懂规矩,冲撞了您。” 士兵回头,说:“锦绵姑姑是不是认错人了?翁主不是在里面吗?” 锦绵瞪了士兵一眼,忙向云音陪笑。 “王上和王后娘娘都在等您了,翁主快请进!” 云音面不改色,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两名士兵,在锦绵和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跨进宫门。 “锦绵姑姑说……说她真是翁主?” 左边的士兵看向愣在原地的士兵,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 “闯祸了,祸闯大了,希望翁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翁主到!” 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姗姗来迟的云音。 “这……竟和长公主长得如此相像……” “这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长公主的影子,这样子不像是不懂礼仪的人啊!” “这气质,简直比长公主还要好几分啊!” “可是来迟了就是来迟了呀!” 众人议论的声音清晰地穿进云音的耳中。 云音不在乎,他们说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情,她只管做自己就行。 锦绵低眉,道:“王上,娘娘,翁主是被门口的两个士兵拦下不让进来,所以翁主才迟来了。” 闻言,在场的众人脸一红,纷纷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就说嘛,长公主的女儿,云老将军的嫡孙女,肯定不会是个野丫头。 064:被算计了 锦绵带她落座。 凉川王转头,给百越使了个眼色,百越明白,把身后小太监端着的托盘里的黄绸子取来。 凉川王袖子一挥,说:“各位爱卿能来参加翁主的接风宴,本王甚是欣慰,这次就是一个家宴,待会儿各位爱卿莫要拘谨,放开了吃喝。” “王上客气了。” 百越站出来,摊开手上的黄绸子,念出里面的内容。 “奉王之命,云音翁主贤良淑德,谦顺恭谨,乃敏慧长公主之血脉,现传先王之命,将敏慧长公主之血脉收入王室,特此封为公主,号恭贤,钦此!” 百越合上黄绸,下台阶走到云音面前,把黄绸呈给她,一脸慈祥地说:“恭贤公主接旨吧!” 云音抬头,看向上面的凉川王,见他朝自己点点头,她收回目光,伸手接下。 百越看着与敏慧长公主八分像的容颜,感觉越看越喜欢,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敏慧长公主一样。 “王上传口谕,以后公主不用向各位娘娘特意行礼,也不用请安,王宫也不会束缚公主,公主可随意出入。” 百越又把凉川王跟自己说的话带给云音,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一些大臣及在场的家眷纷纷向云音投来羡艳的目光。 破格成为王室公主,还有封号,已是莫大的恩赐,如今还许其随意出入王宫,不用给各宫娘娘行礼请安,这简直就是莫大的殊荣啊! 这是王室公主都没有的特权和待遇,没想到敏慧长公主的女儿竟能受到如此重视,可见凉川王是真的很喜爱敏慧长公主,爱屋及乌,连着长公主的女儿也收到了殊荣。 云音感觉到对面投来一道憎恨的目光,她抬眸望去,发现目光的主人是坐在德贵妃一侧的宫妃装扮的人。 锦绵察觉,连忙低声向她介绍:“那是宸妃娘娘,是四公主的生母。” “四公主如今也是十六,并不受王上的特别宠爱,也没有封号,现在公主被王上册封,想来是心中不平,日后要是见到,公主可不必理会。” 锦绵是王后身边的两大一等宫女之一,跟了王后几十年,对于这些后妃,她还是清楚她们的性子的。 之所以这么跟云音说,是因为宸妃这个人性格刁钻,又喜欢刁难人,只要她看不顺眼,对她没有威胁的,都会让手底下的人打一顿才解气。 “您是王上亲封的公主,日后可以直接无视。” 云音哑然失笑,没想到这宸妃娘娘在锦绵这的印象这么差劲,都不把宸妃当回事的。 德贵妃也感觉到了身边宸妃心境的变化,伸出手安慰她:“宸妃妹妹不必放在心上,恭贤公主说到底也只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跟四公主不是一个关系的。” 宸妃可不管,反而更因为德贵妃的这句话变得更加憎恨云音了。 “德贵妃您都说了,她只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可是她一个外姓人都得到了四公主没得到的尊荣,她就是抢了本应该属于四公主的殊荣。” “最好别让本宫碰到她,不然非要她好看!” 宸妃气得咬牙切齿,手上的帕子也被她搓得起了皱。 德贵妃知道劝她没用,叹了声息,没有再说什么。 宴会到一半的时候,德贵妃派出去的宫女回来,在德贵妃耳边轻语。 只见德贵妃脸色一变,然后又恢复正常,接着不知道跟宫女说了什么,宫女又离开了。 云音环顾四周,只看到了安终盛和安夫人,还有两个没见过的安家小姐和一个安家公子,并没有看到安锦绣。 身后的锦绵拦下匆匆忙忙赶来的宫女,问她道:“何事如此慌张?” 宫女欠身,继而小声说:“安小姐让奴婢来请恭贤公主出去一趟。” 锦绵面露疑惑,又问:“哪位安小姐?” 宫女想了一下,回:“是安锦绣小姐。” 锦绵让她到一边候着,自己则去禀报凉川王和王后。 王后听完,转头看凉川王的意思。 凉川王吃得正开心,看着场上眼花缭乱的舞女,漫不经心地点头同意。 得了准许,王后让锦绵下去。 锦绵来到云音身后,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公主,安锦绣小姐请您出去一趟。” 云音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离席。 刚才来请人的宫女带路,两人走出了宫门。 走了一会儿,灯光越来越暗,周围也越来越安静。 云音放慢脚步,冷声问:“不知安小姐在何处?” 宫女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宫殿,说:“安小姐就在孚阳宫里等公主。” 云音抬头看去,果然见不远处一座宫殿矗立,光亮如明。 又随宫女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孚阳宫门口。 宫女向两边的宫女说了两句话,然后请云音进去,自己则原路返回。 里面的宫女带着云音跨进孚阳宫主殿的大门。 里面的光若隐若现,整个殿显得有些昏暗。 走得越近,她眉头越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她嗅了一下,竟嗅不出是什么香。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 她身形一闪,背后扑来的人落了空,正面倒在地上。 “公主这是怎么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看样子年纪不大,不过显得有些耳熟,她应该在哪里听过。 地上的男人爬起来,转过身来面对云音。 光线虽然很昏暗,但云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张丞相的二儿子张劲桦。 他不是应该在大理寺吗?怎么会出现在王宫里? 张劲桦看不清云音的脸,语气中尽是污言秽语。 “之前都是明光,今晚公主怎么喜欢这么黑了?难道是天黑好办事?我喜欢!” “明日我一定求父亲向王上进谏,求公主的父王赐婚的,风光大娶公主为妻。” 云音顿时明白了,她被人算计了,听张劲桦的语气,他以为她是四公主。 看着重新向自己扑来的张劲桦,她眉头一皱,想离开,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想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不明香气,发现是自己大意了。 张劲桦把她扑倒在地。 云音一脸厌恶,他身上的酒味令她心中直直作呕。 这时,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云音直觉自己这次要真栽在这里了。 突然,身上的张劲桦被人踢开,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把她扶起来,跳上了大殿内的房梁上。 她正想出声问对方是谁。 那人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边说:“不想被发现就安静!” 云音顿时就安静了。 065:恭贤公主? 以王后为首的后妃和一些大臣的家眷出现在大殿内。 张劲桦被人这么一踢,还在破口大骂,时不时地喊着“公主”。 孚阳宫是宸妃的宫殿,她宫内出事,很明显就是她带人来的,所以这件事是宸妃一手策划的。 云音甩甩头,她脑子迷糊得厉害,一点思绪都理不清。 宫女把殿内的灯都点上,顿时灯火通明,下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云音微微侧头,这才看清楚身侧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白面玉冠,唇红齿白,好一个俊俏的公子。 “人呢?怎么只有你?” 宸妃叫两边的太监上去摁住张劲桦,然后环顾四周,发现就只有他一人,顿时就急了。 “本宫问你,恭贤公主去哪里了?” 宸妃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劲桦。 张劲桦的酒劲和迷香劲还没过,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 “公主……嘿嘿……公主躲好,我这就来找公主……嗝儿……” 王后的视线在四周看了一遍,不悦道:“怎么?宸妃就是让本宫来看这刁泼撒野的?” 宸妃急了,之前明明听妧妧说万无一失的,这会儿怎么只有张劲桦了? “什么公主?你说的是不是恭贤公主?她在哪里?” 张劲桦打了个酒嗝,指着宸妃说:“什么恭贤公主,不就是四公主您吗?放心,明日我一定求父亲向王上求赐婚,到时候啊……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宸妃满是脂粉的脸抖了一下,抖落了些脂粉下来,看来她气得不轻。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四公主,不要辱了四公主的名声,来人!给本宫搜,搜不到恭贤公主都出去挨板子!” 她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明明事先叫人以安锦绣的名义引云音来这的,还点了迷香,怎么可能人不在这,她就不信云音还能遁天入地不成。 王后一副看戏的姿态,叫宫女搬来把椅子,自顾自地坐下,拭目以待。 “宸妃最好不要让本宫白来一趟。” 她一直都是看宸妃不惯的,以前还有精力的时候,也会寻她一些错处来找她麻烦,不过现在她没那个精力,就懒得收拾宸妃这些人了。 锦绵走上来,轻手轻脚地给王后捏肩捶背。 宸妃吩咐旁边的贴身宫女去打水来,她到要看看这刁泼在干嘛。 连个人都看不住,真是废物,怪不得之前会栽在云音手上,真是活该。 整个宫殿都搜完了,就是不见云音踪影,这可把宸妃气坏了。 她精心策划的一切,怎么可以白费? 这时,两个宫女从大殿的后面回来,一个宫女来到宸妃耳边轻语。 宸妃瞪大了双眼,脸都绿了。 王后看出来了,叫锦绵扶自己起来,然后跟锦绵说:“去请王上过来吧!” 宸妃慌了,叫人拦住锦绵,然后来到王后面前笑嘻嘻地说:“这里除了张劲桦就没有人了,娘娘请王上过来谁也担待不起啊!娘娘就不必惊动王上了吧!” 王后看向拦住锦绵的宫女太监,厉声道:“这后宫还是本宫掌权,识相就让开。” 宫女太监顾忌,不敢再拦,低着头退到一边。 王后虽然不怎么得王上宠爱,但是她是后宫之主,后宫的大权还在她手上,况且誉王是最有优势继承王位的王爷,他们还是分得清溪半篙水。 宸妃膝下虽然也有王子,但是年纪尚小,四公主虽然是唯一的公主,但是并不见得多得王上宠爱。 现在敏慧长公主的女儿都能拥有比四公主还高的殊荣,他们更不敢了。 王后看向刚刚回来神色慌张的两个宫女,不容置疑地开口:“本宫问什么,劝你们最好说实情。”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实在不敢跟王后作对,于是强装镇定道:“王后娘娘请问。” 王后拍了拍衣袖,缓缓开口:“后面的人是谁?” “这……” 她们看向宸妃,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宸妃笑起来,朝王后道:“娘娘误会了,后面没有人,刚刚她们只是看到了耗子而已,娘娘,咱们回去了,离席久了难免让人怀疑。” 说着便上来拉王后。 王后往旁边挪了几步,避过宸妃的拉扯,视线落在张劲桦身上。 “宸妃口口声声说恭贤公主与丞相二公子私通,本宫怎么听他说是四公主呢?难道是四公主跟他私通?” 王后的话令宸妃一怔,随即恢复微笑,吩咐端水过来的贴身宫女把水泼到张劲桦身上。 凉水一泼,张劲桦清醒了个七八分。 一看满殿的人,不知所措。 看到一身华服的王后,他跪了下来,惶恐道:“拜见王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不等王后问,宸妃率先开口:“快说!刚刚与你在一起的人是不是恭贤公主?” 张劲桦抬头,一脸茫然。 想了一下,王宫内就一位四公主,他想着宸妃说的恭贤公主应该就是四公主了,于是颤颤巍巍地说:“娘娘,臣子与恭贤公主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还望娘娘成全!” 宸妃松了一口气,顿时就笑了。 她看向王后,一脸得意:“娘娘也听到了,他自己说的是恭贤公主,没想到这敏慧长公主的女儿,竟是如此放浪形骸,可惜王上的一片心意了呀!” 王后神色凝重,不顾宸妃的阻拦就要往后殿走去。 “王上到!” 百越地声音响起,止住了王后的脚步。 “臣妾恭迎王上!” 她迎上来,向凉川王欠身行礼。 凉川王看了眼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张劲桦,对王后和宸妃以及宫女太监说了声“免礼”。 他问王后:“王后说说,这是怎么了?” 王后正欲开口,却被宸妃抢先。 “回王上,丞相二公子刚刚亲口说是恭贤公主邀他来这的,他还嚷嚷着要请您给他和恭贤公主赐婚呢!” 王后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昏厥,好在锦绵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王后没事吧?” 凉川王回头问。 王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凉川王走到张劲桦面前,问:“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066:曳 宸妃怕他改口,忙提醒道:“发什么愣!刚刚不还口口声声说要请王上给恭贤公主和你赐婚吗?” 张劲桦反应过来,又磕下头,诚诚恳恳地说:“回王上,今晚是恭贤公主邀臣子进宫的,臣子对恭贤公主可是情真意切,天地可鉴啊!” 凉川王面色一冷。 “你还好意思说恭贤公主,之前对恭贤公主出言不逊的是不是你?本王记得你应该在大理寺啊?谁放你出来的?是不是你那大理寺卿叔父?” 张劲桦听的一头雾水,他之前哪里对四公主出言不逊了?他一直都是很尊敬四公主的啊! “是恭贤公主吩咐大理寺的人把臣子放出来的,也是恭贤公主差人带臣子入宫的,公主说今晚就把她给臣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凉川王一脚踹倒,只听凉川王气道:“混账!恭贤公主哪是你能侮辱的!还不快速速招来!” 王后缓过来,来到凉川王身边,轻声说:“人就在后殿,王上一看便知真假。” 宸妃这下慌了,王后她还敢拦一下,王上的话,她是真不敢拦了。 凉川王听了王后的话,快步走向后殿。 百越上前掀开帘子,一个衣衫不整地女子的身影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 看到床上的人,张劲桦连忙跑上去,却被两边的太监拦下来。 “公主!公主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凉川王挥退两边的宫女太监,还有身后一众大臣家眷往后退退。 王后向锦绵使了个眼色,锦绵会意,立马上去瞧了一下人,看到对方的模样,她松了口气,然后朝王后示意。 她走到凉川王面前欠身行礼,道:“回王上,四公主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 凉川王一愣,看向张劲桦,厉声质问:“你刚刚为何口口声声说是恭贤公主?你是不是怀恨在心想污了恭贤公主的清白名声?” 张劲桦一脸茫然,根本不懂凉川王在问什么。 锦绵得到王后的授意,朝他解释:“张公子糊涂了,恭贤公主是敏慧长公主的千金,今晚才受封为恭贤公主的。” 张劲桦反应过来了,他就记得慕容妧妧一直按排行叫四公主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恭贤公主,原来恭贤公主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 虽然他理清楚了,但是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恭贤公主是上午把自己打了一顿的云音。 当即就改了口:“回王上,是臣子误会了,臣子说的就是四公主,臣子与四公主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还望王上成全。” 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走到凉川王身边,轻飘飘地提醒:“宸妃妹妹刚刚可是口口声声说是恭贤公主在这与张二公子私会的,难道宸妃妹妹想坏了恭贤公主的清白?” 她就是故意说给在场的人听的,只要宸妃不爽,她就超级爽。 宸妃连忙让贴身宫女去照顾昏迷的慕容妧妧,脸色极其不好看。 之前妧妧明明都跟她说万无一失了,这会儿躺在床上的本应该是云音,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妧妧? 凉川王算是看出来了,斥责宸妃:“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说完甩袖离开。 宸妃这好事的主,把他的脸都丢光了。 “来人!张劲桦私自逃狱,还侮辱公主,打入大牢,等候审问,拖下去!” 临走时,凉川王叫来门口的士兵,吩咐他们把张劲桦拖下去,然后扬长而去。 王后别有深意地看了宸妃一眼,紧随凉川王身后离开。 人都走后,宸妃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贴身的宫女过来扶起她,在她耳边安慰道:“娘娘,公主没事,公主这行不通,还有六王子呢!” 说到自己的儿子,宸妃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本宫还有六王子,这回的羞辱,本宫一定变本加厉地还给云音,让她不得好死!” …… “你是谁?” 两人在一处静谧昏暗的地方停下来。 云音运功把身体里的迷香逼出来,清醒了许多,一脸警惕地看向身边这个救了自己一回的男子。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高傲道:“本君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本君换个好一点的名字?白白这个名字难听死了,而且我原先的名字叫曳。” 云音一愣,问他:“你怎么化成人形的?” 曳扬起下巴,傲娇道:“你一个区区凡人,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本君屈尊当你的宠物,你该窃喜了。” 她语凝,这个靠她才进化成真龙的家伙,居然还敢嫌弃她。 “本君早就可以化成人形了,之前那家伙一直在你身边形影不离,本君怕化成人形被他针对,所以一直以原型呆在你身边,刚刚若是不化成人形,现在躺在里面的可就是你了。” 云音揉揉太阳穴,缓缓道:“所以慕容妧妧是你弄进去的?” 曳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屑道:“小小凡人,本君才不屑于动她,是她自己想算计你,没想到误把自己迷晕了,本君顺手把她丢进去了而已。” “既然与你签订了契约,那本君自当护你周全,就当是报你一血之恩。” 这时,一群掌灯的宫女太监发现了她,连忙跑过来。 “公主怎么在这啊?奴婢们四处找不到您。” 云音回头,发现曳已经重新化成龙形,钻进了她的手里。 她走过去,整理好衣裳,看向为首的锦绵,轻声说:“刚刚锦绣出宫了,我回来的时候迷了路。” 锦绵叹息。 说:“刚刚在孚阳宫里,娘娘以为那是恭贤公主您,可把娘娘吓坏了,没想到是四公主。” “宸妃想算计您,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公主没事就好!” 其实她知道云音之前出现在孚阳宫过,至于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她就不清楚了。 她走近云音的身边,拉起她的手,欣慰道:“还好公主没事,不然奴婢们可就铸成大错了。” 云音感觉到锦绵把一个冰冷的东西塞进了她的衣袖里。 她会意,原来是她被张劲桦扑倒在地时,头上的别钗掉了。 她看向锦绵,朝她温和一笑。 一行人离开了。 067:凉川王的往事 “如何?” 栎乐负手而立,一身黑衣的乔峪站在他身后。 “回公子,派出去的人无一生还!” 栎乐眯起双眼,转过身来,不知道寻思着些什么。 一会儿,他开口:“先收手,有时机再下手。” 乔峪点头应下。 见乔峪没有拖下去,有话要说的样子,他面露不悦。 乔峪低下头,恭敬地说:“是凉川那边传来的消息。” “凉川王是云姑娘的舅舅,云姑娘是凉川敏慧长公主之女,于昨日被凉川王封为恭贤公主。” 栎乐点头,见他还有所隐瞒,于是说:“说完!” 乔峪抬头,又说:“凉川王的嫔妃和张丞相的儿子联合算计云姑娘,好在云姑娘安然无恙。” 栎乐摸了摸腰间的青龙玉佩,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就在乔峪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了准备退下时,他冷冷的声音响起:“哪只手碰了阿音就把哪只手废了。” 乔峪顿时,小声嘀咕:“可是他是整个人都碰了云姑娘……” 栎乐周身的气息一冷,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把人废了!” 乔峪面色一喜,这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公子嘛! 连连点头,退了下去。 自从遇到了云音,他家公子就像变了一个人,对什么事什么人都不怎么在意了,心里眼里只有云音,曾经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公子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现在,他认识的公子又回来了,怎么能令他不喜! 果然,欺负谁都不能欺负云音,就连碰一下都不行。 凉川王宫内。 云音屏退左右,只身走进圣熙殿。 殿内,德贵妃正在与凉川王共用午膳,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令人胃口大开。 凉川王余光瞥见云音的身影,把手中的碗筷慢慢放好,问:“音音用膳了吗?快过来一起用。” 云音婉谢。 被人打扰,德贵妃脸色不太好,转头去看云音时已经恢复和蔼的笑容。 “公主还未用膳吧?别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快来一同用膳,槿檀……” 德贵妃唤来殿外候着的槿檀。 槿檀应声而进,欠身:“娘娘有何吩咐?” 德贵妃看向云音,对槿檀道:“快去给恭贤公主添副碗筷!” 槿檀侧目望去。 看清楚云音模样的她当场一愣,脸色瞬间惨白。 德贵妃发现她的不对劲,连忙出声关切:“槿檀,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先回去休息。” 凉川王开怀笑起来,一拍膝盖就说:“贵妃总是这么心慈细腻,连对手底下的宫女太监都如此体贴,好啊!” 德贵妃微微一笑,说:“哪是臣妾体贴啊,只是槿檀跟了臣妾几十年,早已形同姐妹。” 槿檀掩去眼底的慌张,对德贵妃说:“奴婢只是初见恭贤公主,甚是惊艳,失了礼数。” 德贵妃失笑,顺势道:“王上看嘛,连槿檀见了都说惊艳,臣妾就说公主乃是惊人之姿!” “看见恭贤公主啊,臣妾就好像看到了敏慧长公主当年的风姿,要是长公主还在,看到恭贤公主现在这般出色,该是有多欢喜啊!” 云音听着,只觉得德贵妃这人真是昧着良心也能把她吹出天际,她也是觉得语凝了。 她抬眸,看向凉川王,面不改色道:“王上饱了吗?” 听云音说话竟如此不含蓄,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她该离开了,德贵妃心中不喜,明面上面不改色。 “臣妾还没用好呢!” 她娇嗔,看向凉川王满目不舍。 凉川王出言安慰了她几声,叫百越喊人来收拾桌上的东西。 德贵妃临了道:“那臣妾可否陪着王上?臣妾保证绝不打扰。” 凉川王逐渐显得不耐烦,冷了声音道:“贵妃在本王的心中一直都是进退有度,左右有局的,今儿怎的这般不懂事?” 德贵妃心下一惊,慌忙起身。 “是臣妾愚昧了,臣妾告退!” 德贵妃走过云音身边,微微侧目:“还希望恭贤公主尽心尽力。” 云音点头。 凉川王叹息,抬头看了会儿悬梁柱,竟觉得很孤单。 “我以为,她们都是以我为尊的,至少不会想一些歪心思,现在发现,我好像想错了。” 云音不语。 他又继续说:“现在才发现,只有先王后真心待我,可是我却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琛儿不原谅我是对的,现在我都无法原谅自己。” “以前萧妃在时……对了,你不认识萧妃,萧妃就是德贵妃的姐姐。她啊,性子与贵妃截然相反,她是因为难产而死的,孩子陪着她过去,她至少还有个寄托,可是阿瑜什么都没有,她孤身一人……”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落泪。 一国之主,竟在这一瞬间哭了,他应该是觉得有多孤独才会在旁人面前落泪,不加掩饰。 “我与敏慧从小一起长大,把她当做最亲的人,她也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我母妃只是一个宫女,并不受先王待见,后来被先王封了王赐了封地,我以为我会这样过一生。” “众王子为了争王位,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是敏慧在先王面前百般讨好,为我进言,加上阿瑜父亲的支持,我才坐上了这一国之主的位置……” “我这辈子啊,有两个最对不起的人,一个是你母亲敏慧,另一个是先王后。你母亲与你父亲的事,其实是我同先王说的,所以我一直都有愧于你母亲,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但是我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音音啊,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对你好,要特别特别好,这样去那边见到你的母亲,我才有点颜面……” 云音听着,也不插嘴。 虽然凉川王说母亲的事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她觉得,既然母亲心仪父亲,那就是迟早的事情,不存在谁的错。 “王上,该给您诊疗了。”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还想说的话。 凉川王接过百越手上的帕子,擦去眼角的泪,又不把云音当外人地抽了把鼻涕。 连连说:“对对对!是我看到你又想到敏慧了。” 凉川王被百越扶到床上躺下。 云音走上前,示意百越帮凉川王褪去外衣。 隔着里衣,她伸出手找准穴道,银针扎了下去。 068:是她 看着沉沉睡去的凉川王,百越面露担忧。 “公主,王上……” 他欲言又止,感觉自己不该问。 云音收好东西。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本来也没啥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他是凉川王一直信赖的贴身总管。 “公公是想问王上能不能好吧?” 百越没想到她自己竟看出来了,面露焦虑不安,道:“公主心思细腻。” 她站起来,写下方子,又端详了一番,把方子交给百越。 “王上身上有蛊,加上小人作祟,解蛊容易解祟难,想要根治,还需要找出背后作祟的人,至于蛊嘛……” 她停顿一会儿,继续说:“这蛊罕见,我需要研究,只能慢慢来。我先给王上调理,缓住他体内的蛊毒。” 百越的心提了上来。 “这么说,王上现在还是很危险的?” “按照上面的方子抓药,然后熬给王上喝,先喝三日,三日后就差不多能研究出来了。” 百越接过方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也看不懂,于是把方子揣进怀里,打算亲自去看人抓药,这样才放心。 把东西拿上,快步走出圣熙殿。 百越走到门口叫住她。 他说:“公主没事的时候可以来圣熙殿陪王上说说话!” 云音没停下,也没给回应。 百越叹了声息。 这几天,他已经看出来了,只有恭贤公主在的时候,王上才会敞开心扉。 王上在恭贤公主面前时,有说不尽的话,还有道不完辛酸。 可是他知道恭贤公主对王上并没有感情,她之所以出手,无非就是顾念安锦绣的师妹情分,而不是敏慧长公主的缘故。 这么多年,他一直陪在王上身边,自从敏慧长公主走后,王上就开始沉默寡言,直到先王后走,就彻底没有与后宫哪位嫔妃有过说说笑笑。 虽然德贵妃在先王后去世后一直得王上的宠爱,但是也仅仅只是因为德贵妃的言行举止,还有样貌都与先王后有些相似罢了。 这后宫啊,一入宫门深似海。 “百越公公!” 宸妃的贴身宫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百越的跟前,小声叫住出神的他。 百越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略显不悦:“毛毛躁躁,没规没矩,宸妃宫里教出的宫女,规矩就是这样?” 宫女知道自己有事求人,瞬间向他道歉。 “百公公,奴婢就想问问,王上有没有说要怎么处理四公主的事啊?” 百越一脸不耐烦,冷脸道:“你让宸妃娘娘自己来问,咱家什么都不知道。” “百公公,别这样嘛!” 宫女从衣袖里掏出一小包银子,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后把银子偷偷塞到百越手上。 “百公公偷偷说,奴婢绝不会透露半分。” 百越把银子丢给宫女,不悦道:“你当咱家是什么人了?是能贿赂的人?要是能贿赂,咱家现在就不是内侍大总管。” “收收你们这些心思,你回去告诉宸妃娘娘,四公主的事王上自有打算,既然有胆犯下这种错误,那就别怕承担。” 宫女被说的不好意思,又不好出口顶撞,只得收了银子灰溜溜地走了。 百越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脸不屑。 “咱家什么没有见过啊!王上给的赏赐都比这丰厚,要是只图这点银子,这内侍大总管的位子早就易主了,一些异想天开的毛丫头。” 他跟在凉川王身边这么多年,凉川王是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 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伸手代表什么,一个眼神表示什么等等,这些他都知道,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凉川王在想什么了,哪会还图这些贿赂。 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是孤家寡人,要银子来也不知道干什么。 想起来还要去给凉川王抓药和熬夜,他一拍脑袋,匆匆忙忙去太医署了。 德贵妃邀了王后,一起去花园走走散散心。 王后一袭牡丹花开富贵宫妃装,头上的凤凰簪栩栩如生。 德贵妃则一袭青色的栀子花开宫妃装,发髻上只是简单的戴了一些银饰,还有一根玉簪。 两人缓缓走在道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话。 “娘娘有没有觉得这位恭贤公主有些不对劲?” 德贵妃侧目,看着一群正开妖艳灿烂的花朵,眼里意味深长。 王后放慢脚步,扬起下巴,缓缓开口:“不对劲?怕是贵妃老眼昏花了,看谁都不对劲。” “四公主的事还没解决,贵妃就想着恭贤公主了,可畏是操碎了心!” 王后的话里有话。 德贵妃嘴角抽了抽,莞尔一笑:“臣妾倒不知娘娘在说什么了,臣妾无儿无女,这半生都无欲无求,先王后娘娘在时,臣妾一直恪守宫规礼仪,以先王后娘娘为主,先王后娘娘仙逝,臣妾也只是位居贵妃,臣妾要是想争,可就没有娘娘现在什么事了。” “你……” 本想发火,似乎想到了什么,王后忍了下来。 德贵妃可不就是想激怒她吗,她偏偏不如她意,而且云音之前也说了,叫她少动怒,多和气,这样才有助于身体恢复。 “贵妃确实是好手段,估计也只有本宫才知道贵妃私底下是什么人,也只有先王后才会傻傻以为贵妃对她是真姐妹情深,有什么都和贵妃分享,包括王上。” 德贵妃笑出声,竟丝毫不在乎王后说的话。 “奴才给王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安!” 百越的出现让两人停下了脚步,纷纷看过来。 王后率先开口:“百公公免礼!不知百公公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百越起身,道:“回娘娘,恭贤公主刚刚来给王上诊治,奴才这是去太医署给王上抓药呢!” “百公公为何不托下人去一趟?何必亲自跑一趟。” 德贵妃看向槿檀,对她说:“你替百公公去给王上抓药。” 槿檀上去,却被百越拒绝了。 他说:“谢贵妃娘娘好意,这药奴才自己去抓吧,奴才告退!” 王后摆手。 看着百越过去的身影,王后转头看向德贵妃,阴阳怪气地说:“连百公公都不敢麻烦贵妃呢!” “本宫乏了,就先回宫了,贵妃自便!” “恭送王后娘娘!” 德贵妃站在原地,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王后的意思,便问槿檀:“中午见到恭贤公主是怎么了?竟如此失态。” 槿檀垂首:“之前打伤奴婢的人……正是恭贤公主。” 德贵妃一听,脸色就变了,转了个方向回蒹葭宫。 069:小心隔墙有耳 慕容琛抬头看安府的府匾,抬脚走上去。 “拜见邑王爷!” 府门口的小厮见过慕容琛,这会儿一看就认出来了。 慕容琛负手,说:“请问安小姐在府吗?” 不用说,小厮就知道对方问的安小姐是安锦绣,毕竟自家小姐与邑王爷的事,在兖墒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当即就连连点头,忙请慕容琛入府。 慕容琛显得有些别扭,不好意思开口:“那恭贤公主可在?” 听到对方这么一问,小厮明显愣住了,一脸疑惑。 一边的小厮见他不知道,连忙用肘子顶了顶他,说:“王爷是问云小姐在不在!” 小厮反应过来,这会儿才记得住在府内的云音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前两天就被王上封为了公主。 “公主……” 他正想说云音不在,就看到一抹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连忙指了指那个方向,说:“公主回来了!” 慕容琛顺着小厮指的方向看去,一抹橘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云音走过来,看到慕容琛也在,但是并不打算跟他打招呼。 慕容琛叫住她,道:“我有点事想恭贤公主解疑。” 云音这才停下来,抬头看向慕容琛,清冷道:“邑王客气,不用称呼恭贤公主。” 安锦绣猜了时辰,估摸着这会儿云音应该差不多到了,于是向门口走来,正好看到两人在说话。 她走上来,看向慕容琛,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慕容琛不理她,对云音道:“刚刚我说的话,云姑娘要是想说了,可以来王府找我,我随时欢迎!” 看到慕容琛把自己当成空气一般,安锦绣顿时不乐意了,跑上去拦住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自己有事找云姐姐,现在居然还想让云姐姐自己去找你,还有,我在和你说话,你居然无视我,你真是不懂礼貌唉!” 慕容琛不想跟她废话,绕过她继续走。 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开心地跺了跺脚。 “云姐姐,你看他,他以为他是谁啊!居然敢这么嚣张!” 云音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府。 安锦绣看看云音,又看看慕容琛消失的地方,她居然被无视了。 “云姐姐,你等等我啊!” 她小跑跟进去。 安终盛等在大厅,看到云音回来,立马迎上去,焦急地问:“公主辛苦了,不知王上如何?” 云音放下药箱,喝了口水。 “我有点事情想问问安叔叔。” 安终盛会意,屏退左右。 “公主请问,老夫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云音坐下来,问:“安叔叔可记得先王后是被谁所害?” 安终盛摇摇头,说:“这件事情恐怕只有王上知道,我们这些臣子根本无从得知,虽说王上查清楚了,但是这事被王上压了下去,公主若是想知道,或许还有一人可以解答。” “谁?” 安终盛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冷宫里的贤妃!” “贤妃当年与先王后关系不错,她育有六王子一人,因为跟当年萧妃的死有些关系,王上迁怒,一气之下把她打入冷宫,后来本来是已经出冷宫了,不过又因为为先王后的死鸣不平,从而触犯了禁忌,王上就把她终生打入冷宫,无召不准出冷宫。” “萧妃?” 她想起来了,之前凉川王同她说过,萧妃是德贵妃的亲姐姐。 现在看来,问题还真出在德贵妃身上。 那晚听德贵妃的贴身宫女说的意思,她其实也就是猜猜,因为推测过来,冷宫贤妃的儿子出生正好是萧妃去世。 没想到真被她猜对了。 “萧妃可有孩子?” 安终盛想也不想就说:“有。八个月时摔倒,孩子就生产了,而萧妃正因为难产而死的,那孩子也就随萧妃去了,而那时候贤妃也刚好有孕,正好是贤妃邀萧妃去自己宫里,然后在那出的事,这事就落在贤妃身上了。” “王上知道贤妃有个十六岁的王子吧?” 安终盛想了想,点点头,说:“贤妃的孩子是在冷宫降生的,王上从来没有松过口,就没人敢提了。” 云音故作思虑片刻。 “爹,云姐姐的意思莫非就是……” 安锦绣正要说,安终盛打住了她。 “小心隔墙有耳!” 安锦绣闭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 …… 德贵妃躺在软椅上,闭着眼假寐,忽地右眼皮跳了几下,她猛地睁开眼。 槿檀慢悠悠地给德贵妃添茶水。 “娘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德贵妃双手抓着扶椅,关节渐渐泛白,她却丝毫未察觉。 槿檀瞧着,不禁皱起眉头。 她从未见贵妃这样过,印象中的贵妃一直温婉贤淑,端庄大气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德贵妃想着事情,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槿檀,你说……本宫这几十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怎么就有人和本宫过不去呢?” 槿檀放下茶壶,细想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脑子一转,道:“娘娘说的是恭贤公主云音?” 德贵妃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殿中央,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槿檀怕她着凉,取来披风给她披上。 “娘娘现在身子弱,不比以前,要多穿点,着凉了就遭罪了。” 德贵妃可不在乎这个,不过说到这个她就显得有些忧伤。 “本宫膝下无子,王上又不在意本宫的身子,坏了也好,省得碍了王上的眼,还能去那边陪姐姐。” 槿檀心疼她,她也知道贵妃说的姐姐是萧妃,而不是先王后。 “萧妃娘娘肯定是希望娘娘好好保重身子的,要是知道娘娘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恐怕又要为娘娘操心了。” 说到萧妃,德贵妃叹了声息,拢紧身上的披风。 她说:“姐姐若是还在,如今将会是一番景象,儿子承欢膝下,我也有姐姐相伴,唉……” 槿檀知道贵妃又为此事伤心了,出声安慰。 “准备一下,跟本宫去冷宫看看旧人,还有……六王子。” 德贵妃微微一笑。 070:冷宫里的贤妃 “母亲!母亲!” 一名瘦弱的男孩爬上墙边的枫树,转头看向不远处坐着的一身粗布衣裳的妇人,开心地朝她喊道。 妇人鬓边白发,双眼清澈见底,她看过来,眼里充满了喜欢。 “倥儿,小心些,别摔了。” 妇人的旁边还坐着一名同样粗衣布衫的妇人,两人的神韵间竟有几分相似。 “倥儿今年十六了吧?” 旁边的妇人问男孩喊母亲的妇人。 “对啊!一转眼,倥儿就十六了,冷宫吃食不细腻,倥儿身子瘦弱,好在生得健康,这样我也就满足了呀!” 两妇人相视一笑,笑容中带着五分沧桑,三分从容,还有两分不羁。 十六年了,她们早就看得通透了,只希望善始善终,余生虽然还是在冷宫里度过,但是也平静。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唯一的儿子了。 有时候她就在想,要是倥儿被王上认回,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后来又转念一想,后宫的那些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迟早会害了倥儿,所以也庆幸倥儿生长在无人问津的冷宫。 “德贵妃娘娘到!” 一声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宁静,吸引了两个妇人的注意。 两人面面相觑,妇人连忙起身过去扶树上的慕容倥下来,然后让他回去。 一身华服的德贵妃出现,视线落在远去的慕容倥的背影上,直至他消失在拐角处,她才收回目光。 走到两个妇人面前,她莞尔一笑,微微颔首:“贤妃和钟嫔好兴致,在这也能活得如此潇洒。” 贤妃正是刚刚被慕容倥喊母妃的妇人,而钟嫔则是坐在旁边神韵与贤妃有几分神似的妇人。 贤妃和钟嫔站起来,并没有因为对方是贵妃而有所怯弱。 “哟!插上凤凰毛的孔雀,这是什么风把尊贵的德贵妃娘娘吹来了?” 钟嫔向来直性子,这会儿看到德贵妃,猜着她是来落井下石,于是开口不留情。 槿檀一气,正欲上去教训人,被德贵妃拦下。 反观当事人的德贵妃,一脸淡然,没有被钟嫔的话影响到。 她坐到两人对面,整理好衣裙,抬头看向两人,说:“插上凤凰毛的孔雀也比山鸡好啊!” “你……” 钟嫔沉不住气,眼看着就要上去跟德贵妃干架,旁边的贤妃拉住她,朝她摇摇头。 “不知贵妃娘娘尊驾,有失远迎。” 贤妃出生于书香门第,是一本正经的大家闺秀,虽然在冷宫生活了十几年,一身优雅的气质却一分不减,反而更增添了几分。 德贵妃的视线落在一脸从容的贤妃身上,忍不住夸赞她:“这么多年了,贤妃还是如此好性子,还以为冷宫会让贤妃变得狼狈不堪,没想到反而越养得贤妃越出众了,一身粗衣布衫都掩盖不住贤妃这一身的高贵典雅。” “多谢娘娘谬赞,愧不敢当!” “你怎么还跟她客套上了?她这人就不值得你这样好声好气地说话,这种人就不应该给她好脸色。” “你别看她表面人畜无害,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恶毒。” 钟嫔还是不相信德贵妃会有什么好心,没点好脸色,语气也是臭臭的。 “贵妃娘娘是贵妃娘娘,萧妃姐姐是萧妃姐姐,妹妹莫要把贵妃娘娘与萧妃姐姐混为一谈。” 贤妃无奈,但是良好的教养让她不应该像钟嫔这样,而是应该心平气和地说话。 “今日才来看两位妹妹,是本宫的错,应该很多年前就来看你们的,实在是因为要照顾王上,抽不开身,所以今日才来,两位妹妹莫怪。” 钟嫔还是看不惯德贵妃这个模样,她总觉得她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惺惺作态!” 她小声嘀咕。 德贵妃听到了,嘴角扬了扬,没说什么。 “本宫来得太突然,打扰到两位妹妹了。” “本宫带了些东西来给两位妹妹,想着你们在冷宫缺衣少食,所以备了几床棉被,还有几双鞋子和几身衣裳,都是按你们的尺寸来的,还有六王子的,回头若是还缺什么,直接托人告诉本宫,本宫再给你们准备。” 钟嫔一愣,随即撇撇嘴道:“突然这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真心。” 德贵妃也不恼,倒是旁边的槿檀忍不住了。 只听她没好气地说:“我家娘娘好不容易找到以前的姑姑管事问了你们的穿衣尺寸,这才托人出宫找最好的裁缝缝制,也是用最好的衣料,床被也是用最保暖的棉花,没想到却被你们如此怀疑不安好心,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槿檀看向德贵妃,忿忿不平道:“娘娘看嘛!奴婢就说娘娘这么做就是白费,您的好她们根本就不可能记得,最后竟然还怀疑娘娘的为人。” 钟嫔的语气软了些,说:“那那那……这么多年了才来看,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嘛!” 德贵妃微微一笑,看向贤妃,问:“六王子可还好?” 贤妃坐下来,一脸歉意地说:“粗茶淡饭,怠慢了娘娘,还望娘娘见谅。” 德贵妃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她以前也是粗茶淡饭过来的,直到进了王府,才开始锦衣玉食而已。 “除了长得瘦小些,倥儿其他都很好,劳烦娘娘惦记了。” “如果贤妃舍得,本宫可以把六王子接到身边养的,那样六王子也可以得到更好的东西,也包括教学……” “你看,我就说她不安好心吧!突然来冷宫这种地方看我们,一看就知道不是出于好心,原来是奔着六王子来了。” 钟嫔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女人是打上六王子的主意了。 说到慕容倥,贤妃也变了脸色。 “多谢贵妃娘娘好意,倥儿在这里生活得挺好的,只是他很开心,可以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德贵妃有些苦涩地笑了。 也对,冷宫这种地方除了生活条件不好,其他都挺好的。 没有尔虞我诈,不用想着怎么讨人欢心,更不用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走错一步路毁了一生。 “如此也好,本宫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本宫说。” 德贵妃带着一行人离开。 钟嫔不屑地“切”了一声。 071:仙女姐姐 “你是谁?” 满脸纯真无邪的慕容倥歪着头,看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橘色衣裳的人。 “母亲说仙女都是仙气飘飘,走路带风的,所以你真像仙女。” 云音微微一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到底是真天真无邪,还是善于伪装自己。 她停在离慕容倥几步的地方,抬头看向周围破败的环境,秋风萧瑟,好不荒凉。 转身看向空荡荡的池子,眼中意味不明。 “那你母亲有没有告诉你,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也不要相信陌生人?” 慕容倥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护栏上,看着空荡荡的池子。 不解地问:“但是我看你就觉得亲切,所以你不能算是陌生人,那你是不是我姐姐?” 云音噙着笑意,伸了个懒腰,感觉这孩子好像真的是天真无邪。 也难怪,一直长在这冷宫里,不存在尔虞我诈,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除了条件艰险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我不是你姐姐,不过……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听到可以去外面看看,慕容倥顿时乐得像个孩子,双眼充满了向往,想到母亲叮嘱他的事情,突然就焉了,眼里的星光掩去。 “可是母亲说外面坏人太多,不许我出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眼里又重新燃起希翼,道:“我要是跟仙女姐姐出去,仙女姐姐会打败坏人,保护好我的吧?” 看着这双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邪恶,随即点点头。 “好耶!那我去跟母亲说一下……” 经过云音旁边时,突然停了下来,口中说道:“不行!告诉母亲了,她不会让我跟仙女姐姐出去的,那……仙女姐姐,咱们现在就走?” 她微微一笑,又朝他点点头。 叫出白白,抓起慕容倥跳到白白身上。 白白仰天长啸,一下子就进到云霄里。 慕容倥满脸都是稀奇,坐下来摸了摸白白身上的鳞片,激动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仙女姐姐,这是什么啊?它好威武啊!它居然能飞得这么高,哇!” 云音负手而立,微风吹起她的衣裙,咋一看还真有点像仙女。 “你想去哪里?” 她声音柔下来。 在同样十六岁的慕容倥面前,她就像是一个大姐姐,看他的眼中充满了慈爱。 慕容倥想了想,开口道:“嗯……今天就看看天空就好了,不能离开太久,不然母亲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一着急就会犯病,所以等会儿就回去吧!” 云音低头看他,问:“那你母亲生的什么病啊?” “母亲啊……” 他扬起脑袋,看着应该是在认真想她的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一张小脸扭起来,好像是想不明白。 “母亲没说,我说我去找大夫来看看,母亲不让,说自己会好的。” 说完低头看向下面的白云,伸出手摸了摸,云透过他的指缝溜走。 看着满容无忧无虑的慕容倥,云音歪着头,忽然扬起嘴角。 贤妃和钟嫔烧好饭菜,虽然只是一些野菜树根,但是她们并没有嫌弃。 这十几年里,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现在还能挖到野菜树根,她们已经很知足了。 “去叫倥儿吃饭。” 说着,钟嫔就走出萧条的厨房。 好一会儿,钟嫔匆匆忙忙跑来,说:“我找了一遍,哪里都看不到倥儿的踪影啊!” 贤妃安抚她,让她气顺下来:“这冷宫就这么大,倥儿不可能不在,你是不是没找仔细?” “就是不大才找得快嘛!我找了一圈就是没找到,你说会不会是被德贵妃的人带走了?” “不可能!” 贤妃张口就说不可能,她清楚德贵妃的为人,既然拒绝了她,她就不会再纠缠,因为她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钟嫔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只有你这种大家闺秀才会真的相信德贵妃是个好人,你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被打入冷宫的了?” “是因为萧妃,萧妃啊,那是德贵妃的亲姐姐,孪生姐姐,怎么不可能!” “冷宫就这么大点地,没几个人,倥儿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八成是德贵妃派人把他带走了。” 贤妃慌了神,起身嚷嚷着要去找德贵妃要人。 钟嫔拦下她,冷哼一声道:“就你还想出冷宫去找德贵妃?你要是能出冷宫就好了,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这时,慕容倥从门外走进来,秀气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说:“母亲,孩儿回来了。” 看到人回来,贤妃喜极而泣,跑上去抱住他,略显责怪道:“你这孩子去哪里了?你让母亲好担心。” 慕容倥伸手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轻松地说:“刚刚仙女姐姐带我出去玩了,没敢跟母亲说,怕母亲不许。” 贤妃放开他,紧张地问:“什么仙女姐姐?” 慕容倥转身看向门外,指了指正在踱步而来的云音,说:“呐!就是那位仙女姐姐。” 看到陌生的面孔,贤妃把他护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看向正在走来的云音。 钟嫔走上前拦住云音,脸上写着满满的不高兴。 “你是谁?是不是德贵妃派你来抢人的?” 她就知道那贱女人不会作罢,果然又派人来了,今天她一定让那个贱人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云音驻足,侧头看向贤妃,清冷道:“这么多年了,贤妃不觉得不甘心吗?” 钟嫔冷哼一声,连忙拿起一边的扫帚,赶云音出去。 云音从容不迫,踢开钟嫔手上的扫帚,自顾自地走向里面,寻了处干净的凳子坐下来。 “你是谁?” 贤妃看得出来面前的人没有恶意,也不像是德贵妃那边的人。 “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冤屈,贤妃好像并不觉得委屈啊,但是你也应该想想慕容倥吧?他需要一个好的环境生活,而且……他很渴望有父亲。” 云音轻语。 钟嫔走上来,没好气地说:“我劝你不要打慕容倥的主意,要不然今日我非要把你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云音不理她,抬头看向一脸警惕的贤妃,再看看她身后的慕容倥。 “如果你想走出冷宫,洗刷自己的冤屈,我可以帮你。” 贤妃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帮她。 这么多年,她哪是会做到无动于衷的啊。 刚进冷宫时,她一直想着跟王上诉说自己的冤屈,可是有人在背地里压着,她根本就见不到王上的面,后来听闻先王后去世,她也跟王上提过,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如此下场,这几年,她渐渐地就变得平静了。 要是可以,她倒还希望就这样,可是她生命有限,她以后若是走了,倥儿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慕容倥走过来,横在中间,对贤妃说:“母亲别怕,仙女姐姐是好人,不会害我们的。” “你是谁?凭什么说可以帮我?” 贤妃好像看到了一线生机,但是又觉得眼前这个跟慕容倥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不可靠。 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帮得了她们呢? 072:这一切都是计谋 云音站起来,环顾四周,最后看向贤妃,轻快道:“我叫云音,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 看得出来贤妃这人不可能轻易相信别人,毕竟在冷宫待了十几年,相信她曾经也对人抱过希望,最后应该都是无一例外,她希望落空。 贤妃没说话,倒是钟嫔坐不住了,一脸嫌弃地说:“你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你只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根本不可能帮我们,王上都无动于衷,你就更不可能了,我劝你啊,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知道这世间的险恶了。” 云音不理会她,朝贤妃走了两步站定,视线落在慕容倥身上:“难道贤妃娘娘就不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吗?” 贤妃目光闪躲,别开目光,给云音下逐客令:“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在这挺好的。” 云音也不多留,跨步往外走,临走时留下话:“希望你会一直如此,但是慕容倥以后就孤身一人了。” 看着潇洒离去的背影,钟嫔不屑一顾,说:“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居然如此狂妄自大。” 贤妃拉慕容倥过来坐下,提醒他:“以后不要跟陌生人来往,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要跟陌生人出去玩,记住没有?” 慕容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王上,恭贤公主来了。” 百越恭敬地朝凉川王垂首行礼。 凉川王睁开眼,满目疮痍。 “百越啊!扶本王起来。” 百越小步子上去,扶起躺着的凉川王。 凉川王被百越扶着坐起来,看向下边的云音,伸手招呼她走上前来。 等云音走到自己跟前,他深呼吸一下,虚弱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其实本王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只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本王才吊着一口气不甘心。” 云音放下药箱,面无表情,没有因为凉川王的话有任何情绪。 对她来说,凉川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有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但是,只要她插手,阎王就不可能从她手底下抢人,就算是谁都不行。 “我有一事想请教王上。” 凉川王一愣,似乎是想不到她居然还有事情需要他解答。 “你说吧!” 他拍拍膝盖,一脸释然。 云音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问:“关于萧妃和先王后一事,王上难道就没怀疑过德贵妃吗?” 凉川王的动作停下来,不解地看向她。 就连身边的百越也是一脸疑惑,甚至还开口:“公主应该知道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吧?” “其实王上早就怀疑,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萧妃跟德贵妃是孪生姐妹,模样一模一样,但是她们性子却极为不同,萧妃是姐姐,性子娇蛮任性,经常使小性子,而德贵妃是妹妹,性子娴静温和,待人宽厚有礼,但是,王上跟德贵妃相处了这么久,就不觉得德贵妃可能不是德贵妃吗?”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前两日她来给凉川王诊疗的时候,看到德贵妃的举动,再联想起来德贵妃的性子,觉得若是真的德贵妃,她不可能会在凉川王面前,还有旁人也在场的时候这般姿态的。 “你怎么就……” 百越想责怪云音口无遮拦,居然还想插手凉川王的后宫之事,被凉川王抬手打住。 凉川王饶有兴致地看着云音,啧啧称奇:“敏慧的孩子,果真如敏慧一样,如此聪慧过人。” 他站起来,负手慢慢走下台阶,如释重负地说:“你说的也不差,萧妃与德贵妃确实是一模一样,有时候本王也分不清她们谁是谁,但是她们的行为举止又大相径庭,有时候本王也只能凭她们这点不同来区别。” “德贵妃确实不是德贵妃,而是本应该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的萧妃,但是本王是凉川的王,本王说一,试问凉川有谁敢说二?” 他转身,一脸不屑地看向云音,不屑中还带着一丝嘲讽,好像在嘲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居然多管闲事。 云音突然一笑,她是气极而笑。 “没想到我居然被凉川王摆了一套,我居然还傻傻地想着能把凉川王这些麻烦事处理一下呢!” 她负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凉川王,冷声道:“孚阳宫一事,我这几日才知道是凉川王的手笔,包括在郁仙楼张劲桦闹事一事,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引我入套罢了。” 凉川王顿了一下,似乎是想不到云音居然如此聪明伶俐,只是稍加提点,就把一切事情都想通了。 此刻他也不装了,变得精神抖擞。 “要是你此刻沉下心,会发现自己内心隐隐作痛。” 他出声提醒。 云音一愣,确实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你在饭食里下了药?” 有人在她的饭菜里给她下药,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这时,德贵妃从外边走来,一改之前的端庄大方和温和娴静,变得娇蛮妖艳。 她来到凉川王身边,嗔怪道:“王上让臣妾伪装了这么多年,可差点把臣妾憋坏了,王上要好好补偿臣妾,不然臣妾决不罢休。” 凉川王一脸宠溺,连连应好。 德贵妃看向云音,得意的笑了起来,说:“敏慧长公主的女儿,果然聪慧,可惜投错了胎呀!” “你像你的祖父一样蠢,傻傻地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知道,实话告诉你吧,王上的病是装的,没想到居然把你这个师从秋明山神医的弟子给骗到了,看来你也不怎么样,还不是废物一个啊!” 云音想动,却发现自己不仅胸口痛,更是浑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 “别白费力气了,一连给你下了好几天的镇静散,可不是你想说动就动得了的。” “之前在孚阳宫,其实只是想要毁了你的清白,没想到你不上套,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谁让你是敏慧的女儿呢!是吧?王上!” 凉川王点点头,表示赞同。 好像怕云音死的不明不白,凉川王开口说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本王跟你说的那些都没错,但是这凉川是本王的凉川,你的存在,只会告诉凉川百姓,这王位是你母亲敏慧拱手相让的,至于为何封你为公主嘛,当然是为了堵住凉川的悠悠之口,也算是彰显本王的气度了。” 凉川王挥手,一群侍卫涌进来。 云音知道这回自己是真栽了,只感觉眼前一黑,顿时没了意识。 073:被困水牢 云音被一盆冷水泼醒,深秋的水冷的透心。 双手双脚被铁扣锁住,铁链的另一端被牢固的固定在石壁上,脚下的水漫延到膝盖处,混浊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味。 一张小脸惨白,嘴唇已经干得起皮。 她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张劲桦一脸得意地站在水牢台阶上,而冷水正是他让手底下的人泼的。 他走下台阶,伸出手抓住她的下巴,下一刻又嫌弃地甩开,吐了口唾沫,不屑地说:“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还不是沦为了我的阶下囚啊!” “还真以为我拿你无可奈何啊?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女人,碰你都嫌脏了我的贵手。” 云音面不改色,轻哼一声,吐了口血水。 张劲桦被她这一举动激怒了,抬手甩了她一巴掌,只见她嘴角鲜血直流。 “贱人,沦为阶下囚了还敢这么目中无人!” 她又满不在乎地吐出嘴里的血水,一双杏眼微眯,竟丝毫不惧。 她试着使劲,发现还是浑身乏力,不用想就知道他们给她用了药。 但是她不明白,他们为何会知道如何抑制她力量的方法,现在她竟丝毫聚不了气。 双手握拳,又试了一下,发现还是使不上力气。 看出她的意图,张劲桦狂妄笑起来,说:“死到临头还想挣扎,我劝你乖乖留点力气吧,加大药量的药效很大,你怎么做都是徒劳。” 他说完,旁边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王上,安小姐求见!” 百越走来。 凉川王眯起双眼,问:“她来做什么?” “安小姐说许久不见云音回去,特意来接她回去。” 凉川王面露不悦,连忙让百越去赶人。 “你去告诉她,就说云音之前就离开了,至于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百越点头,走出圣熙殿。 安锦绣在殿门口踱步,面露担忧。 看到百越出来,她连忙迎上去:“百公公,王上怎么说?云姐姐在不在?” 百越一脸和善,说:“安小姐,王上刚刚接受恭贤公主的诊疗,这会儿歇下了,至于恭贤公主,完事后她就出宫了,咱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安锦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今日她眼皮老是跳动,心中隐隐约约感到不安,也不知道云姐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之前慕容琛来府上找过云音,她双眼一亮,急忙出宫去邑王府。 “人走了吗?” 凉川王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地看向走进来的百越。 百越点点头。 “王上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百越看凉川王脸色有点不好,面露担忧。 凉川王放下手,感觉眼睛很疲劳。 于是说:“最近事情太多,处理得本王总觉得时常疲劳,眼睛都不好使了。” “那德贵妃那边……” 百越想起来早上德贵妃差人来请凉川王下午过去坐坐。 凉川王站起来,不安地说:“最近本王的眼皮老是跳的厉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百越,你去找观星大师来,就是现在去找他来,本王在观星台等他,你直接带他过去。” 说话间,凉川王就已经走到殿门口,出了门口往观星台走去。 昏暗的水牢里,云音无力地垂着头,摇摇欲坠,膝盖以下已经被冷水泡得没有知觉,确切的说,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了。 偶尔动一下还能感觉到琵琶骨隐隐作痛,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张劲桦心狠手辣,用铁钩刺穿了她的琵琶骨,铁钩此刻还穿在她骨头里,稍微动一下都疼得直哆嗦。 她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凉川王为何如此费尽心思的对付她,她明明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更对他没有什么用处。 可笑的是,她居然真的有些信了他,想把他身上的蛊毒解清,还曾有过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跳梁小丑,配合他演了一场好戏。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回归平静。 一道高傲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这水牢的滋味不好受吧?” 云音不用看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德贵妃嫌弃地看了眼四周,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然后看向一身狼狈的云音,看到她双肩上触目惊心血已经凝固的伤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张劲桦这人,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居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如此狠,不过啊,你还能撑住,看来你实力不低。” 槿檀给德贵妃递上一张洁净的白丝帕,然后说:“水牢潮湿又脏臭的,娘娘何必亲自来这里受这份罪,娘娘金贵,不像恭贤公主这般随意,娘娘,咱们还是快走吧!” 德贵妃拍拍手,接过槿檀呈上来的丝帕,往前走了几步,动作轻柔地为云音擦去她脸上的血渍。 “真是可怜这么细皮嫩肉的恭贤公主了,待在这种昏暗潮湿的地方,还被冷水泡着,本宫都于心不忍了。” 云音有气无力,想开口说话,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你应该不知道,王上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引你入套吧?” “本宫可怜你,让你死的明白点。” “敏慧长公主深受先王宠爱,甚至到了想把王位传给她的地步,后来是王上设计让人去玷污长公主,没想到长公主性子烈,差点自尽了,是王上带人赶到,假装救下了长公主,没想到长公主这人没脑子,还以为王上是真的英雄救美,就向先王说王上怎么怎么的好。” “后来啊,因为长公主极其信任王上,计谋就成功了,王上还带着先王当场捉奸了,哈哈哈哈……” “你说长公主蠢不蠢?没想到十几年后,你这个长公主的女儿依旧栽到了王上手上,真是可笑至极啊!” 云音喘息越来越重,杏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 原来是这样! 之前听凉川王说是他向先王说了母亲的事情,没想到却是这样。 凉川王真是好狠的心,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都不放过。 “至于为什么扣下你嘛……” 德贵妃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让她死的明明白白。 “先王是被王上逼宫退位的,但是先王留了一道遗诏,就是把王位传给长公主的密诏,但是把整个王宫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这道密诏,既然你是长公主的遗孤,那就铲除到底,把你也除掉,这样就算找到了那道密诏,也没什么用了,这下你可以死得明明白白了。” 德贵妃甩掉帕子,让槿檀给自己擦手。 回头看了奄奄一息的云音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水牢又恢复平静,只有水滴落下的啪嗒声。 074:变本加厉 “咚咚咚……” 安锦绣敲响了慕容琛王府的大门。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才里面打开,一名小厮走出来。 “请问姑娘找谁?” 小厮不识得安锦绣,只能礼貌问她。 安锦绣着急,不等小厮去通传,直接推开小厮闯进去。 “慕容琛,你给我出来,你把云姐姐藏哪了?” 边往里走她边喊。 看她一进来就大喊大叫,还直呼邑王的名讳,小厮的心拔凉拔凉的,内心为她捏了把汗。 他家王爷可是出了名的冷漠无情,最不喜欢女人,现在这姑娘这么一闹,估计凶多吉少了。 “姑娘……姑娘,我劝你啊,还是安静些,我家王爷最不喜欢大呼小叫的人了,等一下你能不能安然走出王府就不知道了。” 安锦绣可不管,她只怕云姐姐和师父,连凉川王都不怕,还能怕了他一个小小王爷不成啊! “慕容琛!你给我出来!” 行至庭院中,周围已经聚了许多看热闹的下人。 “看什么看!去告诉慕容琛,我安锦绣要找他!” 听到她的名字,周围的下人突然转视线看向四周,该干嘛干嘛去,不敢看这个热闹了。 小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安小姐,我家王爷不在府里。” 安锦绣停下来,双手环胸。 “那他去哪里了?” 小厮正想说不知道,就听到慕容琛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如释重负,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 安锦绣抬头看去,见慕容琛面无表情,甚至还很高傲。 气不打一处来来:“你以为你是王爷了不起啊!我问你,你把我云姐姐拐哪里去了?” 慕容琛稍移视线,冷声道:“王府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出去!” 安锦绣不干了,她今天还真就在这闹上了,他不告诉自己云姐姐去了哪里她就不罢休。 “早上云姐姐进宫到现在,就没有回来过,我进宫问过了,王上说云姐姐出宫了,她不回来除了去找你还能去哪?” 慕容琛不理她,绕过她离开。 她见自己又被他无视了,气不打一处来,紧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前几日你说有些事情想找云姐姐解惑,还说了可以随时来王府找你。前几次进宫给王上诊疗,都是回来用午膳的,今日都午时了,云姐姐还没有回来,那你说不来找你去了哪里?” “喂!我在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进去啊?” “按道理来说,云姐姐向来不会突然打破自己的规律,除非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但是在凉川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没有事情能难倒她,你说……” 她被他的突然停下来吓到了,她一下子没把握住速度,撞到了他的胸膛。 她双手摸了摸,小脸染上一丝红晕。 “摸够了吗?” 头顶极具磁性的声音传来,令她猛地拉开距离。 “搞什么啊?停下来也不说一声,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么凶啊!” 慕容琛懒得跟她浪费时间,说:“找人出去找,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安锦绣不死心,她觉得慕容琛一定多多少少知道云音去了哪里。 开口道:“可是我觉得你肯定知道云姐姐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云姐姐不能出事的,要不然我怎么和师父交代啊!云姐姐要是真的出了事,师父会剥了我的皮的,你行行好嘛!” 她突然换了个神情,变得可怜兮兮,眨着一双大眼睛。 慕容琛可不吃她这套,懒得跟她废话,冷声道:“剥了就剥了,与我何干?” 说完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安锦绣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变得垂头丧气,跺了跺脚,转身往回走。 她知道,这个冰山王爷是不可能告诉她云姐姐在哪里了,不管他知不知道,他都不会说了,那她还不如拿这点跟他磨嘴皮子的时间去找人呢! “安小姐这就走了呀?” 刚刚给她开门的小厮见她垂头丧气,客气地开口。 她懒得看小厮,随口应了一声,离开了王府。 小厮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道:“没想到安小姐毫发无损的出来了,不简单!不简单!” 张劲桦叫狱卒把火盆抬进来,他站定在云音面前。 看着毫无生机不知死活的云音,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发现她还活着。 啧啧道:“没想到你这么瘦弱的身躯,竟然还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他甩开她的下巴,嫌弃地拿丝帕擦了擦手。 叫狱卒把锤子给自己,看了她肩上的两把生锈沾着血迹的钩子,邪恶一笑。 举起手中的铁锤,狠狠的敲在铁钩上,铁钩又往里进了一毫。 云音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浑身抽搐,双手紧握,硬是忍着不哼一声。 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口,又有腥热鲜红的新血流出来覆盖上去。 张劲桦吐了口唾沫,讥笑道:“真是块硬骨头,居然一声不吭,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说着,又去敲另一边的铁钩,觉得不过瘾,又叫狱卒拿来一把铁锤,双管齐下,直到铁钩刺穿她的后肩脊骨。 扔掉沾满鲜血的锤子,他痛快地笑起来。 “虽然你一声不吭让我觉得无趣,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他伸出手又拍了拍她的脸颊,转身离开,离开时对身边的狱卒说:“人给我留着,别让她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云音缓缓抬头,一张小脸上满是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肩上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双手已经感觉不到知觉了。 她轻笑出声。 没想到她此生居然还能被人如此重视,若是还能活着出去,她血洗了这凉川王宫和仇人又如何! 她从来都不是圣人,没有一颗善良的心,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心软。 她还以为,凉川王当初说的话是出于内心,虽然她早就知道凉川王有很多地方露出了破绽,但是她还是心软了。 放过了王后,放过了德贵妃,也放过了慕容倥,更放过了凉川王。 075:影子护卫 观星台上,一袭黑大褂的观星大师席地而坐,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凉川王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正在进行观星的观星大师。 一炷香后,观星大师睁开眼,满头大汗。 凉川王看出端倪,连忙问:“大师,如何?” 观星大师站起来,连连叹息,说:“星运衰减,凉川……危矣!” 凉川王一听,瞬间站了起来,走到观星大师身边,不悦道:“叫你观星,怎的还说凉川危矣?” “是不是观错了?大师要不再观一遍?” 他的国家好好的,百姓安定,怎么可能会危矣? 观星大师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口中说:“我从未出过错,不可能有误。天意如此,我也无能为力啊!” 凉川王眯起双眼,不容置疑地说:“先前大师你都说了凉川可屹立百年而不倒,如今又说凉川危矣,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来人,拖出去杖责五十。” 观星大师视死如归,被士兵拖出去了还不忘说:“王上一言一行,皆影响着凉川的命运,还望王上好好善待姓云之女子,则凉川强大屹立百年千年有望啊!” 凉川王只觉得头疼得很,又吩咐士兵多打十大板。 “是谁透露了云音被扣下的消息?” 他揉着太阳穴,冷声问身后的百越。 百越惶恐,当即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奴才惶恐,这事除了王后娘娘,贵妃娘娘和张丞相的二公子,还有四公主知道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凉川王闭上眼睛,百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小女子,竟然懂得收拢人心,连观星大师都为她求情,真是好手段,摆驾大理寺!” 他就不信,云音他杀不成了。 深秋的凉川,不仅天亮得晚,就连天黑也很早,这会儿才酉时过些,夜幕便已经开始来临了。 听到凉川王要来,大理寺卿和张劲桦两叔侄就已经恭恭敬敬地在大门口迎接了。 凉川王被百越搀扶着走下马车,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抬脚走进大理寺。 “大牢昏暗潮湿,王上尊贵之躯,不要被这些阶下囚犯了龙颜,您说有什么事直接派人来通知微臣,咋还亲自来了呢?” 大理寺卿跟在身后,一脸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惹了凉川王不高兴,然后自己就遭殃了。 凉川王看着两边吵吵嚷嚷的犯人,只觉得烦得很,加快脚步朝水牢走去。 狱卒打开水牢的大门,一股湿冷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凉川王捂住鼻子,等差不多了才放下手,然后走进昏暗的水牢。 张劲桦吩咐狱卒点上火把,火光瞬间把昏暗的劳烦照亮,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凉川王负手而站,朝水牢中央看去,只能依稀看到个人形,待走进了些,才清楚的看到被铁链锁住手脚的云音。 她身上的血结合着铁锈,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他下意识的抬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挥了挥。 “百越!” 他弯着腰,眼睛看着不知死活的云音,喊来身后的百越。 百越走上前来,垂首道:“王上。” 凉川王摆摆手。 百越会意,上去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朝凉川王点头。 凉川王眯起双眼,轻声说:“极少有人受了这种极刑还能像你这样坚强的,你的性子和你母亲一模一样,甚至比你母亲还要烈很多,你不要怨恨本王,要怨啊……就怨你是敏慧的女儿。” “要是你是本王的孩子,本王一定会好好培养你的,甚至有可能把王位都传给你,不过这些都是废话了。说来你还得感谢本王呢,本王让你很快就可以去和你母亲团聚了,是不是很高兴啊!” 云音有些意识,艰难地抬起头,朝凉川王的脸上吐了口口水,甚至可以说是血水。 凉川王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口水,面露狠劲,说:“百越,吩咐下去,让人好好给恭贤公主准备一顿丰富的膳食,送她好好上路。” 百越拿出帕子,擦去凉川王脸上的血口水,跟在他身后走出水牢。 张劲桦走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说:“贱人,居然敢朝王上吐口水,胆子不小。” 感觉打得还不够过瘾,又抬脚踢了她的小腹一脚,听到她闷哼一声才满意地离开。 夜色下,一群黑影略过,悄无声息地放倒了门口的士兵。 几十个黑影显现,闪身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凡是有士兵把守的地方,依稀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影子,然后每个士兵都被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一刀毙命。 刚好开小差去出恭回来的士兵侥幸逃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士兵,大惊失色,大喊:“有刺客啊!有刺客……” 话还没说完,就被折回来的黑衣人抹了脖子。 不过他的声音还是被刚走出监牢的大理寺卿听到了。 他迅速把凉川王护在身后,喊来士兵护驾,而自己也利剑出鞘。 “保护王上!杀刺客!” 凉川王退回监牢门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缓缓显现的一群黑衣人。 高墙上的士兵纷纷持弓,箭还没出弓就被身后的黑衣人抹了脖子。 几十个黑衣人一字排开站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蒙面青衫男子骑马而出,停在黑衣人的前面,然后翻身下马去接身后马车里的人。 “公子!” 车帘被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接着一张绝色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 凉川王一下子就认出来人,惊呼出声:“影子护卫,你是玄极阁的栎乐公子!” 栎乐飞身下马车。 周身气息冷到了极致,甚至让在场的人感觉深陷于冰山之中。 栎乐歪头,躲过高墙楼上遗漏的士兵射出来的箭。 箭钉在监牢的门框上,差点射中凉川王的手臂。 大理寺卿保持随时待命的状态,看向栎乐,颤着声音问:“我们与栎乐公子井水不犯河水,栎乐公子为何要发难?” 栎乐负手,微风吹起他的衣角。 “有胆扣下本殿的人,应该也要有胆承认。” 他抬手,手背向上,端详了一下,语气冷到了极致。 076:我在! 众人没反应过来。 凉川王走上前,把大理寺卿推到一边,说:“本王倒是不知扣下了公子什么人,要不公子说来听听?” 栎乐目光一凛,身形一闪,手扣上了凉川王的脖子,力道大得凉川王差点喘不过气。 “本殿的太子妃可是在凉川大牢里呢,凉川王竟说不知道。” 他收手,一脚踢开凉川王。 大理寺卿挥剑上去,却被他周身的气息弹开,丝毫近不了身。 栎乐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狱卒。 狱卒顿时就知道自己应该干嘛了,屁滚尿流地跑前面带路。 乔峪吩咐黑衣人看好人,自己则跟着栎乐走进大牢。 百越扶起凉川王,看着整装待发的黑衣人,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大牢里,两边牢房的人伸出手,纷纷乞求救救自己。 栎乐被狱卒带到水牢门口,颤颤巍巍地打开水牢的大门,然后请他进去。 刚走进水牢,就看见被铁链锁在水牢中央的云音。 “阿音!” 快步走上去,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 看到几乎与她身体融为一体的铁钩,他面露心疼,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伤口,掌中运气,企图给她的伤口疗伤。 云音终于有了点反应,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栎乐的脸,有气无力道:“看来我是真要死了,竟然产生幻觉了。” 她就是觉得自己快死了,不然怎么可能会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栎乐出现在眼前,原来她临死前想到的人竟是栎乐,可惜这辈子应该是见不到了。 栎乐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血渍,奈何血已经干透,根本擦不干净。 他伸手抓住铁钩,柔声在她耳边道:“你都还没有嫁给我呢,怎么可能会死,就算死也是我先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阿景!我疼!” 他边在她耳边轻语的时候,边把穿在她肩上的铁钩取出来,疼得她闷哼一声。 钩子取出来,上面沾着冒着热气的血肉,伤口早已模糊,触目惊心。 “我在!” 他把手附上她的伤口,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热量,止住伤口流出的血。 待确定她的伤情暂时稳住之后,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然后伸手去解开她的手扣,发现自己居然解不开,突然就明白了,怪不得她会变成这样。 狱卒反应过来,又颤颤巍巍地上来用钥匙解开手扣。 他弯腰把她抱起来,竟然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就像一叶浮萍。 他生怕她熬不住,叫乔峪取下自己的外衣,然后把云音裹好。 每走一步,他都要低头看一下怀中的人是否还有呼吸,怕她下一刻就离自己而去。 “阿音听话,要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到家了。” 云音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但是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心跳声让她很心安,她真的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栎乐抱着她走出大牢,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翼翼。 把她抱上马车,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然后给她盖上貂皮大衣,确定她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他才稍微放些心。 叫来乔峪,冷声道:“凉川王室,灭!” 凉川王室灭,也代表着凉川灭。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和实力,才会灭了凉川! 乔峪点头,看着马车驶出去。 他就知道自从云音出现的那一刻,公子就有了逆鳞,也有了软肋,只要云音稍有不测,公子都会废了那个让云音不测的人。 他负手,看向一脸震惊的几人,扬唇一笑,说:“都说了太子妃娘娘动不得,你们还动,公子可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动了太子妃娘娘,就要准备接受公子的怒火。” 他抬手示意黑衣人,轻声说:“留动过娘娘的人,其余人,一概不留!” 他知道云音想亲手了结仇人,也知道公子会尊重她的意思,所以凉川王和那些主谋留下,等云音好了,她会自己亲自动手。 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一群黑衣人身影闪现,在场的人只余下凉川王一人。 在兖墒一片安详寂静中,凉川王宫里的人大部分在睡梦中,也死在了睡梦中,再也醒不来。 各大臣也没能幸免于难,纷纷死在自己房中,死不瞑目。 冷宫里的人因为远离王宫,才能幸免于难。 慕容琛看见黑影涌动,立刻警惕起来,冷声道:“谁让你们来的?” 他知道这是栎乐专属的影子护卫,来无影去无踪,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但是影子护卫都是在关键时刻才出动的,以栎乐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动用上影子护卫。 现在影子护卫出动,除非是栎乐出了什么事,又或者…… 他眼神一凛,大概猜出来了。 云音! 影子护卫可不管那么多,只执行命令,其他一概不管。 双方过了几招,黑衣人深知眼前之人实力在自己之上,便离开了。 他们动不了的人,公子自有打算,无需他们操心。 放黑衣人离开,慕容琛深感不妙,立刻去马厩牵马直奔安府而去。 影子护卫出动,必定血洗一方。 安锦绣那个蠢丫头,手无缚鸡之力,只怕凶多吉少。 走到安府,发现门口有死人,他一脚踢开大门进去。 看到里面虽然死了人,但是发现安锦绣安然的瘫坐在大厅,他松了口气。 走上去弯下腰,把惊魂未定地安锦绣抱起来,安抚她:“没事了。” 安锦绣双眼空洞无神,颤着声音说:“他们……他们……” 说了许久,愣是没说全。 “没事就好!” 抱着安锦绣跨步走出安府,翻身上马朝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慕容琛,他们……他们杀了人。” 安锦绣靠在他怀中,面露惊恐。 刚刚她就看着那些黑衣人在自己的面前杀人,一刀毙命,干脆利落。 但是他们没有杀她,他们放过了她。 慕容琛感觉到怀中人颤抖着身体,连声音都带着哭腔,于心不忍。 要不是凉川王,他那个荒唐的父亲动了云音,她就不会这样,影子护卫就不会对凉川动手。 没想到,他那个昏庸无道的父亲居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竟想一错再错。 如今这般,也是他罪有应得了,母后在天之灵,也算是欣慰了吧! 只是可怜了这些无辜之人。 077:凉川王室,灭 凉川王室被灭,凉川王被擒的消息在天下不胫而走,引得天下人惊叹。 一身重伤的慕容宇从马背上跌落,倒在顾府门前。 门口的小厮认出了他,连忙进去请示顾满山。 “老爷!” “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没看到老夫正在与城主商议事情吗?” 顾满山正在招待于寻尚,看到匆匆忙忙跑来的小厮,出声训他没礼貌。 “老爷!外边……” 实在是跑太急了,小厮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说不明白。 “慢慢说。” 于寻尚出声,没有因此责怪他。 小厮缓过来,急忙说:“凉川的誉王在外边,重伤昏迷了。” 于寻尚和顾满山面面相觑,随后一起起身去看情况。 等到了门口,顾满山四处查看了一下,吩咐下人把慕容宇扶进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叫小厮关上大门。 他与于寻尚刚刚说的正是凉川王室被屠一事,没想到慕容宇就出现了,看样子是连夜逃出来的。 把人带到客房,吩咐下人:“你去……” 想了一下,看向于寻尚,问:“于城主觉得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于寻尚知道顾满山只是象征性一问,根本不是在询问他的意思,所以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想要知道原因,还需等慕容宇醒来才知道,顾老爷若是敢留,也未尝不可。” 顾满山捋着莫须有的胡须,想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你去请方大夫过来,就说老夫旧伤复发,请方大夫诊断开方子,快一些。” 他看向下人,特意挑了一个自己较为信任的人,临了又提醒他:“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外透露半分,如有发现,后果你知道,还有你们。” 他看向在场的人,然后又吩咐下去。 于寻尚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轻声说:“能在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灭了凉川王室还有重要大臣,这明显不是各国纷争,又不太像是江湖恩怨,看来这个人实力不弱,放眼整个江湖,能有这能力的人不多,要是真说一下,玄极阁的栎乐公子首当其冲,不过凉川与无论是端王朝皇太子还是玄极阁阁主的栎乐没有恩怨,不至于灭了凉川王室。” “另外就是梧桐宫的宫主清乐,但是清乐没有理由这么做,现下顾老爷收留慕容宇,还是小心为妙。” 顾满山坐下,一身清闲自在。 他倒了杯茶,招呼于寻尚过来坐下喝茶。 然后拍了拍膝盖,一脸自傲地说:“老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剑羽山庄,云音给了老夫狠狠一击,老夫又怎能让她好过!” 跟云音交过手,他自然知道云音的实力不低,凉川王能擒下云音,这可都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还炼制了能抑制住她那一身武功的药。 于寻尚一听这话,瞬间明白过来,啧啧称奇:“原来这一切都是顾老爷的手笔,真是足智多谋,居然想借凉川王之手除去云音,又能灭了凉川,一举两得啊!话说,凉川王被关在哪?” 顾满山突然脸色一变,放下手上的茶杯。 他发现这件事有个地方存在疑点,他可没有要灭了凉川王室,所以,是谁灭了凉川王室? “于城主此言差矣!老夫并没有派人灭了凉川王室,老夫只是想借凉川王之手除去云音,可没人人灭了凉川王室,更没有囚禁凉川王……” 于寻尚以为他是不想让这事传出去,顿时明白他不信任自己,脸色稍变。 他说:“顾老爷与我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顾老爷对我说了又何妨?” 顾满山站起来,来回走了几下,然后心事重重地说:“不,这事不在老夫的掌握之中,是另有其人灭了凉川王室,所以……” 他又来回走了几下,最后停下来,一拍脑袋,说:“云音没死!” 云音没死,所以有人为此灭了凉川王室,那么是谁会因为云音而迁怒于凉川王室呢? 于寻尚也发现了不对劲,不确定地说:“是否是赫连景?” 顾满山抬头,好像也觉得就是他。 云音是他的太子妃,作为皇太子,他可能没有这个实力,但是作为玄极阁的栎乐公子,他完全有这个实力,因为他除了武功天下无敌,背后还有影子护卫。 影子护卫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之中,一刀毙命,干脆利落。 他原先还以为赫连景与云音只是逢场作戏,毕竟赫连景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个云音而断了自己的前途。 如果不是逢场作戏,那他的计划就是一场空,最后有可能会被赫连景查到,自己都有危险。 如果凉川王室被灭不是赫连景的手笔,那么云音就必死无疑,而他也可以高枕无忧,坐收渔翁之利。 他看向于寻尚,这次语气变得和气了些:“不知于城主安插在栎乐公子府上的探子如何说?” 于寻尚不听到还好,一听到这个,他就窝火,说:“别提这事了,之前那探子就回来了一次,之后就被栎乐公子处理了,后来就派不进去眼线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那边如何。” “阿爹!” 顾婉莹的出现,打断了顾满山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你来做什么?” 他面露不悦。 虽然他很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但是有些事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就比如现在这件事情。 顾婉莹走进去,看到于寻尚也在,朝他欠身行礼,然后开口:“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誉王来了,还受了重伤,所以来看看。” 说话间,她已经往床边走去。 看到躺在床上,面目全非的男人,她惊容失色,连忙离开。 “阿爹,他是?” 那床上的人,脸上都是刀伤,她根本看不出那人原来的模样,这才认不出人来。 顾满山轻咳一声,并没有告诉她,而是让阿霞带她出去。 “我有事要与于城主商议,你晚些再过来,先出去吧!” 顾婉莹看到慕容宇那一脸触目惊心、皮肉都翻出来的伤,被吓得不轻,这会儿也不愿多待,于是离开了。 078:她只是药引 吩咐银衣银欢褪去云音一身的血衣,给她的伤口包扎,然后又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却又很快被不断流出来的血浸红。 让所有人都出去,栎乐脱去外衣和鞋子上床,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然后自己盘腿而坐,开始给她疗伤。 一会儿,他的额头浸出密汗,一身白衣也被身上的汗浸湿。 半个时辰后,他收手,双手扶着她让她缓缓躺下,自己则穿鞋下床。 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呼吸变得平稳了许些,心中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 起身来到另一边取来几个瓶瓶罐罐。 把云音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然后掀下她肩上的衣服,用剪刀剪去她肩上缠着的纱布。 两个手指大小的伤口映入眼帘,他满脸心疼。 一个健壮的男人被人刺穿琵琶骨,只怕早已经危在旦夕,甚至有可能承受不住,她明明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子,竟受得了如此残酷的刑罚,到底是什么执念让她坚持了下来? 是他来迟了,他若是早点发觉不对劲,来得早一些,她便不会受如此重的伤,如今也就不会躺在床上了。 取下瓷瓶的瓶塞,对准她的伤口,轻声在她耳边说:“会很疼,一会儿别忍着,疼了就咬我。” 他把左手横到她嘴边,右手则倒出瓷瓶里的药粉,撒在她的伤口上。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疼痛,他竟有些欣慰,不容多想,又继续给另一边的伤口倒出药粉。 手上传来的疼痛感更强烈了,空气中弥漫着不知是她身上还是他手上的血腥味。 看到药粉被血浸透,有慢慢止住的迹象,他把手轻轻地从她的嘴上拿下来,也不管手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取来新的纱布重新给她包扎好。 待扶她躺好,他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手上被她咬出来的两排伤口,倒了些药粉上去,用纱布随意地包扎了一下。 坐在床边,用汗巾擦去她额头浸出的密汗,然后又整理了一下她微乱的发丝,动作是那么的温柔,生怕弄疼了她。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以后,她去哪,他便跟着她去哪。 远在秋明山的玄霆胸口一阵绞痛,疼得他几乎承受不住。 掌中运气,抚平胸口的绞痛。 长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手一挥,面前出现一面镜子,镜中出现画面。 看到镜中昏迷不醒的人儿,他眉头紧锁,竟有些担忧。 这时药童出现,看到他为镜中之人如此伤神,忍不住出声提醒:“主上,您不应该对自己培养出来的药材仁慈的。” 玄霆打散镜中画面,镜子也随之消失。 他面色冷漠,冷声道:“本尊做事需要你来教?” 药童惊慌,连忙跪下来求饶:“是奴才逾越了,请主上赐罚!” 他一着急,就忘了主上从来不喜欢旁人提醒他做事,是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该如此莽撞的。 玄霆面不改色,清冷道:“自己去锁妖山反省三日。” 药童一惊,脸色变得苍白,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乖乖照做。 锁妖山,山如其名。 不管是凶残的妖,还是其他什么妖,都锁在锁妖山上,被罚去锁妖山,就是最重的惩罚。 何为妖? 妖就是面目丑陋的鲛人,山间为非作歹的山怪,死不瞑目跟阎王签了终生契的恶鬼,等等…… 各色各样的妖都有,甚至还锁着一些以人为食的妖,被主上罚去锁妖山的人,回来时不死即残,更有甚者没了五脏六腑,却依旧活着,日后就是一个行尸走肉的活死人。 没想到自己因为说了一句云音的不是,就被主上罚去锁妖山三日,看来,一直冷面无情的主上,这回是真的被凡人绊住了。 只希望主上能早日想明白,云音只是他培养的一味药引,而不是百年前那个能左右他情绪的人。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还不死心,又提醒道:“主上要记得,卿于南帝姬已经魂飞魄散了。” 玄霆面露狠色,手一挥,药童当即毙命,魂飞魄散。 “除了她,还没有人能教本尊做事!” 起身来到草药园,走到一株长到膝盖高开满了小白花的草药面前,弯腰把草药折下,收入衣袖中。 他要护的人,就是阎王都不敢跟他抢人。 “公子,门外有位自称是娘娘的师父来拜访!” 侍卫站在门外,恭敬地向里面的栎乐禀报。 栎乐给云音掖好被子,起身走出去,走时关上门,并吩咐银衣银欢守候在门口,随时待命。 让人去请玄霆。 虽然不喜欢云音这个所谓的师父,因为玄霆心里的那点心思他看得出来,虽然知道玄霆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思,但是他知道玄霆不会害云音,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一身白衣的玄霆漫步而来,最后停在大厅里。 栎乐点头示意,然后请玄霆坐下。 玄霆没有应声而坐,冷声道:“要是没有能力护她周全,就不要留下她。” 栎乐也是一张冷脸,对玄霆也没有好脸色。 “她在本殿身边,总比在神医的身边好。” 玄霆薄唇微抿。 “自从你出现在她身边,她就没好事,三天两头受伤,本尊至少不会让她受伤。” “那也总比你把她当药引留在身边的好,她只是她自己,不是谁的一味药引,也不是谁的附属,她喜欢待哪就待哪。” 栎乐也不客气,直接道出玄霆的心思。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不甘落后,火药味十足。 “有时间在这费口舌,是不想救她了?” 玄霆负手,回归正题。 栎乐冷声轻哼,起身走前面带路。 “这是最后一次,日后若是再让她陷于险境,本尊来带走人。” 走到半路,玄霆轻启薄唇,带着几分凉薄,几分冷漠。 栎乐没有作出回应,加快脚步。 不需要别人提醒,他自然知道以后该好好护着她,不可能再让她陷于险境,所以没有机会让玄霆带她离开了。 079:废了顾满山 栎乐不让玄霆碰云音,玄霆也不让栎乐碰她,于是只能吩咐银衣在背后扶住云音,银欢掀去云音肩上的衣服。 看着触目惊心依稀能看到里面的琵琶骨的伤口,玄霆眼皮跳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取出衣袖里的散血草,运气推散血草离手,最后没入她的伤口,消失不见,他继续向她的伤口输入能量。 本来还微微浸出的血立即止住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最后结上了粉嫩的痂。 他抬手,手上出现一个小巧的药箱。 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银针,用烛火烤烫后,慢慢扎入她前面伤口周围的穴道,让银衣扶她转身,然后以同样的手法扎在后面的伤口周围。 一炷香后,他取出银针,掌中运气,十几根银针瞬间化为灰烬。 重新给她的伤口上药,正欲给她包扎伤口,被栎乐一把拦住,然后见栎乐给银衣银欢使眼色。 他揽着玄霆的肩走出去。 银衣银欢会意,脱去云音浸了血的衣物,给她包上纱布,然后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玄霆弹开栎乐揽在自己肩上的手,往旁边退了几步,与栎乐隔开距离。 栎乐面不改色,冷声道:“你虽然是阿音的师父,但是阿音是本殿的未婚妻,正所谓男女有别,还希望神医明白。” 玄霆不想搭理他,只觉得他幼稚,负手离开。 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侧目:“守着她,接下来的事本尊来处理。” 栎乐神色微变,顿时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微微颔首:“不用提醒,本殿知晓!” 看着玄霆的身影正要消失在拐角处,他出声提醒:“万事小心!” 他之前就想去处理了,但是云音生死未卜,他实在不放心把她交给手底下的人照顾,所有这事就搁到一边了。 虽然他想亲手处理,但是不知道云音何时醒来,不过,玄霆去处理也行。 玄霆的实力他虽然不太清楚,但是能稳居秋明山,天下人都进不去,说明他实力还是不弱的,既然他说交给他,相信他能处理好。 顾满山与顾婉莹正在大厅用膳,正尽兴时,看到庭院突然凭空出现的人,被吓了一跳。 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把顾婉莹护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漫步而来的白衣人。 “敢问阁下何方神圣?” 玄霆漫步到大厅里,负手而立,冷眼看向顾满山。 顾满山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硬着头皮又说:“不知阁下光临寒舍有何赐教?” 玄霆还是不说话,修长白皙的手微微抬起,掌中运气,顾满山顿时被吸过来,停在离他两步远处。 感觉呼吸越来越不顺畅,顾满山慌了,眼前这个人实力强得让他腿软。 “我……我与阁下……下从未见过,阁……下为何……为何要出……狠……手?” 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前的这个人,更别谈会与他交恶,眼下只有对方一发狠,他会当场没命。 顾婉莹惊慌失措,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公子有话好好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跑上来,乞求玄霆能放过自己的父亲。 她就父亲这一个亲人了,要是父亲都离她而去了,她孤身一人在这世间该如何自处? “我从来没有求过人,我求您,放了我阿爹吧!” 玄霆的视线落在顾婉莹身上,把顾满山弹开。 顾满山倒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喘着粗气。 “实在不知哪里得罪了阁下,可否告知?” 玄霆行至中央,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顾满山身上。 薄唇轻启:“在动本尊的人之前,先考虑自己是否还能活在世上。” 顾满山愣了,他都不认识这尊大佛,更不可能认识他的人,更不用说会得罪他的人了,这真是冤枉啊! “实在不知阁下说的何人,烦请阁下告知尊姓大名。” 玄霆眯起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你早知她有栎乐护着,又岂敢打她的主意,既然打了,本尊是不能放过你的。” 他走过来弯下腰,伸出手,停在顾满山的天灵盖上,顾满山的武功被他源源不断地打散。 “靠拿别人的命来练就自己的一身邪功,迟早害人害己,今日本尊打散你这一身修为,尚且留你一命,来日云音自会来取你性命,下辈子,要多积德行善。” 顾婉莹愣在原地,都忘记了上去阻止。 顾满山一脸痛苦,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忍下。 看到顾满山一身修为散尽,他收回手,负手离开。 行到台阶边停下来,侧目而视,道:“本尊乃秋明山玄霆,云音的师父!” 话毕,人消失不见,跟来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修为,顾满山都差点以为刚刚只是幻觉。 “秋明山玄霆……” 顾满山口中念念有词。 秋明山玄霆! 他说他是秋明山的神医玄霆,是云音的师父! 他苦苦练了十年的长生不老秘笈,好不容易快突破最后一重了,却被玄霆一手打散,毁于一旦。 云音! 怎么人人都跟云音有关系? 栎乐公子是她的夫君,秋明山玄霆是她的师父,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跟江湖两个最神秘实力最强的人都有关系? 顾婉莹缓过来,一脸担忧,连忙过来把顾满山扶起来。 “阿爹!” 她扶顾满山到凳子上坐下。 “阿爹可有哪里不舒服?” 顾满山惊魂未定,他只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练了十年的武功如今毁在了玄霆手上,这十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云音!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云音死了没有!” 刚刚听玄霆的意思,云音没有死,以后会亲自来取他性命。 她怎么会没有死呢? 顾婉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出声问他:“阿爹,您告诉女儿,您对云音做了什么?” 顾满山不理她,把她推开,厉声道:“我让你去打听打听,没听到吗?” 顾婉莹被顾满山推倒在地,突然模糊了双眼,心里委屈。 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吼过她,更没有推过她,她一直都被父亲捧在手心,如今,却因为云音的事情第一次朝她发火。 越想越觉得委屈,她站起来,看顾满山的目光里多了怨恨,随即甩袖离开了。 080:四处奔波 “门主,沧州顾老爷求见!” 聂霜霜收息,平复去内心的不舒服,让人去请。 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备茶,她行至大殿内。 听着外面的脚步从远到近,声音从小到大,她唇角微勾,转身去迎。 “是什么风把沧州大老爷吹来了?” 她掌门十年,从未见过沧州顾首富登门造访,如今突然登门,她倒是觉得稀奇,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让这位沧州首富老爷亲自登门。 顾满山忧心忡忡,行至殿中,朝聂霜霜抱拳示意。 “实属无奈,这才扰了聂门主的清修,只是顾某实在没辙了,还望聂门主海涵!” 现在的顾满山说话的语气倒是客气了些,眉宇间透露着疲惫。 请顾满山坐下,聂霜霜细细观察了他一番,心中明了。 “想必顾老爷是来找家父的,只是顾老爷来得不巧,家父于昨日外出了,至于几时回来,我也不知。” 顾满山垂头,他去空山城求见老城主隆裕,隆裕也刚好前两日外出,至今还未回,今日来江瀛门,老门主聂中棠也不在。 叹了声息,向聂霜霜告辞。 聂霜霜侧目而视,看着顾满山落寞的背影,心中竟有些悸动,出声提示:“家父之前有说过,家父去了武林盟主那,至于顾老爷过去是否见到人,我就不知了。” 顾满山停下来转身,朝她示意谢意。 左护法迎上来,不解地问:“门主,咱们江瀛门与顾老爷并无交集,他为何突然登门造访?” 聂霜霜勾唇轻笑,不屑地说:“顾老爷这老匹夫,自以为易了容就没人认识他了,顾满山的话,老门主与他是旧识,他出了事,自然会来找老门主。” 左护法面露惊讶,道:“门主说他就是十年前的杀手顾满山?” 聂霜霜轻笑不语,转身离开大殿。 凉川王室被灭一事,虽然是朝堂国事,她身处江湖,这事对她没影响,不过,她也有所耳闻。 顾满山这个人,作为沧州首富顾老爷的话,江湖朝堂通吃,若是作为十年前的杀手顾满山,那这江湖朝堂都有他的仇人。 那些深受他毒害的人,要是知道沧州首富就是顾满山,他恐怕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看得出来,凉川一事背后必定有他的参与,甚至是主谋,这次仇人找上门,也是他罪有应得。 “不知聂老门主今日造访,有何要事?” 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武林盟主赵有嵊坐到武林盟主的宝座上,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下面的聂中棠。 聂中棠今日一见,比之前初见老了许多,鬓边也添了一些白发,整个人气色也比之前差了很多。 他轻叹,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面露痛苦。 赵有嵊见状,连忙走下来出手帮忙。 稳住了胸口的剧痛,聂中棠大口喘着粗气,向赵有嵊道谢。 赵有嵊开口:“这几日来,聂老门主是不是也经常感觉胸口剧烈疼痛?” 聂中棠点点头,惊讶道:“莫非盟主也是这样?” 赵有嵊也点点头,两人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变得亲切了起来。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我这十几日来每隔两天就发作一次。” 聂中棠颔首,心中预感不妙,连忙说:“我寻思着应该是椒舟岛那边出了事,只是她已经魂飞魄散,根本不可能会重塑,十年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如今怎的这般动作?” 赵有嵊负手踱步,片刻后停下来,说:“这事只有我们十人知晓,况且,她已经魂飞魄散,根本不可能会重塑元神,聂老门主不要在这胡诌,咱们都年过半百的人了,一些小病小痛很正常。” 十年前,他亲眼看着那个人魂飞魄散,身体被封冰棺沉入海底,先不管她是否是人,就算是神也得彻底消失在这世上,再者,她是人,根本不可能重塑元神。 这十年来,虽然十人里有卧龙寺的主持空禅大师圆寂,散人昼伏夜出西去外,但是其他八人还健在,他两人也不是因为什么突然离世,只是被恶人杀害而已。 要是清乐重返世间,她应该是有多厉害才能逆天改命! 聂中棠其实早就觉得清乐有朝一日有可能会重返世间,但是他还以为那会是在自己入土百年甚至千年之后,那时候清乐是死是活就与他无关了。 如今一看,这事好像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不管是不是清乐在重塑元神,他被反噬是事实,不容置疑。 “盟主不觉得这事变得很复杂了吗?” 他说的是十年前,以清乐这样封神的存在,根本不可能会被顾满山擒下,可是她又确确实实被顾满山交到他们手上的,他查的一清二楚,清乐确实中了招。 “清乐被擒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她真的大意了,所以中了顾满山的计,这种可能看来,清乐不可能会重现世间,所以我们身体不适只是像赵盟主所说的,正常的病痛而已……”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踱步到台阶边,又折回去,接着说:“第二种可能……以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中招,那她为何会被顾满山擒到?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是故意的,确切的说,她有可能在谋划着什么令她无法解决的事情……” 赵有嵊嘴角一抽,明显就是觉得聂中棠在胡诌。 “每个人都有大意的时候,聂老门主就不要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了,这事多简单啊,这世间不可能存在这种逆天的天才。” 聂中棠张嘴欲说话,话到了嘴边就被跑来的守卫打住。 “盟主,外边有位自称是沧州首富姓顾的人求见!” 两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过去。 赵有嵊坐到武林盟主宝座上,恢复一贯的严肃,让守卫去把人请进来。 顾满山被守卫带到大殿,看着上面的赵有嵊和一边的聂中棠,他脸色稍微好了些。 赵有嵊不认识他,或者是说不认识易容后的顾满山,眯起双眼问:“不知阁下是何人?找本盟主又有何事?” 顾满山看着熟悉的面孔,他心中有了差不多十分的把握。 081:借刀杀人 “在下顾满山,突然叨扰,实属无奈!” 赵有嵊和聂中棠面面相觑,这是说什么来什么? “你说你是顾满山?你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他,况且顾满山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怎么可能是顾满山,别开玩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觉得这就是一个玩笑。 顾满山愠怒之色现于面上,对于两人这种态度很是不满。 “不管两位信不信,现下顾某遇到了麻烦,是来请两位出手相救的。” 他就是有把握能让昔日这十个人出手护下自己,不管怎么样,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赵有嵊单手撑在额头上,斜眼看向顾满山,不动声色地说:“哦!沧州首富顾老爷还有求于人的时候啊?那就说来听听!” “顾某确实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此事关乎到顾某的性命,还请盟主和聂老门主以及昔日八人出手相救。” 闻言,赵有嵊和聂中棠都变了脸色,警惕地看向顾满山。 “既然你都说了是很大的麻烦,还请说说这个麻烦是什么。” 不等赵有嵊说话,聂中棠率先开口。 他这会儿倒是有些相信眼前这个人是顾满山了,毕竟当时只是传顾满山死了,并没有人亲眼见到,也没有人看到他的尸体。 顾满山一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除了他们十人之外,就只有顾满山知道十年前他们围剿清乐一事,所以顾满山一死,意味着这件事将被他们带到地上,永远的成为了秘密。 顾满山变得胜券在握。 “顾某被怀疑是参与凉川王室被灭一事,其中便有秋明山神医玄霆的徒弟,前两日玄霆上门要挟,顾某自知不是玄霆的对手,特此来寻求几位出手相救。” 赵有嵊一脸淡然,说:“既然你都说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本盟主为何要出手相救,从而得罪秋明山神医玄霆?” “虽然玄霆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但是他的实力如何,江湖上的人都清楚,试问江湖上除了栎乐公子还有谁能与玄霆一较高下?” “你现在让本盟主出手相救,就是让本盟主代表整个江湖公然与玄霆为敌,你是个商人,这笔买卖划不划算你最清楚。” “今日之事权当不知道,顾老爷请回吧!” 被赵有嵊下了逐客令,顾满山面露狠色,冷声道:“今日顾某若是自己走出这武林大殿,明日整个江湖都会知道十年前清乐一事,赵盟主可要想清楚,还有聂老门主,以及其他六位归隐的高人。” 赵有嵊第一次被人威胁,面露不悦,一拍扶手站起来,低沉着声音道:“你在威胁本盟主?” 顾满山微微一笑,轻声说:“顾某不敢威胁赵盟主,只是被逼无奈,这才不得已开寻求赵盟主及各位高人的庇护。” “顾某记得,玄极阁的栎乐公子可是一直在追寻十年前清乐消失一事,若是他知道了清乐是被几位联手围剿,把人家打得魂飞魄散的话,后果是什么样顾某可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赵有嵊走下来,叫住顾满山。 “顾满山,当年你也参与了,这事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你也要死!” 顾满山放慢脚步,却并未停下。 他说:“相较于赵盟主以及其他几位的性命,顾某的性命可算是微不足道。” “就是不知赵盟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盟主宝座,是不是甘心就此止步了!还有聂老门主,以栎乐公子斩草除根、雷厉风行的态度,江瀛门日后还会不会出现在江湖谱上,就不得而知了。” 聂中棠也恼了,没想到都头来还被顾满山反咬一口。 “有话坐下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虽然心中有怒,但是聂中棠还是压下了怒气,尽量和和气气的说话。 他和其他人都不希望此事被传出去。 清乐当年一直位列江湖榜第一,虽然她没有与栎乐公子还有玄霆交过手,但是不见得栎乐公子和玄霆会是她的对手,而且,清乐在江湖上名声极好,处处都是崇拜拥护她的声音,若是清乐被他们围剿的事情传扬出去,只怕江湖要变天了。 他看向赵有嵊,对方看他眼神就明白了。 赵有嵊亲自上去把顾满山请回来。 顾满山当杀手时,接的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而且接的刺杀任务都是各门各派或者是江湖上实力不弱的人,跟他反目成仇,吃亏的也未必就是顾满山。 既然他就是顾满山,那这事就算不开心,也要坐下和和气气的说。 请顾满山坐下,又挥退大殿上的其余人,偌大的大殿就剩三人。 “不知道顾老爷想要我们如何帮?” 得罪玄霆的事情,他们自然不可能去做,若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最好不过了。 顾满山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他说:“赵盟主与聂老门主别担心,玄霆说过此事交给他的徒弟云音来办,所以不会与玄霆为敌,只需要几位暗中处理掉云音即可!” 一听不用与玄霆为敌,两人皆松了口气。 “不知玄霆神医的这位徒弟是何人?以她的武功,应该不是顾老爷的对手吧?” 聂中棠轻言,喝下一口茶缓解内心的不安。 顾满山拿出一个卷轴,摊开在两人面前,画上之人赫然就是云音。 “这人……这不是东域云老将军的儿媳吗?” 聂中棠惊呼出声。 很多年前,他外出游历,有幸遇到东域那位百战百胜的云老将军一次,当时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的女子,一问才知那是云老将军的儿媳。 听说他那儿媳聪明伶俐,胆色过人,就连军事谋略也在行,所以他对她的印象还挺深的。 赵有嵊摇摇头,又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聂老门主此言差矣,那云老将军的儿媳早已去世十几年,本盟主五年前去拜访云老将军时,倒是看到一位小姑娘与这画中之人颇为相似。” 听两人的话,顾满山面露疑惑。 东域云老将军?那不就是云芙的亲生父亲吗? 莫非…… 082:达成共识 “虽然江湖与朝中之人进水不犯河水,但是本盟主之前听说卧龙寺的主持空禅大师出手救过云老将军女儿一命,没想到这云老将军最后居然死于非命,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 聂中棠抚须,说的津津乐道。 顾满山见两人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面露不悦,冷声道:“不管画中之人是何身份,顾某已经给两位看了,还望赵盟主伸出援手。” 赵有嵊见事情如此简单,爽快应下。 他说:“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这事本盟主应下了,还希望顾老爷遵守承诺,对此事守口如瓶!” 他走过去,接过顾满山手中的画轴,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顾满山起身准备告辞,临走前说:“沧州西城区清行园,拜托了。” 看着顾满山远去的背影,赵有嵊叫来分舵舵主。 “迅速去查沧州西城区清行园是何人的居所?” 虽然顾满山说了是沧州西城区的清行园,但是他觉得顾满山的话不可靠,还是需要让自己的人亲自去查探一番才放心。 听说玄极阁栎乐公子也来了沧州,可不能贸然出手,惊动了栎乐公子可不好。 “盟主是觉得这事不简单?” 聂中棠看出了赵有嵊的忧心忡忡,随即开口问道。 赵有嵊细想了一下,娓娓道来:“以顾满山的武功,不可能会怕一个毛头丫头,要是玄霆将这事管到底,那顾满山寻求我们出手情有可原,但是他说了玄霆不插手,那他为何会怕一个丫头?” “这事不对!这事绝对不像顾满山说的如此简单。刚刚你我二人说在东域见过画中之人,提到云老将军时,他就神色慌张,莫非……” “莫非云老将军的死和他有关系?” 聂中棠补充。 二十多年前,顾满山与云芙的事情人尽皆知,因为这事牵扯到卧龙寺,所以就连身在江湖的他们都记忆犹新。 当年顾满山与云老将军的女儿云芙的事情可谓是人人茶前饭后的笑柄。 后来只知道云芙被顾老夫人退婚,转头给顾满山说了另一高门大户的千金,至于后来如何,并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顾满山为何做起了杀手,更没有人知道顾满山如今还活着。 顾满山是东域人,那时候并没有知道顾满山,还是因为高攀上了云府,因着云老将军的威名才知晓他有这个未来女婿。 云音! 难道是云老将军的孙女,来找顾满山寻仇了? 赵有嵊明显也联系到这件事情了。 当年东域与胡辽一战,百战百胜的云老将军突然败北,班师回朝后就一病不起,就连东域王都开始猜忌起了云老将军,最后云老将军抱病而亡。 如果说云音是云老将军的孙女,因为云老将军的病情而去拜玄霆为师学医,现在云音受难,玄霆出手发难,这样才说得过去。 可是这样理解,中间还是有很多漏洞。 东域云老将军的孙女云音为何会出现在凉川?又是谁灭了凉川王室? 他越想得多越迷糊,索性就不想了,因为他是江湖中人,那些朝堂国事如何,又与他何干! 聂中棠这时才想起自己来拜访赵有嵊的原意。 语重心长地说:“不管盟主信不信,椒舟岛那边必须要去看看!” 赵有嵊觉得聂中棠就是老了变得疑神疑鬼,对他的话表面点头同意,暗里却不为所动。 就是天王老子,魂飞魄散了也不可能复生,更何况清乐只是一介资质极佳的凡夫俗子而已。 虽然她的资质百年难遇,但是说到底只是一介凡人,人死复生尚且没有听说过,魂飞魄散之人就更没有了。 栎乐一直夜以继日地守在床边,生怕云音醒来看不到自己。 乔峪把玄霆让他带来的药呈给栎乐,待栎乐查看无误后,方敢拿下去熬药。 “你时日不多,需要借外力以助自己脱胎换骨,你想好再说!” 玄霆的声音在云音耳边响起。 云音想转身,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仿佛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画面一转,她出现在一处空地上,周围坐着十个口中念念有词的人。 “你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影响到了江湖的规矩,你必须死,江湖才能回归最初的秩序。” 她这次还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朝自己发功,然后看着自己的魂魄离体,悬浮在半空中。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死时,画面又变换了。 这次是在一个精致典雅的房间里,而她正躺在床上,头上就是床帘吊顶。 她缓缓起身,这次能活动了。 走出房间,入眼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走到了一处空旷的悬崖边上。 “你这个贱人,去死吧!” 一道邪恶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接着有人推了她一把,她重心不稳,跌落悬崖。 “你死了,陛下就永远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对方的声音在崖间回荡,她伸出手,只抓得住对方的衣角,最后看着衣角从指缝间滑走。 “不!” 栎乐被她微微晃动的动作惊醒,看到她额头冒出来的密汗,取来帕子轻柔地擦拭。 他握着她手的手被她抓紧,甚至指甲嵌入他的皮肉里,他都没有丝毫感觉。 “别怕,我在!” 好像是他的声音起到了作用,她果然安静了下来,抓着他的手劲也松了。 看到浸入她指甲缝里的血,叫刚走来的乔峪把桌上的热水盆端过来,然后用帕子沾上热水,为她洗去指甲缝里的血渍。 乔峪看栎乐脸色不太好,实在看不下去了。 于是说:“公子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姑娘还没醒来,公子就倒下了,要不公子去歇歇,我来照顾姑娘,姑娘若是醒了立刻通知公子!” 栎乐不语,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不那么烫了,松了一口气。 “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乔峪叹了声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于是转身离开去看药。 083:醒来 云音猛然惊醒,坐直了身子,肩上的疼痛令她倒吸了一口气,额头上全是汗珠。 想抬起手去拨开额头凌乱的头发,发现右手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而左手因为肩上的伤根本动不了,一动就疼的厉害。 她侧目,看到一脸憔悴的栎乐握着她的手睡着了。 他憔悴成这个样子,想来是衣不解带地守着她很久了吧! 这么想着,她温柔一笑,就这么坐着等栎乐睡醒。 片刻后,栎乐幽幽醒来。 看到醒来的云音,他连忙松开她的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再摸摸自己的,发现自己比她的还烫。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去触碰她,生怕自己一个粗心就碰到了她的伤口。 云音朝他轻松一笑,虚弱道:“没有,都好多了。” “这几日你一直守着我,你肯定很累了,先回去睡会儿吧!” 她何德何能,居然能被栎乐如此温柔对待! 栎乐感觉自己烫得有些迷糊,但是就是不想回去休息。 “我没事!饿不饿?我让下人去做你爱吃的上来。” 她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干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就想到她躺了这么多天,应该很饿。 云音失笑,道:“我饿了!” 他一听,看她的眼睛里显得有些腼腆,连忙走出去,到门口时又折回来,叮嘱道:“你身体还很虚弱,先躺着,饭菜好了我叫你。” 她应了声,然后被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躺下,又见他给自己掖好被子,才放心的离开。 走出房门,吩咐门口的银衣银欢守好,云音叫她们需要什么都要拿给她,这才跨步离开。 “听说姑娘醒了?” 栎乐走后不久,乔峪缓缓走来,停在银衣银欢跟前。 银衣点头,说:“姑娘刚醒,公子去厨房给姑娘准备膳食了。” 乔峪扭头,啧啧称奇:“公子还会这门手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以前,栎乐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从来不会靠近厨房,还曾说过厨房的油烟味太难闻了,如今怎的就亲自去厨房了?这难道就是心上有人的隐藏技能? 银欢笑起来,小声说:“自从姑娘出现,公子就像变了个人,变得越来越温柔了,姑娘现在可是被公子捧在手心里的人啊!” 乔峪回头,纠正道:“哎哎哎!什么叫越来越温柔了?公子那是对姑娘越来越温柔了,对咱们可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而且还越来越大材小用了。” 可不嘛,自从云音出现,公子就三句不离她,平时屁大点事都要吩咐他去做,她出去走一下也要自己跟着,生怕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似的。 虽然平时老是使唤自己去做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过看见那个曾经一直冷若冰霜的公子有了笑容,他也是很欣慰的,虽然不是对他笑。 他呀,这些年像个老父亲一样守着公子,就怕他这个性格以后不会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就算愿意估计也会被他气走。 现在好了,都不用想着人家被公子的冷漠吓走,倒怕人家被公子太过于热情的态度而吓走了。 “你们好好守着姑娘,我去厨房看看。” 他负手走下台阶,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殿下,这等杂事让奴婢们来吧,别让这些东西脏了您的衣服。” 吃饭里的丫鬟们看见栎乐要亲自动手做饭,可吓坏了。 她们的任务就是给殿下和娘娘准备每日三餐,如今却要殿下亲自动手下厨,她们可哪敢啊! 栎乐没理会她们,用丝带把两边宽大的袖子绑好,露出一双白皙的手腕,拿起一边的菜刀就开始切已经洗好的鸡肉。 刀法既精准又快,不多时一只鸡就被他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块,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盘子里。 一旁的几个丫鬟回过神来,一个连忙过去生火,另一个连忙去准备配料,还有另一个则出去打水。 把盘子推到一边,又开始切姜葱蒜,最后剁成沫,又拿来盘子把剁碎的姜葱蒜放进去。 “公子原来会下厨啊!” 乔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他走进来,看着栎乐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出声。 栎乐不动声色,一如往日的冷漠。 “公子这几日一直守着姑娘,现在再闻这些油烟味的话,只怕公子的身体吃不消,公子还是去歇着,我来吧!” 他叫丫鬟让开,自己亲自来添柴看火,然后又起身夺过丫鬟手上的配料盘,把盘子放好,又接过丫鬟提进来的水桶。 放下水桶后拍拍手,叫丫鬟取一根丝带给自己绑衣袖。 栎乐放下菜刀,一手拿放鸡块的盘子,一手拿放姜葱蒜泥沫的盘子,快步走到灶台边,把手上的东西放好。 “别在这碍手碍脚!” 他清冷着声音让乔峪让一边去。 乔峪识趣到边上站着,就看着他忙前忙后,就是不敢再上去打下手。 “姑娘真是有魅力,竟然能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亲自下厨,我要是姑娘啊,知道公子亲自下场,指不定激动坏了。” “唉!公子会不会搭配这些东西?要是不会的话交给我来,保证熬出来的鸡汤肉美汤鲜。” 乔峪又开始暴露自己话痨的本性,也不管对方是谁了。 栎乐把所有东西都放进去,然后盖上盖子,蹲下来添柴。 “公子坐着,看火这种事情交给我。” 乔峪眼疾手快,把木柴推到一边,把凳子踢过去,一脸笑嘻嘻地看向栎乐。 栎乐不想听他废话,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汤要熬一个时辰,你守着,没回来之前哪也不许去!你们看着。” 乔峪瞬间苦下脸。 他还寻思着把公子劝走,自己之后把事情交给丫鬟们来呢,现在好了,他一个时辰都要窝在这个狭小的厨房里。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他不过是不想公子太累了而已,没想到公子竟然真让自己在这守着。 “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他看向门口看热闹的三个丫鬟,一脸嫌弃。 084:又请方舟余 “哟!高贵的栎乐公子怎的有空来我这小店了?” 正在打算盘的方舟余看到有客人来,抬头去看,才发现是栎乐,顿时语气有些调侃。 栎乐浑身烫得厉害,进去后寻了一处凳子坐下,然后双手搭在额头上,一脸疲倦。 看出来他的脸色很差,方舟余顿时小心翼翼地问:“公子这是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走到他面前弯腰,伸手就要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他呵住,不让她碰他。 她收回手,双手叉腰,不服气道:“生病了还这么横,烧死你算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栎乐深呼吸,然后放下手,微微颔首道:“找退烧的药材就行!” 方舟余嘟喃,没和他继续说什么,转身去药柜上找药。 “半把个月不见云音了,她最近旧伤没事了吧?” 她在柜子是边找药边说话。 没听到对方回话,她好像早就知道了,她就知道他不会跟自己说话,真是个惜字如金的家伙,也不知道云音看上了他什么。 美貌? 好吧! 她承认,栎乐这张脸真的是比女子还绝美,真的就是好看得惨绝人寰,关键是还不缺乏男子气概,整个看上去就是一谪仙儿,可惜又多了丝杀伐暴戾之气。 “公子若是能散去心中的暴戾之气,整个就真的是误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儿了。” 找齐药材,用纸分开包好,然后把药交给他:“这药呢一日两服,早晚各一,记住要饭前服用啊,别到时候喝坏了身子,说是我的错。” 栎乐接过,缓缓站起来,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 “怎么的?还有事情要说啊?还是还有药材要买啊?” 栎乐抬头,走下台阶,边走边说:“劳烦方大夫也去一趟。” 方舟余不明所以,不满道:“你要我跟你也去一趟,也得说要去干嘛啊!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到那边才知道的话我可不想回来取东西!” “不用!” 栎乐停在街上,负手转身。 她神色变得有些奇怪,说:“绝对不是请我过去吃茶的,你最好先说我要过去做什么,要不然到时候若是看病,那我还要跑回来取药呢!” 栎乐不动声色,冷声道:“要走便走,不走便算。” 话毕,他就已经迈步离开。 看着栎乐渐行渐远的身影,方舟余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嘟喃:“请人也得有个请人的态度吧!你这样算哪门子的请人啊!认识你真是我上辈子作恶多端了。” 她还真就两手空空小跑跟上去,一边跑一边还让栎乐走慢点。 她身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一天几头跑。 自从这栎乐公子和云音来了沧州,她就没有消停过,隔三差五就得跑人家府上给人家看病。 关键是这请人看病没个诚恳的态度,算了,她就自认倒霉吧,谁让他是玄极阁的栎乐公子。 …… “禀盟主,查到了,清行园是端王朝皇太子赫连景的府邸!” 分舵舵主潘通浩亲自去查探的消息,还是查了两日才打听出来的。 赵有嵊面露难色,瞬间觉得这事变得棘手起来。 “可曾听说过端王朝这个皇太子如何?” 端王朝作为天下主国,自然是实力最强的那个国家,每五年就要接受周边各国的朝奉,而端王朝现任皇帝为人深不可测,但是却是位百年难遇的开明君主,所以自从赫连靳嵘掌权的二十余年以来,天下还没有出现过战争和暴动,除了五年前东域与胡辽那一战。 虽然江湖与朝廷互不干涉,但是大部分江湖中人对于这个皇帝还是很崇敬的,就连他也很敬佩。 潘通浩一直以来做事情都力求做全,所以除了查到清行园的主人是谁之外,他还查了清行园主人这个人的身份背景。 “禀盟主,属下去查过了,这个端王朝的皇太子这几年来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过,至于他如何,除了端王朝皇室少部分人,没有人知道他这个人如何。” “不过,属下查到一件有趣的事情,赫连景目前在沧州,而且他的太子妃也在,说来也巧,这太子妃刚好就叫云音,就是不知道与盟主要找的云音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赵有嵊陷入沉思。 赫连景的太子妃叫云音,而顾满山给的名字也是云音,地址也是清行园,莫非这个云音就是顾满山要他除掉的人? 他转头看向潘通浩,问:“除了这些还查到了什么?” 潘通浩想了一下,不知道此事当讲不当讲。 犹豫了一下,细细道来:“昨日,属下在清行园外边等了半日,看到平时都跟在栎乐公子身边的乔峪堂主进出清行园,黄昏的时候进去了,但是没有出来过,直到今早才离开,去的是药铺,最后也回去了。” 赵有嵊一惊,连忙变得严肃起来,道:“你确定没看错?” 潘通浩又再次阐述确定以及肯定。 赵有嵊顿时觉得这事变得很复杂了。 乔峪从来不离栎乐公子身边,只有栎乐公子出现的地方,他都会出现,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端王朝皇太子赫连景的府上? 难道顾满山对他隐藏了什么? “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赫连景与栎乐公子有什么关系,记得本盟主要最可靠真实的消息,不要道听途说。” 潘通浩应下,转身离开了武林大殿。 留下赵有嵊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他总觉得自己被顾满山忽悠了,一个从未听过的黄毛丫头,以顾满山的身手,完全不用忌惮。 按理来说,以顾满山的行事风格,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云音既然威胁到了他的性命,那他就不可能留下云音。 现在他不仅留下了云音,还向他求助,甚至不惜拿出十年前的事情来要挟,居然想两败俱伤。 越想越不对劲,喊来左堂主。 “你去沧州顾府……” 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说了,对左堂主罢了罢手,让他退下。 这事,还得他亲自来才放心。 085:说书老先生 “你们是不知道啊,皇太子那可是举世无双权倾天下的人物啊!鄙人有幸见过这位尊贵无双的皇太子殿下,用举世无双形容都觉得不贴切,这世间实在是没有更美好的词来形容了,他可是比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长得绝色……” 老先生桌板一拍,一个生动形象的故事全靠这一张嘴进行加工修饰。 还别说,来听的人还不少,堂子里坐不下了摆了桌子在外边听,没想到在外边都能将老先生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这皇太子真有那么绝色吗?唉!老先生,你是不是忽悠我们呢?” 人群中有人调侃。 “男人哪能用绝色来形容呢?长得绝色那不是女人嘛!老先生居然用绝色来形容这位皇太子,可见长得太女人了,男人可不能被人说长得像女子啊!” 这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老先生也不慌,不紧不慢地说:“此言差矣!此言差矣!” “那皇太子殿下啊,确实长得比女子都要绝色,就连顾小姐都不及他分毫,但是呢,皇太子可比在座的各位都要有男子气概,你们且听我慢慢道来。” “那老先生既然说了这皇太子殿下举世无双权倾天下,那老先生可知这位皇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又如何?”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听了男人的话题,自然就变得最想听女人了。 老先生喝了口茶水,扇子一打开,又开始自己的说书日子。 “皇太子举世无双权倾天下,那太子妃娘娘自然也不差啊!我可是看到了,那太子妃娘娘长得可标志了,可谓是倾国倾城并可怜啊,举止投足间都是高贵典雅,可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那皇太子殿下啊,百般宠爱太子妃娘娘,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全部收集放到太子妃娘娘面前任她挑选,太子妃娘娘就是要什么,皇太子殿下都通通满足,可谓是满足了世间所有女子对夫婿的幻想啊!” “然后呢?然后呢?” 老先生讲得唾沫横飞,却依旧不能阻挡各位看客的心情。 “皇太子殿下可只有这一位太子妃娘娘啊,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呐!” “皇太子殿下是何许人也?那可是端王朝的皇储,莫说高门大户人家做不到只娶一位妻子,就连寻常百姓家都不见得能做到,但是这位尊贵的皇太子殿下就做到了,想听两位殿下日常生活如何,且听下回分晓!” “切!每次都是这样,下回也不见老先生您继续说!” 待众人散去,老先生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我有些事想问一下老先生,不知老先生方不方便?” 拦下老先生的人,正是潘通浩。 老先生放下手上的东西,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笑了起来,说:“想听皇太子与太子妃两位殿下后续如何,还请这位看客明日这时候再来,今日老夫家中有事,就到此为止了。” 潘通浩收回手,看着老先生走出堂子,心下了然,随后也离开了堂子。 若是真像老先生所说的,那这位太子妃该是何等的风姿卓越,才能令赫连景如此宝贝的珍视啊! 他也好奇这位跟盟主要找的名字一样的女子是何等人也! 看着躺在床上的云音,方舟余叹了口气。 就知道,只要她出现在清行园,准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上回说希望日后再见到你时,不是因为你还是患者的身份,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你又是一个病人,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她面露无奈,坐下开始给云音把脉。 把了一会儿,她面露狐疑,把云音的手放回被子里。 当即听到云音闷哼一声,皱起眉头,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云音摇摇头,表示没事。 倒是身后的栎乐一张俊脸都写满了不悦,只听他冷冷开口:“她肩上有伤,小心些!” “嗯?” 听到这个,方舟余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突然想到之前云音被人伤过,还以为是旧伤还没好,连连点头。 “如何?” 在云音在的时候,栎乐终于舍得多说点话。 方舟余站起来,却是一脸疑惑,惊奇地说:“我从医救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现这么奇怪的事情,我竟然把不到云姑娘的脉搏,之前明明感觉到了呀!为何这次感觉不到?” 栎乐负手而立,视线落在虚弱的云音身上。 “如何?” 听到他又问怎么样,方舟余瞬间有点恼火,没好气道:“没有把到脉搏跳动,那就不知道她身体如何,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问我,真的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最后不敢再说。 栎乐的眼神太可怕了,甚至他周身的气场都令她不敢直视他。 “虽然没有摸到她的脉搏跳动,但是她的身体就很虚弱啊,虚弱的话肯定要吃补药啊,不然……” “公子,鸡汤来了!” 乔峪适时出现,打断了方舟余的话。 看到气氛有些僵硬,乔峪有些不知所措,随即讪讪一笑,把汤蛊放到桌上。 “公子为了能让姑娘喝到鸡汤,可是亲自下厨熬的,鸡汤要趁热喝才好,我给姑娘盛来。” 说着便拿起汤勺盛汤到碗里,然后拿起托盘上的小勺子放进碗里,朝床边端去。 刚走到一半,就被栎乐挡住,立马反应过来,把碗交给栎乐。 “没想到公子竟然亲自下厨!” 方舟余震惊,震惊中带着慢慢的羡慕。 “虽然公子这个人冷漠了点,无情了点,但是对云姑娘是真的好,我何时才能遇到像这样的?啊呸!不对,是既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 乔峪走到方舟余身后,伸出手提起她的后衣领就往外走。 “放开呀!你干什么?不要拎着我的后领,我会走!” 到了门口,乔峪放开她,轻声说:“云姑娘需要静养,你吵吵嚷嚷会扰了她的清净!” 方舟余不满地嘟喃,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脸嫌弃。 “走到哪都能遇到你,一遇到你准没好事,阴魂不散!” 乔峪哟吼一声,不屑道:“你当我想看见你啊!你还以为你是人见人爱的类型啊!穿的花里胡哨!” 说完就往一边回廊走。 “你说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方舟余追上去,两人打打闹闹着消失在回廊尽头。 086:凉川王储慕容烈 顾满山长袖一甩,负手走进剑羽山庄。 山庄的管事迎上来,道:“老爷近日没来,庄上的黄金羽卫正在训练加紧中,目前已经快好了。” 顾满山满目愁容,火急火燎地走进议事厅。 “老夫问你,没了黄金羽令,这些暗卫死士能不能听令?” 他最关心的是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这些暗卫死士,在没有黄金羽令的情况下,会不会听他号令。 自从把第二批暗卫死士选拔出来后,他都是交给手底下的人来全职训练,他只是十天半个月来巡查一下,对于这些方面也没有多大在意。 以他这十年里参悟的长生不老秘笈,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全身修为有一天居然会被别人一掌废掉,而且还不能再进行修炼,简单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 他能指望的就是山庄上的这些暗卫死士,还有武林盟主赵有嵊和其他七人的帮助。 管事把房门关上,垂首道:“黄金羽卫只认黄金羽令,不认人!” 当初对每一个选拔进来的死士都是经过严格修炼的,他们只认黄金羽令,不认人,所以只有出示黄金羽令才能号令他们。 “那有没有一种方法,就是换一个号令,然后重新改编他们?” 顾满山不相信自己辛辛苦苦从各地找来的各方面资质俱佳的人,之后再耗费时间和大量钱财训练出来的死士居然因为没有黄金羽令就号令不了。 管事面露难色,腰弯得更低了。 “很难!” “就像士兵只认兵符一般,兵符在谁手里,士兵就听谁军令,所以……” 顾满山满脸怒气,把茶杯茶壶扫落在地,站起来把能砸的东西通通砸了。 他停在管事面前,指着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夫准备了这么久,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老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这两批黄金羽卫变成听老夫命令的,限你五日……三日时间,办不到提头来见!” 他被气得不轻,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管事站起来,看着顾满山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 没有黄金羽令,就不能号令黄金羽卫,不管黄金羽令在谁手上,见令则见主,听令行事。 他负手而立,招来一个年轻魁梧的男人,眯起双眼道:“传我话下去,停止黄金羽卫的训练,另外再去招来一批新人,三日之内给我招齐,去吧!” 男人点头,应声而退。 这几年来,他从未受过顾满山的恩惠,却在这山庄给他当牛做马训练死士,到头来他自己把黄金羽令弄没了,就迁怒于人。 不是要把黄金羽卫变成顾满山自己的人吗!那他就给他这个机会,他不仁别怪他不义。 看着满地的碎片狼藉,管事嘴唇上扬,心中好像谋划好了一切,就等看结果的那一天了。 管事走到书房,按下书架上面的一个暗格,书架自动打开,眼前出现一条密道,他四周查看一番,抬脚走进去。 密道七拐八绕,显然就是云音他们上回来的密道。 顾满山把所有秘密都藏在这个密道的尽头,这么多年来,顾满山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密室里看一次。 这几年,他也被顾满山带进来过几次,所以对于怎么进来,怎么关闭机关暗器,他了如指掌,也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走到存放鳞片的密室,他照着顾满山之前的方法去打开石柱,然后取出里面的鳞片。 来到石门边,准备把鳞片放进去,他耳朵一动,警惕地看向四周。 “谁?”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青布衫的男人,那人赫然就是武林盟主赵有嵊。 他站定,轻轻敲击着大拇指上的盟主扳指,一双鹰眼一般的眼睛看着管事。 “武林盟主?” 管事认出了赵有嵊,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 “不知道赵盟主来做什么?” 他也不避讳,手上拿着鳞片晃了晃。 赵有嵊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鳞片,缓缓开口:“咱们来做笔双赢的交易如何?” 管事愣了一下,有些出乎意外。 他说:“哦?不知我能有什么东西是赵盟主想要的?” 赵有嵊走动,说:“本盟主要里面的东西,你把它交给本盟主,而本盟主助你一臂之力,摆脱顾满山,这不是双赢的交易吗?” 管事收下鳞片,从容不迫道:“可是我好像并不需要赵盟主帮忙呢!所以这笔交易恐怕做不成了。” 赵有嵊也不急,又说:“别着急拒绝,本盟主还没说完呢!” “如果本盟主的消息没错,你应该就是凉川二十几年前消失的王储吧?慕容烈,对吧?” 慕容烈神色自若,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如今凉川早已覆灭,凉川与我何干?” 赵有嵊笑起来,说:“你就不恨凉川王?不恨那个让你失了凉川王之位的长公主?” 慕容烈不语。 赵有嵊又继续说:“你在顾满山身边这么多年,不就是想接他之手帮自己夺回凉川王之位吗?可是这事顾满山并没有办成,凉川王室是灭了,但是凉川王还在呢,难道你就不想一雪前耻?” 这次慕容烈有了些反应,但是还是不松口。 “那又怎么样!长公主已经死了,就连云老将军也死了,所以我的目的达到了,不需要再建凉川,赵盟主还是走吧!” 慕容烈的眼神里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动容。 二十年前,他确实还是凉川王储,是凉川王的下一任最佳人选。 是慕容敏慧和慕容逄联合起来害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江湖上寻求势力,最后才找到了顾满山这座大山,但是顾满山知道了他是凉川王室,根本就对他不屑一顾。 这么多年,他一直为顾满山拼死拼活地训练黄金羽卫,还为他铲除了许多麻烦,但是顾满山就是对他的请求不闻不问。 如今他算是看透顾满山了,他不想再为他卖命了,他想替代顾满山,甚至把他踩在脚底下。 但是他并不需要跟任何人合作,他一个人就足够扳倒他了。 “那你知道凉川王室是谁灭的吗?你就不怕那人知道你这个前王储还活着,来灭了你的活口?” 赵有嵊知道慕容烈最后会答应和自己合作的,至少只要他激起他内心的仇恨,不过目前看来,这事不太简单。 087:达成交易 “凉川王室已灭,那些人都不存在了,我为何要执着于此?那岂不是会活得很累吗?” 慕容烈反问。 赵有嵊负手,对他的话不可置否。 他抬头,说“不不不,除了慕容逄之外,他的儿子还活着,甚至慕容宇就在沧州,而且还是在顾满山的府上,这么好的机会,你确定要错过吗?” “据本盟主所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为顾满山卖命,但是他转头就帮你的仇人的儿子,这事怎么都觉得有猫腻吧?” “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这样过去了?顾满山,慕容逄,慕容宇,甚至还有长公主的女儿,你都放过了吗?” 他不信这样都说服不了慕容烈,夺位之仇或许不用执着,但是夺命之仇总不会说放下就能放下吧! “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呢?不就是他们派人满天下的追杀你吗?你以为戴了一张人皮,脸上的刀伤就消失了吗?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真是可怜啊!” 听着赵有嵊的嘲讽,虽然他也知道他这是想激怒他,然后激起他心中的仇恨,但是他一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这些事,还是理智不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事?不要在这里装圣人,以为自己就是无辜的,那时候你不也在吗!” “二十多年前,你不过是跟在慕容敏慧身边的一条狗,她的很多命令都是你在执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她!” 赵有嵊神情突然变得凝固,他以为这事会一直尘封下去,不曾想二十几年以后居然还有人拿这事出来说。 他突然笑起来,不屑道:“二十几年前,我只是慕容敏慧身边的一个小侍卫,可是如今我成为了江湖的武林盟主,而你呢?从尊贵的凉川王储变成了顾满山一个山庄的管事,真是天道有轮回啊!” “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啊?自己的冤屈无处诉说,而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的那个人却活在人前,潇洒快活了半辈子,本盟主真替你感到不值呢!” 慕容烈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眼里的愤怒显而易见。 对啊!凉川王本应该属于他,本应该是他过得潇洒快活,这二十几年凭什么是慕容逄风光无限,而他要四处隐姓埋名,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 凭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幸福美满,而他家破人亡,最后只能苟延残喘? “你凭什么帮我?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他神色动容了,曾经有苦无处诉说,现在有这个机会,他为什么要错过! 赵有嵊轻轻一笑,他就知道只要自己把这事说的很清楚,一定能说服慕容烈跟自己做这笔交易。 “既然你说对付顾满山容易,那本盟主给你一次动用江湖势力的机会,任你差遣!至于想要从你这得到什么,这个得等你重回凉川主持大局那天本盟主才能说。” 慕容烈摇摇头,感觉这样说太没有诚意了,万一回头就翻脸不认人,他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毕竟江湖上也不是人人都将诚信,顾满山就是一个例子。 看出他的心思,赵有嵊从怀中取出半块令牌,递给他,说:“这是江湖势力的令牌,一块两半,一半在本盟主这,另一半作信物给你,待你需要用到那天来找本盟主,合二为一才有效。” 慕容烈接过,放在手心看了一下,果然是武林盟主握有的江湖玉令,顿时变得和善了许多,随后把半块令牌收入囊中。 “万一不成功,你这不就是白白浪费时间了吗?” “本盟主的势力还没有失败的时候,等着看吧!” 听他都这样说了,慕容烈不再说什么。 他拿出鳞片,转身走到石孔边,把鳞片放进石孔里,石门瞬间被打开。 他侧目看了赵有嵊一眼,然后走进密室,而赵有嵊也跟在他身后进去,石门合上。 两人下了台阶,一堆箱子出现在眼前。 他指着其中一个箱子道:“这种箱子是用特殊材质炼制而成,没有钥匙是不可能打开的,你需要这里面的东西就看你的能耐了。” 赵有嵊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箱子上面的黄金锁,然后抬手,发现手指上沾了一层白灰,不是长久落下的灰尘。 他把手放在鼻子尖闻了闻,没闻出是什么东西。 这时,又听慕容烈说:“在顾满山这么多年,我多多少少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有关于十年前江湖霸主清乐的,也有关于几年前东域云老将军死的原因的,至于其他就不太清楚了,赵盟主只有能打开这些箱子,就差不多把握住了顾满山的把柄。” 赵有嵊绕了一圈,面露疑惑。 “你说这是关于清乐和云老将军的?”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满山会在这里藏着关于清乐的什么东西?为何云老将军的死,这里也有线索?顾满山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慕容烈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都说看你的能耐了。” “这些箱子自从进入到这剑羽山庄,就没有被打开过,至少我随顾满山进来的每一次,都没有看见他打开过,估计钥匙不在他手上,至于在哪里没听顾满山提过。” “半月前,庄里来了几个刺客,顾满山弄死了六个,还有一个女的跑了,前几日偶然间听到顾满山提过查到了。” 赵有嵊不关注这个,也就没问他跑的那个叫什么。 他看着面前这些箱子,陷入了沉思。 突然想起来什么,取出腰间的匕首,在钥匙孔上试了一下,甚至还砍了几下,发现一点破损都没有。 看来真是的没有钥匙就打不开了,那他要这东西有何用? “以赵盟主的本事,身居武林盟主之位,想要什么样的人才,那绝对是招手就来,想必开这把锁不难吧!” 慕容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赵有嵊的思绪。 他站起来,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不久,两人走出密室。 088:两人互相较劲 醒来后卧床三日,云音的手能简单的抬动了,肩上的伤也开始愈合。 云音说要出去走走,栎乐不让她走路,非要让她坐轮椅,然后他推着她在府里面逛逛。 两人停在假山前的亭子里,亭子四周装上了白色的帘布。 下人抬着火炉到亭子里放好,待添好木炭后,侍立在亭子外。 栎乐蹲下来,用毛毯子盖好她的膝盖,抬头看她,说:“快入冬了,虽然沧州天气不冷,但是也要做好保暖,不然大太阳天的感冒了会很难受的。” 云音垂眸,双手被他放进毛毯里,然后又看他站起来,取下一边的外衣套在她身上。 “你得快点好起来,还有事情需要你亲自处理呢!” 听着他耐心地嘱咐自己这些,她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像他这样尊贵的人,一直都是别人伺候照顾他,现在他竟这样屈尊降贵来照顾自己,还不厌其烦地叮嘱她这些琐事,那个人该是对他很重要吧! 她歪着头,火炉里传来的温度竟让她有些困倦。 “出师无名,你不怕被天下人诟病?” 为了她,出动影子护卫,他这是多看重她,才会坐到这个地步。 若是天下人知道这件事是他干的,作为皇太子,他出师无名,不仅会有损他的名誉,也会有损王朝名誉;作为栎乐公子,江湖本不应该干涉朝中国事的,这么做只怕江湖中人会因此对他存在偏见。 他坐到旁边,不动声色地说:“我曾说要护你周全,这次是我大意了。” “日后定不让他人伤你分毫。” 他说得很平静,但是却很坚定,眼里的柔情让她忍不住相信。 她别开目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怕看到他眼里透过她看那个人的那种温柔,怕有一天看多了会以为他看的是自己,然后把这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柔当成了习惯。 她平时最讨厌习惯,所以一直不会刻意地去对一个人好,也不会接受别人对她的好意,她怕习惯了,有一天突然发生了变化,她会舍不得。 她动了动双手,把手从毛毯里抽出,放在双膝上,双眼顿时变得酸酸的有些模糊。 缓缓开口:“要是有一天,那个人回来了,我不会麻烦你的,我素来习惯一个人,到哪都一样。” 他看不透她心里所想,此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对她说的话不太明白。 他站起来,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低下头与她平视,眼里带着探究,说:“你这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呢?我总是看不透你在想什么。” 她侧目,不想与他对视,微微颔首道:“说的你好像会读心术一样!” 他觉得她此刻的表情有些可爱,松开手站直,笑道:“还别说,我可是会读心术的,别人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过呢,看不透你。” 她以为他开玩笑,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那我说我会攻心术,你信不信?” 他负手,宠溺道:“信啊!就因为你肯定会攻心术,所以我心里眼里只有你!” 云音不屑一顾,冷冷说:“花言巧语!” “江湖人都知道栎乐公子冷漠无情,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从来不会柔情蜜意,要是他们此刻听到你的这番话,只怕江湖上那些美人就往你身上扑来了。” 她低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栎乐哑然失笑,觉得她是认为他对谁都好,继而不开心了。 于是说:“没事,她们尽管扑,我的怀里只抱阿音你。” 她嘴角一抽,竟然没有发现栎乐如此厚颜无耻,对她这般轻薄。 不想再与他说话,靠到轮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见她这般模样,他没再找话说,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这时,乔峪快步走来,看到云音睡着了,而栎乐在温柔地给她盖毛毯,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公子,玄霆神医来了。” 闻言,栎乐余光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弯下腰,在云音脸上落下一吻。 云音被他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地看到放大了好几倍的绝色容颜,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 她知道刚刚他是在干嘛,因为她并没有完全睡去,意识还在,只是假寐而已。 栎乐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然后站起来。 正在走来的玄霆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神色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悦。 负手走进亭子,冷脸面对栎乐,看向云音时又变为温润如玉。 关切道:“今日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云音抬头,面露惊讶,说:“师父怎么来啦?” “在秋明山时,师父给我泡的药不下百种,能有多大问题啊,现在感觉好多了。” 玄霆转头去看栎乐,发现对方听了云音的话后,看他的眼神里带了丝警告,他突然觉得心情顺畅了不少。 他走到云音身边,温柔地拿起她的手给她把脉,一边把脉一边说:“知道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所以来守着你。” 栎乐看他俩把自己当空气不存在一样,连忙插话:“阿音有我守护,玄神医不用屈尊降贵,还是秋明山比较适合玄神医。” 云音转头去看栎乐,目光里带着一丝丝的疑惑。 她不明白栎乐话里带着较劲是为了什么,为师父的话,好像不至于吧! 玄霆伸出手,在栎乐刚刚亲过的地方擦了一遍,感觉还不够,又继续擦了两遍,甚至还想再擦几次,但是被云音叫住了。 “师父,我脸疼!” 云音拧紧眉头,抬头看一脸嫌弃的玄霆。 玄霆收回手,神态自若地说:“你脸上脏了,擦一次没擦掉,现在好了。” 云音哭笑不得,这还是她认识的师父吗? 以前他可不屑于碰她一根手指头,把个脉都嫌弃半天,现在怎的还擦起她的脸来了? 玄霆余光看到栎乐一脸的不悦,顿时就扬起了嘴唇,说:“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这期间不要碰凉水,不要吃凉的食物,凉性的也不要碰,你自己也知道的。” 云音点点头,突然被一只手挡住了视线,她疑惑地看过去,发现栎乐一脸不悦。 “阿音是我的未婚妻,有我照顾,就不劳烦玄神医挂念了。” 玄霆不理他,又叮嘱了云音一些事情,然后走出亭子离开。 089:清乐是女子 栎乐走过去,背对着云音,挡去了她的视线。 听他幽幽地说:“人已经走远了。” 她收回视线,觉得今日的他很莫名其妙,先前和自己说那些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后来师父来了,又暗暗跟师父较劲。 于是说:“你对清乐是什么样的情绪呢?” 他的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奇怪地看着她,坐到旁边往炉中添炭。 一会儿,就在云音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响起:“若为男儿,他当是一个令我都尊崇的存在,若为女子……” 他顿住,好像在想些什么。 云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猜对了吧…… “是女子的话,她更值得我尊崇敬佩,她那样的人若为女子,这世间男儿只怕对她趋之若鹜,男人都不喜欢比自己强的另一半。” 她歪起头,对他的话不可置否,也不是信任,这是人家的事情,她听听就好了,又何必深究。 “清乐是女子!” 她轻语,垂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听到这句话时眼里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心里有些不舒服,抬眸看向外面,不自觉看得出了神。 栎乐添炭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把火钳放下,拿起桌上的汗巾擦了一下手,掩去眼底的异样。 缓缓开口道:“关于祖父的事情,那几日我去查过了,蛊毒是苗疆引来的,顾满山与你父……云仲怀联手,所以祖父才不治而亡。” 栎乐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事情告诉她。 云音回神,眼神有些忧郁。 “云仲怀么?” 曾经她一直觉得云仲怀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还不至于坏透,没想到,祖父竟是他联合外人害死的,祖父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儿子?当初,母亲为何要下嫁给他? “我一直以为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还算个好儿子,看他平日里如此孝顺祖父,没想到竟是他害了祖父……” 她语气有些更咽,曾经她一直陪在祖父身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祖父白疼她这么多年了。 她掀开毛毯,把脚放到地上,站起来往外走。 栎乐不放心,慢慢跟在她身后。 “你要去哪?” 他见她是往外走,顿时知道她这是要出去,平时她一出去准是有事情。 她加快脚步,边走边说:“我回秋明山一趟,你不用跟着。”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连忙说:“我陪你到秋明山下。” 到了门口,她甩了甩手,感觉活动没啥不适,想来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她回头道:“不用,师父在门口等我了,不会有事的,你若是不放心,我回来时提前告诉你。” 她的话音刚落,一辆精致的马车驶入眼帘,刚刚已经离开的玄霆从里面伸出手来,然后是他的人。 栎乐在大门前驻足,看向玄霆的目光里带着冷意。 玄霆则是与他相反,笑意盈盈如沐春风。 药童搬来凳子,玄霆小心翼翼地扶她上来。 等云音进去后,玄霆转头看向栎乐,温声道:“栎乐公子再会!” 栎乐冷哼一声,目送马车渐行渐远。 乔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马车早已没了踪影,轻声说:“公子,人已经走远,不必看了,再怎么看,姑娘也不会现在就回来。” 栎乐恢复以往的神色,收回目光时,瞥了清苑一眼,发现贺煜就站在门口,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折扇。 四目相对,一个目光冷得渗人,一个目光暖得如阳。 马车缓缓驶出城。 云音双手放在膝盖上,看向对面假寐的玄霆,她说:“师父每次都算得这么准,我都差点以为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了。” 她和玄霆说话,向来习惯这么明目张胆,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听。 玄霆双眼没睁,薄唇轻启:“你也不赖!” 她微怔,随即笑起来,笑得很轻松,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玄霆睁开双眼,不屑道:“笑得那么灿烂,是不是又有事想问我?” 她突然讪讪一笑,看着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像个孩子看长辈一样。 “知我也莫若师啊!” “师父有事一直瞒着我,既然师父不说,那我只好自己问咯!” 听她这么说,他没有感到一丝意外。 跟她相处这么多年,她性子如何,他还是知道的,而且以她的聪明,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太想说罢了。 “师父跟清乐是旧识吧!” 她没有问他,而是肯定的说,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师父跟清乐就是很熟悉,而且师父收她为徒,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血特殊,而是这事跟清乐有关。 闻此言,玄霆有些意外。 他以为她会问药引一事,没想到是这件事情。 看他的神情,她大概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于是又问:“那我跟清乐有什么关系?” 玄霆又闭上双眼,靠在墙上,姿态随性自若。 一会儿,他说:“算时间,确实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了,现在我不会告诉你,等你自己完全觉醒起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云音神色变得复杂起来,她就知道是这样。 曾经师父把红笛给她,还把御龙驯龙之术的书籍给她,让她务必学会,从那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直到红笛坏了,师父拿去修,她才更加肯定了这件事情。 世人都说只有十年前消失的清乐才会御龙驯龙之术,如果只有清乐会的话,那这种方法应该只有她知道,师父手上怎么会有关于这种方法的书籍,还有清乐用于御龙驯龙的红笛。 解释这一切的唯一可能就是师父与清乐很熟悉,甚至是挚友,才会得到这些东西。 可是,清乐的年岁一直是个谜,十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栎乐甚至祖父都能知道清乐,那她怎么可能会和清乐有联系? “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你先好好养身体,有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说。” 她正想着,玄霆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奇怪地看了假寐的玄霆一眼,乖乖没有再问。 090:不欢而散 两人一身橘色衣裳,都很沉默的不说一句话,居然还能和谐地坐在大堂里喝茶。 贺煜一直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 抿了一口茶,温声道:“栎乐公子的茶是好茶。” 栎乐依旧一副冷淡的态度,对他的话没有作何回应。 贺煜也不在乎,轻手放下茶杯,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袖,又说:“栎乐公子请我来应该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栎乐这会儿有了些反应,清冷着声音道:“不要企图接近云音!” 原来是宣誓主权啊! 贺煜温润一笑,双手搭在双膝上,平静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更何况云姑娘不见得就是属于栎乐公子的,你都不了解她,凭什么说我不要接近她!” 栎乐抬眸看去,握着茶杯的力道不禁加大,直到听到茶杯裂痕的声音,他才松开,手上已经泛红,要是茶杯破碎,此刻手上应该是血红了。 “她不属于任何人。” 贺煜抬头,笑着说:“原来栎乐公子还知道她不属于任何人,可是我有一句话想同公子说,她确实不属于任何人,但是她更不可能属于你!” 他的态度也变得冷硬起来,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敌意。 “若要真的论起来,我认识她比栎乐公子早,凡事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后来居上者往往都是破坏别人幸福的恶人,公子应该明白吧!” 栎乐脸色缓和下来,从容不迫地说:“不介意把胡辽变成第二个凉川。” 贺煜也不恼,站起身告辞,临走前说:“以前还会忌惮一些,现在可以一试,告辞!” 栎乐依旧坐在原位上不动声色,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也离开了大堂。 两个没了茶水的茶杯中,飘起丝丝雾气,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和交谈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无玉在清苑门口遇到贺煜,看了眼对面的清行园,心中明了。 “看样子,你与栎乐相处的不愉快啊!” 她今日一袭蓝衣,一头青丝随意的用根簪子别在脑后,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典雅大方,就像大家闺秀一般。 贺煜把她请进府,又恢复成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说:“不知无玉城主登门,怠慢了。” 无玉面露惊色,贺煜什么时候与她这么客气生疏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贺煜回眸一笑,温声道:“哦?以前不是这样的吗?那无玉城主说说我是什么样的?” 无玉走过去,与他并肩而行。 看着他的侧颜,竟有些入迷了。 “你以前与我不会说这么生疏的话,不会急着想要与我划开界限,以前也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而情绪变得飘忽不定,是不是因为云音?” 贺煜轻哼,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叹了声息:“无玉城主要清楚,事物尚且不会一成不变,更何况是人呢!” “我就知道是因为她,自从你遇到了云音,一切都变了。” 无玉停下来,看着贺煜的背影。 她不甘心! 她陪在贺煜身边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除了温润之外其他的情绪,甚至生气都没有,可是自从遇到云音,这才一个月不到,他的情绪就因为云音而变得彼此起伏,云音她凭什么! 她这十年里,一直想方设法的引起他的特别对待,甚至想要用自己的热情暖化他的心。 她一直以为只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才没有打动他。 到后来,她以为他是对谁都是一副兴趣欠缺的样子,还在庆幸她至少还能陪在他身边,陪他说说话,这样她就是比较特殊的那一个了。 到最后,原来他不是无情,也不是对她特殊,而是拥有他这些热情温柔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看到他因为云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有情绪的起伏,她就知道原来自己不是特殊的,云音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一个笑话。 云音她一个后来者凭什么能得到他的温柔?凭什么? 宣逊负手走来,停在无玉身后,探出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贺煜消失在拐角处。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走到她身边说:“别看了,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无玉收回视线,没好气地瞪着宣逊。 “你来干什么?” 宣逊啧啧两声,然后说:“王上他这是明显不喜欢你,明眼人都知道,偏偏你不知道,喜欢他这块木头值得吗?” 无玉这次没有再对他发泄,居然安静得出奇。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哪凉快待哪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话说完,转身往外走。 今日她来本来是有些事情找贺煜商量的,现在没那个心情和他心平气和地坐下商量了,眼不见为净。 宣逊看了眼贺煜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无玉的身影,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犹豫了一下,最后转身跟无玉离开。 小跑追上无玉,笑得像得到了宝贝一样,“无玉大美人儿,前几日我那新进了几瓶桃花酿,要不要去我那喝两杯?” 无玉继续走着,一直想着刚才的事情。 “我知你最喜欢桃花酿,所以特意留下来给你的,那几瓶桃花酿,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进来的,而且还是陈年酒酿,你绝对喜欢。” 他双手交握扣在后脑勺上,背着走,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停下来,抬头看向宣逊,问道:“你说云音有什么好的?为何王上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宣逊不知道她说的做到这种地步是什么意思,面露疑惑,反问她:“云音是谁?王上又做了什么?” 无玉撇嘴,嫌弃地说:“就说你脑子不好使,你还不承认,云音不就是上回王上说的端王朝太子妃的那个女人啊!” 听她的语气缓和下来,他微微一笑,爽朗道:“那咱们无玉大美人太聪明了没办法啊!” 瞬间他是故意的,她跺了跺脚,推开宣逊径直向前走。 宣逊放下手,追上她,边走边说:“那桃花酿……” 无玉摆摆手,爽朗说:“和什么过不去也不能和美酒过不去啊!” “得嘞!” 091:重返云府(1)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可不能出错,惹了龙颜,你们可担待不起啊!”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从府门外进来,看到府内下人们忙忙碌碌,给府里各处装饰打理。 整理一下自己的官服,走进大厅,发现自己的娇妻就在里面等候了,或者说是在看下人做事更准确点。 “老爷下朝回来啦!” 张氏迎上去,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看着就像二十多岁的人。 她长得好看,身上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大气,若是不了解的,倒也真以为她是这样子。 云仲怀微笑面对张氏,牵起她的手,宠溺道:“王上指定今年的秋宴在府里举办,今日要辛苦夫人了。” 张氏娇嗔一声,倚靠在云仲怀身上,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娇声娇气地说:“不辛苦不辛苦!就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到时候让王上不满意了,而怪罪老爷呢!” 下人们对这一现象早已见怪不怪,只顾着做自己手上的活。 “王上宽厚仁慈,夫人只要尽心尽力就好!” “珊儿回来了没有?” 云仲怀反握张氏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想起来前几日就派人去请云珊回来,这才开口问。 一说到云珊,他就觉得欣慰,他这个女儿啊,可谓是他的骄傲,能拜入天下第一门派崆泷山掌门的门下,真的是了了他一个心愿啊! 说到云珊,张氏也是满脸骄傲,她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女儿了,虽然有儿子,但是那个儿子不争气,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和他那些猪朋狗友混迹酒楼花楼,没个正行。 “爹!娘!女儿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云珊呢,她的声音就传来,两人转头看去,一身道袍束发的云珊意气风发地出现在门口,这一身装扮好不飒爽英姿。 云仲怀和张氏满面春光,立即上去嘘寒问暖。 “珊儿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啦!竟长得这么高了,在崆泷山吃住都习惯吧?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同门师兄弟姐妹对你好不好啊?” 张氏拉她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损伤后,着急地问了一大顿。 云珊随张氏,长得好看,还多了几分英气,整个人看着显得特别爽朗轻快,没半分张氏算计的模样。 束了发,云珊竟差不多和云仲怀一般高了,遗传了张氏的美貌和云仲怀的身高还有英气。 云仲怀欣慰地看着云珊,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今年的秋宴,王上传谕在府里举办,各位娘娘王子都会来,珊儿可要好好打扮一番,给爹爹长长脸,可别失了将门嫡女的风范啊!” 云仲怀开怀大笑,心里眼里只有云珊,完全不记得自己与原夫人还有一个女儿,那才是真正的将门嫡女。 云珊心里想起来云音,连忙问:“爹,妹妹呢?” 听她这么一问,云仲怀和张氏的脸色都变得不悦。 云仲怀甩袖负手,一脸不高兴地说:“别提那逆女了,她可没把你当姐姐,也没把我和你娘当爹娘,从来没有孝顺过我们,几个月前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张氏连忙哄他:“再怎么说音儿也是老爷的女儿,只是姐姐去的早,我又管教不周,这才失了礼数,老爷莫气!” 张氏软言软语,这才令他消了些气。 云珊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说:“妹妹年纪尚小,有很多不懂的地方,爹又何必跟妹妹置气,如今喜事,何不派人请妹妹回来一聚!” 云仲怀更欣慰了,看着云珊的眼里充满了宠爱。 “珊儿跟你母亲一样,总是这么善解人意,那逆女拿性命要挟我,让我把她从族谱上除名,现在她已经不是云家人了,何必提她坏了兴致,你几年未回来了,可要在家里好好住上一段时间呀!” 云珊顺应云仲怀的意思,不再提及云音惹他不快。 “女儿这次跟掌门师父请了一个月的假,这次可以在家好好陪爹和娘一段时间了,多年不见,女儿也甚是想念您们呢!” …… 玄霆衣袖一挥,空中画面消失,刚刚呈现出来的画面,正是云仲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云音以为她已经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是再次看到这一副画面时,还是忍不住心酸。 曾经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与云仲怀这个所谓的父亲也有过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后来母亲去世,一切都变了,云仲怀不再待见她,只有祖父一个人待她好。 她以为他真的是无情无义,原来云仲怀不是无情,只是对她无情罢了。 她脸色变得冷漠,清冷声音说:“师父,今晚拜托了!” 东域王患病,太医院束手无策,所以才把本该在立冬前夕举办的秋宴提前了,还特意派了国师来请玄霆出山顺便出席秋宴。 云音本来以为以玄霆的行事风格不会同意,没想到最后居然同意了。 看他给自己看这些事情,她就知道他这是为了她,才答应了东域王的请求。 玄霆神色自若,对外面的药童说:“改道去东域。” 沧州离东域王都不远,也就百里的距离,但是驾马车的话,正常速度也需要一天一夜。 “多谢师父!” “我可不是帮你,只是想从东域王那里得到一些东西而已,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云音微微一笑,觉得玄霆此刻的表情有些别扭,于是调侃道:“师父这样优秀,以后能嫁给师父的女子定是也很优秀。” 玄霆冷哼道:“女子都是麻烦,自从认识你,我的手可没消停过,收藏的那些珍惜的药材都差不多用在你身上了。” 看着他满目心疼,她吐了吐舌头,娇俏一笑。 “师父只收藏又不用,要那些药材在师父手上也是浪费了。” “少贫嘴!” 他又闭上双目养神,一会儿开口说:“多休息,少说话,对你的身体恢复才有好处。” 云音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闭目养神的玄霆,胸口微微绞痛,她抬手运气缓解,轻声说:“好!” 话毕,马车内又恢复平静,只听到车轮轱辘转动的声音,回响在山间,久久未平息。 092:重返云府(2) 黄昏西下,一辆精致低调的马车缓缓驶入东域的王都盛阳城外。 盛阳城门外,年轻的国师率着一众大臣已在此等候多时,西城门进出的百姓也被提前清退到东南北三门出入,西门则用来迎接这位要到来的神医。 看到手底下来汇报的马车模样,国师一眼就认出来了,笑意盈盈意气风发地上去迎接。 他作揖道:“早已在此等候玄先生多时,恭迎玄先生!” 国师带头作捐迎人,身后的一众大臣也附礼。 见马车里的人没有反应,国师又耐着性子说:“王上已经给先生备好了王宫贵客的马车,还请先生移步。” 玄霆睁开双眼,看到坐在对面的云音正瞧着自己目不睛,以手抵唇轻咳一声,说:“走吧!” 起身去掀开车帘走出去,看到外面一众清一色官服的官员,双眼微眯,转去掀车帘,一袭黄衫的云音弯着腰走出来。 药童放好凳子,玄霆率先下车,然后扶着云音的手让她慢慢下来。 国师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神医,纵然他见多识广,乍一见到玄霆,犹见神明,颇为惊人,就连身后的每个官员也是这番心境。 他会看人脸色办事,见玄霆对这个女子如此温柔体贴,想也没想就说:“想必这位便是贵人了,有幸!” 玄霆双眼一眯,一边的云音就觉得不对劲,连忙解释:“师徒!” 国师心惊,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错了意,出了一些冷汗。 “吾王身体不适,故而没有亲自来接玄先生入宫,还望您海涵!” 玄霆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弄得国师也不知他是何意思。 果真如传闻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以他过来人的经验来看,他对这位女徒弟不一般。 早就听说秋明山的玄霆神医性格古怪,只接手自己看得顺眼的病人,而且别人拜师也不容易,没想到竟然还收了一位女徒弟,想来这女子也不简单。 至少作为男人,他知道男人的一些心思。 伸出手朝两人作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招来士兵示意他把马车牵下去。 “先生和姑娘请上马车!” 一进城门,就见城门里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一看便是东域王宫才能使用的专属马车了,马车外就挂着两块写有“东”字的牌子。 玄霆看向云音,温声说:“可想坐着走?” 云音瞧了一眼四周,点点头,慵懒道:“师父,我乏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宠溺一笑,扶着她上去,而自己则让掌马车的人下来,然后坐在马车上驱马。 “本尊的徒弟娇贵,莫要见怪!” 这是他同一众大臣说的第一句话。 众人可不敢有什么意见,连忙摆手说没事。 到了王宫的西门,国师随两人进宫,其他人止步于此。 马车一停,云音也就醒了,算来,她眯了半个时辰,从西城门到西宫门的距离也需要半个时辰。 玄霆伸手掀开车帘,待她出来后又扶着她下车。 她抬头看向写着西门的城楼,心中五味杂陈。 儿时,母亲被后宫的娘娘请去吃茶,她也被带去,只是从东面宫门进,如今再入盛阳,又踏王宫,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国师出示令牌,守宫门的士兵立即让道。 “两位请!” 进了宫门,走上长长拐拐的宫道,宫道上空无一人。 待进了第二道宫门,就见时常有侍卫巡查,还偶尔有太监宫女轻手轻脚匆匆忙忙路过。 出了第二道宫门,就进入空旷的地方,四处围了墙,有东西南北四处城楼。正前方的城楼下通往朝堂及后宫,他们从西门进,然后拐进南边城楼门,那是进出王宫的唯一进出口,右边即为东宫,左边即为太医院,这是站北朝南分的东西方位。 国师领路,走上小拱桥,下来后便身处空地正中央。 东城楼上,一袭华衣的女子手里拿着望远镜,此刻正瞧着下边的三人。 她身侧,一名黑色蟒袍华服男子负手而立。 “这样谪仙的人,他是谁?” “我在盛阳待了十余年,怎么没见过这样俊美的公子?” “三哥你看看那是谁?” 她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男子。 对方不屑,没有接。 “你若想知晓,看样子是去往父王住所的方向,一去便知。” 能住东宫,不用想就知道是东域的王储代霄云了,而他身侧正是同母所出的亲妹妹,九公主凌文。 这时,一个小太监找来,向两人行礼后,说:“殿下,玄神医到了,王上让奴才来请您过去!” “原来这样谪仙的人儿竟是玄神医。” 凌文一喜,抱住代霄云的手臂,撒娇道:“三哥,带我一起嘛!” “老早就听说秋明山的玄神医要来,天下谁人不想一睹其尊容,三哥就带我去嘛,我保证绝对不惹祸。” “两位请!” 踏进后宫之地,热闹之气显而易见。 东域王一身便装,携同王后及两位贵妃在向春宫的台阶下等候,三人行至,他们面露宽慰。 东域王迎上去,客客气气地说:“久闻玄先生的大名,如今才得以一见,玄先生果然仙人之姿,本王惭愧!” 玄霆没有与他说这些客气的废话,直接说:“各取所需!” 东域王没有想到他的态度竟如此冷淡,当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玄霆身侧的云音,皱起了眉头,问道:“本王看这位始娘有些面熟,应该在哪里见过吧?不知如何称呼?” 云音听他说和自己面熟,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觉得他这是在套近乎,因为别人都说她与母亲长得像,东域王见过母亲,所以不觉得奇怪了。 “云音!” 王后以前见过她和她的母亲,这会儿一听名字就认出来了。 她落落大方地说:“是云夫人的千金吧!几年不见,竟然长这么大了,像云夫人一样亭亭玉立。” 听到王后提醒,东域王也想起来了,欣慰道:“原来是云夫人的独女,怪不得能与玄先生同行,也就只有云夫人那位出色的女儿能得先生青睐了。” 寒喧了几句,东城王请两人进向春宫再说。 093:重返云府(3) 纷纷落座,东域王纷纷宫女端来早就准备好的上等茶。 “本尊瞧着东域王不像有事的人!” 入座后,玄霆冷不防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东域王尴尬一笑,连忙说:“玄先生果然神机妙算,请先生来呢,主要是这几日本王心神不宁,时常恶梦缠身,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都是废物,找不出病因,所以就想请您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玄霆扭头看坐在身边的云音,轻声说:“音儿觉得如何?” 东域王见玄霆对他们的态度与对云音的态度截然不同,当下就以为云音是他夫人,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云音何德何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先生与云姑娘的感情真是叫旁人羡煞了。” 他端正态度,顺应玄霆的态度说话。 玄霆面露不悦,冷声提醒:“本尊不喜旁人插话!” 东域王又尴尬了,身边的王后见状,连忙伸手拍拍他的手安抚。 云音心下冷笑,东域王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熟练了。 “师父是主客,师父觉得就好了。” 东域王听云音喊玄霆师父,顿时就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话说错地方了,也难怪玄霆会不高兴。 他不再说这件事情,转而说:“知晓先生今日来,本王把秋宴提前在云府举行,还望先生赏脸,做一次上座贵客。” 玄霆看到云音因为东域王口中的云府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回头看东域王,说:“本尊陪音儿去的!”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在云府举办的秋宴,要邀请云音去,他或许才去。 东域王这个人心思细腻精明,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看向云音,慈祥地说:“云姑娘应该许久没回家了吧?要不趁着这次秋宴回去一趟?” 云音举茶杯的动作僵住,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她突然冷笑,把茶杯放下,看向东域王,却目中无人。 “东域王说错了,云音现在四海为家,东域云府……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所以何来回家一说?” 她一丝面子都不给东域王,令东域王又面露尴尬之色。 他讪讪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又说:“本王记得你就是云将军与云夫人的独女,云府怎么会不是你家呢?” 云音嘴唇一勾,轻声说:“这就看东域王曾经怎么想的了。” 东域王面露疑惑,看向身边的王后和下面的两位贵妃,见她们也面露疑惑,纷纷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云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本王最看重云老将军,痛失良将,本王也很难过,但是逝者已去,又何必纠缠过去呢!” 云音不再说话,她觉得跟东域王说话就像她心胸狭隘一样。 最后云音应了下来。 东域王之前让王后挑选出后宫最典雅清静的宫殿给玄霆暂住,现在多了个云音,又让王后重新再去找一间。 云音回绝了,说自己住偏殿就行。 夜幕降临,东域王携王后以及妃位以上妃嫔共七人,分别乘坐马车前后出现云府的大门口。 一众大臣及云仲怀早就在门口迎驾,一见王宫马车来,连忙跪地迎接。 “恭迎王上,王后娘娘!” 东域王牵着王后的手走出豪华的马车,俯仰着跪了一地整整齐齐的众臣,觉得这才是自己拥有的尊容,而不是在接见玄霆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众卿平身!” “今晚秋宴,诸位爱卿就当做是平常家宴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因为本王与王后在场,就觉得拘谨啊!” 众大臣起身,连忙点头应下。 云仲怀笑脸相迎上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王上驾到,宣布秋宴开始了。” 东域王下来,欣慰地拍了拍云仲怀的肩膀,爽朗笑道:“云卿办事情,本王一直都放心!” 云仲怀连连说不敢当,然后请东域王和王后以及诸位妃嫔进府。 “王上,娘娘,请!” 东域王扭头,伸手牵起王后的手,跨步走上台阶进府。 上座后,东域王叫众臣落座。 这时,云仲怀亲自端着托盘上来,托盘里放着一把黄金弓,还有三根黄金箭。 端着托盘在大厅口等候,贴身太监扶着东域王走下来,停在云仲怀跟前。 他扳了扳手关节,做了一下热身,然后左手拿起托盘上的黄金弓,右手拿起黄金箭。 一拉弓,就觉得目光晕眩。 看到众臣期待的目光,他甩甩头,视线又变得清晰,重新拉弓,右手一松,三箭齐发,消失在夜色中。 三箭既出,众人齐欢呼。 此三箭,一箭风调雨顺,一箭国泰民安,另一箭则是祭山神祖先。 凡是遇此金箭者,不分国别身份,可凭金箭进宫向东域王讨要赏赐。 “王上威武!” 东域王开怀大笑,放下黄金弓,又重新坐回位置上,贴身太监高呼宣布秋宴开始。 东域王左下方,还空着两个位置,这是临时叫云仲怀加上的,并没有说明留给何人。 云仲怀也看了在场的王室贵族一遍,发现王子公主都来齐了,他也不好问。 代霄云作为王储,坐在东域王右手边下第一个位置,其后各王子公主就按顺序纷纷落座,五位妃嫔则按品阶高低坐在东域王和王后左右下边一侧。 这时,等在门口的小太监来报:“禀王上,玄先生二人到!” 东域王站起来,下面的一众人也纷纷站起来。 他单手叉腰,爽朗笑起来,右手一挥:“快请!” “有请玄先生,云姑娘!” 不说名字,众人还真不知道能让东域王起身,比东域王迟来的这二人是何人,纷纷在心中猜测到底是何人有这般面子。 一身白衣飘飘的玄霆和一身橘衣秀气的云音缓缓走来,在众人的注目中行至大厅。 “这位公子器宇不凡,仙风道骨,玄先生……莫非是秋明山神医?”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你玄神医的尊容,何其有幸啊!” “素闻玄神医不近女色,能跟在他身边,莫非这位女子是贵夫人?” “虽这女子稍微逊色了些,气质竟与玄神医相配,乍一看郎才女貌啊!” 云仲怀转头看去,看见玄霆身边的云音,面色凝固。 张氏和云珊一瞧见,也是面露惊讶。 094:反击张氏 云音看到了三人,嘲讽一笑,不卑不亢地随玄霆走到正中央。 东域王请两人落座其后也坐下来,向众人介绍:“各位可能不认识,本王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秋明山神医玄先生,这位呢,是先生的爱徒!” 众人坐下来,纷纷交头接耳。 无非就是夸玄霆是如何如何的好,还有能见到他是何其有幸之类。 云仲怀坐不住了,对着刚坐下来的师徒二人说:“微臣瞧着这位玄先生的爱徒甚是面熟,倒像是微臣那几月前出走的女儿呢!” 东域王“哦”一声,看向云音,见她神色自若,瞬间明了,解释道:“云卿没看错,这便是云夫人的独女云音了。” 听到东域王说这是云夫人的独女,在场的人纷纷暗自揣测。 “云大人真是好福气啊,一个闺女进了天下第一派崆泷派拜掌门人为师当闭关弟子,另一个闺女竟然是秋明山神医玄先生的爱徒,真是羡煞我等啊!” “我要是有云大人一半的福气啊,这辈子也就知足了,偏偏我那些儿女不争气,唉!” “可不是嘛!早就听说云夫人的独女云音从小就是练武奇才,没想到也是学医天才,能得玄先生教授,定是不凡的,若论起来,能成为玄先生的爱徒,比当崆泷派掌门人的闭关弟子要风光啊!” “这话你也就现在小声说一下,可千万别当着云大人的面说啊!” 听着众人的议论,云珊的脸色乌云密布。 云音小时候就备受瞩目,后来父亲改为重点培养自己,还以为是云音没了天赋,如今这是来打她的脸了呀! 云仲怀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云音还是他的女儿,听到这些官位比自己低的官员说这些话,他倒是很自豪的,但是现在云音已经不是云家人,而云珊又被用来跟云音比较,甚至说云珊不如云音,他自然是不高兴的,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云音轻抚袖中白白的头,拿起跟前的一块糕点放到衣袖旁边,白白闻到味探出头来,看到糕点满眼放光,出了她的衣袖到旁边吃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抬眸去看对面的云仲怀,波澜不惊地说:“云大人记性不好了,我来提醒你一下吧,云音可不是你的女儿,不信啊……翻翻族谱看看有没有云音这个人。” 云仲怀此刻的脸阵青阵白,显然是被云音的话气到了,又碍于东域王及朝臣家眷都在场,没有发作。 怒极转笑道:“音儿真会说笑,可不要因为高攀上了玄先生就不认这个家了啊!想必玄先生也不喜欢这样的人。” 他的视线落在目空一切的玄霆身上,企图引起他对云音的不满。 这时,玄霆嘴唇微勾,冷冷道:“本尊的爱徒如何,就不劳烦别人操心了。” 他抬眸,目光冷如冰,令云仲怀浑身不舒服,不禁低下了头。 “东域王的臣子真是好笑,竟然试图攀本尊爱徒的关系。” 他虽看着云仲怀,话却是朝高位上的东域王说的。 听他这么说话,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在维护云音,当即嘘声不已。 东域王被他这么一说,面露难堪,只得陪笑道:“先生莫怪!” “云卿可别在这种重要的场合说不适宜的话啊,别坏了先生的雅兴!” 被警告,云仲怀知道这事不能说了,于是打算噤声。 但是云音并不打算就此算了,只见她站起来,朝东域王点头示意。 “刚好今晚众人都在场,我把这件事跟云大人做个解释吧!” “云姑娘请说!” 碍于玄霆的颜面,东域王对云音也客客气气的。 “我是云夫人的独女不错,但不是现在这位云夫人的,我母亲去世后,他并没有把我母亲灵位放入云家祠堂,云家族谱上也没有我母亲的名字,几年前,祖父不幸去世,之后云仲怀就把我从云家族谱除名,现在我已经跟云家没有任何关系,还请诸位今日作个证。” “你……逆女!” 云仲怀差点被气昏过去,是身后的张氏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老爷消消气,音儿只是在责怪您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她,回头妾身给音儿疏导疏导就好了。” 张氏今日虽然一身华服,她的声音却掩盖去了她端庄大气的气质,显得小家碧玉。 云音负手,没有因此打住,继续说:“云仲怀宠妾灭妻的行径,盛阳家喻户晓,怎会不知呢!张氏虽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却也是张大人抬了她那乐妓身份的母亲为正妻,才得以嫁入云府为贵妾的。” “说不好听的话,乐妓尽管被抬为了高府夫人,她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又怎会改变,张氏就是在我母亲去世后被抬为夫人的,所以这样细算来,就算我还是云家人,张氏也非我母亲,只是比我低一头的继妻而已,又有何资格说教我呢,娘娘,我说的没错吧?” 她最后的话落在上面的王后身上。 东域向来注重嫡庶之分,以云家为例,如果张氏是慕容敏慧去世后才嫁进云府为继妻,那自然可以当嫡女的母亲,但是张氏原先在府上做贵妾,慕容敏慧去世后才被抬为继妻,那就永远比原嫡妻生的嫡女低一头,这件事在东域有明文规定。 张氏惊容失色,没想到这件事会被人拿到东域王的面前说。 王后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唤弄得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随后点头应是。 “云姑娘所言极是,想必云大人作为朝中重臣,一定也不会不知晓。” 王后看向云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似乎没想到这其中的纠葛竟是这样,还以为真的只是像云仲怀说的,云音只是因为攀上了玄霆,所以才撇清关系。 云珊挑眉,面露不悦,看向侧对面不卑不亢的云音,目光里带了一丝狠意。 “来人,夫人身体不适,带夫人下去休息!” 云仲怀进退不得,只好低声吩咐丫鬟把惊容失色的张氏扶下去。 虽然他很宠爱张氏,但是现在连王上和王后都不悦了,他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张氏怨恨地看着云音,被丫鬟扶了下去。 云音把张氏和云珊的神情看在眼里,丝毫没反应,回头说:“王上和娘娘都见证了,叨扰了!” 她又从容不迫地坐下来,低头看到白白吃完了糕点,又拿了一块放到它面前。 “宴会继续!” 东域王都发话了,在场的人哪敢还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说什么,连忙该吃吃该喝喝。 095:九公主凌文 “承蒙玄先生赏脸,我敬先生一杯!” 坐在正对面的代霄云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笑意盈盈。 玄霆眼眸微抬,执起桌上的酒杯,随意地举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云音面露疑色,轻声说:“师父不是不喝酒吗?” 玄霆扭头,夹了一块瘦肉轻轻放到她碗里,眸中宠溺:“太瘦,多吃点!” 云音不语,低头默默吃肉,她闻了一下就知道是什么肉。 鹿肉! 她一个女孩子吃这玩意干什么? 感受到她投来奇怪的目光,他双眼一眯,冷声道:“别想那么多!” 她收回视线,正在默默吃饭时,就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投向自己。 她抬头端正了坐姿,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看到一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华服女子正在探究地看着她。 云音明了,按照东域王室的顺序排位置推来,那女子应该就是比自己稍长半岁的凌文了。 看到云音看自己,凌文羞涩一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娇俏可爱,尽显单纯天真,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羞。 她执起桌上的酒杯,站起来面带娇羞,把手中的酒杯举向云音,娇声道:“凌文敬云姑娘一杯!” 云音觉得这个东域的九公主合眼缘,于是举起酒杯。 玄霆回眸,挽袖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对着凌文,波澜不惊地说:“本尊替她!” 没想到玄霆竟然替云音与自己喝这一杯,一张小脸滚烫,瞬间红了脸颊,愣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直到对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高位上的东域王开口:“玄先生已经杯尽,文儿还发什么愣啊!” “啊?” 凌文被东域王的声音点醒,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急,喉咙顿感辛辣,猛地咳了起来。 东域王笑了,王后也笑了。 王后慈祥地说:“文儿还是这么鲁莽,慢些喝,这酒比平时的酒要辛辣许多,你这么喝肯定会受不了啊!” “九公主失礼了,望先生海涵!” 东域王扭头看向玄霆,替凌文致歉。 玄霆点头不言。 这些事情本就无伤大雅,而且他也不在乎这些,对方如何,与他无关。 一直以来,要是事事计较,恐怕他就像这世人一样,变成了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平凡人了。 云珊今日穿得华丽,甚至有些盖过了王室公主的风采,这就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她本来就随了张氏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容,再遗传了云家将门世家的的英气,若为男儿身,也是盛阳男子中的佼佼者,加上是将门之后、师从崆泷山掌门,绝对是王都豪门大家争先恐后结交的对象。 她闷闷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总觉得今日的酒没劲,喝了这么多一点感觉都没有。 云仲怀拦住她接下来的一杯,低声说:“今日这酒烈,珊儿可莫要贪杯!” 云珊郁闷地看着云仲怀,心中有万般委屈无从说起。 “爹,今日你就这么任由着妹妹在这么多人面前诋毁母亲吗?” 云仲怀冷下脸,小声呵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此事休要再提,回头我再好好哄哄你母亲。” 云珊噤了声,推开云仲怀的手,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自然知道云音说的是对的,但是她不想承认,明明云音母亲都死了这么多年,母亲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这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并没有人敢拿到明面上说,她也就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云家唯一的嫡女,现在这件事情被云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王上和王后都在,她心里不舒坦。 明明母亲认识父亲比慕容氏认识父亲早,却因为外祖母在张府还没有被抬为正妻,所以不能嫁给父亲为妻,也不能提前嫁给还没有娶妻的父亲,这样论起来,明明都是慕容氏和云音的错,为什么只指责她和母亲! 慕容氏后来嫁给父亲,母亲刚好生下自己,却因为被祖父拦着不能出府守正在分娩的母亲,所以她也恨祖父,恨他只认慕容氏一个儿媳,恨他只认云音一个孙女。 这么多年,祖父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她,于是她发誓要超过云音,做最受瞩目的那个人,这样祖父就能看到自己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努力,自从慕容氏去世,云音就像变了一个人,完全成为了一个废物,而她,也成功拜入崆泷山掌门门下,还是他唯一的闭关弟子,她以为这样祖父就能对自己另眼相看了,没想到祖父眼里还是只有云音,甚至把进出玄极阁的手令偷偷传给了云音。 她想不明白,自己比云音年长三岁,也比云音早见到了祖父三年,她三岁之前,祖父还没有对她这么冷淡,她三岁生辰那日,也是云音出生的时间,祖父一听说慕容氏要生了,毅然离开自己的生辰宴,去给慕容氏找最好的产婆,那日祖父明明答应要好好给她过生辰的,可是因为云音的到来,让祖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云音出生,祖父高兴,才应了父亲要抬母亲为贵妾的请求。 凭什么云音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努力了很多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 这一切都是因为云音的出现,打破了她在云府所有的平静,要是云音没有出生,那她还是祖父唯一的孙女,依旧是祖父疼爱的孙女,现在也是云府唯一的嫡女,而造成自己低人一等的人,就是云音! 以前得祖父宠爱,现在成为玄霆神医的徒弟,云音一个不能给云府带来任何利益的废物,她到底凭什么? 云音为什么还活着?当初她为什么不随慕容氏一起去死?为什么还好好活到现在?为什么现在还来碍她的眼,抢她的风头?又凭什么什么都不做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众人的瞩目? 越想她心里越愤怒,不禁握紧了酒杯,直到关节泛白,青筋暴起,还没有解恨,看向云音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096:徒不教师之过 云音觉得这宴会沉闷,跟玄霆说了一声准备离席。 云珊的声音响起:“启禀王上,王后娘娘,臣女这妹妹从小就精通琴棋书画,所以臣女斗胆提一下,想借这次机会让臣女这妹妹给您们和在场的各位展示一下,王上和娘娘觉得如何?” 王后娘娘面露难色,看向东域王,想问问他意思,毕竟云音是玄霆的爱徒,她可不敢贸然答应这个请求。 东域王也面露难色,看向玄霆,想征求他的意见,却发现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也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感到脸上无光,东域王面露难堪,他堂堂一国之君,现在居然要看人脸色办事,实在有失君主威严。 见玄霆迟迟未表态,也不等玄霆说什么了,他就大手一挥:“准了!” 云珊看向云音,面露得意之色。 云音不以为意,冷声道:“东域王糊涂了,何为妹妹?自然是同父同母同族的才为妹妹,我并非云家人,也非张氏所出,我可不敢叫她一声姐姐,再者,若我还在云家族谱,我乃是原嫡妻嫡女,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儿,有何资格与嫡女说话!” 东域王脸色冷下来,他贵为一国之君,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当着群臣的面给教训了,他脸上实在挂不住。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云音,本王贵为一国之君,做什么需要你来指点吗?” 云音负手而立,从容不迫。 “虽然我是妾室所生,但是同为父亲的孩子,我也是很希望妹妹能回云家的,这样我们才是一家人。” 云珊装得楚楚可怜,俨然就是一副被欺负者的姿态。 群臣和家眷又开始窃窃私语。 “以前觉得云夫人是凉川王室长公主,教出的女儿定是上佳的,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一直把嫡庶之分挂在嘴边的野丫头,还处处刁难自己的庶姐,谁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真是不幸啊!” “就是,云夫人那么温柔贤惠的一个人,没想到生出的女儿竟是这般无礼,不仅当众为难自己的庶姐,居然还公然与王上叫板,真是家门不幸啊!” “怪不得云大人把她从族谱除去,原是这般原因,云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云音把众人的议论全部听入耳中,面色更冷了,嘲讽道:“一般能在私底下说这些话的,无非就是和云仲怀一样宠妾灭妻罢了,东域虽有法令,却不见得能约束在场的各位大人,试问在场的各位有十个能对自己的嫡夫人从一而终吗?” 她的话令在场的众人唏嘘不已,不敢苟同。 就连高位上的东域王也彻底忍不住怒气,冷声说道:“慕容氏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竟敢说天说地说本王!” 他之所以这么愤怒,就是因为云音这些话不仅得罪了在场的很多人,也得罪了他,因为现在的王后是孙王后去世后抬上来的,孙王后在时,他也是极其宠爱还是贵妃的现在的王后,所以云音这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他也不管玄霆是何人了,只想把云音打一顿,一泄心头之怒,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知道君主的威严。 一国之君发话,士兵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跑来准备擒下云音。 一直默默坐着的玄霆面色一冷,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 “东域王胆子不小,竟敢不经本尊同意就想动本尊的徒弟!” 东域王被他重重放下的酒杯吓得一激灵,但是现在气头上,他可不管那么多。 “徒不教师之过,玄先生真是教了一个好徒弟!” 他咬牙切齿,硬是让士兵把云音立刻拖下去打。 玄霆站起来,颔首看向东域王,平静地说:“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东域的王来教训本尊了?” “本尊的徒弟,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告辞!” 转身离席,挥掌弹开两边的士兵,柔声对云音说:“走吧!” 云音点头,弯腰把白白接来,跟在玄霆身边离开。 “来人呐!给本王拦住两人!” 走到门口,一群士兵一拥而上,举着手中的剑对准两人,拦住两人的去路。 “还没有人敢挡我去路呢!” 云音嘴角一扬,不屑一顾。 除了上回栽在凉川王的手里,还没有哪个地方能限制她的自由行动。 她双手放到腰两边,拔出弯刀,身形一闪不见踪影,待她出现在原地,弯刀在滴血。 嫌弃的把两把还在滴血的弯刀随意一扔,心无旁骛地同玄霆说:“师父,我肩好了,就是这弯刀不太称手。” 玄霆伸出手,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一滴血。 看一群士兵还站着什么事也没有,东域王得意笑了:“装神弄鬼!” 云音歪头侧过玄霆去看身后的士兵,手指一指,邪魅一笑,说:“倒!” 士兵应声而倒,接着剩下的士兵齐齐倒下,竟是一刀割喉,除了弯刀,滴血未见。 “来人!护驾!” 云仲怀回过神来,唤出早就准备好守在夜色中的侍卫。 云珊像是看到了对手,身形一跃,落在云音面前,以江湖礼向云音抱拳,说:“想领教一二,请赐教!” 她在崆泷山闭关多年,正好想找人试试身手,现在云音撞上来,刚好可以借此除去云音这个祸害。 云珊抽出侍卫腰间正欲出鞘的利剑,又抽了一把丢给云音,得意地说:“公平起见,请用剑!” 云音负手,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利剑,不屑地把它踢到一边。 “被伤到可别说不公平。” 云珊出手,手中利剑直指云音名门。 云音纹丝不动,抬手,夹剑,竟断裂了,落在地上响起“哐当”一声。 云珊加力,直直绕过云音的手刺向她的肩膀。 云音杏眼微眯,脚下生风往后退去。 退到台阶边,脚尖点地,身子悬浮,微微抬手,断掉的剑被她右手一碰,剑转了个方向。 剑柄离手落地,云珊觉得脖子一刺痛,身手摸去,只觉手中黏糊,定睛一看,竟是殷红的血,她的脖子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她愣神间,云音掌中生风,一掌把云珊挥倒在地,生生吐了血。 “我从来不屑用普通的剑,不称手!” 云珊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被丫鬟扶起来。 东域王看出来了,云音是个高手。 云珊的武功不弱,只是因为云音太强,所以称得云珊像个三脚猫功夫一样。 他立马换成一副笑意盈盈的嘴脸,开口解释:“刚刚跟先生和云姑娘开个玩笑,还请两位大人有大量。” 云音回眸,默不作声。 097:云珊想开 云音请求玄霆留了下来,因为她还想查清楚祖父被云仲怀陷害一事。 这次他们没有入宫住,而是在东街这边寻处客栈住了下来。云音说宫里进出不方便,还是在外面行动才便捷。 玄霆没反对,随了她的意思,在客栈住下了。 经过这一事,东域王安分了,无论是对玄霆还是云音,都是万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又愚蠢惹了他们不快。 云府秋宴一事被东域王压下了,没有传扬出去,他不想自己威严受损,也不想落个心胸狭隘的名声,在场的人自然不敢说。 经过这一折腾,云珊倒是安分了,好好在云府养伤,并没有出来寻云音的麻烦。 张氏看着脖子上围了纱布的的云珊,满心满眼都是心疼,恨不能这伤是在自己的身上。 “你说好端端的去找那云音打架干嘛,你受伤可把为娘的心疼死了,老爷你也真是的,这是你的女儿,也不拦着一下。” 云珊这会儿觉得对云音多了一分佩服,连忙说:“不怪父亲,是女儿想要与她较量一番的。” “爹,您看出来云音使的什么招数吗?” 云音对士兵那一块,她怎么也没想出来云音到底练的什么,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快到连她都看不到。 在崆泷山,她的武功不算弱,能与她打平手和打败她的人,也就只有掌门师父和各位长老,还有大师兄,她自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很了得了,直到看到了云音的身手,她才发现自己的武功对云音来说竟然像三脚猫功夫一样,毫无用处。 云仲怀正在思考这件事情,听到云珊这么一问,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斟酌一下后说:“我以为云音在慕容氏死后就真的成了废人,没想到她武功造诣这么深。” “眼下王上把她当贵客,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如此看来她对咱们云府日后的前途有帮助,要不……” “我不同意!” 张氏意识到云仲怀接下来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态度坚定而执着。 “我在你身边当妾室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慕容氏死了,然后你抬我为正妻,珊儿好不容易成为了嫡小姐,我决不同意你把她接回来。” 看张氏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云仲怀软了下来,连忙说:“好好好!不接不接,夫人就不要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到时候你可就要变成一个老太婆了啊!” 张氏轻哼跺脚,别开头。 云珊倒是好好思考了一下云仲怀想要说的话,半会儿,她缓缓开口:“珊儿觉得此事可行!” “什么?” 张氏震惊,看向云珊,责怪她:“你父亲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你现在是云家唯一的嫡女,这份殊荣你不想要啦?云音只要一回来,她就是嫡女,比你大一头,会处处压着你,你娘我还要看她脸色,你这不是存心给我找不快吗?” “反正我不同意,你们要是敢把云音接回府里,我立马死给你们看!” 云仲怀连忙出声哄张氏:“为夫都说不接不接,夫人莫气啦!” “小心气坏了身子,为夫可是很担心的。” 云珊见状,不想在一旁听他们你侬我侬,起身往外走。 张氏回头,着急问:“你伤还没好呢,干嘛去?” 云珊摆手,轻声说:“我就去走走,散散心!” “好啦!珊儿都十九二十的人了,她做什么心中有数,你呀,就好好休息,不要老为她操心了,实在不行,就多操心操心咱们的儿子,他最近可是天天宿醉香满楼啊!” 说到云轩,张氏就满脸愁容。 “云轩我是教不了了,为他我现在都生白发了,你看看我鬓角是不是生了白发?你这个当父亲的啊,去教教他吧!” 云珊走出云府大门,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进热闹喧嚣的街道,越听那些叫卖声越觉得烦躁。 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之前不知道云音何德何能才能不用做什么就能得到众人的瞩目,昨晚一事,她大概知道了,人家比她优秀,自然可以比她更容易得到众人瞩目。 可是她心中还是不甘,她也很努力啊,甚至比云音都努力,因为她也想得到祖父的认可,可是,她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云音。 其实云音很像慕容敏慧,这个凉川的长公主,性子温和,待人极好,以前还在世时,经常能给祖父外出打仗出谋划策,是女中豪杰,云音是她的女儿,能差到哪去呢! 慕容氏对自己其实还不错,虽然母亲百般刁难,从来不见她跟母亲生过气,甚至祖母经常找各种小事来挑错,也从来不见她忤逆过祖母,但是她从来没有抱怨,至少她没有听说过。 现在这么看来,是母亲太小肚鸡肠了,父亲不喜慕容氏,一直宠信母亲,可是母亲还不知足,一直想做云家的当家主母,可是自从母亲掌家以来,就常常跟祖母吵架,时常弄得家里鸡犬不宁,而慕容氏在时,除了母亲偶尔作妖,好像也没什么事情。 慕容氏在的时候,虽然母亲是贵妾,她是庶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之前她为什么一直想着若是没有慕容氏和云音,她就是正儿八经的云府嫡女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没有慕容氏,没有云音,也会有另一个人和那个人的孩子。 云音并不差,从她的角度考虑,她才是弱势的一方,母亲明明是凉川长公主,可以风风光光嫁给世家大族,却下嫁到东域的父亲,嫁进来又不受祖母待见,也不受父亲喜爱,还被母亲处处压一头。 云音明明是长公主之后,却因自己的母亲不受云府人待见,故而也不被喜爱。 而她,除了祖父转去宠信云音外,她什么都有了,父亲母亲围着自己转,祖母也是百般疼爱自己,比起云音,她幸运了不知多少。 这么想着,她心里竟然慢慢释怀了。 心中有了想去的地方,昂首挺胸向前走。 098:云珊道歉 云珊踏进福来客栈,四处看了一眼,然后找个空座坐下来。 掌柜踱步而来,停在她面前,笑意盈盈:“姑娘要住宿还是吃食?” 云珊本想问云音住在哪间房,现在在不在,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来的太突然,还没想好跟她说什么。 于是说:“吃食!” “好嘞!姑娘稍等!” 掌柜走回去,吩咐小厮下去准备饭菜。 福来客栈里吃饭的人不多,看掌柜身后翻挂的牌子,住客倒是挺满的。 她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水杯缓缓喝起来,边喝边不经意地瞄着四周。 这时,一群道袍年轻男子从外面走来,个个冷着脸,坐在她的隔壁两桌,手上的佩剑纷纷立放到桌边。 “掌柜的!” 掌柜正在打着算盘呢,被这些人这么一叫,立马笑脸相迎:“几位客官住宿还是吃食?” “还有上房吗?” “有有有!不知几位客官要几间?” 掌柜的视线落在另一桌的人身上,然后又回到说话之人身上。 “三间!” “好嘞!这就给几位客官安排!” “把你们的招牌都上来。” “没问题!” 云珊听着隔桌那些人的谈话,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水杯,若有所思。 “大师兄,不知此次来东域,门主是何吩咐?” “不太清楚,是师父的意思,师父只说先来东域盛阳等候吩咐,我们只需等待就好。” “也好!” “听说此次的目标是一个叫云音的女子?” “不要道听途说,一切事情都等师父来了再说。” “也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任务,老门主竟然让我们全部出来行动!” “少说些,小心隔墙有耳!” 话毕,云珊就感觉到那些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过,而她依旧平静的喝着水,没有丝毫异样。 云音? 这些人的目标不管是不是云音,既然提到云音,那这事多多少少是跟云音有关,就是不知道江瀛门的门主跟云音有什么纠葛。 这些人确实是江瀛门的人,他们的道袍上有江瀛门的标志,所以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江瀛门! 聂中棠还在,让聂霜霜掌权,那聂霜霜在江湖榜前十,实力不容小觑,如果是来找云音的,她应不应该提醒一下? 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云音,一身水蓝广袖衣裳的云音走进来,只有她一个人。 她一进来,也注意到了江瀛门的人,神色自若的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坐到对面的位置。 “云姑娘回来啦!可是要准备吃的?” 掌柜自然认识云音,因为之前王室的人就来提醒过他,这是东域的贵客,要好好款待,不可怠慢,所以他就记下了。 掌柜的态度引得那些江瀛门的人纷纷侧目,看到云音的面容,纷纷警惕起来。 “师兄,那不是师姐门主给我们看的画像中的人吗?” 被众人喊师兄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水杯,对其他人甩了个眼色,全部安分下来。 “师父没有命令之前,我们都不要轻举妄动,在盛阳不要惹事情,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云音听到了,余光看了一下蠢蠢欲动的众人,神色凝重。 “清淡些就好,麻烦了。” 她朝掌柜点头致意,然后从容不迫的拿起掌柜端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云珊站起来,缓缓走到云音面前,一会儿才开口:“我能坐这里吗?” 云音放下水杯,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云珊了,于是杏眼微挑,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云珊面露尴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让云音接受。 “我以前不懂事,处处刁难你,今天我想过,这事是我不对,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 云音一顿,依旧面无表情。 “坐!” 云珊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坐下来,也不敢直视云音,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 一杯水喝完,云音抬眸,冷冷看着云珊,说:“不是有话要说吗?” 云珊踌躇不决,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在见到云音时,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我……对不起!” 最后,她只能说出了这三个字。 云音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云珊抬眼面露错愕,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我手不好,别让我一直举着。” 云珊反应过来,连忙接过水杯,问:“你原谅我了?” 云音又喝了一杯,缓缓开口:“你也没对我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存在原不原谅一说。” 云珊没想到云音心胸居然如此宽广,对自己曾经的那些行为既往不咎,同时也为自己曾经的小肚鸡肠感到羞愧。 她还以为,云音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对这次来找云音,是抱着下次继续请求她原谅,下次没有,那就一直来,直到她原谅自己为止,没想到云音根本没有计较,反而显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她倒来一杯水,站起来直接跪下来,把水杯举过头顶。 “以茶代水,受我一拜!” 云音抬眸,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然后喝了半杯,把水杯放下。 云珊还是继续跪着,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云音明白她的意思,轻声说:“别跪了,起来吧!” 云珊心中欢喜,连忙站起来。 “谢谢!” 谢谢云音不计前嫌,不计较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她们这里的举动吸引了在场的人的视线,也包括江瀛门的那些人。 见她们恢复正常,纷纷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还有的喝着水。 “江瀛门的人,我听他们提到过你,你要小心!” 云珊余光瞥向那群人,小声提醒云音。 云音抬眸看去,正好看到那群人中也有人在看自己,嘴唇微勾。 这些人,她还没有放在眼里。 “嗯!” “云姑娘,您要的都准备好了,请慢用,如有不满意的,千万要告诉我啊,回头我再上新的上来。” 掌柜领着小厮把饭菜端上来。 “知道云姑娘不喜欢喝酒,所以特意准备了最好的铁观音,请姑娘笑纳!” 云音点头,然后余光中看到江瀛门的人面露怒气,蠢蠢欲动。 099:剑拔弩张 “掌柜的,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为什么要先给别人上?” 江瀛门的人站起来,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掌柜立即陪笑,说:“几位客官稍安勿躁,这位云姑娘是东域的贵客,昨日宫里就有人来吩咐要优先准备云姑娘的,所以实在是抱歉,还请几位客官见谅!” “东域的贵客与我们无关,在你店里,就要有先来后到的顺序,你这样先给她上来,就是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就准备给几位客官上菜,稍等一会。” “你让我们怎么稍安勿躁?这就是东域的待客之道吗?要么给个交代,要么把她们的端下去。” 见对方如此蛮不讲理,掌柜挺直了腰板,没好气地说:“我也说过了,云姑娘是王上请来的贵客,什么事都要以她为先,各位要是不满意,大可去别处,小店恕不招待。” 那人不罢休,作势就要拔出利剑。 云音面色一凛,扔出手中的水杯,水杯正中那人拔剑的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那人吃痛,怒气冲冲地看向云音。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云音换来新杯,置之不理。 “不会说话吗?” “没想到江瀛门的人这般蛮横无理,今日见识到了。” 她轻飘飘一句话,令对方更怒了。 拔出利剑就要向云音袭来。 利剑正要出鞘,一直坐着喝水的被叫师兄的男人伸手,止住了那人剑出鞘的动作。 他抬头望去,微微颔首道:“让姑娘见笑了,实在抱歉!” “师兄!你怎么……” “老实些,不要惹事!” 闻言,那人只得作罢。 云音从容不迫地说:“聂老门主派你们来杀我的吧!” 很多事情,都不会瞒得过她,只需要轻轻一想就能知道了。 说起来,她与江瀛门确实有点纠葛,但是还不至于到杀人这种地步,那应该就是其他事情了,比如顾满山买凶杀人…… 顾满山这个人,她太清楚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是枕边人,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人连忙摇头,说:“姑娘误会了,没有这回事。” 云音不以为意,开始动筷。 云珊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明白云音为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云音的身手不错,但是这些人都是江瀛门老门主最出色的弟子,一两个两三个还可以,但是这一群十个人左右的话,她怕云音应付不过来。 “唉!听说了吗?凉川王下落不明,新的凉川王登基了,好像叫……叫……” “叫慕容琛!” “对对对!就是那个邑王,曾经最闲散的王爷,居然最后成为了凉川新任国君,世道无常啊!” “什么世道无常啊,那是人家本来就德配其位,他可是先王后唯一的嫡子啊,王位不传他传谁?你们真是糊涂了。” “对啊!听说登基为王和册立王后是同时举行的,这新王还是邑王时,府上就无妻妾,就是不知道这新王后是谁,竟然能得新王如此宠爱,真是一段佳话啊!” “那是凉川自己的事情,咱们作为东域的子民,关心这些做什么,还不如关心关心咱们的王吧!” “我可是听说啊,王上最近身体也不好,特意让国师去请赫赫有名的秋明山神医来医治呢,昨日就到了,昨日西城那边用来迎接神医,那处进出的人都被遣去其他三门了。” “要说秋明山神医啊,那肯定是谪仙一样的人啊,我可是听宫里的人说了,那神医啊,是一位俊俏非凡的年轻公子,整个就像谪仙一样,我要是能见到其尊容啊,死也瞑目了。” “哎哎哎!都别说了,也不怕被人听去,被有心人利用,你们就知道苦头了。” 云音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没有什么感觉。 心中也隐隐觉得轻松了,虽然别人都在说这件事,但是没有把栎乐牵扯进来,所以她也就不在意了。 新任凉川王和王后是谁,对她都没有影响,还是该干嘛干嘛。 “王上,娘娘请您去关雎宫呢!” 一身王袍的慕容琛负手立于高楼台上,俯视着兖墒的黄昏景象,把兖墒的风光尽收眼底。 怪不得人人都想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权力在握,江山如画,果然就是站得高看得远,就是他,今日站在这,也觉得心情澎湃,但是站得高也很寒冷。 身边太监轻声提醒他,见他无动于衷,立在一旁侍候。 “你说先王是死是活?” 他说这句话时,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仿佛只是在说一个别人的父亲。 太监垂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也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走吧!摆驾关雎宫!” “是!” 太监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个新王常年不在兖墒,没有知道他的脾性如何,所以凡事都要小心谨慎,生怕触碰到了他的雷区。 “娘娘!” 一名小宫女匆匆忙忙跑来,向安锦绣行了个礼,然后说:“禀娘娘,王上正在来关雎宫的路上。” 安锦绣这个人消瘦了许多,变得无精打采的,此刻听到慕容琛要来,一激灵就说:“谁请他来的?” 她被慕容琛册立为王后三日了,这三日,他从来没有来过关雎宫,如今怎么不请自来了? 身边的管事姑姑欠身行礼,从容不迫地说:“回娘娘话,是奴婢差人说娘娘请王上来关雎宫的,还请娘娘责罚!” 安锦绣一脸黑线,不悦地看着管事姑姑,冷声道:“谁让你替本宫擅作主张的?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管事姑姑没有因为她的不悦而有丝毫胆怯,反而义正言辞地说:“娘娘言重了,娘娘被册立为后三日,大婚之日,王上独留娘娘一人,这三日也没有来看过娘娘,如今,奴婢只是尽分内之事而已。” 安锦绣就知道这些王宫的老人不服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王后,当即也没有再说什么。 100:安锦绣被打压 安锦绣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坐在原地不动。 管事姑姑一惊,觉得安锦绣这个新王后太不懂事了。 于是命令道:“娘娘,您这样不合规矩,请娘娘按规矩办事!” 安锦绣抬头,扬起下巴说:“人是你请来的,不应该是你按规矩办事吗?我为什么要按规矩办事?” 她今日真就不管了,这些姑姑宫女仗着自己是宫里的老人,熟知宫里的规矩,所以对她指手画脚,这不对那不合规矩。 她受够了,这王后啊,谁爱当谁当啊! 管事姑姑向两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里会意,立即上来。 “娘娘,得罪了!” 管事姑姑一授意,两名宫女把坐着的安锦绣拉起来,走向关雎宫门口。 “为了不让王上冷落娘娘,奴婢只好出此下策,望娘娘明白!” “你大爷的!金珀,你只是一个奴才,我是王后,你凭什么这么做?” 金珀正是那名管事姑姑的名字,是进宫后统一赐来的名字,而不是她的本名。 金珀毫不畏惧,挺直腰杆。 “奴婢身居宫中十余年,身为司仪局的掌事,虽然主要伺候娘娘,但是职责就是教各宫娘娘宫中的礼仪,娘娘若是不懂礼仪,奴婢有权教娘娘礼仪。” “娘娘既然作为中宫王后,就应该以身作则,您现在已经不是养在安府的千金小姐了,不要把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礼仪带到宫里,这样会有辱王上的颜面。” 安锦绣被宫女拉到门口,宫女放开后,她气愤地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服气。 “现在宫中虽然只有王后娘娘一人,但是日子久了,王上还会册立更多的嫔妃,作为中宫娘娘,您应该要大度,日后切不可为了王上纳妃而怨恨嫉妒,娘娘要记住了,这可是大忌!” 安锦绣左耳进右耳出,压根不把金珀的话当回事。 “王上驾到!” 太监的话刚落,慕容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太监宫女齐齐跪下,金珀见安锦绣稳如泰山,连忙提醒:“娘娘,该迎驾了!” 安锦绣嘟喃一声,正欲跪下来,慕容琛止住。 “王后免礼!” 安锦绣直起身来,白了慕容琛一眼,正要走进去,感觉裙角被人拉住。 她回头低眸一看,发现是金珀拉住了自己的裙摆,不满地说:“你放开!” 慕容琛在场,金珀收敛了许多,小声说:“娘娘,凡事都以王上为重,任何时候都不能走在王上前面!” 慕容琛面不改色,负手走进去。 “不知王后请本王来有何事情?” 安锦绣掰开金珀的手,跟在慕容琛身后进去。 王上没发话,满地的人自然不敢自己起来,依旧跪在地上。 慕容琛坐到位置上,看着烧得通红的木炭,垂眸问:“很冷?” 安锦绣坐到他对面,把手放上去烤了一下,说:“冷!我在秋明山几年了,秋明山四季如春,自然不冷,如今回来,不适应环境,当然冷啦!” “明日本王差人给你送来最好的木炭,这种木炭烧久了对身体不好。” “不用不用!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我又不是日日烧!” “给你东西就收下,不能拒绝!” 他低头整理衣袖,从始至终没有看安锦绣一眼。 “在宫里生活可适应?” 安锦绣微微一笑,连忙说:“适应适应!劳烦您挂心了。” “本王饿了!” “啊?” 安锦绣没反应过来,然后说:“我不饿,所以没有准备晚膳,你自己回去用吧!” 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慕容琛也不在乎,起身就往外走。 “有事差人来通知一声,本王都在!”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安锦绣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慕容琛一走,金珀站起来,来到安锦绣面前,责怪道:“娘娘是王上的附属品,凡事都要以王上为重,日后别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安锦绣手拍在桌子上,忿忿道:“你只是司仪局的掌事,我是王后,中宫之主,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这口气她忍不下去,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责过,连父亲母亲都百分宠爱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金珀垂眸,往后退了一步,说:“原来娘娘还知道自己是中宫之主啊,那就更应该要懂得宫中礼仪,娘娘代表的是王上的颜面,要好好学习礼仪,日后才可以和王上面见各国使臣。” 安锦绣这次更生气了,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上,怒道:“滚!都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金珀依旧不畏惧,吩咐两边的太监宫女上去摁住安锦绣:“娘娘魔怔了,快把娘娘摁住,其他人去请太医,快快快!” 安锦绣红着眼,指着金珀道:“我娘都比你尊贵,他们从来不让我受委屈,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我,你未生我养我,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倒是忘了,你就是一个老宫女,哪里来的儿女啊!所以你自然不懂得这些道理了,你以后活该老死宫中,宫里老人都去西南角,你以后也会去西南角,到那里你就会知道痛苦了。” 金珀冷下脸说:“娘娘怕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速速把娘娘拉到床上绑起来。” 安锦绣是王后,太监宫女们还是有所顾忌,迟迟不敢执行。 金珀见他们顾忌,信誓旦旦地保证:“出了什么事情我来承担!” 听到金珀的保证,众人立即按照她的吩咐行事,把安锦绣拉到床上,四人摁着她,其他一个人去拿来绳索。 “娘娘,这都是为了您好,得罪了!” 太监把安锦绣的手脚都绑住,回去向金珀复命。 金珀觉得安锦绣一直吵闹实在心烦,拿手帕堵住了她的嘴。 她之所以敢这么对安锦绣,就是吃定了王上不在乎这个王后。 无论是之前的行为,还是刚刚王上对安锦绣的态度,都透露着安锦绣这个王后只是摆设,根本不可能受到王上待见。 而且,安锦绣刚刚说的话也刺激到她了,她咽不下这口气。 101:惊鸿归你 入夜渐微凉。 云音靠在窗前,看着月圆过后的残缺。 她跟这残缺的月亮好像差不多,又好像比月亮要残一些,细想又觉得她有七情六欲,要比这只会泛冷光的残月要好些。 翻身从窗户上离开房间,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月色下的房顶,隐隐约约可见速度极快的黑影。 来到云府后门,纵身一跃进了云府大院墙。 寻着记忆来到云仲怀的书房,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进去。 以前还在云府的时候,云仲怀经常和下属部将在书房秘密商讨重要的事情,他有事情的时候,也会在房间单独待上个一天,从来不让府里的其他人靠近,包括他最宠爱的张氏也没有进过他的书房。 云仲怀应该是把什么东西都藏在书房了,就是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关上门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 突然,她停了下来,脚上传来的突兀的感觉让她变得警惕起来。 “咻!” 一支利箭划破空气朝她袭来。 她身子往后一仰,利箭从她眼前擦肩而过,踩到机关的脚往上抬了一点,机关按钮弹起来。 “咻咻咻!” 更多利箭划破空气朝她袭来,只见她脚尖一点,跳起来踩在利箭身上,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地,丝毫声响都没有,利箭刺穿窗纸,消失在夜幕中,阵阵凉风灌进来。 云音垂眸,看着平坦的木板,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云仲怀这个人明面看着是光明磊落的真君子,没想到暗地里却是阴险狡诈的伪君子,种种行为都透露着他的心机。 来到书房的最深处,就看见墙上挂着一把剑,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样子,云仲怀经常擦拭这把剑。 快速走过去,停在挂剑面前,伸手准备触碰剑鞘,伸到一半突然收了回来,转而去看其他可能存在机关的地方。 停在一叠书架前,伸手轻轻把书本翻开,很快翻完了一本,发现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记录,又开始翻下一本。 翻了五本,还是没有对自己有用的东西,看着剩下的最后一本,最终还是翻了起来,果然,里面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像云仲怀这样疑心病重的人,重要的东西肯定不会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当然,也不可能放在密室,因为密室虽然隐蔽,迟早都会被人找出来,以他的想法,应该只放在一个寻常又不易察觉的地方,至于这个地方是哪,她还真猜不出来。 把书按原来的放法放回去,又整理到原来的模样。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快快!别让人跑了!” “给我搜仔细了,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云音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正是云仲怀,想来应该是从窗而出的利箭被他发现了,这会儿才赶来查看。 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藏身的地方,翻窗户出去不可能,走大门出去更不可能,这书房里没有一处能藏下一个人的东西,就在她一筹莫展时,一双冰凉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把她拽离了书房。 “将军,没有发现人!” “将军,属下这边也没有!” “将军,那边也没有!” 云仲怀听完下属部将的禀报,视线落在书房的门把手上。 双眼一眯,吩咐众人在门口守候,自己则打开书房的门走进去。 看到凸起来的按钮,再看到被利箭刺破的窗纸,他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 什么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进入他机关重重的书房?这个人进来又是为了什么?为何还能悄无声息地出去? 看到书房里的东西除了地上的机关按钮被人踩过,其他地方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最后,他来到悬挂在墙上的剑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剑鞘身,没有感觉到异样,松了口气。 “从现在开始,这里要时常有人巡逻,切不可掉以轻心,都下去吧!” 关上房门,从腰间取下一把锁和一把钥匙,把锁扣上房门的把手,然后把锁锁上。 他就不信这人下次不会再来了。 既然来了第一次没有找到什么,那这个人一定还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比这更多。 两人出了云府,踩着房顶出现在最高酒楼的房顶上。 云音踹着粗气,半会儿才缓过来。 “你怎么来了?” 她坐下来,侧目去看左边意气风发的人。 栎乐挨坐在她旁边,一只脚抬起,抬头看向残缺的月亮。 “你说就回去几日,现在都过去三日了,你不在秋明山,倒跑东域来了。” 他的语气有些郁闷,又有些无奈。 云音微动,双手枕在脑后,靠到鸱尾上。 “你怎知我刚刚在云府书房?” 虽然知道栎乐的实力不低,但是应该没有强到这种地步吧!连她在哪里都知道。 “你要听吗?” 她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问,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惊鸿带我来的!” 看她的意思是不想问,他也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给她听。 “惊鸿怎么可能带你来,是你一直跟踪我吧!” “你不信啊?” 他伸出手,手一摊,惊鸿出现在他的手心上,活灵活现。 “自从你出现,惊鸿就时不时的有异动,算来,也是你出现在玄极阁的那几天,惊鸿剑才被找到并交给我的,是不是太巧合了?” 云音眼神闪烁不定,又很快掩饰下去,变得波澜不惊。 他看到了,微微一笑,没有再问下去。 惊鸿离手,悬浮到空中,剑身变到正常的大小。 “它没有剑鞘?” 打从她见到惊鸿开始,就一直看到的只有剑身,没有剑鞘,没有剑鞘的剑,如何带在身边? 栎乐看向她,薄唇轻启:“惊鸿神剑不需要剑鞘,能与血肉融为一体,一直都是以血肉养剑。” “虽然不知道惊鸿与你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惊鸿归你,或许会有什么发现,你也说过,没有一件称手的武器,从现在开始,惊鸿就给你了,若是在你手上能发挥它的威力,倒也是一桩好事,若是不能,我回头去给你准备一把称手的武器。” 云音看着空中蠢蠢欲动的惊鸿剑,眼神有些茫然。 102:惊鸿认主 “你不想追查清乐的下落了?” 惊鸿依旧悬浮在空中,剑身散发出微弱的金色的光芒。 栎乐叹了声息,说:“一把剑能查到什么呢!以我的能耐,不可能养惊鸿一辈子。” 云音哑然失笑,听栎乐的语气,好像惊鸿是个败家的妻子一般。 “不许笑!” 栎乐义正言辞地说。 她立马收住笑容,说:“原来栎乐公子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啊!” “你去云仲怀的书房找什么?”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栎乐侧目而视,看着盛阳的万家灯火。 云音坐起来,扭了一下脖子,感觉轻松多了。 “既然云仲怀与顾满山联手害祖父,以云仲怀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把东西拿在自己手上,他从来不让府里的人进出书房,大概就是在里面了。” “你难道没有想一下,云仲怀可能会把证据销毁吗?” 听到栎乐的猜测,云音果断地摇摇头,说:“跟云仲怀相处了十几年,不敢说很了解,但是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一些,他这个人啊,喜欢把代表着自己耻辱和荣誉的东西留下来。” “祖父之前是打算把云府交给我母亲来打理的,也就是写好了把大将军之位传给我母亲的册表,已经准备把册表呈给东域王过目,然后批准,不过我母亲命薄,无福消受。” “在东域,一品大将军的官职是世袭,祖父只有云仲怀这个儿子,唯一的女儿云芙在二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祖父一直不看好这个儿子,所以从来没有打算过把大将军之位传给云仲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所以才给祖父找来了杀身之祸。” “云仲怀这个人,与顾满山一样,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不过他没有顾满山那么明目张胆。”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不是我亲生父亲,因为他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从小就对我不闻不问,对云珊特别好,我看着他们也才更像一家人。” “但是我恨他!他间接害死了母亲,母亲明明可以当她尊贵的长公主,风风光光过一辈子,最后却因为被凉川王设计,嫁给了云仲怀这样的薄情寡义之人,香消玉殒。也恨他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祖父。” “从被云仲怀从族谱除名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云家人了,云仲怀也不是我父亲,日后相见,只是仇人……”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甚至模糊了视线。 栎乐从来没有安慰过人,现在看到云音这样,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傻丫头!” 云音坐起来,恢复风轻云淡的姿态,说:“你很闲吗?” 每次都能见到栎乐无所事事,按理来讲,栎乐作为玄极阁的阁主,肯定会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作为端王朝皇太子,他肯定也有事要处理,现在却像个闲人一样,经常出现在她身边。 栎乐冷脸,站起身来,负着手看一望无际的夜空:“抽时间来见你,你问我是不是很闲,你不想见到我啊?” 云音不以为然,伸出左手,惊鸿化小没入她的掌心里,看着手腕处出现的惊鸿剑的印记,她面露疑惑。 栎乐也看到了。 “你养惊鸿也这般?” 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手腕上惊鸿的印记。 “顾满山最近有行动,你要小心!” 他提醒道,然后缓缓向房檐,边走边说:“我让乔峪守着,有事直接吩咐他。” 话毕,他跃下房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暗处的乔峪扶额,百般无奈,他只是一个被公子支使的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云音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惊鸿印记,转身离开。 “主子,您就这样放走了?” 两人离开后,夜色中走出两个人,为首的白衣男子正是贺煜,而说话的那个人是他的贴身随从川扈。 贺煜负手而立,目光一直看着云音离开的方向。 “不急!” 他确实是感受到了惊鸿的气息才寻来的,没想到原来在栎乐手上,现在转到云音手上,他倒是放心多了。 “可是您找了这么久,刚才就是因为惊鸿才连夜过来的,现在就这么放人走了?” 自家主子找惊鸿神剑找了这么多年,一直一无所获,自从清乐尊主销声匿迹后,惊鸿神剑就像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居然就这样把人和剑放走了,之前的努力都白废了,他替主子感到不值。 贺煜面色一凛,川扈立马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 “是属下逾界了,请主子责罚!” 贺煜侧目,挥开手中的折扇,轻声说:“去吧!” 川扈领命退下。 “去了云府?” 走进客栈,就听到玄霆的声音传来。 云音抬头,就见玄霆已经斟好了茶水,看样子是给她准备的。 她走进来,坐到对面,接过玄霆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放下。 “师父怎么还不睡?” 现在都已经很晚了,按照玄霆的习惯,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歇下了,这会儿居然还悠闲地在这里品茶,实在稀罕。 “云仲怀现在还不能动,再等等!” 她面露疑色,不懂现在为什么不能动云仲怀。 “云仲怀是东域的大将军,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处理不好,有麻烦的是你。” 她还是不解,不明白玄霆现在为什么怕事,以前他虽然不管这世间之事,但是也不是怕事的人,而且,是她的事情,又不会牵扯到他身上。 “我只是去云府找东西罢了!” 她不悦,觉得玄霆多管闲事。 “你想查巫蛊之术?” 她点头,抬眸说:“以师父的资历,巫蛊之术应该不难倒师父吧!” 玄霆执杯,平静的说:“小小巫蛊之术,应该难不倒你吧?” 云音不想再说什么,于是向玄霆道晚。 “师父,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她将杯中剩余的茶水饮尽,起身上楼。 玄霆没动,抬眸看着她上楼,待不见后方收回视线,继续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103:贺煜相救 夜色微渺,阵阵凉风袭来,窗前的枝叶沙沙作响。 云音下榻,取来一件外衣披在身上,然后走到窗边,缓缓合上窗户。 鼻间轻嗅,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她面色一凛,收回合窗的双手,轻手轻脚走到门边。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没有发现站在门后的云音。 “胆子不小!” 她的声音让对方立即警惕起来,轻哼一声说:“没想到你还不弱!” 一束月光撒下来,落在利剑身上,折射出刺眼的冷光。 刀剑摩擦的声音顷刻间响起,云音的手中正握着一把锋利闪光的剑,那是惊鸿剑。 惊鸿一出,那群黑衣人明显呆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原样。 云音不禁感叹,杀手的反应果然快,不过,就不知道他们的反应能不能快过自己的剑了。 惊鸿剑是上古神剑,一般的剑自是抵御不了的,所以,不过一会儿,黑衣人的剑差不多都派不上用场了。 “惊鸿神剑果然厉害,不过,别以为你有了惊鸿剑就能够逃脱。”为首的黑衣人轻蔑道。 他们不知道云音的身份,在他们看来,云音就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官家小姐,只觉得,一个千金小姐,就算是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是只有等死的份。 有神剑又如何,反正都得死。 如果他们知道云音的另一个身份,估计就会立即仓皇逃窜了,谁敢惹她,可惜,他们不知道。 乔峪出现,立即加入打斗,为云音省了不少力和精神。 这栎乐,没想到他还挺体贴的。 “一个杀手的弱点,就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无论是谁,也都是一样的。没想到,顾满山居然养出你们这样傲慢无礼的杀手。” 云音轻抚手中的惊鸿剑,一抬头,一双美目变得格外凌厉,仿佛像一把刀,刺在杀手们身上。 那一瞬间,各个杀手都警惕起来,用目光重新审视了云音一遍。 然后,话不多说,直接挥剑向她。 现在他们需要速战速决,完成任务。刚才是他们的失误,以为云音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官家小姐,现在重新审视,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云姑娘先离开,这些人我来清理。” 乔峪回头看云音,喊道。 他被公子派来保护云音,自然就要保护好她,保证她毫发无损,如果保护不周,那他就不配再待在公子底下做事了。 云音仿佛没有听到乔峪的话,欺身向杀手,手中的惊鸿剑被她挥舞得很好,力道也被她拿捏得很好,惊鸿剑在她手中发挥到了最大的作用,好像惊鸿剑天生就是为她而生似的。 她边对付杀手,边说:“我从来就不需要别人保护。” 她说的这句话带着一点狂妄,一点如王者般的骄傲。 在场的人只当她是未经世事,太过狂妄,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众人交手了一会儿,在房门对面的小阁楼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把弓弩。 只见黑衣人看清楚下面的人后,举起手中的弓弩,对准下面的人,确切地说,是对准云音。 他伸出食指去拉弩,“咻”一声,一只剑从弓弩里被射出,朝着云音的身上去。 正在专心对付杀手的云音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支箭正在朝她射来,也没有感觉危险正在朝她袭来。 等到她感觉到时,箭离她只有一尺。 其余的人都被这一支突如其来的箭给愣住了。 乔峪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切仿佛都发生在一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萧九歌面前,替她挡去了那支箭。 乔峪悬着的心放下来,迅速来到云音身边护住她和中了箭的人。 看清楚替她挡住箭的人的面孔,云音一脸震惊。 “贺煜?” 她惊呼出声。 听到云音的声音的瞬间,贺煜就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只见他轻轻一笑,看着云音,声音若有若无地说:“主子,属下可算是护住您一回了。” 其实,自从旁人跟他提过云音这个人之后,他就开始怀疑了,直到刚刚在暗处看到了云音手里的惊鸿剑。 “全部都杀了吧!” 云音的声音响起,很淡很平静,但是在其余人听来,却是像从地狱来的阿修罗在召唤的声音。 云音低头看向臂弯中的贺煜,心中五味杂粮。 这时,云音朝着箭射来的方向,她的目光停留在小阁楼上,是她大意了。 贺煜的肩很快就变黑了。 对方的箭上涂了毒,那只能说明,那个人还想要置她于死地。到底是何人?她一定会查清楚。 一刻钟后,黑衣人被乔峪清理干净。 “云姑娘,怎么办?” 乔峪开口问,她问的怎么办不是问云音现在怎么办,而是问她地上的尸体怎么解决。 云音扶起贺煜,扭头看向那些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从怀中取出两个精致的瓷瓶,递给乔峪,平静地说:“让他们都消失吧!” 乔峪接过瓷瓶,忍不住多看了云音一眼。 他越来越看不透云音了,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看不透,在黑衣人身上倒出瓷瓶里的药水。 药水一倒在黑衣人身上,便发出衣服被烧焦的“呲呲”声。 乔峪忍不住抖了一下眼皮,云音怎么会有销骨散? 销骨散是一种能让人的皮肉溶解的毒药,简单来说,就是让人消失,从此世间再无此人。 这种毒药用来处理尸体在合适不过了,只要滴一两滴到尸体身上,便能够溶解尸体,而且还不留一点痕迹。 顷刻间,地上的几具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血水都没有留下,放眼看去,哪像刚刚打斗过啊! “姑娘,换一家?” 乔峪看着云音扶着的陌生男子,心中开始为自家公子抱不平,因此并没有要去帮她的意思。 “主子,属下能够自己走。” 贺煜对于云音亲自扶自己,一时不能够适应。 听贺煜这么说,云音倒是反应过来了,她怎么会忽略了贺煜是男子。 但是,她并没有放开他,而是加快了步伐往外走。 104:迟贵妃的请柬 掌柜把一张请柬送到云音面前,说:“云姑娘,这是迟贵妃差人送来的请柬!” 云音接过,面露疑惑,随手把请柬扔在了桌上。 “姑娘,这百花宴是当今的迟贵妃举办的,迟贵妃是左将军迟暮的姐姐,三十年纪,育有三王子,颇受陛下宠爱,而左将军迟暮手中握有二十万大军的兵符,地位是很高的。” 乔峪在一旁解说。 听到乔峪这么说,她又回头看丢在八仙桌上的小册子。迟贵妃?她之前怎么没有听过? 不过,这左将军迟暮,她之前还在云府时倒是略有耳闻,听说与云仲怀一直不对付,手上的兵权比云仲怀弱了些。 听说这左将军迟暮骁勇善战,百战百胜,之前跟在祖父身边,祖父去世后他才与继承了大将军一职的云仲怀不对付的,在战场上,只要报上他的名号,敌军便会闻风丧胆,匆忙逃散。 迟暮至今也不过是二十六年华,正是壮年好景,十岁便随父出征,十九岁便担任了左将军一职,七年来,虽然作为左将军,本来可以不用依附在祖父手下做事的,但是他还是心甘情愿在祖父手底下做事了很多年,他平定诸多祸乱,更是对东域王室忠心耿耿。 不过,这样一个年轻手握重兵的左将军,如果真的是对东域王室没有其他一点心思的话,她是不相信的。 一个人手中的权利越大,那么这个人就越不满足于现状,越想得到更多,甚至是独霸一方。 “迟贵妃么?”她伸出手轻抚八仙桌上的小册子,迟贵妃又如何,那不是低王后一等吗? 她娘家强大又如何,终究只有迟暮一人,新王一立,第一个被开刀的便是迟家。 虽说现在的东域王还很健朗,但是,隐藏的祸患又有谁知道呢! 东域王生性多疑,对迟家还能如此放任,不过是因为还有战争需要迟将军打,现在自己的大儿子王储回来了,估计东域王会逐渐削弱迟暮手中的兵权,然后分散到各王子手中。 但是,如果东域王发现自己的儿子现在觊觎自己的王位,他肯定也要开罪自己的儿子的。 “三王子今年多大?” 云音开口问。 虽然迟贵妃与她没有利益冲突,但是,她的儿子与代霄云这个先王后的儿子王储有冲突,依着她娘家的势力和她的受宠,想必,支持三王子的大臣也不在少数。 乔峪虽然不知道云音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三王子年方七岁,下个月中旬便是八岁。” “八岁?” 云音口中默念,“既然是王子过生辰,便是会办宴的。” 乔峪不知道云音问这个是什么想法,不过,他做奴才的,只需如实回答主子的问题便是。 云音重新拾起八仙桌上的小册子,莫名一笑,翻开册子看,上面写百花宴的日子是三天后。 看完后,她又把册子丢回桌上,对站着的乔峪道:“既然是百花宴,那便不能输在衣着上。” 说完便自顾自地往门外走。 乔峪得到吩咐,一刻也不敢耽误,迅速跟上云音的脚步,随她出府去。 东域靠海,与夏末无异,即使是三伏天,可街上还是人满为患。 王都果然是王都,无论是哪时候,都是这么热闹。 云音走在大街上,不仅引得人们纷纷侧目,更是使得人们会不自觉的给她让路。 她带着乔峪停在锦绣坊前,她抬头看了锦绣坊三颗大字一眼,随后迈起脚走进去。 锦绣坊的掌柜见是云音是陌生面孔,又见她一身锦衣绸缎,连忙走出柜台迎上来,眉开眼笑的,就像见到了自己的老祖宗,就差把云音供奉起来了。 “小姐,您不是盛阳人吧?” “小姐可是来做衣服?是要平时穿的呢,还是参加宴会穿的?” 掌柜一直盯着云音的脸看,深怕错过她的一丝一毫表情,但是,看了很久,对方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云音环顾了一下四周,来的人还挺多,这时她才回头看掌柜,清冷地说:“做参加宴会的礼服。” “衣服的事何必麻烦您亲自来,只需您吩咐一声,小的立刻去府上给您量身定做。” 现在掌柜巴不得为云音鞍前马后。 “不用,量完后,我需要你在三天之内赶出一件参加宴会的礼服来,能吗?” 云音的语气总是淡淡的,不带一丝情感。 掌柜连连点头,然后亲自带着云音进去量身,让乔峪在原地等候。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云音负着手走出来,回头又嘱咐了掌柜几句后,便带着乔峪离开。 看云音离开后,掌柜立即叫来坊里的姑娘,立刻吩咐她们去做这件事,随后一想,觉得有些不妥,便自己亲自去。 “姑娘,现在还去哪吗?” 乔峪看了眼渐渐落山的太阳,然后看向云音问。 云音没有立即应,而是过了一会儿,走了一段路后,说:“玉庄一向有好东西,去瞧瞧。” 话毕后,还没有走多远,一双男性的手拦住她的去路。 “云二小姐这是去哪儿?在下可否陪同啊?” 耳边传来的话满是调戏的话。 云音停下脚步,却并没有扭头看来人,冷笑一声说:“也不知道林家少爷林雄的手怎么样了,白少爷可去看过啊?” 云音的话让那人一哆嗦,随即收回手,笑道:“二小姐说的是,不过,在下还真去看过了,那家伙没多大的事,倒是二小姐,一个人上街,怎么就没有人陪一下呢?这样多不好啊,万一被歹人虏去呢?所以,在下就来当一回护花使者吧!” 白玉的话让云音满脸厌恶,没想到,林雄被云珊教训的事没有让这白玉吸取教训。 白玉能够这么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当朝太师白峯的儿子。 太师在朝中的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虽然不比云仲怀和迟暮,但是,与镇国侯相比,是旗鼓相当的。 太师白峯支持二王子,不过,没有像支持三王子的大臣那样蠢蠢欲动,而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是,私下里却是正在筹谋。 不得不说,白峯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会隐忍,而隐忍的人往往是办大事的。 云音没有理白玉,但是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折路回去。 白玉继续跟着,乔峪沉下脸,亮出腰间的佩剑,这才不情不愿的停下来。 105:她放下戒备 天边吐白,云音敲响了玄霆的房门,许久不见里面有动静,于是推门而入,发现里面没有人。 环顾四周,被收拾的很干净,昨晚不像是住过人的样子。 昨日玄霆明明在客栈的,怎么可能不在客栈住?大早上的出去了?可是刚刚问掌柜了,没见他出去。 栎乐踱步而来,拉着云音走出客栈,回头就是劈头盖脸地担忧:“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云音一仰头就得栎乐劈头盖脸一顿责怪,虽然语气不好,但是语气里的担忧,她听得出来,愣了一下,撇撇嘴,从栎乐手中把手抽回来,自顾自地往前走,并不打算与他说话。 “喂!” 栎乐无奈,小步跟上去。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这次的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是我会查清楚,在这之前,你要时刻小心!” 云音继续不理他,越走越快。 栎乐缴械投降,好吧!他的媳妇就该宠着顺着,不能打不能骂。 “我错了好吧!你好歹也说句话呀!” 栎乐此刻完全是一副等着做错了事情的相公在等自家娘子原谅,“要不,你打我一下也行。” 云音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他,无奈地叹了声息,好气地说:“得了,我哪敢打你呀,也不敢生你的气。” 栎乐想起刚才乔峪告诉他,一个白衣男子救了她,瞬间绷起脸,问:“救你的人是谁?” “嗯?怎么了?” “你亲自扶着他来的?” 栎乐继续问,自家媳妇,他还是要时刻保持警惕的,万一哪天哪个男人就把她拐跑了,还是救了她的人。 “对啊!” 她如实应和着,却没有多余的解释,在她看来,贺煜刚刚救了她,她扶救命恩人,没有错啊! 栎乐不淡定了,双眼眯起,说:“孤男寡女,我不是派了乔峪给你使唤吗,怎么不让他代劳?” 他吩咐乔峪守着她,就是来保护她的。 云音终于弄清楚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失笑一声,说:“他突然喊我主子,又救了我,而且我是大夫,在我眼里,他就是病人。” 说完,她不禁高兴起来,转身离开。 没想到,这栎乐这么一根筋,太死板。 要是江湖人称冷面公子的栎乐公子被江湖人看到这么一面,估计都回家睡觉去了。 栎乐松了口气,跟上她的步伐,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另外说:“再过五日便是东域的花灯节,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花灯节?” 她忽然有些恍惚,她从祖父去世起就不知道花灯节的日子了,似乎很热闹吧! 想到祖父,她又是一阵伤神,没有祖父的花灯节过着没有意义呢! “你要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感,不禁柔下语气。 她“啊”一声,随即微笑道:“花灯节每四年一次,好不容易等到了,怎么能错过呢,到时候我会去的。” 花灯节是为了庆祝花神在大地留下的五颜六色的花,给大地添了色彩,然后向花神放河灯祈福而设,每四年一次。 花灯节是青年男女最喜爱的节日,在这个节日,很多男女因缘结成了亲,所以,花灯节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为未婚的男女提供一个相亲的场所。 在这个节日里互相爱慕并交换定情信物的未婚男女,过后便可由男方向女方提亲,女方家人若是钟意,那亲就成了。 “阿景,若是……若是有一日你厌了我,会不会就不会这般对我了?” 她突然停下来,换了对他的称呼,语气显得严肃起来。 栎乐一愣,随即伸出双手拥她入怀,宠溺道:“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会厌了你呢,我还怕你厌了我呢!” 听着他的心在他胸膛里跳动的声音,她扬起嘴角,闭起双眼。 她不知道他能够喜欢她多久,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但是,眼下他是对她很好的就好。 她从来不需要他许她诺言,因为她知道,那些什么“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诺言是没什么作用的,假如一个人真的厌倦了另外一个人,那么,这些诺言就只是一句空话。 “迟贵妃过后日将在王宫举办百花宴,昨日她派人来客栈给我下了帖,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 她离开他的怀抱,平下心来问。 栎乐双手环胸,并不着急回答她,而是抬头看了会儿天色,然后说:“我不喜这些繁杂的琐事,你去的话小心点,听说东域王的这位迟贵妃不是善茬!” 她撇撇嘴,倒是没有把这事放到心上,她本来就回绝了,是这位迟贵妃硬是让她去的。 “我也没想着去啊!” 反正,她已经说了,想必他心中已经有数,去与不去那是他的权力,况且,她不一定要听到他的答案。 “既是百花宴,又是迟贵妃邀请,去一去也无妨,只是留意一些迟贵妃,她这个人猜不透。” 她得了他的答案,点点头,抬起头,却发现他们此刻已经到了东城门。 突然想起来贺煜还在客栈昏迷不醒,虽然给他施针排了毒,但是他还没有醒来。 “贺煜此刻应该醒了,我回去看看他。” 栎乐一顿,没想到救云音的这个人居然是贺煜,他是怎么来东域的? “你有没有想过,贺煜或许在自导自演?” 云音从容一笑,转身往回走。 “不是他,我能分的出来,是另有其人,不过,这个人我暂时不知道是谁。” “顾满山的黄金羽卫没用了,那些人不可能是他派来的,所以我暂时还猜不出来是谁。” 栎乐转身跟上,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与贺煜独处,觉得还是跟她去一趟比较好。 “顾满山找上了赵有嵊等人,你要小心!” 她抬手,捋顺额前的碎发,侧目道:“他们不找我,我迟早也会找他们的,别担心!” “何意?” 他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云音不打算解释,敷衍道:“没事!人在江湖混,有些债总归要还的。” 106:朝堂风云 “迟暮将军昨日传来捷报,收复了河南越边上的失地,还得了那蛮国边上的一座城池,大将军说这可是喜事?” 白峯说,看着云仲怀,笑的狡猾。 云仲怀侧目而视,并没有回答白峯的话。 白峯也不恼,又说:“对了,大将军的二公子还是迟暮大将军手下的一名小卒呢。” 听到这,云仲怀握紧拳头。 他是位高权重的东域大将军,一之下万人之上,想让自己的儿子担任一个重要的武官职都轻而易举。 他从入仕以来,风光无限,却一直被众朝臣私底下讨论,原因却是他的二儿子云桓,十年前被迟暮征去充了军,还是一名小卒,十年过去了,依旧还是一名小卒。 而且,这件事情他也无能为力,这是东域王下的旨意,如果单纯的只是东域王下的旨意,他还是可以威胁东域王的,但是偏偏还有白峯和迟暮压着。 他的羽翼还未完全丰满,还不能完全暴露自己的野心,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云桓的事,是他的耻辱,这也是众朝臣在私底下消遣他的原因。 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现在却被白峯说出来了,还是当着众朝臣的面说。 听到白峯的话后,众朝臣除了归附于云仲怀的之外,皆低头小声议论起来。 云仲怀突然爽朗笑起来,看着白峯,戏说:“说起来,本官倒是好奇,太师的令郎都纳几房了?太师府可还装得下?” 云仲怀的话令众朝臣哄堂大笑。 白太师白峯的那风流儿子白玉,谁人不知啊,那可是京都的出了名的混账,与其他三人合称王都四霸,只要是看到漂亮的少女,都纳入府中。 这么一想,众朝臣不禁想起林尚书的儿子林雄,林尚书那独子林雄在几日前,不是因为调戏云仲怀的千金云珊而被废了一直眼睛吗? 白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又没有话反驳,谁让他先挑起云老贼的短处的。 “劳烦大将军挂心,犬子好得很。” 他一甩袖,正过身去。 “王上驾到!” 东域王一袭鎏金袍,负着手由宫人们簇拥着从偏殿走来。 “吾王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齐跪,声音铿锵有力,声响彻天。 东域王的威严尽显,衣袍一挥,道:“众卿平身。” “昨日凉川修国书与吾国,想与吾国永结交邦之好,众卿认为何如?” 白峯站出列,俯首启奏:“回王上,老臣认为,凉川胆敢侵犯吾国边陲重镇,此时又修国书,想与吾国结交邦之好,怕是别有用心呀!” “太师此言差矣,凉川既败在代王储之下,现在又是更换了新王,他是怕吾国算旧仇,与吾国交邦,自是想依附于吾国,此事非喜事乎?” 云仲怀身后的侍郎出列,竟是反驳白峯的观点。 “王上,老臣认为凉川乃是边陲小国,今修国书与吾国,无非是想少一个敌人罢。” “林尚书,凉川是边陲小国不错,但尔等小国怎会侵扰我国边陲重镇?” “都稍安勿躁,云大将军,你怎么看?” 东域王不明情绪的声音响起,打住了三人人的争论,转而来看左边为首的云仲怀,询问他的看法。 云仲怀双手一张,抬头看东域王,说:“主要那凉川是想聘娶吾国女子,还是想吾国聘凉川女子,如果是想吾国聘凉川女子,有利有弊,如果是凉川聘娶吾国女子的话那是好事。” 此话一出,朝堂里的其他朝臣交头接耳起来,有的支持,有的反对,还有的保持沉默,但赞同的部分居多。 “明日凉川使臣来,便由云大将军接待,安排好驿馆,万不可怠慢了。” 许久后,各朝臣纷纷走出御和殿,云仲怀最后一个走出御和殿,前面台阶便有一人正在那里站起,似是等人。 “不知林尚书在此等何人?”走上前,他停下脚步问。 林尚书转过身来,语气阴阳怪气,道:“云大将军是王上的左右手,当然是万万不能缺的,只是那白太师也不是闲人,另外还有迟暮大将军呢,武官嘛,权再大,没有势,还不如说尽天下事的太师呢,大将军明白下官的意思吧!” 云仲怀抬头望着艳阳高照的天空,吐了一口气,转头去看林尚书,对他轻轻一笑,然后走下台阶,消失在御和殿宫闱处。 聪明的人,很多话不用说出来就已经明白,而林尚书确实是个聪明的人,他没有表明他支持谁,他只是两边都提点一些,最后无论那边得势,于他来说,都没有坏处。 “太师,你看如何?”不远处的高楼回廊上,东域王转头问身后站着的白峯。 白峯收回目光,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观点,但又不好抗旨,于是说:“老臣只是秉承王上的旨意,不存在如何看,关键是王上如何看。” 东域王爽朗一笑,说了句“太师真会哄朕”就扬长而去。 白峯双手负在身后,正琢磨着东域王说那句话的意思。 他的话不难理解,但要是理解的透彻,那是不可能的。 东域王虽为一国之主,可没有知天文地理的能力,又怎会全知那些个朝臣的心思。 其实,他是知道东域王知道那云老贼的心思的,可尽管如此,东域王又怎知自己的全部心思? 他是先王简拔的,是对王室最忠心的臣子,岂是那些人的三言两语就能深知的。 想到刚才吃到的哑巴亏,白峯冷哼一声,向另一边回廊去。 东域王的心思深似海,岂是人人都能揣测的。伴君如伴虎,还是独善其身方能保全自己。 “赵全,安排人进太师府,别被发现了。” 回到修习殿,东域王吩咐随身的宫人赵全。 他知道白峯是先王简拔的,但谁又能保证他就一定会对王家死心踏地、忠心耿耿的呢! 防患于未然,这是他做一国之主的本能和必须要做的事情。 赵全领命下去,独留东域王对着书架后的画像出神。 画里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但不归他所有,所以很遗憾。 他是东域的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人莫非王臣,但是,他也不是万能的,至少他所爱的人不是他的妃子。 他承认,作为王,多多少少是有些凉薄的。 她就如一众尘埃中的白珍珠,一眼就让他注意上了,也许,爱而不得才是最令人惦念的,轻易就能得到的,对他不会有长久的吸引力,等得到了也就失了兴趣。 107:赴宴 “感觉如何?” 云音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过来,被站在屏风边上的栎乐拦下,他说:“乔峪,你端药!” 守在门口的乔峪一脸生无可恋,被栎乐叫进来,立刻接过云音手上的药碗,笑着说:“这等小事我来吧!” 把药端到床边,贺煜一脸苍白,自己接过乔峪手中的药碗。 “主子这几日给我喝的药好,已经好多了。” 栎乐负手,视线落在云音身上,不明情绪地问:“你不准备一下,去王宫?” 经他提醒,她才想起来今日就是迟贵妃举办百花宴的时间,但是她不急。 “云姑娘!” 云音回眸,见掌柜匆匆忙忙赶来。 “门口有马车在候着了,来的人是宫里的,问您准备好了没有!” 云音点头,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你先好好养伤,我去宫里一趟。” 贺煜点头,嘱咐她万事小心。 去锦绣坊做的衣服,昨日黄昏就送来了,款式样式都还不错,就是太华丽了一些。 回房间把衣服换上,里三层外三层,还是显得她身材瘦小,好在合身,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套粉红色的襦裙,即上襦下裙,交领右衽。 她的这套为深交领至腋下,袖缘很宽,袖根宽于袖口,有腰线,掌柜说她比较适合这种样式,里面粉白打底,外衫颜色较深。 对着铜镜,她简单的梳了一个单螺,然后在中间插入一根别簪,两边别上简单的花饰,再一点朱唇,就打扮好了。 除了祖父还在世过大寿,她还如此盛装外,后来再也没有穿的如此隆重华丽过了。 走下楼,栎乐已经在下面坐着了。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你不回去?” 云音感觉他的目光炽热,垂下眼帘,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站定在他跟前。 栎乐站起来,和煦微笑,轻声说:“今日的你很美!” 她面露错愕,随即掩鼻偷偷一笑:“谢谢!” 他转身送她到客栈门口,看着豪华的马车,小声提醒:“这回提高警惕,有事吹响这颗玉螺,我会出现。” 低头看他手上突然出现的一颗碧绿小巧的玉螺,她接过来点点头,然后收进腰间。 “上回是失误,日后不会有用上你的地方的。” 她长这么大,最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麻烦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寡情寡义,管世人是什么,她开心就好。 “云小姐请!” 早已等候多时的太监恭敬的弯下腰,吩咐宫女扶云音上马车。 因为盛阳的人都认识王宫的马车标志,这回见宫里的马车出现,纷纷侧目,还有的小声讨论起来。 “带着‘东’标志的马车,只有王宫贵族才能使用,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远方客栈?” “难道是哪位王宫贵族乘来的?” “不像啊!这马车冒险家就是来接门口的这位姑娘的,怎么可能是王宫贵族!” “不清楚,不过,这姑娘看着高贵非凡,倒像是达官贵人,可能是哪位王爷新迎娶的王妃吧!” “你胡扯,在这盛阳,哪位王爷娶妻我们能不知道的?或许人家只是哪位远方来的贵客呢!” “行啦!都别猜测了,门口那不是也有一位器宇不凡的公子吗?这姑娘估计是那公子的什么人,不过,我在盛阳没见过这样一位俊美非凡的公子,而且他穿的是中原衣裳,绝对不是盛阳人,更别说是东域人了。” “这位公子真是俊美无双,要是能嫁给他啊,死都满足了。” “你可别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什么鬼样子,居然也敢肖想这样一位如仙人一般的公子。” 听着人群的讨论,云音冷下脸,缓缓走下台阶,抬起右脚踩凳子,突然停住,回头看了栎乐一眼,在他点点头下,由宫女扶着上了马车。 太监让大家出发,自己则有礼貌的向栎乐告辞。 栎乐负手,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 “公子,姑娘在马车里,您就是再怎么看也不可能穿透马车啊!” 乔峪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模样,倚靠在门框上。 栎乐不语,一记冷漠的目光看向围观的人群。 围观的人群被他的目光震慑住,纷纷低下头,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该行路的继续行路,不敢再多看。 乔峪笑起来,缓缓开口:“公子俊美无双,到哪都有人被惊艳到……不过,公子已经有云姑娘了,自然不会多看这些庸脂俗粉一眼啦!” 意识到栎乐的性子,他硬生生的变了话锋,把后面的话变成了这样。 栎乐走下台阶,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峪不敢跟上,因为云音让他留下来照顾一下贺煜。 本来他不乐意,奈何公子顺了云音的意思,也让他留下来照顾贺煜,这就是所谓的妇唱夫随,欺负他孤家寡人。 看在贺煜救了云音的份上,他暂且照顾一下他吧,免得人家说云音薄情寡义。 “我说你这个胡辽的王,为何要叫云姑娘主子?” 走进贺煜住的房间,他倚靠在一旁窗框上,一脸纨绔。 贺煜不语。 “我这么好奇,你说说呗!” 乔峪这个人脾气好,耐性也很好,并不在乎贺煜对他的态度。 贺煜抬眸,温润道:“主子就是主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乔峪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一点也不想告诉自己,叹了声息,说:“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放着舒舒服服的胡辽不待,偏偏来东域这种鬼地方,真搞不懂!” “主子在哪,我便在哪!” 乔峪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觉得这个胡辽王甚是无趣。 “能怎么会出现在福来客栈?” “是在跟踪云姑娘?还是那些黑衣死士跟你有关系?你是不是想来一出英雄救美?” 贺煜依旧很平静,没有受到乔峪的话都丝毫影响。 “本王乏了,休息时不喜旁人在一旁,请出去吧!” 乔峪轻哼,收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出了房间,离开时,还把门带上了。 108:迟贵妃 马车缓缓行驶中,坐在里面的云音觉得乏味,便掀开一旁的窗帘,刚看向外面,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师父? 他怎么会出现在云府? 看得出来,他这是走出来,而不是走进去,也不是路过。 这两日,她一直瞧不见玄霆的踪影,今日他或许应该出现在王宫里给东域王瞧病,他怎么会出现在云府? 玄霆感觉到了一个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连,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一辆豪华精致的马车缓缓行驶过去,并没有发现有谁在看他。 收回目光,正准备转身离开,门口跑来一名云府的小厮,只见小厮把一封信交给他,并说:“先生给夫人瞧病,这是将军吩咐小的交给先生的酬劳。” 玄霆神情寡淡,最后接过了小厮手上的信封,转身离开。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迟贵妃一身华丽的宫装,雍容华贵,一张巴掌大的脸胭脂淡抹,不是一眼就觉得惊艳的人,但是看久了,会觉得她越看越好看,看着模样与十几岁的豆蔻少女没啥区别,区别的是身上成熟稳重的气质。 迟贵妃性子好,吩咐太监宫女把茶备上来。 “今儿个就是本宫向王上讨来的百花宴,邀来的都是各位大人的公子千金,千万别拘谨。” “谢娘娘!” 在场的各位官家公子小姐齐齐应声。 迟贵妃瞧着充满了青春气息的俊男美女,忍不住轻叹,惆怅地说:“曾几何时,本宫第一次参加百花宴,也像他们这般青春年华,如今,本宫倒成了席上主人,看着别人了。” 一旁的宫女立即上前安慰:“娘娘如今也是风华正茂,哪有半分不精神,细细看来,娘娘还比他们要出色许多呢!” 迟贵妃掩唇轻笑,略显娇羞道:“就你会说话,本宫这心啊,一天到晚被你哄的开开心心的。” “那哪是啊!分明就是娘娘美,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了好了!云家姑娘来了没有?” 迟贵妃掩去眼底的笑容,转而问云家姑娘来了没有。 宫女随即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抹倩影道:“娘娘看那是不是云家姑娘?” 迟贵妃顺着宫女指的看去,她也没见过云家姑娘长啥样,只以为是云音来了,却不知道她看到的是云珊。 她觉得云音既然作为王上的上宾,这样未免怠慢了,连忙跟身边的宫女说:“芷沅,快去请云小姐上座,千万不要怠慢了。” 芷沅应下,走下台阶去请云珊。 “云小姐,我家娘娘有请!” 云珊面露疑惑,看向高位上的迟贵妃,不明白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跟在芷沅身后走向上台阶,最后停在迟贵妃面前。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云珊欠身行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官家小姐的风范。 迟贵妃歪头打量着她,缓缓说:“上回的秋宴本宫虽然没有去,但是听王后娘娘说,云家小姐生性豪放不羁,今儿个怎么变得这般了?” 云珊心惊,还以为王后是告诉迟贵妃,自己在宴会上与云音对峙一事,面露歉意。 “让娘娘见笑了,是臣女不懂事,在宴会上冒犯了王上和王后娘娘,今日贵妃娘娘宴请,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说起这件事情,她确实觉得很羞愧,云音的大度更让她羞愧难当了。 “以前你母亲还在时,本宫见过你母亲一面,你与你母亲倒是一点儿也不像。” 迟贵妃端起手边上的茶杯,揭开茶盖吹了吹,抿了一口。 云珊听的云里雾里,不记得母亲什么时候进过宫。 “娘娘见笑了,别人都说,臣女与母亲长得不是很像,像臣女父亲。” 听她这么一说,迟贵妃又看了她一眼,然后笑道:“是本宫糊涂了,这么一看,确实与云大将军颇为相像。” “可是本宫记得,你已经不是云家人了,还肯认云大将军为父亲啊?” 云珊彻底疑惑了,不知道迟贵妃在说什么。 说母亲不在了还可以当做没见过母亲,所以迟贵妃不知道母亲尚在,只是现在,她什么时候不是云家人了? “贵妃娘娘,臣女一直都是云家人,大将军也一直是家父。” 迟贵妃一愣,看向一边站着的芷沅,问:“本宫前两日听错了吗?” 她指的是在王后宫中,听到王后说的话。 芷沅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然后说:“王后娘娘当时确实说云家姑娘已经不是云家人了,娘娘没听错。” “那就是本宫理解错了?” 芷沅又摇摇头,说:“这种事情哪有什么理解不理解的,娘娘宽心。” 听着两人的对话,云珊隐隐约约了解了,迟贵妃说的应该是云音吧? 难不成,迟贵妃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云音?所以才这般说? 她欠身行礼:“娘娘没错,是臣女会错了意,臣女不是云音,而是云珊!” 迟贵妃脸色不太好,感觉自己丢了颜面,看向一边的芷沅,一脸不悦。 云珊不傻,知道迟贵妃作为一宫之主,妃位仅次于王后,现在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了颜面,心里自然不好受。 于是说:“云音妹妹这个人粗鄙无礼,臣女怕她到时候对娘娘无礼,替她先给娘娘行礼,娘娘万福金安!” 迟贵妃的脸色好了些,低头看去:“早就听说云家大小姐知书达理,还被江湖第一门派崆泷山的掌门收为关门弟子,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免礼吧!” 云珊垂眸,应声而退。 迟贵妃喝杯茶压去心里的不痛快,然后对身边的芷沅说:“老早就派人用本宫的车辇去接人了,还没到吗?” 她派出去的,确实是她平日出行用的车辇,那是她的专属车辇,听说王上格外敬重这个云音,她才吩咐人用自己的车辇去接人。 希望云音这个凉川长公主的遗孤不会让她失望。 “云姑娘到!” 太监一扯嗓子高喊。 众人纷纷看向宫门口,想看看来人到底是谁,面子竟如此之大。 109:舛尹公主 迟贵妃也看向宫门口,看到一抹粉红色的身影姗姗来迟,看到云音的面孔时,她瞳孔收缩,仿佛看到了一位关系很好的昔日旧人。 “这是谁啊?怎么穿着一身中原的衣裳?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很没礼貌吗?” “就是!” “虽然今日的百花宴没有过几日的花灯节隆重,但是面见贵妃娘娘,她穿这一身中原的衣裳不好吧?” “管她呢,丢脸的是她又不是我们,我们只需要看戏就好了。” 云珊也看到了,没想到今日的云音一袭华服,竟如此惊艳,身上的高贵气质更是不输迟贵妃。 “今日是贵妃娘娘举办的百花宴,她穿的比贵妃娘娘还夺彩,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云音踱步而来,不在乎周围的目光和议论,她穿惯了中原的衣裳,不想穿东域的衣裳。 以前还在东域时,她也从未穿过东域的衣裳样式,因为她从小就看到母亲穿中原衣裳的样子,耳睹目染,早就习惯了穿中原衣裳。 迟贵妃一脸和善,丝毫没有因为别人说的云音比她出彩而出现一丝的不悦。 她站起来,对着众人说:“云音姑娘是东域的贵客,不需要入乡随俗,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你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迟贵妃都发话了,众人立即噤声,纷纷等着看云音一会儿吃瘪。 “云珊姐姐,云音,那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一个长得我见犹怜,柔柔弱弱的女子来到云珊身边,目光追随着云音,却在问一边的云珊。 云珊虽然已经想通了,但是听到别人这么问,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尤其是刚刚迟贵妃亲自请云音。 对啊!云音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是嫡妹妹。 “莫要再说这话,云音妹妹如今已经不是云家的人了,她是东域的贵客,可不许在背后说人家啊!” 那女子撇撇嘴,不满地说:“也就只有你这样心善的人才把她当妹妹,你看她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还好不是云家的人了,不然日后你肯定不好过。” “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居然在这样的宴会穿中原衣裳,还穿的比贵妃娘娘出彩,我看呀,等会儿她就知道错了。” 云珊抿唇不语,只是看着走到迟贵妃面前的云音,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见过迟贵妃娘娘!” 云音微微欠身,目中洞空一切。 迟贵妃脸色变了变,镇定地说:“早就听说凉川长公主的千金倾国倾城,如今一看,倒是不如云珊。” 云音站直身子,直视迟贵妃,缓缓说:“贵妃娘娘倒是老了,记性都不好了,我母亲可不是小门小户出身。” 迟贵妃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她之前就向王上承诺过,要好好招待云音。 “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性格与你长公主母亲一点也不像,倒是拉低了凉川长公主的身份。” 云音不恼,轻声说:“母亲是凉川长公主,那也是比贵妃娘娘高贵,不像贵妃娘娘,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与我这个十几岁的人计较。” “你……” 迟贵妃气急,没想到这个云音比王后说的还粗鄙无礼。 “云姑娘说的是,倒是本宫小肚鸡肠了,请云姑娘上座,宴会就要开始了。” 云音侧身落座,端庄大方,不卑不亢。 迟贵妃不想再理她,转头看向一众年轻男女,柔声道:“今日百花宴,奈何云音姑娘迟来了些,所以推迟了一会儿,各位都坐着稍安勿躁,宴会这就开始。” 云音听得出来,迟贵妃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想让自己在这些人面前难做人,可是迟贵妃猜错了,她从来不在乎这些人对她的看法,为何要在他们面前好做人。 果然不出所料,迟贵妃一发话,下面的人纷纷交头接耳,无非就是说云音怎么怎么不好。 “这云音当自己是谁啊!居然让贵妃娘娘和我们都只等她一个人,这不是不知廉耻。” “就是!我刚刚就在想这都快晌午了,往年这个时候宴会早就开始好一会儿了,今年却这样迟,没想到是因为云音,而误了整个宴会,她怎么还好意思与贵妃娘娘同坐啊?” “偷偷告诉你们,我可听说了,这云音是秋明山神医的爱徒呢!” “不可能吧?她这样的能被秋明山神医收为徒弟?你要是说云大小姐被秋明山神医收为徒我还信,云音这样的废物绝对不可能!” 云珊有些闷闷不乐,听着坐在身边的人谈论这些,她放下筷子,冷声道:“云音确实是秋明山神医的爱徒,秋宴上一些人不是都知道了吗?” 虽然秋宴只允许带嫡夫人和嫡子嫡女,但是那时候出席的也有一些,今日看到云音怎么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原来真的是啊!没想到还有这层身份加持,怪不得连贵妃娘娘都要请她上座,真的就是师父身份高了,她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靠别人得来的荣耀,那不是荣耀,是耻辱,真不知道她脸皮怎么这么厚,居然享受的理所应当。” “你别说,我要是秋明山神医的徒弟,我绝对比她还高调,她这样算是还好的了,你忘记了舛尹公主啦?” “听你这么说,把舛尹公主和她一比,舛尹公主确实更嚣张跋扈些。” “舛尹公主到!” 那几人话一说完,谈论的人就来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果然不能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与迟贵妃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舛尹扬着高傲的头,风风火火地走来。 “舛尹给母妃请安!” 看到自己的女儿,迟贵妃喜笑颜开,满脸宠爱。 “母妃还问芷沅,你怎么没来呢,这不,刚说就来了,快来坐!” 舛尹笑得目中无人,视线触及到迟贵妃身边穿的奇奇怪怪的云音,面露不悦。 “你是谁?为什么穿中原的衣裳?为什么会与我母妃同坐?” 说话间,她已经走向云音。 “这下有好戏看了,就说贵妃娘娘不怪罪,她也会没有好果子吃,看吧!” “这可惨了!” “嘘!都安静,别嚼舌根。” 众人噤声,全场静得出奇。 110:舛尹骨碎 云音抬头,一脸冷漠的看着气势汹汹的舛尹。 舛尹与迟贵妃颇有几分相似,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心机谋算,舛尹不是这样就是单纯的嚣张跋扈。 这么一看,很显然是后者。 舛尹见这个女人目中无人,把自己的话当成了空气,更气了,说:“本公主问你话呢,没听见吗?还是说你聋了?” 众人哄堂大笑。 云音收回视线,清冷声音说:“我叫……云音!” 舛尹双手叉腰,不悦地说:“你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还有,你一个平民凭什么坐在本公主的位置上?你起开,下去跪着。” 云音眯起双眼,周身的气息冷下来。 冷眸一瞥:“我要是说不呢?” “来人呐!把这个刁民给本公主拉下去,压她跪下,直到本公主气消为止。” 舛尹怒目圆睁,眼里只看到云音对自己不敬,还坐了自己的位置。 迟贵妃一脸平静,在一旁静静地喝着茶,完全没有要制止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云音,确实应该给她吃点苦头,才让她学会尊重人,学会对比自己身份尊贵的人低头。 她身为贵妃,仅次于王后的存在,当着这么多高门贵府的公子小姐面不方便刻意刁难云音,但是舛尹是王上最宠爱的公主,她自然可以不用在乎别人的目光。 几个太监弓着腰跑来,停在舛尹身后,等候吩咐。 舛尹看不惯云音这一脸的漫不经心,不把自己看在眼里,扬起右手,往云音的左脸颊挥去。 云音不为所动,伸手挡住舛尹快挥脸上的手,只听见“咔嚓”一声,随即听到舛尹的痛叫声。 听到这一声响,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一挡,足见力道极大。 迟贵妃看到疼得哭起来的舛尹,连忙站起来,目光阴狠地看向云音:“舛尹公主只是个孩子,云姑娘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还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来人,去请太医!” 芷沅不慌不忙,冷静的吩咐身边的太监去请太医。 “母妃!这个贱人残害我,您一定不要放过她,赐她死罪!母妃,我的手好痛!” “尹儿不痛不痛,太医很快就来了!” 云音斜目而视,站起来缓缓走到母女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轻声说:“贵妃娘娘可是说错了呢,算起来,舛尹公主比我还大一岁呢,明明是舛尹公主跟我一个孩子计较,刚刚众人不都看见了吗!” 迟贵妃转头看向正在看戏的众人,只见那些人纷纷别开头,表示自己没看见,她满意的回头看云音。 “至于是如何,还请云姑娘到王上面前说,故意伤害王室贵族,可是重罪,芷沅,去请王上来主持公道!” 芷沅得令,立即小跑出宫,去请东域王过来。 “他们看没看到,我不在乎,我这里有证据能证明清白就行了。” 云音坐回原处,淡定地抿了口茶,然后赞叹这茶不错。 迟贵妃都快气疯了,理智让她保持沉着冷静,然后低头安慰痛哭流涕的舛尹。 “尹儿不怕,父王会过来给你讨回公道的。” “母妃,这个贱人就应该承受比我还严重的痛苦,不能轻易就放过她了!” 去请太医的太监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还提着药箱。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迟贵妃这会儿整颗心都在受伤的舛尹身上,忙说太医快过来看看。 太医放下药箱,拿出一张丝帕放在舛尹的手腕上,然后开始给她把脉,把好脉后,请示迟贵妃:“贵妃娘娘,微臣需要看看公主受伤的地方。” 迟贵妃反应过来,伸手掀开舛尹的衣袖,因为衣袖贴手,只要一碰,舛尹就疼的哭天喊地。 掀开衣袖看伤是不可能了,但是这衣服材质很好,根本撕不开。 就在迟贵妃一筹莫展时,一只手递上了一把匕首。 迟贵妃抬头看去,发现是云音递来的,虽然心中不痛快,但还是把匕首接了过来,开始小心翼翼地划开舛尹的衣袖。 太医又把手帕放在舛尹手腕上一点发红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伤势。 “母妃,您让他走开,我好痛啊!” 迟贵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尹儿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太医在检查伤势呢!” 太医收回手,摇摇头说:“启禀贵妃娘娘,公主的手臂多个碎裂口,不能接上,只能重新长骨,但是这过程会很痛,只怕公主受不住。” 迟贵妃一张娇艳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怒道:“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解除公主的痛苦,否则让王上治你的罪!” “母妃,我的手是不是废了?” 迟贵妃低头,把舛尹抱紧,连忙说:“不会不会,尹儿不要担心,母妃已经让太医找不痛的方法了,很快就会好的!” 舛尹怒目看向云音,说:“母妃,不能放过这个贱人,我要看着她忍受比我还痛苦的惩罚!” 云音从容不迫,负着手看向下面一群看戏的官家公子小姐,最后视线落在云珊身上,只见她目光闪躲,立马就别开了目光。 “贵妃娘娘这样知书达理的高门贵女,没想到居然教出这样蛮横无理的女儿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次就当我替贵妃娘娘给舛尹公主一个教训了。” 迟贵妃心中一直在想着王上怎么还没到,对云音的话视若无睹。 “贵妃娘娘有时间在这等东域王,还不如及时带舛尹公主下去接受复位治疗,这样或许还能减轻一些痛苦。” 太医听着云音的话,虽然觉得有理,但是他不认识云音,所以对于她一个姑娘说的话置之不理,因为他不希望有人比自己还懂这些。 迟贵妃只当她是想逃脱罪责,因此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而是一直等着东域王到来。 “王上驾到!” 一会儿,门口响起太监赵全高昂尖细的声音。 “参见王上!” 众人齐齐望向门口,纷纷跪下行礼。 111:云音不可动 迟贵妃听到东域王来了,就像看到了救星,也顾不得礼仪了,急切道:“王上,臣妾请您给舛尹讨个公道!” 一身便装的东域王叫众人免礼,然后踏上台阶,停在几人面前。 看到舛尹痛苦呻吟,着急问:“尹儿这是怎么了?” 舛尹看到自己的父王来了,眼里充满了委屈,说:“父王,就是这个云音,她把女儿的手打碎了,求父王替尹儿做主啊!” 看着自己的爱女受委屈,东域王整颗心啊,都跟着委屈了。 “尹儿不哭不哭,父王一定给你做主,把父王的尹儿打成这样,父王一定会让她百倍偿还的!” 东域王扭头去看云音,看清她的脸,面露愁容,无奈道:“怎么还是你啊?真是无处不在啊你。” 云音轻笑:“既然东域王知道又是我,那就应该也知道我不会主动惹事吧?” 迟贵妃见状不对,连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娇滴滴地说:“王上,她伤了尹儿这么重,不能因为她是玄先生的爱徒而放过她啊!” 东域王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另一边是玄霆的徒弟,还是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高手,他实在难做人。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说:“本王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你们拿出证据证明是谁先动的手,本王才会决断!” 一听这个,迟贵妃就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云姑娘是贵客,先由云姑娘说吧!” 云音负手,看向在场的人,冷声道:“舛尹公主先动的手,各位都能证明。” 迟贵妃一听,觉得云音不傻就是蠢,居然当着她的面问这种话,众人自然毫无疑问地说不知道啊,或者说是云音先动的手。 果然如她所料,一些人说没看见,一些人说是云音先动的手。 东域王这会儿放心了,转头看向云音,说:“云姑娘看,本王就是想帮你,也无可奈何啊!” 云音轻哼,东域王这一副轻松的样子,明显就是想找个理由治治她,还说的这么好听。 舛尹忍着疼痛,得意地说:“父王,您看别人都作证证明了是云音先动的手,您可一定要给尹儿做主,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东域王虽然顾忌玄霆,但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能作证是云音先动的手,这样治了云音的罪,就算玄霆想护下她,就会被百姓所不屑,而他的威望会提高。 这么想着,他整个人都轻松了。 “云姑娘,得罪了,来人呐!” 既然是云音有错在先,而她也说了要是她先动的手,她会认罪,所以他完全不怕云音会反抗。 云音抬手一挥,空中出现一幅画面,画面中正是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重现了舛尹出现,到对云音出手,然后被云音挡住骨头就碎裂了的片段。 在场的人唏嘘。 “这云音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这种幻术?” “这种不是传说中神仙才会的幻术吗?云音一介凡人怎么会?” “云音不会是妖女吧?会不会害了我们啊?” “别怕,就算是妖女,也不敢对我们如何!” …… 在场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侧目。 东域王看完,再次看向刚刚说是云音先动手的人,厉声问:“事实可是如画中所现?” 刚刚摇头说不知道的还是一样摇头说不知道,而刚刚说是云音先动手的人,目光闪躲,有些别开目光不敢回答,有些则还是坚持说是云音先动的手。 舛尹急了,她不相信云音会什么幻术,绝对是想蒙混过关,好让父王饶了她。 连忙说:“父王,她是个妖女,您要杀了她,别让她为祸人间啊!” 东域王陷入沉思,不知如何是好,现在两方各执一词,而且云音变幻出的画面,不像是假的。 云珊抬头,一张小脸上满是纠结,最后,她好像下定了决心,站到中央,高声道:“启禀王上,此事确实是舛尹公主先动的手!” 东域王回头,眯起双眼,仿佛想在云珊的身上看出一个大洞来。 迟贵妃打断:“王上,云大小姐与云音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姐姐自然会护着妹妹,云大小姐作证不足以为道,请王上明查!” 云珊有些慌乱,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秋宴上王上也看到了,臣女与云音不对付,而且云音现在已经不是云家人了,所以臣女与她已经不是姐妹,根本没有理由为她辩解,还请王上明查!” 一边是自己宠爱的贵妃和女儿,贵妃背后还有迟暮左将军,另一边是玄霆的爱徒和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之女,他两边都不想得罪,真希望有个两全其美的事情。 舛尹无脑地说:“父王,您一定要治云音故意伤害王室贵族的重罪,还要治云珊欺君罔上的欺君之罪。” 这时,国师匆匆忙忙赶来,向东域王和迟贵妃行礼,然后忧心忡忡的说:“王上,云音不可动!” 东域王不明白国师的意思,负手走到一边,国师跟在身后。 “你说……云音不可动?为何?” 国师右手放到左胸上,向东域王弯身行礼,然后说:“前几日,臣在天机阁占卜过了,清乐尊主的惊鸿神剑重现江湖。后来随着惊鸿神剑的气息寻去,神剑在云音手上。” 东域王没有涉及江湖,虽然也知道大名鼎鼎的清乐尊主,但是对那人人口中的惊鸿神剑不太清楚。 现在听国师这么一说,他还是不觉得这把惊鸿剑有什么神奇之处。 “一把剑而已,世间多的是。” 国师摇头,低声说:“王上,惊鸿剑是神剑,只认清乐尊主一个主人,如今惊鸿神剑在云音手上,这事不好说。” 那晚他寻着惊鸿的气息追去,最后来到了云音暂住的远方客栈,发现她正在与刺客交手,而且惊鸿神剑在她手上使得行云流水。那根弩箭是他射的,他的本意不是真的想偷袭云音,只是想测一下她的实力,没想到被人挡了去。 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云音,她或许真的是神剑的主人,也就是说,要是清乐死了,那她可能就是清乐的转世。 东域王似懂非懂,他知道国师的占卜一直都很准,所以心中有了主意。 云音不能得罪。 112:一场乌龙 东域王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看迟贵妃,又看看舛尹,沉声道:“下去好好管教舛尹,本王不希望再发生今日之事。” 说完甩袖离开。 迟贵妃面露难堪,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对她百般宠爱的王上,居然会容忍一个身份不明的平民欺负她和女儿,心中有苦无处诉说。 她平静地看了云音一眼,吩咐芷沅和其他宫女把舛尹扶回她自己的住处。 舛尹不服气,气急败坏地说:“母妃,不能就这么算了呀!难道您不心疼尹儿了吗?我可是您亲生女儿啊,母妃!” 迟贵妃知道今日这事是讨不回公道了,只能吃亏,于是狠下心说:“罚公主闭门思过五日,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照顾她养好手上的伤。” 面露歉意地看向下面的众人,柔声道:“今日本来是本宫举办的百花宴,倒是让你们看了笑话扰了兴致,宴会继续!” 云音依旧一副寡淡的神情,倒是国师经过她身边时,她神情变得古怪,不明意味地说:“国师应该清楚了吧!” 国师顿了一下,侧目而视,没说什么,转身向迟贵妃和她告辞。 看着国师准备离开的背影,迟贵妃的目光落在云音身上,对国师说:“国师大人还未娶妻生子,不妨也留下来参加宴会吧!” 国师转身,面冠如玉。 “多谢贵妃娘娘美意,臣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人家不想留下,迟贵妃也不好再说什么。 惊鸿神剑出世的消息一传,惊动了江湖各路的人,也惊动了一些关注江湖之事的朝中人。 赵有嵊最近一直因为一些事情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两鬓斑白,满目疮痍。 “父亲!” 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吸引了赵有嵊的注意力,也令他暂时把这些烦恼抛之脑后。 一袭银衣银饰银冠的年轻女子大步走来,一张出色的脸上满是笑容。 “父亲,我回来啦!” 赵有嵊差点老泪纵横,从盟主宝座上站起来,看着门口走来的人儿,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擦了擦双眼,见自己没有产生幻觉,连忙走下去。 “梓儿回来啦?” 赵心梓走动,身上的银饰品和银冠的吊坠互相碰撞,哐哐作响。 她面带如沐浴春风的笑容,转了一圈,自豪道:“父亲看,这是我途径苗疆时,苗疆的阿婆送我的,好不好看?” 赵有嵊点头,忙说:“好看好看,我的梓儿啊,穿什么都好看。快让父亲看看,梓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变瘦了。” 赵心梓又转了一圈,大大咧咧地说:“我没事,我可是胖了呢,我在那苗疆阿婆那住了一月,她每天都给我吃好的,怎么可能会瘦嘛!” “倒是父亲,几月不见,您怎么生了这么多白发?” 赵有嵊看到赵心梓没事,顿时放心了。 他就这一个女儿,女儿就是他的全部,若是她发生了什么不测,他也就没什么在乎的了,还好,他的乖女儿还在。 “你说苗疆阿婆?” 在他的认知里,苗疆人确实热情好客,但是以他这个女儿的性格,不可能在人家呆这么久。 一说到苗疆阿婆,赵心梓就兴奋,感觉心中有说不完的话,她喝了口茶。 “对呀!苗疆的那位阿婆对我可好了,我也觉得她亲切,就像母亲一样,阿婆说她已经六十年纪了,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个女儿,后来因为去深山采药,被野怪吃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说如果她的女儿还在,也和我一般大,她说看见我就好像看见了她的女儿一样,觉得亲切,所以就把我留下来了,然后还把给她女儿准备的嫁妆给了我,就是我这身啦!” “父亲可不要小瞧着一身啊,这可是纯银打造的,还有驱虫避害的功效呢,我就是穿了这一身,才走出了苗疆的那片深山,那里面可是有很多野怪的,不过,它们都被我这一身驱走了。” 赵有嵊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不过侃侃而谈的赵心梓没有发现。 “父亲,您以前总说母亲不在了,怕自己不够细心,以后给我准备的嫁妆不好,现在您可以放心了吧!” 赵有嵊点点头,警告她说:“以后可不要再去苗疆那样的地方了,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多是心狠的人和野怪,你母亲就是在苗疆离开了我们,你千万不要步了你母亲的后尘,不然父亲一个人活着就没意思了。” 赵心梓没有发现赵有嵊心境的变化,连连点头安慰他:“好啦好啦,我以后不会再去了,父亲也要好好的,您看,几个月不见,您都增添了许多白发,我心疼您啊!” “对了!我途中听人说,清乐使用的惊鸿神剑现世了?” 想起来一路走来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惊鸿神剑现世了,她就觉得这事很奇怪。 赵有嵊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我最近就是因为这个才白了头发。” “可是惊鸿剑不是只认清乐一个主人吗?清乐都去世了十年了,惊鸿剑怎么可能还会现世?” 赵有嵊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他亲眼看见清乐魂飞魄散,那时候他也尝试过把惊鸿据为己有,可是惊鸿在自己的手上宛如千斤重,更别说能挥动它了,也就是在清乐消失后惊鸿神剑也自动消失了。 这十年来,每个人都在找惊鸿神剑的下落,最后都是一无所获,现在怎么会凭空出现了。 “父亲不用担心,这惊鸿神剑现世,好像对父亲没有影响吧?” 赵心梓穿着一身贵重的苗衣,不敢随意坐下。 赵有嵊陷入沉思。 赵心梓见状,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打扰父亲了,于是向他告辞。 她需要把这一身换下来,然后找来上好的箱子进行保存,不能让这些东西落了灰,要不然她会心疼的。 犹记着离开时,阿婆对她的叮嘱:以后没事的话,非必要就不要去苗疆了。 她不明白,现在父亲也这样说,或许真的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吧! 113:第二批刺客 夕阳西下,云音回到远方客栈,抬眸发现本该在福来客栈的江瀛门的那些人也在,她放慢脚步。 “老门主可是发话了?” 其中一个女子开口,背对着门口,所以没注意到云音的出现。 “上回那是盟主的人吧?听说无一生还,就连尸体也不见了,到底是何人,才有这般能力?” “小声点,这次老门主让咱们盯好云音,别让她离开东域,门主师姐过两天就来了。” “老门主让咱们盯着云音?为何老门主不亲自来?” “就是!真是笑话,云音那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配我们盯着?又不会凭空消失,她一人都不一定打得过最弱的小师妹吧?居然还想挑群,没自知之明啊!” “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轻敌,在没有弄清楚敌人实力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嘘!人来了!” 注意到云音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立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刚刚还在叽里呱啦的一群人瞬间安静,就连客栈都变安静了。 云音路过他们,缓缓上了楼。 他们边喝茶边用余光瞟上楼的云音,眼中不屑的意味明显。 负手踏进房门,顿时感觉到了里面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云音眼神一凛,迅速侧身,躲过对方砍来的,房间内立即出现几个蒙面黑衣人,身手明显比上次好多了。 她赤手空拳,两下就打趴了三个,剩下的七个一起涌上来,手中的利剑散发出寒冷的光。 只见她腾空而起,一脚踩在剑尖上,手中惊鸿出现,手起剑落,惊鸿剑滴血未沾,七人纷纷捂住脖子,应声倒地。 其他三人见状,心中顿感不妙,连忙往门口退去。 “你们的主人总是做一些无用之功,派来的你们,都是废物!” 云音抬眸,擦去嘴角的一滴血,再次亮出手中的惊鸿剑,片刻后,三人也被割了喉,扑通倒地,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她眉毛轻挑,伸出手,手中的惊鸿刚好横在来人的脖子上。 看清对方的模样,她收回惊鸿,手腕上又出现惊鸿的印记。 “师父怎么来了?” 她跨过尸体,来到桌边端起桌上的水壶,慢悠悠地洗了一遍手。 玄霆看着满地的尸体,双眼微眯,淡淡地问:“今日进宫没事吧?” 云音用汗巾擦净湿漉漉的双手,然后把汗巾丢到尸体上,再从怀中取出与上次一模一样的瓷瓶,揭开塞子,将里面的药水倒出来,十具尸体瞬间化为乌有,丝毫不剩。 “有劳师父挂心了!” 她把瓷瓶一扔,拍了拍手,抬眸看了玄霆一眼。 玄霆感觉到她语气里的疏远感,一双剑眉微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然后听到他说:“你有事瞒着我?” 云音来到桌边坐下来,猛地抬头看他,轻笑出声,继而说:“试问我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师父啊,倒是师父瞒了我很多事情。” 她倒了一杯,想了想把水倒掉了,把杯子放回原处。 “不过呢,师父的事情,我一个做徒弟的不会过问,师父想说就会说了,不想说又何必多问,您说是吧?师父!” 她特意加重了“师父”两字的语气,同时示意玄霆坐下。 玄霆眼皮一跳,他愣了一下,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坐到她对面。 他不语,好像是不知如何回答,或者是默认了,又或者是不懂她的意思。 “师父,你早晚都要明白,答非所问就是回答,沉默不语就是拒绝,闪烁不定就是谎言,敬而远之就是不喜,仅此而已,毋庸置疑。” “刚刚你目光闪烁了一下,看来我说的是真的了,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请教师父一下,不知可否?” 玄霆第一次感觉自己在一个人面前坐不住了,面上依旧从容不迫地说:“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和我这么客气,你说!” 她整理好膝盖上的衣裙,缓缓说:“今早进宫,我在云府门口看到了师父,师父应该是从里面出来的吧?” 玄霆想起来,早上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没想到马车里的人竟然是云音。 他点头。 他说:“云仲怀说府上有我想要的东西,特意请我过去一趟,倒也没什么。” 云音轻晃手里的杯子,杯里的水晃动,就是不溅出来,她猛地把杯子放下,杯里的水溅出来大半,全部洒落在桌上,还有她的衣袖上。 “我在云府待了这么多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手里根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宝贝,倒是不知道云仲怀那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师父的?” 玄霆握水杯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他站起来往外走,临走时提醒她:“顾满山阴险,在东域你要知道明哲保身,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不等她作出反应,玄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云音单手撑着脑袋,慵懒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不知不觉出了神。 贺煜出现时,看到的正是一幅云音在看着门口出神的画面。 “主子!” 他毕恭毕敬的以主仆之礼向云音行礼,把云音从思绪里拉回来。 云音见是贺煜,问:“身上的伤如何了?” 贺煜温润如玉,轻轻扬唇道:“小伤而已,这几日劳烦主子照料,已经好了。” 她点点头,随即又问:“你为何喊我主子?” 说到这个,他面露喜色,说:“惊鸿在您手上,您自然就是主子,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的主子是卿于南帝姬啊!亦是……天下霸主真神清乐尊主啊! 可是他暂时还不能说,贸然说出来,只会刺激云音的神识,以她的凡人之躯是承受不住的。 云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索性懒得纠结了,人家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又不影响到她。 她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涅槃重生啊?” 贺煜眼神微微变化,随即摇摇头。 见他不知道,她也没有过多计较,或许时机一到,她就知道了,就像玄霆说的一样。 114:又探书房 入夜,今晚的月色比平时暗了许多,看不太清楚夜幕下身边的东西。 一抹黑影快速穿梭在黑夜里,最后停在了云府的最高楼顶上,环顾四周,见四处无人,闪身出现在书房顶上。 踩着瓦片一步步向下,踩到一块已经产生裂缝的瓦片,突然咔嚓一声,瓦片碎开了。 “什么人?” 下边守着的侍卫警惕的看着四周,还有的抬头看向房顶上,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刚要叫人,立马被空中飞来的银针锁了喉。 其余人也不例外,纷纷中针倒地。 云音从房檐上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看都没看倒地的几名侍卫,走上台阶停在门口,伸出纤细的双手推开书房的门,然后轻轻走进去。 还以为以云仲怀多疑的性格,会增派人手守着书房,没想到却派了几个无用之人。 上次差不多熟悉了这里,也差不多知晓了机关在哪里,这次她走得异常顺利,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这次她不再像上次做无用功,视线落在悬挂在墙上的那把剑,心中不禁疑惑。 云仲怀虽然继承了祖父的大将军一职,但是每次出征,他都没有用佩剑,而是用弯刀,他为何会在书房里挂一把剑? 缓缓走到悬挂着的剑跟前,伸手正要触碰,突然觉得这样不妥,于是才怀中掏出一张绣帕,放在剑鞘中间,然后手搭在绣帕上面,把佩剑取下来。 另一只手去握剑柄,轻轻一抽,出鞘的是一把锋利充满了寒气的银剑。 把剑鞘重新挂上去,仔细端详起银剑来,看了一会儿,发现这银剑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准备把银剑放回剑鞘里。 这时,她余光瞥见剑柄处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缝,出于好奇心,她又把银剑拿到跟前端详。 左手握剑柄,右手则摸了摸剑柄处细小的缝,然后敲了敲剑身,听着剑身传来的空响声,她就知道这把银剑里面的中空的。 取出一根银针,插进小缝里,轻轻转动了一下,发现这样根本没有用,于是变出惊鸿剑,把手中普通的剑一分为二。 剑尖一段掉落下来,她怕声音惊动到云仲怀,于是伸脚接住,然后才慢慢把剑尖放在地上。 收回惊鸿剑,再看手上的剑柄一段,发现剑身里面确实是空心的,而且还藏了一张纸条,剑尖一段也有一张纸条。 她取出剑柄里的纸条,摊开一看,发现句子断了,于是又取出剑尖一段的纸条,同样把纸条摊开,发现那上面的句子也断了,于是把两张合在一起,瞬间拼出了一张完整的字条,里面的内容完全的展示在她的眼前。 借着书房里微弱的烛光,她想看清楚纸条里面的内容,突然耳朵一动,外面响起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 她拿起地上的剑尖放进剑鞘里,然后把剑柄一端也放进去,一切又恢复原样,只见她身形一闪,消失在窗户外。 云仲怀一脸沉重的赶来,发现倒地不醒的侍卫,立马上去查探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面色凝重,抓着已经断了气息的侍卫查看情况,突然发现侍卫的脖子上有一截不易察觉的银色的东西。 他把那银色的东西拔出来,发现竟然是一根食指长短的银针。 他又查看了其他人,发现都是同一个地方,一样的银针,一样的没了呼吸。 一针锁喉毙命,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个人把银针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还对人体如此熟悉,看来不简单。 他敢肯定,今晚这个人与上次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到底是谁,三番两次地光顾他的书房? 想到书房,他立马丢下手中的银针,吩咐人在外面守着,然后自己迅速走进书房。 径直来到悬挂在墙上的佩剑前,发现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以为相安无事时,地上一个细小的东西在微弱的烛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细光。 他蹲下来,把地上那个细小的东西捡起来,一不小心刺破了手指一个如银针造成的大小差不多的口子,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把那个细小的东西放在手中,拿到烛光下仔细看。 看清了手上的东西是一块细小的银色碎片后,他面露惊慌,连忙来到佩剑面前,伸手把佩剑取下来。 手握剑柄把剑身拔出来,没有预想中的细长,只有一半的长度,他双眼一眯,愤怒地把佩剑扔在地上。 跨步走出书房,阴沉道:“给我离开封锁整个府,连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势必要把窃贼给我找到!” 他还以为佩剑足够安全,这么多年了,夜探书房的人不少,但是没一个注意到墙上的佩剑,所以他一直都很放心的把东西藏在银剑里,没想到还是被狡猾的窃贼发现了。 找出这个人,不管男女,不管目的如何,他一定将对方碎尸万段。 本来已经渐渐昏暗的云府,又点起了灯,变得灯火通天。 张氏拢着外套出来,看到匆匆忙忙的人,她心里直犯嘀咕,连忙叫住一个侍卫,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见是夫人,停下来说:“回夫人,是府上出了窃贼,窃了将军的机密,将军吩咐立刻搜府。” 张氏花容失色,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去云珊的房间找她。 已经睡下的云珊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坐起来穿好鞋子,然后走过去打开房门看外面的情况。 看到急色匆匆的侍卫下人,她面露疑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时,张氏行色匆匆赶来。 “娘!怎么了?” 张氏拉她就往外走,边走边说:“快去你爹那边,应该是失窃了什么东西,去人多的地方才安全。” 云珊不明所以,任由张氏拉着走,自己则跟着她的速度过去。 她虽然近几年不在府上,却很少见父亲这么大动干戈,今日到底是失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会惊动全府上下? 115:玄霆的心思 回到远方客栈,门口两边的灯笼照亮了客栈的四周,客栈门口屹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音走过去,逆着光亮看那人,轻声喊:“师父!” 玄霆抬头看来,负手而立,俊逸的五官被光照的十分清晰。 “又过去了?” 他的神情神秘莫测,令她根本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别开目光,点点头。 玄霆走下来,踩上她的影子,垂眸轻叹一声,随即说:“你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何时才能让人放心啊!” 她回头,与玄霆四目相对,他的眼底深如潭水千尺,只看到他眼里出现她的人影,根本看不透他。 “师父明明知道祖父对我而言何其重要,我要是什么都不做,我有何颜面去见他?师父没有失去亲人的体验,又怎会体会到我的心情!那是我的祖父,不是你的祖父,你自然不用做什么,可是,麻烦以后师父不要插手我的事情,特别是我祖父的事情,行吗?” 她义正言辞,觉得心里委屈。 “那是我的祖父啊!疼了我十几年的亲祖父,我做不到无动于衷,你体验不到这份心情,所以你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可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若无其事的说教我呢!” 玄霆抿唇,半会儿轻声说:“云仲怀也是你亲生父亲!” 一说到云仲怀,云音冷笑一声,眼里充满了不屑与厌恶,连看着眼前的玄霆都觉得陌生恶心。 “他生了我,是亲生没错,可是他从未养我,他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你凭什么说他是我父亲?你觉得你是神医,就可以在这说谁是谁非了吗?你有什么立场在这理直气壮的说这句话?” “四年前,我四处拜师学医,只为学成归来救祖父,当时我求过你,求你救救他,可是你说你不插手这世间之事,你选择了无动于衷。于是我一直在很努力的学习,每天到半夜才歇下,早上早早起来记药材,掌握各类药材的用途,还有如何搭配,只为能赶回去救祖父,我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辰。后来我学得差不多了,兴高采烈地回去,以为可以救治祖父,可是,我回去了才知道祖父已经不治而亡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虽然深居秋明山,但是你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如果你告诉我,我明明可以回去试着给祖父解蛊毒的,但是你没有。” “我不是怪你没有出手相救,也没有怪你不告诉我实情,我只怪我自己太天真了,我以为祖父能等到我回来,我以为一年的时间我可以把巫蛊之术弄得一清二楚,可是我还是失去了最疼爱我的祖父,我找真相找了四年,如今我才觉得这是真相离我最近的一次,我不可能毫无行动,对于这件事情,请师父不要插手了。” 她迈出脚步,准备绕开他进去,刚踏出去,被他抓住手臂。 “你不应该被这尘世间的凡尘琐事牵绊住的,你以前明明是最绝情的人。” 他有些惋惜,也有些心疼,最终只能说出这些话。 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上,一阵记忆输入她的脑海里。 云音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呻吟。 “阿南!” “以后我都给你描眉可好?” “阿南,我以后一直陪着你,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阿乐,你看,无论你换哪种身份,我依然能在万人中将你指认出,可是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陪了你那么久,看过无数次日出日落,可是他一出现你就变了,为什么?” …… 无数个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闪现,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可是又是那么不真实,好像是在看别人的记忆。 玄霆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看你本应该像以前一样,绝情而无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件事情把自己弄的心力交瘁。” 她不语,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态,让自己没有迷失意识,然后挣脱开他的手,快速走进了客栈。 玄霆转头,发现一身黑衣的栎乐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不想多停,转身离开。 栎乐不知何时过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声道:“她的事情你不要管!” 玄霆不屑与他搭话,绕过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栎乐依旧冷着脸,掌中运气,朝玄霆挥去。 玄霆侧身躲过,停了下来,转身看栎乐,不悦地说:“本尊的徒弟,与你何干?” “你还记得她是你徒弟啊!” “你作为师父,本应该站在她这边,如今却劝她不要轻举妄动,你这是作为一个师父应有的态度?” 栎乐冷冷瞥玄霆,语气尽是阴沉。 “本殿是她定下的夫婿,只会永远站在她这边。” 玄霆觉得栎乐废话多,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次栎乐不追了,站在原地。 很多事情,他知道玄霆都明白,玄霆那么通透的一个人,只有他不想明白,所以才会装不明白。 玄霆知道云音的很多事情,至少比他多,玄霆这个人,太高深莫测了,他也看不到他内心在想什么,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他就能高高在上,无视别人的痛苦。 云音回到房间,掌灯观看纸张的内容。 看了一会儿后,只见秀眉越来越拧紧,好像看到了什么。 看完内容,把纸张放在烛火上,瞬间燃为灰烬。 是他! 可是怎么会是他? 她想不明白,他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而且祖父跟他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而他,这一切也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诱她入套,倘若是这样,他就太自私了,为了一己私利,害了无故的人。 她走向塌边,脱去鞋子,合衣而眠,辗转反侧许久,她竟然失眠了。 起身穿上鞋子,又多加了一件衣裳,打开房门走出去。 116:苏北侯 “启禀王上,自从云老将军去世,宰相一职一直空缺到现在,这几年里,您一直迟迟未选新宰相,实在不是办法啊!” 东域王觉得头疼,左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双眼微眯。 “启禀王上,大将军一职从古至今可以世袭,但是一国宰相可不是世袭啊!以前云老将军一人任两职,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两职必须分开任职官员啊!” 这个出列的官员正是年轻的国师,他并不站哪边,只是觉得应该选贤任能,他说这些活也不是在针对云仲怀,只是单纯的认为云仲怀没有这个能力罢了。 云老将军骁勇善战,百战百胜,在朝堂又能一人抵大部分文官,处理事情条条在理,所以选任他为宰相无可厚非,也是众望所归。 现在云仲怀虽然是东域的大将军,但是他的为人处世比云老将军差些,他有时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野心,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对东域来说是好还是坏。 国师的话令百官纷纷觉得有理。 “云老将军对东域的忠心天地可鉴,而且他能力摆在那,自从他当了宰相,这国事都比以往轻松了,现在啊,宰相的职权下分到各处,各处本来就忙,加上还要处理本应该宰相处理的事情,这四年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确实应该任职新宰相了。” “要是云老将军没有受奸人的迫害,现在就依旧能见到神采奕奕的大将军,很多困难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 “唉!可惜天妒英才啊!” 东域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这些臣子在怪自己,怪他当初像个昏君,害了云老顽童。 武官行列为首的是云仲怀。 他双手执着白笏板,耳边听着众官的讨论声。 同样在文官首列的国师不明意味的看着云仲怀,看得对方头皮发麻。 赵全在上面高喊:“各位大人都静一静,稍安勿躁,这件事请听主上说。” 全场安静下来。 东域王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说:“本王知道你们一直对这件事情争议不断,本王也想选任新宰相,可是没有合适的人啊,那能怎么办?你们又不举荐出真正贤能的人,还好意思在这说这些。” 他的话令在场拿俸禄不做事的朝臣面红耳赤,纷纷低下头颅。 国师身边的太师白峯出列,说:“启禀王上,老臣倒有一个人举荐,不知道王上觉着如何?” 东域王每天都被这些臣子弄得心烦意乱,觉得他们拿着俸禄,只会说事,不会解决事。 以前云老顽童在时,虽然他觉得他做事死板,觉得他实在是讨厌,但至少协助他处理了很多令他头疼的国事,他从来没有头疼过,现在云老顽童走了,这些臣子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要怪还是怪他,听信小人谗言,竟然会觉得云老顽童拥兵自重,要反叛,现在好了,他痛失了自己的右膀右臂。 “白卿但说无妨!” 最终还是松了口,他倒是想听听这群饭桶能举荐出个什么贤良之人来担任宰相一职,举荐不出来,他回头让人减去众人的俸禄。 这几年来,也不是没有人举荐过,就是举荐来的那些人根本不贤能,令他不能满意,所以宰相这个位子就一直空了四年了。 白峯等抬头,缓缓说:“老臣觉得苏北侯苏良意可以担任东域宰相一职。” 听白峯举荐苏良意,东域王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 而下面的文武百官也开始交头接耳。 “我也觉得苏北侯有这个能力,曾经可是只有他才敢与云老将军分庭抗礼啊!” “细细算来,苏北侯去镇守边疆好几年了吧?自从他去镇守北边疆,那边就再也没有什么暴动战乱了。” “听说,苏北侯还把那个最令各国头疼的匪头降服了呢,现在也将那边治理的井井有条,那一带百姓安居乐业,还纷纷上书夸赞王上的贤明。” “对呀!除了威名没有云老将军高,能力也是与去老将军差不多的,我也觉得苏北侯担任掌相一职可行。” 听着众臣对苏良意的评价,东域王的心境也有了些变化,四年前自从云家那老顽童去世后,苏良意一直上书说云顽童的死有蹊跷,还要求他彻查。 苏良意与云老顽童本来一直不对付,还一度为了任职云老顽童为宰相的事情,天天上书说教,弄得他心烦意乱,也因此,他才放心让云老顽童既当大将军,又任宰相的。 后来因为苏良意一直为云老顽童说话,他觉得苏良意绝对被云老顽童收买了,出于猜忌,他就让苏良意举家迁往北边疆去镇守,还削弱了他的兵权,无召不得返京。 现在想想,苏良意这个人一直都很耿直,有什么说什么,觉得哪里不妥都是当着面说,不分场合,弄得他很多次下不来台外,细细想一下,他本意都是为了东域百姓,只是性格太直了。 “王上,一个人若无任何贡献和功德,担任高职是很难服众的!” 云仲怀又出列。 “苏北侯虽然镇守边疆有功,但是仅仅这样确实是很难服众的,他离京四年,京中百姓早已淡忘这个人,对于他曾经的功绩,只怕不太合适,还请王上三思啊!” “对啊!就如大将军所说的,功少难以服众,而且苏北侯是武宫,于文官而言,他功德不够,确实不能就此任命苏北侯为宰相,还请主上三思啊!” 反对的多半是武官,有些反对的文官则是云仲怀这边的人,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捅破罢了。 至于东域王明不明白,那是他的事情,而且,作为一国之君,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只怕如今坐在王位上的就不是他了。 而赞同的人,则是一些曾经在苏良意手底下做事,因功绩高而升官入朝的人,也有些是曾经受过苏良意恩惠的文官,有一些不表态的文武官则保持沉默,只听别人说,自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117:苏北侯班师回朝 东域王头更疼了,不知道该支持哪边。 要说太师这边吧,就如云仲怀这边说的,苏良意没有什么抬为宰相然后能令众人和百姓信服的理由,如果支持云仲怀这边,又觉得除了苏良意,好像真的找不出其他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为小人谗言而猜忌自己的右膀右臂,现在好了,什么事都要他亲自处理才放心,这些个臣子白养了,一个个的净没啥用处。 “本王问问各位爱卿的意见,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让苏北侯立大功,然后担任宰相这一职?” 他真的觉得很心烦,恨不得把这些叽里呱啦的人的嘴巴缝住,这样他就能得到清静,不用听这些人的废话了。 白峯又出列,说出自己的看法:“启禀王上,苏北侯在武方面的威望已经够了,只需要召苏北侯回来,让他在文方面做出功绩即可!而且,这么做还能提高王上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觉得王上是一位贤明的君主。” 东域王听着他说自己的看法,面露不满,意味深长的说:“本王要是没记错,白太师的二女嫁给了苏北侯的长子吧?白太师这么说,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东域百姓着想呢?” 东域王的话令白峯心头一惊,连忙跪下来匍匐在地,惶恐道:“王上折煞老臣了,虽然老臣与苏北侯是亲家的关系,但绝无半点私心,请王上明鉴啊!” 不管他有没有私心,他都不能承认,为人臣子这么多年,他最清楚君王忌惮什么,他要是明知道还犯,那惨的人就是他了,他可不想步了云老将军的后尘。 东域王神色不明,懒得搭理他。 “本王乏了,今日早朝就到这吧!这件事本王下去会处理的,到时候会给各位爱卿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赵全宣布退朝,然后扶着东域王离开。 国师转身,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白峯,走过去弯腰扶他起来,白峯向他道谢,两人最后齐肩走出大殿。 和煦的阳光照在白峯身上,他停下来,扬起头看隐约可见的盛阳城南方向,把南边风景尽收眼底,叹了声息。 国师也停下来,环顾四周,最后看向白峯,轻声说:“这件事情不应该是太师来提的,您与苏家是世交,也是亲家,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太师应该明白。” 白峯拍了拍膝盖,缓缓走下台阶. “不管是不是因为这层关系,我都只是为了王上和东域着想,相信王上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可是这件事到底还是不该由您来提,朝中多的是想举荐苏北侯的人,况且苏北侯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现在这么一提,只怕王上日后对您对苏北侯,都会有所顾忌和猜疑。” “我只是见不得苏北侯这样的人才被埋没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至于王上如何想,那便是王上的事情了。我们做臣子的,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而且,文官中除了国师,我说话最有份量,国师不说,要是我也不说,苏北侯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 国师点点头,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听说苏北侯的长女进了天下闻名的玄极阁,还入了决影,看来苏北侯这个长女不简单。” 白峯放慢脚步,顺着他的话说:“苏北侯最满意的就是这个嫡长女了,我从小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她资质确实很好,甚至比小时候的云音还好,能进玄极阁,也是她的实力。” “说来,苏北侯的这个嫡长女与国师年纪不差多少,国师也是年轻气盛,能小小年纪就坐上国师之位,国师也不简单呐!” 国师抿唇轻笑,没有说什么。 “按太师这么说起来,云音比苏忆小了两岁吧?苏忆十八才进入玄极阁,虽然不知道云音有没有进入,但是在秋宴上,云音的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现在太师说苏忆的资质比云音还好,不妥吧?” 白峯脸色变得铁青,轻哼甩袖,加快了脚步。 国师看着白峯远去的身影,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两道上谕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北边疆城宿州,直接送到了苏良意手上。 “侯爷,王上上谕!” 送来上谕的信兵跑来,正在用膳的苏家一家人连忙离席到院子里迎接。 “奉王之命,苏北侯为东域守住了北边领土,是百姓安居乐业,有苏北侯,是本王之幸,也是东域百姓之幸,苏北侯镇北有功,本王深感欣慰,今召回京,钦此!” 信兵把念完的那道上谕交给苏良意。 苏良意领着一家老小叩头谢恩,然后起来双手接过信兵手上的上谕。 信兵又拿出另一道上谕,这次没有再念出来,而是把上谕直接交给苏良意。 他说:“这次王上下了两道上谕,其中一道便是刚才末将宣读的,另外一道,王上说了,侯爷自己看。” 苏良意接过,向信兵道谢。 “辛苦了,本侯家中略有薄酒,还望将军留下饮一杯。” 信兵谢过,没有接受他的美意,道:“末将还要赶回去跟王上复命呢,以后有机会再来叨扰侯爷。” 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他回头说:“王上此次召侯爷回京,是太师的进谏,太师与侯爷的关系,末将就不多说了,只是提醒侯爷一句,此次回京务必要谨言慎行,当是为了侯爷一家着想,也当是为了太师着想。” 苏良意点头,送信兵到门口。 信兵伸手止住苏良意的步伐,抱拳告辞:“侯爷止步吧!末将告辞!” 目送信兵离开,苏良意揣着手中的两道上谕,感觉犹如千斤重。 白家与苏家是百年世交,如今又结了亲,白峯亲自上谏,该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成则喜,不成则陷,可是不管成不成,都会在王上心中种下猜忌的种子,日后只要一不小心,这颗种子就会发芽,最后长成大树。 此次回京,恐怕凶多吉少,作为臣子,他又不能抗旨不遵,希望王上是真的想明白了。 118:借酒消愁 云音坐在高高的酒楼上,听着下边传来奔走相告的事情。 苏北侯班师回朝! 苏北侯? 苏良意,苏忆的父亲。 曾经因为为祖父鸣不平,所以被东域王派去了宿州镇守边疆,看是给他机会立功,实则是贬去了宿州那个荒僻的地方。 如今又召他回来,想必是东域王又要整什么事情了。 “苏良意被召回京,你怎么有兴趣来看热闹了?” 旁边,一身白衣的栎乐给她杯里斟茶,斟好茶,抬头看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的云音。 她抿唇,一会儿缓缓开口:“来看看苏良意这个苏北侯是何等风采。” 栎乐可不信她这套说辞,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从四年前开始,宰相一直就空缺着,云仲怀继承了大将军一职,宰相一直不是世袭,你觉得东域王此次召苏良意回京,会不会是为了宰相一事?” 云音执起茶杯放到嘴边,双眼炯炯有神,轻声说:“不好说,以云仲怀的行事风格,在武官方面,他不可能容忍一个武官去担任这么重要的官职,因为他不会让自己日后出现一个能与他分庭抗礼的人存在,所以他必然不会同意,至于苏良意为什么被召回京,这点儿我一点也不在意。” 在东域,除了祖父的事情,她对其他事情如何漠不关心,因为她又不认识这些人,为何要操这份心! 今日来看苏良意班师回朝,只是想看看曾经这个唯一敢为祖父上书辩解的人是何等模样而已,没别的意思。 跟云音相处了近一个月,对她的性格,栎乐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所以自然知道她不可能是因为关心东域的事情而来看苏良意。 “玄霆……其实远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日后尽量不要靠近。” 提到玄霆,云音执杯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把茶杯放下来。 她看向门口,喊来守在门外的酒楼的小厮。 小厮走进来,问:“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云音歪着头,想了一下说:“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给我拿来吧!” 小厮一听要酒,立马高高兴兴地下去了。 栎乐皱起眉头,担忧地问:“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她转头看他,单手撑在太阳穴上,突然笑出了声,然后说:“没事,我酒量很好的,你要不要喝?” 他眼皮一跳,没有说什么,朝她点点头。 她做什么,他都在身后守着,她想喝酒,他便陪她喝,只要不多,他不会劝她,有时候,最好的选择是陪伴。 “快看!苏北侯回来了!” 这时,下面响起嘈杂的声音,接着是杂乱的马蹄声。 云音起身来到窗边,放眼望去,只见一个高头大马,出现在北城门口,接着就是好几个,然后再是马车。 苏良意作为一家之主,一军之将,为首的应该就是他了。 人到中年依旧神采奕奕,身上的干练劲儿十足,因常年在外,一张俊逸的脸上略黑,但是这一身的威严不减,与当年的祖父有的一比。 想当年,苏良意一直因为祖父身兼两职,又是宰相这样的一品大臣,一直与祖父水火不容,没想到最后,竟然也是他为祖父上书求情。 能拥有这样一位良将忠臣,是东域王的福分,只可惜,这东域王生性多疑,苏北侯近几年一直得不到重用,屈才了。 她正想着,栎乐在耳边说:“苏良意是一位贤才良将,要是在端朝,这样的人,一定是父皇最倚重的人了,在东域王身边,屈才了。” 她侧目,不赞同的说:“可不是每一位皇帝都能识才的,你父皇曾经不也错失一位贤才嘛,估计也只有你才会这么觉得。” 他笑起来,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无奈道:“你这样的贤才,不是被我识出来了吗?” 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想与他继续说这件事情,转头去看百姓夹道欢迎的苏良意一行。 “姑娘,您的酒来了,这是店里最好的酒,桂花酿,酒劲大,要悠着点喝,两位请慢用,不够了再吩咐。” 轻轻把酒壶和酒瓶放好,小厮拿着托盘快速走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云音转身坐下来,拿起酒壶,又拿来一个杯子,左手拖住壶盖,往杯中倒满,然后把倒满酒的杯子推到栎乐面前,重新拿来一个杯子,又满上。 执起酒杯,朝栎乐举起,爽快地说:“敬你一杯!”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辛辣的感觉令她轻咳。 见状,他连忙伸手轻轻地拍她的后背,略显心疼道:“这酒水本就辛辣,你还这般急,小心些,没人跟你抢。” 一杯下肚,她觉得不过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正欲像刚才一样一饮而尽,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横过来止住了她的行为。 她把他的手推开,又是一饮而尽。 两杯下肚,她感觉视线有些迷离,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她一直记得她的酒量很好,今日怎么两杯就迷糊了? 想起喝酒,她最后一次碰酒,好像是在五年前祖父的大寿宴上,当时她喝了几十杯,就是不醉,今日居然两杯就不清楚了,难道是许久没喝了的原因? 看到她醺红的脸颊,他就猜出来她这两杯下肚就迷糊了,眼看她还想倒酒继续喝,伸手夺过她手中的酒壶,却发现她的力道很大,他根本夺不过。 “你让我喝,只要喝醉,什么烦恼就都忘记了。” 他最后松开了手。 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他满目心疼。 人人都是借酒消愁,她这是有什么忧愁,才会这般?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她把酒壶倒过来摇了摇,一滴酒滴了下来。 “小二!小二!” 她朝门口喊,小厮很快进来。 “姑娘有何吩咐?” 看到她醉醺醺的模样,再看到她手上倒立的酒壶,他大概明白了。 “小二,再来一壶酒!” 栎乐伸手挡住小厮的目光,朝小厮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 小厮被吓得一愣,随即走了出去,把门又关上了。 眼看她快坐不住了,栎乐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倾斜的身子,然后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明明不能喝酒,还喝的这么厉害,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的?” 好像听到了他说的话,她竖起手指,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敬重师父,他让我一直觉得亏欠他太多太多,可是啊……” 她的手无力支撑,垂了下来。 “可是啊,他……他居然对祖父下手……是他啊……居然是他……居然是我一直很敬重的师父……” “他对祖父怎么了?” 栎乐静静地听着,听着云音的声音越来越弱下去,最后居然睡着了。 他面露无奈,把她抱起来,一脚踢开房门离开。 119:玄霆的计谋 栎乐一路抱着轻如浮萍的云音,心里想着以后去了端朝,一定要把她养得胖胖的,那样有福气。 回到云音住的远方客栈,他叫掌柜烧水送来,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 刚来到云音住的房间门口,还没有踏进去呢,云音就吐了,而且还是吐在了栎乐的身上,刚好被来送热水的店小二看到。 店小二看到一脸阴沉的栎乐,先是不怕死的问他要不要帮忙,之后再看到对方一副要爆发的神情,迅速把热水盆放下,然后飞奔地逃离了现场,生怕再多作停留,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栎乐耐心地把云音抱到床上,闻着衣领处传来的酒臭味,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她没有吃东西,所以吐出来的只有水,总之无论如何,他现在很不开心。 他历来都是爱干净,还没有哪次这么狼狈过,换做平时,他早就让对方滚了,不过,这个人是云音,他就忍住了,虽然生气,但是不能发泄。 走出房门,对着空气唤来银衣银欢,吩咐她们道:“给她沐浴,然后换身干净的衣裳。” 银衣银欢应下,看着一身狼狈的主子,立马识趣地低下了头,为了防止连累到自己,自然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守在门口的乔峪看到自家公子出来,立马跟上去,待近距离接触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还以为千杯不醉的他吐了,立刻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不好酒的公子,今日居然碰了酒,还湿了衣裳,看公子的样子,也不像喝醉了,怎么还吐了呢?” 栎乐的脸色更不好了,加快了脚步。 “闭嘴!” 乔峪知道自家公子是生气了,按照自己多年来,学会的察言观色的技能,跟在乐身边久了,对方脸色只要有稍微的变化,他不用看都能感觉到,所以他乖乖闭上了嘴,也停下了脚步。 跟过去,受罪的恐怕是自己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远离公子比较好,这样他还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大概是猜到了这酒不是栎乐吐的,他转身走进客栈,本来打算敲响云音的房门,最后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 要是云音喝吐的,他现在去打扰她确实不合时宜,有事公子会吩咐银衣银欢去做,他何必操这份心。 回了住处,叫人下去烧水送到自己房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猛地关上门。 院子中,一块竹林茂盛,池中鸳鸯戏水,好不娴静。 一身白衣的玄霆正在抚琴,突然面色一凛,一片竹叶朝他正面袭来,只见他身子一倾,竹叶侧过他的脸颊,嵌入身后的柱子里。 还没有等他缓过来,上百片竹叶同时袭来,他也不慌,白暂修长的十指抚上琴弦,琴声响起,震碎了竹叶,失去前进动力的竹叶落了一地。 “不知栎乐公子造访有何赐教?” 双手抚琴的动作停下来,悠闲的搭在琴弦上。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栎乐负手立在房顶上,一脸冷色。 “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玄霆抬眸,搭在琴弦上的手指动了动,响起细小的琴弦声。 “爬人房顶偷看,很不礼貌!” 他回怼,又开始抚琴,微妙的琴声响起,回荡在院子里,久久未平。 栎乐从房顶上跳下来,落在玄霆跟前,右手一抬,一把冰剑出现,剑尖正好横在玄霆的脖颈上,只要稍微用力,白皙的皮肤就会被划破。 玄霆垂眸,隐去眼底的惊讶,然后挑眉问:“不知栎乐公子这是何意?” 虽然他知道因为云音的缘故,栎乐一直容不下他,但是还从来没有这样亮剑相向过。 栎乐手一动,剑尖划破了玄霆白皙的皮肤,红色的血珠冒了出来,但玄霆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并不为所动。 “你为何要这么做?” 他问的是云音之前说的那件事,只要玄霆做过,他就一定知道自己在问什么,能长话短说就明白的事,他从来不会多说,何必浪费口舌。 玄霆抬头,说:“本尊不知道标乐公子在说什么?” 栎乐把冰剑变回去,不着急让他承认,慢悠悠地走了几步。 “还以为不问世事的玄神医是真的医者人心,没想到只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罢了。” 玄霆挑眉面露不悦,这句话似曾相识,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对他说过,只是那个人每次一说这句话,下一秒都不存在了。 “本殿读取了阿音的记忆,他在云仲怀的书信里,她看到了你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证据,她说她一直都很敬重你。” 玄霆的手不自觉收紧,“铮”的一声,一根弦断开了。 看着被断掉的琴弦划破的手指,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他是神,活了几十万年,从来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感觉,没想到是这样的。 这几十万年来,他一直没有看到这世间的五颜六色,他所看到的只有黑白两色。 以前阿南说,要找到能治好他的药,后来他发现只有阿南的心头血才能治愈他的眼疾,可是他怎么忍心取她的心头血,所以一直没有对她说过。 细细算来,他守了她十几万年,后来却因为别人的花言巧语,她就离开了自己,可是他不甘心,所以等了她一世又一世,但是几乎每一世都离开他,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他一直都相信,只要他出现得早,就能阻止她见到那个人,她就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然后他们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可是,无论哪一次,他一直都无能为力,不能阻止他们相遇,更阻止不了她离开自己,所以,他便想着,要不取了她的心头血,让她一直没有七情无欲的活着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可是看着她熟悉的脸庞,他最终还是下不去手,他爱着的,不正是她和煦的笑容吗!要是她没有了七情六欲,她和变成傀儡有什么区别呢! 每次放走她,他都会很难过,难过为什么会遇见她,难过当年为什么带她去那个地方,然后见到了那个乱了她心的人。 120:正面交锋 玄霆面色一冷,抬头看栎乐。 “对!这一切都是本尊谋划的,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不屑地笑起来,看着栎乐的目光里,充满了幽怨。 “原来如此!” 这时,院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云音不知何时已经来了,看样子应该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了。 她一步步走来,说的每字每句都直击玄霆的内心,令他喘不过气来。 “当年祖父与胡辽一战,是你在背后操控,巫蛊之术,也是你亲自给祖父下的,你的目的就为了引出我,是吗?之前在凉川那次,也是你授意安锦绣引我过去的,连在方家镇,我受伤那一次,也都是你计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取我心头血,可是你最终还是没有下手,是吗?” “也因为这样,所以你让我学习御龙驭龙之术,可是你没有想到,以我小小凡人之躯,居然真的驯服了蛟龙,还助蛟龙进化成了真龙,没想到我最后还活着。” “至于你至今为什么还没有取我心头血,是因为你想寻找到真正的他,你想除掉他,师父,您说,我说的对吗?” 云音把手指向栎乐,眼里闪烁坚定,甚至还有些愤怒。 玄霆双手收紧,看样子是真的被她说中了。 他猛地抬眸看向栎乐,冷声道:“本来是没有确认他的身份,在刚刚,他变幻出的冰剑让我肯定了他的身份,可是他本来就该死!” “我守了你这么久,我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明明就是他错了,你每次只会怪我,说我无情,可是你不知道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个,每一次,你都选择跟他走,留下我一个人,可是明明是我先遇到先认识的你!” 玄霆低吼,宣泄着他的不满和委屈。 “虽然你现在每几百年就要重新脱胎换骨,重新开始,但是我不怕啊,无论脱胎换骨的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把你认出来,你还是几十万年前的阿南啊!” “我一直都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可是你每次都让我输给了他,扪心自问,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说着,玄霆的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栎乐见状,立刻把云音护到自己身后,虽然听不懂玄霆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看见对方周身的气息变危险,立刻又变出冰剑,直指玄霆。 两人的交锋,就此立刻展开。 玄霆一跃而起,凭空变出了一把虚幻的琴,然后抚琴,琴音化作气流,向栎乐发起攻击。 栎乐也不逊色,手中的冰剑轻轻一挥,瞬间化解掉所有攻击,同时多余的剑气朝玄霆袭去。 两人交手不过片刻后,栎乐就开始落在下风,接玄霆的攻击,变得开始吃力,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玄霆眼神一冷,十指轻抚琴弦,一道琴声,化作一股气打在栎乐的胸口,一口鲜红的血从栎乐的口中喷出来。 云音脚下一点,接住栎乐落下来的身子,然后落地把他安顿好。 玄霆垂眸,周身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危险,不屑道:“你若还是神躯,或许本尊打不过,但是你现在只是一介凡人,小小凡人之躯,怎么可能会是本尊的对手,不自量力!” 云音手一伸,惊鸿顿现。 “要是我与师父较量呢?” 云音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进玄霆的耳中,只见他嗜血的目光变淡了许些。 玄霆恢复了一些理智,看云音变出惊鸿飘起来,他哀伤不可思议地说:“我守了你这么久,一直都舍不得伤害你,今日,你真的要与我兵刃相向吗?” 他面露难过,他世世守着的人,放在心尖上的人,没想到最后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对他拔刀相向。 云音面色更冷,冷声道:“其实我一直都有着以前的记忆,只是没有那么全,我为何变成每几百年就要脱胎换骨重新开始?你不是最清楚吗?” 玄霆一听,眸子里满是懊悔,喃喃道:“可是我用了这么多年来赎罪,就不能化解一些你的怨气吗?” “要论起来,他一直都在害你,你为什么对他能既往不咎?对我为什么不能仁慈一点?” 云音不想跟他废话,双眸变得腥红,惊鸿的剑气变成红色,剑一挥,一道剑气朝玄霆斩去。 玄霆避之不及,一缕头发被剑气斩断。 “我从来不会招惹别人,但是招惹我的人,我必将千百倍还之。师父要是没有动过祖父,我和你又何必走到今天的地步?” 玄霆不想与她动手,怕伤了她,所以一直守,并没有对她发起进攻。 云音冷哼,双手放开惊鸿,惊鸿悬浮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最后在她一声怒吼下,惊鸿幻化出密密麻麻的剑气,双手一张,剑气朝玄霆袭去。 玄霆面露惊色,口中轻念:“万剑归宗?” 在他印象里,以前认识的云音,虽然剑术了得,普天之下寻无对手,但是从来没有见她使过万剑归宗这一式,他只当她还没有完全悟透剑道,所以没有多大在意,没想到如今第一次兵刃相向,她居然使出了万剑归宗。 她该是有多讨厌他,才会使出这一道必杀技。 “阿南!我本不想与你动手的,是你逼的我,你别怪我!” 他说得很悲痛,好像真的就是云音逼他到了绝境。 只见他双手重新抚上琴弦,面露哀伤,琴音化作同等的数量朝云音袭去。 “你现在本来还是凡人之躯,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毁灭自己啊!” 他说得一副正义凛然,好像自己是正义的一面,而云音则是错误的一面。 云音听不进他的任何话,只知道玄霆害了祖父,而她需要为祖父报仇。 她到现在才知道,之前每次去云仲怀的书房找东西,他总是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劝阻她不要轻举妄动,原来是因为他害了祖父。 两股力量相撞,一阵浓烈的气旋向四周弹开,四周的东西瞬间碎裂,一片废墟。 云音又重新剑尖凝气,使出比刚才多了几百倍的剑气,从上而下,朝玄霆袭去。 玄霆不慌不忙,抚琴正面迎接她的剑气。 121:涅槃重生(1) 乔峪等人本来守在远方客栈,根本不知道云音何时出去了,这会儿远处传来的气旋令他耳中一阵耳鸣,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朝气旋传来的方向看去。 以他深厚的内功,都能被这股气旋震出耳鸣,立刻让银衣银欢上楼去看云音有没有出事。 银衣银欢敲了敲房门,敲了几下都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立马推门而入,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乔峪视线落在下楼来的两人身上,看她们纷纷摇头,心下一惊,准备去气旋传来的方向一探究竟。 他怕以云音的性格,只怕早过去了,公子让他好好保护云音,要是云音陷于危险,他难辞其咎,不知该如何向公子交代。 银衣银欢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随即跟在乔峪身后赶去。 乔峪和银衣银欢赶到时,就看到空中打得正激烈的两人,然后才看到靠在墙上的栎乐。 “公子!” 乔峪跑过去,见栎乐嘴角未干的血迹,连忙蹲下来查看栎乐的伤势。 银衣银欢抬头,一眼就认出了云音。 玄霆刚化解掉云音的又一波攻击,以雷霆之速朝她发起攻击,化被动为主动。 云音速度也不慢,立马挥剑抵挡。 突然,她腥红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低头一看,一颗琴音柱没入她胸口,最后穿透身体,在背后化为乌有。 反观玄霆,他也没好到哪去,云音挥出的剑气有一道也没入了他的胸口,除了法力有些损伤外,他并没有什么损伤。 “我早说过,让你不要轻易使用惊鸿,这次你不能怪我!” 玄霆神情默然,翩然落地。 云音瘦弱的身躯直线下落,很多她不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她眼角落下一滴泪。 栎乐脚尖一点,过去抱住她下落的身体。 云音感觉胸口一阵阵烧灼的刺痛,低头看受伤的胸口,发现伤口上面竟然飘出片片烧灼的灰。 痛苦使她面目变得狰狞,一把推开栎乐,身子不受控制的悬浮上去。 玄霆眯起双眼,想上去帮忙,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根本动弹不得。 同一时间,椒舟岛的鲛人群开始躁动,纷纷从海底上来,海面上的结界破裂,一群面目丑陋的鲛人纷纷游上岸。 椒舟岛开始剧烈震动,岛中央开出一个口子,一束红色的光从裂缝里射出来,直指苍穹。 一个被红光包裹的东西从裂缝里升出来,停在空中,最后消失,红光也随着消失,只留下一条裂缝说明刚刚发生过不可思议的事情。 与此同时,当初合力围剿清乐的剩下的八人纷纷遭到反噬,全身筋脉断裂,险些暴毙而亡。 “该来的总会来啊!” 聂中棠捂着胸口,知道自己一身修为已经废掉,艰难地站起来,看着变得血红的天边,最后好像松了口气。 他一直都知道清乐尊主是神,至于为什么会同意赵有嵊提出围剿清乐尊主的事情,当初也是鬼迷了心窍啊! 凡人弑神,总要付出代价的,这十年里,他一直在为此事提心吊胆,把江瀛门交给了霜霜打理,也是为了有一天清乐重现,不会波及到她。 以前他也是可笑,居然会觉得弑神不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神终究是神,凡人永远斗不过神。 小小蝼蚁,居然还敢弑神。 还是当初的他太天真了,才会惹下这等祸事。 聂霜霜提着饭食盒走来,敲响了聂中堂的房门。 聂中棠擦净嘴角的血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强装镇定,说:“是霜霜吧!快进来!” 聂霜霜推门而入,看到坐在桌前背对着自己的父亲,温声道:“父亲,今日我特意准备了您最爱吃的饭菜,父亲还是趁热吃了吧!” 聂中棠转身,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 聂霜霜抬头,发现他脸色异常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立刻担忧起来,忧心忡忡地问:“父亲脸色为何如此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 他笑起来,吞下从喉咙涌上口中的腥甜,伸手叫住聂霜霜,轻松道:“我没事,可能是天气冷了,不太适应。对了,你师兄那边,你去让他们速速动手,不可拖延,免得夜长梦多。” 她将信将疑,把食盒里的饭菜全部拿出来,摆放整齐,然后又收起食盒,把食盒提出去。 听到门外没有了动静,聂中棠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然而聂霜霜并没有离开,她不信父亲像他说的这样轻松,于是作出离开的动静,实则在门口等情况。 听到里面的动静,她迅速推门进来,看到吐血倒地的父亲,她连忙跑进去把他扶起来。 “父亲,您有事瞒着我!” 聂中棠浑身无力,全身像散架了一样,痛得厉害。 他的口中一直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来,连说话都不清不楚。 “清……清乐是……是神,她……她回来了…” 说完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他的手垂了下去,竟是硬生生疼昏了。 聂霜霜瞬间心惊,伸手去探聂中棠的鼻息,还能探到微弱的鼻息,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不明白,清乐回来与父亲有何关系? 还是说父亲与清乐的消失有关系?难道父亲知道清乐消失的原因? 把父亲扶到床上,她立刻叫人去请大夫。 一会儿,手底下的人请来了大夫。 大夫给聂中棠把脉后,面露震惊,摇摇头。 聂霜霜心急如焚,连忙拉住大夫问:“大夫,我父亲他如何?” 大夫又是摇了摇头,起身来到桌边写方子。 “老门主全身筋脉尽毁,我无能为力,只能开些方子给老门主调理身体,日后恢复了,只怕也是个起居不能自理的人了,门主要有心理准备。” 听着大夫的话,她仿佛遭到天打雷劈,不相信一直健健康康的父亲突然间会变成这样。 “门主按方子上面每日给老门主抓药,一日两服即可。” 大夫把写好药材的方子交给聂霜霜,准备离开,似乎想到什么,停下来转身对她说:“一般这种情况,秋明山神医绝对能治,门主可以去试一试。” 派人送大夫出去,她感觉失魂落魄,她的亲人就只有父亲了,要是父亲也有什么不测,她该如何自处? 想到手底下的人之前来传,秋明山神医玄霆去了东域,她心中又燃起希望。 她安顿好自己的父亲,走出房门,看着深红色的天边,牵来马匹迅速朝着该方向去。 那个方向她知道是哪里,是东域盛阳,正好她要去的也是盛阳,只是盛阳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异变?师兄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一系列的担忧在内心深处蔓延开来,她竟觉得这马匹的速度太慢了。 122:涅槃重生(2) 云音的身体悬浮到空中,一束红光从苍穹而下,包裹住云音瘦小的身体。 玄霆大概猜出来了,一双好看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以往,只要云音身体一受到他的创伤,都会重新开始堕入轮回之道,极少有几百年才涅槃重生的,这次怎么跟平时的不太一样? 栎乐看着空中被红光包裹的人影,他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头而出。 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只有莫名其妙的头疼,还有不易察觉的……心痛? 因为这一奇异的景象,江湖各路侠客纷纷踏至。 云音感觉全身被火烧一样,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烧灼,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无数个碎片,最后没入头顶的冰棺。 她这是死了吗?为何死了还能有意识? 很多记忆如潮水涌来,熟悉的不熟悉的纷纷钻进她的脑海里,令她一时无法承受。 被血红的景象吸引,东域王领着代霄云等人寻迹而来。 驻足在高楼最高一层上,望着空中的变化,贺煜一脸担忧。 他不能上去帮忙,因为主子这是在脱胎换骨,只有她自己挺过去,她日后才会是真的不死不灭,那样他那个强大的主子才会回来。 “那是什么?” 东域王面色凝重,目光盯着天上那一束红色的光,心中总是觉得很不安心。 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还是十年前。 当时因为没有太大影响,而且离东域又远,所以他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再次出现这种情况,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是在眼皮子底下。 代霄云也记得十年前那一次,这十年里他也一直在寻找答案,所以现在看到这个情况,他已经心中有答案了。 是十年前的天下霸主清乐! 虽然不知道只是气息再现,还是清乐真的回来了,但这件事对天下都是一件不知好坏的事,以清乐的行事风格,大概是好的。 赵有嵊等人乘风而来,但他很虚弱,是赵心梓扶他来的,越靠近那束红光,他的胸口就越疼。 靠近边缘,赵有嵊已经承受不住强大的气压,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疾手快的赵心梓立即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停下了脚步, “爹!您有没有事?” “本就不该让您亲自过来的!” 之前就是先生说父亲的病只有秋明山神医才能治好,恰巧人家又在东域,所以她才听父亲的话,带父亲亲自过来的。 眼下看来,父亲只会越靠近这束不明来历的红光,只会伤得越严重。 “我们现在就回去,您要忍住,千万别睡!” 说完就想扶着赵有嵊乘风归去,却被他阻止了。 “我的身体我清楚,你别担心,眼下虽然承受不住,但是我还可以再多待一会儿。” 赵心梓不信,明眼人一看父亲这副模样,都知道他身体很虚弱,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您的身体最重要,现在我们先回去,秋明山神医的事,回头我去请来,爹就不用担心了。” 赵有嵊摇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空中正在凝聚的光,只听他虚弱的说:“你看天上那团被红光包裹的东西,你现在立刻过去,趁她还没有完成魂魄重塑,现在就把她打散。” 赵心梓抬头看向他所说的东西,看到后,不明白父亲为何让她这么做,又不忍心丢下父亲,迟迟没有动手。 “爹,您为何让我这么做?” 她不明白父亲为何会惧怕这个东西,虽然它带来的压迫感很强,只要功力不够深厚的人,五脏六腑就像被火烧一样,但是没有必要去动这个东西。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在确定之前,轻举妄动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局面。 赵有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错位了,疼得厉害,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赵心梓见状,连忙把手搭在赵有嵊身后,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功气,帮他缓解外界带来的痛苦。 赵有嵊缓过来,呼吸变得急促不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片刻后,赵有嵊稳住心神,厉声道:“今日,我与她,只能活一个,你不想看着父亲死的吧?你若想要父亲好好的活着,只有毁了她,父亲才能好好好好活着,快去啊!” 赵心梓明白了,虽然知道父亲为何这般害怕,但是一听说父亲和这个东西只能活一个,她就果断选择了站在父亲这一边。 不管母亲是不是还活着,父亲是她目前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失去父亲,谁动父亲都不行。 把他交给手下的人,吩咐手下的人好好照顾他,然后自己掌中握剑,朝空中的那团红光刺去。 越靠近红光团,压迫感越强烈,她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 左手抬起,在自己前面画出了一个保护盾,慢慢朝红光团靠近。 可是还没有等她靠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倒在地上猛地吐了一鲜血,意识更是有些模糊。 突然,她感觉到握住剑柄的右手一阵烧灼的疼痛感传来,低头一看,只见一道火红的光出现在手上,然后从手上爬上手腕,之后再沿着筋脉一路向上,最后传遍全身。 全身被烧灼的疼痛感让她几乎晕厥,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父亲,救我!”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父亲求救,可是只看到平日对自己极其温柔的父亲,此刻一脸漠然,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满脸惊恐,看到自己的手开始化为灰烬,然后是自己的脚,身体…… 她已经绝望了,抬头再看自己的父亲时,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和蔼的女人,她是那么的和蔼可亲,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人如此熟悉,居然就是她在苗疆见过的阿婆。 世人都说,一个人快死时,都会看到自己最思念的人来接自己一起走,她此生最想见的,便是母亲。 可是她见到的应该是母亲啊,为什么会是苗疆遇到的阿婆? 莫非…… 123:涅槃重生(3) 莫非…… 阿婆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母亲?可是阿婆为什么不告诉她?现在她看到阿婆,难道阿婆已经死了? 她回来的时候,阿婆明明还好好的,她怎么会死了呢?所以她是不是快死了? “爹!我…我母亲是不是…是不是苗疆的…的阿婆?” 既然她都要死了,那临死前,还是想知道父亲口中的消失了的母亲到底是死是活,如今在哪里! 赵有嵊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您是不是……是不是把她杀了?” 她的一双美目定定的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他在等他的答案。 “杀了又如何?她本来就该死,她不配作为我的妻子,她也不配当你的母亲,她死不足惜!” “你若是没有去苗疆,你若是没有遇到她,你若是没有跟我提她,我就不会知道她还活着,更不会派人去杀了她,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赵心梓一听,凄凉地笑起来,居然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她目空一切,又好像眼里一直看到和蔼的母亲,面如死灰,安安静静地等待死亡。 在苗疆时,她早就觉得阿婆给她讲的故事很熟悉,当时她只当是一个故事在听,没想到那个故事中的那个孩子竟是自己。 她一直在寻找母亲,没想到最后见到了却不认识,如今知道已经找到了日思夜想的母亲,也算死而无憾了,只是,她该怎么去面对母亲?是她害了她啊! 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全部烧成了灰烬,她松了一口气,从此,世界再无赵心梓。 赵有嵊从始至今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他淡定的取出怀中的盟主令牌,朝天上射出手上的信号筒。 这是召集江湖各路各派人马的信号,只要信号一出,天下江湖,无论身处何地,都要前来。 他辛辛苦苦才坐上的盟主之位,不能就此毁于一旦,今日不是清乐死就是他亡,但他有把握让清乐彻底消失。 现在的清乐还在初凝魂魄阶段,是她最虚弱的时候,这也是下手的最佳时机,要是再拖延,只怕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只要召集江湖各路人马,像十年前一样,合力围剿,清乐必死无疑。 看到召集江湖各路各派人马的信号,乔峪眯起双眼,弯腰向栎乐请示。 栎乐也注意到了,示意乔峪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召唤出影子护卫。 无论发生什么,影子护卫都有能力解决,所以他相信影子护卫能护好云音。 不管云音这是为何,敢动云音者,虽远必诛。 看到红光源源不断地从四周涌向包裹云音的红光团,玄霆面露沉重,把手中的琴一摆,十指轻轻一弹,一股琴音凝成凤凰虚体,凝成凤凰虚体的琴音气体朝空中的红光团袭去。 碰到红光团的瞬间,凤凰虚体就像棉花打在了石头上,被反弹回来。 玄霆避之不及,被反弹回来的凤凰虚体反噬,捂住胸口吐了一口鲜血。 云音…… 她这是要涅槃重生! 他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之前清乐为何要求他准备一口冰棺,他确实准备了,但是不知道准备好的冰棺去了何处,当时他没有多大在意。 现在把这一切结合起来,一切就都能理清楚了。 冰棺能保持身体的原样,还能保证不受外界干扰。 所以,海底冰棺,那是消失的那口冰棺,冰棺里装有她的神识,而她,以凡生肉体养魂魄。 她在被围剿之前,早就已经把冰棺置于海底,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分出神识封印在冰棺中,最后还在海面布好了结界,保证冰棺不被人轻易找到,也是为了防止鲛人群破坏冰棺。 每一次都是他守着她,寻到转世的她,然后让魂魄归位,他一直以为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也没有他每世让她堕入轮回之道的记忆。 清乐居然背着自己准备了所有后路,所以,她一直有着作为清乐的记忆,是他傻傻以为她一直还很信赖自己。 可是,他一直都是为了她着想啊! 他明明守了她这么久,每一世都只让她想起有他的记忆,可是每一世都无法阻止他们遇见。 现在更是不惜让他伤害她,她宁愿自己承受撕心裂肺的痛,硬生生的强迫自己完成蜕变,也不要他插手,她该是有多不信任他? 她这招满天过海,最后居然把他都骗过去了。 这么想来,她为了重塑魂魄,自愿入了他的套,今日也是故意与他过招,目的就是想借他之力,好让她达到脱胎换骨、涅槃重生的行为。 而他竟然还被她骗过了,成功被她激怒,最后失去了理智,使出最后一招,打伤了她,所以她那一招是故意的。 想到这些,他不禁忧从中来,她已经不信任他了。 …… 聂霜霜找到之前来东域的那一众师门,发现他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此刻大部分人在呕吐不止。 “师兄,你们……” 她走到被她唤为师兄的年轻男子面前,看着面色苍白的各位同门,面露疑惑。 白瑾一看到明媚如阳的门主师妹来,腾地从位子站起来,满目欣喜道:“门主来啦!,可是有何吩咐?” “师姐他们怎么了?” 她走过去,蹲下来查看众人呕吐不止的原因,发现他们身上没有创伤,这才放心了些。 白瑾倒了一杯热水给聂霜霜,缓缓说:“不久前,盛阳城郊外突然袭来一股气流,把各位师弟师妹都震晕了,现在一直上吐下泻。” 聂霜霜站起来,接过白瑾递来的热水,把水杯放回桌边,坐到白瑾对面。 “可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一路赶来,发现越靠近盛阳,心中的压迫感越强大,但是她还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难道是父亲说的,清乐涅槃重生? 可是并没有人看到清乐死了呀,而且,一个没有了血肉之躯的人,如何涅槃重生? 还是说,像传言说的,惊鸿是神剑,而能拥有神剑的人,除非也是神。神怎么会存在呢?明明只有古书上才能看到记载。 她摇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124:涅槃重生(4) 聂霜霜心中记着父亲的嘱托,然后站起来过去向众人发放一粒红色的丹药,和颜悦色地说:“这是能缓解压力的药,你们先服下。” 把药分到每个人手上后,她转身看向白瑾,对他说:“父亲让我来传活,云音的事情,现在要迅速动手,避免后患。” 白瑾一听,刚喝进去的水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这次他不干了,现在就算是被逐出江瀛门,他也不会对那个叫云音的女人动手了。 他淡定地坐下来,语气坚定的说:“盛阳城郊十里处,云音在那里,门主要是想动手,您自各儿去吧!” 聂霜霜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强硬了,开口问:“之前师兄不是说,杀一个女子不需要这么多人吗?” 之前父亲让他们来东域等候吩咐,可是听他们人人都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何须他们亲自动手,还觉得大材小用了。 当时她可是威胁他们才来的,怎么几日不见,他们就变了态度? 白瑾指了指血红色的天空,看着她说:“这几日我们听门主的吩咐,一直盯着云音,时刻不敢松懈,不久前云音出去了,我们跟着云音去了盛阳城郊的十里处,栎乐公子也在,栎乐公子与秋明山神医动起了手。” “之后,云音也跟秋明山神医交过手了,一番较量下来,她与那秋明山神医旗鼓相当,连玄极阁的栎乐公子,在秋明山神医的手下都过不到十招,云音我们是不敢动手了。” “而且,云音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应该是变强了吧,天降异象,就是云音招来的,门主若是不信,可以自己亲自去看看,试试还能不能动得了云音。” 见白瑾与自己撇开关系,她脸色一冷,还记着父亲对她说过的话:清乐是神,她回来了! 按父亲所说的,这一异象是因为清乐重现人间才发生的,而白瑾说这一异象是云音引起的,那云音与重现人间的清乐有什么关系? 为了解开心中的这一个疑团,她不再搭理众人,翻身上马,朝白瑾说的方向疾去,也就是红光的中心。 她要搞明白这些事情,为什么父亲筋脉尽毁?为什么父亲说清乐是神? 赵有嵊发出的信号,一下子就聚集了差不多所有的江湖人士,剩下还未来的便是没有来凑热闹,对他这个盟主不满意的几个江湖首派了,这其中就有上崆泷山。 “不知盟主召集我等,有何要事?” 各路为首的人对赵有嵊的行为表示不解,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赵有嵊是武林盟主,也代表着众望所归。 但是,自从赵有嵊当上武林盟主,很少有召集他们商议事情,很多事情都是他一人独断,江湖上很多人也因此早已经对他不满。 赵有嵊心中一阵翻腾,他强装镇定,没有把身体的不适表现出来。 虽然这些人一副看他不爽的样子,但是他并不在乎,因为他们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令他很得意。 现在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他筋脉尽断,一身武功毁于一旦,只怕他就不是武林盟主了,而这些人也不会再以他为首,到时候只怕那些与他有仇的人恨不得把他除之而后快。 “想必诸位还记得十年前的清乐吧?以前清乐性子如何,诸位应该都清楚的记着吧?清乐仗着自己拥有惊鸿神剑,为非作歹,今日清乐重现,诸位就袖手旁观,看着清乐重现为祸人间吗?” 一听此言,众人面面相虚见,不敢相信这是清乐重现人间。 “可是据我所知,清乐尊主以前杀的人,都是奸佞小人祸乱之辈吧?盟主要是让我等现在阻止清乐重现,恐怕不可能!” “要是这真的是清乐重现人间,以清乐的强大,我们这些人恐怕还未碰到他,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是!刚刚赵姑娘就亲身实践了以鹅卵击石的后果,盟主这是想让我们这些人白白送命吗?” “盟主对自己的女儿尚且如此狠心,对我们这些外人只怕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吧!” “要阻止你自己去,我们可不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皆是不想动手。 这可把赵有嵊气到了,他举起手中的盟主今,召令他们:“自古以来,江湖各路见盟主令牌行事,本盟主命令你们,阻止这一切!” 一见盟主令,众人脸色齐变,没有想到赵有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有些以盟主令马首是瞻的人,在见到盟主令后,纷纷以己之力朝空中的云音袭去。 最后都无一例外,与赵心梓一样化为了灰烬。 剩下的人吓得纷纷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化为灰烬的人。 这下,他们是真不敢动手了,这无疑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这时,空中的红光团从里面射出一道道白光,最后竟然炸裂开来,只见空中空无一人。 赵有嵊松了口气,玄霆眯起了双眼,栎乐面露担忧,而其他人则一脸疑惑。 天空恢复明媚,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梦。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只见原来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条有些透明的白龙,它仰天长啸。 接着便出现一口冰棺,一道道红光从冰棺里折射出来,冰棺瞬间炸裂,一个一身红似火衣裳的女子手执红笛,脚踏红剑,立于白龙面前。 “清乐?” 一张巴掌大的绝色的容颜,令在场的人纷纷自行惭愧,就连栎乐也为之动容。 果真如云音所说,清乐居然是女子! 清乐美目一睁,猛地看向赵有嵊,嘴角微勾,手一挥,一股力量把赵有嵊拍倒,竟是当场毙命。 她御剑而下,轻巧落地,来到栎乐面前,伸手给他疗伤。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栎乐的心漏了一拍。 “你是谁?” 清乐微微扭头,笑得灿烂道:“我是清乐呀!也是……” 她抬眸,不假思索片刻后,眨眨眼说:“云音呀!” 栎乐别开目光,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别扭。 “清乐尊主回来了!” 不知是谁反应了过来,惊呼出声。 125:唯清乐尊主马首是瞻 给栎乐疗好伤,清乐缓缓站起来,腾空而起,俯视下面的每个人,轻狂道:“一群无知的蝼蚁,竟敢弑神!” 她飘渺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竟让他们无所适从。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下面那几抹准备逃跑的熟悉的身影身上。 朱唇轻启:“十年年,你们对本尊动手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有朝一日会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很轻,却令在场的每个人恐惧从心底升起,传遍全身。 她抬手,那几个拔腿就跑的人就在原地踏步,随着清乐的一声“灭”,那几个人的身体从脚往上开始化为灰烬,顿时惨叫连天。 “这不是崆泷山的前任掌门吗?我听说他如今已经百岁了,没想到,他居然年轻如三十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值壮年呢,你们说,他会不会是练了什么邪动啊?” “你还别说,崆泷山的现任掌门都没有他年轻,活了百岁还能容貌依旧,估计是真练了什么邪功。”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为何突然让位,居然早早的就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嫡弟子,我要是他啊,我绝对在掌门之位上坐到老死,不然不甘心。” “那边,你们看那一个,那一个是不是空山城的前城主啊?” “没错!就是他,听说十年前就把城主之位传给了无玉姑娘,听说还传了一身本领给她,甚至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过度给了她,所以江湖榜上才有如今的无玉。当时一听说这件事情,我还以为人死了呢,没想到还活着,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清乐尊主了,可怜啊!” “你想想刚才惨死的那个赵盟主,他那才叫罪有应得啊,他不仅叫自己的女儿去白白送命,居然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的面前灰飞烟灭,后来居然还想让我们去送死,他死得真是一个活该啊!” “那美人长得水灵灵的,关键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不就是尤真岛的美人岛主吗?” “那可不嘛!就是尤真岛那位冠艳天下的美人岛主啊,还别说,看她这副模样,我就觉得勾魂,恨不得把她高傲的头压下去,让她知道知道我的强大。” “早就听说尤真岛的美人岛主是个人间尤物,江湖人为了博她一笑,不惜花重金,甚至还自残,最后都没有博得美人一笑,我听了,还以为是传得太夸张了,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怎么一直记着,尤真岛的岛主从不参与江湖之事啊?也极少见到她,江湖大会才偶尔见到她的踪影,怎的今日会来凑热闹了?” “清乐尊主向来只收拾奸佞之辈,莫非这尤真岛的岛主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死得其所,如果不是,那清……” “你不想活啦?清乐尊主做事,你居然也敢在背后评头论足,小心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众人仿佛忘记了清乐还在,都在自顾自的说着。 待众人看到慢慢灰烬的几人,心中不禁感叹清乐的心狠手辣。 有的人不怕死,站出来指责她:“清乐,你滥杀无辜,就不怕遭报应吗?你这样做,把江湖豪杰置于何地?就不怕引起众愤吗?” 清乐微微垂眸,看向那个不怕死的人,面无表情地说:“本尊就是报应,怕你们这些蝼蚁作甚?” 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句句落入了众人的耳中,犹如千斤重,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看到清乐如此狂妄,下面的人蠢蠢欲动,纷纷摩拳擦掌,更有甚者,已经腾空而起,想亲手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狂妄小儿,受老夫一击!” 对方持剑,率先朝她发出攻击,无数次的攻击还未近清乐的身,就化为了乌有。 清乐面露倦色,轻轻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手指一弹,对面的人立马化为了灰烬,骨灰随风散去,竟是尸骨无存。 她跃到曳的头上,靠到它的龙角上,睥睨众生,嘲讽道:“本尊早就说过本尊就是报应,有不服者可以继续上,你们最好快点上,全部一同上也可以。” 一语毕,居然还真的有不怕死的一群人,他们一起上来。 “江湖讲究的是光明磊落,你仗着自己法力在身,就滥杀无辜,现在,江湖众人齐诛你,是为正义,你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休怪我们无情。” 清乐可不在乎,人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百倍得而诛之。 “何为正义?江湖人人自诩为了正义,殊不知自己也是个卑鄙小人。” “十年前,他们趁本尊身体虚弱,当时号称江湖十大高手的他们,图剿本尊时可不见得他们有何正义可言啊!” 她猛地拾眸,眸中尽是冷意,像一把刀子一样落在对面一群人身上,在一刀一刀地剜着他们的心口。 “你们多半是受过他们小恩小惠的人,就以为他们是为正人君子,就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指责别人,如今不分清红皂白就说本尊滥杀无辜,正所谓,蛇鼠一窝,没个正人君子。” “你……” “牙尖嘴利,莫要跟这妖女废话,看剑!” 她本来不想与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计较,耐何他们非要找死。 那她便成全他们好了。 手中惊鸿顿现,只见惊鸿一挥,化解掉了这些人所有的攻击,多余的剑气疾风而去,劈在他们的身上,人人顿时惊恐地张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收回惊鸿,轻抚曳的龙角,余光注意到有人偷袭,衣袖一挥,伴随着惨叫声,那人瞬间化为灰烬。 她站起来,跳下曳的身上,悬浮在空中,负手而立,微风吹起她的青丝和衣角,衬得她的神态恣意而慵懒。 “还有谁?”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令每个人不禁心头一颤。 “唯清乐尊主马首是瞻!” 江湖各路各派纷纷低下头,对清乐俯首称臣。 在绝对力量面前,他们从来不会选择送死,俯首称臣才是正确选择,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王道。 清乐微微一笑,这一笑竟倾倒众生。 126:清乐与清乐 她飘然回到地上,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慢慢走向玄霆,朗声道:“哥哥,好久不见!” “哥哥?” 玄霆重复一遍她对自己的称呼,竟不知失了神。 曾几何时,她一直跟在他身边,一直都喊他为哥哥,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误以为,误以为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专有物。 是他太自私了,到现在,她还像以前一样,亲切地唤他为哥哥,而他竟然想剥夺她的七情之欲,剥夺她的快乐。 守了她这么久,再一直这样守着她下去,又何妨呢,反正他一直是她的哥哥。 “哎!” 他轻应一声,俊逸的脸上尽是宠溺,不再有任何的不甘心。 清乐站在他面前,笑得像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哥哥还在,真好!” 听得出来,她话中有深意,他心中不禁苦涩。 做不得她的心上人,那就一直做她的哥哥好了,还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有人欺负她,他就给她出气,让她开心。 这么想着,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那是谁?” 四大侍女抬轿出现,清乐伸手,掀开轿子的帘子,抬头望向外面,视线落在那一抹陌生又熟悉的火红的身影上。 侍女扶她下轿。 清乐走到台阶边缘,望着那抹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身影,不禁好奇对方是何人。 乔峪看着两人,竟然觉得两人有几分神似,就连声音也是差不多。 正在与玄霆交谈的清乐转身,看到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清乐,竟然缓缓歪起了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对方。 “你长得很美,但是比本尊逊色了些。” 她无比平静地说出这句能气死人的话。 她素来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而且也极度爱护自己的美貌,别人伤她哪里都行,就是不能伤她的脸,谁动她的脸,她跟谁急。 两个同样一身红衣,身材身高差不多的同名不同音的人,首次一同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场台,而且还是长得有几分相似,众人看来,多多少少会出现一点火药味。 但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两人竟出其的平和,谁也没有要对谁动手的意思。 清乐走下台阶,停在栎乐身边,似笑非笑地说:“那你信不信,有一天你会输给本宫主?” 清乐负手,踢了踢地上的碎竹片,碎竹片仿佛有了前进的动力,竟然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不知何时在清乐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清乐后知后觉,抬手抚上被划出伤口的脸颊,意味深长地看着手上鲜红的血,还没有开口,对面又说话了。 “还没有人或者神敢从本尊手底下抢人,也没有谁敢与本尊说如此狂妄的话,你若想打败本尊,等个几万甚至几十万年吧!” 清乐丝毫不惧,反问她:“那你又是何人?说话也如此狂妄!” 清乐扬唇,声音却冷到了极致,只听她说:“小小凡人也敢与神平起平坐吗?” 听到“神”字,清乐的身躯顿住,面露惊色道:“你是清乐?” 清乐不与她浪费时间,回头对玄霆娇俏地说:“哥哥!我先走啦,没事的时候多来我家中坐坐。” 玄霆点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栎乐转身跟上她的脚步,心中五味杂陈。 走出玄霆的居所,就看到不远处东域王一行人的身影, 代霄云炽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一旁的栎乐皱起眉头,伸出宽大的衣袖挡去这道炽热的视线。 “宫主何时来的?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本王一声,本王也好去派人接你。” 东域王看到清乐绝色的容颜,还以为是梧桐宫宫主清乐,居然真的把她错认成了对方。 “本王犹记,几年前得以见到宫主时,已觉宫主风华绝代,没想到时隔多年,宫主出落得更加绝色了,能与宫主结亲,是东域的福气。” “虽然本王从来要求宫主做什么,但是你既已与王储订了亲,还希望宫主知道非礼勿近的道理,不要与陌生男人接触才好。” 清乐拿开栎乐的手,朝他会心一笑。 “本尊不知何时与东域王储订了亲呢!” 东域王以为清乐是处理事情太多,把这事给忘了,觉得这样也情有可原,所以没有与她计较。 “一纸婚约,天地祖宗见证,可不是说无效就无效的,之前定亲时,宫主已经向天地祖宗保证过了,反悔可是不行的。” 笑话,他怎么可能让清乐悔婚,与梧桐宫宫主结亲,梧桐宫可是他进入江湖的一道有效保证,出什么事还有梧桐宫一起担着,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清乐看向身后走来的清乐,指了指对方,和东域王说:“看到没?那才是与东域王储见过天地祖宗的东域王储妃,日后可莫要再认错了。” 东域王侧过她看去,果然见四大侍女簇拥着同样一身红裳的清乐前来。 清乐回头看东域王,提醒他说:“以后记住了,本尊是清乐,亦是云音。” “这……” 他怎么觉得清乐这个名字很熟悉,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你便是清乐尊主?” 倒是身边一直不语的代霄云开口了,一听清乐介绍自己,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虽然清乐与本尊有几分神似,但是没有神似到认错的程度吧?莫非你做了什么手脚?” 最后,她的矛头指向缓缓走来的清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微眯起,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清乐停住,竟然不敢与她直视,好像内心的秘密被对方窥探得清清楚楚。 一看她这副模样,清乐顿时明白了。 走到清乐面前,抬起纤细修长的手,五指一张,一股吸力从她的手上传来,清乐顿时痛苦万分。 “你这个疯女人,你在做什么?” 清乐尽管很痛苦,但是还不忘问清乐这么做的原因。 片刻后,清乐收回手,看着清乐现在与自己毫无相似的容颜,愉悦的笑出来,舒心道:“现在看着舒服了。” 她不在与众人废话,转身离开。 清乐到现在还觉得脸火辣辣的疼,根本不知道清乐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直到看到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她变出一把小巧的铜镜,她的脸换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惊艳了。 清乐毁了她的脸! 127:云府下人的议论 清乐大摇大摆的走到云府的门口,正欲踏进去,门口的士兵拦住她的去路。 “请问姑娘找谁?” 看来人气度不凡,又长得绝美,他们说话都不舍得大声,面对如此绝色的女子,他们可不舍得动粗,更不舍得冷言冷语,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绝色的女子。 清乐负手,没有搭理他们。 走进熟悉的地方,她的心中浮现以前祖父还在时的欢乐时光,触景生情,竟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美人本就该好好呵护,现在美人落泪,跟在身后的士兵别提有多心疼了,根本不知所措。 “姑娘别哭呀,有什么话你和我们说,看看我们能不能给你解决,不能解决的问问将军能不能解决,看到你这样的美人落泪,我们会心疼的。” 清乐面色一凛,冷哼一声,走下台阶,径直往祖父以前的住处走去。 那两个士兵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于是让一个人去通知张氏,另一个则一直跟在清乐身后。 清乐的出现,成了云府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引得路过的下人和巡视的士兵纷纷驻足,此时纷纷忘记了自己该去做什么。 “那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难道是将军的新人?或是大少爷新纳进来的美妾美姬?” “你还别说,这么一说,好像真有这个可能。” “那姑娘虽美,但是一看就是在千人前卖弄风情的红尘女子,看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看来她深知将军的喜好啊,冰冷美人,那可是最吸引将军的类型。” “我要是长得像她一样如此绝色,就算是风尘女子又如何!想飞上枝头,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啊!” “你们这是嫉妒人家长得美,等哪辈子你们长得这么美,估计比她还不识趣,虽然嫉妒她的美貌,但是不得不说,美人真是养眼啊!” “我要是天天看到这么养眼的美人,一天干活浑身有劲。” “这么一想,这姑娘怎么看怎么都像之前那些来府上跟夫人斗的美人,可惜了,居然栽在了将军身上,真是可怜啊!” 不怪他们在背后这样议论云仲怀,实在是他做这种事太多了,所以他在他们的心里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之前千方百计娶了凉川长公主为妻,后来就是因为张氏在他面前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还对他这个大将军的儿子爱搭不理,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所以才对张氏如痴如醉,最后不惜挤掉自己的发妻,扶张氏为正妻。 张氏掌家的这些年来,云仲怀也不是没有在外面偷腥,十年前甚至还把在外面与外室生的私生子带了回来,就是云二公子云桓。 这些年里,云仲怀纳了两房妾,最后都被张氏逼着喝下了避子药,好在她们没有张氏美,所以留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但是有几个近几年陆陆续续被云仲怀带回来的美姬,最后都被张氏在暗地里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以致于云仲怀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不敢带美姬美人回来了。 但是云仲怀会时不时的出去,有时半夜才被张氏派出去的人请回来,也为此,张氏觉得应该是自己失去了魅力,才使得自己的夫君迷恋上了外面的女人,故而更加注重保养自己,甚至四处求取保持皮肤水嫩的秘方,好留住自己这个喜新厌旧的丈夫。 却不知,云仲怀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尽管张氏变得年轻漂亮,可云仲怀还是时不时的出去花天酒地。 现在他们看到清乐,只当是云仲怀在外面养的美人美姬找上门来了,纷纷感叹她的勇敢,还有不自量力,居然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像张氏这样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例子,盛阳可仅仅只有三个人啊。 一个是张氏的母亲,一个是张氏,还有另一个就是当今王上的王后,至于其他么,不是死就是残,还有些也成功了,只是小门小户而已。 “这么美丽的女子,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选,偏偏选了将军,她难道没有听说过夫人的残忍吗?” “唉!可惜了,这么美丽的容颜,偏偏生得愚蠢,只能说老天爷有时候也是很公平的,虽然我们没有她的容颜,但是我们身世清白,脑子比她聪明啊!” 有些感叹命运不公的婢女,开始寻找理由让自己舒心。 有一个看不下去的婢女走近她,好心小声提醒道:“姑娘,我看你不像愚蠢的人,我在这偷偷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来云府,夫人心狠手辣,到时候你只会活得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趁夫人还没有看到你,速速离开吧!” 清乐停下脚步,朝婢女投去一个善意的眼神,然后继续前行。 见自己劝说无果,婢女叹了声息,可惜的摇摇头。 长这么好看,可惜是个爱慕虚荣的性子,既然劝她不听,那就任她自生自灭吧,或许被张氏收拾了,她就知道自己现在对她多好了。 “都在看什么呢?” 一道轻浮的声音响起,令在场的人纷纷退避三舍,顿时慌不择路。 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她们可不敢再多做停留。 大少爷的恶名,盛阳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一见到他,不管是良家姑娘还是风尘女子,只要有些姿色,都会他任意践踏。 偏偏他的父亲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那些被他糟蹋的寻常人家,根本状告无门,就连当今王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有个婢女颇有几分姿色,刚好被张氏扣在家思过五日的云轩看到了,眉来眼去,一来二去,两人就滚到了一张床上。 那婢女还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想到第三日,这件事就被张氏知道了,还捉奸在床,最后将那婢女打了一顿,然后挑了全身筋脉,皮囊还被剥下来做了皮影和人皮灯笼,甚至还把早已分不清是什么的剥了皮后的婢女拿到众人面前进行警告,关键是那婢女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自从看到那令人作呕的场面,她们有些人到现在还做噩梦,想想都一阵后怕啊! 128:张氏落水 不多时,府里聚集围观的那些婢女走得差不多了。 一个一身胭脂味的年轻男子出现,尽显纨绔轻浮之气。这便是云仲怀与张氏的那个唯一的儿子—云轩。 “你是谁?长得真好看,你是来给小爷提供伺候的吗?你们的老妈妈想得真周到,知道小爷我喝多了,然后回家不舒服,专门派了你来伺候。” 云轩一身酒气,确实喝了挺多,脸上和脖子上甚至还印着花楼姑娘的朱唇印,好不风流快活。 “你是哪个楼里的姑娘?快告诉小爷,回头小爷去赎你,把你赎来我这里,把你抬为贵妾,一定会好好宠爱你的。” 云轩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走来,之后更是直接往清乐的身上扑去,一脸的淫意。 清乐往旁边一挪,云轩的身体失去了目的,“嘭”地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地上凸起来的石块,把他的门牙磕掉了一颗,鼻子也被碰出血了。 “你个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能得到小爷的青睐,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不要不识趣,来人呐,给小爷抓住这个女人,小爷我要在这里把她办了,让她知道小爷的厉害。” 下人把云轩扶起来,磕掉的门牙令他恼羞成怒,看向两边刚好路过的士兵,吩咐他们把眼前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拿下。 那两边路过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 “怕什么,小爷可是未来的东域大将军,你们日后都要在我手底下做事,难道现在还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闻言,士兵们好像动容了,纷纷朝清乐围去。 “都在干什么呢?”一道呵斥的声音传来,阻止了士兵们的下一步动作,“都没事干了吗?在这里闲着玩闹?” 张氏阴沉着脸,出现在长廊上,身后还跟着一众婆子和婢女,看她这阵仗,是准备来好好会会清乐,然后兴师问罪的。 云轩被张氏的声音吓得一机灵,连忙转身去迎接张氏。 “母亲,你看,这个臭婊子害得孩儿的牙掉了,还出了鼻血,儿子正想给她一个教训呢!”云轩向张氏哭惨,一口的鲜血直流,“母亲,你可一定要给儿子出气,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唯一的儿子,此刻嘴里鲜血直流,张氏别提有多心疼了,连忙用手帕为他擦去嘴巴外面的血,还有鼻血,心疼道:“没事没事,母亲一定给你出气,她怎么对的你,母亲就十倍对她,绝对不让她好过。” 云轩一听母亲要十倍还回去,本性难移,全部暴露出来,不怀好意地说:“母亲,待会儿别下手太重,最重要的是千万别伤了她的脸,她害儿子没了牙齿,怎么也得好好伺候儿子几次,才算弥补回来嘛!” 张氏瞧对方生得极好看,连她都忍不住心动,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垂涎人家的脸蛋,本性必会一览无遗,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又事事必应。 她当母亲的,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头一回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她也不好拂了儿子的请求,于是点头同意。 见母亲同意了,云轩才放心的让下人扶自己下去上药。 张氏的目光看向院中挺立的身影,再看到对方那张倾倒众生的脸时,嫉妒之心油然而生。 年轻的时候,她自诩盛阳第一美人,没想到自己连面前这个女子的半分美貌都没有,是何样出色美貌的父母,才会生出这么美丽的女儿? “你是何人?”张氏走到出回廊的扶手边上,扬着高傲的下巴,不屑地看着不远处的清乐,“来云府又是因为何事?” 清乐负手而立,冷漠的看着自以为很高贵的张氏,冷声道:“本尊来接本尊母亲的灵位回家,要是识趣,请交出本尊母亲的灵位。” 小时候,她就知道母亲的名字没有入云家的门,更是入不了云家的族谱,灵位自然也不在云家祠堂,本来祖父是让母亲灵位入了祠堂的,后来被张氏拿走了,至于在哪里,张氏最清楚。 张氏眯起双眼,表示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于是傲慢地说:“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要是想以此借口进入云府,本夫人还在呢,你就不可能住进这里,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再等几辈子吧你,或许再等几辈子都不一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清乐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找张氏算账,所以没有与她多计较,又说:“敏慧长公主的灵位,你跟本尊说你不知道在哪里?你若是不交出来,本尊剥了你的皮,用来做人皮影和人皮灯笼,让你像曾经那个婢女一样。” 张氏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恐惧,指着她问:“你到底是谁?信不信本夫人把你的皮剥了做人皮影和人皮灯笼?” 清乐一步步走向张氏,边走边说:“本尊就是敏慧长公主的女儿云音呀,你不会不记得云音是谁的女儿了吧?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当上将军夫人了吧?” “不,你不是云音……” “云音长得不像你这样,你不是云音,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清乐走上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张氏,眼里满是狠厉。 张氏被步步紧逼,步步后退,直到身子抵在长廊的别一边栏杆上,再也无路可退。 清乐没有停下来,还在步步紧逼。 张氏看了一眼身下的荷花池,结果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居然栽进了后面的荷花池里。 “你……救命……来人呐!救……救命!” 清乐站在上面,俯视在池里挣扎的张氏,一字一句也说:“当初,你也是在这个时候骗母亲下池给你捡簪子,可那明明是你扔的,那一次回去母亲就高烧不退,最后被你逼死了,你不会忘记了吧! 身边的婆子婢女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只得朝四周纷纷大喊“夫人落水啦”。 张氏挣扎着想游向岸边,却感觉脚腕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想起以前在大冷天逼慕容敏慧下水给自己找簪子,还以为是对方化为厉鬼拉住了她的脚,一阵恐慌。 129:云桓 “云音……云音……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我可是……可是将军夫人,你这是……是在……在谋害……朝廷命妇。” 清乐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无动于衷,双手环胸看着张氏在水里扑腾。 张氏本来是会游泳,但是现在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顿时害怕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 她怕了,这次是真的怕了,于是连忙向清乐求饶:“云音……你……你行行好,让你母亲放开我,我……我去把你母亲的灵位找来给你,我……我给她烧高香,求她……求她放了我吧!” 张氏怕了,她怕死,她还没有坐腻将军夫人的位子呢,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享天伦之乐呢,她不能死。 清乐阴森森地笑起来,无辜地摊开双手,幸灾乐祸地说:“可是是本尊的母亲想向你索命,本尊只是作为女儿的,不代表母亲的想法,本尊又如何救你呢?” 张氏看着上面这张装得人畜无害的脸,恐惧和绝望油然而生。 越来越多的湖水灌进她的抠鼻,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好像还看到了慕容敏慧得意洋洋的丑陋嘴脸。 这时,一个身影跳入湖中,溅起了无数的水花,清乐的衣角湿了一大块。 一个劲装少年把险些溺水的张氏抱上岸,然后拍了拍她的胸膛,几口湖水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张氏这才缓缓醒来。 清乐歪头,看着这一幅感人的画面。 救张氏的少年没有得到张氏的谢意,反而得到了对方的一巴掌,看着少年泛红的脸颊,清乐都替他觉得到疼。 “你这个狗东西,现在才知道来救本夫人,活腻了吗?” “我……”平白挨了一巴掌的少年一脸歉意,没有丝毫不悦之色,“母亲,对不起,儿子来晚了。” “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本夫人去死?心里是不是很恨本夫人?是不是想看着本夫人溺死?本夫人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死了本夫人都还好好活着,什么东西?” 张氏坐在地上,开始像泼妇一样,毫无将军夫人的形象可言,整个就是小家子气的泼妇。 张氏被婆子们扶起来,她恶狠狠地指着少年,愤怒道:“云桓你这个贱种,怎么没死在外面?怎么还有脸回来?你不知道你的出现破坏了云家的和睦吗?你给本夫人滚呐!” 清乐听着,只觉得张氏没有一点儿羞耻之心,于是插话说:“虽然本尊已经不是云家的人了,但是张姨娘这话可就说错了,要说破坏云家和睦,还不是因为你吗?以前本尊母亲尚在,云家可是和睦得很呐!偏偏你来了以后,云家变得鸡犬不宁,本尊母亲也是被你害死的啊!” 云桓这才发现还有其他人在,抬起视线,与清乐相对,不知是被打还是其他缘故,他白皙的耳朵竟然红了。 张氏见云桓还杵在这碍自己的眼,又说:“怎么还在啊?快滚你!” 云桓收回视线,不再多作停留,转身离开。 在云桓经过清乐的旁边时,听到她轻轻地说:“其实你应该离开云家,云家不适合你生存,你的性子也不适合呆在这,况且你母亲尚在,更需要你的孝顺,只要你在迟将军手底下好好做事,以迟将军的深明大义,你将来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根本不需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云桓听她的一席话,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点头向她道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氏摸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目露凶光,她现在可算是把清乐恨得透透的,恨不得剥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然后把她的皮拿去做人皮影和人皮灯笼,这样才能稍解心中的恨意。 “那时候的今天,可比现在冷多了,明明簪子是你自己故意扔进去的,看到云仲怀过来,你就说是本尊母亲扔进去的,所以在大冷天,云仲怀叫本尊母亲下去给你找簪子。” “最后簪子没有找到,本尊母亲还被你唆使云仲怀打了她,最后本尊母亲因此一病不起,卧病在床几日就撒手人寰了,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清乐目露狠色,越说越激动。 “没有让你体验那种冷到彻骨的感觉,是本尊的仁慈,但是呢,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要慢慢折磨你,这样才能对得起本尊的母亲,才能告慰她在天之灵。” 清乐的目光冰冷,令全身湿漉漉的张氏打了个寒颤。 她现在还不想收拾张氏,来云府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找张氏寻仇,要先去祖父以前的住处看看,不过,母亲的灵位,她今天一定要带走的。 这么想着,她回头看张氏,轻声说:“记住!找到本尊母亲的灵位,日落之前本尊要见到,本尊见不到,你到时候也会变成一块灵位。” 看着清乐远身的身影,张氏气得牙痒痒的。 “本夫人就不给你,你个小贱蹄子,看你能耐本夫人何!”她看向一旁的婆子婢女,没好气道:“还发什么愣?白养你们这群废物了,关键时刻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快去通知老夫人啊!” 她跺跺脚,转身往反方向离开,甩开婆子婢女的手,一脸怒气。 “音妹妹!” 正在走路的清乐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拦住了去路,她寻声看去。 本应该已经离开的云桓从假山边走来,一张小脸上显得很腼腆。 清乐转身正对他,示意他有话快说。 云桓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刚刚音妹妹说我母亲尚在,不知可否请音妹妹告知?” 她眉头微挑,一双美目波光涟漪。 在她的记忆里,只听说云仲怀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儿子,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名义上同父异母的二哥哥,十年前又被迟暮带去从军,就基本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如今初见,发现这个从军十年的男孩不仅没有变得黝黑,反而变得俊美白皙,这么阳光高大的男孩居然这么腼腆客气。 130:秋姨 他与云仲怀不像,也与同父的云轩没有一丝兄弟的模样,他们三人的性子更是截然相反,论来,去轩与云仲怀如出一辙,都是好色轻俘之徒,也是卑鄙无耻之徒。 她双手双胸,重新打量一遍云桓,半会儿才说:“以你的为人,为何甘愿认张氏为母亲?” 云桓的脸色微变,苦笑一声说:“张氏扣了我母亲,我在她面前低眉顺眼,只为她能好好善待我母亲,我已经十年没有见到母亲,不知张氏待她如何了。” 看云桓面露苦涩,清乐忍俊不禁,提醒他说:“你母亲不在张氏那,她很好,有你妹妹陪她呢!” 云桓面露惊讶,不明白她口中的“妹妹”是谁。 清乐并不打算多说,转身离开。 不过是看云桓的命运与她差不多,所以才多说了一些,要是换作云仲怀的其他子女或者妻妾,她才懒得搭理,更不会废话。 云桓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目送清乐离开。 能从她这知道自己的母亲过得很好,也不在张氏的手上,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几年跟随迟暮在外行军打仗,迟暮这人虽然跟云仲怀不对付,但是他还是很深明大义的,这些年里他表现也不错,迟暮甚至想向王上为他请功封赏,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他现在不能太高调,不然母亲在张氏那里会很难过,以张氏的行事风格,要是自己立功得了封赏,张氏只会为难母亲,所以他需要等自己亲自把母亲接出来,再好好为东域效力。 不过现在在云音这里听到了母亲不在张氏手上,他就放心了,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云音这个二妹妹,他以前略有耳闻,听说她资质很好,又是凉川长公主的女儿,而且当时还在世的云老将军也最喜欢她,所以,可以说,云音一直都是别人家口中的孩子。 没想到十多年了才与她相遇,她很美,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子,也是最聪明的人,至少活得比他通透。 清乐走到祖父以前的住处,发现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被改成了其他的院名,不知道是谁住在里面。 她推开院子的门,发现这里有些荒凉,应该是不常有人来往。 “咦?这位姑娘是?” 一道沧桑的女声传进她的耳中,她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青布衫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不远处,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清乐走进去,环顾四周,发现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祖父喜欢清净,所以住在了偏僻的府院的西角,每日都会把自己的院子打扫干净,后来因为经常外出行军打仗,所以是她来帮忙打扫的,始终保持洁净,只为祖父回来时,能有一个好的心情。 “你又是谁?” 她蹲下来,轻抚地上的菊花。 “那是秋菊,老将军最喜欢秋菊了,每到秋天,院子里必不可少的就是秋菊,如今老将军走了,妾身每年秋季都会在这里种上一院子的秋菊。” 中年女人说起云老将军时,满心满眼都是爱慕和崇拜敬。 清乐之前没有见过她,如今听她这么说,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一会儿,又听她说:“不用想了,你肯定不认识我,连府里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应该只有云老夫人和大将军认识我,不过啊,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老将军认识我就好了。” 听她一席话,清乐好像看到了爱情最初的样子。 曾几何时,她也像她这样,守着一个人,可是最后还是被别人插足了,她没有那么大的度量,做不到无动于衷。 “祖父认识您,是祖父的幸运!” 她不知道应该和对方说什么,只能说出这句话。 她一直觉得祖父是一个很好的人,觉得像云老夫人那样嫉妒心极强的女人不适合祖父,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才是祖父的良配,只能感叹生不逢时。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认识老将军才是我的幸运,我这辈子无欲无求,只希望能一直守在老将军身边,可惜他走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是我的遗憾。”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她把双手搭在衣裙上,用衣裙擦了擦手,招呼清乐进来坐。 “听你叫他祖父,那你应该是他的孙女了,我也不敢在你面前居尊,你叫我一声秋姨就好了。” “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只有一些粗茶淡饭,还希望你别嫌弃。” 清乐走过去,环顾室内环境。 只要是对祖父好的人,都是她的客人,能记着祖父生前的喜好,每年在这里为祖父种上满院子秋菊,可见她对祖父是真的很上心,如今这样不顾一切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值得她敬佩。 “秋姨好!我是云音!” 她一边走进去,一边告诉秋姨自己的名字。 “云音?”秋姨默念一遍,顿时灵光一闪,“我知道你,以前老将军总是念叨你,他一直和我说,他最满意这个孙女,也最宠爱这个孙女,十几年了,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如今可算是见到了。” “你很美,也很善良,你是这几年唯一来这里的人,老将军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听她这么说,清乐面露愧疚。 是啊! 祖父生前最疼爱她,可是她这么久了才来看祖父曾经的故居,是她不孝,没有尽到一个孙女的孝心。 “你也别自责,你在云府的处境,我也略有耳闻,是掌家的张氏做的不好,委屈了你”,看她面露愧疚,秋姨连忙出声安慰,“老将军有你这样出色的孙女啊,他也很欣慰了。” 清乐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在秋姨的带领下,走进内室,发现里面很干净,一尘不染,而且装饰也很雅致,不像祖父一个大老爷粗的住所。 “云府的人……”清乐顿住,想到云老夫人势利的嘴脸,为秋姨担心,“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秋姨轻松一笑,摇摇头说:“他们不认识我,也不敢为难我,我在这挺好的。” 131:烧了张氏的头发 和秋姨道别的时候,已是近黄昏。 秋姨觉得自己和清乐合得来,便同她讲了很多自己与云老将军的往事,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离别,这期间却也仅仅只有五年的光阴。 秋姨说,祖父从未表达过喜欢她,但是他对她的的每一个举动,都温柔至极,在她看来,很多话,其实不需要多余的言语来表述,行动就是最好的表达了。 她还说,她与祖父之间隔了三十五年,但是她却有道不尽的喜欢,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话同祖父说,但是祖父不想耽误她,早早就给她安排好了一切,为她找到了最值得托付的好人家,但是她也不想白白误了人家,只想一直守在祖父身边,能远远的看着也好。 从认识到现在的这十几年里,她一直都在追随祖父,别人都说不值得,但是她过得开心啊,她才不管别人怎么说,而且,她的心里有一个牵挂的人,这就足够了。 她从来不奢求什么,更不会去打扰祖父在云府的平静生活,所以直到知道祖父不在了,她才向云老夫人请求,让她守在祖父的故居,守着余生就好。 秋姨送清乐到门口,在清乐临走时说:“孩子,以后若是还有机会再见,可不可以带我去给他烧柱香?” “我来云府好几年了,云老夫人说,我不能随意出府,更不能去看看他,虽然能守着他的故居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但是人心嘛,都是有私心的,我就想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 清乐听着,不禁有些动容,最后朝她点了点头。 祖父这一生虽没有过过几天悠闲的日子,但是,有秋姨这样一位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陪在身边,想必在外行军打仗的那五年里,应该也是祖父最快乐的日子了吧! 这世间百态,人们生老病死,能有几个女子能像秋姨这样痴心不改?相差三十几的年纪,恐怕也很难被世人认可,若是他们生而为神,只怕早已修成正果,是天上人间纷纷羡艳的神仙眷侣了。 其实,有时候,她虽作为神,拥有无尽的生命,但也是很羡慕人间这些情情爱爱的。 她守了陛下十万年,最终还是抵不过一句话的挑拨,可是她不甘心啊,所以一直在寻找他。 世间有一句话叫守得云开见月明,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为了下次见面作准备 所以她一直相信,只要时间足够多,她也会守得云开明。 现在,她不还是遇到了他嘛,虽然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也记不得她是谁,但是没关系,她一直记着他就好了,刚好也知道他在乎她,这就足够了。 “站住!”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传进清乐的耳中,“云府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进出的地方!” 清乐停下脚步,转身去面对声音的主人,态度恣意而随性。 是云老夫人,印象中那个一直刁难她和母亲的老女人,没想到现在还这么精神,她还以为早就病痛缠身了呢! 云老夫人拄着拐杖,缓缓朝清乐走来,一脸厉色。 “见到老夫人还不行礼?不知道礼仪吗?谁教的你这妮子这么没规没矩?” 云老夫人身边的老婆子大声呵斥,然后叫身后的婆子上去压清乐跪下,人还未近身,就被清乐周身的气息弹开了。 看着倒在地上呻吟的两个婆子,云老夫人脸色铁青,阻止了后面想继续上去压人的众人。 云老夫人坐到手底下的人搬来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身桀骜不驯的清乐,只觉得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碍眼的很,不悦地说:“你回来有什么目的?” 换了一身干爽衣服的张氏就站在云老夫人身侧,估计是她告诉云老夫人眼前的人就是云音,所以云老夫人才不问她是谁,直接这么说话。 毕竟云老夫人之前可是见过她的,不可能会认错人。 清乐负手,轻声说:“本尊暂时还没有找你们算账的想法,只是希望你们把母亲的灵位交出来而已。” 听到清乐说的话,张氏脸色一变,连忙哈着腰和云老夫人说:“娘,您别听她胡说,慕容氏的灵位早就已经按您的吩咐扔了。” “扔不扔,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清乐冷下脸,张氏还真的是千面观音,明面一套,背后一套,连在云老夫人面前也敢这么做。 云老夫人面露狐疑,同身侧站着的张氏道:“你确定真的按老身的吩咐扔了吗?” 这个儿媳妇如何,心里在想什么,她最为清楚不过了,说得不好听,就是一肚子坏水,阳奉阴违,这几年她可没有少被她骗。 只不过因为那些事情都无伤大雅,所以她才没有过多的计较,不过,相较慕容敏慧,她还是更喜欢这个儿媳。 “你最好实话实说,你知道老身最厌恶慕容敏慧,回头老身要是发现你还留着慕容氏的灵位,老身可就不会如往常那样轻饶你了。” 老夫人的话令垂首倾听的张氏脸色一变,连忙默默给自己捏了把汗,心虚地说:“娘,媳妇真的没有藏着慕容氏的灵位,还请您明查!” 云老夫人轻哼一声,回头看向站得挺直的清乐,没好气地说:“云家没有你要找的东西,快走吧,你自己走脸面好看,别让老身找人赶你出去,让你脸上无光。” 清乐不为所动,左手抬起,掌上出现一股蓝色的明火,接着就闻到空气中有一阵阵毛皮被烧焦的味道。 这时,有婢女大喊:“夫人……夫人的头发着火了!” 张氏后知后觉,然后才听明白婢女的意思,连忙招呼婢女们给自己的头上灭火,但是那火好像生了根一样,就是灭不掉。 全部人顿时乱作一团,有几个婆子看到不远处有一口水缸,连忙拉着张氏过去,毫不犹豫地把她的头摁进水里。 火是灭了,但是张氏看着水里自己的一头秀发成了这副鬼样子,顿时火冒三丈,“你这个贱蹄子,你对本夫人做了什么?本夫人要杀了你!” 气急败坏的张氏顿时化身妇,不顾形象地朝清乐扑去。 132:婆媳矛盾 看着张氏张牙舞爪的向自己扑来,清乐纹丝不动。 手中捏诀,一张无形的盾挡住了张氏的身体,令张氏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是婢女扶住了她,才没有继续后退。 张氏更愤怒了,稳住心神,又不顾形象地朝清乐扑去。 云老夫人看到张氏这副毫无形象的泼妇样,只觉得她丢人现眼,把云家的颜面都丢光了,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上都是不悦,说:“丢人现眼的东西,把她拉回来。” 虽然她知道张氏暗地里并不温柔,但是张氏从来不在她面前表现过,所以她没有直正见识到过,没想到如今这个一直隐忍的女人,居然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面前毫无将军夫人的形象,只是觉得自己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娘,您看看这个小贱蹄子干的好事,媳妇只是想还回去而已,难道有错吗?”张氏一张娇艳的脸变得扭曲,“今日烧发之仇,本夫人一定要报!” “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本夫人,本夫人也是你们能碰的吗?小心回头本夫人让将军降罪。” 看着与泼妇一个样的张氏,云老夫人拿起拐杖,猛地敲击地上三次,后声吼道:“够了,将军夫人岂是你这样的泼妇可当的!” 张氏冷静下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一些理智。 “娘……”她低下头,一副自己错了的委屈样,我见犹怜,“媳妇就一下子气昏头了,媳妇知错了,还望娘恕罪。” 云老夫人没瞧她,一脸厌恶地说:“你别在老身面前装出这一副可怜的模样,你还是到了仲怀面前再装,他吃你这一套,老身可不吃你这一套。” 张氏被云老夫人训得立即收住了一副可怜的委屈样,更咽道:“媳妇平时最为呵护这一头的秀发,如今也不能这样被云音这个贱蹄子烧了呀,还请娘给媳妇做主啊!” 云老夫人被她作得自己心烦意乱,恨不得找个东西把她的嘴堵住,这样她就能得到片刻的清静了。 她没有继续搭理张氏,看向一脸看戏的清乐,这会儿终于看出来对方不好惹,于是尽量平和地说:“张氏好歹也是你的后母,是你的长辈,你不孝顺就罢了,怎么还欺负起她了呢?到底是谁把你教得这般蛮横无理?” “快向你后母道歉,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既往不咎。” “娘,这事不能这样轻易饶了她,至少也要平等的讨回来,或者加倍……” 张氏一听只要对方向自己道歉,就把这件事情揭过,于是不开心了,连忙反对云老夫人的意思,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老夫人呵住了。 “住口!”云老夫人脸色铁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嫌自己还不够丢人吗?” 要是可以重来,她怎么样都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把这个女人扶正,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自己的母亲是乐妓,习得一手讨好男人的手段,连着教出来的女儿也只会讨好男人,都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贱蹄子。 她看那两个妾室都比张氏顺眼,干脆扶她们其中一个为正好了。 张氏乖乖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她其实不是真的怕云老夫人,只有因为到现在,云家一半管家的权力还在云老夫人手上,所以她不得不在云老夫人面前低眉顺眼。 等有朝一日,云家的掌家权全到了她手上,她第一个要处理的人,就是这个倚老卖尊的云老夫人,把这些年吃的苦全部还给她。 “云老夫人还这么喜欢当大善人,本尊并非云家人,哪里来的后母?”清乐往前挪了两步,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氏,”再不把本尊母亲的灵位交给本尊,就不仅仅只是烧头发这么简单了。” 张氏挺直腰板,强装镇定地说:“本夫人没有拿你母亲的灵位,问多少次都是没有拿,不知道!” 清乐看张氏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身形一动,已经出现在张氏面前,右手五指扣住张氏的脖子,冷冷道:“本尊的话从来不说第三遍!” 张氏见她没有加重力道,谅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还是丝毫不松口。 清乐见她没有悔改之心,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清乐强大的手劲令张氏一下子呼吸困难起来,她双手拍打着清乐的手,让她松开自己,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张氏两眼开始泛白。 “你……你松……松开,本……本夫人去……去找来给……你,真……真的!” 清乐也不怕她耍花招,一下子松开了手。 张氏获得了呼吸的自由,左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右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一副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外面的新鲜空气了的模样。 她那张涨得通红的脸,此刻显得格外的滑稽。 叫来自己的贴身婢女,让她扶着自己回去取慕容敏慧的灵位。 今天一天,她就在云音的手上经历了两次生死,现在她可不敢再得罪这个女罗刹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这个小贱蹄子弄死。 云老夫人重新审视清乐,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去看过这个贱人生的女儿,此刻觉得她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以前因为慕容氏的缘故,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受丈夫百般疼爱的孙女,甚至这十几年里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后来慕容氏死了,她就更少见到了。 之前瞧一面,发现她与慕容氏长得极像,现在再见,倒与之前天差地别,长高了,变得更美了,要不是听张氏说,她还真不相信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就是云音。 有一个这么绝美的孙女,只怕自家门槛都被那些京中王室贵族和高门大户派来的媒人踏破了,这样的孙女,绝对能给云家带来更好的前途。 这么想着,云老夫人就换了一个友善和蔼的脸色。 她问清乐:“音丫头今年有十五了吧?” 清乐不动声色,微微侧目道:“云老夫人果然年纪大了,本尊今年都快十七了,果然人老不中用了。” 云老夫人被她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这么一说,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顿时只觉得很难堪。 她本以为只要稍微给云音一个台阶,对方就会识趣地沿着台阶下,没想到这个丫头这么不识趣,还蹬鼻子上脸了。 这样不识大体的孙女,她不要也罢,这样不知高低贵贱的野丫头,日后就算高嫁,只怕第一天就把夫家的人都得罪了,到时候他们云府可担不起这份罪。 133:婆媳大战一触即发 “喜雁,你倒是给本夫人找回来啊!” 张氏对找了一圈一无所获的喜雁一顿怒吼,似乎是把刚才在清乐那里受的气都撒在她身上,同时还把手中的水杯砸向她。 喜雁避之不及,被张氏砸来的杯子砸到了鼻子,看样子砸得不轻,血都流出来了。 她垂着头,不敢与张氏有任何的冲突,但是眼里还是闪过一丝不甘。 张氏站起来,大叫一声,把房间里面的东西全砸了,发泄着她的怒气。 “凭什么?凭什么慕容敏慧那个贱人生的小贱蹄子可以跑到本夫人面前光耀武扬威?她凭什么可以这样百般羞辱本夫人?” 张氏一下子就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花瓶的碎片落了一地。 喜雁跪在地上,手指和手背被张氏砸碎的瓷器碎片划了好几个小口子,殷红的血不断往外冒。 突然,她听见“嘭”地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是张氏倒地了,连忙站起来想过去扶人。 刚刚张氏砸完了房间里的东西,之后就是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然后不知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来。 不倒还好,一倒,她就看到自己的柜子底下好像有个东西。 她连忙爬起来,缓缓走到柜子面前,然后爬下来,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拽出来。 定睛一看,迅速把那东西丢出去,那东西差点把她吓走。 只见一个人偶娃娃没了五官,上面还被扎了无数根针,人偶娃娃的脸极度扭曲,全身黑红黑红的,人偶娃娃的身上还绑着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纸,而人偶娃娃的身后,居然绑着一块木牌。 张氏定睛一看,重新拿起人偶娃娃,然后把它身后绑着的木牌取下来,之间上面写着慕容敏慧之灵位。 她心中一喜,这不就是慕容敏慧的灵位吗! 刚刚还寻思着,她以前把慕容敏慧这个贱人的灵位扔哪了,没想到被她扔在了柜子底下。 终于不用怕云音那小贱蹄子拿她怎么样了。 她想起来,以前慕容敏慧还在世时,她就找慕容敏慧亲近的人,问了慕容敏慧的生辰八字,然后偷偷去找大师作法,向绑着慕容敏慧生辰八字的人偶娃娃下咒,没想到最后居然灵验了。 在慕容敏慧死后,她甚至还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所以就把云老夫人让人扔掉的慕容敏慧的灵位拿回来,绑在了人偶娃娃的身上,诅咒慕容敏慧死了也得不到安宁 对! 她就是很恨慕容敏慧,恨她是凉川元王后的嫡长公主,恨她嫁给了将军成为将军夫人,也恨她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这一切,包括云老将军的宠信。 当年,慕容敏慧仗着自己对军事兵书有些研习,就提出要跟云老将军上战场的要求,没想到云老将军还同意了。 她一直在东域生活,非常清楚东域治军严明,更清楚云老将军治军更是严明,军中从来不允许有女人出现,可是自从慕容敏慧来了东域,云老将军甚至不惜冒着风险,都要上书进谏让王上同意带慕容敏慧从军打仗。 自从慕容敏慧跟在云老将军身边,一直给他出谋划策,云老将军甚至把自己唯一的儿子冷落了,下令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回家。 后来,云老将军甚至还在私底下同慕容敏慧说,以后等自己老了,就把东域大将军的位子传给慕容敏慧。 这件事情被她知道了,她就告诉云仲怀了,最后他们合谋要除掉慕容敏慧,最后,慕容敏慧除掉了,云老将军也除掉了。 云仲怀是东域大将军,而她便是东域大将军夫人,到头来,还是她赢了,慕容敏慧输了。 她得到了云老将军的青睐又如何,云家后面掌家的不还是自己的丈夫吗!要怪就怪慕容敏慧没有跟对人,白白断送了自己的一条命。 “喜雁,咱们走,把慕容敏慧这个贱人的灵位交给她生的那个小贱蹄子。” 张氏一脸神气,昂首挺胸走出房间。 喜雁一直垂着头,不敢抬头,默默跟在张氏身后出去。 张氏这人喜怒无常,她虽然作为张氏的贴身丫鬟,但是平时只要张氏一生气,受罚受骂的人,自然还是她这个贴身丫鬟。 不过,等云老夫人走了,以后整个云家就都归张氏掌管了,跟对主子,虽然受些打骂,那也是值得的,至少她也能跟着过好日子。 清乐站着,云老夫人坐着,一老一少,竟然还挺和谐。 “你母亲的灵位早些年就被老身让人扔了,张氏从来不忤逆老身的话,你等了也是白等!” 云老夫人面露嘲讽,对于张氏,她还是很信任的。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张氏虽然人品不好,小家子气的,但是她对于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有认真的对待,还没有哪次让她不满过。 清乐挑眉,眼里满是冷漠。 她踱步,侧目道:“云老夫人还是这么天真,以前本尊母亲也挺听你话的,但是被你拒之门外。” “你自以为很了解张氏,能把握好张氏,却不知张氏只是表面恭维,背地里可不知怎么诋毁你了。” “趁着本夫人不在,你胡说什么呢?”张氏高昂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她的人出现在清乐的视线里,“娘,您别听她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有没有这回事,云老夫人不知道,但是她看到了张氏手里那块早已经命人扔掉的灵位,现在她知道张氏已经开始忤逆她了。 “很好!”云老夫人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刚刚还说你没有私藏慕容氏的灵位,那你手上的灵位又是哪来的?那又是谁的?” 云老夫人气得用拐杖直直敲击地面,表现了她内心的愤怒。 清乐不想跟她们浪费时间,对她们婆媳之间的矛盾也没兴趣,于是过去抢过张氏手里的灵位。 张氏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灵位就已经不见了,再看见时,灵位已经出现在清乐手上,心中一惊。 “你们慢慢吵,本尊先行一步!”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白色的帕子,把母亲的灵位包裹住,转身潇洒离开。 张氏本想叫住她,奈何云老夫人对于这件事情揪着她不放,她只好先去应付云老夫人。 134:整蛊云仲怀 路过暗香坊,清乐停下脚步,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她邪魅一笑,心中有了主意,朝空中捏了个诀,召唤来小山神。 突现惊魂未定的小山神,本来还埋怨清乐不让自己好好玩会儿呢,一看到清乐的容颜,双眼立马一亮。 “主人!” 他不可置信的围着清乐转了一圈,这摸摸那摸摸,捏住她的手,感受到了温度,才确信自己的主人真的回来了。 “你你你……你不是云音吗?” 他一直记得这个召唤他的技能,是他教给云音的,而主人召唤自己的方式只需要脑海传识就可以,但是现在她用这种方式召唤他,莫非云音就是主人? 清乐伸手摸摸他的头,把手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灵位交给他,并说:“把母亲的灵位带回清居,本尊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回去。” 小山神欣喜若狂,又是围着清乐转了两圈,然后向她道别,一转身就不见了。 清乐看着小山神离开的地方,转身换了一副面孔,竟是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样,负手走进暗香坊。 一瞧见风度翩翩的陌生公子,坊里的老鸨立马笑脸相迎,一边还招呼坊里的姑娘好好招待客人。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不是盛阳人吧?”老鸨一身浓厚的脂粉味,呛得清乐直打哆嗦,“公子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我们暗香坊里的姑娘啊,样样都有,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我立马给您找来。” 清乐从怀中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老鸨,然后让她先给自己找一间雅间,进了房,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她嘴唇上扬。 “这隔壁啊,是云大将军,公子若是没事,千万别去打扰啊!”老鸨见对方留意隔壁房间的动静,她当即好心提醒,“我先下去了啊,公子有什么吩咐直接说。” 她已经提醒了,对方能不能放在心上就是他的事情了,在她这啊,谁给的钱多,她就把谁奉为贵人。 她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来花楼花钱吃酒不点姑娘的,不过,这给了钱啊,随人家怎么做,她只要拿钱照办就行,谁会不喜欢钱多事少的傻子呢。 清乐不语,老鸨走后,房间内就剩下她一个人,真是难得的清静。 她拿起水壶往水杯里倒了一杯,看着冒热气的水杯,并没有拿起水杯,而是手中运气,把冒出来的热气凝聚在一起,然后闭上双眼,往凝聚成球的热气中不断注入自己的法力。 被注入法力的热气团变得透明,然后穿过墙壁,竟直接出现在了隔壁云仲怀的房间内。 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水准备喝下,突然被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险些被呛到。 “将军真讨厌……” 是一声娇滴滴的女声,要多勾魂就多勾魂,反正是个男人的话,听了都会蠢蠢欲动。 “将军好棒哦!” “将军轻点嘛,人家可是女孩子哎,身体哪有将军那么好啊,真是讨厌了啦!” “看你还敢说本将军不行,现在你求饶了吧,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要不是本将军怕你在府里会受到张氏的挤兑,本将军可不舍得让你呆在这烟花柳地啊!” 是云仲怀的声音,但是没有了往日一本正经的语气,尽是闺房之乐的声音。 “我就知道将军会这么说,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你说这些呀,都是为了敷衍我,要是真进了府,可不见得我会败在你那将军夫人手上……啊……” 女子的话被一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声打断。 清乐惊了,整个暗香坊的男女也惊了,甚至整个盛阳城的人都惊了。 刚刚清乐弄进去的东西,其实就是个放大声音的扩音球。 既然人到中年的云仲怀还喜欢玩,那她就助他一臂之力好了,让整个盛阳的人知道知道云仲怀的风流韵事。 “这……”暗香坊里的男女停下了动作,纷纷侧耳倾听,“这是不是云大将军啊?没想到云大将军竟然还这般……这般生龙活虎!” 哈哈哈哈…… 暗香坊里的人哄堂大笑,有的还在憋着不敢笑。 虽然来暗香坊的男人都差不多一个德行,但是都是一个房间两个人,有的癖好怪一点,但是可还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 这些不入流登不了大雅之堂的龌龊事,也只会在私底下进行,还没有谁这么大张旗鼓呢,多多少少还是觉得这件事令人面红耳赤的。 “听说将军夫人也是身段优美的美人,没想到大将军还觉得不满足,大将军的口味……真是独特啊!” “说这些事可要小声些,千万别叫人听了去,到时候传到了将军夫人的耳中,可有你好受的!” 男女交欢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还能听到不可描述的其他声音。 至于那是什么声音,在场经历过男女之欢的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也没有人戳破,而是安安静静地听着这场像说相声一样的戏。 云府里,云老夫人在和张氏互相指责,更多的是云老夫人骂,张氏挨骂,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待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张氏整张脸都不好了,眼睛里都是想杀了人的冲动。 云老夫人没有张氏这么反应激烈,只见她脸色铁青,不断地用拐杖敲着地面,气急败坏地说:“听听!听听!以前你还没有过来时,他可没有这么放浪形骸,都是你这个乐妓生的女儿教坏了老身的儿子!” 一听这话,张氏更不高兴了,毫不客气地说:“老夫人这话可就错了,儿子是你生的,你生母不也是戏班子出身吗?能比乐妓好到哪去?我看啊,你的儿子随了你,一身的花花肠子。” 云老夫人直直说了好几声“你”,愣是说不出话,气得险些喘不来一口气,还是身边的婆子上来掐着她的人中,她才缓过这口气。 “丢人现眼!”云老夫人喘着粗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还杵在这做什么?嫌不够丢人?还不快去把你丈夫找回来?” 张氏此刻也觉得不能继续跟云老夫人吵架,于是叫住府里的士兵,准备去各大花楼寻人。 135:张氏找来 王宫里,东域王正在和迟贵妃用膳,此刻听到这么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他的脸色冷下来,把筷子一放。 迟贵妃作为女子,虽然经历过这种闺房之乐,但是在用膳的时候,当着众多太监宫女的面听到这些,还是很羞耻。 东域王招呼来赵全,不悦地说:“传本王口谕,大将军行事无度,此番行为实在有辱国风,让他在家禁足反省半个月。” 这些年一直在找云仲怀的错处,没想到那家伙狡猾得很,这几年愣是没被他揪到一点错处。 现在好了,他不用再找云仲怀的错处了,他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东域王站起来,说:“贵妃自己吃吧,本王气饱了。” 他甩袖离去,看来是真的被气到了。 迟贵妃也没了继续用膳的兴致,一张娇艳的脸上满是忧郁,吩咐芷沅把东西都收拾下去。 今晚好不容易把王上请来了,还对此欢喜万分呢,没想到云仲怀把王上气走了,她还能有什么兴致啊! 芷沅去取来一件披风套到迟贵妃身上,轻声说:“娘娘莫气!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呢,王上下回还可以请过来,但是云大将军的错处,可是千载难逢的。” 芷沅笑得一副阴险狡诈的神情。 迟贵妃本来还因此事不开心呢,现在一听芷沅这么说,她茅塞顿开,脸上有了笑容。 对啊! 家兄与云仲怀一直处于死对头的阵营里,家兄外出行军打仗的这几年里,云仲怀在盛阳可谓是一手遮天,连王上也要让他三分。 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令人不耻的事情,可不正是给了众大臣参他一本的机会,而且也让王上有了一个降罪他的理由,这是好事啊! 这么想着,连忙叫芷沅准备笔墨纸砚,她要修书一封寄给家兄。 两个主角还在继续闺房之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被暴露在了盛阳人的耳中。 万家灯火的盛阳,传响着两人的娇喘声,令夜幕下的盛阳好像多了一丝乐趣,不那么觉得无趣了。 清乐估摸着隔壁两人应该要歇战了,也猜着自己的目的应该差不多达到了,于是左手一握,透明的热气团瞬间消失。 暗香坊恢复了平静,整个盛阳也恢复了平静。 暗香坊里的人听得意犹未尽,脸上还挂着满足的表情,迟迟未缓过来。 “实在对不住各位,云大将军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打扰了各位,为了补偿各位,今日凡是在场的客官,花销皆减一半”,老鸨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各位客官吃好喝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跟我说啊!” 在场的人纷纷回过神来,对老鸨的做法拍手叫好,然后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清乐打开房门,耳朵一动,隔壁的房门居然也被打开了,出来的是暗香坊的姑娘,不是云仲怀。 那姑娘长得还不错,比张氏长得美,而且还比张氏年轻,一张白皙的脸,竟是丝毫没有抹脂粉。 怪不得能讨云仲怀这样久经风月场所的人欢心,他看惯了那些胭脂浓抹的俗艳女人,突然看到一个清新脱俗的女人,就会觉得眼前一亮。 那女人感觉到来自清乐的目光,她看过来,见是以为年轻俊俏的翩翩公子,她有礼貌地朝对方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老鸨看到清乐出来,也不管走过去的女人了,连忙迎上来。 “公子可是被刚刚的事情打扰了兴致?”老鸨看对方脸色阴晴不定,在风月场所待久了,自然学会了察言观色,“为了补偿您,我把各位客官坊里的花销减了一半,公子是贵人,所以我让公子今日在坊里的花销减去七成,若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公子尽管提。” 清乐走下楼,又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元宝扔给老鸨。 老鸨接过这锭金灿灿的金元宝,两眼放光,连忙把金元宝拿到嘴边咬了咬,发现真是金元宝,顿时喜笑颜开,看清乐的目光就像在看财神爷。 “谢谢公子!”老鸨把金元宝收进怀中,挥舞着手中的手帕,恨不能把自己送给眼前的这位财大气粗的翩翩公子,“公子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 看清乐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兴致,老鸨也不强求,亲自送人到门口。 “妈妈!平日不狠狠宰人家一次,可不见您这么轻易就放人啊,今日怎么轻易就把这么俊俏的公子放走了?” 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看到老鸨一脸喜色,再看走远的身影,她们忍不住调侃。 老鸨白了她们一眼,喜滋滋地说:“妈妈我啊,第一次见到只喝水不点姑娘,还出手特别大方的公子,我可告诉你们啊,日后若是见到这位公子来了,千万别怠慢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怠慢了他,有你们好受的!” “哟!”姑娘们掩鼻噗嗤一笑,“这公子到底是给了妈妈多少钱,才让妈妈这样把他当贵人对待啊?” “是不是比云大将军给的多啊?” 说到云仲怀,她们又是噗嗤一笑,刚刚的事情,她们可是也听到了,没想到这人到中年的云大将军,居然还这般勇猛,要是云大将军能看上她们,她们也想伺候伺候这位暗香坊的贵客啊! “你们可别在背后嚼舌根啊,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可千万别让云大将军听见了,到时候你们遭殃了,可别怪妈妈我没提醒你们啊!” 老鸨叮嘱完几个招揽客人的姑娘,扭着纤细的柳腰进去了。 老鸨刚进去不久,张氏就领着十名士兵出现。 这阵仗可把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四个姑娘吓坏了,连准备拉进去的客人也被吓到了,连忙识趣地推退到一边,给对方让路。 虽然各大花楼的姑娘听过云仲怀有将军夫人这个人,但是还没有见过,所以现在她们是不认识眼前的张氏的,还以为是来暗香坊闹事的人。 门口的姑娘立即进去通知老鸨,让她亲自来解决。 136:心生嫌隙 张氏可不想和这些身份低微的青楼女子说话,更不想在这种令人作呕的地方多待,于是带人直接闯进去。 “云仲怀!”张氏站在楼下大喊,根本不管里面还有这么多人,“你给我滚出来!” 老鸨听到有人直呼云大将军的名讳,当即就慌了,连忙走过来询问情况:“不知这位夫人找云大将军有何事?” “夫人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粗!”她本来以为是来闹事的人,但是当她看到了对方身后的士兵,立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云大将军在楼上呢,我这就去请大将军下来。” 之前就听过云大将军的第二任夫人长得美艳,如今一看,确实如此,不过,看对方这气质,实在不是将军夫人的料。 男人历来都是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样的将军夫人一看就是做妾的料子,身上没一点将军夫人的气度,怪不得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了。 以前她也听说过云大将军的原配妻子,听说是凉川的嫡长公主,也听说她很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没想到云大将军放着那么好的原配不要,居然要这么一个俗艳的女子为妻。 以前那凉川长公主刚嫁过来的前几年,这云大将军可没有出来寻花问柳,至于眼前的这位将军夫人,那也是凉川长公主还未过门时,云大将军就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 后来云大将军的原配妻子去世后,张氏这个贵妾当了将军夫人,这云大将军才开始出来寻花问柳,说起来,还是这抬正的将军夫人没有贤惠,所以才没有留住自己的丈夫。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后宅之事,可跟她没关系,就是闲暇之余想想就好了,反正大家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 张氏不想与老鸨废话,厉色喊老鸨带路去找人。 老鸨不敢得罪张氏这个将军夫人,只好在前面带路去找人。 来到门口,张氏一脚踢开房门,进去就看到云仲怀潮色未退,衣裳不整的半躺在软椅上。 张氏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过去,像个泼妇一样拍打着云仲怀,边打边说:“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老东西,丢人都丢到整个盛阳城了。” 云仲怀本来还沉浸在刚刚的翻云覆雨里呢,突然被人这么一通乱打,语气愠怒道:“疯子,有你这样打自己的夫君的吗?” “有本将军才有你这个将军夫人,如今打老子,你是反了天了。” 云仲怀一巴掌打在张氏的脸上,张氏的脸上立马出现一个红印子,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从来没有打过我的!”她捂着被打的脸,开始哭得梨花带雨,“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了你几十年,你从来不舍得打我,今日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对我大打出手……” 一看自己的心肝儿哭得梨花带雨,云仲怀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该打你的,只是刚刚气头上,所以情不自禁,这才打了你。” 老鸨知道此刻自己不能留下来,早早就溜之大吉了。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插手,更何况人家是将军和将军夫人,她可就更不敢看戏了,哪时候看着看着就把戏看到自己身上,她可不敢。 张氏不依不饶,一直在埋怨云仲怀居然打了她。 云仲怀听得心烦意乱,大声吼她:“作为将军夫人,怎么像个泼妇一样?” 张氏抹去眼角的眼泪,埋怨道:“你居然说我是个泼妇!我跟了你十几年,现在觉得厌烦了是不是?你就是不爱我了,曾经还发誓此生不会凶我,更不会打我,现在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你不仅凶我,还打了我,你个没良心的,现在还说我是泼妇,我真是瞎了眼才心甘情愿跟你过日子。” 云仲怀一脸不耐烦地说:“你现在是将军夫人,就要有将军夫人的气度,你瞧瞧现在的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哪有半点将军夫人的尊贵模样?” “以前慕容敏慧在的时候,聪明又贤惠,对我寻花问柳的事情可没有插手,你要是有她一半贤惠,我也不至于天天在外面寻花问柳。”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贤惠了?你既然觉得慕容敏慧那个贱人好,怎么还会把我纳进门?为什么我的女儿都比她的女儿年长?还不是因为你管不住自己啊!” 张氏也不哭了,只觉得云仲怀实在嫌弃自己了。 “青楼里的姑娘年轻漂亮,自然会得到你的喜欢,不像我,心甘情愿跟在你身边二十几年,到头来还被你拿来和慕容敏慧比较,还被你拿来跟青楼的这些贱蹄子比较,还拿她们来羞辱我,云仲怀,我算是看错你了。” 张氏抬手甩了云仲怀一巴掌,感觉还不解恨,又抬起手准备继续扇,却被云仲怀抓住了。 他脸色铁青,把张氏的手狠狠甩开,冷声道:“你要记住,你只是将军夫人,我是大将军,你的荣誉是我给你的,你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你也别想好过。” 他穿好衣服,负手走出去,走到门口时回头冷漠地说:“自己回去跪祠堂,哪时候想通自己错在哪了,哪时候再出来,我会叫人看着你,哼!” 张氏深呼吸,擦干眼泪,脸色变得阴狠起来。 既然他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 云仲怀走下楼,发现众人看他那怪异的眼神,只当是因为张氏让他成了笑话,于是冷哼一声,走出了暗香坊。 走到大灯火通天的街上,他依旧感受到了路人投来的怪异的目光,他满脑子疑惑。 他扭头去看用怪异的眼神看他的那些人,却又发现那些人纷纷别开目光,好像刚刚不是他们在看他一样。 云仲怀只当是因为张氏的缘故,所以没有多加在意,加快脚步离开。 张氏让他颜面尽失,他一定会让张氏知道后果的。 以前的张氏乖巧懂事,从来没有作出任何过激的行为,所以他一直以为张氏真的是温柔贤惠的,平时在受委屈的时候偶尔向他闹闹小脾气也是正常。 没想到今日的张氏,竟然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看来这才是张氏的真实样子,他居然被骗了二十几年。 137:参本云仲怀 清乐本来还喜滋滋地回客栈呢,没想到客栈顶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下头。 栎乐跳下来,看她一副等待责骂的模样,他哑然失笑,伸手揉揉她的头,无奈道:“我没想要说你,就是觉得这样的声音污了你的耳朵,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清乐想起来,自己现在的模样还是之前那副去暗香坊的样子,于是抬手,瞬间又变回本来绝色美人的模样。 如今的清乐身高比之前高了半个头,所以跟栎乐站一起,不再是很明显的身高差。 俊男美女的组合,旁人看来倒是天生一对,好不养眼! 清乐双手交握在跟前,右脚不安分地在地上画圈圈。 栎乐摇摇头,把她拉进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柔声说:“等你处理好那些事情,跟我回端朝好不好?” 她被他禁锢在怀中,听到他这句话,身体不禁僵住,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感觉到了,并没有说什么,还是抱得更用力了。 感受到他的心跳声,清乐有一瞬间以为他想起了曾经,可是随后又否决了。 他若是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就不会如此坦然的抱着她了,或许见她都不想见。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只有这一世作为赫连景的记忆,他的身边只有她,他的温柔只对她,现在,他也是实实在在是属于她的。 她朱唇轻启:“好!” 她还是愿意为了他,再次放下自己的骄傲,好好学凡人过日子,这一世陪在他身边。 翌日早朝。 看着空掉的武官首席,一众文官津津乐道,纷纷交头接耳。 他们谈论的,无非就是昨日云仲怀在暗香坊里的那点事情。 虽然他们都知道云仲怀风流成性,可还没有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如今人家倒是自己逼着别人拿来台面上说了,他们何乐而不为啊! “昨晚的声音,你们都听到了吧?” “你说那快活的不堪入耳的声音啊?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没想到你们也听见了。” “昨晚我听那声音啊,听那时间啊,我比云大将军年轻,都自愧不如啊!” “别看这云大将军人到中年了,没想到这力气还不小,昨晚瞧那花楼女子的叫声……啧啧啧!” “还别说,平日里我看这云大将军一副空有其表的样子,还以为他真的就是虚了,没想到啊……” “我瞧着那将军夫人也是个娇艳的大美人啊,这云大将军还真是精力充沛,还能去外边偷吃。” “那云大将军啊,人家那是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自家的相处久了,再怎么美,也会有腻的一天嘛!” “依我看啊,慕容夫人长得一副冷艳高贵的模样,要是我能娶到像慕容夫人那样的妻子,我都想去烧高香谢菩萨了,没想到这云大将军居然不识宝。” “你说慕容夫人啊,以前我也有幸见过她一面,那气质,那身段,确实是长公主的姿态,能娶到长公主为妻,也不知道这云大将军上辈子积了多少福,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女子,可惜了……” 一说到慕容敏慧,众人皆是惋惜地摇摇头。 “想想以前云老将军不惜为了慕容夫人,冒死向王上进谏,要带慕容夫人上战场。” “我虽为文官,但是有幸见过慕容夫人的一些军事策略,那些谋略计划,连我都自愧不如,只是可惜了,因为云大将军,吾国痛失一位谋才远略的女将军,唉!” “就是,要不是因为开国就有女子不能入朝为官的明文规定,恐怕慕容夫人现在该站在大将军的位子上了,一代女将陨落,唉……” 众文官又是摇头惋惜。 说到慕容敏慧,对面的武官也皆是佩服和惋惜。 在场的武官有六成以上,曾经在云老将军的麾下,所以他们也见过慕容敏慧,对于她的那些军事谋略,他们也为自己深感愧疚。 生为男儿身,军事谋略和胆色都不如一个女子,若她作为男子,只怕早已经万人之上一人之下之下。 因为见识过慕容敏慧的聪明才智,所以他们对于她,都是由衷的敬佩和仰慕。 只是可惜了,天妒英才,一代美人突然暴毙而亡,就此陨落。 “王上驾到!” “吾王万岁!” 众臣跪下,迎接缓缓走来的东域王。 东域王坐到王座上,整理好衣冠,伸手让众人平身。 众臣起身,与国师为首的太师白峯站出列,举着手中的白笏板,开始弹劾云仲怀。 “启禀王上,大将军云仲怀此番行为,实在有辱吾国颜面,该惩!” 太师都出列参云仲怀了,站太师一党的人也纷纷出来附和,彰显自己的立场。 “启禀王上,大将军作为三十万羽林军的将帅,应该要起到为人将表的表率,如今此番放浪形骸,实在有辱大将军之尊,王上应该重惩!” “启禀王上,以臣之见,云大将军统帅三十万羽林军,此番行为确实有辱吾国颜面,王上可借此机会削弱其兵权。”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文官基本都站出来了,为首的国师并没有表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启禀王上,大将军作为武将首席,为王上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是因为这种被人利用的私事而严惩大将军,只怕会寒了众将士的心,还望王上明鉴!” 武官为首的龙虎右将站出列,竟是与白峯一党相反的言论。 “启禀王上,臣觉得右将军此言有理,大将军这些年率领羽林军东征西战,虽不说是百战百胜,但是也立下赫赫战功,要是仅仅因为此事就严惩大将军,只怕军中将士不服啊!” “启禀王上,大将军此事确实严重影响了吾国威严,但是大将军历来并无错事,现在万万不可因为这一件错事而削他的兵权,要是以一错盖全部功劳,不说是军中将士,就是百姓,也觉得王上有失偏颇啊!” “老臣附议!” “微臣也附议!” …… 武官也是大部分纷纷站出来为云仲怀说话。 138:对云仲怀略施小惩 东域王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这件事情两边说的都有理,所以他觉得确实应该好好想个解决的办法。 大将军一职因为是世袭,所以羽林军一直都是由云家历代大将军来统帅,军中将士虽说每几年就换新人,但是他们对云家人只怕比对他还忠心。 这件事情,还是得怪开国的东域王,也就是他的好几个曾祖父那位,曾经东域王与云家的先祖一起打下江山,并建立了东域。 云家那老头对当王不感兴趣,所以就把王位让给了东域王,东域王觉得这样有愧于云家老头,就把大将军一职封赏给了云家老头,所以就把新编的羽林军交给了云家老头,还明文规定大将军一职世袭,除非云家人放弃,不然大将军一职永远是云家人。 最开始的时候,羽林军的规模只有十万人,经历了好几代东域王后,因为边疆战乱比较多,所以就把羽林军的规模扩大到了如今的三十万,那开国东域王简直给自己的后辈挖了个大坑啊,填都填不上。 要说忠诚,云家历代任职大将军的人对东域倒是挺忠诚的,从来没有作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但是到了云老将军这一代,他总觉得云老将军存有异心,所以他也是受小人蛊惑,居然放弃了云老将军,最后也就是他错怪了忠诚的云老将军。 云仲怀如今担任大将军,但是云仲怀这个人的后宅之事一直处理不好,甚至一些小事情都让他觉得云仲怀不可信,所以现在只要哪里发生战乱,他都以各种借口把云仲怀留在盛阳,因为云仲怀在他眼皮子底下活跃,看得到人,他才觉得放心。 但是云仲怀不动,羽林军就不能动,目前手上兵权最多的人,也就是作为龙虎左将军的迟暮了。 至于龙虎右将军,只怕是站在云仲怀这一边的,而且他手上目前也有十五万的兵力,他实在也不敢轻易动云仲怀。 “苏北侯觉得如何?” 东域王想起来最近要选宰相一事,刚好苏北侯苏良意班师回朝了,眼下这件事情丢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一直静静倾听不表态的苏良意被东域王点名,面露迟疑,最后还是站出列,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臣觉得,龙虎右将军所言甚是有理。且不说云大将军是不是该重惩,先说大将军一职,大将军一职是世袭,一直以来都统帅羽林军,虽然功高盖主的道理都懂,但是这云家的历代大将军对东域的忠心,天地可鉴,前几位大将军也是为东域立下了赫赫战功,到云老将军这一代,他威名在外,只要他出战的,除了上次胡辽一战,还没有过败绩,如今云大将军虽然犯了错,但是他身上也是军功赫赫……” “若是严惩不贷,只怕会寒了众将士的心,若是不惩,也会寒了众将士的心。云大将军这件事算是他的私事,大概是被有心人传开了,而且,羽林军可以说是只认大将军,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臣认为,此事该惩,但是不能重惩,也不能轻惩,至于如何惩,一切都由王上定夺!” 东域王神色复杂,在苏良意说完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突然笑起来说:“苏北侯说得好!” “苏北侯此番班师回朝,看来是对了,在宿州这几年,真是辛苦苏北侯了,是本王的错啊!” 听东域王当着群臣的面给自己认错,苏良意受宠若惊,连忙说:“能为王上分忧,是臣的荣幸!” 东域王坐直身子,连连爽朗地说了三个“好”。 苏良意不卑不亢垂首,然后缓缓入列。 他知道王上此番对他的行为,是在试探他,试探他是不是与白峯拉帮结派。 众人皆知,白峯与他是亲家的关系,白峯是文官,他持严惩态度,而他作为武官,若是持与白峯一党同样的态度,那样会令白家和苏家于危险之中,若是与云仲怀一党持有同样的态度,那他此番回京,怕是会令王上心中猜忌。 但是他这么说,并不是出于何种私心,而是秉公表态。 他了解云老将军,知道他是对东域最忠心的老臣,对于他的突然辞世,他感到无比悲痛,伴君如伴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想也步了云老将军的后尘。 虽然他不了解云仲怀这个人,但是对于他那些后宅之事,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的,至于他在国事方面如何,他不了解,所以不予评价。 他目前最应该要做的,就是打消王上心中对苏家和白家的猜忌,不能让王上的猜忌加重。 东域王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看了一遍下面心思各异的大臣们,心中冷笑,这些臣子有什么心思,他作为君主,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本王已经传谕让云大将军在家中面壁思过半月,另外还罚了他三个月俸禄,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王上圣明!” 这一国之主都说了,他们做臣子的哪敢说个“不”字啊,再说了,只要王上做了决定,再问他们时,不过就是走过过场,可不是在问他们建议。 谁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恐怕接下来的日子,那个人就要不好过了,所以,为了自己好过,他们只会附和。 众臣一走,赵全就过来请国师过去一趟。 同一座楼台,同是东域王,但是此次的谈话对象已经不是太师白峯,而是年轻的国师。 国师到时,东域王正负手看着渐渐走远的群臣。 “微臣拜见王上!” 国师俯首。 东域王眯起双眼,看着盛阳的大好河山,感叹道:“都是些虚礼,免礼吧!” “国师过来看,你觉得,东域日后国运如何?”东域王招呼国师过来与自己一同欣赏盛阳美景。 国师直起身,应声来到东域王身边,象征性地看向远处的楼房。 他说:“东域的大好河山,都是王上的,只要王上圣明,国运自然繁荣昌盛。” 他声音很轻,但是却不显得敷衍。 东域王爽朗一笑,说:“你说清乐是什么人?” 139:清乐是什么人 清乐是什么人? 对于这件事情,国师自己好像也没弄明白,又好像是无能为力。 涅槃重生,破茧成蝶,那是修炼者的最高境界,自古以来,又有多少人真正达到这种境界呢? 但是,秋明山的神医玄霆是神吧? 秋明山神医的威名好像自他出生就有,如今看模样论年纪,与他一般无二,能永保青春,不老不灭,那便是神吧! 修炼得道者,皆是得道时的模样,没有谁能在二十好几的年纪得道,所以,只能用古书记载的方式来解释,他本就是不老不灭的天神。 至于清乐,她好像也是自他出生记事时,就已经闻其威名,功高盖天下,美名远播,那她又是何人? “惊鸿剑,古书记载乃是上古神剑,如今是清乐的宝剑,唯认清乐一个主人,能持有宝剑者,应当是神人!” “古书又记载,上万年乃至十几万年前,惊鸿神剑持有者,便是天神帝姬卿于南,但是那也仅仅是传说罢了,就当是话本看了。” 东域王抿唇轻笑,想起当日亲眼看见清乐涅槃重生,她那张绝色的容颜,早已深深刻进他的心里,怎么也忘不掉。 她说她是清乐(yue),不是清乐(le),她还说,她是云音。 云音,云仲怀与慕容敏慧的独女,清乐,曾经的天下霸主,明明是两个天壤之别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呢? “国师说,凉川是如何走到那一步的呢?” 想起凉川王室覆灭一事,他就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凉川王室与重臣一夜之间被血洗? 国师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忧愁,权衡利弊后,道:“那是玄极阁栎乐公子的杰作。” 世人皆知玄极阁的栎乐公子养有影子护卫,至于为什么是影子护卫,有很多种说法。 其一,影子护卫就是只有影子,没有实体,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看不见也摸不着;其二,有实体,但是没有影子,冷血的杀人工具,只要影子护卫一出,目标无人生还;其三,是人,有影子,是玄极阁阁主培养出来的顶级杀手,杀人不眨眼。 还有很多种说法,但是剩下的说法太过于玄乎,就当是杜撰出来的。 “听说是影子护卫,凉川王室的邑王如今登了王位,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影子护卫还能安然存活的慕容王室。” “也有人说,新王的那位新王后也见过。微臣派人调查过凉川新王后的身份,是安锦绣,大臣安终盛的独女,两年前拜入秋明山神医门下,安终盛被影子护卫杀了,安家只剩这一个。” 东域王听着,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懂。 但是他想听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凉川王室为何会被影子护卫盯上? 栎乐公子作为江湖中人,他不是很了解栎乐公子的为人,但是听说也是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出手,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出动影子护卫。 国师好像明白东域王真正想听的是什么了,又说:“之前凉川王身体抱恙,安锦绣进宫医治,后来也请了云音过去,听说凉川王封了云音为恭贤公主,后来凉川王就把云音扣下了,因此栎乐公子才出的手。” 东域王面露疑惑,不明白云音为何跟栎乐公子扯上关系。 “王上整日忙于处理国事,可能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太清楚,栎乐公子就是端王朝皇太子,至于云音为何与他有关系,听沧州的人来报,云音是端王朝未来的太子妃。”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东域王就明白过来了。 凉川王扣下了云音,栎乐公子是端王朝皇太子,而云音又是端王朝未来的太子妃,所以栎乐公子是以赫连景的身份去救的云音,也是以端王朝皇太子的身份去灭的凉川王室。 “本王从来不需要听说,而是需要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这样的!” 国师虽然入仕才几年,但是对于东域王心里在想什么,他还是知道一二的,所以现在一听他这么说,他就知道东域王想在这件事情上作文章了。 他觉得东域王的想法还是太欠考虑了,于是提醒他说:“王上要记得,云音是清乐,清乐有可能是天神,在这一切还未弄清楚前,王上切要打草惊蛇。” 东域王面露不悦,冷声道:“你在教本王做事?” 东域王说完,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看着东域王远去的身影,国师摇摇头,向另一边台阶走去。 端朝作为天下宗主国,建立至今已经几百年甚至千年了,具有很深厚的根基,国力更是其他周边小国无法比拟的,就算全部周边国的国力加起来,也未必见得比得上人家的一半。 作为周边小国,最应该做的就是修生养息,不断使自己的国家变得强大昌盛,要是现在去向端朝宣战,无异就是去送死。 他为君臣子,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能不能想明白,这就要看王上了。 凉川虽是边陲小国,国力比东域弱,但是每个王室都建立有专属王室的护卫队,如今凉川整个王室和众大臣,轻而易举就被栎乐公子的影子护卫所灭,可见栎乐公子身后的玄极阁动不得,更别说是整个端王朝了。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 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国师的身后传来,止住了他的脚步。 他转身,朝对方点头表示礼节。 “九公主叫臣有何事?” 来人正是九公主凌文。 凌文气喘吁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让自己缓过来,然后说:“父王不让我出宫,但是宫里实在烦闷,就想请国师大人带我出去看一下。” 国师眯起双眼,一身朝服也掩盖不了他的俊逸容颜。 他面露微笑,笑得很惬意,问:“九公主想让臣如何带你出去?” 凌文想也没想就说:“国师大人带我一起出宫就没事,父王只说不许我一个人出宫,可没说不许国师大人带我出宫呀!” “那九公主出去能回得来吗?” 凌文把所有事情都想好了,又说:“父王以前说了,要是在外边待晚了,到了宫禁时间回不来,那就谁带出去的就去谁家暂住,国师大人不会嫌弃我吧?” 凌文眨着一双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国师。 看凌文笑得一脸皎洁,国师无奈摇头,叫凌文跟紧自己,然后一高一矮两人往宫外走去了。 140:看见美人 出了王宫,凌文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无比兴奋,在街上两边的摊位,这看一下,一那看一下,满目琳琅。 国师站在原地,负手看着凌文兴奋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无奈摇头。 “九公主要是没什么事,臣就先回去了”,他缓缓走到凌文身边,目光看向她手上拿着的兔子灯,“九公主自己在外边,要注意安全!” 凌文拿着兔子灯看了又看,觉得兔子甚是可爱,于是决定买下它,伸手摸向腰间的钱袋,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糟了,出来太急,忘记拿钱袋子了。 她一脸窘迫,只好恋恋不舍的把兔子灯放回去。 国师看到她一脸恋恋不舍,再看她空空如也的腰间,瞬间明白过来,重新把兔子灯拿起来,然后从腰向取出碎银丢给摊贩。 他垂眸看比自己矮了一个脖子往上的凌文,把兔子灯递给凌文,温声道:“明知今日要出来,怎么还忘记带钱了?” 凌文讪讪一笑,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兔子灯,用手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问:“国师大人这是要送给我吗?” 他拿着兔子灯的手就一直伸着,一身朝服的他站在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臣是男子,不喜欢这些小东西,自然是送给九公主了”,他把手中的兔子灯柄又向凌文伸了一些,“九公主要是真的需要钱,可以向臣打欠条的。” 凌文欢欢喜喜地接过他手中的兔子灯,然后听到他后面的话,险些没拿稳手中的兔子灯。 她抬头看向高大的国师,可怜巴巴地说:“父王说,国师大人最不缺的就是钱,更何况,钱乃身外之物,国师大人不会这么吝啬吧?” 国师负手,若有所思,然后淡淡说道:“九公主有没有听过,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吗?还有啊,臣可是爱财如命,九公主没有听说过吗?” 他确实有很多钱,但是都是通过正当途径得来的,绝无半分不干净的,但是他也是爱财如命,平日无关紧要的支出,他都会节俭,不过,该大方的时候,他也不会吝啬。 凌文突然拉耸双耳,垂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最后,她像是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抬头看向国师,坚定地说:“那……那就成交吧!但是国师大人要实记,我用多少记多少,不能记多也不能记少,总之就是不能作假账,要不然到时候国师大人找我要账,我可不认账啊!” 国师看着眼前这张娇俏纯真的脸,竟晃了晃神。 “九公主今日怎么就想出宫了?” 凌文正仔细观赏手中的兔子灯呢,突然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脯松了口气,缓过气来说:“国师大人不要突然说话嘛!刚刚吓了我一跳。” 国师无奈,没说什么。 凌文拿着兔子灯,又开始去看其他摊位上的小物件,好不兴奋。 “国师大人是不是忙糊涂了?今日可是花灯节啊,花灯节不出来好好玩玩,岂不可惜啊!” 凌文拿起一串糖葫芦,指了指身后的国师,对摊贩说:“我没钱,找他要钱哈!” “花灯节可是很好玩的,但是这几天父王就是不让我出来,王兄只顾着出去陪自己的美人,死活也不带我出来,我在宫里都快发霉了。” “今日可是花灯节耶!国师大人不会还要继续忙吧?不应该给自己休一天假,好好逛逛盛阳吗?” 她停下来,咬下一颗糖葫芦,觉得好吃,把糖葫芦举到国师面前,说:“这糖葫芦好好吃啊,国师大人要不要也吃一颗?” 国师朝她摇头。 “因为我牙齿不太好,所以父王从小就不让我吃太甜的东西,他说吃太甜的容易坏牙齿,我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二次吃到糖葫芦呢!”凌文又咬下一颗,突然觉得牙齿酸痛酸痛的,她立马把嘴里的糖葫芦吐出来,“算了,我也不吃了,我牙齿酸痛。” 国师没理会她,转身看向前方。 “正好今日是花灯节,臣就带九公主逛逛吧!”他皎洁地笑起来,“不过,在这之前,臣需要回府换身衣裳,九公主先到前面的天香楼稍等。” 他向凌文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高楼,然后看向凌文。 凌文朝他指的地方看去,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他:“你会不会一回府就不出来了?你不会是想骗我过去的吧?” 国师一脸无奈,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和碎银给她,然后说:“都说臣爱财如命,现在,臣把身上全部的银两交给九公主代为保管,若是臣不来,这些银两就是九公主的,不用还,若是臣来了,九公主就还给臣,如何?” 凌文思虑片刻,觉得可行,于是接过他手上的银两,挥挥手说他可以走了。 看人走远,甚至已经不见了踪影,凌文一脸坏笑的看向手上的银两。 一路走过去,两边的摊位都会看一下,看到喜欢的东西,毫不犹豫地买下,不多时,她的双手已经各提三四样东西了。 飘香的气味吸引了凌文的注意,她寻着香味找去,停在一处糕点摊面前,她正欲抬头,就看到旁边也出现一位身段上佳的女子。 看到对方绝美的侧颜,她突然觉得手中的糖葫芦不香了。 “这位姑娘,我这的糕点应有尽有,都是今早刚做好的,绝对好吃”摊贩见客人上来,连忙哈着腰招呼,“请问姑娘来什么口味的?” “就要绿豆糕,来一包吧!” 听到对方的声音,凌文不禁感慨,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喜欢男的,她只是纯粹的喜欢好看的人。 清乐把钱给摊贩,然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包好的糕点。 “喂喂喂!”凌文看到对方要走,连忙上去拦住,“我……我……”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要说什么,没想到看到对方的正脸时,她竟觉得胸口一滞,一时之间所有想说的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141:喜欢好看的人 天呐!天呐!她是见到了仙女吗?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啊? 清乐微微低头,看着拦在自己跟前,这个满脸通红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不出来的人,声音清冷问:“不知九公主拦本尊,有何事情?” 她想起来之前在秋宴上见过这个小姑娘,好像是东域的九公主凌文,虽然记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没有认错。 凌文没想到这样天仙一般的女子居然会认识自己,激动之色溢于表,也回过了神。 “我……我能不能认识你啊?”凌文眨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清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你好好看啊,然后……然后想认识仙女姐姐而已。” 清乐也不拒绝,朱唇轻启:“九公主在几天前就认识本尊了,云音。” 说罢,她绕过凌文继续往前走,不想与凌文有过多的交涉。 凌文努力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认识的人有谁叫云音,然后想起来了,但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云音明明长得普普通通,根本不可能是眼前的这个人啊!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云音?玄先生的徒弟云音吗?”凌文反应过来,跟上对方的步子,“你这是去哪里啊?是去天香楼吗?好巧啊,我也是去天香楼。” 她不舍得就这样错过这个似天仙般的美人,就想多看看对方,因为对方的容颜让她越看越喜欢,甚至想每天都看到,好希望她一直陪在身边。 就想对方一直陪着,就像母后一直陪在父王身边那样,一辈子。 她后知后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连之前见到玄先生时,她都只是觉得玄先生长得很好看,都没有想过让对方一直出现在她的眼前,也没有想要他能够像母后一直陪在父王身边那样。 她是生病了吗? 凌文把右手的东西全部提到左手上,然后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 她没生病啊,难道是因为她见不得这样的美人日后陪在别人身边? 等她再回神时,对方刚好走进了天香楼。 她走上台阶,站到天香楼的门口,探头往里面望去,环顾四周,却发现没了对方的踪影。 国师回府换好一身轻便的衣裳,再次出现看到凌文时,只见她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站在天香楼的门口,正在努力地往里面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他快步走过去,停在凌文身后,出声问道:“九公主在看什么呢?” 正在全神贯注的找人的凌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后,回头看向来人。 见是国师,她好像感觉到了手上的东西传来的重量,心虚地说:“国师大人啊,你不要老是突然说话嘛,都快把我吓死了。” “不知九公主看什么这么入神?竟连臣来一会儿了,都没有发现。” 凌文想起刚才那个美似天仙的人说她就是云音,于是不解地说:“刚刚我看到了一位仙女,她长得非常好看,就是……嗯……比仙女还好看,但是她说她叫云音。” “可是,我之前在云府的秋宴上见过云音,云音没有刚刚那个人的半分好看啊!而且,云音也没有她高,但是,她为什么说她就是云音呢?” 听凌文这么一说,国师就大概知道她遇到的是谁了,温声提醒她说:“九公主刚刚见到应该是清乐尊主吧!她确实是云音,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日后若是再见到,九公主可要远远的站着看就好,莫要得罪了人家啊!” “可是她真的很好看嘛!”凌文嘟着小嘴,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甚至双眼蒙了雾,都快哭了,让人看到都会心疼,“那么好看的仙女,怎么不是我姐姐呢?” 那位好看的仙女要是她姐姐呀,这辈子只要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一辈子不嫁了,守着姐姐一辈子。 谁都不能欺负她的姐姐,谁欺负她的姐姐,她就跟谁急,张嘴咬谁。 国师满脸无奈,帮她提过手上的大大小小的东西。 似乎想到了凌文身上还带着自己的东西,他开口问:“臣来了,九公主该把臣的东西还给臣了吧?” “啊?” 凌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满眼不解。 好一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双手轻轻交握在跟前,支支吾吾委屈地说:“我……我刚才脑子一热,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好看了,这不,就用来买这些东西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计较啊?” 她拉耸着耳朵,垂着头,一双手握起,双手食指不停地互相转圈圈,这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像做错事等待长辈责骂的熊孩子。 国师确实不会计较,因为他也不缺这点钱,只听他轻快地说:“臣可不会跟九公主计较,不过这些钱,臣就当是借给九公主的,九公主回头还给臣就是了。” 他不会计较,可不代表他要把这钱白白送给凌文,毕竟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他辛辛苦苦攒来的,可不能把这钱打了水漂,不然他晚上睡觉都不安心。 凌文又是“啊”的一声,随即认命地垂头丧气。 “知道啦!回头就会还给国师大人,那这剩下的……” “剩下的也归九公主,都说了记账在册了,日后臣若是想起来了,再来找九公主要账”,凌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国师打断了,“若是日后臣想不起来,九公主想起来了,也是可以按照九公主的意愿主动还给臣的。” 他还不至于太缺这点钱,还在他也没有花钱的地方,所以这些钱就当是放在凌文这里暂为保管了。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凌文还他,只是让凌文长点记性罢了。 娇生惯养在深宫的金枝玉叶,日后不管是去和亲,还是下嫁臣子,都要懂得很多东西的。 比如管理钱财,出门在外,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是在外面也要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毕竟出门在外不安全。 凌文叹了声息,没想到这个国师抠到了这种地步。 142:影子护卫是幽冥 就在凌文垂头丧气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把她拉到身后。 凌文正想问他为什么拉自己,然后抬头就看见一个俊美的男子从台阶下走来。 国师面带微笑,向对方打招呼:“好巧,居然能在这碰见栎乐公子。” 在清乐涅槃重生的当日,他见过玄极阁的栎乐公子,也就是端王朝的皇太子赫连景,所以此刻仅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就是栎乐公子。 至于他为什么只称呼他为栎乐公子,而不是皇太子殿下,只不过是不想引祸上身罢了。 人多眼杂,又是在东域的地界上,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只要他不制造麻烦,对方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就像之前凉川一事。 栎乐停下来,转头看向旁边这个叫住自己的人,见是陌生面孔,就想起来之前清乐涅槃重生时,在东域王的身边见过一面,于是朝对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那是谁啊?为何长得如此俊美?国师大人是不是认识呀?”凌文一长串的问题抛来,令国师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 “没想到,我居然在同一天内,看到了两个天仙似的人儿,我是不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啊?这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绝色的人吗?” 凌文满脸的粉红,显然是看迷了。 国师又是满目无奈,抬脚走进天香楼,然后还不忘说:“要想好好逛花灯节,就要有体力,所以先吃饭吧,今日臣请九公主吃饭。” 凌文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他,还不忘朝他的背影吐舌做了个鬼脸。 这家伙真吝啬! 栎乐敲响房门,听到清乐清脆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清乐已经把买来的糕点摆放整齐在碟子里,见栎乐来了,把碟子推到他面前,温声道:“我瞧楼下有,就买来了,是你喜欢吃的绿豆糕,尝尝!” 栎乐没想到,她一直把自己的喜好放在心上,心中一片柔软,拿起一块糕点就往自己的嘴边送。 她双手托腮,看着他把糕点送到嘴边,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轻咳几下,居然被呛到了,正想倒水,发现她已经倒好递到了他跟前。 “搞不懂你为什么喜欢这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日子,不觉得人多杂吗?” 她向来习惯了一个人,也习惯了耳根清净,对于热闹,她是不太喜欢的,不过呢,她虽不喜欢,他若是喜欢,她可以陪着他来看热闹的。 他把整块糕点吃完,拍了拍手,然后说:“因为总要找个借口跟你相处啊!喜欢你,总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 她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情意绵绵,顿时不自在地别开脸,双耳竟有些滚烫。 “你何时变得这么贫嘴了?”她的视线落在窗台外,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靠近窗台的屏风上,“难道你没有事要处理吗?” 看她这副模样,他哑然失笑,轻声说:“有,不过没有你重要,我还等着你处理好手头的事,然后一起回去呢!” 她回头,拿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一口,把杯子放回去,柔声道:“我的事情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云仲怀,我要让他一步步走向堕落。” 虽然她可以一只手就能捏死云仲怀,但是这样就没意思了,而且她还有牵挂的人,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了他的声誉。 她就按照正常的路子来,让云仲怀一步步身败名裂,然后看着他到最后被世人唾骂。 栎乐知道她的心情,但是她的事情,只要她不开口,他就选择不插手,若是她有危险,他第一个出手。 他知道,以她说的她是神,可能根本无人能伤她,虽然他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但是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凡是动她的人,他一定严惩不贷。 “还有四个人”,她掰开手指,算了一下人数,然后说出具体人数,“待我处理好云仲怀的事情,再去找他们。” 栎乐眉头紧锁,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阿音……” 他开口还是叫她阿音,叫出来了又觉得不妥,但是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清乐回眸,眉眼带笑说:“就按原来的叫吧!” 关于称呼这东西,她不太在乎,她记得的,好像也是最近的记忆,关于玄霆说的五万年以前的记忆,她其实是没有印象的。 她一直以来的名字,都叫清乐,直到这次才改了名字叫云音。 “阿音说的四人是怎么回事?” 本来才习惯面对云音,现在突然又说云音是清乐,他对清乐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那一次面。 他对她,停留在以为她是男儿身,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惺惺相惜的态度,也一直把她当作强有力的对手和自己努力的目标。 突然间,不仅知道了她是女儿身,她甚至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清乐看出他的别扭,朱唇一扬,颔首道:“只是曾经趁我虚弱想灭了我的人而已,不是什么紧要的人,回头处理一下就好了。” 他将信将疑,转念一想,她的事情自有她的想法,也就不问了。 她转头看他,问:“有些事情,我一个人处理不了,可否向你借几个人?” 他抬眸,点点头。 “要不就借银衣银欢和乔峪吧,我与他们相处的日子长,与他们也熟悉些。” 这件事情,她一个人或许要费些时间和力气,但是加上银衣银欢和乔峪的话,就会轻松很多。 栎乐本来是想把影子护卫给她,没想到她只要乔峪三人,于是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清乐缓缓开口问:“影子护卫,其实不是人吧?” 虽然不太相信以栎乐的凡胎肉体能使唤动那些东西,更何况是上百号,但是又换个角度想想,万事皆有可能。 就像世人只在古书上看到记载有上古神,根本不会想到上古神会真实存在,也不会相信真有上古神存在。 栎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朝她点点头说:“幽冥,在魂魄契上签了生死契,所以他们能为我所用。” 她听到他亲口承认,多多少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都不能搞定鲛人群,没想到他凡胎肉体就能搞定上百号幽冥,或许他真的不是简简单单的平凡人。 143:赌一把 楼里的小二把酒菜准备好,敲响了房门。 “进!” 清乐侧目看去,只见店小二手中的托盘端着酒菜,然后来到桌上摆放整齐。 “问你个事啊!”清乐趁店小二正在摆放酒菜的空隙,想问问他一些事情。 店小二边摆放酒菜,边说:“客官有什么话就直接问,不用客气,小的知道的,都会回答您,不知道的,也会如实相告。” 清乐没想到这小二这么诚实,于是问他:“这一次的花灯节,可有没有增设什么新的好玩或者稀奇的东西啊?” 她确实很久没有凑热闹了,上次在沧州的花神节,都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过热闹,甚至觉得,那次花神节都没有顾满山招婿来的热闹。 店小二把托盘里的酒菜全部摆放好,想了想,说:“有,在西街那边,听说在晚上,是猜谜选亲,至于热不热闹,客官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清乐点点头,然后示意店小二可以走了。 “两位客官慢用,还有需要的话,拉一下门边的响铃就好了。” 店小二走到门边,向两人指了指那根悬挂下来的线,然后出去,并把门带上。 “阿音想去看看热闹?”店小二走后,栎乐看向清乐,并把她跟前的酒壶拿走,“以后不许喝酒了,听到没?” 清乐面露无奈,她本来也不想喝的,只是那一次实在觉得烦事甚多,就想借酒消愁,没想到几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这也不能怪她啊! 她朝他点点头,然后说:“习惯了一个人待着,也是想看看热闹的,不然都忘记自己还活着了。” “以前在清居时,我一直都是与山间精灵为伴,倒也还算热闹,如今既来了,也该好好看看这人世间的烟火,感受一下烟火气。” 他抿唇,俊美的脸上有些动容,柔声道:“日后回去了,我带你去看端朝的美好河山,可好?” 她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垂眸,轻轻应声:“好!” 她虽然不指望作为端王朝皇太子的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是当他说出这些话来时,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开心。 就事论事,他是一朝太子,更是日后的一朝天子,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处理国事,批阅奏折,御驾亲征,等等,哪有多少时间陪她呀,但是她还是愿意去相信,给自己留点念想,也对他多点期待。 “你说,若是有朝一日,你喜欢上了别人,应当如何?” 她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总觉得他不会一直这样温柔的对自己,或许有一天,他的温柔就属于别人了。 一直以来,她总能成为他第一个温柔对待的人,可是,总有那么一两次,他的温柔就属于别人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可是,她想赌一下,赌在最后他选择她,赌她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重生那日,她去问过玄霆了,玄霆说,这是最后一次,待他百年后入殓,他若是没有归位,那千百年以后,他就彻底沦为凡人,世世转入轮回了,又或许,他会消失在这世间。 可是她舍不得,她对往事都一笔勾销了,他凭什么不能释怀? 栎乐看她面露愁色,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于是伸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拍了几下,示意她放心。 “这世间还能有谁能像阿音这般优秀,这般让我喜欢的吗?”他确实不会喜欢上别人,而对她,他总觉得他们曾经好像很熟识,就像夫妻那样,可是他明明才十九,“别皱眉,那样会变丑哦!” 她被他的话逗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收回手,把碗筷放到她跟前,说:“先吃饭,吃饭才有力气去看热闹。” 她端起碗筷,开始动筷。 “国师大人,你说今天玄先生来不来啊?” 凌文咬着筷子,看向坐在对面吃饭举止大方优雅的国师,然后一脸期待。 国师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把筷子放下来,用手巾擦了擦嘴,整个过程,动作都优雅至极,仿佛是真正的王公贵族。 他抬头看向凌文,轻声说:“玄先生现在不在东域了,他不来了。” “啊!”凌文一听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在东域了,顿时觉得万般失望,好像看到了心爱的人娶了别人,“他不来了啊?那他为什么回去了啊?” 国师看出凌文的心思,出声问道:“九公主是不是喜欢玄先生?”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也没有喜欢过谁,但是看到凌文提到玄霆时的那种神情,他还是能猜出来的。 凌文才过及笄,情窦初开也情有可原,毕竟女孩子谁不喜欢俊美的男子,就是他,对清乐那样绝色的美人,也会难免动心,所以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凌文一听,小脸瞬间就红了,别开目光,不敢看国师。 她喜欢玄先生吗? 但是她就想看到他,一看到他看自己,她就觉得很开心,只要他跟自己说一次话,她都能开心好几天,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一看她这神情,他更加确定了凌文喜欢上了玄霆,于是出声提醒她:“玄先生与九公主不是一路人,这件事情,臣不会和王上说,但是还请九公主时刻记着,玄先生是九公主不能肖想的。” 凌文回头,放下筷子,板起小脸,不悦地看向国师,不满地说:“国师大人说什么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就像国师大人年纪轻轻,看着都不想能入仕为国师的人,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啊,一切皆有可能啊!” 国师觉得,自己不能跟一个小屁孩说道理,她比他小了快一轮,跟她这样的小屁孩讲道理,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反正臣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九公主怎么想就是九公主的事情,应该该怎么做,也是九公主的事情。” 他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会跟凌文这个小丫头废这些话啊,人家的事情又与他有何关系呢! 144:菊花糕 东域的花灯节,在每几年的十月二十四举办一次,也就是立冬之后的第十天,这种节日,多是年轻男女来参加。 细想起来,云仲怀认识张氏,也是在花灯节上,两人因为一盏花灯而结缘,之后就互相心生情愫。 因为云仲怀尚未娶妻,而当时张氏的母亲也只是张府的一个小妾,在东域,小妾的女儿不能当正妻,但是贵妾的女儿可以低嫁为妻,而小妾的女儿也不能比正妻先入府为妾,所以云仲怀当时没娶妻,只好先把张氏安置在外面。 后来娶了慕容敏慧进府为妻,方才纳张氏进府,抬为了贵妾,而当时,张氏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大的孩子,也就是云珊。 没想到云老夫人,云仲怀和张氏三人狼狈为奸,迫不及待地想让慕容敏慧让出正妻之位,所以在慕容敏慧入府的第六年,她就撒手人寰了。 慕容敏慧一走,云仲怀就迫不及待地把张氏扶正,成了将军夫人。 因为相识于花灯节,所以张氏早早地就起来准备能让云仲怀想起他们曾经美好的东西,因为云仲怀不能出府,所以张氏就请了当年他们看的那出戏的戏班子进府搭台唱戏。 甚至还请了他们当年认识后一起吃的第一顿饭的厨娘进府,为他们准备当年的那几道菜。 为了能博得云仲怀的欢心,让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好,张氏可谓是花了心思,也花了重金。 “败家的玩意!”云老夫人看着府里来来往往的戏班子的人,就觉得心里闹腾,越看张氏越不顺眼,“照她这么个做法,云家再厚的家底,迟早都要被她败光!” 云老夫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不是碍于面子,她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些人赶出去。 身边的老婆子一脸慈祥,说:“老夫人别气,要是把身体气坏了,可不就顺了张氏的意吗!所以呀,老夫人要保持乐观的心态,不能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置气,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云老夫人轻哼一声,用拐杖敲了几下地面,不悦地说:“以前慕容氏在时,可没有她这么铺张浪费,更不会为了讨好一个男人的心,而这么大张旗鼓,但是该花销的地方,她都会安排妥当,从来不需要老身操心,虽然老身总是挑她的错,但是她也没有因此跟老身顶嘴,而是下去把事情做得更好。” “你看看张氏现在,花钱大手大脚,竟是买些不实用的东西,还都是为她自己买,从来没有买东西孝敬过老身,有时候,老身说她一句不是,她都要顶嘴,她就只会气老身,你看她,她除了惹老身不开心,还能干什么?” 这会儿,云老夫人才念起慕容敏慧的好,可是已经没有用了,有很多东西,在失去后才知道惋惜,又有什么用呢! “以前老身总是嫌弃慕容氏不懂得讨丈夫欢心,所以一直觉得她太不懂风情了,甚至啊,还觉得她是凉川的长公主,所以老身一直处处打压她”,云老夫人好像又怀念了慕容敏慧在时,云府的一片祥和,“可如今想来,她明明是凉川最尊贵的嫡长公主,下嫁到云家来,也不容易,更何况身在异乡,为何老身曾经不为她设身处地想一想,然后对她好一些呢?现在啊,老身已经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只觉得愧对于她啊!” 老婆子扶云老夫人坐下,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会说这些事情,或许这就是人到黄昏,看明白了吧。 “老夫人不必自责,慕容夫人没能活下来,是她没有福气,她现在啊,应该投胎转世,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呢!” 云老夫人叹息,希望她说的话是真的。 “对了,秋桑,她是不是还在府里?” 秋桑,那个自称陪了老将军五年的姑娘,也是老将军那次回来后,日日挂在嘴边的女子。 自从老将军去世,秋桑就寻来,求她让她住进老将军曾经住的地方,本来她是不同意的,后来是自己那混账儿子私自把人放进来了,甚至还真的让她住进了老将军曾经的院子。 她见秋桑真的没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便也任她在府里住下了,几年过去了,她甚至都快忘记了府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老婆子叫来身后的婢女,向她问话,得到她的回答后,过来回话云老夫人:“回老夫人,秋桑姑娘还在。” 云老夫人站起来,叫老婆子和婢女扶自己过去见见,这个一直为了老将军守身如玉的女人。 听说是花灯节,秋桑自己采了一些菊花来做糕点,糕点的香味四溢,她想在这个日子里,让云老将军不会觉得孤独。 菊花糕,那是曾经云老将军最爱吃的糕点,也是她做了五年的糕点,她甚至说想一直做给他吃,可是如今,只能做给她自己吃了。 云老夫人出现时,只看到门缝里映出阵阵微弱的烛光,还有阵阵清香。 她闻出来了,这是老将军生前最喜欢吃的菊花糕,没想到如今还能再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 身边的老婆子去推开院子门,入眼的便是烛光下,一幅娴静的佳人面孔。 那是秋桑,一个比她小了整整一轮的年轻女子,没想到这些年,她虽然过着清贫的生活,却依旧掩盖不了她那一身高贵的气质。 看到来人,秋桑站起身,缓缓走来,轻声说:“不知老夫人来,怠慢了。” 她的话,就像自己是主,云老夫人是客,但是又不卑不亢,让云老夫人生气不起来。 云老夫人走过去,示意其他人守在门口。 “老身来的唐突了,秋桑姑娘莫怪!” 秋桑请云老夫人坐下,然后给她倒水,又将菊花糕端到她面前。 “老将军平生最爱菊花糕,也最喜冬菊,你倒是有心了,老将军能遇到你,是他的福分。” 秋桑没想到几年不见,云老夫人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自己说话,面露诧异。 她说:“老夫人言重了,是秋桑打扰了老夫人,秋桑此生能遇见将军,已是幸事,如今能守着他的院子,种上他最喜欢的冬菊,是秋桑前世修来的福分。” 云老夫人叹息,拿起碟子里的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小咬一口,好像回到了曾经。 145:心平气和 “怪不得当年老将军班师回朝后,一直觉得盛阳的那家铺子的菊花糕不好吃了,原来是吃到了你这么好的菊花糕”,云老夫人吃完了一整块,顿时对秋桑的手艺赞不绝口,“当初老身说为何总是时不时的有人送菊花糕来,是你托人送来的吧?” 云老夫人吃完一块,这菊花糕,入口即化,不觉得腻口黏牙,吃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 怪不得老将军回来后,就不喜欢吃平时常吃的铺子里的菊花糕了,原来是吃到了这么美味的菊花糕,换做是她,她也不会觉得原先那些普普通通的菊花糕好吃了。 “老将军的嘴,就是被你养刁了!” 云老夫人没有怪她的意思,就是调侃一下。 秋桑明白,而且她性子向来就比较平和的,对于很多人很多事,她都不会轻易动怒和计较。 云老夫人看向秋桑,只觉得以她这一身不凡的气质和容貌,呆在这云府里实属委屈了。 于是她打算让秋桑自己做选择,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她都会尊重她的意愿。 “你尚且年轻,如今也才三十几,你本可以不用选择在这蹉跎一生的,老将军若是还活着,他也不希望你为了他,蹉跎了自己的余生。” 云老夫人把拐杖放到一边,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一个人说话,甚至还是一个自己曾经的情敌。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一个人说话。 她性子急躁,又娇纵,从小就被母亲教以讨丈夫欢心为重的思想,所以她后来高嫁给了老将军,也一直在想方设法讨他欢心。 可是,老将军这一生只娶了她一个人,他们成为了盛阳人人羡慕盛传的佳话,然而,他们虽然这一生相敬如宾,但是他不爱她,对她也仅仅只有丈夫的责任。 一开始她是计较的,觉得他不爱她,所以也不能让他去爱上别人,所以啊,她耍心机,凡是与他有过接触的女子,她都会私底下去找人家威胁,让人家以后不要靠近他。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经常行军在外,极少在家。 至于纳妾的事情,东域王也想给他塞美姬美妾,可每一次都被他回绝了,理由只是因为常年在外不回家,不必耽误了佳人。 可是,她也是佳人啊,还是他的妻子,所以她心中有怨,曾经她提出要陪着他行军打仗,可是他说军中不能出现女子,就拒绝了。 后来啊,慕容敏慧入府,他却对这个儿媳百般信任,甚至为了她,不惜冒死进谏,请东域王同意他带慕容敏慧行军打仗。 也因此,她一直觉得慕容敏慧与他有着不伦不类的关系,加上她是凉川最尊贵的嫡长公主,所以她就很不待见这个儿媳妇,甚至一度想让人杀了她。 后来云音出生,她借机把云音和自己的儿子做了父女间的关系确认,确定了云音是儿子的孩子。 可是这个远远不能让她放心,所以她连着也不待见云音,甚至希望这母女俩消失在这世上。 后来也终于如她所愿,慕容敏慧死了,而云音也成为了一个爹不疼没娘养的孩子,也是在慕容敏慧死后,老将军就开始减少行军的次数,更多的是留在府里陪云音。 十年前,那是老将军的最近一次行军,也是那一次,她从他嘴里听到了秋桑这个名字,那一次,她就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于是,她每天都想着不能让老将军把这个女人带回来,后来过去了很多年,老将军确实没有把这个叫秋桑的女人带回来,虽然,有时在梦里会唤这个名字,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后来直到他去世,他只有她一个妻子,他的一双儿女也是她生的,她就想通了,这样就足够了,至少,他的这一生,只有她一个人陪着。 堂堂一国大将军,这一生只有一个女人,是她这个作为妻子,又是高嫁的人何等的幸运啊,所以她也就不纠结他不爱她这件事情了。 就像世人说的一样,得不到他的心,但是得到了他的人,总比那些得到了心却得不到人的好。 现在她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女子,觉得老将军能喜欢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她也能为了老将军,余生都在孤独中度过,这样的女子,确实值得。 秋桑笑起来,左边的一颗小酒窝若隐若现。 “我啊,这一生能遇见将军,别无所求了,还希望老夫人不要赶我,让我守着他的居所,好不好?” 她知道云老夫人是真的想让她离开,但是她心意已决,已经不可能改变了。 云老夫人抬头,看向四周,发现环境不是很好,想来应该是府里的下人看不起她这个不明不白的女人。 “府里的下人不懂事,秋桑姑娘是客人,他们竟如此相待,回头老身去训他们,教教他们规矩。” 秋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套话,但是她不在乎这些。 对她来说,只要有地方住,在哪都一样,也不觉得日子苦,相反,她挺喜欢这样娴静没有人打扰的生活的。 她拿起一块菊花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又把剩下的菊花糕放到自己的碟子里,坚定地说:“还希望云老夫人把我当不存在一样,我绝对不会给府里惹麻烦,就让我一直住在这里就好了。” 云老夫人看她坚毅的神情,便知劝不动了,于是拿起拐杖站起来,朝秋桑说:“今日是花灯节,估计老将军也觉得孤单,你可否愿意陪我这个老婆子出去看看热闹?” 秋桑听明白了,立即上来搀扶云老夫人,然后说:“能陪在老夫人身边,也是一桩好事。” 云老夫人爽朗笑起来,她现在竟然浑身轻松,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好像是从张氏入府后,她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吧! 在有说有笑中,几人准备好,簇拥着出了府,竟是一路向东,那是云家的坟山的方向,也是云老将军长眠的方向。 146:苜蓿花灯 夜幕降临,盛阳比往日变得更加明亮,大街小巷都是五颜六色的灯笼,河里更是放满了花灯。 清乐靠在凉亭柱上,歪着头,看河岸边相继邀约放花灯的男女。 她余光看向坐着的栎乐,朱唇轻扬,转身往凉亭外走。 栎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起身跟上。 清乐在大街上随意看了一下,最后来到一处卖花灯的摊位前。 见客人上门,摊贩喜笑颜开,连忙向她推荐自己的花灯,顺便还说各类花灯所代表的含义。 “姑娘,您看看需要什么!” 清乐弯下身,随手拿起一盏五瓣的紫色花灯,然后朝身后的栎乐示意他自己也选一盏。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苜蓿花,它代表着生命和希望,苜蓿花常有,不过那四片苜蓿草可是万棵没有一棵啊,要是能找到四片苜蓿草,听说只要对它许一个愿望,它都会实现呢!” “我看姑娘如此美丽,身后这位俊美的公子应该是与姑娘一起的吧?买灯买双,代表好事成双,第二盏减半,要不姑娘考虑再买一盏呗!” 不是摊贩眼尖,而是清乐和栎乐这两个人实在太耀眼了,就算是搁在人群里,还是一眼就被他们吸引住。 清乐把摊贩的话听进去了,她知道四片苜蓿草万里挑一,但是还不知道苜蓿草有这种能实现愿望的能力呢,回头去问问小山神,看看是不是这样。 她把另外一盏苜蓿花灯拿给栎乐,对他说:“花灯节不放花灯岂不可惜了?你拿着!” “不用找了!”栎乐接过,抢在她之前把钱给摊贩。 看人家出手如此大方,摊贩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把银两收入怀中,说:“公子长得俊,姑娘长得美,不是我吹啊,公子与姑娘真是天生一对,要是两位不在一起啊,这世间就没人能称得上两位了,两位慢走啊!” 虽然摊贩说的话不假,但是,摊贩这就是典型的见钱眼开,睁着眼睛都能说瞎话。 清乐不语,只是抿唇轻笑,然后朝河边走去。 栎乐觉得摊贩的话中听,又拿出一些碎银丢给摊贩,这才兴致满满的离开。 河边挤满了来放花灯的年轻男女,清乐不习惯与人太靠近,于是不想跟别人挤,站在台阶上等别人先去。 栎乐看出她的顾虑,于是走在前面,拨开人群,抬手拉起她的手。 俊男美女,顿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也有人主动给他们让路。 顺利到达河岸边,她蹲下来,把花灯轻轻放下去,见河面上花灯实在太多,纤手一挥,花灯竟然随着河流流去的方向畅通无阻地飘远。 栎乐看向她闭眼许愿的侧颜,不禁有些失神。 “这位公子是谁啊?为何我在盛阳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美的公子?”一些痴迷于栎乐容颜的年轻女子开始讨论起来,“是不是哪家公子一直在外边,这几天才回来的啊?” “这么俊美的公子,有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啊?家住哪里啊?可有娶妻生子了啊?” “啊……他真的好好看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比女子还好看的公子,我好想上去跟他说说话啊!” “相公,你看那位公子是不是很好看啊?” 一些已经出嫁跟丈夫一起出来的年轻女子也忍不住痴迷,还不忘询问自家夫君的看法。 “好看!他家夫人也很好看!” “什么嘛!虽然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很美,但是他们的样子哪像是夫妻啊,更像是……” “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说,是不是更像是那位公子喜欢她多一点啊?” “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就像平时你看我一样,你可是不知道啊,平时你看我的时候,可没那位公子那么温柔,凶巴巴的!” …… “不得不说,他们长得真好看,就像天造地设的一样,我要是有那女子一半美,我做梦都笑。” “别做梦了,醒醒吧,你不可能有人家一半美貌的。” “白公子,看看那下边的美人,是不是心动的感觉啊?” 鼓楼上,白玉与其他三人并肩而站,被下面惊呼的声音吸引了目光。 放眼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河岸边的俊男美女。 白玉合上手中的折扇,向下望去,果见一男一女蹲在河岸边,他们确实把所有人都称得黯然失色。 “确实心动!” 林雄上次被云珊打断了手,这会儿手还吊着,显然是还没有好。 林雄虽然被云珊打断了手,但是内心好色的本性还是难改,听说有美人,立马就问在哪在哪! “这女人长得确实带劲,这身段,这神情……”林雄的身体蠢蠢欲动,看向清乐的目光里带着淫欲,“要是我能睡上一次这么一个尤物,我此生无憾了呀!” 白玉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觉得这姑娘是真的美,是他见过最美的人,她给他的感觉,就是矜贵清冷的冰美人。 他挥开手中的折扇,挡去林雄的视线,淡淡地说:“林公子手上的伤还没好呢,看人家身边都有护花使者了,你就别看了吧!” 林雄用另一只手推开白玉的折扇,没好气地说:“白公子懂什么!那男人一看就是一个小白脸,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么美的美人,被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糟蹋了。” “我在盛阳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小门小户人家,这么美丽的姑娘,该配我这样的身份,过几日就喊你们来府里喝喜酒啊!。” 白玉面色不改,收回折扇,视线落在清乐身上,同林雄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我看着这女子有些眼熟,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林公子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林雄不听白玉劝说,叫自己的手下开门,然后走出去。 白玉无奈摇头,觉得既然林雄不听,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也当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若是真的如他所说,到时候,他必要时出手相助也好,省得林雄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147:林雄调戏 云老夫人与秋桑在一群婆子婢女的簇拥下,出现在河岸对面。 秋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放花灯许愿的清乐,问身边的云老夫人:“老夫人瞧,那是不是云音姑娘?” 云老夫人停下来,转头顺着秋桑的视线看去,只见清乐一身淡粉衣裳,三千青丝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在脑后,留着两边的龙须刘海,好一个矜贵清冷的美人。 当时在府中遇见云音,当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眼前一亮,这天地间竟然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她是不信那是云音的。 在她的印象里,云音身子瘦弱,虽然与慕容敏慧有几分相似,但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看起来普普通通,根本不可能跟美人沾上边,而且,她明显比云音丰满,也比云音高些,怎么可能是云音。 “你怎么知道那是云音?” 秋桑不知道云老夫人在想什么,笑着说:“我在院子里见过她,她说她是老将军的孙女,来看老将军的。” 云老夫人没有再问,而是点点头。 “云音姑娘长得好看,想来慕容夫人应该也很美,娘亲优秀,女儿也优秀。” 秋桑的眼里闪过一抹羡慕的神色,她羡慕那些能跟夫君相知相守,给夫君生儿育女的女子。 她一直都听说过慕容敏慧的贤名,本来还以为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女娇娥,没想到天妒红颜,慕容夫人早早的去了。 不过,如今见到她的女儿,便知道云音也不是池中之物,这样的女子,可望而不可及,当日与她交谈,她就觉得云音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她有主见,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见解,不拘泥于世俗的眼光,一心只随自己的心意。 云音是一个从来不会跟身边人诉说自己的委屈的人,但是,这样懂事的孩子,这辈子注定会过得很苦,能认识她,也是幸事。 秋桑注意到清乐身边同样气宇不凡的男子,忽然皱起了眉头,那是…… 她还在愣神之际,云老夫人就带着众人准备过去打招呼,回头看秋桑还站在原地,不解地问:“秋桑姑娘,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啊?”秋桑被云老夫人叫得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去,“没事,有劳老夫人挂心了。” 云老夫人见她没事,叫她跟紧自己,然后带着众人,踏上风雨桥,朝河对岸而去。 “让开!让开!快让开!没看到我家少爷来了吗?” 林雄的手下暴力地推开人群,然后大声呵斥那些人。 “居然是林尚书的公子,快走吧!别被他盯上了,要是被他盯上,我们就要完了。” “林雄这是盯上了那位绝美的姑娘了吗?那就惨了,林雄可是京都四霸中,最纨绔暴戾的一个啊,这些年,被他染指的良家女子可不少啊!” “在这种日子里,被林雄强抢豪夺的女子可不在少数,这么好看的姑娘要毁在此人的手上,真是可惜了呀!” “你这么一说,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那位公子?林雄可是男女通吃啊,如此俊美的公子,身子看着弱不禁风,绝对不是林雄那些身材魁梧的手下的对手。” “怪不得这些年在盛阳没有见过他们,想来应该是哪户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因为怕自家的闺女和公子被林雄看上,然后不敢得罪林家,有先之明,所以把自家这么好看的公子姑娘送去乡下了,结果没想到,这一回来,就碰到了林雄。” 周围的人纷纷在担忧和惋惜,觉得这么好看的公子姑娘,居然要被林雄这恶名昭彰的恶霸给糟蹋了。 清乐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 “怎么还没放?还是快些放灯许愿”,转头发现栎乐在看自己,他手中的花灯还在,于是出声催促他,“不然,等会儿就没机会了。” 栎乐回神,把手中的花灯缓缓放入河中,然后闭起双眼许愿。 岸边的人群被林雄的手下清到两边,然后林雄一副得意地走下台阶。 “敢问姑娘芳名?可有许了人家呀?要不要跟本少爷回去吃香喝辣的呀?” 林雄摆出一副自以为很正人君子的态度,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清乐的后背,好像要透过她身上的衣服看到其他。 清乐将他的声音置之不理,对他的存在置若罔闻,等栎乐睁开眼,她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林雄伸手拦住清乐的去路,轻蔑地说:“能被本少爷看上,是你的福气,只要跟着本少爷,你这辈子可以衣食无忧,本少爷劝你识趣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此时,栎乐也转身来,看到对方那一副丑恶的嘴脸,周身的气息冷下来。 “呦!这公子长得也够俊俏的,要不要也跟了本少爷?保你吃香喝辣的”,林雄刚刚在鼓楼上只顾着看美人了,都没注意看这小白脸的长相,没想到这小白脸长得也很俊俏,顿时觉得自己今晚出来一趟,真是收获满满啊,“本少爷一定不会亏待你们,一定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清乐杏眼微眯,显然是不高兴了。 偏偏林雄还没有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伸手就要去碰清乐。 “林家小子,你还没长记性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林雄的行为,他收回手转身不耐烦地说:“谁呀?不长眼吗?竟敢来坏本少爷的好事!” 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婆子,他吐了吐口水,不耐烦地对两边的手下说:“连一个老东西都拦不住,你们干什么吃的?自打两巴掌。” 他说完,不再搭理云老夫人一行人,转身继续去跟美人说话。 这时,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跑到林雄身边,轻声在林雄耳边说:“少爷,那老东西是云老夫人。” 林雄变得暴躁起来,一脚踢在那人的膝盖上,恶狠狠地说:“管她是谁呢,通通给本少爷赶出去。” 那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被林雄踢到的膝盖,一阵锥心的痛传来。 拿人家钱财,做人家手下的,不敢有丝毫不满,也不好不执行,只好下去照做。 148:杀人啦 清乐不想与这样的地痞无赖浪费时间,感觉与他多待一刻,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哎!姑娘别走啊!去本少爷府里坐坐,吃吃酒,然后说说话,到时辰了就歇下,又不会对姑娘做什么,姑娘觉得如何?” 林雄见这冰美人对自己始终爱搭不理,瞬间更兴奋了。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连忙说:“姑娘,你可千万别听信他的话,若是真的跟他去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是,他可是京都四霸之一,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他什么都做过,这样的人,你若是跟他走了,日后可就真的回不来了啊!” 林雄瞪向那些多嘴的人,恶狠狠地说:“再说把你们剁了喂狗。” 他们说的确实没错,但是有一点没有说,那就是,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只要被他看上,而对方的后台没他的后台大的,他直接抢回去。 之所以在这跟他们说这些废活,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最后不都还是被他带回府中伺候他啊! 云老夫人用拐杖打退那些人,说:“林雄,云大将军的家人你也敢染指吗?” 听到云老夫人的话,林雄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后大笑,得意地说:“云大将军的家人,本少爷都见过,可没见过眼前的这位,别在这拿云家唬本少爷了,云珊的废手之仇,本少爷还没报呢,现在你这老东西就送上门来了。” 云老夫人生气了,她没有想到这林雄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尚书,竟也不把云府放在眼里,现在看来,云轩应该就是与他混久了,被他带坏的。 “不要以为老身不能耐你何,云家在盛阳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你父亲只是二品文官,云大将军可是一品大将军,不仅是你父亲,甚至是王上,那也是要给云家几分薄面的,你要是不听劝,到时候惨的可是你了。” “呦!本少爷好怕怕啊!”林雄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又变回原样,“那王上也要给林家几分面子呢!” 他不再管云老夫人,转头伸手就去拉扯清乐。 只见清乐脸色一冷,一把泛着红光的光的剑凭空出现,居然砍断了林雄的一截小手指。 林雄顿时疼得哇哇大叫,连忙叫身后的手下上去拿人。 “不识好歹的贱人,竟敢伤本少爷,此仇不报,本少爷就不叫林雄!”林雄面目变得扭曲无比,眼里都是阴狠暴戾。 清乐叫栎乐退后,然后双手抬起,搭在惊鸿剑柄上,双手放开,惊鸿快速转起来,剑身上的红光不断扩大,把扑上来的人弹倒在地,纷纷痛苦呻吟。 当林雄反应过来时,泛着冷气的利剑已经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感受到剑身的寒冷,他面露惊恐,连忙威胁她说:“本少爷劝你最好把剑放下,要是本少爷有什么不测,你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清乐不以为意,手上使劲,剑尖瞬间划破林雄的皮肤,一颗颗小血滴浸出来。 这时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感,林雄怕了,连忙求饶:“女侠饶命,是本少……是小的不长眼,竟然没有认识女侠,是小的无知,居然得罪了女侠,求女侠饶命啊!” 他好像又感觉到了之前云珊给他带来的死亡气息,那一次也是他不小心,居然不认识那是云仲怀的那个到崆泷山拜师学艺求道的云珊。 刚刚看到这个女子,本来想着,这个美人应该是那种养在深闺里的柔弱女子,没想到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她简直比云珊还可怕。 清乐歪起头,朱唇轻扬,手一动,竟是挑断了林雄脖子上的血管,鲜红的血顿时喷涌而出,捂都捂不住。 清乐抬起左手,覆上剑尖,上面的血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惊鸿也跟消失,好像刚刚只是幻觉一样。 她不屑地看着捂自己脖子,一脸不可置信和痛苦的林雄,随即变得一脸无辜地说:“不好意思,本尊手滑了。” 林雄倒地,伤口上的血还在不断涌出,双眼大睁,竟是死不瞑目。 “不好啦!杀人啦!” 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立即惊恐万分随后开始奔走相告。 “姑娘,他可是林尚书的独子,你现在杀了他,最好趁着林尚书还不知道,赶紧跑吧!” 见林尚书的独子林雄死,一些人纷纷为清乐担忧起来。 “林尚书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你杀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啊,还是赶紧快逃吧!”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言,而当事人却无动于衷。 清乐低头看向沾了一小滴血的衣裙,面露不悦地皱起眉头,回头对栎乐说:“阿景,看来今晚的热闹看不了了呢!” 栎乐伸手,一脸的宠溺,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说:“没事,下回再看也是一样的!” 两人走上去,在路过云老夫人等人时,清乐停下来。 “你杀的是林尚书的独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会给云家带来什么?”云老夫人一脸愤怒,没想到云音会下这么狠的手,居然把林尚书的独子杀了。 刚刚看到云音,她本来是想找她谈谈,然后拉下脸,为自己的曾经跟她道个歉,再把她的名字重新写入云家的族谱,顺便把慕容敏慧也接纳进来,把她的灵位放进云家祠堂,没想到,她倒是亲眼目睹了云音杀人,杀的还是林尚书的独子。 虽然林雄无恶不做,但是罪不至死啊,而且,就算动手,也不该由云家的人来动手啊,人还没有认回来,倒是先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清乐可不管对方是谁,人,她是杀了,有本事的话,也杀了她啊! 她冷眼看向云老夫人,冷声道:“杀了又如何?本尊做事,从来不需要管其他。” 再说,她又不是云家人,刚刚是云老夫人非说她是云家人的,既然她想揽下来,就让她揽下好了。 秋桑也觉得云音这个做法很不妥,但看到对方身边的栎乐时,就不敢说话了。 栎乐也注意到了秋桑,但是并不打算同她说话,而是默不作声,陪着清乐离开了。 149:猜谜选亲 回去的途中,刚好路过一处热闹的地方。 清乐想起早晨在天香楼,店小二说的西街有猜谜选亲,心血来潮,想看看热闹,便不着急走了。 栎乐看出她的想法,伸手为她挡去来来往往的人群,好避免她被过往的人磕碰到。 清乐走过去,就见举办猜谜选亲的主人家正在宣读谜语,然后让周围的人来猜谜底。 清乐不打算参与,只是想凑个热闹,于是寻了处高些的地方。 “来来来,还是老规矩啊,一次谜语,只有一种答案,若是两边的人都猜出来,双方有意,就结个亲,无意,就当寻了位知己,这次的谜语,在场的可有人猜出来啊?” 猜谜选亲,顾名思义就是两个猜出谜底的男女相亲,中间由一条线隔开,男女分别站两边,保证两边没有交流的机会,同一个谜语同一个答案,男女双方互不干涉,各猜答案。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纷纷在猜谜底,就是没有人站出来猜。 “一道谜语就半炷香的时间,若是在半炷香内,各位都猜不出来,那就换到下一道谜语,这都快过去了,可有哪位公子猜得出来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俊俏的年轻公子举起手。 主人家伸手,示意他站出来回答。 “这位公子也是长得俊俏啊,若是答对了这道谜语,对面也答出的姑娘,你们合眼可结个亲,不合呢,我们也不强迫,你们怎么都行!” 年轻公子站到人群前面,手中的折扇轻轻拍在手心上,说:“这一半满一半空嘛,在下猜是江,不知主人家觉得对不对?” 主人家爽朗一笑,表示他猜对了,又问他:“那公子怎么觉得就是江呢?” 那年轻公子不慌不忙,娓娓道来:“这个谜语啊,有很多种解法,其一呢,是加字法,其二是减字法,其三嘛,便是组合法,其四,还有半字法,其五是离合法,其六是方位法,这最后一个嘛,就是移位法了。” “而主人家刚刚说的一半满一半空,这一半满嘛,‘满’字的一半就是三点水;而这一半空,‘空’不是左右结构,而是上下结构的字,把空字拆开就是工和穴,但是这个穴字,它和三点水不能组成字,所以就是‘江’了。” 主人家听了对方的一番解说,觉得甚是有才,连连拍手称快。 “公子不仅长得俊俏,连才华也是一流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竟这般聪颖?” 年轻公子莞尔一笑,挥开手中的折扇,温文尔雅地说:“不敢当,主人家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学业有专攻而已。” 见对方谦虚,主人家也不多说,转身去对面问又没有哪位姑娘猜出来。 “对面有位俊俏的公子猜出来了,不知各位小姐姑娘,可有谁猜得出谜底啊?” 在场的女子形式各异,什么样的都有,但是就是还没有人站出来猜谜底。 “主人家可否再说一遍谜语?”一位落落大方的女子走来,拨开人群,又问了主人家一边谜语。 主人家也不嫌烦,耐心地说:“这谜语就是一半满一半空,打一字就行,还有一半的时间,姑娘若是想到了谜底,就说出来。” 那女子听完谜语,象征性地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说:“谜底是江!” 主人家笑起来,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沉鱼落雁的女子,连连拍手叫好,朝她说:“姑娘好才华,对面也有公子猜出来了,现在两位都猜出来了,相遇即是缘,我安排两位见面。” 女子朝主人家点头,然后在主人家的人的指引下,准备去见见那个也猜出了谜底的人。 “这个谜语两边都有人猜出来了,他们后续如何,等他们决定好了,我们才知道结果,现在,那我们继续下一个谜语。” 活动没有因为一对有缘人的结识而耽搁,而是按照时间继续下一个。 “这次的谜语,可就简单些了,谜语就是千言万语,猜一字。” 主人家宣读出下一个谜语,然后兴致勃勃的等待人站出来回答。 “主人家,我来猜!我猜谜底应该是是多!主人家说是不是?” 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站出来,然后说出自己的答案。 就在众人期待时,只听主人家说:“这位公子说的不对,差了一点点,好好想想,再来回答。” 其他人哄堂大笑。 “这次的谜语,主人家居然还说简单,我看也不简单呐!” “就是!千言万语,不就是话很多吗?所以不应该是多吗?” “要是真的这么简单,那主人家就不会拿出来考咱们了。” “这可是猜谜选亲,若是太简单,岂不是很容易就能娶到美娇娘了啊!你们就想想吧,万一真的猜对了,刚好对面猜出来的女子美貌,那岂不是白白捡了个便宜啊!” “哈哈哈哈哈哈……” “说的在理,若是这么简单,那娶妻也就变得容易了,哈哈哈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调侃刚刚站出来回答谜底的人。 这时,又有一个男子站出来,对主人家说:“我觉得这个谜底应该是够。因为千言万语,就是有很多句话要说,想说的太多,那就是‘句’加上‘多’,所以是够。” “不能吧?千言万语,怎么会是够呢?这样也太简单了吧!” “就是!我就不信谜底这么简单。” “我觉得肯定不是这个答案,若是这个答案,那刚刚那个人说的就是真的接近了。” “要真是这个答案,那刚才那个人可就亏大了,自己的答案与谜底仅一偏旁只差,距离佳人,也就是一步之遥啊!” “可惜可惜,甚是可惜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皆是觉得这个人的答案应该不对,也有为刚刚猜错谜底的人惋惜的。 “公子聪明,千言万语的谜底,正是够,就像公子解说的,有太多话要说,也就是有很多句,所以结合起来就是够。” 主人家见有人猜出来了,又是一番夸赞,然后让他稍等,自己去看看对面有没有女子猜出来。 150:林尚书 清乐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种猜谜选亲的活动甚是无聊,不过倒也觉得稀奇。 栎乐看出她的倦色,连忙说:“要不要也去参与一下?” 他知道她觉得这些活动乏味,所以就想提议让她去体验一下,看看能不能消去她心中的乏味。 清乐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而且她也不需要选夫婿,自然不可能会去参与这种无聊的活动了。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我在这看你”,她双手环胸,面露慵懒之色,“你若是猜中了,我就把对面猜出来的女子杀了。” 他哑然失笑,轻声说:“不去!” “咦?仙女姐姐!”一道娇俏甜美的声音传入清乐的耳中,接着就是早上在天香楼门口见过的人,“没想到仙女姐姐也来凑热闹啊!” 凌文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清乐了,于是兴奋地跑过去,停在清乐面前。 清乐侧目,见凌文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眉头微皱。 凌文真的是想要去靠近对方,又害怕对方嫌弃自己,所以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却已是一脸满足。 “仙女姐姐是不是也要参加这个猜谜选亲啊?” 凌文眨着一双大眼睛,天真无害的看着清乐。 清乐不语,只觉得这凌文与乔峪一样,真是个话多的主,好不聒噪。 “哇!”凌文又看到清乐一旁的栎乐,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原来仙女姐姐和这位漂亮哥哥是一起的啊!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哥哥应该配仙女姐姐,没想到仙女姐姐和漂亮哥哥就是一对啊!” “真羡慕仙女姐姐,自己长得这么好看,连自己喜欢的人也这么漂亮,要是我也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哥哥就好了。” 跟在身后的国师一脸嫌弃,似乎没想到凌文居然这么花痴。 他真是白白浪费时间陪凌文逛这种人来人往的花灯节了,结果她一路都在吃吃喝喝,现在还盯上了人家。 凌文可不知道国师在想什么,她刚刚说的,纯粹就是觉得眼前的两人很相配而已,就像是两人天生一对一样。 再说了,谁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姐姐和哥哥啊,她就是羡慕而已。 清乐注意到栎乐神色的变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人家小姑娘那是在夸你,你生什么气啊?” 她一听凌文夸栎乐长得漂亮,她就忍不住想笑,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 而栎乐之所以变脸色,就是因为凌文的那一句“漂亮哥哥”。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说他长得漂亮,也从来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漂亮,因为,他觉得漂亮是用来形容女子的,而不是用来形容男子汉,现在居然有人说他长得漂亮,他确实不开心。 “仙女姐姐,漂亮哥哥怎么了?” 凌文看到栎乐脸上挂着不乐意,顿时不知道他怎么了,不怕死的问了出来。 身边的国师也注意到了,觉得凌文真的是不会看人脸色,于是连忙把她拉到身后,对栎乐说:“九公主出言不逊,还望栎乐公子不与她一般见识。” 凌文不明就理,不解地问:“国师大人为什么不让我看仙女姐姐和漂亮哥哥?你是不是嫉妒人家了?” 国师一脸无奈,又说:“我们继续去逛了,告辞!” 说完,拉着凌文往前走去。 凌文一脸不情愿,回头继续说:“国师大人别拉我,我要和仙女姐姐待一起,你给我放开!” 见国师不为所动,凌文嘴巴一张,居然一口咬在了国师的手上。 国师吃痛,连忙放开了凌文,然后发现凌文又跑回去,于是快步跟上。 “九公主,前面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呢,而且天色渐晚,九公主还是把握好机会,好好去看看,不然日后就不容易出来了。” 凌文才不管前面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呢,现在她只想看仙女姐姐和漂亮哥哥,看着他们,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凌文跑回去,笑得一脸开心。 “让开!让开!都让开!尚书大人来了!” 人群中,一群侍卫拨开人群,然后恭敬地把身后的人请到前面来。 正在参加猜谜选亲的人,一听到尚书大人,纷纷转头看去,就连主人家也面露难色。 凌文险些被侍卫推到,国师眼疾手快,把凌文护在身后,才让她避免了被侍卫推倒的结局。 林尚书走出来,视线落在站在台阶上的男女,眯起双眼。 这两人,他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是你杀了本官的儿子?”一想到自己的独子被眼前的人杀了,他就觉得愤怒,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老来得子,“你可知你杀的是何人?你当得起这份责任吗?” 清乐放下手,抬眸去看人群前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 “是本尊杀的,如何?” 林尚书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这么嚣张,杀了人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丝毫没有杀人过后的罪恶感。 他一脸愤怒,想到夫人对自己的劝诫,极力忍住心中的冲动,没有立刻拔刀冲上去杀人。 “来人!给本官拿下这个狂妄小儿!” 他朝身后的一群侍卫使一了个手势,身后的侍卫迅速冲上去。 凌文见势不对,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国师,冲了出去,义愤填膺地说:“林大人为何要派人捉拿仙女姐姐?” “你又是何人?阻挠本官办公事,可是要治你罪的!”凌文平日很少有出宫,所以林尚书没有见过她,这会儿见到了也就不认识她了。 凌文把那群侍卫拦住,威胁说:“你们要是敢动仙女姐姐,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林尚书没想到还有个不怕死的,对侍卫说:“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赶出去!” 侍卫作势要赶人,人群中的国师站了出来。 他把凌文护到身后,看向林尚书,说:“九公主,林大人也敢动吗?” 林尚书认识国师,以为他也来阻拦自己,阴沉道:“原来是九公主和国师大人,怎么?国师大人也要妨碍下官办公事吗?” 国师把凌文探出来的头挡回去,然后说:“不知道林大人办的什么公事呢?” 林尚书气得脸上的胡须直颤动,在原地来回踱步,愤怒道:“这个女人杀了下官的独子,不管是出于什么身份,下官都是在办公事,还请九公主和国师大人让开!” 151:潇洒离开 “你可有证据证明,是仙女姐姐杀了你的儿子?” 凌文探出头,看到凶神恶煞的林尚书,又把头缩了回去,然后鼓起自己作为公主的气势。 林尚书渐渐没了耐心,又吩咐侍卫上去拿人,然后对凌文说:“这件事情,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证人,九公主千金之躯,下官自然不敢动,这件事情跟九公主没关系,还希望九公主不要插手。” 国师清楚林尚书的性子,老来得子,自然百般宠爱,所以才把自己的独子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样子,要是被清乐杀了,也是罪有应得。 不过,这件事情确实跟他们没关系,铁板钉钉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要是真的插手,以林尚书的性子,日后只怕会处处挤兑自己。 这么想着,国师朝林尚书礼貌一笑,继而说:“云姑娘应该是无心之失,而且,这件事情关乎到整个江湖,还是让王上来定夺吧!” 当日清乐涅槃重生,他听到了江湖人的那句铿锵有力的声音:唯清乐尊主马首是瞻! 既然江湖都以清乐为尊,那这件事情若是真的,林尚书动了清乐的话,只怕江湖侠士会因此与东域为敌。 林尚书可不管这么多,他的心中只有要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报仇的想法,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杀了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侍卫冲上去,只见清乐手一挥,侍卫被挥出的气功打倒在地,抽搐不断。 “你……你……”林尚书张嘴,愣是没说出完整的话来,“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身后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迅速就位。 密密麻麻的箭,朝清乐和栎乐两人袭去,周围的人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纷纷惋惜。 只见清乐伸平手,惊鸿顿现,一道屏障挡住了箭矢,箭矢失去了前进的动力,瞬间纷纷落地。 清乐伸手握住惊鸿的剑柄,轻蔑地看向林尚书,朱唇轻启:“就这点能耐啊?没吃饭吗?” 林尚书被气得不轻,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剑,笨拙的身子拿着剑朝清乐袭去。 清乐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待林尚书携剑快刺到清乐的身上时,只见清乐手中的惊鸿挥动,抵住对方的剑尖,只听到断裂的声音,林尚书手中的剑竟全部碎裂。 清乐收回惊鸿,清冷道:“本尊的剑,只杀该死之人,本尊不屑于与你动手,也不屑于杀你。” “林雄的本性,盛阳人人皆知,他若是安分守己,也怎么可能落得如今的局面?说来,还不是你这个当父亲的错,子不教父之过。” 清乐负手走下台阶,走到凌文面前时,回头去看被吓愣了的林尚书,说:“本尊就是给盛阳百姓铲除了一个祸害而已,你若是不甘心,去东域王面前参云大将军一本就好了。” “阿景,我乏了!” 她面露无聊,然后转头看栎乐,示意他该走了。 栎乐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一脸宠溺地说:“好!走吧!” 眼睁睁看着杀子仇人离开,林尚书却无能为力。 凌文双手交握抵在颔下,一脸痴迷地说:“国师大人,漂亮哥哥对仙女姐姐好温柔啊,仙女姐姐好幸福啊!” 国师回头看瘫倒在地上的林尚书,摇了摇头,然后也离开。 凌文见国师走了,连忙小跑跟上去。 “怎么不杀了?” 两人比肩而走,栎乐垂眸看向她的侧颜。 清乐朱唇轻扬,说:“我看明明是你想杀了人家,怎么还反问我怎么不杀了,你真是好生奇怪。” 栎乐又是哑然失笑,说:“你都知道我的心思了,怎么还拦着我?” “让他和云仲怀窝里横,还是很开心的,正好给云仲怀多树立一些敌人,省得我操心。” “王上,可是乏了?” 东域王与迟贵妃站在灯塔上,欣赏着南面灯火通天的夜景。 迟贵妃看东域王面露倦色,便知他应该是乏了,于是叫人摆驾回去。 走进迟贵妃宫中,她吩咐芷沅她们过来给东域王更衣。 这时,赵全匆匆忙忙赶来,见迟贵妃也在一旁,于是在东域轻语。 只见刚刚还一脸倦色的东域王瞬间精神抖擞,推开了那些要给自己更衣的宫女,转头和迟贵妃说:“本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爱妃先就寝,明日本王再来看你。” 迟贵妃虽然心中有怨,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体贴的表示没事,然后亲自送东域王到宫门口。 回殿路上,芷沅又开始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自从将军传来捷报,王上才想起娘娘来,算来,请王上来宫里,也才三回,而其中两回都被人截回了,他们存心跟娘娘过不去呢!” 迟贵妃也面露愁色。 之前家兄没有传来捷报,王上确实从来不会来看她,而家兄传来捷报后,也是她去请了两回,而王上也就主动来一回而已。 上一次因为云仲怀的事情,王上匆匆忙忙回去,留下她一个人,现在,王上也是被人匆匆截走,到底是谁这么坏心眼? “明明就是有人见不得娘娘好,所以以其他事由把王上截走了,要是让奴婢知道是谁故意这么做的,奴婢一定把那人撕了,为娘娘出气。” 迟贵妃叹了声息,走进空荡荡的宫殿,王上不在身边,连唯一的儿子也不在身边,她孤身一人,这偌大的宫殿实在冷清得很。 不管是谁是不是故意把王上截走的,等家兄班师回朝,她到时候就可以扬眉吐气了,任谁都不能欺负了去。 心中有想法,她看向芷沅,示意她把头伸过来,然后在她耳边说:“你派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何人因为何事,而把王上请走了。” 芷沅点头,出门去找人。 迟贵妃坐到软椅上,心中百感交集。 上回给家兄寄去的书信,也不知道到了没有?不知道家兄在那种荒凉的边疆,日子过得如何? 她现在心中不仅担忧家兄,也埋怨王上三番两次地离开,更是想念在外接受师傅传业的儿子。 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心中也就舒心了许多,还好她还有一个儿子。 152:东域王的心思 林尚书跪在大殿外,一夜之间好像苍老了十几岁,两鬓增添了更多斑白。 东域王慢悠悠走来,脸上尽是阴沉。 这些臣子真是一群没用的人,就知道大半夜来烦他,害他都没有能好好休息一次。 明明宫禁时间都到了,还愣是闯进来,看来交给他们处理的事情太少了,才让他们闲的没事干。 刚转过拐角,就依稀看见一个跪着的人影。 东域王负手走到林尚书面前,弯下腰去看林尚书,语气深沉地说:“你们从来没有让本王好好睡过,你的事要是不重要,回头本王治你个欺君之罪。” 林尚书抬头,顿时老泪纵横,控诉道:“老臣参见王上,启禀王上,云仲怀那老东西,居然唆使他的女儿杀了老臣唯一的儿子啊,老臣老来得子,就那么一个儿子,如今还被云家人杀了,求王上给老臣做主啊!” 东域王站起来,转身看赵全,不明所以地问:“林尚书还有个儿子吗?本王怎么不知道?” 赵全轻咳两声,小声说:“林尚书确实有个儿子,王上之前见过的,就是那恶名昭彰的林雄啊!” 说完,赵全又轻咳了两声。 东域王“哦”一声,顿时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回头对林尚书说:“你儿子死了啊?他是怎么死的?” 听到东域王的话,林尚书老脸一黑,感觉对方就是故意的,刚刚明明都说了是怎么死的了,现在王上还来问。 “回王上,是被云仲怀那老东西的女儿杀死的啊!”林尚书真的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要不是眼前人是一国之主,他都有打他一顿的想法。 “哦!云仲怀的女儿啊……”东域王拉长了语气,一副不骄不躁能气死林尚书的样子,“啊!你儿子被云仲怀的女儿杀了?那死了没有啊?” “噗嗤!”一旁的赵全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王上这就是故意的,觉得林尚书大晚上不让他睡觉,所以才如此报复他。 林尚书也是被东域王的话弄得一脸茫然,顿时都忘记了自己此次进宫来的目的了。 林尚书就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又觉得甚是愤怒,碍于对方是自己侍奉的君主,忍了下来。 “王上,老臣儿子的尸体才抬回府中,求王上给老臣做主啊!云仲怀虽然是一品大将军,但是也不能因此而放过他啊!” 东域王摸着自己的下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又问:“那林尚书怎么知道你的儿子是被云大将军的女儿杀的呢?” 林尚书一听,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一趟白跑了,只要王上装聋作哑,他就是磕破了头,跪废了双腿也没用啊! “刚刚老臣确认过了,对方都承认了是云仲怀的女儿,也承认了老臣的儿子就是她杀的,证据确凿,王上要为老臣做主啊!” “那你自己就是尚书,为何不自己去把人拿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怎么还来找本王做主呢?” 东域王收起一副看戏的态度,然后开始正经地问话。 林尚书顿时无语,觉得王上真是废话,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非要问的这么复杂,他要是能解决,还会进宫来吗? “回王上,老臣去了,但是拿不下那贼人,而且当时九公主和国师也在,老臣实在不好拿人啊!所以,这才来请求王上给老臣做主的。” “云珊虽然拜入了崆泷山掌门的门下,但是你带一大堆人去拿人,应该不难吧?难道是本王给你的那些手下太废了?” “王上,那人不是云珊,是另有其人啊!” “哦?可是云大将军就只有一个女儿啊,对了还有一个叫云音,不过她已经不是云家人了,而且,林尚书应该也见过云音吧?怎么会不认识呢?” “那人……”林尚书仔细想了一下对方的样貌,这么一想,就想起来当时为什么觉得她眼熟了,原来在盛阳城外见过。 “她就是云音啊,王上,还请王上给老臣做主啊!” “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就这么被云音给杀了,老臣不甘心呐!请王上给老臣做主啊!王上!” 东域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面露疲惫,开口:“本王知道林尚书老来得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但是之前你儿子在盛阳干的事情,本王都没有找你算账,如今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求本王给你做主啊!” 林尚书一惊,没想到王上此时会跟自己提这个,顿时面露惶恐。 东域王看他老来得子,如今唯一的儿子又死了,觉得他可怜,于是把腰间的令牌取下来。 “用此令牌,自己去云府讨要说法,云府敢有人说不,你就用此令牌,可以先斩后奏,总之,别在晚上来烦本王,这事明日你还解决不了,本王再解决。” 东域王兴致不高,只想快点把眼前的这个人打发走,好回去睡个好觉。 林尚书也识趣,接过东域王手中的令牌,当即就快速离开了,想来是要去云府兴师问罪了。 “王上,此事就这样交给林尚书了?” 回去的路上,赵全为东域王的做法不解。 那令牌是王上的贴身之物,凡是见此令牌者,犹如见王上亲临,这么多年了,从来不见王上把令牌给过谁,没想到如今居然第一个给了林尚书。 东域王负手,抬头看明亮的夜空,叹了声息,怜惜说:“林尚书如今都是六十多的人了,这个儿子也是他四十多才盼来的,如今被云音杀了,虽然他这个儿子恶名昭彰,但是总归也要有法度约束的,让他自己先去讨说法,若是讨不来,这事估计就不能讨了。” 赵全不解,问:“怎么会不能讨了呢?” “云音是清乐尊主,清乐尊主如今又是江湖霸主,国师曾说,清乐尊主应该是神,不管她是不是神,这件事情很棘手。” “江湖跟朝廷进水不犯河水,如今这事算是江湖开头,本王还想通过梧桐宫来接触江湖,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赵全听明白了,垂首静听,跟在东域王身边往寝宫走去。 153:同淋雪共白头 林雄死了的消息在盛阳被传的家喻户晓,有的喜有的忧,更多的是庆幸者。 林府大堂里,还没凉透的林雄被下人抱到棺材里,林府上下挂上了白布,而林夫人在一旁悲泣不止。 “儿啊!你死的好惨呐!” 林夫人如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头发斑白,更是没有半分精神。 “你怎么就比为娘早走了啊!为娘都还没有享受天伦之乐呢,你怎么可以先去了?” 林家上上下下的人跪了一地,有的假悲,有的真悲。 “娘,小弟已经去了,您别哭坏了身子啊!” 一旁跪着的林家三姑娘上去安慰林夫人,然后视线落在棺材里的林雄身上,看到自己的弟弟死了,她竟然没有一丝悲伤。 她还没有出阁,平日里,林雄经常有事没事就来欺负她,因为她是姨娘生的姑娘,所以不敢反抗。 因为林雄是父亲和夫人中年盼来的,所以对林雄百般宠爱,甚至把他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他在府中更是看不起各姨娘生的女儿,也是各种欺负,各位都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没想到林雄居然死了,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吧! 只是不知道是谁杀的,以父亲的性子,一定会跟人家死磕到底。 林夫人用手帕擦去眼泪,下一秒又是满脸泪痕,挣脱开林三姑娘的手,跑到棺材边,伸手去抚摸林雄的脸。 “他不是你的亲弟弟,你自然不会伤心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在想我儿子何时才能死吗?现在好了,你们如愿了,得意了吧?开心了吧?” 林夫人朝林三姑娘怒吼,伸手重重地打在林三姑娘的脸上,可见力道很大,因为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出现五个红印子。 林三姑娘委屈,捂着被打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没有哭出来。 “下雪了!”这时,跪在外面的下人大喊。 林夫人被声音吸引过去,果然看到大块大块的雪花落下来。 跪在外面的一众人,因为林夫人在场,不好表现出内心的激动,只得摸摸伸手接落下来的雪花,心中暗自欢喜。 东域是靠海的国家,常年只结冰不下雪,所以,想要见到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更别说能亲眼见到下雪了。 如今算是百年一见,林夫人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儿子死得太冤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所以才因此降雪喊冤。 “老天有眼啊!我儿死得冤枉,不能让那贼人逍遥法外,一定要让她给我儿偿命啊!” 林夫人哭得很惨,甚至几乎晕厥,是贴身婢女扶着她,才没有让她倒下。 天降大雪,盛阳上空蒙上了一层薄雾,之前明亮见星星的天空,此时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余越飘越多的雪花,盛阳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 清乐伸出手,片片雪花落在她的手上,随后化为水滴。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雪了,上一次见到雪,还是在去秋明山拜师的时候,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雪。 原来,盛阳也会下雪。 就在她愣神时,一件披风披到了她身上,挡去了呼呼而过的风,闻到气息,她就知道是谁了。 “你怎么来了?” 栎乐走到她身边,抬头看向不断落下来的雪,轻声说:“我猜着,某人一定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来照顾一下某人。” 清乐莞尔一笑,拢紧披风,然后说:“本来已经打算歇下了,听到有人喊下雪了,就起来看看,所以忘记了。” 栎乐扬唇,侧目而视。 清乐抬脚走进雪中,大片的雪花落在她发丝上,衣裳上,竟一下子就落满了头,好似白了头。 栎乐拿出准备好的伞,把伞撑开走进雪中。 “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此时若有君在侧,何须淋雪作白头。” 清乐不禁吟出符合情境的诗句,躲开栎乐撑过来的伞,张开双臂,闭起双眼,享受着白雪的淋浴。 栎乐抿唇,说:“我就在你身边,又何须羡慕旁人?难道是说,我不能跟你共白头?” 清乐睁开双眼,在雪中漫步,回头说:“你说的也对,我只是觉得这样特别浪漫,明明没有一字言情,却句句是情。” “雪白头,不过一时之间,待暖和了,雪也就化了,唯有到老白头,身边人依旧,那才是真的令人羡艳。” 栎乐难得看到她如此开怀的模样,便也任她淋雪,自己则撑着伞静静跟在她身后。 若是一直停留在此刻,也是极好的。 未来的事情,谁都不知道,谁也说不定,能得一时开怀,便享受这一时吧! “中原这会儿应该也下了吧?” 清乐双手被冻得有些通红,然后双手互搓,放在嘴边呼气。 栎乐走过去,牵起她的一只手,用伞挡去纷纷扰扰的白雪,然后示意她把另一只手揣进他的怀中。 “半个月前,中原就下了,你若是喜欢看雪,以后到了中原,年年都能看到。”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没有把手揣进他的怀中,而是缩进了自己的披风里。 “父皇听说你也要回去,乐坏了,命人早早就备好了所有东西给你接风洗尘,只等我们回去。” 清乐抬眸,清澈的眼底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把手从栎乐手中抽回来,然后缩进披风里。 她说:“你父皇好不好相处?你母后好不好相处?我可说了,不好相处我就不见他们了。” 他知她心中所想,她是一个散居随性的人,知道她不喜欢被约束,也不喜欢受制于人。 所以他早早就给她打理好了一切,这些事情,不会成为她的困扰。 “父皇仁慈,母后清心寡欲,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宫里找母后说说话的,不想的话,可以不用去。” 清乐垂眸,大概有了底。 他空了手,看见她发丝上的白雪,伸手轻轻为她拍去。 “外边冷,回去吧!” 她抬头,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走。 154:忽悠人 “尚书大人,您先等通传!” 林尚书带着一群侍卫踏雪而来,直接闯进去,门口的士兵拦都拦不住。 林尚书环顾四周,然后厉声道:“叫你们大将军出来,本官有话要同他说。” 士兵面露难色,连忙说:“尚书大人要是有事,可以明日再来,这会儿,大将军已经歇下了,实在不好意思!” 林尚书脸色阴沉,拿出东域王给自己的令牌,呈给士兵看。 “本官是奉了王上之命来找云大将军,赶紧去把他叫来。” 见了令牌,士兵也不好再拦,于是迅速去通知云仲怀。 “启禀大将军,尚书大人找您!” 士兵来到云仲怀的房门外,想了想,还是打扰了云仲怀休息。 王命虽然没有将命重要,但是身在京城,还是要听从王命的,更何况,要是不听,只怕王上会给大将军扣上意图谋反的罪名。 已经歇下的云仲怀一脸不快,睡得正好,结果被人叫醒,放谁身上都不愉快。 他起身穿鞋,然后将屏风上的衣服拿下来,不紧不慢地穿上,穿戴整齐后,方才打开房门。 “林尚书可说有什么事?” 他想了一下,林尚书每次找自己,都是关于站派的事情,其他时候没有这方面的事情,是不会来找他的,今儿个这么晚了,怎么会来找自己? 无事不登三宝殿,林尚书平日低调,想来也是有什么令他很心急的事情,这才大半夜来找他。 “回大将军,尚书大人没说,只是亮出了王上的令牌,看他样子,应该不是好事,大将军要当心。” 云仲怀抬头,看到外面纷纷落下的雪花,惊讶道:“盛阳下雪了?” 士兵跟在他身后,回话说:“下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为何?” 盛阳百年不下一次雪,就是东域,也不见得会下雪,如今下雪,明明天气跟往年无异,也不知道怎么了。 云仲怀来到大堂,就见林尚书一脸兴师问罪的神情,端坐在椅子上。 “来人,备茶!”云仲怀走进去,坐到主位上,然后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准备茶水,“不知林尚书深夜来访,可是有何急事?” 林尚书一见云仲怀来了,愤怒之色溢于表,恨不得让云仲怀立刻把那个杀害自己儿子的人交出来。 他冷笑道:“怎么?云大将军是聋了吗?下官唯一的儿子被你的女儿杀害了都不知道?” 云仲怀满目疑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本将军的女儿今日一直在府里,从未出去过,怎么可能会杀害了林尚书的儿子呢?”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被王上禁足反省半月,不能出府,今日也一直见云珊在府里,根本没有出去过,想杀了林雄,那怎么可能? 而且云珊跟林雄也没有过节,除了那一次刚回来,林雄调戏云珊被她打断了一只手外,根本没有其他理由去杀了林雄。 “林尚书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别人传错了?可莫要错怪了本将军的家人,若是因此两家结下梁子,日后林尚书也知道好不好过。” 云仲怀虽然脸上平平淡淡,但是他的语气却有些威胁的意味。 林尚书怒不可遏,拍桌而起,怒道:“下官虽老,但不至于会老眼昏花,耳闻不清,所有人都说了下官的儿子是被云大将军的女儿杀的,而且当时云老夫人也在场,云大将军何不问问云老夫人!” “你听谁说的是云家人杀了你儿子?” 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传来,接着边见云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来。 林尚书看到云老夫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惮的,甩袖冷哼。 “那云音虽姓云,但她可不是云家的人,她杀了林尚书的犬子,林尚书不找她倒是找上云府来了,怎么的?这是想与云家作对?” 云仲怀连忙起身去扶云老夫人上座,然后问:“母亲怎么来了?天冷气清,很容易着凉。” 云老夫人气得拐杖直敲地面,不悦地说:“就你这样的,能处理好什么事情?这件事情还得老身来说,要不然你要吃哑巴亏。” 云老夫人看向下面的林尚书,语重心长地说:“林尚书失子之痛,老身能理解,因为老身曾经也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云音不是云家的人,林尚书不该来云府的,林尚书若是不信,老身立刻拿出族谱给林尚书看,看看上面是否有云音在册。” “子孙一辈,在册的只有云珊,云轩和云桓,根本没有云音这个人。” 林尚书面露迟疑,随即觉得他们是在忽悠自己,拿出东域王给他的令牌,冷声说道:“下官只知道是云家人杀害了下官的儿子,既然云大将军不交人,还请云大将军跟下官走一趟吧!” 他知道,跟云老夫人讲理是不可能了,于是保持着仅有的冷静,出示令牌,让云仲怀跟自己走一趟。 云老夫人一看到令牌,腾地站起来,眯起双眼,同云仲怀说:“不许去!云音不是云家人,这件事情跟云家没关系!” 林尚书想请云仲怀跟他去一趟,无非就是去审讯室,但是进了审讯室的人,没有一个能无罪出来。 云仲怀若是进去了,根本就没有安然出来的可能,虽然他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兵权,但是将都进去了,这些兵就无将可动了。 东域王既然给了林尚书令牌,那他就一定存有要借机削权的念想,云仲怀无错,东域王不好亲自出面,就想借他人之手。 进了审讯室,应该就是想让云仲怀交出一半兵权,若是他不同意,此去只怕不好过,若是同意,那他也会因此没落,所以,万万不能去。 “你说,到底是王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云老夫人面色不善,盯得林尚书有些心虚。 当时,王上一给他这块令牌,他大概也猜到了王上这其中的用意,若是当当只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王上根本不会动用这块令牌,如今听了云老夫人这么一说,瞬间反应过来,王上这是想把他当枪使。 但是,儿子的仇也不能不报啊! “不管云音是不是云家人,这件事情都伤了两家的和气,明日咱们去王上面前说,哼!” 林尚书心中虽不甘心,但也不甘心被当枪使。 不管云老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先忍下来,到时候让王上亲自来做主。 155:进入骷涯海 窗外,一个身影闪过,随后进了房间。 刚进去,便见本应该睡着的人,此刻正端坐在床沿,见她前来,半撑着脑袋,一身懒散。 “你……” 清乐(le)秀丽的面容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清乐(yue)睁开惺忪的睡眼,满目不耐烦,不悦道:“总是有人扰本尊清静,不知道梧桐宫宫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她放下手,抬眸看清乐。 本想好好睡个觉,没想到这些人偏偏不让,真是让人觉得讨厌! 清乐随即变了脸色,当即单膝下跪,诚恳地说:“尊主,没能按照您的指令做事,是属下的错,还请尊主责罚!” 她回去想了很多,十年前,她才九岁,因为是梧桐宫祭女的身份,被当时的清乐尊主相中,让年仅九岁的她掌管梧桐宫,并嘱咐,待日后尊主逝去,就去寻找下一世的尊主。 这十年,她确实也一直在寻找转世的尊主,可是没有丝毫线索,后来她就生出了异心,觉得既然寻不到转世的尊主,那就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所以擅作主张,找到当时一直想接近江湖的东域王,跟东域王储定了亲。 那时候她就想,换一张与清乐尊主相似的模样活着就好了,所以她就去找人给她换了脸,她的模样就是之前的样子,现在这才是她原生的样貌。 那次在方家镇,她第一次看到了云音,当时她就感觉到这个女子与清乐尊主有几分神似,连给她的感觉也是清乐尊主的感觉,可是她不敢信,也不想信。 后来来到沧州,那次刑场法事,并没有找出清乐尊主的气息,可是她知道为什么找不出,她看到了天上的白龙,那是在方家镇进化成龙的蛟龙,是它从中作祟,掩盖了关于清乐尊主的所有气息。 后来去找代霄云借人,确实找到了气息,但是海底的冰棺里,并没有清乐尊主的身体,只有一个小小的冰盒,她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这才打算亲自去椒舟岛一探究竟。 没想到代霄云太心急,自己主动下去了,也因为海面上的结界,她才不敢轻易下去。 那次去椒舟岛,本来就是打算去海底把那个冰盒取出,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她都要毁灭,因为她不希望清乐尊主重新出现,只要清乐尊主不再出现,她就是江湖最强的女子,也是最美的人,更不用屈居清乐尊主之下,也不想这一辈子都为她做事。 可她千算万算,最终还是没能算到这一切,清乐尊主之所以让她找到自己的转世,不过是想让她守护好肉身,因为云音的肉身里养着清乐尊主的魂魄,然后静静等她涅槃重生。 对于清乐尊主的重生,她是意想不到的,她不知道清乐尊主是什么人,更不知道她为何能逆天改命,可是,她感受到了清乐尊主带来的强大威慑力。 只要清乐尊主想,一只手指就能令一个人灰飞烟灭,这样强大到让人恐怖的能力,她居然想彻底毁了她,还妄想取代她,现在想想,她的想法和做法真是太可笑了。 清乐(yue)凝眉,冷声道:“鸟为食亡,人为己想,你何错之有呢?你确实不应该为了守护本尊而活,本尊不罚你,日后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吧,本尊不会过问。” “本尊给你挑的那四名侍女,你早已经换了吧?” 十年前,她把自己的四名贴身侍女给了当时年仅九岁还是祭女的清乐,只是想让她们四人护着那个孩子而已,没想到清乐把她们四人换了。 一听到清乐这么问,清乐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说:“属下知道尊主把自己的侍女交给属下,是尊主对属下的看重,但是属下放她们自由了,至于她们去了哪里,属下不知!” 清乐站起来,负手走到清乐身边,抬手搭在她的额头上,她的很多记忆传进她的脑海里。 只见她秀眉一凝,看清乐的眼神变得冷漠,不悦道:“等本尊带回人,再回来收拾你!” 清乐看清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突然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她刚才撒谎了,她以为,清乐会相信的,没想到清乐居然会读取别人记忆的能力,是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居然企图骗过她,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 那四名侍女,早在几年前就被她遣散了,当时觉得,既然她已经打算不让清乐重生,索性也就把她的这四名侍女送下去陪她好了。 没想到那四人不死不灭,后来她也是去找了武都会,才知道她们四人的身份,于是按照武都会的方法,把她们四人送去了骷涯海。 骷涯海,那是恶鬼横行的地界,有最恶的管理者,无论何人,还是神仙,只要进了骷涯海,最后都会化作一缕青烟。 把她们送进了骷涯海,就算她们是不死不灭之身,不稍几年,她们也会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这世间。 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才会知道骷涯海的存在,然后知道打开骷涯海的方法,而她,便是那类快得道者,用不了几年,她就可以得道成为永生者,不老不死。 清乐来到一处空旷的地上,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指尖相碰,手心张开,面前凭空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阵黑气从里面冒出来。 她睁开双眼,把冒出来的黑气打进去,然后抬脚走进那条撕裂的口子里,一进去,口子自动合上。 一进去,整个人处于昏暗的环境里,寸草不生,周围就传来阵阵嘶吼声,还有恶鬼的呜咽咆哮声,周围都是黑气横行,上空道道电闪雷鸣。 有一些漂浮的面目狰狞丑陋的虚体想要靠近清乐,然后吸取她身上的人气,却被她变出的红剑吓得躲得远远的。 清乐手持惊鸿,刚踏出一步,下面炙热的液体把她的鞋底烧焦。 她杏眼微眯,一伸手,烧焦的鞋底恢复正常,把惊鸿放开,自己则踏到惊鸿身上。 随手抓来一个恶鬼虚体,冷声问:“你们的管理者在哪?” 那恶鬼被她身上的威慑力吓得不敢动弹,嘴里呜咽,清乐竟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带路!” 恶鬼不敢稍有迟疑,立马听话地在前面带路。 156:妄 在去找骷涯海管理者的途中,有很多恶鬼企图向清乐扑去,最后都被她身上强大的威慑力吓退了,只能远远的看着,满脸的谗。 在途中,清乐还看到了很多残忍的刑罚,其中还有很多恶鬼在受罚。 “那是什么?” 看到一处很残忍的刑罚,清乐停下来,转身去看正在受罚的面目全非的恶鬼。 带路的恶鬼停下来,看到那道刑罚,呜咽了很多,就是听不懂它在表达什么。 清乐反应过来,知道她和它语言不通,于是不再问什么,而是叫它继续带路。 走到一半,一道闪电突然劈下来,直冲清乐的头顶。 清乐耳朵一动,身形一闪,躲过了闪电。 闪电打在岩浆上,又增加了许多岩浆。 原来,骷涯海的岩浆是这么来的,怪不得无穷无尽。 带路的恶鬼回过头来,同样转头过去的清乐与它来了个对视,吓得她一阵哆嗦,身体失去平衡,差点从惊鸿身上掉下。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带路的恶鬼停了下来,回头朝她又呜咽说了一大堆,可清乐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不过,看到前面拦路的两个有脸的鬼兵,大概明白了。 骷涯海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游荡的恶鬼在外层,中间六层是接受刑罚的更加恶的鬼,而第八层,才是通往骷涯海中心的第一道屏障。 那两个鬼兵穿了一身黑色衣裳,居然只有一个头,脖子都没有,其他地方也是空空如也。 “站住!”两个鬼兵伸出手中的三叉戟,拦住了清乐的去路,“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再继续往前,你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清乐不想与它们废话,挥手把它们的魂魄打散,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又见有两个鬼兵拦路,这次的两个鬼兵,有头有脖子,还有手,就是没有脚,看着也是令她一阵毛骨悚然。 第一道,是劝误入骷涯海的人或者神仙原路返回,要是继续前行,而过了第一道来到第二道就不会说什么了,也不会拦,只会把来人带进去。 这不,两个鬼兵迅速上去拿人,没想到还没近对方的身,就被对方周身的气息弹开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骷涯海,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其中一个鬼兵面目变得狰狞,眼珠子瞬间泛白,竟是指着身边的同伴说话。 另一个稍微正常的鬼兵,一掌拍在那个指着自己说话的同伴的头上,只见双眼泛白的它又恢复原来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 “你指我干嘛?你指她呀!叫你不要说话,你硬要说话,一说话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清乐冷眼旁观,手心里顿时出现一股明火,冷声道:“把你们的管理者叫出去见本尊,不然把你们烧咯!” 两个鬼兵见到她手中的一小团明火,不以为意,不屑地说:“你可知道这是哪里?这里可是骷涯海,不管是人还是神来了都葬身于此,我们可不怕你这点小东西。倒是你,进了这骷涯海,你可就回不去了,小小蝼蚁,竟然还如此大的口气,想让管理大人来见你,做梦!” 话毕,只见两个鬼兵的三叉戟顿时交织在一起,两道闪电从上降下。 清乐负手而立,没有丝毫畏惧,周身突现一道屏障,把落下来的闪电挡住。 她抬手,看向前面的两个鬼兵,然后使出手中的明火,把其中一个鬼兵烧成了灰烬,竟是直接魂飞烟灭。 “杀鬼啦?有人杀鬼啦!” 剩下的鬼兵目瞪口呆,随后惊恐地大喊。 就在这时,上面的闪电雷鸣纷纷降下,直冲清乐而来。 清乐轻哼,身体悬浮在三尺上,手中的惊鸿浑身泛起红光,剑尖直指降下的千百道闪电雷鸣,刹那间,只见光亮得耀眼,令周围的众恶鬼睁不开眼,然后光波向四周散去。 光波所经之处,恶鬼哀嚎,炙热的岩浆液体滚动起来,变得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就会喷涌而出,光波散远,整个骨涯海为之一动。 千百道电闪雷鸣消失,清乐持剑闯进去,凡是拦路者,皆斩于剑下. 越深入里面,阴冷的气息越重,她的神色也越凝重。 “什么人?” 还没看清前路有什么东西呢,就感觉一阵强烈的气流朝自己逼来。 清乐伸手凝结出一道冰盾,硬是被那道强烈的气流顶得步步后退,待到第十步时,她另一只手凝气,挥在冰盾上,这才化解了那道气流。 她抬手,手中出现一道浓烈的明火,火光顿时把四周照亮,只见离自己不到五尺处,站着两个衣冠整齐的无脸鬼,脸上就像一张白纸,一尘不染,也没有五官。 “谁让你闯进来的?” 它们没有五官,可是能说话,清乐仔细听时,竟发现它们的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本尊今日来骷涯海,只带人,不杀鬼,你们若是还敢拦,本尊手下不留情!” “小小蝼蚁,竟如此大的口气,来了骷涯海,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拿命来!” 两个无脸鬼兵手持叉枪,随没有五官,却能很好的定位清乐在哪里。 它们的修为不低,清乐与它们过了七八招,才略占上风。 她心生疑惑。 听无脸鬼兵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来了骷涯海,武功和修为都减半,今日你注定命丧于此!” 清乐冷笑,手中聚气,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两个无脸鬼兵顿时哀嚎,竟化作了一缕青烟。 小小鬼怪,竟然如此狂妄,真是可笑! 解决了两个无脸鬼兵,她又继续往前走。 就在她刚隐隐约约看到一扇大门时,一团黑气袭卷而来。 清乐手中捏诀,衣角被黑气带来的风吹起。 见自己捏出的屏障对那团黑气没用,她手握惊鸿剑柄,直插下面的岩浆液体,岩浆液体被惊鸿裂出了几条裂缝,岩浆随着裂缝往下流淌,然后四面的裂缝向上竖起四道火红的液体柱。 黑气飘到大门前方的上空,化作一个黑衣人,仔细看,那身黑衣包裹之下,竟是团沌混,看不到实体。 清乐认得那个东西,骷涯海的管理者——妄! “尔是什么东西?竟敢擅闯骷涯海!” 对方虚空飘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令清乐的耳识一时之间模糊不清,甚至还出现轻微的耳鸣。 157:灭了妄 她眯起双眼,左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指尖施法,逼退脑海中横冲直撞的声音,然后目光直直看向妄。 “小小骷涯海的管理者,抓了本尊的人,还敢和本尊大放厥词!” 清乐眸子一抬,眼底清晰可见妄的身影。 她落地,四条液体柱也随之落下,她脚踩的地方,竟结上了冰。 水和火相克,而她脚下的冰不仅不化,居然还把冰所触及的地方化为了岩石,岩浆消失殆尽。 妄看到了,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长得绝美的女人. “你是谁?”它的目光触及她手中的惊鸿剑,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你的手上为何会有惊鸿古剑?” “惊鸿古剑,明明是那位上古神的法器,怎么会在你手上?你到底是谁?” “几年前,你抓了本尊的四位侍女,今日,本尊是来带人回去的,无意与你大开杀戒!” “吾问你是谁?” 清乐不回,直奔主题:“本尊令你立刻放人!” 妄没有喜怒哀乐,所以声音一直都是很平静,再者,它已经在这骷涯海待了上万年,早就不知道喜怒哀乐是什么东西了。 “进了骷涯海,你若是还想活着出去,那就太天真了。吾不知道你找什么人,但是既然出现在了骷涯海,无论是人还是神,早已化为了一缕魂魂。” “本尊不想听你这些废话,不放人,本尊揽了你这骷涯海!” 妄抬手,成千上万的鬼兵出现,黑压压的一片,等妄放下手,成千上万的鬼兵朝清乐涌去。 清乐不动稳如山,手中出现一股明火,手一挥,成千上万的鬼兵魂飞魄散。 “有点意思!”妄的语气,好像找到了对手一样,带着兴奋,“吾很久没有吃人了,今日就从你身上下手。” 说罢,全身化作一团黑气朝清乐飘去. 清乐挥出手中的惊鸿剑,剑身没入黑气中,对方却毫发无损。 眼见那团黑气直逼自己的命门而来,她秀眉紧凝,手中凝结出冰盾,冰盾被那团黑气逼得她频频往后退去,直到出现在一处涯上。 她脚尖顶地,转头向下看去。 “既然来了骷涯海,吾总得带你看看这骷涯海的涯,让你死得瞑目啊!” 妄似乎感受到了得意的感觉,它心中莫名的很兴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猎物在一步步往自己的陷阱里走进。 她杏眼中出现红光,只见左手执剑,剑尖直指脚下已经化成岩石的岩浆,顿时地动山摇,整个骷涯海剧烈晃动起来。 剑尖所指的地方出现一道裂痕,裂痕随之扩大,最后竟然把骷涯分为了两半。 她收回右手,身体向裂缝中飞去,然后裂缝的口子上凝结成冰,竟是把妄挡在了上面。 妄重新化为人形,在上面跟随清乐的身影前行,笑声传响,全是得意洋洋的意味。 “吾的猎物,有几分能耐啊!” 妄身体变大,虚幻的双手搭在裂缝的两边,企图把裂缝合上。 清乐看到它的意图,从裂缝直直冲上来,破冰而出。 妄再看清楚人影时,对方已乘白龙悬浮在空中。 “真龙!” 妄的语气中充满了嗜血,化为黑气直冲清乐。 曳口中喷出白气,顿时化作阵阵冰剑,朝黑气袭去。 黑气畅通无阻,最后被曳化出的冰圈挡在外面。 清乐左手握住剑身,右手握剑一抽,左手被惊鸿划破,殷红的血被惊鸿吸收进去,只见惊鸿飘起,周身的红光越来越浓。 清乐脚尖轻点曳的身体,双手握住剑柄,冲破冰圈朝化为黑气的妄袭去。 “小小蝼蚁,居然妄想杀了吾,真是天真!” 妄也无所畏惧,正面迎上去。 清乐与惊鸿穿过妄的身体,妄还是毫发无损。 妄突然狂妄地笑起来,得意道:“吾就说普通人,就算拿了上古神剑,也是徒劳……” 妄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刻,只见妄虚幻的身体里折射出阵阵白光。 妄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看向清乐。 “你……是谁?” 它不死不灭,要是卿于南帝姬还在,她手中的惊鸿剑可以消灭自己,但是眼前这个人除了手上握有惊鸿,身上明明没有卿于南帝姬的气息,她怎么可以凭惊鸿神剑灭了自己? 清乐冷眼旁观,看着妄的身体慢慢被身体里折射出来的白光吞噬。 妄的身体被完全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乐突然眼睛一痛,视线有些模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落在地上,剑尖撑在岩石上。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竟是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窟窿。 强烈的晕眩袭来,她的身体向旁边倒去。 空中的曳长啸一声,然后化成人形,下去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抬手搭在她被妄捅出窟窿的肩上,只见手心阵阵金光闪闪,不多时,就见那个窟窿重新长出了肉。 “外伤好治,内伤需要好好修养。” 曳双眼一眯,把清醒过来的清乐扶起来。 清乐席地而坐,闭起双眼,双手运气开始给自己疗伤。 妄,是骷涯海的管理者,它的身体确实不死不灭,但是,任何东西都有能克制的另一样。 而她,虽也是不死不灭之身,但是,她也有克制自己的东西和人,刚刚的妄,就是能克制她的东西。 她本不想杀了妄,奈何妄是动了杀心,这件事情不怪她。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人。” 话毕,不等清乐作出什么反应,曳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清乐睁开双眼时,只见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围了许多面露馋色的恶鬼,就是迟疑不敢上前来。 想来应该是刚刚她放出了自己的血,把这些恶鬼招来了。 她站起来,一阵晕眩。 “骷涯海管理者已灭,尔等可再册立新的管理者!” 清乐使用声波,把自己的声音传远。 “骷涯海管理者已灭,尔等可再册立新的管理者!” 清乐缥缈的声音在骷涯海传响,吸引了骷涯海所有恶鬼和鬼员的注意。 她收回惊鸿,环顾四周的恶鬼,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众恶鬼纷纷散去。 158:四大侍女 曳把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四名侍女带到了清乐的面前。 “主子……” 看到自己昔日的主子,四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参见主子!” 虽然她们四人自己的身体状况明明不是很好,见到自己的主子,无比激动,但是,对主子该有的行为还一直记在心上。 “主子回来了!” 清乐捂了捂自己的耳朵,然后看向她们四人,无奈地说:“你们主子还活着呢,还没死,别鬼哭狼嚎的了,等到了那天再哭喊吧!” “主子才不会死呢,主子可是与天长寿的神啊!就是死,那也是属下们先死,要是属下们连主子都保护不好,还有何颜面苟活呢?” “呸呸呸!说死多不吉利啊!” “主子是不是也受伤了?为何您的脸色如此苍白?”其中一个侍女注意到了清乐的脸色不太好,于是面露担忧,“可是妄造成的?” 刚刚她们听到了主子传来的声音,但是她们觉得太不真实了,毕竟主子在十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再者,声音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 直到现在见到了声音的主人,她们才相信她们的主子回来了。 也只有主子才会想起她们,也只有主子才会不顾生命安危的来骷涯海救她们,这一辈子,能为主子效命,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分。 清乐不语,抬头看向四周,昏暗的天空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紫色,她的瞳孔缩小。 骷涯海开始选新的管理者了,若是再不出去,只怕真的永远出不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说。” 看着变紫的天空,既然明了,四人点头,曳重新变回龙身,钻进了清乐的袖子里。 清乐收回惊鸿,手一挥,面前立刻出现一道出口,几人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出口也随之消失。 听说骷涯海是极恶世界,不存在于大陆上,是一处虚幻的空间,所有穷凶极恶的鬼魂会被骷涯海的管理者招进来,然后对这些恶鬼进行刑罚。 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或者神,只要进了这骷涯海,若是能力不足,只要踏足,便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转入轮回,而进入骷涯海的任何恶鬼或者魂魄,将永生永世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轮回转世。 在这骷涯海待得越久,她越觉得自身的力量被慢慢削弱,日后若是没什么事了,她绝对不会再踏足这里。 回到现实世界时,天已经亮了,雪花依旧在飘着,比昨日更大了,地上的积雪可达一尺,四人穿得单薄,加上身上伤痕累累,此刻身处这样的环境,明显有些吃不消。 清乐回眸,伸手为她们施法,暂时给她们驱除寒气,让她们熬过现在的艰难。 她召唤来小山神,叫他把四人带回沧州的清居,然后把能恢复她们身上的伤的药名和小山神说。 “主子要去哪?” 清乐眉头一皱。 见主子眉头一皱,四人立刻意识到自己逾界了。 “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十年未见主子,她们居然把主子教给她们的规矩忘了,是她们愚钝了。 清乐不与她们计较,让小山神带她们前去,自己则往盛阳的方向去了。 回到住处,发现栎乐好像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他从位子上站起来,剑眉微拧,走过去查看她的状况,见她身上没有伤,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见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连忙担忧问:“你这是去了哪里?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清乐现在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时冷时暖的,感觉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一样。 栎乐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烧。 清乐避开他的手,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我没事,应该就是天气突然转凉,可能有些不适应而已,别担心!”她朝他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答,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现在我就是觉得有些困乏,先去休息了。” 她站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头变得有些沉重,刚向前走两步,忽然一阵晕眩,再也撑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栎乐早就注意到她的异样,所以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见她走路的步子不稳,再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下一刻突然倒去,连忙过去扶住她。 “乔峪!”他把她抱起来,神色慌张,连忙叫来乔峪。 乔峪应声而出现,看到自家公子怀中昏迷不醒的清乐,大概知道怎么了,于是道:“公子请吩咐!” 栎乐把清乐抱往房间的方向去,临走时说:“去请大夫!” 乔峪应下,随即走出院子去找大夫。 把乔峪抱到房间,小心翼翼把她放平躺在床上。 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他的胸口莫名地有些痛。 她有什么事,心中有什么苦,都是咬碎了牙往自己的肚里咽,从来不会与旁人说,更不会同他说,可是他到希望她能多多麻烦自己,而不是自己硬撑着。 他知道她不想麻烦他,也不想麻烦任何人,可是她可以不麻烦别人,但是希望她觉得跟他说自己的事情,不是麻烦他,而是希望他会给自己解决。 从初识到现在,她有事情都是自己去做,从来不会跟他说,他还是从别人口中才得知的,也是最后一个得知的。 每一次她离开,再次见到她时,她总是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痕累累,可最后也硬撑着不喊一声痛。 她曾经该是有多孤独,才会觉得一些事情跟别人说实在麻烦别人? 她是有多缺乏安全感,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阿音,你是不是不信我?” 他抬眸,见她秀眉轻轻皱起,面露痛苦,他叹了声息,伸手去抚平她微皱的眉头,然后为她理顺鬓边微乱的龙须流海。 收回手,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露痛苦的她,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159:互怼 “公子,大夫来了!” 乔峪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打断了栎乐的思绪。 栎乐回神,轻轻朝门口说了一声“进”,然后站在门口的乔峪伸手打开门,请大夫进去。 他找的是一个女大夫,因为他知道自己公子是不乐意男大夫碰清乐的,恐怕就是老的男大夫也不行,所以他特意满城寻大夫,终于找到了一个女大夫。 他可真懂公子的心思,他绝对是公子最贴心的小棉袄。 三十模样的女大夫,提着药箱走进去,看到栎乐俊美的容颜,神色愣了一下,然后走到床头,坐到凳子上,拿出药箱里的诊包,把清乐的手拿出来放到诊包上,开始给清乐诊脉。 一会儿,女大夫收回手,向栋东行了个礼,然后说:“回公子,我实在把不出这位姑娘的脉动,才疏学浅,怒我无能为力,公子另请高人吧!告辞!” 栎乐不恼,吩咐乔峪把该给的诊金给女大夫,然后让他去送人,再去街上请别的大夫。 乔峪把人送走,心中暗自叫苦。 这盛阳城,可就只有这么一位女大夫,让他重新去找,他也不知道再去哪找个女大夫来啊! 他抬头看因为下雪而昏暗的天空,叹了声息。 算了,他就不纠结于找女大夫了,男的也找,只希望人家能够有点用,别让他再跑第三趟了,这大雪天的,他可不想一直在外奔波。 刚准备出门呢,就有人浩浩荡荡的找上门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面色不善的老夫人,乔峪漫不经心地问:“请问老夫人找谁?” 来人正是云老夫人,以及张氏,还有一众婢女仆人随行。 云老夫人抬头看向府邸的牌匾,问:“云音可是住在这里?” “娘,我就说嘛,云音这丫头不肯回云家,必定是在外面寻了哪家富贵的公子,在外面给人家当外室呢!果然,和她母亲一个样,不知廉耻!” 张氏阴阳怪气,得意洋洋开始向云老夫人挑拨。 云老夫人不想听张氏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声让她闭嘴。 今日来找云音,是想让她把杀林雄的罪责揽下,然后亲口向林尚书承认自己与云家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林雄的事就怨不到云家了,而他唯一的儿子也就不用卷进这件事情里来了。 “我又没说错,能在盛阳有府邸的,一定非富即贵,这一看就是用来养外室的地方,云音她有胆做,怎么还不让别人说了!” 张氏的声音,越说到后面越大,要不是因为下雪的原故,只怕周围的人已经被她的话吸引过来了。 云老夫人的视线落在喋喋不休的张氏身上,训斥道:“真是个长舌妇,哪有半分将军夫人的端庄气质?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氏被云老夫人的话呛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哦”一声,果然乖乖闭上了嘴 今日这件事情,不管如何都不能与云音闹得不愉快,万一把云音惹急了,都有反咬云家一口的可能 她或许就不该把张氏带来,真怕她这个不知事情孰轻孰重的混帐儿媳,到时候只会帮倒忙,到头来事情谈不拢,还惹得自己一身骚。 乔峪听完,觉得这个老女人真不是个人。 “你这个丑八怪,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真是扫兴!” 张氏被自家婆婆说了一顿,本来就心中不畅快,这会儿又被面前的这个人说自己是丑八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说:“你说谁是丑八怪呢?你是不是眼瞎了?眼瞎就不要说话。” 乔峪也不甘示弱,又说:“谁在说话丑八怪就是谁!我也没说是你,是你自己非要承认你就是丑八怪的,这可不怪我!” 张氏没想到这个人牙尖嘴利的,自己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等你眼瞎的毛病治好了,再来和本夫人说话,年纪轻轻就眼瞎了,真是怪可怜的。” 张氏学聪明了,不再和他硬碰硬,转而心平气和地说话 乔峪打小就是话多的人,还不允许自己吃亏,不紧不慢地说:“花楼的姑娘都比你长得漂亮,人家还比你年轻,更比你知书达理,我不与你这个丑八怪计较。” “你……” “好了!”云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感觉自己的老脸都被张氏丢光了,“你给老身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啊!要不是听你说要来给云音认错,看你态度诚恳,老身才不同意你来呢!” 张氏冷哼一声,不敢再说,只得干瞪一脸得意的乔峪,心中忿忿不平。 云老夫人看向乔峪,客气地问:“老身来这里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来找一下云音,不知云音在不在府上?” 乔峪没好气地说:“府中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去别处找吧!” 看她们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一看找清乐就没好事,所以他自然不会告诉她们任何事情的,也不会承认清乐就在府上。 云老夫人没想到,对方竟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脸色顿时变得难堪。 “老身今日真的有要事要同她说,还麻烦你代为通传。” 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她不能得罪了人家,还是好言好语相商。 乔峪没想到这老太婆这么厚脸皮,自己都说没有了还赖着不走。 “你这老夫人是不是老眼昏花,耳识不清了?我说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请到别处去找。” 云老夫人愠怒,没想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会这么没规没矩地跟自己说话,一柱敲在雪地上:“放肆!” 想她堂堂一品大将军的妻子,身上也是有诰命的,别人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现在她都亲自前来找人了,没想到对方无法无天,连个基本的礼节都不知道,还对她毫无尊卑贵贱可言。 乔峪并没有就此而有丝毫的怯弱,还是淡淡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快些离开,要是惊动了我家公子,可就不是让你们离开这么简单了。” 云老夫人这架势啊,他还不会放在眼里。 160:睡了一觉 清乐幽幽睁开双眼,侧目就看到一脸担忧的栎乐。 她不知道栎乐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她刚刚就是太困了,一天一夜多没睡觉了,实在是熬不住了,所以,她真的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一觉醒来,她感觉全身都恢复了状态,精神也是极好的。 见她醒来,栎乐连忙站起来去扶她坐起来,虽然看她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但还是不放心地问:“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 清乐靠坐在床头,看他这副担忧关切的样子,心中一阵阵暖意。 “真的没事,我就是太困了,一下子没能撑住,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别担心!” 看她面色红润,他才稍微放心些。 “饿不饿?” 清乐摇摇头,表示自己还不饿。 “云仲怀那边怎么样了?” 她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应该有了个结果,就是不知道东域王怎么处理的。 以林尚书的性子,加上是自己老来得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两败俱伤,他也会跟云仲怀死磕到底。 她送了东域王一个顺手人情,若是这件事情他都处理不好,那他确实太废了,不配为一国之君。 这么想着,她想起来梧桐宫的清乐,这件事情,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动她的人,还没问过她意见呢! 栎乐坐下来,温声道:“他被带进了审讯室,东域王说稍后处理,你就不用关心这些了,还是多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清乐摇摇头,掀开被子下床。 正欲自己穿鞋,鞋子被栎乐夺过去,然后蹲下来为她穿鞋。 “昨晚……”她心中犹豫,想着要不要告诉他,最后决定还是告诉他一声,“我去骷涯海了。” 正在给她穿鞋的栎乐,听到她的话,穿鞋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骷涯海不是好地方,日后不要再去以身涉险了,凡事还有我呢,以后有事也要和我说,不管大小事情,不能再一个人承受,可记住了?” 他没有问她去骷涯海做什么,而是让她日后不要再去,要是有事情,就跟他说,能做的他一定办到,不能做的,他也会想方设法办到。 他的话,好像一阵动听的旋律,听得她内心深处软软的。 “好!” 这次她是真的听他的话,往日他这么问时,虽然她也应了,但是只是应下,并不想麻烦他。 她能解决的事情,她从来不想麻烦别人,不能做到的,她就不做了,省得浪费时间,也麻烦别人。 “你总是应得好好的,真正有事情也不见得你会同我说。” “这次是真的应下了,以后大小事情都和你说。” 听她的话,他脸色才稍微好点。 “启禀公子!” 门外,银欢的声音响起。 栎乐眉头一皱,让银欢快说。 “乔峪让属下来传话给公子,云老夫人在门口,吵着非要见到姑娘。” 栎乐给清乐穿好鞋,抬头看她,想问问她的意思。 清乐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随后朝栎乐莞尔一笑。 “我说你这老夫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都说了你找的人不在这,去别地找,别让我赶你们走啊!” 现在,他终于知道,原来女人的脸皮可以厚到这种程度,他真是长见识了。 云老夫人见不到人,自己的儿子又在审讯室里待着,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今日就见到云音不可。 “这件事情是云音弄出来的,不管如何,她已经不是云家人,这件事情就需要她去说清楚,把罪责揽回来,不然老身今日真就不走了。” 云老夫人这阵仗,是真的见不到人就不肯走了。 “这云音咋就这么缺德呢!自己脱离了云家,居然还给云家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来,她不死在外面都觉得对不起云家。” 张氏的嘴巴毒,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但是,她在云仲怀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在云仲怀面前时,乖巧又有礼,没想到不在云仲怀身边,她那一身的小家子气全部显露无遗。 “我说你这丑八怪,嘴巴怎么就这么欠呢!你就是死了,人家还会活得好好的,别怪我不提醒你啊,这话你要是让她本人听到,保准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 张氏话还没说完呢,就觉得嘴角刺痛,话都说不出来了。 “聒噪!” 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接着便见一身红衣似火的绝色女子走出来,双眼扫在众人身上,众人唏嘘,不禁低下了头。 张氏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发现嘴角居然嵌着一根细小的银针,她忍痛把银针拔出来,刺痛感令她面部有些扭曲。 她猛地看向清乐,怒气冲冲地问:“死贱人,是不是你干的?” 清乐皱眉,手中出现三根同样的银针,只见她手一挥,张氏又是痛呼出声,那三根银针居然把张氏的嘴封了。 张氏痛得捶胸顿首,有苦说不出。 “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学不会尊重别人,你爹娘真是白养你了。” 清乐冷眸瞥向张氏,一脸的不悦。 她最痛恨的就是别人骂她,以前是云音时,还可以不计较,但是现在她是清乐,有仇必报,谁惹她骂她,她就十倍还回去。 既然张氏这张嘴厉害,那她就成全她好了,省得别人说她不会礼尚往来。 张氏拔下一根,痛得她嗷嗷叫唤,却又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云老夫人看着被银针穿得满嘴血滴的张氏,觉得她这是活该。 她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清乐,说:“云音,念在你曾经也是云家儿女,身上流淌着云家血脉的份上,你只要把这件事跟王上当面说清楚,老身与你的种种,可以既往不咎。” 云老夫人说的一副大义凛然,好像是她法外开恩,不与清乐一般计较。 可是清乐不吃她这一套,身为云音时,她尚且不吃,现在是清乐,就更不会吃这一套了。 “云老夫人怕是误会了什么,本尊不是云家人,身上留着的也不是云家血脉,本尊是一方霸主清乐,可不是云音了,至于云音嘛,她已经是过去式,所以这件事情,云老夫人都说了是云家人所谓,何故赖上本尊呢?” 清乐朱唇轻启,语气风轻云淡,说出的话更是能把云老夫人气死。 “你……”,云老夫人没想到云音会这样说,气得指着她,就是说不出话来。 161:败兴而归 “老身今日不是来跟你吵的,只是希望,你做的事情,你能承担,仅此而已!” 云老夫人被清乐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身边的老婆子连忙给她顺气,待她缓过来,老婆子才放心收手。 清乐负手,清冷道:“本尊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至于云仲怀为何进了审讯室,云老夫人不是比本尊更清楚吗?” 当儿子的,心里在想什么,做母亲的最清楚,云仲怀如今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必然的。 至于林雄的事情,是她做的,她可没让东域王顺势往上翻,是他自己的意思,这事哪能怨她。 进了审讯室,东域王或许不会很明显的削权,但是扒一层皮,还是可能的。 “本尊这里有件事情,想请教一下云老夫人”,她睥睨,目中空无一切,“臣子私造官银,在东域,这是何等的罪名啊?” “还有,弑父在东域又是什么罪名啊?” 她的语气很轻,甚至带着一丝调皮的意味,但字字句句却落在张氏的身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仿佛一根根银针,扎得她心里疼。 云老夫人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面露疑惑。 “今日老身找你,不是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话,人,你不救也得救,救也得救!” 云老夫人脑子一直很清醒,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没有被清乐的三言两语说得忘了本意。 “云老夫人不想承认,那本尊说一下吧!” “不管有没有林雄的事情,云仲怀都会有这么一次,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次,云老夫人比本尊还清楚,当儿子的,行为不端,不应该是做母亲的错吗?” “云老夫人别气啊,以前云音在府上的时候,慕容氏走得早,云老夫人和张姨娘可一直都这样和云音说的,如今不过是反过来了而已,再者,云老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是长者,应该受到晚辈的敬重,但是,也得有长者的气度,担得起晚辈的敬重不是?为老不尊,又何谈晚辈不敬重。” “云老夫人也别说云音什么不好的话,这人呢,要是一开始就做错了,后面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了,所以,请几位走吧,不送!” 云老夫人面色铁青,没想到自己放下身段来求云音,居然被她这般羞辱,今日之事,来日若是不还回去,她就不是云老夫人。 “哼!我们走!” 眼见在云音这讨不到一点好处,反而还被她百般羞辱,云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这情,不求也罢! 张氏嘴巴肿得厉害,想说话又怕牵动伤口,临走时只能怒瞪清乐。 目送众人离开,清乐转身进府。 “把从剑羽山庄带来的东西,全部交给梧桐宫清乐,她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 虽然清乐背叛了她,但是念在其曾为她做过事情的份上,她其实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的。 若是给了机会依旧冥顽不灵,那就不能怪她了。 别人都是一次不忠终生不用,在她这,每个为她做过事情的人,都有一次改过的机会,给了机会还不改,那就再也不用了。 乔峪不明白她的用意,问:“不知姑娘为何如此做?” 清乐回头,说:“你只管去,把东西交到清乐本人手上,要是出了什么事,还有本……还有你家公子呢!” 她本来是想说还有本尊的,想起之前答应过栎乐的话,就变了话锋。 栎乐心中满意,朝乔峪吩咐让他直接按清乐的吩咐行事。 乔峪垂首领命,转身离开。 “可是要提前处理掉?” 栎乐与她并肩而行,侧目垂眸瞧她。 她的脸,干净得没有一点儿瑕疵,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这般碧玉无瑕的女子,他自认为已经很完美,没想到还有比他更完美的人,在她面前,他自行惭愧。 清乐抬头,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说:“越早处理越好,时间久了,我都觉得力不从心。” “父亲,女儿回来了。” 聂霜霜行色匆匆,一回来就直接去见自己的父亲。 聂中棠躺在床上,转头都有些困难。 他眨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艰难开口问:“霜……霜回来啦!事情如……何?” 聂霜霜快步过去,坐到床头边上的凳子,一脸心疼的看着瘫痪在床的父亲,抽噎道:“是女儿无能,没能请来神医,是女儿不孝!” 聂中棠并不怪她,宽慰她说:“不……怪你,这件事是……父亲的……错,是……父亲被……被利欲熏心,倒是……连累了……你啊!” “是……不是清乐……尊主回来了?” 如今,他已知自己时日无多,就是想知道清乐尊主是不是真的回来了,要是她真的回来了,恐怕不稍几日,他或许就能见到了。 清乐尊主啊,那是所有人都达不到的身份,也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匹敌的存在啊! 聂霜霜点头,然后叮嘱聂中棠说:“清乐的事情,父亲就不用担心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父亲要把身体养好。” 聂中棠突然松了一口气。 “今日父亲吃药了没有?”聂霜霜问门口的手下。 手下点头应下。 聂霜霜看着渐渐昏暗的天色,吩咐门口的人去吩咐厨房做晚饭。 “武林盟主赵有嵊,他死了,是被清乐杀的,死的还有,空山城的老城主,崆泷山的前任掌门和尤真岛的岛主。父亲说的云音……她便是清乐。” 聂霜霜把此行的所见所闻都一一告知自己的父亲,另外还说了云音就是清乐,除不得了。 聂中棠的眼角淌下两滴泪。 清乐尊主回来了,他们死了,接下来也该轮到自己了,或许死了,才能弥补对清乐尊主的亏欠。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心中什么执念都没有了,只是想静静等待清乐尊主来取他性命,他一死,就解脱了,不用再受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看父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她心中疑惑。 正欲问,就听父亲说:“日后,霜儿……不用守……着我了,回去……回去吧!” 她伸手给父亲掖好被子,不明白为什么。 “父亲不用说话,先好好养身体,您没好之前,女儿都在这陪着您。” 她只有父亲了,以前没能在母亲膝下尽孝,现在,她可以在父亲膝下尽孝,所以她怎么会放任父亲不管呢! 不管父亲变成什么样,都是她聂霜霜的父亲,是把她拉扯大的亲生父亲,养育之恩大于天。 聂中棠见劝聂霜霜无用,他闭起双眼。 他不知道清乐尊主何时会来,但是有错的是他,只希望清乐尊主不会牵扯到自己的女儿。 那是他与夫人唯一的孩子,也是他这几年来活下去的希望。 清乐尊主可以讨回公道,杀了他都没事,但是不能连自己这个无辜的女儿也带走。 “父亲,您之前说,清乐是神,为什么?” 神,仅仅只在古书上存在的种族,上古神怎么可能会存在嘛,这事情太荒唐了,说什么她也不信。 聂中棠叹了声息,他其实也不信清乐尊主是神,可是,普通人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呢?就算是得道者,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清乐尊主,那是他还未进入江湖时就知道的存在,算时间来,她本应该是年过半百,甚至比他还年长,可是,她很年轻,就像十几岁的小姑娘,能青春永驻,不是得道者就是神。 涅槃重生,破茧成蝶,清乐尊主做到了。 “日后,若是……在……在父亲这……这里看见什么……人和……什么事,千万……别……别管,就算……是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要管,听到……没有?” 他能做的,就是叮嘱她无论看到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插手,这是仅能让她安然无恙的方法了。 聂霜霜又让他好好休息,别说太多话。 “父亲就别说这些了,您的身体最重要,要好好休息,才能好起来呀!” 她起身去桌边,把盘子里的苹果拿出来削去皮,然后切成小块,摆放整齐在碟子里。 来到床边,把聂中棠扶靠坐在床头,然后把切成小块的苹果递到他嘴边。 “这是女儿让人从南边带来的苹果,很新鲜,父亲尝尝。” 聂中棠张嘴,把苹果块吃进嘴里,嚼了一会儿,才咽下去。 看父亲吃苹果都觉得痛苦,她把碟子放回去,又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嘴边。 聂中棠不渴,缓缓别开头。 聂霜霜不知道父亲今日这是怎么了,便问:“平日里,父亲最喜欢吃苹果的,今日怎么不喜欢吃了?” 聂中棠转动眼珠子,说:“父亲……现在不……不想吃……霜儿吃吧。” 聂霜霜把水杯放下,又把父亲扶躺下,重新给他掖好被子。 “父亲稍等,女儿去厨房看看他们做好饭菜了没有。” 聂中棠回头,看着走出房门的女儿,眸中充满了苦涩。 他不能亲眼见证女儿嫁人了,也不能长久地陪着她了,希望自己走后,她依旧能开开心心的,然后嫁给一个对她很好的人,那样,他才能放心。 突然,他脸色一变,看见熟悉的面孔,心中漏了一拍。 162:一斗 “清乐……尊主?” 随着来人的渐渐走近,他的身体开始颤动起来。 是她!果然是她!她果然来了! 清乐走路无声,行至聂中棠床前,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人,还是那个人,模样,还是那个样,美,还是一样的美,唯一不同的是,她如今站着,而他躺着。 “你……还是来了!” 聂中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缓缓挪动起了身子。 清乐依旧不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垂死挣扎的聂中棠,好像在看猎物垂死挣扎一般。 “是……是我有……罪,清乐……尊……尊主不用亲自……动手,我……我自己来……就……就好了。” 聂中棠从床上滚到地上,艰难地朝床脚爬去,一会儿,他终于爬了过去,抬起右手,到半空无力地垂下。 他咬紧牙关,又抬起了手,这次还是失败了。 他又不气馁地抬了几次,最后终于抓到了剑柄,使出浑身力气,把剑抽出鞘。 他正欲刺向自己的身体,突然手中吃痛,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清乐缓缓走过来,俯视要活不活要死不死的聂中棠,轻声说:“本尊本来是来杀你的,不过,看到你这副模样,本尊不想杀你了,你这样一直活下去,比死还难受,本尊网开一面,放过你了。” 聂中棠想自己动手,她其实也不是非要杀了他,如今看到他这幅模样,死了反倒便宜了他,倒不如让他一直这样活到老死。 聂中棠也不是一个势利的人,他觉悟还是很高的,若是他能好好修炼,假以时日,他就能得道超升,可惜了,他错就错在心生邪念,一时之间断送了自己的半生努力。 “本尊想着,十年前杀了本尊,对你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吧?十年前,你是江瀛门门主,如今是江瀛门老门主,这么一算,你好像确实没什么好处……” 清乐纤细的五指轻轻敲击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退后两步,看着行动不便的聂中棠,最后还是觉得放过了他。 转身往外面走,刚走都到门口,一把锋利的短刀从左侧朝她的脖子刺来。 清乐脖子往后一仰,那把锋利的短刀从她脖子前面一点横过去。 那短刀锋利的一面换了方向,又朝她刺来。 清乐眼神一凛,退到门后,外面的人也紧跟进来。 “你为何出现在这?” 聂霜霜本来是去厨房看看手底下的人把饭菜做的怎么样了,到半路突然想到还没问父亲今日想吃什么,所以又折返回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和父亲说话。 她本来是打算冲进去的,听着对方对父亲并无杀心,就一直在门口听,直到对方出来,她才出手。 清乐抬手,手中出现一把冰剑,把聂霜霜的短刀砍断。 “你……” 聂霜霜看着断裂在地的一截短刀,心中对清乐的实力有了个大概。 抬头看到趴在地上的父亲,连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扶他到床上躺下。 她回头来看清乐,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 她正准备去追,被父亲拉住衣袖,他说:“是我的错……我的错,十年前,我……我被赵有嵊……欺骗了,然后……然后与他们联手……把……把清乐尊主……围剿,如今……她只是……只是来报仇而已,你……你追不上她的。” “父亲!”聂霜霜不明白,虽然这样听来确实是父亲的错,可是这都是十年前的恩怨了,现在父亲都变成这样了,难道她都不打算放过吗? “日后……日后,别……别得罪她,只要……只要以她为尊,这……这世间就不会有人能动得了……你……” 聂霜霜还是不明白,问:“那十年前,父亲为什么会同意跟那些人去围剿她?父亲一向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会发生如今这样的事情呢?” 说到这个,聂中棠长叹一口气,好像为当初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恨,陷入了回忆。 清乐出了江瀛门,直奔另一处地方而去。 “姑娘!” 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唤,清乐不以为意,继续心无旁骛地走着。 “姑娘请留步!” 那人不依不饶,连忙跑到清乐前面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眸看拦路之人,发现是一个年轻俊俏的翩翩公子。 她停下来,示意他有话快说,别耽误自己的时间。 “姑娘……姑娘去哪里?” 看到对方的容颜,男子愣了一下,满眼都是惊艳。 他长这么大,在外面四处游走,自诩见过天下女子,没想到,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绝美的女子。 清乐凝眉,感觉他在浪费自己的时间,绕过他继续走。 男子好像是个看不懂脸色的榆木脑袋,继续跑上去拦住她的去路,问:“姑娘这是去大郢吗?好巧,在下也是去大郢的,不如结伴同行吧!” 清乐感觉自己耳边飞着一直苍蝇,实在令人心烦,直接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男子一头雾水,眼中出现愉悦的神色,竟是变出了一辆马车,转身走进去。 夜色下的大郢,比东域盛阳更加灯火通天,依山傍水,水面上有游船缓缓行驶。 清乐出现在船头,抬头看二楼的光亮,竟是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她手上出现一顶面纱斗笠,把面纱斗笠戴在头上,走下甲板,进入叫喊声通天的一楼。 一楼是赌坊,在此的大多是男人,还有一些面容娇俏的女子,那是游船上的姑娘,服务这些赌徒的,还有一些是那些赌徒的夫人。 能出现在这的人,大多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物。 她走过去,余光透过小缝略过那些摇骰子的人,待喊买定离手,她又继续去看下一桌。 “哟!这姑娘奇特啊!在一斗里居然还戴面纱,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八怪?” 有人注意到红衣戴面纱斗笠的清乐,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开始起哄。 一斗,这是这艘游船的名字。 清乐视若无睹,继续前行。 怎知那人不依不饶,伸手就去拉她的肩膀。 清乐侧目,神色一凛,侧身躲过对方的触碰。 她最讨厌被别人触碰了,更何况是这么面目邪恶油腻的男人,她都不想看见这种人。 “哟!一斗的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了?你们主子没有教你,要以客人为尊吗?” 那男人来了劲,又是一咸猪手伸出。 这次,清乐不在躲开,抬起左手,一根银针没入男人的手腕里。 只听男人吃痛大叫一声,然后恶狠狠地叫来一斗一楼的负责人。 一楼的负责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浓妆艳抹,身上的脂粉味儿浓得清乐直打喷嚏。 “这位爷,怎么啦?这是怎么啦?是谁惹咱们的这位爷不高兴了?” 那女人挥着手中的帕子,连忙上前安抚男人。 美人在怀,又得了安抚,男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态度也变得好多了。 他指着清乐说:“你说你们这的姑娘是怎么教的?刚刚小爷我喊她,她还不带搭理的,你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尊重客人。” 女人离开男人的怀抱,朝清乐看去,走上去观察了一圈,虽然对方戴了面纱斗笠,但是发现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爷,这位姑娘不是咱们一斗的,您消消火,我啊,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姑娘来。” 男人不听女人的话,扬言只要眼前这个红衣戴面纱斗笠的女人。 女人见男人坚持要对方,又看对方不是一斗的姑娘,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爷啊,您得讲理啊不是!这位姑娘呢,确实不是一斗的人,您要是坚持要她啊,您可以去问问人家的意思。” 这事,她不能解决,那就把事情交给他们两个好了。 毕竟,来一斗的人,非富即贵,她没弄清楚这姑娘的来历,不好干涉,万一干涉了,人家的身份比这个男人还高贵,她可担当不起。 清乐不想与他们废话,迈出脚步。 哪知,那男人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只见对方魁梧高大的身子欺上来。 清乐早有准备,往旁边轻轻一挪,那男人笨重的身体“嘭”一声,趴在了地上。 清乐微微侧目,抬脚离开。 刚走一步,脚腕被一双宽大强有力的手抓住,清乐心中一阵恶寒。 抬起被抓住的脚腕,狠狠踢在男人的脑门上,对方吃痛,放开了她的脚腕。 看着被男人抓过脚腕,她微微愣神。 正当她愣神之际,男人早已起身,又欺身上来。 清乐眼神一凛,手中惊鸿现,一剑刺入男人的胸膛。 看着被刺穿的胸膛,男人一脸不可置信,嘴角出血,身体顷刻间化为灰烬。 清乐收回惊鸿,把惊鸿身上的血弄干净,然后继续往前走。 女人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看到这场面,她第一反应不是尖叫,而是叫手底下的人来维持秩序。 周围的人还没从杀人中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见了尸体,瞬间觉得好像一场梦一样。 “刚刚……是不是杀人了?” “不知道啊!我也没看清楚。” “就是杀人了,你看刚刚那人都不见了。” “哦!是吗?” 众人回过神来,好像习以为常,并没有多大在乎。 浓妆艳抹的女人不敢去拦清乐,只好退下去告诉主人。 163:千叶荭 清乐随即来到二楼,二楼多的是酒池肉林,琴棋书画表演,样样都有,看着倒像是花楼。 清乐一出现,显眼的红衣立马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能上二楼的,一般都是贤人雅士,并没有像一楼赌坊里的人那般无礼。 “哟!姑娘是头客吧?来咱们二楼就对了,这里啊,俊俏的倌儿多,姑娘可以去那边看牌子叫人哈!” 一个比一楼还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迎上来,那满身的脂粉味把清乐呛得直直后退几步。 “三姨娘,是不是有新客人来了?这次总该让我来服侍了吧?” 一个比女子还妖娆几分的男人前来,他的视线落在一身红衣的清乐身上,啧啧道:“三姨娘,这位姑娘可是穿红衣的,在大郢,除了嫡出王室,可没其他人能穿红了,所以……” 这男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一身的俗气,把一个翩翩公子弄得媚里媚气的。 三姨娘,是那个刚才跟清乐说话的女人,这也是她在这儿的称呼。 三姨娘伸手把男人的手掰开,没好气地说:“你都看到人家穿红衣了,就你这姿色,还敢自荐枕席啊?” 男人娇嗔一声,挥着手中的帕子,害羞地看着戴面纱斗笠的清乐,不好意思道:“三姨娘每回都说下回下回,这都第几回了?我也没有一个客人,今儿个我瞧着这位客人好,三姨娘就推我嘛!” 说话间,男人把一小包东西偷偷塞给三姨娘,然后给三姨娘使了个眼色。 三姨娘收下东西,小声在他耳边说:“我可先警告你啊,要是客人不满意,回头有你好受的。” 男人连连点头,朝三姨娘挤眉弄眼。 三姨娘看向清乐,说:“这是我们这姿色上佳的倌儿,伺候人也是很好的,姑娘要不今晚就点他吧!” 清乐抿唇,看向四周,轻声道:“本尊不嫖,就看看。” 三姨娘面露难色,回头看男人,那男人也在看三姨娘,一脸的不罢休,然后推搡三姨娘继续说。 “来一斗的人,不是赌就是嫖,还有拍卖和送货,既然姑娘不赌不嫖,那就是来看东西的了?” 清乐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只觉得一阵寒凉。 “姑娘,我家主人请您一见!” 一楼刚刚的负责人走上来,向清乐作了个“请”的姿势。 清乐转身,向女人请的方向走去。 “三姨娘……” 男人眼见自己的客人离开了,而给三姨娘的钱包也要不回来,自己的积蓄相当于打了水漂,顿时气得不轻了。 主人请人,三姨娘也不好阻拦,只能把人放走。 “大妹子,我可跟你说啊,今儿个你从我这把人截走,你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三姨娘拉住来请清乐的女人,不想就这样白白失去了一个很有可能是大郢王室的客人,觉得应该趁此让一楼的管事欠自己一个人情。 女人掰开三姨娘的手,笑嘻嘻地说:“三姨娘的人可不是我截走的啊,那是船主请过去的,这船主要人,跟我也没关系啊,我就是负责来请人而已,所以不存在欠不欠的说法。” “哎!你这大妹子,怎么就不讲理呢?这姑娘明明就是在我这被你截走的,我不管,人就是你截走的,你要是不还这份人情啊,日后我天天来你的赌坊搅和。” 女人一听,从怀中取出一袋钱袋,丢给三姨娘,没好气地说:“怕你了还不行吗?你不就是想要钱嘛,给你就是了,日后不许来我那搅和啊!” 得了钱财,爱财如命的三姨娘连连笑着点头,亲自送对方离开。 她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心里眼里都是乐呵。 她可爱钱了,她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财过不去啊,而且,这一楼赌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这点钱财对一楼来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钱而已。 得了甜头,三姨娘也不想再管身后委屈巴巴的男人,一掌拍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那你看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船主指名要见那位客人,你再好好瞧瞧,来这的客人这么多,你就选一个。” 男人放眼望去,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货色,心中暗自悱腹。 这些人,虽然也尊贵,但是他岂会看上这些三流货色,去陪这些货色,岂不是拉低了他的身价吗! “三姨娘也不看看她们都是些什么人,我这等姿色,伺候她们岂不可惜了,我不管,三姨娘下回一定要把好客人留给我。” 三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好气地说:“就你这点姿色,还想伺候王亲国戚,你怕不是没睡醒,你再这样挑,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啊!” 三姨娘揣着钱袋子,不继续与这个自持清高的没有的男人废话,扭着柳腰离开了。 清乐跟着女人一路来到了最顶层,周围很安静,仔细听,还有蟋蟀和蝈蝈的叫声。 女人站定,抱拳俯首,恭敬道:“主人,客人来了。” 女人话毕,迟迟不见里面的人回话。 清乐走过去,一脚踢开房门。 女人闻之色变,连忙出声认错:“姑娘快退回来!是属下的错,请主人责罚!” 她家主人,最讨厌不经传唤就私自进来的人,不管是谁,身份如何,来了这,都是一样的守规矩。 没想到这姑娘虽着一身红衣,却这般不上道,若是惹恼了主人,她就是想护,也护不了。 清乐站在门口,抬眸望去。 “主人,是属下失职,没有提前告知客人规矩!” 女人满脸惶恐,正欲上去把清乐拉下来。 “你退下吧!” 里面传来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令女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应声而退。 “姑娘请进!” 声音的主人坐在屏风后,烛火把他的影子映在屏风上,看影子和听声音,应该是个翩翩公子。 清乐抬脚走进去,冷声道:“虚张声势!” 越过屏风,入眼的是一张年过半百的女人脸,一个女人,居然是男音,还是一身男子的打扮。 但是这张脸,她很熟悉,十年前,她见过。 千叶荭不紧不慢地往对面的茶杯里倒茶,对清乐作出“请”的手势,平静地说:“姑娘远道而来,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 清乐也不拒绝,走过去坐下,却并未喝千叶荭倒的茶水。 “怎么?姑娘怕我下毒?” 千叶荭拿起自己跟前的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把茶杯放下,又问:“不知姑娘来我这里闹事,所为何事?” 能大晚上的出现在这,还一身红衣,看来对方实力不弱,而且还不是大郢人,因为她从对方的身上看不到丝毫大郢的气息。 清乐依旧不语。 千叶荭面露不耐烦,将桌上的茶杯拿起,送到嘴边停住。 她抬眸看着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的人,眼神一凛,将手中的茶杯扔出,直逼清乐的脑门。 清乐眼睛一定,茶杯在半空中碎裂落地。 “才十年不见而已,怎么?千船主就忘了本尊是谁了吗?” 她把头上的面纱斗笠取下,露出一张绝色容颜,还有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睛。 千叶荭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折磨了她十年的面孔。 是她! “不!你不是她!她已经灰飞烟灭,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呢?就算是神仙都不可能死而复生,她决定不可能死而复生,你只是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别以为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就可以来吓唬我,从以前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吓唬得了我呢!” 千叶荭站起来,双手一抬,十几个暗器从她的衣袖中飞出。 清乐凝眉,手一挥,十几个暗器被打落在地。 千叶荭往后退去,退到墙边,取下墙上挂着的佩剑。 锋利冒着寒光的剑出鞘,折射出的光照在清乐的眼睛上。 清乐被那刺眼的光闪的下意识抬手去挡住,耳朵一动,手一放,对方的剑已到跟前。 她眯起双眼,没想到这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杀她。 她伸出左手,手心向外,凝结出的冰盾挡住了千叶荭的攻击,虽然冰盾离手,朝千叶荭飘去。 千叶荭全部力气都使上,还是被冰盾逼的节节败退。 身子抵靠在墙上,已经无路可退,眼看着冰盾要压到自己,她面如死灰。 她闭上双眼,许久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她睁开双眼,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孩子……” 千叶荭激动出声,叫住拦在自己面前的人。 男子转身,把千叶荭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慰她说:“母亲别怕,孩儿在呢!” 男子安顿好母亲,起身转过去看清乐,不解地问:“姑娘何故要杀我母亲?” 那男子,竟是在路上拦下清乐的人。 清乐负手而立,扭了一下脖子,感觉舒服多了,冷声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我看你年纪不大,而我母亲这十年来一直待在一斗,从未出去过,怎么可能会杀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清乐懒得与他废话,歪头看向千叶荭,不紧不慢地说:“十年前的事情,千船主是记不得了吗?” 164:杀人偿命 千叶荭满目不可置信,摇摇头说:“不!你不是她!清乐早已经灰飞烟灭,她绝对不可能活过来,你不要再装了。” 清乐抬眸,伸出右手,一把通体透红的利剑出现在她手上。 “惊鸿剑,千船主不会不认得吧?” 千叶荭一看到惊鸿剑,顿时变得极度害怕,双眼充满了不可思议,连连摇头是清乐在装神弄鬼。 “你就算是清乐,与我母亲何干?” 清乐这个名字他听过,听说曾是江湖榜上首榜高手,后来不知为何无故失踪了,十年过去,没想到居然见到了本人。 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子,居然就是十年前大名鼎鼎的清乐尊主,他还以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呢! 虽然他一心求道,到目前也有所成就,但是,对于清乐尊主的威名,他还是很仰慕的。 众人都说,清乐尊主不分男女,实力深藏不露,年龄更是一个谜,没想到,人家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 这样的小丫头,在十年前也就十岁左右吧!他不相信这么小的丫头会成为江湖人人害怕的可怕存在。 “我一直仰慕清乐尊主,今日第一次见,认不出,不知现在可否与清乐尊主较量一番?” 他自认为自己的武功造诣很高,在外面游历了这么久,除了没有跟玄极阁的栎乐公子交过手,其他榜上有名的,都比他逊色几分。 找不到对手,他确实觉得这日子过得无趣,于是转而去求道,没想到求道还挺有趣的,至少他觉得很有趣。 清乐冷眸一瞥,把男子看得心里直犯怵。 “本尊不屑于你较量,今日来,只是来报十年前杀身之仇。” 说话间,只见清乐身形一闪,再看见人影时,她已经来到了门口。 男子不明所以,准备跟出去,回眸突然发现自己的母亲好像没了声息。 他俯身去探母亲的鼻息,发现母亲已经没了气息。 他皱起眉头,闪身跟上清乐。 清乐停在顶楼甲板上,水面上的风吹来,吹乱了她的青丝和衣角。 她转身去看追来的男子,勾唇一笑,说:“本尊看你是求道者,莫非杀人偿命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她生来无父无母,也不知道失去父母是什么痛,但是,身为云音时,她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 她自然知道对方失去母亲的痛苦,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过是杀了一个曾经杀了自己的人而已。 “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做好接受责罚的准备。没有人生来就是被欺负的,也没有人生来就可以为所欲为。” “本尊忘记了,本尊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本尊也是有原则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年轻人,想要得道,就要知道有得有失的道理!” 清乐消失在原地,声音却盘旋在上空,久久未平息。 他追不上清乐,只好面露不甘地回去照看母亲。 他看着失去了气息的母亲,内心竟然毫无波动,召来一斗的所有手下。 “参见少主!” 众人齐齐跪下,语气里充满了尊敬。 男子负手,抬头看向天空,轻声说:“船主已逝,新船主,就由你们之间选拔出来吧!” 他一心求道,对管这些事情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管,倒不如让跟在身边多年的人来打理,这样也算是对母亲的一种慰藉。 “少主说……船主死了?” “嗯,你们三日内选出新的船主,倒是我会把所有事情交代给新船主。” “少主才是新船主的最佳人选,请少主接任!” “请少主接任!” “请少主接任!” “请少主接任!” 男子无意船主之位,还是让他们三日内选出新的船主,转身离开。 离开了一斗,清乐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去找下一个,也就是大郢的国主。 听说大郢的国主是个荒淫无度的昏君,常常下令让自己的心腹去民间寻找美人,害得百姓们有苦说不出。 “开门开门!快开门!官爷来了还敢这么怠慢!” 一群官兵四处敲击临吕城百姓的家门,行为粗暴蛮横,就像山匪入室抢劫,毫无官兵的形象可言。 被敲门的人家小心翼翼地开门,不得已才放那些人进去,还有些被敲的人死活不来开门,那些官兵就直接破门而入。 “官爷啊!草民家就草民和草民的老婆子,没有女儿啊!” 上了年纪的老人卑躬屈膝,放下了尊严去求人家,还是没能求得平安。 “爹!娘!女儿不想被他们带走,救救女儿吧!” 凶神恶煞地官兵把人家的闺女拉走,完全不管不顾。 “官爷!求求您们,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啊,您们不能把人带走啊!求求您们行行好,放了我们这个唯一的孩子吧!” 官兵一脚踢开跪在地上求情的父母,又朝他们吐了口水,冷哼:“你们的女儿能进宫侍奉国主,是你们的福气,进了宫,可是吃穿不愁的,别给脸不要脸,走!” “官爷!官爷!求求您们放了我们的女儿吧!” …… “官爷!您们要的是姑娘,您看我这是儿子,就不用带走了吧?” “你不知道国主喜欢有姿色的人不分男女吗?你要怪,就怪你儿子生得俊俏,带走!” 那些人不仅带走有姿色的姑娘,连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也不放过,更甚者,稍微俊俏的男子也一并带走。 清乐头戴面纱斗笠,负手行走在街头。 听着耳边传来的百姓怨声连连,抬手把面纱斗笠拉低,加快速度前行。 “姑娘,老婆子劝你快快离开吧,别再往前走了,那些无良的官兵在前面呢,专门抓有姿色的女子的,你要是再往前走,可就完了呀!” 一个站在门口哭诉的老婆子看到清乐,连忙上去劝说她赶快离开。 不说还好,一说就吸引了前面不远处,正在搜寻女子的官兵的注意。 老婆子也看到了,连忙大喊:“姑娘赶快跑,被他们抓到就真的完了!” 清乐向老婆子点头致谢,继续往前走。 “还是这位姑娘明事理,知道进宫服侍国主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是那些人也像你这自觉,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跑过来的官兵伸手就要去碰清乐,清乐用惊鸿挡住他的手。 惊鸿把男人的小拇指化了一个口子,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死贱人!竟敢伤害官家人,来人,给我拿下她!” 男人愤怒,退后叫来身后的人。 清乐站定,看着持剑冲上来的一群人,冷哼一声,手中惊鸿离手,瞬间化作无数道剑气朝那群冲上来的人刺去。 顿时叫声连天,所有人纷纷倒地哀嚎。 唯一还站着的人,是刚刚企图去碰清乐的人。 他一脸惊恐,指着清乐步步后退:“你别过来,我可是官家的人,你杀了这么多官家人,你就活不了了,啊……” 手起剑落,男人的头颅落地,死不瞑目。 “你……” 周围刚刚还在哭诉的百姓愣住了,都忘记了哭喊。 “姑娘,你杀了官兵,还是趁着没人发现,赶快跑吧!” 清乐看着满地的尸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掀开塞子,手一挥,瓷瓶中的液体撒落在全部尸体上,全部尸体瞬间消失不见。 周围的人又是目瞪口呆。 清乐不再多做停留,继续往前走,那是去往大郢王宫的方向。 “多谢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 众人纷纷走出房门,来到街道上跪下,感谢清乐的救命之恩。 清乐侧目,走着走着就,消失了。 “是神仙呐!是神仙救了我们啊!” 众人又是一阵目瞪口呆,随即拜首齐呼。 清乐出现在大郢王宫的最高楼顶上,面向明亮浑圆的月亮。 阵阵凉风袭来,吹起了她的衣角和发丝。 脚下的大郢王宫,还在歌舞升平。 这都什么时辰了,这大郢国主还在寻欢作乐,确实是够荒淫无度的,只是苦了这大郢的百姓。 她纵身一跃,稳稳落地。 站在大殿门口,看着里面奢靡的风气,听着露骨的话语,她脸不红,心不跳。 “国主,再来一杯嘛!” “好好好,美人叫寡人再来几杯都可以!” “国主好坏哦,总是喜欢姐姐!” “寡人都喜欢美人们,一个一个来,不要急。” 清乐听着,突然侧目。 一个年轻的宫女从一侧走来,看到站在门口戴着面纱斗笠的清乐,又见她身上一身红衣,还以为她是王室中人,连忙向她行了个礼。 宫女走进大殿,穿过屏风。 “启禀国主,娘娘请您过去呢!” 里面的歌舞声乐还在继续,只是没了说话的声音。 “噗嗤!”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国主,王后娘娘请您过去呢!” “就她那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哪能跟美人们比啊,寡人才不去看她呢!你回去,告诉她,以后别再来打扰寡人跟美人。” 宫女出来的时候,面色潮红,看来是被里面的场面弄的。 她又向清乐行了个礼,匆匆离开。 清乐转头,看着宫女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眸微眯。 165:黑心 清乐走进去,绕过屏风,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她的出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大郢国主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红衣戴面纱斗笠的女子,嘴角歪起,没好气地说:“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戴面纱斗笠的女子就是自己众多公主中的一位。 在大郢国,只有王室嫡系才能穿红色衣裳,虽然眼前的这个人穿的是绛红,那也是红,只不过,他还从来没有见王后的嫡公主穿过红色衣服呢。 “国主,这个人是谁啊?她为什么能穿红色的衣服啊?” “就是!她都能穿红色衣服了,那妾也想穿,现在就想穿!” “妾们也想穿,好不好嘛?” 国主的脸色冷下来,推开左右的美人,坐起来,双手撑在膝盖上,阴沉道:“寡人还以为你们是明事理的美人,来人,拖下去砍了,把肉剁了去喂狗。” 他的话说的很无情,上一秒还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下一秒就叫侍卫把人拖出去砍了。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很对。 早就听说大郢国主是一个阴晴不定还手段残忍的男人,如今一见,果然与传闻中的一样,甚至更过。 “国主饶命!” “妾错了,请求国主饶了妾一命吧!” “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国主看在妾侍奉您多日的份上,饶了妾吧!” 一众美人花容失色,纷纷跪下求饶。 国主的脸色说变就变,明明上一刻还说会满足她们一切要求的,下一刻就这么无情,居然想杀了她们。 国主还为了她们拒绝了王后,还把王后说成黄脸婆,还以为国主真的会为了她们,可以去做任何事呢! 如今不过是说想穿红衣而已,却因此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国主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跪地求饶的美人们,说:“想要寡人饶了你们也行,现在,寡人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突然笑得邪恶,缓缓说:“寡人可仁慈了,那就把你们都脱光了,去伺候街头的乞丐吧!” “来人,把她们的衣服给寡人都扒了,丢到街头,让街头的乞丐们也乐呵乐呵!哈哈哈哈……” 全部美人吓得脸色惨白,瘫坐在地。 “国主,妾们不想去伺候街头那些脏兮兮又恶心的叫花子,请您念在多日情分上,饶了妾们一次吧!求您放了妾们吧!” “您可以杀了妾,但是不能把妾丢去街头的乞丐堆里啊!国主!” 国主收住笑容,语重心长地说:“寡人与王后才是有情分在的,寡人对你们,呵呵……可没有情分啊,你们不过是寡人的玩物罢了。” “还愣着干什么啊?没有听到寡人的命令吗?把她们的衣服扒光了,丢去乞丐堆里,别让她们在寡人面前碍眼。” 门口的侍卫立即涌进来,把跪在地上的美人们拖出去,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国主满意一笑,视线落在清乐身上,激动地说:“蒲儿怎么想起要来看父王了?” 朱蒲,大郢国主与王后的唯一一位嫡公主,甚是受大郢国主喜爱。 虽然大郢国主不喜欢自己的原配王后,但是对她也是相敬如宾,而对于这个小嫡公主,他也是格外的宽容和慈祥。 “让蒲儿见笑了,父王不知你今晚过来看父王,所以……所以……放心,父王已经把她们都轰出去了。” 清乐不知道朱蒲在大郢国主心中是什么地位,但是照他目前的态度来看,他很显然不想让朱蒲看到自己这么荒淫的一面。 在大郢,王后和嫡系王子公主,都可以在人前穿红色衣裳,但是大郢国主却只允许朱蒲这个小女儿穿,连王后和嫡出的王子,都没有被他允许穿红衣。 从这可见,大郢国主对自己的这个小公主很宠爱。 “蒲儿今晚终于肯穿红衣来见父王了,以前父王无论怎么说,你都不会穿给父王看,父王的蒲儿穿红衣真好看!” 就算没看到面纱斗笠下的容颜,光是看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他就觉得自己的小公主穿红衣是最好看的。 “父王知道蒲儿喜欢红衣,所以吩咐尚衣局管事把采来的上好的红料子都做成蒲儿喜欢的款式,送去了蒲儿的宫里,但是蒲儿穿了,父王都没有看到,如今总算看到了,果然还是父王的蒲儿最适合穿红衣了。” “来见父王还戴什么面纱啊!来来来,到父王身边来,让父王好好看看蒲儿。” 清乐有些动静了,伸手把头上的面纱斗笠取下来。 国主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取下面纱斗笠的动作,直到看到对方的面容,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父王就说了嘛,咱们的蒲儿穿红衣最好看了,看吧!蒲儿果然很好看,所以,今日蒲儿戴着面纱斗笠来见父王,是想给父王一个惊喜吗?” 反观清乐,她的脸不是自己的脸了,而是大郢小公主,朱蒲的脸。 朱蒲不是很漂亮,但是很耐看,而且有一种让男人看了就想上去保护的人儿,就朱蒲的容颜,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朱蒲是大郢最受宠的公主,这是整个大郢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前面明明还有那么多身材出挑,容貌出众,才情还比朱蒲高的公主们为什么不被大郢国主看重,也搞不懂大郢国主为什么去独宠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姐姐们的朱蒲。 朱蒲虽然在一众姐姐里不出挑,但是放到官员百姓的家里,那也是很出色的存在。 大郢国主独宠这个小公主朱蒲,但人家朱蒲却并不领情,甚至可以说是不太想见自己的父王。 所有人都觉得,朱蒲不知好歹,能得盛宠,那可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但是还是没有人知道大郢国主为什么偏偏独宠小公主,也不知道小公主为什么不太待见自己的父王。 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清乐可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她才变换成朱蒲的模样来见大郢国主。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她不想多说,人家的事情,她何必插手呢! “蒲儿,来来来,来父王身边坐,让父王好好看看咱们的蒲儿,父王都很多日没有见到蒲儿,可是很想念蒲儿呢!” 清乐站着,不为所动。 她扬唇,以朱蒲的口吻说:“多日不见,你越发的荒淫无度了,母后请你,你也不过去了。” 清乐把朱蒲的一举一动都学得一模一样,丝毫没有违和感,更没有让大郢国主起疑心。 见朱蒲肯跟自己说话了,大郢国主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跟周围的太监宫女炫耀说:“小公主理寡人了,小公主跟寡人说话呢!” 周围的人垂首侍立,纷纷附和。 “国主是小公主的父王,小公主当然会跟国主说话啦!” “国主最喜欢的就是小公主了,小公主自然会跟自己的父王说话了。” 那些太监宫女面面相觑,然后你一言我一言,皆是拍马屁。 这可把大郢国主弄得不开心了,脸色冷下来,冷声吩咐:“一群无趣的狗奴才,来人,都拖下去斩了。” 一听国主要杀了他们,众人纷纷跪下来求饶。 “国主饶命啊!奴才知错了,求国主饶了奴才们吧!” “国主饶命,国主饶命啊!” “奴才们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国主饶命啊!” 众人的声音令大郢国主面露不悦,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说:“吵到寡人和小公主了,把他们都拖下去,现在,立刻!” “小公主饶命啊!求您向国主求求情吧,奴才们知错了。” 聪明的太监宫女们跪着走到清乐面前,企图通过清乐来活命。 朱蒲最受大郢国主喜爱,而国主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只要她开口求情,他们就一定能活下来。 “求小公主救救奴才们吧!奴才们一定对小公主的救命之恩感恩戴德的,求求您了。” “小公主也是有父母的人,求您救救奴才们吧!” 清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免跪着走来的太监宫女碰到自己。 可惜他们求错人了,他们并不了解真正的朱蒲。 朱蒲的性子,其实与自己的父亲是差不多的,阴晴不定,而且也残忍,只是平时朱蒲隐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所以这些人就以为朱蒲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小公主。 若是今日在这的是真正的朱蒲,只怕他们看都没有看到她,就已经被大郢国主赐死了。 清乐向来不喜欢管这些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刚才之所以出手杀了那群蛮横无理的官兵,只是因为他们出言不逊,辱骂了她。 她只是在给自己出气,并不是为了那些百姓,再者,那些百姓不是她的百姓,他们的生死,又与她何干? 看着一群太监宫女被拖下去,清乐无动于衷,脸上的神情甚至没有丝毫变化。 说来也可怜,这些人也是有父有母的人,做什么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而他们,错就错在生在了大郢土地,进了大郢王宫当差,遇到了这么一位残暴不仁的君主,来世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166:朱蒲继位 清乐双手环胸,突然无声笑了起来,确切地说是嘲讽的笑了。 大郢国主把身边的所有太监和宫女都拖出去,乐师舞姬什么的,也悉数被他遣出去,这里面就剩下他和清乐两个人。 “蒲儿怎么舍得见寡人了?” 叫清乐不过来,大郢国主下榻,朝清乐走去。 看眼前这副丑恶的嘴脸,清乐就觉得想干呕。 “大郢国主真是好癖好,那么荒唐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大郢国主才做得出来了!” 大郢国主最喜爱自己的小女儿,但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王后,一般来说,都是爱屋及乌,或者两两生厌,没想到王后生的小公主却得如此盛宠。 大郢国主喜爱朱蒲的原因,不过是多年前一时意乱情迷,把自己的小女儿当成了妃子,造成了有违世俗的事情,也是那一次之后,他们的行为一发不可收拾。 而朱蒲受宠的原因,是她的性格是大郢国主全部儿女中,最像他的一个,加上这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大郢国主才对朱蒲盛宠。 大郢国主十年前为什么会参与其他九人围剿清乐,也是因为不经意间,清乐发现了他们丑恶的事情,大郢国主怕清乐公之于众,才参与了十年前那件事情。 按时间算来,十年前,大郢国主就与自己的小女儿发生了这种事情,确实可恨。 不知道朱蒲抱着的是什么心态,才会与自己的亲生父亲一直维持着这种关系。 清乐重新变回自己的模样。 大郢国主看着眼前的绝色美人,眯起双眼凑近看,看清楚了后,差点吓得瘫倒。 他一脸不可置信,指着清乐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你装神弄弄鬼,清乐那个贱人,早就在在十年前前就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能能还会复活?” 他往后退去,边退后边说:“寡人不管你是人是鬼,十年前你是人时,寡人能杀了你,如今还能杀了你,寡人劝你识趣就离开,不然别怪寡人再杀你一次。” 说着说着,大郢国主就狂笑起来。 清乐轻哼一声,弯腰把靴子里的匕首抽出来,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大郢国主,手起刀落,她的手心上面多了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怪不得大郢国主能干出这等不伦不类的行为来,原来心是黑的啊!” 仔细看,清乐手心上面那个血淋淋的东西正是一颗黑色正在跳动的心脏。 大郢国主瞬间感觉到了疼痛,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那上面是一个正在流着鲜血的窟窿,他瞪大了双眼。 心脏没了,可是他还好好活着,还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你你你是鬼,你不是人!” 清乐抿唇轻笑,五指合起来,那颗血淋淋跳动的心脏,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来人!来人!来人!护驾!” 大郢国主终于想起来喊人了,他不顾胸口的伤口,本能地往门口跑去。 他要逃,这个女人就是个厉鬼,他不能死在她的手上,绝对不能! 然后,他刚跑到屏风边,就被一道无形的墙给逼退了回来。 清乐转身,一脸玩味道:“本尊就喜欢看你这种恐惧的样子。” “刚刚人不都被你杀了吗?这会儿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应你了。” 清乐一步一步走向他,在离他还有三步时停了下来,负手俯视瘫坐在地的大郢国主。 “啧啧!”她满目嫌弃和怜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张满目疮痍的男人,没想到大郢国主年过半百了,还这般魁梧高大。 “曾经风光无限好的大郢国主,没想到如今竟沦落成这副鬼样子,真是可悲啊!” 她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匕首上的血迹还没有干,冒着微微热气。 大郢国主退无可退,只好颔首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带血的匕首的清乐。 “你是妖女!你就是妖女!寡人除你,是为民除害,你不能杀了寡人……” 清乐把匕首抵在大郢国主的脖子上,手中微微使劲,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匕首尖从喉结处往下划,划到锁骨处停了手,顿时皮开肉绽。 痛彻心扉,可是他就是不死,还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肉被清乐的匕首缓缓划开。 这时,一个很轻的脚步响起。 清乐把匕首插在大郢国主的左胸上,站起来,又看了奄奄一息的大郢国主一眼,转身消失在原地。 清乐前脚刚离开,朱蒲后脚就进来了。 她独自一个人来的,她进来后,四处看了一下,没看到大郢国主,一转身,看到屏风旁边奄奄一息的大郢国主,面露惊恐。 大郢国主看到朱蒲,艰难地抬手伸向她,虚弱道:“蒲儿……救救……救父王……求你了。” 朱蒲本来挺害怕的,一听声音,发现是自己的父王,大着胆子走过去,看着他惨不忍睹的身体,她胃里一阵干呕。 “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你没心了?” 看着大郢国主胸口的大窟窿,朱蒲不用猜就知道他的心脏被挖走了。 “蒲……蒲儿,你去叫王……王储过来,快……快去!” 听到他想见的人是王储,本来还有些担忧的朱蒲,瞬间变了脸色。 她蹲下来,冷声问:“你为何要让我叫他过来?” 她突然笑起来,好像懂了,这老东西是想把位子传给他的王储。 “我十一岁就被作为亲生父亲的你玷污,后来更是把我占为己有,你看我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二十一了,别的姐姐都是十七八就嫁给自己喜欢的夫婿,可是我呢?我之前选夫婿,你最后把人家杀了,两三次之后,没人敢娶我了,我陪了你十一年啊,你最后居然想把位子传给你那个好儿子。” 朱蒲擦去眼角的泪水,站起来,笑得很放肆。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心甘情愿在你身边,就只是因为你不让嫁?我屈辱地在你身边蛰伏了快十一年,现在你说要把位子传给王储哥哥,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朱蒲转身去看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虚弱的大郢国主,神情变得得意起来。 “这是我替你准备好的传位诏书,放在你怀中,到时让史官的笔在史书上一记,我就是继承人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把大郢变得国强民富的,你就安心地去吧!” 她蹲下来,从怀中取出一道卷起来的明黄绸布,然后把东西塞进大郢国主的怀中。 大郢国主已经到了濒死之际,双手无力发软,使不上一丝力气。 他只能愤怒地干瞪着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小女儿,没想到她居然一直觊觎自己的位子。 “是寡人看……看错了……你,自古……就没有女人当……当君主,你……不会得逞的!” 朱蒲站起来,看着自己这个痛恨了快十一年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心中没有一点儿波澜。 看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无比兴奋,临了又说:“忘了告诉你,我的好父王,朝中一半以上的官员都被我策反了,所以,这大郢,将是由我开启女君的统治。” “父王应该要开心,开心死之前还是我陪的你,开心我一直都忠诚于你,开心我替你执掌了大郢。” 朱蒲负手而立,看着大郢国主慢慢失去了呼吸。 她弄乱自己的衣服,把大郢国主胸口的匕首拔出来,闭着眼睛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然后又在自己的手臂划了好几道口子,眼泪突然吧嗒吧嗒往下掉,惊恐地往外跑。 “来人!来人!住刺客了!” 她刚跑到大殿门口,就倒下了。 守在门外的宫女手忙脚乱,连忙把受伤倒地的朱蒲扶起来。 门口的侍卫急忙涌进去。 “小公主!小公主!您醒醒啊!”宫女叫了朱蒲几声,发现她昏过去了,顿时惊慌失措,“小公主受伤了,快去请太医,快快快!” 大郢国主殡天,新国主继位的消息在各国各处传开。 “我听说啊,大郢国主最喜爱自己的小女儿,都舍不得让她嫁人,当时我还觉得可惜了呢,没想到啊,这大郢国主居然是留小公主下来继位。” “历来无论是各国还是端王朝,可都没有女子统治的先例啊,没想到这大郢居然开了女子统治的先例。” “也不知道这大郢国主咋想的,想传位给自己的小女儿,居然还立王储,这王储真是命不好。” “哎!你可别这么说,我可听说啊,那小公主作风不好,好像……好像是大郢国主留她在身边是另有原因呢!” “你说说这个原因是什么,快说说!” “我也是听说的啊,到时候出了事我可不负责啊!” “行行行,我们又不是大郢子民,快说快说!” “我可听说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小公主之所以二十一了还一直留在大郢国主身边,是因为她跟大郢国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啊!” “咦……” “那小公主不就是大郢国主的亲女儿嘛,能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啊?” “我告诉你们啊,我有个在大郢王宫当差的伙伴,她说的,那小公主经常晚上进父亲的房间,然后第二天才出来的,而且,那小公主还有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长了一副不伦不类的模样,所以才被小公主弄死了。” “净瞎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嘛!” “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啊,我该说的都说了。” 一群人在茶肆里边吃瓜子边喝茶,还一边聊那些不切实际的道听途说。 167:云家被抄 清乐依旧戴着面纱斗笠,驻足听了茶肆里面的谈论好一会儿。 突然,她杏眼一眯,手中变出冰剑,反手挡住身后的偷袭。 偷袭之人落地,看着她手中突然出现的冰剑,变得谨慎起来。 “妖女,你杀了我爹,拿命来!” 那满脸稚嫩的孩子刚落地,又挥动手中的软剑朝清乐袭去。 清乐转身,伸手轻巧地捏住软剑的剑尖,头一歪,软剑与她白皙的脖子擦过。 软剑很柔软,在他的手中发挥到了极致,擦过清乐的脖子又折返回来,试图把她的脖子捆住。 清乐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后,脚一抬,狠狠地踢在对方的腰上。 对方踉踉跄跄地往前倒去,好一会儿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清乐凝眉,挑眉看向那个孩子,清冷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她识得这个孩子,昨晚去取吴漫冬的性命时,在门口看到的孩子,十三四岁的样子。 当时她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吴家的哪个下人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吴漫冬的孩子。 “妖女!你杀了我爹,现在你居然还想杀了我,大家快来看呐!这里有人要杀人了。” 那孩子朝四周大喊,本来还在茶肆里津津乐道的一群人,纷纷跑出来看热闹,一些高楼里的人也不例外,陆陆续续探出头来看热闹。 “各位给我评评理,这妖女昨晚刚杀了我爹,没想到她现在还想杀了我,她是不是恶毒?” “这姑娘虽然戴了面纱斗笠,不过看着这个身形和身上的气质,不像是能做出这等恶毒的事情来啊!” “就是!这个孩子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想到这女人杀了老子,还想杀了儿子,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这女人哪里看着面善了?没听那孩子说自己的老子被这个女人杀了吗?真是一群傻子。” 听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只在议论纷纷,并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那孩子急了,连忙把自己的手臂露出来。 那条手臂,都是伤痕累累的新伤,没一处完整的皮肤。 他开始哭诉起来,控诉清乐道:“你们看看,我亲眼看见这个女人杀了我爹,没想到她发现了我,把我抓起来一顿暴打,今早我趁她不注意,这才跑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一路追我到了这里,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那孩子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快可怜,要多真实有多真实,引得围观的人开始忿忿不平。 “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啊?我们应该帮帮他,别让这个女人得逞,应该要把她的罪行公之于众。” “就是,快快快,打她!” 周围的人纷纷去路边捡起石子,回来把石子往清乐身上丢去。 清乐冷脸,周身建起了无形的护盾,把石子都挡在外面。 “你们看,这个女人就是个妖女,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像她这样!她戴着面纱,一定就是她怕见日光,她决定是个妖女!” 周围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现在已经不是因为那孩子的事情了,而是自己扔的石子都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清乐轻哼,头一歪,手一抬,徒手捏住了一枚飞镖。 她用余光瞥向飞镖袭来的方向,只见对方迅速把头转了过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到众人扔的东西触不到清乐的身上,那孩子更急了,可怜地说:“姐姐,我求你放了我吧,你已经杀了我爹,为何不能放过我?” “我家就靠我爹过活,现在你杀了我爹,我和我年迈的娘今后可怎么过啊?现在你还想把我杀了,你这是存心要灭我家满门,我爹不过是拿了你一个包子,你居然因此就来杀了我爹,你会遭报应的!” “原来这孩子的父亲仅仅是偷了人家的一个包子,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恶毒,为了一个包子,把人家男丁都杀了,要不咱们救救这个孩子吧!” “这个孩子好可怜,我们护他吧!” “就是!我们代表的可是正义啊!” “妖女,你有什么事别为难人家孩子,朝我们来,今日你休想杀了这个孩子。” 人群把那孩子护到身后,纷纷说清乐真是个魔鬼。 清乐皱起眉头,透过人群看向人群中得意洋洋的孩子,不屑冷哼。 没想到这个孩子年纪不大,话还挺会说,故事也挺会编的。 她不想与这些人浪费时间,身形一闪,凭空消失了,留下满脸疑惑的众人。 “她……她……去了哪里?” “那个女人是不是凭空消失了?她居然凭空消失了!” “她不见了!绝对是妖怪!” 众人只顾着沉浸在清乐凭空消失的震惊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孩子也不见了。 清乐揪着孩子的后衣领,把他扔在地上,见他欲挥动手中的软剑,伸手把他手上的软剑夺过来,把软件瞬间变为灰烬。 “你……你不能杀了我,我可是吴家的继承人啊!” 清乐冷哼,面露不屑。 “本尊劝你还是乖乖自己离开,小心本尊把你也杀了!” “我叫萧麟,就是麒麟的麟,姐姐叫什么啊?” 萧麟一改之前的愤恨,变得一脸崇拜。 清乐扶额,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姐姐别走啊!姐姐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啊!你等等我!” “我今年十岁了,姐姐今年多大啦?” “姐姐!那我以后就叫你姐姐如何?” 清乐停下来,不明白这孩子想说什么,于是说:“别跟着本尊!” 萧麟双手交织在一起,眼眶里蒙上一层白雾,清澈的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变得可怜兮兮。 “姐姐~” “那姐姐叫什么?姐姐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会跟着你了。” 清乐皱眉,冷声说:“清乐!” “清乐?那我以后就叫你清乐姐姐吧!” 萧麟抬头,就已经不见了清乐的踪影。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抬起刚刚露给众人看的手臂,看着上面的伤痕累累,他抬起另一只手覆上,伤痕累累的地方瞬间恢复如初。 “小殿下!” 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他身后,语气恭敬。 萧麟回头看他,轻声说:“你回去告诉父皇,就说我不回去了。” “可是……” 那人犹豫,不太敢放他一个人留在这边。 “陛下说了,小殿下不能在外面待太久的!” 萧麟满脸不悦,对他摆了摆手,说道:“你是我的人,怎么去听父皇的话呢?说了让你回去,你不要不识好歹啊!” 男人垂眸,只好应下,转身离开了。 清乐回到盛阳,边走边用十指数人,数来数去,还是差一个人。 明明是十个人,现在怎么还缺一个呢? 她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事情闪过,她一抬眸,想起来了,她放过了聂中棠,怪不得老是少一个人。 她放慢脚步,走到一处茶肆前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云大将军这回是真栽了,没想到啊,云老将军征战四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人也是宽厚忠诚,却摊上了这么一个儿子,真是可怜了云老将军。” “就是!弑父这种禽兽行为,居然发生在云大将军的身上,真是可怜了云老将军,没享到福,还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杀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要是把云大将军与禽兽相比,禽兽比他还仁慈,简直侮辱了禽兽。” “他现在可不是云大将军了,他不仅弑父,还私造官银和龙袍,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听说王上把他的三十万大军的兵权全收了,他现在锒铛入狱,所以,他已经不是云大将军了。” “云家世代忠臣良将,百年根基,没想到最终居然毁在了云仲怀的手上,真是没想到啊!” “你别说,今早看见王上亲自过来查抄云府,可是从云府找到了几十个箱子,那箱子一打开啊,全是金灿灿的金子,还有银子,那银子下面都印了‘云’的字样,还有三个箱子装了龙袍,王冠和其他东西呢。” “一品大将军,还是世袭,不知道这云仲怀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明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在私底下打造这些,要是我啊,当个手握重兵的一品大将军就知足了。” “你真是没出息,人家出生在百年世家,眼界可比咱们这些平民百姓高了不知多少,当腻了大将军,肯定还想爬得更高啊!” “就是!人家是一品大将军,要是没点野心,估计早就把云家的根基败光了。” “他这么一来,云家是真的毁了,女眷充入贱籍,世代为奴为婢,男丁则全部斩首,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试试被曾经百年世家的小姐伺候的感觉。” “你别说,我也想去试试,这高门大户人家的小姐啊,知书达理,又自诩高贵,我哪天一定要去看看这金枝玉叶的贱样。” 清乐扬唇。 云家败了,败在了云仲怀的手里,云仲怀和云老夫人以及张氏等人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怜了云家一些无辜的人。 168:宫闱阴谋 清乐一路走回去,在路过云府时,云府大门被贴了封条,府门早上才被查抄,现在就已经疲惫不堪。 曾经无限辉煌的大将军府,如今成了人人到了门口都要吐一口口水的罪臣之地,云仲怀也算是罪有应得。 听说云珊几天前就回崆泷山了,现在她是崆泷山掌门的关门弟子,东域王恐怕动不了她。 云珊这人虽然平时有些嚣张跋扈,但对下面的人还算和善,之前也因为不想被高门大户后宅的那些尔虞我诈所烦,才去了崆泷山拜师。 听说这崆泷山的现任掌门护短,自己的人可以自己欺负,但是外人绝对不能欺负,所以,云珊只要不回东域,她就是安全的。 还有云桓,他虽然被云仲怀带回了云家,但是张氏和云老夫人觉得他是贱籍女人生的,所以并没有同意让他进入云家祠堂,也没有把他的名字计入族谱。 虽然在迟暮手底下一直是一名小卒,但是迟暮这个人一向惜才,云家一倒,迟暮应该会撇开云仲怀的关系,好好培养云桓的。 “外面冷,先回去吧!” 一件披风披到自己的身上,闻到对方身上独有的气息,她就知道是谁了。 她转过身去,取下头上的面纱斗笠,等他给自己系好带子。 “乔峪他们速度还挺快啊!” 栎乐给她系好披风带子,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面纱斗笠,然后又为她取下发丝上的一片枯叶。 “都是你教的好,平日他们在我身边,可没有这么速度,以后他们就给你用了。” 清乐摇头谢绝。 她有四大侍女可用,不需要他的人。 他虽然还有影子护卫,但是影子护卫并不是活在阳光下,乔峪和银衣银欢三人很明显是他的心腹。 君子不夺人所好,他的人,还是留给他吧!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回沧州一段时日,你先回玄极阁,到时候我找你。” 栎乐听完,没有说话,两人并肩走在白皑皑的雪地里。 “这次,多谢清乐宫主了。” 东域王办了盛宴款待梧桐宫宫主清乐,并没有惊动众人,只是后宫妃子出席了宴会。 清乐坐在代霄云对面,她举起跟前的酒杯,举向东域王,爽朗道:“王上客气,此事不全是本宫主的功劳,王上要是真想谢,还是谢谢清乐尊主吧!” “嗯?”东域王面露疑惑,不明白清乐的意思,“不知道宫主是何意?” “云仲怀一事,那些证据是清乐尊主交给本宫主的,本宫主只是代为转达而已,不过,清乐尊主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王上要是有心谢她,还是不要打搅了。” 当时收到清乐尊主叫人带过来的东西,她是不明白她是何意的,后来看了箱子里的东西,她立马明白过来了。 清乐尊主在给她改过的机会,于是她丝毫不敢懈怠,把一半东西藏到了云仲怀的府上,还有一部分交给了东域王。 至于这功劳,她只是代为转达的,不敢居功,虽然也知道清乐尊主做事不留名,但是,她觉得有必要说一下。 东域王不再纠结这个事情,举杯向清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宫主再过两个月,便是生辰了吧?到时候可就是你与王储的大婚了,那时候,本王和你,可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晚,你可不要拘谨,就当参加家宴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希望这些膳食能合你心意。” 清乐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转头看向坐在对面闷闷喝酒的代霄云。 她知道代霄云不喜欢她,但是她也不喜欢代霄云,她与他联姻,不过是各取所需。 她得到她想要的权势,代霄云得到他想要的地位,东域王得到他想要的江湖路,所以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知道代霄云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还知道那个女人叫林绾绾,更知道代霄云很喜欢她。 但是她不在乎这些,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又如何,她嫁给代霄云就是王储妃,代霄云继位后,她就是王后,而林绾绾虽然是代霄云心尖上的人,但是她永远做不了正妻,这就够了。 “王储,还有两月就是你和清乐宫主的大婚了,这段时间里,清乐宫主会住在宫里,你可要与清乐宫主好好相处,也借此机会,跟清乐宫主培养感情。” 代霄云本来因为即将要娶清乐为妃的事情而闷闷不乐,现在听到父王叫自己,连忙抬头。 看向对面从容不迫的清乐,看对方朝自己莞尔一笑,他也颔首微笑致意,他笑不达眼底,没有一分真诚。 “日后,还请清乐宫主多多指教!”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举向清乐,还不等清乐举酒杯,他就已经仰头一饮而尽了。 清乐轻哼,面带微笑,将杯中的酒饮尽。 代霄云想什么,她大概知道,也知道他现在闷闷不乐是因为他不能许林绾绾正妃之位。 但是,她只要她想要的,别人如何,她一概不管。 说真的,她与清乐尊主很相似,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但是又好像不相似,因为清乐尊主性子从容随性,对什么都无动于衷,而她,生性喜欢权术,所以,她与清乐尊主既相似又相异。 仔细来说,是她一直在学习清乐尊主,学她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把容貌改成了她的模样,虽然不是一模一样,却也有七八分相似。 “王储客气了,要说指教,本宫主初来乍到,对宫里的很多事情和礼仪宫规都不了解,还请王储日后多多指教。” 清乐又举起酒杯,朝代霄云敬酒。 三杯下肚,清乐的脑子已经有点迷糊。 她酒量不行,一般四杯封顶,现在已经三杯下肚,确实不能再喝了,再喝的话,就真的不省人事了。 “清乐宫主”,坐在东域王身边的王后举起酒杯,看向清乐,“本宫作为王后,也就是清乐宫主日后的婆婆,敬未来儿媳一杯。” 清乐伸手握住酒杯,想了想,还是举杯向王后,说:“王后娘娘客气了,承蒙王后娘娘厚爱,本宫主一定好好表现。” 王后慈爱地笑起来,纠正道:“怎么还和本宫这么客气呢?再过两个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就像王上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可别再叫王后娘娘了,该随云儿叫母后了。” 清乐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第四杯下肚,她整个人已经眼花缭乱的了,意识也不太清楚,浑身热得很。 她站起来,朝东域王说:“本宫主出去一下,王上慢用。” 东域王一副了解的样子,准了她出去,然后吩咐两个宫女跟着,让她们好好照顾清乐。 走出了沉闷的宴会,清乐感觉轻松多了。 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踉踉跄跄地走下台阶。 身后的宫女见状,正欲上去扶人,却被清乐阻止了。 她走了好一会儿,走到一处陌生的宫殿里。 她甩甩头,企图让自己的意识变得清楚,可是越甩越迷糊,最后两眼一黑,向台阶下倒去。 两个宫女见状,迅速上来扶住她倒下的身子。 “宫主?宫主?宫主醒醒!” 两个宫女试图叫醒清乐,可是无论怎么叫怎么摇,清乐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们面面相觑,顿时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扶起清乐进了面前的宫殿。 “人交给你了,完事后要迅速离开,千万别被发现,被发现的话,你是知道后果的。” “我知道,我知道,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的,你们就放心吧,到时候准时带人来看结果就行。” “半柱香的时间,速战速决,我们现在就去宴会上叫人,一来一回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快去吧,你们去了我才好动手。” 里面传来两个宫女和一个男人的对话,然后就见两个宫女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把殿门合上,迅速往回走。 一脸猥琐的男人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美人,期待地搓了搓手,转身过去吹灭烛火,然后回来欺身压上。 听着身下美人传来的阵阵呻吟,男人无比快活。 清乐站在屏风后,听着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轻哼冷笑。 刚刚她确实喝得迷糊了,但是第四杯里面的异样她感觉到了,所以出来后趁那两个宫女不注意,运用内力把卡喉咙里的酒逼了出来。 至于后面为什么装晕,只是想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已。 这事绝对是代霄云做的,因为东域王没有理由这么做,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本来还想着日后让林绾绾嫁进来做侧妃的,既然代霄云打起了她的主意,那她就只好拿他心尖上的人开刀了。 她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大殿门外,负手离开。 两个宫女匆匆忙忙回去,跪倒在大殿上,上气不接下气。 “启禀王上,宫主她……她出事了!” 东域王怔了怔,猛地站起来,而代霄云听到宫女的话,则是得意的勾起唇角。 “带路!” 东域王走下来,让乐师舞姬停下来,然后跟着两个宫女带路出去。 169:退婚(1) 听着是梧桐宫宫主出了事,东域王一行人神色紧张,浩浩荡荡往玉央宫这边来。 玉央宫,是迟贵妃的居所。 然而,作为玉央宫主人的迟贵妃,对此一无所知,不明白梧桐宫宫主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寝宫里。 踏上台阶,行至最后一阶,东域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大概是走得太急了。 太监上前打开大殿的大门,大殿里忽明忽暗,明明四周门窗禁闭,里面却阴凉得很。 里面只掌了一处烛火,东域王吩咐太监去把里面的灯全点上。 绕过屏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东域王脸色愠怒道:“不是说清乐宫主在这吗?人呢?耍本王呢?” 两个宫女连忙跪下求饶:“启禀王上,当时清乐宫主突然昏倒,看到贵妃娘娘的寝殿离得近,又想着清乐宫主是贵客,就扶着清乐宫主进来休息,当时奴婢们把清乐宫主扶到床上躺下了,床幔没掀开,清乐宫主一定还在里面。” 迟贵妃站在东域王左手边,碍于东域王和王后在场,她不好说什么过激的话,柔声道:“既然她们都说了清乐宫主就在床上,王上不如让臣妾去确认一下,要是还在,也好请太医!” 东域王脸色缓和了些,同意了迟贵妃的请求。 迟贵妃向东域王欠身,然后缓缓靠近床边,走到床边停下来,深呼吸一下,伸出纤纤玉手,缓缓掀开了床幔。 看到里面的人一丝不挂,连被子也不盖,还是完全陌生的面孔,迟贵妃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就那样站着。 王后发现迟贵妃的异样,缓缓走过去,问迟贵妃:“迟贵妃这是怎么了?难道里面的人不是清乐宫主?还是说床上没有人?” 还没等迟贵妃反应过来,王后已经伸手掀开了床幔。 看到床上的人一丝不挂,她迅速放下了床幔,拉了迟贵妃的衣袖一下。 迟贵妃回过神来,连忙向东域王解释道:“启禀王上,床上之人……” 东域王皱起眉头,不明白迟贵妃为何支支吾吾的,准备亲自过去看看,被王后走过来拦住。 “王上,床上有人,但是,她不是清乐宫主”,王后欠身,然后朝东域王身后站着的自己的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不管床上是何人,还请王上批准他们去请太医来一趟。” 收到王后的眼色,管事嬷嬷心中明了,连忙走上去,掀开床幔,看到里面的场景,她没有丝毫波动,拉过里面的被子准备为床上的人盖好被子。 被子下面一抹刺目的殷红的痕迹吸引了管事嬷嬷的主意,作为过来人,她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盖好被子,她低着头来到王后身边,在王后身边窃窃私语。 东域王负手而立,看着管事嬷嬷在王后耳边窃窃私语不让自己知道,瞬间变脸,冷声道:“本王在这,有什么话要避着本王说的?” “回王上,老奴……老奴……就是……”,管事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明白。 东域王后连忙来到东域王面前,向他欠身,然后说:“回王上,嬷嬷说,那里面的人不过就是行了鱼水之欢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情,想来应该是迟贵妃娘家那边的人,这是人家的私事,王上就不用操心了。” 迟贵妃眼神一滞,连忙给自己辩解道:“启禀王上,臣妾家中只有家兄……只有家弟和臣妾二人,绝再无其他亲人,王后娘娘这话让臣妾好生惶恐。” 迟贵妃之前是平民身份入宫,后来,她的弟弟迟暮在军中慢慢立功,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地位,也是迟暮被加官进爵后,她才从九品充衣一路晋升到如今的贵妃之位。 因为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所以她习惯上把自己的弟弟称为家兄,但是她除了这个亲弟弟,绝再无第二个娘家亲人了。 王后说这话,无疑是把她往深渊拉,要是承认了里面的人是她的娘家亲戚,那她就犯了欺君之罪,这罪名,她可担不起。 “这……”王后面露难色,侧目看向迟贵妃,“本宫知道迟贵妃家中只有迟将军与贵妃二人,但是,这里面的人不是清乐宫主,也不是迟贵妃的娘家亲戚,那到底是谁呢?” “臣妾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谁,但是绝不是臣妾的娘家亲戚,请王上给臣妾做主啊!” “一个陌生的人,在臣妾的寝宫,在臣妾的床上,发生了这等腌臜之事,是对臣妾的侮辱,请王上给臣妾做主啊!” 迟贵妃跪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好不让人怜惜。 东域王一看迟贵妃这副模样,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连忙伸手把她扶起来,安慰她说:“爱妃放心,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代霄云无声轻哼,出声道:“既然床上之人不是清乐宫主,那又是谁呢?若是宫中的人,母后和迟贵妃应该多多少少都见过,那母后和迟贵妃都不认识,又是谁把她带到这里的呢?为什么偏偏是迟贵妃的玉央宫呢?” 他的一顿问题抛来,引得迟贵妃一阵心惊。 这事,她是真不知道,也跟她没关系,这件事情,绝对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要是床上的人是清乐宫主,而清乐宫主又是在她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干系。 好一招一石二鸟的计策,到底是谁,居然敢拿清乐宫主开刷? 她抬眸看向一脸看戏的代霄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冲他说这些话,这件事他肯定知情。 “能进宫里,除了宫里人,就是大臣们的家眷,而儿臣在宫外,多多少少都见过大臣们的家眷,还有一些印象,不让让儿臣去看看吧!” 东域王觉得头疼,允了代霄云的请求。 “好热闹啊!” 代霄云准备上去看人,就听到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他停了下来。 清乐负手走进来,站定在东域王面前,冷声道:“今日,本宫主算是见识了东域王宫的规矩了,虽然本宫主还不是王储妃,但是下人这样诬陷主子,该当何罪呢?” 清乐此言一出,刚刚那两个宫女连忙跪地求饶。 “王上,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刚刚只是扶清乐宫主进了玉央宫休息,并没有要诬陷清乐宫主的意思啊!” 两人不停地在地上磕头,响声之大,可见是真的很用力了。 “请王上明查啊!” “奴婢并没有要诬陷清乐宫主的意思,请王上明鉴啊!” 东域王看清乐一身轻松,哪有半分两个宫女刚刚说的昏迷不醒的样子,更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让清乐宫主见笑了,是本宫管教不严,还请清乐宫主见谅,素问清乐宫主慈善,就饶了她们吧!” 东域王还没说话呢,王后就抢先说了,言语之间都是说是自己的错,还抬高清乐,让她不得不选择不了了之。 可是清乐不像清乐那样与世无争,她一直都是斤斤计较的性子,别人凡是说话沾了她,她就不会放过。 她缓缓走到王后身边,颔首道:“王后娘娘这话说的,本宫主不爱听,什么慈善?本宫主历来都是斤斤计较之人,她们身为下人,就随意诬陷本宫主的清誉,你们要是不管,本宫主不介意亲自动手。” 代霄云见状,连忙招呼门外的侍卫进来,说:“以下犯上,欺君罔上,把她们拖出去杖毙。” 清乐冷笑,看向代霄云,说:“这件事情,本宫主都没说是什么,严不严重,代王储就说她们欺君罔上,莫非代王储这是怕事情败露?” 代霄云神色微变,表示不明白清乐在说什么。 “既然代王储不打算说,那本宫主来说说吧!” “那躺在床上的人,本应该是本宫主,不过代王储棋差一招,本宫主常年行走于腌臜的江湖,对于很多药都有识别,刚刚本宫主的杯酒中,杯沿被人做了手脚,但是本宫主一向都有准备,所以并没有着了道,要是着了道,现在躺在床上的,可就是本宫主了。” “本宫不明白清乐宫主在说什么。” 代霄云没有丝毫怯弱,挺直腰杆。 “代王储不想知道这床上的人是谁吗?” 清乐就知道代霄云不会承认,当然,她也有应对的法子。 听到清乐的言语间好像认识床上的人,东域王“哦”一声,问:“莫非,清乐宫主认识这里面的人?” 清乐放下双手,看向代霄云,轻声说:“不,本宫主不认识这床上的人,但是,本宫主知道代王储认识这床上的人,而且还很熟。” 东域王的视线落在代霄云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说:“既然清乐宫主说你认识这里面的人,那你去看看吧!” 代霄云不屑,快速走上去,伸手掀开床幔。 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再一看对方的面容,他猛地腿有些发软。 他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惊呼出声:“绾绾?” 170:退婚(2) 东域王和在场的人皆是满脸疑惑。 东域王眯起双眼,问:“王储真认识这里面的人?” 清乐转过身,道:“本宫主打听过,代王储在去沧州时,就遇到了一个姑娘,泗州林知府的女儿,林绾绾,那可是代王储的心上人啊!” 东域王面露疑惑。 这件事情,他从没听代霄云提过,而且也没见代霄云带回来女子过,这林绾绾怎么可能出现在王宫里? 泗州是东域的领域,林知府,他认识,那林知府在去泗州上任之前,是一名五品文官,后来就被他派去了泗州当知府,他倒是不知,这林知府还有千金。 “你对绾绾做了什么?” 代霄云双手紧握成拳头,双眼迸发出冷意,要是手上有利器,恨不得上去杀了清乐。 清乐可不在乎,她本来是给代霄云留了情面的,奈何他不识好歹,心思都动到她头上来了。 “不!不是本宫主对林绾绾做了什么,而是代王储对林绾绾做了什么,至于做了什么,这就要问代王储了。” “之前在沧州,本宫主想着,既然你们没有欺压到本宫主头上来,本宫主也不与你们计较,所以就任由林绾绾待在你身边。” “没想到从沧州回来,你还把林绾绾带回来了,带回来了也没关系,至少你还知道低调行事,直到刚才,本宫主才知道你动起了本宫主的心思,算计都算计到本宫主头上来了,既然如此,那本宫主也就不用留情面了,你的林绾绾,遭受的事情,就是你一手设计的,这不是你的错吗?” 代霄云双眼腥红,被她的话说得脸红脖子粗。 看这阵势,东域王就知道清乐说的都是真的了,但是又觉得清乐把人家小姑娘送来顶替,实在是残忍。 “那林绾绾也是清白人家,现在被清乐宫主这么一弄,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就真的毁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林绾绾好歹还是清白之躯,本来可以不用如此的,可清乐偏偏残忍地让人毁了林绾绾的清白。 “王上这话说的可真是大错特错,人,是代王储带来的,今日之事,也是代王储一手策划的,只不过,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本宫主,而是代王储的心上人林绾绾,这事跟本宫主可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自己的儿子干的事情,他不敢承担责任,反倒怪起本宫主来了,王上这为儿子推脱责任的能力,本宫主甚是佩服。” “你……”东域王语凝,竟然无言以对。 仔细一想,清乐的话完全占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一手策划的,但是这件事与他明显是脱不了关系。 “混账东西!” 不能拿清乐撒气,他就只能拿代霄云出气了,招呼来侍卫,说:“把王储带下去杖责五十,然后带回去思过半月,罚两月俸禄,另外,把这个不知廉耻的林绾绾拖出去。” 东域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现在心烦意乱。 代霄云经过清乐身边时,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清乐风轻云淡,看着侍卫把人带出去。 “本来,本宫主与代王储是可以成为夫妻的,不过,始终是缘浅福薄,本宫主无福享受这王储妃之位,本宫主与代王储的婚约作罢,日后嫁娶不相干,本宫主告辞!” 东域王心中有一口气咽不下,他苦苦得来的一门好亲事,就这样被这个混账儿子毁了,真是气死人了。 “清乐宫主别急,当初本王只是说了,与清乐宫主定亲的是王储,也没说就是代霄云这个王子啊!” 东域王心中很快有了主意,连忙叫住刚走到门口的清乐。 “来人,拟旨下去,废了代霄云的王储之位,明日再立新王储!” 清乐扬唇不语。 这东域王,为了能够把梧桐宫的势力变成自己的,还真是不择手段,连自己的儿子都拿来开刷。 “东域王客气了,本宫主说的是与王储的亲事就此作罢,本宫主身份低微,实在不敢高攀王室贵族,更何况还是堂堂王储,告辞!” 不再多做停留,清乐快速离开。 东域王留不住人,转身怒瞪王后,厉声道:“王后,看看你生养的好儿子,只知道坏了本王的事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 东域王甩袖离去,留下王后等人。 迟贵妃看向一脸生无可恋的王后,轻声说:“王后娘娘有时间在臣妾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王后转头看向迟贵妃,见对方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她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贵妃娘娘,嫔妾告退!” 中宫王后都走了,那些品阶比迟贵妃低的妃嫔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相继跟迟贵妃告退。 这等事情,她们虽然也喜闻乐见,但是还是不要这么招摇,万一哪天自己就遭殃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恭喜娘娘,今日真是天助娘娘啊!” 芷沅面带微笑,向迟贵妃贺喜。 迟贵妃脸上掩不住笑意,转身过去贵妃椅坐下,吩咐太监宫女把床抬下去,然后换张新的床来。 “何喜之有?” 迟贵妃躺在贵妃椅上,好不自在。 芷沅来到迟贵妃身边伺候,轻声说:“今日之事,虽然发生在娘娘的寝殿里,但这是王储殿下设计的,没想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不仅王后娘娘吃了瘪,就连王储殿下在王上的心中也失去了信任,如今王储殿下被废,这不就是娘娘之喜嘛!” 迟贵妃看着清流竹叶屏风,说:“不见得!这代霄云是王后的长子,当了王储快十年了,王上不可能说废就废,刚刚那些话,不过是说给清乐听罢了。” “不过啊,经过此事,代霄云这个王储算是和王上闹了一个大不愉快,日后,王上估计也不会倚重他了,这倒也算是好事。” 本来,代霄云的王储位不是很稳,之前是因为梧桐宫宫主清乐,所以代霄云才能一直在王储之位。 王上想拉拢梧桐宫宫主,也就是想拉拢梧桐宫的势力,然后跟江湖建立关系,而一众王子中,只有代霄云的年纪与清乐相仿,所以才让代霄云做了这么久的王储。现在,代霄云自己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还让王上失去了梧桐宫这样的江湖势力,这件事情肯定是膈应了王上。 虽然她的儿子才十岁不到,但是,他的舅舅如今是军功最高兵权最大的将军,只要代霄云被废,她的儿子就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王储。 她与现王后一同进宫,王后出生名门望族,而她只是平民之女,后来先王后仙逝,当时与她同在九品的王后一跃成为了新王后,而她还是充衣。 与王后斗了这么多年,王后一直处处压自己一头,就连儿子也成为了王储。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无缘王位了,没想到,代霄云自己作妖,把自己的王储之位作没了,天助她也啊! 清乐出了东域王宫,一路向南。 清乐尊主给她机会,她也不辱没她的信任。 她知道清乐尊主不满意她的这些行为,所以她今日退了与东域王储的亲事。 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次晚宴不是单纯的晚宴,猜到应该是代霄云建议的,只是没想到,代霄云居然如此大胆。 想给她下药,然后找人玷污她,之后带人来看结果,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得罪自己的父王,而退了这门亲事,回头还可以借助东域王的愧疚,迎娶自己最中意的林绾绾。 只是,代霄云还是打错了算盘,她是梧桐宫宫主清乐,怎么可能会那么单纯,无论事情发不发生,她都会有所防备。 在刀刃上走久了,若是还是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她就活不到现在了。 再过两个月,就是她的二十岁生辰了,也就是她当上梧桐宫宫主的第十一年。 时间过得真快啊! 十年前,她是梧桐宫选出来的五个祭女之一,祭女,本意就是祭祀的女子,清乐尊主怜惜,提携她,把梧桐宫交给了她,那时候,她才九岁。 在她的心中,清乐尊主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一开始,她不知道清乐尊主是男是女,后来才发现清乐是女的,还以真面目见了她。 当时她就在想,这世间怎么还有这么美丽的女子?是仙女下凡了吗? 这么多年,清乐尊主一直是她努力的目标,也是她嫉妒的存在,可是,如今人家回来了,可是她连对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后来想,能在她手底下做事,也是不错的选择,别人都没有这种机会呢! 她抬起头看落雪,伸出左手,雪花落在她的手上,随即化为了雪水。 梧桐宫居于山顶,一年有半年都是冬季,早就看腻了,如今在东域看雪,好像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收回手,拢紧披风,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清乐的住处,清乐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打算伸手敲门,想了一下,放下了手。 这么晚了,她还是不要打扰清乐尊主了。 这么想着,她转身离开。 171:无玉堕魔 清乐卯时初起身,穿戴整齐,走出自己的清居,往沧州城而去。 她是去找贺煜的,有些事情,只有他知道,她需要问问他。 贺煜之前跟守门的人说过清乐的身份,所以清乐一说出名字,那小厮就给她放行了。 “姑娘,我家公子在书房,你要是不知道,小的给您带路!” 清乐点头示意,然后说不需要带路。 一路缓缓走去,来到书房外,正欲伸手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是贺煜和无玉。 听了一会儿,大概是无玉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迷糊,她甩了甩头,还是不清醒。 她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步,眼前一黑,身子向前倾去。 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阿音!” 他的左手搭在清乐的额头上,手心运气,唤起她的意识。 清乐渐渐清醒过来,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 “这几年里,无玉一直在练控心诀,刚才,你难道没有发觉你反应变迟钝了?”栎乐看着清乐,缓缓道。 清乐一愣,刚才她确实呆了一下,而且意识也迷迷糊糊的,如果不是栎乐把她扶住,恐怕她就倒地不醒了。 这么想着,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看栎乐的目光也变了些。 “控心诀?”她疑惑。 “控心诀乃是上几任空山城城主毕生谱写的功法,首页始于第一任城主,到了无玉这一任,不知道为何,控心诀变成了崆泷山的,现在空山城也无任何人学习控心诀。”栎乐顿了一下,继续说,“无玉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你怎么会受此控制?” 她摇头,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会受无玉的控心诀控制,但是她不想知道,于是说:“对我来说,不知道的事我自己去弄明白,听别人说的,反而会让自己产生畏惧。” “无玉……”栎乐顿了顿,好像明白了清乐刚刚为何受控制了,“堕魔!” 清乐知道了,因为刚刚她听到的对话,就是无玉跟贺煜说,她入魔的事情。 栎乐点点头,负手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下禁闭的房门,也转身离开。 时间还长,这些事情,她过几天想起来了再问,想不起来就算了。 梧桐宫。 “宫主,听说空山城的城主无玉成魔了。” 侍女走进大殿,看到坐在软椅上书写的清乐,对着清乐鞠了礼后禀报道。 清乐大笔一挥,把写好字的纸张拿起来,一个大大的“灭”字出现在侍女的视线里。 她看着纸张中的“灭”字,淡淡问:“她因何成魔?” “几天前,她先是疯癫,然后头发开始变白,不过,她现在意识已经清醒,她成魔的事情,江湖差不多都知道了,她现在是人见皆诛。”侍女解释道。 “关本宫主何事?” “确实不关宫主的事,不过,这件事关清乐尊主的事。” 果然,一听到清乐尊主,清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把手中的纸张放到桌案上,她看向侍女,眉头蹙起,问:“此事关她何事?”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不过,属下好像是听说那无玉练了控心诀,练的过程中出了差错,这才误入歧途,堕了魔。” “控心诀?那不是崆泷山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无玉的手上?” “回宫主,控心诀原先是空山城的东西,由前几任城主修谱而成,到了无玉这一任,控心诀不知因何,就变成了崆泷山的了。” 清乐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拿起桌上写着“灭”字的纸张,丢给侍女,目光冷冷的,语气平静道:“魔者,全江湖之祸,诛之!” 侍女不敢怠慢,立刻行动。 但是,侍女不禁有些好奇,以前宫主一向喜欢坐收渔翁之利,那清乐尊主虽然是江湖霸主,但是这事压根不需要宫主操心的。 而且,宫主一直想与玄极阁的栎乐公子交好,奈何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如今,那清乐尊主与栎乐公子常常出双入对,可见清乐尊主与栎乐公子的关系非同一般,她也看得出来,宫主对此不是很高兴。 她斗胆猜测一下,宫主不止是想与栎乐公子交好,宫主应该是多多少少有些喜欢栎乐公子的。 无玉堕魔,宫主最应该想到的,不应该是栎乐公子吗?怎么会是清乐尊主? 虽说清乐尊主实力很强,可是,这件事情只要一说跟清乐尊主有关,宫主就有了反应,宫主为何会惧怕清乐尊主?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做属下的,总不能去问吧! 清乐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一抹不明意味的光晕镀在她娇俏的面孔上,目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来做什么?”清乐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女子,“清乐有什么事?” 她记得当初清乐和她说过,清乐要是有什么事,会让自己的侍女来知会。 侍女先是向她行了礼,然后说:“空山城的城主无玉入魔,宫主怕她来找清乐尊主的麻烦,所以派属下来护清乐尊主左右。” 清乐的秀眉蹙了蹙,显然对清乐的这个做法有些意外,无玉入魔,清乐找人来她这保护是什么意思? “你回去吧,此事本尊知道了。”她说,“本尊可以应付。” 侍女面露犹豫,好像觉得她的话有些不妥,但又不敢说什么,宫主那边,她怕是要解释一下了。 侍女走后,她伫立在窗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却堕入了魔道,世事难料啊! 或许,有一天,她也可能变成另一个样,只是不知是好是坏,也许,真正到了那天,她就会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了,不过,现下她是好端端的,不是吗! 人嘛,就要过好当下的,以后的事谁都不知道。 172:围剿魔女(1) “参见主人。” 那是本应该不出现在此地的宣逊。 在他的前面站着一个身穿月牙广袖袍服的女子,女子背对他负手而立,只听她缓缓开口:“清乐的事,你不用管,只需做好我吩咐你的事就行了。” 宣逊身体一僵,原来主人已经知道了,“是,主人。” “要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回主人,一个月后,江湖上的各派会在武夷山会合,他们要合力诛杀魔女无玉。” 说到无玉时,宣逊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 女子凝神,魔女无玉,人见皆诛,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好端端的人就堕入魔道,世事无常。 “一个月后,在武夷山设下好酒好菜,迎接各位侠士到来。” 她朱唇轻启。 “主人是想在那时候重现江湖?”宣逊不禁问。 他记得主人之前说过,不急于一时,等到江湖乱时,她才会重出江湖,主人不可能会在一瞬间就改变主意,难道是有什么事让主人太在乎? “是时候了,也许我应该帮赵水儿一把呢!” 只要是和她的仇人作对的,都是她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哪有不帮的道理。 “是。” 一个月后。 各门各派齐聚武夷山,目的便是剿杀魔女无玉。 清乐换上一袭月牙广袖流云裙,戴上白布的面纱斗笠,取来红笛。 她说过,她是非正非邪的清乐尊主,江湖的平衡,她应该去维持。 虽然无玉堕入魔道,但是,她或许可以帮无玉一把。 毕竟,魔女无玉对她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处的,而且,这次剿杀计划可以向江湖上宣告,她,清乐尊主重返江湖。 “主人!”一身白衣的贺煜出现在清乐身后。 清乐转过身,一双美目在贺煜身上流转了一会儿,继而道:“今日,各门各派齐聚武夷山,我们也该去凑凑热闹了。” 话毕,她绕过贺煜身旁,信步走出房间。 贺煜没有停留,紧跟在她身后。 武夷山上,各门各派的人纷纷到来。以各门各派掌门人为首,站到指定位置上。 武夷山为天下第二大派峒崆宫的地盘,崆泷山不对外开放,众派自然是到武夷山集合。 峒崆宫不怎么管江湖的事,但实力却是排行第一,明里暗里都没有人敢与峒崆宫较劲。 加之峒崆宫的宫主从不在人前露过面,于是,峒崆宫的宫主就被传得神乎其神了,就算是实力不怎么样,也会被传得实力很强,甚至比梧桐宫还神秘。 此次齐聚武夷山,峒崆宫的宫主自然也会露面,就不知道会不会让人看到她的真面容了。 峒崆宫的宫主是女的,而且还是年轻的女子,曾经就有人向她提过亲,只是都被拒绝了,还把人家打得半死不活的,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上武夷山了。 但在实力方面,不得不说,峒崆宫的实力是很强的。 如果非要把峒崆宫与梧桐宫比起来,两宫的实力还真不知道哪家强,若是单论宫主的话,那峒崆宫的宫主从来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实力不知。 对于江湖剿杀魔女无玉的事,峒崆宫的宫主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魔女无玉的生与死对于峒崆宫来说,没有太大的关系,只不过作为第二大派,不得不做做样子。 “左护法,你说,栎乐公子会不会来?”铜镜前,坐着一名戴了面纱的年轻女子。 女子一袭粉红衣裙,一头青丝挽到脑后,两边的一小撮发用碧绿的簪子固定在头顶,脑后再用一枝别簪别住,一对流苏步摇别在两边。 一对柳叶眉,一双美目盼兮,顾盼生情。 虽然看不到面容,但这些简直就是美人的标志。 站在边上的青衣女子俯下身,轻言:“宫主心系栎乐公子,宫主与栎乐公子,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必栎乐公子也是这么想的。” 左护法的话把女子给乐到,她侧过头去看左护法,抿嘴一笑,道:“就你贫嘴,栎乐公子能不能这么想,谁又能知道呢!” “放眼天下,有哪个女子的容貌能与宫主媲美,何况栎乐公子是江湖人,闲云野鹤惯了,除了宫主,还有谁能够陪栎乐公子云游四海呢!” “你的话总是这么中听,此次剿杀魔女无玉的事情,希望能够惊动到栎乐公子。” 女子站起来,撂了撂裙摆,款款走出去。 这次,她之所以会让各门各派聚集在武夷山,不过是冲着栎乐公子。 她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事情,会惊动不到栎乐公子。 她对栎乐公子早倾慕已久,奈何自己的实力不够,不能与他并肩而站。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闭关修炼,还好,她的实力提高了。 “宫主,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左护法有些迟疑不定。 “什么事?说吧!” “十年前的几大高手死了,听说是被那个人杀的。” “哪个人?”女子停下脚步。 左护法看了一下女子的神情,确定她是真不知道后,缓缓说:“十年前的清乐尊主。” 因为宫主这十年里不让她们去打听江湖上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清乐尊主涅槃重生的事情。 女子的身形一顿,侧过头去看左护法,不确定问:“你说……清乐尊主杀了十年前的十大高手?” 左护法点点头。 “怎么可能,清乐尊主不是在十年前就死了吗?”女子讥笑一声,“十年前,本宫主亲眼见她被十大高手围剿,然后灰飞烟灭的。” “江湖上的人确认过了,确是清乐尊主无误。” “如果真是清乐尊主,按她的性格,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是不是认错人了?”她的心砰砰直跳。 十年之前,清乐尊主永远压她一头,就因为清乐尊主一直压她,所以她才加入了那次剿杀清乐尊主的悬赏,虽然最后没有参加,但是也是亲眼看见她灰飞烟灭的。 清乐尊主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比自己强大了,虽然梧桐宫的清乐实力也不弱,但是现在,她终于成为了江湖上实力最强的女子,以为可以与栎乐公子并肩而站,却听说清乐尊主回来了,这怎么可能呢! 无论怎么样,清乐尊主回来的消息,她是不会相信的,十年前,她亲眼目睹清乐尊主魂飞魄散,不可能生还。 “宫主,各派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就等宫主您的到场了。” 一个较年长的女子从前方匆匆忙忙赶来,停在女子面前。 女子美目一眯,抛开心中的不快,缓缓向前厅走去。 峒崆宫虽说不怎么管江湖上的事,但是,作为第二大派,如果让各派有什么不满,各派联手起来对付峒崆宫都有可能。 到时候实力再强,也不能够对付联手起来的各派。 “公子,姑娘出府了。” 清行园里,乔峪出现在慵懒躺在院子里的栎乐面前。 栎乐没有睁开眼,缓缓道:“你跟着去,必须保证她的安全,稍后本公子再来。” 乔峪愣了一下,随机点头应命,消失在他面前。 围剿魔女无玉,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宫主到!” 一声宫主到,瞬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接着,一身粉红衣裙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款款走至那个尊座上坐下。 “难得各位到本宫邸,各位的目的,本宫主也是知道的,还是长话短说吧!”她婉转的声音响在硕大的会议厅里,铿锵有力。 “宫主,魔女无玉乃江湖上的败类,人见皆诛,只是一直不知道宫主的态度,此次拜访,重要的还是要知道宫主的态度。”坐在右手下边第二个位子上的男人率先出声。 “你们的意思便是本宫主的意思,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那好,既然宫主都同意了,剿杀魔女无玉的计划今日就……”坐在左手下边第一个位子上的男人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住。 “什么事情,居然不跟本尊商量!”一道极具威慑力的女声传来。 一听这声音,在场的很多人皆是一愣,最惊讶的人,莫过于坐在尊座上的峒崆宫宫主了。 一袭月牙衣裙的女子走进会议厅,身边跟着俊美无双的男子。 173:围剿魔女(2) 女子的手抓紧把手,关节泛白,她的目光盯着缓缓走来的红衣女子,她一身红衣,是那么的夺目耀眼。 “怎么,白宫主不会不认识本小姐了吧?”清乐凤眼一眯,说话间已走到大殿中央。 白钏钏轻轻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从容,道:“恐怕……本宫主还真不认识这位姑娘,就不知道在座的各位认不认识了。” 清乐也不恼,唤来身边的贺煜,负手而立:“贺煜,你说,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回主人,自然是昭告天下人,主人回来了。”贺煜风轻云淡地说。 听了贺煜的话,清乐玉手一挥,一把剑出现在她的手上。 她左手握住剑身,右手握住剑柄,瞬间笑了,道:“本尊的惊鸿剑,好久没有染血了呢,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她在江湖上的性格从来都是阴晴不定的,非正非邪,亦正亦邪,哪时候她不开心了,就会杀掉一些人,而那些人的特征就是,无恶不作,这让江湖上的人普遍认为她是正而非邪。 只是,江湖人不知道,她有时也会杀一些好人,没有原因。 “惊鸿剑!她果真是清乐尊主。” “只有清乐尊主才能使用惊鸿神剑。” ……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 “堂主,惊鸿剑,是清乐尊主的惊鸿神剑。” 坐在左边第三个位子上的男人一脸激动。 孔岐的目光从清乐进来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她亮出惊鸿神剑,他自然是知道的,于是侧目瞪了男人一眼,低沉道:“还用你说啊,早就看见了。” 惊鸿神剑在十年前清乐尊主魂飞魄散后,明明是在自己女儿的手中,后来不知怎的就不见了。 他以为,自己那个乖女儿会把惊鸿神剑留给自己,却没想到,惊鸿神剑居然又回到了清乐尊主手里。 清乐尊主是江湖上与栎乐公子至尊齐名的人,他就算是算上崆泷山,也不一定能拿下清乐尊主。 只是不知道,清乐尊主消失的这十年去干什么了。 十年前,他没有参加那次秘密悬赏任务,后来只知道清乐尊主消失了,在椒舟岛的悬崖上。 现在想来,那个悬崖虽然是万丈深渊,但是,但是魂飞魄散也不一定。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清乐尊主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清乐尊主果然福大命大,看来,神一直在保护着清乐尊主呢!”白钏钏一字一字地说。 表面虽然和颜善目,但在心里,早已经恨得咬牙切齿。 试问,好不容易铲除的人,现在突然好端端的出现在你面前,而且还是比自己强的人,换做谁都会不高兴。 “托了白宫主的福,本尊才没那么早死。”清乐朱唇轻启,嘴角微勾。 “咻!”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传进清乐的耳朵里。 她微微侧身,把手中的惊鸿剑挡在左侧的脸颊前,利器碰到剑鞘,顿时失去了前进的力,“哐当”一声躺在地上。 “在暗地里使利器,此乃小人的行为。有哪位不相信本尊的,可以光明正大的与本尊过招。” 她侧目,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了。 “就是在下使的。”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起来,模样倒有几分俊俏,只是动作太粗犷了,“你是否真的是清乐尊主没有人知道,只凭手中的一把宝剑,断然不能说明你就是清乐尊主,江湖上谁不知道清乐尊主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你要不要来确认一下呢?”清乐眯起眼,危险的气息乍现,压迫力也随之而来。 “当……”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什么扣住了喉咙。 一阵风袭来,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当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白衣男子站在清乐身边。 坐在尊座上的白钏钏看到男子的面容,瞬间变得痴迷起来。 “今天的事情,本公子怎的没听人禀报?”栎乐的声音有些不悦。 “栎乐公子说笑了,小事怎敢麻烦栎乐公子。”孔岐从位子上站起来,连连笑道。 栎乐没有看孔岐,扭头看向清乐,和颜悦色道:“阿音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孤身前来可是很危险的。” “栎乐公子是大忙人,小事就不需要麻烦了。”殿中央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言,完全当周围的人不存在。 白钏钏手掌紧握成拳,指甲差不多嵌入肉里。 她喜欢的男人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她自然是很不开心的。 她平下心,温声道:“不知道栎乐公子会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来人,给栎乐公子备座。” “清乐尊主站着,本公子哪有坐的道理。”他瞥了一眼白钏钏。 白钏钏被他的话呛到,面子有些挂不住,连忙对身边的左护法道:“去,给栎乐公子和清乐尊主备座。” “刚刚不确认清乐尊主的身份,怠慢了,还望清乐尊主能海涵。”白钏钏说得在旁人看来诚意十足。 清乐才懒得与白钏钏计较。 “今日本尊来,只是想听一下各位怎么处置空山城的无玉。” 清乐的目光扫了在座的各位一遍,清冷道。 白钏钏本来是不在意这件事的,但是现在,连栎乐公子和清乐尊主都关心了,她就不能置身事外了,不管怎么说,在栎乐公子面前,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想罢便说:“此事的计划怕是不能使栎乐公子满意,还请栎乐公子赐教。” 白钏钏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的计划再好也没有栎乐公子的计划好,这是在抬高栎乐。 栎乐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今天来到武夷山,不过是因为阿音在这,阿音要是不来这,他才不会来。 “白宫主此言差矣,虽然尔等的计划没有那么周密,但此小事,麻烦了栎乐公子就是尔等的无能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清乐突然开口。 她这话言外之意就是在责怪白钏钏。 虽然栎乐公子是风云人物,实力也相当强,但是,一些反对他的的话还是敢说的。 “无玉走火入魔,固然该杀,但是,没有伤害人的魔女,也该杀吗?”清乐一睁眼一闭眼,说出的话冷得就像是在冬天里。 “这……”白钏钏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的话。 她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也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放弃剿杀魔女无玉吧? 174:围剿魔女(3) “本公子觉着,清乐尊主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与清乐并肩而站的栎乐突然开口。 不过什么? 在场的人都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不知,栎乐公子的话中之意是……”白钏钏可等不及了。 本来她就喜欢栎乐公子,甚至可以说是爱,很爱。 现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身份不确定的女人来与她争栎乐公子。对,她绝对不允许别的女人来抢栎乐公子,就算是清乐尊主也不行。 “不过嘛,本公子尊重清乐尊主的想法。”他说完接下来要说的话。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人唏嘘不已。 自古以来,凡入魔道者,无论是何人,只要遇之,皆诛。 现在怎能因为一句话而坏了这规矩,要是现在留下这魔女无玉,日后必定会给世间带来祸害。 “栎乐公子,清乐尊主,我们敬重您们,一则是因为您们的实力,二则是因为您们一直在维护江湖上的和平与平衡。现在,空山城的无玉堕魔,您们就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袒护魔女无玉。” 从栎乐和清乐进来就一直未言语的孔岐开口道。 “对啊……” 孔岐的话得到在场的人的一致共鸣。 堕魔之人,无论是不是危害到江湖的安危,都必诛之,此前是,现在是,日后会一直是。 “栎乐公子只说是尊重清乐尊主的想法,但也没说支持清乐尊主的说法,错可不在栎乐公子身上,自然也不在清乐尊主身上……”白钏钏顿了一下,“错源,一直都在魔女无玉身上。” 白钏钏的话,不仅抬高了栎乐,还瞬间把无玉推上了必诛的位置,同时也懑了清乐一把。 清乐侧目,眼中的不快一闪而过。 栎乐的话明面是赞同她的话,暗里却是把矛头都指向了自己,她在想,栎乐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说,她与他有婚约在身,但她的思想是自己的,嫁不嫁还是她说了算。 要是栎乐真想娶她,那他便不会帮外人说话,至少不会反对她。 此时,他的话却是与白钏钏有些相似,看来,栎乐不与她同意,而与白钏钏等人也不是同一个意思,他让她猜不透。 “错在谁,也不是谁说了算,要看那个人所做的事对哪些人有害,对哪些人无害,此时再论对错方能正确”,梧桐宫的宫主清乐悠悠开口。 清乐虽是赞同剿杀魔女无玉,但是她还是很理智的,不会错杀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无玉走火入魔,现在的她是魔女,虽没有做过伤害谁的事,但是,凡是魔者江湖皆诛,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定,岂能因为一句话而破了这规矩。 “要说错在谁身上,那只能说,错就错在无玉走火入魔,成了魔女。”清乐继续道。 白钏钏听了清乐的话,唇角微勾,挑衅地看向清乐。 她就不信,这么多人站在她的这边,这清乐尊主还能驳得过自己。 清乐哼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堕入魔道确实有错,只是……”她顿住,一双美目看向白钏钏,似刀子般剜了一眼白钏钏,“只怕是有心人吧!” 白钏钏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愣,一会儿回过神来,道:“不知清乐尊主所说的有心人……是谁呢?”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魔女无玉的事,本尊管定了,凡是与无玉作对者,便是与本尊作对。”丢下这句话,她脚下轻动,不过一下,便响起一阵风声,再回眼时已不见她的踪影。 “这……”一旁的孔岐不知所以。 清乐此话,是想维护魔女无玉,转而与江湖为敌。 以清乐一人之力,想维护区区无玉,根本不在话下,就算江湖合力,恐怕也不能动无玉一根汗毛。 想及此,在场的人纷纷看向栎乐,希望他能够站在他们这边。 只要栎乐公子站在他们这边,就算清乐维护无玉,也不可能护得周全了。 栎乐冷冷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如清风般瞬间不见踪影。 一会儿,空中传来栎乐的声音:“剿杀魔女无玉一事,清乐尊主既然站在无玉一边,本公子便不插手了,诸位自己看着办。” 此话让大殿里的人面面相觑。 栎乐公子此话无疑是放任自流,既不站在他们这边,也不站在清乐尊主那边,他到底是何意? “白宫主,你看这……”孔岐看向尊座上的白钏钏,示意她接下来怎么办。 白钏钏恨得咬牙切齿,凭什么栎乐公子要顾及清乐尊主的看法,他怎么能因为清乐尊主站在魔女无玉那边而选择不插手此事? “宫主,孔长老在寻问您的意见。”许久不见白钏钏回应孔岐的话,一旁的左护法俯下来提醒她。 白钏钏回过神来,疑惑一下,便说:“尽管清乐尊主站在魔女无玉那边,但是,我们依旧要剿杀魔女无玉,不管是谁阻挡,都要杀无赦。” “这个……” “白宫主此话未免说得太满,谁人不知道清乐尊主的实力,要想在清乐尊主手里抢魔女无玉,简直是在说梦话。”清乐不禁讥笑一声。 她之前以为峒崆宫的宫主有多神秘莫测,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连清乐尊主的实力怎么样都不知道,就想杀了清乐尊主和剿杀魔女无玉,这话说得太自大了。 如果栎乐公子站在他们这边,那仅清乐尊主一人维护魔女无玉,根本就不需要忌惮她,但是,栎乐公子对此事不插手,那就不可能从手里剿杀魔女无玉。 “白宫主此话欠思虑,剿杀魔女无玉一事,既然清乐尊主插手,那便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再行动。” 孔岐算是默许了清乐的话,从位置上站起来,拱手告辞。 孔岐开头走,自然会有后面的人跟上。 清乐继孔岐后起身告辞。 “白宫主,此事现在有些棘手,择日再商量。” 大殿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差不多走完了。 “宫主,您看……”一旁的左护法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忍不住看白钏钏。 白钏钏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示意左护法别说话。 因为一个不知是不是清乐尊主的女人,而推迟了剿杀魔女无玉的计划,看来,从前到现在,清乐尊主的名号依旧很响。 软硬不吃,看来,她只能改变策略了。 清乐尊主,绝对不能阻挡她强大的脚步。 175:十七生辰(1) “主人,您当真要与江湖为敌?”离开了峒崆宫,一向不会问主人话的贺煜开口。 在他看来,主人此举无疑是给自己树敌,他明白主人这么做的原因,但又不明白,所以他才斗胆问一下主人。 他知道,主人的实力很强,但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玉而与江湖为敌,这无疑是得不偿失。 还好栎乐公子没有插手此事,不然,以主人之力,定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你说,本尊是正是邪?”前面的她突然问。 贺煜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回答道:“主人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插手江湖之事,只是正邪一说不适合用在主人身上。” “是正是邪……不需要本尊说,而且,本尊也没打算变正或是变邪,二者通吃不是很好!”她说完,回头看了贺煜一眼,一转身,贺煜再回头时已不见她的踪影。 贺煜面无表情,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宫主,您当真要执意剿杀魔女无玉?”白钏钏与左护法缓缓走在回廊上。 白钏钏没有回答左护法的问题。 在她看来,这个问题,她着实不好回答。 刚才在大殿说的话,也许真的是她说得太大了,以清乐尊主的实力,没有栎乐公子的插手,要想在清乐尊主手里杀掉魔女无玉,谈何容易啊!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我是没底的,在听了各派掌门的建议后,便知,恐怕真的不能与清乐尊主硬碰硬,只是……”她顿了一下,“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只希望以后他们不会拿此事来烦我了。” 当时,她在说那些话时,就已经知道了他们会怎么说,而她之所以明明知道这么说会显得自己狂妄无知,就是为了让那些烦人的家伙以后不拿此事来烦她。 “原来,宫主打的是这个主意,是属下愚钝了。”左护法连连赞叹白钏钏的计策。 果然,聪明如宫主,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狂妄自大的话呢! 清乐刚踏进清行园的院门,府里的丫鬟就匆匆赶来。 见到她就在面前,丫鬟福了礼,说:“姑娘,公子请您去前厅。” 清乐停下脚步,转身朝前厅去。 栎乐三天两头找自己,刚刚明明见过,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事情。 “莹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院里修养,府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顾满山放下手中的瓜果,扭头看向一旁正静静坐着的顾婉莹,问。 自从自己武功被废,去找武林盟主帮忙一事过后,他回来就一直待在院里修养。 他就想不通了,玄霆为什么会那么帮那个小贱人,竟然会为了那个小贱人而废了他的毕生修为,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顾婉莹自然知道父亲对云音的怨恨,但是,依照父亲对她的态度来看,现在还不是报怨的时候。 “府里一切正常,不过……”顾婉莹看了顾满山一眼,没有说下去。 顾满山听到一切正常,松了口气,又听到她的欲言又止,瞬间急了,忙问:“不过什么?” “女儿说了您可千万别激动啊!”她看着父亲疑惑的表情,有些不忍心,“自从上次秋明山神医废了父亲修为事件后,清乐尊主涅槃重生,而且云音就是清乐尊主,所以,父亲若是还想找人杀了云音,恐怕不可能了。” 虽然她只知道清乐尊主的威名,并没有见识她的实力,但是,既然能被江湖唯她马首是瞻,实力就不容小觑。 现在,父亲是一个废人,先不说他能不能除了云音,江湖那些人恐怕也除不掉她了。 “你说什么?”顾满山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仿佛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清乐尊主涅槃重生?云音就是清乐尊主?” 顾婉莹点点头,担忧地看着父亲。 顾满山颓废地坐下,云音那贱丫头怎么可能是清乐尊主?清乐尊主明明魂飞魄散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涅槃重生? “父亲,您别激动,父亲不是向武林盟主和其他人求助了吗?而且,云音的十七岁生辰快到了,栎乐公子举办这次生辰宴,他给我们发了贴,这不,可以在这件事上教训教训她了。”现在她怕自己的父亲会一时冲动而去找云音报仇。 云音现在风头正盛,她说的话,江湖人士大半都依,可不能让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云音心烦了,不然,到时候弄巧成拙,只会让云音更加仇恨父亲,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顾满山恍然大悟。 他怎么忘了,再过两天就是云音那小贱人的十七岁生辰了,算来,云音也要叫他一声姑父,叫莹儿一声表姐。 “父亲,云音的十七岁生辰,按理说,作为她未婚夫的栎乐公子一定会在”,顾婉莹阴阴一笑,“到时候,云音在自己的宴席上丢了丑,那她与栎乐公子的亲……” 皇室中人一向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如果未来的太子妃丢了脸,那自然不可能再嫁入皇室,就算是能嫁进去,也只能当个侧室。 只要云音把脸面丢尽,自然不可能嫁给皇太子殿下了。 而她,若是能在云音的生辰宴上一举成功,再以此来威胁皇太子殿下,只要她不出乱子,再加上父亲支持她,那太子妃娘娘就是她的了,而皇太子殿下登基为帝,她也会成为皇后,然后母仪天下。 顾满山一听,接话道:“那小贱人与皇太子殿下的亲事自然就吹了,陛下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为妃呢!” 就算是平常百姓家,定也不会容许儿媳妇做出丢脸的事。 贱人生的小贱人,自然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想及此,顾婉莹在父亲的耳边低语,说完后,只见父女俩的脸上,笑容满面,只是,这笑,笑得忒人。 176:十七生辰(2) 清乐走进客厅,栎乐就坐在主座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知你找我来有何事?”她连其他话都懒得说,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本来也是来找他说事情的。 栎乐也不恼,从主座上下来,停在她面前,道:“再过两天就是你的十七岁生辰了,我在府里给你办了生辰宴,到时候你作为主角,要出席,此事我来负责,如果你有什么想要采办的,可去告诉我,我来给你准备。” 她一顿,如果是以前栎乐跟她说这话,她可能会感动地哭,但是,现在感动不了她了。 不过,没听他提醒,她倒忘了,再过两天便是她的生辰了。 十五年纪行及笄礼,倒也算是一生中的一件大事,但是她没有举办过,只能算是遗憾了,十七生辰,是她身为云音的生辰,也是她作为清乐的千岁生辰,在人间过一次生辰,好像也不错。 “既然这事是你负责准备的,那我必然不会推脱,而且,细心如你,那便不用我操心了。”她抬眸看他,“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还没等栎乐回话,她就已经转身离开。 此事是栎乐主动操办准备负责的,倒让她闲得自在,但是,看栎乐的阵仗,想必沧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邀请了,顾家应该也在列,就怕顾满山和顾婉莹不安分,在她的生辰宴上动手脚。 不过,如果他们在自己的及笄宴上动手脚,倒是给了她惩戒他们的机会。 她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会任由她们父女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动手脚呢! 她走在池塘的边上。 现在正值寒冬,而她的清居一直四季如春,池里的莲花开得娇艳,从莲叶间看,依稀可见来回游动的鱼。 吹来一阵阵清风,惊起湖面的阵阵涟漪,轻轻拂过面容,身上的烦躁瞬间吹走不少。 “主上,您不考虑考虑吗?”远处,玄霆一袭淡裳,身边跟着药童由由,此时,他们正朝清乐的方向来。 清乐收回目光,垂下眼睑继续往前走。 “乐儿?”玄霆温和的声音响在她头顶。 她停下脚步,抬起眼眸看去。 “哥哥?”她有些错愕,之前不是听秋明山的药童说,玄霆去南疆了吗,这会儿怎么出现在这里? “主上,过两天就是云姑娘的生辰了,何不到时候再来看云姑娘?”由由还不知道清乐就是云音,寸步不离地跟在玄霆身后,还时不时的劝他。 他就是搞不明白了,像主上这样优秀的人,去哪儿找不到像云姑娘这样的人啊,偏偏,主上只看中云姑娘。 “哥哥这是要去哪儿?”清乐抚抚额,问。 现在她总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刚才站在池边时,明明还好好的,这才一转眼的时间,仿佛被人下了药般,头晕的不行。 玄霆温和一笑,道:“后天就是乐儿的生辰了,我刚好出来备礼,就想着来清居看看,没想到你回来了,不过,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正好你现在也在,不如你说说你喜欢什么?” 她甩甩头,双眼有些迷糊,正想说什么,身子却不听使唤地向前倾去。 感觉到他的异样,见她向前倾来的身子,他急忙伸出双手去扶住她,担忧道:“乐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恙?” 得不到她的回应,又见她紧闭的双眼,他把她打横抱起,扭头吩咐由由去传大夫,突然想起来他就是大夫,抱着她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这一幕,正好落进不远处栎乐的眸中,他周身的气息冷下来。 感觉到自家公子情绪的变化,乔峪连忙帮清乐辩解:“公子,想必姑娘并非有意如此做,而且看姑娘的神情,似乎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属下代公子去看看?” 他现在只希望公子能不计较这件事,不过,这云姑娘都知道自己是公子的未婚妻,却还与其他的男人有如此亲密的动作,难道不知妇道吗? 栎乐极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很好,那是谁?” 因为玄霆是背对着两人的,所以栎乐并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 乔峪拉下脸,说:“属下立即去查!” “回去吧!”栎乐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而是咬牙切齿地说了这么两个字。 本来是借着问清楚那件事的由头去看她一面,却没想到,一来清居就看到这么一幕,她明明知道她与自己有婚约,却还与其他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难道是想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厮混? 正在醋意大发的栎乐,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反常。 在江湖上,栎乐公子是何其的冷漠孤傲,何其的不近女色,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因为一件不明原因的事而醋意大发,要是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了,恐怕要掉下巴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清乐就醒来了。 看到玄霆近在咫尺的俊脸,她先是一愣,继而推开他,自己跳到地面。 站定后,她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目光瞥了玄霆一眼,不自然道:“不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玄霆插了话,“刚刚你晕过去了,所以我……”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没有再说下去。 她“唔”一声,向他道谢,“刚刚哥哥不是问我喜欢什么吗,其实,只要是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现在,气氛有些尴尬,所以她只能以这话打发玄霆了,不然,两个人杵在这挺尴尬的。 玄霆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说了些关心的话后就离开了。 他走后,她转身看了一下身后院子,看到院门上的字,眯了一下眼,抬起脚离开。 这次的晕眩有些奇怪,按理说,她没有碰过什么东西,也没有闻过什么奇怪的味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晕眩? 她甩甩头,抬头看了一眼晴空万里无云的天空,温和的月光照射下来,她习惯性地眯了一下眼。 忽然,一个灵光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或许,她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也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了。 但是,她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而且那个人也没有理由这么做,这么做对那个人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177:十七生辰(3) 快日上三竿时,清乐才睁开惺忪睡眼,她被栎乐拉到了清行园睡。 起床后,她先是伸了一下懒腰,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忽然,一群丫鬟从房门外涌进来。 有的手中托着华丽的衣服,有的手中托着盛放发饰的托盘,还有的手中托着绣花鞋。 正在她疑惑之际,为首的丫鬟开了口,“姑娘,今日是您的生辰,公子吩咐奴婢们来伺候您沐浴更衣。” 她愣了一下,就见几个家丁扛着水桶和木桶进来。 一切准备就绪后,家丁退出去。 “姑娘,奴婢伺候您更衣。”两个丫鬟走到她身边,开始动手褪去她的衣服。 她倒也懒得自己动手,便依了丫鬟们的意。 反正只要没什么大事情,她才懒得跟栎乐派来的这些小丫鬟较劲。 “姑娘的皮肤可真好,奴婢看了,都心生爱慕呢!”帮她擦拭背部的丫鬟羡慕道。 其实,她的话不假,完全是出自心里的话。 虽然她只是清行园的丫鬟,理应安静不说话,但是,看到皮肤如此好的姑娘,她还是忍不住赞叹一下。 清乐侧目,见丫鬟眼中是纯真的羡慕,只是轻轻一笑,没有言语。 一个小丫鬟,就算是栎乐那边的丫鬟又怎样,谅一个小丫鬟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想着,她便闭起了眼睛。 “姑娘?”身后的丫鬟喊了喊她。 见她没有反应,丫鬟又试探性地喊了一下,见她还是没有反应,眼珠子转了一下,之后恢复平静。 清乐睡着睡着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她,走在一个偏僻荒凉的小道上。前方的路,被一团团白雾遮住了,只能看见方圆几尺的地方。 她试着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觉得走得脚有些酸了,便停下来,见前方有处休息的地方,她走过去坐下来。 坐下来的她,抬起目光向四周扫了一下。看到的只是无尽的白雾。 忽然,她看到对面依稀可见有个庭院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 一个片段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片段闪得太快,快得她都不清楚那画面。 她站起身,朝那个模糊不清的亭子走去。就在她要抬脚走进去时,一个老者叫住了她。 “阿弥陀佛,女施主,此亭非实物,女施主莫要过去。”老者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她转身去看老者,惊讶道:“住持?” 住持走到她身边,看向对面的亭子,语重心长地说:“女施主,您应该是聪明人,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只要一点,便通了。” 她有些疑惑,主持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可是,她一时不明白。 “既然女施主一时不明白,不如随老衲去銮真寺,那时候,就什么都解了。” 她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住持了。”她跟在主持的身后,朝着銮真寺的方向去。 到了銮真寺,走进大殿,住持没有把签筒拿给她,而是叫来一个弟子,吩咐弟子去他的禅房去一件东西来。 “女施主且坐着。”住持把她引入偏殿,指了指座位示意她先坐着。 她顺应住持的话坐下,住持则坐到他对面。 “住持,不知您要取的是何物?”坐下后,她试探性地问。 看住持的神情,那件东西必定是与她有关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住持看向她,慈笑一下,没有回答她的话。 “住持,您要的东西取来了。”过了一会儿,那弟子回来了,他的手中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不知是什么东西,外面用黄布遮住了。 住持接过那弟子手中的东西,拿到她面前,把手中的托盘向前推了推,道:“女施主想要知道的,只要掀开黄布,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她看向住持,见他脸上只是无尽的笑意,伸出手要掀开那黄布。 黄布被掀开,里面的东西传出一束刺眼的光,她急忙以衣袖挡去那刺眼的光芒。 忽然,木桶里的清乐动了一下,把身后的丫鬟吓了一跳。 “姑娘,您怎么了?”丫鬟问。 清乐睁开眼,环顾一下四周,是自己的房间,难道,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梦境? “姑娘,沐浴好了,请您更衣。”丫鬟收回手,向她福礼。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丫鬟,甩了甩头,从木桶里起身出桶。 身后的丫鬟立即上来给她更衣,又有丫鬟上来给她上妆。 在众多丫鬟的忙活着,丫鬟给她画完一朵红色的梅花花钿后,一切就穿戴好了。 丫鬟看着她,不禁连连赞叹,不得不说,姑娘本来就美,现在打扮起来的姑娘,更美了,比她见过的顾小姐美上千倍万倍,而且,姑娘的美,百看不腻,顾小姐,一眼只能惊艳,后面就不觉得美了。 清乐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从来都没有给自己上过妆,没想到,上妆后的自己竟是这样的,连她自己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姑娘一直都是美人胚子,而且还是众人中最美的呢,奴婢看着您,总感觉是花仙子误入了凡尘呢!”丫鬟丝毫不加掩饰的夸她。 丫鬟的话多多少少也是让她的心情有些美丽的,有这么一个嘴甜的丫鬟在栎乐身边伺候,也不知道栎乐能不能忍住。 这马屁,拍得响亮。 “姑娘,时辰快到了,还请您移步前厅。”丫鬟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清乐站起来,眯了一下眼,深呼一口气,“走吧!” 听到她的回应,丫鬟微微愣了一下,从进门到现在,姑娘从来没有对她们说过一个字,更不用说一句话了。 她早就习惯了姑娘一句话不说的样子,现在,姑娘突然回话了,多多少少她是惊讶的。 回过神来,见清乐已经出了房门,一众丫鬟连忙跟上去,两个丫鬟把清乐拖曳的裙尾拾起来。 今日是清乐的十七生辰宴,她就是主角,所以,今日她穿的衣服是很华丽的,颜色是她平常最爱穿的绛红色,这是公子吩咐的。 不得不说,这一身衣服虽然华丽繁重,但还是很合她的意的,看来,栎乐没少在这衣服上少花心思。 178:十七生辰(4) 前厅里,栎乐和一众宾客已经等候在那里。 来的宾客,都是一些在沧州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大人物及其家眷。 见一袭盛装而来的清乐,众人的目光不禁被吸引住了,就连顾婉莹都有点看呆了。 顾婉莹站在顾满山右手边,目光随着信步走来的清乐,眼中掩不住的惊艳,和嫉妒。 虽然她讨厌云音,但是,不得不说,打扮起来的云音是很美的,甚至都比她更美了许多倍,让她觉得再多看一眼都惭愧了。 “想必,这就是云表妹了,以前总听父亲谈起云表妹,没想到,到现在才能见上一面,云表妹……果然美啊!”宾客群中,不知从谁的口中传来这么一句。 清乐扭头去看说话之人,那人在宾客群中算是高挑的,又长得及其秀气,看着虽是男儿身,确是有几分女儿姿态的,不过,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那人走到她跟侧,朝她面露一笑,语气有些淡漠,说:“云表妹怕是不识我,不过,以后时间多的是,慢慢了解便识了。” 目光看向这边的顾满山走下台阶,朝那男子点点头,然后看向清乐,说:“孩子,我是你姑父啊!这是我认的干儿子,今日,他是专程来给你贺生辰的。” 听了顾满山的介绍,听得出来顾满山在讨好她,试图修复关系,她朝那男子礼貌一笑,顺着也点了点头。 不知道顾满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暂且先看看。 “今日是云表妹的生辰,云表妹才是主角,给我行礼,倒是我的错了。”他伸出手去扶她,却被她轻轻避开。 听说他是顾满山十年前认的干儿子,知道的,他是浦阜郡公府嫡母所生的主系嫡子,名为陆源钰,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只是顾满山认的干儿子。 “吉时快到了,还是先进去吧,可别让诸位客人久等了。”顾满山轻声说,完全把自己不当外人,已经以云音的姑父身份先入为主了。 今天来的都是那些在私底下与顾满山关系要好的大人物,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与他同一条心的,不过,也不能因为与他一条心而怠慢了他们。 她点点头,又看了陆源钰一眼,随着栎乐跨上台阶。 “云表妹可算来了,呀!云表妹今天不愧是寿星,这么漂亮。”顾婉莹笑脸盈盈,来到清乐跟前。 清乐可不会认为顾婉莹是真心的夸自己漂亮,不过是迫于无奈,碍于面子而已。 清乐没有理会顾婉莹,走到栎乐面前,她看着这个好像老父亲看女儿的栎乐。 今天是她的十七岁生辰,还是栎乐操办的,栎乐作为清行园的当家人,理应由他给她举行生辰祝词。 虽然她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但今天是她的生辰,为了她的生辰,也为了不辜负栎乐的一片心意,她会过一遍这些繁琐的礼节。 “时辰已到!”旁边,礼官高呼。 清乐不知想了些什么。 栎乐脸上保持着慈爱的笑,接过礼官手中的孔雀簪子,走致她面前。 他看着清乐的面容,神情有些恍惚。 曾经,他初见她时也是这般容颜,只是,岁月不待人,已经物是人非,他不再依旧,而她不在了,造化弄人啊! “想一下,你儿时的情景似乎还是昨天,今日,却是已经十七年纪,过了今日,你也就十七了。”顾满山微微叹气,抢先栎乐把话说了。 栎乐面露不悦,把手中的孔雀簪子轻轻别进她的发梢。 顾满山伸出手想扶起清乐,“今日是你的生辰宴,先把对姑父的一切不满放在一边。”似乎洞察到她心中的想法,他率先说道。 她眯了一下眼,没有反对顾满山的话,但是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把手搭在栎乐伸来的手上。 在人间,十五及笄礼的程序不算复杂,有三道礼:第一礼,为家中之主授予别簪,别簪由家主亲自给及笄之人别上,别上别簪表示已成年,以后可自由盘头发;第二礼,去宗庙拜祖宗,给祖宗上香,以此说明已经成年,祈求祖宗保佑;第三礼,给养育自己的人敬茶,以此表示感谢养育之恩,表示自己已成年,可离开养育自己的人的膝下,同时也表示,自己可以谈婚论嫁。 这三礼,看似简单,实则是个费力的活。 一般来说,及笄礼这种事也只是在富人家才会隆重,在寻常百姓家,准备一顿好饭菜也是表示家里的女子成年了。 但是清乐过的是十七生辰宴,也不知道栎乐怎么搞得她像是过及笄礼一样。 一下子,院子里的宾客都随栎乐去宗庙。 来到宗庙,在礼官的宣读下,她按着礼官的礼制跪到宗庙里历代宗亲的灵牌下。 “一叩首!” 在礼官的高呼下,她匍匐在地。 “再叩首!” “三叩首!” 待她叩完了三礼,礼官便说了礼成,然后请她上前把手中的香插进香炉里。 她退后三步,抬头去看历代宗亲的灵牌,那居然是赫连家历代宗亲的灵位,她面露疑惑。 赫连家从第一个祖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灵位确实是挺多的。 她的目光在那些灵牌上扫了一遍,忽然,她的眉头一皱,这里怎么还有她作为云音时,她母亲的灵牌? “你这是?” 她看向栎乐,满脸疑惑。 “前几日,母亲的灵牌被我接过来了,今日拜了祖宗,你可就是赫连家的人啦!”栎乐笑得一脸温柔。 她心中一暖,虽然是她作为云音时的母亲,但是栎乐有这份心,无论如何,她都很高兴,也很感动。 179:入宗礼 正在清乐扭头看那些被供奉的灵牌时,一言不发的顾婉莹走上来,感伤地说:“云表妹的孝意,舅母在九泉之下,一定会感受得到的,云表妹也别太莫过于伤心了。” 自古以来,凡是妾室所出,皆唤当家嫡母为母亲,而唤自己的生母为姨娘,以此彰显地位。 云家主母慕容敏慧已经去世多年,云仲怀虽然已经把张氏扶正,但是顾满山这一脉的妻妾所生的孩子都要叫云音的母亲为舅母,连顾婉莹也不能例外,而对于张氏,只能依旧叫其名字。 清乐不着痕迹地看了顾婉莹一眼,倒是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迟早都要扳倒顾氏父女,就让他们再逍遥一段时间。 “栎乐公子,该是时辰敬茶了。”站在一旁的礼官提醒道。 栎乐点点头,领头回到前厅。 清乐想着栎乐刚才说的话,突然间觉得给他敬杯茶也没事,于是接过下人端来的茶杯,信步走到栎乐座位前,端着茶杯半跪给他敬茶。 “云表妹,作为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应该是知礼仪的,给栎乐公子敬茶时,应该要行大跪礼。”顾婉莹在一旁插话道,她以为云音没有错处给她抓呢,没想到云音给了自己机会。她可不能错过机会。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粗俗丫头,连这些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 她斜目而视,她并没有按照顾婉莹的要求求做,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栎乐,再看向一旁的礼官,很有礼貌地问:“礼官大人,您说我是否要全跪?” 她不全跪,自然是知道其中的一层含义,只不过,她想请礼官亲口说出来而已。 “按理来说,姑娘给是要全跪的……”礼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所以,云表妹就要全跪,怎能这么不知礼数呢,可别让诸位客人看了笑话去,礼官大人,您说是不是?”打断礼官的话的人正是顾婉莹。 礼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虽然官儿不大,却是很受沧州各位大人物的尊重的,现在却被一个闺阁女子给打断了话,而且还是一个如此不知礼仪的。 顾婉莹不知道自己在礼官心中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还以为自己揪到了清乐的不是,要是知道自己的这句话让礼官对她的印象变得不好,估计要气得要死。 “顾大小姐这句话就说错了,按理来说,姑娘确实是要全跪的,不过,姑娘是栎乐公子的未婚妻,只需半跪就行了”,礼官慢悠悠地开口道,语气也变得有些冷硬起来,“想来,顾老爷是知道这点的,只是,素来以知书达礼著称的顾大小姐怎么会不知道呢?” 礼官的话把顾婉莹呛得不轻,刚才她还以为揪到了云音的错处了呢,怎么转过来就是她自己不知礼数了呢。 看着顾婉莹憋得通红的脸,清乐顿时心情大好,在心中不禁给礼官鼓了各掌,这礼官大人,嘴巴也是挺毒的嘛! “是我的不是了,云表妹可别因此而怪罪表姐啊!”顾婉莹还能说什么,只能低头认错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礼成!”等清乐给栎乐敬茶好后,礼官即宣布礼成,“恭喜姑娘,这入宗礼完成了。” 清乐朝礼官礼貌一笑,道:“今日有劳大人了。” 听到她的话,礼官对她的印象不禁好了很多。 之前一直听市井在传,云家二小姐貌丑人鄙,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而顾家大小姐不仅貌美,更是知书达礼。 现在一见,这些话都是谁传的,这云家二小姐明明是位美似天仙的女子,比顾家大小姐还知书达礼,看来,市井之言皆是谣言,一点也不可信。 接下来,在场的客人携着自己的家眷来给栎乐和清乐道喜送礼。 陆源钰走到清乐面前,先是向她道了喜,然后把手中的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她,微笑道:“也不知道云表妹喜欢什么礼物,这里面是一支玉箫,还请云表妹收下这点薄礼。” 清乐神情一顿,有些木然,这一幕似曾经历过,可是,她搜寻了自她记事以来的记忆,是没有这个场景的。 她结过锦盒,向陆源钰道了谢,然后当着他的面打开锦盒,只见一支通体碧橙的玉箫躺在里面,很小巧,适合女子携带。 玉箫的箫身雕刻着一朵花,细看之下,才发现是曼殊沙华,雕刻得很精致,一看就知道只有技艺精湛的师傅才雕刻出来。 不得不说,这玉箫很对她的胃口,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玉箫,她就不来由的满心喜欢。 夜色降临,清行园灯火阑珊,热闹非凡。 栎乐坐在主桌上,清乐坐在他右手边。 “云表妹,今日你是角儿,我敬你一杯。”陆源钰坐在顾婉莹的斜对面,此刻他执起身前的酒杯,向清乐敬酒。 清乐见他都说自己是今日的角儿了,自然不好拒酒,于是执起桌前的酒杯。 两人饮尽后,清乐刚坐下就听到一道很熟悉的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阿乐生辰,倒是一点也没通知我,害得我没能及时来参加阿乐的生辰礼,该罚。” 这话说的有点亲近,就好像是对家眷所说,有些人还在想是谁这么大胆敢对栎乐公子的未婚妻说出如此亲近的话,待看到来人的面容后便也没有再多想了。 可不就是秋明山神医玄霆吗,云家二小姐云音是他的徒弟,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况且,玄霆一直在外隐居山林,身上自然有豪爽的性格。 “见过玄先生!”在场的人站起来向玄霆行礼。 玄霆走至客厅,向众人罢罢手,说:“本尊今日不是角儿,这些礼就免了,别因为本尊的到场而有所拘束,阿乐,你说是不是?” 清乐倒是没料到玄霆会跑这来,但也没有太多纠结,见他坐到自己身边,她就感受到了一道带着恨意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 她不用想都知道这道目光是谁的,今日虽是她的生辰宴,但栎乐可没忘叫沧州那些经常胡作非为、混迹花楼的人来,现在盯着她看的,可不就是那些仰慕玄霆的年轻女子嘛! 她直接忽略掉旁人异样的目光,看向身边的玄霆,莞尔一笑,道:“哥哥可是说了给我带礼物的,礼物呢?” 听到清乐直接叫玄霆为哥哥,在场的人唏嘘不已。 180:送礼(1) “玄先生光临寒舍,是音儿的福气,音儿还不敬大殿下一杯?”顾满山就像是主人家一样,在一旁轻轻开口道。 其实,顾满山是不需要对玄霆如此客气的,但他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人家的武功又高,还废了他一身修为,所以只能对玄霆客气了。 不过,好歹赫连景是云音的准夫婿,他也是云音的亲姑父,想必,他不会这么容易对自己动手的。 清乐没想到顾满山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对玄霆这么客气,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本来她是不想给玄霆敬酒的,不过嘛,她既然叫了玄霆哥哥,那玄霆就是她的哥哥,怎么能让别人给觊觎了去呢! 于是,她执起身前的酒杯,转头看向玄霆,柔声细语道:“哥哥,我敬你一杯。” 她的柔声细语可把栎乐吓一大跳,之前他可从来没听到她这么温柔的叫自己啊,一直都是大大咧咧地叫他,现在对玄霆居然这么温柔,难道她把他当空气? 这么想着,栎乐的心情变得不好了许多,对之前看到那个男人抱她的事情也就更加在乎了。 他夺过她手中的酒杯,笑得温柔,说:“阿音少饮些酒,玄先生,这酒我替她喝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玄霆不明白栎乐对他哪里来的这么大敌意,不明意味一笑,将酒一饮而尽。 清乐勾起唇角,此刻,她只听得到顾婉莹的忿忿声,估计顾婉莹在心中早已把她骂了很多遍,可是能拿她怎么办呢。 她最喜欢看别人那种看她不爽但又不能拿她怎么办的表情。 玄霆以为她是为之前的事才对自己如此温柔,此刻一看她那表情,顿时就知道不过是为了气别人而已,表情有些不快起来。 于是,本来答应叫由由去取礼物的,转而变了个说法:“阿乐不是要礼物吗?明日来秋明山一趟,取礼物。” 说话的期间,他凑进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弄得她顿时红了耳根。 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恢复姿势做好,目光淡淡地扫了在座的栎乐一眼,落在清乐身上。 栎乐一看,当即冷下脸,虽然他很想不理她,但媳妇还没有娶回家,怎么能惹了媳妇不高兴呢,那就先纵容媳妇点咯。等把她娶回了家,到时再收拾她也不迟。 本来呢,清乐只想向顾婉莹宣示,这个男人不是她能肖想的,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却得寸进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调戏她。 不过,还好他没有再继续下去,现在她的耳朵估计红透了,该死的玄霆。 “那就多谢啦,明日我再去秋明山取。”她说完不再理会玄霆。 “慕容宇也来了。”宾客中不知谁说道。 在场的人把目光投向大门口,果见一袭紫衣的慕容宇出现在大门口,看那通身的气派,虽然比栎乐要逊色一些,但也是很风度翩翩的。 慕容宇的到来,最开心的人莫过于萧婉仪了,之前她去邀请慕容宇,还以为他不会来呢,现在居然来了,那就多了一个见证云音身败名裂的可以让人信服的人。 栎乐看向清乐,见她也在看慕容宇,顿时黑了脸,伸出衣袖挡住她的视线,道:“门口那个没有我好看,看我就够了。” 清乐的视线转到栎乐身上,果真用心的看起他的脸来,一会儿,满意的说:“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还没有人比你好看呢!”说着她还不停地点点头。 看她那模样,他的嘴巴忍不住抽了抽,他本来就长得很俊好吗,怎么到了这个女人这里就没多大的用处了。 还以为可以对她使一下美男计呢,就像在书室初见那样,她一见他就觉得很惊艳那样,唉,算了,反正她都说自己比任何人都俊了。 “既然觉得我好看,不如让父皇把婚事提上日程,早早嫁给我,然后可以天天看?”他只觉得好笑,这小东西,要是再不把她娶到手,哪一日让谁拐跑了可就不好了。 清乐懒得理他,还别说,今日的栎乐让她刮目相看了,她还以为他就是冷漠的人,居然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看来她应该多去了解他一些了。 两人小小的互动间,慕容宇就已经来到主桌前,看着清乐,说:“今日是云姑娘的生辰宴,我本来应该早到的,无奈最近身体不舒服,到现在才能过来,在这给云姑娘赔声不是,然后祝云姑娘生辰快乐!” 慕容宇从进来开始,目光就没有在顾婉莹身上过,不免让她有些不悦起来,接过慕容宇的话,道:“殿下不及时来参加云表妹的生辰宴,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给云表妹赔不是倒是抬高了云表妹的身份了。” 慕容宇没想到顾婉莹这么说,但也没有去计较,看了顾婉莹一眼后,又看向清乐,说:“今日云姑娘是角儿,我可不是角儿,况且,人家皇太子都没有端太子的架子,我又怎么敢端架子呢!” 慕容宇虽然不是替清乐说话,却让顾婉莹的目光变得毒起来,明明自己才是慕容宇的准王子妃,虽然慕容宇不是王储了,但是他凉川王子的身份改不了,而且,凉川王还封了慕容宇做邬王,凭什么却让清乐这个贱人得了邬王殿下的好。 “来人,把礼物抬上来。”慕容宇回头吩咐下人。 不一会儿,随慕容宇一起来的下人把一个箱子抬上来,别说,箱子还挺大的。箱子是用上等的檀木制造的,连锁也是用纯银打造的。 “邬王殿下送礼,玉如意一对,上等羊脂玉一副,纯金丝绸缎两匹,金雀耳环一副,纯银流苏步摇两支。”下人的话落下,顿时四周响起唏嘘声。 清乐一愣,慕容宇来就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现在,听着宫人宣布的礼单,她顿时感觉脑子有点不好使了,慕容宇这不是给她招恨吗?而且,慕容宇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顾婉莹果然坐不住了,惊讶地看着慕容宇,她过生辰的时候,也不见得慕容宇送这么重的礼,现在居然给清乐送这么重的礼,他这是打她的脸吗? 栎乐拉住正欲起来的清乐,看向慕容宇,冷声说:“邬王送的礼还真重,不知道还以为阿音才是你的准王妃呢!” “乔峪,把本公子的礼单拿上来。”栎乐吩咐身边的乔峪,“阿音的生辰宴,作为阿音的未来夫君,怎么能比他人逊色了呢!” “皇太子殿下送礼,玉如意两对,冰晶发冠一顶,纯金丝耳环两对,纯金丝芙兰绸缎五匹,金丝芙蓉帐一顶,千年伽罗木床一张。”乔峪的话毕,四周的唏嘘声更多了。 “礼物过后我吩咐乔峪送来,明日阿音自己再挑些。”栎乐看着清乐的目光充满了宠溺。 慕容宇哈哈一笑,说:“皇太子殿下的礼,比孤要重得重,看来,皇太子殿下果真喜欢云姑娘喜欢得要紧。” 顾满山可不知道两个大男人间的针锋相对,吩咐下人给慕容宇添座。 181:送礼(2) 正当众人唏嘘时,又有穿着宫中宫人装的宫人小步走来。 “奴才参见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三殿下因有事务在身,未能亲自来给太子妃娘娘庆生,所以命奴才来给太子妃娘娘送礼。”宫人恭敬地说,“来人,把礼物抬上来。” “三殿下送礼,玉耳环一副,流苏耳环一副,金朱丝绸缎两匹,红鬃烈马一匹,上等羊脂玉一块,金丝绒一匹。” “太子妃娘娘,这是三殿下的一点心意,还请二小姐收下。”宫人走过去,把手中的礼单交给清乐。 三殿下?一点心意?如果是栎乐的话,那就是小心意,但三殿下是谁?与她没有什么交集,现在居然给她送这么重的礼,叫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栎乐白皙修长的手一挥,礼单已经被他拿在手中,只听得他说:“回去吧,三皇弟的礼物,他皇嫂收下了,本殿替太子妃谢过三皇弟了。” 清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三殿下,原来是栎乐的三弟,但是怎么感觉很讨厌三殿下似的。 “代本尊向三殿下道声谢,麻烦了。”清乐很有礼貌地说。 “不麻烦,那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宫人恭敬一笑,转身离开。 “云表妹可真是好福气,居然三位殿下都送这么重的礼,表姐我也只是收到邬王殿下和王后娘娘送的礼而已。”顾婉莹说得就像是羡慕清乐,实则是在说连王后娘娘都给她送礼物,如今清乐也只是有二位皇子和邬王送。 清乐也不恼,反正就是礼物而已,这些身外之物又何必在意。 “不过,三殿下送马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云表妹会骑马吗?”萧婉仪惊讶道。 每回都见云音坐在马车里,而且,云音一个闺阁女子,要是说她会骑马,那别人会怎么看她啊,当然是笑话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会去做这些粗人才干的事。 清乐听着顾婉莹惊讶的话,纤手轻轻转动酒杯,似乎在想应该怎么回答顾婉莹的话。 “阿音是端王朝的太子妃娘娘,要是不会骑马,那可是不行的。”栎乐开口道,目光凌厉地看向顾婉莹,“要知道,端王朝在马背上长大。” 听到栎乐这么说,一旁的顾婉莹一喜,她也会骑马,那就是说她也可以成为皇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了。 等过了今晚,还怕扳不倒云音吗?到时候,皇太子殿下,就只有她才配得上了。 顾婉莹见栎乐为云音解围,讪讪一笑,道:“原来如此,倒是表姐我显得太娴静了,不过邬王殿下喜欢的是娴静的女子,各有所好嘛!” 面对年轻一辈的针锋相对,顾满山也懒得去管,只是说了句“大家尽兴”。 “又有宫中的人来了,这次会是谁啊?”宾客中不知谁出声道,“呀!看这身打扮,是端王朝陛下的近侍宫人吧?,不会是陛下也来送礼吧?” “怎么可能?虽然这云音是端王朝的太子妃,但也只仅仅是未来的太子妃而已,如今不过是一个生辰宴,陛下怎么会送礼呢!” …… 在众宾客你一言我一言中,那宫人已经来到栎乐的面前,先是朝栎乐行礼,然后又向清乐行了礼,然后说:“皇太子殿下,陛下听闻今日是太子妃娘娘的生辰宴,特地命咱家来送礼。来人,把陛下的礼物抬上来。” 宫人的一声令下,有四个宫人抬着一个特别大的箱子上来。 “陛下送礼,玉如意一对,黄金万两,纯白狐皮四张,雀冠两顶,金丝纱帐一顶,夜明珠五颗,南海珍珠五颗,净肤膏五盒!”宫人的话毕,合上礼单交给萧九歌,“陛下说,送的礼物也不知道太子妃娘娘喜不喜欢,但还是请太子妃娘娘收下,日后回去了,陛下再补您一些好东西。” 在场的宾客不仅全部都被惊讶到了,就连清乐自己也被惊讶到了。 端王朝皇帝给她送礼,可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与那皇帝都没有见过,她因为一个准太子妃的身份,没想到她仅仅是过一个生辰宴,皇帝就给她送了这么重的礼。 她实在是挤破脑袋也想不出皇帝怎么会给她送这么重的礼,难道是因为栎乐? 可是,就算是因为栎乐也不需要这么重的礼啊,应该不会是碍于她的权势吧? 这么想着,她看向栎乐,却见他也是一脸惊讶。 “莫不是太子妃娘娘不喜欢陛下送的礼?”宫人的话打断了清乐的思绪,“陛下说,如果太子妃娘娘不喜欢,日后去了端朝,太子妃娘娘亲自进宫选礼物。” 清乐回过神来,连忙说喜欢。 笑话,她敢说不喜欢吗?况且,她也不敢进宫去跟皇帝讨礼物啊! 她接过礼单,微笑道:“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入席。”转身吩咐下人去添座。 宫人见她礼仪周到,对她的印象不禁好了很多,连忙辞谢,说:“入席就不必了,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咱家就先回去了。” 等到那近侍宫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后,众人才回过神来。 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 他们听到陛下那近侍宫人说“如果不喜欢,过几日再亲自进宫去挑选礼物”,天呐,这皇太子的太子妃居然这么有脸面。 脸色最不好看的就是顾婉莹了,回想起刚刚自己对清乐说的话,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云表妹可真是好福气,连陛下都给云表妹送礼。”顾婉莹的语气中是淡淡的嫉妒声,虽然当初王后娘娘也给她送了礼,但那分量哪能跟端王朝的皇帝陛下的比,就连皇太子殿下都比不上。 “这东域将军府的二千金也真是好福气,不仅有三位殿下送礼,就连陛下也来送,看来这二姑娘很讨陛下的欢心啊!” “说明什么,说明皇太子殿下也很得陛下的喜爱啊,不然这二姑娘怎么会得陛下的喜爱嘛,陛下这是爱屋及乌。” 众宾客你一言我一言,但这话在有心人听来,尤其是顾满山听来就成了“陛下支持皇太子殿下”。 “咳咳!”顾满山抵唇轻咳。 本来在讨论陛下送礼这件事的众宾客安静下来。 顾满山看向清乐,平静地说:“改日我进宫替你向陛下致谢。” 清乐把礼单递给管事,说:“无论是陛下还是各位殿下,他们送的礼都重,你又凭什么身份去进宫?因为姑父的身份?可是本尊不是云音,而是清乐尊主呢?” “谢就不用了,自家人何必言谢。”栎乐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朝她灿烂一笑。 在旁人看来,确实是灿烂一笑,但在清乐看来,那简直就是腹黑的笑。 182:送礼(3) “顾首富说……是与不是?”栎乐眉眼一挑,看着顾满山问。 顾满山先是一愣,随机笑开来,看看清乐,又看看栎乐,说:“皇太子殿下说是便是。” “顾首富说这话可就见外了,算来,孤也算是府上的半个女婿了呢!”一旁的慕容宇也不甘落后道。 但他的目光却不是看向顾婉莹,而是瞄了清乐一眼,随机正色,又说:“之前只听说岳父大人甚为珍视云二姑娘,如今看来,不仅是岳父大人珍视,就连端朝皇帝也甚是珍视,而云二姑娘是位妙人,理应受珍视的。” 慕容宇的话使顾婉莹的秀眉一拧,看着清乐的目光更加地怨毒了。 连邬王殿下都对云音赞美有加,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是当着她这个未婚妻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看来,她确实不能让云音这个贱人活了。 “云表妹,今日是你的生辰,表姐就在这儿敬你一杯。”顾婉莹端的是端庄大气,说的是谦卑有礼,做足了温婉贤淑。 在顾婉莹的吩咐下,阿霞过来给清乐添酒。 清乐看着阿霞把酒杯满上,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顾婉莹,精致的面容上挂着一丝从容的笑意。 她自然知道顾婉莹才不会那么好心地敬她酒呢,别人不知道她的脾性,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在外人面前,顾婉莹永远是端庄大气、温婉贤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果真是这样呢! “自家人还如此客气,既然表姐敬妹妹,那本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阿霞倒好酒,她执起酒杯,抬眸看向顾婉莹,出口的声音如出谷的黄莺,灵动人心。 当酒杯靠近鼻尖时,清乐的神色一凝,随即浅浅一笑,仰头而尽。 她把酒杯倒过来,一滴不剩,道:“也不知表姐何时酿的酒,味道竟如此特别,不过意犹未尽呢!” 顾婉莹冷冷一笑,手中的酒也一饮而尽,回头吩咐阿霞,说:“阿霞,云小姐喜欢这酒酿,再去上些来,记住这种酒,可别上错了。”顾婉莹加重了最后那句的语气。 阿霞应下,退出了宴会厅。 “姐姐,絮儿……想去井屏(厕所)。”佟絮儿说得面红耳赤,这也怨不得她,毕竟,她喜欢的玄霆神医在这儿,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她到底是大户人家小姐。 佟絮儿,是顾满山亲兄弟的女儿,但是她随的是母亲的姓,后来顾家落败,这才来沧州投奔顾满山父女。 顾满山不知在想什么,先是奇怪地看了清乐一眼,然后看向佟絮儿,说:“你云表妹吩咐府里的丫鬟领路,快去快回。” “好!”佟絮儿应得羞答答地,临走时抬头看了玄霆一眼,却见他的目光一直在清乐身上,她愤愤一声,跟着丫鬟而去。 “既然孤来给云姑娘贺生辰,孤在此也敬云姑娘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清乐执起酒杯正要饮下,却被栎乐拦下,道:“阿音不胜酒力,邬王这杯,本殿替她饮下。” 栎乐都发了话,慕容宇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面露遗憾地看了清乐一眼。 清乐因为刚才喝酒的缘故,精致的面容染了一层红晕,给人的感觉就是妖媚了几分。 而慕容宇这一看,他竟又迷了几分。 从在玄极阁看到她的第一眼到现在,她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爱江山,但也爱美人,尽管那个美人是别人的。 顾婉莹在整个沧州,甚至是放眼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而清乐虽然不如顾婉莹美得端庄大气,但她却美得蛊惑人心,美得英姿飒爽,比起来,他更爱英姿飒爽的美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前遇到云老将军的人是他父王,与她结娃娃亲的人也是他。 慕容宇那露骨地目光看得清乐秀眉拧成川,心中稍稍有了厌恶。 栎乐自然也感觉到了慕容宇看清乐那目光中的意思,于是靠近清乐,挡住了慕容宇的视线。 “既然阿音十七了,那我们的婚期也该提上日程了吧?”栎乐凑近萧九歌的耳边问。 栎乐的动作惹得清乐的脸更红了,好在她本就因为酒而脸红,所以也就不易觉察出来了。 清乐转头,鼻子差点碰到他的鼻子,“无碍,这事不妨过几年再说,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呢!”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强装镇定道。 他伸出手刮刮她的鼻子,说了声调皮。 看到栎乐与清乐如此亲密地行为,慕容宇抓起酒杯,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邬王殿下,这酒太烈,别猛喝,这样对身体不好。”看到慕容宇一杯一杯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顾婉莹满脸心疼。 顾婉莹的双眼变得迷离起来,看了清乐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投给她放心的一笑。 “来人呐,邬王殿下喝醉了,扶邬王殿下去客房休息。”栎乐似乎知道清乐心中的想法,开口道,而这,也正是顾婉莹的想法。 顾婉莹的话却引了清乐的注意力。 顾婉莹说慕容宇喝的酒烈,那么,慕容宇喝的酒和她喝的酒是不一样的,就连刚才慕容宇给她敬酒时,倒的也不是顾婉莹吩咐丫鬟给自己倒的酒。 刚才她是闻出了那酒中含有催情散的成分,不过,小剂量的催情散对她无效,因为她本身就是练毒练药的,小小催情散,又怎么可能对她有效,但是,现在她却担心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总感觉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而且头还晕晕乎乎地。 如果只是在酒中加入催情散,那她绝不会有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让她时冷时热的呢? “来人呐,云表妹不胜酒力,快扶她回房休息。”顾婉莹看出萧九歌的异样,转头吩咐身后的丫鬟。 两名丫鬟过来扶起清乐,栎乐也顺势站起来,说:“本殿亲自扶去。” 顾婉莹一愣,随即笑开来,道:“皇太子殿下,虽然云表妹是您的未婚妻,不过您与云表妹还未行婚礼,这样是不妥的。” 栎乐还未回应,就感觉头脑发热,意识有些迷糊。 “来人呐,没看到皇太子殿下喝醉了吗?还不快送皇太子殿下去回房歇着。”顾婉莹仿佛是主人家一样,呵斥身后的小厮。 小厮反应过来,立刻慌乱过来扶起意识迷糊的栎乐往客房的方向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顾婉莹盈盈一笑,笑得得意洋洋。 “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离开的阿霞此时回到顾婉莹身边。 顾婉莹舒心一笑,说:“云表妹喝醉酒恐怕不好受,她身边又没有丫鬟服侍,阿霞,你去服侍云表妹一晚。” “是。”阿霞行退礼后退下。 183:佟絮儿 “这云表妹也真是的,今日是她的生辰,却一醉不省了。”顾婉莹偷偷瞄了顾满山一眼,看到他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下想,云音这贱人过了今晚算是完了。 顾满山自然知道顾婉莹和云音之间的暗自较劲,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事情,所以他不会去管她们那点女儿家的事。 不过,倒是这个栎乐,虽然他是端王朝的皇太子,但是之前他不参与夺嫡的事,事情还好办点,现在他也掺合进来了,本来之前还觉得慕容宇是凉川王储,可以借此攀关系,现在,云音这太子妃这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这对他的计划来说,恐怕会有干扰。 他又不禁想起了云音,之前他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还买凶杀她,现在想要让她成为己用,怕是不可能了。 想要借姑侄这层关系时,他确实是在想要把她当作自己的棋子来用,如今看她的所作所为,把她当作自己的棋子恐怕是不可能了。 在剑羽山庄那一次,他就应该亲手杀了她,而不是任她逃跑。现在后悔莫及啊! “佟小姐,兰春园是栎乐公子新赐的慕容夫人的住处,栎乐公子下了禁令,是不能进的呀!”阿霞看着眼前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小心翼翼地说。 佟絮儿白了阿霞一眼,说:“没有人看见我们进去过,别人只会看见云音这个贱人在她母亲的院子与野男人野合,快点,把她扶进去。” 阿霞把佟絮儿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算是给自己壮壮胆,然后环顾四周一遍,见没有人在附近后才平静了些。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她的身后有两名丫鬟装扮面生的女孩,而她们的手中正抓着昏过去的云音。 “你们,把表小姐抬进去,动作轻点,进去吧!” 看着云音被人抬进院子后,佟絮儿得意一笑,看向阿霞,说话的语气都得意洋洋了,只听得她对阿霞说:“半个时辰后,你回去告诉堂姐,就说表小姐不见了,让她领人来找寻不见的表小姐。” 阿霞应声退下。 佟絮儿看了眼四周,轻手轻脚走进兰春园。 看着丫鬟把云音放到床上后,佟絮儿挥退室内的所有人。 看着昏迷不醒的云音,佟絮儿不禁扬起如胜利者般的微笑。 她不得不承认,云音确实很美,就连她是个女子见了云音都有些动容,本来,她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但怪就怪她抢了她最爱的玄霆神医,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再过半个时辰,玄霆神医就是她的了。 残败的枝柳,就算再如何美丽,也没有人要了,更何况,赫连竟是端王朝的皇太子殿下,更不可能容忍娶一个不贞的女人为太子妃。 “本小姐并不是有意要针对你,但为了得到玄霆神医,本小姐必须这么做,你要是报复,记得,报复的对象是堂姐,对,就是你那位端庄大气的表姐。” 佟絮儿也不是傻子,云音这个人长得很美,不管对方有没有可以去勾引男人,男人都会不自觉地看她,所以,她就不认为云音真如堂姐所说的痴傻无脑。 云音能躲过伯伯的埋伏,躲过弓弩手的射击,这足以说明云音这个人并不简单,其实她并不想与云音这样的人交恶,但是,她喜欢玄霆神医,既然云音是玄霆神医的徒弟,也独得玄霆神医的青睐,那么她就只能从她身上下手了,别怪她无情。 “是吗?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参与?”清冷的声音响在房间里,让佟絮儿莫名地有些惊悚。 她看向房间的四周,见没有什么人,又看向床边,床上空无一人。 忽然,她只觉得脖子一凉,一根尖细无比的簪子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要不,今晚就先端了你?佟小姐觉得如何?”清乐的声音带着一股慵懒,语气确实无比清冷。 佟絮儿一哆嗦,打了一寒颤,连忙求饶道:“云表妹,你大人有大量,我那是逗你玩呢,你看,我与你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加害与你呢?” “把这颗药吃下去,本尊就饶了你。”清乐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她把药丸递到佟絮儿眼前晃了晃。 看着这个白药丸,佟絮儿警惕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然后传遍全身,“云表妹,除了吃药丸,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啊!”她说,声音颤抖起来。 清乐加重手持簪子的力道,头一歪,邪邪道:“如此,便只能让你永远的消失在这人世间了。” 说罢,簪子已经划破了佟絮儿的皮肤,殷红的血冒出来,染了佟絮儿粉色的衣领。 “我是顾家二房的嫡亲,你敢杀我吗?你能杀了我吗?”慌乱之中,佟絮儿只希望云音能忌惮她的身后的势力了,没想到,这云音竟是如此的恐怖。 清乐并不言语,但加重的力道说明她根本不怕顾府和顾满山。 “不……云表妹,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佟絮儿瞬间怕了,之前她以为云音只是在吓唬她,可是现在,她的脖子都出血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失血过多而死不可,就算不是失血过多而死,也会被云音刺死。 清乐又把手中的药丸举到佟絮儿面前,说:“吃了这个,本尊就可以饶了你。” 佟絮儿接过药丸,犹豫了一下后,张开嘴巴吞了下去。 药丸刚吞下去,佟絮儿就感觉眼皮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一头栽下去。 清乐收回簪子,从怀着掏出一瓶药,在佟絮儿的伤口上抹了一遍,只见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擦净簪子上的血迹,清乐把这根金步摇别进佟絮儿的发鬓间,这根簪子本来就是佟絮儿的,现在肯定是物归原主咯!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清乐的面前,只见那身影向清乐行礼。 清乐闭上眼睛,吩咐道:“去把邬王慕容宇抬过来,既然佟絮儿想嫁入王室,那便成全她,也成全顾婉莹。” “是。”那身影转身,抬脚走出房间,听声音是个女子,而且,她的身上竟穿着顾府丫鬟的衣服。 既然一个想害她,一个想害栎乐,那她便成全他们,把他们凑成一对,肯定是再合适不过了。 也不知道,爱慕虚荣的顾婉莹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堂妹躺在一起,会如何呢?她很期待。 184:算盘落空(1) 不到半个时辰,阿霞匆匆忙忙来到前厅,前厅的客人比之前少了,不过还有大半,估计也都是些想巴结顾满山的。 阿霞来到顾婉莹身边,俯身低头说:“大小姐,表小姐不见了,就在兰春园那边不见的。”阿霞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顾婉莹一个人能听得见。 顾婉莹稍稍惊讶了一下,看向阿霞的目光有些疑惑,她记得之前和絮儿约定不是这个时候啊,难道絮儿提前了? 不管是不是时间,今晚云音那个贱人都得完了不是。 “父亲,刚才下人来说,云表妹不见了。”顾婉莹靠近顾满山,用只有顾满山听得到的声音说。 顾满山一愣,看向顾婉莹,看她满面忧愁,这是估计不假。 “你先带着人去找。”顾满山神色有些凝重,“千万别伸张此事。” 顾婉莹得了允许,立马下去领人去寻人了,那样子看着还真是着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担心清乐。 清乐看着床上的两人药效起作用后,才走出秋霞院。对,就是顾府顾婉莹的秋霞院。 既然顾婉莹想在兰春园害她,那她便也在顾婉莹自己的秋霞院放一大礼,礼尚往来这个礼节她还是知道的。 出了秋霞院后,她回头看着夜色中的秋霞院,满意的扬起嘴角,一转身,回到了清行园。 突然间,她的脸烧红起来,一股燥热袭遍她全身,她一惊,刚才只顾着成全他们俩的好事,倒是把她自己给忘了。 她知道,这是催情散起药效了。 她自认为小小催情散对她没有用,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大意了,如果只是催情散,那对她肯定没有用,只能说顾婉莹还加了其他东西,至于是什么她就闻不出来了。 想不到,这顾婉莹疑心病挺重,与她父亲一样,还有这一手。 来不及想多,她现在必须找到解药,或者找到生性冷的东西暂时压下药效。 她疾步走在走廊上,脚步显得十分不稳。 “快点,要是云表妹遭了歹人杀害,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顾婉莹的声音传进清乐的耳朵里。 忽然,她抬头看向走廊外,走廊下不正是荷花池吗? 早前,栎乐为了讨她的欢心,特意为她建造了这个荷花池,这个池子耗工了半个月,规模自然浩大。 想起曾经母亲为了云仲怀,可以去做任何事情,最后竟然得到的是被云仲怀和张氏逼她冬日下池,她就满心怨恨。 好在,云仲怀一家锒铛入狱,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平下心来,她跳进荷花池中。 水瞬间灌满她身体各处,身上的燥热去了大部分,但身上的寒意却加了几分。 不一会儿,一阵阵脚步声从走廊上响起,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没想到,顾婉莹是这么的迫不及待,不过,她越是快,就越是绝望。 别人行欢的事她可没少看到,看到这些事她早已脸不红心不跳了,所以,刚才她是看着慕容宇和佟絮儿融为一体后才离开的,等会儿顾婉莹到的时候也就是他们高潮的时候。 想害她?那还要下下下辈子。 确定没有人了,她才从池子里上岸来。一离水,她的身体又燥热了,寒意被压了下去。 当她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觉得脖颈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走到兰春园前,见门上的锁好好地挂在那儿,根本就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难道佟絮儿选的地点不是这儿?但阿霞确实是说在兰春园啊! “阿霞,你确定云表妹是在兰春园这边不见了?”顾婉莹回头看身后的阿霞,问道。 阿霞点点头,说:“佟小姐确实是说,表小姐是在这儿不见的,当时佟小姐还看到兰春园进了人,身材魁梧高大,样子像男人。” “啊!大小姐,您说表小姐会不会被绑架了?”阿霞一脸担忧地说。 顾婉莹结合阿霞的话,再看看锁得好好的锁,当时她与絮儿也说定锁是开着的,现在怎么会好好的锁着呢? “走,上别处找找,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势必要找到云表妹,不然拿你们是问。”顾婉莹的疑心病又犯了,虽然佟絮儿是她的亲堂妹,但她可不是完完全全地相信她啊! 秋霞院里,一名丫鬟匆匆忙忙走出来,转身进了佟氏,也就是佟絮儿母亲的寝房,说:“夫人,西厢房好像有动静。” 佟氏一顿,西厢房是顾婉莹的寝房,此刻她应该在清行园,而且,房中的下人都被顾婉莹调去清行园外边候着了,怎么会有动静呢? “动静大不大?”佟氏问。 “回夫人,那动静像……像是……是……”丫鬟说得吞吞吐吐,脸还一阵阵红晕。 “是什么快说!”看到丫鬟那表情,佟氏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只是想要丫鬟亲口说出来而已。 “是……是行欢之声。” 行欢之声?她自然知道顾婉莹和絮儿要在今晚设计害云音那个小贱人失贞的事,难道,顾婉莹是把那个小贱人弄自己房间去? 她冷静下来,顾婉莹把云音设计在自己房间,被发现后不仅会受到大哥的严惩,还会因为在表姐的房间里做这种事而再被大哥厌恶,如此,云音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没想到,顾婉莹这个孩子这么聪明。 “环儿,你去通知大小姐,就叫她快点回来秋霞院。”佟氏吩咐身边的丫鬟环儿道。 闹出动静来,那肯定要到极限了,一定要让顾婉莹带人在这种时候抓到他们,也让府里的人看看云音那浪荡的模样,让众人都看看云音那小贱人的身体。 她走出寝房,走近西厢房,听着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只觉得心情无比畅快。 老贱人斗不过张氏,小贱人就别想斗得过她了,过了今日,云音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了。 环儿遇到顾婉莹时,是在从清行园回来的路上。 环儿上前,向顾婉莹行了一礼后,说:“大小姐,二夫人请您去秋霞院。” “二娘叫我去秋霞院?是有什么事吗?”顾婉莹一脸不解,好端端的,二娘怎么会叫自己去自己的秋霞院,难不成有什么急事? “回大小姐,二夫人没有告诉奴婢是什么事,只请您尽快去秋霞院。” 顾婉莹虽然心切找到云音,但既然二娘找自己有急事,那她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云音身败名裂那都是迟早的事。 这么想着,顾婉莹加快步子回去。 185:算盘落空(2) “二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婉莹端着温柔的姿态,进入秋霞院,看到佟氏已经在等候多时。 佟氏按耐下心中的窃喜,拉起顾婉莹的手就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仔细听,听到了没有?”她拉着顾婉莹停在西厢房门前,小声说。 听到那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从自己的房间传来,顾婉莹一脸困惑,问:“二娘,我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声音?” 佟氏看顾婉莹那模样,在心中感叹大哥的女儿就是聪明。 佟氏喜笑颜开,道:“之前云音说,要来帮你拿东西,于是就进了你的房间,二娘见她许久不出来,就过来看一下,结果却听到了这种声音,不会是云音吧?” 顾婉莹心中的困惑解开,听到佟氏这么说,以为是佟絮儿转移了阵地,没想到佟絮儿这么聪明,简直一举两得。 此时的顾婉莹,一门心思都在让云音身败名裂的事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佟氏的话有哪些不妥的地方。 “来人呐,去我房间把云表妹扶出来,估计她还没有醒酒呢,阿霞,你去准备一杯醒酒汤来,快点!”顾婉莹满面春风,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啊! 西厢房的门瞬间被下人打开,佟氏与顾婉莹走进去,后面的下人跟在后面。 越过屏风,看到眼前的景象,顾婉莹故作惊呼一声。 此刻,床上的两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人,完全沉浸在他们的事情当中。 女子全部身子暴露在空气中,曼妙的身体展露无余,浪荡的呻吟声回荡在房间内。 男子则低吼着,任意在女子身上发泄。 这情景令在场的人面红耳赤,恨不得睁大眼睛看看这幅景象。 由于帐纱下了一半,遮住了两人的脸,所以顾婉莹没有看见他们的脸,也就还以为那就是云音。 在众人的呆愣中,女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呻吟声,然后伏倒在男子身上。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能这么肆无忌惮,而且还达到了极限,真是无耻至极。 “云表妹?是云表妹吗?”顾婉莹试探性的叫着,同时,脚步正在一步步挪动,“是云表妹的话就应一声。” 见没有人应她,她快速走到床边,还边走边说:“这云表妹也真是的,竟做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要是皇太子殿下知道了该如何自处啊?” 她伸出手,掀开帐纱,看清楚两人的脸的瞬间,她的脸变得惨白。 她很快反应过来,放下帐纱,回头对房间里的人说:“还看什么看,难道是云表妹你们也要看?” 顾婉莹这话明显说了里面的人就是云音。 众人立即往外退。 “都在干什么呢?”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令顾婉莹的面色一沉。 栎乐进入房内,看到床上交织的两人,顿时知道了什么,说:“顾姑娘就那么肯定是阿音?” “自然。”顾婉莹回头看了床上的两人一眼,说出的话底气不足,“不过,皇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不应该在自己的清行园歇着吗?” 之前她与佟絮儿早就计划好,把栎乐迷倒,然后由她走进他所在的房间,做出被栎乐轻薄的样子,可是,此刻栎乐却站在这,那么佟絮儿去了哪里? 她刚才只是看到男子的脸,没有看到女子的脸,看栎乐这满不在乎的模样,难道…… 只见栎乐冷冷一笑,又说:“那顾姑娘是希望本殿在哪儿?在风流快活?” “怎么会呢!”顾婉莹立即否定。 “那何不看看帐纱下的人是谁呢?要是阿音,那又如何,本殿照样娶她。”栎乐歪过头,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不过,里面的人可不是阿音,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算计,向来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 顾婉莹慌了,先不管女子是不是云音,光是男子是邬王慕容宇这事,就已经很让她难堪了,要知道,她可是邬王慕容宇的正牌未婚妻啊! 栎乐见她迟迟不动手,于是自己走过去,在顾婉莹的阻止下掀开了帐纱,只听到他平静地说:“原来是邬王和佟小姐,办事居然在顾姑娘闺房,也不知道收敛点。” 栎乐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愣住,虽然他们不清楚里面的人是谁,不过,既然顾大小姐说是云音,那便是云音,现在听皇太子殿下这么说,居然是邬王慕容宇和佟小姐。 哪个佟小姐?今日府里只有一位佟小姐,自然是顾家二房的那位佟小姐了。 “邬王真是好兴致,竟在顾姑娘的闺房与佟小姐寻欢作乐。”不知何时,栎乐恢复正常,他冷笑一声,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佟絮儿也恢复过来,看到一室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看到身下的男人,再看到自己展露无余的身体,尖叫一声,扯过身边的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 顿时哭得梨花带雨,看着顾婉莹哭诉:“大姐,你要为絮儿做主啊,本来絮儿是好心给玄霆神医送醒酒汤,却不曾想……不曾想,玄霆神医竟然酒后迷糊,污了絮儿的清白,大姐,你要为絮儿做主啊!” 听到佟絮儿的哭诉,顾婉莹一脸黑线,别说她想打了佟絮儿,就连杀她的心都有了,这蠢货竟然睁眼说瞎话,没想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居然肖想玄霆神医。 “这哪有什么玄霆神医啊!”顾婉莹低吼一声,把佟絮儿吼住了。 佟絮儿转头看身边的人,看到对方那一脸慵懒的样子,再看看那张脸,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的脸,顿时吓得脸惨白。 “邬……邬王殿下!” 慕容宇抬眸去看佟絮儿,很平静地说:“是孤啊,怎么了?” 他能平静地面对,自然是因为这事对他没有影响,能在顾府被人算计,肯定与顾婉莹有关,而且,当时他喝的酒可是顾婉莹的丫鬟倒给他的。 慕容宇站起来,当着满室的人从容不迫地穿好衣服,回头看了佟絮儿一眼,说:“回去孤就向王上求下旨赐婚。” 看着慕容宇的身影走远,顾婉莹恨恨地看向佟絮儿,气急败坏地说:“絮儿,你怎么能如此做呢,邬王殿下可是我的未婚夫。” “不,大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是……”佟絮儿连忙解释,却发现越解释越不清楚,“是云音啊,是她害我的,大姐,你要相信我啊!” “你说是云表妹害你?刚才你都说你去给玄霆神医送醒酒汤,现在你却在我的房间里,而且云表妹压根就不在顾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是这样的,大姐,是云音威胁我这么做的,你看,我的脖子上还有伤呢,是云音拿着簪子说要杀死我,逼我这么做的。”这么说着,佟絮儿还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顾婉莹冷哼一声,嘲讽说:“你说是云表逼你做的?你说你脖子上有伤?你脖子上哪有什么伤口,你是在说邬王在你脖子上留的这些痕迹吗?” 佟絮儿一惊,抬手去摸刚才被云音划伤的地方,却感觉那里平平的,一点痛感都没有,哪有什么伤口啊。 “不是……大姐,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啊!” 顾婉莹看都懒得看她,甩手离开。 她给云音下了催情散和寒蛊,怎么可能会算计佟絮儿,只能说,是佟絮儿算计了她,背着她与邬王殿下苟合。 “大姐,你听我说啊!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任佟絮儿怎么喊怎么解释,顾婉莹都没有停下脚步。 佟絮儿也停止了喊叫和解释,既然事情都这样了,现在她与玄霆神医注定是不可能了,那她便好好抓紧邬王殿下,等她拥有了权力,整死云音,踩下顾婉莹。 186:算盘落空(3) “皇太子殿下,请留步!”栎乐走出秋霞院,就被远处走来的陆源钰叫住。 栎乐顿住脚步,负手看向陆源钰,冷声问:“不知陆公子叫本殿有何事?” 陆源钰走近他,扭头看着秋霞院,有意无意地说:“要是今晚出事的那个人是云表妹,皇太子殿下会怎么做?” 听到对方谈论这个话题,他的语气有了些缓和,道:“可惜没有如果。” 其实,当时他确实是担心里面的人是阿音的,尽管他在心里说服自己,阿音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被人算计到,但他还是亲自去看了。 看清楚人的面容后,他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个人不是阿音。 “如若无事,本殿告辞。”栎乐向陆源钰点了个头,随即便要离开。 陆源钰轻轻一笑,没有要留住他的意思,缓缓说:“既然皇太子殿下知道云表妹不见了,为何不去找她?看来殿下也并非真的喜欢她。” 栎乐的脚步顿住,他确实知道阿音不见了,不过,那时他以为是她被人设计了,现在看到没有,那他也就以为她没事了。 但他也并非是真的以为她没事了,只是,他不可能盲目的找,至少也理清楚她为何不见的。 “阿音的事,也就是本殿的事,你虽唤她一声云表妹,那便只是云表妹,本殿与她的事情,就不劳烦陆公子操心。”他轻哼一声。 陆源钰也不恼,向前迈出脚步,抬眸看着栎乐,说:“可是,我就要关心了,老祖宗还说,这次回去要把云丫头带过去给她老人家瞧瞧呢!” 栎乐本就是惜字如金的人,不过,只要遇到与清乐有关的事,他就会不那么惜字如金了,“恐怕老祖宗要失望了,这个月和下个月,可能要到年底,阿音都要待在本殿身边,原因就不用本殿说了吧!”他说,“等阿音成了端朝太子妃,本殿自然会带她去拜见老祖宗。” 他迈出脚步,负手走远。 栎乐叫陆源钰的老祖宗为老祖宗,自然是因为对方也是他的尊长,陆源钰,怎么可能只是顾满山的义子嘛。 陆源钰听完他的话,眼神一闪,大声说:“你若是不救云表妹,恐怕你以后便见不到她了。” 本来他就是打算来告诉栎乐,云表妹在他那的,不过,当看到栎乐对云表妹那漠不关心的样子,他便不打算告诉他了,但是,云表妹身上的毒,恐怕只有栎乐能解了,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告诉栎乐。 栎乐从小就在江湖上游历,对很多事情都知道,知道的也是比他多,所以他把云表妹交给栎乐,更何况,栎乐是云表妹的挂名未婚夫,那样对云表妹的名声会好些。 栎乐果然停下来,他回过身,看着陆源钰,疑惑问:“陆公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语气中还带了一丝丝的寒意。 “嗯……就是她被人下了毒,你若是不救她,以后你就不会再见到她了,就是这样。”陆源钰定定神,也没有明说清乐中了什么毒,不过,他肯定他没有解药。 栎乐虽然认为像阿音那样的人,不会出太大的事,但此刻还是宁愿相信了陆源钰,毕竟,这么久了还未见到她。 “还麻烦陆公子带路。”他难得向别人说麻烦。 他在江湖上闲野惯了,向来都是来去自由,根本就不需要问别人的意思,自然是不受约束的。 陆源钰也不再废话,领着栎乐转身去他暂住的客房。 “啪!”顾满山一掌拍在桌角上,看向顾婉莹,“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当时可是听到莹儿说去找云音的,现在,云音没找到,倒是碰到了邬王殿下与佟絮儿在苟合,这叫什么事嘛! 顾婉莹此刻哭得梨花带雨,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恨不得把佟絮儿杀了,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的家族,也是她的家族,二叔虽然无能,但是这人精通各种巫术,而且,二娘佟家还是东域的一方霸主,在东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她就更不能了。 “爹,絮儿……絮儿勾引了邬王殿下,还与……还与邬王殿下……在女儿的房间里……里……”顾婉莹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这种事情不用她说明白,顾满山也会自己知道,何必说出来毁了她的形象。 果然,顾满山的脸一黑,左手抓桌角抓得关节泛白。 只见他拍案而起,气呼呼道:“好个佟絮儿,竟敢在老子的府里撒野,算盘都打到老子的头上来了,想用自己的女儿来破坏老子与邬王殿下的关系?老子偏不如你意。” 顾满山不用听完,自然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事,于是他便联想到了二弟一家想挑拨离间他与邬王殿下的关系。 顾婉莹听到父亲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没有言语,还时不时地抽噎一下。 她现在可不敢说是父亲想多了,除非她想让旁人知道这事其实是她做的,而且就是想要陷害云音的。 “爹,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顾婉莹火上浇油。 各国之间的局势,她知道得一清二楚,眼下,父亲支持邬王殿下,虽然之前的邑王当了凉川新王,在之前,已成年的各位殿下就数二殿下的支持者最多,现在,尽管邬王殿下从誉王变为了邬王,但是,只要他有野心,凉川王的位子还会很有可能是他的。现在,佟絮儿与邬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要是既往不咎的话,到时候邬王殿下一定很尊敬她。 虽然佟家势力对二殿下来说是好事,多一个佟家,就好如虎上添翼,但是,这对于父亲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父亲与二叔一家,从不久前到现如今,关系一直处于僵持状态,虽然二叔一家寄居在府里,但是父亲并没有想要缓和这个关系,二叔一家也没有行动。 现在佟絮儿爬上了邬王殿下的床,二叔与二娘一定会请求凉川王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邬王殿下为正妃,这不仅对她不是好事,对父亲也不是好事,甚至还会坏了父亲的计划,所以,父亲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要父亲插手此事,那么她就一直是正妃,一直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王后娘娘,甚至是皇后娘娘。 佟絮儿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跟她抢皇后之位,只有她,才能够成为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邬王殿下,只能是她的。 “你别急,明早为父就修书一封给凉川新王,他们一家,凭什么享用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成果,他以为把女儿送上了邬王殿下的床,就可以成为未来的国丈了?为父还没有同意呢!”顾满山眯起眼,眼中满是算计。 顾婉莹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松了口气。挡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管对方是谁。 187:北斗七星 栎乐跟在陆源钰身侧,来到陆源钰住的客房浮华园,陆煜把他带到安置清乐的房间。 “她怎么样?”一进房间绕过屏风,便见清乐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还透着丝丝隐忍,栎乐走到床头,回头问陆源钰。 陆源钰走近清乐,负手而立,缓缓说:“皇太子殿下认为怎样,就是怎样。” “本来呢,区区催情散对她没有作用,不过,催情散要是加上其他成分,便是毒药了,所以,她的毒只有你能解。”陆源钰解释道。 栎乐伸出手在她的脉搏上一探,顿时眉头一皱,“陆公子怎知本殿能够解这毒?” 阿音身上的催情散,他能够知道已经被陆源钰解了,可是,另外一种药物,他不知道是何种药,但是,他能够确定,那是一种蛊,一种令人发寒的蛊。 “我可不知道皇太子殿下能够解,只是认为行走江湖多年的皇太子殿下应该会解而已,现在听到皇太子殿下如此说,那就是会解了。”陆源钰扬唇一笑,几分认真几分试探。 栎乐现在可不想与陆源钰废话,阿音还在等他去救呢! 他弯下腰去把清乐抱起来,路过陆源钰时停下脚步,侧目说:“多谢。” “云表妹也是我的妹妹,言谢,太过于见外了,只要皇太子殿下能够救云表妹就好。” 走到门口,栎乐突然又停下来,又道:“本殿可不能解了阿音这蛊,只能暂时压下,所以,陆公子所想……本殿这东西对你可没有多大的用处。” 说完,抱着清乐消失在房门处。 “少爷,就这样把表小姐交给赫连景了?”栎乐两人走后,一名侍卫衣着打扮的男子出现在陆源钰身后。 对于侍卫的逾越,陆源钰只是轻轻一笑,面对侍卫的话,他没有作答。 “无凌,本少爷想起来,马厩的小厮因家里有事回家了,所以那里人手不够,你去帮帮忙吧!”陆源钰一本正经地说。 一听主子让他去喂马,无凌立即垂下头,不敢求情,领了命就离开了。 陆源钰无奈一笑,他现在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此次来沧州,是因为老祖宗说云表妹的生辰快到了,让他来送礼,所以,他送的礼自然不可能只是一支玉箫,不过是早前见云表妹喜箫,所以便给她亲手做了一支玉箫。 来沧州送完礼后,他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去凉川,秘密觐见凉川新王,把父亲的话带给凉川新王。 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秘密觐见凉川新王,但是,父亲的话一直都有自己的意思,所以他便没有过多询问,只负责带话。 “主子,郡公爷传人带话,把北斗七星带回浦阜。”无凌离开后,另一名侍卫衣着打扮的女子恭敬地站在陆源钰身后。 陆源钰闭起眼睛,一会儿,他缓缓睁开眼睛,道:“北斗七星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父亲要我找的水晶石都还未有下落。” 女子自然知道寻找水晶石和北斗七星的困难,所以也知道郡公爷这是在为难自家主子,但是,主子只有找到水晶石和北斗七星才能交差。 “主子,占星师占卜得出最近几日会有北斗七星出现,那时,鬼市也会出现。”女子把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 他们作为手下的,自然是要为主子做事分担事情的,所以,只要是他们能够为主子做的都会去为主子做,不能做的也会尽一切可能去为主子做。 陆源钰不言,挥退女子,“无锦,带话给父亲,水晶石在沧州,不过,凭我一己之力不能够拿到。”一会儿他又说。 无锦领命,垂下眼睑,左手握紧佩剑,退出房间。 陆源钰抬起头,看向星光灿烂的夜空,北斗七星?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才会令父亲如此向往? 栎乐叫来乔峪,让他先去沧州外告知母后一声,自己则抱着清乐坐上马车,缓缓向沧州城外驶去。 马车上,他抬手搭在清乐的额头上,手心传来的阴凉,令他眯起了双眼,低下头,把清乐的脸颊埋进自己的胸膛。 都怪他太大意了,居然放心地让她一个人出去,要是他跟她一起去,或许她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188:皇后娘娘 “老爷,表小姐不见了。”正在顾满山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管家匆匆忙忙赶来,一脸焦色道。 来回踱步的顾满山停下来,恼说:“你说表小姐不见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刚才府里的下人才来回话,说是昨晚自从表小姐离开后就不见了。” 顾满山气得哼一声,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先是莹儿的事情,现在又是云音的事情,还能不能让他愉快了。 “找了没有?”顾满山一只手负到身后,一只手抚抚额,一脸的恼怒。 管家连忙点点头,说:“就是因为没有找着,才来禀告您的。” “云表妹还没有回来吗?”顾婉莹的声音传来,听着挺着急的。 顾满山抬头看向顾婉莹,昨晚他可是吩咐莹儿去找的,后来就被邬王慕容宇的事情给耽搁了,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原以为会自己回来,没想到是真不见了。 顾婉莹走至顾满山面前,担忧道:“从昨晚到现在,父亲,要不派人出府去帮忙寻找一下?” 虽然没有算计到云音,但是现在她失踪了,可以借此机会污了云音,夜不归宿?那就说成是被人截走了。 “老爷,要是大张旗鼓地派人出府去找,怕是对表小姐的名声不好啊,到时候您的计划也就落空了啊!”管家跟在顾满山身边多年,各人的心思,他多多少少是猜得出些,大小姐此话的用意,他自然知道。 他只是顾府的管家,但是,他并不是特意帮云音,但也没有刻意针对大小姐。 顾满山作了片刻深思的模样,一会儿道:“人都不见了,还在乎名声作什么,来人,即刻出府去寻表小姐。” 听父亲如此说,顾婉莹得意一笑。 “老爷……老爷……”一名小厮慌慌张张跑来。 “如此莽撞,知不知礼数?快说,何事?”顾满山训斥了小厮,不耐烦道。 “是……是皇后娘娘……娘娘来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的。 顾满山一愣,皇后娘娘?只有端王朝的皇后才配称为皇后娘娘。 “是哪里的皇后娘娘?”他从来不与端王朝有什么交集,更别说是端王朝皇帝,更不可能与端王朝皇帝的的妃子有接触,怎么会有娘娘来呢? “回老爷,是端王朝的皇后娘娘。” “端王朝的皇后娘娘?”端王朝的皇后娘娘来沧州做什么?怎么还会来他府上呢? 不过,听说这皇后娘娘性子喜静,所以不怎么参加那些皇宫举办的活动。 今天无缘无故的,怎么就来沧州顾府了? “是皇后娘娘送了表小姐回来。”小厮终于缓过气来,说。 听及此,顾满山立即领着管家和顾婉莹连忙往门口去。 皇后娘娘将近四十的年纪,算来是年老色衰,不过,这端王朝的皇后娘娘却保持得极好,虽说她是皇后,但是,皇帝从来都是对她宠爱有加,而且还是遥不可及的王朝皇后,所以顾满山自然也就不敢怠慢了。 “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顾满山出了府,果然见一身宫装的皇后娘娘正由着马车停在府外。 马车掀着车帘,皇后娘娘看向顾满山,转头看清乐,朝她和蔼一笑,说:“乐儿,到家了。” 今日,她刚好到沧州附近视察,就被自己的儿子请来,说是见见未来儿媳妇,本来她是想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送清乐回来的,后来转念一想,还是自己亲自送来比较妥当,所以她的亲自送她来了,而且,她是自己的准儿媳,作为她的准婆婆,理应亲自送来。 皇后娘娘由身边的宫女扶下马车,而清乐则自己随皇后娘娘后下马车。 “草民见过娘娘!”这时,顾满山弯腰为皇后娘娘行礼,身后的一众人也皆向皇后娘娘行礼。 “多礼了。”皇后娘娘罢罢手,她素来不喜热闹,性子静惯了,“昨日是乐儿的生辰,本宫未能来参加,于是,昨晚本宫吩咐了人来带乐儿入宫选礼物,没能通知其他人,今早才送乐儿回府,你不会怪罪吧?” 顾满山连忙赔笑,说:“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真是折煞草民了,娘娘宣音儿进宫,那是音儿的福气,何谈怪罪啊!” 皇后娘娘“嗯”一声,转头看清乐,道:“送乐儿的礼,本宫已经差人随后送来,日后有何需要的只需知会本宫一声,本宫定给你。” “皇后娘娘,请里进座。”顾满山对端贵妃作了个请的姿势。 皇后娘娘又瞧了清乐一眼,这才看向顾满山,缓缓地说:“本宫还有事情,不进去了。” 说完,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马车,宫女放下了车帘,随后掉头朝来时的路走去。 看着皇后娘娘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清乐眯了一下眼,有意无意地说:“昨晚顾大小姐那酒烈得很。” “乔峪,回头把礼物抬进清行园。”留下这句话,她负手,大摇大摆地掉头就走,留下一脸铁青的顾满山和一脸扭曲的顾婉莹在门口干瞪眼。 “真是不识好歹,哼!”顾满山冷哼一声,负手走开。 大早上的不仅不让他心里痛快,还耽误了用早膳的时辰。 顾婉莹虽恼,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跟上她的脚步。 “云表妹可真是好福气,端王朝皇后娘娘竟请你过去挑礼。”她确实很恨,不仅有各位大人物送礼,还有陛下送礼,现在又有皇后娘娘请云音进宫挑礼,这怎能让她痛快。 清乐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顾婉莹,她自然知道顾婉莹不可能如表面那样是真的笑意盈盈,于是轻笑一声,说:“是好福气,不过呢,可没有顾大小姐那么有福气,当初,邬王殿下和凉川王后可是送了顾大小姐一大堆礼,分量要比本尊大得多呢!” 顾婉莹的嘴角抽了抽,她敢肯定,云音是在讽刺她,笑她过生辰时只有邬王殿下和王后送礼,更是嘲笑邬王与佟絮儿这件事情。 “云表妹莫要提姐姐的,不过啊,云表妹你现在虽是准太子妃娘娘,但也别太放心了,皇太子殿下如此优秀,这投怀送抱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云表妹得提防才行啊!”顾婉莹说完,看到云音一时的担忧,感觉心情顺畅了不少,只要云音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只见云音缓缓一笑,停下来,看向顾婉莹,清冷又嘲讽的声音响起:“顾大小姐是担心皇太子殿下像昨晚的邬王殿下那样吗?” 果然,一提到慕容宇和佟絮儿昨晚的事情,顾婉莹的脸瞬间惨白。 “顾大小姐真是多虑了,你与其在这儿担心本尊,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云音,你什么意思?昨晚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顾婉莹回过神来,低声道。 清乐冷哼一声,笑得鬼魅,低沉着声音说:“可是呢,这才是刚刚开始啊!” 留下愣神的顾婉莹,清乐潇洒转身,留给顾婉莹一个绝美的背影。 189:赐婚 慕容宇与佟絮儿的事情,尽管被知情人隐瞒得很好,但还是透露了出去。 此刻,昏暗的酒肆里,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那些香艳的场景,仿佛自己亲眼看到一般。 “你们可是没看到那种场景,那顾府的二小姐啊,那身段可是很棒的,简直把邬王慕容宇给迷得神魂颠倒,那飘飘欲仙样,一看就知道这顾府的二小姐床上功夫了得。要是我能够与佟小姐睡一晚,让我死我都甘愿啊!”说书先生说完,一脸憧憬。 周围的人可不买账了,有人说:“人家佟小姐可是千金小姐,哪轮得到你睡呀!” “谁不知道这邬王殿下的未来王妃是顾府的顾大小姐啊,现在自己的亲堂妹竟与自己的未婚夫睡了,这么丢脸的事亏得一个千金小姐做得出来。” 之前顾满山招婿,慕容宇突出重围,选上了顾满山的女婿,而且,这件事情也对外宣称了。 “就是嘛,这顾府的二小姐居然这么不知廉耻,竟敢勾引邬王殿下,实在是丢脸。”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言,所有的错都归到了佟絮儿身上,说她的千般万般不是。 酒肆外,一名带着头纱的女子驻足,听着里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言,一双美目眯成缝,一双手握成拳,握得关节泛白。 “小姐……”女子身边的丫鬟开口,却被女子打住。 女子皱起的秀眉展平,松开手,冷冷道:“不,让他们说,说得佟絮儿一文不值,那样本小姐就可以更受人们同情。” 此人正是顾婉莹,她不能阻止佟絮儿嫁给邬王殿下,那便让她在人们心中变得一文不值。 虽然不能算计到云音,但是,只要她当上邬王妃,别说云音,连佟絮儿她也一并收拾了。 阿霞战战兢兢,自己的主子本来就阴晴不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罚。 谁说顾府的大小姐温婉可人,贤良淑德的,那只是她刻意去表现的,背后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心狠手辣,尖酸刻薄,连自己的表妹都陷害。 “走,回府!”顾婉莹又看了酒肆一眼,随后离开。 对,这个消息是她透露的,她要在邬王慕容宇向凉川王请旨娶佟絮儿之前,让佟絮儿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这样才能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正妃之位。 料想,凉川王怎么会容许一个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做自己的弟媳,只会让佟絮儿做小,连侧妃都有可能做不了。 想跟她斗?她一定会让她们有来无回。 “见过姑娘。”乔峪出现在乔峪的院子里,先是向她行了礼,后把身后的四个女子招上来,“公子见姑娘身边无人侍候,特意吩咐属下把这四人供您使唤。” 乔峪一身懒散的气息,躺在软椅上晒太阳的她,缓缓睁开眼来。 目光扫过乔峪身后的四名女子一眼,随即说:“怕不是供本尊使唤,是探子吧!” 一句探子让乔峪一哆嗦,连忙说:“如何使唤全听姑娘意见。” 清乐说得确实不错,但他总不能直接承认吧,要是被公子知道了,非抽他不可。 不过,这清乐也是个聪明人,公子既然也知道她的性子,自然也能够料到她会知道公子的用意。 “回去替本尊谢过你家公子,这四人,本尊就留下了。” 听到清乐把四人留下,乔峪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乔峪走后,清乐从软椅上起来,双手环胸走到四人跟前,问:“说吧,都叫什么名字?” “奴婢还请小姐赐名!”四人异口同声,齐齐表示了自己的忠心。 她们进玄极阁多年,也习惯了听候公子的命令,突然间被派来一个小丫头身边供人家使唤,心中自是不平,不过,就刚才她那一睁眸间,那眼神犀利,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如高高在上的王者。 她们被她那眼神镇住了,所以就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于她。 “既然栎乐把你们送给了本尊,那你们便要听本尊使唤,主人对叛徒的手段想必你们是清楚的,所以,想留下的就留下啊,不想留下的立刻离开。”清乐从容不迫地说,却是十分有分量。 四人想都不想就说:“奴婢愿唯小姐马首是瞻。” 公子本来就是派她们来保护她,肯定不能离开,所以谁敢离开。 “既然如此,本尊也就不多说,从现在开始,从左到右依次叫诗华、书华、韵华、含华。可都清楚自己的名字?”清乐的声音落进四人的耳中,传进四人的心里。 “清楚了。”四人依旧齐声。 清乐打了打呵欠,又躺会软椅上,一会儿,似乎想到了四人还站在原地,便说:“诗华,你去烧洗澡水,书华,你去采花瓣,要茉莉花,不管你去哪找的都要给本尊找到,韵华,你去药铺买五两秦艽,含华,你就站在这,等她们做好这一切后你叫我。” 说完话,清乐就闭眼睡过去了。 对于清乐的吩咐,四人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去做吩咐给自己的事。 不过,书华和韵华可叫苦了。 书华都不知道这个时节哪里还有茉莉花,这让她上哪找啊,这不死存心刁难她吗! “可闻到花香味?”清乐似乎知道书华心中所想,于是开口道,可是并没有继续说。 听到清乐这么一说,书华还真闻到了花香味,细细一闻,是茉莉花的香味。看来,小姐并不是可以为难自己。 对于韵华来说,她从来没有听过秦艽这个名字,是人名吗? 可如果是人名的话,就不用去药铺了,而且还是买五两秦艽,那就说明秦艽是一味药,可是,药铺那么多,她怎么找? “本尊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含华叫本尊。”末了,清乐又说。 现在是午后,两个时辰就是下午了。 既然栎乐把她们送给自己使唤,那她肯定不能让她们闲着呀。 一听清乐还规定了时间,其他三人立即消失了,都去完成她吩咐给她们的事情去了。 没想到,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云音,竟如此有原则,不过,待人处事不像很多千金小姐,不像她们只会端千金小姐的架子,还骄纵跋扈。 金碧辉煌的王宫,是无数人的梦,殊不知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书房里,慕容宇顿时来了个标准的礼仪,当了新王的慕容琛正在批阅奏折,看到慕容宇行如此大礼,瞬间一脸疑惑。 “王弟这是做什么?”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三弟给自己行如此标准的宫廷礼。 他的几个兄弟中,就三弟放荡不羁,性情骄纵,也因此,他更喜欢与三弟相处些,而且三弟风流成性,现如今,府中姬妾也有了十多二十个。 “王上,臣弟请您给臣弟和佟絮儿赐婚。”慕容宇一脸从容的说出来,仿佛一点也不当回事。 慕容琛放下手中的奏折,负手走到慕容宇跟前,俯下身问:“哪个佟絮儿?” “东域顾府二房的嫡系小姐佟絮儿。”慕容宇直视慕容琛的双眼,平静地说。 “王上……”大监的花腔从书房门口传来,对方见到慕容宇也在,便住了嘴。 慕容琛直起腰,看向大监,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快说。” “回王上,是……是邬王殿下和顾府二房嫡小姐的事情。”大监硬着头皮说。 慕容琛睁大眼睛,看看大监,又看看慕容宇。 190:顾满德 “说!”慕容琛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端端的,慕容宇为什么要请旨娶东域顾府二房的女儿,之前不是顾满山的女儿吗?他倒是想听听理由。 大监被慕容琛的威严一震,一时腿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回王上,民间传言,邬王殿下和佟小姐前几天在……在沧州首富顾府行了男……男欢女……女爱之事。” 听大监说完,慕容琛顿时脸都黑了。 这叫什么事啊,前不久才请旨娶顾满山的千金为妃,现在居然与顾府二房的千金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不是丢慕容家的脸吗。 “你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慕容琛回头问慕容宇,他正在极力压住心中的怒气,他自然生气,父王下落不明,还没死呢,自己的儿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与敌国的女儿干出这种事,这不是在给他自己拉帮结伙吗。 慕容宇没有一点别的情绪,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连心情也是平静的。 “是。”慕容宇淡淡的声音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这件事本来就够慕容琛生气了,现在看到慕容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的火气就更大了。 慕容琛拿起桌上的书籍,一把甩在慕容宇的脸上,怒气冲冲地说:“你说,你是不是盼着父王早点死?啊?” 这时,慕容宇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把头磕地,急忙说:“臣弟并不是这个意思,父王的事情,臣弟也很着急,但是,在顾府的事情,是有人陷害。” “你说说,谁陷害的你?说不出来就是代表你是这个意思。”慕容琛冷哼一声,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给慕容宇解释的机会,毕竟慕容宇是他目前最亲的兄弟了。 慕容宇是父王与王后的孩子,虽然王后不是父王心中最爱,但是,嫡系的观念他还是有的,但是,父王又不想放下自己的先王后,而父王也一向偏爱这个儿子些,对于自己,父王确实不怎么喜欢。 当初,父王本来是要立慕容宇为王储的,都拟好了旨的,但是被慕容宇拒绝了,无奈之下就把这件事情搁到一边了,没想到,最后竟然飞来横祸。 现在,他受凉川百姓和众臣的重托,上位成为了凉川新王。 “王上,臣弟也不清楚,前两天是清乐尊主的生辰宴,是有人在酒中下了药,所以臣弟就与佟絮儿发生了如此不堪的事。”慕容宇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之前他是想说自己与佟絮儿情投意合的,但是,大监的话打破了他的计划,所以他不得不全盘说出。 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却被慕容琛说成了如此严重,叫他怎能不慌,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慕容琛厌恶了自己,不然,王位可真的就稳坐在慕容琛头上了。 “有人在酒中给你下药?”慕容琛不禁仰头一笑,“编理由也要编得像一些,如此蹩脚的理由亏你想得出来。” “王上,确实如此啊!”慕容宇抬起头,注视着慕容琛,却没有了刚才的气魄,而是焦急。 他从来没有想过,慕容琛会联想到自己拉拢各方势力,虽然他确实在拉拢各方势力,但是却没有想过要拉拢东域顾府二房,这次就是个意外,一个被别人设计好的意外。 可他却偏偏是这次被设计好的意外的主角,没有人能够证明,他想怎么洗都洗不脱。 “王上,顾家二房顾满德求见。”慕容琛正准备说什么,侍卫的话从房门口传来。 慕容琛抚抚额,顾满德?那不就是顾满山的兄弟,佟絮儿的父亲吗?知道顾满德肯定是为这件事来的,于是对侍卫说:“宣!” 慕容琛侧目看了大监一眼,命令他退下。 不稍片刻,一身正装的顾满德出现在慕容琛和慕容宇面前。 顾满德向慕容琛行好礼,见慕容宇也在,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道:“王上,草民请王上给草民做主啊!” 慕容琛虽然知道顾满德来见他是因为什么事,但是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说:“你有何话好好说,说出来本王一定为你做主。” 顿时,顾满德瞄了慕容宇一眼,说:“王上,草民就只有絮儿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却被邬王殿下给玷污了,坏了名节,以后叫她如何嫁人啊!” “你莫急,本王正为此事在教训邬王殿下。”慕容琛的语气,比之前训慕容宇时缓了些。 他的话让顾满德一下子急了,他的女儿被玷污了,可不是说着给慕容琛听的,他要让慕容琛给慕容宇和自己的女儿赐婚,听慕容琛的意思,难道就只是教训一下? “王上啊!絮儿虽不是什么公主郡主,也比不上大哥的女儿,但好歹是草民的女儿呀,草民丢不起这个人啊!”顾满德的演技也是绝了,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慕容琛都给难住了。 “此事确实是孤的错,孤已向王上请旨赐婚。”慕容宇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向顾满德说明。 一听到慕容宇如此说,顾满德瞬间止住了哭泣,看向慕容宇,问:“邬王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早说嘛,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如果早说,他也就不用千里迢迢赶来,在慕容琛面前表现得这么丢脸了,试问,谁愿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慕容琛满脸黑线,这顾满德为了自己的女儿,下的血本也是够大的,这老滑条,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咳咳咳!”慕容琛右手握拳抵唇轻咳,“你多虑了,令爱与邬王殿下的婚事,刚才本王已经同意了,正准备吩咐宫人拟旨,过会儿就会差人加急送到沧州府上。” 顾满德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一下子喜笑颜开,连忙点点头,随即离开书房。 顾满德走后,皇帝冷起脸看向慕容宇,冷声道:“回去吧!” “是。”慕容宇又磕了头,随即走出书房。 慕容琛把桌上的奏折推翻在地,怒吼一声发泄心中的愤怒。 “来人!”慕容琛平息心中的怒气,唤来大监。 大监见满地的奏折,急忙跪下地上,问:“王上有何吩咐?” “拟旨,东域顾府二房的嫡小姐才貌双全,温婉可人,赐与邬王殿下为正妃,立刻拟旨送往沧州顾府。” 他平生最讨厌身边人私下往来,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行,只要窥探他的东西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削弱起职权,但是防了这么久,还是防不过有些个有野心的人,就连自己的王弟都防不住。 不过,既然他们都窥探自己的王位,那他便让他们自己先斗。 顾满山的女儿与顾满德的女儿并立为正妃,是最好引发他们矛盾的办法。 一个老狐狸,一个老油条,看谁斗得过谁。 191:东西王妃 “奉王之诏,本王王弟邬王殿下慕容宇丰神俊朗,顾府二房千金佟絮儿温婉可人,体贴善良,特聘其为邬王妃,择日完婚,钦此!”大监与一众侍卫赶到沧州,把明黄色的圣旨带进顾府。 一道令下,佟絮儿就成了凉川邬王妃,还是明媒正娶的邬王妃。 顾满山领着府上的家眷以及家仆,跪在地上接旨。 这个消息对于顾满山来说,无疑是让他与顾满德彻底决裂的导火线,也是他倾力去扶持慕容宇的最后一道通牒。 之前去凉川宫里,顾满德以为,自己的女儿只能谋得侧妃之位,毕竟大哥的女儿才是凉川先王前些日子亲封的誉王妃,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成了正妃。 他跟大哥这老狐狸斗了这么多年,他总算输在了女儿的这件事上。 顾满德抢先顾满山接过大监手中明晃晃的圣旨,问道:“总公公,既然小民的女儿是邬王妃,不知……大哥的女儿居于何位?” 大监也是个会看脸色的人,不然不会在凉川王宫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爬上大监的位子,所以,现在谁得势,该讨好谁,他自然是已经想清楚了。 “回二舅爷,王上的意思,是佟小姐是正妃,不过,是西正妃,大舅爷的千金是东正妃,一切还是以东正妃大。”大监如实告知顾满山和顾满德,慕容琛的意思。 他本来就是个传话的,当然是如实说了,不然把谁都得罪了,他还有好果子吃? 顾满德一愣,声音冷了些,说:“王上是什么意思,凭什么小民的女儿要居小?论地位,小民是不及大哥,论财力,小民也不及大哥,但是要论兵力,小民掌管的那十万兵马还不如那一兵一卒都没有的大哥?” 在凉川,东为大,西为小,右为尊,左为副。 让自己的女儿居小,他自是不同意的,居于那老狐狸的女儿之下,那他就更不同意了。 明明大哥顾满山只是一个江湖侠客,凭什么现在就压他一个头。 “总公公,您再去问问,王上真的是这样说的?”他就不信了,慕容琛宁愿要顾满山一个商人,也不要自己手中的十万兵马。 大监面露为难,罢罢手说:“二舅爷的话还是二舅爷带给王上,奴才只是个传话的,而且,奴才可不敢揣测圣意,所以只能麻烦二舅爷亲自去一趟了。” 大监的一句“揣测圣意”就让顾满德浑身一哆嗦,君主最恨别人揣测自己的意思,加之本身生性多疑,必是听不得他们这些平民对自己说命令的。 “那就有劳公公了,替小民向王上致谢。”虽然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凉川王宫找慕容琛理论,但是,他可以在暗中给慕容琛提醒,他还真的不信了,慕容琛会不稀罕自己手中的十万兵权。 大监一行人走后,顾满德拿着圣旨来到佟絮儿跟前,把她扶起来,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絮儿,好样的,你就应该是站在高处,无论如何,爹爹都不会让你伏低做小,就算做小,那也不会太久,等扶邬王坐上了王位,你一定是王后。” 这么说着,他看向一边面色铁青的顾满山,冷哼一声。 佟絮儿想起之前回府后,被父亲知道这件事时对自己的失望是冷言冷语,自然害怕被父亲再次骂。 却没想到,现在父亲却是这般神情,还要把自己扶上后位,既然父亲还是最看重自己,那她就不能再让父亲失望了。 “絮儿也是有错在先,随父亲训骂,絮儿都欣然接受。”佟絮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哪个男子看见了,估计都会爱怜地上前拥她入怀。 而顾满德确实这么做了。 他把佟絮儿拥进怀中,女儿楚楚可怜地神态像及了她母亲。 想一想,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走,如今也是听闻这件事情,才回来的,五年前,絮儿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今长这么大了,越长越像她母亲。 顾满德把手中的圣旨交给佟絮儿,说:“这是你的,收好。” 佟絮儿接过来,咧嘴一笑。 不能嫁给玄霆神医,那邬王殿下也不错,没想到,自己还能得个正妃之位,虽然居于堂姐之下,但是,父亲说了,会让自己当上未来的王后。 “什么?王上给邬王殿下和佟絮儿赐婚了?”顾婉莹听到阿霞报给自己的消息,一拍桌而起,“王上居然封了她正妃,还跟我平起平坐。” 她以为,只要她把佟絮儿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就可以让佟絮儿身败名裂,没想到,她居然被凉川王赐了正妃之位。 那个死贱人,她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到凉川先王赐婚,凭什么那个死贱人勾搭了邬王殿下,就能够当上正妃,而且还是择日完婚,而自己要等到他们两个成婚了,才可以嫁给邬王殿下。 死贱人,一个个的,勾引男人的功夫都是这么厉害,难道不知道羞耻吗? “大小姐,王上也说了,您是东,佟小姐是西,还是您大。”阿霞这话说得顾婉莹的火气消了些。 对呀,虽然佟絮儿也是正妃,可是到底没有她大,什么事还不是听她吩咐,凭她调遣吗? 想及此,顾婉莹顿时喜笑颜开。 如果佟絮儿只是当小妾,那她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她呢,现在佟絮儿成了西王妃,说到底也就是个侧妃,那就不用顾虑太多了。 顾婉莹看向阿霞,说:“阿霞,院子里的水仙花开了,你去采些来,给我泡洗澡水。” 见顾婉莹想开了,阿霞也就松了一口气,急忙去采水仙花为顾婉莹准备洗澡水了。 “怎么样?”正在沐浴的清乐有意无意地问身边的含华。 闻着满室的茉莉花味,含华揉了揉鼻子,这么浓的茉莉花味,小姐怎么忍受得了的,换做是她,肯定跑出去了,这不,鼻子都过敏了。 含华端正身体,恭敬地答道:“回小姐,刚才凉川王宫的人就送旨来沧州顾府了。” “佟小姐为西王……”含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清乐打断,“叫佟絮儿。” “是!”含华立即点头应是,“佟絮儿为西王妃,大小姐顾婉莹为东王妃。” “如此呀……”清乐咯咯一笑,却是没有再说。 含华低头看她时,见她闭着双眼靠在木头边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含华这才敢细细打量起她来,东域云老将军的孙女,似乎比任何人都美呢,怪不得公子会喜欢了。 “看够了吗?”清乐如幽灵般的声音把含华吓了一跳。 含华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 “好了,更衣吧!”清乐爬出木桶。 穿好里衣后,诗华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一本书。 “以后进本尊的房间要敲门,本尊应了,你们才可以进来,知道?”清乐一双犀利的眼睛扫过诗华,令诗华心中一颤,“说吧,什么事?” 诗华应了是,把手中的书交给清乐。 清乐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请帖,“凉川王?” “对!今日来宣旨的公公捎过来的,说是凉川王请小姐去凉川一叙。” 清乐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192:金珀的心思 “陛下琴技,是天上人间一绝的!” 婉转动听的琴音环绕在耳边,一袭轻便红衣的女子出现在抚琴人身后,朱唇噙笑,好不绝色。 一双白皙修长的抚琴弦的手停下来,搭在琴弦上,薄唇微扬,温声道:“不管是否天上人间一绝,我的琴,只给阿南抚过,日后也只给阿南抚。” 女子行至他身边,嘴角微勾,轻声说:“陛下此番言论,是打算只娶我,虚设后宫咯!” “为了阿南,虚设又如何?再说了,身侧有阿南相伴,此生足矣!” 女子咯咯笑起来,走到他对面坐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根红笛,抵在唇边,轻轻一吹,悠扬悦耳的笛声响起。 停下来的双手重新抚琴,琴笛交汇,可主可辅,竟分不清琴伴笛,还是笛伴琴。 乐声悠扬远播,天地间的花草竟瞬间都朝气蓬勃,又觉得自行惭愧。 一曲毕,女子放下红笛,朱唇轻启:“此曲,取名为《倾城》,阿景觉着如何?” 倾城,亦如二人颜倾城。 男子眼神宠溺,微微点头道:“都依阿南的!” 他抬眸,想看看坐在对面的人的容颜,却在抬眸瞬间,双眼一黑。 栎乐辗转醒来,入眼的竟是一张绝色到令人心头一滞的容颜,他心脏跳得极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口。 “阿音……” 他轻呼出声。 清乐起身,从桌上端来一碗黝黑的药水,又拿了两颗蜜饯。 “为我的事,难为你了,该吃药了!” 她左手拿碗,右手拿勺,用勺盛起碗里的药,轻轻吹了吹,把勺递到他的嘴边。 栎乐闻着刺鼻的药味,已经感觉到这药极苦,不禁皱起了眉头,在她的注视下,张嘴把药喝下。 嘴里的味蕾被苦涩占据,他险些吞不下去。 他躲过她手上的药碗,也不管是不是烫,一股脑的全喝完了,然后把碗交给她。 清乐面露错愕,接过他递过来的空碗,然后把手中的两颗蜜饯递给他,说:“这药极苦,你这么喝,只怕会苦死你了,把蜜饯吃了。” 栎乐轻哼,拿了一颗蜜饯送到嘴里,苦味瞬间消了许多,他又吃下第二颗,感觉嘴里的苦味消得差不多了。 清乐把碗放到一边,一副母亲看听话孩子的神情,赞叹道:“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听话喝药。” 栎乐神情微变,没有问什么。 “慕容琛发帖,请我去凉川!”她叫清行园的下人把东西收拾下去,然后跟栎乐说一下这件事情。 他扭头看她,仿佛又回到了刚才那个梦境,很不真实。 快速伸出手,为她拿去掉落在眼角的睫毛,而后道:“慕容琛与你并无交集,他此番邀你,非奸即盗!” 清乐不自在地眨了一下双眼,看到他手上的一根长长的睫毛,抬眸看向他。 “你之前去一趟凉川,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请你去凉川做什么?” “说是让我过去参加慕容宇和佟絮儿的大婚,我想着,闲来无事,去参加也无妨,正好看看安锦绣。” 那件事情,说到底,安锦绣并不知情,栎乐把安家一家都灭了,只留她一人,如今又嫁入了凉川王宫为后,去看看她,也算是为栎乐的行为弥补一下。 安锦绣才十五岁,这个年纪,本应该是花一般的年纪,却早早嫁人,还是嫁入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宫,以她那样的性格,只怕很难在后宫里生存下来。 栎乐不再反对,说:“我陪你一起去!” 凉川王宫内。 安锦绣一身宫装,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一双眼睑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 她右手执筷,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一时之间竟无一点儿食欲。 “娘娘,请用膳!” 金珀俯首站在一旁侍候,见安锦绣迟迟不动筷,连忙出声提醒她。 在凉川,用膳和就寝都有时间规定,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什么,只要一到结束时间,不管主子是否吃没吃饱,都要把全部东西下走,主子也不能再食用,只能等下一顿。 眼看着用膳时间快过去了,而安锦绣却丝毫未动,金珀不免有些着急。 她提醒安锦绣用膳,并不是为了安锦绣好,只是如果安锦绣不用膳,到时候她要是喊饿,这要是怪罪下来,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可就要遭罪了。 安锦绣眼皮都没动一下,放下筷子,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吃了,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撤走吧!” 金珀抬头,面露错愕,不安地问:“是这些膳食不合娘娘的胃口吗?还是怎么了?” 安锦绣站起来,面露倦色,转身往殿内走去,边走边说:“我乏了,你们都出去吧!” 一听安锦绣说乏了,金珀直起腰,底气十足地说:“娘娘,宫里有规矩,未到午休时间,无论是哪位宫里的娘娘,都是不能提前歇下的!” 安锦绣停下来,转头去看一副振振有词的金珀,冷声问:“那你说说,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金珀微微低头,说:“回娘娘,休息时间在用完午膳的半个时辰后,而且,也只能休息半个时辰,还请娘娘按规矩办事,不要为难了奴婢们!” 安锦绣垂眸,眼底充满了疲倦之色。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能好好睡一觉,她感觉当个王后好累,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王后。 金珀仗着自己是司仪局的掌事,秉着教后妃礼仪的教条,对她各方面进行各种挑剔,把她挑得毫无用处,像个粗野丫头一样,所以,她一直寝食难安。 以前,她在家里无忧无虑,根本就没有人敢挑她的错,甚至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可是,安家没了,她成了凉川王后,一切都变了。 她变得不开心了,变得沉默寡言了,也变得忧心忡忡了。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或许,睡一觉起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还是安府无忧无虑的小姐,不需要接受这些无聊的教条约束。 还能见到师父,见到云姐姐,见到爹爹和母亲,还能见到更多熟悉的人。 这么想着,她迷迷糊糊地朝内殿走去,突然双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看到栽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安锦绣,金珀并没有急着让太监宫女去请太医,因为在凉川王宫,后妃请太医,也有很森严的规矩,不是什么大疾,一般是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去请太医的。 她吩咐两边的宫女上去把安锦绣扶起来,然后让她们把人扶到床上去。 “嬷嬷,娘娘脸色极差,要不还是去请太医来看看吧!” 一个小宫女怯生生地开口。 她一瞧王后娘娘这模样,就觉得好可怜,虽然知道宫里后妃不能轻易去请太医的规矩,但是,她真的觉得这样只会误了主子性命。 虽然不知道王后娘娘为何晕倒,不过,她看得出来,王后娘娘是真的病倒了。 这些天,嬷嬷对王后娘娘的苛责,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宫女,她只能看着,不能阻止。 她一直都觉得,嬷嬷太过于无情不近人情了,对方明明是尊贵的王后娘娘,却还要被嬷嬷压着,她顿时就觉得这个嬷嬷太可怕了。 要是她是司仪局的管事,绝对不会像金珀嬷嬷这样无情无义。 金珀转身,视线落在说话的小宫女身上,冷哼一声,说:“我进宫二十余年了,对于宫里的规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仅仅因为娘娘晕倒了,就去请太医,这样只会害了娘娘!” “你才进宫半载,就想教我做事吗?我告诉你们,想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生存下去,就必须要熟知宫里的规矩,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们才会活下去。” “别说我不提醒你们啊!娘娘身体健朗,只是因为这些日子学习宫中礼仪太累了,所以昏过去了而已,这件事情,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不然,唯你们是问!” “是!” 金珀训话,底气十足,仿佛自己才是宫里最大的主子,根本不把安锦绣这个王后娘娘放在眼里。 而手底下的那些太监宫女,他们也不敢忤逆金珀的意思。 司仪局虽然官不大,但是,却外可以管教朝臣及其家眷的礼仪,内可以约束后妃们的种种行为。 若是哪宫娘娘行为不合规矩,她可以当面斥责改正,并且不被王上所罚。 这样的人,后妃们都要巴结,甚至敬她三分,他们这些身份更低下的,就更不用说能忤逆她的意思了,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不高兴的神情,只怕下一刻,他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了。 金珀看众人低眉顺眼的姿态,心情好多了。 她就喜欢这种让人俯首称臣的感觉,虽然不是那些尊贵的嫔妃们,但是那些嫔妃都要敬她几分,能让她低眉顺眼的,就只有王上一人了。 她进宫二十余年了,在宫里摸爬打滚那么多年,才坐上了司仪局管事的位置,是她应得的。 不管是后宫妃嫔,还是外臣家眷,她都管教得。 193:安锦绣发烧 “王上驾到!” 总管大监高昂尖细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金珀立马笑脸相迎。 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安锦绣,转身带着众太监宫女出去迎人。 “奴才们,参见王上!” 一袭黑蟒袍的慕容琛负手走来,看样子是刚刚处理完政务回来。 他轻声应了“嗯”,然后抬脚走进大殿,边走边问:“王后呢?怎么不见她出来接驾?” 金珀等人站起来,连忙跟上他的步子。 金珀一直俯首走在身后,恭敬道:“回王上,王后娘娘今日乏了,刚刚才歇下,奴婢不忍心打扰了娘娘,所以没有提醒娘娘起来,请王上降罪!” 慕容琛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屏风,屏风后,便是安锦绣的床榻了。 他侧目,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应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这些日子来,她也很辛苦的了。 “好好伺候王后娘娘,告诉她,本王晚些再来看她。”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留给金珀等人一个高大的背影。 金珀松了一口气,目送慕容琛离开。 她直起腰来,转身看身后的一群太监宫女,说:“都下去忙各自的吧!” 太监宫女点头退下。 金珀舒展眉角,刚刚她还在想,要是王上让她去喊王后娘娘起来迎驾,那她该怎么办? 没想到,王上居然没有怪罪。 “王上,这个时辰,膳食都还没撤完,王后娘娘应该才用完午膳,还不到休息时间,王后娘娘怎么就歇下了呢?” 大监跟在慕容琛的左后侧,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妥当。 安锦绣这个人的性子,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好动活泼,根本不可能会在中午歇下,就算当了王后娘娘,他也见过,并不会因为当了王后娘娘而娴静下来,现在歇下,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慕容琛放慢脚步,抬头看大雪纷飞的天空,思绪万千。 他对安锦绣没有感情,也谈不上喜欢,但是觉得看着她很顺眼,因着之前父王把她赐婚给自己了,所以他才坚持立她为后的。 他虽然对她无意,但是也不能辱没了人家的清白,加上父王之前的那些大臣死的死,病的病,所以他就娶了安锦绣。 他不爱她,但是一定会给她足够的尊重,也会与她相敬如宾,在这宫里,她可以不用拘礼,只要她想,凡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他都会满足她。 大婚一个月了,她从来没有来见过他,也没有向他提任何事情,每回他来见她,不是见不到,就是她兴致缺缺。 安锦绣,确实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子,在中午歇下,确实不是她的作风。 “许是近日学习宫中礼仪,把她累到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监闻言,也不再说什么。 “王上,清乐尊主回话了,她说一定准时赴宴!” 清乐尊主,他也略有耳闻,江湖上人人尊敬的高手,武功天下无敌,听说还是一位绝色的大美人,为人处世各方面都是很好的。 之前去沧州送旨,因急着回来向王上复命,所以没有亲手把旨意送到她手上,说来也有些遗憾。 邬王殿下与佟絮儿大婚,要是能目睹一下这位江湖霸主的盛世美颜,或许就没有遗憾了。 “这清乐尊主与凉川从来没有交集,不知道王上是何用意?” 慕容琛负手,叹了声息。 他知道清乐就是云音这件事情,关于之前那件事情,是父王对不起她,可是栎乐已经替她报仇了,还是百倍奉还,他希望可以摒弃以前的恩恩怨怨,与清乐修好,也希望,她能把父王放了。 “怕王后在宫里觉得烦闷,请清乐尊主来看看她。” “王后娘娘……跟清乐尊主还有这层关系呢!” 慕容琛加快脚步,没有回大监的话。 若是云音,他可以肯定,云音是舍不下安锦绣的,如今,她是清乐尊主,江湖霸主,不是云音了,他不确定她应邀的来意是什么,但是总归是来了,下面的事情,等她来了再说。 入夜,安锦绣还没有醒来。 金珀绕过屏风,看着双脸通红的安锦绣,面露疑惑,走到床头,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她肯定,安锦绣是发烧了,而且还很严重,想起白日,王上说晚些再来看望,她此刻也不敢拿人家的命开玩笑。 “来人,去禀报王上,就说王后娘娘发烧了,请王上批准来凤宫请太医。” 她走到殿中央,吩咐门口的太监速去传话。 她平日确实对安锦绣很严苛,但是说到底,她还是王后,而且后宫目前就她一个娘娘,要是王上发现了,怪罪下来,她恐怕会受到惩罚,她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王上!” 大监匆匆忙忙赶来,想起来自己失了态,连忙给慕容琛行礼。 慕容琛正在批阅奏折,单手拿奏折,头也没抬就问:“何事这么急急燥燥的?” 大监缓过来,说:“回王上,来凤宫的人来说,王后娘娘病了,听说烫得厉害,派了人来请您批准请太医呢!” 凉川王宫的规矩,白日可以在有大疾的情况下,不用告知王上就去请太医,但是到了夜里,就需要过问王上的意思。 王上批准了,各宫娘娘才可以去请太医,王上若是不批准,那无论哪宫娘娘,就不能去请太医。 慕容琛放下手上的奏折,眯起双眼,问:“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烧了?”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随即走出大殿。 “本王过去看看,你差人去请太医,务必要快。” 大监应下。 夜里要请太医,就要去宫外太医家里请,所以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 “恭迎王上!” 来凤宫以金珀为首的上上下下跪下接驾。 慕容琛挥了挥手,单手负在身后,快速走进大殿。 “王后娘娘何时发的烧?为何现在才来报?” 慕容琛的语气里,带着丝丝不悦。 他来到床边,弯腰伸手去探安锦绣的额头,发现实在烫得厉害,脸颊和耳朵都被烧得通红。 金珀侍候在一边,垂着双手,毕恭毕敬地回话:“回王上的话,这几日王后娘娘一直在学习宫里礼仪,奴婢劝娘娘休息,娘娘不听,中午用了午膳后,就歇下了,后来奴婢以为娘娘只是太累了,所以才睡这么久,刚刚见娘娘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才发现娘娘发烧了。” “是奴婢的失职,请王上降罪!”金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慕容琛没动,吩咐宫女去准备冷水,发现宫女早就把冷水已经准备好了。 他挽起袖子,亲自拿起毛巾,然后拧干水,叠好敷到安锦绣的额头上。 安锦绣一张小脸皱起来,变得极其不安。 “爹爹!不!” 她双手紧握成拳,牙关在不停打颤。 “爹爹!不要!不要杀我爹爹!” 慕容琛面露愧疚,伸手紧握她的手,任由她的手抓紧自己,指甲甚至嵌入他的掌心。 “是慕容家对不起你……” 要不是因为父王残害了云音,凉川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失去骨肉至亲,说到底,他对安锦绣是怀有愧疚之心的,也正因此,他才坚持娶她为后。 她本应该是承欢父母膝下的,现在却变成了孤身一人,那晚,他若是晚些到,她或许也就成为了一缕冤魂。 “阿妮,我在呢!” 他把握着她的手的手抬起来,抵在自己的胸口。 阿妮,是安锦绣的小名。 他在小时候就见过安锦绣一面,那时候,是母后特意把安夫人宣进宫说说话的,刚好安锦绣也来了,他听到了安夫人叫她“阿妮”。 那时候,她五岁,而他,已经十五岁了,那日,她一直追在他身后,亲切的喊他哥哥。 那时候,他就觉得,怎么可以有这么讨人厌的家伙,发誓以后不要再遇见这家伙了,没想到十年后,他们居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夫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慕容琛的这句话,安锦绣顿时安静了许多,额头两边浸出阵阵密汗。 一旁的金珀正欲上来给安锦绣擦汗,却被慕容琛拦住,他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轻轻地为她擦去汗渍。 “这等小事,王上还是让奴婢们来做吧!” 金珀顿时不知道慕容琛对安锦绣是什么心态了。 之前大婚之夜,虽然他留宿在了来凤宫,第二日也看到了那一抹刺眼的红,但是她认得出来,那不是初血,而是王上划了自己的手指。 后来,也没见他在来凤宫留宿,虽然平时偶尔都会来看,但是仅仅只是留一会儿就走了,她就以为他并不在乎安锦绣。 如今一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居然觉得他是喜欢安锦绣的。 若是这样的话,她担心过后安锦绣会向他说自己的不是。 不过,转念一想,她是司仪局的掌事,职责不就是教后妃们宫里的规矩礼仪嘛,王后娘娘不懂事,她只不过调教一下,有什么错呢! 看着床上满脸痛苦的人,慕容琛的心里有些不安,连他都没有发现。 194:出发 栎乐站在门口,系好披风带子,然后接过乔峪手中的暖炉和暖手抄。 “公子,要不我去催催姑娘?” 见清乐迟迟不来,乔峪知道公子最不喜欢等人,也看出公子的耐性有些不好了,连忙出声。 栎乐抬眸看他,面无表情,而后说:“不想等就去牵马。” 乔峪咂舌,不敢再多言。 不一会儿,披了一件红色披风的清乐姗姗来迟。 栎乐展颜,转身过去,等她走到自己的面前,把手中的暖壶递给她,道:“天寒地冻,注意保暖!” 她勾唇,伸手接过暖炉。 “凉川不比沧州暖和,到那边,要小心些,别着凉了。” 她走下台阶,侧目道:“不还有你吗?我担心什么?” 他弯了眉角,柔声道:“好!” 扶她进去,然后自己也跟在她身后进去。 沧州距离凉川,不算远,但是也没有去东域那么近,若是风和日丽的日子,或许两天两夜就能到了,但是如今路上满是积雪,恐怕要三四天才能到了。 慕容宇与佟絮儿的大婚之日,定在第五天,照这种天气情况,顾满德等人应该也是差不多过去了。 自己的女儿大婚,他自然最坐不住,只怕早早就赶过去了。 …… “王后娘娘,王上来看您了!” 金珀好像改变了之前对安锦绣的强硬的态度,变得和善了许多。 安锦绣正在喝药,把一碗药一口喝下去,然后把空碗递给床头的宫女,看到金珀掩不住的笑意,别开了目光。 “参见王上!” 慕容琛自殿外行来,向跪地请安的太监宫女说了免礼,然后绕过屏风去看安锦绣。 “臣妾身体欠佳,就不给王上行礼了,望王上莫怪!” 安锦绣一副咸淡的神情,好像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夫婿,而是一个陌生人。 慕容琛坐到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安锦绣,出声问:“王后今日觉得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安锦绣回眸,细细看着眼前的这个俊逸非凡的男人,突然有一瞬的错觉,他们好像很早就认识了,她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劳烦王上挂心了,臣妾很好!” 慕容琛不在乎她咸咸淡淡的态度,伸手给她掖好被角,说:“邬王和佟絮儿大婚,本王本就不想你过多操劳,没想到你还是亲力亲为了,倒是辛苦了你。” 安锦绣有一些动容,回道:“邬王是王上的王弟,也算是臣妾的亲人,嫂嫂给小叔准备大婚事宜,在情理之中,没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本王这儿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就是……云姑娘过两天就到凉川了,你随时都可以去见她。” 安锦绣忽地转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慕容琛,冷声道:“臣妾与云音没有任何瓜葛,王上请了她,她就是王上的客人,那也是臣妾的客人,既然是王上亲自请的客人,自然会以国礼招待她。” “只是,东域云家被抄,云音不是什么尊贵身份,臣妾看来,如平民百姓一样的云音,根本不需要用国礼去招待,但是,王上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臣妾不会过问。” “王上不用觉得臣妾与云音有什么关系,然后王上也就不用看臣妾的面子,只管好好招待客人就是了。” 慕容琛愣了一下,他发现安锦绣变了,变得他都觉得陌生了。 灭门一事,莫非她已经知道了? 他神情温柔,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吩咐金珀和众太监宫女好好侍奉安锦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金珀看着慕容琛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然后迅速走到床边,不满地说:“奴婢一直以为,王后娘娘已经知书达理了,没想到,一点儿精进也没有,王上是君,娘娘是臣,臣和君说话时,应该要有臣的姿态。” 安锦绣抬眸,冷冷望着一脸义正言辞的金珀,躺下盖上被子,不想再看见她这副丑恶的嘴脸。 她也想见她的云姐姐的,可是,现在的云音已经不是她认识的云姐姐,而是地狱爬出来的一个恶魔。 就是因为她,爹爹和娘亲都杀了,家中的一百多号人也被杀了。 现在的云音,是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怎么可能会与自己的仇人深交呢! 她以为,云音来凉川,是真的来帮她的,她一直把云音视为神明,甚至把她看得比师父还重。 她一直觉得,师父太冷漠无情了,云音虽然性子冷,但是内心还是很热情的,跟云音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就是觉得云音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可是最后,这个她觉得重情重义的人,杀了她全家,若不是慕容琛及时出现救了她,或许她也成为了一缕冤魂。 她不能理解,云音到底与爹爹娘亲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下如此的狠手,府里连个下人都不放过。 是她看错了云音,日后再相见,她们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云音既然来了凉川,是云音自己送上门的,那就不要怪她无情,她不可能会放云音安全离开了。 “王上,您有没有觉得,王后娘娘似乎对清乐尊主有些敌视?” 大监侍立在一侧,想起之前王上说到清乐时,王后娘娘就忍不住开口。 慕容琛缓慢走着,颔首低眉,说:“王后久病初愈,不想见人,在所难免。” “清乐尊主即是云音,王后她最敬重的人,便是玄霆神医和她的这个云姐姐了,她最想见的人,应该就是她的这个云姐姐,她怎么会敌视清乐尊主呢!” 他仰头负手。 他从来没有对谁说过,是栎乐灭的凉川王室和大臣,刚刚听她的意思,她大概是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是谁和她说的,或者是她猜的? “你觉得,王后性情如何?” 大监“啊”一声,随即说:“王后娘娘甚好,娘娘一个人在宫里,确实很孤独,平时,王上应该多来看看娘娘的。” 慕容琛叹了声息。 “也好,平时本王无事时,你记得提醒本王,要不然本王总是忘记。” 大监点头,随着慕容琛离开了。 195:美人戏蝶 栎乐掀开车帘,伸手欲扶清乐,被清乐躲过,然后自己下车。 乔峪扭头看身侧的客栈,再看看前后,夜色浓稠,荒无人烟。 “公子和姑娘现在此等候,我先去看看。” “客官,几位啊?” 乔峪走进客栈,环顾四周,掌柜一见来客人了,立马迎上去。 乔峪的视线落在掌柜身上,缓缓开口:“还有多少间房?” “有多有多,就看客官要几间了?” 掌柜满脸横肉,长得很健壮,若不是脸上的皱纹,都不知道他是一个四十以上的男人,倒像是恶人。 乔峪看着掌柜一副不是好人的模样,心里有些直犯怵。 掌柜像是看穿了他的顾虑,连忙说:“客官不必担心,我前几年确实走南闯北,但是可没有干过亏心事啊,而且,我这客栈啊,已经建立多年了,过往的旅人都会在小店歇下。” “这附近啊,就两家客栈,但是很多旅人都选择我这家店,原因就是因为安全,客官别不信,路上随便抓一个问,绝对觉得我的店是最好的。” 乔峪颔首手指轻轻在剑柄上敲击,随后说:“四间客房,有没有?” “客官真是来得不巧了,刚好只有三间客房了,没有四间了,要不客官看看能不能三间?” “这两日啊,来往的旅人比较多,小店几乎都住满了,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大事情,引得这么多人来往。” “你们要是再来得晚些,恐怕都没有一间房了。” 乔峪忽地眯起了双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说明情况。 “公子,姑娘,这客栈只有三间房了,要不……”他的意思是要不换一家。 刚刚听那掌柜说了,这附近还有一家,而且听意思是另外一家客栈人比较少些,所以客房应该还有很多。 他知道,清乐是不可能跟公子一间房的,而他也不可能跟银衣银欢她们一间房,所以,三间房是不可行的。 栎乐看向清乐,见她抿唇不语,侧目看向乔峪,说:“夜深天寒,进去吧!” “好嘞!”乔峪得令,立马进去让掌柜把钥匙拿来。 清乐抬头,凭空变出一顶面纱斗笠,往头上一戴,面容随即被掩盖下去。 “听掌柜说,这几日来往的人多,公子和姑娘要小心为妙,我们会时刻保持警惕的。” 乔峪拿了钥匙,又出来迎接他们。 清乐凝眉,抬手一捻,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她抬脚走进客栈,环顾四周,除了掌柜,却是空无一人。 “半夜不要出门,也不要上楼,听见什么也不要在意。” 清乐视线落在掌柜身上,隔着面纱,她隐隐约约可看见掌柜的满脸横肉。 掌柜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随即抱拳俯首给清乐行礼,说:“不知是尊主大驾,有失远迎了。” 他识得这个声音,所以,只需要一听,他就知道是谁了。 江湖霸主,清乐尊主! “凡事皆听尊主吩咐!”他从衣袖中取出一把黄金钥匙,双手呈给清乐,恭敬地说:“小店有尊主的房间,还请尊主笑纳!” 自从听说清乐尊主涅槃重生,他就命人改造了一间属于清乐尊主的房间,不管她会不会出现在这,这间房间都会一直为她而存。 没想到,居然真的把清乐尊主盼来了,这间房,算是等到了它的主人。 清乐也不客气,取来他手上的黄金钥匙,不再停留,转身上了楼。 “公子,姑娘这是说的什么啊?” 乔峪听不明白清乐在说什么,只能问自家公子。 栎乐也不想多说,没有理会。 “今晚午时,是鬼市大开的时间,客栈里的人,都是为了鬼市而来,他们有的是人,有的不是人,每个身份都有自己的规矩,是人要遵守人的规矩,不是人也要遵守不是人的规矩。” “鬼市几十年一开,里面都是稀罕宝贝,今晚凡事小心为好。” 栎乐点点头。 乔峪就不明白了,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鬼市”这个地方,也没有听公子提起过,清乐是怎么知道的? “阿音让你小心,是为你好!” 栎乐看到乔峪心中所想,摇了摇头,出声提醒乔峪。 “晚上没事不要出来,听到动静也不要出来,只管好好休息就是了。” 临了,清乐又提醒乔峪和银衣银欢。 三人垂首应下,然后等两人都进了房间,三人才走进自己所住的房间。 清乐放好门栓,把黄金钥匙放在桌子上。 这掌柜,还真是舍得,居然花重金给她修了一间房,还用黄金打造了一把小巧便于携带的钥匙。 这是人家孝敬她这个老人家的,她不收的话,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就勉强收下了。 她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一架屏风上。 屏风上的美人戏蝶图,她总觉得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儿见过画上的美人,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且,她对这画中的美人,好像还有一些厌恶感。 “咚咚咚!” 就在她想得入神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尊主,我准备了一些吃食,想着尊主应该还没有进食,特意送来给尊主。” 是掌柜的声音。 清乐回神来,轻声说了一句“请进”。 掌柜提着食盒进来,向清乐行礼,然后把食盒放到桌上。 “我吩咐人准备了尊主爱吃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尊主过后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拉一下床头的带子就好了。” 掌柜退到门边,抬头示意了一下床边的一根丝带,然后向清乐告退。 看着被掌柜带上的门,又看看床头的一根丝带,转身去关好门,然后把门栓栓上。 来到桌边,视线落在跟前精致的食盒上。 伸手把食盒每层的东西都拿下来,摆放整齐,她皱起了眉头。 小小客栈的老板,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吃的东西?还是这么多。 她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味道确实是她喜欢的,而且,这糕点的味道,比她经常吃的还有好一些。 张嘴把整块都吃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冲淡嘴里的食物残渣。 忽然,她耳朵一动,用帕子擦了擦手。 196:鬼市奇遇(1) 清乐轻巧落地,手一挥,一道漩涡门出现在她跟前。 这是通往鬼市的大门,仅此一处,凡是想进鬼市的人,都必须在这一处地方才能进得去。 她负手,伫立了一会儿,感觉身边有阴凉的微风经过,眯起双眼,抬脚走进去。 很多东西,因为它们没有实体,是无形的东西,所以,它们不能打开进入鬼市的入口,就会趁着有人打开的时候,偷偷跟着进去,或者是特意等人来打开,然后它们溜进去。 这些东西之所以想进鬼市,无非就是鬼市里面有它们想要的东西,这些它们想要的东西,可以助它们化为有形,还能生活在阳光之下。 鬼市是所以生物都想进去的地方,却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地方。 武功和修为弱的人进去,别说进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这些东西,它们打不开入口,但是在鬼市里面可以行动自如,但是到时间出来的时候,它们也要等别人打开出口,它们才能出得来,要不然将永远消失在这人世间。 她并不觉得这些东西可怜,也不觉得它们可恶,只是懒得与它们计较,再说,它们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也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 她一进去,漩涡门迅速消失。 鬼市的天空全部都是紫云密布,气氛沉闷得让人觉得格外压抑。 清乐戴着面纱斗笠,路过形形色色的人和摊贩,漫不经心地走着。 这是她第一次进鬼市,没想到鬼市竟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好玩。 她来鬼市,无非就是凑凑热闹,见识见识一下,这个令所有人和不是人向往的地方,她并没有特意来找什么东西买。 “姑娘,捆神镯,要不要?” 一个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叫住了清乐,然后向她展示自己的宝贝。 清乐停下来,目光看过去,只见那东西的跟前放着一些小玩意,倒是跟人间的那些小玩意差别不大。 那东西说的捆神镯,是一个分不清颜色的精致小巧的镯子。 捆神镯?莫不是像人间那些骗人的摊贩一样?无非就是想骗骗傻子的钱而已。 清乐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唉!姑娘,你眉宇间有一团黑气,日后必有大麻烦,何不买了这捆神镯去,说不定还能替你挡去麻烦呢!” 那东西不甘心,还是想劝清乐买下这捆神镯。 “世间无神,要捆神镯何用?” 清乐来了兴致,重新回到那东西的跟前,视线落在那东西身上,目不转睛。 那东西被她看得有些不敢与她直视,说:“世间有神,而且有很多个,但是,捆神镯世间仅此一个,错过了就真的遇不到了。” 清乐轻哼一声,并不打算买下这捆神镯。 “把这捆神镯给我包起来!” 一道清澈明朗的男声从清乐的身后传来,引得清乐侧目注视。 鬼市没有光亮,加上周围都是黑紫色的光,而且她还戴着面纱斗笠,所以她并不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那东西看了清乐一眼,摇了摇头,把捆神镯包好,给了那个人。 那个人取出用于交易的鬼币,那东西却没有收下。 “捆神镯只给有缘人,有缘再会!” 那东西看清乐的目光里,神色复杂,面露惋惜,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买了捆神镯的那个年轻男子,视线在清乐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即揣着东西离开了。 “姑娘不要捆神镯,日后可有得苦了。” 看着清乐远去的背影,那东西只得连连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清乐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上看到的新鲜玩意还不少。 突然,清乐停了下来。 她正过身去,看着跟前的铺子,铺子的老板是一个整张脸只有半张嘴的东西。 “姑娘买什么呢?” 那东西虽然只有半张嘴,但是好像能分辨出来人的性别和年龄,而且,半张嘴说的话也很清晰。 清乐颔首,问:“有什么?” 那东西笑了一下,嘲弄她说:“真是个僻囊儿(见识短又穷的鬼东西),怎么进的鬼市?” 清乐眼神一凛,冷声道:“本尊不喜欢听到别人骂本尊,就算是你这样的东西也不行!” 半张嘴又是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个姑娘能听懂它的意思,忙说:“冒犯了,我这是卖鬼的,什么鬼都有,就看姑娘想要什么样的了。” 清乐侧目,看向半张嘴身后的铺子,果然听见一些呜咽声,那是鬼怪的叫喊声,与骷涯海的恶鬼们差不多的声音。 “那它们能做什么?” “果然是僻囊儿,在我这,没有谁敢问它们能做什么,只会说要几个,你倒是不怕死的!”半张嘴伸手,继续笑了一下,不过,这次的笑声里带了浓浓的嘲弄意味。 清乐也不恼,歪头看向正欲破门而出的鬼怪,清冷道:“这世间还没有本尊不敢做的事情呢!” 说完,她转身准备走。 “用幽魅,五个!” 又是刚才在那边听到的那个声音。 清乐驻足,微微侧目,他与她擦肩而过。 半张嘴嘴都笑弯了,又问:“豪阔儿,五个幽魅,您确定吗?” 幽魅,是最难掌管的鬼魅,还经常弑主,一般人买鬼,无非就是那些艳鬼和干活的,没想到这男子不怕死,一下子要买五个幽魅。 他这得是有多想死,才会一口气买五个幽魅啊! 清乐重新迈出脚步,继续往前走。 鬼怪这些东西,她实在不需要,而且,她从来不屑于与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为伍。 清乐继续走着,忽然,她被一个泛着淡淡光亮的东西吸引了。 她走过去,弯腰准备把那东西拿起来,忽然想到鬼市的忌讳,收回了手。 “只拿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看它是不是属于你的?” 一言不发的摊主说话了。 “这是卿于南帝姬的东西,它确实不属于你。” 摊主又自言自语,好像在说服自己的内心。 清乐掀开一点面纱,这才看清楚那玩意是什么。 “浮九戒,怎么?姑娘也知道?” 还是之前的那个声音,也是之前的那个人,就是一样令清乐讨厌。 197:鬼市奇遇(2) “你说的!” 清乐撇嘴,把面纱斗笠拉下来一些,继续往前走。 “这浮九戒,不如就送给姑娘吧!”男子跟上她的步子,把手中的浮九戒横递到她面前。 清乐低眸,负手走开。 “相遇即是缘,更何况在下与姑娘相遇了三次,就想认识认识姑娘,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 清乐低睑,冷声道:“没有!” 男子停下来,感觉这个姑娘浑身泛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看着她纤细的身子走远,他微微一笑。 清乐走了一会儿,突然眯起双眼,伸出了左手,一个面容姣好的人显现出来,而她的手,正擒着对方的脖子。 手心里都是冷意,刺骨的冷,这就说明,对方不是人。 “多谢姑娘帮我抓住了这个玩意!” 一个黑衣老者也显现出来身形,连忙向清乐道谢,“跑得真快!害老子一顿好追,现在不还是被抓住了吗,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清乐侧目,透过面纱看着在手上挣扎的不辨性别的人,动了一下脑袋,说:“你认识它?” 正在不停挣扎的东西顿时安静下来,也看向清乐,摇摇头说:“奴家不认识它,还请姑娘不要把奴家交给它,求您了,放奴家走吧!” “双生灵?” 清乐忽地收回了手,就看见自己的手心里黑了一块,她凝眉,手一合一张,那团黑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双生灵,就是雌雄同体的幽灵,可根据自己的想法随意变换性别,还可以迷惑别人,然后把被迷惑的人变为自己的盘中餐。 听说双生灵极其少见,她至今还是只在书上看到,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过,没想到来一趟鬼市,居然让她给遇见了。 没了束缚,双生灵突然灵活地绕到清乐身后,阴冷的气息喷到清乐的身上,伸出手就要对清乐动手。 清乐早有防备,手中惊鸿现,剑身一横,一剑封喉,双生灵当即就魂飞魄散了。 清乐手握惊鸿剑柄,冷眸看向跟前面目扭曲的东西。 “这里是鬼市,凡事都在市长的掌控之中,你岂能在这里胡作非为!” 那东西一看到她手中的惊鸿神剑,当即瞳孔放大,连忙搬出鬼市。 清乐不以为意,也没有对那东西动手。 “骷涯海都闯得,区区鬼市有何惧!” 她收回惊鸿,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骷涯海和鬼市哪个更强一点,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怕过什么。 她从来不主动找麻烦,但是麻烦也不能找上她,不然,她不介意让麻烦永远消失。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仔细一看,居然还是刚刚碰见了清乐三回的那个年轻男子。 “惊鸿神剑,这个姑娘不简单啊!” …… “主子,有北斗七星的气息!” 清乐走后不久,原地又出现两个身影,一男一女,是陆源钰和他的侍女无锦。 陆源钰看向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可能!”他立马否决了,觉得刚刚应该只是他太急切了感受到的错觉而已,“北斗七星是什么,我尚且不知,莫非你知道?” 无锦垂眸侍立,说:“是属下逾界了,望主子责罚!” 陆源钰迈出步子,提着万分警惕,在这鬼市里不比外界,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不然别说能找到北斗七星了,就是安全走出去都难。 有什么事情,没必要在这说,还是等出去了再说也不迟。 “分开行事,找不到到时间就撤,可记住了?” 陆源钰把折扇合上,侧目叮嘱身后的无锦,然后自己则继续前行。 无锦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影消失后,她才往左侧走去。 鬼市几十年一开,虽然鬼市里的宝贝应有尽有,但她和主子来鬼市,并不是为了收集宝贝,而是跟着北斗七星的踪迹来的。 鬼市的持续时间,只有两个时辰,凡是外界进来的,都必须在鬼市消失之前离开,不然将会永远地留在这里,成为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北斗七星的踪迹既然是从外面来的,那就说明北斗七星的携带者到时候也会出去,所以,这两个时辰里,根本无需担心无功而返。 清乐慢悠悠地走着,鬼市里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吸引到她的注意。 一开始的捆神镯,后来的妖灵买卖,再到浮九戒,在她眼里都只是寻常之物,根本不得她喜欢。 清乐侧目,正巧看到一个泛着红光的东西,她转身走过去,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枚陈旧的鱼状玉佩。 她伸手正欲拿起来,却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抢了先。 “这东西怎么卖?” 是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清乐前不久应该在哪里听过。 她收回手,扭头看去,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之前来清行园给她贺生辰的陆源钰,浦阜郡公爷的嫡子。 她没有与陆源钰打招呼,一来,是因为她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二来,她不想让对方认出自己。 陆源钰端详着手中的鱼状玉佩,转头看向清乐,温文儒雅地问:“姑娘可是也看上了这块玉佩?” 清乐不言,转身离开。 这玉佩,不过是与她腰间的玉佩能发出红光,所以她才格外留意了一下,要说看上,倒是言重了。 刚刚一看,那鱼状玉佩不过是普通之物,她要了也没用。 陆源钰看着远去的倩影,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身影,而且,他印象中,认识的姑娘很少有她这般姿态气质的。 他低头去看手中的玉佩,突然发现随着对方的远去,他手中的玉佩竟然慢慢失去了光泽。 莫非…… 他把一叠鬼币交给摊主,然后朝清乐离开的方向走去。 虽然这个玉佩并非他想要的东西,但是,鬼市的规矩就是拿了东西,就要买下来,拿了东西又放回去不买的,后果就是会永远留在这里。 刚刚他之所以拿起这块玉佩,也是因为看到了玉佩泛着红光,而且还隐隐约约有北斗七星的气息。 不过,现在一看,这块玉佩并不是北斗七星气息的来源,这个人身上,好像有他想要的东西呢! 198:鬼市奇遇(3) 陆源钰一路跟着清乐,直到跟了将近半个时辰。 清乐停下来,冷眸一瞥。 “何故跟着本尊?” 她最讨厌被人跟踪,因为这样会让她有一种被窥探隐私的感觉。 虽然陆源钰的原因很单纯,但是她也不喜欢。 陆源钰没想到被对方发现了,从遮挡物里走出来,以手抵唇轻咳了两声,掩去内心的不自在。 “就是觉得姑娘像在下认识的一个人,所以想跟来看看。” 这个理由不是主要原因,但也是小部分原因,他总不能说,是觉得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吧! 清乐抬手,顿了一下,然后取下头上的面纱斗笠,清冷道:“现在可不好奇了?” 陆源钰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云音,又是一阵轻咳掩饰尴尬。 “原来是云表妹,我就说怎么觉得熟悉嘛!” 清乐把面纱斗笠重新戴上,冷声说道:“本尊与你不熟,本尊也不叫云音,不要乱攀关系。” 陆源钰讪讪一笑,感觉今日见到的清乐与之前见到的清乐判若两人。 之前见她,没有这么冷漠,第二次见面,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冷漠。 “我知道,你是清乐尊主,江湖上的统帅,冒犯了,实在不好意思!” 陆源钰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就连礼貌也很好,不咸不淡,刚刚好。 清乐转身离开,陆源钰没有继续跟上去,往右边去了。 清乐身上确实有北斗七星的气息,但是,她太敏锐了,他根本不可能从她身上看出来什么名堂,倒不如自己去其他地方看看,或许还能遇到水晶石呢! 越往前走,越觉得偏僻少人。 清乐停下来,闭上双眼,不经意间,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一种她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 带着好奇的心,她循着香味走去。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香味越来越浓,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猛地抬头看天,此刻的天空,早已经不是刚才的紫色,而是青色。 她凝眉,侧目看向来的方向,发现身后已经没有路了,是一团黑漆漆的漩涡。 该死!她居然被迷惑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把她引诱到了这里。 她信手一沾,发现鬼市已经到了关闭的时间,她挥手,出口已经关闭了,根本打不开。 “故弄玄虚!”她揭下头上的面纱斗笠,警惕地看向四周,却发现四周混沌一片,根本看不清楚环境,“出来!” 她沉声轻言。 这时,左手边的混沌散开,突然出现一处湖心小亭,她侧目看去。 亭中似乎坐有一个身影,而那香味,便是从那边传来的。 她转身,缓缓朝那湖心小亭走去。 “实在是不好意思,请不来姑娘,只好以这种方式请姑娘来了。” 湖心小亭里的人转头看过来,赫然就是刚刚遇见了三回的年轻男子。 她凝眉不语。 “鬼市已经关闭了,凡是还没有离开鬼市的人,都会永远被封闭在这里面,姑娘若是想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他站起来,正面来面对清乐,笑道:“姑娘这容颜,甚是绝美。” 清乐站在湖边,没有走进去。 “你是市长?” 其实,早在刚踏进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鬼市对她有些刻意的表现。 鬼市的东西,只容许看客和摊主自行买卖,但是不能由摊主开口留客,须是看客自己看上,然后选择自己要的东西。 刚刚那捆神镯的摊主主动叫了她,她就看出端倪了,而且,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他买东西并没有付钱,而那些卖东西的东西身上,一看到男人出现,会有一些颤抖。 五个幽魅,他或许是真的买下了,但是绝对也不会花钱。 幽魅这种东西,一般没有人知道,除非是店家告知,不然不会知道,而这个男人一来就说了幽魅。 她虽然早有防备,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栽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鬼市大门一闭,除了鬼市的市长,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打开,她也不行。 因为鬼市本来就是一个虚幻的空间,与骷涯海不同的是,骷涯海可以随时进去,但是鬼市有规定时间。 “姑娘聪明,真是又美又聪明的女子”,男子直接拍手叫好,“惊鸿交出来,寡就送你出去。” 清乐扬唇,带着一丝讽刺。 原来这个人的目标是自己身上的惊鸿神剑,一把剑,居然让一个鬼市的市长如此大费周章。 “血本不低,这香,废了你不少的心思吧?” “无碍,为了姑娘,这香是值得的!” “你要惊鸿做什么?” “你给不给?” 清乐冷眸一瞥,双手环胸,带着一丝玩味说:“想在本尊手上抢东西,靠的是实力,你能吗?” 看到自己被看低,还是第一次被人看低,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寡不抢你的东西,只是让你乖乖交给寡而已。” “怪不得万年单身一人,原来是你的自大害了你,真如了寡这个字,你真是寡得彻彻底底啊!” 男子皱起眉头,似乎对她的话很不开心。 清乐迅速抬手,挡住了他挥来的斩风。 “雕虫小技”,清乐手一挥,无数道冰剑朝对方刺去,“偷袭,可不是君子之举啊!泊君……” 被指名道姓,泊君站定,伸手化解掉她挥来的冰剑。 “你是何人?” 他这时才认真的去大量湖岸边的人,这个人,高深莫测啊! 难道是他看错了信息? 清乐感觉走得有些累,腿脚实在酸痛,于是叫出曳,然后跳上曳的身上,倚靠在曳的背上,好不惬意。 “本尊不死不灭,跟你耗一耗也还是可以的,就怕你这鬼市到时候还能不能安然了。” 她打了个呵欠,表示自己此刻困乏了。 泊君淡淡一笑,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天空瞬间变成了外界正常的颜色,甚至比外界的天空还要美上几分。 “寡招待不周,望姑娘莫怪”,只见泊君衣袖一挥,空中瞬间出现一处明宫,“姑娘困乏,先歇好,再和寡谈这件事情。” 199:突然放人 栎乐早早就起来了,走出房门,看到清乐的房门紧闭,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公子,早膳已经备好,可要叫姑娘一起用?” 银衣出现在栎乐的身后,恭敬地说。 栎乐回眸,说:“别吵!” 银衣明白过来。 行了一天路,清乐肯定是累坏了,不如先让她好好睡会儿,不着急赶路。 乔峪已经在下面等候,准备了两桌早膳,一桌是给清乐和栎乐准备的,另外一桌是给乔峪和银衣银欢准备的。 早晨的客栈,多了一些用膳的人,却还是有些冷清。 “尊主可是还没醒?” 掌柜见栎乐身边没有清乐的身影,语气里显得有些担忧。 昨晚,他一直记着清乐说的话,安安分分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也确实听到了一些动静,还一直为清乐担忧来着。 乔峪看了掌柜一眼,给他甩了个眼色,然后坐下用早膳。 “昨天傍晚,不是见客栈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嘛?今早怎么不见他们出现啊?” 其他早膳用得差不多的人,可是窃窃私语起来。 “可不嘛!那队伍里面,可是有好几个水灵灵的姑娘呢!” “瞧你这个熊样,就知道想水灵灵的姑娘,何时才能想想自己的小命啊?昨晚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哎!昨晚怎么了?” “就是!昨晚到底怎么了?我睡得沉,快给我说说昨晚到底怎么了?” “你们不知道?难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鬼市?” “什么鬼市?那是什么东西?” “蠢货,鬼市都没听说过,真是孤陋寡闻……” “鬼市几乎是百年一开,一开两个时辰,鬼市里都是宝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而且啊,只要进了鬼市,要是没有遵守鬼市的规矩,都得死在里面,要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出来,可就永远被困在里面了……” “这鬼市跟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有关系吗?” “自然有啊!我们来这里,可就是为了鬼市而来的,昨晚住在这里的房客,多半不是人……” “昨晚的客栈,可是闹了很多动静呢,有人被吃了,二楼最里间那名房客,就被吃了,被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吃的,看你这样就不知道了吧!” “叫你好好看书还不听,现在知道看书了解这些知识有多重要了吧!” “昨天来的那队人马,很明显就是着急赶路,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是耐不住好奇去看情况,被那些东西吃了吧?” “嘘!别说了别说了,你可以不信这东西,但是绝对不能亵渎,就好像那清乐尊主,听说她是神,十年前被十大高手联合围剿,这不,如今人家涅槃重生,那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不都被杀了嘛!” “就是,还是乖乖做自己的事情吧!别人的事啊,不要管,也不要插手。” “吃自己的吧,这些食物还不能堵住你们的嘴啊!” …… 栎乐安安静静地吃完东西,然后看向乔峪,吩咐道:“阿音还没起,你去准备一些她爱吃的,带着等会儿她吃。” 乔峪刚刚一直听着那些人的谈论,都忘记了吃东西,这才刚刚动筷,就被栎乐使唤了。 他有些苦涩,看了银衣银欢两姐妹一眼,认命地起身准备去给清乐准备吃的。 “先吃好,等会儿好行路。” 乔峪松了一口气,算他家公子还有点良心,没有让他一会儿饿着。 吃完最后一口东西,乔峪拍了拍手站起来,来到掌柜的面前,说:“我家公子要给姑娘准备一些吃的,你带路。” 掌柜知道乔峪口中的姑娘说的是谁,立马走出来带乔峪前往厨房。 栎乐坐在原处,算了一下时辰,感觉差不多了,起身上楼去叫清乐。 敲了两下,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于是又敲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他推了一下门,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上。 走进去,发现室内空无一人,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没有被人动过。 他的视线落在身侧的美人图屏风上,浓浓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屏风上的美人,他从来没有见过,怎么会有股熟悉的感觉呢? 他甩了甩头,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阿音去了哪里,而不是被这些东西绊住脚步。 他走到桌边,看到桌角留有一封书信。 他把砚台推开,拿起书信,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一些。 …… “有话快说!” 睡了一觉醒来的清乐,抬眸就看见坐在床边的泊君,他正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她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 泊君也不着急,跟着她来到桌子旁坐下,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说:“先用早膳再说!” 清乐看着桌上色香俱全的佳肴,没想到泊君早膳用得这么丰盛,但是她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惊鸿给你也无用。” 惊鸿神剑认主,这是外界都知道的事情,而且,这几万年来,惊鸿一直在她手上,那些天上的地上的,都知道,这鬼市的市长泊君不可能不知道。 “你似乎很着急?” 泊君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水,推到清乐面前,说:“不用膳也吃吃茶,吃完茶好说话。” “忘了告诉你,寡替你修书回去了,你不用着急离开,再说,你着急也没用。” 清乐眼神一凛,拿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好茶!” “寡知惊鸿在寡手上没用,也知你是谁,但是,你只有这个选择,不然你走不出这鬼市。” 清乐放下茶杯,忽然抬眸看着泊君。 “妄是你杀的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泊君终于忍不住了。 “是又如何?” 她掀开杯盖,让杯里的热气冒出来。 “他是寡的哥哥……” “那又如何?” “你用这把惊鸿神剑杀了它,所以寡只要这把神剑,不与你计较。” “那本尊是不是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泊君忽然笑起来,连忙罢手道:“不用不用!” 清乐觉得,这泊君脸皮真厚,还真是给脸给多了。 “今日之内,本尊若是还不能离开鬼市,杀了你都有可能。” 泊君满不在乎,站起身来,说:“这话就先放在这了,要是你考虑清楚了,鬼市的大门随时为你开。” 200:安锦绣的心上人 离开了鬼市,清乐觉得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怡人。 她把手摸向腰带间,那里本应该挂一枚玉佩的,此刻却空空如也。 “……” 她的脸色变得阴沉,泊君那个混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了她的玉佩,东西要是要不回来,她就不是清乐。 “姑……姑娘?” 乔峪拉住缰绳,看着前方不远处站着的身影,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感觉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清乐负手而立,揉了一下脖子,手在触摸到脖子的瞬间,冷得刺骨。 栎乐伸手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清乐。 “还以为阿音明日才出现呢!”栎乐跳下马车,走到清乐面前,“外面冷,进去再说!” 清乐点头。 栎乐看她的双手被冻得通红,连忙叫乔峪把暖壶拿过来,然后把暖壶递到清乐面前。 清乐接过暖壶,感觉本来温度刚刚好的暖壶一到自己的手里,就烫得厉害,她下意识地扔掉暖壶。 栎乐看着嵌入雪地里的暖和,再看看她皱起的眉头,面露歉意,说:“是我思虑不周,乔峪,把暖手抄拿来。” 人在冷的情况下,触碰到稍微暖和的东西,都会觉得很热了,在身体极寒的情况下,更是觉得烫得厉害,而且,这暖壶很暖和。 他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这件事情,刚刚应该给她暖手抄,而不是暖壶。 清乐接过暖手抄,转头看着栎乐弯腰把她扔掉的暖壶捡起来,忽然皱起了眉头。 她不是凡人之躯,理应不会受到世间的这种寒凉之苦,但是,她的手确实很凉,所以,刚刚一碰到暖壶,就觉得烫手得厉害。 栎乐把暖壶捡起来递给乔峪,回头看向清乐,目光温柔道:“外面天寒,快上车吧!” 清乐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五味杂陈,跟在他身边过去,然后走进马车。 “公子,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凉川了,到时候可还要休息?” 乔峪理所应当的成为了那个马车夫,银衣银欢也双双守在马车外。 他们的保暖装备很足,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会受凉。 “王上,清乐尊主的马车已经到了凉川边城,听说端王朝皇太子赫连景也来了。” 慕容琛正在与安锦绣用午膳,就有一个将军装扮的年轻男人匆匆忙忙跑来。 慕容琛的视线看向安锦绣,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低头用膳,他转而看向男人,问:“他们大概还有多久到达兖墒?” 他知道赫连景是栎乐,也知道赫连景与云音的婚约,这件事情在沧州传得沸沸扬扬,他不想知道都难。 只是他不知道,云音恢复了清乐尊主的身份,居然还承认与赫连景的婚约,如今两尊大佛都来了,他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他看向一旁低头用膳的安锦绣,见她一副乖巧的样子,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连忙摇了摇头。 “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 将领单膝跪地,抱拳回话。 “倒是挺快!”他低语轻言,放下碗筷,“吩咐司仪局的管事和国师去迎接……” “是!”将领领命退下。 “等等!” 慕容琛又叫住将领,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琢磨了一下,说:“让司仪局和大宰相亲自去迎接。” 安锦绣吃完最后一口饭,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看慕容琛,平静道:“臣妾用好了,王上慢用!” 慕容琛一时之间琢磨不透安锦绣的心思,便说:“清乐是云音,王后等会儿要不要去见见她?” 安锦绣伸手舀了一勺炖汤到干净的碗里,然后双手端起碗,呈给慕容琛,说:“王上难道来臣妾宫里用一次膳,这是臣妾吩咐宫人特意给王上熬的鲜菇炖鸡汤,趁热喝才好,王上请用。” 慕容琛没想到安锦绣会这么平静,顿时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知道了那件事情,于是只好伸手接过她呈过来的碗。 “有劳王后了”,他把碗递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浅尝了一口,发现居然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味道,不免对安锦绣有了些动容,“这汤,甚合本王意,王后有心了。” 以前母后在的时候,他也经常缠着母后说想要喝母后亲手熬煮的鲜菇炖鸡汤,后来母后去世,他就再也没有喝过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喜欢喝鲜菇炖鸡汤,没想到,安锦绣居然知道。 这鲜菇炖鸡汤的味道,虽然不如母后的入味,但也很相近,至少,他喝了这汤,能想到母后。 “幼时,臣妾跟随母亲进宫拜见王后娘娘,刚好看到王上当时跟王后娘娘说,您想喝鲜菇炖鸡汤,所以今日便想起来了。” 安锦绣好像看穿慕容琛的疑惑,于是开口解释。 那时候,她虽然才五岁,但她的记性其实很好。 初进宫见到十五岁的慕容琛,便觉得这个大哥哥很亲切,也看到他一个十五岁的大哥哥跟自己的母后撒娇,当时她就觉得,这个大哥哥真是不知廉耻。 她有一个年纪与慕容琛年纪相仿的叔叔,她的那位叔叔,就不会像慕容琛这样幼稚。 但是,她不喜欢慕容琛,她喜欢的人啊…… 想到喜欢的人,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孔,那是她最喜欢的人,对,她喜欢的人,是她的美人师父。 嫁给慕容琛当王后,只是为了报他的救命之恩而已,所以,她至今都没有与慕容琛圆过房。 她喜欢的人是美人师父,虽然她嫁给了慕容琛,但是她的心是美人师父的,所以,她要为美人师父守身如玉。 听到她的解释,慕容琛愣了一下,没想到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已经过去了十年,居然还会把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把整碗的汤喝下去,还感觉意犹未尽。 抬头看向安锦绣,发现对方嘴角擒着一丝笑容,他竟看得有些愣神。 他认识她到现在,见的每次面,好像都没有见她脸上出现过笑容,没想到这个姑娘笑起来是这样的,很治愈人心。 201:金珀为难 马车缓缓驶入兖墒的边界,一路向北。 司仪局的管事金珀和一身官服的大宰相带着一众人,此时也刚好到达兖墒的城门口。 看着前方一旁白茫茫,大宰相眯起双眼。 金珀立于大宰相的身侧后,她看出大宰相的不耐烦,连忙说:“王上说,他们就快到了,大人稍安勿躁!” 大宰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然后负起双手,侧目道:“金大人也是,要稍安勿躁!” 他其实并不觉得烦闷,就是觉得,让他一个凉川堂堂一品大宰相来迎接这个江湖侠士,实在是有失他的身份。 这件事情又是王上亲口指名的,他也不好抗旨,这才不情不愿来迎接人。 要说稍安勿躁,他相信这个司仪局的金珀大人比他更应该稍安勿躁,没想到这狡猾的女人,居然反过来说他。 金珀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她知道大宰相这老东西心里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他早就看她不爽了,毕竟,她曾经就被王上派去宰相府教礼仪规矩。 她当时可没少折腾他那位小娇妻,她也知道,他的那位小娇妻每回都去跟他诉苦了,但是碍于她受的是王上的旨意,所以他不好跟她杠起来。 但是,这老东西在背地里可没少给她穿小鞋,不过,她在宫里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混了二十多年,又岂会被轻易动摇,还是他太单纯了。 “夫人身体安康吧?” 金珀这句话就是故意的。 大宰相如今也四十好几了,但是他那小娇妻才二十出头,他也是正值身体健壮之年,所以,他算是中年再得子,没想到,他那小娇妻身子骨羸弱,仅仅是受了一些风寒就落胎了,实在是让人同情。 一听金珀提到自己的小妻子,大宰相就冷哼了一声。 他有时候怀疑,是不是因为当初金珀来府里对自己的小妻子太过于严苛了,所以才导致他那小妻子后面滑胎的。 他知道金珀是有手段的女人,要不然也不能在后宫混了二十多年,混到了如今的位子。 “劳烦金大人挂心了,内子很好!” 他说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大人看”,金珀看到露出的马头,然后就看到马车身,接着便是整个马车,还有马车上的人,“可盼来了。” 马车行驶到护城河边上停下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中从马车里伸出来,然后掀开车帘。 一张俊得惨绝人寰的脸出现在大宰相和众人的视线内。 大宰相的眼皮跳了一下,当即就心甘情愿跪了下来,恭敬道:“殿下远道而来,不知是贵客,有失远迎,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金珀不明所以,转头就见身后的众人也跪了下来,但是她却坚持不跪。 在她的印象里,她只能跪王上,对于其他人,她只需要欠身行礼即可。 在王后安锦绣面前,她尚且不会跪,在一个江湖侠客的面前,她就更不会跪下了。 大宰相见过赫连景,也知道赫连景是端王朝的皇太子殿下,所以他毫无怨言地跪下了。 整个天下,那可都是端王朝的地盘,各个周边小国,不过是端王朝的附属国而已,遇到端王朝的皇太子,他们这些做一国之主臣子的,自然也要跪了。 虽然各国仍有推翻端王朝独立成王朝的野心,但是实力摆在那里,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有时候,伏低做小,也不失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栎乐没有理会他们,把马车里的人接出来,然后亲自扶她下马车。 清乐收回手,取下头上的面纱斗笠,一张绝美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令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这天底下,当真有这般美丽动人的女子。 金珀看到对方的容颜,心头也是一震。 她久居王宫,看到的美人形形色色,如今见到这个女子,还是忍不住惊叹,后宫那些美人瞬间就失了色,黯淡无光。 “想必这位便是清乐姑娘了吧?”金珀朝两人欠身行礼,然后不卑不亢地问候,“我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清乐姑娘请!” 大宰相没想到,王上都是人家是清乐尊主了,这个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女人居然还是如此语气,还叫人家为姑娘,顿时觉得她实在是有失司仪局管事大人的身份。 “皇太子殿下莫怪,后宫管事,见识短浅,失了礼数。” 栎乐站在清乐身侧,真是天造地设特别般配的一对,很是养眼。 金珀听到大宰相这么形容自己,瞬间觉得不服气,开始讲起宫中的规矩礼仪:“凉川臣民之膝,只跪君主,我这是在遵守凉川之礼,还望两位贵客莫见怪才是。” 大宰相站起来,立刻给栎乐和清乐两人让出一条道来,然后向两人作了个“请”的手势。 这次金珀没有再古板恪守成规,提醒清乐说:“在凉川有规矩,觐见君主要沐浴更衣,洗去一身污秽才能进宫面圣,希望清乐姑娘入乡随俗才是。” 清乐觉得这个女人甚是聒噪,侧目道:“本尊倒是不知还有这等规矩。” “清乐姑娘初来凉川,不知道凉川的规矩也是正常,但是过了今日,清乐姑娘就知道了。” “还请清乐姑娘不要为难了我们,毕竟,我们也是身为君主臣民,一切不过是为了凉川更好的富强。” 金珀还真的就是给脸就蹬鼻子上脸,忘记自己是谁了。 “怪不得凉川到如今也只是边陲小国,国力弱小贫瘠,原来是这等落伍的思想阻碍了进步。” 清乐从容不迫。 “你……”金珀险些发飙,最后还是被理智冲昏冲动,“清乐姑娘这般说话,不仅是不把王上放在眼里,这也是在挑战王上的尊严,身为贵客,也应当有作为贵客的自觉,既然入了凉川,那就应该对王上百般恭敬,而不是这般无礼。” 金珀此刻俨然就是端着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在说话,丝毫不给清乐和栎乐面子。 “我就不招待两位了,告退!” 202:金珀被打 金珀已经不想再待下去,欠身准备离开。 大宰相吩咐手底下的人拦住她,义正言辞地说:“清乐尊主说的本就不错,都是金大人这样的人阻碍了凉川的富强,攘外必先安内,确实该向王上进言,好好治理一下凉川规矩了。” “来人!”大宰相眼神一凛,招呼来几个太监宫女,“金大人冒犯皇太子殿下,给我掌嘴!” 金珀长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大宰相,沉声道:“万建运,我看你岂敢动我” 万建运冷笑,正准备叫人打她,却听到了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银衣狠狠打了金珀一巴掌,金珀的左脸颊上,印着红红的五指印。 “你……”金珀捂住自己被打的脸颊,感觉左脸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你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打我!” 银衣甩了甩手,又打了金珀一巴掌,这下,金珀两边脸颊都变得通红,甚至还开始肿了起来。 “一巴掌,是你对我家公子不敬,另一巴掌,是你对我家姑娘指手画脚,你只是一个小小凉川的老宫女,有什么资格与我家公子姑娘这般说话!” 银衣是个性子急的,心中也藏不住事,而银欢恰恰与她相反,性格内敛沉稳。 凡是对她家公子不敬的,银衣第一个动手,现在她也认可了清乐,所以,凡是有人敢动她家公子和姑娘,她第一个不答应。 “这件事情,我自会禀明王上,金大人就不必操心了,金大人还是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该干预政事的!” 万建运感觉自己终于硬气了一回,好像把金珀曾经加在自己小妻子身上的欺压一下子都还了回去,好不痛快。 金珀心中百般怒火,还是压了下来。 “刚刚是金大人失礼得罪了,还请两位海涵!” 清乐没觉得有什么,轻声说:“不过就是人老了才得志的废物在逞口舌之快罢了,本尊从来不与这样的人计较。” 她要是与这样的人计较,倒显得她也是这样的人了。 金珀听出来了清乐的意思,但是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觉让她变聪明了,乖乖听着没有再说。 这件事情就成了一段小插曲,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王宫而去。 “禀娘娘,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了。” 小宫女站在安锦绣身后,把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 安锦绣放下手上的小碗,又逗了一下笼中的金丝雀,然后才坐回软椅上。 “势利的家伙,原来也会有被别人收拾的一天,倒也是便宜了她。” 她确实没有想到,王上会让一个后宫的老女人去迎接自己的客人,关键是金珀居然丝毫不收敛。 想起来也是,金珀在后宫作威作福惯了,那刁钻的性子被养了起来,自然再受不得一点儿轻视。 “回娘娘,听人说,那清乐尊主美得比天仙还美,当时看到其容颜的人,都为之震撼呢!” 小宫女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和眼里都是满满的期待和向往。 安锦绣眼睛微眯,慵懒地躺在软椅上,两眼看着炉火出神。 清乐尊主,她也略有耳闻,听说这个清乐尊主美得不可方物,无论是谁见了,都自行惭愧,感觉自己不配为人。也听说,她是江湖霸主,整个江湖都臣服在她的脚下,还听说,她是一个神。 这些,也仅仅是听说而已,三人成虎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所以,很多道听途说都只是夸大其词罢了,要是真想这听说的,又岂会屈身于这小小凡世。 “你若是想见,何不亲自去见才算不遗憾呢?” 她回神,想着小宫女刚刚说的那些话,温和地开口。 她的宫女,想看的是别人,在自家主子面前也夸别人,还说想见别人,她确实不是很高兴。 小宫女看懂安锦绣的眼色,立马垂头换了个态度,跪下求饶说:“奴婢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请娘娘宽恕!” 安锦绣想在宫里立威,同时也想拉拢人心,所以她就不能随意发脾气,她不仅要施压,也要施恩,这样,这宫里才会真正是她的天下。 “别急,本宫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听你这么说,本宫倒也想见见那位清乐尊主了,回头啊,本宫带你过去看看。” “谢娘娘宽恕!”小宫女抬起头,满目希翼,连连磕头谢恩。 “冬天寒凉,快起来吧,再跪下去,你这膝盖落下了病根,本宫可不负责啊!” 第一次听到这位王后娘娘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位王后娘娘面带微笑,虽然很淡,但是很暖人心。 小宫女面露喜色,连忙站起来说:“娘娘笑起来真好看,娘娘应该多笑笑的。而且啊,奴婢那边的长辈都说,笑一笑十年少。” “奴婢一看到娘娘的笑容,就觉得很温暖治愈,娘娘以后可不可以多笑笑啊?”小宫女面露期待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内心有些复杂,这个小宫女,与那时家人还健在的自己是多么相似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是她来宫里的这几个月,第一次问别人的名字。 小宫女受宠若惊,一双眼睛不安地眨着。 “本宫抬你为本宫的贴身宫女吧,你觉得如何?” 安锦绣伸手帮她整理微乱的领子。 “这可使不得,娘娘乃金贵之躯,怎可为奴婢整裳!” 安锦绣收回手,说:“在本宫这里,不用这么拘谨,就当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就好了。” “可是……” 小宫女想到严厉苛责的司仪局管事金珀,就觉得退怯了。 她是被金珀从司仪局调过来的,平时见惯了金珀这个司仪局管事的手段,此刻自是害怕的。 “本宫是后宫之主,金管事只是个奴才,你不必怕她,从今儿起,你便是来凤宫的一等宫女,回头本宫去请王上赐牌。” 赐牌,便是代表着身份。 在凉川王宫,只有二等以上的宫女太监才能被王上亲自赐牌,二等以下的,没有牌,有些也有,不过是各宫娘娘赐的牌,但终归比不上王上亲自赐的牌,而且,等级也比不上一二等太监宫女。 “想让王上赐牌,总得有个功德,不过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本宫给你解决。” 小宫女才入宫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二等宫女,想到王后娘娘如此亲切,竟让她一跃成为一等宫女,当即又跪下去感恩戴德。 “奴婢是菊香,以后一定为娘娘解忧!” 203:明宫 万建运把两人带到王室用来招待贵客歇脚的明宫里。 “两位贵客先在这里住下,稍后就会安排您们进宫见王上。” 万建运吩咐身后跟着的一群太监宫女留下来供栎乐和清乐使唤,自己则回宫向慕容琛复命。 太监宫女向前朝两人欠身行礼,为首的太监说:“奴才是膳食局的,两位贵客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奴才就好了。” “膳食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贵客先进去用膳吧!” “那是谁?” 不远处的同一侧,一个中年男人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只能看到两人进去的背影。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昨日刚到的顾满德,而正朝着他这边走来的中年女人,便是他的发妻佟氏了。 佟氏的视线顺着顾满德的视线看过去,也只是看到对方的背影。 佟氏其实看起来很面善,而且也没有像云仲怀的妻子张氏那样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没有张氏那样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佟氏在东域,确实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嫡出的,所以,言行举止方面,也是比较大方端庄,至于秉性如何,不相处下来是不可能知道的。 而佟絮儿的姓之所以随母亲佟氏姓佟,就是因为顾满德是入赘,而佟絮儿又是第一个孩子,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跟母亲一个姓了。 这件事情,一直为顾满山所不齿,所以东域顾家和佟家落败之后,顾满德只好带着一双儿女和妻子投奔在沧州的顾满山。 顾满山收留他们一家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只收留其妻和子女,不收留顾满德,最后给了顾满德一些钱财,打发他外出做生意。 没想到这顾满德还挺有经商头脑,在外奔波了一年,就站稳了脚跟,甚至还成为了一方首富,虽然不及顾满山,但也是不容小觑。 “妾身不识得。” 佟氏没有见过清乐和栎乐,自然不会认识他们,而且还只是一个背影,她就更不认识了。 之前云音十七生辰宴的时候,佟氏就待在顾府,当时只听顾婉莹说要策划什么事情,好像是要算计云音,她没多大在意,因为顾婉莹不是她的女儿,而这个云音也不是她娘家的孩子,所以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她没有见过云音,现在就算看到了人家云音的脸,她也不会认出来。 顾满德也没有见过清乐和栎乐,所以他也不认识。 “外面冷,还是趁着絮儿还没有出嫁,你就多陪陪她吧!” 顾满德只娶了佟氏这一个妻子,其他姬妾更是没有。 虽然说顾满德是入赘佟家为婿,但是佟家落败也过去七八年了,顾满德如今也才四十出头,但是他还是没有纳妾,膝下也只有佟絮儿和顾宗瑞两个孩子。 他对佟氏也不错,从来没有打骂过佟氏,就连吼一下都没有,所以这也使得佟氏这个曾经世家大族的千金放下了千金架子,去相夫教子。 只能说,有舍有得,但是真心去做一件事情时,还是会有所回报的。 一说到佟絮儿,佟氏就面露难色,虽然她的女儿嫁的是王宫贵族,但是,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王宫贵胄,她一直觉得,夫婿的事情让女儿自己做选择,最后无论她嫁给谁,只要对方对她好,这就足够了。 之前在顾府,听絮儿和她说了一下顾婉莹的算计,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主角居然是自己的女儿。 要是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让絮儿跟顾婉莹去清行园,更不会同意絮儿参与顾婉莹的这件事情里去。 一切都是她大意了,要怪啊,也是怪顾婉莹,自己不成气候,就想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陷害别人。 如今,絮儿嫁给慕容宇为西王妃,一切都以顾婉莹这个准东王妃为尊,说到底,絮儿还是一个侧室,或许都不如一个侧室。 顾满德看爱妻满脸愁容,连忙伸手把她拥进怀中,安慰她说:“夫人莫愁,絮儿嫁给邬王,虽是与侧妃没有多少差别,但是我手上有十万人马,这点就比大哥强了很多,到时候还怕絮儿当不上正妃吗!” “大哥只是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他手上只有商人人脉,这可对邬王殿下没有多少用处啊!” “只要絮儿一嫁入王室,絮儿成为正妃只是时间问题,若是絮儿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我第一个不答应,还怕邬王殿下对絮儿不好吗?” 得了顾满德的宽慰,佟氏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一直都觉得,宁做寒门妻,也不要做高门妾,所以她才求父亲招个入赘的夫君,虽然是她这么要求的,但是这二十几年来,她的这个入赘的夫君从来没有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她一直觉得,能得这样的夫婿,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所以,她从来没有发过小姐脾气,刚嫁给顾满德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学习怎么下厨房做饭做菜。 在学了一段时间后,虽然她弄得手上伤痕累累,但是她基本都会了,也亲自给顾满德做了十多年的饭菜。 她一直相信,要想留住一个男人,光靠美貌是不够的,况且她也不是那种大美人,只能说是看得过去,只有靠淑贤和才华才能留住夫君。 她也做到了,坐到让顾满德对她百般呵护和疼爱,也做到了让他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大哥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他们二房出发的比顾满山父女早了一日,刚到半路,就听说顾满山父女也出发了,按理来说,今日也该到了,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顾满德放开佟氏,牵着她的手走进房间,边走边说:“大哥那边,在前天就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他们到哪了,要是没出什么意外,今日确实也该到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啊?来凉川的路上,有一处峡谷,不会是被雪崩拦住去路了吧?” 佟氏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是又觉得顾满山那样身怀武功,仅仅一个雪崩,应该是难不倒他的。 虽然他们只早了一日,但是在途中,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在那峡谷里,也没有看到山上有雪崩的迹象,所以她觉得,雪崩是很少发生的事。 “娘亲,我好紧张啊!” 一进房间,佟絮儿就迎了上来,看到顾满德也在,她有些拘谨。 她从小就对这个父亲有些畏惧,虽然父亲从来没有打骂过她,但是她就是觉得畏惧,加上父亲平时话很少,所以她就更不敢跟父亲说话了。 “父亲也在啊!” 她停下脚步,不知道应该跟父亲说什么。 “女儿谢谢父亲!”佟絮儿突然跪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泪眼欲滴的模样很惹人怜爱,“女儿出嫁后,就不能时常陪在娘亲身边了,以后父亲要多陪陪娘亲。” 顾满德平时虽然没有过多地与这个女儿说话,但是他本意是不知道该与她说什么,可没有是因为严肃的问题。 他是个粗汉,从小看着这个女儿粉嫩长大,是怕自己一身的粗糙惹了女儿的不快,所以才很少与她说话。 顾满德和佟氏连忙把佟絮儿扶起来。 佟氏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好端端地跪什么嘛!这大冬天的地上寒凉,这样对身体可不好啊!” “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啊!以后嫁过去了,可莫要再这般哭哭啼啼的了,要稳重沉着,遇到什么烦心事或者麻烦事,可不要急着处理,要第一时间跟娘亲和父亲说,知道没有?” 佟絮儿眼角的泪滴被佟氏擦去,然后又抽噎了几下。 “娘亲养女儿到这么大,女儿都没有在您们膝下好好尽孝,如今女儿就要出嫁了,还离家这么远,以后就不能在您们膝下尽孝了……” 佟絮儿突然就哭了出来,心中万般不舍,以前,她只顾着自己开心了,从来没有乖乖在娘亲身边待过,也没有好好陪过娘亲一天,现在就要和他们分隔两地,她心中百般滋味。 顾满德和佟氏也舍不得女儿远嫁,但是又无能为力,总不能因为舍不得,就不让女儿嫁了吧!这样只会陷女儿于无尽深渊。 “絮儿别怕,父亲这几年在外面也赚了不少钱,过一段时间,父亲就带着你娘亲和弟弟来凉川定居,到时候,絮儿要是想见我们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看。” 他在东域已经没有家了,而自己的妻子儿子一直住在沧州顾家,也不是长宜之计,他早就想把妻子儿女接来自己身边了。 如今女儿远嫁到凉川,正好他可以来凉川长久居住,这也只是一个国别变换的问题而已。 絮儿嫁给邬王成了王妃,国别变换这件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到时候都可以让邬王去解决这件事情了。 “老爷!”一个家丁装扮的小厮跑来,敲响了房门,“老爷,夫人,大老爷和大小姐到了,此刻正在来明宫的路上呢!” 顾满德看向佟氏,然后让佟絮儿在房间做新娘的准备,自己和佟氏则出去迎接顾满山父女。 204:读取记忆 “你们,把这些东西太进去,小心些,都是贵重物品,别摔了啊!” 顾满山指挥手底下的人把马车后面的一排车箱抬下去,然后又怕他们粗心大意,弄坏了自己的东西,于是亲自督促他们抬箱子。 顾婉莹站在一旁,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睫毛上,瞬间化成了水雾,就连被热气沾染到的鬓边也结了一些冰雾。 “阿爹,这些东西是带来做什么的?应该不是给絮儿妹妹准备的嫁妆吧?” 顾婉莹数了一下,有整整二十大箱,看那些抬箱子的人的神情,这些东西有些重量。 父亲一直与二叔不对付,如今二叔嫁女,不见得父亲会放下偏见,给二叔的女儿准备这么多嫁妆。 顾满山双手叉腰,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手脚麻利点。 “一半是给絮儿充嫁妆的,一半就在凉川京城给你置办一些铺子,以后你嫁过来了也好有个倚靠。” 虽然他对自己这个入赘的二弟有偏见,但是他也是看着佟絮儿长大,对这个孩子也是挺喜欢的,所以,就给她准备了一些嫁妆,不多但也是他的一些心意。 “给絮儿妹妹准备的嫁妆啊……”顾婉莹有些失望,她只是没想到,佟絮儿将来与她共侍一夫,而父亲居然还这么厚待佟絮儿,她心中确实不太好受。 “阿爹对絮儿妹妹真好,日后啊,絮儿妹妹与女儿一定相互扶持。” 顾满山对自己这个女儿的秉性还是知道的,他也觉得应该跟二房一家搞好关系,特别是佟絮儿。 “以后若是遇到了麻烦,一定要跟阿爹说,虽然阿爹不能及时给你解决,但是可以永远是你的后盾。” 顾婉莹心里有些发酸苦涩。 “大哥”,顾满德的声音传来,人还未出现,就已经先闻其声,“大哥到了也不通知兄弟一声,好让兄弟来接,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大哥和莹儿了。” 顾婉莹转头看去,见是二房夫妇,正身过去,莞尔一笑道:“二叔二娘客气了,我和阿爹也是沾了絮儿妹妹的福气,倒是我和阿爹唐突了。” “莹儿说的什么话啊!大哥和莹儿能来参加絮儿的大婚,是絮儿的福气,莹儿知书达理,没有与絮儿计较,也是絮儿的福分了。” 顾婉莹皮笑肉不笑,佟氏的这些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好不残忍。 虽然她不喜欢慕容宇,但她是慕容宇的未婚妻,现在却被佟絮儿半路插一脚,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二娘严重了,说来也是莹儿的错,没能好好照顾絮儿妹妹,望二叔二娘能原谅莹儿的过失。” “莹儿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外面冷,有话进去再说!”佟氏牵起顾婉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边和她说话,边拉她走进去。 两个女人离开了,就只剩下两个男人。 顾满德出声问:“大哥带了这么多东西,要不要兄弟帮忙?” 顾满山看顾婉莹不在了,也懒得跟顾满德装了。 要不是顾及顾婉莹的感受,碍于她的面子,他才懒得和顾满德好言好语,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和顾满德说话。 “孩子都不在,你又何必与老夫套近乎!”他指挥小厮搬走最后一个箱子,然后看向顾满德,“这件事,只会让老夫更加看不起你,以后好自为之!” 留下这些话,顾满山头也不回地走进明宫的大门。 顾满德转身看着顾满山远去的背影,拧起眉头。 他以为,顾满山没有与自己疏远到这种程度,本来还以为可以和他修复一下关系,没想到对方压根就不买账。 既然如此,那就各过各的,日后等顾婉莹一嫁过去,他们就真的势不两立了。 顾婉莹走到半路,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了下来。 “殿下……”她的视线落在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上,面露错愕,“殿下也是来参加絮儿妹妹的大婚吗?” 栎乐听到了顾婉莹的声音,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去理会对方,视线看向身边的清乐。 “衣服也不多穿点,这样会着凉的!”栎乐牵起清乐的手,感觉她的手凉得厉害,连忙拿起她的另一只手,也是一样寒冷,然后把她的双手拿到自己的嘴边,吹了吹气。 清乐歪头去看栎乐身后的顾婉莹和佟氏两人,发现顾婉莹表面上虽然很平静,但是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原来,顾婉莹在肖想栎乐啊! 她勾起唇角,轻声说:“有你给我暖手,不怕!” 清乐的手碰到他的脉搏,突然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把手搭上他的额间,一段记忆突然涌入她的脑海里。 端王朝刚建国那会儿,是明德十八年,皇帝的发妻也就是后来的贵妃叶氏,焚册封时的圣旨,咳血而亡。皇帝恼其行为,下旨将叶贵妃以庶人礼下葬,收回贵妃册宝。 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皇帝深情,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最初许以一生和后位的不是当今饱受宠爱的皇后云氏,而是如今被贬进冷宫,受尽折磨的贵妃叶氏 她苦笑。 “元夕,下雪了。” “是的,娘娘!” 身边侍候的宫女双手交握站着,垂着头等候贵妃叶氏的吩咐。 “别唤我娘娘了,我如今是待罪之身,唤我皎月吧!” 叶皎月,叶老丞相的独女,从小就备受万千宠爱于一身,一直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今太后更是她的姨母,但是她却没能活成姨母的样子。 自从当时还是亲王的王爷入主龙座,就再也没有人唤她“皎月”了,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这不行,娘娘,皇上心里是有您的!”元夕不信皇上会对自家娘娘这么无情。 她是随着娘娘从叶府进入王府的,皇上还是亲王时,就对当时还是王妃娘娘的贵妃娘娘百般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从来没有冷落过娘娘。 王爷登基成为了皇上,虽然来看娘娘的次数少了,但那是因为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抽不开身来而已。 “你可知他为何迎我入府为王妃?因为啊,我的父亲是丞相,我的外祖父是护国公。而我啊,也就成了他登位的棋子。可笑的是,我直到家破人亡后才意识到这件事。”她讽刺的笑了 笑自己怎么能那么傻?自己怎么就识人不清,错失了那个最爱自己的少年郎呢? 赫连景死在了她的怀里,父亲倒在了她的面前,母亲到了死前仍旧怨她,好友再不见她。她家破人亡,孤寡一生。 赫连晔,她已经累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恩怨,也就此了解吧,她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 她只希望他以后能做个明君,对皇后忠诚,对百姓体察。 她焚烧了那些关于她与赫连晔的所有东西,也包括那些圣旨。看了看窗外的漫天大雪,走出去,在雪地跳了一曲《倾域》,含笑倒下。 《倾城》是她最爱的那个少年郎特意为她作的,想当初,她与他琴瑟和鸣,她以为自己最后能嫁他为妻,却抵不过一道圣旨。 皇后姨母,是赫连晔的母后,他野心勃勃,求皇后姨母向皇上姨父求了一道赐婚圣旨,她一下子成为了赫连晔的未婚妻。 她嫁给了他,他待她很好,让她心中有了愧疚感,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好一点,或许可以尝试爱上他。 她放不下阿景,但是她与阿景,此生是再也不可能了。 过了王府那段幸福的日子,她好像也渐渐喜欢上了赫连晔,她还以为,这样可以一直持续到永远。 直到他登基为帝,抵不过众臣的极力劝阻,他才立了云氏为后,可是她以为,只要他的心在她这里就好了。 最后,果然还是她想太多了,还是她太单纯了,她娘家渐渐势力变得庞大,被当了皇上的他忌惮,一点一点灭了叶氏一族。 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也不能释怀,此生,就这样了吧。 阿景,愿来世,他们能结为平民百姓人家的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清乐不敢再看下去,连忙收回手。 端王朝第二任皇帝的五皇弟,也叫赫连景,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虽然端王朝建立至今已经上千年,但是赫连家族都有记载,怎么会容许两个人取一个一模一样的名字? 她抬头看向栎乐,轻声问:“叶皎月……她是谁?” 她最后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她不想把问题一直憋在心里,这样以后只会越来越糟糕,甚至会让他们变得水火不容。 栎乐一愣,虽然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栎乐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别胡思乱想啦!” 清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叶皎月那时候,至今都过去一千多年了,现在的赫连景,都要喊她一声老祖奶奶了,所以,他们能有什么联系呢! 是她想太多了。 205:入宫 慕容琛召见清乐和栎乐两人,派了王宫总管大监亲自来接两人入宫。 “两位贵客,马车已经备在门口了,两位请吧!” 大监缓缓走来,正好看到顾婉莹也在,于是朝她点点头,算是对她行礼了。 顾婉莹也回大监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微微欠身行礼。 倒不是说她知道对方是谁,因为对方穿着宫里的衣服,所以她大概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应该是宫里比较有身份的太监。 “见过总公公,不知总公公是来召谁入宫的?” 佟氏在沧州顾府见过前来宣旨的大监,所以现在一看到大监就认出来了。 大监看向佟氏,有种恍然大悟的神色,又向她点点头示意:“是咱家失礼了,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是夫人。” 佟氏连忙罢手说没关系。 “王上是让咱家来请他们两位贵客入宫的,咱家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大监把两人请出去,然后转身向顾婉莹两人点头致意。 目送几人离开,直到不见踪影,顾婉莹和佟氏才收回目光。 佟氏松了一口气,看向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婉莹,问:“莹儿认识那两位总公公口中的贵客吗?” “他们······是赫连皇太子和云音。” 顾婉莹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于佟氏的问话,也只是敷衍了事地回答了一下。 佟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满脸都是震惊。 她记得之前听絮儿形容过云音的容貌,只是小家碧玉而已,形纤瘦,高五尺,如今这个云音一看就是绝色乃天下仅有,高大概六尺,难道是两个同名同姓的女子? 而且,之前也听絮儿说,云音性骄纵,善妒言于表,刚刚看到的那个云音,可一点儿都不像这种人,反倒是那种温婉大气的性子。 若刚刚的云音就是顾婉莹的那个表妹云音,看来就是听说害人,果然,什么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亲眼看到和去了解才知道。 “赫连皇太子,是端王朝的那个赫连皇太子吗?” 赫连这个复姓,真要是论起来,天下好像也只有端王朝的大家才叫赫连,所以,赫连皇太子,应该是端王朝的那位皇太子无疑了。 但是云音怎么会和端王朝的赫连皇太子走在一起? 虽然他们郎才女貌,但是云音只是东域一个臣子的女儿,如今东域云家也被抄家,贬为了贱民,而赫连一姓已是荣耀,赫连皇太子更是无比的荣耀,赫连皇太子与云音根本就是八辈子打不着杆。 顾婉莹心中思绪万千,没有回答佟氏的疑问,向佟氏欠身,自己先进去了。 佟氏见顾婉莹不说,那她也就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了,心中想着,万一刚刚那个女子恰好只是与云音同名同姓而已,也不过多的停留,在顾婉莹离开一会儿后,她也离开了。 “总公公这就要回宫了吗?何不留下来饮一杯热茶再走?” 大监走到门口,就被顾满德叫住了。 大监转头看向顾满德,垂首道:“多谢二舅爷的好意,咱家是奉旨来请两位贵客进宫的,还要着急回去复命,改日有机会再来叨扰。” 顾满德的视线落在清乐和栎乐身上,一眼就认出来他们就是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两个身影,于是问:“不知这两位贵客是?” 大监甩了一下手中的佛尘,回:“回二舅爷的话,是赫连皇太子和清乐尊主。” 顾满德抬手摸着自己下巴莫须有的胡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目送两人上了代表尊贵的凉川王宫的马车,而自己还在云里雾里。 直到一行人远去,顾满德才转头问身边的侍从:“刚刚总公公说什么来着?” 侍从垂首侍立,又把大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说:“回老爷,刚刚总公公说的是赫连皇太子和清乐尊主。” 顾满德“哦”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惊呼:“赫连皇太子?是那位端王朝的皇太子殿下吗?” “回老爷,应该就是。” 对啊,放眼整个天下,赫连这个复姓只有端王朝的那个大家,只要听到赫连姓,毫无疑问,绝对是端王朝的大家,不管对方是不是真正的皇室中人,那也要敬退的。 皇室宗亲,任何一个亲王都有可能让一个小国家覆灭,那可是不能抬头直视的存在啊! 那这清乐尊主又是何方人物? 有些耳熟,又有些陌生。 “老爷,清乐尊主是最近一段时间刚刚回归的江湖统帅,整个江湖都唯她独尊。” 好像看穿顾满德心中的疑问,侍从连忙出声解释清乐的身份。 顾满德“咦”一声,不屑地说:“说到底还是一个江湖侠客,不足为惧!” 侍从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自家老爷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强调清乐的身份,因为他也说不清楚,仔细想来,好像就像自家老爷说的,对方说到底只是一个江湖侠客而已。 清乐尊主,好像是江湖侠客,又好像不是,这件事情好像有点不容易弄清楚。 “老爷,属下听说,清乐尊主不是凡人,十年之前,端王朝的皇帝好像就想把政权交给她来着,听说她拒绝了。” 侍从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件事情跟自家老爷说清楚,虽然说清乐只是一个江湖侠客,但是清乐的实力,天下人在很多年前就有目共睹了,只要自家老爷不得罪人家,把她看作一个简单的江湖侠客也可以。 顾满德可不信这些,他一直坚信这世间不存在那些什么鬼魅邪祟,只有那些亏心事做多了的人,因为心中有鬼,才会觉得这世间有鬼魅邪祟。 至于上古神,那也只是古人无聊时杜撰出来的虚幻人物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存在非人以外的身份存在。 “日后这种蛊惑人心的话少听,也不要相信,不然害人害己,可记住了?” 顾满德抬手,拍了一下侍从的后脑,负手走进去。 侍从摸了摸被顾满德打的地方,一点儿痛感都没有。 难道是他想太多了吗?这些事情只是清乐用来蛊惑人心的传言吗? 大监走进来凤宫的宫门,请两人进去。 “启禀王上和王后娘娘,赫连皇太子和清乐尊主到了!” 今日的慕容琛和安锦绣穿的比较轻便,没有往日那么严肃威严。 安锦绣抬头看向大殿门口,对方的容颜并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样,就连身上的气息也不是她所熟悉的。 慕容琛站起来,走下去。 “赫连皇太子光临鄙国,实在是蓬荜生辉,有失远迎啊!” 栎乐态度不咸不淡,只是点点头致意。 在云音被害之前,他与慕容琛和慕容宇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本来可以一直浅交下去,是他们自己把关系弄到如今这种地步的。 不管是谁动的手,他们两人当时也在凉川,根本不可能对这件事情毫无察觉。 “本殿是陪阿音过来的,凉川王大可不必对本殿这么侧重,从而忽略了主客。” 栎乐的语气冷到了极致,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 慕容琛听出来栎乐语气中的疏远冷淡,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 安锦绣站起来,视线落在清乐身上,语气平淡地说:“既然赫连皇太子都说清乐是主客了,那这基本的礼仪,还是知道的吧?” 清乐眯起双眼,唇角微勾,冷声道:“王后娘娘真是好威风。” 安锦绣冷笑一声,说:“清乐尊主才是好威风,本宫不过是学了你而已。” 慕容琛轻咳一声,打破两人的尬尴对话,他说:“两位是贵客,请坐!” 他就是想请他们两个人进宫参加一下他给他们举办的小小的接风洗尘宴而已。 虽然早就料到栎乐不会太给自己面子,没想到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而安锦绣也是不给清乐一点儿面子。 几人纷纷落坐。 “清乐尊主能够赏脸前来,是本王的荣幸,本王敬你一杯!” 慕容琛执起跟前的金杯,举杯向清乐。 清乐抬眸,谢绝道:“本尊不饮酒。” 慕容琛面露窘迫,随即微微一笑,理解地说:“你可以以茶代酒,或者果浆也可以。” 清乐垂眸,没有丝毫动静。 “抱歉,本尊也不饮茶和果浆。” 安锦绣转头看她,冷声道:“能得王上敬酒,是无上的殊荣,清乐尊主怎的就是不识趣呢?” 慕容琛回头看安锦绣,示意她不要说话。 听安锦绣的口气,他就知道她知道这件事情了。 话里话外对清乐都是夹枪带棒,但她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冰山一角而已,要是她知道是父王的过错,她会不会对自己疏远? 安锦绣没有看慕容琛,拿起桌前的酒杯,仰头喝下,却被呛得直咳。 慕容琛连忙伸手去给她顺气,略显责怪得说:“这酒味烈,怎的还喝得这么急?真是一点儿也不会照顾自己。” “来人!去给娘娘取果茶来。” 果茶,是安锦绣研究的能缓解烈酒的一种甜水。 前两日刚刚研究出来,没想到她倒是第一个给自己用了。 “二位莫要见怪,王后性子急切,失态了。” 清乐不以为意,并没有因为安锦绣的行为而有什么不悦。 206:落水 家宴结束,安锦绣就以散心为由,把清乐也喊上。 冬日的凉川王宫,道上的雪被宫人扫去两边,走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些结冰。 菊香怕安锦绣滑倒,陪在身边寸步不离,结冰的地方,还小心翼翼地扶着安锦绣,怕她一不小心摔了。 安锦绣抬头,挥手示意菊香到身后候着,自己有话要与清乐说。 菊香也很识趣,让安锦绣小心,然后退至身后五步处。 “云音?”安锦绣双手放进暖手抄里,语气也不似刚刚的冷漠,“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而你,也一直是我最崇敬的师姐。” 清乐听着,没有插话。 “我也是有父母亲的孩子,我以为,我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陪在师父身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终究成为了幻想,我父母亲不在人世了,我成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人,孤身一人在这个无情的王宫里。我也不能陪在师父身边,甚至都不能再见到师父了,你说,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呢?” 她扭头看向清乐,看着对方绝色的侧颜,她有些恍惚。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脱胎换骨,安然地站在我身边,还和我心平气和地散步,你说,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不知廉耻的啊?” 清乐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这件事情在天下传的沸沸扬扬,安锦绣要是不知道就怪了。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她对这件事情没有感到有什么错。 她出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那封书信,确实是安锦绣写给她的,虽然是玄霆吩咐她这么做的,但是能被玄霆收为徒弟,就说明安锦绣没有那么笨,既然聪明,那她就一定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 若是认真算起来,玄霆只收过安锦绣这个徒弟,从这就足以看出安锦绣的悟性是如何的,她就无辜吗? 答案是否定的。 “本尊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这么不知廉耻的,倒是先喊捉贼起来了。” “你······”安锦绣语凝,忍下心中的冲动,“真相是如何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惺惺作态。” 清乐冷哼,这件事情是作为云音时的事情,她不想过多计较,奈何旁人有意计较,与她过不去,那她就没办法了。 “本尊不计较这件事情,倒是你死咬不放了。” 她轻笑,一副从容不迫。 “你把所有人都杀了,自然觉得没啥了,可是我爹爹与娘亲跟你无冤无仇,他们就是该死吗?我只有他们两个至亲,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他们杀了,你是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吧?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一边是我的至亲,一边是我最崇敬的云姐姐,这段时间里,我每天备受煎熬,我恨不得杀了你,慰藉双亲的在天之灵。” 安锦绣越说越激动。 她在一处结了冰的湖水池边停下来,转身去看被冻在湖面上的睡莲。 “你看,凉川这种地方,睡莲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完,就被雪给冻住了,它的人生永远定格了,你觉得它们是不是很可怜?” 清乐负手而立,平静地说:“要是论起来,错的不就是那个把它们移植到这里的主人吗?它们本来就是应该生活在温暖地方的。” 睡莲确实可怜,但是也不值得可怜。 睡莲本应该生长在温暖的地方,却因为有观赏的价值,被移植到凉川这种荒凉阴寒之地,有何可怜之处呢! 安锦绣没想到清乐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 “也是,像你这样的人,是无法体会到这些睡莲的痛苦的,毕竟你没有心。” 清乐轻笑,安锦绣确实变了。 她走到安锦绣身边,距离她只有半臂宽。 安锦绣深呼吸,侧目看清乐,又观察了一下周围。 她转身走向清乐,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湖中倾去。 清乐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去拉安锦绣,却没想到安锦绣手中使劲,把她也拉了下去。 “扑通”一下,整个冰面被两人的身体撞出一个大坑。 岸上的太监宫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瞬间乱成一锅粥。 “来人啊!王后娘娘落水啦!” “快来人救救王后娘娘啊!” “快来人呐!清乐尊主推王后娘娘落水了!” 消息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清乐推的安锦绣,瞬间炸了。 栎乐在清乐一落水的瞬间,就已经感觉到了,立刻出现在现场,果然看到清乐落了水,连忙跳下去救她。 清乐落水,她只感觉寒冷刺骨的水灌进自己的耳朵口鼻,令她打了个寒颤。 她睁开眼,看到安锦绣也睁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有表现出一丝痛苦,甚至还有一点痛快的神色。 安锦绣这是早就预谋好的,她想与她同归于尽,但是,安锦绣的算盘打错了。 她使水性,但是冷得刺骨的湖水让她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加上安锦绣一直拉着自己的衣袖,她更是无力。 突然间,一双强有力的手绕上了她的柳腰,把她抱了上去,还连带着安锦绣也上去了。 “乔峪!” 安稳落地,栎乐立刻烘干自己的湿哒哒的衣裳,然后叫来乔峪,接过他手上的衣服,把一身湿透的清乐裹住。 清乐身上寒意未退,身体变得有些滚烫,她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安锦绣这边,菊香一看到自家主子被救上来了,连忙跑过去关切,然后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套到安锦绣身上。 “娘娘,您有没有哪里难受?”菊香已经吩咐人去通知慕容琛了,这里离来凤宫不远,算来也应该快到了。 “娘娘再等等,王上很快就到了。” 安锦绣扭头看向清乐,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 她确实是想借此来陷害清乐的,但是看到她伸手拉自己的时候,她就萌生了拉清乐下去,与她同归于尽的念头。 没想到,清乐命这么大,这样都有人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娘娘好像有些发烧了呢!”菊香伸手探了探安锦绣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清乐尊主推娘娘一事,奴婢会如实禀报王上的,绝不会让娘娘受了这委屈。” 安锦绣收回视线,她看到清乐已经一副撑不住了的样子,回头虚弱地说:“这事跟清乐尊主没关系,是本宫脚滑,还连累了她,等会儿向王上求些药过去给她。” “娘娘先别说话,您都发烧了,怎么还在为别人着想啊?” “王后在哪里?” 慕容琛略显急切的声音响起,接着便被宫女带过来。 看到一头湿透的安锦绣,他连忙弯下腰把她抱起来,一抬头就看见栎乐也把清乐抱了起来。 “清乐尊主这是……”他看到对方也是一头湿发,瞬间明白了大概,“实在是抱歉!” 栎乐脚下轻点地,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好端端的,娘娘怎么落水了?” 慕容琛阴沉着一张俊脸,质问那些伺候安锦绣的太监宫女。 那些太监宫女连忙跪下来,不知所措。 “回王上,是……是清乐尊主推的娘娘,奴婢们都看到的。” 菊香想也没想就说,完全没按安锦绣刚才的意思来。 她知道自家娘娘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不知道娘娘为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但是,这件事情娘娘不说,她也要说,娘娘不能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个委屈。 安锦绣强撑着意识,听到菊香这么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说:“王上别怪他们,也别怪清乐尊主,是臣妾不小心脚滑,还连累了清乐尊主。” “臣妾看清乐尊主好像身体不舒服,王上还是让人送些药材过去吧!” 安锦绣说完,咳了几声,这次是真感冒了。 慕容琛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抱着她迅速往来凤宫跑去,还吩咐大监去请太医。 “本王知你心中恨清乐,但是,你不应该通过伤害自己这种方法的”,慕容琛把她抱到床上,吩咐宫女来给她褪去一身的湿衣服,“以后可别再这么傻了,有什么事情和本王商量,本王给你去做。” 安锦绣别过头,不想看他说的话。 这是她的事情,她不需要麻烦别人来替她做,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慕容琛,他是凉川的王,这样只会连累他。 “劳王上忧心了,臣妾的事情臣妾自己处理,就不叨扰王上了。” 慕容琛站到屏风后,静静等宫女给安锦绣换衣服。 “本王是你夫君,王后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凡事还有本王呢,何来叨扰一说?” 安锦绣神色变得微妙,心中竟对慕容琛的这些话有些动容。 对啊! 父亲母亲离她而去,她如今也嫁为人妻,慕容琛这个凉川的王,是她的夫君,她为什么就不能信任他呢? 不信任他,大概就是她心里面的那个人不是他。 在她心里,除了父亲母亲,最信任的就是师父和云姐姐了,如今云姐姐没了,就只有师父了。 她不想腾出心里的一个位置给慕容琛,也不能。 207:初遇周若漪 “王上,给娘娘更衣好了,奴婢们告退!” 进去给安锦绣换干净衣服的几个宫女退出来,向慕容琛欠身行礼退下去。 慕容琛走进去,就看到安锦绣一脸平静地坐在床沿,双眼呆滞。 他轻轻走过去,坐到菊香抬过来的凳子上。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锦绣闻言,转头去看他,眸中闪烁着奇怪的神色。 “菊香是吗?” 慕容琛目光看向旁边站着侍候的菊香,突然想起来之前安锦绣来想自己请旨过,就是为了给一个叫菊香的宫女请封。 菊香欠身行礼,恭敬地说:“回王上话,奴婢正是菊香。” 慕容琛双手撑在双膝上,侧目道:“清乐尊主应该也是发烧了,你去膳药房吩咐他们把药材送过去,别耽搁了。” “是!”菊香又是欠身行礼,随后退出去。 菊香一离开,大殿内就只剩下慕容琛和安锦绣两个人,两人陷入了安静的气氛里。 “你……”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 慕容琛让安锦绣先说。 安锦绣觉得此刻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还从来没有和谁这么沉闷过。 她一直都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就是和父亲母亲待在一起,也没有这样沉默过。 “你其实都知道的吧?”她的眼神黯淡无光,甚至还有些失望,“我其实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我……我心里很难受!” 她突然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双肩颤抖,语气里充满了无助。 慕容琛还以为她问的是之前那件事情,原来只是刚才这一件事情。 她要是真的问那件事情,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还好,她没有问。 他连忙站起来过去安慰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安锦绣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会儿,她停住了哭泣,用他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和鼻涕。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睁眼看自己用来擦眼泪和鼻涕的东西,那上面湿哒哒的,她一抬头,就看见慕容琛一双深邃的眼睛。 她面露不好意思,连忙松开了他的衣袖,轻咳了一下,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 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做什么事情还是有分寸的,现在,她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现在都不好意思面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慕容琛向来有洁癖,不喜欢别人弄脏自己的衣服,但是眼下干净的衣服被安锦绣弄脏了,甚至还有点恶心,但是他并没有那么讨厌。 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揉了揉安锦绣的秀发,轻声说:“没事,你痛快哭一次也是好的。” “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强装坚强啦!本王是你夫婿,有什么事都跟本王说,本王能办到的都答应你,不能办到的,也会竭尽全力去做。” 安锦绣长呼一口气,小脸上挂上笑容,俏皮地说:“知道啦!知道啦!” 慕容琛欣慰一笑,准备跟她说自己先下去换身衣服。 “对了,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啊?” 慕容琛抬头,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事,小事情,不说也罢!你先歇会儿,本王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安锦绣连连点头,目送慕容琛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处。 慕容琛走出大殿,看着脏兮兮的衣袖,感觉好气又好笑,又觉得有些开心。 “王上,大臣们说的,您跟王后娘娘提过了吗?” 大监在大殿门口候着,看到慕容琛出来,走下了大殿白玉台阶才敢跟慕容琛提这件事情。 慕容琛把左手背到身后,抬头看天空,叹了声息。 他继位到现在,也过去了快两个月了,后宫只有安锦绣这个王后,其他位置都空悬,加上他如今二十六了,还没有一个子嗣,这就成了那群书呆子来烦他的理由。 想想历届凉川王,每一个都是二十就儿女双全了,甚至还有很多庶子庶女,而他二十五了,不仅没有孩子,妻子也才刚娶两个月不到。 他对这些儿女情长没有什么心思,对王位也没有什么心思,更对传宗接代没有心思,是发生的一切事情,把他推上了这个位置。 他娶安锦绣,一开始是因为愧疚,现在嘛,突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娇小的像孩子一样的妻子也挺好的。 “明早就把他们这些老顽童的奏折驳回去,本王这才刚刚大婚一个多月,这群吃饱了没事做的老东西就开始叨叨,是该好好整治了。” 大监垂首,点点头。 “小姐,您慢点,别走太快,容易摔着!” 一道气喘吁吁的女声传进慕容琛的耳中,令他停下了脚步。 他扭头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穿着橘黄色的年轻女子向他这边走来,他在那个女子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安锦绣最初无忧无虑的样子。 “那是谁?” 他问身边的大监。 王宫里,除了安锦绣这个王后,其他都是宫女,还有各局管事,而那些管事在宫里都需要穿官服,眼下这个女子并未穿官服,也未穿宫装,看样子,应该是哪个大臣的千金了。 只是不知道大臣的千金,为何会出现在王宫里? 大监顺着慕容琛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一张很陌生的稚嫩面孔。 他想了想,好像想起来了,于是说:“回王上,那是贤太妃娘娘的侄女儿,唤周若漪,今早被贤太妃娘娘宣进宫陪她的,奴才一直忘了说。” 慕容琛继位后,就把冷宫里的先王的贤妃接出来了,把她奉为了贤太妃,而她的儿子,也封了王,因为年纪尚小,便许他在宫里留几年,待长到二十岁,就要搬去封地,连贤太妃也要搬过去。 “贤太妃还有娘家人吗?” 他记得,贤太妃还是贤妃时,因为在父王的面前一直提及母后,就被父王打去冷宫,终身不能再出来,同时,也将她的家人下令斩杀了,怎么会还有娘家人呢? 大监是陪着先王的,虽然不是贴身的大监,但也是二等太监,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比较清楚的。 于是说:“贤太妃娘娘家里没人了,这个侄女儿也是最近才认回来的,听说贤太妃娘娘的这个兄弟,没有血缘关系,是在外面捡回来的。” “因为贤太妃娘娘家里人还没有把她的这个兄弟名字写入族谱,所以才没有被斩杀。” 慕容琛点点头,若有所思。 “哎呀!” 周若漪脚下一滑,突然摔了下去。 她大惊失色,惊呼一声,重重的垂直坠了下来,她紧闭双眼,紧张害怕到浑身瑟瑟发抖,却久久未觉痛意。 她小心翼翼得慢慢张开眼睛,她看到的不是坚实的地面,亦不是波澜的水面,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棱角分明,英气俊朗的脸。 她呆愣片刻,惊觉还在男子怀中,而男子的手此时还放于她盈盈可握的腰间,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她立刻回过神,连忙从男子怀中挣脱出,理了理额前碎发,脸颊泛红,娇喝道:“你这浪登徒子!” 他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 身边的大监正欲上前呵斥,就被慕容琛拦了下来。 跟在周若漪身后的丫鬟,她连忙低下头,一眼就能猜到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应该就是尊贵的王上了,于是连忙欠身行礼。 “奴婢参见王上,王上万福金安!” 周若漪还处于茫然状态中,看看眼前这个俊逸的男人,又看看身后的丫鬟,指着慕容琛问:“你……你……你是王上?” 大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敢指着王上的鼻子说话,连忙出声呵斥道:“大胆!王上岂是你一介草民能指的!还不快行礼见驾!” 周若漪心中一惊,连忙跪下来,心虚地说:“民女周若漪,拜见王上,民女刚刚失了态,还望王上恕罪!” 慕容琛还没有小气到这种地步,对于她刚刚那些行为并没有放在心上,轻声说:“不知者无罪,地上凉,快起来吧!” “谢王上!” 周若漪站起来,却不敢再抬头直视他,一双小手不安的在身前交握着。 慕容琛看出她的紧张,放软了声音说:“周姑娘这是要出宫了?” 周若漪“啊”一声,抬起头来,又低了下去,小声说:“回王上,贤太妃姑母听说王后娘娘落了水,她老人家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来不了,就让民女代为走一趟。” 慕容琛侧目,果然见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太监宫女,那些太监宫女手上还托着许多东西。 “也好!”他绕过她,往反方向离开。 周若漪扭头看着那道挺拔的身躯远去,松了一口气。 “阿潭,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王上长得这样好看呢?” 阿潭不明所以,心想着自家小姐也没问这件事情啊! “小姐,咱们该去来凤宫给王后娘娘请安了,太妃娘娘还托你给王后娘娘送了补品呢!” “啊?”周若漪一愣,连忙收回视线,连连说:“对对对!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呢?快走吧!” 208:佟絮儿进宫 “娘娘!”菊香去了一趟膳药房就回来了,刚好在来凤宫门口碰到前来的周若漪,问明了对方身份和来意后,她才带着周若漪一行人进来,“太妃娘娘宫里来人了。” 安锦绣叹了声息,这群人真是一点儿也不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啊! “宣进来吧!” 她整理好衣裳,坐到凤座上。 周若漪环顾四周,随后礼貌地向安锦绣行礼:“民女周若漪,给王后娘娘请安,王后娘娘万福!” 安锦绣抬眸,看到一袭橘黄色衣裳的女子,好像看到了曾经的云音,突然自嘲了一下。 “免礼吧!”她靠坐在凤椅上,尽显慵懒姿态,“本宫在太妃娘娘宫里怎么没有见过你?” 周若漪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说:“回王后娘娘的话,民女是太妃娘娘的侄女儿,因为这几日才回兖墒来,所以王后娘娘没见过民女实属正常。” “哦?是吗?” 安锦绣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轻松了许多,但是她还是想睡一觉,或许睡一觉起来,她就精神百倍了。 “不知太妃娘娘让你过来,是来做什么?” 周若漪从容不迫一笑,谦卑地说:“回王后娘娘的话,太妃姑母听说王后娘娘落了水,特让民女给王后娘娘送来一些补品,因为太妃姑母身体不好,所以没能亲自前来探望王后娘娘,还望王后娘娘谅解。” “无碍,太妃娘娘有这个心,本宫就已经很欣慰了,既然是太妃娘娘送来的补品,本宫就不推脱了,周姑娘回去替本宫好好谢谢太妃娘娘的关切。” “王后娘娘客气了,那民女就不打扰王后娘娘了,王后娘娘好好休息,民女告退!” 安锦绣挥了挥手,轻轻应了一声“嗯”。 “菊香,送送周姑娘!” “是,娘娘!” 菊香应下,亲自送周若漪一行人出去。 “送到这就好了,外面天寒地冻,菊香姑娘回去吧!” 菊香礼貌一笑,然后停在大殿门口,目送周若漪一行人离开。 “娘娘,人走了。” 安锦绣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向床边,鞋也没来得及脱就倒在了床上。 闻着床被的棉花味,她就觉得很舒服。 “娘娘,这些补品应该要放在哪里?” 菊香看自家娘娘这副累极的模样,面露无奈,走过去蹲下来给她拖鞋然后又给她脱去外衫。 安锦绣换了一边脸颊,看着摆放了一地的东西,想了一下,说:“先吩咐他们把东西拿下去放好,毕竟是太妃娘娘送的东西,回头本宫看了再作打算。” “是,娘娘!” “菊香,你觉得贤太妃这个人怎么样?” 说起来,她在入宫之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贤妃这个人,对这个人还挺好奇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菊香酝酿好言辞,缓缓说:“奴婢入宫一年还不到,对贤太妃娘娘也不是太清楚。” “不过,奴婢听说,这贤太妃娘娘还是贤妃娘娘的时候,很得圣宠,后来因为对先王后娘娘也就是王上的生母的仙逝忿忿不平,就被先王打入了冷宫,无召终生不得出冷宫。” “贤太妃娘娘膝下育有一子,就是如今的襄王慕容倥,襄王现在才十四岁,王上说等襄王弱冠之年再迁去封地,到时候,贤太妃娘娘也是要跟着过去的。” “奴婢听说,先太后娘娘是被冤枉死的,所以王上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贤太妃娘娘既然不惜冒死也为先太后娘娘抱不平,奴婢觉得,贤太妃娘娘心肠很好。” “是吗?” 安锦绣的关注点不是在贤太妃是不是心肠好这件事情,而是菊香说的,慕容琛的母后是被冤枉死的。 这么多年,慕容琛一定很难过吧? 自己的母后,被自己的父王冤枉赐死,而他还对自己的父王无计可施,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王上等会儿还来吗?” 菊香给她盖上被子,她闭上双眼,忍不住问。 菊香想了想,摇摇头头说:“刚刚大监派了人来传话,说是有大臣找王上议事,所以,王上黄昏再来,娘娘就安心歇会儿吧!” 安锦绣心中有一些失落,随即扭过脸,不再言语。 周若漪这回不敢再走快,怕又像刚才那样摔倒。 “阿潭,你觉得王后娘娘怎么样啊?” 她放慢脚步,心里想着刚刚见到的那位传说中的王后娘娘。 阿潭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王后娘娘,也没有听过什么关于王后娘娘的说法,仅凭一面,她是判断不出来什么的。 于是她说:“小姐,你这可就是为难奴婢了,奴婢都没有小姐聪明,哪会看出来王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啊!” 周若漪就知道问阿潭是白问,轻声叹了一声,继而说:“反正我觉得王后娘娘挺好的,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是吧,我挺喜欢她的。” “小姐,你就是喜欢王后娘娘,那你也不可能天天入宫啊,而且,你入宫也只能去太妃娘娘那边,又不是来跟王后娘娘相伴,想这件事情也没用啊!” “呀!好像也是呢!” 周若漪面露遗憾,又叹了声息。 她也只能偶尔入宫陪陪太妃姑母,而且太妃姑母住的宫殿与来凤宫又隔得远,她确实不会遇到王后娘娘。 还真是遗憾呢! 她这是第一次遇到一个让她心中欢喜的女孩子,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子与自己是同种性格,偏偏这个女孩子是一国之后,尊贵无比。 “小姐如今十七了,要不求太妃娘娘去向王上讨个如意郎君呗!” 阿潭跟在周若漪身边这么久,也没见自家小姐对哪个男子有过接触,就连说话也很少同男子说。 刚才虽然是小姐摔倒了才被王上碰巧扶住,但是她看得出来,自家小姐对男子有了向往。 而且,她也希望能有一个姑爷陪在自家小姐身边,对小姐极好的那种。 周若漪娇嗔一声,没好气地说:“哎呀!你这个小丫头,就知道取笑你家小姐,有你这样当丫鬟的嘛!” 阿潭吐了吐舌,她就知道自家小姐想男人了,只是小姐不好意思说而已。 “咦?那是谁啊?” 周若漪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不远处一身华服的女子。 阿潭抬头看去,也不认识。 这时,跟在周若漪身侧,贤太妃宫里的太监说:“小姐刚刚回来,可能不知道,那是即将和邬王殿下大婚的西王妃,佟絮儿小姐。” “哦……”周若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最近要举行大婚吗?” “回小姐,是的!” “那为什么是叫西王妃啊?” 王妃明明只有一个,为什么会称为西王妃?真是奇奇怪怪。 “回小姐,佟絮儿小姐是西王妃,顾婉莹小姐是东王妃,最后还是以东王妃为尊,西王妃只是个好名头而已。” 说起这件事情,他们还是觉得多多少少有些不齿的,毕竟,这种靠手段上位的人,实在上不了台面。 周若漪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听对方这么说,她好像也明白了大概,便也不再问了。 佟絮儿今日是特意来给安锦绣这个王后娘娘请安的,这是凉川王室的规矩。 待嫁新娘在成婚前一日,要进宫给王后娘娘请安,这样代表求个吉利。 本来应该是来给新郎官的母后或者母妃请安的,但是慕容宇的母后已经仙逝,加上安锦绣如今又是同辈的王后,也就是王嫂,长嫂如母,顺其自然地就应该来给安锦绣请安了。 “允蓝,你觉得王后娘娘应该好不好相处啊?” 她在沧州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听闻一些关于凉川新王和新王后的传言的,要是真像传言一样,那这位新王后娘娘倒是还不错。要是不像传闻那样,她倒是害怕被刁难了。 允蓝摇摇头,她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凉川的新王后,但是,自家小姐嫁的人又不是王上,那王后娘娘好不好相处,跟自家小姐好像也没有多大关系。 毕竟,邬王殿下和小姐的大婚虽然是在凉川京城举行,但是成婚一个月后,是要回到封地的。 到那时候,自家小姐根本不可能会见到王后娘娘,除非是王后娘娘念及妯娌之情召回,或者是王上特意召邬王夫妇回京,不然就不可能再见到王后娘娘,所以就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了。 “小姐,你只需要进宫给王后娘娘请这一次安,你不用紧张,王后娘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而且,奴婢听说,王后娘娘还挺好相处的,你啊,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啦!” 佟絮儿心中本来就有些担忧的,现在听允蓝这么说,也就放心了许多。 她与邬王殿下成婚一个月后,就要前往封地了,根本不能留在京城,所以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倒不如安安心心地去给王后娘娘请安,至于对方心意如何,也就和她没有多大关系了。 日后,父亲助邬王殿下夺回王位,还用怕一个先王的王后吗! 这么想着,她挺直了腰板,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来凤宫走。 209:送子观音 佟絮儿站定,抬头看向刻着来凤宫的金匾,心中不禁感叹这王后住的地方,连块匾都是纯金打造的。 她抬脚走进去,发现里面的气派更是辉煌,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金碧辉煌的宫殿。 “允蓝,你觉不觉得,这来凤宫很豪华?” 她放慢脚步,目光看向四周,眼里满是震惊,尽显小家碧玉的见识。 允蓝目光也偷偷瞄向四周,虽然都是白皑皑的雪,但是却掩不住其辉煌豪华之气,确实很豪华,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要成为这来凤宫的主人。 连她一个丫鬟,做梦都想住在这样的地方。 “你是何人啊?怎么会出现在王宫里?” 一道苛刻的声音从佟絮儿的身后响起,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 她见对方是一个半老徐娘,身上又穿着宫里的服装,于是猜出了对方大概的身份。 向来人欠身行礼,客客气气地说:“我是佟絮儿,今日特意按照凉川的规矩,来宫里给王后娘娘请安的。” 来人正是司仪局的管事姑姑金珀。 因为今早在清乐那里受了气,直到现在才气顺了一些,现在看到有人对自己这么毕恭毕敬,心中的气又消了几分。 她扬起高傲的头颅,傲气地说:“原来是西王妃啊,西王妃有礼了,奴婢是宫里司仪局的管事姑姑,在这给西王妃参礼了。” 佟絮儿没想到对方还会给自己行礼,虽然是一副高傲的模样,但是她还是觉得受宠若惊,连忙说:“姑姑客气了,我还不是西王妃,姑姑不必参礼。” 金珀礼貌性一笑,随即走到人群前面,仰起头说:“随奴婢来吧!” 佟絮儿面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容,心中却不禁把金珀吐槽了起来。 虽然对方是司仪局的管事姑姑,但是说到底还是个奴婢的身份,居然都比一个主子神气,她最不服气这种僭越主子的奴才。 要是这种奴才是她的人,她早就让对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哪还能容许对方在自己身边蹦跶,把自己欺压了去啊! 菊香把太医送出来,刚好与金珀等人迎面碰上。 菊香心中还是对金珀有些敬畏的,连忙欠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嬷嬷。” 金珀看见太医,想起来姑姑有人来说安锦绣落水一事,没有再说什么宫里的规矩,二十向菊香轻声应下。 “我听说王后娘娘落水,就过来探望一下,顺便带着西王妃来给王后娘娘请安!” 金珀不等菊香通传,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菊香听金珀说西王妃,再看看金珀身后一名妙龄女子,看身上的华服不是宫中材质,瞬间明了,向对方欠身行礼。 她小跑跟上金珀的步子,说:“王后娘娘发烧了,刚刚太医才来给娘娘诊了脉,现在才歇下,实在不宜见客,要不嬷嬷还是改日再来吧!” 金珀停下来,语重心长地说:“菊香,你初进宫,对宫里的规矩可能不太清楚,这西王妃啊,明日就要与邬王殿下大婚了,按照凉川的规矩,这待嫁新娘在前一日是需要来宫里给王后娘娘请安的,要是待嫁新娘不来,则是待嫁新娘的不是,这待嫁新娘若是来了,而王后娘娘不见的话,那就是王后娘娘的不是了,你应该知道如果王后娘娘不见西王妃,是要受凉川百姓诟病的。” “这······”菊香面露迟疑,她对这方面确实不太熟悉,但是在进宫之前,家中的乳娘有跟她提到过一些,当时她也没多大在意,“可是,西王妃要是请安的话,应该是去给太后请啊,怎么会来给王后娘娘请呢?” 金珀冷笑一声,说:“菊香,太后娘娘已经仙逝,再者,长嫂如母,西王妃不来给王后娘娘请安,难道到太后娘娘的陵墓前请安?你这是想害王后娘娘落下口舌啊!” 她在宫里待了二十多年,无论是在后宫还是朝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势力存在的,今早那些大臣向王上进谏扩充后宫一事,她可是知道的,若是王后娘娘此刻再闹出点什么过失,她敢肯定,王上就算是想护住后宫只有王后一人,那是不可能的。 那些文臣的口舌有多厉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模样人能够在那些文臣的口舌下安全逃脱。 菊香思考片刻,最后还是给金珀让了路。 安锦绣的额头上绑着白带子,一张小脸苍白无血色。 她早就听到了金珀等人的对话,所以已经起身,坐在软榻上,身边摆放着火炉,火炉旁边还有宫女在添炭火。 她看向一副大义凛然的金珀,轻声说:“金嬷嬷怎么来了?” 金珀向安锦绣欠身,然后说:“奴婢是听闻王后娘娘落了水,特意来探望王后娘娘的,王后娘娘身体无碍吧?” 安锦绣心中吐槽,她这个样子,像是没事的人吗? “劳烦金嬷嬷惦记了,本宫无碍,金嬷嬷请回吧!” 金珀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开口说:“回王后娘娘,奴婢是带西王妃来给您请安的。” 安锦绣这时才注意到金珀身后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打量了她一会儿,悠悠开口问:“你便是西王妃妹妹了?” 佟絮儿欠身,回道:“回王后娘娘,民女正是。” “长得真标志,甚至比本宫都要标志些,本宫都觉得赏心悦目,怪不得邬王要把你抬为西王妃,这在凉川可是第一次出现呢!” 佟絮儿嘴角一抽,觉得对方这话是在讽刺自己,还暗里说她是个供人观赏的玩物,但是她也仅仅只能在心里不开心,面上还是依旧保持微笑。 “王后娘娘谬赞了,民女不过是蒲柳之姿,王后娘娘乃是人中凤凰,山鸡哪能跟凤凰比啊,娘娘才是最标志的。” 若是真论起来,佟絮儿确实比安锦绣要美一些,安锦绣说这些,是说实话,但是佟絮儿又怎会听不懂对方的话中之意,恭维的话还是要说的,尽管很违心。 “你就别谦虚了,邬王与你,确实是很般配,日后啊,你与邬王就是夫妻了,你与邬王要同心,好好过日子啊!” 佟絮儿心里好受了一些,回了声“是”。 安锦绣叫宫女去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取来。 其实也不是她准备的,那是随便挑的一个小玩意而已,用来应付金珀的。 金珀要是不在,她都不会说有东西要送给佟絮儿。 “本宫宫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刚好你与邬王要大婚了,本宫就送你们一尊送子观音吧,也希望你们能早日为王室开枝散叶。” 她让宫女把取来的送子观音拿过去给佟絮儿,然后面露倦色。 佟絮儿看着宫女手中的送子观音,心里眼里都是光,这送子观音,可是羊脂白玉打造的,真的是价值连城啊,没想到,王后娘娘居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自己。 心中刚刚因为安锦绣的话而产生的阴霾,在摸到送子观音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民女多谢王后娘娘,民女就不叨扰王后娘娘了,民女告退!” 安锦绣几下挥挥手,示意她告退吧,然后在软椅上闭眼假寐。 金珀没想到安锦绣手上会有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更没想到,她就这样平静地把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转手就送给了别人。 “王后娘娘,这送子观音,您就这样把它赐给西王妃了吗?” 她这意思,就是觉得安锦绣把送子观音赐给佟絮儿的做法不妥。 要是安锦绣腹中已经怀有身孕,或者膝下有子,把送子观音转手送给即将成婚的夫妇,倒是并无什么不妥。 但是安锦绣膝下无子,而且腹中也没有胎儿,把送子观音赐给了佟絮儿,无疑是在表达,把这份福气送给了别人,对安锦绣来说,是很不吉利。 “这天下对这件事情有准确的说法,这要是膝下无子的话,把自己的送子观音送给了别人,表示把自己有子的权利也送给了别人,这样,王后娘娘自己以后是很难怀孕的,王后娘娘此举,实在是不识大体。” 安锦绣睁开双眼,淡淡地说:“原来金嬷嬷还在啊,本宫还以为金嬷嬷也跟着西王妃一起离开了呢。” 金珀嘴角一抽。 “送了就送了,是本宫送的,也不是金嬷嬷的东西,金嬷嬷何必这么大动肝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罚了金嬷嬷,倒叫本宫当了恶人,好了,本宫乏了,金嬷嬷先回去吧。” 不等金珀作何反应,安锦绣就让菊香扶自己起来然后到床上躺下。 金珀脸上满是尴尬。 现在,是她受到忽视的第二次,而且还是一天之内两次。 见金珀还不打算离开,菊香说:“嬷嬷,娘娘的话你没听见吗?” “娘娘休息了,晚些时候王上会来来凤宫看望娘娘、,要是到时候娘娘不能起来迎接圣驾,嬷嬷担得起吗?” 金珀甩袖,咬牙切齿地说:“王后娘娘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们来通知奴婢一声就好,奴婢告退。” 金珀一脸阴霾地离开。 210:大婚(1) 清乐窝在软榻上,整个室内很暖和,身上还捂着貂毛皮,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栎乐端着药碗从外面敲响房间的门,然后推开门走进来。 呼呼的西北冷风灌进来,令清乐打了个寒颤。 栎乐走进来,把门重新关上。 “乖乖把药喝了,有蜜饯哦!”栎乐语气里带着哄,“来,慢慢喝也可以。” 清乐接过药碗,捏着鼻子把一碗药都喝了下去,然后迅速把空碗递给栎乐,好一会儿才松开鼻子。 栎乐觉得好笑,轻声笑了出来,把手中的一个锦带递过去给她,说:“这药其实没有那么苦,我叫乔峪加了一点糖的,吃两颗蜜饯就好了。” 清乐懂医,自然能感觉到药里都加了些什么东西,她捂鼻子,但是嘴巴能感觉到苦味,她这是掩耳盗铃?怪不得栎乐会觉得好笑,她也觉得好笑,真是多此一举。 两颗蜜饯吃下去,嘴里的苦味被冲淡了许多。 “你怎么不准备准备,去宫里参加慕容宇和佟絮儿的大婚?” 虽然她脑袋迷迷糊糊的,但是还不至于分不清日子,她没记错的话,慕容宇和佟絮儿的大婚之日就是今天。 现在看这天色,虽然还早,但按理来说,这会儿应该都准备进宫参加婚宴了,而栎乐依旧一身轻便的衣裳。 “你不去,我去做什么?” 清乐扭头,好奇地问:“昨日,你居然来的那么及时,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落水了?” 她身为一个半古神,都没有第一时间能感受到别人遇难的感觉,栎乐这一个才十九岁的凡人,是怎么知道的? 栎乐别开目光,平静地说:“之前给你的玉佩,那是母后给我的贴身之物,现在它在你手上。” 这么一说,清乐确实想起来了,连忙摸向另一边腰间,低头一看,果然是他之前送给她的玉佩。 没想到,泊君那家伙,居然只拿了她的那块玉佩,没有动栎乐给自己的这一块,看来泊君是有备而来。 “我之前去鬼市了。” 她想了一下,想起来泊君说给栎乐修了一封书信,就是不知道信里面写了什么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点头,表示了解。 “泊君写给你的信,里面都说了什么?” 他神色一怔,随即恢复如初,问:“那封信不是你写的吗?我看字迹和你的自己一模一样。” 清乐皱眉,原来泊君是伪造她的字迹写了那封信。 “你安然无恙,其他就不重要了。” 他伸出手,给她整理额前微乱的碎发。 她把身上捂着的貂毛皮放到一边,露出一身橘黄色的衣裳,衣裳袖口和裙摆上绣着火红色的红船花,若是不细看,还以为是曼殊沙华。 栎乐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说:“你初进玄极阁那会儿,也是一身橘黄色衣裳,当时我还觉得你心思不错,毕竟我也是一身橘黄衣裳。” 她从踏上下来,突然觉得身上的寒意重了几分。 他看出她的寒意,起身到屏风边取来披风给她披上。 “喜欢红船花?” 看到她袖口和裙摆紧致的龙船花,他忍不住问。 她低头看去,看得有些不清楚,拿起袖子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袖口和裙摆上的花是龙船花。 她眯起双眼,这衣服是昨日王宫里的人来给她量身定做的,当时还问了她喜欢什么款式和花式。 当时,她本来是要说绛红色的,一想到明日参加的是慕容宇和佟絮儿的大婚,觉得还是低调点好,于是便选了橘黄色,还说了袖口和裙摆要绣上曼殊沙华。 今早那些人来送赶制出来的衣裳,当时她也没仔细看,还以为是曼殊沙华,栎乐要是不说,她还真没发现这是龙船花。 虽然曼殊沙华在人间多生长于墓地,代表的的说法是不好的,但也没有哪个地方禁令不能在衣裳上绣有曼殊沙华的图案。 “不喜欢!” 她张口就否认了,又说:“曼殊沙华还不错。” 她没有特别喜欢的花,要说比较喜欢的花,那应该就是曼殊沙华了。 其实,中原人不叫曼殊沙华,叫彼岸花,而彼岸花的梵文别名叫做"曼珠沙华",是来自于《法华经》中梵语"摩诃曼珠沙华"的音译。 原意为天上之花,大红花,是天降吉兆四华曼珠沙华、摩诃曼殊沙华、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之一,典称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这彼岸花在世间虽然代表的多是不好的象征,但也是千里难求一朵。 “对了,你们叫彼岸花。” 怕他不知道,还特意耐心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公子,姑娘,宫里来人了。” 乔峪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打断了两人。 刚刚还说差不多到时辰进宫参加婚宴了呢,转头宫里就来人了,还真是不提不来,一提就来了。 栎乐取下她身上的那件薄披风,又换了一件貂毛披风给她披上,叮嘱道:“昨日落水,本就身体虚弱了,外面冷,穿的厚些,或者,也可以回绝不去的。” 清乐等他给自己系好带子,然后推开门走出去。 “无碍,我身体不太行,应该多多走动走动的,就当是去白吃白喝一顿,岂不美哉!” 她双手放进暖手抄里,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刚走出去,同样也见刚刚走出来的顾婉莹和顾满山。 顾婉莹与清乐四目相对,一个波澜不惊,一个意味不明。 “清乐姑娘和栎乐公子也来凉川了呢!” 顾婉莹率先开口,还不等对方作何反应,又说:“两位也是来参加絮儿妹妹的大婚吗?” 清乐从容不迫地看着顾婉莹,轻声说:“本尊不与苍蝇说话,阿景,我们走吧!” 顾婉莹白皙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忍下心中的不快,同时从那边走廊向门口走去。 明宫门口,大监和另一队马车已经在那等候。 顾婉莹看到大监,向对方欠身行礼,然后问:“总公公,是王上派您来的吗?” 大监回顾婉莹一礼,礼貌的说:“回顾小姐,老奴确实是王上派来的。” “时辰也不早了,总公公,我们快出发吧,可别耽误了吉时啊!” 顾婉莹还以为大监是王上特意派来接他们进宫的,走到马车刚想准备上去,就听到大监说:“顾小姐说的是,确实不应该耽误了吉时,所以,殿下和清乐尊主,请吧!” 顾婉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给自己解围道:“宫里的马车,确实是一等一的气派。” 大监看得出来顾婉莹的心思,笑笑道:“顾小姐是未来的东王妃,这些东西都会有,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来接顾小姐的而已,又何必羡慕旁人?” 顾婉莹脸色一僵,心思被看穿的感觉,让她羞耻得无地自容。 “婉莹见识短浅,让总公公见笑了。” 见顾婉莹谦卑有礼,大监也没有多说什么,说:“杂家先与殿下和清乐尊主进宫了,大舅爷和顾小姐,咱们宫里再见!” 顾婉莹向大监欠身,目送一行人和马车渐渐远去。 “阿爹,总公公怎么是来接他们的?” 顾婉莹此刻也端不住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了,心里很难受。 她是佟絮儿的姐姐,本应该接受凉川最高的礼遇,刚刚她还以为大监是王上特意派来接她入宫的,没想到是来接别人的,她还傻傻的准备上车了。 这个脸,她确实是丢了。 虽然日后可以享受这种礼遇,可是今日之耻,也确实是收下了。 来日就算成为了邬王殿下的东王妃,还是不能比云音的身份高了去,她这个耻辱,就永无出头之日。 顾满山知道眼下不能再得罪清乐和栎乐,于是只能委屈自己的女儿了。 出声宽慰她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别总是计较眼下这点委屈,等你出头了,还怕不能把他们踩在脚底下吗?” 顾婉莹得了安慰,心中好受了许多。 “大舅爷,顾小姐,请上车吧!” 另一辆马车的随行太监上前向两人行礼,然后请他们上马车,准备出发了。 顾婉莹的视线落在眼前这辆比刚才那辆逊色了很多的马车,心中满是失落,缓缓上了马车。 佟絮儿作为大婚的新娘,早在昨日黄昏就被宫里的人接进宫准备了,而顾满德和佟氏也被宫里的人早早接了进去,所以,顾婉莹和顾满山是最后一批进宫的。 佟絮儿一身吉服,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的美人,她有些恍惚。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出嫁时的场景,也从来没有幻想过原来自己穿上吉服会这么美丽。 “娘亲,你告诉我,这是真的!” 佟氏亲自给佟絮儿梳头,满目慈爱,语气里满是舍不得。 “娘亲的乖女儿啊,如今就是新娘子了,这么美呢!” 她一边嘴里说着梳头的礼仪,一边温柔地给佟絮儿梳头。待梳子梳到了发梢,把梳子交给身边的宫女。 “我的女儿啊,今日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要高高兴兴的,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啊!” 佟氏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忍不住也眼睛模糊了起来。 211:大婚(2) “娘亲,女儿舍不得您!” 佟絮儿靠到佟氏的怀里大哭,把妆都花了。 宫女们大惊,连忙说:“西王妃,这可使不得啊!在凉川,大婚之日哭泣是不好的象征,您可千万别哭了。” “在凉川,新娘子在大婚之日落泪是不吉利的啊,这要是让王上知道了,奴婢们都会被责罚啊!” 宫女们惶恐不安,纷纷跪下求佟絮儿别哭了。 佟氏把佟絮儿拉离自己的怀抱,然后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看着她哭花透的妆容,朝两边的宫女说:“给西王妃重新上妆吧!” 佟絮儿止住了哭泣,又断断续续抽噎了一会儿,任由宫女们为自己洗去脸上的花妆,然后又重新给她上妆。 在凉川,每个嫁进王室的女子,在成婚前几日,宫里都会派司仪局的人到府上去教待嫁新娘各种礼仪规矩。 佟絮儿不是凉川人,也因为前两日才来凉川,因此宫里并没有派人去教她凉川王宫的礼仪和规矩,佟絮儿一时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西王妃,从今日起,您就是王室中人了,代表的也是王室的颜面,在外面,应该要时刻保持王室身份的稳重端庄,可不可再胡来了啊!” “邬王殿下如今二十三的年纪,早在前三年就住在封地了,现在王上继位,邬王殿下的封地不变,以后西王妃可要好好扶持邬王殿下,协助邬王殿下处理封地政事。” 佟絮儿看着铜镜中重新化好妆的自己,那镜中之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好不幸福。 她点点头,说:“记住了。” “西王妃记住了就好,您们大婚一个月后,就要前往封地,到时候司仪局的人也会跟一个过去,西王妃若是没什么事情,尽量不要跟司仪局的人对着干,跟司仪局的人维持友好关系,对西王妃是很好的事情。” 说到司仪局,佟絮儿想起来之前在来凤宫见到的司仪局的管事金珀,对方给她的感觉,就是很有压迫感,也觉得压抑,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这样的人,她还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而且,在凉川,司仪局的人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她才不会傻到去跟人家对着干。 “谢谢相告!” 为了自己的未来,她还是心平气和地跟提醒自己的宫女致谢。 宫女不慌不忙,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西王妃,吉时快到了,奴婢们领您过去,西王妃请!” 佟氏扶佟絮儿起来,准备继续扶着自己的女儿走出大殿,就被宫女们拦了下来。 “夫人,凉川有规矩,新娘子的母亲不能送新娘子过去,也不能同时与新娘子出现,还请夫人随奴婢们来。” 佟氏在家里向来随性惯了,还没有这些条条框框,第一次觉得,这些条条框框真是烦人。 她就这一个女儿,怎么还就不让她送过去了? 没想到,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要付出代价的,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便宜的事情。 她叹了声息,临走时叮嘱佟絮儿说:“你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要好好听她人的提醒行事,可千万不要出了差池啊!” 佟絮儿纵有万般不舍,还是把不舍忍了下来,没有再流泪。 “娘亲到前边等你。” 看着佟氏被宫女领出去,佟絮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变得开心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西王妃,待会儿要去大殿那边举行大婚事宜,您别紧张,到那边会有司仪主持婚礼事宜的,您到时候只需要听指令行事就好了。” 佟絮儿点点头。 慕容琛和安锦绣一身华服,站在大殿门口,白玉石阶的中间平坦处,一身吉服的慕容宇负手而立。 下面,文武百官分站两边,从宫门到大殿门口,铺有大红的绸缎子路,好不奢华。 慕容琛看向大监,轻声问:“赫连皇太子和清乐尊主还没到吗?” 他明明派大监亲自去接他们的,这大监都回来了,怎么就是不见两人的身影?也没听到大监说出了什么事啊! 大监垂首,恭敬地说:“回王上,刚刚到宫门口时,清乐尊主受了凉,咳嗽不止,奴才便吩咐手底下的人带他们到后殿休息,然后让人去请太医了。” 慕容琛眯起双眼,不悦地问:“你刚刚怎么没有说?” 大监面露难色,垂下头说:“奴才一时之间忘记了,还请王上责罚!” 慕容琛罢手,觉得就算责罚大监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给自己留些仁慈。 “严不严重?你下去告诉太医,让他们一定要提供最好的药材,千万要把清乐尊主的身体调理好了。” 大监垂首,转身离开下去看看两人的情况。 安锦绣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扬起头,平静地说:“身体这么虚弱,还来凉川做什么?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偏偏来凉川这种寒冷的地方,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慕容琛侧目,见安锦绣出奇的一脸平静,叹了声息说:“说到底,还是本王的错,不知道清乐尊主身体虚弱,倒是叫她受罪了。” “王上也别一口一个清乐尊主的,您是王,一国之主,她只是一个江湖侠客,实在不配您以这么高的礼接待。” 慕容琛对清乐,那可真是一个上心,清乐落水,他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对方送去,还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讨好人家,把人家奉为上宾,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才是他的妃子。 她心中确实不太高兴,毕竟她才是他的王后,而他对清乐却格外宽容,对自己却敷衍了事。 虽然她不喜欢他,但是既然嫁给了他,那就是她的夫君,她的夫君去讨好别的女人,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的。 “您做事情,臣妾从来不会过问,臣妾也支持您,但是,这件事情,臣妾不得不过问,清乐的身份不及一位大臣,臣妾希望,王上做这件事情,应该要秉公处理,而不是因为私情。” 她就是看不惯慕容琛以上宾之礼对待清乐,清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王上的的底线,她都看不下去了。 清乐只是一个江湖侠客,她怎么就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呢! 212:大婚(3) 慕容琛不知道安锦绣心中想了这么多事情,只当是她觉得这样太麻烦他了。 “无碍,人本来是本王请来的,若是不以上宾之礼接待,倒是本王的不是了,清乐尊主不仅仅只是一个江湖侠客,不管何时遇到她,王后都要以礼相待。” 安锦绣没想到,慕容琛自己对清乐以礼相待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让她也对清乐以礼相待,面对一个杀父弑母的仇人,她绝对做不到以礼相待。 “王上太高估臣妾了,面对这样的人,臣妾做不到无动于衷,更做不到以礼相待,臣妾不像王上那般大度,所以怎么也做不到。” 慕容琛没有过多计较,他虽然身为男儿身,但是女孩子的心思细腻,他一直都知道,而且也知道女孩子很敏感,她做不到也正常。 “做不到也无妨,王后跟清乐尊主没有交集,日后也见不到。” 安锦绣听得出来慕容琛在维护清乐,顿时心中不悦,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君王之心,没有人可以猜得透,也没有人敢猜透,她只是他名义上的王后,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赫连皇太子到访,王上更应该以上宾之礼对待,可别因为清乐而怠慢了人家赫连皇太子,要是怠慢了赫连皇太子,这对凉川是不好的。” 慕容琛扭头看向安锦绣,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 之前,明明见她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兴趣的,今日怎的提醒他这个了? 他一向不喜欢身边的人跟他提政事,还有跟他说让他为凉川的未来考虑。 他收回视线,看向下面的文武百官,心中不禁觉得安锦绣也只是那些庸俗的官家小姐,知书达理得让人喜欢不起来。 “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栎乐身上时刻准备着她吃的药,对于别人开的药,他实在不放心,所以,大监吩咐宫女请来的太医都只能离开。 清乐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发现脉搏变得有些虚弱,眉头不禁凝成了川字。 他看到她的神色,担忧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回神,面露微笑,说:“无碍,休息一下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不放心,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烫了,于是就放心了许多。 这时,大监走进来,恭敬道:“奴才参见皇太子殿下,清乐尊主,清乐尊主怎么都把太医赶走了?” 刚刚碰到了转回去的几位太医,觉得不应该这么快,一问才知道,人家压根就不让他们诊治,只能回去了。 栎乐给她掖好被子,说:“阿音不喜别人触碰,是本殿赶他们走的。” 大监连忙陪笑道:“清乐尊主是凉川的上宾,她在凉川出现了不舒服,是凉川招待不周,奴才替王上在这给清乐尊主赔罪了。” 清乐从容不迫,从床上下来,拿起桌上的一份礼单交给大监,说:“想来以本尊的身体,不能去参加邬王的大婚了,还请你把这份礼单拿过去交给王上,本尊把礼单上的礼物都放在明宫,已经吩咐人送来在路上了。” 大监接过礼单,大致看了一下上面的礼物名称,心中大为震撼,清乐送的这礼,还挺重的。 “清乐尊主客气了,本来是请您来凉川做客的,却害您身体不适,如今还出这么重的礼物,奴才在这谢过清乐尊主。” 清乐左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右手朝大监罢了罢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大监察言观色,当即就向两人告退了,临走时说:“清乐尊主先在宫里好好休养,到时候必会补偿您,奴才告退。” 大监走后,栎乐看向清乐,心中了然。 清乐微微一笑,说:“要是杀了顾满山,我倒是觉得便宜他了,倒不如慢慢来,先让他尝尝甜头,再让他吃苦头。” 栎乐嘴角轻扬,没想到清乐还是个腹黑的主。 大监匆匆忙忙赶来,先是在慕容琛耳边轻语,继而把手中的礼单交给他。 慕容琛把礼单摊开来看,把上面的内容大致看了一遍,皱起了眉头。 慕容宇和清乐并没有什么交集,清乐怎么会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礼单上面的礼物,几乎都是他只听过名字却没有见过的,这清乐,出手还真阔绰,倒显得他这个一国之主的礼物不值一提了。 安锦绣见慕容琛皱起的眉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问:“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她知道以清乐的实力,不可能会出现什么事情,但还是感到不放心,需要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才放心。 慕容琛扬起唇角,连忙说:“没什么事,这是清乐尊主送来的礼单,本王觉得这些东西甚是稀罕,感到惊讶而已。” “是吗?”安锦绣把慕容琛手上的礼单拿过去一看,果然见上面都是只在书上看见的礼物名称。 心中感到无比苦涩。 刚刚看到慕容琛皱眉,她还怕是清乐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心中为她担忧,没想到,清乐出手阔绰,居然大手一挥,就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给毫无交集的慕容宇和佟絮儿。 她喊了清乐这么多年的云姐姐,她大婚时,也不见清乐到场,更是没有什么送礼,如今看到她给别人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心头不是滋味。 大监又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礼单,上面已经用红蜡封住了,所以大监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 慕容琛看到大监手上另一份红彤彤的礼单,不解地问。 大监走到安锦绣身边,把礼单双手奉上,说:“王后娘娘,清乐尊主说,这是您的礼物。” “清乐尊主说,之前因为有些事情绊住了身,没能来参加您与王上的大婚,也没能把礼物送过来,这是清乐尊主补上的礼单,清乐尊主说,这份礼单由王后娘娘亲启。” 安锦绣心跳加快,表面上不在乎地说:“谁要看啊?谁爱看谁看,反正我不看。” 慕容琛看她一副想看又拉不下面子的样子,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你要是不看,本王可就替你看了啊!” 他接过大监手上的礼单,正准备打开礼单,就被安锦绣一把抢了过去。 “这是姐姐送我的,你怎么能打开呢?”安锦绣一副护食的样子,然后爱惜地把礼单抱在自己的怀中,“姐姐送给我的东西,当然是我看啦!” 慕容琛失笑,一旁的大监也是一脸欣慰的笑容。 213:大婚(4) 安锦绣左手托着礼单,右手轻轻在上面磋磨,长吸一口气,打开了礼单,把礼单里面的每个字都仔仔细细的看一遍。 看到最后一项,她心口一软,那是她最喜欢的《膳药经》,这本书世间仅有一本,甚至下落不明,没想到清乐居然一直记着她的话,把这本书找到了,还送给了她。 心中一阵感动,什么杀父弑母之仇啊,通通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的云姐姐,果然还是她的云姐姐。 这份礼单上的礼物,比给慕容宇和佟絮儿的那份礼单上的礼物更为珍贵,甚至可以说是世间绝有。 她把礼单合上,双手把礼单捂进胸口,眼角湿湿的。 慕容琛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安慰她道:“瞧你激动成什么样了,一份礼单而已,清乐尊主对你的心意,又岂是一份礼单可比的。” 安锦绣小心翼翼地把礼单又端详了一遍,才恋恋不舍地把礼单交给菊香,叮嘱她要好好存放。 “让王上见怪了,臣妾见礼单上的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所以忍不住激动,臣妾失态了。”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她也知道那件事情不是清乐的错,只是她一直没有听到清乐的一丝关心,所以才不想让自己原谅她。 说起来,她也没有资格怪清乐的,因为她确实配合师父演了一出戏,倒是清乐不计前嫌,还能和她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茶。 这也就是那日落水,她最后没有按自己的计划走的原因。 那一日,她本意是推清乐落水,但是她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落水真的只是她的大意。 她不知道清乐的身体为何这么弱,清乐以前还是云音时,她知道云音的身体一直很好,根本不会因为落一次水就病痛不断。所以才会想到推清乐落水这一个计划,最后她还是连累了她。 她失足落水,她没有袖手旁观,而是选择出手相救,在水底下,她确实是想与她同归于尽的,最后被人救了上来。 “别笑了,再笑就要起褶子了。” 慕容琛看着安锦绣嘴角越来越明显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场合,他倒是希望她能一直保持沉默和冷脸。 安锦绣回过神来,“啊”一声,然后又“哦”一声,连忙端正自己的姿态,又变回一开始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眼看就要过了吉时,这西王妃新娘子怎么还不出现啊?” 底下的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站不住了。 没有人愿意在大冬天里站着等一个人,就算是一国之君,那也得准时出现,这仅仅才是邬王慕容宇的西王妃,就端出这么大的架子,不仅让文武百官等,更是让王上和王后等,脸面可真是够大的。 “可不是嘛!当初王上和王后大婚,可都是提前出现的,根本不想这邬王殿下的西王妃,真是让大家好等呢!” “说到底啊,这西王妃就是个侧妃,一个侧妃就敢让咱们和王上还有王后娘娘等,架子可真是够大的。” “邬王殿下娶侧妃,以国婚礼相待,已是给足了面子,没想到这商贾人家,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礼仪规矩。” “你们还别说,我听说呐!这西王妃就是自荐枕席,爬上了邬王殿下的床,最后这西王妃的父亲以手中的十万兵马要挟王上,这才求得了一个西王妃之位。” “看不出来啊,这商贾之家的教养竟是这般不堪。” “你们恐怕不知道吧?这西王妃的娘家顾家,以前可是东域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啊,而且其母亲也是东域尊贵的佟氏一脉的嫡女,只是后来佟氏和顾氏落没了而已。” “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女儿,竟然是主动爬上别人床的不知廉耻的贱人啊,这东域世家大族的教养,也不过尔尔啊!” “西王妃到!” 一声高昂尖细的声音从宫门口响起。 “嘘!都别说了,正主来了,可别让人家听到了。” “这事都敢做了,还怕被人说吗?” “就是!她若是提前到场也就罢了,这事可不拿到台面上来说,可是她不仅不知廉耻,还没有教养,怎的还不让人说了啊!” “人家母族虽然没落了,但人家母族手上还有十万兵马,还是都安静吧!” 佟絮儿一身华丽的吉服,由一众宫女簇拥而来,绣着花式的裙摆拖地,竟长达十尺。 当初慕容琛和安锦绣大婚,安锦绣的曳尾裙也仅仅只有八尺而已,因为她吉服上绣的是牡丹,所以倒也是华丽。 如今再一看佟絮儿的吉服,身上的花式繁多,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倒是人人看花了眼,空有其华丽的外表,却失了美感。 这吉服上面的样式,都是按照佟絮儿的要求去刺绣的,所以佟絮儿很满意。 刚刚进来时,虽然这些文武百官的议论声音不大,但是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他们看不起她的手段。 可是,她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明确,虽然成为西王妃并非她所愿,但是既然成为了西王妃,那么她就会一心一意扶持自己的夫君。 别人之所以这么说她,无非就是看不惯她而已,为什么看不惯你呢?因为这些人没有她拥有的这些东西。 以前佟家还在辉煌时期时,别人就因为她高贵的身份,而对她百般诋毁,现在她虽然不是高贵的身份了,但是她父亲手上拥有十万兵马,还因此为自己讨来了西王妃之位,别人看不惯她,还是因为嫉妒她,得不到这些东西。 她知道她很优秀,但是让这些人承认她的优秀很难吗? 她双手交握在胸前,一步一步跟着司仪局的司仪主持往高处走去。 慕容宇冷着一张脸,俯首看缓缓走来的佟絮儿。 他对佟絮儿没有感情,那一次,他是被人下药了,娶佟絮儿,也是因为她父亲手上的那十万兵马,他不可能会娶一个对自己的前程无用之人。 214:栎乐的秘密 “公子,有消息了。” 栎乐品着宫女端来的茶,乔峪就走了进来。 “毛毛躁躁!” 栎乐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抬头看向匆匆忙忙地乔峪,问:“如何了?” 乔峪转身过去探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后,把门关上。 “回公子,属下从域外得来的消息,那边的人说,前段时间她出现在那里,也没见离开过,或许还在。” 栎乐眯起双眼,眸中出现轻微的波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是哪段时间?” “回公子,是一月之前。” 栎乐心中琢磨,左手不禁握紧茶杯,直到关节泛白。 一月之前?那会儿,不就正是清乐涅槃重生的那段时间里吗,他竟没有任何消息。 “失职了,下去领罚吧!” 乔峪低眉,果然,公子还是以前认识的那个公子,没有丝毫改变,许是他看错了。 “属下领命!” 乔峪退出去,临走时把门合上。 他一转身准备离开,突然看到清乐就站在一旁,看样子,也不知道是刚来还是已经在这里好一会儿了。 “姑娘!” 清乐背手,神色自若,微微颔首道:“这么冷的天,你四处奔波,还随时准备被我召唤,辛苦了。” “这……”乔峪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清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能随时供姑娘差遣,是我的福气。” 这话,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好像都是真的,但又好像都是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还真有点迷糊了。 想起来之前梦见銮真寺的住持一事,她突然觉得好像是在说今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心中清明,好像也不难分辨,说到底,还是她心中不明。 “你家公子吩咐你去做什么就去吧,别耽误了事情。” 乔峪神色复杂,向清乐告辞。 清乐伸出手,准备敲响栎乐的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敲响房门,最终放下了手。 “到了门口,不想进来了?” 栎乐从里面打开房门,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甚至放大了好几倍。 她扬唇,轻声说:“闲来无事,就想来叨扰你一下,解解闷。” 栎乐怕她又着凉了,连忙让她进来,然后亲自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到她面前。 “手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在外面站得太久了?” 清乐把暖手抄放到桌上,里面的一双纤纤玉手露了出来,却是被冻得通红。 她摇摇头,说:“没有,刚到的,刚好见到乔峪出来,许是在路上待的时间太长,没事!” 他走到踏上,拿来宫女刚刚送过来的暖炉,把暖炉放到她手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说:“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日后要是没我在身边,你不得整日卧榻养病啊!” 她抬眸看向他,见对方神色自若,还带着担忧,她竟感觉一点儿也没有了解过栎乐这个人。 “以前你也不在我身边,你看我不还是好好活到了现在嘛!” 对啊!在她以前长生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寻找他的身影,一个人不还是走过来了吗? 她很懂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不会去强求半分,她留不住的人,也不会再去费尽心思地留,可是,他一直是她的一个例外,只要是关于他的东西和事情,她可以毫无底线。 玄霆哥哥说,她看到他时,眼里都是光和希望,不见他时,她便闷闷不乐,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出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却好像对他着了魔一样,为了他,豁出自己的性命也无怨无悔。 “那你以后会离开我吗?” 她这句话,是带着试探的意味,她心中感到隐隐不安,好像他日后真的会离自己而去。 栎乐伸出手,理顺她鬓边碎发,柔声道:“傻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日后回了端朝,有很多事情要忙,可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的呀!” 她垂眸,隐去眼底的失望。 是了,他是端王朝的皇太子,需要协助皇帝处理国事,还要慢慢学着处理各种大事,因为他总有一天会成为那至高无上的人。 是她想要的太多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他的身份,他是天下人的皇太子,而她竟自私到想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没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他欣慰一笑,感觉自己的傻姑娘真的长大了。 她抬头,目光却不敢看他,说:“在凉川也无事,要不我们还是回沧州吧!” 她突然不想说了,因为她回沧州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看出她的失落,出声安慰说:“玄极阁还有一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们先回玄极阁吧,待处理好那边的事情,我带你回端朝,去见父皇母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他对她这么好,怎么可能会丢下她呢! 她起身朝栎乐点点头,然后说:“今日我亲自给自己配了药材,这会儿到时间喝药了,我就先回去了。” 栎乐点点头。 她转身离开,打开门,然后又合上门。 走下台阶,她竟有些苦涩。 刚刚他和乔峪的对话,她其实都听到了。 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四处寻找一个人,至于是找谁,她不知道,但是,她能猜得出来,他要找的这个人,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她在追寻他的脚步,他每转一世,她都能及时找到他,她一直都相信,他只是一生有限,所以没有记住她而已,就算到了现在,她也是这么想的,她的信念从未改变。 想到这些,她忽然仰起头,一滴泪从眼角落下,掉进雪地里,与白雪融为一体。 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她居然哭了。 转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好像看到了里面正襟危坐的栎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215:再见无玉 清乐在黄昏的时候,独自离开了凉川,是她的四大侍女来接的她。 以前的清乐,出场都是四大侍女侍立左右,天下的人甚至还把这四大侍女传成了神人。 “主子,您身子不太好,还是进去吧!” 清乐回头看了一眼明宫的大门,把面纱斗笠拉下来一些,弯腰走进了软轿,冷声道:“走吧!” 她这是第一次对栎乐不辞而别,她需要点时间来找找那些丢失的记忆,也需要时间来理清楚她的思绪。 这一次,她没有留书信告诉他自己要去哪里。 她想,他若是真的有心,或许会知道她去了哪里,若是没有,那也算是让她准备放弃了。 “莜玉,去空山城。” 世人只知清乐有四大侍女,却不知道她们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其实,清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记事以来,她们四人就出现在她身边了,加上她平时很少用到她们四人,所以不太清楚她们的用处。 这四大侍女,分别是莜玉、莜容、莜聘和莜涫。 她为什么去空山城? 当然是去看看那位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堕魔的无玉城主。 在武夷山帮了她一把,她确实应该去看看这位魔女了。 莜玉得令,手中聚气,软轿腾空而起,和其他三人引软轿往胡辽空山城的方向去。 “城主,天色已晚,您怎么还不歇下呢?” 无玉正在拿着一张一张的写有字样的纸放在烛火上烧掉,一头白发披肩,加上烛光照应,竟显得有些恐怖。 她烧掉最后一张纸,用一根木簪把一头的白发挽起来,转而平静地对门口的侍女说:“记得留门,一位贵客就要到了。” 门口的侍女听她这么说,再感受着呼呼而过的冷风,感觉背后凉嗖嗖的,气氛瞬间变得阴森起来,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城主,可是您已经五天未进食了,要不还是吃一下吧!” 无玉自从堕魔后,她就没有外出活动了,就连房门也是未曾出过,送过来的饭菜,她偶尔动几筷,有时甚至两三天不吃一点东西。 传说堕魔者,已经不是肉体凡胎,不用像正常人一样一日三餐,可以好几日不进一点儿吃的,甚至可以半月不进食任何东西。 但这些也仅仅只是传说,这世上存在的魔教,无非就是那种与那些所谓自诩正义门派的宗门站在对立面,而又是个别的门派或个人而已。 从古至今,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堕入魔道者,见到的,只是那些行事特立独行的门派而已。 现在说空山城的无玉堕魔,外界以为的堕魔,还是停留在一头白发和特立独行的认知上,就算是空山城的这些人,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无玉五日未曾进食,倒是让他们开始怀疑了起来,这无玉城主,莫非真的如传说中那样,真正堕入了魔道? 无玉自从堕入魔道,能看清楚很多细小的东西,也能听到百里以内的声音,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说等会儿会有贵客上门的原因。 她不仅知道一会儿有人上门,还知道对方的身份。 十年前消失,一个月前又涅槃重生的清乐尊主,也是那个在武夷山敢袒护她的傲气女子,如今的江湖霸主清乐尊主。 既然人家千里迢迢来看她,她理应进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这位贵客。 “我不饿,把东西都撤下去吧!”她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竟然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下去烧最好的茶送到我房间来。” 侍女弯腰,端起刚刚不久前放在门口的饭菜,然后退下去。 侍女刚走不久,一阵微风拂过,原地就出现了一顶低调奢华的软轿,还有四名清一色青衫的侍女侍立在软轿四边。 “清乐尊主大驾,有失远迎了。” 里面的无玉头未抬,身未动,就知道门口来人了,也知道是谁来了。 莜容掀开软轿的帘子,一身绛红衣裳的清乐弯腰走出来。 仔细一看,她的衣袖和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曼殊沙华,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类似曼殊沙华的龙船花。 莜玉手一挥,门“嘭”地一声打开了,一眼就看到了一头白发,安静地坐在桌边的无玉。 清乐抬脚走进去,环顾四周,毫不客气地坐到无玉对面。 莜玉从外面把门合上,四人和软轿消失在原地。 无玉第一次看见那位传说中的清乐尊主,第一眼就觉得自己被惊艳到了,无法想象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绝美的女子。 “传说中清乐尊主,不仅是女儿身,还是如此绝色的美人。” 清乐朱唇未启,周身充满了威严的气息收了许多。 “我没想到你会是那个令天下人望尘莫及的清乐尊主,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不过,我不后悔那么做。” 听着无玉的话,清乐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也没有对无玉的话作出任何反应。 “清乐尊主可否解答我的一些疑惑?” 虽然清乐不说话,但是无玉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还挺喜欢清乐这种脾性的。 这次,清乐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朱唇轻启:“你说。” “你为何在各派面前维护我?” 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先不说到底是不是真魔,光是天下人的那种说法,她就已经是人见皆诛了,如今,她是真的入了魔道,她知道清乐是明白的。 既然明白,那么清乐作为天下霸主,不是更应该铲除她这个魔女,好在江湖中立威吗?怎么反倒过来帮她了。 清乐没有立即回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摩挲着袖口的曼殊沙华,说:“你是魔女,本尊是神,同为一类,为何要互相伤害?” 无玉不知道清乐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清乐这话,是瞧不起自己魔女的身份,还抬高她作为神的身份,倒是个骄傲的神女大人。 “本尊做事,向来都是喜欢就做,哪那么多理由啊!” 就像是她喜欢他,这么多年了依旧未变丝毫。 216:再次齐聚 清乐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听这有序的脚步声,她就知道是无玉城主府里的人。 “我吩咐下面的人沏了一壶好茶,清乐尊主可要好好品茗。” 清乐侧目,不言。 刚刚来送饭的侍女又托着一壶刚刚沏好的茶过来,敲响了无玉的房门。 无玉让侍女进来,又吩咐她离开后把府里前前后后的门拴好。 无玉端过热茶壶,拿起一个倒扣的茶杯,亲自给清乐倒了一杯,推到她跟前,说:“实在没什么好茶招待清乐尊主,清乐尊主将就着喝吧!” 清乐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没有说话,也没有拿起来喝。 “本尊就不叨扰了,告辞!” 她起身往外走,才打开房门,忽然眉头一皱,手中亮出了惊鸿剑。 看着月色下静悄悄地只有冷风拂过的庭院,她朱唇扬起,脚下一点,手中惊鸿剑微动,迎着寒冷的风,悬浮到半空。 “几位半夜三更不睡觉,怎的来闯女子闺房?莫非有这等见不到人的嗜好?” 她语音刚落,几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出现在月色下。 清乐低睑看去,竟是那日在武夷山见过的那些人。 其中就有峒崆宫的宫主白钏钏,还有崆泷山的堂主孔岐等等。 清乐站在高处,睥睨下面的众人。 众人没想到清乐也在这里,顿时觉得这一趟白来了。 “魔女无玉,危害的不仅是江湖,更是天下,清乐尊主是明白人,不会袒护一个魔女,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吧?” 孔岐知道清乐维护魔女无玉,但是魔女一日不除,他就一日睡不安稳,更是直接寝食难安。 如果只是单纯的江湖之事,或许他们真的会忌惮清乐的实力,而不敢明目张胆地对魔女无玉动手,但是这已经是天下人的事情,他们不得不管。 这次也是一次树立江湖威信的机会,只要处理了魔女无玉,谅那些朝廷也不敢再轻视他们江湖中人。 “就是!魔女无玉乃是整个江湖甚至是整个天下的公敌,魔女不除,何以面对天下人?” “我敬清乐尊主是明辨是非的强者,并没有为难清乐尊主,但是清乐尊主既然代表着整个江湖,就更应该对魔女处置而后快,而不是在这里百般维护魔女。” “我们都知道清乐尊主想来都是对危害江湖或者天下的败类动手,但是,清乐尊主如今变得糊涂了吗?怎么会维护一个魔女?这是想与天下人为敌吗?” 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言,听得清乐很没有耐性。 “既然清乐尊主有意维护魔女无玉,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话毕,孔岐拔剑出鞘,飞身朝清乐挥去。 清乐一副慵懒至极的姿态,丝毫没有还手或者防备的的意思。 月色下,一个黑影闪过,迎上孔岐的利剑,兵器相碰,发出令人忍不住磨牙的刺激声音。 孔岐定睛一看,对方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着要围剿的魔女无玉。 此刻的无玉,一头白发飘散,一双眼睛变得通红,脸上青筋清晰可见。 两人过了几招,孔岐便处于下风了,动作变得吃力缓慢。 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去击退无玉,救下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的孔岐。 “她是魔者啊!” 孔岐大呼。 周围的人闻言,还以为孔岐疯了,连忙说:“无玉是魔者,这是天下人公认的事情,也是不争的事实,孔堂主也知道的啊!” 孔岐着急得说不清楚话,看着他们陆陆续续上去与无玉交手,缓了一会儿,大声说:“不是平常的魔者,是真正传说中的魔者。” 白钏钏负手而立,并没有要上去动手的意思,她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收渔翁之利。 这不,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就知道了无玉是真正意义上的魔者的身份。 左右护法站在白钏钏身后,也像他们的主子一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什么?无玉是传说中的真正的魔者?” 什么是真正的魔者? 自然就是那种不存在于世间,而是像鬼市一样存在于虚幻空间里,也能与天同寿的那种为非作歹的魔者。 如果对方是这种身份的魔者,以他们凡人之躯,怕是灭不了她了。 无玉是真的起了杀心,今晚若是没有见血,估计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清乐有些困乏,没有要动手意思。 白钏钏没想到无玉不是简简单单的魔女,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女,瞬间就不想在此地就留了,趁众人与无玉交手的时候,她就带着左右护法离开了。 大概一刻钟后,无玉把大部分不自量力的人打趴在地上,顿时哀嚎声一片。 无玉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显然是已经杀疯了。 她欺身而上,有的人还没来得及喘气和缓过来,又受到无玉的攻击,只好被迫迎上无玉的攻击,或者是闪躲。 无玉没有善罢甘休,刚加变本加厉,顿时就朝孔岐袭去。 孔岐早做有准备,就在无玉手中的刀快要砍到他时,他就闪身躲开。 无玉轻狂地大笑起来,嘲笑道:“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们自诩是名门正派,做的却是一些小人上不了台面的动作,真是叫人拍手叫绝啊!” “你……” 孔岐碍于清乐在场,最终还是收住了自己暴躁的脾气。 “从古至今,凡是入魔者,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你如今入了这真正的魔道,理应铲除。” “现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被我们杀死,要么你自己滚回魔界,二选一。” 无玉侧目,看到清乐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于是胆子大了些,轻蔑地说:“要想让我二选一,你们也要有这样的实力啊不是!” “你们一起上,都不一定能动得了我的一根手指头,倒是先说大话了,一会儿可莫要叫哦!” 她又欺身而上,还是径直朝孔岐袭去。 孔岐没想到这个女人软硬不吃,顿时起了杀心,抱着一剑毙命的想法朝无玉迎去。 217:剿魔 两人的剑相抵,孔岐双眼一眯,一抹狠意从心底里升起,他腾出一只手来,手中握着锋利的匕首,一把刺进无玉的心脏。 无玉低眼看那把没入自己胸口的匕首,没有丝毫痛处,连胸口出也没有流血,她冷笑一声,手中利剑横过去,划了孔岐的脖子。 血液横飞,孔岐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握剑柄的手,顿时利剑滑落,他捂着自己受伤的脖子,身体头朝下直线下滑。 清乐依旧一副看戏的姿态,突然手一挥,本应该离开的白钏钏三人被她抓了回来。 “白宫主当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杀了本尊嘛!如今怎么这般畏首畏尾的了?还想逃吗?” 白钏钏冷哼,负起双手,不屑地看着上空的清乐,冷声道:“身份和实力本就悬殊巨大,清乐尊主可不要仗着自己实力无敌,就对我们随意大开杀戒。” 清乐啧啧两声,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眨着一双杏眼,眼里尽是无辜之色。 “白宫主也才二十出头而已,怎地这般眼神不好使了?本尊杀人了吗?你问问在场的人哪个看见是本尊动的手!” “你……”白钏钏语凝,不悦地一甩袖,别开头,“本宫不与你这样的人废话。” 无玉拔出胸口的匕首,伤口瞬间愈合如初,只有衣裳上的破损证明刚刚她受了伤。 她擦了擦嘴角的残血,双眼中满是嗜血的光芒,朝下面的众人道:“你们自诩是正人君子,名门正派,以维护江湖正义为由,杀了不知道多少江湖豪杰,我虽入魔,却没有丧尽天良,肆意残害他们,未入魔前,我也从未过问江湖上的事情,倒是你们,一开口一个魔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魔呢?”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何曾残害过江湖中任何人?就连不是江湖的人也未曾残害过,你们现在却在这里说,你们要代表正道消灭我,实在是太可笑了。” 无玉毫不畏惧地嘲笑下面的一群人,月色,下,她的一头白发随风飘扬,竟显得格外瘆人。 她不等这些人作出任何反应,以极快的速度飞去,伴随着阵阵惨叫声,一些实力低下的人纷纷倒地哀嚎。 轮到白钏钏时,她手一挥,瞬间化解了无玉的所有攻击,甚至还把她逼得节节败退。 无玉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丝不可置信,随后不再执着于白钏钏,转去对其他人动手。 白钏钏见状,身形一闪,手中穿线的银针禁锢住无玉的身形,令对方丝毫动弹不得。 她闭关多年,也很多年不过问江湖中的事情了,若是这些年里她的武功没有丝毫进展,可就太对不起她的这些年的修炼了。 区区魔女无玉,她还不放在眼里,至于刚刚为什么选择悄悄离开,只不过是不想再插手这件事情。 现在看到魔女无玉对江湖中人赶尽杀绝,她既然作为江湖中第二大派的掌门人,有理由插手,不应该再袖手旁观,要是不再管管,江湖上的人恐怕就会被魔女无玉杀完了。 听说堕魔者,杀的人越多,身上的法力越强,要是等到无玉杀了许多人,她或许真的就不是无玉的对手了,甚至在对方手上过不了十招就没命了。 她口中念念有词,捆在无玉身上的丝线缠绕得更紧了,而无玉居然对此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本宫之前念在你没有残害人的份上,没有对你动手,可是你不该赶尽杀绝的,本宫作为江湖上一方之主,就不可能任你再胡作非为。” “怎么?我没有杀人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正义啊,倒是等我杀了人,你就说话了,无非还是想杀了我而已,这么虚伪不累吗?你说何必呢!” 白钏钏波澜不惊,缓缓收紧丝线的缠绕。 无玉挣扎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动弹不得,面目变得更加狰狞。 她一张嘴,嘴里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竟咬断了细小的丝线,挣脱开了束缚,朝白钏钏袭去,两个身影顿时激战起来。 清乐乐得清闲,悠闲地在上面看戏,没有丝毫要上去制止的意思。 不一会儿,无玉的剑划破了白钏钏手臂上的衣袖,被划破的地方浸出了鲜红的血。 反观无玉,她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身上也被划破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伤口能自动愈合,有一些却没有立即愈合,甚至流出的血色是黑色的。 白钏钏看着剑刃上黑色的液体震惊地看向不远处的无玉,突然眯起了双眼。 无玉,已经不仅仅只是堕魔这么简单了。 真正的魔者,身上压根就没有液体流淌,更不可能会是黑色的液体,而无玉成为了魔道的人,按理来说也不应该会流出液体,而她身上却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不仅是白钏钏震惊了,就连看戏的清乐也眯起了双眼,眼里满是不解。 她见过魔者,那些魔身上是不会受伤的,就算是受伤了也不会有血液流出来,无玉这身上黑色的液体…… 就在白钏钏震惊精神不集中之际,无玉在这个空隙以根本看不到的速度朝白钏钏袭去。 锋利的剑离白钏钏的胸口越来越近,白钏钏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利剑朝自己的胸口刺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横过来的剑身挡住了无玉手上那把剑的剑尖,然后无玉手上的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碎裂成渣。 清乐歪头,左手持剑,剑尖直指无玉的脖子。 “本尊最讨厌骗子了”,她清冷开口,语气里充满了不悦,“也最讨厌利用本尊,把本尊当猴耍的人,更何况是你这个玩意。” 无玉看清乐的目光里依旧充满了嗜血的光芒,看向清乐嘲讽道:“谁让你是个自大又高傲的家伙呢!是你自己甘愿被我利用的,这可怪不上我啊!” 清乐皱起眉头,冷下脸,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得令在场的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呵!”清乐冷笑,向惊鸿剑中注入自己的法力,居然快速挑破了无玉的一根筋脉。 218:水晶石 无玉对此满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会愈合,刚刚被白钏钏划破的地方,现在也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她抽身离开,突然出现在清乐身后,亮出手上的利爪,朝清乐的后背抓去。 清乐不慌不忙,持剑的左手反过去,挡住了无玉的利爪,又快速一横,无玉手上的十颗长指甲被切断。 无玉退出去几步,看着手上露骨的手指头,只有无尽的黑色的液体流淌出来。 清乐不等她作出任何反应,转身快速欺压而上,杏眼中带着淡淡笑意,还有目中无人。 无玉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清乐身形停下来,右手一挥,一只无形地手扼住黑暗中无玉的脖子,而无玉无形的身影也显现出来。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 无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根本挣脱不开那只无形的手的禁锢。 这次,她对清乐那神秘而恐怖的实力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她还以为清乐的实力只是被天下的人传得神了,所以才敢利用她从而达到自己嗜血的目的,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清乐放在眼里过。 如今她的实力在清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看清乐的样子,并没有用出两成的实力,清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清乐抬起左手,把袖子里的曳放出来,轻声说:“你最爱的东西,本尊给你了,去吧!” 曳小小的身体慢慢变大,最后变成巨龙盘旋在空中,朝着无玉不断咆哮。 无玉睁大了双眼,看着天上那个巨龙,心里充满了恐慌。 清乐身上怎么会有上古神龙?这上古神龙怎么会和清乐订立了契约? “你……” 白钏钏也震惊了,这上古神龙,她只在古书上看过相关记载,根本没有在现实里见过,没想到,她今晚居然见到了。 “本尊最讨厌你这种东西的欺骗了”,清乐收回惊鸿剑,右手一抬,手心里跳跃这一团明火,“放心,本尊不会亲自动手的。” “不……”无玉看着白龙慢慢靠近自己,心里眼里都是满满的恐惧,就算是拼命针扎,怎么也挣脱不开禁锢,“清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最接近你的一类啊!你怎么可以杀了我啊?” 白龙口中喷出一团白雾,无玉的胸口瞬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而无玉胸口里面的东西也不见了。 无玉瞬间无力地瘫软了下来。 她是魔,魔是不会有心的,而白龙刚刚拿走的东西,正是魔者赖以生存的水晶石,那是魔者法力的来源和生存下去的源泉。 现在,水晶石被白龙吞了下去,无玉相当于一个活死人了,不再是魔者的身份,也不是正常的凡人。 白钏钏也看出来了,她仅仅只看到了白龙掏出来的东西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是她一直寻找的水晶石。 这世间,真正堕魔者,从古至今,也只听过无玉这一个,而水晶石只存在与魔者身上,但是,还不是每一个魔者身上都有水晶石,她是想不到无玉身上会出现水晶石。 看着无比珍贵的水晶石被一条龙吞了下去,白钏钏心中心疼不已,也后悔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无玉,要是她杀了无玉,这颗水晶石可就是她的了。 一颗水晶石吞下去,曳的身上开始发生变化,浑身被一团红光罩住。 清乐面露担忧,准备施法为曳驱去身上的红光,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曳的声音。 “不必担忧,无碍!” 她最后放下了手,站在地上负手而立,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白钏钏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清乐尊主倒是好手段,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上古神龙,如今这么珍稀的水晶石,也给了这个畜生,实在是可惜了。” 清乐侧目,看到白钏钏一副惋惜地神情,冷声道:“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你,应该怎么称呼呢?” “你……”白钏钏生气了,按照她平时的性格,要是有人这么说她,她早就上去把对方揍一顿了,可是现在这个人是江湖霸主清乐尊主,她清楚对方的实力远远不止刚才那点,所以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本宫不与你计较。” “清乐尊主威武!” 周围幸存下来的人,倒是一群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刚刚还振振有词地说清乐若是维护魔女无玉,就休怪他们翻脸不认人了,现在才过去多久呢,就开始谄媚了。 这些人,还真是墙头草,哪边有风哪边倒,不带一点含糊的。 而清乐,她就欣赏这种会见风使舵的人,也不管这些会见风使舵的人到底是不是站在她这一边。 “我们日后全听清乐尊主的号令,愿听清乐尊主随时差遣!” 清乐转身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一群跪地的人,说:“本尊刚刚听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刚刚是谁说要连本尊一起杀了的呢?是你?还是你?” 那群人顿时慌了,连忙回话说:“回尊主的话,这些话不是我们说的,是崆泷山的孔岐堂主说的,他如今已经死了,尊主千万不能对我等误会了呀!” “对啊尊主,我等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敢有半分违抗啊!” “我们从今日起,愿为尊主效犬马之劳!” 清乐说:“这么说,之前你们在盛阳外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了?” “我们愿唯清乐尊主马首是瞻!” 当日清乐涅槃重生时,他们说的这句话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他们又这么一说,倒显得他们之前说那句话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了。 “尊主冤枉啊!当时我们都不在场,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我们,所以我们今日开始,唯清乐尊主马首是瞻!” “武林盟主已去,还请尊主日后主持江湖中一切大小事情!” 清乐不语。 她可不想管江湖上那些大小的破事,既浪费她的时间,又浪费她的精力,她还不如好好过她的悠闲日子。 于是朝众人不好意思地罢手,说:“再说吧!再说吧!”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清乐面露不好意思,虽然知道她只是象征性地推迟,但还是面露惊讶。 219:上古神龙 就在众人分散了清乐的注意力的空隙,曳已经进化完成,身上的白色变换成了红色,与清乐身上的红衣倒是相衬。 “神龙!” 白钏钏身边的左护法惊呼出声。 刚刚白龙一出现,他们还以为这就是真正的上古神龙,没想到进化之后的这次才是真正的上古神龙,刚刚那条白龙,仅仅只是普通的白龙而已。 “真的是神龙!”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龙,还能见到了古书上记载的上古神龙,死也无憾了呀!” 众人纷纷感慨。 其实,他们臣服于清乐的原因,这条龙就占了一半的原因,另一半才是清乐身上那显山不露水的实力。 光是白龙这一块,他们就不敢对清乐造次,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倒希望能得到清乐这样的人的庇护了。 要是这样的人掌管了江湖的所有事情,那江湖必会出现繁盛时期。 “清乐尊主果然是天之骄女啊!连神龙这样高贵的身份都能臣服在清乐尊主之下。” 清乐撇嘴,又是一群只会拍马屁的马屁精,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浑身通红的曳重新缩小身子到原来的大小,落在清乐手上,然后慵懒地躺在清乐的手心里。 清乐知道它这是有些承受不住水晶石的威力,于是伸手向它的身体里注入自己的法力。 不一会儿,曳奶奶地叫了一声。 清乐收回手,把曳收进去,抬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四人和软轿凭空出现,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参见主子!” 四人异口同声。 “主子,请!”莜玉伸手为清乐掀开轿帘,然后请清乐进去。 清乐弯腰走进去,莜玉把轿帘放下来,手一挥,软轿腾空而起,消失在空中。 “宫主,是四大侍女!” 清乐等人离开后,站在白钏钏身边的右护法恭敬且难掩震惊地说。 “四大侍女?” 四大侍女伴轿出现,那不是梧桐宫宫主清乐出现的象征吗?怎么也会出现在清乐尊主身上? 除了梧桐宫宫主的轿是平常的轿,和清乐尊主的软轿不同外,四大侍女的穿衣打扮也不同,而两位主角的名字是一模一样,只是读音不同而已,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白钏钏想起来,之前在武夷山也就是崆峒派里讨论围剿魔女无玉一事时,梧桐宫宫主清乐就一直在附和清乐尊主的话,不像往日里那样持有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梧桐宫宫主清乐实力比她强不强,她是不知道,但是对方的实力在江湖绝对很少有对手,放在以前,她不不是清乐的对手,若是现在,那就不一定了谁胜谁负了。 “梧桐宫宫主清乐吗?”旁边不明所以的人开口问,也对此事不明白。 梧桐宫宫主每次出现,都是四大侍女抬轿而来,虽然与清乐尊主这四大侍女伴轿出现的方式不同,但差不多是一样的。 右护法摇摇头,慢慢道来:“十年前,清乐尊主还在的时候,四大侍女伴轿,必是清乐尊主大驾,因此这四大侍女伴轿成为了清乐尊主出现的一个象征。自从清乐尊主消失后,梧桐宫就换了新的宫主,也就是现在梧桐宫宫主清乐,她也学清乐尊主那样,用四大侍女抬轿,为了区别开清乐尊主的四大侍女伴轿,她特意采取四大侍女抬轿的出场方式。” “以前曾听老宫主说,清乐尊主的四大侍女,她们分别掌管着天下人四种不同的权利,一个掌财,一个掌命,一个掌权,还有一个掌运,至于是不是,属下就不清楚了。” “这些东西显得太玄幻了,属下也分不清真假,但是因为没有人真正去接触过清乐尊主身边的这四大侍女,所以没有人可以证实这件事情。加上也没有见她们四人插手这世间之事,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规律进行,就更不知道这传说是真是假了。” 白钏钏陷入沉思,对个消息感到难以接受。 无玉入魔,身体里出现了稀罕的水晶石,这在那些没有听说过的人心里,也是难以接受的。 但是,她亲眼目睹了魔女无玉的身体变化,也亲眼看到了白龙,甚至还亲眼见证了白龙进化成上古神龙的奇迹,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置信的呢! 她转身看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无玉,没了兴致,也不想再动手杀一个这样的人,于是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人见清乐不管魔女无玉,也见崆峒宫宫主相继离开,于是也陆陆续续离开。 原地,只剩下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无玉。 夜,静得可怕,偶尔只听见空中有冷风呼呼而过。 无玉双眼无神,身上没有一点儿生气,却也不像死人,她那一头白发,已经变回了原来的黑色。 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洁白无瑕靴子。 贺煜蹲下来,为失魂落魄的无玉理顺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张惨白无比的小脸。 贺煜面露无奈,轻声说:“我早说过,让你不要动她,你就是不听,如今变成这样,也算是报应了。” 变成活死人的无玉好像听懂了贺煜的声音,猛地抬头看向他,黯淡无光的双眼也出现了一些光亮。 但她没有说一句话,连呼吸也没有。 贺煜把她扶起来,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她身上,又为她系好带子。 “我知道你如今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听不到我在说什么,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好自为之吧!” 他之所以来看她,是看在曾经她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份上,如果她不是与清乐尊主作对,他们或许还会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而她,也不会有变成魔者的一天,或许,他还是胡辽的王,而她还是胡辽空山城的城主,江湖榜上赫赫有名的无玉。 归根结底,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他也想维护她的,可是他不能,因为一边是他的主子,他将永远终于他的主子。 贺煜转身离开。 无玉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最后,眼角落下两滴血泪。 220:爆发疫病 “娘娘,清乐尊主离开了。” 第二日,安锦绣才知道清乐早已经离开了,没有任何书信留下。 安锦绣听到这个消息,显得有些失落。 她本来打算今天去看看清乐,还准备了一些补品,没想到清乐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这些补品,也就没用处了。 “娘娘,清乐尊主走了也好,也省得娘娘整日忧心忡忡了。” 菊香给安锦绣呈上一杯热果茶,然后弯腰为她盖好毛毯子,又走到火炉边,拿起一旁的钳子夹木炭添进去。 “奴婢瞧着,昨日娘娘自从看到了清乐尊主送给您的礼单,嘴角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娘娘若是放不下,倒不如找个暖和的日子,请清乐尊主过来叙叙。” 安锦绣侧目,点了点头,觉得菊香这个提议甚好。 这时,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从大殿外走进来,还边走边招呼身后的人抬东西小心些。 菊香看到那位年长的宫女,走上去向对方欠身行了一礼,然后问:“晚姑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菊香看着二十几三十个太监抬进来的大大小小一致的十几个箱子,这些箱子,有八尺高的人的膝盖那么高。 晚香朝菊香点点头,然后说:“这些箱子是王上吩咐我送过来的。” 她纷纷太监们把箱子摆放整齐,然后转身走进去,向软榻上的安锦绣欠身行礼,恭敬地说:“奴婢晚香见过王后娘娘,奴婢是司礼坊那边的管事,这些箱子是贵客清乐尊主昨晚派人送过来的,是清乐尊主送给王后娘娘的东西,王上派奴婢给王后娘娘送过来,这是清乐尊主的人交给奴婢的钥匙,请王后娘娘清点一下。” 安锦绣抬头,从软榻上起身,缓缓走到那些箱子的身边,弯腰摸了摸那些箱子上的金锁,然后让晚香把箱子打开。 晚香把钥匙放进锁孔里,挨个打开了箱子的锁。 菊香会意,走到大殿门口喊来在来凤宫做事的太监宫女,然后吩咐他们把箱子都打开。 第一个箱子打开,是一顶纯玉打造的后冠,上面那些吊坠也是用玉打造的,还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冠上前面的两凤朝阳中间,镶着一颗玲珑剔透的红珠子,那是小叶紫檀制成的。 小叶紫檀被称为“木中之王”,在红木标准中,小叶紫檀位列第一,这种木材的色泽红润,外观大气沉稳、华丽美观、光泽耀眼,而镶了小叶紫檀的凤玉冠,确实显得大气端庄。 第二个箱子里面,放着一身推罗紫的衣裳。 动物染料属于天然染料里面的一个类别,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推罗紫”。 传说中的“推罗紫”,是远古时期最宝贵的染料,曾经风靡整个天下,成为远古时期最高权力的象征,价比黄金,高不可及。就算放到现在,也依旧只有极少尊贵的人才有这种推罗紫颜色的衣裳。 这种珍稀的紫色动物染料,来自于红口岩螺和染料骨螺。 海螺在捕捉猎物或遇到危险时,它们颈部附近的鳃下腺会分泌黏液麻痹对手。发白的黏液在空气中变质,然后发出刺鼻的臭味,并逐渐变色:黄色、绿色、蓝色,最后会得到美丽的紫色。 这种染料浓郁耐久,比相似的植物和矿物色料都更牢固,被视为“神赐之色”。 贝紫提取不易,一只海螺只能贡献一滴原液,上万只海螺才提取出一点儿纯净的“推罗紫”。 其制作耗费巨大,过程繁琐,掌握这种染料技术的人少之又少。 在凉川这种荒凉的西北国度,要想见到海螺,是绝对不可能的,更别说会得到推罗紫的颜色了。 衣裳的旁边,还放着一颗海螺,模样甚是漂亮。 听说,在与人类相伴随的一个个世纪,螺的生命离去了,只留一个个空壳。 空旷的壳里不仅有潮音,有风,有浪,而且还是一件臻美的艺术品。 螺们蜕下的肉体,不是留给了紫色染料,就是留给了杯盆狼藉的餐桌,可还有一缕灵魂在旧壳中缭绕,并且发出响声,灵魂就藏匿在那美丽的螺钿波纹中吧? 在海螺短暂的尘世历程中,它们的记忆也如同螺旋状的楼梯,迂回往复。无法不爱,也无法不恨,爱与恨在时光的流转中扭结,反而更加刻骨铭心。 总觉得海螺壳贴近耳边的响声,来自于一颗挣扎不甘的灵魂,遥遥于风中的哭声,也许这是螺们神秘的语言表达方式。 她没想到清乐居然这么用心的为她准备这些贵重的礼物。 以前在秋明山时,她总是在云音耳边说,待在西北这种荒凉的地方久了,想看看辽阔无边的大海。 现在她成为了凉川的王后,这辈子啊,都不能圆去看海的梦想了,没想到云音一直记着,她看不了海,就把象征海的海螺带来给她,还带来了象征尊贵和海的推罗紫。 她拿起那颗海螺,放下耳边细听,好像真的听到了说书先生总说的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娘娘,清乐尊主对您真好,她送的这些,都是世间难得的宝贝和材质。” 菊香和大殿内的人,都被这些东西看得眼花缭乱,还有耀眼夺目。 安锦绣不再仔细看其他东西,目光大致看了每一样,还是没有发现自己最想要的那样东西。 一旁的晚香似乎看出来安锦绣的急切,连忙叫门口外的宫女走进来,那宫女手上托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晚香面露歉意地说:“是奴婢忽略了这样东西,王后娘娘找的应该是这件吧?” 托着小箱子的宫女把箱子打开,打开盒子,一个被抱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 安锦绣走过去,把海螺交给身边的菊香,然后把小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打开上面的布。 《膳药经》三个鎏金的字出现在她的眼里。 是《膳药经》,她最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一本书。 她好像对待一样无价的宝贝一样,把《膳药经》揣进怀中,笑弯了眉眼。 忽然看到小箱子下面还有一本书,她把那本书取出来,上面没写书名。 她打开里面的内容来看,看完第一页,又翻看第二页,那上面写的都是一些罕见的配药知识和药材生长习性,还有一些病症的配药方子。 她认出来了,这是云音在秋明山学习医术时,记载的一些成就。 安锦绣把两本书抱进怀中,和晚香说:“本宫都看完了,有劳晚香管事了,来人,赏!” 她纷纷太监宫女把这些箱子抬下去好好存放,然后走进内殿。 敏德殿内,慕容琛正在批阅奏折。 昨日因着是慕容宇和佟絮儿的大婚,所以昨天的奏折都没有批阅,就全部堆积到了今天,甚至还有今早早朝后呈上来的。 大监把火炉扇旺,室内一片暖融融的。 “王上,您已经批了一早上的奏折,要不歇歇喝口茶吧!” 慕容琛头也未抬一下,说:“司礼坊那边,把东西都抬去来凤宫了吗?” 大监把手中的钳子递给身边的小太监,然后站起来侍立在一旁,回道:“回王上,刚刚就见晚香管事送过去了,现在应该是送到了。” “对了,王上,今早明宫那边的人来说,清乐尊主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琛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大监。 看了一会儿,他又低下头去继续批阅奏折。 “王后知道了吗?” “回王上,王后娘娘知晓了。” “这样啊……”慕容琛停顿了一下,心中酝酿了一下,“那赫连皇太子呢?” 他请的人是清乐,本来就已经够他头大的了,没想到赫连景这尊大佛也跟着来了,若是清乐离开了,而赫连景没离开的话,他可不想去面对尊大佛。 也不是说赫连景是什么洪水猛兽,实在是他现在不想与他有何交集,也不敢与他有何交集,所以也就懒得应付了。 “回王上,今早明宫那边的人说,看到赫连皇太子早早就离开了,没见到清乐尊主一起。” “哦!” “报!” 一个侍卫从殿外跑来,看样子应该是有十分紧急的事情。 慕容琛继续批阅奏折,让侍卫有话就说。 “启禀王上,与胡辽接壤的边境,一夜之间突然闹起了瘟疫,听说染上瘟疫的患者动作灵活,身体四肢矫健,见人就咬。” 慕容琛猛地抬头,满目疑惑。 “可有发现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能让患者见人就咬的瘟疫,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那边境小城镇上的百姓差不多都被感染了,剩下的人都只顾着逃命,没有人敢去查原因,那边的官员见疫情严重,就派了士兵八百里加急回来。” 慕容琛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正色道:“派宫里的几名太医赶过去查看病源。” “王上,此事要慎重啊!那边的一些郎中和大夫因为没了解这次瘟疫的感染强弱,亲自去接触患者,结果,他们已经差不多都被感染了,还望王上召集百官商讨此事啊!” 慕容琛琢磨了一下,立刻吩咐大监去召文武百官紧急进宫议事。 221:出手 “娘娘!” 菊香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凤宫,人还未出现在安锦绣面前,声音就已经先行了。 安锦绣闭着眼睛假寐,被菊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缓缓睁开双眼,不悦地问:“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菊香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连忙端正自己的仪态,然后说:“回娘娘,奴婢刚刚听敏德殿那边当差的小宫女说,王上召大臣们进宫议事,看样子,应该是很紧急的事情。” 安锦绣伸展了一下四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都是些朝堂之事,后宫的人,不要干政!” 菊香低睑,轻轻应了声“是”。 …… “主子,上君来了。” 清乐正在给院子里的曼殊沙华浇水,莜涫出现在她的身后,恭敬地禀报。 上君,是四大侍女对玄霆的尊称,清乐也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她们这么叫就是了。 “哥哥来了嘛!”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想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的瓢放到木桶里,向前厅走去。 莜涫没有跟上,而是消失在原地。 清乐一路快步走到前厅,发现一身玄色束腰长袍的玄霆已经在前厅喝上香茶了。 “哥哥怎么来了?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她喊“哥哥”时,满目柔情,语气尽显俏皮可爱。 玄霆抬头望去,微笑道:“当然是来看你的啊!” 清乐坐到他旁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然后看向玄霆的侧颜,问:“哥哥此番前来,可不像是专程来看我的啊!” “除了来看你,还有一件小事”,玄霆看向前方,语气突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看哥哥这忧心忡忡的模样,难道这世间还真有什么事情能难道无所不能的哥哥吗?” 玄霆放下茶杯,说:“胡辽和凉川交界那边,爆发了瘟疫,这事确实难倒我了,所以来问问你的看法。” “哦?那哥哥说说,到底是什么瘟疫,能让你愁眉苦脸的!” “活死人,被人有意加了点东西,制造了一种罕见的瘟疫,这个病源,跟你有点关系,就是之前的魔女无玉。” 清乐执杯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吹了吹气,轻抿一口茶水,茶香味占满了她的整个口腔。 “无玉啊……”她放下茶杯,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因为昨晚她实在是太乏了,睡了一觉起来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她是活死人啊,那是谁在她身上加了药物呢?” 她语气满是无所谓,好像这件事情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情。 活死人,就是一个字面理解的那样,指虽然活着,却什么也干不了,没有思想,不用进食,于半死半活状态。 无玉是魔道中人,她体内养着的东西,是极其罕见的水晶石,水晶石被曳挖了,无玉就是一个半死半活的人,称为活死人。 活死人虽然不常见,但是,其身上并没有任何活动能力,也没有携带任何导致瘟疫的东西。 无玉这个活死人,还是千百年来第一个,会是谁,在无玉身上加了导致瘟疫的药物呢?这么做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呢?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千里迢迢来问你了。” 玄霆翻了个白眼,对清乐这个重复的问题表示无奈。 清乐微微一笑,说:“倒是叫哥哥为难了。” “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棘手,我现在就过去看看,等看到了,或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玄霆点头,然后站起来往外走。 莜玉四人出现,准备跟上清乐,却被清乐阻止了,让她们待在清居。 空山城作为无玉的地方,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座彻彻底底的空城,四处狼烟,毫无生机。 空山城位于胡辽的边境,是胡辽与凉川接壤的一座非常重要的城镇,空山城一废,胡辽就等于失去了一个左臂。 而离空山城最近的一座城镇,就是凉川的紊城了。 紊城内,也狼烟遍地,还有一些已经染上了瘟疫的活死人在四处游荡,动作极其灵活敏捷。 清乐和玄霆站在半空中,看着下面被破坏的小城镇。 一处废墟里,忽然伸出了一只黑漆漆的小手,接着便是一个几岁孩子脏兮兮的头,头发乱糟糟的。 离那个孩子最近的一个活死人距离那个孩子几百米远,却还是听到了这边轻微的动静,突然快速地跑了过来。 那孩子一看到之前看到的怪物朝自己跑来,吓得放声大哭了起来。 附近的活死人闻声,纷纷以肉眼勉强看见的速度跑向声音的来源。 清乐伸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挥了挥,这下面传来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她都快待不下去了。 她的一张小脸皱了起来。 下面,那个距离孩子最近的活死人已经快出现在孩子的跟前了,而那个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这甚至让几里外的活死人也听见了。 就在那活死人快靠近孩子身上时,一双脏兮兮的宽大的手把他重新拉了下去,还捂住了他的嘴,哭泣声瞬间止住。 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纷纷侧耳倾听。 忽然,那块地方又响起一阵阵轻微的抽噎声,这又引起了那些东西的主意,纷纷朝这边赶来。 最近的那个,身体呈不协调的姿势在扭曲着,然后开始扒开地上的那些木材,寻找自己的目标。 “它们是不是只能听见声响,看不见任何东西?” 清乐双手环胸,感觉下面这些丑陋的东西甚是恶心,她今早刚刚吃的东西都感觉在胃里翻腾了。 玄霆手指一动,屏去清乐和自己周身的恶臭味。 “它们确实只能听到声响,但是它们的听觉甚是灵敏,百里之外都能听到,还能精准地找到位置。” 清乐闻不到那种恶臭的味道了,感觉自己瞬间舒服了很多。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那片废墟上,已经围满了恐怖恶心的活死人,它们纷纷在那扒开脚下的木材。 层层被烧糊的木材下面,趴着三个人,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还有刚刚爬出去哭泣的那个孩子。 这三人一看就知道是三口之家,因为家被烧了,那些坍塌下来的木材把他们困在了下面,同时也形成了一个简单暂时的避难所。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这两夫妇或许还可以等到附近的活死人都转移阵地,然后逃脱,却没想到,孩子一哭,把附近还没有走远的东西都引回来了。 母亲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巴,不让他的哭泣声露出来,可是孩子的抽噎声却盖不住,也不能开口训斥孩子,只能在那干着急。 随着那些东西数量的增加,这些坍塌叠起来的木材已经只撑不住了,纷纷往下塌,把三人生存的空间逐渐缩小。 父亲见状,看着面色痛苦的妻子和儿子,拱起自己的身体,企图靠此来给妻儿争取轻松一些。 上面的那些东西还在不停地扒拉那些木材。 母亲感觉到怀中的儿子没了动静,连忙伸手去探孩子的鼻息,发现没有呼吸了,她顿时惊慌起来。 “儿子!儿子!” 她的哭声令上面的那些东西的动作越来越快了。 父亲见状,知道是儿子被妻子捂死了,并没有怪妻子,而是觉得解脱了。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他们都逃不出去了,既然逃不出去,也不要成为这些东西的同类,死了也好。 忽然,上面的木材发出“咔嚓”的断裂声,三人的身体暴露在了空气中,那些活死人猛地扑了上去。 突然,一阵白光闪过,本应该把男人和女人撕成碎片的那些东西,全部被弹开了。 清乐衣袖一挥,女人怀中的孩子忽然咳了两声,然后哭了起来。 女人顿时泣涕涟涟,激动地说:“相公!相公!咱们的儿子还活着!儿子还活着啊!” 男人也面露激动之色,挽着自己的妻儿跪下来谢恩。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日后定当做牛做马报答啊!” “对啊!谢谢两位啊!你们真是好人啊!” 清乐出手,是因为无玉毕竟是因为她才成为活死人的,而这次的瘟疫,也确实是在无玉身上散开来的,不管是谁促成的这件事情,她都有一部分责任。 那孩子确实没气了,然而,只不过是因为一口气没喘上来而已,只要及时救治,还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她虽然是半神身份,但也没有令死者起死回生的能力。 “你们从城北走,一直往前走,不要停留!” 清乐伸手,三人周边出现一个无形的圈,欲扑上来的东西都被那个无形的圈挡在了外面。 见状,男人和女人才稍微放心,然后向两人致谢,紧接着按照清乐的叮嘱往城北而去。 清乐手中变出两把冰剑,以比那些东西更快的速度冲去,一剑刺入它们的胸口,却发现这样对它们根本没有用。 她凝眉,然后听到身后的玄霆说:“这些东西,你需要打破它们的脑袋才有用。” 清乐嫌弃地甩掉手中的冰剑,然后说:“我不喜欢看脑花,要打你自己打吧!” 玄霆无奈一笑,没有说什么。 清乐转身,脚尖点地,飘到半空中,然后变出一排的冰剑,同玄霆说:“哥哥可别被那些恶心的东西溅到了啊!” 还未等玄霆作何反应,一排的冰剑朝下面那些东西的脑袋刺去,瞬间脑浆四溅,在场的活死人全部倒地。 清乐看着满地的脑液,胸口一阵反胃,一口苦水吐了出来。 她不敢再看下去,变出一顶面纱斗笠戴上,然后转身离开。 222:深渊赌坊 “来来来!买定离手啊!” 赌坊里,光线昏暗,四周弥漫着一股奢靡的气息,那些时常光顾赌坊的赌徒们兴致勃勃,都在幻想着靠一次大赌发家致富。 有的成功了,从此收手,有的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腰缠万贯也全部败光,有的直接把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压,还有的缺胳膊少腿少指头,总之,赌坊里人鱼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都快点啊!可就要倒数了啊,再不下注,就真的没机会翻身了。” 深渊赌坊,是天下最大最神秘的地下赌坊,深渊赌坊背后的东家神秘莫测,很少有人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 深渊赌坊位于域外的一处小城镇的地底下,当地人经常进去赌,外地人第一次来会有深渊赌坊的人专门带路。 深渊赌坊不仅仅只是赌坊,地上是钱庄和当铺,而下面就是深渊赌坊了。 没有人知道地上的钱庄和当铺的下面就是深渊赌坊,就算是当地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把这三者联系起来。 当铺和钱庄也是深渊赌坊东家的财产,就是为了方便那些钱多不易携带过来的财主存取,也是为了给那些赌输了带来的身家,又不想回去的人在此典当贵重的东西,从而兑换钱财,继续参加豪赌。 深渊赌坊的进出口不在同一个地方,进口在小城镇隍市的东城外十里处,而出口则在西城外十里处。 深渊赌坊东家这么布局,大有原因。 进口处只能进不能出,出口处也是只能出不能进,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那些耍赖不认账的和出老千的赌徒无路可跑,因此,最低等的赌桌设在进口处,那里也是最多人嘈杂的地方。 一般在那块地方的人,不是赌瘾不大的当地人和普通人家,就是赌瘾极大,又没有多少身家钱财的赌徒。 无论是进口处还是出口处,都有规定的时间打开,半个时辰开一轮,正好也是一轮赌局结束的时间,而一次开只能开半炷香,要走的需要提前准备离开。 在平时的时候,深渊赌坊的进出口紧闭,没有人能够找到深渊赌坊的进出口。 “庄家,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一个贼眉鼠眼的佝偻男人拨开人群,出现在坐庄的庄家对面。 庄家是一个油腻肥胖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甚至比常人要矮一点,满脸的腮胡子,还戴着一顶高毡帽,身上的衣裳也是域外不太常见的样式,看着好不另类。 在深渊赌坊,从来都不缺乏另类的赌徒和客官,这低级赌桌的庄家也就只能这种货色了,但是人家是深渊赌坊的人,这一点就比每个进来的赌徒和客官强了不知多少。 庄家双手撑在弧形的赌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的男人,问:“章老汉,你在隍市谁人不识啊!你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啊!” 章老汉得意的笑起来,顿时变得底气十足。 他说:“你们这里,能不能用美人来下注嘛?” 庄家双手环胸,摇摇头说:“章老汉,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在深渊赌坊,什么东西都可以当赌注,这人嘛,自然也收,不过呢,这人,也是有等级的,咱们深渊赌坊有专门鉴别这下注的物品等级的大师,只要请大师过来鉴别,就能知道这当筹码下注的人值哪个等级了。” 章老汉此刻更是得意了,但是还是保持警惕地信誓旦旦地说:“庄家放心,我这筹码啊,绝对是一等一的上佳,为了防止你们伪报,我觉得还是请你们东家亲自来见证才是良策啊!” “我说章老汉啊!你在深渊赌坊进出的次数也不少啊,每回都会碰见我,怎么?你这是对我不信任啊?再说了,我们东家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说起来啊,这章老汉在几年前也是一方的首富,后来因为豪赌成瘾,把自己的身家全部输光了,妻子和儿女都跑了,只剩下章老汉一个人,这章老汉欠债太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债主讨债讨不得打成这样的。 这章老汉都无家可归成为乞丐了,不仅没就此收手,瘾更加大了,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然后继续来深渊赌坊,十赌十输,越挫越勇。 “庄家别急嘛!我章老汉现在虽然不是啥好人,但可是很有原则的,从来不做欺骗别人的事情,你看到了这人间尤物再确定要不要请你们东家来。” 章老汉双手一拍,两个大汉推搡着一个被套了麻袋的身子娇小的人进来。 “庄家,这可是稀世罕见的尤物啊,我来深渊赌坊这么久,还没看到你们赌坊出现过这样的美人呢!” 章老汉说的底气十足,相信自己这次绝对能得到一笔很大的筹码,还能因此重新回到以前的富贵生活。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众人的注意,纷纷过来围观。 来深渊赌坊,最大的乐趣自然是赌,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这些赌鬼们感兴趣的事情,就是看那些用美人来当筹码的人带来的那些美人。 深渊赌坊接受任何东西来当筹码,但是每个筹码都明码标价,并不是想定什么价位就能定什么价位的,需要深渊赌坊的鉴定大师过来对作为筹码的东西进行验证,从而判定等价,然后按照等级付给对方同等级的价钱。 若是筹码所有者又赌输了,那这筹码就归东家了,也不用在付给玩家相应等级的钱财。 “这用美人来当筹码的,还是头一回看见呢!” “这深渊赌坊的东家对用美人来当筹码的要求制定可是很高的,以前也见不怕死的人带了个美人前来,没想到那美人不是美人,是真的丑,因此那个玩家就被深渊赌坊丢出了大门,从此不再接纳此人。” “这么严重啊?那这章老汉岂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这章老汉在这一片,每个人对他都是知根知底的,他能有什么美人啊,估计是个幌子罢了。” “那可不一定啊!你瞧瞧那女子的身形,曼妙婀娜,一看就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说不定这章老汉还真从那里弄出了一位美人呢!” “别吵别吵,都别吵了,章老汉要解开麻袋了,是不是美人,很快就要揭晓了。” 整个赌坊瞬间安静了下来,对那麻袋下的美人翘首以盼。 章老汉解开麻袋的绳索,然后叫那两个大汉把麻袋取下来。 两个大汉伸手抓住麻袋的顶部,把麻袋往上拉。 首先看到的,是那女子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然后是凹凸有致的上半身,麻袋拉到了女子的脖子,皮肤白皙细腻有光泽,光看到这里,那些色眯眯的赌徒们就开始安耐不住身体的燥热了。 这皮肤实在光滑,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 接着就是下巴,然后是一张小巧的朱唇。 看到朱唇,众人更加躁动了,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一个年轻人从庄家身后走来,打断了大汉的动作。 “我们东家说,请章老汉前去一见!” 大汉也想看这麻袋里的美人到底长什么样,没想到到一半就不让看了,实在是扫兴,但是碍于是人家深渊赌坊的东家点名见人,他们也不好再继续,只好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他们可不敢跟深渊赌坊过不去,要是得罪了这深渊赌坊的东家,他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杀掉。 这其中的利弊他们还是能权衡出来的,美人和性命,他们选择活命,只要活着,还怕看不到美人吗! “章老汉,请吧!” 庄家恭敬地朝那年轻人鞠首,然后示意章老汉跟过去。 章老汉扬眉吐气,好像有种昂首挺胸的感觉,拉着那女子手上的绳索就跟那个年轻人离开了。 “庄家,试问贵坊里对美人的评判标准是什么?都有哪些等级啊?” 那些不甘心的赌徒看着美人离开,只好开口问稳坐如山的庄家。 庄家平静地说:“脸上无瑕疵,为最末等,唤黑缭,只值一两;无瑕疵,五官端正,为倒数第二等,唤青色,可得十两;具备以上,身材上等,为紫衣,价高百两;面容姣好,具备以上,叫白月,最高可得千两,最低一千两折半;以上都拥有,姿色绝佳的,价值黄金万两,往后的……你们无需知道了,因为你们此生不可能会碰到那种人间绝色的。” “嘁!庄家,你这可是瞧不起人了啊,万一运气好碰到了呢?那你们深渊赌坊岂不是亏了啊!” “就是!庄家,你就把全部都说了吧,好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界。” 周围围观的赌徒开始起哄。 庄家敲了敲手中的买定小锤,场面控制了下来。 “白月之后,就是史诗了,史诗能在深渊赌坊开个半辈子的金主座,来深渊赌坊自有坊里的人提供筹码,相当于不花钱来赌,还能赢钱走,这史诗级的美人,我没有见过,你们就更不可能了,这最后一个嘛,当然是传说了。” “传说品质的美人,大概就像是古书上记载的上古神女,这辈子甚至以后好几个辈子,都不可能遇见传说品质的美人,你们听了又有何用呢!” 周围的人咂舌,没想到这史诗级的美人能在深渊赌坊里免费赌,还能有钱拿,这等美事,要是出现在他们身上,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既然这史诗级的美人这么值钱,那这传说品质的美人,应该无价了吧?” 他们听到史诗级的美人能在深渊赌坊有这待遇,就已经很蠢蠢欲动了,于是好奇这传说品质的美人级别应该有什么待遇。 “传说啊……”庄家想了一下,“从自己开始到子孙后代十辈子,深渊赌坊的钱任他们取用。” “这么值钱?” 深渊赌坊是天下最大最神秘的赌坊,其拥有的财力是无法计算和想象的,若是从自己开始到子孙后代十辈子都能自由取用,这得多绝色啊!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赌坊又恢复平时的嘈杂纷扰。 223:我 章老汉和女子被那年轻人带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里。 “东家,人带来了。” 年轻人右手放在左胸口上,弯腰对着院中一棵黄叶子的老树行礼。 章老汉怯怯抬头看向四周,不禁好奇年轻人在和谁说话,就看到老树对面站着三个人,一个年轻男人,一个老婆婆,还有一个年轻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 章老汉认得那个戴着半边面具的年轻男人,他是深渊赌坊的东家,至于叫什么名字,他就不知道了,只是见过深渊赌坊东家的模样。 “听说你带来了一个人?” 开口的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她形态像一位慈祥端庄的老太太,但是她的嗓音却像出谷的黄莺一般动听,实在不像是一个老太太的应该有的声音。 章老汉听声音,变得有些痴迷,好像那老太太的声音有种能魅惑人心智的魔力一样。 “婆婆可是忘了?您的声音可是具有魅惑人类的魔力,您瞧那章老汉,都痴迷了。” 旁边的年轻男子调侃那老太太。 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年轻男子一眼,随后收去身上的魅惑之音,再次开口时,已经是八九十岁老太太的声音了。 章老汉也恢复意识,不知道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把麻袋取下,让我给你验验你这筹码的姿色。” 章老汉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神采依旧的老太太便是深渊赌坊那位赫赫有名的鉴别大师,没想到这位赫赫有名的鉴别大师居然是个女的,还是一位年纪这么大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虽老,身上的气质却并非寻常人可比的,就连年轻女子也未必有她一分神采。 他明明比对方小了一轮,此刻看起来确是他更像个老人。 章老汉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激灵,然后连忙乖乖听话去取下女子身上的麻袋。 一张绝色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令在场的一些人倒吸了一口气。 章老汉是几天前在野外悬崖底下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美人的,当时一看到对方这绝色的容颜,他也大为震惊,当时也不是没有对这个女子起过歹意,后来突然想到可以用这个绝色的美人来换取他这辈子衣食无忧,还能还债。 他是男人,也爱美人,但是他更爱赌钱,要是能够一直赌不花钱,还能有钱拿,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美人,换取金钱。 所以,今天他还是决定把美人带过来换取筹码,赌一下自己的余生能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 虽然已经看过美人的脸蛋很多次了,但是现在再次看到,他还是很惊艳,感觉怎么看都不觉得腻。 深渊赌坊的东家看到那女子的容颜,突然眯起了双眼。 似曾相识! 女子嘴巴被一块粗布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重见天日,她没有及时适应外界的强光,微眯着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她的五官很美,拼在一起更美,这世间,恐怕找不到第二个比她还美的女子了。 然而,深渊赌坊的东家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熟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筹码再没有要回的道理,你可是考虑好了要把她当做筹码?” 老太太身边的年轻男子开口了,问的是女子身边的章老汉。 而章老汉身边的绝色女子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中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有种主人家的感觉。 老太太觉得女子口中塞着的粗布影响了她的鉴定,于是拄着拐杖走到女子面前,伸手扯去女子口中的粗布。 嘴巴终于不用张着了,女子感觉舒服多了,就是嘴边还有点刺痛感,想来是扯到了嘴角。 老太太围着女子转了一圈,并没有伸手去丈量,一会儿后,她回到了原处。 “确实人间绝色,传说是一定的。” 老太太连连赞叹。 这姑娘,还是她见到的第二个如此绝色的,这第一个嘛…… 好像过去太久,她也记不起来是谁了,总之面前这个姑娘不是第一个。 章老汉没想到这半路捡来的女子居然一举得了传说的品质,顿时激动坏了,就差点忍不住蹦跶了。 “我就是我带来的这个姑娘绝对上等吧!还真的就是上等传说,那这件事情……” 章老汉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示意钱财的事情。 果然,赌鬼最爱还是钱财,美人什么的,通通都排在钱财后面。 深渊赌坊的东家凭空变出一块令牌,然后毫不犹豫地丢到章老汉脚下,说:“凭此令牌,天下带令牌上面字样的钱庄当铺,随时都可以随意取用。” 一看到这枚金灿灿的令牌,章老汉眼神都发光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连忙拿起地上的那枚金灿灿令牌,迅速向几人告辞。 看着章老汉的模样,面具男子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你叫什么?” 面具男子眸子看向老树旁边的橙衣女子,轻声问话。 女子望过去,突然与对方四目相对。 “我……”她感觉好像有点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于是语气顿了一下,“叶皎月!” 叶皎月? 这名字有点耳熟。 “东家!” 年轻男子伸出手,变出一张写有字体的纸条递给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摊开看了一眼,随后把纸条点燃,瞬间化为了灰烬。 “把她带下去梳洗吧!”面具男子薄唇轻启,极致冷漠,“第一个传说,你谨慎安排。” 临走时,他回头叮嘱老太太,然后消失不见了。 老太太微微鞠躬,等东家的气息完全没有后,方才直起身子来。 “叶皎月,姑娘这是好名字!” “日后姑娘会在我手底下做事,叫我杏婆婆就好。” 杏婆婆是个心眼好的,虽然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却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模样,绝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叶皎月微微点头,并没有过问这里是哪里,也不问这里是干嘛的,就跟着杏婆婆往一边走去。 凡是被送到深渊赌坊当筹码的,就再没有退还的道理,而这些所谓的筹码,也就成了深渊赌坊的奴婢。 有的被送去青楼当姑娘,有的被送去大户人家当婢女当妾,甚至还有的被送去各国宫里当妃子。 深渊赌坊的势力遍布全天下,这就是为什么深渊赌坊建在小城镇紊市,却依旧是天下最大最神秘的组织了。 叶皎月也不傻,知道自己是被卖到了这里,心中不免开始盘算起来。 “东家何事这么着急?” 年轻男子用小跑才能跟上自家东家的脚步,有些气喘吁吁。 面具男子停下来,视线落在阁楼里的那一幅美人画像上。 卿于南…… 叶皎月……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丝毫未差,若是两人都安安静静地待着,或许他都人不出来她们谁是谁。 叶皎月,跟卿于南有什么关系? 为何叶皎月与她这般像?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身上的气质都那么相似。 年轻男子顺着面具男子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阁楼里的那幅美人画,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所以,东家第一次与陌生女子说话,还是问名字,是因为那叶皎月长得像卿于南帝姬吗? …… “驾!” 两匹骏马,驰骋在管道上,去的那个方向,正是前往域外的方向。 那马上之人,正是栎乐和乔峪。 “吁!” 悬崖之上,栎乐勒住了缰绳,然后从马背上跳下来。 乔峪也翻身下马,走过来给栎乐牵马匹的缰绳。 栎乐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一片汪洋大海,而距离岸边不到千米的地方,有一处繁华的岛屿城镇。 那便是域外了,一处岛屿的小国。 虽是岛屿,面积却是很大,看到的那座小城镇,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轻微的海风袭来,带着阵阵凉意,充散了一路而来的热意。 栎乐把海上岛屿小城镇的景象尽收眼底,感受着海面吹过来,迎着悬崖而上的海风。 “公子,她的气息很浓烈,应该就是在这附近了。” 乔峪根据之前栎乐给他的提示,识别出了要找的那个人的气息,然后跟着栎乐一路寻到域外。 他还以为公子会去找清乐尊主,没想到居然是一路赶来域外在她。 “心里别想那么多!” 栎乐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乔峪一跳,他迅速打了个激灵。 “属下只是以为公子会去找姑娘。” 栎乐凝眉,冷声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不该说的不要多说。” 乔峪乖乖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224:拯救 清乐循着无玉的踪迹,一路来到了一处繁华的城镇。 她双手指尖合在一起,然后抬到与自己的鼻尖平高的半尺处,闭起双眼,开始运气感知无玉的位置。 不一会儿,她睁开双眼,放下双手,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无玉一身华丽的衣裳,整颗眼珠子都是黑的,身上的皮肤也泛着淡淡黑色,脸上青筋暴起,好不可怕。 她站在城楼之上,指挥着城下的活死人行动。 活死人所到之处,逃不及的正常人皆沦为同类。 “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一对老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正在快速跑来的活死人,他们的身后还坐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你们不放我们也可以,但是求求你们放了我们的孩子吧!” “我们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小儿子了,他还只是个孩子,求求你们放过他,我们愿意交出自己的性命。” “求求你们啊!求你们行行好,放了我们唯一的儿子吧!” 两口子不知道那些正在朝他们扑来的是什么东西,既然长了一副人的模样,他们就觉得这些“人”一个也是有良心的。 扑来的活死人一口咬破了两口子脖子上的血管,殷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不稍片刻,两口子全身抽搐,肢体开始翻转,以怪异的姿势爬了起来。 他们也成为了活死人,此刻正在慢慢走向自己那个小儿子。 但是潜在的意识让他们不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甚至还推开身后那些准备扑上来的活死人。 亲情,是维系一个家庭的最重要的因素,也是因为身体里流着与儿子相同的血液,让他们还弥留着一丝丝意识。 越来越多的活死人出现,纷纷扑向那个正在哭泣的孩子,而两人的身躯只能挡去小部分活死人的身体。 片刻后,两个人被一群活死人压倒在地上,然后继续扑向那个孩子。 锋利的爪子划破了那孩子稚嫩的皮肤,本该殷红的血立刻变成青色。 就在活死人们准备扑上去啃咬孩子的身体时,一道屏障把他们全部弹开。 清乐和玄霆的身影出现在孩子的面前,面对着那群活死人。 清乐侧目看向玄霆,玄霆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向她点点头,自己则开始过去对付那些活死人。 清乐转身过来,看着跟前这个大哭的孩子,再看看他手臂上流着青色液体的伤口,蹲下来去安抚他。 一会儿,她双手食指指尖合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放下手,用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胸口上。 掌中运气,似乎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胸口里吸出来。 不一会儿,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浸湿了她额头的碎发。 此刻,她的手心里出现一滴殷红的血滴,伸出左手,往血滴里注入自己的一些修为,然后把血滴输送到孩子的额头上,血滴瞬间没入孩子的额头,通过头上的血管传遍身体各处。 那孩子手臂上伤口流出的血液恢复正常的红色,然后伤口也迅速愈合。 她收回手,松了一口气。 刚站起来,就觉得脑袋有些晕眩,视线也黑了一下。 她的身体踉踉跄跄了一下才稳住,然后手一挥,孩子的周围出现了一个结界,她则转身去跟玄霆一起对付那些活死人。 不一会儿,那些活死人全部变成了真正的死人,横尸遍地。 “这样下去不会解决掉这件事情的,只有消灭了控制这些东西的无玉,这件事情才算是能平息下来。” 玄霆伸手,除去自己衣角上的一滴青色的污渍,然后看向清乐,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切问:“脸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清乐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她抬头看向身后的城墙楼,发现无玉正站在上面看着他们。 她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城楼上,与无玉面对面站着。 无玉面无表情,一双全黑色的眼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清乐,但她转身来面对清乐,应该是在看她的。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阻止本座占领天下,真是不知好歹!” 无玉的声音很空灵,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清乐面前,伸出手去打清乐。 清乐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无玉的攻击,然后右手轻轻旋转,强烈的掌风拍打在无玉的身上,而对方竟没有丝毫损失,依旧安稳地站在原地。 “你是不是没有吃饭啊?这么点力气吗?只能给本座挠个痒痒,再多来几次,正好本尊身上痒了。” “以为自己是个半个上古神就天下无敌了呀!还真是个天真傲慢的小姑娘,今日是你撞到了本座的身上,你有来无回了。” 无玉嘴角微勾,然后突然出现在清乐的身后,手中长长的指甲正好要刺向清乐的身体。 清乐反应极快,迅速躲开了无玉的袭击,然后落在无玉的身后,手中变换出五把冰剑,五把齐齐向无玉袭去。 冰剑没入无玉的身体,消失在她的体内,但是她还是毫发无损。 清乐皱起了眉头,开始认真打量起无玉来。 “你动她的其他地方没用,她的弱点是脑袋,只有打破她的脑袋,才能消灭她。” 玄霆柔和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然后玄霆的身影出现在无玉的身后。 清乐凝眉,果然看见无玉因为玄霆的这句话而提高了警惕。 清乐心中了然,手中变出惊鸿剑,然后出现在无玉的身边,惊鸿剑朝对方的脑门刺去。 无玉也不弱,迅速化解了她的攻击,然后一掌快速打在清乐的左肩上,把清乐逼得步步后退。 清乐左脚一使力,让自己的身体停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无玉,轻哼一声,发现无玉的身影消失了。 突然,一阵阴风从身后传来,清乐眯起双眼,然后准备去攻击身后的身影。 就在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刺穿了她的肩膀,她错愕地侧目看向来人,发现是无玉。 她的指甲刺穿了她的右肩,刚刚身后那阵阴风,是无玉的声东击西,真正的无玉其实并没有出现在她身后,一直都隐身在她面前。 225:第五个赌间 “半古神原来这么弱啊!” 无玉歪着头,表情不屑地看着面露错愕的清乐。 清乐转错愕为淡淡的笑容,然后就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错愕,还有痛苦。 清乐手中的冰剑,不知何时已经刺穿了无玉的脑袋,青色的液体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清乐收回手,从无玉的指甲里抽身出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半古神也比你这个臭东西强,你任何的伤害对本尊可没有用啊!” 清乐轻哼,然后看着无玉的身体慢慢化为乌有。 玄霆知道这点小伤对她根本不足为惧,于是也没有过去问她有没有事。 无玉一死,全部行动迅捷的活死人停止了行动,变得一动不动,纷纷倒地不醒。 清乐转身,飘到空中,把下面方圆千里的景色尽收眼底,也把闹瘟疫的地方全部看在眼里。 她又重复刚才对那个孩子的动作,从自己的心口里取出殷红的血,这次足足有上百滴聚在一起,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手一挥,一个头大的血滴悬浮在空中。 清乐此刻脸色惨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 她双手十指指尖合在一起,然后响两边挥开,血滴瞬间化为无数颗小血滴,双手一挥,全部血滴落下去,滴落在那些倒地不醒的人身上。 不稍片刻,那些倒地不醒的人纷纷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感觉全身酸痛无比,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被那些东西咬了。 “我们……” 那些人惊喜地看着自己被咬的地方,发现那里什么伤都没有,更别提有咬痕了。 “我不是被咬死了吗?怎么会好好的?被咬的地方也没有伤口,难道刚刚是在做梦?” “我没事!我没事!我居然没有事!太好了,我没有事,我还活着!” “我们都还活着,没想到我们还活着!” “一定是因为我经常去给土地神上香,所以他老人家显灵了,我以后一定要更勤快地供奉土地神,我要把他请到家里来接受侍奉。” “我还活着!以后我一定好好珍惜生命,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 “太好了!以后我一定多多救济那些贫苦的人们,就算是对山神们的报答。” 经历过生死的这些人,对生命变得更加珍视。 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也顾不得全身腰酸背痛,纷纷起来手舞足蹈,好不开怀。 清乐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惹出来的事情,也应该由她来解决,这些人,本就是无辜的,她理应让他们继续生活。 她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身体不稳,然后双眼一黑,身体垂直下落。 玄霆感应到了,迅速飘上去接住清乐下落的身体。 抱着清乐的安稳落地,他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突然皱起了眉头,神情也变得焦躁不安。 不再停留,抱着她消失在原地。 远在域外的栎乐只觉得心口出现一秒的绞痛,然后恢复正常。 他捂着胸口,心中疑惑,不知道自己的心口为何出现一瞬间的绞痛。 “公子,您哪里不舒服吗?” 栎乐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深渊赌坊内。 看着乌烟瘴气的赌坊,栎乐皱起了眉头,问:“确定是这里吗?” 乔峪看着人鱼混杂的赌坊,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感应错误了,随即不自信地点了点头。 “属下是循着气息过来的,应该没有……错吧!” 他拉长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在他的印象里,叶姑娘一直都是一个喜欢安静干净的地方,这赌坊乱糟糟的,还特别嘈杂,叶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栎乐碰了碰自己的鼻子,然后避开人群的触碰。 坐在面对着大门口的庄家眼尖,在两人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外面,身上的衣绸,然后还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气质,立马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然后笑意盈盈地迎上去。 “两位一看就是身份不凡,您们应该去最中间的那处赌间,那里绝对能满足两位的需求。” 庄家说着,就招呼来伙计带路。 栎乐和乔峪是来深渊赌坊找人的,他们对这个天下第一的赌坊也不太了解,所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顺着庄家的意思跟伙计前往最中间的那间赌坊。 穿过了第一个赌间,也就是最低等的赌间,来到了第二赌间的大门口。 伙计拉着门把手敲了敲,大门立刻就打开了,一进去,就来到了第二个赌间。 相较于第一个赌间,这第二个赌间确实比较干净安静了,人也相较于第一个赌间少了许多。 伙计把他们交给第二赌间的伙计,然后第二赌间的伙计又带着他们前往下一个赌间。 第三个赌间只有百来人,看来都是一些儒雅之士,他们几乎没有大声叫唤,四周的环境也很干净。 第三个赌间的伙计继续带他们前往下一个赌间。 第四个赌间的赌徒们玩法跟前三个赌间的玩法是完全不一样的,也是栎乐第一次看到的玩法。 第四个赌间大概只有二十人左右,他们就比较嘈杂,出手也是阔绰,筹码都是以黄金万两为单位。 第四个赌间的伙计继续带着他们前往下一个赌间,也就是最后一个赌间,那是深渊赌坊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地方。 听说能进第五个赌间的人,都是一些身份无比尊贵的人,想各国的国君,也仅仅只能进到第四个赌间。 至于这第五个赌间接待的都是些什么身份的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见过谁进出过第五赌间。 也有人说,第五赌间招待的人,都是神和鬼怪,不过,没人相信这个说法,也就成为了传说。 这次,伙计没有再敲响大门,因为根本就没有门。 伙计止步,恭敬地说:“二位客人稍等片刻,传送之门很快就会出现,到时候两位只要走进去就可以了,传送之门会把两位传送到第五赌间。” 伙计说完,消失在两人面前。 226:销魂府 “姑娘,这是杏婆婆准备好的衣裳,你把衣裳穿上吧!” 两个姿色上佳的女子出现在叶皎月的眼前,她们手中托着一整套华丽的衣裳。 叶皎月的视线落在那套华丽的衣服上,面露疑惑,问:“换衣服做什么?” “姑娘被买到了深渊赌坊,那就是深渊赌坊的奴婢了”,听到叶皎月的问话,两人相视一笑,“作为深渊赌坊的奴婢,自然要给赌坊做事赚钱啊!” 叶皎月眯起双眼,一双杏眼变得不悦,不高兴地说:“我没同意,这事就不作数。” 那两个女子轻轻一笑,面露不屑,其中一个说:“姑娘真是太天真了,进了深渊赌坊,见过了东家,就此生都是深渊赌坊的奴婢了,我们劝姑娘啊,还是乖乖接受吧!” “姑娘生得很美,是我们见过最美的女子,也是深渊赌坊的第一个传说品质的美人,所以,东家让姑娘去掌管天下第一楼——销魂府,请姑娘更衣吧!” 叶皎月面露惊色。 销魂府,居然是深渊赌坊的产业。 她听说过这个销魂府,是天下对大的青楼,就像名字一样,让每个去了一次的客人从此念念不忘,还能让平时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豪掷千金。 这个销魂府不在陆地,听说是在空中,以云为被,以玉为塌,极致奢华高调,是天下人向往的地方。 深渊赌坊的东家居然让她去掌管这种不入流的青楼,这不是在表达她就是个青楼女子吗! “姑娘,按深渊赌坊的规矩,你过去虽是府君,但是也要服侍客人的,不过,只能服侍黄金万两以上的客人,这可是一个好差事啊,没想到东家居然如此厚待姑娘,真是叫我们好生羡慕。” 叶皎月眉头凝成一个“川”字,她身份如此尊贵,居然沦落到要接客的地步,她不可能会接客的,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来深渊赌坊的美人,都会按照等级进行相应的时间进行训练,等级越高,理应接受的训练时间越长,东家让才来深渊赌坊的姑娘去掌管销魂府,成为一等一的府君,这可是东家对姑娘的信任啊,还望姑娘不要让东家伤了心啊!” 叶皎月听着,心中没有再抗拒,接受了两个女子的更衣。 “姑娘可真美,不用胭脂点缀都如此倾国倾城,东家把姑娘遣去销魂府可惜了。” “东家虽然带着半边面具,但是不难看出东家是一位美男子,听说东家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有一个妻妾呢,我瞧着姑娘与东家甚是般配,没想到东家居然不把姑娘留为己用,确实可惜了。” “榆木脑袋,东家岂是我们能谈论的,你忘记训练时的叮嘱了吗?是不是不想活了?” 两个女子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居然是再也没说一句话。 在深渊赌坊,在背后谈论东家,确实是杀头的惩罚。 叶皎月盈盈一笑,不在乎两人的话,看着镜中的美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很美,也对自己的美很有信心,这世间,确实很难找得到能与她媲美的女子了。 “怎么样?她乖乖听话了吗?” 杏婆婆站在亭子里,手中拿着一碗鱼食,正在给池子里的鱼儿投食。 杏婆婆的身后站着两个人,是刚刚去给叶皎月换衣服的那两个人。 “回杏婆婆,姑娘很安静,没有丝毫反抗,也接受了东家的安排。” 杏婆婆把碗放到石桌上,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叹了声息。 “传说品质,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也是最聪明的女子,我原以为东家会留为己用,真是可惜了。” 她可不敢说看着东家自幼长大,东家长这么大时,她还是个胎儿,她会走路,牙牙学语时,东家还是这个模样,她白发苍苍时,修炼得道,东家也依旧是这个模样,说起来,东家还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呢! 她跟在东家身边许多年了,多到她都忘记过去了多久。 东家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位能陪伴的美娇娘,这次她看到东家第一次问了女子的名字,还以为东家是想找个人陪伴了,原来是她理解错了。 她知道,东家喜欢了一个女子很多年,多到比她的岁数还大,至于那位女子是谁,她不知道,也没有见过。 东家从来不提那位女子的名字,也从来不说关于她的事情,所以,东家身边的人也不敢提,甚至东家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知道了也不敢提。 在深渊赌坊,在东家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东家喜欢了一个女子很多年,甚至现在还喜欢。 这位传说品质的美人,她觉得应该是她身上的气质和容貌很像东家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子,不然东家不会亲口问人家名字。 不过呢,她做下人的,可不能问这些事情啊,只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就好了。 “你们和我一起,送她去销魂府。” 杏婆婆走出亭子,手一抬,身上的衣裳换了一个样式和颜色,然后一路往叶皎月的住处走去。 第五个赌间里,坐着三个人,一男两女,皆是身份无比高贵之人,身上的气质就看出来其不凡了。 栎乐和乔峪出现在第五个赌间的入口,刚出来就看到那三个人了。 “欢迎来到第五赌间,这里是深渊赌坊最好的赌间,专门用来迎接各位尊驾。” 第五个赌间里,凭空响起了一道空灵的声音。 “下面,由我宣读第五赌间的规则。” “第一,不能出千,不能移花接木,凭实力赢牌,违者后果自负;第二,不能结盟,各站立场,发现者,后果自负;第三,不能看牌,到时间会自动翻牌,违者后果自负;第四,不到时间不离席,违者后果自负;第五,三局两胜,胜出者,可向深渊赌坊提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哦!好了,自动洗牌发牌,开始吧!” 那道空灵的声音一直重复着违者后果自负,也没说这后果具体是什么,听得在场的人心烦。 栎乐坐下,一场赌局展开。 227:我看上你了 清乐辗转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秋明山上自己的那个小院子里。 她掀开被子下床,一站起来就觉得视线模糊,整个脑瓜子嗡嗡作响,她伸手揉了一下,视线清晰了起来。 走出房门,看到两个药童正在院子里挑拣药材,然后按类分别放好晾晒。 “尊主!” 见到清乐,两人纷纷向她弯腰行礼,然后继续做手中的事情。 清乐负手行至院中,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玄霆的踪影。 “你们尊上呢?”她问那两个药童。 “醒了啊!” 还没等两个药童回话,玄霆的声音就从左侧回廊传来,接着就看见一身玄色衣衫的玄霆缓缓走下台阶朝她走来。 清乐侧目,问:“我睡了多久?” 玄霆停在她身边,抓起她的手把了一下脉,什么也没说就把她的手放下了。 “不久,两日而已!” 他说的很平静,语气里没有丝毫波动。 她凝眉,一会儿,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他眉头单挑,随即走到两个药童身边,拿起篓子里的一味药材闻了闻,然后又放了下去。 “知道你要问什么”,他没有看她,而是继续拿起其他的药材闻,如此重复了好几次,“他在域外,一场赌局还没有结束呢,哪有空来看你啊!” 清乐转身走过去,看着药童手中不断挑拣上来的药材,表面上对玄霆这句话丝毫不在乎,心里却在琢磨这件事情。 之前听说栎乐要找的那个人就在域外,他此番去域外,想来是去寻人了,就是不知道为何上了赌桌。在她印象里的他,可是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 “你呢,就别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人了,好好养自己的身体。” “你居然舍得用自己的心头血去救那些不相干的人,我要是早些发现,就不会让你这么做了。” “那些人又不是你造成的,你养了上万年才养好自己的这点心头血,现在一下子就用去了大半,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 玄霆语气里充满了无奈,还有无可奈何。 清乐知道又让玄霆操心了,面露歉意,说:“你不是叫我要想想天下苍生吗?现在我做了,你又不开心了,倒是难为你了,一直在照顾我。” “别!你没有难为我,取心头血的人又不是我,我哪有照顾你啊,不过是大夫照顾病人罢了。” 清乐忽然失笑,看着他因为碰到的药材扎手而渐渐肿起来的手指,伸手为他消肿。 “哥哥,我去一趟域外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太好,为了不让玄霆担心,她还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虽然知道他会说不允许,但她还是问问,也知道不会因为他不允许而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养伤。 玄霆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低睑问:“域外人多眼杂,而且凶险万分,你去那边做什么?” 还不等她说话,他又说:“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都没想着来看你,你倒好,身体不舒服还想跑过去。” 清乐嘟起嘴,一脸娇俏调皮,显得楚楚可怜。 “哥哥就让我去一趟嘛!我都没有去过域外呢。” “我听说域外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好玩的物件,还有好看的地方,哥哥就让我去一趟嘛!” 玄霆满额黑线,叹了声息,无奈地说:“真是怕了你了,行行行,你可以去域外,但是我要陪你一起去,省得你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清乐抱起他的手臂,激动地左右摇晃,带着如孩童般的纯真的笑容,说:“好~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赌桌上,栎乐半眯着眸子,一脸倦色。 从开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而这场赌局也才进行到第二局最后,谁能想到一场普普通通的赌局会进行这么久。 当初他以为这场赌局就像平常的赌局那样而已,几个时辰甚至不用几个时辰就能结束,果然还是他失策了。 “喂!对面的那个公子!”坐在栎乐对面的年轻女子抬头朝他看过来,然后喊了喊,“我叫的就是你!” 那女子生得一副好相貌,虽然没有清乐的惊艳绝色,但也是倾国倾城,在这世间也是数一数二的。 栎乐抬眸看去,一脸冷漠。 “你是什么身份啊?我为什么不能看出你的身份呢?” 那女子性子豪爽,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想在心里憋着。 在之前的上半场赌局,就是那个女子赢了牌,之前也是她一直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倒也活跃了气氛,让场面没有那么沉闷压抑。 栎乐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精神了许多。 “你为什么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啊?难道你是哑巴吗?我看上你了,你知不知道?” 女子看栎乐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欢之意。 打从对方一进入她的视线里,她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男人。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又不失男儿本色气概的男人呢!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我家公子岂是你能指指点点的!”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这栎乐还没有说话呢,身后的乔峪就忍不住开口了。 别人骂他可以,但是不能骂他家公子,一个字也不能说,甚至鼻孔也不能对着自家公子,不然他就跟那个人急。 女子讪讪收手,轻咳一声,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凶啊!人家可是女孩子,再说了,我不过是想听听他说话而已嘛!” 女子面露委屈之色,然后搓了搓自己的手。 “你害不害臊啊?装什么装?你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另一边的男子开口,看样子,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 “哎呀!这不是有喜欢的人在场嘛!” 她面露娇羞,然后捂了捂自己的脸颊。 “别废话,牌快开了。” 另一边的女子开口。 那女子的身形高胖,声音也是粗鲁得很,长相也是普普通通,放在人群里毫无特色。 果然,那胖女子的话音一落,牌就自动开了。 栎乐来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缓缓打开的牌。 228:萧麟错认 “姑娘,这便是销魂府了。” 叶皎月被杏婆婆和两个女子带到立于云端上的一处豪华气派的府邸前。 叶皎月抬头,就看到三个鎏金的“销魂府”。 原来,这便是那个人人向往的极乐世界,确实很让人向往。 杏婆婆转过身来,把一枚令牌交给她,说:“这是销魂府府君的腰牌,代表着府君尊贵的身份,莫要弄丢了。” 叶皎月接过杏婆婆手上的令牌,然后把它收进去,问:“杏婆婆,是不是有了这枚令牌,就可以随意进出销魂府?” 杏婆婆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冷哼一声说:“府君只是代表销魂府的掌权者,不管是谁,都不能随意进出,你最好乖乖待在销魂府当你的府君,可别想着逃跑。” 叶皎月朝杏婆婆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了。 进了销魂府,个个都是富人,可是那一身的钱财却无处可花了,要那么多的钱财有何用呢! 踏进销魂府的大门,里面别有一番天地,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行动着,该做什么做什么,并没有那些青楼里那般嘈杂。 “你看,那姑娘真好看!” 二楼上雅阁的窗台上,站着两位俊俏的公子,身上气质不凡,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贵气。 “什么人?什么人?在哪里啊?我看看!” 一个年纪虽小,却一身贵气的男孩子探出头来,左右上下看去,最后视线落在大门前的叶皎月。 “咦?清乐姐姐怎么来这里了?” 那孩子就是之前缠着清乐的十岁孩子,萧麟。 那两个年轻男子一转头,已经不见萧麟的踪影了,再看到他身影时,已经在下面了。 萧麟伸出手拉了拉叶皎月的衣袖,开心地说:“清乐姐姐,你怎么来销魂府了?是不是来看我的啊?” 叶皎月低头去看这个高到自己肩膀上的俊俏的孩子,面露疑惑。 一旁的两个女子上前,拉去萧麟抓着叶皎月衣袖地手,淡淡地说:“小客官一看就是高贵之人,应该是知道销魂府的规矩的!” “这是销魂府的新府君,小客官要是需要,也是可以点的!” 萧麟歪着头,上下打量了叶皎月一遍,随后摸着自己的下巴,说:“你不是清乐姐姐,清乐姐姐可比你高贵多了。” “但是,你跟清乐姐姐长得一模一样,要是只看一眼,倒真是瞧不出来呢!新府君,刚刚失礼了。” 萧麟小小的一个人,现在却格外冷漠,身上的气质丝毫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倒像是一个已经弱冠之年的男子。 “无碍!” 叶皎月朝他点点头,然后跟着杏婆婆和两个女子走上二楼,继续走上去,最后停在最上面一楼。 那上面是销魂府里的姑娘的住处,而销魂府的府君,就住在最中间那间豪华的房间里。 萧麟一直看着叶皎月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处,然后才收回视线,转身上楼。 这个和清乐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很久以前认识过她。 “哟!这小殿下是看上了那位姑娘吗?” “你还别说,那姑娘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恐怕也将是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了。” “刚刚她们不是说那是销魂府的新府君吗?你要是喜欢,花黄金百万,就能享受一下了。” “去去去!我可没有这等闲情逸致,我来销魂府又不是来享受的。” “哎!小殿下,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要我说啊,你或许可以护下她呢!” 萧麟瞪了那两人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说道:“我这么可能会看上她!她都没有清乐姐姐一半好,我还是喜欢我的清乐姐姐。” “清乐……姐姐?” “小殿下说的清乐姐姐,是那位江湖霸主清乐尊主吧!” “原来小殿下还认识清乐尊主这等大人物呢!我可听说了,清乐尊主长得胜似天仙,就连实力也是天下人无法到达的高度呢!” “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啊!这清乐尊主,说到底不还是一个江湖侠客嘛!身份能高贵到哪里去啊!” “哎哟!谁打……我……” 两人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呢,说清乐是江湖侠客的那个人突然就被一只脚踹了一下。 看清楚那只脚的主人后,他愣是声音小了下去。 “不准说清乐姐姐的坏话,下次再让我听到,我就不只是踹你一下这么简单了,记住了吗?” 萧麟面露不悦。 他可是废了好久的劲,才认识了清乐姐姐,他可最喜欢清乐姐姐了,谁都不能说清乐姐姐的坏话! “小殿下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说清乐尊主的坏话了。” 听到两人的保证,萧麟这才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 …… 四个人八只眼睛,齐齐地看着桌上完全翻开的牌,其中三人露出了不可置信。 第二局的赢家,是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过,甚至嘴皮子都没有动过的栎乐。 “啊!怎么可能啊?怎么会是他赢了?” “我问问你们,若是三局下来分别是三个人各赢一局,这该怎么判?” 那个说喜欢栎乐的女子猛地一拍桌子,不满地质问刚刚宣布规则的那道空灵声音的主人。 “喂!你倒是说话啊!” 女子一个人在那说话,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全场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三个人各赢一局,那没赢的那个人出局,其他胜出的三人继续下一场,直到有一个人胜出为止。” 几人等了一会儿,终于又听到了那道空灵的声音。 “若是下一场的胜出者在第一第二局的胜出者身上,这场赌局就结束了,想继续下一场赌局的玩家,可以留下来继续,不想继续地可以在结束这场赌局后离开。” “那样最好!” 胖女子单手撑着自己的左边脑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最后一场,是直接有一位胜出者,还是三人继续第二场赌局,最后一场现在开始,四位玩家拭目以待吧!” 229:初遇 叶皎月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接受着销魂府里的所有人的跪拜。 听说,进了销魂府的人,此生都不可能走出销魂府了,生是销魂府的人,死是销魂府的鬼。 等叶皎月接受了成为销魂府新府君的仪式,她就带着其他两个一同而来的女子离开了。 “杏婆婆,这新府君就这样任她掌管销魂府了吗?” 不怪她们不信任这叶皎月,实在是她全程表现得太乖巧懂事,对于东家的安排,并没有反抗,而是乖乖接受了。 每个进了深渊赌坊的人,每一个都是一开始反抗的,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逃跑,包括她们刚刚到深渊赌坊的那会儿也是。 她们不相信这叶皎月真的这样乖乖接受安排了。 杏婆婆自然知道她们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叶皎月心里在想什么。 “不怕,凡是进了销魂府的人,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叶皎月若是真的有这个想法,甚至付之行动,只能说是她不配府君这个尊位。走吧,回去向府君复命!” 玄霆和清乐的身影出现在曾经栎乐和乔峪出现的悬崖上,他们同样站在上面看着海中的岛国。 那就是传说中的域外,一个环海岛国。 她侧目,说:“哥哥,我先行一步!” 话毕,清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玄霆面露无奈,摇了摇头,随后也跟着消失了。 清乐出现在一处繁华的街道上,她一身中原衣裳,与周围来来往往的域外人的穿衣打扮格格不入。 她的出现,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侧目停留,甚至有些人忘记了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清乐可不管这些,闻着香味来到一处卖脂粉的摊位前,伸手拿起摊上的脂粉闻了闻,不对味,又换另外一样。 她拿起一个碧绿的小瓷瓶,看向小贩,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那小贩是个中年女人,一看到美人,也变得有些说话不利索,说:“姑……姑娘真是好……眼光,我……这儿的脂粉可是全黎州最好……最好的。” “姑娘长得极好看,我这点脂粉能得姑娘喜欢,是我的福气,姑娘看看还看上哪些,一并拿了去,不收姑娘的钱。” 清乐看了一遍摊上的脂粉,最后还是只看上手中的这一瓶,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块碎银,丢给小贩,揣着脂粉离开了。 深渊赌坊里,一个侍卫装扮的男人匆匆忙忙走进来,然后穿过层层人群,最后出现在一处幽室里。 “快去禀报东家,销魂府的新府君跑了。” “见过杏婆婆,销魂府的新府君跑了。” 杏婆婆只是微微点头,好像早有预料,吩咐那人退下,自己则慢里斯条地站起来,去给东家回话。 “见过东家,销魂府那边的人来禀报,说新府君跑了。” 东家正在斟茶,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震惊,而是缓缓说:“按老规矩,下去吧!” “是!” 杏婆婆走出去,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 “传下去,命销魂府的人全域搜查新府君!新府君若是顺从,则请回,若不顺从,则绑回,必要时,杀了她。” “是!” 叶皎月戴了一顶面纱斗笠,遮去了自己的容貌,穿梭在人群里。 身上甚至还用了特制的药水盖去了她的气息,身上的衣裳也换成了普通人的样式。 她身份尊贵,本来可以站在高处,凭什么要当什么销魂府的府君!这府君说得好听是尊贵,说得不好听点,就是青楼里的老鸨。 她是绝对不可能当这种卑贱的女人,如果逃不成,那她死了也比在销魂府当府君好。 “让一让!” 在离叶皎月不远的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人,他们就是循着叶皎月仅有的一点踪迹跟过来的。 “在那!快!” 最后,那几个黑衣人还是发现了叶皎月的踪影,迅速拨开人群跑上去。 叶皎月压低面纱斗笠,加快脚步往旁边的街道跑去。 “对不起!对不起!” 慌乱中,她撞到了一个人,在逃命的同时还不忘向对方道歉。 她一抬头,入眼的是一张倾世的容颜,她愣住了,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逃走了。 被叶皎月撞到的那个人正是清乐,而叶皎月发愣的原因,是因为清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形也是差不多的。 清乐没有计较,只是觉得这个人甚是奇怪,于是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 刚走几步,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府君真是让我们好追!” “府君,请回吧!” 那几个人向清乐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虽是说请,但是态度并没有恭敬,而是傲慢。 清乐不明所以,没有搭理他们,继续往前走。 忽然,她面色一凛,反手挡去身后黑衣人伸过来准备抓她肩膀的手,然后一个弯手,把对方的手掰骨折了。 “本尊最讨厌动手动脚的人,这是对你的惩罚!还有,本尊不是你们的什么府君。” 话毕,她转身继续前行。 这时,身后的黑衣人全部跟上来,把清乐团团围住,甚至纷纷亮出了手中的佩剑。 “府君,东家有令,一定要把您带回,若是您不乖乖跟我们回去,那就得罪了!” 清乐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冷漠,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危险起来。 “本尊再说一遍,本尊不是你们要找的人,识趣就快点离开,别逼本尊动手!” 几个黑衣人见不动手是请不回人了,于是纷纷持剑冲上去。 清乐冷哼,面露不悦,手一抬,化解掉所以攻击,还顺带把他们打趴。 “快告诉东家!” 黑衣人中,有一个黑衣人朝天空发射了一枚烟雾。 清乐抬头看去,顿时明白那是传递信号的烟雾弹,冷眸看向那几个黑衣人,走过去,把脚踩在对方的胸口上。 她冷声道:“本尊从来不惹事的!” 她加重脚上的力道,看着脚底下的人脸色变得通红,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眼看着脚下的人就要死了,一道强烈的风把她逼出去几步远。 230:交手 深渊赌坊的东家飘然落地,手上执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进了深渊赌坊,就要守赌坊的规矩!” 他的目光落在清乐身上,冷得清乐忍不住打了一哆嗦。 “隐藏的不错,到叫本座看轻了你。” 清乐此刻满脑子疑惑,心想这个人是不是傻子,居然会认错人。 “本尊初到域外,倒还没进过深渊赌坊呢!就是不知道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 深渊赌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听说,就算得罪江湖第一大派崆泷山,也不要得罪深渊赌坊。 深渊赌坊,清乐大概猜出来眼前此人的身份了,应该就是那个神龙不见摆尾的那个东家了。 清乐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撞了自己一下的戴着面纱斗笠的女子,神色冷下来就见一道白影朝自己袭来。 她凝眉,脚下一点站定,挥手挡住那个白影的攻击,随后左手运气,一掌拍在那人的肩膀上。 深渊赌坊的东家被击退出去几步,方才稳住身形,然后站定,也是毫发无损。 他的视线落在清乐身上,重新打量起来,随后把手中的红玫瑰抛向空中,花瓣散开,全部化成一道道红色的利器,同时从上而下,朝清乐袭去。 清乐皱起眉头,脚一点地,上空立马出现了一道护盾,把那些利器挡在上面离自己半尺处。 忽然,利器穿透她的护盾,直直朝她的头顶刺去。 清乐双手伸起,掌中运气,挡住了利器。 只见站在不远处的东家抬手,往利器中不断注入自己的法力,加重了利器的前进动力。 清乐挡得有些吃力,顿时用上七成的法力去抵挡。 忽然,她感觉胸口一滞,一阵恶心的感觉从下而上,一口腥甜从喉咙爬上嘴巴,从嘴里喷了出来。 脑袋一阵晕眩,双手也无法再抵挡东家的攻击,一道利器穿过她的掌心,削断了她的一缕青丝,随后扎在她的肩膀上。 她吃痛一声,手臂软了下来,头上的全部利器纷纷刺下来。 周围围观的群众见状,全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纷纷注目,又于心不忍,有些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突然,全部利器在距离清乐的头顶只有半截手指不到时,停止了下一步动静,然后纷纷化为了乌有。 一道玄色衣衫的人影出现在清乐的身边,为她除去肩头的利器,然后为她疗伤。 “让你自己先来,吃苦头了吧!” 玄霆疗好她的伤口,把她扶起来,转而看向站在不远处撅着眉头的深渊赌坊的东家。 “广烈神活了这么久,倒是叫你白活了,本座的妹妹你也敢动!” 那深渊赌坊的东家舒展撅着的眉头,视线落在玄霆身边的清乐,冷声道:“深渊赌坊有深渊赌坊的规矩,凡是进了深渊赌坊,就要守深渊赌坊的规矩,本座可不管她是何身份!” 玄霆冷笑一声,问:“那你说说,本座的妹妹何时成了你深渊赌坊的人?” 广烈神这时才重新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个和销魂府新府君长着同一张脸的女子。 “你不是她?” 清乐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横眉冷对。 从对方的反应中,她就知道刚刚那个撞了自己的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身形和性子也差不多。 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听玄霆叫他广烈神,她也不知道他是谁。 她伸出手,手心里的伤口瞬间愈合,然后出现一团明火,把火团抛到上空,火焰瞬间变成了蓝色。 本应该跑远的一个戴着面纱斗笠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几人眼前,那是刚刚撞了清乐的叶皎月。 叶皎月面露诧异,知道自己这回真的跑不了了,于是取下头上的面纱斗笠,露出一张与清乐一模一样的脸。 清乐眯起了双眼,不悦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利用本尊!” 叶皎月忽然从容一笑,没说什么。 刚刚撞到眼前这个人,看到对方的容颜的瞬间,她心里想着的确实是利用她来给自己拖延时间,就算那些人认出了这个人不是她,她也已经走远了。 没想到,她都已经出城了十几里地,还是被抓回来了。 这天底下,两个长得相似的人,本就很少,突然遇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机会。 “你是谁?” 清乐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反而心平气和地和对方说话。 叶皎月歪头,竟与清乐平时的那些小动作出奇的相似,不知是习惯还是可以模仿。 “那你又是谁?” 叶皎月反问,一脸俏皮可爱。 清乐挥手,叶皎月的脸上出现一抹痛苦的神色,随即恢复正常。 “走吧!” 广烈神见两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就连性子也有些相似,便知道刚刚确实认错人了,但也没有要给清乐赔礼的动静。 他找到了人,她乖乖回去,他就不会继续动手。 叶皎月转头看向广烈神,说:“销魂府确实是好地方,可我不是那个章老汉的人,他与深渊赌坊的交易也就不复存在了。” 她当初被人追杀,寡不敌众,这才被逼到悬崖边,一失脚才掉落悬崖,没想到最后居然被章老汉救了。 她很感激章老汉,但是感激归感激,她可以回去后用钱财来报答章老汉的救命之恩,但是要是让她做牛做马来报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沦为了供人玩乐的青楼女子,她就更不会从了。 清乐觉得,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倒是性子烈,与她如出一辙,她也挺欣赏这样的人的。 她伸手,掌中运气,朝叶皎月的身上送去。 忽然,一道强烈的剑气把清乐逼退,身子侧去,猛地倒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玄霆看到清乐倒地才反应过来,迅速过去把她扶起来,然后往她的身上输入自己的法力。 “可还有哪里不适?” 清乐摇摇头,稳住心神,清乐抬头看向那个逼退自己的人,忽然神色一变,不可置信地道:“阿……景!” 231:换她 栎乐出现在叶皎月身边,看到清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皎月。” 清乐听着栎乐温柔地喊了那个女子的名字。 皎月?她就是叶皎月吧? 她那日在他的记忆里看到了那个片段,叶皎月,叶贵妃,那张脸,居然与面前的这个女子的脸重叠在一起,她们……一模一样,确切地说,她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 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破碎了一些,很疼,令她心口一阵绞痛。 “那日你说,不认识……” 清乐想起来,当日问他,叶皎月是谁时,他并没有回答其他,只说了不认识,今日,他当着她的面,温柔地喊着别人的名字,还为了她,对自己出手。 栎乐皱起眉头,轻启薄唇,却欲言又止。 他转身看向广烈神,拿出从深渊赌坊赢得的信物出示给对方,说:“本殿赢了,本殿想要的,便是她。” 他知道深渊赌坊的东家是什么身份,知道跟对方硬碰硬是不可行的,于是就去参加了那场赌局,也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虽然赢得不光彩,但就是赢了。 广烈神的视线落在两人身后的清乐身上,忽然撇了撇嘴。 刚刚他看得清楚,玄霆身边的那个女子想动手的对象是他,之所以朝叶皎月那个方向来,就是因为叶皎月挡了她的视线,她不过是想透过叶皎月的左肩挥过来而已,没想到被这个人化解了。 他看得出来,她想护下叶皎月,却没想到对方的护花使者根本不领情,反倒挡了回去,还反噬了她一把。 “赫连皇太子这是以后都以端王朝皇太子的身份行事了?” 他识得这个俊美的男子,是玄极阁的阁主栎乐公子,也是端王朝的赫连皇太子。 “做事总得有始有终,倘若你是以赫连皇太子的身份跟本座提这个要求,本座可以应允,你若是以栎乐公子的身份,本座可不答应。” 叶皎月拉了一下栎乐的衣袖,说:“景哥哥无须为了我伤神,这桩买卖本来就不成立,也就不存在换不换的事情了。” 叶皎月喊得亲昵,好像两人已经相识了很久,看神情,确实像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清乐有些恍惚,身体险些站不住,还好玄霆及时扶住了她。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回去?” 清乐摇摇头,挣开玄霆的手,自己站住。 栎乐感觉到了清乐这边的异样,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刚刚余光看到清乐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其实已经准备过去扶她了,刚好见玄霆扶了,他就没有过去。 他回头看广烈神,想也没想就说:“本殿以端王朝皇太子的身份与你提这个要求。” 广烈神看向叶皎月,虽多有不舍,还是接过栎乐手中的信物,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 “栎乐……噢不,以后该称呼为赫连皇太子了,告辞!” 广烈神正准备离去,忽然想起来玄霆还在,于是想邀请他过去做个客。 “玄霆尊上千里迢迢来域外,刚刚多有得罪,请两位移步前往深渊赌坊,本座赔个礼。” 玄霆侧目看向清乐,表示这个事情得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清乐的视线一直都在栎乐身上,并没有注意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忽然见三个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才反应过来。 “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姑娘移步寒舍,本座赔礼。” 清乐再次看向栎乐,看着叶皎月挽上栎乐的手臂,而栎乐没有拒绝,然后向广烈神点了点头。 “姑娘如何称呼?” 清乐和玄霆与栎乐和叶皎月两人擦肩而过,清乐稍微慢了一些,见对方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没有停留。 “清乐!” 几人的身影消失,留下叶皎月和栎乐两人。 叶皎月鼓着腮帮子,说:“景哥哥认识那个清乐吧!” 她没有问的意思,而是肯定地说。 刚刚他看清乐的眼神,她看得懂。 他一直都是隐忍而沉稳的,可是,刚刚那个清乐一出现异样,她就感觉到他紧张了,那是对她从来没有的。 栎乐回神,冷漠地说:“不认识!” 他唤来乔峪,让他护送叶皎月回去,临走时叮嘱:“把小姐送到府邸再回来!” 乔峪欲哭无泪,护送叶皎月回千里之外的端朝,可是一项艰难的任务,偏偏这叶皎月还不安分老实。 “景哥哥要去哪里?不一起回去吗?” “玄极阁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处理好了就回去。” 她得到这个答案,嘟了嘟嘴,看着栎乐离开。 “乔峪,景哥哥是认识刚刚那个叫什么清乐的女子的吧?” 乔峪揉了揉鼻子,恭敬地说:“小姐不知道吗?清乐尊主是闻名天下的江湖霸主,公子当然认识她啦!” 叶皎月想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但是,她知道从乔峪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的,就没有再问,往反方向走了。 叶皎月,端朝唯一外姓郡王昭郡王叶昭和的独女,当今太后是她的外祖母,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 几千年前的叶皎月,是当时丞相府的娇娇女,护国公是她的外祖父,而她也是当时第二任皇帝赫连晔的叶贵妃。 两个名字一模一样,长得也一模一样的女子,她们之间是不是有何种联系? 清乐甩甩头,不再去为这件事情烦心。 广烈神带两人来到了自己的别院,吩咐杏婆婆下去准备茶水和膳食。 “杏婆婆,那不是新府君吗?” 之前给叶皎月梳妆打扮的两个女子跟在杏婆婆身后,看着清乐那张绝美的容颜,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杏婆婆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她不是新府君,她是很尊贵的人,半古神,也是神。” 这个和新府君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是与东家一样高度的存在,她不是叶皎月,叶皎月也不是她。 叶皎月是凡人之躯,而这个女子是半古神,要说长得像,应该是叶皎月长得像她,毕竟她是老者。 “半古神啊……” 就像杏婆婆说的,虽然只是半古神,但也是神! 232:避而不谈 路过一处半掩着的房门时,清乐忽然停了下来。 “卿于南?” 这个名字一念出来,清乐的心口猛地收缩了一下,锥心的疼,额头浸出许些小汗珠,那是虚汗。 玄霆伸手施法为她减去心口处的疼痛,然后转头看向房间里的那幅美人画,皱起了眉头。 卿于南? 她不是恢复记忆了吗?怎么会不认识这个名字? 他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发现读取不了她以前甚至现在的丝毫记忆,怎么会…… 广烈神衣袖一挥,房门关上了,冷声说:“清乐尊主受惊了!” 清乐深呼吸,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她拍开玄霆搭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没好气地说:“哥哥也不用这么做吧!我还是个女孩子呢!” 玄霆轻咳了一声,觉得她这句话显得太肤浅虚假了。 “才几万岁的人而已,确实还是女孩子。” 广烈神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最后走进一处庭院里。 一进庭院,里面种有一棵粗壮的枫树,红叶似火,令清乐想起了在玄极阁见到的那棵枫树,就连场景也是相差无几。 忽然,一片火红的枫叶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她的跟前,她伸出手,枫叶正好落在她的手心里。 “喜欢这玩意?” 玄霆的声音响在她身后,她收回了手,任由枫叶落地。 “不喜欢!” 她说得果断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玄霆闻言,没有再执着于这个话题。 广烈神请两人坐下,然后就有婢女端着茶壶茶杯过来了。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清乐尊主见谅!” 他亲自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清乐。 清乐没接,冷眼看着广烈神,说:“本尊从来不接受别人的道歉,有些错犯了就是犯了,泼出去的水,哪有还能收回来的道理呢!” 广烈神忽然眯起了双眼,这一幕,似曾相识。 曾经,有个人也这样和他这么说的,时隔许久,没想到,再听到这段话时,竟是这般光景。 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她了,日后只怕也不可能再见到了。 他收回手,也没有不悦。 本来就是他的错,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动手,如果换作是他,他也断然不会接受。 “来日方长,以后总有能为清乐尊主效劳的地方,到时候尽管开口。” “见过公子!” “见过公子!” …… 栎乐回到玄极阁,来往的人见到他,纷纷弯腰问好。 “见过公子,公子一个人回来吗?” 乔璃璃听阁里的人说栎乐公子回来了,连忙跑过来。 她看了看栎乐的身后,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也没有见到哥哥乔峪的踪影。 栎乐走进长廊,边走边问:“潇湘苑那边如何了?” 乔璃璃恭敬地说:“回公子,苏姑娘已经出关了,她只用了一个月不到,就把功法修炼到了第八层。” 栎乐神色复杂。 他知道苏忆的悟性很高,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高,别人需要半年才能参悟到第七八层,没想到她居然只用一个月就到了第八层。 “公子,对了,前两日苏姑娘申请要回家几天,因为公子不在,所以属下没有批,公子既然回来了,公子作决定吧!” “批了!” “公子,云姑娘没有跟您一起回来吗?”乔璃璃看不到云音的身影,便想着会不会是云音出了什么事。 她不担心她哥乔峪,因为她知道乔峪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的,就是有些担忧手无缚鸡之力的云音会出事。 “聒噪!” 栎乐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声“聒噪”。 乔峪两兄妹还真是一个性子,都是话多的人,还不知道闭嘴。 栎乐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示意乔璃璃不用跟着了,临走时说:“去让苏忆来见我。” 乔璃璃应下,转身离开。 苏忆一个人正在院子里悠闲地品茗,时隔几月,她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身上的气息很淡,甚至感觉不到。 大老远地就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到对面。 “乔姐姐请用茶!” 乔璃璃出现,就闻到淡淡的茶香。 虽然她知道这是好茶,而且她也喜欢喝茶,但是也不是什么人的茶都喝,像苏忆这样的,她可不能喝。 “姑娘,公子回来了,公子请你过去见他。” 域外的夜色下,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哥哥,域外好繁华啊!” 此刻的清乐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这看一下那看一下,好不开怀。 玄霆跟在身后,每当她看过来时,他都会露出宠溺的笑容。 “哥哥,你说四叶苜蓿草是不是能实现一个愿望啊?”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忽然就想问一下玄霆关于四叶苜蓿草的事情。 玄霆“嗯”了一声,然后想了想,轻声说:“四叶苜蓿草,确实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怎么,你见过四叶苜蓿草?” 清乐拿起一个上半边白狐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然后看向玄霆,问:“哥哥,好看吗?” 他驻足,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乐儿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她把银两丢给小贩,戴着白狐面具继续往前走。 “我那里有一个,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它还有这个能力,所以就一直养着。” “不过,我估计也用不到它,留着它看看也好。” “乐儿,有些事情,你总要取舍的,你也要明白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兼得的道理。” 他看得出来,她一直因为白天里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明面上看着虽然无事,但她的心里还是一直想着这件事情。 那个女子,确实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脾性也和她相差无几。 栎乐对她的态度,似乎也要比对清乐亲昵一些。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直都是你在等他呢?你就不想想一下你自己吗?” 清乐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眼眶变得有些红红的。 她把拿着面具的右手放下来,笑容变得苦涩,长叹一声。 “哥哥,我们去前面看看吧,前面好像很好玩呢!” 她不想谈论这件事情,连忙拉着玄霆的衣袖小跑上前,扎入热闹的人群中。 玄霆怕人群碰撞到她,伸手为她拨开人群。 既然她不想听,那他便不说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233:昏倒 域外的夜色很美,清乐玩得累了,确实也暂时忘记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 “累了?”玄霆接过她手上的那些小东西,顺便帮她捋顺被微风吹乱的发丝,“回去吧!” 她侧目,取下脸上的白狐面具,百无聊赖地看着热闹的街道,无所事事地慢慢前行。 “哥哥,卿于南是谁?” 她以前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今日在广烈神那边也看到了这个名字,而且还看到了长相。 想到这个,她想起来之前在来凉川的路上,借宿那家客栈时,那间房里面也有一幅画中美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人戏蝶图,那幅画没有署名,也没有写出画中之人的名字,但是,她觉得那幅画中的美人与叫卿于南的那个画中美人是同一个人。 那时候看到那客栈里的美人戏蝶图时,她的感觉与今日看到卿于南那幅画的感觉是一样的。 卿于南到底是谁?为何容貌与她这般相似? 玄霆稍微迟顿了一下,好像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之前在广烈神那边,他就知道她没有恢复记忆,恢复的记忆,只是她成为清乐之后的这一段。 “她啊……”他正在酝酿怎么跟她说这件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的!” 清乐翻了个白眼,还以为玄霆想了这么久,会跟她长篇大论呢,没想到最后只想出这么句话来。 她也不执着问出来,他不想说,那就不听了。 她这个人,向来都是问了别人,要是没有得出答案,她就不再想这件事情了,何必想这么多事情呢,那样她就要变得抑郁了。 “哥哥活了多久啊?” “嗯?”她话题转得太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算到今日,活了十五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年五个月零三天。” 清乐掰着手指头,好像在数玄霆说的数字,一张小脸上满是纠结的神情。 他无声失笑,感觉她越来越傻了。 “哥哥比我老了十几万岁呢!” 好一会儿,她想了想自己活了多少年,然后朱唇里挤出这句话来。 他一听,脸色有些别扭,装作不悦道:“乐儿这是嫌弃我老了?” 她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娇声道:“哥哥别不开心嘛,我哪有嫌弃哥哥啊,哥哥不嫌弃我,就谢天谢地了。” “阿音……” 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令她冷了脸色。 她转身过去,正是栎乐。 她低睑,问:“你来做什么?” 玄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然后柔和地说:“哥哥先回去,要是有什么事,直接传音过来就好,别逞强啊!” 清乐点点头,然后目送他离开。 栎乐见玄霆对她亲昵的小动作,神色微变。 她回头来看他,没好气地说:“怎么不陪美人了?” 他伸出手,欲摸摸她的头,却被她轻微避过。 他愣了一下,缓缓收回手。 “叶皎月,是端朝昭郡王的独女,皇祖母是她的外祖母,几年前走失,皇祖母父皇就命我寻找她,我已经让乔峪送她回去了。” 她觉得这个不重要了,她都已经不计较了,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没事啊,我又不会说什么,你和她怎么样,与我何干!” 对啊!与他有婚约的人,是云音,不是她清乐,云音不在了,他和谁在一起,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以前说过,最讨厌别人骗我,那日,我问你,叶皎月是谁,你回了什么?你回不认识。” 她仰起头,突然浓烈的委屈感扑面而来。 之前玄霆说:为什么总是她在等他? 对啊,她也想起来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在等他,找他,可是最后同他在一起的人,并不是她。 她为什么这么作贱自己呢? 她明明也有自己的骄傲,可是一遇到他,她就没有骄傲可言,也没有任何底线,她的原则,为了他,说破就破。 她的思想很敏感,总会因为他的一点点动作和一些话而胡思乱想,然后自己委屈自己。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清乐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和你有关系的是云音,记住了吗?” 他皱眉,与她并肩而行。 “昭郡王的势力占据了端朝的半壁江山,我和父皇这几年一直在暗地里拔出他的势力,寻叶皎月,是为了分散昭郡王的注意力。”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 “该说的,有误会不应该憋在心里,这样以后只会误会越来越多。” 她负手,嘴上虽然说不想听他说这些,但是心里确实好受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憋屈了。 “我当时没有认出你,以为你要对叶皎月动手,所以情急之下对你出了手,对不起!” 清乐苦笑了一下,他说他当时没有认出她,可是,她和叶皎月都是背对着他的啊,而且她们的身形相差无几,那他是怎么认出叶皎月的? 她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将他指认出来,可是,他不能,那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好像变得有些可笑。 “说完了吗?” 她本来好得差不多的心情又低了下去,也不想再同他待在一起,只想回去睡觉。 “我……”他第一次跟女孩子解释一件事情,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开心。 她眯起双眼停了下来,看着前方,清冷道:“我乏了,不想再继续逛了,我先走了。” 话毕,她转身往回走。 栎乐见她越来越低沉的心情,就知道自己刚刚应该是说错话了,可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阿音!” 他站在原地,试探性地喊她。 她顿了一下,侧目而视,没有听到他说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到底对他抱有什么幻想,居然这般舍不得他。 走着走着,想着想着又觉得心里很委屈,双眼变得有些模糊。 她仰起头,把眼眶里的泪水憋下去。 忽然,她感觉心口一疼,窒息感扑面而来,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栎乐一直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的异样,他也发现了。 “阿音!” 昏倒前,她只听见栎乐惊慌失措的声音,然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234:初到皇宫 清乐幽幽醒来,入眼的是奢华的吊顶床帐,身下也很柔软舒适,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天堂。 她坐起来,感觉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正欲下床,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姑娘行啦!” 她侧目而视,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身上的穿衣打扮,像是哪个王室的宫女。 她环顾四周,细细打量了一遍。 这个应该是个宫殿,而且还是个很大的宫殿,四周的装扮都是极致奢华,又不失典雅涵养,从此可见,这宫殿的主人身份尊贵优雅,一定是大家闺秀,或者是高门贵妇。 她掀开被子下床,立刻有宫女主动过来给她穿上鞋,等她起来后,又换两个宫女过来给她换衣。 等她穿戴整齐,刚刚说话的那个宫女向她欠了身,说:“这是调养身体的药,殿下特意命人准备的,姑娘趁热喝了吧!” 清乐放眼望去,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醇香的药味进入她的鼻子,这确实是调养身体的药。 她抬眸又看了一眼那个宫女,然后一口气把整完药喝了下去。 把碗递给宫女,就听宫女说:“娘娘和殿下还不知道姑娘醒了呢,奴婢去回禀娘娘和殿下一声。” “你们好好伺候姑娘,别让姑娘有了什么闪失。” “诺!” 清乐感觉有些闷热得慌,于是准备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这里是哪里。 宫女见状,从屏风边上的衣架上取来一件毛绒绒的披风,然后恭敬地说:“外面冷,姑娘要是出去的话,把披风披上吧!” 清乐转头,就看到在不远处火炉里正烧着炭火,怪不得她觉得闷热,原来是火炉烧得太旺了。 任由宫女给自己披上披风,清冷问道:“这是何处?” 宫女给她系好披风带子,然后把她的一头青丝轻轻拿出来,又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袖。 “这里是端朝皇宫,而姑娘在的这间宫殿,正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凤仪宫”,这么说着,宫女忽然面露羡慕之色,“姑娘是殿下带回来的第一位女子呢!” 想想她家殿下,如今十九年纪,却从来没有任何妃子嫔妾,更没有接触过那个女子,如今,她家殿下好像是开窍了。 清乐冷笑,问:“是吗?” 宫女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吓得一愣,一会儿才缓缓说:“当然是啊!姑娘长得真好看,和殿下真是郎才女貌呢!” 清乐听多了这种话,抬脚走出去。 既然叶皎月是当今太后的外孙女,而栎乐与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她就不信,这些人曾经没有这样夸过叶皎月。 赫连景正与皇后黎怀禾在偏殿里品茗。 黎皇后长得很美,杏眼弯弯,左眼角下还有一颗美人痣,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两个梨涡清晰可见。 她看着眼前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觉得他变了很多,长高了,变俊了,也越来越稳重了。 “你带她回来,可问过她的意思?” 黎皇后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动听,身上尽显端庄优雅,举止投足之间,都是贵气十足。 赫连景身上如今穿了彰显皇太子身份的华服,比之前更显贵气,贵不可言。 他收回手,整理自己的衣裳,轻声说:“没问!” 黎皇后的手顿了顿,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般无礼,居然没问女孩子的意愿就把人家掳来了,跟他父皇简直一模一样。 想起来,曾经他父皇也是这样把她掳来的。 “你要想清楚,清乐不是叶皎月,母后不希望你把清乐当作替身。” 黎皇后见过叶皎月,叶皎月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而昨日也是刚刚看到这个先皇给孙子订的儿媳妇。 她第一眼看到清乐,感叹天底下居然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却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赫连景抬眸,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儿臣从来都没有把阿音当作替身,也从来没有对叶皎月有过情愫。” 他否定了,他从来都没有对叶皎月有过任何肢体上的触碰,每次见到也只是简单回应她的问候而已。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清乐是他想要的女子,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放手,就算她想放手也不行。 黎皇后点点头,自己的儿子,当母亲的最清楚。 既然他认定了,她就不再说什么,就算说什么,也不会对他有丝毫动摇。 “太后那边,可能不会欢迎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太后不是你亲皇祖母,也不是你父皇亲母后,她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刁难她的。” 当今太后膝下无儿无女,因为她抚养了当今皇帝一段时间,而先皇和先皇后双双驾鹤西去,所以才立了当时还是皇贵妃的太后当太后。 太后很宠爱自己的外孙女叶皎月,曾经还提出要把叶皎月立为太子妃的建议,后来因为皇帝把先皇给太子订下的婚约公之于众,太后这才不甘地消停下来。 先皇曾经也是不顾太上皇的劝阻,娶了先皇后为正妃,登基后立为了皇后,而当今太后,就是太上皇曾经想说给先皇的正妃。 因为这件事情,太后一直与先皇后不对付,也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现在想把自己的这个遗憾让自己的外孙女来弥补。 皇帝是先皇和先皇后的嫡长子,顺位被立为皇太子,至于太后为何抚养过皇帝,是因为先皇后去得早,而当时还是皇贵妃的太后膝下无子,勉为其难地把太子接过去抚养。 不得不说,太后放下曾经的不愉快,抚养情敌的儿子,还把情敌的孩子当作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对待,该是有多大的勇气。 端朝历代赫连家的人都重情重义,也很少有尔虞我诈这种事情,这或许也就是端朝一直国强民富了上千年的原因吧! 宫女赶来,向黎皇后和赫连景欠身行礼。 “怎么了?” 黎皇后认出那是自己留在大殿照顾清乐的宫女。 宫女一直弯着腰,双手与额头齐平,恭敬道:“启禀娘娘,殿下,姑娘醒了!” 黎皇后放下茶杯,看向自己的儿子,嘴角两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235:叶太后 清乐走出凤仪宫,身后跟了一大顿太监宫女,他们生怕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娘娘有什么闪失,都是提着十二分精神跟在身后。 端朝皇宫很大,皇宫外面四面都是清澈宽广的小溪。 端朝皇宫端庄大气,比周边小国的王室要气派很多,就连皇宫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威严而令人畏惧。 清乐百无聊赖地走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走进一片宽广的空地,地上的雪都被宫人清扫得干干净净,甚至不像下过雪的样子。 看着遍地的花,清乐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御花园了,没想到在端朝皇宫的冬天,还能见到这么多花。 清乐走到一簇盛开的黄色花朵前,伸出手就要去触碰。 “姑娘!”身后的太监宫女顿时惊慌失措,连忙阻止,“这是冰凌花,冰凌花有毒,如误食用,会产生中毒反应甚至死亡,请姑娘不要触碰它,美美的远观就好了。” 清乐闻言,收回手站起来,继续去看其他花种。 “娘娘,天这么冷,您身子骨又弱,为何还要出来走动?” 不远处,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位身穿华丽宫装妇人走来。 那妇人慈眉善目,身上不怒自威,举止投足之间尽显高贵。 “无碍!在宫里待久了,无病也会憋出病来,倒不如出来走走,就当是散散心。” “娘娘,奴婢听说小姐回来了,您一向最喜欢召小姐进宫陪伴,要不要召小姐进宫来陪陪您?” “皎月千里迢迢回来,也是够呛的,何必在这个时候再折腾她,等过几日,再宣她进宫吧!” 说到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她就一片慈祥和目。 她最宠爱这个外孙女,也最满意这个外孙女,不仅姿色出众,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主要还精通兵法计策。 她膝下无儿无女,而赫连家族宗亲也没有适合过继的宗子,加上她以前不是皇后,也不能轻易过继,所以,她就重点培养这个唯一的外孙女。 本以为可以弥补当年自己的遗憾,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她的遗憾注定成为了永远的遗憾。 “娘娘,奴婢听说,昨日皇太子殿下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就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里呢!” 太后叶氏停下脚步,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人影,忽然有些动容。 她快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就拉起清乐的手嘘寒问暖。 “今早明明才到家,都没有休息就进宫来,真是辛苦你这孩子了。” “几年未见,你变瘦了,是不是这几年在外面吃得不好?你看你,也变美了,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你母亲在天有灵,总算可以放心了。” 清乐听到云里雾里,不知道眼前这个妇人在说什么。 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跪下来,恭敬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叶太后看到自己的孙女,她心里高兴,让众人免礼,然后不由分说地牵着清乐的手缓缓前行。 “去外祖母宫里,这外面冷,别冻坏了身子。” 清乐皱起眉头,从叶太后的手中挣脱开来,客气地说:“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认错人了。” 叶太后停下来,不解地看着清乐,撅着眉头问:“外祖母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可能会认错呢?是不是这几年你在外边,所以对外祖母生疏了?” 清乐摇摇头,然后说:“太后娘娘,本尊不是叶皎月,本尊是清乐。” “嗯?”叶太后面露疑惑,似乎不相信她的话,“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换了名字?是不是被迫改了名字?” 这时,清乐身后的一个太监弓着腰走上前来,恭敬地说:“启禀太后娘娘,这位不是安阳郡主,她是殿下的准太子妃娘娘。” “哦?” 叶太后眯起双眼,打量起这个和自己外孙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你就是那个先皇订下的太孙妃云音?” 叶太后突然变了态度,眼神也变得敏锐,一直看着清乐,好像要从清乐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怪不得这般没礼貌,原来就是那个粗野丫头啊!”叶太后轻哼一声,面露不屑,“哀家还以为是什么大家闺秀呢,居然还没有哀家的外孙女一半风采。” 清乐勾唇,觉得这个太后真是护短,以为她是自己的外孙女时,态度热情宠溺,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外孙女时,就冷漠贬低。 人,确实是个难懂的物种,人心,更是高深莫测。 “本尊就不陪太后娘娘说话了,告辞!” 清乐绕过叶太后等人准备离开,忽然被叶太后的贴身宫女拦了下来。 “在太后娘娘面前居然也敢自称‘本尊’,是谁教得你这般没礼貌?” 清乐侧目,不想和对方过多交涉,仅仅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宫女还想再拦,被叶太后叫了回来。 “来日方长,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不是这般无礼粗鲁!” 看着清乐等人远去的身影,叶太后面带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初次见面,就当是给这个和自己外孙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个面子。 下次再见面,她可不是这般好说话了。 “娘娘,这女子这般无礼,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您为何不让奴婢训斥?” 叶太后双手搭在衣袖里,神色未变。 “以后别和她对着干,不管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安阳郡主,都远远躲着点。” 她可太清楚自己身边这些小宫女的脾性了,要是放任她们胡作非为,迟早有一天要害了自己。 清乐? 这个女子好像不简单,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需要先了解对方的身份,才好以什么态度去对待。 “走吧!回宫!” “诺!” 黎皇后和赫连景走进大殿,并没有看到清乐的身影,只看到几个宫女在当值。 “参见娘娘,殿下!” “太子妃去哪了?” 赫连景面露紧张。 清乐的身体,他太清楚了,身上有寒症,受不得寒冷。 黎皇后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冷漠的儿子出现这般模样,顿时就觉得清乐这个女子不简单。 “在这呢!” 清乐清澈的声音从大殿门口响起。 赫连景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忙迎上去,查看她的身体。 “无碍!” 她取下披风,交给身边的宫女。 “清乐,给皇后娘娘请安!” 黎皇后转身,细细打量着这个准儿媳,忽然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236:又见萧麟 黎皇后走过来牵起清乐的手,带她走向大殿内,边走边说:“上回本宫路过沧州,来得匆忙,不知道是你生辰,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去见见你,如今你来了,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黎皇后长得美,虽然已经双二十年纪了,但皮肤还是很好,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她的眼角爬了一些细密的眼纹,也不相信她已经双二十年纪了。 “陛下和本宫可是一直盼着你来呢!可总算把你盼来了,陛下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准备宴会的事宜了,你就安心待在皇宫里。” 清乐侧目看向赫连景,却看见对方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一朝之后,对她实在是太热情,令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皇后娘娘客气,您上回送的礼物已经是稀世珍宝,哪还能再要礼物啊!” “母后……” 被晾在一旁的赫连景一脸幽怨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觉得母后的孩子不是他,而是清乐。 以前他可没见母后这般和他说话,更别说会把什么好的东西送给他了。 黎皇后转头,漫不经心地说:“你去看看你父皇,别老是在我这边瞎晃悠。” 赫连景面露无奈,说:“母后刚刚不才说许久未见儿臣,甚是想念吗?怎么这会儿见到了阿音,就着急着打发儿臣走了?” “带乐儿回来,本就应该浩浩荡荡的,谁让你一声不吭地就带回来了?都没有把你父皇和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还不快去?” 他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清乐身上,说:“你先陪母后说说话,我过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点点头。 黎皇后拉着清乐来到长塌上坐,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我这个儿子啊,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乐儿可要担待些,别和他一般计较。” “以后要是因为他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可别忍气吞声的啊!” 清乐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她觉得,赫连景是不可能会欺负她的,就算真的想欺负,说不定还打不过她呢,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还是谦和地点头应下。 说起自己的儿子,黎皇后又有源源不绝的话题来了。 “景儿是我的儿子,他什么性子,我很清楚,他有时候不太善于表达,有些话说的也不周到,你有时候别往心里去,也给他一点时间解释,毕竟,两口子过日子,只要一个有耐心,一个肯解释,才会长久。” “他性子冷,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独处,也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子有过接触,更不会多看哪个女孩子一眼,但是你对他是不一样的,我看得出来,他真的把你放在心上。” “你和安阳郡主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对你好,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像谁,他与安阳郡主一起长大,也不见得他对安阳郡主有过特别的对待。” “我和你说这些呢,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你们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做父母的,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美满。” 清乐听着,自然懂可怜天下父母心的道理。 作为清乐,她不懂亲情是什么,但是作为云音,她很清楚这种血缘之间维系的亲情是什么感觉。 以前,她身边只有玄霆一个人陪着,那时候,她虽然唤他哥哥,但是只是很简单的称呼,现在,她唤他哥哥,多了一种情绪。 这大概就是世间所说的那样,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皇后娘娘言重了。”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要说该包容,还是他包容我,他耐性好,我偶尔做些错事,他都很耐心地替我解决,倒是麻烦他了。” “你这孩子,女孩子做错事情,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嘛,他要是连这点都不能包容,那他还是什么男子汉啊!”黎皇后好像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赫连家的男人,从来都重情重义,只要你对他好,他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清乐点点头表示赞同。 回想每一代赫连家的人,极少有妻妾成群的,妃嫔最多的,也只有建朝以来的第二任皇帝和先皇,而他们也只是一后一贵妃一嫔而已。 再看赫连旁支的宗亲,绝大部分也是只有一个妻子,有几个亲王和宗亲王有妻妾,但是最多也只有四个。 赫连家的男人,确实很重情重义,这或许也就是赫连家族统治了天下上千年的一部分原因。 “母后!”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不稍片刻,一个粉嫩的身影出现在黎皇后和清乐的视线内。 “儿臣拜见母后!” “都是虚礼,快来让母后好好看看!”黎皇后满目都是宠溺的笑容,连忙伸手招呼来人。 清乐撅起眉头,这不就是之前一直缠着她的那个小毛孩吗? 萧麟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于是朝对方看过去,客客气气地说:“你是安阳郡主吧!又见面了。” 看着这个年少装老陈孩子,清乐无奈地摇了摇头。 黎皇后略显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这是你的准嫂嫂清乐,还不快见过你嫂嫂!” 萧麟扑到清乐怀中,环着她的腰身,开心地说:“哇!清乐姐姐,我好想你啊!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清乐被他吓了一跳,看看黎皇后,又看看把一张小脸埋在她小腹上的孩子,皱起了眉头。 黎皇后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冷下脸说:“你这孩子,毛毛躁躁成何体统?还不快过来!” 萧麟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清乐,吸了吸鼻子说:“看到清乐姐姐太激动了,望清乐姐姐海涵。” “这孩子不懂事,冲撞了乐儿”,黎皇后把萧麟拉过来,向清乐赔不是,“日后他若是再这般胡闹,乐儿对他千万别客气,该教训就教训。” 清乐轻咳了一声,笑着点点头应了下来。 “舍得回来了啊?” 黎皇后捏了捏萧麟的鼻子,然后吩咐宫女下去催午膳。 237:叶太后出现 “你刚醒,我想着你应该饿了,刚刚就吩咐他们去准备吃的了,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问了景儿一些,待会儿你可别嫌弃啊!” 黎皇后俨然一副对待贵客的姿态,令清乐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萧麟坐到一边,端着一副成熟的态度,静静听着两人说话,并没有多说话。 “锦儿,你要不要留下来一同用膳?” 黎皇后看向年少老陈的萧麟,随口一问。 萧麟一张小脸显得有些纠结,然后看向清乐,小声地问:“清乐姐姐都喜欢吃什么啊?” 清乐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轻扬嘴角,轻声说:“你想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留下来一会儿一起吃不就知道了吗!” 她知道他想留下来吃饭,但是黎皇后的话,让他觉得不好意思说留下来,所以这才问她,想让她留他。 萧麟挠挠头,憨憨地笑了起来。 “母后,您让他们多准备一副碗筷,儿臣也想尝尝清乐姐姐喜欢的东西。” 黎皇后面露无奈,然后吩咐宫女下去多准备一副碗筷。 萧麟看看黎皇后,又看看清乐,小心翼翼地问:“母后,待会儿太子哥哥要来吗?” “你的太子哥哥不来,怎么?想他了?” 萧麟一听赫连景等会儿不会来,展颜欢笑,说:“没有啊,只是问问太子哥哥等会儿来不来,不来的话,儿臣就自告奋勇,带清乐姐姐在皇宫里逛逛。” “清乐姐姐,等会儿用完膳,我带你出去逛逛吧,也好熟悉熟悉环境。” 他看向清乐,眼里充满了期待。 清乐不忍心拒绝他,最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黎皇后挥退殿内的一众太监宫女,目光看向清乐,嘱咐她说:“你初来皇宫,虽然宫里没什么后妃,但是叶太后那边,你要小心些,可以不用特意去给她请安!” 清乐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刚刚在御花园里,她已经见过叶太后了,叶太后好不好相处,她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她一直不喜欢这种繁琐的礼节,但是,若是为了赫连景,她可以去学习,学做一个凡人,孝敬自己的公婆。 “清乐姐姐别怕,要是太后欺负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欺负回去。” 萧麟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万事还有他呢! 清无失声失笑,这个才十岁的孩子,跟她说这种话,还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多多少少有点别扭。 黎皇后也面带笑容,嘴角的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称得她又美丽了几分。 “那以后,你可要好好保护你的清乐姐姐啊!她要是受了委屈,我可就要拿你是问了啊!” 萧麟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这模样,像极了长辈纠错,然后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不再犯的样子。 “儿臣一定不辱使命!” 三人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其乐融融。 “皇后这儿甚是融洽,倒是哀家来的不是时候了。” 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令三人纷纷侧目。 叶太后由宫女搀扶着走进来,绕过屏风,出现在三人的视线内。 黎皇后起身,不慌不忙地过来请安。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笑了,您什么时候来都是时候。” 萧麟没有过去给叶太后请安,反而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锦儿,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萧麟别开目光,撅着嘴。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 黎皇后正要训斥萧麟,就被叶太后止住了,她说:“一个孩子,皇后不用跟他计较什么。” “太后娘娘驾到,臣妾有失远迎!” 叶太后的视线落到清乐身上,缓缓走过去,边走边说:“倒是你这个准儿媳,太没有规矩了,改日哀家带她去福寿宫,让宫里的嬷嬷教教规矩。” 说到清乐,黎皇后态度也变了一些,袒护她说:“太后娘娘见笑了,臣妾的儿媳,臣妾自会教导,就不劳烦太后娘娘了。” “皇后既然这样说了,那哀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希望下次再见到这女子,不再这般没规没矩”,叶太后转身,慈眉善目下藏着一颗刁钻的心。 “不知太后娘娘来凤仪宫,是有何事情找臣妾?” 黎皇后不卑不亢。 叶太后没有坐下,走到萧麟面前,面露慈爱道:“锦儿以前经常来福寿宫玩,现在怎么不来了呢?” 萧麟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这老太婆,他很不喜欢。 虽然她表面慈祥和蔼,但是他就是不喜欢,以前去她宫里,只是因为以前他爱吃糖,而她又特意买了许多糖来引他去福寿宫。 现在他长到十岁了,已经过了爱吃糖的年纪,怎么可能还会因为想吃糖而去她宫里。 “哀家宫里买了许多好吃好玩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和好玩的小物件,锦儿要不要跟哀家去坐坐?” 萧麟嘴里嘟囔了一下,然后才看向叶太后,嬉皮笑脸地说:“太后奶奶忘记锦儿多大了吗?锦儿现在十岁,已经不吃糖了,也不玩那些孩子玩的物件了。” 叶太后的神情出现微妙的变化,袖子下的五指紧握,随后松开。 “哀家来凤仪宫,就是想来看看皇后,没别的事情,皇后好好的,哀家就先走了。” 叶太后环顾四周一遍,然后由宫女搀扶着离开。 “皇后留步吧!”黎皇后送叶太后走到大殿门口,就被叶太后让止步了。 行走在宫道上,叶太后的心情不太好。 身边的宫女看出来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您是尊贵的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要个人,轻而易举,为何临时改变了主意?” 叶太后仰起头,长叹一声。 “哀家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做什么事情也要三思而后行,不是尊贵就可以肆无忌惮。” 在御花园遇到清乐,她回去后思虑再三,才决定来皇后宫里要人。 刚刚她试探过皇后,清乐这个人,皇后是打算护到底了,她也不好不好跟皇后硬抢人,就只能作罢。 “娘娘,您要记得,昭郡王府是您最强大的后盾,您做事情大可以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叶太后知道自己的侄子是当朝的唯一一位异姓王,也知道他手握重兵,连皇帝也要敬让三分。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更不能恃宠而骄,免得哪一天就大祸临头了。 238:祖孙俩 叶太后刚走到御花园,就见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赶来,停在叶太后跟前,恭敬地说:“拜见太后娘娘!” 叶太后心情不好,这会儿看到这么毛毛躁躁的太监,就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你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还这般没规没矩,是不是耳朵长在头顶上了?让哀家瞧瞧?” 太监连忙求饶,说:“奴才失礼了,请太后娘娘降罪!” 叶太后冷哼一声,一脚踢在太监的心口上。 太监被踢倒在地,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整理好自己的帽子,恭敬地说:“谢太后娘娘恩典!” 叶太后第一次觉得,这些人居然能这么虚伪。 她刚刚那一脚可是使了很大的劲,他明明很痛,却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谢恩,确实太虚伪了。 “快说吧,什么事?” 叶太后整理自己的衣裳,面无表情地开口。 太监头磕在地上,回话说:“启禀太后娘娘,安阳郡主来给您请安了。” 叶太后皱起眉头,又踢了太监一脚,不悦地说:“真是狗奴才,安阳郡主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也不早早来通知哀家,真是一群饭桶,哀家要你们何用!” 叶太后把挡路的太监踢到一边,快步走回自己的福寿宫。 可怜了那个太监,一下子被叶太后莫名其妙地踢了三脚,这三脚踢的着实不轻,他感觉都被踢出内伤了。 他倒在地上哀嚎,站在最后的一个宫女看不下去,偷偷脱离队伍,等叶太后一行人不见后,才敢把那个倒在地上哀嚎的太监扶起来。 叶太后火急火燎地赶回福寿宫,一看到与清乐长得一模一样的叶皎月,她就觉得恼火。 正欲发火呢,就听到叶皎月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太后姥姥,我好想你啊!” “唉!太后姥姥在呢!”叶太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满眼心疼宠溺。 她拉着叶皎月打量了一圈,心疼地说:“我的好孩子,这几年你在外面吃苦了,是太后姥姥不好,居然把我的好孩子弄丢了。” “快进去坐,让太后姥姥好好看看你!” 叶皎月任由叶太后牵着自己的手走进内殿,然后两人挨坐到软榻上。 “好孩子,你变瘦了,这几年是不是在外面过得很不好?都怪我,派出的人没有及时找到你,是我不好啊!” 叶皎月反手拍了拍叶太后的手背,朝她露出一个宽心的笑容。 她说:“太后姥姥不要这么说,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这件事情跟太后姥姥没有关系,是我太不小心了。” 叶太后满脸欣慰,扭头吩咐宫女下去准备叶皎月爱吃的东西,然后回头安静地看着叶皎月。 “太后姥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被叶太后看得她心里只发毛,只好出声提醒。 叶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地说:“太后姥姥的乖孩子啊,长得真好看,太后姥姥都多年没有见到你了,就想好好看看你。” 她伸出手,摸了摸叶皎月的额头,然后叹了声气,惋惜地说:“一转眼,月儿你都二十了,你母亲也去世了十年,要是你母亲还在世,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优秀,一定很欣慰。” “太后姥姥看着月儿长大,娘亲也很欣慰。” 叶太后抚了抚叶皎月的脸颊,说:“以前,你和我说,最喜欢《倾城》这首霓裳羽衣曲,还总是缠着我说要跳给我看,没想到还没有看到,你就被人掳走了,是我的大意啊!” 听到《倾城》,叶皎月神情出现微妙的变化,正好被叶太后捕捉到了。 叶太后以为这几年她忘记了,于是说:“没事,你安全回来了就好,舞忘记了还可以再练啊!” 叶皎月从叶太后手中挣脱开来,走下塌,向叶太后欠身行礼,道:“月儿练了《倾城》将近一年,怎么会说忘就忘了呢,月儿这就舞给太后姥姥看,只是没有准备霓裳羽衣,太后姥姥就将就些看啦!” 她看向身侧的宫女,吩咐她们说:“来人呐!下去取我以前存放在太后姥姥宫里的月牙琴来,我要跳给太后姥姥看。” 月牙琴,顾名思义就是把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出月牙形状,然后在月牙身上雕刻一些精致的花纹和钻孔,然后用琴弦连接两端,这便是月牙琴了。 叶太后听到她还记得当初存放了一把月牙琴在她这里,心里的疑心轻了许多。 金丝楠木是她赐给叶皎月,然后叶皎月把金丝楠木做成月牙琴的,而且还让她代为保管。 这件事情,只有她们两个和拿去存放的宫女知道,要是眼前的叶皎月不是真的叶皎月,她是不可能知道月牙琴的,更不知道放在她宫里。 “站住!”叶太后叫住那个准备下去取琴的宫女,“郡主刚刚回来,舟车劳顿,你不知道郡主很累吗?” “什么舞啊,下回再跳给太后姥姥看,你刚刚回来,一定很累了”,她拉叶皎月过来上塌坐,“这几日就好好在我这儿休息,休息好了,再给我表演霓裳羽衣舞,然后我才放你回家,不然就不放你回去了。” 叶皎月连连点头,就像小鸡啄米一样。 “月儿这几年最想的就是太后姥姥了,所以,我一回来啊,就赶忙来宫里看太后姥姥了,太后姥姥就算是赶我走,我都不想走呢!” “好好好!” “月儿在外边的这几年是什么过来的?说给太后姥姥听听?” 叶皎月低睑,眼里闪过一抹惊恐的神情。 叶太后看出来,知道她这是不想对人提这件事情,于是连忙安慰她说:“好孩子,不想说就不说了,太后姥姥在这呢!有什么委屈都对太后姥姥说。” 叶皎月绷不住了,扑进叶太后的怀中抽噎了起来,身子随着她的抽噎上下起伏,可是她就是不想说话。 叶太后明白,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抽噎。 239:西弼室 “都仔细些,打起万分精神来,要是出现什么纰漏,你们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责任。” “你们,去把那块空地摆上装饰品,不要俗气,要显得端庄大气点。” “哎呀呀!这大红色怎么能配在绿色上呢?一看颜色就不搭,有没有一点儿常识啊?把它们摆正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啊?这灯笼都挂不上去吗?这个子真是白长了,起开,让我来!” 一个女官装扮的中年女人走来,穿梭在一群忙着装扮宫殿的太监宫女之间,时不时地指导他们。 那是皇宫里的一品女官,负责皇宫一些大大小小的宴会等方面的事情。 她爬上木梯,把红灯笼挂上去,挂好后让下面的太监宫女按自己的这个方式来挂好灯笼。 “你们怎么把金桔树抬出来了?都给我抬进去,快点的!” “见过靳大人,殿内已经摆好该摆的金桔树了,这是剩下来的,奴婢们就想着要不把它们摆到园子里。” 靳鸢走进大殿,看到里面确实把该摆放的地方都摆上了,退出来,放眼望去,整个园子也满满当当,顿时有些犯难。 “之前不是都按照数量派过来的吗?这会儿怎么会有多出来的呢?” “什么位置摆放什么,都有事先规划的,既然多出来了,把它们都搬回去吧,然后去整理其他东西。” “诺!” “白玉雕上不要挂红布,要放红灯笼,你们怎么就没有记性呢!快去换,别耽误了时辰。” “见过靳大人!” 路过的太监宫女纷纷向靳鸢欠身行礼,然后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 靳鸢则朝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可千万别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错误啊,让主子满意,就是你们的价值,都麻利些,别磨磨唧唧的!” “诺!” 靳鸢看到最后,松了一口气。 叶皎月在福寿宫住了两日,觉得有些烦闷,便提议陪叶太后出来走动走动。 叶太后顿时明白这个外孙女是待得闷了,于是宠溺地吩咐太监宫女们陪她出去走走。 “太后姥姥不去吗?” 叶皎月一张小脸有些纠结。 叶太后摇摇头,把手中的小暖炉交给她,叮嘱道:“太后姥姥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抽不开身,月儿就先去走走,他们会陪着你的,乖,去吧!” 叶皎月嘟起小嘴,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那太后姥姥要记得,不要太劳累了啊!” “榆欢姑姑,皇宫这几年有没有增加什么好玩或者好看的地方啊?” 出了福寿宫,叶皎月就忍不住寻找新鲜事物。 榆欢看叶皎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连忙叮嘱她要注意安全,然后才说:“回小郡主的话,这几年,皇宫里确实新增了一些好看好玩的地方,您是想过去看看吗?” 叶皎月点点头,说:“好几年不在京城,也不在皇宫,确实想再重游一次皇宫,就麻烦榆欢姑姑啦!” “小郡主想去,就算是出宫,奴婢也要陪着小郡主过去,娘娘说了,小郡主开心最重要。” “上个月,西宫那边刚刚增添了一处宫殿,是用来给皇室的各位殿下赛马的,过两日就是三年一次的赛马会,会邀请各国王室出席,这是端朝的大事情,前两天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小郡主可以过去看看。” “端朝是天下主国,一般来的都是各国王室尊贵的人,到时候,小郡主也可以看看他们的风采。” 叶皎月知道榆欢这是想让她也参加,毕竟,以前的叶皎月可是娇娇女,马术也是极其精湛。 “如果我想要参加,太后姥姥会同意的吧?” 榆欢垂手,笑着说:“小郡主的马术,在整个京城那是数一数二的,太后娘娘自然不会想埋没了小郡主风采啊!” “是吗?”叶皎月走到偌大的御花园,突然放慢脚步,“才几年没来,宫里竟然添了这么多花种,一定是很厉害的花匠才能种出来的吧?” “昨年,陛下说皇宫冬日的御花园太单调了,于是下诏在宫外招了一位有名的花匠,今年就研究出了这些稀有的花种,确实很厉害。” 叶皎月伸手就要去触碰那些黄色的花朵,突然被榆欢阻止。 “小郡主可千万不要去触碰这些花啊,这是冰凌花,冰凌花有毒,要是皮肤不小心被其划破,会中毒的,所以,小郡主远远看着就好了。” 叶皎月收回手,然后继续前行。 …… “殿下,过两天就是三年一度的赛马会,要不要过去看看?” 乔峪侍立在赫连景身侧,称呼也随着赫连景身份的变化而变化。 赫连景一身轻便的衣裳,华丽而又不失优雅。 他转身朝殿外走去。 他是端朝皇太子,自然住在东宫,而西宫在东宫对面,他自然要朝西面而去。 “陛下今年下诏了,只限各国王室直亲,不许旁系,这几年,各国王室变化巨大,来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以往的人了,或许这次也是殿下立威的机会。” 赫连景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立不立威的,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大郢国如今是女王掌权,而凉川也换了新王,就连胡辽也换了新王,除了这些,一些小国也差不多换了新王。殿下这些年不在宫里,对这些事情也没有多大了解,现在殿下回来了,就要开始对这些事情上心,到时候,殿下可要好好表现啊!” 赫连景面露不耐烦,觉得乔峪太聒噪了。 “闭嘴!” “殿下,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您是皇太子殿下,是以后的皇位继承者,这些事情都需要了解的。” “不管您是不是在乎这些事情,想不想去做这些事情,这都是您必须要掌握的。您也别嫌麻烦,这都是为了您好。” 赫连景不想听乔峪啰嗦,走下台阶,连忙叹了声息,然后摇了摇头,负起双手,加快步子往西宫走去。 乔峪也摇了摇头,嘴里嘟囔道:“殿下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唉,殿下,等等我!”他连忙跟上去。 240:相遇 “小郡主,到了。” 榆欢引路进西宫,一路来到了正在装扮的西弼室。 叶皎月站在西弼室门口,抬头看着三个烫金的大字,扬起了唇角,转头问身边的榆欢:“我听说准太子妃前两日来宫里了是吗?” 榆欢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确实来了,目前住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凤仪宫里,小郡主是想见见吗?” 叶皎月确实想见见这个准太子妃是何许人,能让赫连景这般心动,应该是很出色的女子吧! “榆欢姑姑,你见过她吗?” 她抬脚走进去,忽然碰到迎面走出来的靳鸢,险些撞到。 靳鸢识得叶皎月,虽然隔了好几年,但是她还是和以前长得一样,甚至比之前更加好看了。 “见过安阳郡主!” 靳鸢退后两步,向叶皎月欠身行礼。 榆欢和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也向靳鸢微微欠身。 叶皎月不识得靳鸢,便侧目看向身侧的榆欢。 榆欢瞬间明白,连忙给她介绍道:“小郡主,这是宫里的靳鸢大人,您之前没见过,所以不识得靳大人。” 靳鸢是宫里的一品女官,榆欢是叶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层次自然比不上靳鸢,所以,就算是她见到靳鸢,也要尊称一声“靳大人”。 “靳大人有礼。” 靳鸢身上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并没有多留,向叶皎月行礼告退。 送走靳鸢,叶皎月抬脚走进大门。 “见过安阳郡主!” “见过安阳郡主!” …… 叶皎月一走进去,所到之处,太监宫女纷纷向她欠身行礼。 “见过安阳郡主!”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该干嘛就干嘛,不用特意给我请礼。” “诺!” 叶皎月缓缓走在道上,看着忙忙碌碌的一群太监宫女。 “小郡主冷不冷,要不要进去坐坐?” 榆欢怕叶皎月冻到,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就提议问她,要不要进去暖暖身子。 叶皎月拒绝了,她的身体一向很健朗,不会这么容易着凉的。 “太子殿下来了,快快快!” “是吗?太子殿下居然会过来?” “快快快,快去给太子殿下请安!” 叶皎月正走着呢,就听到路过的宫女太监纷纷朝宫门口走去,嘴里还说着什么太子殿下来了。 叶皎月停下来,转身朝宫门口看去,果然看见自己最想见的人的踪影。 她面色一喜,提着裙摆走下白玉台阶迎去:“景哥哥,你也来啦!” 赫连景的视线看向声音的主人,就见一张长得和清乐一模一样的脸。 “见过景哥哥,景哥哥是不是也过来看看西弼室准备得如何了啊?” 赫连景避开叶皎月的触碰,轻咳了一声,然后走下白玉台阶,冷声道:“不要因为本殿的出现而耽误了手头的事情,都下去忙吧!” “诺!” 赫连景回头,给乔峪使了个眼色,乔峪立即会意,退了下去。 “殿下和小郡主既然来了西弼室,不如就去观光台看看吧,那里可以看到京城风光呢!” 榆欢见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她连忙提议请两人前往西弼室的观光台。 赫连景轻声应下,然后说:“既然来了西弼室,去一下也无妨。” 两人并肩向西弼室的观光台走去,身后跟着榆欢等人。 走到观光台前,他们停了下来,榆欢识趣地没有再跟上去,嘱咐叶皎月道:“奴婢们在这里等殿下和小郡主,殿下和小郡主上去要注意安全。” 观光台是西弼室最高的小阁楼,大概也可以算是皇宫里最高的小阁楼,足足有二十层。 另一边,萧麟带着清乐四处逛逛停停。 “清乐姐姐,我听说西宫最近新建了一处用来举行赛马会的行宫,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萧麟拉起清乐的衣袖,就把她往外面带去。 清乐面露无奈,觉得萧麟真是个好动的小家伙。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西弼室大门口。 萧麟放开清乐的衣袖,抬脚走进去。 太监见到萧麟和清乐,连忙欠身行礼:“奴才见过小殿下和安阳郡主!” 萧麟连忙罢手,也没注意到太监把清乐错认成安阳郡主叶皎月。 萧麟瞬间变了神色,装作一副沉稳的大人模样,招来一个太监问:“我问你,观光台怎么走?” 太监连忙伸手指了指路。 萧麟回头叫清乐跟上,两人一路朝那处最高的阁楼走去。 两人走后,那些太监宫女个个充满了疑惑。 “刚刚那是安阳郡主吗?” “是啊!” “不对,之前安阳郡主不是和太子殿下一起过去了吗?怎么这会儿会和小殿下一起出现?” “就是!刚刚我们明明看着殿下和安阳郡主一起朝观光台去了,估计这会儿都到那边了,安阳郡主怎么会从门口和小殿下一起进来呢?” “真的是太奇怪了!难道安阳郡主还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吗?” “别胡说,昭郡王只有安阳郡主这一位女儿,哪还有什么妹妹啊!” “就是啊!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话了,要是被主子听到,我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别耽误了。” “清乐姐姐小心脚下,地很滑哦!” 一路走来,萧麟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让清乐小心一点。 走了半刻钟,两人终于来到了观光台。 看到观光台下站着的一群人,萧麟愣了一下。 榆欢也注意到旁边来人了,连忙转身看去,见是萧麟,忙欠身行礼:“奴婢见过小殿下!” 榆欢抬头,忽然看到萧麟旁边站着的清乐,转头看看观光台,又看看清乐,不解地问:“小郡主怎么下来了,殿下没有一起下来吗?” 萧麟抬头看向观光台,皱起眉头,问:“怎么?太子哥哥也过来了吗?” 榆欢恭敬地回答:“回小殿下,刚刚就是小郡主陪着殿下上去的,小郡主倒是下来了,殿下应该还在上面。” 萧麟突然意识到榆欢应该是把清乐当成叶皎月了,面露不悦道:“你是宫里的老人,怎么连是不是安阳郡主都分不清楚?” “这是太子哥哥的未婚妻,清乐姐姐,以后莫要再认错了。” 榆欢诧异,连忙低下头,赔礼道:“奴才还以为是小郡主,多有冒犯,还请清乐姑娘原谅。” 萧麟轻哼一声,拉起清乐的衣袖就走进阁楼。 241:剑拔弩张 爬了一会儿,两人才爬到第十五楼,而叶皎月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赫连景一副从容自若,没有丝毫累意。 “生得娇贵,就不要逞强!” 他站直身子,看着累得不成样子的叶皎月,叹了声息,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身形一闪,两人已经来到了楼顶。 楼顶是一处露天阳台,周围用竹子做的栅栏,中间还摆放着一张竹桌,桌上放着精致的茶具。 他把叶皎月放下来,他拍了拍手,然后走到竹栏边,整个京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叶皎月走到他身边,望着京城的风光,她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这里真好,把京城的所有风景都看在眼里。” 她张开双臂,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切美好。 虽然呼呼而过的寒风刮得她脸疼,但是一想到赫连景就站在自己身边,她就不觉得冷了。 “以前,景哥哥也是这样带我四处逛的,如今,我还能和景哥哥一起欣赏京城美景,是我的荣幸。” 赫连景侧目,看着叶皎月的侧颜,觉得她此番这副模样,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阿景,以后,我们都来这里看风景,好不好?” 赫连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微笑着点点头,一脸宠溺。 “阿景……”女子侧目看他,眼里都是幸福的微笑,“你说,以后咱们是生个女儿还是儿子啊?” 他为她理顺被微风吹乱的秀发,温柔地说:“女儿或者儿子都好,女儿就像你一样美丽大方,儿子就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一样俊,不过,我爱的人又不是他们,我只爱你啊!” “瞧你这模样,就你会贫嘴!” “你要是把一半心思放在政务上,那些朝臣都不至于这么烦你。” “那是他们的事情,我这辈子啊,只有你一个妻子就知足了,宠你都嫌不够,怎么还会有心思去管别人呢!”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要是做的有你说的这般好听,我都不至于每天为你操心。” “好啦好啦!你最好啦!” …… 叶皎月睁开双眼,就看见赫连景看自己看得有些入神,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问:“景哥哥,你怎么了?” 赫连景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 她朱唇微扬,神态动作像极了清乐。 赫连景别开目光。 他倒不是怕把叶皎月认错成清乐,只是觉得没必要和她过多的接触。 叶昭和是唯一一位异姓郡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可以说是坐拥半壁江山,很多朝臣私底下都称他为九千岁。 他虽然不热衷于朝堂之事,但是父皇既然立了他为太子,那他就有义务为父皇分忧。 叶皎月双手缩进暖手抄里,深呼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景哥哥……你爱她吗?” 她知道,他一定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她以为,他们青梅竹马,就算景哥哥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别人,那么,到最后的赢家还是她。 尽管景哥哥不喜欢她,但是,只要她成为景哥哥的妻子,他们依旧可以相敬如宾一辈子。 可是,景哥哥突然间冒出来了一个未婚妻,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她就觉得凭什么。 她很清楚,要是真的爱一个人,就应该让他得到幸福快乐,但是,她做不到看着景哥哥和别的女子幸福快乐。 她不知道云音这个东域没落户的小姐有什么好的。 果然,一提到他心中的那个人,赫连景就一副柔和的神情。 “看来景哥哥是真的很爱她,那我就提前恭喜景哥哥啦!” 赫连景忽然耳朵一动,转身去看出口。 清乐和萧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这边。 赫连景眉头一皱,跨步朝清乐走去。 叶皎月也察觉到了,转过身,就看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也皱起了眉头。 “你就是景哥哥的未婚妻啊!” 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子就是她上次在黎州遇到的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她记得对方叫清乐来着。 可是,赫连景的未婚妻不是叫云音吗?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叫清乐的女子? “阿音!”赫连景来到清乐跟前,面带笑意,语气里充满了温柔,“你怎么也来了?” 清乐没有看他,视线落在竹栏边上的叶皎月,清冷着声音说:“听说观光台景色怡人,你们都来了,我也不能落后呀!” “对呀对呀!太子哥哥和安阳郡主都能来,我和清乐姐姐自然也能来啦!”萧麟在旁边连连附和道。 叶皎月走过来,从容地给清乐行礼,谦和地说:“清乐姐姐别误会,景哥哥和我就是刚好碰到一起,就结伴上来看看风景而已。” 清乐扬唇,整理自己的衣袖,轻声说:“安阳郡主可不要乱攀关系,再说了,本尊才十七岁,安阳郡主应该二十岁了吧?叫本尊姐姐,真是太不合适了呢!” 叶皎月脸色变得有些难堪,随即恢复正常,从容地给清乐赔不是:“清乐姑娘说的是,确实是我唐突,竟是弄错了先后,我以为清乐姑娘比我年长一些呢!” 清乐听得出叶皎月的言外之意,她这些话的意思,不就是表达自己皮相长得比她老嘛。 “无碍,毕竟,安阳郡主长在深闺,一时糊涂也是情有可原,本尊见惯了这种,不与糊涂的人一般计较。”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叶皎月长在深闺,头发长,见识短。 叶皎月脸上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对于清乐说的话也是微笑应对。 “景哥哥说清乐姑娘是深明大义的人,现在一看,确实是这样,怪不得景哥哥在我面前极力夸赞你了。” 赫连景侧目,冷声道:“本殿从未在你面前多说一句。” 这会儿,叶皎月的脸色终于变得难堪。 她知道赫连景不会站在她这边,但是至少也只是旁观,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否认了。 她这不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真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景哥哥,听说西弼室还有其他好玩的地方,要不我们下去看看吧!” 叶皎月一脸期待地看着赫连景,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只见他低头看向身边的清乐,柔声问道:“阿音觉得如何?” 清乐展眉,点了点头。 242:打个赌 萧麟凑到清乐身边,小声说:“清乐姐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让安阳郡主与太子哥哥走得那么近嘛!你才是太子哥哥的正牌未婚妻啊!” 清乐的视线落在前面走挨在一起的两人,心中有些不悦,挑了挑眉毛。 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知道这点常识,可赫连景这个当事人却什么也不避讳,他要是没有这份自觉,那她怎么说都没有用,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她放慢脚步,渐渐与两人拉开了距离,却见两人还是有说有笑的继续前行。 萧麟转身想和清乐说说话,发现清乐没有跟上来,转头去看身后。 “清乐姐姐,怎么不走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走在前头的两人也停了下来,不解地转身去看停在身后不远处的清乐。 叶皎月双手放在小腹前,柔声说:“我以前听乡间的人说,这走惯了山间小路的人啊,是走不惯宽敞平道的。清乐姑娘是不是还没有适应过来啊?” 赫连景什么也没说,甚至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走过去把清乐抱起来。 “清乐姑娘以后在皇宫里生活,总归还是要适应的,景哥哥,你就让她慢慢来,让她适应适应吧!” 见赫连景对待她和清乐在同种情况下,态度简直天差地别,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和他从小一起比大,他都没有这么主动触碰自己,也没有这么温柔,为什么清乐这个后来者,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的全部目光? 赫连景的力道很大,几乎要把清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身上有寒症,也不知道多穿些,脚是不是冻坏了?” 她身上的寒症,正是那次在沧州给她举办的生辰宴落下的,最近无论怎么治,就是治不好,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清乐才后知后觉,她的双脚确实被练得没有知觉了,但是她刚刚不是因为这个而放慢脚步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上去而已。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又何须劳烦你来挂念!” 她挣扎着下来,奈何他的双臂沉稳有力,她根本挣脱不得,便也任由着他这么抱着自己走路了。 叶皎月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看着走上来的两人,关切道:“清乐姑娘身上有寒症啊!那景哥哥要不还是亲自送清乐姑娘回去吧!” 赫连景连个眼神都不给她,与她擦肩而过,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她正欲跟上去,就被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萧麟拦住,听他说:“安阳郡主,太子哥哥和清乐姐姐是什么关系,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叶皎月微微颔首,换上一副大方得体的表情,说:“小殿下想多了,我就是觉得清乐姑娘作为女子,还没有正式嫁给景哥哥成为太子妃娘娘,我只是想上去帮清乐姑娘一把而已。” 萧麟收回手,身上散发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没好气地说道:“这个就不劳烦安阳郡主操心了,母后会照顾清乐姐姐的。” “也好,要是清乐姑娘身边没人陪着,可以召我来陪她的,毕竟,她与我年纪相仿,女孩子间的很多话都比较方便说出口。” 萧麟对叶皎月接触不多,但是直觉告诉他,她对清乐没有好心思,所以,他怎么也不可能会让她去接触清乐的。 “我记得你快二十了吧?怎么会喊太子哥哥为哥哥呢?” “首先,你只是昭郡王府的郡主,跟赫连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不配叫太子哥哥为哥哥;其次,你比太子哥哥大,怎么好意思叫太子哥哥为哥哥的?” 叶皎月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没想到这个十岁的孩子这么牙尖嘴利,一点情面都不给自己。 她平复心中的不愉快,强装淡定地说:“多谢小殿下提醒,不过,景哥哥比我大了一日,自然应该是长者,而且,景哥哥从小就让我喊哥哥了,景哥哥都允许了,小殿下就没有资格计较了吧?” 看着叶皎月真诚得毫无破绽的笑脸,萧麟竟一时无言以对,最后甩了甩袖,说:“我不管,总之就是……就是……总之就是,你要记住太子哥哥的未婚妻是清乐姐姐,赫连家的男人,一生只娶一位妻子,你以后要和太子哥哥保持距离,听到了没有?” 叶皎月忽然笑了起来,左脸颊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那是清乐所没有的。 她轻声说:“小殿下说的,我记住了,多谢小殿下提醒。但是,最后的赢家还不知道是谁呢,在清乐没有嫁给景哥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你这个人……怎么就是这么不听话呢?都说了让你别来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小殿下,我们来打个赌,你觉得怎么样?” 萧麟不屑道:“谁要跟你打赌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般不懂事啊!” 叶皎月也不恼,缓缓开口:“咱们就赌,最后的太子妃娘娘是不是清乐,小殿下觉得如何?” 她可不管萧麟是不是同意跟她打赌,只管说出自己想打赌的内容,然后让萧麟做选择。 萧麟面露不耐烦,正开口准备拒绝,就听到她又说:“小殿下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一下这赌注吧!” “我在域外获得了一样宝贝,小殿下一定会喜欢的,小殿下倒不如先跟我去昭郡王府看看这件宝贝,然后再作决断,如何?” 萧麟的好奇之心一下子就被叶皎月勾了起来,心想着跟她去昭郡王府看看这个域外带回来的宝贝也没事,于是朝她傲娇地点了点头。 叶皎月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榆欢姑姑,我要带小殿下回府玩,你回去跟太后姥姥说,我就先回去了,过两天再进宫来陪她老人家。” “也好,都听小郡主的,您和小殿下过去吧,娘娘那边,奴婢会去说的。” 叶皎月点头致意。 榆欢也弯下腰,向萧麟和叶皎月行礼,然后与他们分开在西宫宫门口。 243:昭郡王府 出了南宫门,就是北环街,再往北环街西边走,沿着街道直走两里路程,然后左拐胡同里就是昭郡王府了。 萧麟撇了撇嘴,深呼吸一下,终于缓过来了,接着信誓旦旦地说:“昭郡王府真远,以后我绝对不来了。” 叶皎月无声轻笑,请他进府。 “见过小殿下,小郡主!” 大门口的侍卫认识萧麟和叶皎月,看见他们,不忙不慌地向两人请礼。 他们走进府门,入眼的是来来往往的下人。 “见过小郡主!” “见过小郡主!” “奴婢见过小郡主!” 叶皎月走进去,路过的下人纷纷侧目行礼,然后又连忙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没啥事,都去忙吧,别耽误了手头的事情!” 叶皎月的举止尽显端庄大气,优雅高贵,此刻把千金小姐应有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殿下就把王府当成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见外啊!” 萧麟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小小郡王府,谁要和你当一家人啊!” “是不是一家人,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万一以后就真的是一家人了也说不定。” 叶皎月听力极好,自然听得到萧麟的嘀咕声,没有不悦,只是出声调侃了一下他。 萧麟轻哼,负手跟着叶皎月并肩走在王府里。 “奴婢见过小郡主,王爷和夫人在长集亭里,听说小郡主回来,特意吩咐奴婢过来请您过去。” 叶皎月侧目看向萧麟,声音温柔地说:“你去回了父亲和母亲,就说我带小殿下来看东西,就暂时先不去给他们二老请安了。” “诺!”丫鬟欠身行礼,然后就告退去回话了。 叶皎月生母很多年前就去世了,现在的昭郡王妃,是第二位王妃,也就是叶皎月的后母,年纪只比她大了八岁。 听说这位王妃是先王妃的堂妹妹,因为长相酷似先王妃,而叶皎月当时只有八岁,所以昭郡王就把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她娶进府续弦。 进府十二年了,冷氏一直无所出,也把叶皎月当作亲生女儿对待,她们之间从来没有出现什么分歧和尔虞我诈,所以叶皎月也乐意喊她一声母亲。 冷氏,冷羽然,是冷丞相的娇娇女。 建朝初,当朝丞相也姓叶,在当时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叶姓丞相持续了两朝皇帝,之后就被灭满门了。 当时赫赫有名的,除了叶丞相,还有叶丞相的独女叶皎月,当时的叶家,除了因为在朝为官经过两帝,还以为其强大的母族,护国公府。 第二任帝王也就是冶昭帝赫连晔驾崩后,叶氏一族也就此陨落了,之后在朝为相的,也打破了叶家独揽大局的局面。 那是千年前,在千年后,也出现了另一个叶氏家族,就是昭郡王这位异姓王爷。 说来也巧,如今的叶氏也有叫叶皎月的年轻女子,除了父亲的职位是大将军外,其余与千年前的叶皎月是差不多的。 有人说,千年前的叶贵妃画像流传了出来,虽然破损严重,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叶贵妃是一等一的美人,还有的人说,叶皎月与叶贵妃长得极为相似。 因为那张画像实在糊得厉害,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无从考证。 不知道千年前的叶氏一族和现在的叶氏一族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千年前的叶氏,确实被诛九族,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有放过,所以,根本不可能还有那一脉的叶氏留存。 萧麟舒展筋骨,对于外面流传的那些佳话也略有耳闻。 所谓佳话,无非就是赞颂昭郡王的功德和福德,还有称赞安阳郡主的才华横溢。 叶皎月不知道萧麟在想什么,只管带着他往库房走去。 “奴婢给王爷和夫人请安!” 丫鬟回到长集亭外,隔着帘子给坐在里面的昭郡王和昭郡王妃欠身行礼。 昭郡王叶昭和长得年轻,虽然已经四十年纪,却像个三十左右模样的男人,长得也俊美。 而边上坐着的女子,便是冷氏冷羽然了。 冷羽然眉目间有几分叶皎月的姿态,但是没有叶皎月惊艳,也没有她绝色,而且眉宇间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王爷,夫人,小郡主说要带小殿下去看东西,等会儿再来请安!” 叶昭和扭头看向一副雍容华贵的娇妻,爽朗道:“就说月儿不会忘了我们,你看这不就回来了吗!” 冷羽然抬起左手,握住叶昭和的右手,温柔说:“月儿刚刚回来,你就去折腾她,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啊!” “你刚刚说,小殿下也来了?” 叶昭和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又向丫鬟确认。 丫鬟垂首,又点头确认了一遍。 “夫人,我们去见见小殿下吧!” 小殿下,每个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当今皇帝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而皇后膝下就只有两子,就是皇太子赫连景和二子赫连承,另外还有一位是皇帝在宫外狩猎时,碰到的一个弃婴,就带回宫里来的养子赫连隽。 赫连景是长子,过半月就是二十及冠之年了,而养子赫连隽排行第三,因为当时带回宫里时,他的模样像一个新生儿,而赫连景已经半岁,所以就把遇到他的那日定为他的生辰日,他就成为了老三。 这排行第二的是长公主赫连容,赫连容和赫连景是双生儿,出生的时辰比赫连景晚了半个时辰,所以就居小了。 端朝都知道皇太子殿下被称为皇太子殿下,而三皇子被称为三殿下,所以,只要一提小殿下,就知道是谁了。 冷羽然被叶昭和牵着起来,侍立在一边的丫鬟伸手掀开帘子,然后两人携手走出长集亭。 “夫君,我第一次去见小殿下,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啊?比如,小殿下不喜欢什么,忌讳什么,到时候也好避开。” 她从叶昭和的手里抽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问他:“夫君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整齐的地方。” 她知道小殿下才十岁,还是个孩子,但是,孩子说的话才是最真实的,所以她一定不能在小殿下面前失态了。 叶昭和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温柔地说:“好夫人,都整整齐齐的,不会失了态。” 她一听,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244:碧玺手链 走了好一会儿,萧麟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停了下来,问:“你家这个库房到底在哪里啊?” 叶皎月停下来转头,示意他看尽头。 看着尽头的两扇红漆门,萧麟松了一口气,埋怨道:“一个王府,把库房建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也不嫌累,下次说什么我也不会来了。” 她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走到门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锁顿时开了。 她取下锁,打开上面的铁条,缓缓推开门进去。 一开门,一阵阵陈味扑面而来,令萧麟和叶皎月被呛到忍不住咳了两声。 伸手挥开跟前的气味,鼻子舒服了些,然后抬脚走进去。 叶皎月走到烛台边,取下上面的烛台,然后去点燃其他烛台里的烛火,昏暗的库房立刻被照得亮堂。 带着萧麟走过一排排书柜和暗柜,来到最里面的一处石门前。 她拿着点燃的烛台在石门上照了一遍,然后右手在上面摸索,突然,只听见机关陷进去的声音,然后旁边有一处地方弹出来一个箱子大小的石屉。 叶皎月微微一笑,朝那个石屉走去。 萧麟跟她走过去,在石屉旁边蹲下来。 她把烛台放到旁边,然后取出石屉里面放着的一个红木盒子。 盒子上了锁,上面是一点儿尘灰也没沾,干干净净。 她从腰带间取出一把金色的钥匙,把钥匙插进锁孔里,一旋转,锁开了。 取下锁,拉开上面的小栓子,缓缓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还装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盒子,小盒子没有上锁,只需要轻轻一打开就可以了。 她又取出里面的小盒子,缓缓打开,里面的东西展现在两人眼前。 那是一颗奇形怪状的石头,表面上蒙了一层盖住其内在的东西,看起来确实跟普通石头无异。 但是萧麟并没有觉得这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面露惊奇。 他伸手就要去触碰,被叶皎月合上了盒子,她说:“小殿下若是想要这个东西,就要跟我打刚刚的那个赌,要不然,小殿下是不可能碰到它的。” 萧麟撇撇嘴,立马就回:“你居然想让我拿清乐姐姐的幸福来换一颗石头,你真是痴人说梦。” 叶皎月知道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她的打赌,于是接着说:“小殿下此言差矣!若是景哥哥和清乐姑娘真的是天赐良缘,小殿下又怕这些做什么呢!” 萧麟侧目,想着想着就点了点头,赞同地说:“也对!可是,我赌输了,这东西又不是我的,我干嘛要和你赌?” 她重新打开盒子,把放石头的那一层拿下来,下面居然还有一层,而且那上面存着一串碧玺手链,格外好看。 萧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好看的饰品,但是他一个男孩子,确实很喜欢。 “这是什么?” 他的目光如炬,一直看着那串手链移不开眼。 “小殿下,这是域外百年才得一颗的碧玺,这上面用了整整二十六可碧玺穿串而成,也就是搜集了二千六百年,可谓是价值连城。” “在域外,碧玺的能量很强,可以调和五行,聚财、聚福、辟邪,适合气血虚,身体弱,手脚冰凉者,女子佩戴,还有旺夫的效用。” 她在旁边说着这碧玺手链的效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麟的神情变化。 “刚才我听景哥哥说清乐姑娘有寒症,时有手脚冰凉,或许用这串碧玺手链能根治,小殿下要是输了,这串手链就归小殿下,小殿下可以考虑把这手链送给清乐姑娘,这小殿下要是赢了,两者都归小殿下,如何?” 萧麟在心里把叶皎月的话想了一遍,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最终点了头,同意和她打这个赌。 她把里面的碧玺手链取出来,然后把石头放进去,合上盒子,把手中的手链重新装进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里。 萧麟不知道她这是何意,便问:“你这是要把手链带去哪里?” 叶皎月没有回答,继续把小盒子装进大盒子里,然后把盒子又放进石屉,石屉自动收进去了,居然没有丝毫痕迹,要不是刚刚亲眼见过石屉出来,萧麟都不敢相信这地方有一个石屉。 她拿起放在一边的盒子,双手托着呈给萧麟。 “不管结果如何,这串手链都归小殿下,现在拿给小殿下也是一样的,至于小殿下想送给谁,就是小殿下的事情了,我不会过问的。” 萧麟没想到这叶皎月还挺讲诚实的,于是腼腆地接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那你这输赢都要赔好东西,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你也从我这里要点东西?” 叶皎月摇摇头,说:“我已经要得太多,要是小殿下输了,我可就得到了景哥哥,要是小殿下赢了,缘分自有天定,不必强求。” 萧麟得了宝贝,已经不认真听对方说什么了,只管应下,或者敷衍回复。 他一个大男孩,要这个花里胡哨的手链也没用,清乐有寒症,他或许可以把这个手链送给她,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只希望能对她的寒症有帮助。 “那就谢谢安阳郡主啦,那……我先回宫了啊!” 走出库房,等叶皎月重新上锁后,他就迫不及待想回宫见清乐。 叶皎月诧异,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臣(臣妇),见过小殿下!” 两人走到回廊拐角处,就看到了正在往这边走来的叶昭和夫妇。 萧麟把宝贝收进衣袖里,以袖抵唇轻咳了一声,说:“郡王爷和夫人多礼了!” “不知小殿下驾到,失了礼数,还请小殿下宽恕!” 萧麟懒得和他们计较这些东西,也觉得这些事情繁琐又烦人,于是就打住了叶昭和接下来的话。 “郡王爷客气,是我唐突了,来得匆忙,倒是打搅了府上清净,该是我请求宽恕。” “家中备有些佳肴,还请小殿下移步。” 萧麟转头看向叶皎月,用眼神示意她怎么办。 叶皎月走上来,附和自己的父亲说:“小殿下第一次来昭郡王府,这也是家父的一点小心意,小殿下就不要推迟了。” 萧麟挤眉弄眼,勉强同意了。 245:叶昭和的顾虑 萧麟在昭郡王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怀中揣着叶皎月之前送给他的小盒子,兴致勃勃。 送走萧麟,叶昭和若有所思,看向身边的女儿,轻声说:“你好不容易回来,然后马不停蹄地就跑进宫住了几天,你是不是没把我和你母亲当回事啊?” 叶皎月亲昵地挽起冷羽然的手臂,撒娇道:“母亲,你看父亲,他居然凶我。” 两个人只相差八岁,此刻站在一起,倒像是关系要好的姐妹,不像是小姨子的关系。 冷羽然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父亲也是太想念你了,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了,结果面都没见着,你就进宫住了几日,他这是心里酸了。” 叶昭和一脸无奈,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实在没辙了,只好温声细语地说:“你看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真的对你凶过?打不得骂不得,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你居然向你母亲告状。” “好啦好啦!月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别计较这些了,太后娘娘也是看着月儿长大的,去看看她老人家也是好的。” 叶皎月朝叶昭和吐了吐舌,说:“果然还是母亲对我最好,都知道疼我护我。” “月儿刚回来,一定还没有用膳,我去吩咐厨房准备准备。” “母亲,我要吃红烧肉!” “好好好!做月儿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冷羽然离开,叶皎月被叶昭和叫去了书房。 “父亲!” 叶昭和示意叶皎月坐下,然后坐到对面。 他先是打量了她一遍,然后才开口说:“这五年,苦了你啊!” “是父亲无能,居然找了五年都没有找到你,我真是无颜面对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啊!” “自从你不见后,我就一直动用所有的人脉去寻找你的下落,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我知道,是我的错,你母亲临终前一直说要我好好保护你,可是最后,还是让人把你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掳走,是我对不住你母亲的嘱托啊!” 叶皎月叹了声息,安慰说:“父亲不用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错,怨不到父亲,再说了,我不是好好的吗?父亲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对啊,你能安然回来,多亏了太子殿下,改日,一定要设宴请殿下,当面感谢殿下的恩德啊!” “我现在啊,有一些话想要问你。” 他专门叫她来书房,可不是简单的为这件事情,而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叶皎月心中隐隐不安,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朱唇轻启:“父亲以前有什么话都是直说的,从来不会过问我的意思。” “父亲这是怀疑我吧?”她皱起眉头,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而是怀疑她的身份不是自己的女儿。 她有些失望,她消失了五年,他嘴上说着这两年一直在寻找她的人,可是最后却是赫连景找到的。 这五年,她辗转四处,最后不知道为何到了域外。 在这五年里,她一直都在想着能立马见到父亲,如今是见到了,她也安然回来,可是却被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怀疑,她觉得不能释怀。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女儿消失了五年,突然就回来了,还安然无恙,换做是她当父母,多多少少也会有所怀疑,所以,他心中怀疑也是可能的。 叶昭和一听她这么说,心中的怀疑消失了一大半。 以前,他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和她说,这件事情,大概只有自己的亲女儿才知道,所以,他为何还会怀疑她的身份呢! “你在外面落难,作为父亲,我本来不应该怀疑你的身份,但是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不得不确认你的身份,还请月儿原谅做父亲的疑心。” 叶皎月莞尔一笑,说起以前的事情:“没事,女儿能理解,连女儿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呢!” “以前,母亲总是说,父亲不要老是愁眉苦脸的,五年不见,父亲倒是一点没有改变,您这样,母亲在天有灵,恐怕还要为父亲担心呢!” “小时候,我太喜欢吃红烧肉,有一天,我刚好想吃,而家中刚好没有食材,那天下着磅礴大雨,可是父亲还是亲自去买来了食材,然后母亲亲自下厨做,到现在我都还记着当时我说,那次红烧肉,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了。” 说着说着,叶皎月的眼睛湿润了起来,鼻子也酸酸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也是因为那一次,父亲就落下了腿寒的毛病,只要一到下雨天,您就喊腿疼,是女儿不孝,害了父亲落下这个毛病,女儿这五年里,一直在想着,以后怕是不能给父亲尽孝了,老天有眼,觉得女儿欠您的还没有还完,所以就让女儿活着回来给您尽孝。” 看到女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再听着她提起以前的事情,他心中的一点儿疑心也消失殆尽了。 他站起来,把女儿拥入怀中。 “回来了就好啊,这五年,委屈你了,回来还要被父亲质疑,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呜呜呜······” 叶皎月再也忍不住,在父亲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她就算再坚强,年纪再大,只要在父亲面前,她依旧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在父亲面前,她可以不用故作坚强,可以不用装得很知书达理,该哭就哭,该生气就生气,偶尔发一下小脾气。 “好孩子,要哭就哭个够吧,在父亲这里,你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没什么好丢人的。” 叶昭和知道叶皎月这几年来不容易,她一直都是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却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个人生活了五年,换作是他,恐怕都很艰难,更别说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孩子了。 哭了一会儿,她终于止住了哭泣,离开叶昭和的怀抱,喜极而泣。 “父亲,母亲那边应该快好了,我们过去看看母亲吧!” 叶昭和满脸欣慰,说:“好!” 他所求的,正是父慈女孝,后宅和睦的景象,如今确实也做到了。 246:天竺葵 萧麟哼着小曲儿,轻松地走在宫道上。 冬日的皇宫宫道上,并没有多少太监宫女来往,有的大部分是清扫道路的宫人。 “见过小殿下!” 他来到凤仪宫,凤仪宫的大宫女榆淼刚好从另一边走来,与他迎面碰上。 萧麟说了声免礼,然后问:“榆淼姑姑,母后在吗?” 榆淼慈笑道:“小殿下,皇后娘娘每天都在宫里,小殿下可以直接进去见娘娘的。” “哦!”萧麟直起身子来,往宫门里看了看,又问:“那······清乐姐姐也是在的吧?” 榆淼顿时就反应过来,这小殿下真正想见的人,不是皇后娘娘,而是清乐姑娘,于是点了点头,说:“回小殿下,清乐姑娘也是在的,站在外面寒冷,小殿下还是快进去吧!” 萧麟负起双手,不慌不忙地走进去。 大殿内,黎皇后正在和清乐下棋,两人实力相当,谁也不输于谁一分。 看着棋局上的局面,黎皇后第一次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手上的子也迟迟没有落下。 “娘娘,时间快到了哟!” 坐在对面的清乐扬唇轻笑,见黎皇后迟迟不落子,不紧不慢地提醒她。 黎皇后找到落子的地方,把手上的白子放下去。 清乐看到黎皇后走的这一步,虽然知道这一步改变了对方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但是面上依旧很平静轻松,随后抓起身边的一颗黑子,想也没想就落到黎皇后刚落的那一步子旁边。 “乐儿棋艺高超,敢问师从何人?”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棋艺很少有对手,以前也同形形色色的棋艺大师对弈过,最后都是她稳赢,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棋艺已经很精湛了,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清乐却轻而易举地赢了她。 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高手遇见高手,不管输赢,都是心心相惜,而不是输给了对方不服气。 “没有师从何人,不过是自己领略出来的一些棋艺之道罢了。” “不过,我这棋艺粗鄙,倒是在娘娘面前献丑,让娘娘见笑了。” 黎皇后眼观棋局上的局势,承认自己输了。 “你这个棋艺若是粗鄙,那我这个败在你手上的人的棋艺,是不是就可以用不入流来形容了?” 黎皇后说得一本正经,感觉还有些不悦。 清乐知道她这是故作不悦,手一挥,全部棋子按黑白落进了原来的地方。 她抬头看向黎皇后,轻笑着说:“娘娘棋艺精湛,不过是我侥幸赢下一局,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我给娘娘变个把戏吧,娘娘意下如何?” 黎皇后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穿了,于是也不再装作不悦,好奇道:“我一直听说江湖中的变把戏,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今倒是你提了,也好,就让我看看你能变出什么来。” 清乐得到应允,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然后右手抽出来,五指张开,手心向上,之后又手心向下紧握成拳。 她看向黎皇后,轻声问:“娘娘想看到什么呢?” 其实可以不用问黎皇后的喜好,她就可以知晓,不过,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开口问了。 黎皇后仔细想了想,说:“端朝是天下主国,位于中原之地,地广物饶,我一时也想不明白想看到什么,不如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 清乐握成拳头的右手转过来,手背朝下,然后缓缓张开五指。 五指完全张开,只见她的手心里躺着一片花瓣,然后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束明艳的花。 清乐扬唇,把鲜花递到黎皇后面前。 黎皇后面露惊艳,然后接过她手上的花朵,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这是域外的天竺葵,气味甜而略重,有点像玫瑰,又稍稍像薄荷。娘娘应该第一次见到吧!” 天竺葵,茎直立,基部木质化,上部肉质,多分枝或不分枝,具明显的节,密被短柔毛,具浓烈鱼腥味叶互生;托叶宽三角形或卵形,被柔毛和腺毛;叶柄长三到十厘米,被细柔毛和腺毛;叶片圆形或肾形,茎部心形,直径长三到七厘米,边缘波状浅裂,具圆形齿,两面被透明短柔毛,表面叶缘以内有暗红色马蹄形环纹。 天竺葵最适宜的温度是十到二十,也就是春秋季节是最适宜的,冬天太冷夏天太热。 所以在夏天的时候,一定要防止阳光的暴晒,把它放在阴凉的地方。在冬季的时候,室内温度不要低于零,否则就会冻伤,如果没有保暖措施,在一个小房间开一个燃烧几根烛火也有一定的防冻效果。 天竺葵的功效有止血,收缩血管,气喘,肝排毒,胆结石,肾排毒,肾结石,利尿,肌肉酸痛,油性皮肤,老化皮肤活化,皮肤苍白,减肥,促进结疤,灼伤晒伤,癣,月事不顺,减轻忧郁不安,驱赶恶魔,补身,除臭,抗菌,杀菌,戒烟﹝酒﹞。 天竺葵还是人体神经的补药,可平抚焦虑、沮丧,还能提振情绪。让心理恢复平衡,而且由于它也能影响肾上腺皮质,因此它能纾解压力。 “娘娘最近是不是时常心绪不宁,还伴随着肌肉酸痛的感觉?另外还觉得皮肤有些松弛?” 黎皇后没想到御医都诊断不出来的毛病,清乐居然一眼就看出来,心中不由得又对这个儿媳满意了许多。 “确实,最近我一直都出现这些症状,不过因为那些御医看不出来,而且也没有多大问题,我就没有多大在意。”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觉得皮肤比之前松弛了很多。 “这种天竺葵呢,适合各种皮肤状况,因为它能平衡皮脂分泌而使皮肤饱满。可能对湿疹、灼伤及冻疮有益。对松垮、毛孔阻塞及油性皮肤也很好。因为天竺葵能促进血液循环,使用后会让苍白的皮肤较为红润有活力。用于熏香炉或以面巾敷面,还可以强化深层皮肤。” 清乐解释着天竺葵的好处,令黎皇后不禁心动了起来。 “娘娘可以把天竺葵养在宫里,等来年开春,把它们移植到室外,成熟后用来入药,可以改善娘娘的皮肤问题。” 黎皇后半信半疑,忽然看到花朵中间居然有种子。 “娘娘······” 身边的宫女面露担忧。 黎皇后示意她不用说。 风险确实应该有的,毕竟,没有风险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247:戴上碧玺手链 “乐儿学过医术?” 黎皇后忍俊不禁,这个儿媳,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清乐点头,说:“师从秋明山神医玄霆,所以,在这方面懂得一些。” 她知道宫女的担忧,毕竟她和黎皇后不熟,有所担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秋明山神医啊……” 黎皇后又默念了一遍,然后就想起来了。 “秋明山神医是华佗再世,乐儿是他徒弟,也是一件幸事,多一门技艺傍身,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啊!” “惜夏,把天竺葵拿下去保存好,来年开春再种。” 惜夏是二等宫女,榆淼是一等宫女,福寿宫的榆欢也是一等宫女。 在端朝皇宫,太监宫女的名字都是由一品女官靳鸢统一赐名,同时赐名还有规矩,一等宫女以榆字为开头,后接单字,就像榆欢和榆淼。二等宫女则以惜开头,后面也接单字,黎皇后身边就有四个二等宫女,惜夏就是其中一个。 后宫里的主子,每一个宫里都配有一个一等宫女,四个二等宫女,十个三等宫女,另外还有一个一等太监,两个二等,四个三等,其余的就是没有品阶的太监宫女,他们是做一些杂活的。 像太后和皇后这种身份,会配有两个一等宫女,两个一等太监,不过还是以实际需要为主。 像黎皇后的宫里,就只有一个一等宫女榆淼,一等太监有两个。 惜夏接过天竺葵,下去找盆来保存。 这时,榆淼领着萧麟走进大殿。 “娘娘,小殿下来了。” 萧麟快步走到清乐身边坐下,目光看向黎皇后,撒娇说:“母后,儿臣饿了,可不可以让他们做些好吃的啊?” 黎皇后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无奈地说:“好好好,榆淼,你下去吩咐他们准备小殿下爱吃的膳食。” 榆淼应声退下。 萧麟鼻间轻嗅,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连忙问:“母后,您宫里有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黎皇后想到刚刚让惜夏拿下去的天竺葵,温柔地说:“你这鼻子怎么这么灵光?这香味是乐儿给母后的天竺葵散发出来的。” “天竺葵啊……”萧麟默念一遍,灵机一动就说:“听说天竺葵生长于域外,清乐姐姐怎么会得到天竺葵的啊?” “你这孩子,怎么就想不通呢!” 黎皇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情,在她看来,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心思单纯天真,说了他就该缠着清乐给他变戏法了。 “变戏法变出来的!” 没想到清乐自己说了出来。 果然,萧麟一张稚嫩的笑脸充满了好奇之心,拉住清乐的衣袖,软糯地说:“清乐姐姐,要不你也给我变个戏法呗!好不好嘛?” “清乐姐姐,你给我变戏法,我给你一件好东西,怎么样?” 怕清乐拒绝,也为了给自己送礼找个合理的理由,他连忙提出相应的交换。 “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父皇给你的,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给你的清乐姐姐?”黎皇后觉得萧麟就是人小鬼大。 虽然他才十岁就已经身高将近六尺,但是身上还是稚嫩的气息,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好宝贝。 “母后,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儿臣身上宝贝可多了,而且还不是父皇给的呢!” 清乐对他口中的礼物没有兴趣,不过还是答应了给他变个戏法。 这次,她没有像之前给黎皇后变戏法那么复杂,而是直接手一挥,再看清楚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条银色的长命锁。 她把长命锁递到萧麟面前,目光像看一个小孩子一样,柔声道:“来,这是姐姐送给你的长命锁。” 看着萧麟这个平时不怕天不怕地的孩子第一次出现了害怕的神色,黎皇后险些忍不住笑出来。 “锦儿,这是你清乐姐姐的一份心意,别辜负了,快收下吧!” 萧麟撇撇嘴,面露不屑地说:“母后,儿臣已经十岁了,长大了,哪里还需要戴这玩意啊!” 清乐可不会让他有拒绝的余地,手一动,长命锁已经戴在了他洁白无瑕的脖子上。 “真好看!” 清乐自顾自地夸赞着,丝毫没有在意萧麟那张嫌弃的脸。 她又朝他伸出手,问:“你刚刚说,只要我给你变戏法,就有礼物要给我,礼物呢?” 萧麟垂眸看着戴在脖子上的长命锁,翻了个白眼。 他取出衣袖中的小盒子,然后把小盒子交给她,板着脸说:“礼物就在里面,你自己打开看吧!” 清乐接过盒子,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躺着一串精致的手链。 她看向萧麟,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萧麟傲娇地扬起头,骄傲地说:“清乐姐姐这会儿不懂了吧!这是碧玺手链,清乐姐姐身上有寒症,经常手脚冰凉,戴这个东西可以缓解寒症。” 清乐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碧玺,还是用二十多颗碧玺制成的。 听说碧玺产与域外,百年才得一颗,这二十多颗,岂不是集了两千多年啊! “我就知道这东西最适合清乐姐姐了,来,清乐姐姐把手伸出来,我亲自给你戴上。” 清乐扭头看向黎皇后,似乎在寻求她的意见。 黎皇后朝她莞尔一笑,示意她就好好收下。 清乐想着,这也是人家萧麟的一片心意,于是伸出手任由他给自己系上。 萧麟看着给清乐戴上的手链,满意地点点头,嘴里说:“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一向最好,果然和清乐姐姐很配,清乐姐姐戴上真好看!” 反观清乐,她就没有像萧麟这么开心了。 只见她秀眉轻拧,一阵阵不易察觉的痛楚从戴着手链的手腕上传来。 黎皇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连忙紧张地问:“乐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清乐抬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刚刚小殿下说这碧玺有驱寒的功效,或许是起作用了,没什么。” 黎皇后将信将疑,不过也没有问什么。 清乐把手缩进袖子里,企图把手链扯下来,却发现怎么也扯不下来,就算她施法,还是取不下来。手链就像在她手上生了根一样。 248:发作 萧麟扭开目光,刚好看见清乐露在外面的一截手指,白里透青,青筋暴起。 “清乐姐姐……”他睁大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没有看错,“你……” 清乐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露出的一截手指上,连忙把手缩进袖子里。 “锦儿,怎么了?”黎皇后坐在清乐的对面,所以自然看不到清乐这边的情况,还以为是萧麟是无聊了找事。 “她……” 看到清乐把手指缩进了袖子里,萧麟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不可置信地问:“清乐姐姐,你的手指是不是……” “我刚刚看到,你的手指变青了,是真的吗?” 清乐衣袖里的五指不听使唤地在颤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为何突然间不听使唤了。 黎皇后看过来,关切道:“乐儿,锦儿说的是真的吗?你把手给我看看。” 清乐轻松一笑,连忙说:“刚刚是小殿下看错了,我的手没什么事,劳娘娘操心了。” “是吗?”黎皇后将信将疑。 萧麟可不信,二话不说就拉起她的那只手,刚好就是戴碧玺手链的那只,可是拉出来一看,什么异样都没有。 “锦儿,怎么对乐儿这么无礼!” 黎皇后一看清乐正常的肤色,再看萧麟的行为,只当是萧麟小孩子家胡闹,当即就呵斥了他。 清乐收回手,表示自己没关系,然后让黎皇后饶了萧麟。 “小殿下也是太担心,一时出现错觉,情急之下这么做也是正常,娘娘就不要怪罪小殿下了。” 黎皇后觉得清乐对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太客气了,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 反观萧麟,他一直觉得自己刚刚没有看错,他明明就是看到清乐的手变青了,还青筋暴起。 可是,为什么突然间就恢复正常了呢?难道真的是他迷糊,看走眼了? 黎皇后见萧麟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知道他还在想这件事情,于是耐心对他说道理:“锦儿,以后呢,不要对别人这么做,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先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才能进行下一步,记住了没有?” 萧麟撇撇嘴,虽然不承认自己看错,但是表面上还是应承了下来。 “母后,儿臣饿了,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膳食吗?” 黎皇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宠溺地说:“你这孩子,就知道你会等得不耐烦,母后这就让她们去看看。” “惜夏,你下去看看他们准备好膳食了没有,没有的话,催他们快一点,小殿下饿了。” 惜夏刚把天竺葵拿下去放好进来不一会儿,这会儿又被黎皇后吩咐下去,于是迅速下去了。 “娘娘,我就不打扰了”,清乐有些坐不住了,转头看向黎皇后,向她告退。 哪知黎皇后不想让她离开,出声留她:“最近景儿跟我说了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我刚刚也吩咐他们去准备了,午膳时间快到,用完膳再走吧!” 清乐低睑,不好拒绝,于是又坐下了。 手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身上开始出现虚汗。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她瞬间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向赫连景求助。 来人正是赫连景,他一身轻松,一进来就向黎皇后鞠礼,然后才看向清乐,见对方脸色不对劲,心中有了主意。 “母后,前两日儿臣找人给阿音准备了一些平日穿的衣裳,还有明日参加赛马会穿的礼服,还请母后准儿臣带她去东宫试试衣裳合不合身。” 黎皇后知道明天的赛马会很重要,礼服合不合身也很重要,要是不合身还可以及时更换,于是就没有再留她。 “也好,明日就是赛马会了,先去试试衣裳合不合身,才好及时更换”,黎皇后的神色有些复杂,还有些惋惜,“你可要好好照顾乐儿,要是乐儿出现什么差池,我可拿你问罪啊!” “娘娘美意,本来不应该推却,眼下有事耽搁,只好推却,下次一定给娘娘赔罪!” 清乐站起来,不卑不亢地向黎皇后欠身行礼。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赔不赔罪的,你只管过去,他要是欺负你,你回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黎皇后心中的不快消了大半,只管让清乐跟赫连景去东宫。 萧麟本来也想跟着两人去东宫,但是奈何饿得不行,只好看着他们离开。 一走出凤仪宫,清乐险些站不住。 赫连景扶住她,伸手查看她的情况,见没有哪里有问题,便问:“是哪里不舒服?” 清乐从他手上挣脱出来,甩了甩头,虚弱地说:“刚刚萧麟给我一条碧玺制作而成的手链,戴上之后才感觉到不舒服。” 赫连景面露疑惑,说:“碧玺有缓解手脚冰凉的功效,你身上有寒症,用碧玺应该没有问题,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清乐拉起衣袖,露出一直变青,青筋暴起的手。 他伸手摸向她的脉搏,然后试图往她的身上注入自己的力量,还是和之前一样,把他的力量挡了出来。 他转而触碰那串精致小巧的手链,没有扯下来,手中施法,也是纹丝不动。 “碧玺的功效我知道,过程温和不刺激,这个感觉,不像是碧玺起了功效,倒像是……” 清乐忽然停了声音,像是什么呢?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在收缩她的经脉,好像是在禁锢她的某种能力。 她手中运气,不到片刻,她就感觉全身虚得厉害,身上也出现一些虚汗,浑身难受。 这东西…… 她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玩意,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想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让她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赫连景看出她的不舒服,连忙用衣袖为她擦去额头的密汗。 他牵起她的手,让她有了一些安全感。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柔声道:“去东宫再说!” 她侧目,点了点头。 249:白钏钏的阴谋 昏暗的弄堂里,一个黑色身影伫立。 黑影的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同样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只见他半跪在地上,抱拳垂首。 “如何?” “回主人,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已经戴上,而且已经开始发作了。。” “好好好!” 弄堂里,传响女人的狂笑声。 “做的很好!” “谢主人夸奖!” 那黑影转过身来,赫然就是峒崆宫的宫主白钏钏,而地上跪着的那个年轻男子,正是宣逊。 “主人,不知道那个手镯有什么用处?” 白钏钏走下来,绕过宣逊走出弄堂,语气里尽是得意之色,她说:“那个手镯是一个神秘人给本宫主的,至于用处,自然是压制清乐身上的法力。” “是神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本宫主拿捏住了,让她还怎么嚣张。” 宣逊跟在她身后,仔细听着她的话。 “清乐自诩自己是神,在江湖胡作非为,江湖各大派早就看她不爽了,现在,本宫主可是给全江湖立了一个大功,还怕江湖各派不乖乖听话吗!” 白钏钏的眼里迸发出洋洋得意的光,感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也对那个武林至尊的宝座志在必得。 “魔女无玉一事,她虽然剿灭了魔女,但是瘟疫一事也是因为无玉闹出来的,说到底,原因还是在清乐身上,这件事情虽然没能对她造成什么损失,但是总会有很多法子。” “那手镯上的玩意,不是真正的碧玺,而是幻化出来的神似碧玺的东西,那东西叫做捆神镯,本宫主在鬼市遇到的神秘人给的。” 当时,鬼市一开,她进去了,至于进去干什么,自然就是寻找水晶石,还有北斗七星,谁知道水晶石和北斗七星没找到,居然意外获得了一个捆神镯。 当时一听说是捆神镯,她只当那人是胡说八道,好骗去鬼币,不过,既然有可能,她就不会放过一丝机会,最后花了大半的鬼币买下了捆神镯。 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也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这么神奇,现在一听宣逊回来汇报,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白花那么多钱。 鬼知道一块鬼币为什么值一百两,那日,她足足花了十万银两,也才换得一千块鬼币,而从那个神秘人手上换来捆神镯,就花了七百块鬼币。 还好,她没有浪费这些来之不易的钱。 “主人,清乐尊主与您没有太明显的利益冲突,您为何要对她出手?” 在宣逊看来,清乐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她的实力却高深莫测,目前来看,没有人可以在她手上过上五招,别说五招了,就是三招都没有。 可是,清乐做事情也很有原则,不维护品德败坏之人,也不留下坏事做尽之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存有异心的人。也因为这一点,江湖上的人才甘愿臣服在清乐之下,以她为尊。 按理来说,峒崆宫跟清乐没有什么冲突,还可以在清乐的庇护下修生养息,可是,主人现在就对清乐出手,以清乐的性子,她绝对会对此事进行追查。 白钏钏冷笑,不屑地说:“她跟峒崆宫是没有利益冲突,但是,她和本宫主有很多处冲突,她是各门各派承认的江湖霸主,挡了本宫主站上巅峰的道路。同时,她还霸占了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她面露阴狠,眼神阴翳。 “她何德何能,才会把世间最好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啊?不过是凭着她的半古神身份,既然她是神,那本宫主不过是让她以凡人的身份跟天下人争而已。” 她相信,清乐能够称霸江湖,靠的不过是半古神的身份,她以半古神身份跟他们这些还没有修炼成道的凡人比试,本来就是有失公允。 既然她仗着自己半古神的身份,那她便把她的半古神身份压下去,让她以同样的身份跟他们比较,这样才公平啊!。 她也相信,使不出法力的清乐,不过是一介废材,对她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只要在江湖大会上提出让清乐出来接受江湖各门各派的挑战,这一切就土崩瓦解了,到时候,清乐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而她也会失去赫连皇太子未婚妻的身份。 而她自己,闭关修炼多年,修炼的功法也快突破了,放眼天下,除了玄极阁的栎乐公子,也就是赫连皇太子,她就没有对手了,就连梧桐宫宫主清乐,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主人怎知清乐是半古神?” 宣逊一直以为,清乐是以自己的实力称霸江湖的,没想到靠的却是神的法力取来的这一切。 白钏钏停下来,负手而立,抬起头看向蔚蓝的天空,轻声说:“半古神啊……” 她顿了一下,并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在想应该怎么说,宣逊才听得懂。 “以前叫你去深识的胡辽国主,他本来就不是人,但是他也不是半古神,更不是神,他拥有不死不灭之身,他是从古至今,第一个修炼成道的修炼者。” “至于本宫主为何会知道他是修炼得道者,这件事情在銮真寺的得道石上有记载,本宫主也是偶然间看到的。” “一个好不容易修炼得道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屈居一个平常人之下,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清乐的身份比他高,要么是神,要么是上古神。倒是没想到清乐只是一个半古神,这个有点意料之外。” 她可不管清乐是神还是上古神,或者是半古神,在她这里,只要是阻挡了她的称霸之路,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用。 “你这次去端朝,可有打听过赫连皇太子大婚之日是何时?” 她想起来,江湖大会是在明年的春末,要是清乐和赫连皇太子的大婚在这之前,那她就拆散不了他们了。 宣逊摇了摇头,说:“属下不知!” “不过,依属下看,端朝赫连皇太子还有半个月就到弱冠之年,想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白钏钏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应该也是来年左右了。 看来,她得抓紧了。 250:叶太后的心思 清乐出现在赫连景的寝宫,左右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明艳的东西,都是一些低调简单的色调。 这时,榆欢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走来,太监宫女手里都端着大大小小的托盘,托盘上放着整整齐齐的颜色华丽鲜艳的衣裳和首饰。 “奴婢见过殿下,清乐姑娘。” 榆欢带着一众太监宫女欠身,然后静等赫连景开口。 “免礼!” “诺!” 赫连景正身过来,冷声问:“不知太后派你来本殿这里有何事?” 榆欢又微微欠身,然后才缓缓说:“回殿下,太后娘娘说,清乐姑娘初来乍到,平日穿的衣裳缺少,就命尚衣局做了几件,也顺便做了一件宫装给清乐姑娘参加明日的赛马会,特意命奴婢送过来。” “谁告诉你说,清乐姑娘在本殿宫里?” 赫连景皱眉,忽然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居然有太后的人,而他居然还没有丝毫察觉。 榆欢好像知道赫连景心中的顾虑,连忙解释道:“回殿下,奴婢之前本来是去皇后娘娘寝宫,不过,皇后娘娘说清乐姑娘来了东宫,所以奴婢才过来的。” “奴婢叨扰,还望殿下宽恕!” 清乐拉了他的衣袖一下,示意他不用再说,然后看向榆欢。 “本尊倒是不知,太后娘娘是怎么知道本尊的穿衣尺寸的!” 榆欢对清乐到也算客气尊重,微微欠身道:“太后娘娘之前见过清乐姑娘您,知道您的身形与安阳郡主的身形差不多,所以就按照安阳郡主的身形命尚衣局赶制,今日成衣了,吩咐奴婢送过来给清乐姑娘试试合不合身。” 清乐冷眼旁观,看向身边的赫连景,撒娇道:“阿景,你说,我和安阳郡主是不是差不多?” 榆欢等人听到清乐直接这么和赫连景说话,纷纷等着她被赫连景呵斥。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呵斥,倒是听到对方宠溺地说:“安阳郡主哪有我家小祖宗一半优秀啊,跟她相提并论,倒是委屈我的小祖宗了。” 榆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平日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皇太子殿下,居然会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 “还不快给太子妃娘娘赔罪啊!” 赫连景见榆欢愣在原地没反应,冷声呵斥她。 榆欢垂首,犹豫道:“可是……殿下,这样于理不合,清乐姑娘……她还不是真正的太子妃娘娘,所以……” “宫里的规矩,是你说了算,还是本殿说了算?” 他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榆欢这会儿头更低了,但是想到身后还有太后娘娘撑腰,于是底气十足地说:“回殿下,宫里的规矩是老祖宗定下来的,奴婢只是按规矩办事,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赫连景没想到自己只是不经常在宫里,这些奴才就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了,顿时脸色变得难看。 他手一挥,那些太监宫女手上的东西纷纷落地,衣服首饰散落了一地。 “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告诉太后,本殿的太子妃自有本殿宠着,不需要太后操心!” “阿音,衣裳都在里面,咱们进去,不用管他们。” 赫连景拉着清乐的手走进寝殿,留榆欢一群人在原地。 榆欢在两人不见踪影后才抬起头,看着落了满地的衣裳首饰,吩咐身后的太监宫女把衣裳都捡好,然后转身回去。 …… “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 叶太后拍桌而起,怒不可遏。 榆欢侍立在一边,把当时赫连景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太子殿下确实是这么说的。” “宫里的规矩,本来就是老祖宗定下的,可是殿下说,他就是规矩,还把清乐说是殿下的小祖宗,这在礼法里,是不合规矩的。” 叶太后走下来,想着榆欢刚刚说的话。 赫连景说这些,倒是提醒了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膝下无儿无女,仅仅是因为抚养了皇帝,才得来如今的太后之位,还不是皇太后,也没有实权,平时还得听皇后黎怀禾的懿旨。 赫连景是嫡皇长子,也是皇太子,更是将来的天下之主,她或许活不到那么久,但是,叶家是她的母族,她得为之后的叶家着想。 要是赫连景的太子妃是安阳郡主叶皎月,那她倒是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但是,偏偏不是叶皎月,而是一个家族没落的东域子民,这让她如何放心啊! 赫连景登基为帝,势必会第一个就拿下叶家,毕竟,昭郡王叶昭和手握重兵,可以说是占据了端朝半壁江山。 现在,皇帝不敢明显地对叶家下手,但是等赫连景登基,就保不准了。 叶昭和虽然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但是他就是太愚忠,根本就没有反叛之心,所以,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过推翻端朝建立新朝的事。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膝下无儿无女,对端朝的江山没有兴趣。 帝王之心,高深莫测,前一刻还信任有加,下一刻可能就会灭了满门。 叶家权倾朝野,功高盖主,恐怕,早已经在帝王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要是这根刺不拔出,迟早会刺穿身心。 若果真如赫连景所说,他就是规矩,那她就要考虑为以后他登基后的应对策略了。 “榆欢,你现在就拿着哀家的令牌出宫,就说是明日赛马会,哀家有要事与昭郡王相商。” 榆欢跟在叶太后身边许多年了,自然知道她这是想做什么。 “娘娘,您真的决定这么做,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她和叶太后虽然是主仆的关系,但是,在很多时候,她们之间更多的是知己的身份。 她知叶太后心中想什么,会给她提一些建议,然后她来做决定。 现在,她知道她心中是生了异心,但是,她还是想劝诫她再考虑考虑,免得走错了一步,满盘皆输。 叶太后这次已经下定决心,她不能坐以待毙,就算她没有儿女,他们也别想好过。 “去吧!” 见自己的劝说无用,榆欢就知道叶太后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于是不再说什么,拿着她的令牌出宫去了。 251:进宫 叶昭和听着榆欢传来叶太后的懿旨,思绪有些混乱,不知道应该怎么表决。 “太后娘娘可有说召臣入宫是想相商何事?” 榆欢摇了摇头,刚刚她说的,不过是太后娘娘召昭郡王紧急入宫,至于是相商什么事,她自然不能说,恐怕隔墙有耳,还未决定的事情,都会被扣下莫须有的罪名。 叶昭和在书房里踱步,叫人去请叶皎月。 “后宫嫔妃,不经圣意,不得随意传唤朝臣进宫,太后娘娘这次可有征得陛下的恩准?” 他最担心的就是,怕叶太后不是求得陛下的恩准就召他入宫,他知道陛下最忌讳前臣和后宫妃子私相授受。 一般只有经过陛下的同意,后宫妃子才能传召前朝臣子进宫,他与叶太后是亲侄关系,这样只会让陛下更加心存疑心。 榆欢摇了摇头,说:“王爷,这件事情,是太后娘娘用了先帝赐予的腰牌,所以不用经过陛下的恩准,而且,太后娘娘身体抱恙,王爷进宫探望,也是应该的。” 叶太后召昭郡王进宫的理由就是她身体抱恙,而不是什么其他的理由。 正常来说,叶太后身体抱恙,是犯不着紧急召自己的母族人进宫探望的,但是也有特例的时候。 叶昭和感觉榆欢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又把吩咐去请叶皎月的人喊回来,转而说:“不用请郡主过来了,你就去跟她说,让她好好穿戴,等会儿进宫去探望太后娘娘。” “诺!” 榆欢见叶昭和松了口,心头的石头松了大半。 都说昭郡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但是,世人也知道,昭郡王很忠诚。 至于为何这么说呢,是因为,昭郡王能走到今天的高位,是他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并没有走什么捷径。 而当今的叶太后,以前进宫选秀时,是以平民女子的身份,准确地说,是先帝还是太子时,下江南巡游,遇到了年轻时的叶太后,然后才被当时的皇太子请求皇帝赐予叶太后秀女的身份入宫的。 在那个时候,还是皇太子的先帝是抱着把叶氏求为太子妃的念头,而当时,皇帝并没有给皇太子赐婚,是叶氏进宫数月后,才给皇太子赐婚了另一位高官的千金为太子妃。 先帝登基后,太子妃顺位被封为了中宫皇后,而叶氏只是被封为了一个贵妃之位,这也是因为叶太后无儿无女的原因。 先帝与叶太后无子,与皇太后也只育有当今皇帝和长公主二人,而长公主在两岁时就夭折了,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因为长公主夭折,郁郁而终。 然后叶太后就顺势抚养了年仅几岁的皇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而皇帝登基后,确实也把叶氏尊为了太后娘娘,不过终究比不上皇太后这个尊称。 皇帝把自己的母后追封为圣贤皇太后,把叶氏封为敬贤太后,两者只要一听,区别就出来了而且还是区别很大。 不过,叶太后也不计较这些,因为她膝下无儿无女,如今也是唯一的太后娘娘,这一点就比圣贤皇太后强了许多,至少,她比圣贤皇太后长命。 因为昭郡王叶昭和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所以,皇帝还是有所忌惮的,不过还没有到猜忌的地步。 “奴才见过小郡主!” 来传话的下人站在叶皎月的房门口,弓着身子,等待主子的传唤。 叶皎月伸了个懒腰,轻声说:“进来吧!” “父亲可是有事吩咐?” 她站起来,亲自过去把烛台里烧尽的残烛挑下来,然后走到抽屉边取来一根全新的蜡烛,把蜡烛安到烛台上。 “这些奴才做事不仔细,蜡烛何时烧尽了也没注意。” 她确实娇生惯养,可是那是她还没被掳走之前,被掳走后逃出来的这五年里,什么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因为在外面,她没有奴才供使唤,身上也身无分文,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这五年里,只要是能赚钱的活,她都做过,除了卖身这一件事情。 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十指不沾阳春水,刚开始那段时间,她觉得自己高贵,对那些毫无尊严的做法不耻,几乎每天都是饥肠辘辘,也有好几次昏死过去,是路过的好心人可怜她,救了她。 后来,她亲眼看着一同被掳走的一些娇贵的女子因为放不下自己的骄傲,最后被活活饿死,她也就想通了。 她还年轻,还有好长的路可以走,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在活与死面前,她选择活下去,那她就不要尊严了,而活下去,也不允许她留有尊严。 她做过跑腿打酱油,做过在渡口给别人卸货物,在臭水沟里提取过东西,也被人卖到过青楼,最后她都逃出来了,等等。 所以,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双手充满了老茧,更是伤痕累累,现在恢复到这样,是因为在外面的第四年,她在域外抓住机会,获得了发财的商机,之后就开始养身子,双手以及身上的伤才慢慢恢复。 她过过最苦的生活,走过最低沉的日子,现在她已经没什么是不会的,但是,她其实还是觉得在外面的这五年,比任何时候都贵重。 想想以前,她确实是五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上除了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而现在,她什么都会,根本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然后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需要像之前那么辛苦,也不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回小郡主,宫里来人,太后娘娘身体抱恙,请王爷和小郡主进宫探望太后娘娘。” “是吗?” 叶皎月面露疑惑,前几日,她明明看见太后身体很健朗,怎么回突然之间就病倒了呢? “宫里来的人可还说其他什么话没有?” “回小郡主,只说了太后娘娘身体抱恙,紧急召王爷和您进宫探望,没说其他的。” 她挑好灯芯,把镊子放到旁边的托盘上,传唤门口的丫鬟下去准备热水,然后沐浴更衣。 252:探望太后 凤仪宫里,惜夏踏进大殿。 黎皇后和萧麟刚刚用完膳,这会儿正在束口净手。 等主子漱口净手完毕,宫女们又端着水盆下去了。 “惜夏,怎么这么鲁莽?教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 站在一边侍候的榆淼小声呵斥失态的惜夏,然后象征性地让她跪下。 黎皇后叫住了惜夏,温声说:“这么着急,可是有何要事?” 她宫里的人,她还是比较了解的,惜夏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她的心思很细腻,学习能力也很强,做事也很有分寸,不可能毫无缘由的莽撞无礼。 “娘娘问你话呢,还愣着干什么?” 见惜夏还没有反应过来,榆淼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也就只有心善的皇后娘娘,才会对宫里的人这般宽容,要是换做是福寿宫叶太后那边,只要是出一点儿错,那是绝对容不下的,轻则挨板子,重则遣出宫。 要是只是单纯的遣出宫还好,但是这犯了错才遣出宫的宫人,在宫外是要受白眼的,而且,还会没有生计可做,各处都不会用此人。 惜夏连忙欠身,恭敬地说:“回娘娘,是福寿宫那边的人来说,太后娘娘身体抱恙,刚刚去紧急召昭郡王和安阳郡主入宫探望。” 黎皇后的手一顿,接着问:“太后娘娘身体抱恙,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失态,忘了规矩,只是太后娘娘派人来说,情况有些紧急。” 黎皇后见萧麟喜欢吃跟前的糕点,于是把碟子推至他跟前,温柔地说:“锦儿如今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可有说太后娘娘是因何而身体抱恙?” 前几日,她见到叶太后时,可见那叶太后身体很健朗,哪有要病倒的征兆。 几日不见,倒是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回娘娘,福寿宫派来的人并未说是何原因。就是突然就病了。” 黎皇后整理自己的衣裳,从位置上缓缓站起来。 “榆淼,你下去准备一些补品,随本宫去福寿宫看看太后娘娘。” “诺!” 萧麟咽下最后一口糕点,然后端起桌前的水杯喝尽。 “你这孩子,吃东西怎么这么着急呢,又没人跟你抢,慢慢吃。” 黎皇后看到萧麟的小脸涨得通红,就知道他是吃得太急,然后被呛到了。 萧麟轻轻拍打自己的胸脯,终于缓过来,然后离开座位。 “刚刚用完膳,你这是着急去哪里?” 萧麟一边走一边说:“儿臣听说三皇兄要回来了,儿臣过去看看他们把三皇兄的府苑收拾得如何了。” 黎皇后面露无奈,只叹道:“本宫这个儿子,第一位重就是他的三皇兄,然后就是他的太子哥哥,最后才是本宫这个母后,现在乐儿来,他倒是把乐儿放在首位。” 惜夏站在一旁等待黎皇后的随时传唤,附和说:“小殿下打小就和三殿下在一起,自然也亲近三殿下一些,但是小殿下对娘娘还是很亲近的,时不时就来看娘娘。” 三殿下赫连隽比小殿下萧麟大九岁,加上萧麟从小就见到最多的人是赫连隽,跟他玩的日子也比较久,跟他亲近不无道理。 只是,萧麟才见到清乐几次面,认识也才不过几日,就一直缠着清乐,见到她就热络,这就说不通了。 “想一想,隽儿已经三载没有回京了,如今回来,倒是不知他是如何风采。” 赫连隽虽然不是她的亲儿子,但是,她对这个陛下抱回来的儿子也是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给他的教育和吃穿用度,都是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样的。 三年不见,她也时常都在想念,有时候太想了,还会梦见他回来了。 如今他确实是回来了,她挑个时间,招他进宫见见也是好的。 “娘娘念了三殿下三年,如今终于把三殿下盼来了,不用娘娘传唤,三殿下也会进宫来看娘娘的。” 惜夏知道黎皇后对这个抱养的儿子也存在情感寄托,这三年,她几乎每日都听到娘娘在念叨三殿下。 “本宫知晓,只是隽儿在外行军这些年,倒是怕他吃苦头,也怕他吃不惯,等他闲下来了,本宫吩咐人做好吃的,传唤他进宫叙叙。” 赫连隽虽然还未到弱冠之年,但是皇帝在已经命人在宫外给他建好了府邸,虽然还没有赐匾,而他可以提前进去居住,只等他一到弱冠之年,就封王赐匾赐封地。 半炷香不到,榆淼就回来了。 “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 榆淼的身后,跟着一群手中托有补品的太监宫女。 黎皇后走过去,而惜夏则走到衣架上,取下一件貂毛披风。 黎皇后看向太监宫女手上托着的补品,挨个看完,点了点头。 榆淼虽然是宫里的一等宫女,但是也跟在她身边许多年了,而且各方面的能力都是很强,知道应该准备什么,不应该准备什么,什么场合应该送什么礼,这个从来不用她去操心。 “这会儿,昭郡王和安阳郡主应该也快到了,娘娘可是要现在过去?” 她知道黎皇后向来不想与叶家的人碰面,算时间,宫外的昭郡王和安阳郡主确实应该快到了,所以还是要问问意思。 黎皇后这次没有再避而不见。 她知道,不想见的人,该见的时候总会见到,既然总会见到,那又何必再可以避开,不如坦荡一点,见了也无妨。 “走吧,不要落后了他们。” “诺!” 惜夏把披风给黎皇后披上,又过去取来暖手抄交给她。 叶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但是对皇帝有抚养之恩,她这个作为儿媳的,自然要去尽尽孝道,免得皇帝给那些无所事事的朝臣留了话柄。 “娘娘,需要跟东宫那边传个话吗?” 赫连景这个皇太子经常不在宫里,加上与叶太后的关系不怎么样,打过照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想来是不可能会通知东宫那边。 如今赫连景回来,正是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的时候,万万不能因为一些小事情,而让东宫那边落了口舌。 黎皇后踏出大殿的门槛,一会儿才说:“不用!” “诺!” 她的儿子,跟叶太后没有关系。 以前她的儿子生病,叶太后没有过来看望,如今叶太后身体抱恙,太子协助皇帝处理奏折,本就是日理万机,就更不必叨扰他了。 253:勾心斗角 叶氏父女由榆欢引路,走到冷冰冰的宫道上,四处静得出奇。 穿过层层宫门,条条宫道,最后终于来到了叶太后的寝宫,福寿宫。 榆欢请两人进去,恭敬地朝叶太后欠身,而后说:“娘娘,王爷和小郡主到了。” “来了啊!”透过窗幔,依稀可见叶太后半躺在床上,呼吸也有些急促,说话的声音显得虚弱无比。 “臣(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都是一些虚礼,免礼吧!来人,给王爷和小郡主赐座!” 叶太后话音一落,太监们就搬着椅子过来了,椅子上还放着暖和的毛皮。 “谢太后娘娘!” 二人落座,然后就见叶太后遣散大殿内的一众太监宫女,只留下榆欢和叶氏父女三人。 这时,叶太后自己掀开窗幔,她竟是和衣而卧,看样子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并没有说得那么严重。 叶昭和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叶太后骗了自己。 “臣听说太后娘娘身体抱恙,就急忙来了,不知太后娘娘可请御医来看过?” 虽然叶太后是他的亲姑母,但是,他以前经常在外参军打仗,对这个姑母没见到几次面,也不是特别亲切。 叶太后自入宫成为叶贵妃,对他的前途没有出过力,他也不需要,所以,简单来说,他们的亲情很淡薄。 后来,他以赫赫军功被陛下封为昭郡王,他需要时常外出,把女儿交付给叶太后照顾过一段日子,后来续弦,才把女儿交给冷氏抚养。 女儿跟叶太后亲切,他当父亲的,自然也不能对叶太后不管不问,这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才开始与叶太后交集渐多。 叶太后坐在床沿,用帕子捂嘴轻咳了一声,她低头看了一眼帕子,看到上面鲜红的血,连忙把帕子藏下去。 叶皎月注意到叶太后的异样,连忙站起身走过去,紧张道:“太后姥姥,您的身体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她余光刚好看到叶太后还未来得及藏下去的帕子,上面沾了一些红。 叶太后佯装轻松道:“月儿担心了,太后姥姥的身体很好,哪有那么严重啊!” “月儿,怎么对太后娘娘这般无礼!” 叶昭和训斥叶皎月,让她连忙回来坐下。 叶太后瞪了叶昭和一眼,说:“月儿可是哀家的掌上明珠,她做什么由着她的性子来,哀家都不舍得大声与她说话,你这个当父亲的倒是吼她了。” 叶太后拉叶皎月坐到自己旁边。 “别管你父亲说什么,在太后姥姥这里,你只管开开心心的,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叶昭和没想到叶太后居然这般宠溺叶皎月,怕她迟早有一天会被叶太后宠坏,于是说:“太后娘娘对月儿很好,但是也不能让她这么无状啊,这样她以后会无法无天的。” 叶太后板起脸,不悦地说:“月儿无法无天,那也是哀家宠的,哀家看谁敢说月儿的不是。” “不是······” 叶昭和还想说话,就被叶太后打住了,表示现在不想听他说任何叶皎月的不是。 “皇后娘娘驾到!” 大殿外,传来太监尖细高昂的声音。 叶昭和看向叶太后,询问她的意见:“太后娘娘,这皇后娘娘来,臣要不要······” 叶太后说:“避什么避,好好在这待着,她来了,你给她参礼不就好了吗!” “臣(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黎皇后踱步而来,身后跟着榆淼,还有一众太监宫女。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叶太后一看到黎皇后来,连忙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咳了几下。 她虚弱地说:“皇后能来看哀家,哀家已经很欣慰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来人,给皇后娘娘赐座。” 黎皇后坐下来,才注意到叶氏父女还跪着,于是说:“地上寒凉,昭郡王和安阳郡主都起来吧!” “谢娘娘!” 两人重新落座。 “臣妾听闻太后娘娘身体抱恙,臣妾特意带了一些补身体的补品过来,臣妾知道太后娘娘宫里不缺这点东西,不过这也是臣妾的一点心意,希望太后娘娘不要嫌弃,还请太后娘娘笑纳。” 黎皇后叫托着补品的太监宫女上来,然后把东西交给叶太后手底下的人。 叶太后皮笑肉不笑,客套地说:“皇后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不收下就是哀家的不是了。” “来人,把皇后娘娘送的补品拿下去好好存放,都小心些,别弄坏了啊!” “诺!” 榆欢带着一群太监宫女下去,而随黎皇后而来的太监宫女们也退下去。 “太后娘娘可有传唤御医来过?” 她一进来,叶太后就咳嗽过,她可不信是真的咳嗽了,很大原因可能就是为了遮掩。 在后宫虽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但是在母族那边,她见识过什么是勾心斗角,她能在那种环境下活得顺风顺水,自然是有实力的。 叶太后的神情是不是真的,她仅需一眼就能看出来。 果然,叶太后说:“哀家只是小病小痛,觉得不必麻烦御医署那边,倒是请了宫里备有的女医来看过,就是轻微的感冒而已,劳烦皇后挂心了。” “这样啊······”黎皇后莞尔一笑,让榆淼请人进来,“臣妾猜着,以太后娘娘的好性子,一定不舍得请御医,这不,臣妾给您请来了。” 她看向走进来的御医,诚恳地说:“宋大人,麻烦你了。” 宋大人提着药箱进来,分别向叶太后和黎皇后弯腰行礼。 “皇后娘娘折煞老臣了,这是老臣的职责所在。” 叶太后没想到黎皇后会来得这么快,来得快就算了,居然还带了御医过来,还真是准备齐全啊。 “皇后处理六宫之事,现在还要为了哀家劳心劳力,真是让皇后费心了。” 叶太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要不是这些人在场,她估计已经气得摔东西了。 还以为身体抱个恙,就能借机找自己的母族人进宫相商要事,没想到弄巧成拙,把自己也套进去了。 “太后娘娘,请您躺下,老臣好给您把脉。” 宋大人从药箱里取出一根丝线和一个诊包。 惜红过来接下宋大人手上的丝线和诊包,走过去轻柔地给叶太后绑上丝线,然后放好诊包,拉着丝线的另一端交到宋大人的手上。 宋大人手指放在丝线上,一会儿捋着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近几日偶感风寒,引起肺部流通不畅,这才使得咳嗽,老臣给太后娘娘开一些药方,按叮嘱服药,两三日就差不多好了。” 叶太后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也带了一些笑容。 黎皇后奇怪地看了叶太后一眼,然后吩咐榆淼送宋大人出去。 254:计谋的开端 大殿内,四个人出奇的安静。 最后还是黎皇后站了起来,轻声说:“既然御医说太后娘娘需要静养,那臣妾就不多加打扰了,臣妾告退!” 叶太后又捂着嘴巴咳了两声,然后气喘吁吁地说:“劳烦皇后了,惜红,送皇后娘娘。” “诺!” “皇后娘娘,请!” 黎皇后行至大殿门口,停下来看了一眼寿安殿的金匾,之后才转身离开。 “太后娘娘那边还需要你伺候,留步吧!” “诺!那奴婢就送皇后娘娘到这了,皇后娘娘慢走!” 黎皇后侧目,临走时说:“若是太后娘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记得派人来凤仪宫通传本宫一声。” “诺!” 惜红目送黎皇后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宫道拐角,才转身回去。 主子不离场,奴才哪有先离开的规矩。 叶太后从床上下来,榆欢上来给她穿戴好。 “皇后走了吗?” 惜红正在走进大殿,叶太后绕过隔挡屏风就看到了。 惜红欠身,垂着头,回道:“回娘娘,皇后娘娘走了,奴婢在宫门口看着皇后娘娘离开的。” “嗯,你下去吧,有事哀家再传唤你。” “诺!” 叶太后由榆欢扶着坐到软榻上,她磕着眼皮子,缓缓说:“这次传你们进宫,是哀家还想同你说一件事情。” “哀家知道你与哀家不亲近,但是哀家也是叶家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把叶家放在首位,从来不做对叶家不利的事情,月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疼这个孩子,你要是还为月儿着想,就耐心听哀家把话说完。” 叶昭和听到叶太后这么说,就知道她召他们进宫的目的不简单,他之前只是单纯的以为叶太后就是身体抱恙,想传唤他们进宫探望而已,没想到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理由。 “太后娘娘有话直接吩咐,臣耳听其详。” 叶太后朝身边的榆欢使了个眼色。 榆欢点点头,然后行至大殿外,四周查看,见四周无闲杂人等,便吩咐守门的太监把大殿门合上,自己则站在殿外守候。 “太后娘娘这是······” 还以为只是一些比较简单的事情,现下把大门关上,事情绝不简单。 之前他也偶尔被叶太后传进宫,但是每次说的话不过是家常话,有时也会商讨一下朝堂之事,但是还没有这次这么严肃。 叶太后将一张纸交到叶昭和手中,有气无力地说;“这封信,是哀家的人截下来的,你打开看看。” 叶昭和把正面翻过来,见封面没有落款,于是拆开还没有被开封的信封。 里面只写了两行字:形势有变,按兵不动!等待号令。 这字迹,他没见过,不是皇室的人写的。 他带着疑惑看向叶太后,问:“不知太后娘娘这是从哪里截来的?” 叶太后把这封信交给他,是何用意? 虽然看着信封的封口完好无损,就像没有被人开过,但是,他行军打仗多年,写得最多的就是书信,信封有没有真正被人动过,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的。 叶太后交给他的这封信,绝对被人开过了,所以,信中的内容是不是原来的内容,他就不得而知了。 叶太后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封信,是哀家的人在宫外截到的,至于这是谁写的,哀家不识得这字迹,也就不知晓了。” “之所以传你进宫,是因为哀家的人说,这封信送准备送去昭郡王府的,至于是不是,哀家也不知道,所以这才传你们进宫问问。” 叶昭和面露惶恐,连忙跪下来,紧张地给自己辩解:“太后娘娘明鉴啊,臣是冤枉的啊!” 叶太后叹了声息,让他起来说话。 “哀家也没说是给你的啊,只是说送去的方向是昭郡王府的方向,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所以,哀家才要私底下问你,快起来,起来好说话。” “谢太后娘娘!” 叶昭和为自己捏了把汗,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想要陷害他。 这封信上面的内容,目的虽然含糊不清,但是若是落到陛下手里,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他可能就是百口莫辩了。 他回到座位上,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惶恐中缓过来。 “信上的内容,哀家不知道写的什么,但是,看你这过激的行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把它销毁了吧!” 叶太后单手托着额头,闭起双眼,满目倦色。 叶昭和也识趣,迅速按照她的意思把信封放到烛火上,片刻就化为了灰烬。 “太后娘娘先好好养身子,臣先行告退!” 叶太后轻轻应了一声“嗯”,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开双眼,说:“明日就是赛马会了,这两日,各国的人来得也差不多了,月儿留下来吧!” “这······”叶昭和面露迟疑,看向叶皎月,让她自己拿主意。 “哀家早早就命人给月儿裁好了明日要穿的衣裳,住宫里好,省得明日辛苦月儿宫里宫外来回跑。” 叶皎月侧目看向自己的父亲,示意他放心,然后欠身谢恩。 “太后姥姥身体不舒服,旁人照顾我也不放心,我就留下来照顾太后姥姥吧,父亲,您先回去吧!” 叶昭和没再说什么,转身退下。 叶太后朝叶皎月伸出手,叶皎月也识趣地过去扶住她的手,然后搀她起来。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不想回去,还不好意思说。” 叶太后这会儿面对叶皎月,就是一副无奈和宠溺的慈爱模样,没了之前的严肃。 两人走到大殿门口,叶太后抬头望着天空中西下的夕阳,叹了声息。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动不动就着凉,动不动就身体不舒服。 她也不想承认自己老,以前跟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而她自己有比皇后多活这十几年,按理来说,应该是她赢了,可是她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舒坦。 她们这一辈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下一辈的,可是,她就是不甘心。 或许,她应该早些年就开始准备自己的下一步计划的,现在好像有些迟了,又好像不迟。 255:赫连隽凯旋 西城门外,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正在疾驰而来,护城河边,为首的将军一声“吁”,及时勒马。宝马前蹄高抬,仰天长啸。 “将军!” 城楼上,守城护卫打开城门,迎接将军进京。 “恭迎将军回京!” 城内,百姓夹道欢迎,好不壮观。 高楼上,叶皎月一袭白色衣裳,倚靠在窗台边,垂眸看着下面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男子。 “那是谁?” 她朱唇微勾,询问一旁伺候的春晓。 春晓微微抬头,向下望去。 “回郡主,那是当今三殿下!” “哦?”叶皎月眯起双眼,眼中出现一抹玩味,不禁对这个三殿下起了好奇心,“他叫什么?” 春晓“啊”一声,连忙低下头,掩盖去眼中的诧异。 “郡主不识得三殿下了吗?” 叶皎月收回视线,没作回应,继而又说:“问你话就直接回答,不要问其他的。” 春晓当即就跪了下来,连忙认错。 “奴婢忘了规矩,还请郡主责罚!” 叶皎月冷哼,显得没那么多耐心了,又转头去看马背上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手指轻轻敲击窗台。 “是奴婢的错,郡主恕罪!”春晓连忙磕头认错,多多少少有些摸不清自家主子的心思了,“回郡主的话,三殿下,叫赫连隽!” 得了答案,叶皎月才稍微缓和一点脸色。 “赫连隽啊……”她朱唇轻启,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只知道黎皇后只育有三个皇子皇女,就是赫连景,赫连容,还有赫连承,怎么不知道还有三殿下赫连隽这个人? “奴婢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没有主子的吩咐,春晓不敢站起来,就一直那样跪着。 “有话就说,起来好说话。”叶皎月见她可怜,便让她起来说话。 春晓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令自家主子不悦,并没有站起来。 “奴婢自幼跟在郡主身边,以前郡主也是识得三殿下的,而且……而且……” 她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以前,她家郡主性格温和大方,对手底下的下人从来没有过多苛责,也没有那么强调规矩,但是现在的郡主,让她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性子也变得阴晴不定。 虽然现在的郡主不会轻易发火,但是,她就是觉得郡主变了,至于具体变在哪里,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叶皎月最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奴才,冷声说道:“跟我说话,不必吞吞吐吐的,有话直接说,我让你说你就说。” “诺!” 这次,春晓不敢再吞吞吐吐,直截了当地说:“回郡主,以前,您与三殿下的关系,比您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更加亲近,您怎么会不认识三殿下了呢?” 叶皎月冷眸,掩去眼底的错愕,随即轻咳一声,道:“在外面的这段时间,摔着了,可能忘记了一些人一些事。” 这么说着,她微微歪头,使右侧后脑的头发垂过去,露出一块洁白无瑕的后脑,而上面,赫然有着一块触目惊心的疤痕。 春晓微微抬头,正好看到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又急忙低下头去。 “奴婢触碰到郡主的伤心事,还请郡主恕罪!” 也是,一个人在外面独自承受苦难,自然会换另外一种性格,更何况是一个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所以,郡主变成这般,也是情有可原。 叶皎月知道她看到了,于是正起头,头发又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遮盖住。 “回去什么都别对父亲母亲说,免得他们为我担忧,可记住了?” 春晓一喜,郡主还是之前的那个郡主,什么事情都不想告诉王爷和夫人,因为不想让王爷和夫人担心。 “郡主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说的。” “嗯!” 她继续看着下面的景象。 那马背上,被众人称作将军的年轻男子,真是三皇子赫连隽。 “穿上戎装的三殿下,简直就是我的梦中郎君!” “你可闭嘴吧,三殿下岂是你可肖想的,也不照照自己长什么样。明明我才更绝色一点。” “你们都闭嘴吧!三殿下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岂是你我这等平民百姓人家能瞻仰的!” “要说俊美,还是皇太子殿下更胜一筹,可惜皇家男儿历来只娶一妻,要是能三妻四妾,我就算是给皇太子殿下当个洗脚婢也是知足了。” “皇太子殿下的洗脚婢哪轮得到你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成这个丑样,就别去吓皇太子殿下了。” “你这个女人,嘴巴怎么这么臭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哼!” “你以为我稀罕和你说话啊!你这个丑八怪!” “嘁!” 围观的一群年轻女子开始吵了起来,一个也不让一个。 “三皇弟凯旋,是举国之幸事,父皇日理万机,特意命本殿来迎接三皇弟入宫。” 今日的赫连景,一袭太子官服,四爪龙袍加身,尽显尊贵气度。 赫连隽抬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来,他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这个高贵的皇太子殿下。 “为父皇平天下,乃是当儿子的职责所在,说是举国幸事,皇兄抬举臣弟了。” 他双手抱拳,以示礼节。 赫连隽这意思,赫连景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嘲讽他这几年在外面,身为一朝太子,却没有尽到太子的责任。 他也不计较,反正,赫连隽说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就是不痛不痒的话,因为,他就是太子,而赫连隽,他不是。 “三皇弟为父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父皇这几日也在准备给三皇弟和各位将士封赏,犒赏三军和三皇弟。” 他表情始终不变,不咸也不淡。 他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他也不经常在宫里,鲜少见到他,自然对他不熟。 “有劳皇兄了!” “三皇弟,父皇已经在宫里等候,请吧!” 他调转马头,示意赫连隽跟上来。 他这副高傲的模样,赫连隽倒是也不计较,跟上赫连景的步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宫门走去。 256:初遇 黎皇后准备了一些日常用品,交给太监宫女,然后抬眸看向清乐,温柔地说:“乐儿,这些都是给三殿下准备的,我担心他们办不好,想劳烦你跟着过去。” 清乐回头,看着太监宫女手中的东西,随即点点头,说:“娘娘客气,我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娘娘信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就麻烦乐儿了,快去快回,去吧!” 清乐走在前头,拿着黎皇后给的腰牌,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浩浩荡荡离开了凤仪宫。 榆淼心中不解,在清乐离开后,她才斗胆问黎皇后:“娘娘,您为何让清乐姑娘过去呢?” 平时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东西,娘娘都是让她跟着过去,或者是惜夏跟着过去,现在居然会让刚来不久的清乐跟过去,实在不像娘娘的风格。 黎皇后长叹一声,伸手摆正膝盖上的毛毯,轻声说:“她日后就是一朝太子妃,甚至是一国之后,总要熟悉熟悉京城各处,让她出宫看看也好。” 自从清乐来到端朝皇宫开始,这几日她都没有出过宫,想来她一个江湖中人,闲散惯了,这几日把她闷在宫里,倒是把她憋坏了,她就是想让清乐出宫走走而已。 榆淼似懂非懂,但是没有再多问。 主子做事,本来就不应该问,是她跟在娘娘身边多年,娘娘心慈,才令她敢多问,问了一次,就不能再问了,不然就没了规矩。 清乐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手上都托着东西的太监宫女。 来到城门处,她向守门士兵出示黎皇后给的腰牌,士兵立即让路。 忽然,她耳朵一动,一阵缓慢的马蹄声响起,她眸子一凛,马头已经出现在实现内,接着便是马背上之人。 马背上的人,正是一袭太子官服的赫连景,其次就是一身戎装的年轻男子,那是她没有见过的人。 “吁!” 赫连景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皇宫规矩,凡是进宫者,到了宫门口,必须步行进宫面圣,不管对方是何身份地位。 “参见太子殿下,三殿下!” 身后的太监宫女齐齐欠身。 “你……”赫连景睥睨下面的清乐,有一瞬的迟疑。 清乐和叶皎月安安静静地时候,他确实不能够一眼就认出来,所以,他不太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清乐还是叶皎月。 倒是赫连景身侧的赫连隽认出来了,爽朗道:“清乐姑娘,久仰大名,幸会!” 清乐目光看向赫连景身侧的陌生男子,神情微变。 赫连景,他这是没有认出她的身份。 赫连隽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士兵,向前走了两步,与赫连景的马齐身。 “清乐姑娘不认识我,我是赫连隽!” 赫连隽?皇帝抱养回来的那个养子? “幸会!” 清乐忽然朱唇轻启,眉角也微微弯下来。 赫连景瞧着,感觉这副画面有些刺眼,于是翻身下马,瞧着她身后的一群太监宫女,问:“这是去哪?” 清乐侧目,回道:“皇后娘娘给三殿下准备的日常用品,叫我送过去。” 赫连景唤来乔峪,吩咐他说:“你替她把这些东西送去三皇弟的府邸。” 乔峪得令,却见清乐一动不动,顿时看向自家主子,面露难色。 “我的事情,我自己完成,不需要麻烦别人,告辞!” 清乐带着太监宫女,转身朝左侧方向走去。 赫连景扭头看着清乐远去的身影,意味不明。 赫连隽勾唇,提醒他说:“皇兄,别让父皇久等了,进宫吧!” 赫连景收回视线,没说什么,转身进宫去了。 赫连隽望了一眼清乐离开的方向,随即跟上赫连景的步子。 萧麟坐在石桌边上,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好不无聊。 “三皇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好无聊啊!” “小殿下,三殿下凯旋,自然要先入宫面圣,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要不您先回去?” 萧麟歪着头,手撑到额头上,拨弄着小孩子玩意的拨浪鼓。 忽然,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像看见了什么稀奇玩意,两眼放光。 他迅速站起来,奔到来人身边,亲切地喊:“清乐姐姐,你怎么来了啊!” 能让他这么激动的人,只怕也就只有清乐了。 清乐不知道萧麟为何见到她这般激动,她也不想知道。 “参加小殿下!” 身后的太监宫女异口同声。 “都免礼都免礼!”萧麟纤细的五指一挥。 清乐没有理会他,对身后的太监宫女们说:“把东西都拿下去放好吧!” “诺!” 太监宫女们往前去,场地瞬间空旷了不少,连着客气都觉得新鲜了许多。 “清乐姐姐,我带你在府里逛逛吧,怎么样?” 清乐这会儿才看向萧麟,说:“之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为何说你是吴家的继承人?为何缠着本尊?” 她可不想一直被这个小屁孩纠缠,老难缠了,她是真的怕了。 萧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吴家继承人没错啊,但是我可不想当什么继承人啊,是你解救我于水火之中,我自然要跟着你啦!” 清乐不明白,也觉得他有些答非所问,不过,好在知道他为何这般缠着自己了。 “你说你叫萧麟!” 明明是赫连承,却说自己叫萧麟,还是吴家的继承人,这确实挺怪的。 萧麟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萧麟是皇祖母母族那边取的名字,至于吴家嘛,仅仅只是误打误撞而已啦!” 清乐对端朝京城各世家大族不清楚,听萧麟这么说,她也明白。 “但是我可没有骗过清乐姐姐啊,我发誓,我真的没有骗过你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般高的稚气未脱的孩子,清乐只觉得有些滑稽。 “本尊不与你计较。” “耶!我就知道清乐姐姐这么漂亮的人,绝对不会和我计较的啦!” 清乐一阵恶寒,连忙避开萧麟的触碰,往旁边挪了挪。 萧麟见她一副嫌弃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得有些痴傻。 “你一直这么傻吗?” 清乐不禁怀疑萧麟是个痴傻儿,因为,她认识他到现在,他很多时候都是在痴傻的笑。 萧麟连忙收住笑容,咳了两声,警告性的看向身边的太监。 那太监立马面露尴尬地四处乱瞄,装作没看见没听见的样子。 257:赫连家就一个赫连景 “清乐姐姐,我带你在三皇兄的府邸里逛逛吧!” 萧麟与清乐站在一起,其实已经比她高了半个头,旁人看来,两人确实是差不多身高。 清乐想着也没啥事,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萧麟轻咳一声,示意身边的太监不用跟上来,然后带着清乐走下去。 那太监倒也识趣,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清乐姐姐,我告诉你一些以前的事情吧!” 萧麟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很开心,反正就是很开心就是了。 清乐放慢脚步,双手垂放在两侧,问:“你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以前的事情和我说?” 他面露不满,又强调她说:“你别看我才十岁啊,我可是个小大人了,你看,你都没有我高,再过两年,你跟我说话都需要抬头。” “好好好,你是个小大人,那小大人,你请说吧!” “咳咳咳!” 萧麟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我从小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三皇兄啊,所以,我与三皇兄要亲近一些,但是呢,清乐姐姐一来,我就与姐姐最亲啦!” 说话期间,他偷偷用余光瞄清乐的神情变化,却发现对方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其实,清乐姐姐若是想知道关于太子哥哥以前的事情,我也是可以说的哦!” 果然,一提到关于赫连景的事情,清乐的神情就发生了变化,虽然不明显,但是他能看得出来。 清乐扬唇,冷声道:“是你想要说的,可不是我要你说的。” “啊……对对对,是我要跟你说的,不是你要听的。” 萧麟掩去眼里的一丝微妙的异样,随即恢复一贯的大大咧咧的性子。 “以前,父皇还没有立太子哥哥为太子时,哥哥是经常住在宫里的,后来,群臣进谏,让父皇立皇储,父皇就立了哥哥为太子,也是那时候,太子哥哥就不住在皇宫了。” “以前,那是几年前?” 清乐想不通,萧麟一个十岁的小毛孩怎么会知道以前的事情。 据她所知,赫连景是在九岁时被立为皇储,现在赫连景十九近二十,萧麟是怎么知道的? 萧麟得意一笑,说:“嘿嘿!清乐姐姐这就不知道了吧!但是我不告诉你。” “以前太子哥哥住宫里的时候,安阳郡主就经常进宫来陪太后,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太子哥哥身边。”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身边并肩同行的清乐,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于是才敢继续往下说。 “安阳郡主,清乐姐姐也见过的,就是那个之前在域外,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 “然后呢?挑重点说。” 她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让他直接说重点。 萧麟没想到她这么暴躁,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太子哥哥,他以前对安阳郡主也很特别的,甚至还会哄她开心,还会给她买好吃好玩的,还会偷偷溜出宫去找她玩。” “太子哥哥其实不是在父皇立他为皇储后不住宫里的,而是安阳郡主被别人掳走后,太子哥哥才不住宫里的。” “虽然是父皇下令让太子哥哥暗地里寻找安阳郡主,可是,这也是太子哥哥的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太子哥哥什么时候遇到的清乐姐姐,但是,我看得出来,太子哥哥很在乎你,虽然找了安阳郡主,但是,太子哥哥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在乎吗? 清乐心中不禁有些难受。 原来,他以前最在乎的人是叶皎月啊! 可是,对于她来说,这件事情已经是过去式,而且又没有她的参与,于她而言,并没有关系,她可以不在乎。 萧麟又看了看清乐的表情,发现她有些多愁善感,大概知道了她心中对这件事情有些芥蒂,于是不敢再继续说了。 哪知清乐不想让他停下,喊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喜欢说话只说到一半的人。” 他拉下脸,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开这个头。 之前在吴家,他可是见过清乐嗜血的另一面的,万一他继续说下去,等会儿令她本性暴露,他该怎么办? “你说,我不会动手打你的。” 好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她平静下来,好言好语地说话。 萧麟没办法,只能继续说了。 “安阳郡主,很喜欢太子哥哥,以前的时候,她总喊太子哥哥为哥哥,可是太子哥哥也没有介意,反而放纵她那么一直喊。” “在域外那一次,我其实看见了,因为那时候我也在域外,太子哥哥以为你要伤安阳郡主,所以他才出手,其实,太子哥哥那时候,是已经认出你了,我就跟太子哥哥站在一块,那个方向,正好看到你的正脸……” 他已经感觉到清乐周身的气场变了,这会儿是真的不敢说了,这个气场,他太熟悉了,在吴家时,她就是这个气场。 清乐现在确实变得很不舒服,她记着,赫连景说,那日,他没有认出她,所以才选择出手。 现在,萧麟说,那一日,他是认出她的,可是还是选择出手伤了她。 好像有点可笑,是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叶皎月啊,到底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像叶皎月的脸,所以,他才突然对她那么关怀备至的吧! “我想知道,端朝建朝初第二位皇帝和叶贵妃的事情。” “啊?” 萧麟一脸迷茫,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 清乐想了想,觉得他不知道也对,毕竟他才十岁,她这个能读取别人记忆的人,都不太清楚那件事情,他这个小屁孩又怎么会知道呢! “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她转身往回走。 萧麟也转身跟上她的步伐。 看着她越走越快的步伐,他停了下来,大声说:“清乐姐姐,其实……其实太子哥哥并非寻常人!” 清乐停了下来,侧目而视。 “我知道,你也不是寻常人,我也知道,太子哥哥是你很多年很多世的执着,但是,太子哥哥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赫连家,只有一个赫连景!” 清乐轻笑,心中好像有个疑惑得到了解答,头也不回地走了。 258:是清乐啊 赫连家,只有一个赫连景!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又怎会不懂呢! 她让一起来的太监宫女先进宫,然后又让他们回宫告诉黎皇后,自己有点东西要置办,晚些再回来。 “姑娘要多加小心!” 临走时,为首的宫女嘱咐清乐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然后带着其他人回去了。 清乐抬头看着没有牌匾的府邸,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启禀王爷,外面有人要见郡主,是个和郡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 士兵看到清乐的容颜,确实以为是自家郡主,没想到,对方却说不是,而且声音也有些区别。 换作往日,闲杂人等一靠近王府,他都会驱逐,但是这次的人不太一样,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驱逐,只能先来禀报自家王爷。 叶昭和与冷羽然正在府苑里散步,突然被人打断了雅兴,正在气头上呢,突然听说对方长得和自己的女儿一模一样,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问:“你可是瞧清楚了?确定是和郡主长得一模一样?” 士兵再次点头确认。 叶昭和又问:“可有问她找郡主是什么事情?” “回王爷,她没说。” “人家什么都没说,你就敢来禀报?是不是忘记府规了?” “启禀王爷,对方手上有皇后娘娘的腰牌。” 叶昭和看向身边的冷羽然,只见她对自己点点头。 他又看向士兵,示意他去请人进来。 “夫人,这世上怎么会有和月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叶昭和伸脚往回走,边走边和冷羽然交谈。 “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和月儿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足为奇,再者,能遇到这样的人,也是何其幸运,见见也无妨。” “不是,我是说,她手上怎么会有黎皇后的腰牌?莫非她是宫里的人?” 可是,宫里的人,他虽然没有完全见过,但是能拿到黎皇后的腰牌,一定是有些身份的宫女,或者女官,他不应该没见过啊! 对方拿着黎皇后的腰牌来王府找他的女儿,到底是什么事情?是黎皇后的意思吗? “夫君暂且宽心,等见到了人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啊!” “夫人说的是,一切问题,皆等见到人,问了才知道。” “姑娘,请!” 清乐被士兵请进大堂,然后自己则退下去。 清乐一踏进大堂,就感觉到两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两道目光,分别来自叶昭和和冷羽然。 “你是何人?见到王爷,这般没有礼数吗?” 冷羽然看清乐这张和叶皎月一模一样的脸,一眼就认出对方不是叶皎月,因为两个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叶皎月是那种温婉大气,而眼前这个人,却是清冷矜贵,前者大家闺秀,后者则霸气侧漏。 叶昭和也看出来了,眼前的人虽然长相身高和自己的女儿一模一样,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不同。 “本尊只见安阳郡主!” 清乐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上座之人的身份而有所畏怯。 她可以连当今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这个昭郡王,她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找安阳郡主,总得说明来意,姓甚名谁,不然怎么敢让你见!” 这会儿,冷羽然笃定这个女人找叶皎月没好事。 清乐冷眸,清冷道:“清乐!” 叶昭和突然站了起来,语气有些震惊道:“你就是清乐?那个江湖霸主清乐尊主?” 清乐抬眸,轻哼一声,说:“你倒还有点见识,本尊说了,只见叶皎月,别让本尊亲自找人。” “你……” 冷羽然还想说什么,却被叶昭和打住了,只听他小声示意她安静。 “本王虽然是朝廷中人,但是长年南征北战,对江湖上的事情也有些了解,不知道清乐尊主找小女,所谓何事?” 叶昭和的态度还算端正,语气也没有那么不好。 “没啥大事情,就是想找她问一些事情,问完就走,不会害她的。” 叶昭和心中来了主意,面露歉意地说:“清乐尊主来得不巧,早上本王携小女进宫探望太后娘娘,她就留在太后娘娘宫里了,你可以去太后娘娘那边看看。” 清乐看叶昭和的神情,知道他没有说假话,于是转身离开。 看着清乐嚣张的模样,冷羽然满满的不悦。 “王爷,您看她这般没有礼貌,怎么会放任她离开了?” 叶昭和连忙安抚她,说:“夫人别气,清乐是江湖霸主,整个江湖都听她号令,跟她置气不值当。” “不就是一个江湖侠客吗?身份低贱,怎敢在王爷面前耀武扬威的!” “日后若是见到她,躲着些,别和她迎面碰上,可记住了?” 关于清乐的大名,他十几年前就听到了,如今,这个女人本应该跟他差不多年纪,可是她还是一副十几岁的模样,可见她不简单。 江湖中发生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有些耳闻。 清乐本应该十年前就死了,可是前段时间涅槃重生,这不是一个平常人能做到的,所以,在还未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要按兵不动。 “对了,太子殿下的那个未婚妻叫什么来着?” 叶昭和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突然就想到了这件事情。 清乐是江湖人士,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出现在端朝,更不可能会出现在皇宫,而刚刚的士兵说,她手上有黎皇后的腰牌,她怎么会有黎皇后的腰牌? 冷羽然想了想,记得前几日有几位贵妇和她说这件事情来着,突然,她想起来了,说:“叫云音!” “云音吗?” 叶昭和面露疑惑。 为何自从听说赫连景未婚妻来了端朝,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谁提过这个名字? “对了,有些说,现在不叫云音两位,叫什么来着……” 冷羽然记性不太好,加上之前也没仔细听那些贵妇们说这件事情,于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现在叫……叫清乐!” 清乐?难道是刚刚那个和叶皎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好像反应过来了。 叶昭和也明白了,和冷羽然四目相对。 259:你活很久了吗 看完了赫连隽凯旋,叶皎月就带着春晓准备回去了,不过,她不是进宫,而是回昭郡王府。 本来,她应该是在皇宫里陪着叶太后,后来听说赫连隽凯旋,特意求了叶太后出宫看看热闹。 出了宫,她就不想进宫了,干脆就回府算了。 “郡主,您真的不进宫了吗?” 她之前也是随着昭郡王和郡主一起进宫的,郡主一出宫,也带着她一起了,临走时,叶太后让郡主看完热闹就回去,郡主也答应了。 这会儿若是不进宫,只怕会引得叶太后不满吧! 叶皎月可不怕这个,她素来都是叶太后最喜爱的孩子,不管她使什么性子,叶太后都不会计较。 “没事,宫禁之前回去就好了。” 现在才下午,她还不想进宫,就想回去看看父亲母亲。 春晓见她这般姿态,便也不劝了,安分地跟在她身后,往昭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清乐慢悠悠地走着,刚走过拐角处,余光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影。 她停下来,看过去。 发现对方也同时停了下来,正在朝她这边看来。 叶皎月朱唇一扬,朝她走来,然后停下。 “你……这……” 春晓不知道自家郡主为何突然停下来,刚抬头,就看见对面也站着一个跟自家郡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家郡主,一张小脸纠结了起来。 “清乐姑娘,好巧,又见面了。” 倒是叶皎月率先开口,语气满是温婉,面上还带着沁人的笑容,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反观清乐,她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连周身的气息也是冷冷的,令本就寒冷的环境,变得更加寒冷了。 清乐唇角微扬,只是这笑容有些诡异。 清乐和叶皎月的区别,除了身上不同的气场,其次就是笑起来时,清乐没有梨涡,而叶皎月有梨涡。 两个人不笑的时候,除开身上的气场,还真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不巧,本尊就是来找你的。” “哦?是吗?” 叶皎月可不相信清乐找自己有什么好事情,也绝对没什么好事情。 “不知道清乐姑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呢?” 清乐歪头看向叶皎月身后跟着的春晓,轻声说:“若想旁人不知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叶皎月侧目而视,春晓立马就明白了。 两人寻了处安静的酒楼,纷纷坐下。 “现在没人了,清乐姑娘有什么话就说吧!” 清乐伸手,露出手腕上的碧玺手链,冷声道:“这玩意是你弄来的吧?” 她还不太确定这个玩意是叶皎月给萧麟的,因为她在这上面感觉不到属于叶皎月的气息。 叶皎月的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那一串手链,不慌不忙地说:“我不知道清乐姑娘在说什么。” “这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不过,这副手链戴在清乐姑娘身上,倒是很称清乐姑娘呢!” “是景哥哥送的吗?那景哥哥还真是对清乐姑娘很好呢!” 清乐看着她一副羡慕的模样,皱起了眉头。 “本尊在问什么,你很清楚,不要跟本尊装蒜!” 叶皎月也冷下脸,这下,身上的气场跟清乐一般无二,若有人在场,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我说了我不知道清乐姑娘在说什么,若是只有这件事情,那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清乐伸手拦住她的去路,然后另外一只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 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连忙收回了手。 叶皎月不明白清乐这是在做什么,面露不悦,准备破门而出。 清乐正身,又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活很久了吧?” 她衣袖下的手中,忽然出现拇指长短的惊鸿剑,快速在叶皎月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 只听见叶皎月吃痛一声,就看见自己的手指头上冒出一颗鲜红的血滴。 “这大冬天的,竟然还有蚊子,倒是叫人好生痛恨。” 叶皎月看向四周,却发现四周什么飞的虫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蚊子了。 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手指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出现的。 “刚刚没听清,清乐姑娘在问什么呢?” 她转头看向清乐,见对方一副冷淡的模样,又问了一遍。 清乐侧身,回了句“没什么”就离开了。 叶皎月只觉得清乐这个人好生奇怪,于是冷笑一声,紧跟身后离开。 清乐走出酒楼,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刚刚,她触碰到叶皎月的手腕,就是想读取她以前的记忆,可是,她居然什么信息画面都没有读取到。 按理来说,只要叶皎月记得,或者叶皎月拥有的记忆,她都能读取出来,不管这件事情过去多久,可是,刚刚她居然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就好像,叶皎月这个人没有记忆一样。 怎么会有人,记忆是一段空白? 一般来说,惊鸿剑不会伤到一个长生不老的人,就算是伤到了,对方也不会流出血液,可是,刚刚叶皎月确确实实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所以,叶皎月是凡胎肉体。 难道是她想错了? “清乐姑娘,在想什么呢?”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打断了清乐的思绪。 清乐抬头,就看见一张刚硬俊朗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怎么,明明一个时辰前才见过,清乐姑娘不认识我了吗?” 清乐确实不太记得了,因为她的记性真的不太好,有时候会选择性忽略一些人和事。 “赫连隽!” 一听对方说名字,她就想起来了,之前确实在宫门口见过,凯旋的赫连隽。 她不想与对方过多交流,绕过他准备进宫。 他转身,轻声说:“清乐姑娘是聪明人,之前在宫门口,皇兄没有第一眼认出你,你看得出来。” 清乐不予理会,继续往前走。 忽然又听他说:“我这里,有一些信息,或许会是清乐姑娘想知道的。” 清乐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赫连隽。 “你若想知道,可以跟我回府,我慢慢告诉你。” 清乐冷哼,转身离开。 赫连隽不怒反笑,往反方向离开。 日子还长着呢,她自会想清楚的。 260:齐聚一堂 “宣,各国使者觐见!” 太监扯着尖细是嗓音,站在宣政殿门口大喊。 赫连靳嵘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双龙戏珠发冠,前后有冕旒,前后共有二十四串,每串上面有九个珠子,象征“九五之尊”。 冕旒象征着奴隶制或封建制君主的无上权力和顺天应人的政治理念。 但是,其最初意思是让人记住不该看的不看,不要被眼睛蒙蔽。 赫连靳嵘黄袍加身,不怒自威,一身龙者之气,不表却已露。 一身凤袍加身的黎皇后端坐于其左侧,帝后同席,实属强强联合。 “东域明宣王到!” 东域还是那个年过半百的王,右身侧,是东域王储代霄云,而代霄云右身侧,则是一身华服的林绾绾,在东域王左身侧,是一袭盛装的东域王后。 明宣王携家眷走至大殿中央,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向高座上的帝后行礼。 “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赫连靳嵘长袖一挥,浑厚的声音响起:“免礼!明宣王远道而来,朕,倍感欣慰!” “能得陛下邀约,是吾等的无上荣光,叨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才是吾等的不是,还要麻烦陛下和皇后娘娘耐心一段时间。” “明宣王客气,几位贵客,请座!” “谢陛下!” 明宣王携家眷在太监的指引下,坐到属于他们的位置上。 “胡辽裕安王到!” 胡辽王是个年轻的男子,他是在贺煜弃位后,因贤德而被举荐为王的平民王。 在胡辽,各方面相对其他国家来说,都是比较开放的。 身份是平民,却因贤德被举荐为高官重臣的不在少数,就连胡辽历代国王,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而鲜少有一个姓出两个王的情况。 胡辽王并不俊朗,但是身上有一股霸者之气,并不张扬,身上的贤德之气,显而易见。 胡辽王刚刚继位不久,他身侧,便是他一直以来的发妻王后,胡辽王后极美,是那种气质张扬的美人。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赫连靳嵘见过贺煜这个胡辽王,自从贺煜弃位,换了新王,他还不曾见过,如今见到,算是明白为何会选一个平民百姓当一国之君了。 “平身!裕安王与王后不远千里来到端朝,住在驿站的这几日,他们礼数都周到吧?” “承蒙陛下厚爱,贵朝的人,皆是以最高礼数相待,吾等受宠若惊啊!”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啊!” 皇帝双手放在膝盖上,面露喜色,连连点头说好。 “请坐!” “谢陛下!” “凉川周晋王到!” 胡辽王携王后刚落座,大殿门口又响起太监尖细高昂的声音。 转头望去,只见一身蟒袍的俊朗男子,携着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缓缓走来,行至大殿中央停足。 两人正是凉川王慕容琛和其王后安锦绣,旁人看来,他们确实是最登对养眼的俊男美女,也是在场的人见过的最美最俊的国王和王后。 “周晋王携内子,参见陛下和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晋王和王后平身吧!” “谢陛下!” 慕容琛牵着安锦绣的手站起来。 上面的黎皇后一看,微笑道:“本宫一直听说周晋王甚是宠爱其王后,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她对于这种钟情于自己妻子,独宠一人又仅有一位妻子的男人,甚是欣赏。 自从凉川王继位,同时继位大典册立王后之后,她就比较喜欢听民间那些关于凉川王和王后的美事。 “本宫祝愿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谢皇后娘娘美言,也定不负皇后娘娘寄予厚望!” “周晋王,皇后都对你们如此期盼,还希望你们不要让皇后失望了呀!” 赫连靳嵘见妻子开心,他也觉得甚是愉悦,不由得对慕容琛和安锦绣这对多了一些关注。 “承蒙陛下和皇后娘娘厚爱,定不负所望!” “那就好啊?入座吧!”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慕容琛携安锦绣在太监的指引下,坐到胡辽裕安王和其王后的邻桌。 “周晋王与王后,真是令人羡艳的天作之合啊!” 裕安王人长得魁梧,虽然五官很普通,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儒雅气质却让人很舒服,这或许就是他为何能在普普通通的时候,能觅得如此美妻的原因吧! 慕容琛扭头看去,虽然不太清楚对方是哪国国主,但也是一国之主,于是礼貌点头示意。 “谬赞!您与王后也是!” 裕安王微微一笑,转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并未表态。 他知他貌丑,配不上身边的妻子,但是,她陪他一起度过了那些苦难日子,不管将来如何,他都待她如一,定不会负她。 “大郢盛武女王到!” 听到这个称号,赫连靳嵘的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身边的黎皇后感觉到他心境的变化,侧目看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轻松。 朱蒲一身大红王袍,大步行至大殿中央,态度乖张大气,丝毫不拘小节。 她右手抬起,手指伸至额前,弯腰向皇帝和皇后行礼。 “拜见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皇帝陛下万安,皇后娘娘吉祥!” 朱蒲的举止大方优雅,虽然显得有些不诚恳,但礼仪周到,倒也没让人能揪住什么错处。 赫连靳嵘双手撑在双膝上,身子微微前倾,似乎看得有些不真切,伸手掀开冕旒。 这会儿,他终于看清楚了朱蒲的容颜。 他并没有看出来朱蒲有什么独特之处,怎么就令一国之君那般着迷呢? “陛下,该让盛武女王平身了。” 朱蒲一直弯着腰行礼,而看皇帝并没有让她平身的意思,黎皇后伸手碰了碰皇帝的手。 赫连靳嵘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说:“胜武女王平身!” “谢皇帝陛下!” “盛武女王请坐!” “谢皇帝陛下!” 朱蒲坐到属于她的位置上,然后就又听太监宣进来一些小国的国王和王后。 261:叶太后的提议 众人纷纷落座完毕,王世安一声令下,一群太监宫女端着美味佳肴上来,按照每桌同等佳肴的方式,给各个位置上好。 “各位贵客光临,朕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各位,还望海涵!” “皇帝陛下太客气了。” “能进京面圣,是吾等之幸事!” “太子殿下到!三皇子殿下到!四皇子殿下到!” 站在大殿门口的太监又高喊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身太子官服的赫连景,一身青色蟒袍的赫连隽,还有一身蓝色华服的萧麟。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三人异口同声,出奇的一致。 一看到自己的这三个儿子,赫连靳嵘和黎皇后就满脸骄傲。 赫连靳嵘都忘记了刚才因为朱蒲而产生的不快,面带微笑道:“好好好,都平身吧!” “谢父皇!” 三人按尊卑长幼纷纷落座。 “皇太子殿下真是人中龙凤,小小年纪就如此气度非凡,长大后,必定成就一番霸业!” 说话的是行事乖张高调的朱蒲,她说话从来不会因为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而有什么顾忌。 她的话,令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身为当事人的赫连景,却丝毫不惊慌,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冷声平静道:“还是盛武女王更胜一筹!” 他说的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是天下人皆知,不必明说。 朱蒲依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产生丝毫的不悦,反而轻笑了一声。 “皇太子殿下过奖了,愧不敢当!”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面带微笑地看向赫连景,并高调承认自己的能力。 “盛武女王,早就听闻您的威名,如今才得以一见,本王在此恭祝盛武女王荣登王位,还望盛武女王日后多多关照!” 东域明宣王手中执酒杯,举向坐在对面的朱蒲,笑得一脸淡然。 朱蒲再次执起酒杯,回敬明宣王,说:“好说好说,倒是明宣王客气了,寡人先干为敬!” 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倒杯看向明宣王,示意自己已经喝完。 “盛武女王果真是女中豪杰,性子豪爽!”明宣王爽朗一笑,随即也仰头一饮而尽。 朱蒲与其父的风流韵事,天下都津津乐道,但是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谈,毕竟大郢的国力是除了端朝外最强的一个。 只要是端朝不插手此事,大郢盛武女王以此为理由发兵,他们可不见得能安然无恙。 而朱蒲,一继位为王,就大量招兵买马,加紧对将士的训练,还建立了精兵营。 虽然端朝为天下主国,但是对于各国内务,端朝并不能过多干预,特别是没有威胁到端朝的存在和影响各国之间友谊的行为,端朝就更不能干预了。 所以,对于朱蒲继位后大量招兵买马,训练将士的行为,在没有对端朝造成威胁之前,端朝自然不能插手。 朱蒲之所以这般行事乖张,也是因为身后的大郢是除了端朝以外国力最强悍的国家,更是因为料定端朝皇帝不能随意插手大郢的内务。 “听说盛武女王后宫尚未纳妃立后,不如就结个亲,在端朝一众皇子中择一人为夫婿如何?” 这时,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吸引了大殿内众人的视线。 叶太后拄着拐杖,由叶皎月搀扶进来,她的身边,还跟着榆欢和惜红两个宫女。 “儿臣(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赫连靳嵘和黎皇后从位置上起身,齐齐向叶太后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 皇帝和皇后都起身了,众人自然不会坐着,纷纷起来向叶太后见礼,倒是朱蒲,还是坐在原位,没有要起来向叶太后见礼的意思。 叶太后见朱蒲独自坐着,没有起来给她见礼,面色愠怒,但是又不好发作,毕竟她有事想请人家帮忙。 “都免礼吧,哀家就是来看看。” 叶太后行至殿中央,看着一侧的朱蒲,又说:“若是盛武女王对几位皇子中意,也可以在下午和明后几日的赛马会上看看有没有哪家公子入眼。” 朱蒲放下手中的酒杯,方才抬头看向叶太后,轻笑一声,道:“太后娘娘真是抬举寡人了,众位皇子殿下都是人中龙凤,寡人怎敢高攀啊!” 叶太后看向上面的皇帝,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平静问:“皇帝,你说,盛武女王是高攀了吗?” 皇帝自小被叶太后养大,多多少少也是对叶太后有些敬畏的,听到她把话抛向自己,从容道:“太后娘娘说的是,胜武女王若是不嫌弃,何不在朕的几位皇子中挑选一位,若是不中意几位皇子,也可以从各位大臣的公子中挑选一位中意的。” 站在叶太后身边的叶皎月,听到皇帝也是这么说,不禁担忧了起来。 皇帝和叶太后的意思,就是赫连景也在这个行列里,鉴于听到关于朱蒲的那些传言,她相信,朱蒲一定会挑选赫连景。 这样一来,她不仅只有清乐这一个对手了,还多了一个劲敌,还是一国之主。 不管如何,她都不可能把她的景哥哥让出去,清乐不行,朱蒲更不行。 “太后姥姥,盛武女王乃是千金之躯,只怕诸位皇子殿下与女王不相配,想必女王也对诸位皇子殿下无意,您就不要强求了。” 叶太后自然知道叶皎月的心思,她这个侄孙女中意赫连景,她一直都知道,但是,这个不能阻碍她的计划。 “配与不配,还须是盛武女王说了才是,月儿还是不要在各位贵客面前失了礼貌。” 叶太后第一次斥责了叶皎月,这令叶皎月不禁愣了一下。 她收回搀扶叶太后的手,垂睑道:“是臣女失了礼数,还望盛武女王海涵!” 朱蒲冷眸看向这个向自己赔礼的绝色女子,面露惊艳,说:“安阳郡主果然如传言中那般绝色,连寡人都忍不住心动了。” 她说的这句话不假,世人皆传她与父亲的风流韵事,可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她只喜欢好看的人,不分性别。 262:风云暗涌 “承蒙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厚爱,要说中意,倒是我高攀了,只怕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不舍得。” 叶太后就知道朱蒲一定会对赫连景这样俊美的人中意,她可是都打听清楚了,朱蒲好色,不论性别,皆能成为她的座上宾。 她本来对这种宴会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因为有事情要做,所以才过来了。 “盛武女王尽管说!” 叶太后可不能让这件事情打了水漂,连忙让朱蒲说出来。 朱蒲微微一笑,视线在赫连景三人身上扫了一遍,然后看向叶太后,说:“太后娘娘,我看上三皇子殿下,不知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可否能忍痛割爱?” 她知道赫连景这个皇太子长得俊美无双,但是,她偏偏不喜欢他,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触碰这样高深莫测的男人,所有她就选择不开始。 叶太后打的什么心思,她自然清楚,想借她之手,除去赫连景这个皇太子,可是,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相较于赫连景,她更喜欢赫连隽多一点。 这其中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赫连隽多年南征北战,有很丰富的征战经验,她需要这样的助手。 赫连景,虽然他是江湖玄极阁的阁主栎乐公子,但是,往往是这样的人,更难拿捏,只怕日后会要了她的命。 而且,她也听说了,赫连景的未婚妻是江湖霸主清乐尊主,她可不敢与清乐那样的人抢男人。 叶太后看向赫连隽,慈爱地问:“盛武女王对三皇子有意,不知你意下如何?” 赫连隽摆着一副淡淡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承蒙盛武女王厚爱,我如今才十九年纪,可不敢高攀二十一年纪的盛武女王。” 朱蒲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嫌弃自己的年龄比他大了一些,还当着各国国君的面说了出来,她多多少少也是有些难堪的。 “放肆!能盛武女王心意,你怎么还敢挑三拣四的!” 叶太后用拐杖重重敲击了三下地面,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赫连隽可不怕叶太后,说道:“赫连家的男儿,向来只娶一位妻子,虽然我身上流着的不是赫连家的血脉,但是我也姓赫连,断然不能因为盛武女王的喜欢而强迫,只会耽误了盛武女王。” 朱蒲倒是个会顺着台阶下的人,附和道:“三皇子殿下说的在理,寡人可不能做这等蠢事,刚刚的话,就是一句玩笑而已。” 虽然赫连隽不是真正的赫连家人,但是,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她相信,她今日给他台阶,日后一定还会有交集的。 叶太后心中恼怒,当着一众大臣和各国国君的面,她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顺应朱蒲的意思,此事就此作罢! “哀家前几日偶感风寒,如今还未完全好,就不打扰诸位了,诸位尽兴!” “恭送太后娘娘!” 叶太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而叶皎月则留了下来。 “皇兄,怎的不见清乐姑娘出席呢?” 赫连隽笑意盈盈地看向坐在对面的赫连景,从容问道。 闻言,赫连景神色一凛,抬头看向对面看着自己的赫连隽,没有说话。 高位上的黎皇后开口了:“隽儿识得乐儿?” 赫连隽起身,恭敬道:“回母后,昨日见过两面,所以今日才问问她怎么不来。” “今日的宴席,是为各位贵客而设,她来做什么?” 赫连景冷眸。 “既然清乐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理应来出席这种场合,毕竟,以后会经常代表皇家颜面,去出席各种场合,总不能以后给皇家丢脸吧!” 叶皎月知道赫连景的字面意思是觉得清乐不配出席这种场合,但是,她听得出来,他这是在维护清乐。 她知道清乐是江湖的领袖,但是,对方除了是准太子妃这个头衔,确实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身份。 听到几人在谈论清乐,朱蒲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她知道是清乐对父王出了手,能够幻化成她的模样,让宫里的所有人对她放松警惕,也说明清乐确实有本事。 还能让她毫无察觉,这就足以说明,清乐的境界一定在得道之上。 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传闻中的清乐尊主,但是她也很想见一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赫连景这样不近女色的人开特例。 “寡人也早早听闻,江湖领主清乐尊主是皇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也想见见清乐尊主的尊容,不知皇帝陛下可否满足寡人这个心愿呢?” 她不问赫连景,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不会同意,那就只能问端朝皇帝,赫连景的老子了。 赫连靳嵘面露为难,看向身边的黎皇后,问:“皇后,清乐在你宫里,今日怎么不带她一同前来?” 正好,他也想见见这个令江湖人臣服的儿媳是何等尊容。 黎皇后面露喜色,只能看向赫连景。 赫连景放下酒杯,从容地说:“阿音今日身子不太舒服,宴会出席不了,下午的赛马会,倒是可以出席。” 他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凉薄。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也好,那就请诸位先参加完宴会,下午赛马场上,就能见到清乐姑娘了。” 皇帝长袖一挥,歌舞升平,美女如云,令人眼花缭乱。 赫连隽觉得烦闷,便向皇帝告退。 萧麟见状,也紧随其后出去。 “三皇兄,你等等我啊!” 出了宣政殿的大门,下了宣政殿的白玉台阶,萧麟急忙喊住前面的赫连隽。 赫连隽未停,但是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来。 “三皇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赫连隽负手侧目,轻声说:“习惯了战场上的简单,觉得朝廷的风波暗涌让我难受,就出来透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三皇兄要去找清乐姐姐呢!” 萧麟面露失落,拉耸着脑袋。 他还以为清乐姐姐会出席今早的宴席,没想到没有来,害他白高兴一场。 “我听说,三皇兄之前送了一匹红鬃烈马给清乐姐姐当生辰贺礼,三皇兄知道清乐姐姐马术很好吗?” 他还听说,那是一匹很难寻到的红鬃烈马,没想到,三皇兄二话不说,就把辛辛苦苦驯服的红鬃烈马送给了清乐,倒是稀罕事。 赫连隽加快脚步,说:“未知!” 263:勤亲王妃 “姑娘,路上结冰,容易摔着,您慢点!” 惜夏小跑跟在清乐身后,体力显得有些跟不上,气喘吁吁,只好叫清乐走慢些。 清乐一身橘黄色的衣裳,双手缩进袖子里,对惜夏的话充耳不闻。 凡是她所经之处,冷风吹起。 走到人工湖边上,忽然耳朵一动,侧目望向对岸。 对岸的小亭子里,站着一位贵妇人,仪表端庄,相貌端正,就是眼睛里透出来的神情有些呆滞,而她的身后,坐着一位气质出众的年轻贵妇人。。 惜夏这会儿才跟上来,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对岸亭子里的人,她连忙介绍说:“姑娘初来皇宫,对很多人很多事情都不知晓。那位是勤亲王的王妃娘娘房氏。” “王妃娘娘身边的那一位,是冷丞相的夫人,卓氏。丞相夫人与王妃娘娘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就是王妃娘娘精神不太好后,也是经常来探望的。” “王妃娘娘精神不太好,因为之前她唯一的女儿意外去世,王妃娘娘承受不住打击,所以,自从郡主去世后,王妃娘娘一直都是这样。” “说起来,郡主要是还在,应该与姑娘一般大,就是姿色没有姑娘这般出彩绝色。” 说起房氏的这位女儿,惜夏也是满目心疼,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清乐有些动恻隐之心,眯起双眼,朝房氏的方向走去。 “姑娘,您是要过去见王妃娘娘吗?” 惜夏一直搞不懂清乐的心思,一会儿做这,一会儿做那,一会儿说一样,另一会儿又说一样,真是个怪人。 “姑娘,可是皇后娘娘命奴婢现在就带您过去呢!” 惜夏算着时辰,觉得赛马会的时间快到了,于是面露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办。 忽然,只听到对岸房氏所在的地方传来一声“扑通”的声音,刚刚还在亭子里的房氏不见了,原地只有那个还在跟房氏说话的贵妇人卓氏。 想都不用想,惜夏就知道王妃娘娘落水了。 她一转眼,就已经不见清乐的踪影了。 卓氏看着落水不停地在呼救的勤王妃房氏,神情冷漠。 突然,一股风吹过来,令卓氏冷得打了个寒颤,当她再望向湖中时,已经不见房氏的身影了。 她一惊,连忙转身,只见一身湿漉漉还在打喷嚏的房氏就站在那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 “你……” 卓氏惊恐地看着一身干净的绝色女子,再看看一身湿漉漉的房氏,顿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清乐站在房氏的右侧,只见她伸起左手,搭在房氏的后背,手中运气,房氏湿哒哒的衣裳瞬间变干。 “你……你是什么人?” 卓氏感觉到对方身上那令人畏怯的气场,连忙准备把房氏拉过去。 清乐拍掉了卓氏伸过来的手,冷声道:“蓄意谋害王妃,其罪当诛吧!”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却令卓氏忍不住缩了缩,感觉周身的温度冷了一半。 “姑娘,你怎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这时,惜夏气喘吁吁出现在几人的视线里。 “见过王妃娘娘,见过夫人,王妃娘娘没事吧?” 惜夏看见房氏的衣裳干干净净,还以为自己刚刚看花了眼,但是看到房氏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知道刚刚没有看花眼。 房氏精神浑浑噩噩的,只是一个劲地在打喷嚏,清鼻涕都流出来了。 清乐取下身上的披风,披到房氏的身上。 房氏忽然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抬头望去,双眼顿时变得炯炯有神。 “音儿!” “你是音儿吗?是我的宝贝女儿吗?你就是我的宝贝女儿是不是!” 房氏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伸出手拉住清乐的双手,任清乐怎么挣脱都没用。 “王妃娘娘,您听奴婢说,这位不是郡主,她是……” 房氏推开上来的惜夏,伸手抚向清乐的脸颊。 “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变瘦了?是不是没有吃到娘亲亲手做的饭菜,吃别人做的不合胃口啊?” 房氏眼角淌下清泪,竟是喜极而泣。 “走,我们回家,娘亲要给音儿做好吃的,做音儿做喜欢吃的栗子酥,还有音儿最喜欢的叫花鸡,还有好多好多,都是音儿最爱吃的。” 清乐不明所以,忽然想到刚刚惜夏对自己说的话,好像就明白过来了。 惜夏说,要是房氏的女儿还在,应该与她一般年纪,所以,房氏这是精神失常,把她错认成了自己那个已经去世的女儿。 她反手搭在房氏的脉搏上,只见眉头微皱,随即收回手。 房氏确实是因为失去女儿后,造成精神失常的,但是这个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竟是她中毒了。 端朝赫连家的关系都很简单,也不存在勾心斗角这种事情,照赫连家的话来说,赫连家都是情种,那么,勤亲王应该只有房氏一个妻子,房氏怎么会被人下毒? 清乐被房氏拉着往外走,她侧目小声问惜夏:“勤亲王府可还有其他什么女眷?” 惜夏摇摇头,虽然不知道清乐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小声回道:“除了早些年去世的郡主,勤亲王就只有王妃娘娘这一位家眷,并没有纳妾之类的。” 一直在身后看几人行为的卓氏,快步走过来,拦在清乐面前,厉声道:“王妃娘娘何其尊贵,岂是你这低等的人可接触的,还不快放开王妃娘娘!” 惜夏拦在卓氏面前,严词道:“还请丞相夫人放尊重些,刚刚奴婢可是看到是您推王妃娘娘下去的,要不是姑娘出现得及时,只怕王妃娘娘已经凶多吉少了。” 卓氏之前在黎皇后身边见过惜夏,所有还是认识她的,但是这并不能让她有所畏惧。 “请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与王妃娘娘情同姐妹,怎么可能会害王妃娘娘!刚才是王妃娘娘不小心脚滑,我过去拉她,奈何力气不够,才没有拉住王妃娘娘。”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到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对峙,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吃亏。” 惜夏看向清乐。 清乐侧目而视,冷声道:“王妃娘娘没有多大事情,至于是不是丞相夫人推的,丞相夫人心里不清楚吗?” 卓氏被清乐凌厉的眼神看得心虚地低下了头,什么都不敢说。 “音儿,咱们不与她们计较,我们回家,娘亲要给音儿做很多好吃的。” 房氏高兴得像个孩子,只想带清乐回勤亲王府。 “姑娘,这……” 惜夏没忘皇后娘娘交代自己的事情,但是又不能得罪房氏,只能干着急。 264:椒宜宫 清乐回眸,任由房氏拉着自己往前走。 “姑娘,赛马会快开始了,刚刚娘娘都和陛下说了一定在这之前请您过去,您要是不过去,可怎么办?” 惜夏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到底还只是二十左右的姑娘,面对很多事情还不能做到应对自如。 “西弼室在西宫,刚好我的寝宫也在西宫,清乐姑娘就带皇婶婶过去收拾收拾吧!”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引起了几人的侧目。 看到又是赫连隽,清乐满额黑线,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哪哪都有这个人。 “隽儿,这是音儿,音儿!” 房氏见到赫连隽,好像很亲近的样子,连忙手舞足蹈向对方介绍清乐,好不激动。 赫连隽朝房氏和煦笑起来,柔声道:“对啊!是皇婶婶的音儿。” 房氏扭头看清乐,又介绍说:“音儿,这是隽儿,隽儿啊!” 清乐不知道应该作出何种回应。 刚刚听到惜夏说起房氏,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在看到房氏落水时,她才会不顾手上的碧玺手链的束缚,施法把房氏救上来。 还以为救她上来就没事,然后可以离开,哪曾想到,房氏竟然还拉着她不让走了。 “我那里,准备了一些衣裳准备送给母后,皇婶婶的情况着急,就先带皇婶婶过去换一下吧,免得皇婶婶回头着凉了。” “那就麻烦三殿下了!”惜夏觉得眼下只有赫连隽的提议是最好的选择了,于是连忙向他道谢。 “皇婶婶,您带着音儿去隽儿那里换衣裳吧!” 房氏突然板起脸来,不开心地说:“我不去,不去!我还要带音儿回家做好吃的呢!” 看房氏不乐意,赫连隽只好看向清乐,表示让她帮帮忙。 清乐面露无奈,掰开房氏拉着她的手,她可不想插手这些,这些事情本来就跟她没有关系。 “本尊没有做好人的精神,三殿下想做好人,自己做,不要拉上本尊。” 话毕,她叫上惜夏准备离开。 惜夏看看房氏,又看看清乐,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觉得房氏应该让人心疼,如果现在放任她不管,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房氏。 “王妃娘娘,您跟奴婢去三殿下那边换一身衣裳吧,您身上的这一身已经脏了。” 她走到房氏面前,欠身行了礼。 房氏的目光一直在追随清乐,看清乐不打算理会她,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上,满是伤心难过。 “音儿不理我!音儿不理我……” 房氏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旁人说。 赫连隽转身望着清乐渐渐远去的身影,终是叹了声息。 “惜夏,你忘记你家娘娘的嘱托了?不怕去迟了你家娘娘怪罪下来?” 走到一半,清乐停了下来。 她满脸无奈,转身折回去,扶额道:“王妃娘娘,走吧!” 房氏顿时又高兴得像个孩子,连忙来到清乐的身边,正欲拉清乐的手,就听到清乐说:“要想呆在我身边,就好好待着。” 房氏闻言,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反而高兴得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惜夏面露喜色,不禁对清乐又多了一些好感。 三人离开,赫连隽站在原地,等三人不见踪影后,这才看向亭子外的卓氏。 “臣妇见过三皇子殿下!” 卓氏不慌不忙地向赫连隽见礼,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赫连隽也没提刚刚的事情,而是警告她说:“本将军希望以后不会再看到今日这样的情况,还望丞相夫人周知!” 他其实出现在这里好一会儿了,至少,他比清乐出现的早,只是一直没过来,所以,清乐和几人并没有看到他。 “臣妇有愧!没有好好照顾王妃娘娘,一定谨记三皇子殿下今日所言。” “本将军希望,丞相夫人能记住今日答应本将军的,日后若是再让本将军看到今日的行为,定不轻饶!” “臣妇谨记!恭送三皇子殿下!” 卓氏站在原地,目送赫连隽离开。 等人一没了影子,卓氏松了一口气。 赫连隽给她的感觉,太危险了,所以,她刚刚根本就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能按照他说的回答。 “夫人,您没事吧?”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见卓氏一副虚脱的模样,还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适。 卓氏摇摇头,轻声说:“今日之事,不许对相爷透露半分,不然唯你是问!” 刚刚的时候,只有她和房氏,还有自己的一个贴身丫鬟在亭子里,虽然她不知道赫连隽是不是看到了,但是,一听他的意思,他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要是她在外面听到关于这件事情的一个字,那就只能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说的。 丫鬟惶恐,迅速跪了下来,表示自己对卓氏的忠心。 “夫人明鉴!奴婢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对夫人忠心耿耿,刚刚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卓氏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几人进了西宫,来到赫连隽的寝宫椒宜宫。 椒宜宫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来来回回忙活的太监,而宫女一个也没有。 “宫里没有宫女,惜夏,你带王妃娘娘进去换衣裳。” 他不能一直麻烦清乐,本来就已经够麻烦她了。 况且,照目前来说,清乐与房氏没有任何关系,她能帮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 惜夏点头,请房氏进去。 宽敞的大殿里,只剩下清乐和赫连隽两人,场面静得出奇。 “听皇兄说,你身体不舒服?” 没话只能找话说,她不说话,那他就主动找话说。 他向来都是侃侃而谈的性子,如今面对清乐,倒是显得有些迫窘了。 清乐扬起头,轻声说:“没什么身体舒不舒服的,只是不想去而已。” 她向来闲野惯了,在皇家这种隆重的场合,难免会很拘谨,再者,她没有什么合适的身份出席宴会。 倒是赫连景让人给她准备的那件华服,没有派上用场,白废了。 “我跟你说件趣事吧!” “叶太后在宴会上让大郢女王挑选夫婿,就从几位皇子里选。” 他扭头看清乐,却发现对方神色未变,态度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 “在赛马会上,大郢女王选谁,可以知晓了。” 265:襄平郡主 赛马会在西弼室举办。 西弼室有宽大的赛马场,室后还有一座大山,山中树林茂盛,时不时有惊鸟飞出。 赛马场里的积雪已经被宫人提前清扫干净,最近也没有下雪,故而赛马场里没有一丝雪的痕迹。要不是天冷气清,都不知道是冬天。 赫连靳嵘领着众人来到高台上坐下,帝后坐于主位,众人按身份分坐两边。 王世安得了皇帝命令,立即宣队伍进来进行赛前表演。 椒宜宫离西弼室不远,正常走路速度,半柱香就到了。 房氏换了一身华丽干爽的正装,湿漉漉的头发也被弄干,此刻就像换了一身气质,不言语时,就是娴静的大户人家千金。 房氏出身并不高贵,只是一户稍微富贵商贾人家的女儿。 勤亲王是在下江南游玩时遇到的房氏,可以说是对房氏一见倾心,然后就不顾帝后的反对,直接就在江南举行了婚礼,然后带着房氏回到中原端朝。 “勤亲王年纪多大?” 正在行走中,清乐侧目看向齐肩并走的赫连隽。 赫连隽微微侧目,说:“皇叔刚过三十六寿辰,皇婶婶也快三十四了。” 清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男人三十六,不过而立之年,女人三十四,若是保养不好,已经年老色衰。 房氏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如今看模样也才二十五左右,按道理来说,勤亲王一定对房氏这个妻子很好,房氏怎么还会中毒呢? 房氏中的毒,是慢性毒,想要达到明显的效果,需要好几年,如今房氏体内的毒性开始发作,看样子,已经中毒许多年了,而且还是一个月下一次。 勤亲王有自己的封地,非诏不返京,所以,能日日接触到房氏的,只有勤亲王,可是勤亲王没有理由这么做。 而且,房氏已经丧女,那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对一个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 “王妃娘娘是一位怎样的人?” 赫连隽有些好奇,清乐怎么一下子对房氏关注起来了。 “皇婶婶是江南女子,性格温婉可人,平日待人很好,从来没有见她对谁发过脾气,就连皇叔也很宠她,可以说,她满足了所有男人对妻子的幻想。” 清乐自然知道勤亲王对房氏这位江南妻子很好,因为房氏的状态已经说明了一切,除了她身上的慢性毒。 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男人,若是想知道这个女人幸不幸福,光看这个女人的状态就看出来了。 房氏就很容易看出来。 因为房氏皮肤很好,而且,她精神不太好,却依旧可以见到她眼里有光,对生活充满了热情。 “王妃娘娘以前或者最近几年,可曾接触过什么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刚刚还看清乐对房氏毫无波澜,现在怎么关心起房氏了? 清乐凝眉,轻轻说了一声“没事”,然后就没有再问了。 这时,一个宫女装扮的年轻女孩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王妃娘娘,原来您在这里啊!” 那女孩看到房氏身边还有赫连隽,连忙端正态度欠身行礼:“奴婢见过三殿下!” “嗯!” 赫连隽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什么也没说。 “刚刚在宴会上,王妃娘娘与丞相夫人一同出去,王爷见王妃娘娘许久不回来,实在担心,所以命奴婢前来寻找,原来王妃娘娘和三殿下在一块,奴婢这就回去禀报王爷。” 赫连隽留住了她,说:“正好本将军也要过去,就让本将军带皇婶婶一同过去吧!” 女孩闻言,没有离开,而是走到房氏身后伺候。 清乐回头看那个女孩,冷声问:“你跟在王妃娘娘身边多久了?” 女孩被清乐突然这么一问,面露错愕。 “郡主问你话,只管回答就是,哪那么多疑问啊!” 一直安静不说话的房氏,突然厉声呵斥身后的女孩。 女孩一惊,连忙震惊地看向清乐,不解道:“郡……郡主吗?” “没有规矩!郡主问你话呢!” 女孩眼里闪过一丝不甘,随即跪下来,勤勤恳恳地说:“奴婢无状,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奴婢叫秋葵,跟在王妃娘娘身边五年了。” “起来吧,别耽误了音儿的时辰!” 房氏对秋葵又是一顿呵斥,而对清乐却是百般呵护。 秋葵不敢顶撞,乖乖站起来,然后垂头侍立在房氏身后,一言不发。 清乐和赫连隽一行人继续前行,速度比之前快了一些。 清乐怕房氏跟不上,会时不时地慢下来。 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西弼室的牌匾。 “见过王妃娘娘,三殿下,安阳郡主!” 门口的守卫鞠躬行礼。 房氏走上前,让他们抬起头来仔细看看清乐。 “看清楚了,这是襄平郡主,不是安阳郡主!” “襄平郡主?” 站在后面的惜夏和秋葵纷纷不解。 两个守卫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襄平郡主,是勤亲王和王妃娘娘唯一的孩子,早在几年前就意外身亡,怎么可能还在世。 而且,眼前之人,明明是安阳郡主的模样,安阳郡主和襄平郡主,他们是见过的,绝对不会认错。 “回王妃娘娘,请恕属下恕难从命!” 虽然知道勤亲王妃精神不好,但是,他们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弄错主子身份。 赫连隽走上前,把房氏护到一边,冷声道:“这是襄平郡主,不是安阳郡主,听王妃娘娘说的没错。” 两个守卫又是面面相觑。 “见过襄平郡主!” 既然三殿下都开口说这不是安阳郡主了,那就不会是安阳郡主,至于为何与安阳郡主长得一模一样,与以前的襄平郡主不是一个模样,他们就不管了。 临走的时候,房氏又回头和两个守卫说:“记住了啊!以后见到襄平郡主时,不要再认错了。” “诺!” 听到守卫们的保证,房氏这才安安心心地走进去。 等几人不见踪影,两个守卫满目疑惑。 “那不就是安阳郡主吗?怎么会是襄平郡主?” “谁知道呢?襄平郡主明明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可能是王妃娘娘病情越发严重了吧!” “好好值守,别随意谈论主子的事情。” 靳鸢走来,正好看到两个守卫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于是出声训斥。 266:姗姗来迟 侍卫匆匆忙忙来到勤亲王身后,弯腰在他耳边低语。 勤亲王英姿飒爽,如今虽然已经三十六,却依旧风度翩翩,身上更多的是成熟稳重的气质。 一听到爱妻来了,他激动得差点当场就站起来,意识到自己表现太明显了,然后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问道:“除了王妃,你刚刚还说了什么?” 侍卫又弯腰,低声说:“王妃娘娘和襄平郡主一起来的。” 勤亲王身体一僵,面露不可思议,接着低声训斥道:“襄平郡主早就已经不在了,不要胡说,小心本王扒了你的皮。” “回王爷,属下不敢欺瞒王爷,那边经过的太监宫女都称她为‘襄平郡主’,是王妃娘娘让他们喊的。” 勤亲王这会儿突然拍桌而起,引得在场的人纷纷侧目,就连高位上帝后也看向他这边。 赫连靳嵘似笑非笑,双手撑在双膝上,问:“勤亲王,可是有什么事?” 勤亲王这时听到皇帝的声音,才知道自己刚刚因为太激动而失态了。 他连忙向皇帝行礼致歉,恭敬道:“启禀皇兄,没什么事,是臣弟的爱妻过来了,所以,臣弟一时激动,在人前失了仪,臣弟赔罪!” 勤亲王极其爱护妻子,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他无论在谁面前,都称呼自己的妻子为爱妻,所以,众人也见怪不怪了。 他们只道,勤亲王位高权重,风度翩翩,却宠自己的妻子入骨,膝下虽无子嗣,却也没有再娶妻纳妾。 他们的佳话,被传得很广,也是旁人纷纷羡艳的美好爱妻。 赫连靳嵘与勤亲王是同母所出,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很真挚的,彼此也很信任。对于勤亲王这种失态也没多大在意。 “你这么提醒,朕才想起来,王妃从离席到现在已经许久了,平日你们如胶似漆,现在确实够久了。” “本宫一直羡艳勤亲王与王妃的感情,王妃可是全京城女子努力的目标呢!” “皇嫂嫂高抬臣弟了,愧不敢当啊!” 勤亲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眼里难掩对房氏的喜爱。 坐在斜对面的朱蒲放下手中的酒杯,望向勤亲王,和声道:“寡人一直听说勤亲王与王妃娘娘琴瑟和鸣,恩爱非常,本来还不信呢,现在虽然还没有见到王妃娘娘,但是勤亲王已经表现出来了。” “寡人也觉得,嫁给一个很爱自己的丈夫,是前几世修来的福分,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盛武女王见笑了!”勤亲王坐下来,视线落在朱蒲身上,笑不达眼底。 他刚刚坐好,余光就瞥到一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徐徐而来。 他面露温暖的笑容,抬眸看向来人,迅速起身迎去。 “咏儿!” 他突然注意到房氏身边这张引人注目又很熟悉的面容,转头看向席上一身劲装端坐的叶皎月。 “咏儿,这位是?” 他问的是清乐,因为叶皎月已经坐在席上,那这个女子就不会是叶皎月了。 房氏笑得开心,想要拉起清乐的手,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收回了手,激动地说:“冼郎,这是音儿啊,你不记得了吗?” “冼郎,我在那边找到音儿的,这是我们的音儿啊!” “你看,才几天不见,咱们的音儿就长这么高了,比我还高呢!” 勤亲王皱起眉头,不能理解,但是又舍不得伤妻子的心,只好微笑着回应道:“咏儿真棒,可算是找到咱们的音儿了,来,过去坐下吧!” 房氏挣脱勤亲王的手,来到清乐身边,眼神热切地望着清乐。 “我的音儿,我们过去坐!” 清乐环顾四周一遍,最后视线落在坐在对面首座的赫连景,然后回眸看向房氏,点了点头。 看着几人这边的动静,所有人都面露疑惑。 “不是听说勤亲王和王妃那位唯一的孩子襄平郡主早些年就去世了吗?” “对呀!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襄平郡主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位襄平郡主与安阳郡主长得一模一样,这是为何?” “这绝对不可能是襄平郡主,且不说襄平郡主已经去世,单就论容貌来,跟勤亲王和王妃一点儿也不像,怎么可能是襄平郡主呢!” “会不会是哪个有心人想要利用勤亲王妃,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啊!” “是与不是,那都是勤亲王和王妃的家事,你们这些外人瞎操什么心啊!” 朱蒲没听说过关于勤亲王和王妃这位女儿的事情,但是也讨厌别人在背后谈论别人的家事,然后随意评判,不论好坏。 “这位是?” 这下,轮到赫连靳嵘这个皇帝疑惑了。 这个女子,与叶皎月长得一模一样,又不是叶皎月,如今怎么会被房氏说是赫连音? 前几年,他亲眼看到赫连音的尸体还葬进了皇家陵墓,不可能是赫连音。 “陛下,这位便是……” 坐在皇帝身边的黎皇后刚想解释对方的身份呢,就被房氏抢了去。 “皇帝陛下,这可是我的音儿呢,是襄平郡主啊,您是不是忘记了?” 房氏的声音很清澈,眼神很单纯,就像是一个童真的孩子。 赫连靳嵘和黎皇后不计较这些,反倒是顺应房氏说:“记得,自然记得!许久不见,音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呀!” “音儿长得真好看,和弟妹一样好看!” 房氏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女儿,心里乐开了花。 她也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得真好看,比她还好看。 自从落座到现在,叶皎月一直静静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这会儿看到清乐出现,眼神立即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勤亲王妃怎么会和清乐扯上关系? 赫连音不是几年前就意外去世了吗?怎么可能会是清乐? 她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的清乐,眯起了双眼,眸中意味不明。 黎皇后凑到赫连靳嵘耳边,小声说:“那是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叫云音,也是清乐,也是父皇之前给景儿订下的太子妃!” 赫连靳嵘点点头,回应黎皇后的话。 267:本尊嫌弃 清乐同样一身干练轻松的穿扮,相较于温婉气质的叶皎月,清乐多了霸气清冷的气质。 两个人一眼看去或许没什么区别,但是只要看上一会儿,她们的区别就出来了。 清乐给人的感觉就是,高冷疏远,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而叶皎月,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婉美人,也具有亲和力,没有清乐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表演结束,就有几个太监托着一把黄金弓和黄金箭走上前来。 “陛下,请射箭!” 赛马会每几年就会举办一次,都是端朝皇帝用黄金弓射出三发黄金箭,才宣布赛马会正式开始。 说到这里,端朝的赛马会,射黄金箭所代表的含义与东域秋宴上射箭所代表的含义差不多。 此三箭,一箭风调雨顺,一箭国泰民安,另一箭则是祭山神祖先。 凡是遇此金箭者,不分国别身份,可凭金箭来端朝皇宫向端朝皇帝讨要赏赐。 赛马会是专门给各国年轻一辈展现自身才能,促进各国友谊的活动,所以,赫连靳嵘不参与赛马,他依旧一身明黄龙袍。 他站起来,接过宫人呈上来的黄金弓和黄金箭,三箭同时射出,顿时响起利器划破客气的声音,再瞧时,黄金箭已经不见踪影。 把黄金弓交给宫人,赫连靳嵘大手一挥,宣布道:“朕宣布,赛马会,现在开始!” 赛马会不仅仅只是赛马会这么简单,当天早上举办宴会,下午便是赛马会正式开始,此时要比的,只是单纯的马术,第二日是马上拍蹴鞠比赛,第三日,是骑马狩猎,第四日,就是活动收官之日了,同样以宴会结束。 皇帝站在原地,等黎皇后走上来,然后领众人移步赛马场地。 赛马场很宽敞,赛马场中央堆有一座小山丘。 赛马场边上就是马厩,马厩里都是一些比较稀有的宝马,各种颜色皆有。 赛马用的马匹,可以是自己准备,也可以是用皇家准备的马匹,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大部分年轻男女都是用自己准备的马匹。 叶皎月负手而立,看向帝后,恭敬地说:“陛下,皇后娘娘,臣女听闻清乐姑娘骑术精湛,不如就请清乐姑娘和臣女比一比如何?” 赫连靳嵘把目光放到一言不发的赫连景身上,温声道:“安阳郡主这个请求,可不能跟朕说,你得跟太子提。” 叶皎月嘴角上扬,看向赫连景,说:“我知清乐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不过,端朝以铁骑定天下,如果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不会骑术,可是很难服众的!” “而且,我也听闻,清乐姑娘马术一向不错,太子哥哥觉得我这个请求不过分吧!” 赫连景侧目看向站在房氏身边的清乐,见对方的视线从来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过,然后点点头说:“端朝以铁骑定天下,未来的太子妃自然要精通骑术,才能服众。” 叶皎月闻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就知道,赫连景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她自小就学习骑术,在她手上,还没有输过的比赛,今日,她可以好好威风一回了。 “清乐姑娘,既然太子哥哥已经恩准,那就请清乐姑娘手下留情啦!” 清乐扬起头,望着宽敞的赛马场,冷声道:“本尊不是端朝的臣民,太子的命令,对本尊没有用,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未必见得有用。” “大胆!小小民女,也敢如此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一听清乐说这番话,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王世安更是出声训斥。 这女人,未免太狂妄了吧!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普天之人,莫非臣民,试问还有谁不是皇帝的臣民! 众人只觉得这个女人未免太自大了,纷纷等着看她的笑话。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有担忧,有看戏,有嘲讽,还有紧张。 赫连靳嵘吩咐王世安退下,神情严肃,一会儿,他突然爽朗笑起来,赞叹道:“清乐尊主,果然豪爽,不愧是江湖人人臣服的霸主。” “既然是江湖领袖,那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好好展现自己的能力,也让朝廷之人服气,清乐尊主觉得如何?” 清乐的威名,很早就存在了,就连赫连靳嵘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人,也得尊称清乐为尊主。 他当初成为太子时,父皇就提过要给清乐尊主在端朝的无上权力,甚至还想把皇位让给她。 要不是清乐对这些名利不在乎,只怕端朝已经不姓赫连了,而他也不会成为当今的皇帝陛下。 在历代皇帝中,都有一个密令,至于这个命令是什么,他记不太清楚了,但是,这道密令跟清乐有关。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认出云音就是清乐尊主的原因,这也是父皇为什么会把东域云老将军的孙女定为孙媳妇的主要原因。 清乐性子确实也豪爽,而且,她也没那么多名利心,对于叶皎月的提议,她并没有被刺激到。 至于皇帝赫连靳嵘说的,她觉得试试也无妨,毕竟,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练习骑术了,就当热热身,温习一下骑术。 “皇帝陛下的提议,本尊觉得还不错,试试也无妨!” 见清乐终于松了口,叶皎月松了一口气。 “想来清乐姑娘没有准备马匹,正好我这边准备了两匹,清乐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挑选一匹。” 叶皎月让下人把自己准备的两匹骏马牵上来,然后示意清乐随便选一匹。 清乐转身,微笑道:“知道本尊嫌弃,还献给本尊看,丢人现眼!”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气人的话,恐怕只有清乐才敢了。 叶皎月白皙的脸庞,顿时一阵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清乐说话从来不留情面,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合下,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她留。 “那清乐姑娘准备用谁的马匹?用陛下准备的吗?” 清乐看向赫连隽,温声道:“三殿下之前就送过本尊一匹宝马,刚好本尊牵过来了,就不劳烦安阳郡主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侍女牵着一匹红棕色的马匹出现。 正是之前过生辰,赫连隽差人送过来的那一匹宝马。 268:赛马 那侍女,就是清乐身边的四大侍女之一的莜聘。 莜聘戴着面纱,让人看不清楚其相貌,但是其曼妙的身段足以说明,对方是一位美丽的女子。 “主人!” 莜聘恭敬地向清乐行礼,然后牵着马匹的缰绳站到一边,等候清乐的吩咐。 看到宝马,在场的人坐不住了,开始交头接耳。 “那匹马,是不是红鬃烈马啊?” “好像是,听说红鬃烈马难寻,三皇子殿下一年前刚刚寻得一匹上好的红鬃烈马,还花了一年时间来驯服,没想到,居然把这匹宝马送给了清乐,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过命的交情。” “汗血宝马都没有红鬃烈马难寻,要是本王能得一匹红鬃烈马,肯定都不舍得送给别人,摸都不能摸,这红鬃烈马到三皇子殿下手上,就像普通马匹一样,说送就送!” “这红鬃烈马一看还是纯种的,价值连城,没想到三皇子殿下居然会舍得把它送给别人当礼物,暴殄天物啊!” 赫连隽站出来,朗声道:“本将军身边的好马多的是,这红鬃烈马配美人,才能发挥它的效用,好马配美人,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吧?皇兄!” 他把话抛向旁边一言不发的赫连景,带着一丝丝的挑衅意味。 赫连景负手而立,冷声道:“不过是畜生而已,有什么好比较的。” “乔峪,把本殿的追风牵上来。” 追风,就是之前清乐陪赫连景初来沧州时,她骑的那一匹白似雪的宝马。 “三皇弟送给你的红鬃烈马还有待驯服,不宜用来比赛,用我的马。” 赫连景从乔峪手中接过追风的缰绳,缓缓走向清乐。 清乐迅速从莜聘手中接过缰绳,冷声道:“我就喜欢做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你的马,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比较,只有用自己的马匹才觉得安心!” 一旁的赫连隽双手环胸,面带淡淡的笑容。 赫连景嘴角抽了抽,从清乐的手里把红鬃烈马的缰绳抢过来,然后把追风的缰绳塞到她手里。 “让你用你就用,不要那么多废话!” 清乐皱起眉头,又从赫连景手上抢过红鬃烈马的缰绳,然后把追风的缰绳塞到他的手里。 不等他作出反应,她已经牵着红鬃烈马走进赛马场。 叶皎月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对清乐可谓是恨了起来。 本来,她是想邀请清乐与她比试骑术,这样就可以让清乐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或许还能让皇帝陛下增加对清乐这个未来太子妃的不满,没想到,这还没开始比赛呢,清乐就令两个男人,还是两个尊贵的男人为她争风吃醋。 她和清乐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清乐什么都不用做,就让太子赫连景为之改变,还令三皇子赫连隽也为之倾倒,清乐,她到底有什么比她好的! 她五岁就认识了赫连景和赫连隽,他们是青梅竹马,可是长大后遇到了清乐这个女人,一切都变了。 赫连景不再关注她,而赫连隽也不再和她亲近,他们的眼里,只看得到清乐。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狠心了。 “春晓,把我的马望风牵过来。” 听到叶皎月的马的名字,赛马场里的清乐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 望风,追风,多么明显的含义。 说到底,她还是比不上他的青梅竹马。 “太子哥哥,这可是之前你送给我的宝马呢,名字还是太子哥哥取的,我一直没舍得换,而且,望风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就不换了。” 叶皎月笑得灿烂无比,同时还挑衅地看向清乐。 “清乐姑娘是太子哥哥的未婚妻,你不会介意吧?” 清乐翻身上马,回头看笑得一脸灿烂的叶皎月,神态恣意自在。 “刚刚太子殿下不是说了吗?畜生而已,安阳郡主难道要跟一个畜生计较吗?” 好一个英姿飒爽又嘴毒的女子。 叶皎月面色难看,牵着缰绳的双手握紧,关节泛白。 她又恢复一抹灿烂的笑容,牵着马匹走进赛马场,来到清乐身边,边走边说:“清乐姑娘说的是,一个畜生而已。” 话毕,她也翻身上马,同样也是英姿飒爽,却少了几分清乐的恣意自在。 “皇帝陛下,请宣布比赛规则吧!” 叶皎月回头看向帝后。 赫连靳嵘示意身边的王世安宣读比赛规则。 王世安得了命令,连忙扯着嗓子高喊:“下面,由咱家宣布比赛规则,以评判官的指令为准,谁最先到达终点,而且,得到的小锦旗多,谁就是这场比赛的胜出者。” “皇帝陛下,臣女和清乐姑娘的比赛,有奖励吗?” 叶皎月可不是简单的让清乐和自己比个赛这么简单。 赫连靳嵘爽朗道:“胜出者自然有丰厚的奖励,不过,输掉比赛的人,同样也有奖励,不过,只是一些安慰的奖励。” “谢皇帝陛下!” 叶皎月好像已经对胜利志在必得,仰起下巴,挑衅地看向身边的清乐:“清乐姑娘,请!” 清乐骑着马来到起跑线上,叶皎月同样也来到起跑线上。 评判的官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伸出手中的一面红色锦旗,高呼:“预备!” “开始!” 一声令下,叶皎月和她的望风迅速疾驰出去。 只见她利落左右侧翻,很简单的就把她这边的锦旗全部攥在手里,然后把锦旗放进马背上的兜里,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反观清乐,她还在原地不停地驱着身下的马匹,却不见马匹有任何反应。 一些人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 “照这个样子下去,别说她能赢安阳郡主,就算是骑着红鬃烈马跑到尽头都难吧!” “话先别说得太早了啊!刚刚不都看见她驱马到起跑线上了吗?怎么可能会驱不动啊!” 安锦绣提起了一颗心,攥禁慕容琛的衣袖。 “清乐姐姐这是怎么了?” 她不想看到清乐输掉这场比赛,输掉这场比赛,输掉的东西可就多了,不止身份地位,甚至还可能会输掉自己的良人。 慕容琛握住她的手,安慰她说:“清乐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想法,再等等看,别着急!” 269:意外 “陛下,这纯种红鬃烈马本就难训,隽儿这一年都没有完全驯服,现下,这马儿不跑,要不还是让比赛停下来吧!” 黎皇后为清乐担忧。 这几日,她和清乐朝夕相处,虽然清乐的性子冷淡,但是不难感觉到她的很多细微之处,看的总会比旁人多一些。 不管清乐最后能不能嫁给太子,她都会把她当半个女儿对待,要是这样的姑娘不能嫁给她的儿子,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赫连靳嵘背起左手,轻松地说:“停什么啊!这场比赛是公平的,这红鬃烈马,本就是她自己要骑的,你看,她都把太子的马还回去了。” 单从清乐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确拒绝太子的好意,他就觉得这样的姑娘娶回来,不太可能会把皇家颜面当一回事。 他看得出来太子对她的特别,但是,他是太子的父亲,也是端朝的皇帝,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端朝的发展和皇家的颜面。 身为皇家儿媳,还是太子妃,更是未来的天下之母,以清乐目前的表现,实在是难担此大任,倒是这个和清乐长得一模一样的叶皎月,更有国母风范。 叶皎月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不像清乐那样傲慢无礼。 若是在江湖上,清乐以实力说话,自然可以傲慢狂妄,但是这里是端朝,实力强悍没有用。 “可是……” “好啦!看看她怎么办吧!”黎皇后还想替清乐说话,就被赫连靳嵘不耐烦地打住了,示意她安安静静看比赛。 萧麟在旁边看着,不禁为清乐捏了把汗,清乐这个样子,是必输无疑啊! 他扭头看向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赫连景,紧张道:“太子哥哥,你不为清乐姐姐担忧吗?” 赫连景确实是一副淡淡的神情,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 他冷声道:“是她自己非要选这匹马来比赛,何必担忧?” “可是,刚刚我都看出来了,安阳郡主在挑衅清乐姐姐,她刚刚对清乐姐姐说那些话,你都不解释一下,这不是你的错吗?”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 只见赫连景轻轻一笑,好像觉得这些话很讽刺。 “皎月说的也没错,她那匹马,本来就是本殿送给她的礼物,名字也是本殿取的,有什么好解释的!” 赫连隽坐在萧麟旁边,听着两人的谈话,他忽然扬起了唇角,拿起桌上的温酒一饮而尽。 “皇兄就是仗着清乐姑娘的喜欢,才这般肆无忌惮。不过,臣弟想起来,皇爷爷也没指定说,清乐姑娘就要嫁给皇兄吧!” 赫连景面无表情,看着疾驰的叶皎月,轻声说:“皇爷爷是没说她就要嫁给本殿,可惜了,皇爷爷说,她必须要嫁给太子,而本殿,就是太子,所以,她就是要嫁给本殿。” 他虽然表情未变,但是他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挑衅,他这是在挑衅赫连隽。 身为男人,他知道赫连隽在看清乐时的那种神情是什么含义,虽然欣赏居多,但是,往往自己欣赏的人,多多少少会想把对方据为己有。 他说这些,除了在表明清乐是他的人,也强调了他才是太子。 赫连隽这个人,他有时候看不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觉得有时候能看到的,就是对方刻意表现出来,想让他看到的一样。 “臣弟记得,皇兄以前是不屑于太子之位的,怎么现在就提起自己才是太子了?” 赫连隽依旧是一副面带淡淡微笑的神情,这淡淡的笑容,竟然给人一种如沐浴春风的感觉。 相较于赫连景的俊美,赫连隽是一种硬朗的英俊,不像赫连景那般似谪仙般的气质,他更具有烟火气息,也比赫连景更让人觉得亲切。 这也就是,为什么京城那些女子看到赫连隽更为激动的原因。 赫连景俊美是俊美,就是冷冰冰的,远远欣赏他的容貌就可以了。 “不管本殿承不承认自己的太子身份,可是本殿就是太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赫连隽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向赫连景,爽朗道:“那臣弟就恭祝皇兄在太子之位上坐得安安稳稳的!” 赫连景举起酒杯,毫不示弱地说:“本殿一定会在太子之位坐到娶清乐为妃。” 赫连景第一次觉得,当个太子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可以娶到清乐。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情,嫁不嫁,也得清乐同意了才作数,若是清乐不同意,他是皇帝也不行。 说到底,还是清乐对他无条件的喜欢,才让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赫连景和赫连隽两人之间无形的硝烟,在此刻就开始吹起了。 赛场上,清乐试了几下,瞧身下这匹红鬃烈马还是毫无反应,也不着急。 只见她弯腰凑到红鬃烈马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刚刚毫无反应的红鬃烈马,此刻像一道闪电一样疾驰而去。 叶皎月刚刚见清乐还在起跑线上,刻意放慢了速度。 她已经快到一半了,走过的地方,除了几面小锦旗她没有拔起来外,差不多都被她拿了。 清乐就算能使得动这匹纯种红鬃烈马,也不可能追得上她,对于这场比赛,她已经胜券在握,根本不用担心清乐会赢。 疾驰起来的红鬃烈马实在太快,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剩下的那些小锦旗已经不见踪影。 这会儿,叶皎月意识到了压迫感,立马一掌排在马后,望风立即加快速度。 半柱香的时间,清乐已经超越了叶皎月,而她所经之处,全部小锦旗都被她拿了去。 叶皎月看着清乐干脆利落又潇洒的动作,她第一次感觉自己遇到了对手。 她也不敢再小瞧清乐,牟足了劲跟上去。 不多时,她就跟清乐差不多距离了。 看着清乐身上和自己差不多的小锦旗,再看看清乐还是超了她一些,她眯起双眼。 双腿夹紧马腹,很快就超了清乐,她跑到清乐的前边,拦住了她的去路,然后侧翻,准备捡起地上的锦旗。 这时,后面高台上观看的人们,忽然唏嘘了起来。 270:不信任 清乐急忙勒住缰绳,却避之不及,红鬃烈马突然受惊,前蹄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踢到落马的叶皎月。 她一掌打在红鬃烈马的脖子上,令红鬃烈马转了一个方向,这样却把她带入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 她身子不稳,从狂奔的红鬃烈马身上掉落。 掉落瞬间,她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接住了叶皎月落马的身子。 她欲催动身上的法力,手腕上的碧玺手链此刻却把她的全部法力都封住了,甚至在她施法的瞬间,反噬到她的身上。 心口一滞,只能闭眼等着预想中的痛苦。 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出现,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在下落,反而感觉到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还有一双强劲有力的手。 她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张刚硬俊朗的脸颊,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谢谢!” 她别开目光,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小心翼翼地把叶皎月放下来,然后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别看了。” 身边的人忽然开口,她竟然乖巧地不再看,把头埋进赫连隽的胸膛。 “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受伤了?” 赫连隽看到她惨白的脸颊,再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为她紧张了起来。 清乐任由他抱着,觉得心口的疼痛已经被苦涩所替代,她只觉得鼻子一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请带我回去吧!” 她在请求赫连隽,真的是请求的语气。 这一瞬间,他好像感觉了到怀中的人的无助,还感受着她的身体在不安的抖动。 想一想,清乐这样高傲潇洒的人,居然会变得如此无助。 他抬头看向前面的两个身影,皱起了眉头。 她这是在难过,因为看见赫连景与别的女人亲近,也看到了赫连景选择救叶皎月,而不是救她。 他瞬间明白,抱着她往场外走。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赫连隽看向手的主人,正是赫连景。 赫连景的视线落在赫连隽怀中埋头的清乐,冷声道:“本殿的未婚妻,交给本殿吧!” 赫连隽低头看向怀中的清乐,发现她根本不想看到赫连景,于是嘲讽道:“皇兄原来还记得她是你的未婚妻啊!刚刚皇兄可是选择救安阳郡主呢!那时候,皇兄怎么没想到她是你的未婚妻呢?” 赫连景周身的气息冷下来,但是赫连隽却丝毫不畏惧,对上赫连景的目光。 “三殿下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 赫连隽尊重清乐的意愿,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 清乐一落地,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转身往回走。 “皇兄,清乐姑娘都说了她要自己走,皇兄就不要强迫她了吧!”赫连景准备跟上去,却被赫连隽拦住。 “你为何要对皎月出手?” 赫连景站在原地,冷声质问清乐。 正在行走的清乐突然停了下来,扬起头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去面对赫连景,看着看着就轻笑了起来。 她对叶皎月出手吗? 她最喜欢,甚至喜欢了很多世的这个男人,在质问她,还是为了别的女人,指着她在质问她。 叶皎月跟上来,刚刚因为受到惊吓,她一张小脸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景哥哥,是我不小心,这不怪清乐姑娘。” 她虚弱的声音,引得赫连景眯起了双眼。 “本殿问你,你为何要对皎月出手!” 清乐忽然感觉到,心里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她另一只手摸向手腕上的碧玺手链,险些没撑住。 赫连隽正欲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发现她已经站稳,只好收回手,面露担忧地问:“要不,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吧!” 清乐朝他摇摇头,然后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这一幕,被旁边的赫连景看在眼里,他脾气瞬间就上来了,衣袖下的手紧握,关节泛白,指甲几乎嵌入肉里。 “她自己就是大夫,不用请御医!”他冷声呵斥,“你不用装的这么虚弱,你身体如何,本殿很清楚。” 清乐不明白,明明昨日还对自己百般好的人,今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还对自己如此咄咄逼人。 “我说不关我的事,你信吗?” 她无力地开口。 “皎月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刚刚是你在她后面,你这么说,没有人会相信。” 赫连景根本不信任她。 无论是谁,看到的都是清乐不服叶皎月超越她,所以才使了手段。 清乐的实力高深莫测,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她若是想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手,简直轻而易举。 他也知道清乐身上法力无边,就连他都不是清乐的对手,若想对叶皎月动手,确实很容易,还能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他不相信清乐是这样的人,他也想选择相信她,可是他没有理由相信。 “景哥哥,清乐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不论何时,不论是她做了什么事,你都应该站在她这边,选择相信她,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就不要责怪她了。” 赫连隽侧目看向这个和清乐长得一模一样的叶皎月,从对方身上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他可不会相信,叶皎月是被清乐暗算落马的,甚至觉得,她可能就是自导自演,不过是想让赫连景误会清乐而已。 他回眸,就看见清乐额头上冒出了密汗。 清乐身体有些只撑不住,最后说:“随你怎么想吧,说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好了。” “你……” 赫连景也看到了她额头上冒出来的密汗,面露担忧。 清乐再也只撑不住,向身侧倒去。 赫连隽离她最近,眼疾手快过去扶住了她。 忽然看到她鼻子里流出来的鲜血,连忙推开同样跑过来的赫连景,把清乐打横抱起,快速跑向赛场外。 “挽香,去请御医!” 赫连隽话音刚落,一个人影突然出现,然后按照他的命令去请御医。 赫连景停下来站在原地,看着赫连隽抱清乐出去,忽然回头去看叶皎月。 271:心脉受损 看到赫连隽怀中抱着的清乐,鼻血一直流不止,黎皇后走下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隽儿,乐儿这是?” 赫连靳嵘招来王世安,连忙说:“快去请御医!” 赫连隽把清乐抱进旁边搭起来的帐篷里,静静等待御医到来。 安锦绣走到赫连靳嵘和黎皇后跟前,向他们行礼,然后说:“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我与清乐姐姐乃是秋明山神医的徒弟,请让我进去给清乐姐姐看一下吧!” 黎皇后知道清乐师从秋明山神医,但是不知道安锦绣也是,面露迟疑。 这边,赫连景也过来了,他和黎皇后说:“让她进去吧!” 黎皇后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见对方也朝自己点了点头,于是自己亲自带着安锦绣走进去。 安锦绣看着躺在榻上,鼻血一直流不止的清乐,鼻子一酸,险些就哭了出来。 “那就辛苦安王后了!” 黎皇后站到一边,让安锦绣上去给清乐瞧瞧。 安锦绣拿出清乐的右手,发现她的手腕上的一串精致的手链,面露疑惑,然后把手链挪上去,开始给清乐把脉。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她才收回手,却对于清乐的身体情况没有完全掌握。 她给清乐盖好被褥,然后站起来。 黎皇后一直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会儿见安锦绣站起来,眉头紧锁,大概就猜出来了。 赫连隽问:“清乐姑娘怎么了?” 安锦绣向两人行礼,然后缓缓说:“清乐姐姐她……” “是不是很严重?” 听到安锦绣欲言又止,黎皇后心慌了。 “清乐姐姐心脉受损严重,流鼻血是因为身上的寒症发作,必须尽快找到药材,才能护住她的心脉。” “她怎么会心脉受损严重?” 一直站在外面的赫连景掀开帘子走进来,出声质问安锦绣。 “太子殿下不要惊扰了清乐姐姐的清净!” 安锦绣立马让赫连景禁声,生怕他惊扰到清乐。 几人走出帐篷,留黎皇后在里面照看清乐。 “你刚刚说她心脉受损严重?” 站在外面等情况的赫连靳嵘听到了赫连景的声音,也包括外面的其他人,都听到了。 “启禀陛下,清乐姐姐是因为运功才导致心脉受损,若是不及时找到合适的药材,或者是一个人给她护住心脉的话,只怕会更加严重。” 叶皎月这时走过来,紧张地问:“清乐姑娘心脉受损,是不是因为刚刚她运功做什么了?” 她一提醒,众人当下就明白刚刚为何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只怕是清乐胜负欲太强,不想输掉比赛,所以才对超过自己的叶皎月出手,没想到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赫连景与众人的想法不同。 刚刚他选择救叶皎月,一是因为叶皎月不会武功,而清乐会,他知道清乐可以自救,所以,他才选择去救叶皎月;二是因为刚刚这件事情,在场外的人这个角度看来,就是清乐暗算了叶皎月,为了不让叶皎月受伤,从而给清乐带来麻烦,所以他选择救叶皎月。 因为清乐心脉受损,所以,她刚刚才没有自己救自己? 可是,她心脉为何会受损?难道真的是她暗算了叶皎月,然后才导致自己的心脉受损? “闭嘴!” 赫连景心里烦得很,出声呵斥住叶皎月。 “清乐以实力强,才被江湖中人以其为尊,刚刚大家都看到了,就是清乐暗算的安阳郡主,要不然怎么会心脉受损!” 叶昭和刚刚看到自己的女儿发生危险,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自己的女儿没事,不管如何,这个公道,他都要给自己的女儿讨回来。 “臣请陛下给清乐降罪!” 叶昭和当即就跪了下来,他身边的冷羽然也跪了下来。 这时,冷丞相身边的丞相夫人也走过来,欠身道:“臣妇有一件事情,是关于清乐姑娘和王妃娘娘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丞相夫人有什么话就说!”赫连靳嵘觉得心烦意乱,让卓氏有话就说。 卓氏抬头看了看赫连隽,有些畏惧。 赫连靳嵘看出来了,说:“有朕在这,不用怕什么,快说!” “诺!” 卓氏站起来,恭敬地说:“之前臣妇陪王妃娘娘出去散步,在湖边时,遇到了清乐姑娘,然后……” “然后什么?” 赫连靳嵘变得不耐烦。 “然后臣妇就见清乐姑娘推王妃娘娘落水了,王妃娘娘被就上来后,就一直地把清乐姑娘错认成昔日的襄平郡主。” 赫连隽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个卓氏,不仅对他的话没有任何记性,还颠倒是非黑白,倒打一耙。 “丞相夫人说话,可要想清楚了。” 卓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臣妇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愿意接受天打雷劈。” 卓氏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之前确实不是她推的房氏。 她是准备去推的,可是,她还没有触碰到房氏,房氏就自己站不稳跌落下去了,所以,她才理直气壮地说这件事情。 听她这么说,赫连靳嵘和在场的人瞬间明白过来了。 是清乐推勤亲王妃下水,然后被救上来的时候,可能伤到了脑子,所以才把清乐错认成自己已经去世的女儿。 赫连靳嵘让卓氏和叶昭和夫妇起来说话。 “那朕问你,又是谁把勤亲王妃就上来的?” 卓氏不安地看向赫连隽,坚定地说:“启禀陛下,是路过的三殿下救了王妃娘娘!” 赫连隽虽然不是皇帝和皇后的亲生儿子,但是,可以看得出来,皇帝对这个捡来的儿子也很重视,甚至让他担任大将军一职。 之前她就听丞相提过,想要站在三殿下这个阵营,所以,刚刚她才会这么说,这样也算是做了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皇帝对于自己这个一个母胎的兄弟,可以说是很看重,只要说是赫连隽救的王妃娘娘,赫连隽不仅会得到皇帝的看重,还会对丞相府心存感激。 这种一举三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272:房氏护女 勤亲王把自己的娇妻拥入怀中,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王妃娘娘落水,可有请过御医来看?” 虽然看房氏并没有不舒服的样子,但是赫连靳嵘还是不放心,吩咐王世安叫人去请御医。 “咏儿,丞相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皇兄在这里,你可以大胆地说出来,不用怕别人。” 房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听到了卓氏在提自己刚刚找回来的宝贝女儿,连忙挣脱开勤亲王的怀抱。 “贱人!谁让你诬陷我的音儿的!” 房氏正准备教训跪在地上的卓氏,被赫连隽眼疾手快拦住,并宽慰她说:“皇婶婶,不气不气!丞相夫人就是开玩笑的!” “明明是音儿救了我,你居然诬陷是她推了我,你这个贱人,本来就该打!” 房氏还想踢卓氏一脚,被赫连隽死死拦住,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三殿下,臣妇句句属实,还请三殿下给臣妇做主!” 卓氏相信,赫连隽一定会接受这件好事,于是请他出来作证。 皇帝不在场,光靠她一张嘴不可能令皇帝相信,但是,要是这件事情搬出赫连隽作证,就成功了。 赫连隽把房氏护到身后,轻笑一声,道:“本将军只看见是清乐姑娘救了皇婶婶,并不是本将军救了皇婶婶,丞相夫人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吗?” “三殿下,您不能因为怕得罪清乐,而陷臣妇于不义啊!” 卓氏慌了,没想到赫连隽居然不领情,还推翻了她的说法。 “本将军当时正好经过,看见皇婶婶失足落水,丞相夫人想去救人,却没能救下,然后清乐姑娘刚好出现,抢在本将军前面救下了皇婶婶,丞相夫人,你说,事情的原委是不是这样呢?” 虽然他不领卓氏的顺水推舟人情,但是也不会去得罪丞相府,因为,他还需要丞相府的支持呢! 不想得罪丞相夫人,也不能害了清乐,那就两边都站理,实事求是好了。 丞相夫人好像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然后顺着赫连隽给的台阶下来。 “三殿下提醒,或许真的是臣妇老眼昏花了,一时心急,又见清乐姑娘救人的速度极快,所以才误以为是清乐姑娘推了王妃娘娘,还请陛下恕罪!” 赫连靳嵘不想得罪丞相府,于是也顺着台阶下来,罢罢手道:“好在勤亲王妃没事,丞相夫人也是救人心切,朕不会降罪于你,起来吧!” “谢陛下!” 勤亲王铁青了脸,没想到这个一向自诩和自己爱妻关系很亲密的卓氏居然会借此诬陷她人。 他把房氏护到身后,咬牙道:“丞相夫人向本王承诺,在外出时一定好好照顾本王的爱妻,没想到丞相夫人居然会令本王爱妻于这种险境,日后,丞相夫人就不用来看本王的爱妻了。” 丞相府与勤王府,因为丞相夫人和王妃娘娘交好,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密切,这会儿因为一个不小心险些酿成大错,两家之间算是决裂了。 冷丞相不想就此和勤亲王断了关系,连忙站出来赔罪。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但是,老臣还是希望王爷能再给一次机会,以后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勤亲王是已经打算不与丞相府有任何瓜葛,所以,最后还是很坚定地拒绝了冷丞相的请求。 “皇兄,臣弟带咏儿回去看诊,还请皇兄恩准!” 赫连靳嵘放下背着的左手,觉得应该带房氏回去好好休养,于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弟妹身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到时候可要记得知会我和你皇兄一声。” 黎皇后此刻是以普通人家长嫂的身份和勤亲王说话,所以显得很有亲和力。 勤亲王点头,然后带着房氏准备离开。 哪知房氏不想离开,目光看向帐篷的方向,不开心地说:“我的音儿还在这里,我不回去!” “要回去的话,要把音儿一起带回去!” 勤亲王面露难色,只好说:“咏儿,我们的音儿在家里等着我们呢,还是快快回去看她吧!” 房氏挣脱开勤亲王的手,嘟着嘴说:“我不要!你总是骗我,我的音儿就在里面,她不走,我也不走!” 没想到勤亲王妃还有这么娇俏的一面,在场的人一乐,东域明宣王说:“王妃娘娘只是想自己的孩子了,勤亲王不必这么苛刻。” “既然弟妹想陪着孩子,那就让她陪着吧!” 赫连靳嵘最终还是松了口,不舍得刺激房氏。 黎皇后也对勤亲王点点头。 勤亲王叹了声息,只好扶着房氏走到帐篷外边。 几人乐呵了,还跪在地上的一家子不乐意了。 “陛下,刚刚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不论如何,陛下需要给臣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臣就长跪不起了。” 赫连靳嵘这会儿才想起来,地上还跪着两个人,于是冷下脸,不悦地说:“你都没说是什么事情,就想让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是在诓朕呢!” “臣不敢!刚刚清乐暗算安阳郡主,这是每个人都看到的事实,臣只要陛下在这件事情上给臣一个满意的答复!” 赫连靳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说这件事情啊!眼见不一定为实,总要彻查才知道,等这件事情查出来,朕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陛下,虽然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是,清乐身上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刚刚就是她动的手,这还需要彻查吗?” “安阳郡主是当事人,你来跟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被叫到名字的叶皎月站出来,欠身行礼。 “回陛下,刚刚臣女在清乐姑娘前面,并没有看到是不是清乐姑娘出的手。” 叶皎月的话,模棱两可。 不为清乐证清白,也没有指证是清乐做的,可是,这其中的意思,明白人都明白。 有时候,模棱两可的话,往往才能将一个人置于死地,甚至翻不了身。 273:伉俪情深 赫连隽侧目看向站在旁边,不为所动的赫连景,然后站出来。 “启禀父皇,这件事情,在场的每个人都看见是安阳郡主自己跑到清乐姑娘的前面抢旗,也是在抢旗的时候发生的事,按照常理来说,这件事情怪不上清乐姑娘。” “且不说这件事情关不关清乐姑娘的事,安阳郡主是自己摔的,而后面的清乐姑娘为了不伤到她,用自损的方法来不让受惊的红鬃烈马踩到安阳郡主,从而导致自己的心脉受损,这也说不定呢!” 赫连隽一言,引得在场的人纷纷唏嘘。 慕容琛本不想掺和进来,奈何安锦绣一直推搡着他,让他出来为清乐说情。 他虽无奈,但还是站了出来,说:“本王觉得三殿下的话有道理。” “清乐姑娘的为人,天下人皆知,她没有理由对安阳郡主动手。而且,刚刚确实是安阳郡主自己跑到清乐姑娘那条道的前面,也有可能是安阳郡主自己摔的。” “哎!周晋王此言差矣!”胡辽裕安王站出来,出言反驳两人的看法,“这安阳郡主与清乐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这天底下的太子殿下只有一位,一山不容二虎,万一,清乐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安阳郡主出手也说不定啊!” “要是严格来说,清乐并不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云音才是未来的太子妃,不是吗?” 裕安王似笑非笑,说的话也句句在理。 “既然清乐不能算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那就要公平竞争,这清乐在背后使手段,算什么事啊!” “你……” “行了行了!” 赫连隽俊脸一黑,准备冲上去打裕安王,就被赫连靳嵘不耐烦地打住了。 “不管是不是,安阳郡主都说了她也不知道,那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深究起来对谁都不好,昭郡王觉得如何?” 赫连靳嵘看向跪在地上的叶昭和和冷羽然,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叶昭和刚刚听了他们的看法,也觉得此事要是深究起来,真的不是清乐的过失,那丢人的就是昭郡王府,要是此时同意揭过,就说明他对此事心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不说,不代表他的女儿叶皎月不会说。 只听到叶皎月轻声说:“陛下深明大义,这件事情,臣女愿意让它过去。” “好好好!”赫连靳嵘笑起来,连连说好,“安阳郡主向来都是温婉大方,真不愧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美人才女啊!” “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打断了赛马会的进行,继续吧!” “诺!” 王世安拂尘一甩,高喊道:“赛马会,继续!” 随着一声令下,在场的人好像忘记了刚刚的这一段小插曲,又变得愉悦起来。 赫连景向帝后请求进去照顾清乐,却被赫连靳嵘呵住。 “刚刚没听到裕安王说的什么吗?未来的太子妃叫云音,不叫清乐,你身为一朝太子,就要有一朝太子的风度,哪都不许去!” 赫连景衣袖里的紧握成拳。 “景儿,你是一朝太子,此时应该在场,等赛马活动一结束,再去看清乐吧!” 黎皇后对清乐的称呼不再像之前那般亲昵,而是直呼其名,语气里甚至带了许些疏远。 赫连景没说什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隽儿,你陪同你皇叔和皇婶婶进去看看清乐。” 赫连隽薄唇微抿,转身掀起帐篷的帘子,让勤亲王和房氏进去。 看到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清乐,房氏一张小脸纠结在一起。 “冼郎,音儿这是怎么了?她会不会死啊?” “呸呸呸!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们的音儿,洪福齐天,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房氏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于是纠正过来,然后生怕吵到清乐,还特意压低了嗓音,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塌边。 “隽儿,音儿和你最亲近,你好好照顾她好不好?” 房氏扭头看向身后的赫连隽,表现得很诚恳。 勤亲王连忙说:“隽儿,你皇婶婶你是清楚的,她说的话,你先应着就好,不用照做。” “老东西,你不疼音儿,我自己疼她!” 房氏朝勤亲王张牙舞爪,一副不善的神情。 “疼疼疼!谁说我不疼咱们的音儿啊!我可是把她看的比我的命还重要呢!”勤亲王连忙哄娇妻。 房氏这会儿才缓了些,嘟嘴道:“那你发誓,不然我不信你!” 勤亲王竖起三只中间的手指,附和说:“我发誓!我发誓!我很疼爱咱们的音儿!” 得了勤亲王的保证,房氏这才展颜笑开来。 “等音儿睡醒,我们就带她回家好不好?” “好!” 勤亲王对自己的娇妻啊,那是百般疼爱,百般包容,也是百般护短。 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她说做什么,那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反对,谁让她是他的爱人呢! 站在一旁的赫连隽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表示现场还有一个人。 勤亲王顿时害羞得像个年轻的小伙,挠挠头说:“顾着哄你皇婶婶了,倒是忘记了你也在,多有不好意思。” “皇叔和皇婶婶伉俪情深,隽儿实在是羡慕!” 房氏侧目看向赫连隽,示意他看看躺在床上的清乐,然后单纯地说:“你不要羡慕我们啊!你努力一点,你和音儿也会像我们这么恩爱啊!” 勤亲王一愣,感觉房氏刚刚说的话,不像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说出来。 当看到她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时,打消了这个疑虑。 若是清乐的到来,能让自己的妻子时常保持微笑,那他也是很乐意接受清乐这个孩子的。 要是能够让自己的妻子恢复正常,那他也乐意认下这个义女。 “隽儿,你在这里陪着你皇婶婶和清乐姑娘,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就通知我!” 赫连隽点头,然后扶着房氏坐下来,然后过去合好帘子。 房氏看着床上的人儿,好像就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异常激动。 274:梦境与现实 清乐睁开双眼,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周围都是一片白茫茫,可见度非常低。 她往前走了不知多久,就在她觉得走不动准备停下来时,前方变得清明起来,入眼的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看到湖中有一处亭子,她准备走过去歇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南,这是我为你建造的,可喜欢?” 清乐转身,一张心心念念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阿景!赫连景! 她面色一喜,快步走向他。 却发现他穿过她的身体,往她的身后走去,脸上还洋溢着宠溺的笑容。 她不可思议地转身,却看到他把一个女子拥入怀中。 她眯起双眼,缓缓走到两人身边,伸出手去触碰赫连景的身体,发现自己的手同样穿透他的身体,根本触摸不到他。 对方怀中的人抽身出来,清乐一看,瞳孔瞬间放大,那是…… 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声音,身形,都和她一模一样。 这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赫连景身边?她为何触摸不到他们? 赫连景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额头,宠溺地说:“都跟你说要多穿点,还穿这么少,你看看你的手这么凉!” 这么说着,他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对方的身上,然后还拉着对方的手往自己怀中带。 “你每次都想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给我,每次都把我热得半死,既然无论我穿不穿多,你都脱披风给我,那我还不如不穿呢!” “傻丫头!你可真机灵!” “这里可真像人间,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转身看着身后的山水湖亭,面露幸福的微笑。 “我是主君,这天上天下,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到的吗?” “也是,要是你连这点都做不到,那确实枉为主君了。” 那女子面露娇俏,然后慢慢向湖心亭走去。 “陛下,您为臣妾弹一曲如何?” 那女子换了对赫连景的称呼,却不减她和他的情意。 “阿南想我给你弹什么曲子?” “嗯……”她一副思考的模样,惹得身边的赫连景将她拥入怀中,“陛下不是刚刚给我作了一曲《倾城》嘛,就弹这首曲子吧!” “好好好!都依你!”赫连景放开她,凭空变出一把古琴,然后放好在石桌上。 他那白皙修长的十指轻轻搭在琴弦上,指尖微微晃动,一阵阵轻微的旋律流传出来。 那女子脱去身上的披风,一身橘黄色的衣裳随风飘扬,身肢随旋律缓缓舞动。 清乐见过这段舞,也是在梦境里,也听过这首曲子。 除了在自己的梦境里见过,还在赫连景的记忆里见过,那是赫连景为叶皎月作的曲子,她还舞了一曲,也是这种舞。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这些东西乱七八糟的在她的梦里挥之不去? 她感觉头痛欲裂,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跑进亭子里,大声地朝两人吼道,却对两人没有丝毫影响。 郎情妾意,好一副令人羡艳的场面。 可是,为什么是两个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手腕上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她低头看去,竟是捆神镯,她惊慌失措,顿时天崩地裂。 “不要!不要!” 床上的人忽然躁动起来,令把脉的御医什么都看不出来。 房氏拿出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清乐擦去额头冒出来的密汗。 赫连隽还是第一次照顾一个女孩子,看到清乐紧张不安的神情,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蹲下来,握住她那只带着碧玺手链的右手。 “没事没事!我在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她果然安静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突然,床上的人睁开双眼,她坐起来扑进赫连隽的怀中,委屈地说:“那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他明明说,让她把自己交给他,有什么事情都和他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相信她。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相信她,还为了那个女人来质问她。 她就是觉得很委屈,她也是女孩子啊,她也受伤了啊,可是,他从始至终只知道关系叶皎月,不仅不关心她就算了,还质疑她。 “信你信你,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听到陌生的声音,她身体一僵,连忙从对方的怀中抽身出来。 见是赫连隽,她一脸窘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你啊!” “不是我,那你以为是谁?皇兄吗?” 清乐垂眸,她就知道他不会过来守着她,毕竟,他更偏重叶皎月。 “谢谢啊!” 她不知道应该和赫连隽说什么,就是觉得应该和他说一声谢谢,因为,她除了和他说谢谢,好像也没啥可说的了。 “你今天已经跟我说了两次谢谢了,面对我的时候,你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我这个人很随和的。” “音儿,你别听他胡说,他从来不随和,可挑剔了,所以至今还没有娶妻,你可得抓紧了啊!” 房氏在一旁揭穿赫连隽的本性,然后还朝清乐挤眉弄眼。 清乐哭笑不得,这个勤亲王妃,也太可爱了吧! “王妃娘娘可别胡说,我与太子殿下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虽然,她知道这个婚约可能已经不作数,但还是不想断了联系。 赫连隽皱了皱眉头,随后说:“你刚刚昏迷不醒的时候,皇兄就跟父皇说了,和皇兄有婚约的是云音,不是你。” 清乐忽然变了脸色,苦笑一声,“是吗?”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原来,他喜欢的人,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和他有婚约的那个人啊! 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现在想来,他曾经对她说的那些话是多么的虚伪啊,也显得她是多么的可笑。 她居然真的放下了所有防备,又一次把他放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面露苦涩,躺回榻上,将被褥拉上去,把自己的身子缩进去,然后翻身侧去里面。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275:冷霏霏 房氏不放心她一个人,不肯离开。 清乐深吸一口气,然后使自己的态度尽量保持温和,说:“您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虽然听到她这么说,房氏还是不放心,临走时叮嘱她:“娘亲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大声喊娘亲,娘亲会立刻进来的。” 虽然不知道房氏对她的好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她还是觉得很欣慰。 她和房氏无亲无故,更没有什么值得房氏对她这么好,不管房氏是将她错认成襄平郡主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也罢,至少她感觉得出来,房氏是出自真心的对她关切。 她转身过来,温柔地看着房氏,柔声道:“好!” 这时,房氏才恋恋不舍地跟着赫连隽出去,还是一步三回头。 走出帐篷,外面热闹非常。 赛马场上,满是矫健的男儿身姿,还有英姿飒爽的美人。 这第一场比赛,往日都是由端朝各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进行,相当于试水,然后第二场才是各国贵族之间的较量。 而第三场,则是自己选择自己想挑战的那个人进行比赛。 这三场完成,今日的赛马比赛就落幕了,明日将要进行的是马上蹴鞠比赛。 赫连隽出来,黎皇后就让他过去。 “隽儿,你看紫色衣裳的那位小姐如何?” 黎皇后指了指赛场上遥遥领先的一位身穿紫色衣裳的年轻姑娘,然后问赫连隽的意思。 赫连隽明白皇后这是想为他寻一门亲事了,于是说:“儿臣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黎皇后收回目光,神情微变,继而慈笑道:“隽儿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用憋在心里。” 赫连隽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然后正声问道:“皇兄与清乐姑娘的婚事,是否作数?” 黎皇后秀眉微凝,然后看向身边的皇帝。 赫连靳嵘听到了赫连隽的话,冷下脸来,厉声道:“那清乐尊主何其尊贵,区区一个端朝,怎么会配得上她呢!” “景儿与清乐,只能说很遗憾了,日后啊,遇到清乐,务必要把她当贵客招待。” 黎皇后也面露惋惜,觉得清乐没有成为她的儿媳,确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可是,她的儿子不需要一个像清乐这样的妻子。 赫连隽不知道皇帝和皇后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对清乐如此疏远,也没想到,这桩亲事,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要是想退掉这门亲事,不应该由皇室去提,应该让清乐姑娘主动提出来,这样才能保持赫连家的名誉。” 赫连靳嵘看赫连隽的眼神,突然变得慈爱起来。 “朕看你对清乐尊主似乎有些欣赏,不如,你去处理这件事情,如何?” “赫连靳嵘对于这个捡来的儿子,一直没有多大感情,至于为什么将他抬为大将军,是因为他在军事这方面的造诣天赋很高,也知道他不会谋反,并且,他也会对他恩威并施。 他一直都相信,只要好好培养这个儿子,等自己的亲儿子继位,他一定会辅佐自己的亲儿子,让端朝走向一个更加繁荣昌盛的未来。 赫连隽剑眉微皱,皇帝居然会把心思打到清乐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情。 “父皇太抬举儿臣了,儿臣欣赏她,只是觉得她一介女子,就令江湖群雄俯首称低,这样的人,确实应该受到人们的敬佩。” “你的性子,朕知道,你虽然对每个人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其实,没有人能入得了你的心,朕相信,你一定会办妥此事的!” 赫连靳嵘负起双手,笑得志得意满。 身边的黎皇后有些不忍,但是也只能听从皇帝的命令。 虽然她现在对清乐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不影响她对清乐这个人的欣赏,要是让人去欺骗清乐,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卑鄙。 “儿臣……遵旨!”赫连隽垂眸,应声领命。 “朕说过,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今日是赛马会,各府千金差不多都在这里,你看看喜欢哪个,朕给你们赐婚!” 赫连靳嵘让赫连隽去做这件事情,那就要给赫连隽一些好处,这样才能让他忠于自己。 赫连隽放眼望去,目光落在遥遥领先的一名紫衣女子身上,也就是黎皇后刚刚为他指的那个女子。 这女子,虽然容貌不及清乐的半分,但是她身上的气质,与清乐倒是有几分相似。 黎皇后似乎看出来他一直在看那名紫衣女子,缓缓开口说:“那是丞相府的嫡三千金,叫冷霏霏,今年十八,正是芳华绝代的年纪。” “这冷三小姐,一直都是京圈中各位夫人夸赞的女子,才华也仅次于安阳郡主,而她这骑术,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黎皇后在一旁说着,赫连隽却没有用心听,也听不进去。 冷霏霏,她是何人,身上有何才华,他没有兴趣。 “冷三小姐如此多娇,儿臣不敢高攀,而且,姻缘这种事情,是需要缘分的,要是缘分到了,逃也逃不掉。”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再过不久就要弱冠之年了,总要物色自己的妻子的。” “母后的心意,儿臣心领了,刚刚父皇交给儿臣的任务,实在不应该早早选妃,还是等到儿臣完成任务,到时候再开始物色吧!” 赫连靳嵘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皇后,为了隽儿更好执行这项任务,你别着急给隽儿选妃,等他完成任务,再慢慢给他物色吧!” 黎皇后跟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赫连隽走到赫连景身边,目光看着赛场上个个矫健的身姿,用两人仅能听到的声音和赫连景说:“父皇母后说,皇兄与清乐姑娘的亲事作废。” 赫连景眉头一皱,挺直腰板子,缓缓说:“有没有效,决定权在本殿手上,父皇母后说的不算。” 赫连隽轻笑,觉得赫连景还是太天真了。 “臣弟有必要提醒一下皇兄,清乐姑娘,她是喜欢你没错,但是,失望攒够了,也是会离开的。” “你有这时间在这瞎操心,还不如去研究研究自己的军事,本殿和清乐的事,跟你无关。” 赫连隽扬唇,没有再说话。 276:冷丞相的心思 冷霏霏翻身下马,手中拿着象征胜利的多面小锦旗,把小锦旗交给评判官,然后揉了揉脖子。 “这一场,冷三小姐得第一!” 冷霏霏秀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大大方方的微笑,称得她阳光又帅气,同时还显得俏皮又不失优雅。 她不卑不亢走到帝后面前,单膝抱拳跪地,恭敬地说:“臣女冷霏霏,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帝后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赫连靳嵘挥手,说:“冷三小姐快快免礼!” “谢陛下!” “虽然丞相是文官,但是冷三小姐是能文能武,巾帼不让须眉啊!” “谢陛下谬赞!” 冷霏霏从容淡定,确实豪爽大方。 黎皇后慈爱地看着面前这个落落大方的冷霏霏,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就好像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 “冷三小姐,你得了第一,跟朕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冷霏霏顿时展现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片刻后说:“陛下赏赐的东西,什么都是贵重的,但是,臣女不求什么奖励,只求陛下恩准臣女能自己择夫婿。” “噢!”赫连靳嵘双手叉腰,朝黎皇后爽朗地笑起来,“这个简单,朕准了!” 他看向一旁的冷丞相,提醒道:“冷卿,朕今日已经下口谕了,日后啊,可不能插手冷三小姐的婚事啊!” 被点名的冷丞相一惊,硬着头皮站出来,恭敬道:“陛下口谕,老臣不敢不从!” “是不敢吗?” 赫连靳嵘面露不悦,表示不喜欢冷丞相的用词。 冷丞相捏了一把汗,又换词说:“小女能得陛下庇护,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分,老臣和小女在此谢主隆恩!” 赫连靳嵘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让王世安宣布继续下一场比赛。 冷霏霏的愉悦写在了脸上,在经过赫连隽时,她忽然停下来,转身朝他欠身行礼,面带从容的笑容。 还不等赫连隽作何反应,她就走过去了,留下一阵阵淡淡的清香。 赫连隽面色如常,坐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爹!” 冷霏霏走到冷丞相跟前,乖巧地喊了一声,然后坐到冷丞相边上的位置。 冷丞相轻哼一声,没有应她,也没有给她好脸色。 丞相夫人卓氏则一脸激动地看着女儿,把冷霏霏的手拉过来,开始小声说话。 “霏霏没有给丞相府丢脸,你刚刚在赛场上,可是英姿飒爽呢,娘看了都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女儿。” 冷霏霏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搭在卓氏的手背上,柔声道:“娘,我哪有您说的这么好啊!都是侥幸罢了。” “还没有给丞相府丢脸?她一个女儿家,让自己的哥哥弟弟们在赛场上给丞相府丢脸,这还不是丢了颜面吗!” 冷丞相不高兴,又不敢发作,只好忍着怒气,低声说话。 冷丞相虽然是文官之首,但是,他一直都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从来不以女子得来的荣誉视为丞相府的荣誉,相比之下,他对自己的儿子,可谓是样样都准备最好的,请最好的私塾先生来家授课,让自己的儿子上贵族学堂。 总之就是,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儿子们,对于自己的这些女儿,都是让她们学习琴棋书画,从来不让先生给自己的女儿传授知识。 从小就教导自己的女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所以,那些已经嫁人的女儿,确实是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至于冷霏霏,因为一直把她寄养在老家乡下,没有过多管教这个女儿,所以才养成了她的野性子。 自从把这个女儿从老家乡下接回来,他这个当父亲的就没有真正笑过,一直都在训斥这个野惯了的女儿,偏偏她还不听,老是和他作对。 本来,他是打算过段时间给这个女儿说一门亲事,他中意的女婿,就是侯府的嫡公子,也就是侯府世子爷。 没想到,今日赛马会,冷霏霏就借此机会向皇帝请求婚姻自由,这下,冷丞相就失去了一个优秀的亲家,这叫他如何能开心。 冷霏霏不在意,依旧一副好脾气地说:“爹,之前女儿都跟您说了啊,女儿也是丞相府的一份子,会给丞相府带来荣誉,今日女儿做到了啊!” 看着冷霏霏一副灿烂的笑容,冷丞相就越发生气了,选择憋着不和她说话,怕自己忍不住会爆发出来。 卓氏宽慰冷丞相,说:“今日,霏霏确实也给咱们丞相府长脸了,相爷就不要和霏霏计较了嘛!” 冷丞相轻哼,还是没有理会两人。 卓氏见状,知道他心中的气消了大半,然后小声说:“依妾身看,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指霏霏指给三殿下,相爷觉得呢?” 说到这个话题,冷丞相就把刚刚的事情暂时忘记了。 “老夫一直站在三殿下这边,你最好不要给老夫惹事,特别是像今日之事,三殿下没有计较,已经是对老夫莫大的殊荣。” “勤亲王妃自幼待三殿下很好,三殿下也很喜欢勤亲王妃这个婶婶,你不要得罪勤亲王妃,从今以后,老夫不想看到今日之事。” 卓氏面露委屈,却被冷丞相呵住,硬生生憋了回去。 “妾身谨记相爷的教诲!” 冷丞相看向冷霏霏,郑重地问:“霏霏,你觉得三殿下如何?” 冷霏霏又侧目看了一眼俊朗的男人,笑着说:“三殿下丰神俊朗,英姿焕发,是京城闺中小姐的择偶标准,三殿下确实很好啊!” “这样啊!”冷丞相捋着自己下巴的小胡须,好像盘算起了什么事情,“陛下恩准你可自由择婿,好好把握机会。” 冷霏霏一愣,随即点点头。 父亲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像三殿下这样尊贵的男人,那可是很多女人的梦,若是和这样出色的男人成亲,成为他的妻子,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又把目光放到冷漠的赫连景身上。 这太子殿下,长得风华绝代,甚至可以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而且,还不失男儿气概,确实比三殿下更加引人注目,但是,她对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没有兴趣。 277:是捆神镯 清乐躺得不舒服,立马坐了起来,却感觉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疼痛得厉害。 带着碧玺手链的右手,甚至动弹不得,动一下就疼。 她挪动身体下床,腰间的小螺角掉了下来,一阵冷风灌进来,她抬头看去门口。 忽然皱起了眉头,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赫连景走过来,伸手扶她下床,然后弯腰给她穿上鞋子,看到地上的小螺角,捡起来,然后贴心地系好在她的腰带上。 “我……对不起!” 赫连景语气生硬,这是他第一次说对不起,也是他第一次不分缘由地责怪她,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她。 他之前还说,会毫无条件的相信她,可是,他食言了。 清乐轻轻一笑,忍着身上和手腕上的疼痛感,轻声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这么说,我要是不原谅你,都觉得我有错。” 她刚站起来一点点,又瘫坐了下去。 他眉头一皱,觉得她一定不是心脉受损这么简单。 “你受伤,为何不跟我说?” 清乐抬眸,忽然叹了声息,然后说:“为何要跟你说?跟你说有用吗?” 赫连景愣住了,好像是他一直没注意,只记得当时赫连隽也说了,当时他却一点儿也不留心。 “白白!” 她低着声音喊了一声。 曳的身影应声而现,看到赫连景也在,打了个哆嗦,然后伸手往清乐身上输入法力。 “每次都把自己陷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就知道麻烦旁人。” 曳没好气地说道,但是手上一直没停歇,还在源源不断地往清乐的身上输入自己的法力。 半柱香的时间后,他收回手,脸色有些苍白。 “心脉给你修复好了,至于你其他地方的不舒服,本座无能为力。” 清乐含笑向曳点头致谢。 每次受伤,总是麻烦身边的人,特别是玄霆和曳,她确实挺不好意思的。 “你看看能不能取下我手腕上的这个玩意。” 曳无视赫连景的存在,拿起清乐的右手查看她手上的手链,看了一会儿,啧啧道:“这玩意,是鬼市的东西,泊君那家伙没有告诉你吗?” 鬼市这种地方,他知道她不可能不去,既然去了,那自然也会见到鬼市的管理者泊君,怎么会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 清乐摇摇头。 “这玩意……”曳又查看了一下,陷入了沉思,“这玩意,看着是碧玺,可是,它本质上并不是碧玺啊!” “这玩意,叫什么来着?” 曳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这东西的名字叫什么。 片刻后他停下来,说:“这是捆神镯!” 捆神镯不长这个样子,应该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镯子,现在却被人可以改成了碧玺的模样。 捆神镯,顾名思义就是封锁住神的法力,还能限制神的行为,若是使用法力,轻者被反噬,重者直接危及性命。 “谁给你的这个东西?” 泊君行事虽然没有多光明磊落,但是也不会这么卑鄙,把捆神镯给清乐戴上,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你先好好休养,本座去去就来!” 话音还没落,曳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这会儿,还是只有清乐和赫连景两个人。 “捆神镯?” 赫连景知道她身份不简单,但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是神。 所以,刚刚她心脉受损,没有自己救自己,是因为她手上的这个手链反噬了她? 清乐不想同他相处,冷声道:“我想静一静,太子殿下请出去吧!” 赫连景还想再说什么,赫连隽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姗姗来迟的御医。 “谭大人,有劳了!” 谭御医点点头,然后提着药箱来到塌边。 赫连隽来到赫连景身边,朗声道:“原来皇兄在这里啊!凉川王后在外面点名要挑战皇兄呢!” 赫连景侧目,不为所动。 赫连隽不恼,又说:“这一次,凉川王后代表的是整个凉川,皇兄代表着端朝,确实不应该输了大朝风范。” 赫连景柔声叮嘱清乐说:“你先好好休养,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清乐没有看他,伸手让谭御医给自己诊脉。 “谭大人,清乐姑娘的身子如何?” 赫连隽走过来,等到谭御医收回手,他才出声打扰。 谭御医把诊包拿起来放进药箱子里,然后又把清乐的手放进被褥里,起身来到旁边桌上写药方子。 “清乐姑娘的身体目前尚无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就会好起来,记得每日按这上面的方子叮嘱她服药,等三日过后,再来看情况换药。” 赫连隽只管点头回应,然后把谭御医送到门口。 他转身回来,弯下腰给清乐掖好被褥。 “我知道你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很清楚,但是,身体是本钱,容不得这样糟蹋,以后,若是看到别人不测,不要总想着别人,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选择去救不救旁人。” 清乐深呼吸,没有搭话。 “若是一个人一开始没有信你,后面就算是道了歉,其实也于事无补了。” 他自己说着,知道她听得进去。 “人嘛,要是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还有无数次,这原谅嘛,要么一开始没有,要么一开始不犯。” “皇兄刚刚不信任你,我不会说他犯了这一次,以后就不会犯,至于怎么做,你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根本不需要我说什么。” 清乐好像有了一些动容。 她心中无比苦涩。 “你为何突然关心我?” 赫连隽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说:“我不是对你突然关心,我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你别介意。” 清乐垂眸,动了动带捆神镯的右手,感觉舒服多了。 “我想要休息一会儿,还请三殿下离开。” 这都下逐客令了,赫连隽也不好再多作停留,转身走出去,只是临走时叮嘱清乐说:“有什么事情,只管叫人通知我,我会过来的。” 清乐勾唇一笑,那笑意中带着几分讥讽。 赫连隽走出帐篷,深呼吸,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278:请陛下解除婚约 清乐站起来,在塌边来回踱步。 “莜玉!” 莜玉应声而现,毕恭毕敬地俯首待命。 清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睛舒服多了。 她想了一下,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交给莜玉,轻声说:“把这张纸交到哥哥手里。” 莜玉接过纸张,眉头一皱。随即明白过来,消失在原地。 清乐负手,恢复一贯的清冷矜贵。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快步走出帐篷。 她的出现,吸引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目光,也包括帝后。 黎皇后拧紧眉头,没有主动和她说话。 赫连靳嵘第二次看见清乐,虽然时常见到叶皎月,但是看到清乐的时候,还是被惊艳到。 “清乐尊主身体如何?” 他还是之前不咸不淡的态度,语气也是威严冷漠。 清乐俯首算是行礼,然后清冷道:“劳烦陛下关心,本尊无碍!” 一看到清乐,房氏就无比兴奋。 “音儿,你可算出来了,娘亲可是一直在担心你呢!” 清乐挪了挪,避开房氏的触碰。 避开的那一瞬间,她好像有种房氏失望的错觉,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好了就行!好了就行啊!” 勤亲王怕房氏因为清乐的躲避而难过,连忙过来安慰她,道:“咏儿,音儿身体才恢复,等她好了就没事了。” 房氏觉得也是,于是点点头。 她正想喊清乐过去坐在自己的身边,就听到清乐说:“这几日叨扰陛下和皇后娘娘了,本尊回去一定差人送对应的银子过来,告辞!” 还不等帝后有所反应,清乐转身往外走。 赫连靳嵘看向一侧的赫连隽,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赫连隽会意,跟上清乐的脚步,和她并肩离开。 清乐懒得理会他,就让他跟着。 萧麟不知道清乐为何突然之间要离开,看着清乐离开的背影,问赫连靳嵘:“父皇,清乐姐姐怎么走了啊?” 赫连靳嵘不言,黎皇后慈声说:“清乐姑娘有些事情要处理,她过几日就会过来。” 萧麟才不信黎皇后说的这个原因,离开座位,小跑跟上去。 “锦儿!你去哪里?” 黎皇后低估了萧麟对清乐的喜爱程度,还以为只是单纯的觉得清乐长得漂亮,所以才喜爱她。 “你管他做什么?各位贵客都在呢!让他去吧,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赫连靳嵘低声呵斥黎皇后,脸色冷下来。 黎皇后叹了声息,然后端正坐姿,视线移到赛场上两道矫健的身影。 “清乐姐姐!你等等我啊!” 萧麟一路小跑,一会儿才看到两人的身影,连忙出声喊住她。 清乐没有放慢脚步。 萧麟跑到清乐身边,已经气喘吁吁,一张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一看就是缺乏锻炼。 “清乐姐姐,不管父皇母后和你说了什么,他们都是开玩笑的,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啊!” “太子哥哥正在和凉川王后赛马呢,清乐姐姐怎么不看完这一场比赛再走啊?” “清乐姐姐不知道,那凉川王后的骑术,居然和太子哥哥相当,有时候还能甩掉太子哥哥呢!”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凉川王后的骑术没有清乐姐姐的好,就连那个自诩骑术京城第一的安阳郡主,都没有清乐姐姐的好。” “要不是清乐姐姐让她先跑,她连清乐姐姐的一半都不及,没想到居然还想陷害清乐姐姐,真是阴险小人。” 萧麟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管清乐喜不喜欢听这些。 赫连隽嘴角一抽,不耐烦道:“清乐姑娘喜欢清静,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安静一些,别吵了她。” 萧麟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还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安安静静地跟在清乐身边,三人并肩走远。 赛场上,两个矫健的身影已经快跑到终点了。 两个人之间互不相让。 两匹马,四条前蹄,同时踏进终点的白线,同时落地。 同时到达终点,那就按小锦旗的多少来定胜负。 安锦绣翻身下马,颇有几分清乐的英姿。 她把手中的全部小锦旗丢给前来取旗的士兵,然后把移到前面的辫子甩到身后。 赫连景从马背上跳下来,把手中的锦旗同样丢给另一个士兵,然后跟在安锦绣的身后走出去。 “安王后巾帼不让须眉,竟然没有输太子半分,不愧是周晋王的贤后。” 听着赫连靳嵘的夸赞,安锦绣撇撇嘴。 这老皇帝,夸人倒有一套,不管是不是真的优秀,先是一顿乱夸再说。 “陛下谬赞,还是太子殿下更胜一筹,要不是太子殿下相让,本宫不会和太子殿下同时到达。” “哎!安王后谦虚了,太子的骑术可谓是京城极好的,安王后也不差呀!” “启禀陛下,这一局,王后娘娘胜!” 数完了相应的锦旗,评判官走上来,恭敬地禀报。 赫连靳嵘站起来,双手拍响,爽朗道:“安王后骑术如此精湛,朕看了都自愧不如,安王后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安锦绣表现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片刻后,她说:“本宫向陛下求一件事吧!” “安王后但说无妨!” “一直听说皇家一夫一妻,刚刚大家都看到了,太子殿下选择救的人不是云姐姐,而是安阳郡主,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求陛下解了云姐姐和太子殿下的婚约吧!” 安锦绣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阵唏嘘。 慕容琛站出来,为安锦绣说情道:“陛下,王后出言无状,还请陛下不要把她的话当真!” 赫连靳嵘冷着一张脸,并没有说话。 皇帝不发话,更没有人敢发话,于是,场面一度变得十分严肃。 安锦绣可不怕皇帝,铿锵有力地又重复一遍说:“本宫求陛下解了云姐姐和太子殿下的婚约!” 赫连景走上前,冷声道:“安王后此番言论,是想置皇室颜面于不顾,还望安王后收回自己的话。” 安锦绣转身去看赫连景,没好气地说:“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置皇家颜面于不顾的人,明明是太子殿下,刚刚云姐姐也落马,还是为了救莽撞的安阳郡主才落马,可是太子殿下救的人不是作为未婚妻的云姐姐,这难道不是置皇家颜面于不顾吗?” 这件事情,没人说出来,其实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经安锦绣这么一说出来,确实应该让人深思。 279:分歧 全场静得可怕,依稀可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赫连靳嵘阴沉着一张脸,双眼微眯。 “请陛下同意本宫的请求!” 安锦绣跪下来,底气十足,丝毫不畏惧龙颜。 她向来大胆惯了,要是这个人是不相关的人,她可不会说一个字,但是这件事情关乎云姐姐的幸福,她不能袖手旁观。 或许云姐姐是喜欢赫连景,但是,赫连景不喜欢云姐姐,她不想让云姐姐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 她不喜欢慕容琛,但是她无能为力,所以,她不能让云姐姐像她一样,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赫连靳嵘忍下心中的怒火,低沉道:“安王后有何资格跟朕提这个要求?” “陛下说过,只要赢得比赛,就可以向您提任意一个奖励,本宫所求的奖励就是求陛下同意解除婚约。” “既然你还知道朕是皇帝,那你可知你这个要求是不合情理,顶撞龙颜可是要被治罪的?” “知道。” “嗯!你还算知道!” “起来吧!” “陛下不同意,本宫就不起来。” 赫连靳嵘冷哼,说:“天子的话,一言九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要是云音姑娘想解除,叫她亲自来跟朕说。” 安锦绣被慕容琛扶起来,她看向赫连景,又看向叶皎月。 叶皎月她是第一次见,虽然她和清乐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她就是能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她的清乐姐姐,无论是气质还是度量,或者是为人上,叶皎月都远远不及清乐半分。 虽然她很想清乐和赫连景在一起,但这是仅限在他只对清乐好的前提下,现在,赫连景的好,不只是对清乐,那他就不配得到清乐这么好的人。 叶皎月被安锦绣看得不自在,抬头朝对方微笑点头致意。 安锦绣收回视线,准备进帐篷去看清乐。 “安王后不用进去了,外面天寒地冻,还是随朕和诸位回去吧!” 安锦绣回头,就听黎皇后说:“清乐姑娘刚刚离开了,至于去哪里,她没有说,所以,陛下和本宫也不知道。” 这次换赫连景不悦了,冷声质问道:“阿音是不是被你们逼走的?” 赫连靳嵘一脸阴沉,自己的儿子居然当着各国国王的面质问他,他怎么会有这么忤逆不孝的儿子。 “王后,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哼!” 赫连靳嵘甩袖离开,王世安则请各位贵客一同过去。 慕容琛提醒安锦绣该回去了。 安锦绣跟在慕容琛身边,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去。 原地只剩下赫连景,黎皇后和叶皎月三人。 “景哥哥,我们也走吧!” 叶皎月走过来,站在赫连景身边,朝黎皇后欠身行礼。 黎皇后没有回应,一直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你要记得你是一朝太子,代表着整个端朝的颜面,以后不要在贵客面前这么跟你父皇说话,回头去给他低头认个错,他的气就消了。” 赫连景不置可否。 “我只问母后,阿音是不是你们逼走的?” 黎皇后伸手欲拉他的手,被他躲开了。 她也觉得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跟赫连景说,于是轻声说:“清乐只是一个粗鄙的江湖侠客,她担不起太子妃甚至以后一朝之母的大任。” “你想想历代赫连家娶妻的标准,重情重义是没错,可是没有哪个平民皇后,叶……” 黎皇后突然想到叶皎月也在,于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在叶昭和入朝为官之前,叶太后确实是平民出身,也因此,祖宗才给先皇定了一位家族显赫的嫡小姐为太子妃,也就是当今皇帝的亲生母亲。 之前云音是东域云老将军的嫡孙女,其母是凉川长公主,虽然不是很显赫,但是能够同时与两国交好,确实是一桩很好的买卖。 可是现在,东域云家被抄家,男丁悉数斩首示众,女眷则全部充妓,永世为贱籍,虽然云音因为不在族谱而没有被充妓,但是,云音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端朝不会承认这样一个身份的太子妃。 而且,这样一个平民身份的太子妃,对端朝没有一丝帮助,这样的太子妃,只会让端朝成为天下笑柄。 “胡辽是小国,国主可以由平民产生,端朝作为天下主国,区区太子妃为何不能由一个平民担任?” 赫连景之前看到自己的母后对清乐那般喜爱,还以为这件事情没有丝毫变故,没想到,最后会从自己一直尊崇的母后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你也说胡辽是小国,端朝是天下主国,怎么就不明白呢!清乐要是有一个显赫的身份,本宫就对她没有意见。” 赫连景对赫连家一直以来的认知,一下子就被黎皇后的话给颠覆了,显得接受不了黎皇后的这番话。 “这太子之位,儿臣不要也罢!”他甩袖离开,留给黎皇后和叶皎月一个冷漠的背影。 叶皎月看着赫连景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黎皇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与自己出现意见分歧,还是因为一个女子,她就不能理解。 自己辛辛苦苦生养的儿子,最后居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和自己的母亲作对,她这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啊! “景哥哥说的都是气话,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跟他置气,跟他置气对身体不好。” 黎皇后气不顺,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叶皎月连忙伸手安抚黎皇后,出言安慰道:“皇后娘娘消消气,景哥哥回头就知错了。” 黎皇后恨铁不成钢,但也无能为力。 这个儿子,虽然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但是还从来没有忤逆过她的话,今日还是第一次。 “清乐要是有你这么知书达理,就算她是平民的身份,本宫也会接纳,可是,她是既没身份又粗鄙,她确实担不起太子妃这个尊贵的身份。” 叶皎月面色如常,只是一个劲地安慰黎皇后,并没有对清乐作出任何评价和谈论。 “清乐姑娘是江湖首领,有自己的骄傲也是应该的,景哥哥迟早都会明白您的好意。” “外面冷,先回去吧!”黎皇后缓过气,带着叶皎月离开。 280:卿于南是谁 走出南宫门,清乐停下来,莜玉四人携着一定精致奢华的软轿出现。 “主子!” 莜玉上前一步,弯腰掀开软轿的帘子。 清乐弯腰走进去。 “清乐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萧麟舍不得她,扑腾着要跟上去,被赫连隽提住后领子。 清乐不言,在莜玉放下帘子前看了两人一眼。 莜玉放下帘子,回到自己的原来位置,手腕上的铃铛一摇,人和软轿顿时消失不见。 萧麟叹气,扭头看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和一个脖子的赫连隽,赌气道:“三皇兄为何不让我过去?” 赫连隽负手,转身回宫。 “她要走,你上去做什么?” 萧麟小跑跟上他的步子,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可是清乐姐姐好不容易来皇宫一次,我都还没有带她在京城里逛逛呢!” “之前清乐姐姐都说不会离开,现在她却失言了,我想多跟她说说话不行吗?” “唉!三皇兄,你是不是知道清乐姐姐为什么要离开啊?你告诉我一下好不好啊?” “三皇兄,你知道清乐姐姐离开皇宫会去哪里吗?你要是知道的话,告诉我一下嘛,我好经常去看看她。” 赫连隽什么回应都没有,走进南宫门,迎面碰到火急火燎赶来的赫连景。 “……” 赫连隽被赫连景看得莫名其妙,然后看着对方和自己擦肩而过。 他回头,轻声提醒他说:“不用去了,她已经离开了,你是赶不上她的!” 赫连景停下脚步,转身走到赫连隽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领,低吼道:“你们是不是同她说了什么?她为何要突然离开?” 赫连隽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萧麟连忙过来劝架,企图掰开赫连景的手。 “太子哥哥,清乐姐姐是自己要离开的,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都是自家人。” “谁和他是一家人!他不过是捡来的野种罢了!” 赫连景手上青筋暴跳,双眼充满了红血丝。 赫连隽当即就冷下脸,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 两人一下子就打了起来,彼此不分高低。 别人说他是捡来的没关系,但是不能说他是野种,没有人愿意一出生就被自己的父母遗弃。 被父母遗弃,也不代表他是野种,怎么说他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说野种两个字,要不然,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客气。 “我是捡来的又如何!这些年,为父皇分忧的人是我,为父皇平天下的人也是我,你凭什么什么都不做,就成为了太子?你身上毫无功绩,就是一个无德无功的废物!” 萧麟不知道该上去帮谁,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太子哥哥,三皇兄,你们快别打了,千万别伤了和气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干嘛非要动手呢!” 两人不理会萧麟,打得更激烈了。 这时,本应该离开莜玉四人出现在城楼上,只是身边没有软轿,也没有清乐的踪影。 “太子殿下,我家主子让我们来转达您一声,日后,太子殿下应该要勤政为民,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了大业。” 莜玉的声音,两两个打得不分上下的人停下来。 两人都讨不到好,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彩。 赫连景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出现在城楼上的四人。 四人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他今日见过莜玉,但是没有见过其他三人,不过还是认出了莜玉。 “不知你家主子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缓了一些,没有刚刚和赫连隽说话的语气那么冲。 莜玉眨了一下双眼,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说:“主子说了,要是太子殿下能在半年内成为一位人人夸赞的贤能太子,主子自会来见您的。” “不过,一山不容二虎,主子向来不喜欢同别人分享丈夫,等太子殿下处理好自己的私事,自然会知道主子在哪里!” 莜玉话音刚落,四人就消失不见了。 赫连隽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转身进宫。 萧麟看看赫连隽,又看看赫连景,最后还是选择跟着赫连隽进宫。 赫连景站在原地许久,然后转身进宫,却在不远的拐角处,碰到了叶皎月。 看样子,她已经出现在这里许久了。 “皎月……” 他知道她刚刚听到了莜玉说的那番话。 叶皎月莞尔笑起来,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没事啊!我是景哥哥的妹妹,景哥哥根本不需要顾虑什么的!” 她此刻的笑容,显得很牵强。 赫连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回去吧!” “好!” 叶皎月点点头,转身与赫连景并肩而行。 …… 玄霆衣袖一挥,空中的画面随之消失。 他扭头看向面露难过的清乐,小心翼翼地问:“你甘心把他拱手让人吗?” 清乐苦涩一笑,险些哭出来。 她倔强地仰起头,不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 “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他要是我的,怎么样都不会离开,他要不是我的,我怎么留都没用。” “阿乐……” 玄霆知道她心里难过,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感情之事,确实是强求不来的。 她看向他,缓缓问道:“哥哥,我想知道,卿于南是谁!” 他神情一顿,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最近,我总是时不时的做着关于卿于南的梦,可是我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很恨她?” 她每次梦见那幅画面,卿于南,这个名字好像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是,她不知道卿于南是谁,而且,她从心底里恨这个名字。 玄霆皱了一下眉头,试探性地问:“你为何会恨她?” 清乐说不太清楚这种感觉,但是就是从心底里恨这个名字,就好像,这个人抢了她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所以,哥哥是知道她是谁的是吗?” 他坐下来,叫药童沏茶。 “卿于南,她是你啊!确切地说,她应该是你的前身,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日后会想起来的。” “是吗?” 清乐低下头,也不知道她信不信玄霆这样的说辞。 如果卿于南是她的前身,那她为什么一点关于卿于南的记忆都没有?而且,为什么她会恨自己? 种种迹象表明,她根本就不是卿于南。 可是玄霆为什么要骗她? 281:回忆 玄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细语说:“好啦!不要想那么多,你看看你,都不太好看了。” 她抬眸,想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给他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链。 看到手链,他眼皮一跳。 “哪里来的?” 她望着他,见他温润如玉的神情被紧张所替代。 “赫连承送的,我当时没注意是什么。” 萧麟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他得来的,有可能是谁拿给他的。 就是不知道,是谁想到这种阴招,想来应该是江湖上的人。 他伸手,覆上手链,掌心施展法术,那手链就像生了根一样,根本取不下来,也破坏不了。 “别人给的东西,要么拒绝,要么好好查看再接受,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教她那么多,没想到她一个字都没记在心上,他是生气又心疼,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我给你暂时缓解了它带来的威力,这东西不能取下来,靠药物也没用,你日后记住不要使用法术,不然只会反噬你自己,可听到了?” 虽然知道她不太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但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叮嘱她。 “听到啦!你好啰嗦哦!” 清乐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玄霆变出一幅画卷,然后双手交给她,叮嘱道:“叶皎月,你不要轻举妄动。” 清乐接过来,边摊开画卷边问:“这是什么啊!” 摊开一些,入眼的是一头秀发,简单地用一根银簪别住,往下就是一个饱满光滑的额头,然后再是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接着是小巧挺立的鼻子,然后是樱桃大小的朱唇。 她停下继续翻下去的动作,这画中之人,她不用继续往下看,都知道是谁了。 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人,想都不用想,就是人人惦记的卿于南。 她抬头看向玄霆,不解问:“为什么要把这张画给我?” 玄霆摇摇头,似笑非笑地说:“你的东西,自然是要交给你的,到了你手里,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她把画卷重新合上,想起之前在客栈看到的美人戏蝶图。 她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那画中的美人熟悉,那不正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吗!只是上面没有署名,所以,她并不知道那画中美人叫什么。 当时,她看到那幅画中的美人时,只觉得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清乐准备说卿于南,忽然想起来玄霆刚刚才是她就是卿于南,于是连忙改口道:“我以前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恨自己呢?” 玄霆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一瞬间又恢复正常,笑着说:“你很爱惜小生命的,只是因为你错手杀了一条无辜的神龙,所以,你觉得心中有愧,这或许就是你为什么会恨自己吧!” “是这样吗?” 她低着头在琢磨玄霆说的这句话,她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吗?之前玄霆也说过了的。 他想这个理由来搪塞她,可真是够虚假的。 先不论卿于南是不是她的前身名字,单论现在的她,对不相关的人都是冷酷无情,该杀就杀,怎么可能会像他说的那样爱惜小生命。 “哥哥,你知道吗?你在说谎的时候,右眼皮会跳一下,刚刚你在说话的时候,右眼皮就跳了一下。” 玄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的神情所反映出来的思想被人看穿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尽管对方是自己一直很信任的人。 “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阿乐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话,是正确的,可是,他的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不管是以前的卿于南,还是现在的清乐,她都不应该知道的。 唯一知道他这个右眼皮跳就是在说谎的人,是谁呢? 记忆太久远,他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 对了,是慕云怀,一个嫉妒成性的女子,也是……卿于南的孪生妹妹。 他不喜慕云怀,主君也不喜慕云怀,人人都不喜慕云怀。 她为何会知道他这些细微的变化呢?是因为,他在一次大战中受了伤,是慕云怀救了她。 或许是在他修养的那段时间里,慕云怀注意到了他这些细微的神情的变化吧! 那段时间,他一直卧床养病,一直都是慕云怀在照顾他,可是,这样还是不能让他对她有好的印象。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慕云怀怎么样了,但是总不会像他这样,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 主君和帝姬都陨落入凡尘,那边最尊贵最强大的人,应该就是她了,或许,她已经成了新的主君陛下了。 清乐伸手在玄霆跟前晃了晃,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哥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啊!” 玄霆目光闪躲了一下,然后淡定地说:“没什么,就是响起你和我以前在天上的时光了。” 她收回手,把手中的画卷还给玄霆,轻声说:“这画,还是哥哥留着吧!我拿它回去没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 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来,然后把画轴全部摊开。 清乐不明白他这是何用意,双眼疑惑地看向他。 玄霆不语,示意她看向最下面的署名。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左下角写着三个陌生的名字——慕云怀! 她秀眉微皱,不理解地又看向玄霆。 玄霆把画卷放到竹桌上,深呼吸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你的孪生妹妹,日后若是看到她,你自会明白一切的。” 清乐重重喘了一口气。 “不认识!” 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的这句话。 “没事,慢慢来,不着急!” “端朝赫连家,有几个赫连景?” 玄霆把画轴重新合上,想也没想就回道:“只有一个,怎么了?” 她忽然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拿起竹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端朝赫连家只有一个赫连景,也就是说,如今的赫连景,就是建国初的那个赫连景。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这些? 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根本就不信任她? 清乐觉得,现在的她感觉谜团越来越多了,像一颗石头压在她心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282:她是慕云怀 她一直以来都在追寻的目标,就是赫连景,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个目标出现变化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活着干嘛。 每天总是想着,这一世一定要好好陪在他身边,可是,她现在每天无所事事,一事无成,她感觉现在的她变得迷茫了。 赫连景,真的就是她全部的追求吗? 经历了这么多世,明明每一世最后都没有在一起,她为何还要执着于这件事情? “哥哥,你觉得,一个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双眼炯炯有神,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在玄霆这里能够得到答案。 玄霆想了想,说:“我在人间待这么久了,看到的那些人,他们活着有很多意义。比如,赚钱养家,娶妻生子,孝敬父母老人,还有保家卫国,简单点来说,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对生活充满了热情,才让他们变得有意义了。” 清乐似懂非懂,然后又问:“那哥哥觉得,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活着的意义啊……”他仰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嘴角不自觉轻轻上扬,“就是保护你啊!” 清乐被玄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逗乐,不禁笑了出来。 “笑什么?不许笑!” 清乐轻咳一声,憋住了笑容,调侃他说:“哥哥,你好没出息啊!” 她说的是,他活着的意义居然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她这让觉得玄霆好没出息啊,没什么远大的志向。 比如,用自己的一身医术悬壶济世啊!或者是培养自己的后人啊,等等! 他叹了声息,反驳她道:“我再没出息,总比你一直为了他不顾自己安危的好啊!” 一说到这,清乐的表情就凝固了。 连玄霆都说,她总是为了赫连景而义无反顾没出息,可是,她怎么就那么稀罕赫连景呢? “你做什么事情,我从来不插手,只是有时候会劝劝你,但是你想不明白,我说再多也没用,这些事情,你得需要你自己明白了才行。” 她垂眸,问:“那哥哥觉得,我撇开这件事情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听她主动说到这个话题,玄霆觉得,她多多少少是有些想清楚了,但是还需要旁人来开导开导她。 “你活着的意义,除了追寻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 “比如,做一个合格的江湖统领,把江湖治理得蒸蒸日上,又或者,去体验体验平凡人的普通生活啊,去学习民间耕种的方法啊!又或者,一年四季都靠自己的双手来吃饭看看,那时候,你就会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清乐抬眸,眼里充满了希翼,好像对他说的这些新鲜的事物产生了兴趣。 对啊!虽然江湖都对她俯首称臣,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她的实力,他们之所以畏惧她,只是因为她身上的神力。 如今,她神力使不出来,不正是想让她以同等身份的实力去征服江湖吗? 可是,她就算不能使用神力,她的武功境界也很高了啊,十年以前,她也是江湖霸主,可是靠的不是自己身上的神力,而是极高的武功造诣。 她来了兴趣,稚气地问玄霆:“哥哥,你觉得,若我是凡胎肉体,我的武功造诣会到达哪个层次啊?” 玄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啧啧道:“老夫看小姑娘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日一定能修炼得道,不知小姑娘可有兴趣跟随老夫练功?” 她被他的话逗笑,没想到玄霆这个几万年的老东西还会这一套。 “哥哥,你要是化成老者的模样,再添一头白发,我或许会信了你。” 玄霆轻咳了两声,正经说:“你的武功造诣虽然不是江湖最高的,但也是数一数二的,放心吧,江湖大会上,你的宝座不会易主的。” “江湖大会还有四个月左右就江湖大会了,到时候哥哥会不会去啊?” 玄霆反问:“那阿乐会不会参加?” 清乐点点头,说:“哥哥都说了,让我好好治理江湖,那自然就要展现我作为江湖霸主的威风一面啊!” “到时候若是没事,我会过去看阿乐你登上盟主宝座的。” 虽然整个江湖都对清乐马首是瞻,她的地位已经不止一个盟主之位了,但是,总该有一个代表身份的尊称来称呼她的,或许,江湖大会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觉得,这四个月里,应该要闭关修炼,于是起身向玄霆告辞。 “你这才刚来呢,怎么就要走了?” 玄霆算了算,她来到这里到现在,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这次是她在秋明山待得最短的一次。 清乐这回是真的要韬光养晦了。 之前她有神力,自然可以在哪里都横着走,但她现在不能使用神力,那她只能靠自己的武功,许久不用武功,生疏了。 这次的江湖大会,至尊之位,她志在必得。 “哥哥,四个月后,咱们再见吧!” 话音刚落,莜玉四人携着软轿出现,清乐弯腰走进去,朝玄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莜玉放下帘子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人和软轿一同消失在原地。 这时,药童由由走来,重新给玄霆换上一壶新的热茶。 “主上,您真的觉得清乐尊主就是卿于南帝姬吗?” 玄霆整理自己膝盖上的衣裳,冷声道:“本座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点了?” 由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主上恕罪!” 玄霆站起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声道:“去锁妖山半个月吧!” 一听到锁妖山,由由就面死如灰。 上一个因为多嘴而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的人,因为不想去锁妖山,被主上一掌打散。 被主上一掌打散,就真的魂飞魄散了,要是去一趟锁妖山,不死即残,总归还有一线生机。 “诺!” 最终,由由磕了头,起身前往锁妖山。 玄霆一向对身边的人很冷酷无情,也包括以前的卿于南帝姬,可是,他对一个人例外。 慕云怀! 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 可是,玄霆都不知道自己对慕云怀有例外。 283:闭关修炼 踏进清居,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一个娇小百无聊赖的身影。 清乐走下台阶,一下子就吸引了小山神的注意力。 他跑过来,蹭了蹭她的衣袖,撒娇道:“主人去哪里那么久?居然现在才回来,可想死我了。” 清乐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小山神的脑袋,轻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还是挪一边去吧,别让我轰你。” 小山神放开她的手,咧嘴一笑,调皮说:“果然还是我的主人,脾气一点都没变。” “主人,您之前交给我的任务,我可是完成的很好哦!您看姐姐她们都痊愈了。” 他扬着一张小脸,在向清乐邀功。 清乐面露无奈,笑起来,夸赞他道:“小四叶一直都是本尊的好帮手,这次多亏你了啊!” 以前遇到小山神,他是没有名字的,后来,她就给他取了一个,叫四叶,取这个名字,是看他本体是一株四叶苜蓿草,而且,这个名字简单又好记。 四叶顿时垮下小脸,拉耸着脑袋说:“我每次都跟主人说了,不要叫我小四叶啦!叫四叶就好了嘛!” 他不小,虽然比不上主人的年龄,但也是上千年的精灵,没想到,主人一直喊他为“小四叶”,还真是讨人厌的主人呢! 清乐走进去,边走边说:“未来的四个月,本尊要闭关,你们守好清居,有什么事情,等本尊出关再说!” “遵命!” 四人以及四叶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俯首侍立。 四叶看向莜聘,小声道:“聘姐姐,主人为什么要闭关修炼啊?” 莜聘是个冷漠话少的人,对于四叶的话,充当耳旁风,闻所未闻。 四叶撇撇嘴,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莜聘,他明明一直知道这个聘姐姐惜字如金,问了也是白问。 他转而看向身边的莜涫,又问:“涫姐姐,你知道主人为什么要闭关吗?为什么是要闭关四个月呢?” 莜涫也不是话多的人,但是,她是个有问必答的性子,不管对方是谁,她都会回答。 “四个月后是江湖大会!” 一句话,简单地回答了四叶的疑问。 四叶挠挠自己的脑袋,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于是自言自语道:“可是,以主人的实力,在天底下横着走都没问题,四个月后的江湖大会,主人完全没必要闭关呀!” 自言自语着,他就已经渐渐走远。 清乐收拾好东西,走出来后把房门合上。 她抬头看了一会儿天色,轻声说:“这四个月,不用插手江湖上的事,不管大小,都不用管。” “遵命!”四人点头。 清乐转身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四人站在原地,目送清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曳踏进昏暗,天空呈紫色的地方。 每走一步,他都皱一下眉头。 不多时,他来到一处亭台楼阁前,望着这宁静的亭台楼阁,他眯起了双眼。 这时,耳边微风吹来,他侧目,迅速把头往后仰,一枚如暗器一般的竹叶从眼前呼啸而过。 再直身时,身边有脚步落地的声音。 他抬手,双指夹住锋利的剑尖,一折,剑尖断裂。 “泊君大人的待客之道,不过尔尔!” 泊君放开剑柄,剑身应声而落,却在一半时消失不见。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曳转身面对泊君,平静道:“本座是谁,你无需知道,但是,你为何要对清乐出手?” “清乐?”泊君面露迟疑,随即想起来了,他身上不还挂着那女子的玉佩嘛,“你说清乐啊!我可没有对她出手啊。” “本座从来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能心平气和地解决最好!” 泊君想了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笑着问:“可否容我一问,清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曳抬眸,冷声道:“捆神镯是不是你给她戴上的?” 说到捆神镯,泊君倒是想起来了,当时问清乐要不要,清乐回绝了,说不需要。 “那东西啊,上一回鬼市大开之时,就被人买走了,至于名字嘛……你知道鬼市的规矩,做买卖不问姓名出处,有能力就能买走想要的东西。” 曳犀利的眼神盯着泊君,发现对方毫无躲闪,于是便没有再问其他什么。 泊君看着曳准备离开,叫住他又说:“你是神龙族的后人吧!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卿于南帝姬的浮九戒也被买走了。” “不过,那浮九戒认主,那人买了它也没用,你若是觉得这浮九戒有用,可以留意一下。” 曳继续前行,没有停顿。 浮九戒什么的,又不是他的东西,在谁手里,也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是想知道捆神镯为何会在清乐身上而已。 “那场大战,神龙族一脉没有全部被灭啊?” 曳离开后,一个高挑的女子出现在泊君的身边。 仔细一看,那人居然长着一张和清乐一模一样的脸。 泊君负手,冷声道:“那捆神镯,是你的主意吧!” 这身边的女子,正是本应该在端朝的叶皎月。 只见她微微一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显得甜美,却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走到泊君齐肩的位置,扬起下巴,说:“那捆神镯,可不是我给她的,我只是把它给了小殿下,谁知道小殿下会把这东西给她戴上了呢!这可不怪我啊!” 泊君冷哼,面露嘲讽,转身离开时看着她说:“你还真是个愚蠢的家伙,怪不得会败在清乐手上,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叶皎月侧目,看着泊君离开的身影,心中在回味他刚刚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她被人利用了吗? 她只是不想花自己的钱在泊君这里买东西而已,让别人花钱给她办事情,这不是她在利用别人嘛! 泊君越老越糊涂,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了。 她可是叶皎月,那个不可一世的叶皎月啊,怎么可能会被别人利用呢! 只能说,前世败给了清乐,这一世,她可是一直把清乐拿捏在手掌心,无论她做什么,都不可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清乐,这一世,她已经准备好跟她较量了,等着一天,她也等太久了。 284:战事起 “一千百里急报!” 将领快步跑来,呈上千里加急送来的急报。 这将领身上的盔甲,有些地方沾了刚刚凝固的血迹,脸上也带着凝固的血迹,还有大大小小的一些伤疤。 这是新伤,不超过两天,因为才刚刚有些愈合的迹象。 赫连靳嵘正在上朝,下面的文武百官令他头疼。 这会儿将领出现,就好像出现了救星一样,他连忙让王世安下去取来将领手上呈现的急报。 王世安匆匆忙忙走下去,接过将领手上的急报。 “启禀陛下,大郢盛武女王自立为帝,改国为朝,如今正向我朝宣战,边疆五城已失!” 将领的话,如同一颗炸弹,顿时在文武百官中炸开来。 不止他们震惊,就连龙椅上的赫连靳嵘也震惊了。 “大郢占领边境五城,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赫连靳嵘一下子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也不等王世安宣读那急报中的内容,就下令说:“大郢尔等小国,竟然向吾大朝宣战,这口气,不能咽下去!来人,出兵!” 冷丞相手持白笏出列,俯首道:“启禀陛下,老臣觉得,此次大郢国来势汹汹,明显就是做足了准备而来,不能轻举妄动啊!” 武官首列的叶昭和站出列,说:“启禀陛下,目前朝中尚无熟悉大郢和吾朝边境地形的将帅,实在不利于吾朝出兵啊!” 大郢一直都是与世无争,鉴于前国主荒淫无度,一直没有把大郢当作对手。 而且,自大郢建国几百年来,除了建国前与端朝交过手,就没有再发生过战乱,现在大郢突然侵犯,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出一个能打赢这场战的将帅。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太子殿下游历江湖数载,对大郢那边的情况,多多少少是比其他人了解,不如,将这个重任交于太子殿下。” “启禀陛下,微臣附议!太子殿下刚刚回朝,需要建立在端朝百姓心中的威望,这次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啊!”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此事不妥!太子殿下刚刚回朝,之前从来没有接触军事战争,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如果派太子殿下领兵出征,无疑是把太子殿下的性命当儿戏啊!” “启奏陛下,老臣认为,三殿下或许可以担此大任啊!” 冷丞相这个老匹夫又出列上奏。 他站在三殿下赫连隽的阵营,虽然还不太清楚赫连隽的意思,但也是差不多了。 为了给赫连隽一个明显的信号,他就需要为对方多争取立功的机会。 “启禀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微臣也附议!” 站在武官首列的叶昭和铁青着一张俊脸,恨不得把冷丞相这个老匹夫剁了喂狗。 虽然他的两个妹妹都嫁到了昭郡王府当王妃,但是,这个冷丞相就好像对他天生反骨一样,什么事情都喜欢和他对着干。 赫连景已经当了太子十年左右,他也很明确地站在赫连景阵营,没想到,冷丞相这个老匹夫,偏偏就喜欢和他对着干,站在了三殿下赫连隽的阵营。 这赫连隽要是赫连家的血脉,也就罢了,偏偏还只是一个捡来的弃婴,且不说赫连隽不是亲嫡子,他就算是亲嫡子,也只是一个三子,这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坐。 “启禀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出征大郢。” 与叶昭和一同站在武官首列的,还有赫连隽这个大将军。 而与冷丞相同站在文官首列的,多了一个刚刚回来的皇太子赫连景。 赫连靳嵘一直都很满意这个三儿子,大儿子游历江湖的这些年,一些大大小小的战事都是这个三儿子在替他平定。 要是这个三儿子是他的亲骨肉,他倒是更愿意把太子之位给这个三儿子,而不是这个只会和自己对着干的大儿子。 可偏偏,这个三儿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注定三儿子与太子之位,甚至是皇位无缘了。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将这个三儿子封为端朝大将军的原因。 太子不是他,那总得给他一点甜头,才能让他好好为将来的皇帝效命啊! 这时,赫连景也出列,恭敬道:“启禀父皇,儿臣早些年在大郢待过,对大郢有些了解,儿臣请求出战!” 两个儿子同时请求出战,一个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另一个是当朝太子,却是个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事的新手。 他不知道应该派谁去。 要是派三儿子,他才班师回朝,还没有休整好,这会儿,那些将士只怕还疲倦,若是再出征,只怕他们怨天怨地,会损伤他这个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而且,这也是太子回朝的第一次战事,也是他立威的好机会。 要是派大儿子去,这大儿子没有久经沙场的经验,事情达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事成,则威名远扬;事败,则声名狼藉。 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来一个万全之策。 这时,勤亲王站出列,俯首道:“启禀陛下,臣弟认为,可以同时派两位殿下前去。” “三殿下久经沙场,有很丰富的作战经验,而太子殿下因为久居江湖,对地形方面也会熟悉些,不然就由三殿下挂帅,带太子殿下熟悉熟悉,若是太子殿下表现好,则下回就可以由太子殿下挂帅了。” 勤亲王说这些话,显得有些得罪赫连隽了。 赫连隽虽然名义上也是赫连家的人,说到底,还是没有血缘关系,自然会向着自己的亲侄子。 “启禀陛下,臣也觉得勤亲王此言甚好!” 叶昭和难得附议一次别人的进言。 这回,冷丞相也出列附议,没有再和叶昭和唱反调。 赫连靳嵘觉得终于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连连说好,然后迅速颁旨。 大郢国盛武女王自立为帝,改大郢国为大郢朝,与端朝皇帝平起平坐,一天之内连攻下端朝五座城池。 这个消息在天下不胫而走,弄得满天下风雨。 端朝一直以来都是天下主国,平时虽然有些小打小闹,但可都没有大郢国这么挺直腰板子叫板的啊! 这下,深渊赌坊变得更加热闹了,天下人也对此津津乐道。 285:受困于屿山 几月后,赫连隽率五千精兵,在屿山一带同大郢朝的八千精兵周旋作战。 屿山在大郢朝的边境内,至于为什么会在屿山展开战斗,是因为赫连景说,屿山是地险崎岖的高山,要是能顺利绕过屿山,就能直逼敌军的军营。 既然屿山如此重要,大郢朝会派重兵把守这一重要关口,这种假设,他们之前在军营里就想到了,没想到,居然派了整整八千精兵驻守。 赫连隽对大郢边境的地形不熟悉,对这个屿山更是不熟悉,所以一到山腰,就惊扰到了埋伏的敌军。 被困屿山至今日,已是第五日,身上携带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要是只能填饱肚子,加上山间的这些野菜树皮树根,还能勉强维持五日左右。 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赫连隽,有一天居然会被逼到这种绝境,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会信。 “大将军,我们的人派不出去,请求支援的信号根本不能送到太子殿下手里!” 副将跑来,走进简单搭起的帅营里,看到赫连隽与其他将军正在研究屿山的地形。 赫连隽放下手上的树枝,一张俊脸风扑尘尘,有些看不出原先的样貌,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是张俊逸的脸。 “太子殿下那边可有派遣信兵前来打探消息?” “我们的人在悬崖那边等了两日了,没有发现任何信兵前来,只怕,太子殿下是不打算支援我们了。” 赫连隽直起腰,负手来回踱步,说:“太子殿下初涉沙场,很多不周到之处在所难免,这样,你带着一些人去周边看看,有没有牢固的藤蔓或者树皮,看看能不能从山崖那下去。” 在山腰处遇到敌军,在一场激战过后,损失惨重,故而选择后退,因为不熟悉屿山的地形,没想到却退到了悬崖边上。 因着敌军也损失惨重,加上畏惧赫连隽的威名,故而才没有直逼过来,选择在外面驻守。 这处悬崖有百丈高,掉下去,一定粉身碎骨,而且,此处也没有索桥或者绳索连接对面,要是打不出去,只能在此地等死。 “禀大将军,树皮没有,至于藤蔓之类,只怕也极少有啊!” 赫连隽停下来,思虑片刻,问:“要是在此地发射信号弹,另一边的大郢军会不会发现?” 副将摇摇头,说:“虽然对屿山的地形不太了解,但是,要是在此地朝天空发射信号弹,属下不能说大郢军不会发现,太子殿下那边的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赫连隽低睑,若有所思。 副将这时下去招呼来几个将士,让他们随自己进山寻找牢固的藤蔓。 “大将军,与大郢一战,您是主帅,完全没必要听从太子殿下的话,率军亲自前来屿山的。” 站在两边的将军还是忍不住替赫连隽说句公道话。 “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虽然是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只是军师,一切还是以大将军的命令为重,大将军之前确实不应该亲自前来。” “太子殿下缺乏作战经验,纸上谈兵远远比实际行动来的漂亮,此次来屿山,太子殿下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从来没有打过败战,算起来,您在百姓心中的威信远比太子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威信高,太子殿下这次恐怕是想杀鸡儆猴,好在军中立威啊!” 两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赫连隽一个头两个大。 “诸位将军说的也没错,不过,总要亲身实践,才能积累宝贵的经验,哪有人是生来就能身经百战的。” “我之前没有接触过大郢,如今受困,在所难免,这也算是积累了一些经验,倒是害诸位将军跟着我受苦受难了。” “末将们能跟随大将军征战四方,是末将们的荣幸,大将军待末将们不薄,末将们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周围差不多十个人瞬间整齐地跪下来,向赫连隽表明自己的决心和忠心。 作为武将,他们不是对于谁的身份地位高就服从谁,他们只对自己认为心里眼里服气的那个人服从。 在外,他们只听大将军一个人的军令,就算是皇帝下旨,也对他们无用,这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对于赫连景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太子殿下,他们打心眼里对他不服气。 赫连隽绕过来,一个一个亲手扶起来,说:“诸位将军一直都跟在我身边征战四方,也没让你们好好在家陪家人,我向你们保证,这次打胜战,带你回家好好陪家人。” “对于大将军,我们一直以来都很敬重,我们都听大将军的指挥!” …… 清乐出关时,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劲。 她娇小纤细的身影在山间快速地来回跳动,红色的衣裳在山间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并不是在沧州清居那里闭关,而是选择了一处灵气浓郁的山间。 她站定,负手而立。 抬头望着四周的悬崖峭壁,这个地方,就像一处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天井,周围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温泉。 她之所以选在此处修炼,是因为她发现这些温泉具有疗伤的效果,而且里面的灵气,要比其他地方远远浓郁许多。 她缓缓走到一处较大的温泉池前,褪去身上的全部衣物,然后抬脚走进去。 温热的泉水没到她的脖子,身上好像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伤口正在快速痊愈。 她靠在石壁上,闭上双眼,感受着身体的慢慢蜕变,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 许久,她慢慢张开眼,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对方就站在池子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样子,他已经出现在这里一会儿了。 她吓了一跳,怒斥道:“你在看什么啊?非礼啦!非礼啦!” 曳一脸黑线,看着水中不断扑腾呼喊的女人,他真想过去把她的嘴给堵上。 “闭嘴!” 清乐安静下来,好像刚刚呼喊的人不是她一样。 “臭流氓,转过身去,本尊要上来穿衣服了。” 曳双手环胸,指了指一边的新衣服说:“知道你穿了许久的衣服不舒服,哝!给你带了一套新衣服,去换吧!” 说完,他转身走进一边清乐在里面闭关修炼的石洞。 清乐撇撇嘴,走出池子,把曳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石头上的衣裳换上。 286:助他一臂之力 走进石洞见曳时,清乐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绛红的衣裳衬得她的皮肤白皙水润。 她坐到石头上,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本尊在这里?” 负手而立的曳转身过来,环顾四周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个女人,红色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她而出现一样,时隔四个月再见她,还是令他这么惊艳。 “本座身上有你的血,能知道你在哪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走到一处石桌前,拿起桌上的一颗果子,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又放回去。 “没想到,堂堂的清乐尊主居然沦落到吃野果的一天,真是奇特啊!” 清乐知道,曳一直都对她不服气,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在对她阴阳怪气。 “山珍海味吃惯了,换个清淡的口味尝尝,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来做什么?” 曳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你眼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你要做,还是不做?” 清乐抬眸,觉得这事新鲜,这高傲的曳,居然也有求她办事的一天。 她站起来,露出手腕上的捆神镯,撇撇嘴说:“你也看到了,只要这东西在本尊手上一日,本尊就是一日凡夫俗子,哪能帮上你的忙啊!” 曳以手抵唇轻咳一声,知道自己之前此行并没有对清乐的这件事情有什么帮助,心中有些愧疚。 “没事,以你的实力,这件事情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了。” 她摸了摸腰带,让他直接说是什么事情。 “赫连隽受困于屿山,你需要把他救出来!” 曳的话令清乐瞬间抬起了头,不解地看着他,然后不屑地问:“他与本尊又没有关系,本尊凭什么去救他?” 清乐的回答,好像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于是说:“你不是一直都被一个梦境困扰吗?你要是想得到答案,赫连隽就是一个突破口。” 她站起来,不屑地说:“本尊不想得到答案,只想快意江湖,怎么样啊!” 他难得一笑,令清乐顿时有些失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转身出去。 他跟上去,两人走出石洞,并肩站在石阶上。 “本座知道,你不是卿于南,但是玄霆一直说你是卿于南,对于这件事情,你不想得到答案吗?” 清乐似乎有了一些动容。 她确实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个一直反复梦到的卿于南,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感觉到关于卿于南的一丝丝记忆。 反而,那些梦境,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到的,就好像,她就躲在一旁,看着别人恩爱。 如果她不是卿于南,那么,她恨卿于南的这个事情才能说通。 或者,应该是卿于南抢了她的心上人,也就是赫连景,所以她才会这么恨卿于南,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卿于南是不是抢了我的夫婿,或者喜欢的人呢?” 她回头饶有兴致地问曳。 曳被她这么一问,思虑片刻后,轻声说:“本座不知道!” 她不屑地轻哼一声,然后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你说吧!本尊应该怎么过去救他?救了他,本尊能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情,她可不会去做,还不如过她的悠闲日子呢! 曳抬头,望着一面的悬崖峭壁,开口道:“这处就是屿山,百丈悬崖之上,就是赫连隽一行人的驻扎之地。” “你放心,本座会去寻找解除你手上这个捆神镯的办法,不会让你白做的。” 她转头,又问:“可是,本尊自己也可以去寻找办法,你这是想让本尊给你白做事啊!你这个人,不太行啊!” “本座很行!” 听到清乐说自己不太行,他双颊微微泛红,连忙反驳回去。 “你的神力被封印,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比登天还难,倒不如你帮本座做这一件事情,本座去寻来,这样很划算。” 清乐不知道应该说他什么好,难道要夸他很会算计她吗?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去寻找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很难,但就算很久,她也可以耗啊! 她走到那一面崖壁前,摸了摸上面光滑的石壁,回头看向曳。 曳负手而立,朝她和煦一笑,对她说:“你只管上去,在你危难的时候,本座会出现护你周全。” 他的身份,不能插手凡间之事,但是清乐可以。她已经在人间横行霸道了上万年,也不差这一次,倒不如让她做了。 清乐不是要他护她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他,为何会知道赫连隽一行人在屿山上。 当时她找地方闭关,就是觉得此处极好,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本座只是想问问,你为何要帮赫连隽而已!” 这曳,跟赫连隽八辈子碰不着面,怎么会想要帮他一把呢? “这世间之事,总要按照它原来的模样去运行,不能因为某人的改变,从而耽误了正常的轨迹。” 清乐似懂非懂,但好在听到了一个正常的理由,仔细揣摩,又好像觉得他在指桑骂槐。 懒得与他计较,身子一跃,轻盈的身影在石壁间来回穿梭,最后腾空而起,稳站在一棵百年槐树顶上。 林间的鸟儿似乎受到了惊吓,顿时四处散去。 她低睑望去,把地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手中出现几片树叶,手一挥,树叶顿时化作锋利的暗器朝地上不远处那些人影袭去。 只听见一道道惨叫声,那些人悉数倒地,还剩最后一个,拔腿就跑,嘴里大喊“有鬼”! 她手又一次挥动,那个人随着她的手落而倒地不醒。 她微微勾唇,左手背起,踩着槐树的树干跳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她的身后,是几个身穿戎装的男人。 看到一身红衣似火的背影,几个稍微年长的男人把赫连隽护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前面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你是谁?” 清乐转身,歪了歪头,然后负起双手。 赫连隽叫身前的将军退到一边,他站出来和清乐面对面。 他俊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柔情的微笑,轻声说:“几个月不见,清乐姑娘越发迷人了。” 那些将军识得叶皎月,所以,在清乐转身过来时,他们还以为是叶皎月呢,所以才没有阻拦赫连隽。没想到,居然是那位声名远扬的清乐尊主。 287:进营 “多谢清乐姑娘出手相救!” 赫连隽身边的一个满嘴大胡子的将军站出来,向清乐表示他们的谢意。 之前虽然听到关于清乐的传言神乎其神,但是,他们那时候可不信这世间会有这样身手的人,还是个女人,没想到,今日居然亲眼见到了,大为震撼啊! 赫连隽也表示自己的谢意,然后问道:“清乐姑娘怎么会出现在此?” “对啊!清乐姑娘怎么会恰好此时出现在此呢?” 赫连隽身边的其他人附言。 他们不参与江湖中的事情,但也知道江湖大会就要举行了,清乐作为江湖霸主,此刻应该好好准备一番才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轻言:“本尊在屿山崖下闭关,今日刚好到时间出关,有个人请本尊上来帮你一下。” 赫连隽不解,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原来是有贵人请清乐姑娘相助,我们在此多谢清乐姑娘!” “你是不是要走了?” 赫连隽不了解清乐,但是按照别人对她性子的描述,她能答应出手一次,就不会再出手第二次,她若是开心,或许会继续相助。 她是个随心所欲的逍遥女子,从来不为世俗所困。 他也很羡慕她的这种脾性和生活状态,但是,他做不到像她这样无拘无束,他要在意的东西太多了。 清乐抬眸,放下双手,走到他身边时,轻声说:“那人请本尊助你们走出困境,本尊答应过的事情,没有反悔过的道理。” 赫连隽一喜,叫手下的人去处理一下那些尸体,然后请清乐过去营地再说。 几位将军留下来看手底下的将士干活,几位则护送两人回去。 刚刚说话的那个大胡子就留了下来。 他叫住身边的同伴,问:“三哥,你说,这清乐是真的能帮咱们走出屿山吗?” 他喊“三哥”的那个男人是个高瘦精悍的人。 他回头望着几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然后又转头看大胡子,皱着眉头说:“这个不好说,不过,看她刚刚的身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用树叶当暗器,还能一击毙命,确实需要很深厚的内力。你没听江湖上流传的一句话吗?‘不怕清乐实力强,就怕清乐决心动真格’,我估计啊,清乐姑娘是有把握的。” 另一个人插话进来,还提了一下听到的关于清乐的说法。 “你这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还挺多啊!要是清乐姑娘带我们走出困境,我可对她服服气气的,回了京城,一定好吃好喝招待她,把她奉为上宾。” “都别在这耍嘴皮子了,快些准备准备回去了。” 几人等手底下的将士处理好尸体,拍拍手陆陆续续离开。 赫连隽领着清乐到了他们暂时驻扎的营地。 刚刚那块地方,离他们驻扎的营地并不远,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看到大将军带个女人回来,还是个绝美的女人,将士们顿时眼冒金光,那样子,就像是几百年没有见过女人了一样,眼睛一直盯在人家身上。 “大将军,这姑娘是?” 副将迎上来,仅看了清乐一眼就吞了吞口水,随即只能别开目光。 赫连隽把打回来的几只野味丢给副将,爽声道:“今天运气好,打到几只野味,你把它们拿下去,今晚让将士们好好享受享受。” “遵命!” 副将目送两人进入营帐,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清乐那张绝世的容颜。 他把手中的野味交给部下,吩咐他们拿下去清理,然后作为今晚的晚餐。 “松将军,那个女人,你认识吗?” 大将军没有说,他只能通过问其他人来知道,正好看到随两人一起回来的几位将军还有一位在。 松将军是个魁梧的年轻男人,此时,他也正望着赫连隽的营帐。 “她啊!她就是江湖上清乐姑娘。” “刚刚我们和大将军外出打猎,没想到遭到了敌军的埋伏,幸亏清乐姑娘及时出现,解决了那些埋伏在暗处的敌军,不然,我们估计很难走回来。” “这真是多亏了清乐姑娘啊,杨副将啊,以后遇到清乐姑娘,可要放尊重些,别怠慢了啊!” 松将军拍了拍杨副将的肩膀,然后笑着回自己的营帐。 杨副将站在原地琢磨松将军刚刚说的话。 他看到旁边走过一个士兵,连忙把他拉过来,问:“你认识清乐吗?” 清乐这个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吗?为什么能得大将军青睐,还能得到松将军这样的雄才的夸赞呢? 那士兵被问得一脸懵逼,表示他也不知道。 杨副将见士兵也不认识,于是放走了他,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他转身,摸着自己嘴角莫须有的胡须,刚走几步,正好碰见大胡子几位将军带着士兵们回来了。 “几位将军也回来了啊!” 他迎上去,看到他们盔甲片上面的一些新鲜的血迹,大概相信刚刚松将军说的话了。 大胡子性子一向豪爽大方,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的回来,看到杨副将也在,连忙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说:“杨兄弟,你今天没有跟我们出去,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啊!” “你不知道啊,我们在山中遇到了敌军的埋伏,幸亏清乐姑娘及时出现,几片树叶,就把敌军杀得一个不剩。” “我平生除了对大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又多了一个清乐姑娘,她可是我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呐!” 杨副将知晓大胡子的性格,那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也很难对一个人有如此高的评价。 “我也正想问呢,刚刚还寻思着大将军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位绝美的女子,原来是她救了大将军和几位将军啊!” “刚才我还问松将军来着,松将军说的话神乎其神,我都没有问出来那姑娘的身份呢!” 大胡子和几位将军相视一笑,然后大胡子爽朗道:“杨兄弟,你不认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清乐尊主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啊!” “今天收获颇丰,杨兄弟,你把这些野味拿下去处理一下,今晚一定要好好犒劳一下将士们。”大胡子叫身后的士兵把打回来的野味交给杨副将,然后爽朗地笑着离开。 杨副将站在原地,挠了挠头,还是对这个人人称赞的清乐是谁表示不理解。 他甩了甩头,吩咐其他人把大胡子交过来的野味拿下去。 288:微妙的变化 走进营帐,赫连隽亲自抬来简陋的凳子,然后细心把自己的貂皮铺上去,随即请清乐坐下。 清乐一直看着他的行为,顿时觉得,他有些赫连景的影子,虽然长得不像,但两人都一样细心体贴。 她也不客气,缓缓坐了下去。 清乐的到来,令他的内心有些惊慌失措,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些什么。 随即想起来她刚刚救了他们,他或许应该跟她说声感谢的话。 “之前一直没敢贸然进林里打猎,就是怕大郢军在林里埋伏,今日进去,敌军确实在暗处埋伏,还得多亏了你,谢谢!” 听着他别扭的语气,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腼腆的男人,也是个极少对别人说感谢之类的男人。 也是,赫连隽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可以说是战无不胜,只要把他的名字报出去,很多人几乎闻风丧胆。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出现深陷险境的情况,至于这次,只能说,大郢圣武女帝就是利用端朝没有人熟悉这边地形的短处,加上国力也跟了上来,所以,才敢和端朝叫嚣。 “本尊从来不做好事,只做和自己有利的事情,本尊出手,你以后也要回报的!” 赫连隽哑然失笑,他就知道以清乐的行事风格,是不可能白白帮忙,要是她百白帮忙,他倒还觉得不自在呢! “这个是必须的,有来有往,方为君子之道!” 清乐挑挑眉,不屑地说:“本尊可没说自己是君子啊!再说了,本尊是女子,何必用君子的道义来约束自己呢!” 他又是微微一笑,忽然觉得她好像还和以前一样。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其实,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把自己所知道进行告知,你完全可以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的。” 她翘起双手手肘撑在双膝上,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抬头说:“你倒是抬举本尊,你呀,要是早些和本尊说这些话,本尊就不用来了,不过,本尊答应过的事情,肯定是要完成了才能离开。” 这时,杨副将在营帐外招呼了一声,得到赫连隽的准许后方才走进来。 他把手上提着的铁壶放到木桌上,然后又把两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烧碗放下,把壶里刚刚烧开的热水倒到烧碗里。 “大将军,按您的吩咐刚刚烧好的水,因为刚刚您才让他们去寻甜叶菊,这次就先喝烧开的水。” 赫连隽点点头,让杨副将下去。 清乐坐直,看着桌上热腾腾的水,心中好像出现了一些异样。 “你们平日都是把水烧开了才饮用吧?” 他把一只碗递给她,还提醒她小心烫,然后说:“我们都是一些粗汉,而且在外行军打仗,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烧开水喝啊!” 长年在外行军打仗的人,体格自然要比常人好很多,喝多了天然的水,倒也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在刚刚参军打战那会儿,确实不能适应,所以隔三差五闹肚子,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身体也在适应环境,只有冬天的时候才会偶尔烧烧水来喝。 清乐看着碗里热腾腾的水,随即又问:“你吩咐他们去找甜叶菊做什么?” 甜叶菊一般生长在七九月份,结果在九到十一月份,这会儿,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甜叶菊。 “你不喜欢喝纯水,这屿山气温适宜,前些天在山脚见过甜叶菊,山上应该也有。我听说这甜叶菊味甜,可解腻,今日你先将就着喝点,下午他们应该能找回来了。” “之前在马场上见你浑身发冷,你应该有寒症,喝热水对身体好。” 清乐双手握着碗,手心里传来的热感令她心中也暖和了不少。 她手上的这个捆神镯,外面其实附着一层碧玺,碧玺有治疗缓解寒冷的效用,这几个月来,她身上的寒症已经好了。 但是她懒得说,也不想说,人家乐意对她好,那就由着人家好了,又不是她要求的。 “你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吧!” 她可是记着几个月前他和她说的话,他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好。 他一愣,好像记得自己曾经确实对她这么说过,于是别开目光,将碗里的热水喝下去。 滚烫的热水令他一下子涨红了脸,连忙把嘴里的水吐出来。 突然发觉自己的这个行为很蠢笨,还好笑,又想到清乐还在一边,他感觉自己的俊脸不知道应该往哪放了。 “我……” 他不敢看她,低着头把碗放回木桌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 清乐没笑话他,清冷着声音说:“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也是活该!” 他站起来,看着营帐门口说:“你先在帐里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他们准备晚膳准备的如何了。” 她没应声,对着碗里的水吹了吹,然后轻轻饮下去。 走出了营帐,赫连隽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在多了。 他为何一见到清乐,就丑态百出。 “大将军!” “大将军!” 赫连隽走在路上,路过的士兵纷纷向他问好。 他挺直腰板,一股矜贵傲气油然而生。 他就应该一直都是这种感觉,而不是在面对清乐时的那种手无足措的感觉,那种感觉,令他太不自在了。 “大将军,清乐姑娘安顿好了吗?” 换了一身戎装的大胡子走出自己的营帐,正好看到赫连隽就在前面,于是跟上去。 赫连隽负起双手,漫不经心地走着,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问:“柳将军,你觉得,一个人,他有权力去剥夺别人的幸福吗?” 大胡子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想了想,还以为他问的是比如两个人两情相悦,能不能把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拆散的问题。 于是他说:“大将军,这感情之事呢,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末将与贱内也是相识相知到相恋,不过家里人没同意,是末将强硬的态度让家里人妥协。” “日子嘛,是夫妻之间过的,自己选的妻子,当然要自己满意啊,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狗屁玩意,根本就不用管它。” 大胡子说着说着,才反应过来,他家的大将军居然主动跟他提男女感情之事了,瞬间像个八婆一样凑上去。 “大将军,您这是思春了吧?告诉末将,您喜欢的是哪家的姑娘,又或者是哪里的姑娘,末将可以给您做一下参谋。” 赫连隽轻咳两声,说:“柳将军多想了,没有的事情,我只是在问太子殿下和云音姑娘的事情而已。” 大胡子咂咂嘴,继而说:“若是放在以前,太子殿下与云音的婚事也不失为一桩好婚事,现在嘛,难咯!” 赫连隽听着大胡子说的话和帝后两人说的话的意思差不多意思,心中也大概明了,若有所思。 289:分析屿山地形 清乐才闭关出来,这会儿又坐在营帐里,心中实在闷得慌,起身走出去。 她的出现,引得路过的士兵纷纷驻足,忘记了手里头的事情。 她依旧我行我素,视若无睹。 看到不远处赫连隽熟悉的背影,她快步走过去。 赫连隽察觉到她的气息,还有其他人呆滞的目光,知道是清乐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 他侧目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 清乐不语,看向面前这些正在衔接藤条的士兵。 她眉头一挑,问:“弄这些藤条做什么?” 他们该不会是想靠这些藤条,然后走下这个悬崖吧? 真是愚蠢,下了这悬崖,下面又是另一个困境,到了下面,如果不是轻功极好的人,恐怕走不出那下面。 “悬崖百丈下面是一个四面都是崖壁的朝天洞,做这些无用。” 大胡子立即出声反驳说:“清乐姑娘怕不是看错了?屿山的斜对面不就是屹山嘛,两山之间,不可能四面都是崖壁。” 清乐耸耸肩,表示她只是提醒一下,并不与大胡子争辩这个。 她该说的都说了,他们信不信,听不听,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赫连隽在一旁沉默不语,这会儿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轻声说:“听清乐姑娘的,不用继续做了。” “这……”杨副将这几日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辛辛苦苦才找来这些牢固的藤条,现在却因为清乐的一句话就不用了,这不是把让他们白忙活一场了吗! “大将军,虽然我们对屿山这一带的地形不甚了解,但是,这悬崖下面一看就是两面是山的峡谷,不可能是朝天洞啊!” “就是!大将军,不能因为清乐姑娘出手相救一次就对她言听计从啊,万一她不怀好意怎么办?” “大将军,这是目前最好的出路了呀!” “大将军,你看,要不还是继续做吧,近几日,末将带人去看看地形,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啊!” 清乐的救命之恩,他铭记于心,但是,要是因为恩情而对她的话百般信赖,这很难服众。 清乐负手,她能明白他们的心情,要不是她答应了曳要把这件事情做到底,她才不会在这里和这些粗人费口舌呢! “本尊答应过要带你们走出去,就一定会带你们安全出去,你们若是不信,本尊也无能为力。” 清乐的话,好像具有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她清冷的声音,矜贵的气质,令在场的人皆是一震,然后安静下来。 在场的人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赫连隽嘴角微微上扬,咳了两声,对着众将士说:“清乐姑娘的为人,一直都是最具有威信的,你们若是不想听她的,那就继续编吧!” 大胡子和其他听说清乐名号的将军也站出来,为她作证。 “清乐尊主的名号,那可是天下响当当的,若是连她的话都不信,那就没有人的话可信了。” “清乐尊主的为人,我们还是十分信任的,只要她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 “我也可以作担保啊!要是信错了清乐姑娘,那也没什么损失,你们继续编你们的藤条,这两者不影响啊!” 松将军双手叉腰,高昂的声音响起。 几位将军,甚至是大将军,都出来替清乐作证了,那些士兵也犹犹豫豫,最后果断把手上以及地上的藤条收起来。 就像松将军说的那样,等几日也无妨,反正藤条又没有丢,到时候也没有损失,不过是在屿山又被多困几日而已。 清乐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根树枝,然后开始在地上描画。 不一会儿,一个崎岖、奇形怪状的山脉的地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是一个像“山”字的地形,又是一个闭环的山体。 “这……这是什么?” 大胡子面露疑惑,不知道清乐画出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纷纷不解。 “可否请清乐姑娘详说?” 清乐拿着树枝,指了指“山”字中间最高的一竖,轻声说:“这是主峰,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屿山。” “这左侧山,也就是屹山,我们所在的这个点,也就是左侧屿山这边,所以只能看到屹山。” 她手上的树枝点了点与屹山靠近的一个山腰位置。 几人的神情,就像是茅塞顿开的感觉,连连点头。 “那这右侧的山又是什么地方?” 松将军伸手指了指屿山右侧斜着的和屹山差不多高度的山体。 清乐指向那处山体,说:“这是奎山,因为在屿山的右侧,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看不到这座山的,因为奎山比屹山要小一些。” 屿山高大,可以说是三座山的主峰,要是站在屹山与屿山衔接的这一边,确实看不到另一面较为低矮的奎山。 “大郢军的主帐驻扎在奎山与屹山的衔接山脚下几里处,而奎山与屹山的衔接处形成了一个闭口,就像屿山与屹山的衔接处形成的闭口一样。” “这一片,想要进入大郢的国界,就要越过屿山,从靠近屹山的地方上山,确实不知道这三座山是一个闭环。” 赫连隽兴致勃勃地听着,其他人也不敢走神。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从这边看下去,就像是一处由泉水长年侵蚀成崖的原因?” 大胡子捋着自己的胡须,神情从疑惑慢慢变为赞叹,然后再变成敬佩。 “刚刚是在在太无知,冲撞了清乐姑娘,还请清乐姑娘海涵!” 大胡子带头,其他人也纷纷相继为自己的鲁莽致歉。 清乐不在乎这些,继续对其他地方进行详解。 “三山的闭环一面,皆是断崖,所以,就算从屿山这里下到崖底,只会更加走不出来。” “屿山地形险峻复杂,就连另一面也有一些陡峭的矮崖,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现在,大郢军兵分两路,一路埋伏在上山的地方,另一路则埋伏在进大郢的地方。” 大胡子不禁对清乐竖起了大拇指。 连连称赞道:“这些消息,我们也是在查探了好几日后才得知,没想到清乐姑娘一来就把局势看得明明白白。” “就是因为这样,我军才进艰退难,现在是骑虎难下的局面,不知你有何见解?” 话不能全让这些人说了,他也想夸夸清乐的呀! 赫连隽刻意背过身,挡住其他人看清乐的视线。 290:驻军玉锦 大胡子不明就里,连忙对着赫连隽宽广的后背提醒说:“大将军,您这样,我们就看不到清乐姑娘讲解了呀!” 他们只能看着赫连隽的背影干着急。 这才看到一半呢,他们的大将军就挡住了,这不是影响他们吗! 赫连隽侧身,恍然大悟地说:“哦!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柳将军,你们把清乐姑娘画出来的地形用水和泥做成立体的构图来,明日送到我营帐内。” 赫连隽朝清乐使了使眼色,随即对着众人道:“这天也快黑了,准备吃东西了,都过去坐着吧!” “对了,柳将军,你先留下来,把我刚刚给你留的任务做完,然后再过去吃东西。” 临走时,赫连隽回头嘱咐大胡子把事情先办好。 大胡子也不是个一根筋,随即想到刚刚赫连隽问他的事情,于是朝赫连隽妩媚一笑。 大将军一定是觉得他们一直盯着清乐姑娘看,心里不舒坦,他刚刚又很单纯的说大将军挡了他们的视线,所以,大将军才把他留下来准备这个东西。 他现在知道了,原来大将军喜欢清乐姑娘,很有肯能是清乐姑娘有心上人,而清乐姑娘的这个心上人不是大将军,所以,大将军刚刚才那么问他。 真是苦了他们的大将军了,喜欢的一个姑娘,人家居然还有心上人。 大将军这儿女情路啊,恐怕要很艰难了,他应该帮帮他家的大将军,可不能让大将军单相思啊! “大将军放心,末将保证完成命令!” 赫连隽看到大胡子一脸妩媚的笑容,眉头一皱,心想这大胡子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他不再寻思大胡子那笑容里不明的意味,带着清乐朝生活煮菜的地方走去。 杨副将刚刚也看到了清乐画出来的屿山及附近地形,一时之间对她的印象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他纷纷刚刚编织藤条的士兵们把藤条收起来,然后走到大胡子身边,出声问:“柳将军,需要末将帮忙吗?” “不用!不用!不用!”大胡子挥手打住,连忙拒绝他的好意。 他们家大将军叫给他的事情,当然是由他亲自来完成啊,怎么能借助他人之手呢! 他们家大将军交给他的这个任务极好,他更需要亲力亲为。 杨副将看着大胡子一脸满意的笑容,挠挠头,不明所以。 哪有大将军交代任务还这么高兴的? “柳将军,那末将可就过去啦!” 杨副将指了指生活做饭的地方,目光看着挽起袖子准备干活的大胡子。 大胡子叫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去提水,自己则拿着树枝刨地上的土。 “杨兄弟去吧去吧,不用在这陪我耗费时间。” 杨副将点点头,带着几个士兵朝赫连隽他们的方向走去。 松将军走过去,看了看那些锅里煮的东西,闻着新鲜的肉香味就觉得心情大好。 他招招手,将士们立即站起来等候指令。 他整理了一下腰带,操着一口粗狂的声音。 “大家伙都静一静啊!我向你们介绍一个人。” 他走到清乐身边,正准备挨近一点呢,就被赫连隽危险的目光震住了,连忙退后几步。 “这位就是清乐姑娘,她可是江湖榜上赫赫有名的清乐尊主啊,刚刚就是她,救了我和几位将军,还有大将军,以后,你们都不能欺负清乐姑娘啊,谁要是欺负她,就是跟我松五过不去,都听到了没有?” 那些将士面面相觑。 松五双手叉腰,不悦道:“都在嘀咕些什么呢?我问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那些将士纷纷侧目,齐呼:“都听到了!” 松五满意地点点头。 赫连隽往前走一步,清了清嗓子说:“清乐姑娘是贵客,万万不可怠慢了,本将军一向对于目无法纪的将士严惩不贷!” “是!” 众人又是齐呼,声响震天。 清乐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他们的声音真是震得她脑袋疼。 …… “殿下可是乏了?” 乔峪一身戎装,侍立在一边,见赫连景揉了揉太阳穴,猜着他应该是困倦了。 赫连景放下手中的狼毫笔,从位置上站起来。 大郢军直逼端朝境内百里,此刻,他们就守在通往端朝皇都的重要城镇玉锦城里。 玉锦城主把自己的城主府让出来给赫连景一行人居住,书房也让出来给赫连景处理公务。 前两个月,赫连景同赫连隽一同去前线抗敌,收复了被攻陷的七座城池中的一座,那一座城镇,正是端朝重要的供铁城镇。 他负手走到门口,走下石阶,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花,叹了声息。 “这四个月,阿音一直了无音讯,你说她是不是忘记本殿了?” 乔峪不是很懂这些儿女之情,但是,他知道,他家殿下怕是真的把清乐放在心上了。 这几个月来,他总是看见他家殿下时常心不在焉的,有时候处理军机也显得无精打采。 “再过半个月就是江湖大会,清乐姑娘一定会去,殿下不如到时候去看看,或许就能看到清乐姑娘了。” 赫连景摇摇头,之前,清乐说的是半年内,虽然现在只过去了四个月,但是他还一事无成。 对付一个小小的大郢朝,都达到了四个月毫无进展,他有何颜面去见她呢! “殿下,您为何不用影子……” 乔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连景打住了。 影子护卫是幽冥,杀人解决自己的私人恩怨即可,但是不能用来插手各国之间的战争。 各界有各界的规矩,其他地界的人,不能跨越插手人界的事情,人界也不能去插手其他地界的事情。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清乐可不管这些,她是哪里的事情都沾点,也无人敢奈她何,所以,她一直这么逍遥来着。 “本殿资历尚浅,需要慢慢来。” 乔峪好像不太理解,但是又好像觉得应该公平一点。 “三殿下进入屿山已经过去多日,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殿下,要不要派人前去打探打探?” 自家殿下想要在朝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就不能给别人留口舌,所有人都知道赫连隽是被太子殿下派出去的,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回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他家殿下的声誉。 赫连景放缓脚步,说:“选几个出色的将士,去屿山打探一下。” “诺!” 乔峪领命退下。 赫连景看着神似彼岸花的红色龙船花,思绪有些缥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291:大军压境 “报!” 一个浑身狼狈的士兵双手抱拳跪在地上,他的一身狼狈,与书房内整洁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启禀殿下,大郢军趁大将军被困在屿山,率领十万大军直逼玉锦城而来,已经在距玉锦城的三十里外驻扎。” “敌军派遣一千精兵前来打探消息,被我方巡视的右翼军拦截,我方不敌,损失惨重!” “这是多久的军情了?”赫连景放下手中的军务,绕过书案走下来。 士兵大口喘着气,抬头说:“一炷香的时间!” “受伤的将士可有都带回来了?” “回殿下,活着的带回来了,死了的带不走!” “过去看看!”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前往安顿受伤的将士的地方。 济安堂里,哀嚎遍地。 乔峪带着一身青衫的方舟余走进去。 看着数不清的伤残将士,每路过一个,方舟余的心就揪紧一分。 她在沧州一直都是坐堂大夫,有时候被大户人家请去府上就诊,还真没有见过这种血腥残忍的画面,顿时胃里有些翻腾。 乔峪侧目,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忙关切道:“你没事吧?” 方舟余摇摇头,强忍着内心的不适。 “我可是大去唉!什么大世面没有见过啊,区区这些,我还是不在活下的。” “我本来是请你来坐诊的,倒是让你一来就碰到了这种情况,要辛苦你了。” 沧州离端朝不算远,但离玉锦这个边陲城镇就远了。 他也不是特意来请她过来的,就是想着请她过来,时刻给殿下候着,若是殿下受伤,也好极时治疗。 她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话这么客气,语气这么温柔,于是别开目光去看那些伤残的将士。 “把药箱给我吧!” 她的所有必备的工具都在药箱里,自然要把药箱拿过去。 乔峪把药箱的带子从肩上取下来,交给方舟余。 她走到一个断了半截手臂,坐在地上哀嚎不止的士兵面前,把药箱放在地上,然后蹲下来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看着士兵剩下的那截手臂血肉模糊,鲜红的血还在不断住外冒,她就一阵头晕自眩,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她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咬着牙给士兵受伤的手臂准备涂药。 “会有点痛,你咬这个!” 她把一截短木头交给士兵. 本来哀嚎的士兵忽然扯出一抹牵强的美容,说:“男儿保家卫国,什么大病大痛没有经历过啊!也不在乎这点疼痛,大夫尽管上药吧!” 方舟余叹了声息,努力挤出一抹治愈人心的笑容。 她享受着别人用身体和命换来的安定生活,她更应该坚强,有什么资格不适应这些呢! 把瓷瓶里面的药粉倒到伤口上,耳边传来士兵强忍疼痛的闷哼声,她的心一阵阵揪紧,心中的不适也减少了几分。 药粉倒到伤口上一会儿,伤口的血就止住了。 她又从药箱里取出绷带,小心翼翼的给士兵的伤口缠上。 处理好这个士兵的伤,她提着药箱又去看其他受伤较严重的将士。 皇宫里带来的几位御医和一些玉锦城的大夫,几乎已经给那些伤势很严重的将士处理好伤口了,不过人数还是有点多,几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瞧见她额头出汗,乔峪从怀中取出一块粉红色的丝帕,别扭地递给她。 方舟余呆愣片刻,忽然嘲笑他说:“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喜欢这么鲜嫩的颜色,真是奇特哈!” 他转头去看她,轻哼一声说:“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想着你来了玉锦城,总会出汗多些,这帕子是用纯棉制作,吸汗能力好。” 她也不拘小节,抬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丝帕,向他道谢,然后又埋头去查看那些将士们的伤势。 门口的士兵看到赫连景,正欲向他见礼,被他抬手免了。 走进济安堂,看着满地的伤员,他脸色变得有些冷。 乔峪转头,就看见一身黑蟒袍的赫连景过来,连忙走过去。 “殿下日理万机,这边有我们就可以了。” “无妨!本殿过来安抚他们最好!” 他走到御医身边,看着他们处理好一个又一个将士的伤口。 “我们的兵力还有多少?” 接到问话,乔峪深思熟虑了一下,说:“其他几座被攻陷的城池有将近三万将士过来投靠,玉锦城里自备有两万,我们从京城带来的有一万五精兵,一万弩兵,一万铁骑,左翼军五千,右翼军五千,还有五万步兵。” “一万五精兵在夺回堰糊城的那场战役中,损失将近两千,大将军带了五千前往屿山,这两者不记,还有将近九千精兵。” “一万弩兵还未投用,一万铁骑投用,损失将近五百,左翼军待命,右翼军前四个月出动三次,总归折损两千多,今日出动五百,折损三百多,还剩一千多,而五万步兵,在前几个月与敌军的正面交战中,总归损失近两万。” “算上投靠过来的三万多,玉锦城的两万,加上我们还剩的人,一共还有十一万左右。” “忘了补充一点,因为大郢百年来从未与我朝发生摩擦,在边陲的这些城镇预备的军队小部分老弱病残,根本派不上用场。” “这么算来的话,能用的还有九万左右。但是,这九万人,并不能一下子就召聚回来,怎么说也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 不说还好,一说这数目就有点惊人。 “大郢一下子直接出动十万大军压城,只怕是料定了我军损失惨重,他们这是想一举直逼京城啊!” “大郢派过来的人数除了这十万,可还有其他?” 大郢此举,确实是想直捣皇城。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只要他和赫连隽还在一日,他们就不会从这玉锦城踏过去。 “初步估计,刚刚增派的援手还有十万左右,属下听说,屿山那边昨日刚刚增派了两万的兵力。” “增派了两万的兵力?” 赫连隽带过去的只有五千精兵,却已经被大郢的八千精兵逼得节节败退,还因此被困屿山。 今日已经是第九日了,区区五千精兵,按理来说,大郢不会急急忙忙往屿山增派这么多人手。 “昨日回来的人怎么说?” “他们没有打探到任何情况。” 赫连景负手,觉得朝廷养了一群饭桶。 292:俘虏 清乐立在树顶上,双手负到身后,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根树枝。 正前方不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随着枝叶的涌动。 她朱唇一扬,一副俨然把猎物牢牢困在陷阱中的姿态。 这时,她手上的树枝掉落,砸在地上,在安安静静的环境里,响起清脆的落地声。 地上,匍匐着一群身上挂了绿叶的人,他们手持弓箭,一字排开。 听到清乐给的信号,他们全部站起来,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下面还未觉察到危险来临的大郢军。 箭出弓,顿时传来阵阵哀嚎声。 剩下的大郢将士不敢贸然前进,只能节节后退。 这时,有人的脚勾到了什么东西,只听见两边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还未等一些人看清楚,就已经命葬于此。 “撤退!撤退!快撤退!” 敌军将领大惊失色,慌忙找路逃跑。 清乐左手掌一张,几片树叶躺在手心里,只见她左手一挥,手中的树叶化作一道道利器,全部朝地方将领袭去。 择路退回去的敌军几个将领双眼大睁,不可思议地倒地。 将领已死,那些士兵群龙无首,乱得像一锅粥,只能慌不择路。 早已经埋伏在两边的将士围过来,把敌军围在中间。 赫连隽从将士中间走出,看着下面这些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无声一笑。 清乐落地,走到赫连隽身边。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些失去了将领的大郢士兵,要么成为俘虏,要么自尽效忠大郢女帝。 “你们……” 大郢军中还剩下的一名看着年纪较小的将军看着三面意气风发的敌军,面如死灰。 “你们将军已死,是选择归降?还是献身忠于大郢女帝?” 那将军选择忠于大郢女帝,于是挥动手上的利剑割喉自尽。 赫连隽弹出手中的石头,打在那将军的手腕上,对方吃痛,手上的利剑应声而落。 “你没有权利剥夺我对女帝的忠诚!” 赫连隽负手,往前走了一步。 “成为俘虏,本身就已经没有了选择权,本将军不让你死,你就死不成。” “你就是端朝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赫连隽大将军?”那敌军将军震惊地看着赫连隽,声音变得颤颤巍巍。 “为国尽忠,还能死于赫连大将军的手上,死得其所!” 清乐脚尖踢起一个小石头,封住了对方的穴道,阻止了他想要咬舌自尽的念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要是死在战场上,倒是光荣,要是死在自己的手上,未免会给家里蒙羞,怎能对得起养育自己的父母呢?” 被封住了穴道,他就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只能涨红了脸颊。 “喂!你们大郢军没有吃饱饭吗?怎么一点劲都没有啊?” 大胡子双手叉腰,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们想要寻死,以此来证明你们对大郢的忠心,我们也不拦着,但是,你们家中应该都上有老下有小吧!我看这其中还有一些十几岁的孩子,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啊!” “我们大将军优待俘虏的名声,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倒不如归降我们大将军,还能见到自己的家人呢!” 松五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虽然说话的声音有些粗犷,但内心其实很柔软。 每个从军的男儿,谁心中不挂念着自己的亲人啊! 谁都想打完战回去见到自己的亲人,谁也都怕死,可是,总要有人牺牲,才能换来安定生活的啊! 很多人只要有活下去的信念,在能选择生还的时候,就不会选择为国尽忠。 果然,那些人有了动容。 一些人开始缴械归降,有些人则还是选择效忠自己的女帝陛下。 清乐解开那将军的穴道,轻声说:“本尊放你回去,记得告诉你们的女帝陛下,就说,这屿山,我们走定了!” 那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的容颜,喉结滚动,吞了吞口水。 这世间,当真还有这么标志非凡的女子。 赫连隽招呼来两个士兵,吩咐他们把那人护送到下面一些。 大胡子看着下面横尸遍地。 “大将军,这些留下来的俘虏怎么办?” 赫连隽转身离开,离开时说:“自愿地进行新编吧,不愿意的,先带回去等候处理。” “清乐姑娘这招,简直是太高了,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大郢两千兵力,要是我也能拥有清乐姑娘这般的心机,我都能上天了。” “还心机呢,你这是夸人家呢,还是骂人家啊!傻子,要夸也要提前想好词来夸啊!” 大胡子挠挠头,一个劲地傻笑。 “这不是对清乐姑娘太过于钦佩了嘛,一时之间忘词了,反正,是夸清乐姑娘的意思就对了。” “这次能不费一兵一卒,多亏了你!” 要不是清乐熟悉屿山地形,并把屿山的地形画下来,还提出相应的作战计划,这次就不会这么轻松。 清乐可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达到目的,她耍手段都可以,这一次,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别高兴的太早了,大郢还增派了两万援手过来,一万在进屿山的地方,一万在出屿山的地方,今日这些,不过是之前把你们逼到绝路的两千精兵而已。” 这大郢女帝,未免对自己培养出来的将士太过于自信了,居然仗着自己熟悉屿山的地形,只派了两千精兵来,真是不自量力。 “今晚叫将士们不要放松警惕,要叮嘱轮流换岗的将士们时刻保持警惕。” 赫连隽赞同地点点头。 他久经沙场,很多小伎俩还是想得明白。 今日他们夺了胜利,晚上难免会高兴庆祝,这时候就会放松警惕很多,也是敌军偷袭的好时机。 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次了。 以前刚刚从军打仗时,他没有任何经验,确实差点就遭到了敌军的偷袭,虽然最后解决掉了敌军,但己方也损失惨重。 “会的!”他侧目,与清乐并肩而走,“今日你也很劳累了,晚上吃东西后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正有此意。 就算敌人打到了家门口,她要是实在困倦,可不会让别人打搅自己的休息的。 293:合作 “什么?” 一身戎装的朱蒲暴怒,顿时拍桌而起。 “所以,清乐在赫连隽身边?” 地上跪着的,正是被清乐他们放回来传话的小将军。 “末将不知道她是不是清乐,但她对屿山的地形很了解,两千精兵,只有末将生还!” 他可不会说自己是被敌军放回来的,也不可能说自己是逃回来的。 无论是那个皇帝国王,或者将军,都憎恨当逃兵的人。 他总不能说自己想以死表忠心,毕竟,除了戎装和头发乱了,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损伤,女帝看到自己身上没有损伤,自然是不会信的。 朱蒲闭起双眼,仰起头转身过去。 “你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小将军连忙磕头谢恩,起身退出了帅营。 他离开一会儿后,朱蒲招呼守在营帐门口的士兵走进来。 “叩见陛下!” 朱蒲走到貂皮榻上,从枕头底下取出来一个红色的精致瓷瓶。 打开瓷瓶的瓶塞,从里面倒出来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递给士兵。 “木将军受伤,这是疗伤的药丸,你拿过去放进给木将军准备的菜汤里,这样可以减轻药丸的苦劲。” “遵旨!”士兵伸出双手,让朱蒲把药丸丢到自己的手上。 看着士兵走出营帐,朱蒲得意地笑起来。 抚摸着榻上的貂皮,她朱唇扬起。 背叛她的人,一个不留。 清乐,她和她势不两立! “陛下,外面有一个自称是能助您一臂之力的年轻女子求见!” 朱蒲抬头,思虑片刻。 “请她进来!” 能闯到她军中的人,自是身手不凡的,先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暂且一见再作决定。 “姑娘,我家陛下请你进去!” 营外,一个身穿白衣戴白面纱的轻装女子站立,微风拂过,略起她的衣角和发丝。 她跟随士兵走进大营,一路朝着最中间的帐篷走去。 士兵停下来,转身看她,说:“还请姑娘把身上的所有利器交来,我们暂为保管,一定不会随意乱动。” 那女子也利落,取下腰间的佩剑交到士兵手上,然后从另一边腰间取下短刃,也交给士兵。 看她把能危害到陛下的东西都交过来了,士兵点点头,然后伸手掀开帐帘,请那女子进去。 “拜见女帝陛下!” 女子右手搭在左肩上,弯下腰给背对着自己的朱蒲行礼。 朱蒲扬起头,然后转身过来。 看了那女子一会儿,没有从对方眼里看出什么端倪和变化,她扬起下巴,冷笑一声。 “你是谁?” 那女子站直身子,直视朱蒲,没有丝毫畏惧。 “陛下只需要知道,我是唯一能为陛下对抗清乐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狂的口气!你可知那清乐是何人?凭你?”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遍,忽然不屑一笑,“只怕你都伤不及她一根手指头就被灭了。” 那女子也不恼,微微一笑,然后说:“凡事先不要说得太绝对,总得试试才知道,陛下说,是不是呢!” 朱蒲走下来,走到那女子身侧,侧目而视。 “你是不是长得很丑啊?不然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她的语气很轻浮,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她的这句话,也确实惹恼了那女子,只见那女子取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还算出众的脸。 这人正是峒崆宫的宫主白钏钏。 朱蒲轻笑,好像对于这个效果很满意,又好像对于对方的相貌比较满意。 “姿色倒是也不错,就是与清乐一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也还不错!” 朱蒲比白钏钏高一点,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后绕着她走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走回去。 “你说说,你凭什么能与清乐抗衡?” 白钏钏心生异样,感觉朱蒲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峒崆宫,岂会怕她一个清乐。” 虽然清乐身上有神力,但是,那捆神镯现在几乎已经把她身上的神力封住了,清乐孤家寡人,她身后有整个峒崆宫,举宫之力,无须怕一个清乐。 朱蒲啧啧两声,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突然看向白钏钏,说:“原来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第二大势力峒崆宫啊……” “怪不得会有这般志气,人呢,有点高志向没关系,有关系的是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实力,总喜欢好高骛远。” “朕并不想与你合作,慢走,不送!” 白钏钏嘴角一抽,早就听说这大郢女皇心思深沉,阴晴不定,让人猜不出她下一刻想说什么,原来真是如此。 她并不着急走,平静地说:“清乐是半古神身份,只要她想,区区一个大郢,不在话下,陛下真的不需要本宫主的相助吗?” 朱蒲双手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睁,不悦地说:“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这么和朕说话,信不信朕让人立刻把你带下去砍了!” 白钏钏轻轻一笑,向前走了两步,负手看着气急败坏的朱蒲,“本宫主说的是不是事实,陛下心里其实跟明镜一样,又何必动怒呢!而且,陛下觉得,本宫主一宫之主,会只身前来吗?” “呵呵呵!”朱蒲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钏钏,“倒是朕小瞧了白宫主。” “无利不做,白宫主帮朕,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利益?” 白钏钏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朱唇轻启:“陛下不用担心这些,本宫主不图陛下什么,帮陛下,也是在帮本宫主,更是在帮江湖。” 朱蒲半信半疑地看着白钏钏,看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一副淡淡的表情,忽然笑了出来。 “朕就喜欢白宫主这种人,相谈甚欢,白宫主说,怎么帮朕?” 白钏钏颔首微笑。 她早就想要亲手除掉清乐了,本来还想着等到江湖大会上大败她,没曾想,她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这都是她逼她的,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清乐在屿山,既然她站在端朝那边,那本宫主就不会让她活着走出屿山!” 294:不省人事 “哈欠!哈欠!” 清乐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走进来的赫连隽正好听到她打喷嚏,于是出声关切。 他把手上刚刚烧好的水壶放到桌上,然后往被子里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水。 “这次泡了甜叶菊,是你喜欢的味道,趁热喝吧!” 他一倒水到杯里,她就闻到了淡淡的甜叶菊香味。 她没有过来喝水,系好腰带,然后转身过来,说:“难为你们了,本尊虽然喜甜水,但也不是什么甜水都喝,以后别那么费劲了。” 赫连隽微微一愣,随即笑开来。 “无妨,你是贵人,总要时刻准备着,万一你哪天想喝了,也好喝到,就不用再去寻新的。” 清乐神情淡淡,对什么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赫连隽自然知道她不是一直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她在赫连景面前,就是另一副温暖和煦的模样,态度也很温柔,只是她的柔情只给赫连景一个人,其他人自然就看不到了。 “打住啊!本尊好端端的女儿家,被你说是贵人,倒是抬高本尊的身价了。” 赫连隽一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是我一时语误,抱歉!” 清乐不语,掐指一算,随即走出营帐,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增加巡视的人手,等过了今晚,我们离开。” 她心头总有点不详的预感,现在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宁静。 他才走出来,听到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招呼来刚好出现的杨副将。 “大将军有何吩咐?” “你下去增派一倍巡视的兵力,注意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别走神了。” 杨副将不解,问道:“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刚刚击退敌军,难免会有所放松警惕,别让敌军有了可乘之机。” 杨副将恍然大悟,随即就领命下去增派人手了。 入夜。 刚刚不费一兵一卒就折损敌军两千,众将士兴高采烈。几处篝火,将士酒上心头,围着篝火自娱自乐。 “还有酒吗?” 清乐看着明亮的篝火,有瞬间的失神。 赫连隽正在饮酒,将手中的酒壶放下来,正准备说话呢,就看见清乐伸手过来拿起他刚刚放下去的酒壶,仰头大喝一口。 他错愕,小声说:“这是我喝过的……” 将士们欢呼声太高,清乐听不清楚赫连隽说了什么。 她扭头大声问:“你说什么?” 他看着她有些朦胧的双眼,喉节动了动,随即看向欢呼雀跃的将士们,提议说:“要不要过去欢呼一下?” 这回她听清楚了,将手中的酒壶又是一顿猛喝,然后把酒壶放下来,站了起来,自己踉踉跄跄融入欢呼的队伍里。 赫连隽面露无奈,随即也起身跟上去。 清乐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不清不楚地说:“鬼哭河畔,被恶鬼啃食的肉身只剩白骨。是他救了我出来,细心照顾,并亲自赐了名。自此,我有家了。” 他听着,似懂非懂。 “你一定很在乎他吧!” 他不是问,而是说。 她的语气,充满了温柔,不用想,她一定很在乎他。 “这个人……”是赫连景吧!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没必要说,因为,她的表现太明显了。 在他看来,其实她这样并不值得,至少,为了赫连景不值得。 “他就是阿景啊!” 没想到,清乐自己说了出来,只是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令赫连隽听得不太清楚。 看着清乐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心一阵阵揪疼。 外人眼里不可一世的清乐尊主,其实也只是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女孩子罢了。 他还未有何反应,就看到她踉踉跄跄的身子倒了下来。 大胡子就在清乐一侧,本来是伸手已经准备去接住她倒下的身子了,余光看到身后的赫连隽,他收回手,让对方去扶。 美人入怀,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多年老友一样,又有区别于这种好友,说不太上来是什么感觉。 “阿音!” 赫连隽脱口而出,连忙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只是睡着了,悬着的心瞬间松了下来。 把她打横抱起,叮嘱大胡子他们欢呼有度,然后抱着她走向营帐。 松五看不太明白,准备跟上去嘘寒问暖呢,就被大胡子拦了下来。 “去什么去?干嘛去?” 松五回头,天真地说:“清乐姑娘醉了,总要有个人照顾她吧!大将军日理万机,这等小事,怎能麻烦大将军呢!” 大胡子挤眉弄眼,没好气地说:“平时你脑子倒是灵光,今儿个怎么就糊涂了呢?” “那是大将军的营帐,需要你去照顾吗?再说了,找谁也不能找你啊!还是好好照顾你自己吧!” “这……” 松五看看大胡子,再看看赫连隽营帐的方向,最后回到原地,继续加入到欢呼队伍中来。 “大将军这是收心了吗?” 说话的是之前被大胡子叫为“三哥”的高高瘦瘦的男人。 他确实是大胡子的亲三哥,名叫柳温榆,而大胡子,名叫柳温段,因为一脸的胡子,所以平辈的人都喊他大胡子。 “三哥,你这就不懂了吧!大将军啊!那是动了凡心,以往啊,大将军虽然万花丛中过,但是哪有碰过一个女人啊!” 大胡子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脸欣慰的模样,就好像自家的老母鸡终于下蛋了一样。 柳温榆也学着大胡子捋捋自己那莫须有的胡须,装模作样地说:“嗯,看样子,大将军确实是动了凡心了。” “相对于清乐姑娘的绝色容颜来讲,大将军确实稍稍逊色了一些,不过,恐怕也只有大将军的威武英明,才能和清乐姑娘这么般配了,他们不成,我都觉得遗憾。” 柳温榆一掌打在大胡子的后脑上,嘴里碎碎叨叨:“傻子!喝酒喝坏脑子了吧!这种话也敢说,看我打不打你!” 大胡子摸着自己被打的后脑,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的三哥。 “行啦!继续喝酒吧!” 295:道高一尺,魔高一丈(1) 把清乐抱到榻上放下,扯过里边折好的毛毯盖到她身上,他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下来。 看她额头有些碎发凌乱,他伸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捋顺。 她忽然睁开双眼,四目相对。 赫连隽面露尴尬之色,连忙以手抵唇轻咳,缓解尴尬。 “不要随便可怜别人,包括自己的亲人朋友!” 她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又闭眼呼呼大睡起来,好像刚刚只是说了句梦话。 他反应过来,才知道她真的只是醒着说了一句梦话,这会儿已经睡得很香。 可是,她说的这句似梦非梦的话,好像另有所指,又好像真的在说梦话,因为这一句话令他一头雾水。 他伸出手,就在快要触摸到她的脸颊时,忽然停住了,想了想,无声一笑,收回了手。 要是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他也是很欢喜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与她相处,他就觉得特别开心,是那种小心翼翼的开心。 他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然后吓到她,这样她可能就不会再靠近自己了。要是一点表现都没有,她就不知道他的欢喜。 他其实很羡慕赫连景,他拥有至尊无上的尊贵身份,爹喜娘爱,还能令清乐这样骄傲的人放下自己的身段。 “你若是不喜欢他,那该有多好啊!” 他承认,吸引他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绝色的容颜,不管他回来见到的第一个女子是叶皎月,还是清乐,他都会觉得很惊艳。 要是叶皎月的话,他看第一眼确实会觉得很惊艳,但她的性格不是他欣赏的类型,也只是觉得第一眼惊艳,后面可能也会觉得她很美,但仅仅只是觉得她很美而已。 至于清乐,那就大不相同了,清乐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其实和叶皎月差不多,但是,和她相处久了,会觉得她和叶皎月的区别特别大,不管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世方面,他都更欣赏清乐这种类型的。 清乐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冷美人,她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冷冰冰的态度,她只对自己在乎的那个人热情,这一点,是谁都很心动的。 一个绝色大美人,对一个人专情,谁都喜欢这种感觉。 “你在想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他一顿,才发现清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转头撞进她那双深邃如渊潭的眸子里,一时之间竟然表现得手无足措。 他只好别开目光,幽幽地说:“没……没有想什么啊!” 清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随后轻声“哦”了一声,抬脚下榻。 他连忙把刚刚为她脱下的白靴子拿过来,然后还准备给她穿上,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的手收了回来。 清乐不为所动,弯腰自己穿上靴子。 “月黑风高,适合干坏事!” 她站起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不着头脑的话,但他确实瞬间就明白了,然后轻声说:“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了,不会出事的。” 清乐不停,站起来往外走。 他见她虽然一副很清醒的模样,他也不常喝酒,但是,他知道酒后劲有多大,于是不放心地跟出去。 外面,刚刚还在围着篝火欢呼的将士们下去休息得差不多了,只有少部分人还在继续庆祝。 清乐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感觉肚里一阵翻江倒海,有些恶心。 她扶着树干,嘴里干呕,却一直吐不出来。 赫连隽心惊,知道她这是酒后劲来了,于是连忙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地为她顺背。 这时,清乐又是一阵呕吐,之前吃的东西差不多被吐了出来。 一阵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居然没有走开,而是耐心地陪着她。 “可有舒服一些?” 她长舒一口气,吐了吐口水,把嘴里的残渣吐出来,然后扯来衣袖擦嘴。 她擦完嘴巴后放下衣袖,然后向前走去。 赫连隽看着自己脏兮兮又带着味道的衣袖,顿时哭笑不得,叹了声息,继续跟在她身后。 他一向洁身自好,也不喜欢女人触碰他,更不喜欢女人把自己的衣裳弄脏。 这清乐嘛,好像有些例外,至少,他并不反感她的这些行为,反而是觉得无奈,只能由着她去了。 不管是不是因为清乐现在是他的军师,他都觉得,她这些行为在他看来是情理之中的。 走到暗处,清乐忽然停下来,站直身体,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忽然,她眼神一凛,耳朵一动,身形一闪,快速穿梭在树林里,最后身形一跃,出现在树顶上。 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来,洒落在她身上。 在她前面的一棵同样高度的树顶上,站着一个蒙面人,看身形,是女子无疑。 “来得倒是巧了!” 清乐不屑一笑,虽然对方蒙了面,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峒崆宫的宫主,白钏钏。 这双犀利又狠毒的眼睛,她再熟悉不过了。 在峒崆宫里的咄咄相逼,还有对赫连景的毫不掩饰,都令她特别讨厌。 白钏钏手持利剑,那把利剑,在月光下泛着冰冷刺眼的光芒。 “不巧,本宫主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清乐除开自身的神力,她们就是两个伸手差不多的人,要是真动起手来,暂时还不知道谁胜谁负。 然而,在清乐看来,白钏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白钏钏都不是她的对手,也不管她身上的神力是否觉醒。 “听说清乐尊主在这里,本宫主特意前来拜见!”这么说着,白钏钏右手握着剑柄,双手抱拳,微微弯腰给清乐行了一礼,“按江湖的规矩,理应是在江湖大会再一较高下,不过,本宫主怕清乐尊主活不到那时候,特意前来提前与清乐尊主比试一番。” 清乐冷笑,好一番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在天下横行这么多年,还没有怕过谁,今晚走不出去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刹那间展开了。 清乐手中握着一对短刃,穿梭在各树干间,身后,则是同样穿梭在各树干之间的白钏钏。 她们在寻找适合的地方。 296:道高一尺,魔高一丈(2) 营地外,一阵阵轻微的风吹草动。 营地前,士兵们举着火把在巡逻,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五个士兵为一队,交互方向巡逻,突然,几个黑影窜出来,五人被掳进林中,只有火把落在地上。 不多时,五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走出来,捡起地上火光微弱的火把,火把又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只是仔细一看,这五个人和刚刚那五个人的长相已经完全不一样。 另一边,同样的行动,然后又换上陌生的面孔。 “站住!” 那些士兵前脚走出来继续巡逻,后脚出现了杨副将。 杨副将带着十名士兵走过来,士兵们手中举火把,杨副将则手握腰间的佩剑,叫住正在前行迎面走来的士兵。 “不知副将有何吩咐?” 端朝大将军的军规很森严,什么样的身份穿什么样的盔甲样式和材质,能在领头的人,至少也是副将以上的级别。 而眼前这一位,从穿着打扮气势来看,应该是个副将级别,不会是将军级别。 杨副将上下打量五人一遍,然后疑惑地问:“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呢?” 那五个人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含笑弯腰低头,恭敬地说:“平日里副将见到的人太多,咱们军中至少还有几千将士,属下们这些人不经常在副将面前晃悠,副将觉得面生,也是在所难免的!” 杨副将看着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士兵,缓缓点了点头,回应说:“也是,我平日不常见你们,面生也是情理之中。” “好好巡视,千万别放松警惕,去吧!” 他走到一边,给五人让道继续巡逻。 看着渐渐远去的士兵,杨副将一副迷糊的样子,嘴里念叨:“真的是这样吗?” 他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还有,我平日这么冷漠吗?”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亲近的人,会亲自去慰问那些士兵,给他们做心理疏导和安慰,鼓舞他们的志气。 虽然几千人,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完全陌生吧?难道是他老了吗? “副将平时经常和小的们说话,这营地里的上千号人,副将几乎也都见过,或许他们就是那些您没有见过的人吧!” “是这样吗?” 杨副将自言自语,但是,他从这些士兵们的眼神里读懂了一件事情。 他双眼一眯,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们停下来,然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严声道:“吩咐下去,现在在外巡视的人,一个不留!” 那些士兵不知所以,面面相觑,随即不解地问:“副将,都是自己人,为何这么做啊?” 杨副将冷笑,说:“是不是自己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是军令,把军令传下去。” “诺!” 林子里,两个身影在林间穿梭,利剑所到之处,树木悉数被砍断。 落下的叶子,被清乐利用,成为了一道道锋利的暗器,朝白钏钏袭去。 白钏钏手持利剑,在身前旋转,划出道道屏障,化解掉树叶的攻击,树叶失去了前进的动力,纷纷落地。 清乐不恼,继续以千万树叶当作利器朝白钏钏袭去。 白钏钏这些年也不是白练的,轻轻松松就化解掉了所有树叶的攻击。 忽然,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瞬间在白钏钏的腿上穿过去。 她吃痛一声,脚上使不上劲,只能勉强落到地上。 她左手持剑,剑尖撑在地上,没入了泥土里。 她的身后,出现一袭戎装的赫连隽。 “卑鄙!” 白钏钏咬紧牙关,从嘴里咬牙切齿地蹦出这两个字。 她居然没有感受到第二个人的存在,身后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刚刚她为何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赫连隽走到清乐身边,郎才女貌,好不登对。 “本将军从来不是江湖人,何来卑鄙一说?再说了,本将军只是为促进公平而已,毕竟,你身后还埋伏了上百人,这么细说,你是不是更卑鄙呢!” “你……”她面露惊色,没想到自己不仅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气息,对方居然连她埋伏在附近的人手都知道了,“那又如何?你们在这与本宫主交手的时间,你们营里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死绝了。” 她狂笑不止,缓缓站起来,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清乐冷笑,向前走了两步,冷声道:“恐怕要令白宫主失望了,巡视在营地外的人,全都是白日俘虏来的大郢士兵,自己人杀自己人,与我们何干呢!” 她摊摊双手,把头偏向一侧,绕有兴致地看着像个小丑一样的白钏钏。 白钏钏眯起双眼,随即又笑开来,说:“杀了自己人又如何?反正端朝的人也会一个不留,不过是杀了一些叛徒而已。” “你果然是朱蒲身边的人。” 清乐不过是在和白钏钏说废话而已,并没有认真的在和对方说话,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 白钏钏埋伏在附近的人手,都是峒崆宫的人,没有一个大郢人。 峒崆宫作为江湖第二大派,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其宫中的人,武功自然也不弱,若是不早有所准备,她还真不会和白钏钏在这浪费时间。 “带着全宫几百号人,看来,白宫主这是冲着本尊的性命而来了,可惜啊,本尊打天下,用的从来都不是神力,不过是一身武功而已。” “说的好听。你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用了神力,毕竟,靠神力赢得至尊之位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龌龊手段,说了谁会信服呢!” 清乐冷笑道:“不好意思,本尊就是有神力,而你没有,只有嫉妒本尊的优秀,才会否认本尊的成就,你说,你这是多差劲,才会去嫉妒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啊!” 白钏钏气急,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清乐的话。 这时,左护法出现,在白钏钏耳边轻语,只见白钏钏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变成阴沉。 她收回剑,身形一闪,消失在两人面前。 赫连隽准备去追,被清乐拦了下来。 “来日方长,现在追过去,也不一定打得过整个峒崆宫的人,先回去吧!” 297:道高一尺,魔高一丈(3) 擒贼先擒王。 率大郢一千精兵与几千士兵的将领已经被擒下,而其他士兵,也几乎被俘。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将领是个中年男人,骨气也是硬得很,看着模样,也不像是会忍辱负重的人。 大胡子还在捋着自己的大胡子,蹲下来与那将领对视。 好一会儿,大胡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这人,别这么严肃啊!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整得我们好像要对你图谋不轨一样。” 那将领轻哼,扭头向一边,不屑于跟大胡子说话。 “哟!你这人脾气还挺倔啊!这都沦为了俘虏,怎么还端着将军的架子呢!” “呸!” 那将领回头,往大胡子身上吐了一口口水,令大胡子猝不及防,被吐到了自己的胡子上。 “你奶奶的!你这个大鳖孙,居然敢吐老子口水,看老子不弄死你!”大胡子顿时气急败坏,站起来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只见那将领嘴角浸出许些血迹。 大胡子觉得一脚不解气,又抬脚准备去踢几下,被身边的其他人拦住。 “柳将军,消消火!消消火!” “别和这大郢小儿动气,不然就遂了他们的愿了,消消火!” “你们……你们没看到他朝我滋口水啊!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让我把这口气出了再说!放开我!别拦着我!” 柳温榆伸了伸腿,懒懒地说:“和必与这些狂妄小儿一般见识,先等大将军和清乐姑娘他们回来。” 大胡子最听自己三哥的话,这会儿安静了下来,朝那敌军将领吐了吐口水,方才顺气一些。 “等大将军回来,老子再处置你这个小杂碎!” “大将军回来了!” 守在营地门口的士兵大喊,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赫连隽和清乐两个人并肩而来,俊男美女,说的也不过如此了。 “大将军,清乐姑娘!” 赫连隽点点头示意,而清乐不为所动。 “如何?” 虽然看着蹲了满地的敌军,赫连隽还是问一问情况。 大胡子迎过来,一脸喜色。 “还是大将军和清乐姑娘有先见之明,他们大郢自己的人动手,未伤及我军分毫,好拿下了敌军大部分人,有一些早跑了。” 赫连隽放眼望去,有些地方还有一些尸体被处理后留下来未干的血迹。地上蹲满了抱头投降的敌军。 他走到那敌军将领面前,一会儿才开口:“万赋将军?” 万赋抬起头,不可置信甚至带着好奇地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器宇不凡、威风凛凛的年轻男人。 他的表情变换成敬仰,出声道:“你就是那赫连大将军?” “确实是一副枭雄的模样。” “一直听闻赫连大将军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输在赫连大将军手上,我确实心服口服。” 赫连隽这个名字,天下闻名。 只要闻其名,就已经开始退却。 赫连隽这个名字,其实已经是一个死亡的代名词,在赫连隽手上,从来没有活着回去的。 大胡子没好气地说:“我们大将军的名号,天下闻名,知道屿山的人是大将军,你还敢往这送命啊!” 那将领释然一笑,很随意地坐了下来。 “赫连大将军确实是天下闻名,但是,作为一名武将,自然要不断挑战更出色的对手,才能不枉此生,如今我见到了赫连大将军,败在大将军手上,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的降临。 “本将军从来不杀俘虏,万赋将军要是想死,自己了结就可以。” 赫连隽懒得和别人说话,就直接了当地说。 万赋的目光移到清乐身上,第一眼很惊艳痴迷,随即才回神过来。 “你很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美,虽然先前见过你,如今再见,依旧很令人痴迷。” 那日,在国君的殿外,他远远地看到了这个绝色的女子。 他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但是,他知道,老国君的死,是她促使,不是陛下动的手。准确来说,是她留了老国君一条老命,被后来的陛下,也就是小公主给处理了。 “陛下见过姑娘,我在这里奉劝姑娘一句,一定要远离陛下,千万别被她抓了,否则,你一定会生不如死……” 万赋话音刚落,嘴角浸出黑色的血液,头一歪,双眼一闭,居然是服毒自尽了,而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纷纷变得跟他一样。 “军医!军医……” 大胡子还想喊军医过来抢救呢,就被柳温榆拦住了,他说:“他们嘴里藏有毒囊,就是为了被俘时自尽,没用的。” 赫连隽负手,冷漠地看着一地的尸体,纷纷手底下的人处理好这件事情。 万赋这个人,对国家真的就是尽责尽忠,对每个被俘的敌人也很优待,他其实很值得让人敬佩,如今选择为国尽忠,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清乐姑娘累了,大将军先送清乐姑娘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大胡子朝赫连隽挤眉弄眼。 清乐本来也不是很累,现在听到大胡子这么说,累意一下子扑面而来。 她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往赫连隽的营帐走去。 大胡子双手交握,抬头看着两人的背影,大声说:“大将军,清乐姑娘,你们要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不要操心。” 身后的其他人纷纷起哄,哪知赫连隽转头过来,用眼神警告他们。 等两人走进营帐,后面的人顿时捂着嘴笑起来。 “柳将军,你说大将军是不是真的栽在清乐姑娘手里了啊?我瞧着大将军对清乐姑娘很是特别,可从来没有看见大将军对其他女人这么用心过啊,肯定是大将军喜欢上清乐姑娘了。” “大将军虽然比清乐姑娘逊色了一些,但是,我瞧着大将军才是清乐姑娘的良配,他们真是男才女貌啊!” “我要是大将军啊,肯定也会喜欢这么优秀的清乐姑娘。” 298:一路牵制 林子里,鸟声参错并奏,有了春天最后的气息。 赫连隽一行人拔营离开。 大胡子把赫连隽的宝马牵过来,笑得贼神秘。 “因为清乐姑娘只身前来,我们的马匹都是分配好的,以清乐姑娘的身份,怕是只有大将军的骏马才能配得上姑娘,不如,姑娘跟大将军共骑,或者大将军走路给姑娘牵马也好!” 清乐嘴角抽了抽。 这人,到底是赫连隽麾下大将,还是她的麾下大将啊,居然想把什么好处都给她,而不是他们的大将军赫连隽。 相比之下,赫连隽就显得很乐意,无论是哪一种提议,他都觉得可行。 侧头看向清乐的侧颜,等待她的回复。 “本尊轻功好,先去给你们探探路,等出了屿山再说!” 说着说着,清乐转身往外走,然后身形一跃,瞬间出现在树上,然后身子一侧,快速穿梭在林间。 大胡子长大了嘴巴,手掌撑在额头上,挡住刺眼的阳光。 “哇!这清乐姑娘的轻功当真了得!” “大将军,末将记得您的轻功也是极好的吧!为何这几日都不见您动过呢?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这么靠女人啊!” 赫连隽这会儿嘴角动了动,没好气地说:“不会说话就少说些,会说话就多说些,别净说一些没用的。” “出发!” 赫连隽翻身上马,抬手示意整军出发。 清乐穿梭在林间,一路下山,凡是有敌军埋伏的地方,皆死于之下,一击毙命。 她神力使不出来,但是处理这些小喽啰,还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风吹草动,引得草里埋伏的人纷纷侧目,满目警惕。 “你们刚刚可有看见什么东西过去了?” “好像看见了,速度实在太快,根本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啊!” “应该是耗子之类的吧!好好埋伏,别出声,万一暴露的踪迹,可就麻烦了。” 清乐飘然落在百年老树干上,朱唇微扬。 手中出现几片叶子,手一挥,叶子被甩出去,径直朝那些趴在草地里埋伏的人袭去。 化作利器的叶子划破空气,划破那些人的脖子,鲜血倾涌而出,瞬间毙命。 其他人见状,纷纷惊恐,紧张地看向四周,警惕道:“什么人?”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清乐不语,手中又出现几片叶子,忽然看到叶子上有两只黑色的蚂蚁,心中有了计策。 看向那树干上的蚂蚁群,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揭开瓶盖,把瓶子里的药水倒到蚂蚁群身上。 药水的药效当即起了作用,那蚂蚁群里的蚂蚁全身变得赤红,也变得躁动起来。 清乐口中小声说了几个字,只见整个蚂蚁群的蚂蚁爬下树,朝草地里埋伏的那些人爬去。 不一会儿,第一只蚂蚁钻进了第一个人的衣服里。 只见那个人开始挠痒痒,他感觉越挠越痒,甚至把自己的皮肤挠破了也没有停下来。 旁边的人见状,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话音刚落,也感觉自己的身上变得奇痒无比,伸手就去使劲挠,挠破自己的皮肤,被挠的地方变得血肉模糊,还是没有停止下来。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奇痒无比,纷纷站起来挠身体。 “你们在干什么?什么时候挠痒痒都不知道吗?是不是需要……” 领头的人正准备训斥,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也变得奇痒无比,瞬间跑出草丛挠了起来。 清乐靠在树干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那上百人乱成一团。 这蚂蚁咬人本身就会疼痛肿胀,要是有的人身体不好,甚至还会出现昏厥的症状。 刚刚那药水,只不过是把这些蚂蚁身上的这种能力加大了而已。 上千只蚂蚁,确实够这些人好受的了。 被这些蚂蚁啃食,成为蚂蚁的餐食,也是他们的荣幸,毕竟,这些蚂蚁可是喝了她这些尊贵的药水。 “吁!” 赫连隽勒住缰绳停下来,抬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来。 看着满地哀嚎的人,大胡子等人表示没见过这么残忍血腥的画面,有些于心不忍。 赫连隽抬头,看见清乐一副矜贵懒散的模样靠在树干上。 于是招呼她下来。 清乐的身体安稳落地,随后走到赫连隽身下骏马的旁边。 赫连隽翻身下马,身后的人也纷纷下马。 “这种事情,怎么不交给我?” 这手段,确实残忍,但是,任何人都没有可怜别人的责任,既然站在对立面,就要时刻准备接受死亡。 “本尊一向以手段狠辣闻名,无妨!” “好巧,我们大将军就是以所向披靡、优待俘虏而闻名,和清乐姑娘真是绝配啊!” 大胡子看见有机会拍马屁,连忙插话。 “清乐姑娘放心,有什么事情都有大将军给您善后,您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千万别客气!手段再残忍也没关系,哈哈哈……” 这大胡子笑得那叫一个欢快啊,好像在夸自己一样。 清乐和赫连隽皆是嘴角一抽,不知道该是喜还是忧。 大胡子这话,不像是夸人,又好像是在夸人,更好像是在骂人。 总之,不倒是像好话。 “什么残忍啊!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柳温榆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该不该训斥自己的弟弟。 既然想捧大将军和清乐,那就不要说清乐残忍,而且,人家这也是为了他们能安然走出屿山。 “你这混球,先想好说辞再说话,清乐残忍吗?傻子!” “继续出发!” 赫连隽哭笑不得,翻身上马,然后朝清乐伸出了手。 清乐没有立刻伸出手,而是转身望向身后的一行人。 要是不与赫连隽同乘一匹,好像就要走路回去,要是和赫连隽同乘一匹,容易引起误会,要是传到赫连景的耳中,误会只会越来越多。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赫连隽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你要是不上马,恐怕要明日才到最近的驿站。” “对呀!清乐姑娘还是和大将军一起吧,也方便些!” 柳温榆出腔附和。 清乐抬头,逆着阳光看赫连隽,随后伸出手搭在他修长的五指上,借助他的手劲翻身上马。 299:告辞 “废物!一个个的都是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朱蒲龙颜大怒,把桌案上的东西都扫下来,怒斥下面跪着的一群人。 她走下来,一脚把跪在最前面的男人踢倒,然后又走到第二个人面前,绕过他又来到第三个人面前。 那人一身伤痕,满脸是血,他便是埋伏赫连隽等人,反被清乐捉弄的那支队伍的将领。 “真是辛苦昼将军了,这是治疗蚁伤的药水,拿回去后敷上三日,伤口便可恢复如初!”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弯下腰来递给那被她称为“昼”将军的男人,语气也是一改刚刚的暴躁,变得温和。 昼颜惶恐不安,不知道朱蒲是不是像对待之前那个少年将军一样对待自己,但皇命难为,他只好接过,扣头谢恩! 朱蒲看得出来昼颜对自己的害怕,冷笑一声站起来,边走边说:“朕只杀背叛朕的人,昼将军的忠诚,朕心中很清楚。” “谢陛下恩典!” 昼颜再叩首谢恩。 且不管这瓶子里的药水是不是疗伤的,就算不是,他也要喝下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先王以残暴好色闻名,还以为新王会开明仁慈,却不知比先王更加残暴不仁,情绪飘忽不定,向来以自己心情好坏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嗯!昼将军先下去吧!对了,把这药水给军医配出来,分发下去给受伤的将士们用。” 有时候,不能一味的对他们残暴不仁,还需要对他们施加恩惠,让忠诚的人继续忠诚,让有异心的人路出马脚。 “陛下,是末将们无能,没能除掉赫连隽等人,请陛下降罪!” 昼颜一走,剩下的其他人纷纷叩首求朱蒲治罪。 朱蒲懒得听他们废话,抬手说:“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废话倒是一大堆,你们要是能除掉赫连隽,那大郢就不是在端朝之下了。” “行了行了,好好准备策略,明天围城!” 赫连隽可以不死在她手里,但是,玉锦城,她志在必得! “吁!” 赫连隽勒住缰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来。 “吩咐下去,整军休息半个时辰再行路!” “是!” 杨副将得令,立即跑下去传令了。 赫连隽取下马鞍前的水袋,朝着清乐的方向走去。 清乐停在河边,蹲下来看着河中自己的模样。 这几日,她觉得自己憔悴了许多。 伸手到河水里浸泡,清凉的河水把身上的热意驱散大半,她也跟着舒服了许多。 四月的天,已经开始热腾,没有那么多雨天,早晨依旧还有些冷,出了太阳就变热,要是在太阳底下行走,不稍片刻就能惹出一身汗。 “喝水吗?” 赫连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把手中的水袋递向她,问她要不要喝水。 她抬头,侧目而视。 夕阳西下,映称在他的侧脸上,柔和而又美丽。 这样的男子,作为自己的一生的伴侣,好像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眉头一皱。 她怎么会对赫连隽生出这种愚蠢的想法?难道她是真的太想男人了吗?以至于看赫连隽都觉得自己可以。 “多谢!不过本尊不渴。” 赫连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见她不喝,自己解开水袋的塞子喝了起来。 “皇兄在玉锦城,你是不是想见见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真的就好像是在和自己的一个好友说着体己的话语。 她眉梢轻挑,把手收回来,然后甩掉手上的水滴。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好见的呢!” 她说的很随和,令他听起来像是她说的那么不在乎。 可是,他知道她心中还是放不下赫连景,但是没关系。 “再往北五十里,距大郢十万大军驻扎地还有二十里,本尊只说要带你们出屿山,没说要帮你们击退大郢军,自求多福!” 她转身往前走,手微微一合,四个身材高挑的蒙面女子携同一顶精致的软轿出现。 “主子!” 莜玉四人恭恭敬敬地朝清乐行礼。 清乐扭头,向赫连隽告辞。 赫连隽心中莫名地产生不舍,抬手欲留她,最终还是放下了。 “也好!多亏了清乐姑娘相助,日后一定报答!” “清乐姑娘,您这就要走了吗?” 大胡子虽然不明白这四个女子和软轿是怎么出现的,但是看到这架势,是清乐准备离开了。 相处了几日,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舍,再加上他都还没有帮自家将军牵成线,还想清乐再留一段时间。 清乐难道正经一笑,然后和气地说:“有缘还会再见的!” 她的视线再次回到赫连隽身上,心里莫名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涌现。 “告辞!” 赫连隽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清乐走进软轿里,一行人消失不见后,他才反应过来,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大将军,您舍不得清乐姑娘离开,干嘛不直接说出来呢?” 大胡子实在不明白,大将军明明是舍不得清乐姑娘的,却又没有开口挽留,就这么看着人家离开了,回头还自己黯然伤神。 “刚刚应该问清乐姑娘住在哪里的,以后也好去登门拜访!” 大胡子懊悔,只恨刚刚为何没有问问清乐的居所,也好为他们的大将军牵线搭桥。 “她要是想留下来,何必多问!她想见的人,那人不说,她也会去见的。” 大胡子还寻思着怎么才能从他们家大将军嘴里套话呢,没想到他一下子就表现出来了。 于是他说:“大将军,末将和您说啊,这喜欢一个人呢,不必在乎她有没有心上人,这只要是还没嫁人,凡事都有可能,就算是嫁了人,要是真心喜欢,就不会介意她的过往,敞开心扉接纳她,所以啊,喜欢就要勇敢去说,去做,别做那畏首畏尾的懦夫。” 赫连隽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聒噪!” 大胡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大将军听进去了没有,总之,他们家大将军要是不灵通,他说再多道理也没用。 要想追到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子,还得是大将军想通了才行。 300:回城 一日之内,只能集结起来部分兵力,暂时用来加固城防。 赫连景一点儿也不着急,与一众将军在书房里商讨对策和用兵之计。 这时,书房外有脚步声传来,最后停在门外。 “启禀太子殿下,大将军他们回来了!” 书房内,一群人面面相觑,如释重负! “大将军回来了,是大将军回来了,这下迎敌没有那么困难了。” 赫连隽用兵如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赫连景保持着不变的神情,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各位将军,大将军回来,都随本殿前去迎接吧!” “殿下,大敌当前,实在抽不开时间去迎接大将军,还是继续商讨对策吧!” 人群中有人提议。 接着,又有人附议。 赫连景凝眉,点点头,说:“大将军回来,下去好好招待,别出了差池!” 这话,是对门口来禀报的人说的,然后继续他们手头没有完成的事情。 “听说大将军回来了?” 方舟余坐在院子里,知道乔峪过来了,于是出声招呼。 乔峪面露震惊,连忙赞叹道:“我也是才刚刚得知,你居然已经知晓了,真是神人啊!” 她撇撇嘴,然后好奇地问:“听说大将军长得甚是英俊潇洒,又是威风凛凛,是不是啊?” 她此刻的神态,完全是一副迷妹的姿态。 乔峪面露不悦,又不好发作,只好没好气地说:“确实是英俊潇洒、威风凛凛,怎么?你想去看看?” 她双手托腮,花痴地说:“我可是久仰大将军的威名许久了,就是一直没有见到真人相貌,你快带我过去看看!” 乔峪喝了一口水,哼声道:“想去就自己去,我可不去!” “你和那太子殿下一个模样,你不去我自己去,你慢慢喝吧!” 她站起来跑出院子,朝着玉锦城西城门的方向走去。 大郢的十万大军驻扎在南面三十里外,赫连隽一行人是特意绕道到西边进城,避免与敌军碰上,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乔峪面露无奈,只好起身跟上去。 这方舟余对玉锦人生地不熟,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只怕会找不回来,为了防止她丢失,他还是跟去较好。 大将军回来,玉锦城的百姓们依旧是夹道欢迎,好不热闹。 高头大马,高大帅气的身影,引得百姓纷纷侧目。 “这便是那位传说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啊!真的是英俊潇洒啊!” “大将军的名号,那是早已经天下闻名,能有机会一睹大将军尊容,实在是我等的幸运啊!” “听说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算是百战百胜,这得是多优秀啊!” “我可听说了,这大将军战功赫赫,如今双十年纪,还没有一妻一妾呢,就连通房丫鬟那也是一个都没有的,日后能得到大将军青睐的女子,必是很出色的女子,不然可配不上大将军。” “我前些日子有幸见过皇太子殿下一面,虽是远远看着,但是皇太子殿下的尊容,惊为天人,那可是比女子还要美的容貌啊!与大将军想比,皇太子殿下就要显得深情温柔许多。” “我也听我家那在城主府当差的老口子说了,皇太子殿下长得确实是风华绝代,怎一个绝色来形容啊!” “喂喂喂!这是大将军的主场,你们在这夸皇太子殿下干什么?要我说啊,皇太子殿下岂是你们这等庸脂俗粉能谈论的。”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 “就是!你确实欠收拾了。” “不说了不说了,大将军正在靠近我们了,还是好好欣赏大将军的风采吧!” 方舟余被乔峪抱到房顶上,这里视线最好,能把方圆几里的景象尽收眼底,也能看得看清楚下面缓缓走过来的赫连隽一行人。 方舟余本来有些怕高,一上来就捂着双眼不敢往下看,这会儿一想到要看大将军赫连隽的风采,于是连忙睁开眼睛。 “哇!大将军果然威风凛凛啊!长得也是英俊潇洒。” 乔峪满额黑线。 这方舟余,明明看不到赫连隽的脸,居然还能昧着良心夸赞,真是刷新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你是不是瞎了?那三殿下的头盔挡住了下半张脸,你是怎么看出他英俊潇洒的?” 方舟余不悦地用手肘捅了捅乔峪的手臂,没好气地说:“你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不屑地轻哼一声,他明明也很英俊潇洒好不好! “看够了没有?” 站在方舟余身边半会儿,眼看着她没有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他急了,这赫连隽大将军,真的有这么好看吗?比他家殿下还好看吗? “没有!你闭嘴,别吵我看人。” 他差点就想伸手打她一顿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他从来不打女人,不管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打破自己的这个原则。 “你要是不走,那我可走了啊!” 方舟余敷衍地点点头,让他自己先走吧! 一会儿,她看得腻了,转头去看乔峪,却发现身边早已经没了对方的影子。 看着地上,她的恐高又犯了,一阵头晕目眩,连忙退回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乔峪这个鳖孙,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就离开了!” 乔峪出现在她身边,阴沉着一张俊脸,忍着心中的火沉声问:“你刚刚骂我什么?” 看着又出现的男人,方舟余讪讪一笑,连忙干笑道:“没啊!我没有骂你什么呀!” “我刚刚是在夸你呢!夸你长得真英俊!”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假的,但他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他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侧目对她说:“抱紧了!” 她反应过来,连忙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耳边有微风拂过,当她睁开双眼时,自己已经出现在地上了。 她看看四周安静的环境,然后意识到自己还搂着乔峪的脖子,于是连忙放开他,与他隔开一段距离,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的脖颈。 “那个……我饿了,要不,我请你去吃饭吧!” 她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息,提着她的领子看向左侧。 “走吧!我请你!” 301:明争暗斗 “吁~” “拜见大将军!” “恭迎大将军回来!” 一路来到城主府,门口早已经有人等候。 赫连隽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自己的亲信,“怎么?皇兄还在忙吗?” 他跨步走进城主府,取下头盔抱到左侧,昂首挺胸地走过主院。 “大将军,殿下在书房,正在与诸位将军商讨迎敌之策,您看,您要过去吗?” 赫连隽停下来,朝侍卫伸手指示的方向看去,忽然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本将军累了,就不过去打扰他们了。” 赫连景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吃的东西,还有各位将士住的地方,所以赫连隽是直接跟着指引去自己的住处。 赫连景难得有忙的时候,他可不想去把这苦差事揽到自己身上,还不如安安稳稳地回去回个好觉。 来到住处,赫连隽转身,琢磨一下对侍卫说:“这样,你回去告诉皇兄一声,清乐姑娘带本将军和诸位将士们出了屿山就回去了。” 侍卫疑惑,面露迟疑,又不好说什么,于是领命退下。 “参见大将军!” 赫连隽正在榻上靠着,半磕着眸子,忽然走进来两个侍女,说是侍女,其实身上的穿着并不差,样式也不一样,瞧着相貌,倒也是上乘。 他没有睁开眼睛,平静地问:“是皇兄让你们来的?” 两人又是欠身行礼,眼里充满了爱慕,还有敬仰。 “奴家甄妗妍(甄妗环),家父正是甄一中!” 赫连隽有了些动静,随后睁开双眼,细细打量着这两个长得差不多的姐妹花。 他抬手示意两人关上门窗,两人似乎明白了,过去关好门窗。 “长得倒是标致,心思也是极好的,若是本将军未曾见过她,你们当是本将军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奴家斗胆一问,大将军口中的‘她’,是何人呢?” 甄妗环落落大方,丝毫不畏惧赫连隽的权威。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伸出手挑起甄妗妍的下巴,啧啧道:“你是甄妗妍?” “回大将军,奴家是甄妗妍!” “把衣服脱了吧!” 他走回榻上,侧目而视,眼里充满了威慑力。 两人对视一眼,面露羞耻,又不敢忤逆,随即开始一件一件地脱去身上的衣裳。 等脱到只剩一件肚兜时,他让她们停下来,然后走过来,打量了两人的身材片刻,随后面无表情地说:“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把衣服穿好出去,穿不好也要出去。” 两人低下头,掩盖自己的羞耻之心,然后开始拿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 “皇兄若是问起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两人的衣服穿的差不多了,连忙点头说知晓。 他回到榻上,让她们两个出去之后把门也带上。 两人走出去,回身把门带上,然后急匆匆地离开。 “你们过来一下!” 乔峪靠在回廊柱上,向行色匆匆的她们两个招呼。 她们走过去,朝他欠身行礼,随后听到甄妗环开口道:“不知乔将军唤我们姐妹有何事?” 乔峪瞧向她们过来的方向,忽然憋不住笑起来,伸伸手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出来总得把衣服先穿好吧?” 甄妗妍低头,看见自己的领口处的衣裳没有穿好,双颊一红,连忙捂住。 “叫乔将军见笑了!” “无妨!我也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下次别再这么粗心了,记得每次好好伺候!好了,回吧!” “是!” 两人面露娇羞之色,低着头匆匆忙忙离开了。 乔峪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随后看向赫连隽的住处,转身离开。 …… 赫连景已经和诸位将军商讨好了要事,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逗弄金丝笼里的金丝雀。 “如何?” 不用看人,也知道来人是谁。 乔峪微微俯首,说:“若是如此,这三殿下的能力也太弱了吧!” “也就半柱香时间,属下算着时间的。” 赫连景收回手,看着金丝笼里乖巧的金丝雀,轻声说:“这金丝雀养久了,变得越来越无趣了,是不是应该放了它呢?” 不愧是一直跟在赫连景身边的人,乔峪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 “殿下,这金丝雀养久了,早已经不适应外面的环境,若是放它离开,只怕不用几日就死了。” “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怎么还有人愿意放她离开呢!” 赫连景的话,另有所指。 乔峪听出来了,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屿山的吗?” 这一次,他说的人是赫连隽。 他知道赫连隽用兵如神,但赫连隽对屿山的地形一窍不通,在里面被大郢军困了几日,突然间就走出来了,确实不太像赫连隽的作风。 “都问过了,没人说是什么原因,想来,应该是三殿下慢慢琢磨出来的吧!” 乔峪只得心中叫苦。 那一万五精兵,差不多都是跟着赫连隽南征北战多年,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是说变就变,因为自家殿下突然让赫连隽前往屿山一事,很多将士对此不满,他还要顶着这个档口去问话,可不就是苦了他嘛! 要他说啊,管他们做什么,慢慢用威信建立殿下的势力,总比冒着风险来的好。 “不,这不是他的作风。” 赫连景直接否决。 他与赫连隽相处了这么久,他的心性如何,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怕是有贵人相助,还是非常熟悉屿山地形的人。 “侍卫回来没说什么?” 他说的侍卫,就是刚刚领着赫连隽进府的那个侍卫。 乔峪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说的侍卫是哪个侍卫,于是说:“属下没见过,不知道殿下问的是哪个。” 他挠挠头,面露不好意思。 “刚刚属下怕方大夫找不着路回来,便跟着她出去了,所以没有见到殿下派遣的侍卫。” 他肯定不能说是带着方舟余去看赫连隽回城,若是这么说,殿下只怕会罚他禁足。 他可不想被禁足,这玉锦城这么多好吃好玩的,他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江湖大会,你回去带苏忆前去参加,有什么事不用和本殿说。” 乔峪端正态度,严肃接下命令。 302:浮九戒 聂霜霜给聂中棠喂好饭,然后把碗筷放到桌上,吩咐身边的人把碗筷收拾下去。 聂中棠头发花白,浑身瘫痪,已经是苟延残喘,死又死不了,确实是在折磨他。 “爹,明日就是江湖大会了,这次依旧是在武夷山上举行。” 聂中棠嘴巴歪斜,左手痉挛抽搐不止,右手勉强还可以活动一些。 “……” 不知道聂中棠说了什么,聂霜霜愣是一个字都没听出来,只听到一阵阵呜咽声。 她也没生气,安抚他说:“爹爹放心,女儿一直谨记您的嘱咐,不会和清乐尊主为敌的。” 好像是说到了聂中棠刚刚想说的意思,只见他眼里露出一抹欣慰的神色。 “上个月,玄极阁培养出了一个突破了九重境界的人,这次江湖大会,应该会带她来参加,我倒是有些担心清乐尊主难敌了。” 玄极阁在江湖中一直都是中立的一个神秘势力,只听说栎乐公子掌管了玄极阁十年,如今势力如何,没有人知道。 玄极阁虽是江湖势力,但是从来不参加江湖帮派榜的推选,平时也很少过问江湖之事。 这个神秘的玄极阁,培养出许多优秀的杀手,也培养出一些天下无敌的高手,可以说是一个任何帮派都无法匹敌的存在。 若是玄极阁参加江湖帮派的推选,只怕一直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帮派,就是玄极阁了。 “栎乐公子的身份是端王朝的皇太子,这几个月,大郢改国为朝,大郢女王自立为帝,两朝交战,已经四月有余,那栎乐公子不会出现在江湖大会上的。” “那女子的身后是玄极阁,而清乐尊主孤身一人,若是清乐尊主不敌,女儿应不应该出手相助呢?” 她的语气很缓,没有着急,也没有不耐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父亲瘫痪了就是个累赘。 聂中棠听得明白,但是说不清楚自己的的想法,到嘴的话最后还是一片呜咽声。 “爹的意思,女儿懂了,女儿会一直以清乐尊主为主的!” 她好像又懂了聂中棠想表达的意思,只见聂中棠又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然后示意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 她最终温柔地笑起来,起身给父亲掖好被角,吩咐丫鬟好好照顾父亲,而她则下去准备参加明日江湖大会的事宜了。 “主子,主上差人送了东西过来,您现在要看看吗?” 莜聘的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小箱子。 清乐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的左腿,听到莜聘的声音,半睁开双眼。 “哥哥可有让人捎话过来?” 莜聘把箱子放下来,然后侍立在一边。 “主上没有捎什么话。” 清乐坐起来,刚刚吃过饭的肚子有些硬邦邦的,坐着有些难受,于是她站起来。 寻思片刻,走过去打开玄霆送过来的那个小箱子。 第一层是个放金银首饰的小匣子,她把小匣子抽出来,只见上面放着一枚精致的银色戒指。 这戒指,她看着觉得有些眼熟。 再打开下面的匣子,都是一些适合女孩子用的贴身武器。 她把一对精致小巧的匕首拿起来,拔出匕首看了看,千年玄铁材质,确实是好宝贝。 把两把匕首放进腰带间,然后拿起那枚银色戒指。 忽然,一阵恍惚袭来,一个个破碎的画面涌现出来,令她脑袋有些胀痛。 这些破碎的画面,与她经常梦见的画面截然相反,但是都有一个名字,就是“卿于南”。 莜聘发现了清乐的异样,连忙从她手里抢来那枚银色戒指。 “主子,您怎么样?” 戒指一离手,清乐就恢复了意识。 她甩甩头,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目光落在莜聘手里的那枚戒指上,眯起双眼。 “主子,这是浮九戒!” 莜聘解释道。 清乐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了一会儿,她脑中灵光一闪。 浮九戒,在鬼市听过,是泊君说的,卿于南帝姬的专属戒指。 可是,这戒指怎么会在玄霆手上?玄霆为何要把这戒指送给她? “把这东西丢了吧!” 她缓过来,吩咐莜聘把戒指拿去丢了。 莜聘一听,连忙说:“主子,这戒指不能丢,这是您……” 她忽然住了口,没有继续往下说。 清乐听出来了,眯起双眼,问:“什么?” 莜聘连忙垂首说:“属下这就拿去丢掉!” 还不等清乐作出反应,莜聘就退下去了。 清乐嘴角一抽,感觉莜聘是不是吃错药了,说话上句不接下句的。 这时,莜容从外面进来,正好与莜聘擦肩而过。 她侧目瞧了一眼行色匆匆的莜聘,随即走进来。 “主子,这是崆泷山派人送过来的邀请函!” 清乐没有感到意外,因为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崆泷山若是不把邀请函送过来,她才觉得是意外。 崆泷山作为江湖第一大派,武林盟主赵有嵊已死,江湖自然还是崆泷山最大。 而她,虽然被供为江湖霸主,说到底还是没有经过一个正式的仪式,多的是不可能承认的人,而峒崆宫,就是其中之一。 “崆泷山发出的邀请函,却在武夷山举行,这是谁的意思?” 莜容等清乐接过手上的邀请函,然后才说:“回主子,这是玄极阁的意思。” “今年玄极阁的阁主不参加,但是新晋的副阁主参加。那副阁主,主子认识的,就是东域苏良意之女苏忆。” 清乐拿着邀请函的手一僵。 半年而已,没想到苏忆都成为玄极阁的副阁主了。 若是没有赫连景这个阁主的授意,苏忆怎么可能会成为玄极阁的副阁主。 说到底,无论是在端朝,还是在玄极阁,她都没有丝毫地位可言。 “主子,属下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莜容犹犹豫豫,不知道主子会不会让自己说话。 清乐侧目,合上手中的邀请函,示意她说。 “其实,您不必执着于栎乐公子的,您一直寻找的人,其实……” 清乐抬手打住了莜容的话,然后说:“本尊做什么,你们无权过问,也不要多说,本尊自有主意。” 莜容垂眸,应了一声。 303:至尊之位 “宫主,您怎么才回来?大部分人已经到了。” 白钏钏此时才出现在大殿门口,步子虚浮无力,身上也时不时地冒虚汗。 她扶住大门,身子摇摇晃晃,气若浮丝,脸色也是苍白无力。 右护法一眼就瞧出了白钏钏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宫主,您这是……” 白钏钏收回手,勉强能站直,颤颤巍巍地走进大殿,然后一股气地坐在椅子上。 “您去了一趟大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白钏钏去一趟大郢,说是去做些事情,这回来怎么一副被吸了精气一样,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白钏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感觉才有些力气上来,然后深呼吸一下,总算是有些缓过来了。 “准备的如何了?” 江湖大会,她一直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必拿第一,坐上这江湖至尊之位,如今她这副模样,显然是不太可能了,那就只能借助外力来了。 右护法一直都是按照白钏钏的指示办事,之前她们去大郢,就吩咐她在峒崆宫准备这次江湖大会的事情,自然是做的妥妥帖帖的。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宫主归来!” 白钏钏展颜,突然又感受到某处传来的疼痛,她一下子就站起来,怕自己的行为太过刻意,她只好站起来往里走。 “都出去吧,本宫主换身行头就去。” 右护法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也没敢说什么,带着大殿内其余的侍女出去。 “右护法,您说宫主这是怎么了?” 离开大殿一段距离,身后的侍女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宫主这副虚弱的模样,按理来说,这天底下,能与宫主匹敌的,有玄极阁的栎乐公子,梧桐宫的清乐宫主,还有崆泷山的掌门,以及那位不问世事的玄霆神医,已经找不出来了。 如今宫主去了一趟大郢,回来就是这副模样,左护法和其他人也没见回来,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右护法也觉得白钏钏这次的行为太过怪异,瞧她的气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精气,导致她变得虚弱无比。 “左护法她们可有消息?” “回右护法,左护法她们没有任何消息,宫主在回来之前,我们也是没有关于宫主的任何消息。” 右护法陷入沉思,随即吩咐她们下去招呼那些前来参加江湖大会的各路门派以及豪杰。 江湖大会虽是在武夷山举行,这也是玄极阁阁主栎乐公子的意思,但是不代表峒崆宫就是那天下第一派。 江湖大会在武夷山举行,邀请函却是第一派崆泷山发出去的。 这次江湖大会,她们峒崆宫已经期待了很久,问鼎天下第一,峒崆宫势在必行。 “那清乐尊主,会出席此次江湖大会吗?” 武夷山平顶上,差不多坐满了来自各派各路的人马,纷纷在讨论这次江湖大会谁最有可能成为最后霸主。 “清乐尊主自然是要来的,只是我听说,那清乐尊主的神力被封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从哪听来的这个消息?可靠吗?” 一听说清乐的神力被封印,众人纷纷侧目。 清乐半古神的身份,虽然也不是天下人人皆知,但各派的内部人员都知道这件事情。 本来呢,清乐有神力,这次问鼎天下第一的人,毫不犹豫就是清乐,可是现在流传她神力被封印的消息,这最后的胜出者就显得有些难猜了。 “这个消息,是深渊赌坊那边传出来的,深渊赌坊的势力遍布天下,他们传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这深渊赌坊的消息,确实可靠,只是,在我的印象里,这清乐尊主一直从未在我们面前使用过神力吧?” “一把惊鸿神剑而已,也不代表她使用的就是神力,不过,若是她没有了神力,这件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玄极阁的副阁主参加这次江湖大会,我可是听说了,那副阁主的实力,已经突破了问心录第九重。” “问心录?可是那已经失传几百年的天下神功?” “正是那失传了几百年的天下神功,这问心录一直都是一个迷,几百年了,后世哪有人见过这问心录啊,没想到这玄极阁的副阁主居然把问心录突破了。” “咱们也不知道问心录强不强,到底是不是神功,不过,这次玄极阁参加江湖大会,只怕是要变天了。” 问心录,一直被收录在玄极阁的经书阁里,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适合修炼问心录的人,所以才被说失传了几百年。 苏忆的天赋,是那一批进玄极阁甚至以前许多进阁的人里最好的,也是最适合修炼问心录的人。 半年时间就能修炼到了问心录的最高境界,足以证明其天赋有多强。 “玄极阁到!” 随着一声高呼,众人齐齐望去,只见几个人踏云而至,好不耀眼夺目。 一身紫色长裙的苏忆走在最前面,身侧后跟着的,是乔峪和承淼四人。 时隔了许久的苏忆,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身上的气质,也比以前更加出众夺目。 “副阁主好!” 有些帮派纷纷向踏至而来的玄极阁问好。 玄极阁虽然不参与江湖中的许多事情,但其势力也是分布极广,错综复杂,不想讨好就不要得罪,有时候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也是很好的选择。 苏忆皆是点头示意,随后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虽然每次的江湖大会,玄极阁都基本没有出席,但是这位置,还是一直都准备着的。 不算是至尊之位,却也彰显了其地位。 至于这至尊之位,十年以前一直都是清乐的,在清乐消失的这十年里,一直都是武林盟主赵有嵊的。 至于现在,清乐回归,自然还是清乐的。 至于现在的清乐配不配这至尊之位,等江湖大会一过,自然便知分晓。 江湖大会过后,江湖上将会变成另一番景象,无论是谁或者哪个派爬上至尊之位,对这些小门小派来说,都是一样的。 304:真假清乐 “姑娘,公子说,这次江湖大会,尽您实力而为就好!” 承淼和其他三人俯首侍立在苏忆身后。 苏忆听了,忽然微微一笑,随即侧目看向坐在一边的乔峪,轻声问:“乔堂主,公子确实没有叮嘱什么不能做吗?” 云音是清乐的事情,她早已经知道。 清乐一直被奉为江湖霸主,这次的江湖大会,她一定会来,而且还是有准备的来。 云音是清乐,云音又是公子心上的人,公子理应会叮嘱让她对清乐手下留情之类的话,如今说她尽自己的能力就好,这是没有要她对清乐手下留情? 乔峪瞧着人山人海的两边,随后微微颔首道:“姑娘使出自己的实力即可!” 公子确实没有叮嘱什么。 当时他还想问问是不是应该与清乐姑娘为一面,后来想了想,公子肯定是念着清乐姑娘的,既然公子不说,那就是不用手下留情。 得了乔峪这个一直都跟在栎乐身边的人的肯定回答,苏忆莞尔一笑,好像有种志在必得的神色。 这时,山门外面一片躁动,好像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大人物,除了清乐,好像真没有哪个人的出现能令那些人这么躁动了。 “清乐尊主,清乐宫主到!” 随着一声高呼,一红一蓝的倩影出现。 “这梧桐宫宫主,怎么会和清乐尊主一同出现?” 在场的人纷纷面露疑惑,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的。 这个红色衣裳的女子,戴着面纱斗笠,在场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那位清乐尊主了,毕竟,江湖上喜欢穿大红衣裳的人,除了梧桐宫宫主外,就是清乐了。 自从清乐涅槃重生,这梧桐宫宫主也再没穿过红色,那就只有清乐了。 “拜见清乐尊主!” 清乐出场,那全场的人自然是要起来见礼的。唯独高位上的玄极阁的人,依旧稳坐如山。 清乐转头去看戴着面纱斗笠的清乐,心中有丝异样闪过。 按理来说,清乐的神力被封印,是不可能使用神力的,可是她当时就是看见清乐使用神力出现的。 莫非,深渊赌坊的消息有误?又或者是清乐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 四个月多再见这个令人畏惧的清乐尊主,她感觉对方身上的气息变了许多,性子也变了许多,变得更加冷漠和不爱言语了。 清乐感受到了清乐探究的目光,没打算理会,随即朝着那个至尊之位走去。 苏忆瞧着款款走来的倩影,放下手中的水杯,轻声说:“这清乐尊主,倒是个冷漠的主!” 乔峪的视线,从清乐出现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缓缓走上来,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四个月不见而已,这清乐姑娘的性子,变得越来越难琢磨了。 清乐坐上那至尊之位,峒崆宫的宫主以及其他人,也就来了。 看到那代表至尊之位上的红衣女子,白钏钏显得一点儿也不意外,从容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会儿在日光的照射下,日晷的影子最终化为了一个点,崆泷山的人站出来准备宣布江湖大会开始。 这时,一阵阵微风来,略起地上阵阵灰尘。 一顶精致的软轿以及四个身形一样的白衣蒙面女子出现在空中。 众人一惊,似乎看到了十年以前,清乐出场的情景。 “这是何人?” 崆泷山的掌门人栗山人面露疑惑。 以前,他见过清乐的出场方式,四人携同一顶软轿,那清乐,便是坐于轿中。 可是,清乐已经来了,那这个人,又会是谁? 白钏钏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显然对于这个刚刚出现的人很意外。 她的视线看向那至尊之位上的红衣女子,忽然双眼一眯。 两个清乐? 软轿落地,莜玉弯腰掀开轿帘,一个橘黄色的身影从软轿里出来,一张绝色的容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在场的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早已经见过这张倾世容颜,如今再见到,还是很惊艳到有些睁不开眼。 全场静得出奇。 清乐的视线落在那个至尊之位上的身影,朱唇微启:“阁下倒是好威风!” 那蒙面女子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对清乐的话充耳不闻。 清乐也不恼,缓缓走到中央,突然杏眼一眯,身形一闪,人已经消失了。 这时,那红衣女子只觉得身后一阵凉风吹来,清乐白皙的五指里握着一把冒寒光的匕首,正抵在她的脖颈上。 “想冒充本尊,你还弱了些!” 清乐幽幽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听得她脊梁骨一阵发凉。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朱唇微勾,身形一闪,出现在半空中。 “本尊不计较你冒充,倒是你先发制人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令在场的人一头雾水。 真是两个清乐? 地上的清乐闪身跟上,手中匕首乍现,两个一样身形不一样衣裳的人,此刻已经交手起来。 那红衣女子手中出现惊鸿神剑,直面迎上对方的匕首。 兵器相碰,摩擦出阵阵火花。 “这红衣清乐,使用的是神力,而这橘黄衣清乐,身上没有丝毫神力波动,她们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清乐?” 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好像这场打斗跟他们无关。 两个身影分别出现在两边,两个皆是实力相当。 “你的武功,还不错!但本尊不能容忍冒充本尊的人存在。” 这时,莜玉站出来,手中出现一本生死簿,另一只手出现一支金笔。 “生死簿,掌管天下人生死,不论!” 莜玉的话,令在场的人皆为之一震。 他们一直都听闻清乐尊主身边有四大侍女,一个掌财,一个掌命,一个掌权,还有一个掌运,却一直没有看到她们用过,还以为只是传言而已。 清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原来,清乐尊主曾经将这四大侍女给她用,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而她,居然还觉得这四个人是清乐尊主留下来监视她的举动,所以把她们四个都送去了骷崖海,这就是为什么清乐尊主会暴怒的原因了。 此时,生死簿一出,那红衣清乐也是畏惧了。她一走神,橘黄衣清乐的匕首没入她的肩膀。 她吃痛,身形一闪,瞬间消失。 清乐不打算追,也拦下了莜玉四人。 305:江湖大会(1) 白钏钏神色自若,招呼来宣逊。 “你之前不是说她已经戴上了捆神镯吗?为何身手还如此矫健?” 宣逊刚刚就在一边看着,自是看出来清乐使的只是武功而已,根本没有动用分毫神力。 “属下听说这几个月没有人看到清乐出入沧州,或许是闭关修炼了。” “属下之前打听过,清乐以前很少使用神力,或许她内力一直很深厚,只是因为身上的神力导致世人都忽略了她的武功。” 白钏钏眯起双眼,抓着椅子手柄的双手用力,手柄有些裂痕出现。 “不过,依属下之见,那玄极阁的副阁主好像更胜一筹。虽然不知道问心录的威力如何,依照传言,今日清乐怕是要败了。” 清乐败了总归也是好的,虽然不是败在她手上,但是败在玄极阁的人的手上,倒也不伤和气。 以玄极阁的实力,若是想统治江湖,轻而易举。这么多年,玄极阁都没有插手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说明玄极阁没有要介入的意思。 既然不想介入,那清乐败在玄极阁的人的手上,到时候这盟主之位还是一样得空出来,那还不得举贤啊! “赫连皇太子忙于端朝和大郢之间的战争,不会出现在这次江湖大会上的,也没有说要开始插手,想来应该是想以往一样。” 白钏钏松了一口气。 “清乐尊主好身手!” 崆泷山的掌门栗山人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叫好。 “因着许久未见清乐尊主,故认错了人,还请尊主不与在下计较。” 栗山人不卑不亢,做足了一派掌门的大方豪爽姿态。 这第一大派崆泷山的掌门都发话了,那其他帮派也不能无动于衷啊,于是纷纷起来致歉,顺便夸一夸清乐的身手。 清乐冷笑,独步走上那个留给自己的至尊之位,衣袖一挥,大大方方地坐下来。 “好说好说!本尊向来大度,这些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好了,还请栗掌门宣布江湖大会开始吧!” 栗山人抬手示意,然后宣布江湖大会正式开始。 清乐慵懒地靠在那椅背上,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那是赫连景给她的玉佩,说是黎皇后给未来儿媳准备的礼物。 这个玉佩确实是好东西,只是,这东西好像已经不适合戴在她身上。 她侧目看向坐在左下侧的白钏钏,朱唇轻启:“白宫主可是有话要说?” 这白钏钏,十年前实力尚且不高,如今再见,倒是大变样,一个将近三十的女人,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白钏钏没想到清乐会和自己说话,显得有些意外,随后慢悠悠地说:“想要同清乐尊主说的话确实有,不过日后再说也无妨!” 清乐的视线落在白钏钏身后宣逊的身上,这个人,她在贺煜身边见过,居然是白钏钏的手下,贺煜也有走眼的时候。 “这背叛主人的狗呢,跟了下一个主人也是会背叛的,本尊提醒白宫主一句,小心为上!” “多谢清乐尊主提醒,本宫会小心的!” 白钏钏皮笑肉不笑,谦卑地回了清乐的话。 栗山人看着手里的名单,抬头看向一身懒散的清乐,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名单撕毁。 旁边的其他人见状,纷纷疑惑。 “栗掌门,你这是作何?” 栗山人说:“栗某写错了名单,清乐尊主的名字本不该出现在这初赛复赛名单里的。” 清乐作为江湖霸主,名字确实不用出现在之前的两轮比试里,只需要接受那个最后胜出的人的挑战便可。 这个规矩,在清乐这个人出现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改变,如今也无须改变。 聂霜霜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在静静倾听其他人的交谈,从来没有出声,这会儿突然出声说:“栗掌门倒是有些糊涂了,这清乐尊主只需要接受最后胜出者的挑战便可。” “当然,有人想要挑战清乐尊主,也可以向清乐尊主下战书。” 末了,聂霜霜又补充一句。 “聂门主,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规矩是可以改变的,清乐尊主的实力摆在那,我们都知道,但是,万一清乐尊主这次江湖大会想参与全过程呢?” “您说是不是?清乐尊主!” 白钏钏视线落到清乐身上,把话茬丢给她。 梧桐宫宫主清乐默不作声,这会儿开口说:“清乐尊主的意思最为重要,总得问尊主的意思了才是,不要瞎胡闹!” 清乐把玩玉佩的动作一顿,随即一失手,玉佩掉在地上,响起清脆的碰撞声,随即“啪”地一声,竟然碎成了两半。 看着碎成两半的玉佩,她有些愣神,立即弯腰把碎裂的玉佩捡起来。 “清乐尊主,您意下如何?” 全场的人都在等清乐的话,见清乐一直看着手中碎成两半的玉佩愣神,栗山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清乐头一动,微微抬头,把两半玉佩收进衣袖里,随后心不在焉地说:“怎么都行!” 她此刻的心思不在这件事情上,而是在那块摔碎了的玉佩上。 按理来说,这玉佩从这么矮的地方,也就是从膝盖到地上的距离,不应该摔碎的,难道它也在暗示自己该放弃了? 在场的人有不同观点,而清乐的意思,模棱两可,根本不知道她在赞同哪一种观点。 就在栗山人又想开口问时,就听到清乐又说:“谁想挑战本尊,自是可以的!” 她的意思,就是按照聂霜霜的观点。 若是把她排到初赛复赛的名单里,也是可以的,就看那些与她比试的人愿不愿意了,反正她都可以。 “栗掌门,清乐尊主作为江湖领主,理应只接受最后胜出者的挑战,这初赛和复赛嘛,清乐尊主就看着行了,诸位觉得,莫某的提议如何?” 笑话,这清乐的实力,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若是让清乐参加初赛和复赛,这这是自寻死路嘛! 被选到和清乐打对手的人,谁都不乐意。 莫儒林是散人,不属于哪个门派,而且,他的话语权在江湖也算是可以,这会儿他这么说,倒是引起了大部分人的点头赞同。 他们这些人,谁都不想和清乐打对手战,自然是希望清乐一直坐着观看,接受那最后胜出者的挑战就好了。 306:江湖大会(2) 莫儒林的话一说出来之后,就没有人说反对的话了。 就在栗山人准备按莫儒林等人的意思来进行比试时,就听玄极阁的人发话了。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能因为某个人破了这规矩,这清乐尊主时隔十年再出现,谁知道她是不是实力配位呢,理应从头再来!” 说话的人,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忆。 她的语气很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怀疑清乐现在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一个消失了十年的人,要是中间什么作为都没有的话,这武功确实很容易荒废,既然是新的开始,自然是要重新开始的。 苏忆的话,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附议。 “栗掌门,不是三局两胜吗?把我和清乐尊主排在一起,我和她比试两场,打平手即可继续比试,若是我两局都输,清乐尊主可以晋级到决赛了。” 她敢说这么绝对的话,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不然她可不敢大放厥词。 三局两胜,若是一输一赢,第三局就是定胜负,若是她两局都输或者清乐两局都输,那胜负就已经定出来了。 有人主动提出要和清乐一直比试三场,在场的人纷纷乐呵。 这最强的人与最强的人比试,都会有一人胜出,那他们至少也能晋级到复赛,若是运气好的话,晋级决赛也是可能的。 栗山人满意一笑,立即宣布三场都是苏忆和清乐比试,其余人则抽签定对手。 苏忆转头,正好与清乐四目相对,一个漫不经心,一个从容淡定。 清乐不能打包票说自己一定是这最后的赢家,但是苏忆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这问心录在几百年前,她有幸见识过,那时候,突破问心录最高境界的人,也是玄极阁的人,那人长什么样,记忆太久,她记不起来了。 问心录确实很厉害,当时她也是用了七成的神力才险胜,最终成为江湖霸主,一直持续到十年前。 如今她神力被封,苏忆把问心录修炼到了最高境界,她确实对自己胜出的胜算不大。 苏忆莞尔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向清乐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清乐的神情漫不经心,对苏忆的行为没作出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她。 乔峪不敢看清乐,因为他觉得自己对清乐有愧,自然就觉得无言以对了。 时隔四个月再见,清乐的心境与以前大不相同,若是公子看到她,兴许也是替她高兴的,只是公子今日不能亲眼见到她了,或许在未来几个月,也不能见到了。 “乔堂主这是怕清乐尊主吧!不然怎么不敢看她呢?” 苏忆的视线回到正在比试的比试场上的两个人影,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乔峪低眉,轻声说:“我与清乐尊主素来无交情,看她做什么?” 苏忆左嘴角上扬,不屑地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很多事情,她了如指掌,包括别人的一些小动作代表什么,她也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不想思考那么多,比较她只有一个脑子,想的太多,反而烦恼太多。 父亲说,她只需要一门心思都放在练功习武上,别的事情,她无须操心。 初赛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半的时间。 苏忆站起来看向清乐,双手抱拳敬礼,然后出现在比试台上。 清乐将玄霆送给她的两把匕首取下放在桌上,吩咐莜玉四人守好,然后起身,落在苏忆的对面。 苏忆美丽的面容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时细细打量起清乐来。 见对方步履平稳,气息不易察觉,心中的警惕提高。 “清乐尊主想怎么比?” 她的手上有利剑,而清乐身上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她若是用剑与徒手的清乐比试,倒是显得她欺负她了,这样也有失公允。 清乐挥出左手,一把火红色的剑出现在她手上,那剑身冒着火红色的剑气。 这是惊鸿神剑,江湖人人都想拥有的武器,却也是清乐的佩剑,只认清乐这一个主人,永生不变。 苏忆第一次见到惊鸿剑,确实觉得很惊艳。 这人美,剑也绝!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惊鸿神剑,还是她出关后,承淼她们对她说的,向她介绍了惊鸿神剑的所有,以及它的威力。 虽然惊鸿神剑威力很强,但她手中的佩剑也是千年寒铁所制,不亚于这惊鸿,只要她胜出,她的浮云剑也会成为不败的神话。 自古以来,冰克火,这惊鸿一看就属于火,而她的浮云剑属冰,这就是她最好的优势了,简直就是白给。 “清乐尊主,晚辈不才,请赐教!” 她的语气,多多少少有点挑衅了。 清乐眼神一凛,目光如炬。 苏忆在嘲笑她是个老女人! 这她不能忍啊! 手中惊鸿挥动,剑气朝苏忆袭去。 苏忆始料未及,只好挥出手中的浮云剑抵挡,顿时被惊鸿剑气逼退十几步远。 还好她站的地方离比试台边边比较远,要不然都被清乐逼下了台,出台算输,那她可就输了。 化解掉剑气,她右脚一横,身子腾空而起,双手执剑,一剑朝着清乐劈下来,强烈的剑气直逼清乐的命门而去。 这是问心录第一重,以剑气误导对手抵挡,然后接机绕后致命一击。 清乐想起几百年前与那人交手的场景,由于时间太过于久远,她也记不太全,记忆零零碎碎。 她没有正面迎击苏忆的攻击,而是侧身躲过,余光果然瞧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她一个歪头加弯腰,躲过苏忆的浮云剑,而她发梢的几缕发丝却被削了下来。 苏忆没有丝毫停顿,剑身一竖,往下朝清乐的身体刺去。 清乐也不含糊,手中惊鸿浮起,挡去浮云剑,随后右掌凝聚内力,一掌拍在左手背上,内力从左手传入剑身,借此机会与苏忆拉开一段距离。 苏忆招招要她性命,怕是对她下了杀心,若是再一直这么打下去,她的体力迟早会被耗尽。 苏忆的问心录,如今只用了第一重,接下来还有八重,每一重的威力都是前一重的两倍,她确实没有把握,得需要速战速决。 她手中捏诀,闪身逼上去。 忽然,就在快靠近苏忆时,她就觉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意识还有些模糊。 这症状和之前在孔岐那的感觉一模一样,难道…… 307:又是控心诀 果然,又是控心诀! 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身体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 苏忆朱唇一勾,使出浮云剑,身形一闪,人与剑同时穿透清乐的身体,然后出现在清乐身后不远处,毫发无损。 “这……” 台下的所有人纷纷震撼! “这问心录好像没有控制这一招式吧?使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未免太卑鄙了!” 栗山人没见过问心录的招式,但是依据传言,这问心录确实没有控制人心魄这一招。如今,苏忆对清乐用这个神似控心诀的噬魂之术,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栗掌门,俗话说了,这比试台上生死不论,身上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哪来的卑鄙一说啊!” 说话的人,就是之前赵有嵊的手下,分舵舵主潘通浩。 “江湖大会,确实是应该亮出自己的全部身家本事,有什么便使什么,根本不存在像栗掌门说的这样啊!” 其他人纷纷附腔。 “门主,可要出手?” 聂霜霜身边的人弯腰在她耳边说话,询问她的意见。 之前出发时,聂霜霜就说了,他们江瀛门站在清乐尊主这边,清乐尊主若是有什么不测和危险,必要时候就出手相助。 眼下,清乐尊主被苏忆重创,只怕凶多吉少了。 聂霜霜秀眉紧拧,她还不打算动手。 别人看不出来,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苏忆用的,就是空山城失传了许多年的控心诀。 这控心诀,效果确实很好。 苏忆的实力,尚且不知高低,连清乐这样的高手都被苏忆的控心诀轻易控制了,贸然出手,只会自身也难保。 “静候!” 两个字,给江瀛门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暂时不会出手。 乔峪一直看着台上的情况,如今看到清乐被苏忆穿身而过,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公子知道了会不会暴怒。 他又不能出手,因为公子没有要他在大会上出手的命令,那他就只能当一个旁观者,观看全程比试。 “副阁主何时练就的控心诀?” 他左手握拳抵在嘴唇边,然后轻声问身后的承淼四人。 控心诀是空山城的东西,一直在闭关修炼问心录的苏忆怎么会习得此等术式? 承淼垂首,恭敬道:“回堂主,属下们一直在姑娘身边伺候,没有发现异样!” 乔峪眯起双眼,抬起右手朝承淼挥了挥。 承淼会意,悄悄离开会场。 清乐身体难以站立,双膝跪地,左手用惊鸿剑撑地,才勉强不倒地。 只觉得胸膛一阵翻腾,一股腥热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咳了一下,鲜红的血从嘴巴里流出来,淌在地上。 身体出现一条裂缝,隐约可见有光从里面折射出来,那是太阳光从身后照射过来的光亮。 但是她并未察觉任何疼痛,片刻后,那条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很快恢复如初,只有衣裳上的破损才能表示刚刚的事情是真的。 她秀眉一皱,虽然她没有疼痛感,伤口也已经愈合了,但不代表她就是毫发无伤。 苏忆转身,以为清乐已经败下阵来,却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清乐缓缓站了起来。 “弯月斩!”她眼神一狠,再次挥动手中的浮云剑,手中捏诀,一个形似月牙状的剑气朝清乐的身体斩去。 弯月斩,仅仅只是问心录的第二重。 清乐刚刚站起来,避之不及,只好举起手中的惊鸿剑,正面迎战。 强大的冲击力逼得清乐连连后退,直至快退到比试台边上,若是她再挡不住,可就要跌落下台了,那么,这一局,就是苏忆胜出。 她侧目看着越来越近的边台,脑海中忽然有了对策。 只见她收回手,使弯月穿透自己的身体,把身后的火坛炬劈成两半。 苏忆的眼中没有了清乐的身影,突然面上一阵凉风袭来,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出现在她瞳孔里,然后放大百倍。 一声巨响,台上没有了两人的踪影,观众席上的人纷纷站立。 “这……” “她们人呢?” “不知道啊!刚刚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这人都去哪了?” 白钏钏缓缓站起来,放眼望去,只见对面比武夷山稍高的山出现一阵尘土飞扬。 众人也发现了那阵刚刚出现的尘土,纷纷来到边上查看情况。 片刻后,待尘土散去,一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是苏忆! 那清乐呢? 苏忆踏剑而来,身上狼狈不堪,没了之前的端庄得体气质。 “姑娘有没有事?”承朵上前查看苏忆的情况。 见苏忆一张脸上满是尘土,她取出衣袖里的丝帕为她擦净,随后一直在等她说话。 苏忆脑中嗡嗡作响,周围的人说什么她听不太清楚,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突然,一股腥甜的味道从胸膛涌上嘴巴里,她再也只撑不住,一口热血吐了出来,双膝不受控制地跪下来,好在承朵和承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这苏忆副阁主都伤成了这样,那清乐尊主是不是很不乐观啊?” “清乐尊主是不是掉下去了?这武夷山有百丈高,掉下去粉身碎骨,必死无疑!” “门主,要不要我们下去看看?” 聂霜霜走近崖边,向下望去,深不见底。 以清乐的实力,掉崖不至于,但是如果不是掉崖的话,那她现在又在何处? 这时,一股气流从崖下往上窜,直冲云霄。 众人身后,也就是比试台上,出现一个很大的动静,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一袭橘黄的衣裳,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一身矜贵清冷的气质。 这不是清乐还能是谁? 清乐挥出手中的惊鸿剑,剑尖直指被承朵和承水相搀的苏忆,朱唇轻启:“本尊赢了!” 苏忆双脚已经落在比试台外,自然就是输了。 清乐刚刚虽然把苏忆推了出去,但是她只是掉崖,并没有脚落地,如今她安然站在台上,不管刚刚她去了哪里,都只能是她赢了。 “这一局,清乐尊主胜!” 栗山人当场宣布清乐胜出,而在场的人也没有异议。 他们不知道清乐刚刚去了哪里,但是,他们没有看见清乐落在台外,而苏忆落在了台外,若是苏忆御剑回台,那也是可以继续比试。 苏忆心有不甘,但是又不能说什么。 所有人都看到她先踩地台外,自然是判她输了。 “姑娘,先回去休息!” 承双远远瞧了意气风发的清乐一眼,然后过来扶苏忆回到位置上坐下。 308:做个交易 “姑娘需不需要用药?” 回到座位,其他人的比试继续,而清乐和苏忆先暂时休息几场。 乔峪主动给苏忆添加茶水,随后询问她是否受伤,需不需要上药。 苏忆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 “小伤而已,无须担心,休息会儿就好了。” 乔峪见她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而问心录又有一些治疗的功效,于是不再多言,只随了苏忆的意思。 “这两人,确实适合当对手!” 白钏钏回到位置上,端起桌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然后不屑一笑。 虽然苏忆的手段上不了台面,但是清乐这以己身破敌身的手法,她也不敢苟同。 这清乐,为了赢,居然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若苏忆换作是旁人,只怕早已经命丧于此。 “宫主,清乐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宣逊弯腰在白钏钏耳边低语。 白钏钏放下茶杯,看着还有些虚弱的苏忆,若有所思。 …… 赫连景捂着胸口,刚刚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短暂的窒息抽痛,居然毫无征兆。 承淼现身在赫连景面前,俯首恭敬道:“属下拜见公子!” 赫连景坐下来,继续处理军务。 “启禀公子,姑娘和清乐尊主对上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处理军务,没有出现其他神色。 看着自家公子没什么反应,承淼不知道公子是什么心思,于是又说:“姑娘使了控心诀,清乐尊主有受伤。” 这时,赫连景终于有了一些比较明显的反应,问道:“她何时学习了控心诀?” 他犹记得清乐之前还是云音时,就被孔岐的控心诀控制到了,如今她虽是清乐,却没有神力护体,想来也是被影响的。 若是手头没有紧急的事情,他倒是想去看看她的,奈何十万大军压城,他实在抽不开身去做别的事情。 “属下不知!” 承淼身子更倾了,这事是她做的不好,是她失职了。 “嗯!”他手中的狼毫笔蘸了墨水,在折子的后面写上“已批”两字,“下去领罚吧!” 承淼应声而退。 承淼离开,赫连景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忽然抬眸看向门口,冷声道:“三皇弟站的够久了,进来坐坐吧!” 他话音刚落,一身戎装的赫连隽就出现在门口,随后踏步而来。 “臣弟见过皇兄!” “兄弟间,无须多礼!” 好家伙,赫连隽只是表面客套一下,这赫连景还真敢接下这茬。 军师哪能接受大将军的参礼呢! 赫连隽我行我素,自己来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看向赫连景,说:“申时末左右,大郢军会发动第一轮进攻,你要做好准备!” 他其实可以不用来通知赫连景,只是觉得他初涉战场,有些地方还是不清楚,理应提醒他一下,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 赫连景轻轻应了一声“嗯”,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赫连隽受不了他的冷漠,于是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侧目道:“倘若不喜欢,还希望皇兄能早日放手,这样对谁都好!” 赫连景微微抬眸,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赫连隽快步离开,招呼来自己的贴身侍卫陈余生。 “将军有何吩咐?” 赫连隽双手叉腰,抬头望向天空,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气味,叹了声息。 “你去武夷山,暗中时刻保护清乐姑娘!” 陈余生见过清乐的容貌,自然认识,于是领命而去。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赫连隽一声无奈,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在说谁。 他看着自己没有赫连景秀气的双手,嘴唇微扬。 他靠自己双手打来的江山,只怕赫连景以后坐不安稳咯! 赫连景换了一身戎装,与同样一身戎装的赫连隽并肩踏上城楼。 玉锦城外数里,大军压城,黑压压的一片。 依稀可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颤抖,那是铁骑的声音。 …… “本座找到了破解你手上这捆神镯的办法,但是,本座还有一个要求,你想不想听?” 一个缥缈的声音在清乐的脑海里传响。 清乐秀眉一皱,知道是曳回来了。 “本尊从来不讲条件!” 曳轻蔑一笑,傲娇地说:“不!你可是一直都在讲条件的,几万年前到现在,你可是一直在与那个人讲条件,别以为本座不知道!” 她嘴角一抽,感觉这曳真是太令人讨厌了,她曾经怎么就想不通去帮他进化呢! “本尊能不能把你弄回去?” “那不能!你自己乐意的,本座可没逼着你啊!” 清乐歪头,右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你给本尊疗好内伤,本尊就听听你的条件。” 曳一拍手,觉得这事情好做,于是开始给她疗伤。 不一会儿,清乐感觉全身神清气爽,感觉力气又回来了。 “伤给你疗好了,本座需要你再去相助赫连隽退敌!” 这曳也是毫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清乐不屑,表示说:“本尊这江湖至尊之位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还帮你去相助赫连隽退敌,本尊不干这亏本买卖!” 曳早就料到她会这么个说辞,早就想好了说辞。 “本座知道你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只要你答应这个条件,本座立马帮你解开这捆神镯,你赢下比试,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 曳简直就是对清乐的心思拿捏得准准的。 她性懒散,他知道,她不喜欢找事做,他也知道,所以,在他手上还有她需要的东西时,她就得多多麻烦她。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她现在都不知道曳是不是她契约的神兽了,怎么感觉像是找她麻烦来了。 “这捆神镯可是你自己戴上的,本座辛辛苦苦,历经千辛万苦才给你找到破解之法,自然要提出同等价值的条件。” “你若是不想恢复神力,那权当本座什么都没说过。” 苏忆坐的位置离清乐近,加上她的听力极好,就一直听着清乐在自言自语,也没听清具体在说什么。 “姑娘不舒服吗?” 乔峪注意到苏忆的注意力不在比试台上,猜到她应该是在留意清乐,于是出声打扰。 苏忆回眸,脸上浮现一抹令人宽心的神情,随后说:“我只是在想,承淼去了哪里。” “这个啊……我让她去给公子传话了。” 苏忆“哦”一声,表现得很平静。 309:压赌(1) “清乐尊主,请吧!” 苏忆又是率先上台,朝清乐作了个“请”的手势。 莜涫侍立身旁,低声说:“问心录每一重的最终目的都是‘问心’,也就是以噬心达到控制人的效果,主子要小心为上。” 清乐心中有数,起身上台。 在苏忆的注视下,她缓缓走入比试台,拂过的微风吹起她的衣角,略起她的青丝。 苏忆觉得现在的清乐给自己的感觉和刚才不太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她也说不上来,简单来说,现在的清乐给她的压迫感比刚刚大了许多。 她的问心录只用了两重,就能和现在的清乐打平手,甚至还能压清乐一头,接下来还有威力越来越几重,她又何须畏惧。 清乐看向四周,目光最后定格在栗山人身上,轻声说:“栗掌门,本尊想设个赌局,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阵唏嘘不已。 在座的各位都是名门正派的一员,这赌局乃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法,清乐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这个要求,怕是没把各门各派放在眼里。 “清乐尊主贵为江湖领主,理应把江湖打理得蒸蒸日上,像赌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不应该从清乐尊主的嘴里说出吧!” 这栗山人还没说话呢,峒崆宫的人就先站出来说了。 栗山人面露为难,在场的人支持这峒崆宫的立场的多,他虽然是第一大派的掌门,但他生性向来怕强。 “清乐尊主,您看,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历届江湖大会从来没有出现压赌的事情,要不还是算了吧!” 苏忆负手而立,向前走了两步,转头看向栗山人,莞尔道:“栗掌门,我也觉得可以压个赌,不如就开设一个赌局吧!” 这玄极阁的副阁主都开口了,那就是代表整个玄极阁的意思,栗山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吩咐人下去准备上来。 “苏副阁主,这做法可是不合规矩的,名门正派的人,谁会参加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啊,还请苏副阁主不要助长歪风邪气!” 此刻站出来说话的人,是羽昆殿的殿主向超阳。 这向超阳,如今三十尔雅的,只是太咄咄逼人。 此刻一听清乐的话,他神色一僵,随即扯出一副从容淡定的笑容,说:“劳烦清乐宫主挂心,不管羽昆殿的实际殿主是谁,对羽昆殿都没有害处。” “呀!”清乐故作惊讶状,“本宫主还打算同向殿主谈谈羽昆殿背后这位神秘的殿主呢,既然向殿主都说了这是羽昆殿的私事,那本宫主也不好再多说,打搅了!” 向超阳朝她礼貌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而台上的清乐和苏忆,两人则就地打坐起来。 清乐之前很少听说羽昆殿的事情,倒是不知道羽昆殿居然还有另外一个真正的殿主,颇感意外。 “如清乐宫主所说的,向殿主不说清楚这件事情,本尊以后可不知道该不该将羽昆殿编入新榜啊!” 她既然已经决定好好在江湖上生存下去,那就要了解各门各派之间的事情,才好作出相应的决断,不然漏了可不好。 苏忆冷笑,觉得清乐这是庆功为时过早,最终的赢家还不知道是谁呢! 于是说:“清乐尊主以前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江湖领主,但是,如今世道变了,清乐尊主还是不是最终的胜出者,还不一定呢!” 清乐站起来,崆泷山的人也正好把桌子抬了上来。 “也好!等打完再说也不迟!”她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忆。 “局已开,想压赌的人,可以过来压了!” 这局设下了,还真没人敢过来压赌。 个个自诩名门正派,对于赌博这种东西,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所谓弓打出头鸟。 苏忆站起来,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张银票,来到赌桌边,看着左右两张桌子,最后把那张银票压在了自己的那个位置。 “不管是谁赢下这场比试,我都是压我,毕竟,自己给自己鼓励也是很重要的!” 这玄极阁的副阁主都第一个站出来了,那些平日里在背地里小赌的人陆陆续续走过来,毫无疑问,都压了苏忆赢。 以第一场的形势来看,清乐只能和苏忆这问心录的第二重打个平手,那接下来的比试,苏忆赢的胜算很大。 不压苏忆,都觉得有眼无珠。 310:压赌(2) 苏忆的这边,人潮拥挤,而清乐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苏忆面露得意之色,颔首看向清乐,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没人压清乐尊主吗?宫主,我们需要上去助阵吗?” 清乐身边的侍女开口。 清乐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并不打算去压赌。 “压谁赢,这是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无关,不用去关心。” 虽然她还是选择忠于清乐,但是可不代表她事事都会帮她,她身上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清乐输了,她得输得倾家荡产。 这赔率,已经是好几十甚至百倍了,她要是去压清乐,这不是找罪受吗! 不怪她对清乐不自信,实在是第一场的形势太过于让人怀疑了。 问心录两重,就把清乐逼得节节败退,虽然最后清乐赢了,但是这赢得太费劲,接下来的比试,几乎已经看到头了。 只要苏忆使出整段问心录,清乐必输无疑。 但是她也不能上去压苏忆赢,虽然清乐可能打不过苏忆,但她的实力摆在那,且不说她的神力是否解封,单论她的武功造诣,非她可敌,所以,她不参与这场赌局。 她出席江湖大会,只是来走个过场,看看热闹,并不打算亲自参与,所以,江湖大会上的任何事情,任何人,他们怎么样,都和她梧桐宫没有丝毫关系。 “看着吧!” 她按耐住了梧桐宫其他人蠢蠢欲动的心,也勒令她们全程不用插手,只需要看热闹就好。 聂霜霜从位置上站起来,走下台阶,往赌桌那边走去。 “我出三千两,压清乐姑娘!” 闹哄哄的人群里,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然后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青年男子走到清乐那桌,把手中的三千两银票放了上去。 三千两银票,压清乐赢。 此刻场上的赔率,是一赔百,若是苏忆赢,清乐这边压的人要掏腰包三十万两银票,若是清乐赢,苏忆这一桌的人则按自己压的银两的多少按比例赔给清乐那边的人。 这悬殊,确实很大。 而苏忆赢,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谁会这么想不开,居然跑去压清乐那边,这是有钱太多没地方花了吗? “陈余生,拜见清乐姑娘!” 众人都喊清乐为“尊主”,现在出现的这个男人却独独喊清乐“姑娘”,这令在场的人不禁怀疑他们两个是事先商量好的。 清乐不认识这个人的名字,但是模样有些印象,好像在赫连隽身边见过。 这赫连隽,一个端朝的三皇子殿下,怎么还派人来参加江湖大会了? “客气!” 她朝对方点头示意。 这时,聂霜霜也走了过来,把身上的两千两银票放在清乐的那桌上,大声说:“我出两千两,压清乐尊主赢!” “江门主这是想不开了吗?这苏副阁主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清乐尊主胜出的概率非常渺小,明知苏忆会赢,还是去压清乐尊主,江门主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吗?” 这人的一番话,立刻引起在场的人的一阵哄堂大笑。 “若是江门主的钱多得没处花,倒不如去帮助那些贫苦人家也是好的!”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名门正派的丝毫气度可言。 清乐朱唇轻扬,翻身走下比试台,来到自己的那桌前面,从怀中取出一袋银两,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几个金灿灿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 “本尊一向喜欢压人少的地方,这是五百两黄金,现在赔率是百比三,要是本尊输了,同样以黄金赔付,那苏姑娘若是输了,你们就得以黄金赔给本尊。” 全场一片哗然! 五百两黄金,单论清乐自己的,赔率就是一百比一,他们得拿出的黄金全部为五万两,这不是要他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吗? 若是清乐输,那清乐就要自己掏出五万两黄金,这岂不是在给她自己挖坑跳嘛,这种便宜好事,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清乐尊主可要想清楚了,到时候可要兑现承诺啊!” 清乐漫不经心地说:“本尊强调一下,三比一百,就是三百倍,到时候你们要赔三百倍也就是十五万两黄金给本尊和他们,若是本尊输了,这十五万两黄金,本尊赔给们。” “好!既然清乐尊主都亲口承诺了,那我们就信清乐尊主的,一言为定!” 清乐当着整个江湖的人承诺了,自然不怕她会反悔。 他们已经等着清乐把这十五万两黄金乖乖奉上了,想想都觉得做梦都能笑醒。 十五万两黄金唉,他们这辈子做梦都没有见过十五万两黄金是什么样子。就连十万两银子都没见过,别提会见过黄金万两了。 清乐这个大怨种,这是白白给他们送钱花了。 “赔率再高一点吧,加上我!” 就在快要成定局时,乔峪出现在清乐那边,把身上仅有的五千两银票压在清乐的这一桌。 “这乔堂主不是玄极阁的吗?他不压自己人,怎么跑去压对手了?” 乔峪的行为,引起了众人的议论,包括台上的苏忆,也是脸上无光,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 她是玄极阁的副阁主,自己人居然跑去压对手赢,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我听说一个叫云音的女子与玄极阁的栎乐公子有婚约,而这云音,我还听说她就是清乐尊主,怪不得清乐会豪掷千万两黄金,原来是有栎乐公子在背后撑腰。” “这关系可真是够乱的,清乐尊主是栎乐公子的未婚妻,而这苏副阁主却唱反调,去挑战清乐尊主,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怕不是坑钱来的吧?” “也对哦!我们都压了苏副阁主赢,而这玄极阁的乔堂主却跑去压清乐尊主赢,这要是他们事先就计划好让苏副阁主输给清乐尊主,那我们的钱,岂不是都进了玄极阁的腰包啊!” “这是变相的坑我们的钱财啊!真是好阴险啊!” 陈余生左手握着佩剑的剑柄,立即出声说:“各位不要误会,清乐姑娘与玄极阁的栎乐公子没有任何瓜葛!” “清乐姑娘要是输了,她的那部分,算我家主子的,要是清乐姑娘赢了,这玄极阁的乔堂主也只会按率拿他那一部分。” “你谁啊?你家主子又是谁?我们凭什么信你的话?” “对啊!我们凭什么信你的话?” 陈余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不讲理,只会胡搅蛮缠。 “若是苏副阁主有意放水,我们玄极阁绝不姑息!” 乔峪阴沉着一张俊脸,撤回自己刚刚放下去的银票,然后沉声向众人承诺。 见这玄极阁的人都把钱拿走了,那些人也不好说什么,只等看结果了。 311:右侧心脏 赌局已设,众人的希望皆寄托在苏忆的身上了,若是苏忆败,这些人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事跟玄极阁没关系。 随着一声令下,清乐就看不到苏忆的身影了。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竟然没有察觉到苏忆的丝毫气息。 她眯起双眼,用双耳去倾听四周的动静。 这时,她左脚一横,借助左脚的力量浮上半空,右脚踩着虚空翻身而下。 一股强烈的气流四散开来,令四周的人纷纷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清乐用惊鸿剑划破右手食指,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惊鸿身上,顿时散发出血红色的光。 她放开惊鸿剑,惊鸿悬浮在空中,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自己的两边太阳穴上,口中念念有词,只见惊鸿分为了万只剑身。 剑影晃动,朝着她的前面齐齐飞去,一个人形顿时显现出来。 苏忆丝毫不慌,以手中浮云剑划出一道无形的屏障,随后使出问心录的第五重“化敌为友”。 本是清乐使出的剑影,忽然折返方向,朝着清乐飞去。 清乐双手五指指尖相碰,惊鸿听到主人的召唤,立即旋转起来,化解掉飞过来的无数剑影,然后身上泛起红色的烟雾,把清乐包裹住。 “雕虫小技!” 苏忆朱唇微扬,将手中的浮云剑悬空,随后照着清乐刚才的动作,浮云剑同样变幻出无数道剑影。 她看这个那团红色的烟雾,眼中闪现志在必得的光。 忽然,她眼神一凛,双手握住浮云剑,头一歪,以浮云剑挡住身后的袭击。 浮云剑身一晃,将清乐的惊鸿剑挡在外面,两件相磨而过,溅起的火花烧了她肩边的几缕青丝,发丝烧焦的气味令她有些反胃。 清乐的身子跟着惊鸿与苏忆擦肩而过,两人对视而过,前者波澜不惊,后者大惊失色。 清乐站在离苏忆五步远处,收起惊鸿剑,从腰双侧拔出玄霆送给她的那两把匕首。 寒光乍现,折射出苏忆越来越近的身子,她目光一侧,以匕首迎面而去。 忽然,她眯起双眼,身影快速奔走在台上,最后落在比试台的最中央。 她看着围绕自己的无数个苏忆,这是分身术! 每个苏忆都有着自己的特色,连动作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她们都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朝清乐发起攻击。 这些晃动的人影让清乐一个头两个大,甚至还有些晕眩。 苏忆还在用那个控心诀,企图让她失去意识和迷失方向。 她想得太天真了。 若是之前,她或许还会再次中招,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点雕虫小技对她没有多大用处。 她握紧匕首,嘴角上扬,快速迎上去。 这时,一道强烈的剑气从她的身后袭来,她又变了个方向,转身迎上那身后袭来的剑气。 四目相对,最后两人落在对面。 清乐把匕首收回去,悠然转身,负手而立,拂过的微风略起她的衣角个发丝。 苏忆两眼冒着寒光,右手握着浮云剑,忽然,浮云剑落地,响起清脆的声音。 苏忆双腿一软,只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跪了下来。 她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那里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那是清乐的匕首穿透她的身体留下来的伤口。 清乐的神力明明已经被封印,她为何还会如此强大?强大到她使出的问心录就像个三脚猫功夫,打在清乐身上根本不痛不痒。 “姑娘!” 承双和承水使轻功来到苏忆身边,承双当即打坐为苏忆稳住伤势,不让她失血过多。 承水拦住清乐走过来的步子,紧张地说:“还请清乐尊主适可而止!” 清乐并不打算过去再伤她,只不过是去看看她的情况而已。 “清乐尊主本来就是天下无敌,如今对我家姑娘下如此狠手,不怕遭人耻笑吗?” 给苏忆稳住了伤势,承欢站起来与清乐面对面,语气里充满了指责。 “就是啊!清乐尊主的实力,天下人皆知,虽说生死不论,但是这手下得也太狠了吧!” 承双的话,引起了周围的人的共鸣,纷纷觉得清乐下手实在太狠毒了。 “既然苏副阁主已经负伤,还请清乐尊主饶她一命,也算是积善行德了。” 栗山人这会儿当起了圣人,请求清乐饶苏忆一命。 清乐冷笑,不屑地说:“诸位既然都知道这比试台上生死不论,怎么有脸站出来说本尊狠毒的!” “苏副阁主的心脏,长在右侧胸膛,本尊只伤她左侧,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是本尊真想杀了一个人,又怎会在乎你们的看法。” 这么多年来,死在她手上的恶人数不胜数,死在她手上的好人也有,她杀人,从来都是看心情来。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呢,这哪个倒霉鬼落在她手上,她杀便杀了,她若是心情好,这作恶多端的人出现在她面前,都不见得她会动手。 她向来随性惯了,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反正言语对她又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 苏忆的心长在右胸口的消息,令在场的人纷纷面露震惊。 这天底下,还有人的心是长在右胸口的吗?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怎知我的心长在右边?” 连苏忆也是面露震惊。 她的心长在右边,这还是她长到十二岁时,左胸口受了伤才知道的,可是清乐怎么会知道? 一直以来,她都没注意这些,还以为自己和常人一样,心脏都是长在左边。 “栗掌门,你说,这场比试怎么算?” 清乐转身去看栗山人。 栗山人面露为难,这事他还真不好说。 这苏忆虽然负伤,但是她没有落下台,也没有承认自己输了,清乐也不动手,他若是判苏忆输,这场赌局,可就是他们亏了。 他就算是想判清乐赢,那他也不敢啊,这各门各派都压苏忆赢,他这不是要和各大门派为敌吗! “栗掌门,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众人的视线落在栗山人身上,那眼神,仿佛要把栗山人剁了。 栗山人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然后说:“先等苏副阁主怎么说吧!” 毕竟,还想不想打下去,决定权在苏忆身上。 312:本尊以武服人 苏忆感觉身体舒服多了,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朝清乐一鞠首,平静地说:“我认输!” 她是输得心服口服。 清乐的武功造诣,可以说是出神入化,若是按普通人的修炼程度来说,她应该是已经得道的境界,如今看这样子,她对自己算是手下留情了。 她修炼问心录,虽是已经达到最高境界,但是距离得道,还有很多年的路程,一下子是不可能会达到那种得道境界的。 “你们玄极阁这是和清乐尊主联合耍我们呢!我们不干!还钱!” 他们都压苏忆赢,如今苏忆主动认输,他们不能认这个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可能承认苏忆是真的输了,这漫天巨额,他们可没有钱还。 “就是!清乐尊主怎么说也是和栎乐公子有婚约的人,她的钱,自然就是玄极阁的钱,你们第一场就在演戏,给我们一种清乐尊主会输的错觉,然后还提议让我们压赌,这明明就是在耍我们。” “不管怎么样,今日这次赌局,我们打死不承认,那它就不作数!” 压赌的人纷纷拒绝承认这件事情。 十五万两黄金,他们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啊! 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打死不承认,咬死了就是玄极阁和清乐的算计,这样,他们才不用拿出这十五万两黄金,还能拿回自己的本钱。 清乐颔首,漫不经心地说:“是不是打死都不承认?” 她的语气很轻,却足够令在场的人身子一震。 于是他们虚声说:“对!打死都不承认!” 那说话的人,表面强装着镇定,内心其实早已经怕得要死。 这清乐,她的脾性向来都是阴晴不定,她还真会说杀就杀! “是吗?” 清乐又强调了一遍,语气还是很轻,却令在场的人纷纷缩了缩,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抬手,那个带头唱反调的人突然出现在清乐的手边,而她的手心里,正在源源不断地朝他的身上催动法力。 “本尊今天心情好,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打死都不承认啊?” 那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当即吓得尿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污秽,还有那刺鼻的气味,清乐面露嫌弃,把男人丢出去,随后退后十几步远。 “清乐尊主,我们知道您的实力天下无敌,但是您不能仗着自己强,逼迫我们就范啊!” “就是!你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加敌视你,不会让我们心甘情愿臣服于你的!” …… 清乐笑起来,眼神凌厉起来,看向周围的人。 “可是,本尊就是仗着自己天下无敌,在江湖和天下横着走啊,你们敢不服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都说了她天下无敌,那她为何要靠能力来令天下人信服?武力能解决一切事情,她为什么还要靠自己的贤德呢! “不服地人站出来,本尊给你们一个挑战本尊的机会!” 此言一出,那些人纷纷往后退去,有几个没反应过来的,看到身边人退后,而自己站在前面,立马吞了吞口水,然后也退后。 笑话!借给他们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挑战清乐啊! 这女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若是去挑战她,这不是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吗! “没有人站出来,那就说明你们都臣服,既然如此,你们还是乖乖把黄金奉上吧,别让本尊亲自动手啊!” 莫儒林突然站出来,瞻前顾后,弱弱地说:“清乐尊主,能不能分年偿还啊?” 他刚刚就是不怕死地去压了苏忆赢,也不知道是谁撺掇他进行压赌的,他可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压进去了,那可是足足八千两啊,要是按比例赔给清乐,他是半辈子都还不完啊! 清乐扭了扭脖子,觉得莫儒林这个提议也不错,反正她也不着急用钱,于是点点头。 “还不上的那些人,都给本尊听好了,给你们一辈子的时间,每年必须有所赔付,在没有还完之前,本尊喊你们做什么就得应什么,本尊不喜欢听到‘不’字。” 听到清乐给他们一辈子的期限,而每年只需要还一点,他们松了一口气,直呼清乐尊主圣明。 苏忆缓缓走向清乐,面露歉意说:“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清乐尊主见谅!” “还有,我之前一直觉得经脉有些堵塞,今日清乐尊主不仅不杀我,还帮我疏通了经络,苏忆在此感谢清乐尊主!” 清乐懒得计较这些,漫不经心地挥挥手,然后退出比试台。 “姑娘说,清乐尊主帮您疏通了经络?” 承水不明白,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对方明明想至这个人于死地,而这个人不仅不计较,还主动帮助自己,这种好事情,居然真存在。 苏忆深呼吸一下,然后自己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乔峪侧目,担忧问:“姑娘可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乐此举,确实是在帮苏忆,虽然清乐不说,但是他能看出来。 苏忆在练功的事情上,最近一个月确实没有精进,这足以看出苏忆到了颈瓶。 苏忆轻轻摇摇头,说:“虽然我胸口有伤,但清乐尊主并非是想真的对我出手,稳住了伤势,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白钏钏这会儿已经不敢去挑战清乐了。 刚刚那阵势,清乐的神力只怕已经恢复,她若是再不怕死地去挑战,她还真的就是自寻死路。 本来呢,已经没有人敢挑战清乐的权威,奈何江湖多的是不怕死的人,也为了走完江湖大会的流程,还是按往届的方式把江湖大会举办到底。 “你来做什么?” 清乐瞧见这陈余生一脸腼腆,也知道他是赫连隽身边的侍卫,就是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是赫连隽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来的。 陈余生挠挠头,面露不好意思。 “那个……将军怕姑娘无聊,所以吩咐属下过来供姑娘差遣。” 他可不敢在她面前说自己是将军派来保护她的,以她的实力,说这话也不怕笑掉大牙。 清乐轻声应了一句,随后没有再说什么。 他也识趣,按照自家将军的吩咐,走回了暗处。 清乐侧目。 原来是赫连隽的意思。 313:江湖大会结束 清乐在场,这江湖大会实在没什么看点,有些不怕死的人,说要挑战清乐,结果在她手上过不到完整的一招就败下阵了。 “在下一直仰慕清乐尊主,如今才得以实现与清乐尊主过招的心愿,还请清乐尊主赐教!” 莫儒林走上台,面向清乐,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清乐瞧出莫儒林的目的,于是沉声道:“本尊从来不点化别人!” 这莫儒林,敢情是拿她当一个跳板,好突破自己的瓶颈期,还真敢拿她当免费劳工。 莫儒林也不急,缓缓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尊主的双眼,若是尊主愿意,在下还是重点与尊主较量一番的。” 清乐左手撑在脑袋上,斜视台上的莫儒林,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这人真是虚伪得很,以前你也是见过本尊的,怎么没见你像今日这般热情?” “这不是有区别的嘛!以前尊主您可没有现在这般有烟火气,在下哪敢和您说话啊!” “你这意思,是本尊现在好说话咯?” “不不不,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在下的意思呢,是尊主比以前更加威武了。” 这马屁拍的,连莫儒林自己都觉得太虚伪。 可是,他练功已经到了瓶颈期,能点化他突破的人,怕是只有清乐和栎乐了,要是栎乐的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清乐身上了。 换做以前,他还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目的表现出来,因为以前的清乐,确实是很冷漠无情,从来不与旁人说话,就是旁人主动说,也未见她理睬。唯一能与她谈笑风生的人,也就只有秋明山那位了。 清乐从来不吝啬,纵身一跳,出现在比试台上。 莫儒林面露喜色,连忙又对清乐鞠了一躬,“才疏学浅,在尊主面前献丑了!” 话毕,莫儒林已经挥着自己的大刀上来。 没错,就是一把大刀,还是很丑的一把大刀。 莫儒林这人长得虽然不咋地,但是他长得白,关键是还透着一股书生秀才的气质,没想到会用这么一把掉身价的大刀。 清乐面露嫌弃,后悔刚刚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刀,太不符合她的气质了,以她这身矜贵清冷的气质,怎么说也得配苏忆刚刚那把浮云剑起步吧! “你的刀真丑!” 她嘴角一抽,立马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一句话一出,引得莫儒林捶胸顿足,好不生气。 他一直都很珍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这一把大刀,居然一直都被人嫌弃大刀丑,如今还被人当着面说了出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都不能说我的大刀丑!” 他底气十足,却在大刀在靠近清乐还有一尺左右时,被清乐身上的气场震住了。 他连忙嬉笑起来,又补充说:“别人不行,但是清乐尊主可以啊!” 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居然在清乐这个还没自己大的女孩子面前怂成这样,刚刚还底气十足地说要挑战她,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样吧!你把这刀丢了,本尊就点化你,如何?” 莫儒林只听得到前半句,埋怨清乐居然要他丢掉他这把珍视的大刀,后面突然反应过来,眼里冒出星光。 “真的?” 清乐觉得这个人空有其表,其实内心实在太蠢笨了。 “尊主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我在此感谢尊主,请尊主受我一拜!” 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那把丑刀丢掉,然后拜了下去。 清乐懒得搭理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瓷瓶,把瓷瓶扔给他,叮嘱道:“每日两次,一次一粒,七天就好了。” 莫儒林两眼发光,接下清乐扔过来的瓷瓶,像对待宝贝一样,把瓷瓶揣进自己的怀中。 “莫某做牛做马,愿听尊主差遣!” 散人,像莫儒林这种能屈能伸才是合格的散人。 一般只有一心求仙问道的人,才会走上散人这条道,每日无拘无束,不用接受各门各派之间的那些条条框框,多自在啊! 至于清乐,她可不能说是散人,因为她本身就是整个江湖的统治者了,这跟散人可是一个大大的区别,而且,清乐又不需要求仙问道,自然就不能和散人混为一谈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清乐回到尊位上,而莫儒林则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江湖大会对他这种散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听说清乐今年要来,他特意过来看看的。 到下午日入时,整个江湖大会基本已经结束了,清乐还是当之无愧的江湖至尊。 “这清乐尊主在,江湖大会太没意思了,想想前几次她不在的时候,这江湖大会就很热闹,要我说啊,往后的江湖大会,都不用举行了。” 各门各派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嘴里还念叨着这些事情。 “唉!这江湖大会确实少了点看头,但是能亲眼见识到清乐尊主的实力,也还是可以的,至少,能心服口服嘛!” “那玄极阁的苏副阁主实力也不错,她年纪尚小,就已经有如此成就,如今又受到清乐尊主的点化,她得道,指日可待啊!” “要我说啊,只有清乐尊主还在,这江湖就不可能易主,咱们都还欠着尊主的钱呢,还是想想去哪里弄黄金来还债吧!” “害!早知道就不压苏副阁主赢了,如今不仅把身家都赔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债,今日出门不看黄历,衰到家了!” “就是!还是想想怎么弄到黄金赔给尊主吧,不然到死都还不完。” “你们刚刚没听清楚吗?尊主她都说了给一辈子的期限,每年只需要还一点点,那每年就还一锭黄金呗,这样就不需要还完了。” “哎哟!你打我干嘛?” 说不需要还完的那个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转身去看身边的同伴,还以为是对方打的他。 “不是我,我可没有打你啊!” “那是谁打的我?” 他左右环顾,忽然看到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他脖子一缩,心一虚,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四周。 314:神秘的羽昆殿 “刚刚你说什么?本尊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清乐双手背到身后,一脸无害的看着那几个人,“本尊的话,你们是不是没有听清楚啊?” “没有没有!都听清楚了!都听清楚了!” 那几个人手足无措,连忙摇头说没有,然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尊的意思呢,就是你们每年都要还,而且还是要还身上有的全部黄金,要是没有黄金呢,那就拿其他来还。” “这样吧!本尊仁慈一点,一两黄金换十两银子就可以了,或者换五十两银票也行,要是兑换过来的话,你们每年就要把全部身家都还给本尊了,怎么样?本尊够体恤的了吧?” 他们哪敢说不够啊,于是连连点头哈腰应下。 送走了清乐,他们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走了。” 清乐这次选择走着下山,让莜玉她们先行离开。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差不多到武夷山山脚了,陈余生的马就拴在一棵树底下。 清乐停下来,抬头看向不远处拴着的马匹,漫不经心地问:“算时辰,大郢大军已经发起进攻了吧?” 十万大军压城,根本不可能会缓几日攻城,要是缓几日,这将是给端朝时间集结兵力,大郢女帝怎么可能这么蠢呢! 陈余生跟在清乐身后。 “是!” 他来的时候,将军确实说了这件事情,也是将军说了他才知道,只是清乐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江湖大会结束了,那我就先回去向将军复命了!” 陈余生向清乐告辞,然后过去解开拴在树干上的缰绳。 清乐瞧着,什么都没有说,直到陈余生骑马远去,她才稍微动了动。 这时,后到的崆泷山的人停在清乐的身后,栗山人迎上来。 “尊主可否赏脸去崆泷山做个客?” 他说的是客套话,并非真的想请清乐去崆泷山。 笑话,谁会请一尊大佛去自己的地方啊,供都供不起。他肯定是希望清乐会拒绝他的这个请求啊。 清乐侧目,确实拒绝了栗山人的邀请。 “过些日子本尊会去的!” 就在栗山人喜滋滋的觉得清乐终于拒绝了自己的邀请时,后面又听她补充了这么一句,他的嘴角一抽。 “那就随时恭候尊主的大驾光临了!” 栗山人带着崆泷山的长老弟子们给清乐鞠躬道别。 目送清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栗山人站直身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 “掌门,咱们崆泷山真的要以清乐尊主为尊吗?” 大长老始终都觉得清乐空有一身武艺,但并非以德服人,他还是不想承认清乐就是江湖统治者。 “掌门,清乐尊主确实除了武艺高强,还有一张容貌之外,很难让人信服。”三长老也开口附和大长老的话。 栗山人抬起头长叹一声,负起双手,无奈地说:“江湖是个以武为尊的地方,自然是尊崇最高武艺为尊的原则,你们以为我真想让清乐尊主当这江湖领主啊,实在是她的武功太高了,不敢不服啊!” 江湖确实是一个以武为尊的地方,哪个江湖人不是以求仙问道为最终目的,又有哪个人真正做到了一心求仙问道? 要论起来,他倒还挺羡慕莫儒林这种江湖散人的,一心求仙问道,遇到艰难的地方,会放下脸面去请求高人。 “可是,我听说了,这清乐尊主现在变得更加残暴不仁,时不时就杀人啊!” 三长老是个中年女人,也有着中年女人该有的模样,一身宽松的道袍把她的身躯包裹住,看不出她的身材如何。 不过,看她这身高和脸型,身材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长老休要胡说!清乐尊主杀谁了?” 栗山人厉声呵斥三长老。 “羽昆殿的人说的,这清乐尊主可是参与了端王朝与大郢朝之间的战争,还对大郢军痛下杀手!” 栗山人心中一下子来了计策,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江湖与朝廷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有些人私底下还会进行交易接触,那也仅仅只是私底下,从来没有拿到明面上来。 清乐身为江湖领主,却不以身作则,前去插手朝廷的事情,确实有失身份,还容易把整个江湖卷入朝廷战争中。 “我刚刚听那梧桐宫的清乐宫主说羽昆殿还有一个背后的神秘人?” 羽昆殿做事一向低调,比梧桐宫都要低调很多,说的话在江湖上也很有分量,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羽昆殿还有一个主人啊! “羽昆殿建立至今,应该有五年左右了吧?” 栗山人神色一变,开始论起羽昆殿的事情。 四长老点点头,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就是身上充满了肃杀之气,令人敬而远之。 “羽昆殿确实是五年前出现在江湖上的,只是从羽昆殿出现到现在,这向超阳就一直都是羽昆殿的殿主,没人知道羽昆殿到底是不是向超阳真正掌管。” “要是没记错,这羽昆殿殿主应该是域外那统治者的第五子吧?” 域外不归端朝管辖,属于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地方。 能去域外的路径也没有多少人清楚,以前端朝的铁骑也曾尝试过踏去域外,最终因为在域外的边界迷失了方向,最后走了五日才走出来,无功而返。 这么多年来,很多江湖上的也尝试过寻找去域外的路径,最后也都是无功而返。 有一些成功过去的人,许多没有回来,有些回来的,也早就忘记了去域外的路径,准确的来说,是通往域外的路径不再是同一个地方了。 域外是个令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听说深渊赌坊的总都在域外,而且只接待外界身份尊贵之人。 “这个倒是有说过,但是没有得到羽昆殿殿主的证实,后来也就没有人提过这件事情了。” 三长老先说话,把四长老的话抢了过去。 “域外的人,还是统治者的儿子,确实应该好好把握。” 栗山人自言自语,然后下定决心,带着崆泷山的众人离开武夷山。 315:破镜不能重圆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举目望去,只见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 他们鲜艳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 大郢的第二批铁骑踏着尘土而来。 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号角声一响,脚下的大地也跟着晃了几晃,轰鸣声贴地传来,掀起一阵烟尘,端朝能集结的将士已在城下做好迎战。 忽听喊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哭喊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一队丢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跄跄地逃来,一个个满身血污,污渍斑驳的面孔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神色,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失败后的恐惧,还有一抹对未来的绝望之色。 他们的头发散落,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地作痛,喉咙里难以遏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浸透鲜血的战甲不停地往地上淌落着血滴,在身后留下一串血腥的印迹。 逃的士兵,是端朝的人。 集结起来的这些士兵,小部分是老弱病残的,那些健壮的将士,则是随赫连景和赫连隽从京师而来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狼烟味,还有血液的腥味,像一把生锈的铁的气味,刺鼻而反胃。 清乐身影出现在城楼顶上,望着不远处战场,狼烟四起,遍地横尸,玉锦城边上的护城河已经被鲜血染红。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半明半暗的画面,那也是一个横尸遍地、血洗山河的战场。 她再抬头时,双眸已经变成血红色,右手出现蠢蠢欲动的惊鸿剑。 惊鸿悬浮到空中,她的眼中出现嗜血之色,使出万剑归宗之势,整装待发时,一个晃过的白影拦下了她的行为。 “乐儿乖,睡一觉就好了!” 玄霆左手拿着一个形状似弯月的吊坠在她的眼前晃动,他在催眠她。 清乐血红的双眼半瞌,血红色也淡了一些,剑影随之归入惊鸿剑身,最后落入她的手心里。 片刻后,清乐进入了昏睡状态,玄霆方才收回手中的吊坠,把她抱起来,落到玉锦城的城主府里。 “乐儿交给你,不要让她受委屈。” 站在玄霆面前的人,是一身戎装的赫连隽。 他从玄霆怀中接过清乐,朝玄霆点头致谢。 他把她抱进房间里安顿好,走出来时带上房门。 “她的梦魇,最近又严重了,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尽量少让她看见令她内心激动的场面,就像今日这场战争。” 玄霆与赫连隽并肩走在道上,玄霆一边说着清乐的情况。 走到城主府门口,街上已经很少有百姓来回走动,许多百姓已经被赫连隽安排人安顿出城,而赫连景则在前线指挥作战。 “从一开始,你或许就不应该骗她,倘若她恢复了,只怕会刺激到她。” 赫连隽的语气略带责怪,而玄霆竟然也不反驳,更没有不悦的神色。 他现在一心都只在清乐身上,他也希望她好,可是越到后面越发现,他的做法或许从一开始就错误了。 他这么多年都在引导她往新的方向走去,看她也好像在往好的方向去,而最近,暗地里却一直有人在引导她往回走,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谁与她有这么大的恩怨,才会把她引导回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去? “本座不知道这个方法会不会成功,但能带她走出阴影,总归是好的,把她交给你,本座放心些,记得时刻注意她的变化,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随时通知本座!” 玄霆留下这句话,已经消失了。 赫连隽站在门口,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转头叮嘱陈余生在府里好好照顾清乐,在必要的时候,把她带出玉锦城。 他转身毅然朝前方走去,也就是大郢军的方向。 光靠集结起来的五万兵力,这其中还有小部分是老弱病残,是不足以对抗大郢的十万大军,不能莽冲,那就只能智取。 陈余生走回安顿清乐的房间门口,忽然发现原本禁闭的房门此刻大开,他内心暗感不妙,连忙走进去查看情况。 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清乐,此刻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神色一变,连忙跑出去通知赫连隽。 清乐漫不经心地走在街道上,她此刻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的颜色。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刚是在城楼上,怎么会出现在玉锦城主府的府邸上? 有东西落在地上,她低头看去,原来是那块碎成两半的玉佩。 这一次,玉佩碎得更彻底。 她弯腰把玉佩捡起来,一双绣花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踢掉了对方鞋子边的一块玉佩碎片。 清乐面露惊慌,连忙跑过去捡起那块被踢掉的玉佩碎片。 她施法企图修复碎裂的玉佩,发现修复好的玉佩还是有一些裂痕。 “破镜能重圆,却不是最初的模样,玉佩碎了你可以修复,但是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一道冷漠高傲的声音从清乐的身后响起,但是她并没有理会。 “清乐,枉你活了这么久,怎么就不明白这些道理呢?你守了这么多年,他就是你的吗?” 清乐站起来,把修复好的玉佩收进腰带间,转身去看身后的人。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叶皎月往前走几步,脸上扬着胜利者的笑容,“是景哥哥带我来的,他说,我在他身边,他会安心些。”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还有志得意满的傲娇。 清乐不屑与她争辩这些,走过她身旁时说:“你不过是长了一张与本尊一模一样的脸而已!” 叶皎月转身,看着清乐渐行渐远的身影,微笑道:“是你和我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我和你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清乐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充满了狼烟的天空。 316:将军夫人 “你闭嘴!” 清乐突然出现在叶皎月的跟前,左手扣在叶皎月雪白的脖子上。 “你杀了我又如何?你以为你杀了我就会改变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事实吗?” 叶皎月尽管呼吸有些困难,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但她依旧扬着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丝毫不怕清乐激动杀了她。 “本尊让你闭嘴!” 清乐声音低沉,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她一控制不住情绪,可能真的会杀了叶皎月。 “有本事你杀了我,看看你会不会赢!” 叶皎月不怕死,她就喜欢看清乐这种极端的模样,这样至少让她觉得清乐也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极端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清乐这副激动紧张的样子,可比她波澜不惊的样子令她高兴多了。 清乐加重手上的力道,忽然,一股力量把她弹开。 “你在做什么?” 赫连景把叶皎月护到身后,同时质问清乐。 清乐面露苦涩。 “阿音?” 赫连景剑眉拧起,不确定地向清乐证实她的身份。 “景哥哥,我先回去了,你和清乐姑娘慢慢聊。” 叶皎月掩去眼底的得意,捂着自己的脖子准备离开。 赫连景叫住她,转身去查看她的情况,发现她的脖子刚刚被清乐勒得发紫,从衣袖里取出一个药瓶,小心翼翼地给她敷上药。 清乐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缓不上来。 她转身离开,背影显得落魄又孤单。 叶皎月抬眸,等清乐走得远了,才说:“景哥哥,清乐姑娘离开了,你不挽留一下她吗?” 赫连景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反应,继续小心翼翼地给叶皎月的脖子敷药。 等敷好药水,他把瓷瓶递给她,叮嘱道:“勒痕有些重,你拿回去再敷两次就恢复了。” “景哥哥,你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赫连景没回应她的话,护送她回去。 到了城主府,他叫回乔峪:“你保护好郡主,在紧要关头的时候,护送她出城,不得有误!” 乔峪一开始还以为是清乐回来了呢,没想到却是叶皎月,心中虽然有不悦,最后只能应下来。 “乔峪侍卫,我可不可以问你个事啊?” 走进城主府,叶皎月放慢脚步。 乔峪跟在她身后,随即出声示意她请说。 叶皎月侧目,朝一边的荷花池走去,“太子哥哥何时认识的清乐姑娘呢?” 乔峪疑惑,还是如实回答道:“回郡主,这个我不太清楚,恕难相告!” “是吗?”叶皎月停在荷花池边,望着满池的荷花,她深吸一口气,继而轻声说:“清乐姑娘确实是一位很吸引人的女子,景哥哥被她一时迷惑,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着叶皎月宣示主权的话语,乔峪只觉得她对自己太自信了,若是清乐对自己也有这么大的自信,想来她和殿下现在也不是这个情况了。 “确实,毕竟殿下与清乐姑娘有婚约在身,只要姑娘和殿下不松口,这桩婚约还是有效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捍卫自家殿下和清乐的婚约,除了有婚约在身,他们也是彼此互相喜欢,又怎能允许有外人来插足呢! “来日方长,希望景哥哥和清乐姑娘感情越来越好吧!” 叶皎月轻笑,转身离开。 清乐踏上城楼,下面和上面的将士忙着抵御外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赫连隽余光瞥见一抹橘黄色的身影,于是正面去看来人。 “你怎么来了?” 见她魂不守舍,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清乐停下来,抬头望向赫连隽,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下,赫连隽更加不知所措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这般模样,更是没有见过清乐有这般模样。 清乐深吸一口气,缓过来了,走到赫连隽身边,轻声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他总算是得救了,与她并肩去看狼烟四起的战场。 已经是大郢攻城的第二日了,除了己方损失惨重之外,也没有攻下城池的征兆。 将士们正在加固城防,时刻准备防范大郢的下一轮进攻。 “玉锦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秘密通向外面吗?” 清乐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浓烟味,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 站在赫连隽旁边的男人,是玉锦城的现任城主甄一中。 他从清乐出现在这里开始,视线就一直在清乐身上,从未移开过。 甄一中看赫连隽一直没有给他介绍这个绝美的女子,于是主动开口问:“大将军,不知这位姑娘是?” 赫连隽说:“她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人打断了。 刚刚走过来的大胡子一看到清乐,就热情的说:“夫人……”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叫错称呼了,于是捂了捂嘴,纠正道:“甄城主不认识她吧!她是未来的将军夫……” “她是太子妃娘娘!” 大胡子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刚好出现的赫连景打断了。 大胡子讪讪一笑,面露疑惑,随后毫不客气地说:“太子殿下是不是记错了,太子妃娘娘是云音姑娘,清乐姑娘明明是大将军的夫人嘛!” 大胡子这人性子直,无论对方的身份是什么,他就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赫连景走过来,与清乐并肩而站。 “原来是太子妃娘娘,臣刚刚还在想,到底是谁家的姑娘才能拥有这般天人之姿,也对,也只有太子妃娘娘会有这等尊容了。” 这甄一中是个会看脸色行事的。 不管在场的人谁说的话是真的,但太子殿下也开口了,那就要顺身份最高的那个人的话去说。 大将军赫连隽也位高权重,但端朝的下一个皇帝不是赫连隽,而是赫连景,他还是能拎得清楚轻重。 清乐皱起眉头,清冷道:“别误会,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是云音,不是本尊,本尊叫清乐。” 甄一中这会儿不知道应该信谁。 “大敌当前,回家再闹!” 赫连景脸色阴沉,把不悦写在脸上。 “太子殿下好威风,本尊是大将军的未婚妻,想必太子殿下不会做出抢弟媳的愚蠢事情吧?” 清乐扬起下巴,走到赫连隽身边,和赫连景撇开了关系。 赫连隽忽然笑起来,说:“皇兄跟我们开玩笑呢,皇兄刚刚才把太子妃娘娘送回去,这位是我的夫人清乐。好了,都去准备准备吧,别误了大事。” 317:斩杀来使 “怎么?甄家姐妹不够三皇弟享乐吗?居然还来觊觎自己的皇嫂,这实属说不过去啊!” 赫连景与赫连隽之间的摩擦,已经存在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遇到能使其爆发出来的事情,如今清乐出现,倒是成为了他们两兄弟反目的导火索。 甄一中整个就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会令两位殿下如此剑拔弩张。 清乐觉得两个已经二十年纪的人,如今却在大敌当前,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执,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 曳帮她解开手上的捆神镯,她则需要帮助赫连隽,这买卖怎么想就怎么觉得是她吃亏了。 “本尊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大敌当前,个人恩怨先放一边吧!”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感觉这身衣裳上战场实在太碍手碍脚,于是看向赫连隽,柔声道:“有便装吗?” 赫连隽知道她这是站在自己这边,于是吩咐陈余生去取来。 “阿音!” 赫连景伸手欲挽留她,她的一抹衣角在他的手心里滑落,留下一片熟悉的芳香和一个冷漠的背影。 清乐换上赫连隽送过来的戎装,穿在她身上,居然是刚好合身,就好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走出楼阁,发现赫连隽正在外面来回踱步,见她出来,先是眼睛一亮,后才夸赞道:“你穿戎装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忙收住,然后岔开话题说:“这一身是我一直就准备的,没想到与你的身材刚刚好,你穿上它很英姿飒爽。” 清乐听到了他前面说的话,她没有执着,而是顺着她后面的话调侃道:“你这女子的戎装,是给你以后的夫人准备的吧?” 他掩去眼底的失落,然后镇定自若地说:“也不是,只是一直准备着,也不知道会穿在谁身上,你是它的第一个主人,或许也会是最后一个。” 清乐听得稀里糊涂,也是因为她对赫连隽没有像她对赫连景的那种感情,所以她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他暂时先把衣裳借给她穿。 戎装上身,三千青丝一挽,银白发冠一扣,银簪插入发冠孔中,气质瞬间变得干净利落,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她长得很美,穿上戎装,打扮的像个男人,但还是难掩她的女子气概,倒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威武霸气。 重新走上城楼,赫连景第一眼就看过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很明显是不高兴了。 但是清乐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径直走到城楼中央,望着一望无际、狼烟遍地的战场上。 这时,她耳朵一动,只见远处,出现一个高头大马,马上骑着一个威武霸气的将军。 他的身后,跟着无数铁骑和步兵,还有弓箭手。 他们停在距离玉锦城的两里处,在城里上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大地同时也失去了它原本的颜色。 那为首的将军叫手底下的使者过来,继而把一封信交给那名使者,然后抬起头,高傲挑衅的看着城楼上的众人。 “报!”哨兵赶来,呈上一封信件。 赫连景接过信件,取出里面的纸张,摊开一看,眼睛里折射出危险的光,周身也出现危险的气息。 赫连隽从他的手上夺过纸张,看向上面的内容。 看到一半,他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危险起来。 把手中的纸销毁,叫大胡子去把那个送信过来的使者带上来。 大胡子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马下去把那敌方的使者带上来。 那大郢使者还以为是他们应允了他们女帝的要求,扬起高傲的下巴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赫连大将军的选择是很明智的,那就交出人吧,我们可以给你们三天时间。” 赫连景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抵在使者的脖子上。 脖子上凉嗖嗖的感觉,那使者顿时面露恐惧,威胁道:“两方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我军兵临城下,攻下玉锦城,是瞬间的事情,你们若是在此杀了我,你们也会成为刀下亡魂!” “本殿杀人,从来不害怕!”赫连景手中的剑一横,鲜血流淌出来,那使者捂住自己的脖子,满脸不可置信,然后缓缓倒下去。 他把手中染血的剑扔掉,吩咐身后的侍卫把使者的尸体挂在城楼上,给大郢的将士们看。 尸体一挂出去,立马引起了大郢军的公愤。 双方交战,不斩来使! 现下,对方不仅斩了人,还把尸体挂出来挑衅,这无疑是在挑战大郢的国威。 甄一中是个胆小的,一看到怒气冲天准备进军的大郢军,顿时就慌了,觉得赫连景的做法是在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殿下,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斩了这使者,您这样无疑是在助长大郢军的气焰啊!” “只要这些人进攻,玉锦城是真的要沦陷了啊!” 甄一中当了玉锦城城主十余年,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片地方的最高统治者,暗地里也有人称他为“土皇帝”,要是玉锦城沦陷,他可就无家可归了。 赫连景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双手,然后把帕子丢下城楼,冷声道:“杀了便杀了,本殿杀个人难道还需要问你的意思吗?” 甄一中被赫连景身上的气势吓得一激灵,连忙俯首摇头说:“臣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这么做只会引起大郢军的愤怒,这样会加快大郢攻城的步伐。” “哦!”赫连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抬头去看准备攻城的大郢军,“弓箭手准备!” 早已经准备好待命的弓箭手迅速就位,举起手中的弓箭,时刻准备着射出去。 赫连隽难得觉得赫连景有一次在一件事情上的立场与自己一致,于是这次他也站在赫连景这边。 “甄城主若是贪生怕死之辈,趁着现在大郢大军还没有兵临城下,快跑吧!” 甄一中哪敢跑啊! 他一家老小虽然都被安排出城了,但他还是对两位殿下寄予厚望的。 若是守下玉锦城,他没跑,他就还是尊贵的一城之主,他要是跑了,这玉锦城还是守了下来,那别说是城主之位了,他一家人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毕竟,当逃兵是死罪! 318:悬赏百万两黄金 大郢吹响号角,弓箭手站到队伍最前面,士兵们也举起了盾牌,准备防御端朝这边的弓箭手的进攻。 两军同时下达命令,两边的弓箭手几乎同一时间箭出弓。 漫天的飞箭,刺耳的箭矢声。 赫连隽怕清乐受伤,把她护到自己的身后,而一边的赫连景手一抬,在她的身前形成一个护盾。 他此刻看赫连隽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说:废物! 清乐觉得他们的行为太幼稚,站出来,双手一挥,在空中形成一道屏障,敌方射过来的箭矢纷纷被挡掉。 她又是一挥手,落下的箭矢纷纷掉在地上,又变为己方的箭。 而大郢军,可没有这么幸运,尽管有盾牌作防护,还是有些盾牌被箭射穿,死了一些士兵。 对方的箭几乎已经消失殆尽,铁骑举着盾牌冲过来,准备攻城。 无数的箭矢从城楼上飞出,一些铁骑被打落,一些马匹则被箭矢射中,马背上的将士翻滚落地,只有小部分的铁骑成功到达护城河边上。 算到端朝这边的箭矢所剩无几,大郢的将军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万步兵压过来,直逼玉锦城下。 清乐从身边士兵的身上取出剑鞘里的剑身,走下城楼迎战。 “精兵营,全部出城配合夫人迎战!” 赫连隽这声“夫人”,别提叫得有多顺口了,而那些精兵营的将士,也丝毫不含糊,跟随清乐和赫连隽出城迎战。 赫连景没有离开城楼,若是两个主将都出去了,这场战打不赢,玉锦城无疑是拱手让人。 他也很想和清乐并肩作战,但他还是有理智的,在家国与儿女情长面前,他不会把家国的安危当作儿戏。 敌方将领看到高头大马上的美人,被惊艳到了。 他终于理解他们的陛下为何要出兵端朝了,有如此美人,任哪个帝王不心动。 “你就是清乐?” 对方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一直盯着清乐,片刻不离身。 清乐讨厌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扬起下巴,勒住缰绳,勒令身下的马停下来,厌恶地说:“聒噪!” 她挥动手中的利剑,双脚加紧马腹,快速冲向敌方将领。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爱美人,但在生死面前,美人还真是不值一提。 两边的铁骑冲上来,拦住了清乐冲向他们大将军的步伐,而步兵们则围上来,把清乐围住。 清乐挥动手中的利剑,铁骑上的将士纷纷被斩于马下。 这些凡胎肉体,在她眼里确实什么都算不上。 赫连隽和精兵营的几千精兵也加入战斗,场面变得混战起来。 精兵营的确实都是精兵,个个几乎都是以一敌十。 步兵们使出手中的刺枪,目标正是清乐身下的马匹。他们企图通过重创她身下的马,从而令她翻落下马。 清乐眼神一凛,将围上来的步兵斩于马下。 她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敌方将军一直站在大军的最后面,静静地看着前方的混战厮杀。 他抬起左手,身边的将士递给他三把锋利的匕首。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匕首能造成的伤害的程度能有多大,然后挥出手,手中的匕首脱手,以极快的速度朝清乐的方向飞去。 清乐早有防备,以剑挡去袭来的两把匕首,忽然,后来的一把匕首令她避之不及,只能使身子往后仰去。 两边的步兵找到机会,刺枪朝她身下的马匹刺去。 马儿受伤,仰天长啸,双膝跪地,而背上的清乐身体往前倾去。 眼看着清乐就要摔落在地,赫连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也被敌军围住,根本过不去救她。 城楼上的赫连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身形一动,就在他要下去接住清乐滑落的身子时,只见她身形一闪,已经借助敌军的身体,安稳落地。 几十把刺枪同时朝她的身体刺来,她眉头紧锁,挥舞手中的剑,全部的刺枪被砍断,随后只见她一跃而起,再落地时,周围围着她的几十个士兵纷纷倒地。 她一步步朝着对方的将领走去,拦上来的将士纷纷被清乐斩于剑下。 她双眼覆上一层猩红,有异于之前的一身嗜血的气息,这次她的气息很正常,甚至像平时一样,充满了杀气。 她讨厌别人那种色眯眯的眼神一直流转在她身上。 “大将军,这女人杀疯了,您先退后,让末将们来解决她。” 那将军身边的将士们纷纷拦在他面前,并劝他往后退些。 哪知那人不怕死,反而狂妄地说:“就是一个臭娘们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这些人没本事,连个娘们都解决不了,都让开,本将军要亲自降服这匹烈马!” 他翻身下马,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将士,一步一步走到清乐前面,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在清乐身上打转。 “这娘们性子够烈,长得也绝美,看本将军怎么降服她,然后带她回去献给女帝陛下!” 他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拔出腰间的佩剑。 他对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女人,他一定会拿下来,擒回去献给他们的女帝陛下,这可是一百万两黄金的存在啊! 不错,朱蒲悬赏一百万两黄金,要活捉清乐回去献给她。 他们作为武将,俸禄少得可怜,虽然三品以上的武官,俸禄不低,但谁都不嫌钱多,更何况是黄金。 在保家卫国的同时,还能获得百万黄金,搁谁身上都觉得这事情很好。 主将迎战清乐,其他将士则去围攻其他人。 清乐握紧剑柄,杏眼里折射出寒光,冷漠地望着前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挥起手中的剑,朝对方的脑门砍去。 男人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么一招,挥起手中的剑接住她的剑,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一个彪悍地体格,居然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右脚一抬,用力踩在地上,方才稳住身子。 清乐转身,换左手执剑,她的剑身在对方的剑身滑下去,顿时火光四溅,一股刺鼻的烧铁味传开。 男人邪恶一笑,笑眯眯地看着她过去的脸颊。 319:征兆(1) 场面瞬间好像静止了,只听到赫连隽紧张的叫唤声,还有看见赫连景担忧的神情。 她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一回头,发现男人一把锋利的弯刀插在她的肩上,甚至穿过她的背肩,勾上来的刀尖险些划到她的脸颊。 她扭了扭脖子,喘着粗气,平静地抬头看向得意洋洋的男人,身体向后退去,逼出肩上的弯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男人面露震惊,挥动手中的剑。 清乐毫不畏惧地迎上去,两个人擦肩而过。 她身子站直起来,扔掉手中干干净净的剑,拍了拍双手。 男人转身,笑得狂妄,正准备嘲讽清乐的剑法,忽然感觉一阵锥心的疼痛从身体上传来,他低头看去。 只见他的肢体被全部肢解,这会儿各部分纷纷散架,他的视线一阵晃动,然后看到在眼边的土堆。 他扭开视线,只看到自己的肢体散落在地,却是滴血未流出来,而侧立的清乐冷漠地看着自己,还面露厌恶和恶心。 他…… 他居然还活着! 他的身体被分开,而他居然还活着,还感受着锥心的疼痛,真是好残忍的手段。 清乐走过来,厌恶地踢了踢还有知觉的头颅,慢悠悠地说:“本尊讨厌别人色眯眯的眼神,记住了,下辈子投胎别做人了,否则,本尊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男人此刻的眼神变得十分恐惧,他觉得清乐的声音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他想说话,却一直有液体从嘴里流出来,他根本不能说话,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散落一地的肢体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恶狗叼走。 这个好像是他的错觉,又好像是真的在发生。 还……还他的身体…… 他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只能在脑海里浮现。 最后,他的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翻上来了,因为他能看到有些蔚蓝的天空,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拖着走,因为他的视线是在移动的。 最后,他感觉自己的头颅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啃了,因为他感觉到了更加重的疼痛感,头一次,他感觉到了绝望,这种感觉,他这一辈子也将只有这一次感觉到,因为,他已经没有以后了。 主将被斩,将士们失去了主心骨,就像变成了无头苍蝇,慌不择路。 清乐的双眼被血色染红,嗜血的气息出现,周身围绕着血红色的气体。 赫连隽一惊,想冲上去拦住她的变化,却被她身上的气息弹了开来。 赫连景意识到不对劲,从城楼上闪身到清乐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身体,柔声道:“阿音!冷静冷静!” “我在呢!别怕!” 此刻的清乐,出现片刻的迟疑,随即仅存的一点理智被心中的嗜血性压下去,一掌打在赫连景的身上,把他弹出去一定距离。 清乐使出万剑归宗,身后出现无数把冰剑,双手一挥,朝着前面的人袭去。 顿时遍地哀嚎,遍地尸体。 在她前面的人,几乎都是大郢军,还有一些是端朝这边的精兵,全部死于清乐的剑下,无一生还。 一道白影闪过,清乐沉闷一声,突然失去了意识,陷入昏暗。 玄霆抱起身上沾了血迹的清乐,转身离开。 赫连景拦下两人,沉声道:“本殿的人,玄神医要带她去哪里?” 玄霆侧目,平静地看着他,冷声道:“把她交给你,然后你把她交给你的父皇母后?” 赫连景眉头一皱,显然是对于玄霆这幅态度不满,他的意思,是他的家人会对清乐不利。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本殿未过门的妻子,玄神医也是男人,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吧!” 玄霆懒得和他在这废话,浪费自己的时间,抱着清乐消失在原地。 赫连景还想去追,被赫连隽拦了下来。 “父皇母后想退掉皇兄与她的婚约!” 赫连景侧目,转身吩咐自己的侍卫和将士们处理还存留的其他大郢军,而他则走进玉锦城,直奔城主府而去。 大胡子走上去,请示道:“大将军,我们……” 赫连隽挥手示意大胡子不用说话,然后让他们按照赫连景的命令行事。 看着远去的赫连隽,大胡子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意思,他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松五,好奇地问:“刚刚清乐姑娘怎么了?那个带走清乐姑娘的男人又是谁啊?” 松五右手揉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看样子,清乐姑娘很有可能是走火入魔了,而那个男人,会不会就是清乐姑娘的心上人啊?” 大胡子突然想到,之前自家大将军的单相思。 自家将军喜欢清乐姑娘,而清乐姑娘有心上人,那么,这个心上人,只可能就是刚刚出现并带走清乐姑娘的那个男人了。 至于为什么会说清乐走火入魔这件事情,是因为他看着清乐出现的症状,像极了书上记载的那些求仙问道修炼之人因为急功近利而走火入魔的人的症状。 这个症状,他在差不多十年前,也见过太子殿下出现过,只是最后好了,也就落下了腿疾。 “你瞎说什么呢!没看出来清乐姑娘的心上人是太子殿下吗?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呢!” 柳温榆走过来,一掌打在大胡子的脑袋上,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他嫌弃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爱管闲事还喜欢往错处理解的兄弟,真是给他们柳家丢脸了。 大胡子摸摸自己被打的地方,由于对方是自己的三哥,他是真的有怒不敢言啊! “可是,我明明没有看出来清乐姑娘表现出来喜欢太子殿下的……” 他还是不死心,摸着自己还未消痛的脑袋,一边又弱弱地说话,在看到柳温榆警告的眼神,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直接不敢说了。 “别偷懒,都按照大将军和太子殿下的命令去处理这些人和战场吧!” 大胡子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哦”,随即就下去盯着手底下的人做事情了。 320:征兆 “醒了?” 玄霆坐在桌边,慢慢地往碗里盛汤。 把盛好汤的碗轻轻放下,端起另一边的一碗里面盛着黑漆漆的水的碗,站起身缓缓走至床前,左手拉住右手宽大的衣袖,把碗递给她。 “趁热把药喝了,然后喝补汤。” 清乐的脑袋晕乎乎的,她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药碗,看着黑漆漆的药汤,她皱起眉头,一张小脸纠结地皱巴起来。 “乖乖把药喝了,听话!” 玄霆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哄她喝药。 清乐叹了声息,憋住呼吸一口气喝了下去。 玄霆递过来一颗蜜饯,柔声道:“吃颗蜜饯,去苦味。” 她没有接过来,起身来到桌边坐下来。 他莞尔一笑,把蜜饯收回去,拿着她刚刚喝完药的碗来到桌边放下。 “熬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参汤,滋容养身,趁热喝吧!” 清乐拿来一边倒扣的白瓷碗,拿着大勺在盅里舀了一勺倒进碗里,拿起托盘里的瓷勺开始喝起来。 喝着喝着,她加快了速度。 一碗喝完,她又盛了一碗,然后继续埋头喝起来。 喝完两碗后,她放下碗勺,用帕子擦了擦嘴巴。 “我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应该是在玉锦城外,刚刚手刃大郢将军,怎么一醒来,就出现在秋明山了? 喝完参汤,她感觉脑袋舒服了许多,起身往外走去。 “怎么不见由由?” 她可记得,由由一直是玄霆的贴身药童,几乎是寸步不离,如今竟然出奇地没有第一眼看到他,确实是好奇。 玄霆跟上来,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药园子里。 他负起双手,抬头望向明亮的天空,缓缓开口道:“你最近可有接触什么特别的人,或者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不回她的疑问,她其实已经知道大概了。 由由应该是触犯了他的底线,或许被他遣去锁妖山受罪了。 “没有啊!”她踢了踢脚尖,调皮地跳了跳,“从出关开始,我见到的人,都是寻常认识或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至于事情嘛,那就更没有了,怎么了?” 听她的解释,他沉默起来。 没有遇到任何可疑的人,也没有遇到可疑的事情…… “没事!就是看你手上的捆神镯被解开了,一下子使用神力,你的身体暂时缓不过来,受了些内伤,所以带你回来休养几日。” 清乐半信半疑,最终也没有再问什么。 “哥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他先是身体一僵,随后侧目,示意她问。 “我是谁?” 越到后面,她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哪里。 他停下来,走到一边的竹椅上坐下,缓缓道:“你就是清乐啊!哥哥最疼爱的乐儿!” 清乐坐到他的旁边,靠在竹椅背上,竟有些困意来袭。 “哥哥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听假话。”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还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她身上出现的这个征兆,像极了无玉入魔的症状。 “我是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不单是最近的时间,这个隐患,已经存在了许久,久到什么时候呢?大概是久到她变成清乐以前。 但是,在那以前,她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她绝对不可能是卿于南帝姬。 惊鸿剑或许是卿于南帝姬的宝剑,可是她绝对不是卿于南,至于惊鸿剑为何会认她为主,这就不得而知了。 玄霆知道清乐一直都很聪明,心里明白很多事情,也能预知很多事情,但是她从来不说,只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你这几日先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清乐这回不想再逃避,她自己的事情,理应由她自己来解决,不能一直让身边的人来帮她解决,她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下去。 “哥哥,我长大了,很多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 她声音低沉,几乎是崩溃的。 玄霆低眉浅笑,手一挥,空中出现一幅兵荒马乱的画面。 清乐看得有些困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玄霆侧目,见她沉稳睡去,撤去空中的画面,起身去房间取来貂皮披风,轻轻地盖到她身上,坐到一边静静地守着她。 …… “大将军,您这怎么想到大晚上来训练场啊?” 偌大的训练场上,四周高架上的火盆里燃烧着柴火,散发出明亮的光线。 一身轻装的赫连隽站在木桩前,不断地练习自己的身法,尽管身上全是汗水,他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胡子还以为赫连隽只是单纯的偷偷来练习自己的武功呢,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大将军,您的身法,唯快不破,差不多得了啊!您要是再这么努力,我们这些人的脸该往哪搁啊!” 赫连隽冷着一张俊脸,埋头苦练。 说是练功,倒不如说是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 赫连隽一声低吼,一脚踢在木桩上,木桩被踢倒,上面出现一个破损口。 他大口喘着粗气,拿起挂在一边木桩上的汗巾擦去一脸的汗水。 “大将军,您这是受了什么气啊?怎么大半夜过来寻这玩意发泄呢?” 大胡子这会儿看出来了,赫连隽这哪是练功啊,明明就是找个东西发泄内心的怒火嘛! 赫连隽沉闷不语,往训练场外走去。 “找我什么事?” 他的语气低沉沙哑。 大胡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正事,连忙说:“哨兵来报,大郢女帝已经退兵回朝了。” “嗯!” 赫连隽的态度不咸不淡,对这个消息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和震惊。 “大将军这是早就料到了?” 不能啊!他可是第一个碰到那回来报信的哨兵的人,大将军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呢?还是说,大将军早就算好了? “城中百姓已经安排回来,相信过一段时间就能休整过来,百姓们也可以恢复正常农耕了。” 赫连隽将手中的汗巾扔给大胡子,加快离开的步伐,临走时说:“今晚你去喂马,明早我来验收!” 大胡子愣在原地。 什么? 大将军让他去喂马? 321:鲛人群 清乐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她的身上盖着被子,还有貂皮披风,而玄霆则一直坐在身边,看样子,他一直没有回去休息过。 “我睡了很久吗?” 她最近发现自己变得很嗜睡,一睡就是很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不久,也才睡了三个时辰而已!” 清乐直起身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顿时清醒了,许多。 玄霆站起来,温柔地说:“饿不饿?我刚刚准备好了晚膳,快进去用膳吧!” 清乐拿开身上的被子和披风,被子和披风被玄霆伸过来的手接过去。 两人缓缓走进内室,菜香味扑鼻而来,清乐的肚子这时“咕咕”叫了两声,她转头看向玄霆,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 “猜到你应该饿了,快坐下吃吧!” 他把凳子拉出来,示意她坐上去。 清乐面露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坐了上去,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抬头,发现玄霆正在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吃饭,于是不自在地问:“哥哥不吃吗?” 他温柔笑起来,伸手给她夹菜,说:“我吃过了,见你一直没醒,就没有叫醒你,快吃吧,不然就凉了。” 清乐咬着筷子的牙齿动了动,随即也不管玄霆的目光了,继续吃自己的饭。 “这几日,你先在秋明山住下,我会找出抑制你体内魔性的方法。” 玄霆看她一直在低头吃饭,菜才吃了一些,于是打算说其他事情来引起她的注意力。 果然,清乐在听到“魔性”这两个字时,闷头吃饭的动作顿住。 “是吗?” 她说的是她体内有魔性一事。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卿于南帝姬,或许,她前身就是个快要成魔的人,至于玄霆为什么一直强调她就是卿于南,这其中或许有一个很大不为人知的秘密。 “哥哥从来没有看着我的眼睛说过我以前的身份!为什么哥哥一直对‘卿于南’这个名字闭口不提呢?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还是说哥哥一直都在说谎?” 清乐放下碗筷,对着这一桌的美味佳肴,她已经没有丝毫胃口了。 她从记住自己叫清乐开始,玄霆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他总是一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模样,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这让她觉得,他一直在给自己编织一个美好的梦。 “所有人都说,惊鸿神剑是卿于南的宝剑,可是,没有人能说出来,卿于南的宝剑为什么会在我手里,从来没有人把惊鸿剑和卿于南关联起来,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些激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可是吃饱了?”玄霆低睑,叫人进来收拾碗筷。 “阿乐,这件事情,还是和我一直说的一样,你就是卿于南,卿于南就是你,这个你不用怀疑。” 清乐冷笑起来。 “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进入另一个人的记忆吗?一个人会毫无征兆的走火入魔吗?”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出现这种间接性的失忆,有时还会有选择的遗忘某件事情。 “我一直做着同样的梦,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噩梦,可是,每次我醒来,总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点变化。”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玄霆伸出手欲宽慰她,却被她一掌拍掉。 “哥哥总是说,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可是,你不该隐瞒我什么,不管这件事情对我是不是有害,你都应该告诉我的。” 玄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夜深了,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走出去,转身带上房门。 清乐心中有怨,把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一扫而落,满地都是碎片。 门外的玄霆听到了,只是停留一会儿,见里面再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他才转身离开。 “好好守着尊主,有什么事情随时告诉本座!” 药童垂首应下,目送玄霆离开。 他刚转身,忽然一个阴影罩住了他,只见他睁大眼睛,随即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清乐冷眼相对,绕过药童的身体。 “就知道你不会好好休息!” 本应该已经离开的玄霆,突然出现在拐角处,对于清乐的行为,一脸无奈,又无可奈何。 “走吧!” 清乐皱起眉头,跟着他的步伐出去。 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椒舟岛的悬崖边上,海岸边,浮着无数个面目狰狞丑陋的鲛人。 那些鲛人一见清乐,纷纷四处逃蹿,慌不择路。 这些鲛人也不知道是害怕清乐,还是害怕玄霆,总之,清乐能感受到它们身上的害怕是真的。 玄霆伸手朝海上一挥,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那些鲛人的去路。 鲛人群纷纷转身来看悬崖上的两个身影,仰天长啸,声音竟是粗哑无比,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那般悦耳动听。 这些面目狰狞丑陋、声音难听刺耳的,才是真正的鲛人,而面目美丽、声音动听的那些,是海妖。 海妖会用自己动听的歌喉迷惑过往的船只上的人,等他们落入圈套,把那些人类变成自己的食物。 “它们在害怕谁?” 清乐冷眸望去,那些鲛人的眼里充满了恐惧。 玄霆侧目,语重心长地说:“几万年前,大战,卿于南帝姬率神兵数百万与魔族战于此,这片海域的鲛人被卿于南帝姬的神力波及,从此被困于那场噩梦,而你的前身是卿于南帝姬,它们自然怕你。” 清乐侧目,再看向那群眨着无辜的眼睛的鲛人们。 好像是有这回事,可是,在她的梦里,她的视角不是站在卿于南的身上,反而觉得是相反。 “是吗?可是,所有人都说卿于南是令各界都敬仰的女帝姬,鲛人怎么可能会害怕她呢?” 她完全不信玄霆的这些说辞。 “很多事情,现在或许说不通,就算是说通了,你也不会信,等你自己记起来的时候,你就会相信我今日所言了。” 玄霆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反而觉得她不相信才是正常的表现。 322:神魔大战 清乐想起来,自己做过的一个关于玄霆口中说的那场大战的场景。 那个梦,她做了不下十几次,可是,她一直不明白这个梦到底想给她传达什么意思。 思及此,她突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回禀陛下,帝女娘娘……陨了!” 此次大战,乃由帝女娘娘卿于南出战,迎战魔族的尊主。 如果换作是一万年前的帝女娘娘,对付小小的魔族尊主,根本不费吹飞之力。 可是现在,她只能跟对方打个平手,如若对方的兵力太多,她根本就是去送死。 谁人不知,一万年前,帝女娘娘因为扶新君上位,损耗了自己的一半修为,就算重新修炼了一万年,她的修为依旧不及当年。 现在,帝女娘娘出战,兵力不及对方一半,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主君陛下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把能左右君位继承的帝女娘娘打落马,自己主宰世界。 做臣子的,他们只能看,不能说,更不能插手。 新君的手段,从一万年前到现在的一万年间就可以看出来了,比帝女娘娘还狠辣。 他们也早就想把帝女娘娘拉下马了,不为别的,只为帝女娘娘太强大。 世界可以容许有帝女娘娘,但绝对不允许有只手遮天的帝女娘娘,所以,帝女娘娘必须死。 虚幻龙座上,俊美冷硬、狠厉暴戾、一身帝皇袍服的男人卧坐,一双桃花眼轻挑,撑着玉额的修长白皙的手微移,薄唇微勾。 “很好!”薄唇轻启,声音冰冷无比,“魔族杀了帝女娘娘,随本君……为帝女娘娘报仇!” 一万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长了。 精心谋划了一万年,一直在等机会,等一个恰当的机会,除掉只手遮天的帝女娘娘。 现在,机会来了,帝女娘娘陨了,他就是世界唯一的主宰。 魔族与神界的分界以彼岸花开处为线,战场,自然是在分界处。 而彼岸花,正是清乐一直以来最钟情的花。 神界一百万兵力,而魔族仅仅十万兵力。以十万对战神界百万大军,在一万年前的话,胜券在握,一万年后,只能落败。 水蓝色的身影抛落,划破彼岸。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恨她,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她一直以为,他会存有仁慈之心。 可是...... 是她太天真了。 素手中,碧绿如玉的惊鸿剑冲破云霄,直下人界。 杏眼微眯,那抹白色袍服令她讽刺一笑。 曾几何时,她笑靥如花地为他穿上这件代表尊贵的帝袍,那时候,她以为这一次可以永远,却不知,这都是他的一场谋划。 “陛下,您以为,本帝会如此的无能吗?” 她以袖擦去嘴角的鲜血,以手撑地,缓缓站起。 朱唇轻扬,无际彼岸花瞬间失了颜色,只是,她笑得嗜血,如藐视天下的强者。 “您想错了,本帝就是再无能,也比您这个本帝扶持起来的主君强。”她缓缓走着,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苍劲有力,每一步都带着强者的气息,“毁吾者,不论何人,皆毁之!” 水蓝色的身影离地浮起,瞬间爆发万丈光芒,化作星星点点,散落各处。 天边星闪,众星爆破。 一代帝女,就此陨落。 在她的这个梦境里,惊鸿剑是碧绿如玉,而她手上的惊鸿剑,现在却是血红如血。 “惊鸿剑一开始不是红色的是吗?” 她颔首,冷声开口。 “那时候交战,主君就是赫连景吧!” 梦里那个男人的模样,她记忆犹新,和赫连景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甚至气质也是如出一辙。 卿于南钟情于赫连景这个主君,而她也寻了赫连景数万年,如果她真的是卿于南,她应该恨赫连景,而不是寻了他这么多世。 “惊鸿剑一开始是碧绿色的,后来你与魔族交战,惊鸿剑被魔气侵蚀,后落入人间,而你也被魔气侵蚀,体内残余的魔气导致你现在开始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而惊鸿剑,它和主人的变化息息相关,所以才会变成如今的血红色。” 听着玄霆的解释,这一切好像合情合理,她不信都很难说得过去。 “自古以来,帝女娘娘都是最尊贵的存在,卿于南帝姬是尊贵的帝女娘娘,与新主君赫连景有婚约,这是他们自己订下的,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变就变的。” 好像是猜到她心中的疑惑,他继续说下去。 “这几万年来,我一直劝你不要执着于这件事情,可是你不听,所以我便不说了,你有一天总会想通的。” 清乐望向那群惊慌失措的鲛人群,觉得玄霆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于是抬手一挥,那道无形的屏障消失。 鲛人群见没有了阻挡,四散逃开,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倘若真的是她的过失,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当那尊贵的帝女娘娘呢! “哥哥,那场大战中,魔族的尊主叫什么?”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实力天下无敌,那么,怎么可能会因为耗损一半的修为去助赫连景登位就不行了呢?除非这魔族尊主的实力本身就很强。 “魔族尊主叫慕云怀,卿于南帝姬的孪生妹妹,也就是你的孪生妹妹。” 清乐秀眉拧起,显然是没想到这魔族尊主居然和神界帝女娘娘卿于南有关系,还是孪生姐妹的关系。 可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在梦里听到有人提“慕云怀”这个名字?是因为慕云怀是魔族尊主,所以才不配被提出来吗? 慕云怀? 清乐心中默念。 转头去看玄霆,见对方黯然神伤的模样,她也不好再提,于是出声说:“哥哥,夜深天凉,我们回去吧!” 玄霆守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确实不应该再拿这些事情去烦扰他。 玄霆回神,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殊不知,两人刚离开一会,原处就出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而早就离开的鲛人群,此刻也被召唤聚集起来。 323:成人之美 窗外北方呼呼,带着几丝冷意从窗户灌进来。 赫连隽转身来到窗边,准备关窗的动作一顿,随即关上窗户。 转身往内室走时,一个青衫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他站在屏风前。 “你来做什么?” 那青衫男子转过身来,赫然就是清乐身边的白龙曳。 他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放在鼻尖闻了闻,面露嫌弃。 “这茶是好茶,就是凉了,不能品出它的美。”他放下茶杯,抬头去看冷着一张俊脸的赫连隽,“人也是一样,变心了就不如原来那样值得人去珍惜了。” 赫连隽坐到他对面,横眉冷对。 “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直接说目的!” 曳整理膝盖上的衣角,唇角上扬,从容不迫地说:“本座给你做了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本座呢?” 赫连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个人,身上沾染了无数条生灵的无辜的血,几万年了,你不也是一直在寻仇吗?怎么?现在下不去手了吗?” 曳早就料到赫连隽会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也不着急激起对方的仇恨。 “赫连景,他也是极致罪恶之人,他们两个,你是打算放过吗?你若是下不去手,交给本座来行动也是可以的。” 曳清澈的眼底,充满了邪恶。 可惜,赫连隽是真的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对此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如果你是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那你可以离开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曳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突然又转过身来,掌中聚气,朝赫连隽挥去。 赫连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有些防不胜防。 他翻身退后,抬手挡去对方的攻击。 曳没有就此停手,继续朝对方发起攻击,两个人瞬间动起手来,室内一阵暴动,东西被打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守在外面的士兵听见里面传来的像打斗的声音,连忙贴近房门,大声问:“大将军,里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要紧啊?”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里面有回应,依旧是一阵打斗声,他们还以为是刺客来了,于是推门而入。 入眼的是满地的狼藉,可是里面却什么人影都没有,就连一直苍蝇也看不到。 他们面露疑惑,不知道刚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将军?” 几人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赫连隽的身影,找遍了每个角落,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更别说是一个人的踪迹了。 “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赫连隽的身手敏捷,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们不敢贸然说抓刺客,或许只是遇到了什么动物。 “下去请柳将军他们!” 空旷的一处悬崖边上,一青一紫负手而立。 曳蹲下来,用手搓了搓地上的尘土,然后抬手到鼻尖闻了闻,若有所思。 “刚刚有人来过!” 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椒舟岛,脚下踩的地方,正是玄霆和清乐之前踩着的地方。 赫连隽不为所动。 “是她?” 这里,有她的气息,这海面上,刚刚有鲛人群出现过。 赫连隽扭头看曳的侧颜,说:“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椒舟岛,距离沧州近,也是沧州的地界。 沧州是清乐的居所地,也就是说,沧州归她管,也因此,沧州才能一城独立于各国之外,又区别于国家,因为只有一城,东边临海,还有一些岛屿,其中椒舟岛就是那些岛屿中最大的一个。 可以说,沧州算是一个小小国了,只是没有建立政权,若是真的算起来,清乐是沧州实际的管理者,也可以说,她就是这一城的国君。 曳站起来,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逃避是没有用的,只有直面自己的过去,才能更好的走向未来。” “本座一直在帮她面对那些不堪的过去,可是,以本座之力做不到,需要你的帮忙。” 清乐的身体,他很清楚,不能一下子就让她承受过去的种种,搞不好会令她暴毙,只能慢慢来。 可是,玄霆一直在催眠她,指引着她忘记过去走进新人生,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回不去曾经的身份了。 赫连隽昂首挺胸,轻声问:“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跟别人做交易,从来不会白白帮忙,肯定需要一个足以令自己心动的条件。 曳早就准备好了足够引起赫连隽心动的条件,开口说:“这件事情成功,她就会变成你的。” 美人,没有人能够拒绝,更何况是清乐这样的绝色美人,更不可能会有人拒绝。 赫连隽笑了起来,确实被他的这个条件引起了兴趣。 “可惜,我从来不夺人之美,恐怕这个交易进行不了了。再者,我也觉得让她忘记过去的种种,一直以全新的身份活下去,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不想过新生活?谁不想忘记过去的一切痛苦? “你是她的契约神兽,为何一直执着于带她去寻找曾经的记忆呢?还是说,你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认识曳,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 认识以来,他一直听到曳说要让清乐直面过去的种种,重新找回自己曾经尊贵的身份,回到至尊之位上。 他觉得,清乐现在过的就很好,她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舍得强迫她做任何事情的,也不会执着于得到她,只需要默默守在她身边,这就足够了。” 他转身,与曳并肩时,他侧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对方,随后消失在黑夜里。 曳站在原地,感受着海面吹来的海风,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冷笑,不屑地说:“果然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都是愚蠢的。” 要是换作是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绝不可能让她的身边出现任何异性,更不可能把她拱手让人。 爱,应该是占有,而不应该是那种大无私的默默付出,却什么都得不到。 324:四人测算 清乐躺在园子里,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 四叶站在一边,一个劲地埋头吃着跟前的水果。 她半瞌着眼皮,忽然开口问:“你是不是可以满足一个愿望?” 四叶被她这么一问,紫色的葡萄含在嘴巴愣是不敢咽下去,半会儿才吞了下去,不解地问:“主人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事情了?” 以前主人从来没有问它这件事情,导致它也几乎忘记了自己身上有什么特长,现在主人一提,它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个能力。 随即它点点头说:“是能实现一个愿望,主人是有什么愿望吗?” 它的主人,可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居然还有实现不了的事情,不过,愿望嘛,那就是不能实现或者很难实现的事情。 清乐坐起来,看样子好像是在筹谋什么事情。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四叶不懂主人到底想做什么,先是摇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它确实能够实现别人的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 每一棵四叶苜蓿草都有实现别人一个愿望的能力,但是四叶苜蓿草确实很难寻得,它知道的,目前各界也仅存在三株,一株就是自己,其他两株,不太清楚在谁的手上,但这实现一个愿望的作用,还没有哪一株被用过,也包括它的。 它的祖先,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三叶苜蓿草而已,至于它嘛,也是后来受到了清乐的恩惠才进化成四叶苜蓿草。 “也不看看你的肚子圆成什么样了!别吃了!” 清乐见桌上的水果被四叶吃得差不多了,嫌弃地看着它圆滚滚的小肚子。 看着快要被自己吃完的一桌水果,四叶不好意思地傻傻一笑,然后伸手揉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主人,您可以随时向我提出一个愿望的什么愿望我都能实现哦!” 它也觉得自己吃太多,总要说点能发挥自己作用的事情,好化解自己心中的不好意思,不能白白吃主人的东西这么多年啊! “先留着,或许以后就会用上了。” 清乐倒是没什么愿望,或者说是目前没有什么愿望。 四叶吞了吞口水,走下椅子,端起那盘被自己吃得差不多的水果盘,说:“我去给主人添水果。”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园子。 清乐重新闭上眼睛,进入浅睡状态。 莜绾走过来,给清乐奉上一本薄薄的红册子。 清乐没有睁开眼,而莜绾就一直双手举着红册子,没有丝毫不悦。 半炷香后,清乐幽幽睁开眼睛,眼神尽显慵懒之色。 “这是什么?” 看到莜绾手上的红册子,她伸了伸懒腰,随后接过莜绾手上的红册子。 “这是未来一个月内天下人的运。” 莜绾管运,她想起来了。 坐直身子,展开红册子来看。 大致阅览了一下,她合上册子,抬头呼了一口气,继而问:“这上面怎么没有赫连隽和赫连景,还有叶皎月的运?” 赫连景没有,倒还说得过去,可是赫连隽和叶皎月为什么没有? 她之前明明试探过叶皎月,叶皎月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按理来说,这册子上要有她的名字,可是这上面没有,而赫连隽的也没有。 莜绾知道叶皎月,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知道那个人和自己的主子长得一模一样。 “回主子,这个人,属下测不到她这一生的运,所以也掌管不了她的运,所以没有记上去。至于赫连隽,也是一样的情况。” 清乐把红册子还给莜绾。 “她们手中的册子呢?” 她说的是莜玉手中的生死簿,莜容身上的财富本,还有莜聘心中的执政卦。而莜绾手上的这本红册子,则是掌管运的余生书。 她们四人分别掌管的领域不同,也是独立行事计入册子,所以莜绾并不知道其他三人那边的情况。 “都来吧!” 清乐又躺靠在软椅上,闭上双眼召唤出其他三人。 三人出现,与莜绾并排而站,垂首等候主子的吩咐。 “莜绾,你说!” 清乐懒得重复刚刚的话,也不想再说第二遍,就开口让莜绾复述自己刚刚的话。 莜绾微微抬首,说:“主子想让你们打开自己的册子,看看上面有没有赫连隽和叶皎月的名字。” 莜玉的生死薄是有形的白本子,比莜绾的余生书要薄一些,所以很好阅览,只是晃一眼,就知道里面有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了。 生死簿能决定任何身份的人的生死,但是有五个人不能,一个是卿于南,一个是慕云怀,一个是赫连景,还有一个是玄霆,至于另外的一个,暂时没有人知道。 按众人说的,清乐是卿于南,所以生死簿上自然没有她的名字,赫连景自然是没有的,玄霆从始至终只有这一个身份,所以上面也没有他的名字,至于赫连隽和叶皎月,那也是没有的。 她看向莜绾,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莜容查看自己的财富本,因为每个人一生的财富的变化很大,所以莜容手上蓝色的本子要比莜玉和莜绾的都要厚许多。 她做事比较沉稳,看得很仔细,速度也就慢了许多,没有莜玉那样快速翻过去。 片刻后,莜容合上手上的财富本,也朝莜绾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莜聘看她的执政卦。 何为执政卦,就是只在心中记录每个朝代和每个国家,还有一些地方城镇乡村和江湖各门各派的掌权者是谁,还有其实际掌权者,以心想的形式回想。 莜聘的记忆力是普通人的千万倍,只记在心中也不会害怕忘记。 执政卦记载的内容也多,莜聘愣是在心中翻阅了半炷香才翻阅完。 这次,莜聘没有再摇头,而是点点头说:“回主子,执政卦上有赫连隽和叶皎月的名字。” 清乐鹜地睁开眼睛,看向莜聘,又问:“没出错?” 生死簿、余生书和财富本都没有赫连隽和叶皎月的名字,这执政卦上居然会有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继续说!” “回主子,是帝后!” 帝后? 他们怎么会是帝后? 清乐轻喃出声,然后陷入了沉思。 325:一片赤诚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响起“吱呀”的摩擦声。 早晨的光束照射进来,把门口之人纤细高挑的身子映称在地上,拉得更纤细高挑。 赫连景睁开双眼,不用看都知道对方是谁了,于是柔声道:“阿音怎么来了?” 门口之人,正是一袭红衣似火的清乐。 她抬脚缓缓踏进房间,看着赫连景穿戴整齐,然后来到桌边坐下。 “景哥哥……” 一道兴高采烈地声音从门口传来,在看到清乐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叶皎月走进来,礼貌地朝清乐欠身行礼,然后温柔地说:“清乐姑娘也在呢!我只做了两份早膳,要不清乐姑娘和景哥哥先用吧!” 叶皎月把手上的托盘轻轻的放到桌上,然后把托盘上的早膳取出来摆放到桌上。 清乐扬唇,应声道:“那就谢过安阳郡主了!” 叶皎月的表情一僵,很快恢复正常。 “那清乐姑娘和景哥哥慢用,等用完了会有人来收拾。” 清乐礼貌地看着叶皎月走出去,然后回头看着这一桌的佳肴,啧啧道:“有美人准备早膳,你还真是会享受。” 赫连景知道她是不开心了,轻声说:“她也是第二次准备早膳,上一回是我自己用的。” 她秀眉一皱,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一次,而他居然吃了,原本刚拿起的筷子重重放下去,冷声道:“我吃过了,你慢慢吃吧!” 他无声失笑,把自己的筷子拿给她,然后亲自给她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肉末汤。 “趁热喝吧!” 清乐的心中觉得没劲,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碗筷。 “不用,你吃吧!” 她本来还有些胃口,现在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站起来,不悦道:“就是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我回去了。” 赫连景放下碗筷,走上来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了,更没有好好和她说过话,现在好不容易等她亲自过来,没想到呆不到半炷香就要离开,他想不通,她怎么这么容易暴躁。 她叹了声息,无奈地说:“我不是要离开,只是去看看赫连隽,你回去用早膳吧!别辜负了安阳郡主的一片真心。” 她推开他的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侧目,看着她决然的背影,心中有股无名火在乱窜。 叶皎月走上来,与从里面出来的清乐打了个照面。 她面露疑惑地问:“清乐姑娘这是怎么了?不用个早膳再走吗?” 清乐停下来,垂眸看到她手中的汤盅,气更不顺了,阴阳道:“安阳郡主真是好脸皮,每日都往太子殿下身边凑,也不怕削尖了脑袋。” 叶皎月觉得清乐这一股无名火来得莫名其妙,她这是被清乐骂了? 她扭头,差点撞上赫连景的胸膛。 “景哥哥,你这是惹清乐姑娘生气了?” 赫连景没有再追上去,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清乐清冷的背影远去。 “我刚刚回去端熬了半个时辰的鸡汤,还想着清乐姑娘应该喜欢喝,可是她这个样子,是被景哥哥气到了吗?” 叶皎月明知故问。 刚刚她确实没料到清乐会厚脸皮地留下来用早膳,她离开,只是回去端来鸡汤的一会儿功夫,就瞧见清乐气冲冲的走出来。 赫连景整理自己的衣裳,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进去一起用早膳吧!” 叶皎月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好跟着赫连景进去。 清乐刚刚说那番话,只是为了气赫连景,并没有真的要去找赫连隽,这会儿已经走到大门口前的园子里了。 大胡子从外面进来,与清乐迎面撞上面。 看清乐脸色不好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一向好脾气的清乐气成这样。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是来找大将军的吗?” 不等清乐回应,他又继续说:“大将军对姑娘的一片真心,果然没有白费,大将军这会儿正在训练场训练将士们呢,我带姑娘过去吧!” 大胡子自顾自地往外面走去,还以为清乐跟了上来,一边乐呵地说这话呢。 一回头,发现清乐没跟上来,走上台阶,发现清乐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姑娘放心,大将军身边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大胡子只当清乐在想他们的大将军身边有没有女人,于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连忙解释道。 清乐的表情寡淡,连眼神也变得有些无神,居然鬼使神差地跟上大胡子的步伐,两人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姑娘,我可跟你说啊,我们大将军什么都好,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大将军若是惹姑娘不开心了,姑娘尽管教训他,还有我们这些人给姑娘撑腰呢!” 大胡子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劲头上,这一说到劲头上,就停不下来了,也不管清乐会不会听进去,反正他说他自己的。 “前晚我可见大将军一个人大半夜在训练场练功呢,他啊,把气都撒在了练功桩身上,看样子啊,大将军是在为惹姑娘不开心而懊恼呢!” 也不管赫连隽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而去训练场发泄,反正他就是要颠倒黑白,把不是说成是的来,把无关的说成相关的来。 他家大将军的幸福生活,可就全寄托在他的身上了,为了大将军的美好生活,他牺牲一下又何妨! 清乐一开始没有在听,心里想的全是她离开后,赫连景和叶皎月一起用早膳的想象场面,越想越气不顺。 想着想着,忽然被大胡子神神叨叨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将军对姑娘可是一片赤诚,那两个送上门的甄氏姐妹花,大将军都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更别说会看上她们了。” “姑娘在大将军心中的分量,那是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呢!” 听着大胡子说了一大堆,清乐却没有听出一个重点来,也觉得他说的话太假了。 赫连隽这个人,对她可没有像大胡子说的那样喜欢自己。 他对她,更多的是惺惺相惜和欣赏的那种感觉。 说赫连隽喜欢她,这搁谁身上都不信。 326:夫人威武 校场上,一身戎装的赫连隽正在旁边指导一些士兵的训练动作,以及校正他们错误的地方。 这一幕被走来的清乐看在眼里,此刻的赫连隽,显得是那么高大英俊,连她都觉得此刻的赫连隽比赫连景出色许多。 大胡子本来在滔滔不绝地谈论他们的大将军,回头看清乐,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们将军,说得更卖力了。 “平时我们大将军都是这样耐心地指导和训练将士们,大将军在我们这些粗汉的心里,那可是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好夫婿啊!” 清乐看中的不是这些,而是一心训练将士保家卫国的赫连隽,真的很值得被百姓们和将士们尊敬,想比赫连景,她其实更欣赏这样的赫连隽。 若是她一直追寻的人,不是赫连景,而是赫连隽,那也许就好多了。 想到这,她又黯然神伤。 这会儿,只怕赫连景正在和叶皎月共用早膳,那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啊! 而这会儿和赫连景一同用早膳的人,应该是她清乐,而不是叶皎月。刚刚她若是不赌气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有叶皎月什么事情了? 她甩甩头,暗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出一些事情,她从来不会说出来,而只要看到对方作出什么令她不开心的动静,他也从来不解释。 她也不知道真正的问题出在她身上,还是出在他身上,或者两个人身上都有问题,总之,她现在跟赫连景独处,是觉得沉闷的,没有和赫连隽相处得那么愉快。 “姑娘,你是不是也看大将军看得入了迷?我就说吧,认真的大将军才是最俊朗令人着迷的,姑娘选择大将军,准没错的!” 这大胡子,一直在叽里呱啦地一个劲地夸赞他们的大将军赫连隽有多好多好,有时候也会说一些缺点,说是缺点,其实也是变相地在使劲夸赫连隽。 清乐也没反对,轻轻点头附和大胡子的话。 赫连隽,虽然看样子像是生得多情,实际上内心却是很柔软的一个大男人。 说着自己身经百战,在面对女子时,却是很容易腼腆,也不擅长和女子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这样的赫连隽,若是以后娶了妻子,对妻子应该是很不错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大胡子在一旁不停地给清乐介绍训练场,还有赫连隽,此时好像是看到清乐心中所想一样,爽朗地说:“大将军和姑娘真是登对,以前姑娘嫁给了大将军,一定是最幸福、最令人羡艳的一对神仙眷侣。” 清乐语凝,觉得大胡子说这话实在是离谱。 “想嫁给大将军的女子多的是,本尊也是觉得能嫁给大将军的女子一定很幸福。” “哎!姑娘说这话就见外了啊!大将军和姑娘还用分彼此吗?大将军的东西都是姑娘的,姑娘的东西,那还是姑娘的,别人有的,姑娘都有,别人没有的,姑娘也有,咱们何须羡慕别人,姑娘说对吧?” 清乐觉得大胡子实在太聒噪,也没注意对方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地点了头,对大胡子敷衍了事。 “把刚刚交给你的动作再重复练几遍,或许就熟练了。” 赫连隽缓缓穿梭在各个正在训练的将士身边,遇到动作和姿势错误的,会耐心的指导对方直到纠正过来,临了还会强调对方多练上几遍。 大胡子站在场外,朝里面的赫连隽大喊:“大将军,夫人来了!” 大胡子心直口快,嘴巴又一次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这个称呼,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看向清乐,轻轻扇了自己几巴掌,给清乐道歉。 这一声“夫人”还挺管用,引得场上不止赫连隽一个人的回眸,也引得在场的将士们纷纷回眸,实在是大胡子的嗓门太大了,他们想听不到都难。 更何况,这可是他们大将军的夫人,自然就会怀着好奇的心啦! 他们大将军何时有的夫人,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现在听到对方是大将军的夫人,不得调侃几句啊! “大将军不厚道,藏着这么美丽的夫人,都不让我们大伙看看夫人的尊容!” “大将军,按军中规矩,您这都偷偷背着末将们娶了夫人,不得请末将们好吃好喝一顿啊?” 众人起哄,赫连隽眼神一凛,却没有起到丝毫震慑的作用,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大将军,夫人这么好看,以后若是有夫人在场,我们大伙训练,一定更加勤奋,都不用大将军亲自督导了,这样岂不是让大将军得空陪夫人呐!多轻松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 大伙纷纷应声附和。 “就是啊!大将军,夫人这么美丽,您不会舍不得请末将们好吃好喝一顿吧?” 赫连隽黑着一张脸,怕这些粗汉们会给清乐造成困扰,厉声道:“都滚去训练,今天的跑步加罚两圈!” 若是平日,这些将士们一听到加罚两圈,一定个个苦着一张脸,可是今日他们看到了绝色的大将军夫人,觉得这惩罚也就是不足挂齿。 “夫人,您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得叫大将军请我们大伙好吃好喝一顿啊?” 见跟赫连隽多说无益,这些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清乐身上。 不得不说,这清乐是真的美,时而美得清纯无害,时而美得妖艳无比,又时而美得一尘不染,就像是仙子误入凡间。 清乐觉得是自己的出现打扰了这些将士们的训练,于是出声替赫连隽解围道:“回头会请,都先去训练吧!” 得了应承,将士们又是一声起哄,看向站在一旁的赫连隽,愉悦道:“大将军,夫人都应允了,您可千万别忘记了啊!” 赫连隽无奈,只得点头应下,然后让他们滚去训练。 “大将军说话从来不假,我们大伙等着大将军的喜酒啊!” 说罢,他们又加入训练中。 赫连隽转身,尴尬地看了清乐一眼,缓缓朝他们走去。 327:奔向更好的人 “让清乐姑娘见笑了。一群只会起哄的粗鄙汉子,清乐姑娘不用和他们一般计较” 赫连隽走出训练,怕身上的汗臭味熏到清乐,特意与她隔了一臂宽的距离。 大胡子知道他们的大将军接下来是要陪着清乐四处逛逛了,于是识趣地说:“末将去督导他们训练,大将军只管去就是了。” 赫连隽在心中对大胡子竖起了大拇指,觉得这大胡子今日真是太识趣了,回头他一定好好奖赏大胡子。 赫连隽要进旁边的屋子换一身干爽的衣裳,便让清乐坐在凳子上稍等一下。 清乐也闲得自在,倒是不介意等他换衣裳的一会儿功夫。 不过清乐愣神的片刻,赫连隽就换好一身轻便的戎装出来了,身上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刚刚一丝训练过的模样。 他走到她面前,礼貌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她摇摇头说:“久等倒是不会,是本尊来叨扰了。” 赫连隽提出带清乐在训练场四周逛逛,熟悉熟悉训练场的环境。 清乐没有拒绝,跟着他就慢悠悠地走过去。 “清乐姑娘怎么有空过来看我训练了?” 他真的就是没话说了,或者说是面对清乐时,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她双手交织在跟前,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向前走着,抬眸看向训练场里正在激昂训练的将士们,轻声说:“柳将军带本尊过来的。” 她倒是实话实说。 “安阳郡主什么时候来玉锦城的?” 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件事情。 她已经和赫连景闹了许多不愉快,而这些不愉快产生的原因,也是自从叶皎月出现后,其他事情,他还会主动解释道歉,可是在关于叶皎月的这件事情上,他从来不肯开金口。 不管他对叶皎月是不是有着青梅竹马的感情,她都需要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叶皎月的出现,让这个抉择来得更早了。 赫连隽想了想,说:“你回去参见江湖大会时,她救了皇兄,并把皇兄带了回来。” 看赫连隽的神情,这件事情不像是假的。 听到赫连景受伤,清乐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安地问:“他受伤了吗?怎么受的伤?” 以赫连景的身手,不应该很容易就被人伤到的啊!怎么会受伤,还被叶皎月救了呢? 他侧目,好像是想看看清乐的神情如何。 “皇兄带一队人马从北门出去,在十里外遇到了敌军的伏击,后被激流冲下去,被安阳郡主救了。” 这件事情的原始尾末,都是叶皎月说的,赫连景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情的原委。 他当时也问过叶皎月为何恰巧出现在附近,还救了赫连景。 叶皎月当时给他的说法是父皇派她秘密送来粮草,只能沿着河流一路往上走,也正因此,才遇到了被激流冲下来的赫连景。 因为叶皎月一行人带来了十车粮草,也把粮草交给了这边的人收进仓库,而那些粮草上也有端朝皇家的象征,所以,他对于这件事情就没有多少怀疑了,就是有,那也只会埋在心里。 “这几日,都是安阳郡主照顾皇兄,饮食起居都是安阳郡主在忙前忙后,皇兄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赫连隽的这句话,虽然是实话实说,但是让有心人听起来,多多少少是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在里面。 虽然和赫连景有婚约的人是以前的云音,可是清乐就是云音,所以,清乐喜欢的人,还是赫连景。 就像曳所说的,当喜欢一个人时,只要对方还尚未选定一个人,自私一点,只为自己着想也是好的。 若是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身边有其他男人,还能和其他男人有说有笑。 “原来如此!倒是难为安阳郡主了!” 清乐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悲,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她的淡定,令他感到惊讶。 “换作平时,皇兄若是与其他女子相近,你只怕早已经不愉快,如今倒是不一样了。” 看到清乐这次没有因为赫连景的事情而发生变化,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丝丝莫名其妙的开怀。 “喜欢一个人,想对方只是自己的想法没错,但是总不能阻止他奔向比自己更好更合适的人吧!” 她抬头侧目,与他四目相对,最后是他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他说:“你很优秀,比任何人都优秀,这一点,你无需怀疑!” 清乐长得绝美,武功天下第一,还是江湖人人敬仰的尊主,她比任何人都出色,也包括男人,就连他自己,也是对她有倾慕敬仰之心的。 她低眸轻笑,想起莜聘的执政卦上的记载。 赫连隽为帝,叶皎月为后,是不是就是说他们两个人最终会走到一起?那么,赫连景最后并没有和叶皎月走到一起,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坚持自己的选择呢! “本尊希望,你以后能做个开明贤德的人。” 冷不防地被清乐这句话惊到了,他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还以为是叮嘱他以后要做个开明贤德的一朝大将军。 “会的!” 话毕,两人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只是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看训练场里正在训练的将士们。 清乐靠在栅栏上,双手五指交叉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训练场里面的将士们,轻声问:“你一直都很在乎那个人吧?” 那个人?哪个人? 赫连隽突然觉得今日的清乐说话,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心中确实一直有一个人,但是,这个人是谁他不知道,若是问他现在最在乎的人是谁,他会毫不犹豫地说,这个人就是清乐。 可是他不能,清乐心中的那个人,是赫连景,而赫连景是端朝皇太子,也是他的皇兄,这种事情,他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清乐姑娘说笑了,保家卫国尚且没有实现,怎会有这等闲心去谈儿女之情呢!” 他背靠在栅栏上,仰头望着天空,又补充道:“等天下安定,再论这件事情。” 清乐侧目而视,早晨的阳光映称着他的侧颜,有一瞬间,清乐居然从对方的侧颜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仅仅只是一瞬间,她都还没有看清楚。 328:冷开二度 赫连景与叶皎月正在静静地用着早膳,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他接过丫鬟托盘里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又耐心地等叶皎月用完,然后吩咐丫鬟把东西都收下去。 她的姿态,端正持重,知书达理,尽显千金小姐的气派。 “景哥哥,我们出去走走吧!” 叶皎月想着两人刚刚用完早膳,而赫连景的身体也正在恢复中,理应出去走走消化一下,也顺便散散心,于是便提议出去走走。 赫连景没有拒绝,起身跟她并肩出去。 “想去哪里走走?” 他问她。 她想了想,俏皮道:“我听说将军在训练场看将士们训练,刚好方才听说清乐姑娘也去那边了,我们就去那边凑凑热闹吧!” 提到清乐和赫连隽,赫连景瞬间没了兴致,冷声说:“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你自己过去吧!” 叶皎月伸手环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出去,边走边说:“走嘛!走嘛!” “清乐姑娘那样好看,景哥哥要是不过去,那些将士们只怕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要是看上了清乐姑娘怎么办?到时候景哥哥就躲角落里默默哭泣吧!” 赫连景面露无奈,任由叶皎月拉着前往训练场走去。 训练场并不在城主府里,而是在玉锦城西南角,那处地方空旷偌大,便用来做训练用的场地。 “景哥哥,到了哟!咱们进去看看吧!” 叶皎月放开赫连景的手,自己负手走进去,进去后又回头看他,示意他快进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写着“校场”两个大字的匾子,抬脚跨进去。 场上训练的将士们,呼声整齐高昂,无比卖力。 “咱们端朝的男儿,个个都是勇士!” 叶皎月走到栅栏上,带着笑意看训练场上的将士们。 这时,两个将军穿扮的男人走来到叶皎月面前时,礼貌地问候说:“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夫人!” 赫连景挥手示意。 等两人走远,叶皎月一脸疑惑地问:“景哥哥,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她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口中的“夫人”? 赫连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随他们怎么想,你只需要开心就好啦!” 叶皎月疑惑,但是没有再说什么。 赫连景都开口了,她还纠结这个事情做什么。 两人走远,确定赫连景和叶皎月看不见了,才小声说:“夫人换衣裳真快,刚刚还是绛红色的衣裳,这会儿就换成了绫罗云锦,发型也变了,就连身上的气场都变温柔了。” 另一个人说:“我刚刚不还看见夫人是和大将军在一起的吗?这会儿怎么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了?还是说我眼花了?” “你确实没眼花。大将军和夫人刚刚还在那边呢,我们可是见过他们在前面的,后面又见到夫人和太子殿下,这是不是太奇怪了?难道夫人有什么分身术吗?” 两个人满脸都是疑惑。 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就只见过清乐,根本没有见过安阳郡主叶皎月,这会儿分辨不出来她们两个人的身份,那也是很正常的,就是那些见过她们两个人的人,再见到时也是傻傻分不清楚。 “嘘!别说了,要是被别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加快步伐前行。 另一边,赫连隽带着清乐去熟悉各处,在经过一棵茂盛的枫树时,她停下了步伐。 抬头看着眼前这棵和玄极阁差不多体型的枫树,清乐的嘴角不自觉地浮上一丝笑容。 玄极阁的枫树,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枫树,那一片枫叶,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片枫叶,而那个人,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玄极阁的枫树,长年火红,一年四季从来不落叶,若是不走近看,还以为是一棵假树。而这里的这一棵枫树,还是绿色的,这是春末的气息,还有夏季来临前的征兆。 有时候,一年四季都有自己颜色的枫树,才是最美好的,一年四季都保持一个颜色,看久了也就觉得没有什么感觉了。 连她都觉得一年四季都在看一种颜色的枫叶,实在是无趣,那么他一直跟一个人相处,想必也是会累的。 “怎么?喜欢枫树?” 赫连隽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令她面露惊慌。 “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面露歉意,又不敢伸手去安慰她,只好用自己的表情表示自己的歉意。 她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忙说:“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已。” 他抬头,看着绿油油的枫叶若有所思。 “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和烦恼,让它们通通都离开吧!” 他第一次扮了个鬼脸,只为哄她高兴。 这个鬼脸,别扭而生硬,愣是表现出了滑稽的模样。 清乐咯咯笑起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她嫌弃地说:“你这个样子好丑啊!” 她被他成功逗笑,被她说丑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她开心,他的心也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 “是不是打扰到两位的兴致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两人转头回望,只见一身轻装的赫连景和一身绫罗云锦的叶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赫连隽摆正姿态,彬彬有礼地说:“安阳郡主客气了,没有打扰这一说。” 叶皎月看了眼身边板着一张脸的赫连景,然后对清乐说:“清乐姑娘真是好眼光,果然,美人的喜好都差不多,我也觉得这棵枫树很美,若是到秋天叶子变红火,才是最美的时刻。” 清乐冷眸以对,丝毫不给面子地说:“安阳郡主说错了,本尊并不喜欢枫树,只是安阳郡主一个人喜欢而已。” 赫连景的视线一直流连在清乐身上,这会儿听她说不喜欢枫树,轻声说:“你在玄极阁带来的那片枫叶,你也一直没舍得扔。” 清乐一摸衣袖里,那里有一片她珍惜了半年的枫叶。 从衣袖里取出枫叶,当着三人的面,把那片美丽的枫叶化为灰烬。 叶皎月面露可惜地说:“原来玄极阁的枫叶这么美,清乐姑娘毁了它,真是可惜了,景哥哥,要不以后,景哥哥给我带一片回来吧!” 清乐把手中化为灰烬的枫叶撒下去,一双杏眼美目一直盯着赫连景。 赫连景瞧见了,侧目看向叶皎月,宠溺地说:“回头我找最美的那片带来给你。” 一边的清乐眉毛挑了一下,衣袖下的五指紧握成拳。 赫连隽抬手,挡住清乐的视线,温柔地说:“我们走吧!” 清乐低睑,掩去眼底的失落,转身跟赫连隽离开。 329:往事 “景哥哥,清乐姑娘怎么走了?你要不要上去解释一下啊?”叶皎月装得一脸无辜的样子,一直劝赫连景快去追人。 赫连景收回视线,说:“回去吧!” 说罢,他转身往回走。 叶皎月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他从原路返回。 “你和皇兄闹别扭了吧?” 赫连隽转脸,视线落在清乐身上。 她穿红衣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美艳矜贵,又不觉得俗气。 她努力平复好自己激动的心情,扭头看向训练场里的将士们,冷声道:“你们是不是都将就门当户对啊?”不然,他为何会对叶皎月特别一点呢? 后面那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念。 “其实,你不说我都知道,皇帝和皇后他们不希望太子殿下娶一个没有尊贵身份的我为妻,从古至今,端朝没有哪个赫连家的人娶一个江湖侠客为妻的。” 旁人都道她是神,既然是神,那她又怎会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有些真相,说出来了对很多人都会造成困扰,那又何必说出来呢! 他停下来,叹了声息说:“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是神,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她呢! “端朝自建朝以来,赫连家也不是没有出过平民妻。” “第二位皇帝的妻子,就不是高贵人家出身,她是当时江湖上名震一方的女侠,说来也巧,她也叫云音,只是她跟你长得不一样,性子也不一样。” 这个事情,他是从史书记载里得知的,第二位皇帝还是亲王时,其实叶氏才是他的发妻,后来借助叶氏家族的势力,登上了皇位,却没有立叶氏为后,转而立云氏为后。 叶氏出身显赫,乃是当时的一朝丞相之女,当时的皇太后还是叶氏的姨母,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最后却不过是一个贵妃娘娘。 云氏是江湖儿女,至于为什么会被当时的亲王纳进府,有许多说法。 一种民间的说法是:赫连晔出征时遇袭,被云游四方的云氏救了下来,赫连晔为报救命之恩,就把云氏纳进府为侧妃了。 第二种说法是皇家给出的答案,就是说:闯荡江湖的云氏其实是当时大将军云氏一族的幺女,而赫连晔之所以能成功登位,大部分是大将军云氏家族的功劳,所以才把云氏纳进府为侧妃,登基后立云氏为皇后。 最后一种说法是:云氏确实是江湖侠客,刚好救了赫连晔,而当时的端朝大将军又刚好姓云,恰巧云氏家族没有女子,所以云家就认了云氏为幺女,然后利用云氏救了赫连晔,让赫连晔纳她进府为侧妃。 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没有人清楚,就连身为当事人的赫连家族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云家突然回来了一个女儿,还是救下了赫连晔的恩人。 别人不知道,赫连隽这个后辈却对这件事情很清楚。 皇后云氏确实是江湖上的人,也并非当时云氏一族的人,但是她确确实实救了赫连晔。 赫连晔与云氏相识,早于认识叶氏,赫连晔的本意是娶云氏为正妃,是当时的皇后阻止了他,改向皇帝求娶叶丞相的独女叶皎月。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同意把云氏纳进府为侧妃,就是因为云大将军这边对外宣布云氏是云家的独女,所以才同意纳云氏进府为侧妃。 后来赫连晔继位后,叶氏一族独大,叶丞相独揽大权,赫连晔就和云家私底下达成了协议,立云氏为后,云家出头灭掉叶氏家族。 至于赫连隽为什么会清楚这些,也不是从史书上看到的,史书上没有记载这些不正统的斗争,只会记载最后的胜利者。 清乐好奇赫连隽怎么会这么肯定地说第二位皇帝的皇后不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千金,难道他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 “你怎么知道云氏出身平民?” 她的疑问,令他感到一阵心虚,只好岔开话题说:“我自幼在勤亲王妃身边长大,勤亲王府上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录,偶然间看到的。” 她此时降低了心中的疑虑。 之前她就看勤亲王妃房氏与赫连隽要亲近些,还觉得赫连隽一个养子,怎么会和勤亲王妃亲近呢?原来是自幼被房氏抚养在身边。 这也就是房氏为什么会想把自己的女儿许给赫连隽的原因吧! 可是赫连隽既然冠了赫连这个尊贵的姓氏,那赫连音也是赫连家的人,两个人虽然不是真正的堂兄妹,却也是名义上的堂兄妹,房氏怎么会想到要把自己的女儿许给赫连隽? “你与襄平郡主是不是自幼就相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他这个事情,可是她的心底里有这么一个声音令她不自觉地想问。 他摇头,迈开腿往前走,边走边说:“我与音儿妹妹不是自幼相识。音儿妹妹自幼在皇婶婶娘家乡下长大,十二岁时才被皇叔和皇婶婶接回来,我也只是与她相处了不到半个月。” “音儿妹妹自幼在乡下长大,身上没有千金小姐的娇贵和稳重,她的性子很活泼,关于各方面的见解和你也差不多,有时候,你的身上会折射出一些她的影子,所以皇婶婶才把你误认为是音儿妹妹。” 赫连隽说起房氏时,满是温柔与敬佩。 “皇婶婶待我如亲生儿子,只要我回去,她都会第一时间来看我,我与他们相处习惯了,经常回来后住在勤亲王府里。” 听他说这些,她的心里有些触动,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个场景,这些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 端朝建朝至今大概有三千年了,而三千年前,她一直在人间,怎么没有关于端朝建朝初的丝毫印象呢? “端朝建立,一直都是大朝吧?” 她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一个突破口,不是突破口也会是一件很重要的线索。 他想了想,说:“不是。端朝前身叫建元,统一天下后,改国号为朝,端朝也是自此开启了大朝盛世。” 她听着,倒是在自己的记忆力寻到了建元这个国家的名字,可就是没有端朝建朝初的那段记忆。 按理来说,她当时已经在人间生活了万年,不应该对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没有丝毫记忆啊! 330:大将军夫人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一段时间的空白呢? 突然想起来之前曳和她说的话,曳说,赫连隽的身上有她想要知道的很多事情,就连她是谁也知道,难道…… 她抬眸,伸手搭上他的手腕,运功读取他的记忆。 一段属于他的东西记忆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赫连隽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有,就是没有任何其他对她来说是有价值记忆。 所以,是她想多了?赫连隽的身上只有他这二十年里的记忆? “清乐姑娘这是?” 赫连隽这个大男人两边的耳朵居然迅速变红了,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清乐侧目望去,刚好看到训练场里的大胡子的视线落在这边,于是示意道:“既然都说了我是你夫人,那就要装得像样些,不能让他们看了你这个大将军的笑话啊!” 他侧目看去,果然见那些不应该正在勤快训练的将士们纷纷投目光过来,同时,他也看到了走到对面的赫连景和叶皎月两人,而赫连景的目光刚好是看向这边的。 他顿时了解,反手握住她纤细白皙的手,挑衅地看向对面的赫连景。 尽管知道她只是想利用他来气赫连景,可是他还是很开心,至少,他能成为这个对她有用处的人,而不是那些连目光都没有的陌生人。 叶皎月也看到了对面手牵手的两人,再看赫连景,对方的脸色不太好看,明显是看到了对面两人的行为。 于是她柔声道:“我听说清乐姑娘身上有寒症,虽然四月的天已经转暖,但是这寒症说不定哪个时候就发作了,景哥哥别放在心上。” 赫连景冷着一张俊脸,甩袖而去。 他刚刚还想过去给她低头认个错,没想到就看到了他们亲密的这一幕。 他也是有骄傲的的人,低头给她认错已经是很大的决心,没想到自己自作多情了。 “景哥哥,你等等我啊!” “景哥哥,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没有隔夜仇,明早清乐姑娘或许就会来向你解释了,还请景哥哥给清乐姑娘一个机会。” 叶皎月小跑跟上赫连景的步伐,时不时地在他旁边替清乐说好话。 “以后不用再提到她,不值得你这么真诚相对!” 他冷声说道。 她走在身后,轻轻扬起嘴角。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训练场里,清乐把手从赫连隽手里抽回来。 “抱歉!利用了你。” 她面露歉意,却掩盖不住她眼底闪过的失落感。 她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利用,坦言相对。 赫连隽笑起来,满不在乎地说:“没事!” 他伸手准备揉她的头安慰她,伸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当,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来打破这一会儿的尴尬气氛,只好提出送她回去。 他一说午膳,她的肚子这时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她五官变得有些扭曲。 她的肚子,居然当着赫连隽的面,毫不争气的抗议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上一顿,还是昨天下午的时候,今早也没有用早膳就来找赫连景认个错,没想到却撞见叶皎月给他送早膳,那时候其实不早了。 她也寻思着,往日的他早上明明起得很早,今早怎么这么晚才起来用早膳,想来应该是他受伤了,所以才起得这般晚。 现在太阳已经快要爬到头顶上,确实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我……” 她还在找话题说,想化解自己的尴尬,可是又没有话要说。 最终还是他开口说:“有柳将军他们监督,我也正好要回去用膳,顺路送你回去吧!” 要说不顺路,只怕她不会同意让他送,那就只好说顺路了。 “那就麻烦大将军了。”她不拒绝,点头同意。 两人离开后,大胡子就叫训练的将士们停下来了。 柳温榆走进训练场,不知道为何停下来,于是问:“大将军叫你盯着他们训练,怎么停下来了?” 大胡子也不管地上是不是干净,一屁股坐下来,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来。 “大将军带夫人回去了,就让将士们偷个闲,反正也快到休息时间了,只是提前休了而已。” 柳温榆刚来,是从另一边过来的,所以没有碰到清乐和赫连隽,这会儿听大胡子说大将军和夫人,他的表情满是疑惑。 “胡说什么呢?大将军尚未娶妻,哪里来的夫人?小心别让大将军听到了,不然你非要掉一层皮才好。” 看自己的三哥还不知道,大胡子爽朗笑起来,转头看身后正在休息的将士们,大声道:“弟兄们,你们大声告诉柳将军,夫人是谁?是谁的夫人?” “夫人是清乐姑娘!是大将军的夫人!” 众人高声齐喊,呼声震天。 大胡子回头看自己的三哥,得意洋洋地说:“三哥这就不知道了吧!” “刚刚清乐姑娘和大将军都对弟兄们亲口承认了,清乐姑娘是大将军夫人,还允诺了请我们吃一顿好的,这事难道还能有假吗?” 柳温榆带着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大胡子,再看看那些热汗汩汩的将士们,看样子不像是说假话。 “清乐姑娘真是大将军夫人啊?” 他又一次带着不确定地确认一遍,以防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三哥,你千万别怀疑,我们大将军和清乐姑娘啊,那可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地一对呢!” 大胡子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家的大将军和清乐有多般配,也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清乐就是端朝大将军的夫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事先别太声张了,听到了没有?” 自己的亲弟弟什么德行,他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太清楚了,做事情从来不会低调,也因此多次给自己招来麻烦,还不长记性,特别气人。 大胡子低下头,凑近柳温榆说:“三哥想的我都知道,放心吧!不会传扬出去的。” 毕竟,他们大将军征战四方,结下的仇家也不少,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清乐是大将军夫人,不得个个来找清乐麻烦啊! 所以,他还是知道的啦! 331:皇后的打算 大将军夫人,这五个字不胫而走,甚至传到了京城中,自然也就传到了帝后那里。 冷霏霏是黎皇后中意的三皇子妃,自从赫连隽出征后,黎皇后会时不时地召冷霏霏母女俩入宫伴凤驾。 这会儿,黎皇后正同冷霏霏母女在凤仪宫里喝茶,就瞧见惜夏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黎皇后训斥道:“宫里有贵客,还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惜夏“扑通”一声过了下来,怯生生地说:“奴婢鲁莽,请娘娘责罚!” 卓氏觉得这事无伤大雅,怕黎皇后因此降罪惜夏,连忙摆手道:“皇后娘娘太客气了,惜夏姑娘也是有急事,无须责怪!” “让夫人和令爱见笑了。” “哪里哪里!是皇后娘娘太客气了。” 黎皇后和卓氏互相谦让了一下,黎皇后这才让惜夏起来说话。 惜夏站起来垂首侍立,又欠了欠身,而后说:“启禀娘娘,是玉锦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黎皇后还以为是玉锦城被大郢军攻下,一颗心提了起来,紧张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之前就有人回来说,大郢十万大军压城,后来击退敌军,如今不会又是敌军来继续攻城了吧? 惜夏回道:“回禀娘娘,玉锦城那边没有出什么事情,安阳郡主负责护送的粮草已经安全抵达玉锦城,只是听说安阳郡主送回来的书信中说,殿下遇袭,受了点伤,安阳郡主悉心照料几日,如今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惜夏怕黎皇后又担忧起来,于是一口气说完。 黎皇后本来还松了口气呢,听到自己的儿子受了伤,她又紧张起来,后面听惜夏说叶皎月照料了几日后恢复得差不多了,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一些。 “可还有其他事情?” 见惜夏还没有下去,黎皇后就知道她还有事情没说,于是开口让她说出来。 “有事情就直接说,别支支吾吾的,本宫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卓氏转头,纠结地说:“或许是臣妇和小女在场,惜夏姑娘不方便开口,要不臣妇和小女先回避一下吧!” 黎皇后示意两人好好坐着,不用回避,抬头看惜夏,柔声道:“丞相夫人和三小姐也不是什么外人,你说吧!” 惜夏抬头看了看端庄持重的冷霏霏,又看看一脸尖酸刻薄样的卓氏,低下头说:“听玉锦城那边的人说,大将军和大将军夫人是金玉良缘……” 她之所以迟疑不说,就是因为皇后娘娘钟意的三皇子妃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她害怕听到这个消息会引起对方的不开心,没想到皇后娘娘还是让她说了。 果然,一闻此消息,冷霏霏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冷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 卓氏皱起眉头,碍于黎皇后在场,她没有气得拍桌而起,也不敢先说话,只好看向黎皇后。 黎皇后不相信,向惜夏确认道:“你说的大将军是哪位大将军?大将军夫人又是哪一位?” 其实,这话不用问也知道,端朝的大将军只有赫连隽一个人,那这大将军夫人,无疑就是赫连隽的夫人。 可是,赫连隽府上没有任何妻妾,就连一个通房也没有,虽然他平时也偶尔去那些风月场所,也没见传出他和哪个姑娘纠缠,这去一趟玉锦城御敌的功夫,怎么就有了夫人呢? “回禀娘娘,是三殿下和三殿下的夫人。” 惜夏只是复述自己刚刚从皇帝身边贴身太监王世安那里得来的消息,至于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不过,王世安给的消息,从来都不会出错,所以她才敢回来禀报皇后娘娘。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黎皇后还是不信。 赫连隽虽然不是她抚养长大,但对于赫连隽的为人处世方面,她还是很清楚的,怎么可能会不经他们同意,就自己娶妻了呢? “刚刚奴婢在外头碰见了王公公,王公公就让奴婢带话过来的。” 王世安的话,在宫里那可是很有分量的,他说的话,从来不作假,有时候还往轻了说。 既然这个消息是王世安带来的,那就坐不得假,黎皇后也不得不信。 卓氏冷笑起来,恭敬地说:“皇后娘娘虽然尊贵,但是也不能这么忽悠臣妇和小女吧?这三殿下都有皇子妃了,怎么还好意思说亲小女啊!” 赫连家的男人,极少有三妻四妾的,如今赫连隽都有了妻子,若是她的女儿还嫁过去,那就是个侧妃,说好听点是侧妃,实际也不过是一个妾。 他们丞相府虽然没有皇家高贵,却也容不得自己家的女儿嫁过去给人家作妾,就算是嫁给皇子为侧妃也不行,还不如嫁给一个同样显赫的人家为嫡妻,也好过皇子侧妃。 这卓氏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心中有事藏不住。 黎皇后确实心中有愧,但是一听这卓氏的语气,她也不悦了,冷声道:“自古以来,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寻常人家尚且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家。” “自古以来,皇家子嗣一直稀少,本宫也希望能多些人来给皇家开枝散叶,本宫给三皇子定冷三小姐,定的自然是正妃之位,至于这个所谓的大将军夫人,没有本宫懿旨,她又是哪门子的大将军夫人呢!” 黎皇后面露不悦,说出的话却没有表现她的不悦,还是尽量不伤两家和气。 卓氏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太过于强硬,这会儿声音软下来说:“也怪臣妇,一着急就对皇后娘娘无礼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有台阶下,只有傻子才会继续僵持下去。 于是,黎皇后摆正自己的仪态,说道:“不管怎么样,本宫给了丞相夫人承诺,那这三皇子正妃之位,就只能是冷三小姐。” 冷霏霏双手绞着帕子走神,帕子何时变皱了她都没发现。 卓氏拍了拍她的手,这才拉回她的神。 她愣了一下,继而说:“皇后娘娘,陛下恩准了臣女自由择婿,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拆散了有缘人。” 卓氏觉得她不懂规矩,训斥她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和皇后娘娘说话呢!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赔礼!” 黎皇后想起来了,摆手说:“是本宫的不对,倒是忘了这件事情,不过呢,本宫还是希望冷三小姐能成为本宫的儿媳,最重要的,自然是看三小姐的意愿了。” 卓氏只得干笑赔不是。 冷霏霏不想继续留在宫里,便起身向黎皇后告退。 332:婚约作废(1) 冷霏霏母女走后,黎皇后踏出凤仪宫,往赫连靳嵘的御德殿去。 榆淼领着一群宫女太监,随侍黎皇后左右。 赫连靳嵘刚下早朝,这会儿正在御书房与一些大臣商讨政事。 “关于大郢朝与吾朝这场持续了半年之久的战争,诸位爱卿怎么看?” 赫连靳嵘满目疲惫,身心也是极度疲倦不堪了。 大郢朝一事,他真的是忙了半年之久,差不多是心力交瘁了。还以为凭着赫连隽的威名,这场战会好打许多,到头来却背道而驰。 这一场战,是端朝建国以来打得最久的一次,半年了,却依旧分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禀陛下,玉锦城与其他几座附近沦陷的百姓已经被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安顿妥当,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百姓们愈加爱戴陛下了。” “击退敌军十万大军,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战争开始那段时间,我军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经玉锦一战,我军已经开始转为主动进攻,相信再过不久,我军一定大胜。” 说话的人,正是一身朝服的冷丞相。 议政,一般多是请文官详谈,极少有武官在场。至于叶昭和,他是郡王爷,不领兵出征时,他的官职属于文官,只有到了要了领兵出征,才担任暂时的武官。 叶昭和也是在场的,毕竟朝中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势力和党羽,连皇帝赫连靳嵘也要忌惮几分。 这件事情,皇帝心里跟明镜似的,至于为什么不出手,实在是因为找不出一个合适又能够与叶昭和抗衡的人来,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慢慢来。 “丞相此言,也不错,昭郡王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皇帝把话抛向叶昭和。 不管是大小事情,他多多少少都需要过问叶昭和的意见,不为别的,只为他的势力很大,也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所提议的,差不多都是对端朝的前景有帮助。 叶昭和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背,听到皇帝喊自己,回神过来,抬头舒展一下眉宇,道:“臣对大郢的地形不是很熟悉,至于这件事情怎么个看法,臣还真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陛下可以问问其他人的看法。” 叶昭和此时的注意力不在这件事情上,而是在于赫连隽和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夫人身上。 这个人,他手底下的人回来说是清乐,就是江湖霸主清乐。 赫连隽的夫人是清乐? 这件事情怎么这么突然? 他确实不想清乐与赫连景联姻,他还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送上太子妃娘娘的尊位,所以,清乐自然不能嫁给赫连景,但是,也不代表就能嫁入皇家。 赫连隽是养子,但是十二岁就入战场,身经百战,在这方面的经验比他都要丰富,皇帝还一直将大将军一职交给赫连隽,这对赫连景来说是一个隐患。 不管皇帝有没有把实权交给赫连隽的心思,这件事情都要防微杜渐,只有把婴儿扼杀在摇篮里,才能避免夜长梦多。 清乐是赫连隽的夫人,清乐的身后又有整个江湖的势力,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而清乐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手,这下又给他增加了难度啊! “陛下,臣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听听?” 他的心中突然闪现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也是令他眼前一亮,这才想着要和皇帝说说看。 赫连靳嵘抬手,示意叶昭和请说。 叶昭和看了在场的大臣们一眼,随即说:“臣听说,三殿下的夫人是江湖霸主清乐尊主,而清乐尊主现在也在玉锦城,清乐尊主的背后有整个江湖的势力,何不下旨给三殿下和清乐尊主赐婚,证实这个消息,这样,清乐尊主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的。” 叶昭和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是以清乐那样随性的性子,若是强行赐婚捆绑,只会适得其反,清乐反过来咬端朝一口,也是有可能的。 “昭郡王这个提议看着是不错,但清乐尊主的行事风格,朕相信诸位都有所耳闻,这个消息,只怕是有心人误传,还是等确切消息回来,再讨论这件事情也不迟。” 赫连靳嵘想起之前对清乐不咸不淡的态度,他可不信清乐会既往不咎,动用整个江湖的势力来帮端朝打赢这场战。 皇帝的顾虑,叶昭和早就想到了,开口道:“陛下所说确实不错,不过,那清乐尊主从来不会让别人误传自己的消息,既然这件事已经传开,想必是经过她同意的,既然同意,这件事情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冷丞相还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赫连隽为正妃呢,现在看到叶昭和跟他做对,立马站出来说:“启禀陛下,老臣觉得此事不妥。与太子殿下有婚约的人,是清乐尊主,若是不履行这个婚约,只怕要让天下人耻笑吾朝,婚约不解,就不能将清乐尊主赐婚给三殿下。” “以臣之见,还是现在就对外宣称太子殿下与清乐尊主的婚约,并把婚期提上日程,才能令清乐尊主心甘情愿地为吾朝所用啊!” 赫连靳嵘一听,也觉得冷丞相的提议有理。 可是,他心中属意的太子妃并不是清乐,他也觉得以清乐江湖人的身份不足以配太子妃的尊位,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将端朝的未来交到一个江湖侠客身上。 冷丞相见皇帝迟疑了,又补充道:“陛下担心的,是清乐尊主的身份地位不足以令百姓们臣服,但也不是史无前例。冶昭帝的云后也是出身江湖,后来被云大将军认为嫡女,老臣觉得,给清乐尊主请一个世家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叶昭和这老东西,想跟他斗,还太嫩了,也不看看他在朝为官多少载了。 他能坐上如今的一朝丞相之位,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得来的。 “丞相大人所言,确实并非不可以。可是,云后的姓与云大将军一样,这事自然简单,而清乐尊主的姓,在吾朝可没有哪户世家姓清啊!” 叶昭和不慌不忙,从容淡定地反驳冷丞相的提议。 333:婚约作废(2) 冷丞相冷笑起来,双手交握在跟前,昂首挺胸地看向叶昭和,不屑地说:“昭郡王爷也算是在朝为官数载,怎么就还不明白陛下的顾虑呢!” 守诚信,是赫连家数千年来保持天下主国的一个重要原因,先帝赐婚赫连景与云音,只要云音一日不提出接除婚约,那赫连家就一直都要遵守承诺。 皇帝顾忌的事情,无非就是这个原因。 只要清乐不主动提出解除婚约,那她就一直是端朝的准太子妃,除非清乐身亡,或者清乐主动放弃,赫连家才可以换新的太子妃。 叶昭和冷哼,不屑反驳道:“冷丞相好歹是一朝丞相,清乐尊主确实是江湖霸主不错,但是没有哪户世家与她的姓氏相同,这件事情就不能妥善解决,冷丞相拿出云后的例子,也是白费。” 听着两人一直吵吵嚷嚷,皇帝就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实在是头疼得紧,于是出声让两人安静一下。 “两位爱卿的提议都有自己的道理,也都没错。现下最主要的事情,不是关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而是要怎么看待大郢朝的这件事情。” 本来大郢朝的事情已经足够他头大的了谁曾想,这两个也不是善茬,还找出其他的事情来烦他,真是没事找事,有事不会解决事情的废物。 “清乐尊主虽说不是云音了,但人还是一个人,不管再怎么变换身份,她都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除非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要她主动提出婚约,何其难啊!” 皇帝手扶额头,满脸沧桑,半年的时间好像老了十几岁,鬓边的白发也增添了许多,可见他这半年来是真的在操心这件事情。 黎皇后来到御德殿外,被御德殿的宫女告知皇帝还没有回来,召集一些大臣前去御书房议事了,于是领着榆淼等人去往御书房。 榆淼跟在身侧,不明白皇后为何一定要着急见到皇帝,不解地问:“娘娘,您其实可以在陛下寝殿等陛下回来的,何必要亲自去御书房等呢?” 黎皇后找皇帝,其实没啥紧急的事情,只是想去接皇帝回来一次而已。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亲自来接皇帝下朝过,而皇帝平时都是一下朝就来凤仪宫看望她,她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妻子,对丈夫实在是太失职了。 “你不懂。陛下最近半年来一直在为大郢朝的事情忙碌操心,给陛下熬了参汤,总要趁热喝效果才最好,本宫是皇后,照顾陛下,是分内之事。” “陛下一直对娘娘很好,从来都没有舍得娘娘走路过来看陛下,陛下对娘娘的情,奴婢们都看在眼里,就连端朝百姓也都看在眼里。” “外界一直都以陛下和娘娘为榜样,也都传着陛下和娘娘的佳话,奴婢都觉得陛下和娘娘是真的鸳鸯,正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 榆淼的话,令黎皇后顿时像个闺阁中的待嫁小姐一般,显得无比娇羞憨态。 她怒嗔榆淼一声,却并没有说她说的话不妥。 “本宫听了你的好话二十几年了,都听腻了,你也不知道换些新鲜的话说,本宫不治你的罪,你还真就得意忘形了啊!” 榆淼笑起来,说:“娘娘若是舍得治奴婢的罪,二十几年前就治罪了,奴婢哪还能到今日呢!”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走到宫门口,迎面走来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太监。 黎皇后一行人停下来,黎皇后朝那小太监抬手示意免礼,然后问:“张公公这是怎么了?怎的这般行色匆匆?” 张公公垂着首,恭敬地回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去给陛下带消息的,走得急,失了仪态,还望娘娘恕罪!” 黎皇后温柔似水,根本不可能会怪罪张公公,转而柔声问道:“不知张公公带的什么消息?竟然这般着急。” 张公公是一刻也不敢怠慢,又不好糊弄黎皇后,只见眼睛四处瞄了一下。 黎皇后见他这副模样,也没有强求,倒是给他放行了。 看着张公公走进宫门,榆淼在一旁道:“娘娘是后宫之首,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娘娘这般无礼,回头问问王公公,请他教教手底下的人一些规矩。” 黎皇后没有生气,理解道:“看样子应该是政务上的事情,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你不用如此严重。” 榆淼还想说什么,被黎皇后打住了,既然也相继踏入宫门口。 御书房里,几人还在议事,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陛下,那大郢女帝之前秘密招募士兵,暗中训练,早就有所准备,如今这场战争僵持了半年之久,只怕没有个一年,这场战就不会结束,还请陛下三思!” 冷丞相依旧不同意把清乐指婚给赫连隽,他可是站在赫连隽这边的人,虽然是暗地里,但也不能松口。 叶昭和扬着下巴,看着冷丞相说:“不管这场战争持续多久,借助江湖势力才是上上策,臣还是一样的立场,赐婚三殿下和清乐尊主,这场战,一定是吾朝大胜。” 赫连靳嵘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朝廷与江湖前年来进水不犯河水,若是此时与江湖扯上关系,只怕以后不好善后,再者,清乐身为江湖霸主,岂是那么容易任人摆布的。 “昭郡王既然这么说,那至于这个让清乐尊主主动解除婚约的任务交给昭郡王,如何?” 赫连靳嵘觉得这叶昭和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想着看皇家失颜面,被天下人耻笑。 叶昭和这下安静了下来,往后退了退,咳了两声说:“此等重任,臣怕是不能胜任啊!” 冷丞相在一旁幸灾乐祸,脸上写着一副“看把你能耐的,现在当缩头乌龟了吧”的得意模样。 “想让清乐尊主主动解除婚约,谈何容易啊!你们若是有人能办到这件事情,黄金万两又如何!” 赫连靳嵘是真的没辙了。 这群人不让人省心就算了,还找事情来不让他省心,他真想把这些老东西都卸甲归田。 334:赐婚(1)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御书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里面的人纷纷侧目。 张公公跑进来,双手将手中的信封举过头顶,直奔龙座上的赫连靳嵘走去。 “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赫连靳嵘双手叉腰,没好气地说:“张齐,你别再来气朕啊!小心朕削了你的脑袋。” 王世安走下来,取走张齐手上的信封,带上去给赫连靳嵘看。 张齐微微抬头,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回绝对是一件好事,一定能令陛下展颜。” 赫连靳嵘放下一只手,指着张齐道:“你可要想好了,朕若是没有因此事而展颜,朕就削你的脑袋来助兴。” 王世安把信封交给赫连靳嵘,然后又退到一边伺候。 赫连靳嵘拆开信封,拿里面的信,眯着双眼展开看里面的内容。 看了片刻,他许久未见笑容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随着越看到后面,这个笑容越灿烂。 “好啊!好啊!好啊!” 他拍着自己的大腿连说了三声“好啊”,把下面的几个大臣弄得云里雾里。 在现在这种形式,还有什么事情比击退大郢朝还能令皇帝开怀的吗?可是明明还没有击退大郢朝,皇帝怎么会乐成这样。 赫连靳嵘把信交给王世安,示意他把里面的内容念给在场的诸位大臣们听听。 王世安接过信,开始高声念起来:“陛下亲启!先帝承诺东域云老将军孙女太子妃之位,今本尊不再是从前的云音,德不配位,故与皇太子殿下婚约一事作废,太子妃之位,可另觅贤德良善之人。清乐书。” 这封信,确实是清乐亲手书写的,当时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保全赫连景的名声,只说是自己德不配位,故而这桩婚约作废。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这刚刚还说怎么才能令清乐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呢,后脚就有信来说,清乐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果然,不能在背后说别人的闲话。 叶昭和这会儿底气十足,站出来说:“这清乐尊主既然主动解除婚约,那就说明她是默认三皇子妃这个身份,还请陛下下旨,赐婚三殿下与清乐尊主。” 有机会给冷丞相施加压力,他自然不会放过。 不管冷丞相支持谁,或者保持中立,他都不可能和他有心平气和的一天,也不会有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时候。 清乐主动放弃与赫连景的婚约,那就说明这个太子妃之位已经没有了人选,那他还是要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女儿扶上去,没有人会嫌自己的身份更加尊贵。 赫连靳嵘松了一口气,觉得是赫连隽完成了任务。 虽然他不想清乐成为太子妃,但是成为这老三的妻子,也不是不可以,就算是给清乐一个顺水人情,将来也不至于令她怨恨端朝,从而与端朝作对。 于是当即就让翰林府的人去拟旨。 这件事情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赫连靳嵘不想再看到这群老东西,便让他们都离开。 黎皇后站在大殿门口,等众臣都离开后,她才款款走进大殿。 “臣妾给陛下请安!” 赫连靳嵘看到黎皇后来,连忙走下来扶起她,温柔地说:“皇后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在外面等了很久?都怪朕,没有遣人过去传话,害皇后过来一趟。” 黎皇后一扫之前的阴霾,柔声道:“陛下日理万机,为了大郢一事已经够操劳了,臣妾理应来照顾陛下。” 她转身,从宫女的手中端来参汤,递到皇帝面前,关切地说:“这是臣妾一早就吩咐御膳房的人熬的参汤,滋身补气,陛下趁热喝吧!” “辛苦皇后了。” 赫连靳嵘面露一抹欣慰的笑容,接过黎皇后手上的碗,将碗里的参汤喝尽,然后把碗交给宫女。 “臣妾瞧着陛下现在的脸色滋润了许多,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赫连靳嵘牵着黎皇后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朕这心里一直惦记的事情啊,如今解决了,朕自然是很高兴的,皇后听了也会高兴的。” 黎皇后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令陛下如此龙颜大悦?” “朕刚刚才接到清乐姑娘送过来的信,那清乐姑娘说,与太子的婚事作罢,皇后是不是也觉得高兴?” 黎皇后也是惊讶到了,清乐主动解除婚约,可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之前瞧她那幅模样,还觉得她对自己的儿子那么痴情,不可能主动解除婚约呢,没想到如今居然同意了。 “这件事情宣告天下,会不会令清乐姑娘的名誉受损?” 黎皇后觉得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心中对清乐有些愧疚之意,想着要不要在其他事情上补偿她一下。 赫连靳嵘想了想,说:“这件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对不住人家,朕已经叫人拟旨了,相信圣旨不日便能到玉锦城,这也算是对清乐姑娘的一些补偿,也算是修复其中的关系。” “不知陛下下的什么旨?” 清乐这样的人,眼界开阔,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啊,不知道还能有什么东西能算是对清乐的补偿? “外面现在皆传老三与清乐姑娘的佳话,朕便让这佳话流传下来,已经下了给老三和清乐姑娘赐婚的圣旨,这也算是对清乐姑娘的一种补偿吧!” 黎皇后惊得停了下来。 “陛下是说,给老三和清乐姑娘赐婚了?” 皇帝点点头,确认黎皇后心中的疑问。 “虽然朕觉得清乐姑娘的身份不配这太子妃之位,但也不想她和端朝没有关系,赐婚她与老三,也算是把她作为己用,总比她不在眼皮子底下要来得踏实。” 黎皇后好像懂了,她从来不过问政事,这件事情的做法,皇帝自然有他的道理。 “跟清乐姑娘相处那几日,臣妾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姑娘不错,可若是当太子妃,确实缺了点,如今与老三结缘,也是一件好事。” “朕今日觉得无比轻松,皇后,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黎皇后点头,帝后两人并肩朝御花园走去。 335:赐婚(2) “圣旨到!” “端献敬德皇帝诏曰:今有清氏女子清乐,性恭贤敏淑,端庄持重,貌为惊人之姿。朕三子赫连隽,丰神俊朗,性格敦厚沉稳,今特赐婚二人,待凯旋,选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大将军,接旨吧!” 传旨的太监弯下腰,把明黄绸布的圣旨递到赫连隽跟前,示意他接旨。 端献,是端朝历代皇帝的尊号,后面敬德才是当今皇帝赫连靳嵘的年号,赫连晔的尊号也是端献,而冶昭则是他的年号。 赫连隽这会儿处于震惊的状态,对于这个赐婚的圣旨,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太监见赫连隽没缓过神来,又出声提醒道:“清乐姑娘是天人之姿,奴才就先在此恭喜大将军觅得美人。大将军接旨吧,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呢!” 贤为妻,色为妾。 清乐听出来了,这太监是在暗示她的身份。 她当即就站起来,冷声问道:“不知陛下这圣旨上可有明确本尊的名分是什么?” 太监面露为难,面露歉意地说:“这位如此美貌,想必就是清乐姑娘了,这上面没写清乐姑娘的名分是什么,至于是什么,奴才们也不好揣测圣意,等退敌凯旋,清乐姑娘就能进京面圣,到时候或许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名分了。” 赫连隽也听出来了,没有接下太监手中的圣旨,态度强硬地说:“本将军还未退敌,麻烦公公回去跟父皇说一声,等退敌凯旋之后,再商议这件事情。” 太监也只是奉命行事,现在人家不接旨,当即就冷下脸来说:“大将军,这可是圣旨,难道你们要抗旨吗?” 他直起腰杆子,斜眼看着一身戎装的赫连隽,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赫连隽只是一个养子,虽说他是一品大将军,可是只要他不领兵出征,那他就是一个被架空的大将军,还是一个无实权的皇子,平日里,后宫的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今日见到赫连隽,他手握重兵,但不足以令他畏惧,他的身后,可是有皇帝撑腰的。 “大将军,听奴才一句劝,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跟陛下作对,比如他日可能就会被扣上拥兵自重的罪名了。” 赫连隽今日就是铁了心不接这道圣旨,不为别的,只为他不想委屈了清乐,不管清乐是不是愿意,就算是以正妃之位聘清乐,他都觉得配不上清乐的身份。 “今日这圣旨,本将军是铁了心不接了,请公公尽管回去复命吧!” “你……” 那太监气到了,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赫连景也在场,他总不能当着赫连景的面,不给赫连隽台阶下吧! “大将军,奴才回去,可是会如实相告的,大将军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赫连隽站起来,双手抱拳鞠首,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赫连景在一旁看着,这时站了出来,冷声道:“公公回去跟父皇说,这圣旨的圣意,大将军接下了,至于这圣旨,如今大敌当前,大将军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这些儿女情长之事,等退敌凯旋,再进宫谢恩领旨。” 赫连景这个皇太子都出面求情了,太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拿着圣旨回去复命。 “太子殿下和大将军多加小心,奴才告退!” 太监拂袖而去,带着随行而来的十几个御林军。 赫连景走到清乐面前,淡淡地问道:“你是不是退了我们的婚事?” 他们的婚事要是没有退,父皇是不会下旨给赫连隽和清乐赐婚的,如今,唯一能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因,就只有他和清乐的婚约作废了。 要父皇母后主动退婚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清乐自己主动退婚,这件事才能不影响端朝作为天下主国的权威,还能给父皇留一个好名声。 可是之前明明见母后那么喜欢清乐,他甚至都觉得清乐才是母后亲生的孩子,如今清乐提出退婚,母后怎么会允许退婚这件事情的? 关于这件事情,他也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他还以为,清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可是如今看来,好像是他想多了。 他就是想问问,她为何要如此绝情,居然一声不响就提出了退婚,他们之间的婚约作废就算了,转头还勾搭上了自己的弟弟,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意,这件事情他都需要清乐给他一个说法。 清乐面无表情,别开目光看向远处,清冷着声音说:“我只是还你一个自由,让你奔向比我更好的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你这个高贵的太子殿下,所以,我选择退出。” 赫连景自嘲地笑起来,抓起清乐的右手,质问道:“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幻想吗?只是为了如今更好的羞辱我,是不是?我想听你说真话。”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还有一些崩溃,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有的只是被爱的人伤害后的不可置信和难过,还有一些愤怒。 清乐甩开他的手,从容淡定的说:“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这件事情并没有你说的这个意思,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你而已,你不用这么难过,你身边还有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你应该学会去抓住她和珍惜她。” 清乐想不明白,以前怎么不见他对自己这么深情过,如今这副表情好像是她伤害了他一样,可是这件事情总的来说,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没有解释,这会儿怪上了她,也让她觉得这件事好像是自己的错。 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只是给他一个自由,让他奔向更好的人,毕竟她的份确实配不上他的太子殿下身份。 就像玄霆之前对他说的样,她可以换一种有意义的活法,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意义,而不是去执着于一个人,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全部,这样的人生确实很没有意义。 在这段关系里,她一直都在追寻着他的脚步,她以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坚定的选择自己,可是到最后终究还是她奢望了,在这段关系里,她已经觉得很累了,她只是想要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 她并没有错。 336:决裂 与赫连隽订婚也并非她本意,这个明明是皇帝自己下的旨,她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皇帝做这个决定,她其实是知道大概意思的,皇帝是想借助她背后的江湖势力,来平定这一次的大郢朝和端朝之争,毕竟,大郢朝和端朝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在以往,端朝从来没有进行过长达半年之久的战。 大郢朝来势汹汹,连夺端朝五座城池,如今半年过去了,端朝也才夺回两座城池而已,这对于一直都是天下主的端朝皇帝来说,无疑是一个耻辱。 可是皇帝猜错了,不管有没有这道圣旨赐婚,她都会帮赫连隽击退大郢军,这是她对曳的一个承诺,她从来都是是言出必行的人,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弃守承诺。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来解释,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可是,你从来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甚至你只会与其他女子走的更近,你有问过我意思吗?你有在乎过我感受吗?” 清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想把这些日子来所受的委屈全部表达出来,她不是圣人,她也会委屈,也会难过,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在乎。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追寻他的踪影,在寻找他的每一世里,她其实每一世都找到他了,可是他们其实每一世都没有结果,可是她还是想赌一把,堵这最后一次,他会选择自己。 “世人皆说,神是万能的,世人皆想成为神,可是有谁能体会到神的无奈和无助,我并不想成为神,因为成为神,体验不到凡人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的恬淡生活。” 听着清乐的控诉,赫连景才发觉自己刚刚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了,他确实忽略了她的感受。他看到她和赫连隽在一起,他忍不住恼火,也忍不住想用同样的方式来气她,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这样,或许真的是他错了。 “阿音,我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曾经的过错?以后有事情,我一定给你好好解释,在乎你的感受,好不好?” 这一回,赫连景是真的放下了身段,他现在才后知后觉,他不能失去清乐。以前他觉得清乐喜欢他,她是不可能会离开自己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都已经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了,而且父皇也给她和赫连隽赐婚,这一次他要是再不挽留,可能就真的是要失去她了。 其实,她觉得这个迟来的挽留,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一个人的失望不可能是一下子就出现的,而是经过长时间慢慢的积累积攒起来的,有时候她就在想,要是一开始就没有遇到他,或者这几万年来了没有那一个执着,她的生活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她或许也会遇到一个满眼满心都是自己的人,可是时光不会倒流,已经回不去了。 “太子殿下,我在这里祝贺你将来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也是一个你很爱的人,她不会像我这么糟糕,她会有一个很尊贵的出身,你们会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她让自己很从容的笑起来,这个笑容,带着疏远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这一回,她是真的要放弃他了。 喜欢了几万年的人啊,真正决定要放弃的时候,她心里还是舍不得,还是觉得很难过,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她不能耽误他。 说出放弃他的话,她的心如刀绞一般痛,原来,放弃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会心痛啊! 她倔强的仰起头,不让自己眼眶里的眼泪流下来。 她侧目看向赫连隽,轻声说:“阿隽,我们走吧!” 见她如今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放弃他,看着她决然的背影,他的心居然有一丝丝绞痛,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割了一块肉一样。 叶皎月走上来,挡住了他看清乐的目光,温柔的说:“景哥哥,既然清乐姑娘已经决定了,就尊重她的意思吧!” 赫连隽去跟上清乐的脚步,他很明显的看到她的眼眶湿润了。 “既然舍不得,既然放不下,为何要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你和皇兄其实只差一个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你们可以不用走到这个地步的。” 他们的婚约解除,一直都是他最期盼的事情,可是如今看到她这么难过,他还是宁愿他们的婚姻没有解除,这样她至少还是开心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泣不作声。 在他印象里的清乐,一直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出现情绪波动,更不会为了谁难过。 他其实是很羡慕皇兄,因为他可以得到清乐的全部目光,清乐的所有柔情也都给了他,可是皇兄却没有好好珍惜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姑娘。 清乐放慢脚步,视线变得清明了许多,她叹了声息说:“总有要放弃的时候,舍不得,放不下又能怎样呢?长痛不如短痛,放他去寻找一个更好的人,一个出身更高贵的人,这样谁都不耽误谁。” “那你呢?” 他轻轻开口,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她负手,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故作轻松的说:“我啊!当然要闯荡江湖,当一个名扬天下的侠女啦!过着惬意轻松的生活,体验着天下的大好山河,那才是我追求的美好生活。” 他一笑,瞧出她的轻松是装的,她的内心其实还是很难过,毕竟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气。 “以后我你一起去闯荡江湖,遨游天下,如何?” 他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这句话,就好像是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他就会很开心。 清乐侧目看他,轻声说:“好啊!我好歹是江湖霸主,罩你一个还是轻而易举的,以后你要是在江湖中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解决的,我都会给你解决。话说,你会舍得以后的身份地位吗?” 她突然想到莜聘说的,他和叶娇月会是以后的帝后,所以她才会问这句话。 他若是能放弃自己尊贵的身份地位,那么说明他这个人很值得女孩子去托付终身。 要是她先遇到的人是他,结果会不会是不一样的? 337:萤火虫 就算皇帝没有给她和赫连隽赐婚,她也会帮端朝和赫连隽打赢这场战争,但是不会靠江湖势力,而是靠自己的实力。 这几万年来,她干涉的凡间的事情确实很多,虽然也不怕这一会儿,但是她不想让江湖卷入到朝廷的纷争中,这么多年来,江湖和朝廷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也是相对相安无事,以后,两种势力也不会搅到一起。 把端朝的政权和龙椅交给她的人,确实是端朝的先皇,当今皇帝不喜欢她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存在呢。 其实端朝一直都有一张密令,她也知道那张秘密的诏令的内容是什么,那张诏令的内容,其实是端朝每任太子的太子妃,必须是清乐,只是清乐懒得卷入朝廷纷争中,也因为自己寻找的人身份不是太子,所以她一直没有让赫连家的人履行这个承诺。 如今就算赫连景是端朝的太子,她曾经不会,现在也不会强迫对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去娶不喜欢的人,有时候,两情相悦才是最可贵的,不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她也不稀罕。 清乐关上房门,走到窗户边准备合上窗户,忽然一阵清风吹来,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她关窗的动作顿了一下,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身后,然后她也把窗户合上了。 转身的时候,她冷漠的问:“你来干什么?白日里不是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 来人正是赫连景,他不相信清乐就这样解除了他们的婚约,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他是来再一次确认她的意思。 清乐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也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你不用再确认了,你也不用怀疑,白日里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耽误你,你也别耽误我,我就是觉得累了,不喜欢了,所以我放弃你了。” “从今以后,我们各自生活,互不干涉,你喜欢跟谁待在一起,那是你自己的意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用跟我说,你也别打扰我的生活,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无需操心。” 他放下茶杯,看向他,语气淡淡的说:“现在听清楚了吧?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他还是不相信她真的放弃了他,伸手握住她的双手,却被她躲过,抬头看到她眼里的冷漠,他的心是真的慌了。 “阿音,你是吓唬我的,对不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说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你都会坚定的选择我,不会放弃我,所以你现在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心,可是既然断了就要断的干净,不能藕断丝连,这样以后对谁都不好,也对后来的人不公平。 “太子殿下请回吧!我要休息了,要是有事情要跟我说,请明日再来,不送!” “阿音……”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只听到她说:“太子殿下叫错名字了,我不叫阿音,我是清乐,不是云音了,以后也请太子殿下唤我清乐吧!” “皇兄半夜进入臣弟夫人的房间,这恐怕不妥吧?臣弟的夫人,自有臣弟照顾,就不劳烦皇兄操心了,皇兄还是请回吧!”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身便装的赫连隽走进来,笑着对赫连景下了逐客令。 赫连景站起来,并没有搭理赫连隽,垂眸复杂的看了清乐一眼,然后叮嘱她好好休息,则转身离开了。 等赫连景走后,清乐示意赫连隽坐下来,然后又拿出一个新的茶杯,轻轻的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皇兄没有为难你吧?” 他拿起茶杯递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抓着袖子把茶杯放下去,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清乐,轻轻的问道。 清乐摇了摇头说:“为难那倒不会,只不过是过来相商一些军事上的事情,我说他有事请明日再来找我。” 他不咸不淡地点点头,想起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吧!” 她面露疑惑,不知道大半夜的他要带自己去看什么,而且玉锦城好像也没有什么看的东西吧?又觉得自己反正现在没有困意,跟他去一下也无妨。 两人同时起身,并肩走出房门。 五月的天有些炎热,夜晚也不显得太凉,不冷不热,刚刚好,就是蚊子开始横行,只要不注意,有可能会被蚊子盯住,要是被蚊子咬到,这可就不好了。 不过她身上有神力,可以施法避开蚊子,让蚊子不会靠近自己,这也就是自己作为神所拥有的好处吧! 跟着赫连隽走出城主府,只见门口有小厮牵着两匹骏马,那两个小厮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上来,并恭敬地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俩人。 “大将军,都准备好了,大将军和夫人出去要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 两人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骏马疾驰而去,扬起阵阵尘土。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他走过去伸出手扶清乐下马,然后双手捂住她的眼睛,带着她慢慢往前走。 “你这是做什么?” 清乐不禁有些好奇,难道他真的有什么惊喜要给自己吗?或者是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她的心里,此刻竟然有些期待。 他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子上,他那磁性的声音响起在她耳边:“你再等等,很快就到了。” 走了片刻后,他停了下来,他松开了捂住她眼睛的双手。 清乐缓缓睁眼,入眼的是一片星星点点的光亮,她瞧出来了,这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这些萤火虫好美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 此刻的她把之前的那些不愉快都抛之脑后,好好享受着这一刻的浪漫和美丽,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也从来没想到萤火虫会变得这么浪漫。 “谢谢你!” 她回头温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萤火虫堆里,伸手触摸着正在飞舞的萤火虫,沉浸在这一片天地里。 他在一旁看着,也跟着露出一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神情。 她开怀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美,他也庆幸自己有这个能力,让她变得开怀。 338:刺探军情 击退敌军的十万大军,他们开始乘胜追击,反被动为主动。 赫连隽清点了几千铁骑,准备前去查看前方的地形,并观察大郢军的行军动向,好准备伏击和追击敌人。 清乐不想待在城主府里,因为她怕看到赫连景和叶姣月的身影,她心里实在闹心的厉害,于是她便提议跟随赫连隽的队伍前去查看地形。 “你……”赫连景顿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虽然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同时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没有勇气说出口,最后咽了回去,只说,“你要注意安全,等你们回来。” 这个时候,她朝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个笑容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两人翻身上马,带领着一千铁骑出发。 直到队伍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赫连隽才收回目光,并恢复一贯的冷漠态度,带着乔峪和自己的侍卫离开城楼。 “殿下,你就这么放心的让姑娘跟着三殿下出发了吗?你就不怕给他们独处的机会,使姑娘更加亲近三殿下吗?” 乔峪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家殿下都没有说啥,他倒是先担心了。 这八九个月来,他是看着他家殿下和姑娘的好,曾经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如今怎么可能是一下子就能断绝了关系呢?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他不能让他家殿下和姑娘之间的这个难言之隐断送了他们的关系。 “属下觉得,姑娘的话可能只是一时的气话,想来是姑娘这几日看到殿下和安阳郡主走得太近,所以在生殿下的气呢!殿下或许跟姑娘道个歉,这件事情就会回到曾经的样子,殿下觉得如何?” 为了他家殿下和姑娘,他这个做手下的,真的是操碎了心,可是他若是说的话不被殿下放在心上,他都多说无益。 所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殿下和姑娘之间的误会,也就只有他们两个能解开了。 可是,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姑娘根本不想跟殿下待在一块,连待在一座城都觉得不开心,宁愿选择跟随三殿下出去,也不要在这里。 他想到姑娘在来端朝的那几日,皇后娘娘明明也很喜欢姑娘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女人心海底针,内宅的勾心斗角,他们这些作为男人的,确实不太理解。 “安阳郡主奉命送来粮草,如今粮草也已经收入库房,趁着如今的形势有所稳定,要不殿下还是派人护送郡主回去吧!毕竟郡主留在这里也会有危险,有时候也有可能无暇顾及,咱不能拿郡主的命开玩笑啊!殿下说是不是?” 他觉得目前最大的阻碍还是安阳郡主,毕竟安阳郡主和姑娘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只要姑娘看到殿下和郡主在一起,姑娘和殿下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能缓和下来,只有解决了郡主这个阻碍,殿下和姑娘之间的关系才能得到缓解。 以前姑娘还是有云音时,看得出来殿下对她确实是放在心上的,当时他庆幸殿下终于铁树开花,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后来看到姑娘涅盘重生姑娘重生后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安阳郡主,那时候他以为殿下是把姑娘当做安阳郡主的替身,在后来的那几个月里,他也从心底里感觉到殿下喜欢的是姑娘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份和她的容貌。 殿下对姑娘的喜欢,也并不会因为她容貌的改变而有所改变,若是安然郡主没有回来,或者殿下能放下一些身段去好好哄姑娘,或许如今姑娘已经是真正的太子妃娘娘了。 赫连景在前面走着,觉得乔峪依旧聒噪,说的话也都是废话,他说的他又不是没有想过,要不是行不通,他现在也不会像这样苦恼。 可是叶皎月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个恩情他也不得不报,他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不行。 等这场战争结束,他一定会好好去跟她解释。 两个人之间,若是一个嘴硬,一个好面子,那这两个人是不可能走的长久的,至于清乐和他,确实是一个嘴硬和一个好面子,既然她嘴硬,那他总要做出改变吧!要是一直好面子,那他的媳妇儿可就真的没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这几日,本殿会带郡主在城中逛逛,你先处理一些事务,等过几日你护送郡主回去。” 这件事情既然是他提的,那就要由他来完成,而他也只有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才放心,毕竟,他可是他最相信的伙伴。 乔峪直呼作孽,他怎么就嘴欠的说这些事情呢?明明知道只要他说出的事情,殿下都会派他去完成,就像以前在姑娘身边的时候,只要他说什么,殿下都会派他去做。 比如那一次,他不过是提了一下姑娘想吃南城柳记的鸡,殿下就毫不犹豫的派他去了,他果然永远都长不了记性,自己也是活该。 他拉垮着一张脸,表示着自己内心的无奈,算了,这件事也是为了殿下和姑娘好,他就牺牲一下自己吧,去给殿下办这件事情,只希望殿下不辜负他的付出,能和姑娘和好如初。 “属下领命!” 赫连景如今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清乐宁愿选择跟赫连隽去冒险,也不要待在玉锦城里看到他。 以前,她都会说,只要看见他,她就会高兴一整天,而现在,她只要看到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回去后要时刻保持警惕,部署好兵力,做好防御任务,不要以为击退了敌军一次就可以高枕无忧,城中百姓的性命全部寄托在我们身上,我们不能辜负他们所望,要守护他们的家园,这是我们作为端朝人的使命。” 乔峪和身后的侍卫纷纷领命,然后退下去,做好他吩咐的事情。 乔峪跃跃欲试,他已经很久没有大展拳脚,感觉都不熟练了,现在确实应该要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身体和头脑。 这半年来,他都是跟随殿下被动出去迎战,如今也该轮到他主动出击了。 339:峡谷遇伏 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回响在峡谷间,清乐和赫连隽停了下来,然后抬手示意后面的铁骑停下来。 清乐瞧着前方的峡谷,似乎还听到峡谷里回荡着的马蹄声,她侧目看向他,轻声问道:“这一条路,是不是玉锦城通往大郢必经之路?” 他点了点头说,“玉锦城通往大郢确实只有这一条路,但是这条路距离大郢的边界很远,之前击退了对方的十万大军,他们已经拔营回去了,想必是在屿山那边。” 清乐翻身下马,蹲下来仔细查看地上的尘土,然后用手轻轻抹了一下放到鼻子尖闻了闻,皱着眉头说:“不对!” “击退敌军的十万大军,明明是两天之前,按理来说,两天前敌军从这条路退回去,这些尘土应该已经沉下去,可是现在看这个尘土有些是半日之前有人经过留下的,而且是新尘,不可能是两日前留下的。” 他同样翻身下马来到她身边,仔细看着地上的尘土,然后赞同的说,“这个尘土的颜色和程度确实不像是两日之前留下的,但是今日没有多少可疑的人走过这条路,听下面的人说,今天早上有一个商队经过这条路,不过那一个商队已经往西边去了。他们手上有通行令,所以并没有扣留他们,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在这个特殊时期,出入各个关卡都需要有特定的通行令,今天早上的那个商队,确实有这个通行令,所以手底下的人只是查看了一下商队的货物有没有可疑之处,还有验证了他们手上通行令的真假之外,就给他们放行了。 虽然他没有亲自检查,但是有陈余生在场,陈余生是他的贴身侍卫,所以他也没有想太多,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她站起来,望着前面的峡谷,想了一会儿,看向峡谷两边,发现两边地势很险峻,如果不是从两边的山顶走过来,从这边的地方是很难爬上去的,也没有人爬过的痕迹,这就说明这里没有人上去过,至于另一边有没有能上去的路,她就不知道了。 玉锦城是端朝的地盘,想必端朝的人对此的地形应该很熟悉,但是大郢朝的话,可能会对这个地方有些陌生,这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脚尖一点,利用轻功借助崖壁上的一些石块,穿梭在崖壁间,很快就到了崖壁的顶部。 身后紧跟着的是赫连隽的身影,两人并肩站在悬崖边上,她看上四周,而他则低头看向崖底。 她所在的这一面,荒土恒横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而且这一面下去的路很陡,要是马匹上来的话,很难,要是人上来的话,要走的路很长,爬的坡也很大,一般人不会选择冒这个险上来。 她身形一闪,顿时出现在了对面,站在这一边,她看不到对面赫连隽的身影。 这一边的地势,相对于另一边来说,要平缓许多,而且也有一条很好的山路上来,看来此处经常有人上来。而这条路很明显是从另一边上来的,或许这里有人来过,就在这段时间,也有可能是今天早上。 可是地上的尘土告诉她,这里没有人来过,至少一天之内没有人来过,难道是她太敏感了?是她想多了吗? 她回到下面的时候,赫连隽已经站在那里,只等她回来了。 “那边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摇了摇头,“虽然这一边的地势要平缓许多,而且也有人经常上来,可是这边最近没有人来过,可能是我想多了。等一下进峡谷里的时候,要时刻保持警惕,注意观察四周的情况,有什么不妥之处,立刻做出防御状态,要是可以,最好退出峡谷。” 在生死的边缘走了很多趟,这些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也知道这峡谷里危机四伏,要是遭人埋伏,他们知道自己很难走出这个峡谷,所以,他们已经做好了献身准备。 “大将军和夫人走在中间,要是有什么危险,我们一定拼死护送大将军和夫人走出峡谷。” 他们跟在大将军身边南征北战多年,早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了阎王,不论面临什么困境,他们誓死保护大将军,只要他们不死,别人就动不得他们的大将军而他们若是战死,陛下也会优待他们的家人。 为国效忠牺牲,是他们最高的荣誉。 她侧目看他,她从这些人的语气里,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平日里他待这些人很好,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已经超过了血缘关系。 一个帝王最忌惮的事情,不是一个能打胜仗的将军,也不是一个能权倾朝野的大臣,而是一个威望无论是在军中还是百姓心中,都比自己高的人。 所谓功高盖主,说的其实是自己的臣子在百姓和军中的威望远远超过了自己,所以才会想除之而后快,从而稳住自己的根基和统治。 一行人以正常的速度走进峡谷里,这个峡谷很长,大概有五里的距离。 想要安全的穿过这个峡谷,也有一定的难度,因为两边的悬崖上和崖壁上会掉落一些石块,只要不注意,这些石块很有可能会砸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无论哪个时候都需要保持很高的警惕,才能安然走出峡谷。 清乐并没有让这些铁骑走在前面,而是她和赫连隽情字走在队伍的前面。 她并不需要牺牲这些人来保护她的性命,相反,她还需要保护这些人的性命。 她不能让这些无辜的生命葬在这里,而且,在她手底下的人,就没有在她眼皮子底下葬身的机会。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能从她这里抢人,只要她不同意,是谁来都得死。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行人来到了峡谷的第二处最危险也最容易被人埋伏的地方。 根据赫连隽说的,这个峡谷一共有三处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两边的斜壁突出来下面只有一条比较狭窄的路通过,在这里很容易被伏击,只要被伏击,一定全军覆没。 340:目标是她 他们行走在峡谷间,四周回荡着马蹄声久久没有消失。 突然清乐停了下来,身边的赫连隽也抬手示意身后的铁骑停下来。 “大将军,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身后的铁骑问道。 清乐和赫连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仔细听听,峡谷里是不是除了回荡我们的马蹄声,还有另外一种不规则的马蹄声?甚至还有一些很小声的动静?” 他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然后抬手示意身后的铁骑安静。 “不好!快撤退!有埋伏!” 她的秀眉皱起来,吩咐身后的铁骑往后退。突然山间一阵巨石滚落的声音响起,巨大的石块堵住了退路,而前方又是一阵箭雨袭来 容不得她多想,抬手施法形成一个无形的护盾,挡住了前面这个如雨一般的箭。 因为她的这个举动,山间突然一阵天摇地动,两边的石块不断滚落下来,逼得她只好收手,其后出现了一阵带着火苗的箭飞来。 铁骑们拔出腰间的佩剑打落飞来的火箭,有些速度不快的人,被火箭打落在地,幸好身上穿的是坚硬的盔甲,身体才没有被火点燃。 他们挥动手中的护盾,挡住四周滚落下来的石头,但剩下的马却不能幸免于难,石块打在马的身上,腿上,使马受惊,慌不择路的往四周散去,而马背上的人只好下马,有些舍不得自己的马儿遭受痛苦的,会杀死自己的马。 突然,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超清乐的身后袭来,一边的他余光发现,跃身而起,强劲而有力的手环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把她带到较为安全的地方,远离那颗滚落下来的石头。 她一回头,便看见那个拳头的大小的石头砸落在马背上,她心有余悸,心跳得有些快。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连忙从他的怀里抽身出来,还来不及向他说一声谢谢,又有更多的石头砸来,她只好变出惊鸿剑,打落那些石头。 现在他们连敌人在哪里,在哪个方位都没有发现,根本无从反击,他们就像待人宰割的羔羊。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然后朝她点了点头,之后就见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峡谷的另一边。 她悬浮在半空中,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一低头就看到一对人马就在下边不远处,而前方悬崖两处突出的崖壁上埋伏着一群手持弓箭的士兵。 她挥动手中的惊鸿剑,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身上的法力,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压制她的力量,到底是谁? 下面的人好像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大部分的人纷纷转头往后看,却发现身后没有什么人,再往上看时,果然看到了一个火红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 “你是谁?” 下面的将领大喊,她的出现,确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凭空浮现在半空中,或许也是凭空出现的,他们要埋伏的人明明是端朝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一个很斯文的男人走出来,拦住那个将领,面露不屑,“我们陛下早就猜到你会来,所以早就有所准备,你就算是神,现在对我们也没有丝毫压迫。”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身上的神力发挥不出来?原来所谓的神,也不过如此。居然还自称是神。真是可笑!” “我劝你啊,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你要是束手就擒,我们或许会放里面那些人一条生路,你要是反抗不从,里面那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你也知道我说的一定能做到。” 这个人好像是掌握了清乐的命脉,正在肆无忌惮的挑衅着她的权威,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她确实发挥不出自己的神力,就像这个人所说的,他们早就有所准备,所以,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她。 “本尊要是说不呢?”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自信?居然会以为本尊不能拿你们耐何。就算本尊身上的神力发挥不出来,也照样能拿捏你们,不信试试看。” “来人呐!给我拿下她!拿下她的人重重有赏,记住,要活的!” 一声令下,大部分的弓箭手拿着手中的弓箭齐齐对准了她,然后无数支箭,纷纷朝她而来。 她朱唇一扬,面露不屑一顾,身形快速穿梭在这些火箭中,最后快速落地,抬眸望向那个刚刚挑衅她的人,只见她眸子里出现嗜血的光芒,身体左右穿梭,躲避飞来的火箭。 只见那人从身边人拔出对方腰间的佩剑,伸手一挥,手中的利剑脱手,朝清乐的方向袭来。 清乐右脚一抬,接住对方抛来的利剑,然后脚底压剑,踩到地上。 她突然笑起来,那个笑容,带着三分分不羁,三分傲慢,还有四分的不屑。 等那些人再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踪影。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利剑划破空气的声音,然后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落在那个斯文的人身后的上空。 对方手上的剑并没有出现血迹,一尘不染。 她拿起手上的惊鸿剑,仔细端详了一遍,手指一张开,剑消失了,然后转身去看那个一直挑衅自己的人。 “嘭!” 她轻吟一声,五指一合一张。 那个刚刚还一脸嚣张的人突然捂住自己的脖子,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他的身体随着她这一声“嘭”,从里面炸开来,血肉的溅得身边的人和四周的崖壁都是。 “妖女啊!快跑,有妖女啊!” 这个人的爆体,引得这些人心惊肉跳,顿时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她嘴角一撇,手中出现一把虚幻的火剑,身形一闪,然后稳稳的落在这些落荒而逃的人的前面。 只见她转过身来,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在她这抹邪恶的微笑里,这些人纷纷捂住自己的脖子,面露惊恐,最后纷纷倒地,无一生还。 她拍了拍自己的双手,面露厌恶。 她最不喜欢这种血腥味了,可是这些人又逼着她不得不去做,真是太为难她了。 341:山神洞 “你如何?有没有受伤?” 众人牵着马匹穿过那一处狭窄的路,走到这边来时,刚好看到清乐正用帕子擦去脸上的一滴血。 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四处崖壁上的血肉,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手段很残忍。 但是赫连隽不关心这个,他只是关心她有没有事,身上有没有受伤。 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要是真论起来,自己的手段比她更狠了,只是让一个姑娘去杀人,多多少少有些让他心里心疼。 不应该让她手里沾染血迹的,这种事情应该由他们这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来做。 清乐把手中的帕子是随手一扔,走到他们面前,平静的说,“不过是一些小蝼蚁而已,就是费些力气,倒是无碍,走吧!” “夫人,那这些尸体需不需要处理?” 看着满地的尸体,不处理的话好像不太好,毕竟这一条路是必经之路,要是想换另一条路,只能从另一边的城过,那样的话会绕很远的路,本来应该是半天就能到达的,硬生生的走上两天,这样确实划不来。 “不用处理,这一带带的雄鹰多的是,它们会来处理这些尸体,不需要我们操心,继续出发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峡谷上空盘旋的一些雄鹰传来一阵阵叫声。 这些人里,有一些人受了伤,但是不是很重,不过也有一部分的人没有了马匹,只能徒步而行,于是队伍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走出峡谷时,已经是很久了,中午出发,日照当空,如今已经是日落西山,那如火烧云一般的晚霞,好不唯美。 “前方三里处有一个石洞,那里面以前也有人生活过,先去那里歇一晚吧,明早再出发!” 提议的人,是一直生活在玉锦城的铁骑兵,他对玉锦城附近的地形地势甚是熟悉,关于这附近哪里有什么,他能够说得出来,也知道他们现在是走不到下一个城镇的,而且下一个城镇已经被大郢朝占领,他们只能在外面露营一晚了。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果然来到了他所说的那一处石洞前,那石洞上有门,很明显有人以前长期居住于此,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居住。 “这里面不是住过人,而是以前这附近有村落,又年年发洪水,于是这一处的石洞成为了他们的避难场所,后来引流泄洪之后,他们就把这一处打理了一遍,然后在里面供上了山神的石像,我们在此借住一晚,是没问题的。” 打开门进去,果然看见空旷的石洞里面供奉着一座山神模样的石像,不过看那个香火台,还有里面的一些供奉的果蔬,已经说明很久有没有人来过了,这上面也落满了灰尘。 “这一带的百姓都相信供奉山神能保平安,而且这一代的山啊有很多,基本就是每隔三座山就会有一座庙,庙是行行色色的,不过这一带的百姓心中都只信奉一个山神,山神有时候很灵的,我们就是借宿一晚,只要不去触犯和亵渎他的尊容权威,就不会有事。” 说话的士兵也是一直居住在玉锦城的人。 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习俗,也有不同的信仰,所谓入乡随俗,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那这样是不会有事情的。 这里面的环境有些破败不堪,香火炉也歪歪斜斜的躺在里面。 忽然,一个士兵不小心碰到了香火台,已经摇摇欲坠的香火台顿时倒塌,飞起一阵阵灰尘,呛的一些人直打喷嚏。 “山神恕罪,无意冒犯!” 那个撞倒香火台的士兵神色慌张,立马跪下给石像磕了一个头,然后为自己的过失道歉。 一旁的其他人见状,纷纷嘲笑他说,“不过就是倒了一个香火台而已,何必这么惊慌呢!山神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 他说着,其他人也随着哄堂大笑,纷纷说他太敏感了,部分人于是四处去寻找能暂时睡下的地方,而另一些人则去找地方生火。 夜幕降临,玄月悄悄爬上来。火堆也把石洞照得透亮,阴冷的石洞瞬间温暖了许多。 清乐觉得待在这里面有些烦闷,于是走出石洞,而赫连隽有些不放心,他也紧随其后。 走到外面,就听到一阵阵杂乱无章的鸣声,有蛐蛐声、夜莺声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动物的鸣声。 “借住神庙,今晚叮嘱将士们小心些,要时刻保持警惕。” “你是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吗?还是说因为一些人的过失,会引起山神的暴怒?” 虽然他不太相信这些鬼怪之说,但是有时候还是要保持一颗敬畏的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这世间有很多事情,用正常人的思想确实说不通,小心一些,总不会错的。 “倒不是怕山神会暴怒,就怕有心之人会利用这些无稽之谈来制造山神暴怒的景象。” 她本来就是神,又何须畏惧这些小小的山神。 这世间,还没有她怕的东西,只有别人怕她的份,她走到哪里,哪里的山神敢对她下手呢,只怕是躲的远远都来不及呢! 至于这个石洞里面,确实有山神存在,而且这个山神的脾气比较古怪,容易暴怒,或许他会出来作怪,也说不定呢。 “大郢军能轻而易举就攻下附近几座城池,应该是熟悉了这附近一带的地势,也有可能会在这附近有所准备。今日在峡谷里遇伏,就要有心理准备,晚上休息的时候,叫巡视的将士要注意观察四周的情况。” 他点点头,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时,一个士兵两手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汤出来,停在两人身后,恭敬的说,“大将军,夫人,这是刚刚熬好的肉汤,先喝一些暖暖胃吧!” 虽然已经快要进入夏天,可是最近晚上还是有些凉嗖嗖的,喝一些热汤确实能暖暖胃。 “这是刚刚我们在山间打来的猎物,肉美味鲜,绝对好吃,不过相比较在家里面,确实是逊色了许多,不过也还不错,大将军和夫人尝尝看,喝完了里面还有,只管吩咐末将们盛来就好。” 他们俩人接过士兵手中的碗。 342:山神 这个石洞里面有隔间,而将士们则睡在外面,让两人睡在里面。 虽然这些人一直叫着清乐为夫人,可说到底,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有男子在场,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脱下自己的披风铺在地上,铺平后对她说,“你睡在这边,我在那边守着。” 他的意思是说叫她不用担心,他不会做什么,也会守好门,不会打扰到她的。 她神色未变,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走到他面前把披风递给他,并没有说什么。 他心中了然,接过她手上的披风,朝她温和一下,然后看着她绕过挡风墙过去。 他把披风盖在自己的身上,这个披风上还留着她独特的香味,还有一丝丝余温。 “兄弟,我去行个方便,你先在这里守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两名士兵在石洞外不远处巡视,其中一名士兵觉得肚子有些胀痛,便跟旁边的人说了一下,就小跑着到远处去解决。 剩下的那名士兵依旧在原地正常巡视。 这时一阵凉飕飕的风吹来,周边的树叶响起“沙沙”的声音,那名士兵缩了缩身子,说了一句,“真冷啊!” “真舒服啊!” 在远处方便的士兵一脸享受的说了一句话,然后便开心的吹起了口哨,还不忘哼着一些民间小曲。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树动了一下,他连忙警惕的回头道:“谁?谁在那里?” 又等了一会儿,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了,这让他以为刚刚只是自己出现幻听了,于是嘀咕了一声,转身继续哼着小曲。 忽然一阵更大的动静传来,一个阴影把他罩住,只见他木讷的转身,眼睛逐渐增大,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最后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陷入了黑暗。 在原地巡视的士兵听到了这一声惨叫声,试探性的喊道,“兄弟,你怎么啦?你还好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遇到了什么东西?” “兄弟,你倒是说说话呀,回一下也行啊,一声也可以啊,你别这样,别吓我,我胆子很小的!” 喊了许久,也不听见有人回应,更没有什么动静传来,他连忙小心翼翼的挪不过去,等到刚刚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只看见那个人睁大着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体肌肉萎缩,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猜得出来,他刚刚一定看到了一个什么很恐怖的东西,才被吓成这样。 这个人的表情实在太可怕,着实把他吓到了,他连滚带爬跑回去,边跑边喊着,“遇见鬼啦,遇见鬼啦!” 跑回石洞里,发现里边的人睡得正香,有的人还打着呼噜声,他也顾不得其他,大喊道,“有鬼啊!” 石洞里的人被惊醒,纷纷睁开惺忪睡眼,然后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门口那个满脸惊恐的士兵,问道:“这是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死啦!他死啦!” “你这小鬼,不会说话吗?怎么说话口齿不清的?好好说清楚,是谁死啦?” “他……他死啦!就是刚刚和我一起在外边巡视的人,他就去行了个方便,然后刚刚我就听见他惨叫一声,等过去看时,他已经被吓死了。一定是刚刚他触犯了山神的威严,所以山神来惩罚他了。” 刚刚死的那个人,刚好就是之前不小心碰倒了香火台的那个人,所以他就觉得一定是因为他碰倒了山神的香火台,所以山神发怒了,这才来向他索命。 外面的动静,惊醒了里面的两个人,他们走出来。 清乐问道,“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这个小鬼说刚刚有人死了,死的正是之前碰倒了香火台的那名士兵。” 此人话音刚落,就有一阵阴风从门外吹来,把洞里面的火都吹灭了。 清乐眼神一凛,掌中运气,快速迎上那股阴风,五指扼住那股阴风的虚体,把它带到墙壁上,冷声道,“本尊最讨厌别人打扰本尊的清净,你是什么东西?” “饶……饶命啊!小的不知道是清乐尊主在此,还请尊主手下留情,饶了小的一条命吧!” 那股阴风幻化出一个人形,而它的脖子,正被清乐的五指扼住,压在墙上。 清乐一直以来都最讨厌在自己休息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行,可偏偏她越不喜欢的事情,越有人去做,这些人怎么这么令人讨厌呢! “说!谁派你来的?” 她问道,眼睛里里充满了不耐烦,还有怒气。 那股阴风被吓得瑟瑟发抖,只好如实说:“小的是这个庙的山神,因为附近的村民搬离了这里,所以这里就荒废了,但是他们在别处又为小的建了一座新庙,把小的请过去了。” “刚刚有人来对小的说,有人在这里亵渎小的,然后小的就过来了,但是没想到是清乐尊主在此,扰了尊主的清净,还请尊主恕罪,饶了小的这一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清乐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然后冷声问:“就你一个前来吗?外面没有什么人了吗?你也知道的,本尊一向不喜欢听假话。” “回……回尊主,不是小的一个人来,外面还来了一队人,就是那群人告诉小的说,有人在这里搞破坏,然后让小的过来看看,他们说为了有个照应,防止有什么不测也跟着过来了,他们就在外面,只等小的回去告诉他们一声。” “愚蠢的家伙,身为山神,却还被人利用,丢不丢脸?” 她阴着一张脸,然后给了对方一点教训,准备放走它时,突然想起来,问他,“外面那个人是不是你吓死的?嗯?” 山神连忙挥挥手,摇摇头说:“那个人不是小的吓死的,小的都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小的也不认识吓死他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听它的语气不像是说假话,而且它的这副模样,也不至于会把那个人吓死,虽然说也有些恐怖,但这个风的形状,确实不足以吓死一个人,那就说明吓死那个人的是另有其人。 “本尊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去外面看一下情况,然后告诉那些人,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尊并不饶了你。” “小的一定完成尊主的吩咐!” 然后他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了。 343:骷崖海变故 “这个山神……是怕夫人吗?没想到堂堂山神,也有怕的人,夫人真是威武!” 这些人嘴里说着恭维清乐的话,但在清乐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通常别人说这句话的本意,其实是说这个女子太彪悍。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心想夸她,然后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太彪悍了,就像她所想的那样,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些人说什么。 “今天,夫人就救了我们两次,夫人简直就是我们的恩人,以后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们一定在所不辞!” 要是说他们敬重清乐的话,那之前的敬重是因为她是大将军的夫人,而现在,则是因为她自己本身的实力让他们敬重,是由心的敬重,而不是表面上的恭维。 清乐听着,并不在乎,因为她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帮自己做什么事,也用不到别人来帮她,因为她自己本身就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既然自己能做,为什么要麻烦别人呢!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才实在,经过他人之手,确实不太能够放心。 不过,这些人有这个心,她也深感欣慰。 毕竟这些人也是怀有一颗感恩之心的,而不是像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而这些人对她的信任,也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江湖上的那些人,虽然以她为尊,但那些人有几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她心里有数,她也知道自己是靠着神力坐上那个位置,很多人对他都不服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没有打不过她。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我再告诉你!” 赫连隽走上前,对她关怀道。 她摇了摇头,虽然现在是深夜,不过刚刚她休息的也还不错,现在她可没有那个休息的心了,要说休息,他才是最需要休息的那个人,刚刚一直在隔间口守着她,也是很不舒服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不一会儿,山神屁颠屁颠的回来了,来到清乐的面前,恭敬的说:“小的都按照尊主的吩咐,他们已经过来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嗯”,然后叫其余人在洞里休息,自己走出去。 赫连隽放心不下她独自一个人去,于是说,“我陪你出去吧!” 他好歹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大将军,怎么能一直靠女人呢!靠女人的男人不是真男人,而且,总不能一直让她都是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她侧目,没有说什么,好像是默许了他的话。 走到外面,山神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明亮,恶狠狠的说,“举着火把照明的,就是他们。” 清乐作势要过去,却被一旁的赫连隽拦下来,只听他轻声说:“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吧!” 还未等她说话,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哇!尊主,这个男人好英俊啊!能保护女人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她嫌它聒噪,抬手打了一下它的脑袋,示意它安静。 她紧随其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留在这里。 这件事情事出蹊跷,她需要向那些人了解实情,要是他把人都杀了,就是死无对症了。 “剑下留人!” 等他们过去时,已经看见满地的尸体,而他的剑下,正指着一个人的脖子,准备杀了他。 她走过去,负手而立,睥睨那个人,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个人满脸害怕,求饶道:“我是附近村落的百姓,我们是大郢女帝派来的,还请饶了我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要不是女帝逼迫,以我的一家老小性命威胁,我也不会来干这缺德事啊!” 他说的不假,他确实不是大郢的人,也是女帝逼迫他来的,但这并非他本意,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掌握在女帝的手上,他要是不来的话,女帝会杀了他们啊! 赫连隽收回长剑,冷声道:“趁本将军还没有改变主意,有多远滚多远吧!” 那人一听,连滚带爬的跑了。 “清乐姑娘可是瞧出了什么端倪?” 清乐摇摇头说:“这个人或许是附近村落的百姓,但是看他的行为举止和谈吐,应该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至于他后半句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就想留着他,或许还能靠他知道后面的事情呢!” 要是他只是单纯的是附近村落的百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胆量。虽然女帝以他一家老小性命威胁,但是他也不应该在面对赫连隽的长剑时,是这种神情,慌乱中带着一点淡定。 “果然还是女子的心思比较细腻,像我这种老大粗没有你想的这么细腻。”他只会不留活口。 这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他的手段,只有在他手上经历过生死的人才知道,虽然他在外的名声带着仁慈,但他狠起来,可是连自己都会害怕。 就在两个人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路边的树忽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动静,这引得在场的两个人紧绷了身子。 “是……是他,他来了!” 山神面露惊恐,躲到清乐的身后。 “装神弄鬼!” 这些花里胡哨、装神弄鬼的把戏在她这里可不管用,休想用这一套来吓唬她。 黑暗中有阴影略过,她的手中出现惊鸿剑,迅速劈向那个阴影。 一瞬间就听见有哀嚎声响起,然后就看见一个身影倒在地上,在月光的照射下,称得它的一张脸绿油油的。 “你来这里之前,没有打听过本尊的身份吗?” 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往她这里凑。 倒在地上的那个东西,嘴里呜咽着声音,它说的什么,清乐没听明白,故而转头看向身后的山神,问道:“你可懂它在说什么?” 山神跳出来,说:“回尊主的话,它说它是从骷崖海里出来的恶鬼,游荡在这一块很久了,但是从来没有害过谁。刚刚被吓死的那个人,它也是无意的,它只是想逗逗他,谁知道玩过火了,居然把自己的本体暴露了出来,这才把对方吓死了。” “骷崖海?” 她嘴上嘀咕一声。 骷崖海的东西怎么跑到人间来了? 那边不是换了一个新的管理者吗?可是换管理者又不会打开骷崖海的进出口,怎么会有东西跑出来游荡? “既然是骷崖海的东西,那就要回到骷崖海,回去吧!” 清乐挥出手中的惊鸿剑,在天空中划开了一道口子,那是通往骷崖海的入口。 “呜呜呜……” 那东西又呜咽了一阵。 “尊主,它说它不想回去,因为骷崖海的管理者正在处理最外层的恶鬼。” 清乐可不管这么多,她抬手把地上的那个东西强行塞进入口,然后手一抬,入口合上了。 “尊主,那小的去哪里?” 看清乐准备要走,它不知道自己应该跟她回去,还是回到自己的庙里。 “哪来的就回哪去吧!好好当你的山神,别再出现今日的情况。” 344:朱蒲本性 “美人终于来了呢!多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身黄袍加身的朱蒲笑得凉薄,眼里没有一丝真情,还有一些露骨,打量着眼前的白钏钏。 “少废话,解药呢?” 白钏钏不想与她废话,之前的那件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魔鬼,之前是她太大意了,还以为自己可以和她合作,除去清乐,没想到,最后居然把自己给载进去了。 “美人别急呀!这都几日不见了,不得好好叙叙旧啊!朕可是想你得紧呢,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朱蒲走到白钏钏跟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对方躲过,满脸厌恶的看着她,只差拿着一把刀插进她的胸膛了。 “朕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却又干不掉朕的样子,这样才能证明朕的成就有多大。” 她转身,“解药嘛……给你解药很容易,但是你必须把朕伺候的舒服了,要不然别说是解药了,就算是放你回去,都是不可能的,你这么美的美人,跟在朕身边不委屈。” 朱蒲的性子,天下人皆知,也大概继承了她父王的残暴,甚至比他父王更甚。 自从成为大郢的国王之后,就向天下广纳美男,扩充自己的后宫,可谓是,天下美男尽收囊中。 这不,刚继位为王,就扩招军队,她的野心,比每个人都大,而她的实力,也撑得起她的野心。 把国改成朝,她还是几千年来第一个敢与端朝皇帝平起平坐的女王。 能一举拿下端朝的几座城池,其中还有几个重要的边陲小镇,她的大郢朝,自然是实力与端朝旗鼓相当,要不然端朝的皇太子和三殿下,就不会在半年的时间里还没有收复失地。 “你之前答应过我,下次再来见你时,你就把解药给我,作为一朝之君,岂能出尔反尔?” 白钏钏觉得,朱蒲作为一个刚上任的女王,如今还把国改为了朝,与端朝公开叫板,那她就一定会在乎自己的言行,然后稳固自己的统治和根基。 朱蒲可不吃她这一套,从她成为大郢的女王开始,她这十几年来的计划就已经接近尾声了,改国为朝,更是她成为唯一女帝的最后关键一步。 她有这个实力,她也不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她的统治,只顺愿她的内心,至于别人说什么,那就跟她无关了。 “等你有那个能打败清乐的实力,再来和朕说这些话吧!朕也不是在跟你谈条件,而是在通知你,你要是还想要解药,就需要乖乖听话,你要是不想再需要解药,那就随你的便了。” 笑话! 她岂是能被一个江湖侠女所能左右的,等她踏平端朝,天下都是她的,区区一个小江湖,不足为惧。 “你……” 白钏钏气急,又无可奈何,之前找朱蒲合作,朱蒲答应了,她还以为她们真的是站在了一条线上,没想到这个朱蒲居然在背地里摆了她一道,在她的饭菜里下蛊,她也是因为相信对方,这才着了对方的道。 果然,很多时候江湖人与朝廷的人势不两立是有原因的,江湖人下来性子豪爽,不拘一格,而朝廷的人,明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要是不警惕,随时都会被对方套路。 “朕确实说是下次给你解药,但也没说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会得到解药啊!想必是白宫主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怎么能怪朕呢!” 她走过去,伸出自己纤细的五指,在白钏钏的脸上摩挲。 “果然还是美人的皮肤嫩滑,朕都有些忍俊不禁了呢!” 她吞了吞口水,已经按耐不住自己那颗跳动的心。 白钏钏没有反抗,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她的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恨意,却无可奈何。 他日,她定百倍奉还这些耻辱。 …… “哎,停下来别进去打扰陛下!” 营帐外,有士兵准备掀开帅营的帘子,立马就被两边的士兵拦住了。 “平日这时候,陛下应该是在处理军务,这些都是各位将军呈上来的奏折,有些紧急,需要陛下亲自批阅,可耽误不得的。” “那也不行!陛下刚刚说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你就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吧!等一下再进去呈给陛下。” 那士兵伸手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掏出一袋银子,把它交给其中一个士兵说,“一点小心意。两位兄弟日夜保护陛下的安全,实在是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两个士兵掂量了一下手中袋子的重量,然后相视一笑,满意的点点头,“你小子可真是通情达理,不过呢,保护陛下的安危,是我们的职责,不辛苦,不辛苦!倒是小兄弟也辛苦了,在陛下与诸位将军之间来回,还是小兄弟比较辛苦哈!” 三人你一言我一言,突然就聊开了。 “话说,陛下在里面做什么呢?怎么就不见人了?是在休息吗?” “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呀!有位兄弟说说看?” 士兵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来之后,才说:“我可告诉你啊,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陛下在里面寻欢作乐呢!这都出来半年之久了,陛下身边也没带一个男妃,这不刚才啊,有个美人进去了,陛下让我们别进去打扰她,等一下陛下玩够了,自然就可以进去了。” “啊!” “嘘!你小点声啊!别那么大声,万一被人听见了可不好。”士兵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对方小声一点,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这美人啊,几天之前我也见她来过。当时啊,她可是挺直腰杆进去的,后来是扶着腰走出来的。咱们这陛下啊,可真是威武。连我我都自愧不如呢!” “不是吧?咱们陛下男女通吃啊?” “那可不呢!你可知道,最近几次进攻差不多都是为了那一位天下第一美人而起的呢!陛下就是为了得到那位天下第一美人。” “不过,我听说那位美人武功高强,天下第一,只怕这场战不好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家小娘子一月前刚刚给我生了一个大胖闺女呢,哎!我还想回去看看呢!” “别唉声叹气的啦!咱们实力,与那端朝不相上下,相信不过多久,就能大胜而归了。” 345:进村 朱蒲穿上衣裳,捡起一边的衣裳扔到到白钏钏身上。 白钏钏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身上青紫的痕迹,强忍着心中的万般厌恶,缓缓穿上衣裳,“还请陛下遵守承诺,把解药给我。” 朱蒲走到位置上坐下,不屑的看着一脸厌恶的白钏钏,蛮不在乎的说:“刚刚朕有说过要把解药给你吗?” “你……” 白钏钏没想到朱蒲居然是这样一个出尔反尔的人,顿时气得脸都绿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拔剑就刺向朱蒲,嘴里道:“你这个贱人!拿命来!” 朱蒲伸手夹住白钏钏手中的剑,歪头邪魅一笑,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遍,嫌弃的说:“朕现在看不上你这个身子。” “你要是能把清乐带到朕的面前,朕一定会把解药给你。” 说着话,只见她夹住剑尖的手指一横,锋利的剑瞬间断裂,而白钏钏也来不及收力,整个身子一下子倾倒在地。 她站起来,一脸玩味的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白钏钏,“没想到,堂堂峒崆宫的宫主,居然也会有如此作践自己的一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白钏钏缓缓站起来,扔掉手中断成两截的剑,掌中运气,一掌朝朱蒲拍去,却被对方轻松躲过,然后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倒在地。 “想跟朕斗,你还太嫩了一些。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要是好好给朕做事,或许还能活的更久一点。” 她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靠的可不仅仅只是一身的谋略,还有一身的实力。 她隐忍负重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爬上至尊的位置,手中掌握天下人的生死。 她不仅要报复曾经那些羞辱她的人,还要成为这天底下最强的人,做这天底下的统治者。 在她眼里,能与她较量的人,只有清乐和端朝的皇太子殿下其他人,她还至于放在眼里,这些人在她手上连一招都过不了,有什么资格与她抗衡呢。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继续与朕作对,然后被朕杀掉,另一个选择,就是为朕所用,成为朕最锋利的剑,朕给你这两个选择,你自己选一个吧!” “朕给你三天的思考时间,三天过后,朕要知道你的答案。朕好心提醒你一句,别想耍什么花招,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朕也能把你揪回来。” 她坐下来,开始批阅桌子上的奏折,漫不经心的说:“好了,你可以离开了。三日后,咱们再见!这三日,朕会想美人的!” 白钏钏深知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硬碰硬只会让自己吃亏,于是只好先行离开。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就不信,这个变态的女人会躲过清乐的追击,她就等着看她的惨状好了。 本来呢,她来这里确实是为了找朱蒲要解药,朱蒲要是给自己解药,自己或许还会告诉她一声,清乐在过来的路上了,既然她百般羞辱她,最后连解药都不给,那就别怪她无情了,这都是朱蒲逼她的。 她掀开帘子出去,就看到外面站着三个士兵,三人见她出来,都是一脸的好奇和探究,这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冷哼一声,快速离开了。 “这便是你说的那位美人吗?确实很美,比咱们陛下都要美上几分,但是没有咱们陛下威武,也就只能供咱们陛下寻欢作乐罢了。” “陛下,诸位将军呈上来的紧急军情,请您一阅!” “进来吧!” “叩见陛下!” 士兵走进去,双手呈上手中的奏折,恭敬的说:“启禀陛下!这是诸位将军刚刚地送过来的奏折,将军们说,陛下需要加快批阅。” “哦?”朱蒲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折,抬头望向跪在地上的士兵,叫他把奏折送过来。 士兵把奏折送过去,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各位将军还说了什么吗?” 朱蒲不经意的问。 “回陛下,各位将军还说,发现敌军有行动,有一批人马正在朝这边走来,之前派出去埋伏的那一队人马,已经全部葬身布谷峡里,无一生还。” 此话一出,朱蒲头一抬,眼神变得犀利,将手中的奏折扔到那个士兵的脸上,恼怒道:“谁的主意?朕怎么不知道?” 这件事情,她确实不知道,手底下的人都没有来告诉她,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背着她,偷偷去埋伏,还居然是无一生还,这些人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皇帝了。 “你下去,把作这个决定的那些将军,还有那些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的人,都带到朕这里来,朕要亲自审问。” 手底下的人背着自己偷偷行动,这说明她立的威还不够,看来得需要杀鸡儆猴了,还以为之前那些行为,会让他们敬畏她这个皇帝,没想到,这些人没长记性,竟然擅自做主。 “遵命!” “吁~” “吩咐下去,所有人都换上便衣,进了村子里,要谦让礼貌,不要出现一些不好的行为,发现者,一律按军规处理!” 赫连隽等人停下来,不远处就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小村庄。 这一块,还是端朝的地界,就是不知道这一处的村落有没有被大郢军骚扰。 照目前看来,不像是被骚扰过的样子。 不管有没有被侵略过,也不管有没有被大郢军占领,他们都需要保持军人该有的样子,而不是野蛮粗暴无礼。 清乐本来就穿了一身红衣轻装,根本不需要换衣裳,不过碍于红色太吸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换上了一身橘黄色的衣裳,也带上了面纱斗笠。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很美,在这种容易出是非的地方,还是遮住自己的容貌为好。 赫连隽本来也是打算叫清乐遮一下面容的,没想到她也有这个意思,于是他微微一笑。 两个人相处最舒服的时候,就是他心里想的什么,她都懂,也是两个人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情,而不是需要靠嘴巴说出来。 这种相处模式,是最轻松的,也是最舒服的。 等众人换好衣裳,队伍便缓缓走向前面的小村庄。 346:热情的村民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走到村庄口,就被两边守着的村民拦了下来,并上前盘问他们。 赫连隽指了指身后一些受伤的士兵,然后在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清乐,恳求道:“两位大哥,我们是过往的商队,因为在路上遇到劫匪,全部货物被劫,手底下的人也受了伤。旁边这位是我的内子,实在是因为太饿了,这才过来好些口粮吃,还请两位大哥行行好。” 这两个村民走到一边低头轻语,然后两个人转过身,一个依旧所在村口,另一个则走过去查看那些受伤的人,证实一下赫连隽的说辞是不是真的。 那个村民只是查看了其中三个人的伤势,然后就走回去了,在另一个村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些什么,只见对方点点头。 “还请各位见谅,因为最近战争不断,敌军时常过来骚扰,所以才会如此严格,几位请进吧!” 赫连隽摇摇头说:“应该的,应该的。最近这端朝和大郢朝交战,边境确实不太平,很多商队都停止了往来,要不是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我们也不会冒此等风险来运送货物。” 赫连隽和清乐走在前边,那些伤者则被两个村民招呼其他村民过来带下去疗伤。 “这位老爷长得英俊非凡、一表人才,夫人的姿态,想必也是一位妙人。” 带路的村民确认了几人的身份安全后,变得格外热情。 “几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明日就是这一带一年一度的庙会,庙会上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还有逛庙会游行,也有扔姻缘签的,几位可以凑凑热闹再离开。” 听着村民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清乐也没想着解释,她清楚赫连隽的意思,刚刚他都对外说了他们是夫妻关系,为了不让这些村民起防备之心,就先承认吧! “也好!正好可以见识见识你们这边的习俗,就是要叨扰你们了,还请多多担待。” 赫连隽很客气,比平日在将士和战场上要显得有亲和力许多,看这样子,他知道在什么场合需要什么态度,面对什么人时应该需要什么姿态。 “好说好说!虽然这半年来因为战争连绵不断,这里没什么商人到访,倒也显得清净许多,你们来了,可以给村子里带来一些生气。” “东叔,又带客人去自己家呢!” 路过的村民纷纷向给赫连隽和清乐带路的村民问候,有些还调侃了起来。 “你这小子,休要胡说啊!这两位可是贵客,必须要好好招待才行啊!人家是老爷和夫人,哪像你说的这般。” “得咧!那老叔您忙着,我去地里干活了啊!” “你咋不带我家那姑娘一起去呢?老留她在家倒腾,也不知道做点活路。” “老叔,香儿姑娘在家准备吃食呢,她可听说了您要带客人回去,可勤快了,您现在到家啊,估计也快准备好了。” “行行行!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不然你回来又是半夜了。” “行嘞!那叔您带客人先回去,晚些我回来了,来你家陪贵客啊!” 东叔与那年轻小伙热络了一会儿,等小伙走远,东叔才意犹未尽地回头对两人说了声抱歉。 “我们这啊,都是街坊邻居,平日里见面话多,两位莫见怪啊!” 这一边的人,是其他民族的人,习俗与中原不一样,这些人很热情,只要一家有客人来,其他街坊邻居都会拿来自家好吃好喝的招待,在主家结束后,还会把客人接到自己家里,继续吃喝。 这也就是小村落的好处,人少了,街坊邻居的就熟悉了,熟悉了也就互相来往了。 只是小村落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小村落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是亲戚关系,有些甚至是近亲结缘,这也就是这些地方为何一直壮大不起来的原因。 …… 地上,跪满了身穿盔甲的人。 “谁出的主意?” 朱蒲双手撑在桌案上,一脸阴沉得可怕。 “回陛下,是末将的主意。” 一个少年将军抬起头。 “末将知道陛下想要生擒清乐,而这一行人当中,就有清乐,末将想着,生擒清乐,好为陛下解忧。” 朱蒲突然笑起来,只是这笑容有些瘆人。 “很好!”她收回手,背起双手,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而她这笑容,在这些人看来,却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 “来人,朱将军目无法纪,因一己之失,害千百将士白白丧命,为表朕之心,慰藉将士们的在天之灵,把人拉下去,打入大牢,等候处置!” “是!”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末将也是一时糊涂,才让将士们白白送命,末将知错了,陛下饶命啊!” 朱蒲对此充耳不闻,只管叫士兵把人拉下去。 “陛下,我可是你弟弟,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会折损你的威严啊!” “你都说了你是朕的皇弟,那就更应该以身作则,身为皇族王爷,却拿将士们的性命当儿戏,你更应该受罚。” 朱蒲直起腰,冷声道:“九王爷朱瞻,目无法纪,仗着王爷身份,视将士们性命如草芥,打入大牢,择日问斩!” 从外面走进来的两名士兵,一人拉那少年将军的一边,把人拖出去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纷纷唏嘘。 对自己的弟弟尚且如此无情,那对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岂不是还要更狠? 上一个将军因为在屿山一事败了,之后就被朱蒲暗里下药毒死了,死状何其惨啊,他们可没有忘记这件事情。 好像是看出这些人的害怕,朱蒲的态度柔和下来,缓缓说:“各位将军都是大郢的老将军了,朕自然相信诸位将军的忠心,放心,朕只收拾对大郢,对朕存有异心的人,对大郢和朕忠心耿耿的朝臣,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末将,愿誓死追随陛下!” 朱蒲扬唇一笑,很享受这些人对她俯首称臣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快意。 347:杀手 从村民口中得知,这个小村落叫碧溪村。村里大概有两百户人家,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几百年来,相处甚是融洽。 东叔是这村里的村长,也是最大的一个家族的族长。 赫连隽与清乐几人也是受到了东叔一家族的盛情款待。 “老爷和夫人请落座,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来款待几位贵客,还希望诸位不要嫌弃。” 东叔坐在主位上,而赫连隽和清乐被东叔当作上宾,两人被安排坐在他左手边,与他同一个席位。 “村长太客气,谢谢款待!” “这……”东叔的视线落在带着面纱斗笠的清乐身上,“夫人是不方便露脸吗?” 赫连隽转头,微微一笑说:“内子之前偶感风寒,一直戴习惯了,也就没有摘下来。” 东叔一琢磨,连忙叫人去把门窗关上,然后爽声道:“是我思虑不周,实在不好意思啊!” 清乐取下头上的面纱斗笠,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眼角还有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 柳叶弯眉,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好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看到陌生的面容,赫连隽先是一愣,随即薄唇微抿。 “夫人的容貌,确实是很标致,虽明艳,却不失优雅端庄,老爷与夫人,当真是郎才女貌啊!” 东叔身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忍不住夸起清乐。 清乐闻言,莞尔一笑,表示礼貌回应。 东叔站起来,对在场的人说:“今日好不容易来了贵客,大家都吃好喝好,千万别拘谨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开始动筷吧!” 在他们这些小村庄,家中虽然都养有鸡鸭禽类,但是不到重要节日和来客人,他们是不会杀鸡鸭禽类的,所以说,能吃上一顿丰盛的大餐,可谓是很难得的。 碧溪村的晚上,只有村长东叔家和其他一些农户亮灯,夜幕下的碧溪村,显得格外祥和,偶尔从村长家传来阵阵融洽的笑声。 夜晚的微风瑟瑟,吹得不远处的林子“沙沙”作响,而值守在村口的两个村民并没有注意到危险临近。 “今晚的风,好像要比以往要冷许多啊!” 值守在村口的两个村民缩了缩身子,搓着手一边埋怨今晚的天气太冷。 另一个村民说:“今晚的风这么冷,想来明天应该是要下雨了。” “下雨好啊!雨一下,田地里刚栽的禾苗就可以得到灌溉,省得还需要我们去挑水灌溉了。” “那不想啊,明天可是一年一度的庙会,这要是下雨,明天的庙会岂不是要难过了啊!” “你傻呀!举办庙会的本意不就是为了求个瑞雨丰年吗?下雨就更衬托庙会的重要性了啊!” “也是哦!”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搭着话,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有惊鸟飞出。 这时,风变得强烈起来,把两边的火盆里的火吹灭了。 “火灭了!你有没有带火苗来?” 其中一个村民借着月色,勉强能看到自己的伙伴。 另一个村民说:“谁会把火苗带在身上啊!” “你在这守着,我回去叫人带火苗来,别大意了啊!” “行行行,快去快回!” 同伴走后,那村民借着月色看向不远处的林子,嘀咕道:“这鬼天气,说变就变,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旁边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缓缓走过去,“谁在里面?” 走到晃动的草丛前,伸出双手准备去扒开草丛查看,就在快要碰到草丛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把手收了回去,又嘀咕说:“不行!万一里面是毒蛇,我岂不是要玩完了啊!” 这么想着,他不再去查看里面的东西,转身走回去。 忽然,一个黑影略过,村民还没来得及惨叫,就捂着自己的脖子倒地,满眼的不可思议,死不瞑目。 他的脖子上,多了一道伤口,那伤口,触目惊心。 黑暗中走出一群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剑,黑布蒙面,只露出两个眼睛,然后四处查看了一下,隐身走进黑暗中。 “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村口值守吗?你这样玩忽职守,要是被村长知道了,不得说你啊!” 刚刚回来取火苗的那个村民,在路上遇到了其他村民,只见对方朝他比划了一下,听他说:“这不风太大了嘛,把村口的火盆里的火都吹灭了,实在打不着,这才回来找一下火苗过去重新续上呢!你这晚上出来遛弯,吃饭了吗?” “在村长家里吃了,村长家里不是有贵客吗!这吃了晚饭,我实在不能喝酒,就出来走走,消化消化积食,积食了对身体不好。你既然是回来取火苗的,那快去取吧!” “行!那你走着,我先回去取火苗了啊,注意安全,大晚上的容易有毒蛇在附近游荡。” “就你小子会吓唬人,我又不出村,这附近路上都有灯笼照明,要是有毒蛇,那就看见了,谁还会傻傻在那等着被它咬呢!” 两人还寒暄了一下,各自朝另一边走去。 在房顶上,黑夜里,有许多个黑影略过,他们去往的方向,正是村长东叔的家。 村长家这边,有些人还在吃饭,而有一些人则在喝的尽兴,一杯又一杯,好不快活。 “内子不喝酒,东叔的好意心领了。” 赫连隽伸手替清乐回绝村长递过来的酒,然后拿起自己跟前的酒杯,举向村长,说:“这一杯,我敬东叔,多谢东叔盛情款待。” 村长已经几杯下肚,这会儿显得两眼有些迷糊,连身子也有些站不住,但他还是很高兴的举起酒杯说,“小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是你们来到这里,才让我们吃上一顿,要说感谢,还得是谢谢你们啊!小兄弟,干!” 村长说完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倒扣,抬头谁看向赫连隽。 赫连隽颔首一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向村长倒扣,示意自己也喝完了。 村长爽朗一笑,直呼爽快,然后给对方夹菜,回头也给自己夹菜。 348:玄极阁的杀手 过了一会儿,只见清乐和赫连隽俩人对视一眼,纷纷眯起了双眼。 有危险! 这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法,他们从对方的眼里已经看出来了,不需要言语表达。 “村长,内子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你们先吃着喝着。” 赫连隽看看村长,礼貌说话。 村长的视线落在清乐身上,见她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以为是她身上的风寒加重了一些,于是连忙说,“小兄弟,你快带夫人回去休息吧!这边你们不用操心。” 赫连隽点点头示意,然后扶着清乐,两人走出大门。 走出村长家后,他们环顾四周,然后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只见脚下点地,瞬间融入黑暗中。 黑暗中的那些黑影涌动,朝着房顶上的两个人影走去。 俩人冷哼一声,当即就把那些黑影带离了碧溪村。 “你们是什么人?” 清乐背对只要那些黑衣人,冷声道。 只听黑人不屑的哼了一声,说,“是来取你命的人!” 突然,清乐好像从领头的黑衣人腰间看到什么东西反了一下月亮的光,她又仔细看了一下,却是看不到了。 这个东西刚刚折射出来的光里的字,好像有些眼熟,她之前一定在哪里见过。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她想起来了,这个东西,她在乔璃璃的身上看过,那是一枚令牌,上面就刻着一个“玄”字,当时,乔璃璃说,那是玄极阁杀手首领持有的令牌,所以,眼前这些人,是玄极阁的人。 这是赫连景的意思,还是说,只是杀手组织里首领的意思? 之前她听说过玄极阁有很多组织,涉及各个方面的事情,而玄极阁最出名的组织,还是杀手组织,承接各种任务,那种难度极大的任务也接,而且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 现在居然有人雇佣玄极阁杀手组织的人来杀她,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居然这么不自量力,恐怕杀手组织不败的神话,要在她这里被打断了。 “作为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承接天下所有暗杀任务,你们不知道本尊是谁吗?居然还如此不自量力,敢来取本尊的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你少少废话,拿命来!” 顿时,火光剑影。 赫连隽拦住她准备上去的身子,朝她柔和一笑,然后上去迎战。 清乐站在原地,听着黑暗中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 不一会儿,赫连隽的身影出现在她跟前,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口子,口子还在往外渗血。 尽管如此,他还是朝她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 这时,一个黑影执着一把冒着寒光的利剑出现在距离赫连隽只有半尺的地方,她眼神一凛,抬起左手,手一合,对方瞬间化为了灰烬。 他转身,看到从空中落下的灰烬,眼中有些震撼。 她走近他,歪头看着他脸上这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他的半张俊脸被鲜血浸染,他却未曾叫一声,连痛苦的神色也未曾出现半分。 抬起右手,抚上他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别碰!”他轻声叫住她,“会脏了你的手。” 她的手白皙修长,他看不得这双手被鲜血沾染。 她没有理会他的话,五指附在他脸上的伤口处,掌中不断运气,只见他那道伤口在慢慢愈合,片刻后,已经恢复如初,似乎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她收回手,看着手里鲜红的血迹,有些愣神。 他拉着她到一旁的小溪边上,用水轻轻给她擦拭手上的血迹。 等把她手上的血迹都清洗干净,他伸手附在她的手上,湿漉漉的手顿时变得干净整洁。 他会法术? 这是她脑海里一瞬间迸出的想法。 她抬头望向他,眼里带着探究。 “你是谁?”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听到她说的话,赫连隽表情一僵,随即很快恢复过来。 “我是一个弃子而已!” 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伤感,清乐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没有再执着刚刚的疑问,柔声道:“谢谢!” 她转过身,往碧玺村的方向回去。 赫连隽跟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在黑暗中。 “什么?” 白钏钏怒得一把扫落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胭脂水粉洒了一地。 “堂堂玄极阁的杀手,居然都没有碰到清乐一根手指头就全部死了?” 她眼里满是怒火,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彼此起伏,呼吸更是变得急促起来。 “回宫主,确实失手了,玄极阁杀手组织派出去三十多个杀手,全部殒命。” 左护法恭敬地侍立在白钏钏的身后,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内心其实是害怕白钏钏会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的。 白钏钏确实很恼火,但是这回她没有再想以往那般沉不住气了,转而笑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拿起一边的桃木梳给自己慢慢梳理头发,柔声道:“好了,本宫主知晓了,下去吧!” 左护法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左护法走后,白钏钏望着铜镜中的美人,她尝试笑起来,只是这笑容显得格外阴险。 “清乐,你加在本宫主身上的痛苦,来日本宫主定当百倍奉还!还有那些羞辱本宫主的人,本宫主一个都不放过!” “哈欠!哈欠!” 早晨刚醒来的清乐,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抬头看向地上,发现赫连隽已经出去了,连地铺都收拾好了。 因为他说他们是夫妻,所以村长东叔就只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间,赫连隽知道他们只是虚假的关系,于是主动在地上打地铺睡,让她睡床上。 她也没说什么,躺到床上就睡过去了。 这一夜,她居然睡得格外安稳。 她起身,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赫连隽端着早点走进来,边走边说:“猜着你现在差不多起了,刚刚准备的早膳,食材不齐,你将就着吃点,填填肚子。” 她走过去,看着还在冒热气的早点,轻声问:“你自己做的?” 他腼腆笑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是没怎么下厨,厨艺太差,不过,色相虽然不太好看,但是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看,不好吃就不用吃了。” 她坐下来,接过他盛过来的汤,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拿起勺子缓缓舀了一勺。 349:求姻缘 用完早点,清乐没有丝毫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还别说,赫连隽这厨艺也还不错。 虽然色相不太好看,但是味道还不错。 一个大将军,一个皇子,能做到这个程度就很不错了。至少,比她强多了。 虽然她平日也偶尔下厨,但是连她自己都对自己的厨艺不敢恭维。 一个男人能亲自给自己的妻子下厨,这是很多女孩子心中的好男人。这样的一个男人,谁嫁给他,一定很幸福,就像大胡子所说的那样。 这时,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东叔出现在门口,看到桌上的餐盘,就知道两人已经用过早膳了,于是说:“今日就是一年一度的庙会了,我来请两位贵客去看看热闹。” 赫连隽看向清乐,他在询问清乐的意思。 清乐站起来,温和地说:“有劳东叔了,夫君,别辜负了东叔的一片心意,我们跟东叔出去看看热闹吧!” 赫连隽被她甜甜的一声“夫君”弄得心里飘飘然起来,顿时变得格外开怀,连自己什么时候傻傻地笑起来都不知道。 东叔羡慕道:“老爷和夫人如此恩爱,胜似新婚,实在是叫人羡艳了。” 赫连隽缓过神,喜滋滋地说,“让东叔见笑了。” “没有没有!那我们过去吧!” 昨晚的事情,是因清乐而起,那个已经死了的村民,已经被清乐就活了,还抹去了他那段时间的记忆。 清乐是神,而且莜玉手中执掌生死簿,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命格很简单,但是她也不是每个人都救,只救因为她自己的原因而死的人,就像之前因为无玉一事死的那些人,还有那些活死人,也像现在被杀手杀死的那个村民。 她这个人很有原则,会杀人,也会救人。 她杀人,大部分只杀那些作恶多端的恶人,还有小部分是一些撞在自己的怒气上,而平时也有一些错事的人。 几万年来,她一直都在遵守这些原则。 庙会,不只是碧玺村举行,而是附近方圆几十里内的村落一起举行。 庙会的主庙在金水山的龙王庙,庙里供奉着龙王的石像。 庙会的本意,就是为了求风调雨顺,润年丰收。在这一带村民的心中,龙王就是雨的象征,所以这一带的村民在每年举办的庙会里,都会先来龙王庙举行庙会的仪式。 有没有龙王,没有人知道,这些村民的祈祷,也不知道龙王有没有感受到,反正很多年前,这一带因为多靠河流,经常发洪水是真的。 清乐倒是觉得这些村民很淳朴,之前因为多发洪灾而埋怨龙王,现在开道泄洪之后,又开始供奉起了龙王,确实是很淳朴。 她总不能说这些村民吃一垫不长一智吧,这样太显得她忘恩负义了。 “在想什么呢?” 看清乐一直有些游神的状态,赫连隽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担心地出声招呼。 “啊?”她回过神来,有些迷茫,随即反应过来,“没事,就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而已。” 看她没事,他也就放心了,叮嘱道:“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千万别憋着。” 她颔首微笑,回应,“好!” 东叔带两人来到了龙王庙,就让他们自己去各处转转,然后还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向东叔道谢。 两人对这里不熟悉,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转转。 看着年轻男女都往一个地方走去,赫连隽说:“随他们过去看看吧!” 她的身高,在这些经常干活的年轻姑娘里算是高挑的,放眼望去,把绝大部分女子的头顶看在眼里。 赫连隽拦下一对男女,亲和地问他们,“不知两位去那边做什么?” 那对男女见眼前的两人是俊男美女,倒也是很亲切地说:“两位不是本地人吧!那边是姻缘树,这姻缘树很灵,两位这般郎才女貌,倒不如也去试试姻缘吧!” “这龙王庙的姻缘树不是哪个时候都灵的,只会在每年的庙会时,百试百灵,两位既然不是本地人,千万别错过了这个好时机啊!” 两人说完,喜滋滋地过去了。 “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真般配,能见到这么养眼的公子和姑娘,也算是一大幸事啊!” “对啊!不过,他们有他们的好,我们也有我们的好,别太羡慕了。” 那两人说着话慢慢走远。 “哎!这不是两位贵客嘛!” 一道男声从两人身后传来,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说话的那个年轻小伙,正是昨日与东叔搭话的那个小伙,后来在席上听东叔介绍说,他叫姜家涧。 他的身边,跟着一脸娇态的东香,东香是村长东叔的女儿。 “两位贵客也是去求姻缘的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庙会时的姻缘树啊,百试百灵,我们带两位贵客过去吧!” 赫连隽和清乐两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跟着两人前去姻缘树那边。 姻缘树是一棵十尺左右高的银杏树,上面挂满了挂着红绸子的姻缘签,有些是成对的姻缘签,有些则是单独的一个姻缘签。 成对的姻缘签,都是已经结合为夫妻的,而还未成对的姻缘签,则是还在等待有缘人的签。 庙会时的姻缘树才灵,所以,附近村落的村民绝大部分都是在庙会时才会前来求签,平时是很少有人来求签的。 “这便是在这一带极负盛名的姻缘树了,这姻缘树在庙会举办的时候才是最灵的时候,两位贵客也来试试吧!” 东香从庙会里管理姻缘树的人手上拿来四个系着红绸子空白的签子,然后把手中的笔分给他们三人。 清乐接过东香手上的签子和笔,抬头看了一会儿姻缘树,抬手附在签子上,一行字瞬间出现在上面。 赫连隽看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抬手从东香手上接来笔和签子,把字也写在了签子上。 几人陆续写完,东香把笔收回来,微微一笑说:“两位贵客可以把自己手上的姻缘签扔到姻缘树上,看看结果如何。” 赫连隽侧目看向清乐,见她摩挲着手中的姻缘签,随即把自己手上的姻缘签扔上树。 清乐低头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把自己的姻缘签扔上去。 突然,她眯起了双眼。 她的姻缘签,消失了。 东香还没有见过这个情况,连忙安慰她说:“夫人别急,再求一个姻缘签试试。” 清乐大概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于是开口叫住东香,让她别去拿签了。 她从来不信命中注定这种东西,不过现在,她竟也有些信了。 350:情字当头 东香却不依,非要让清乐再求一次。 “夫人,我又给你求来了一签,这会儿绝对不会出错,快写上吧!” 清乐拗不过她,于是接过她手中的姻缘签,手一挥,一串字出现在签子上,随机朝姻缘树上抛去。 这一次她的姻缘签没有再消失,而是稳稳的挂在树上。 东香看到了,拍着手叫好,说:“这一回绝对不会出错了嘛!夫人上一次和这一次写的内容是不是不一样啊?” 几人纷纷转头,视线落在清乐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清乐微微一笑,然而并不打算说出自己这两次在姻缘签上写的内容,岔开话题说,“听说庙里可以求签,不如去求个签吧!” 东香被清乐的这一番话吸引了注意力,连忙附和道:“好啊,好啊!这里的解签大师可是很灵的呢,包准!” 清乐难得柔和一次脸色,面露一丝丝的宠溺。 几人一前一后,缓缓走向那上面的内庙。 求签,可以是求姻缘签,也可以是求前途签,还可以求其他方面的签,反正内容不限。 庙里面人来人往,香火不断,解签的大师就坐在一旁,等待前来求签的那些人摇签,然后把签给他求解。 “几位也是来求签的吗?请到这边来吧!” 一个庙里的道人上前来指引他们过去,然后从台上拿来四个签桶递给他们,“只要拿着签筒摇一摇,里面掉出什么签,那就是什么签,要是想要求解,可以拿给那边的大师解答。” 道人很耐心的给几人解说。 东香拿着签筒,扭头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姜家涧,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然后闭起双眼摇签,不一会儿,一枚签子从里面落出来,掉在地上。 她拿起地上的那枚竹签,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连忙看向一旁的道人,问道:“我的这个签,是什么签呢?” 她所求的,不过是姻缘方面的,刚刚在姻缘树那边,虽然求的姻缘签,但是她还是不太相信,于是便想着再来这里求一签。 道人接过她手中的竹签看了一眼,当即慈笑说:“姑娘真是好福气,这是上上签。你要是想知道签上的具体内容,可以过去让大师指点。” 东香一听,又扭头看了一眼姜家涧,然后拿着自己摇出来的竹签,朝着那边正在给其他人解签的大师走去。 “三位香客,你们这是还没有想好要求什么签呢?还是不打算求签呢?” 道人看三人没有摇签,也见他们好像没有求签的意思,便轻声一问。 姜家涧把视线从东香的身上收回来,然后开始摇动手上的签筒,不多时,一枚竹签从签筒里面掉了出来,他连忙捡起来。 清乐把手中的签筒还回去,开口说,“我不需要求……”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赫连隽打断了,只听他说,“既然来了,求一签也不碍事。” 她侧目,看着对方闭上双眼,继而摇晃手中的签筒,然后看见一枚竹签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心想,反正也无事可做,既然来了,不如就求个签,至于签中的内容如何,这个无关紧要,就当是消遣了。 她也闭上双眼,开始晃动手中的竹筒,只听见一生轻微的声音响起,她知道竹签掉出来了,于是睁开双眼,拿起地上躺着的一枚竹签。 景,能济其厄涣! 景? 这签上的意思,是何意? “姑娘,这是下下签。老道看姑娘印堂发黑,最近气运定是开始走下坡路,按这签上所说,带有‘景’字的人,能助姑娘渡过难关。姑娘若是遇到一位名字里带有‘景’字的贵人,切要好好珍惜。” 这次,道人没有让清乐拿签去给大师解答,而是自己亲自给她解惑。 “景?” 清乐嘀咕。 一边的赫连隽听着道人的解答,掩去眼底的一抹落寞。 名字中带有“景”字的人,除了赫连景,就没有人了。 他还以为,她主动断了她和赫连景的关系,他们之间就再没有瓜葛,没想到,最后还是躲不掉命运安排的事情。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清乐才不信这道人的一片片面之词。 她印堂发黑?气运走下坡路? 她是谁啊?她可是神,她就是这世间的主宰,能有什么厄运会降临到她身上呢!不过是哄骗普通人的言辞罢了。 她横眉冷对,将手中的竹签捏在手心里,竹签瞬间化为乌有,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赫连隽见她面露不悦,把手上的竹签丢给道人,随即追出去。 道人看着两人的背影,面露无奈地摇摇头。 拿起赫连隽的竹签,看着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道:深知身在情长在。 他叹了声息,拿着手上的竹签走回去,自言自语道:“就算是神,也难逃一个‘情’字啊!” 明明是两个命中注定的人,却非要选择互相折磨;明明是情意绵绵,却互不相知,真是爱恨情仇啊! 清乐走出龙王庙,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走着。 金水山是这附近最高最大的山,而龙王庙就建于金水山顶上的一处傍水的地方。这一块地势平坦开阔,放眼望去,博览群山。 “可是心情不好?” 赫连隽追上来。 她颔首,缓缓开口道:“确实心情不好。那老道居然想忽悠本尊,这谁能开心得起来啊!” 她之所以不悦,确实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她是神,手底下的四大侍女掌管天下事,她怎么可能会有气运不好这一说呢! 试问天底下,有谁能与她抗衡? 那老道,也不仔细看看她身上的气场再说这种事情,他这是明显的哄骗她嘛! 还以为她是生气这件事与赫连景有关,没想到居然只是因为道人说的这件事情,在她看来是在忽悠她。 确实,先不论她是不是真神,这世间没有人能够打败她,既然没有人,那她何来厄运一说呢! “那老道不知道事情原委,就是瞎说,别与他一般计较。” 她头一抬,觉得也对。 她一个神,何必跟一个凡人斤斤计较呢! 351:命中注定 “快看!” 姻缘树那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顿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众人纷纷朝着那人所指的姻缘树上看去。 “不就是姻缘签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一些人见姻缘树上没什么情况,纷纷撇嘴表示不屑。 “姻缘签,两块姻缘签正在靠近!” 其中有一个人发现了姻缘树上的异样,忽然看到两块离得很远的姻缘签正在慢慢靠近。 其他人也看到了,纷纷驻足停留,见证这一个充满了奇迹的瞬间。 整个过程只有半炷香的时间,两块姻缘签瞬间靠到了一起,姻缘签身上绑着的红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互相缠绕,最后把两块姻缘签绑在了一起。 “月老显灵了!月老显灵了!” 龙王庙里除了供奉龙王石像,居然还有月老的姻缘庙,这一带的百姓真是物尽其用了,一点儿也不浪费。 东香和姜家涧走出月老庙,就被姻缘树这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她一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问一边的一对男女道:“请问,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刚刚没看到吗?”那女子一脸的羡慕,丝毫不加掩饰,“月老显灵了,刚刚在大家的见证下,促成了一段好姻缘呢!” “我要是能得到月老这般优待,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女子说着,把头埋到自己夫君的怀中,满脸的娇羞模样。 东香拨开人群,走到最里面,抬头望向姻缘树上那两块特别又引人注意的姻缘签。 这姻缘签上的名字…… 她想了想,瞬间就想起来了。 这对姻缘签不正是刚刚那两位贵客的吗! “我就说嘛!那位俊哥哥和他的夫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月老都这么觉得。他们这结签的方式,可谓是开了先例呢!真是羡慕得很呐!” 姻缘签自动靠近并互相绑在一起,这是姻缘簿上最幸福的象征,但是,千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一对,还以为只是存在于姻缘簿上,没想到,如今居然瞧见了。 这是天定的好几世的好姻缘呐! “他们真幸福!这种只在姻缘簿上记载的佳话,居然也会出现在现实中,他们今后该是多么幸福并顺心的恩爱夫妻啊!” 在场的许多年轻女孩纷纷羡慕,也纷纷希望这种好运能出现在她们的身上。 “他们一定是好几世修来的福分,今世修得正果,也算是圆了这人世间千万男女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了。” 这世间男女,向往的最好的爱情的样子,不过是互相爱慕,能得到家人的支持和祝福,还能得到月老的祝福。 “参见殿下!” 乔峪敲响了房门,得到赫连景的应允后,方才走进来。 赫连景正在批阅诸位将军呈上来的军务,头也不抬的说,“怎么了?” 乔峪抬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听阁里的人说,昨日有人下了任务,这次任务的目标,正是姑娘,那几十个人,无一生还!” 这件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还是阁里的人来通知了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赫连景放下手中的军务,顿时眯起双眼,周身出现危险的气息。 “谁同意的?” 虽然说玄极阁的杀手组织的任务,总体上不需要经过阁主的批准,但是清乐的名号,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杀手组织的首领,怎么会接下这种必败的任务呢? 乔峪犹犹豫豫,好像是不方便说出口。 “看来你是忘记性了。” 乔峪立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忙说:“属下莫敢忘!这件事情,是经过副阁主苏忆姑娘准许的。” 玄极阁有规定,若是阁主不在阁里,则阁里一切大小事务,都需要上报给副阁主,然后由副阁主裁决,再结合其他堂主的一些建议,做出正确的顺应大部分人的决断。 如今赫连景这个阁主不在阁里,阁中的一切大小事情,自然是要上报给副阁主苏忆,然后她听取堂主们一些有利的建议,做出相应的有利于玄极阁的决断。 清乐是天下霸主这件事情,每个江湖人都知道,也包括玄极阁的每个人。杀手组织的首领理应不会接下这种必然会失败的任务,所以,他会上报给副阁主,让副阁主做决定。 只是,苏忆为什么这么做? 在之前的江湖大会上,苏忆明明输给了清乐,也亲口承认甘拜下风,这会儿,怎么会做出这种明眼人都知道会失败的决断呢? “属下问过,杀手组织首领说,雇主是威胁他们接下这个任务的,但是他还是不敢擅作主张,就去请示了副阁主的意思,最后才按着副阁主的意思来举行任务的。” 乔峪怕赫连隽又清理门户,把那些无辜的人清掉,于是连忙出声维护。 能威胁到杀手组织首领的,一般只会是玄极阁的事情,或者是阁主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杀手组织只接任务,从来不问雇主的身份,也对雇主的信息保密,不管是谁,都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就算是玄极阁的阁主,无特殊情况也不可以查看。 “杀手组织的首领清理掉,至于副阁主,让她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赫连景顿了一下,一下子就说出了解决办法。 乔峪不敢耽误,连忙退出去执行命令。 只处理那个人,不追究其他人的参与,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人人都知道玄极阁的栎乐公子残暴狠戾,对那些犯错误的人从来不姑息,有时候还会清理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的那些人。 如今只是处理首领一个人,确实是格外开恩了。 “来人!” 他若有所思,随后叫来侍卫。 “殿下!” “大将军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启禀殿下,大将军他们已经到达碧玺村,今日继续出发。” 赫连景合上奏折,“哦”了一声。 他不想听到关于赫连隽和清乐的消息,所以一直没有让下面的人上报,今日出现这件事情,他就想着问一问。 能这么快走出布谷峡,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 “下去吧!” 挥退侍卫,他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352:北斗七星佩 “真是稀客!坐下喝喝茶吧!”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却是不同的人。 玄霆缓缓走上台阶,目光移到稳坐如山的泊君身上,随后坐下来,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杯。 他将茶杯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当即就说,“泊君这是好茶!” 泊君淡淡一笑,挽起袖子沏茶。 “这是域外刚刚送过来的晨石安,早晨起来,趁露珠还没有散去就要采来,然后一日之内制作完成,带着露珠,散发淡淡清香的晨石安才是最好的。” 泊君不紧不慢地介绍这道茶。 “这种茶,千金难买,上君倒是来得巧了。” 玄霆饮尽,没有再添,直奔自己来的本意。 “本座来这里的目的,想必泊君已经心知肚明。那本座就不废话了,把乐儿的玉佩交出来,本座立马离开。” 泊君拿着茶杯的手动作一顿,随即轻哼一声道:“本君只是拿回属于阿南的东西,为何要交给上君大人?” “北斗七星佩,世人只知其有能助人一统天下的威力,却不知它也有其弊害,若是操作不当,被反噬也是很有可能的。” “对了!本君想起来,上君大人口中的那位‘乐儿’,就是因为之前使用过北斗七星佩,才遭反噬的吧!” 泊君一副欠打的样子,“也对!这可是阿南的东西,别人怎么配用阿南的东西呢!上君大人,您说本君说的对不对呢?” 泊君突然有些痴狂起来,笑得更加肆意。 “本座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玄霆也不恼,冷着一副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作为鬼市的主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北斗七星佩不是卿于南帝姬的东西,而是她的东西。” “不好意思!本君还真是不知道呢!本君只知道,是那个女人抢了阿南的所有东西,最后对外说是自己的东西。主君大人说,那个女人是不是该死呢?” 玄霆不想与他多说废话,当即就动起手来。 北斗七星佩是不是卿于南的东西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乐儿很需要这个玉佩,她身上的魔气需要靠北斗七星佩来压制。 之前因为北斗七星佩一直在清乐身上,所以,她的魔气一直没有反噬她,现在,没有了北斗七星佩,她身上的魔气便开始出来作祟了。 两个白色的身影瞬间穿梭在山间,所到之处,皆化为废墟。 半炷香后,两人收手落地。 泊君飘然而立,身上没有丝毫损伤。 反观玄霆,他身上也很整洁干净,突然,只见他嘴角溢出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流淌下来。 “若是在之前一万年,本君自是打不过上君大人,不过在现在,上君大人未必能在本君手上讨到好处。为了那个女人,上君大人这么做值得吗?” 泊君想不明白,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尊慕云怀,堂堂上君大人居然会袒护她,甚至不惜为了她,与整个神界作对。 “本座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瞧瞧上君大人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为了她的每一次重生,耗损自己的修为和身体,来日等她反噬了上君大人,上君大人就知道悔悟了。” 泊君笑得从容淡定,甚至还有些嘲讽和不屑。 他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自然不屑与魔为伍,更不屑于与自甘堕落为魔者为伍。 “上君大人请回吧!北斗七星佩,若是清乐想要,她自然会亲自来和本君要,轮不上上君来和本君要。” 泊君下了逐客令,毫不客气。 玄霆也没有再多作停留,闪身消失在原地。 人走后,泊君眯起双眼,抬手招来一个妩媚妖娆的幽魅。 “去端朝,寻找她,找到杀了。” 幽魅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还可以悄无声息地靠近一个人。 清乐虽然是半古神,但是还没有那个能力来防范幽魅,用幽魅对付她,再合适不过了,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会买下五个幽魅的原因。 早在清乐刚刚踏入鬼市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清乐的不同寻常,所以才会一开始就在试探她。 直到第二次碰见她,才确信北斗七星佩就在她身上,故而他才会一步步引诱对方过来,最后顺走她身上的北斗七星佩。 一个连别人什么时候从自己身上拿走东西都不知道的人,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出手,用幽魅,都是抬举她了。 “主人,还需要其他人吗?” 幽魅虽然向来傲慢无礼,一直以自我为中心,觉得自己才是最强的,可是清乐这个人,之前给她的压迫感,如今还记忆犹新,她自然是有顾虑的。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去执行这个任务,她对自己的胜算不高。 泊君冷下脸,第一次被幽魅拂意,还是为了一个猎物拂了他的意。 “本君说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幽魅一惊,硬着头皮又说:“主人,可是奴……” 泊君抬手,在幽魅的惊恐声中,把幽魅吞了下去。 他缓了一下心情,随即叫来第二个幽魅。 这一个幽魅,比第一个要妩媚乖顺许多,身上的媚态展露无遗。 “主人,请您吩咐奴吧!” 幽魅缠上泊君,在对方的身上挑逗,撩拨得对方心神荡漾。 泊君很享受这种感觉,这让他感到很满足。 “很好!” “去杀了她,本君以后独独宠你。” 虽然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正事要紧,再怎么样,他都不能让自己失去了理智。 “记住,本君不想听到你回来说任务失败这个结果,要是不能完成,你也无需回来了。” 幽魅娇嗔一声,从他的身上下来,拂身道:“主人交代的事情,奴定当完成。” 泊君朝幽魅温柔一笑,随即走过去,单手把幽魅搂紧怀里,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阵阵诱惑人的魅香,随即把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主人也真是的,总是对她格外关照,都不看看我们姐妹三人。” 外面,出现三个身上同样散发着魅惑气息的幽魅,她们一脸幽怨地看着禁闭的房门。 353:遇袭 “嘶~” 清乐吃痛一声,随即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只感觉那里湿漉漉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脖子上,而那里传来的疼痛告诉她,不是什么东西落在她身上,而是受伤了。 她把手拿下来,手上沾染着鲜红的血液。 一旁的赫连隽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转头过去查看,发现她的脖颈上有一道很小很深的伤口,连忙关切问:“怎么了?疼不疼?” 清乐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其实没有多大的痛觉,就感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下,是什么东西,居然会让她毫无防备的被咬了。 突然,他的瞳孔一缩,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伤口出现许多像触手一样的东西,正在是向四周扩散。 他不敢多想,连忙伸手控制住她的血脉,然而,他发现这些毫无用处,那些像触手一样的东西,还在不断往四周扩散。 而伤口处,好像出现了一个神似人脸的东西,面目狰狞无比。 清乐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她感觉脖子上的伤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她身体里爬,而她的呼吸,瞬间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她警惕地看向四周,然后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口上,这才使那些触手速度慢了一些,但还是不能阻止它们的扩散。 “什么东西?敢在本尊面前装神弄鬼!” 她变出惊鸿剑,正欲逼对方现出原形,却感觉胸口一滞,她半跪下来,靠惊鸿剑支撑住身体,而右手,则捂着自己的左胸口。 赫连隽剑眉一皱,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在她的手腕上把脉。 他脸上的愁容,变得更加明显。 他弯腰把她抱起来,回头叮嘱身后的将士,“原地待命,若是黄昏之前没回来,先出发,记住,现在前行不要暴露身份,要打扮得与常人无异。” “遵命!” 将士们站在原地休整。 沿着小溪边的小路,他抱着她一路往南走。 半炷香后,他突然眼神一凛,数以万计的箭齐刷刷朝两人袭来。 清乐还有些意识,从他身上挣扎下来,正准备催动内力抵挡箭雨,突然口中一阵腥甜,一口乌黑的血吐了出来,她再次倒地。 赫连隽没有时间多想,伸手施法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这数以万计的箭,而后箭纷纷落地。 “何人?” 他把她护到身后,警惕地看向四周。 “哈哈哈!” 一阵狂妄的笑声回荡在山间,显得格外瘆人。 “没了清乐这个强大的后盾,一切显得那么的简单轻松。” 几个黑影出现在空中,为首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本应该待在大郢军营的朱蒲女帝。 “赫连三殿下,你把清乐交给朕,朕放了你,如何?” 朱蒲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睥睨着下面的一切,连语气也是志在必得。 清乐啊,这可是她惦记了很久的美人儿。 这一次,真是天助她也。 这清乐大美人,从今天过后,可就是她的人了。 “朕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你把她交给朕,朕定当放你离开,还能放你的那些将士们安然离开。若不然,不仅你死,那些无辜的人也会给你陪葬。” 赫连隽站在清乐跟前,在听到对方用手底下的一众将士的性命要挟他时,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我这个人,最痛恨被别人威胁,也从来不会被人威胁。” 他临风而立,清乐在后面看到,他的背影很熟悉,像极了曾经的那个人。 “好!好!很好!” 朱蒲一连说了几个赞叹的词,却是满脸的不屑。 “杀了他,把她给朕留下。” 她抬手,向身后的侍卫挥了挥,同时又指了指下面的两个人,并嘱咐侍卫留清乐活口。 一群黑衣侍卫欺身而下,手中的利剑寒气逼人。 担心清乐会被朱蒲掳走,他并没有离开她半步,站在原地,迎战那些黑衣侍卫。 那些侍卫,很明显不是人,因为赫连隽手中的剑刺向他们的时候,仅仅只是刺传过去,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损伤,相反,他的身上开始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她交给朕,朕放你离开,还会保你那些手下安全离开,快作决定吧!朕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朱蒲面露不耐烦。 这一回,赫连隽还是没有选择放弃清乐,稳稳地把清乐护在身后。 朱蒲一声令下,那些侍卫再次发动进攻。 这一次,赫连隽对付起来明显要吃力许多。 半炷香后,赫连隽渐渐就落了下风,身上的伤口也愈加多了。 清乐怕他一根筋,虚弱出声:“你回去,把我交给她,可以保你和将士们一命。” 她向来把别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想到居然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但是她不能害了那些无辜的将士们,也包括赫连隽。 他转身,弯腰把她抱起来,运功消失在原地。 朱蒲看到两人不见了,并没有着急,而是露出一抹很享受的神情。 她的猎物还会跑,她就喜欢这种躲猫猫的感觉。 “藏好了哟!朕要来找你们了哟!” 下面的那些侍卫,立即闪现消失,快速穿梭在林间。 …… “报!” “大将军与夫人在金水山三里外遇袭,大将军和夫人下落不明!” 赫连景的神情一变,快速抬头,再确认一遍,“再说一遍!” “启禀殿下,大将军与夫人在金水山附近遇袭,如今,大将军与夫人下落不明。” 赫连景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清乐那么强的人在,怎么会有人能偷袭得了他们呢?还是说,对方请了高人压制清乐? “点兵!大郢欺吾朝大将军与太子妃娘娘,进军压境!” 虽然紧张清乐,但赫连景还是不忘强调清乐的身份是太子妃娘娘,而不是大将军夫人。 “殿下,不可啊!” 闻讯赶来的一众将军连忙拦住赫连景。 “金水山与大郢军营距离近,万万不可贸然出兵啊!” “且不说从玉锦城出发过去太远,光是一个布谷峡,就很难走出去啊!” 说话的人,是柳温榆。 他虽然也为大将军和夫人感到担心,但是他还有理智,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让将士们去送命。 “请殿下三思啊!” 其他将军也纷纷劝赫连隽三思。 354:推卸责任 “什么?”赫连靳嵘腾一声从龙椅上站起来,“给朕再说一遍!” 堂下的士兵抬首看了一眼赫连靳嵘,又说一遍,“启禀陛下,大将军与诸位将士在金水山外遇袭,大将军至今下落不明!” 皇帝往前走了两步,来回踱步,一会儿转头过来问道:“清乐尊主不是也在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他想方设法留住清乐,就是想借助她的势力击退大郢军,甚至夺取大郢政权,现在却被告知,赫连隽这个不败战神居然被敌军偷袭,还下落不明。 “清乐尊主确实与大将军等人同行,大将军与清乐尊主下落不明。” “这叫什么事啊!堂堂天下霸主清乐,居然会搞不定小小的敌军,这要是说出来,岂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啊!” 一众朝臣开始讽刺起了清乐。 “就是!一个天下霸主,居然会被敌军打成这样,那她这个天下第一,是自己封的吧!也不怕给自己难堪。现在好了,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吧!” 那些朝臣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朝堂瞬间变得吵闹无比。 “早就说不应该要把清乐拉入我方,现在好了吧!对清乐寄托期望太高,反倒把自己人给害了,昭郡王,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想把清乐拉入自己阵营的建议,是叶昭和先提出来的,这倒是给了冷丞相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虽然冷丞相的两个妹妹都嫁给叶昭和为妻,但是他就是看不惯叶昭和这个莽夫,更何况他们各自站的阵营不同,就更不可能会和和气气当亲家了。 想当年,他是不同意把第一个妹妹嫁给叶昭和的,是那个妹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要嫁给叶昭和,好了,死了吧! 这第二个妹妹,居然不吸取自己姐姐的教训,义无反顾地进入昭郡王府当填房,真是把他冷家的脸都丢尽了,看以后落魄了后不后悔。 叶昭和不慌不忙转身,从容道:“是本王先提的没错,但是后来也是得到了丞相大人与其他大人的同意,这事要是真论起来,陛下也参与其中呢!” 他双手握着白笏板,放在跟前,一脸的从容不迫,甚至还把皇帝扯了进来。 “昭郡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想要把罪责推到陛下身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情,一开始明明就是昭郡王提出来的,理应由昭郡王承担罪责。” 冷丞相也是脸色一冷,横眉竖眼,看对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陛下,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明明就是昭郡王爷,还请陛下不要一笔带过啊!” 叶昭和权倾朝野不假,但是他可是当朝丞相,从九品官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一品丞相,他可不是虚的,他要是没点自己的势力,他现在都不会是一品丞相,更不会站在朝堂上与叶昭和这般说话。 别人怕叶昭和,他可不怕。 “陛下,丞相大人只会一味推卸责任,臣请陛下清理一下那些不作为,只会推卸责任的官员,以正吾朝风气啊!” 冷丞相有自己的说法,那叶昭和自然也有自己的说法,他们都想弹劾对方,又动不了对方根基。 赫连靳嵘听得一脸愁容,觉得脑袋“嗡嗡嗡”的作响,这些个不省心的饭桶,实在是太令人头疼了。 “好了!” 皇帝的声音一出,身上的威严散发出来,令在场的诸位大人纷纷闭嘴,都看着上面的皇帝。 “现在是争论这个事情的时机吗?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事情,而是大将军被敌军袭击的事情,朕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只知道拿着俸禄在朕这里吵架,就不能认认真真给朕提供好的建议吗?” 皇帝转身过去,背着双手背对各位大人。 他实在是不想看见这群废物,一刻都不想看到,真是一群只会令人生气的家伙,还是一群只会找麻烦的家伙。 “陛下,臣觉得,军不可一日无帅。大将军如今下落不明,我军众将士就像群龙无首,还请陛下下旨,挑选一位新的大将军统帅众将士。” 说话的是叶昭和,如今赫连隽下落不明,这相当于给了他一个机会,虽然他没有明说这个新的统帅是谁,但是他相信,皇帝一定会知道这个人选是谁。 眼下看来,也只有他最适合这个位置,也只有他的身份,才能令众将士信服,皇帝要是将这一个重任交给其他的将军,还真不能达到一个很好的效果。 赫连景是皇太子殿下,身份远远比赫连隽这个大将军尊贵,那么,这个大将军的位置,只能任命赫连景这个一朝皇太子来担任,除了他,没有人更适合这个大将军之位了。 叶昭和排挤自己的人,也排挤自己支持的皇子,他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站出来说:“启禀陛下,老臣觉得,选任一位新的大将军这件事情,可以先放在一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任命新的大将军,太子殿下的威严,不担任大将军一职也能足以号令千军。” “臣附议!启禀陛下,臣以为,以大将军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会被敌军伏首,这或许是敌军为了霍乱我军军心,才散步出来的谣言。请陛下定夺!” 赫连隽领军征战多年,他在军中的威望,远远比皇帝要高,要是一下子下旨任命新的大将军,只怕那些跟随赫连隽身边征战多年的将士们会不服新大将军的命令。 “这一次出征大郢的将士,多是跟在大将军身边征战多年的旧部,要是贸然任命新的大将军,只怕会引起那些将士们的不服,所以,臣觉得,现在不宜改立新的大将军。” 赫连靳嵘也想到了这一点。 虽然他曾经任命赫连隽为大将军的本意是恩威并施,好让他以后更加效忠朝廷,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赫连隽的能力很强。 仅仅第一次领军,他就能让那些将士对他百般服从和忠诚。 后来,他其实也尝试过换新的大将军统辖百万大军,可是真正到了实战,却远远不如赫连隽来的好。 好在赫连隽没有野心,所以,他才继续放心地把百万大军的管理权交给赫连隽。 如今要是突然换新的大将军,确实很难聚军心。 355: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皇帝忧心忡忡地踏进凤仪殿的大门。 王世安刚想扯嗓高喊,却被赫连靳嵘拦住,示意他别惊扰了皇后。 “参见……” 走出来的惜夏刚想欠身给皇帝请安,被皇帝抬手阻止,“你下去吧!” “诺!” 赫连靳嵘停下来,双手叉腰,琢磨了一会儿,转头对王世安说:“朕和皇后聊一些体己的话,你也出去候着吧!” 王世安笑意盈盈,与惜夏前后出去。 “总公公,奴婢告退!” 两个人停在大殿门口,惜夏欠身向王世安告退。 王世安向她招招手,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问她,“最近,皇后娘娘吃的都好吧?” 惜夏不知道王世安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连忙说:“回总公公,之前清乐姑娘给了娘娘一些药材,才用了几日,不过,娘娘不仅胃口变好了,连气色也好了许多呢!” 说起这个,惜夏不得不佩服清乐。 之前,她家娘娘寝食难安,还出现皮肤松弛老化,后来按照清乐的叮嘱,如今用了几日,娘娘不仅吃得香了,就连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你是说,之前清乐姑娘给娘娘开过药?” 王世安不敢相信,在陛下口中身份低贱的清乐,居然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惜夏点点头,满心欢喜地说:“太子殿下第一回带清乐姑娘进宫那次,清乐姑娘人可好了。不仅一眼就能看出娘娘身上的不适,还给了娘娘几颗种子,这不,刚刚成熟了,奴婢们便按清乐姑娘的吩咐,给娘娘搭配好药方,敷了几日,效果很好。” “谁能娶到清乐姑娘,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呢!” 看着这小妮子一脸的爱慕,王世安一脸无奈,“这福气啊!你就别想了,反正你几辈子都轮不上。” “我问你的是皇后娘娘最近吃了哪些膳食,吃得怎么样,你怎么给我说起这些个琐碎的事来了?” 惜夏讪讪一笑,嬉皮笑脸道:“回总公公,娘娘最近吃的膳食,都是胃口变差之前的那些,用得香甜。” “还香甜!每回每个菜都有没有试过毒?娘娘每一道菜有没有用超三筷?” 不怪他多疑,实在是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这外朝想害皇后的人多的是,得需要小心谨慎才是。 惜夏想了想,说,“奴婢们一直谨记着呢,没让娘娘吃一道菜超过三筷,就算是娘娘喜欢吃,也没有让娘娘吃超过。” “行了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惜夏笑着朝王世安欠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惜夏的背影,再抬头看看凤仪殿的匾,王世安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一脸沉思。 “惜夏,不是让你下去备水吗?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黎皇后正背对着大门坐在梳妆台边,因为还隔着屏风,她不知道是皇帝来了,还以为是惜夏又折回来。 没等到对方的回应,黎皇后继续贴着花黄,低头拿起桌上的一支金簪,抬头准备给自己戴上,忽然看到铜镜里的人,面露惊讶。 “臣妾给……” 她刚想起来给皇帝行礼,被皇帝轻轻摁住肩膀,然后从她手中接过那支金簪,小心翼翼地给她戴上。 “禾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有没有金贵的饰品装饰,都是美得那么令朕心动。” “陛下总是这么夸臣妾,万一以后臣妾年老色衰,陛下恐怕就不想见到臣妾了。”被皇帝夸赞,黎皇后面露娇羞,目光闪躲,不好意思直视皇帝。 “禾儿想什么呢!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朕心尖上的佳人,休要胡说!” 梳妆完毕,黎皇后站起来,纤细白皙的手被赫连靳嵘握在手心里,牵着她来到榻上坐下。 赫连靳嵘此时像个小孩子一样,把头埋进黎皇后的怀中。 听着黎皇后的心跳声,赫连靳嵘就觉得心安。 “还是在禾儿这里,朕才觉得有家的感觉,朕最喜欢靠在禾儿怀里,安安静静地待着。” 黎皇后猜到皇帝肯定是又遇到了令他烦恼的事情,因为在以往,他都会在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过来找她,然后把头埋进她的怀里享受安静。 “陛下这回又被谁给添堵了呢?” 黎皇后抬手,轻轻抚摸着赫连靳嵘的后脑勺,动作温柔至极。 “如今能给朕添堵的人和事情啊,也就只有那帮顽固不化的老顽童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在为孩子们的事情东吵吵西闹闹,实在是令人头疼。” “这朝堂之事,臣妾什么都不懂,不能为陛下分忧。不过呢,谁是忠义之士,谁是奸佞小人,陛下心中自有分辨,陛下就按自己的内心走就好了,无须在意那些老顽童的态度。” 得到皇后的开道,皇帝的心情好了许多,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他从黎皇后怀中抽身出来,执起她的手,满目温柔。 “现在的禾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呢!” 黎皇后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触感确实比以往每个时候都要好许多,这还得多亏了清乐呢! “清乐姑娘师从秋明山神医,医术高明,臣妾能变成这样,都是她的功劳,要不然,臣妾到现在都还是寝食难安呢!” “清乐啊……”皇帝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哪件事都能跟清乐有关,“朕听闻,周晋王的王后也是师从秋明山神医,想来清乐和安王后是旧识,那之前的事情,就不难理解了。” 安锦绣用胜出者的身份,向他求解除婚约一事,原来是因为这层关系。 “如今,倒是不用想这件事情了,只是,臣妾实在觉得心中有愧于她,要不然,臣妾求陛下赐给她一个恩典吧!” 清乐人很善良,相处几日下来,虽然她的性子比较冷淡,但是对自己儿子的那份真心不假。 拆散了他们,她确实觉得心中过意不去。 “这件事情,是她自己想要放弃的,禾儿心中不要有什么负担。” 黎皇后却不依,娇嗔着缠上皇帝。 皇帝无奈,只好连连点头说,“那就等景儿他们凯旋,朕亲自问她想要什么恩典,好不好?” 得了皇帝的应允,黎皇后温柔地笑起来。 果然,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356:幽触 夜幕降临,山间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起。 光源处,有一个洞口,洞里面,赫连隽与清乐正坐在篝火边。篝火上,架着一只经过细细处理的兔子,不断地有阵阵肉香味传出来。 清乐脸色惨白,气息有些微弱,却还是打着精神,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她不想让他担心。 伤口处的触手,早已经遍布她全身,她的脸上甚至耶遍布了暴起的青筋,可是尽管这样,还是掩盖不了她一身矜贵自持的气质。 她的身上,盖着赫连隽的外衣。 他一边烤肉,一边注意着她的情况。 “这是幽魅的必杀技,叫幽触。” 凡是被幽魅的幽触缠上,必死无疑,谁都不例外。而且,幽魅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自己都不知道,就连自己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道。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说,“我之前也曾听闻过关于这一方面的事情,没想到现实中还真存在。可知道这东西有没有解法?” 她陷入沉思,一会儿缓缓说,“这东西没有解法,只有等死的份。就算我身为一个半神,也于事无补。” 这会儿,她突然想起之前那道人对她所说的有血光之灾,不知道他说的时候是不是这件事情,要是这件事情,那他说的还挺准,就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你是玄霆的好朋友,他应该会救你的吧?或许他那里会有解法。” 秋明山神医的名号,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说他包治百病,还能起死回生,但是他脾性有些古怪,只看自己的心情来救治病人。 “幽魅是艳鬼,谁都没有解法,所以,你找谁都没有用!” 曳出现在洞口,随后缓缓走进来,视线落在一身虚弱的清乐身上,“机智敏捷如你,居然没有发现幽魅的到来,还被她种了幽触,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来到清乐身边,伸出手附到她脖颈上的伤口处,然后掌中凝聚法力,源源不断地往她的伤口里注入自己的法力。 “本座只是缓解了它们的侵蚀速度,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曳寻了一处稍微干净的石头坐下来,还是满脸的嫌弃。 “你来做什么?” 清乐没好气,但是只要说话一大声,就觉得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曳白了她一眼,嫌弃地说:“你脑子里是不是装了水?怎么就变得这般愚蠢了呢?还是省省力气吧,省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命呜呼了。” 赫连隽一直在关注篝火上的兔肉,这会儿感觉差不多熟了,于是把兔肉取下来,用身上的匕首挑了一块好的兔肉递到她面前,“这是兔腿肉,没有骨头。” 她转头,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微微挪动身体。 赫连隽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于是亲手把兔肉剥开成一片片小的,然后把肉递到她嘴边。 她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沦落到需要靠别人给自己喂东西的地步,这会儿的表情显得有些别扭,不想张嘴吃东西。 曳看了,嘲讽地说:“知道你自尊心强,但是你在赫连景面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再不吃东西,可就枉费那些无辜的生命了。” 她扭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本座倒是知道有一个方法能解你身上的幽触,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清乐轻哼一声,随即没骨气地吃下赫连隽递过来的兔肉丝。 这肉,涩涩的,没有一点儿好吃的味道。 吃完整只兔腿,她扭头看向曳。 曳耸耸肩,摊开双手说:“你都知道这幽触无解,本座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东西有没有解呢!不过就是哄你一下,让你乖乖吃东西而已。本座可不想跟你一起死。” 身为她的契约神兽,只要主人死去,他这个神兽自然也不会独留在世上,都会自动随着自己的契约主人一同死去的。 虽然他也想清乐早点死,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可不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清乐嘴角一抽,又是冷哼一声。 这时,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而且还是越来越近。 清乐眉头一皱,朱蒲他们过来了。 果然,朱蒲出现在洞门口,脸上带着找到猎物的笑容。 “你们这个藏身的地方真是太不好了,这么快就被朕找到了呢!”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还有快意。 “还以为你们有多大能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那些废物是怎么栽在你们手上的。” 清乐的气息有些微弱,有气无力地说:“你要的人只是本尊,放了旁人。” 看着清乐那张原本绝色的脸,此刻满是青筋,她忍下心中的恶心,皱起眉头道:“大美人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吃错了什么东西吗?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呢!” “圣武女帝需要的只是一个美人,本尊如今这副模样,圣武女帝看了只会倒胃口吧!” 清乐看得出来,朱蒲只是一个单纯地喜欢一张好看的脸的人而已,看到她这副模样,对方的厌恶之色显而易见。 朱蒲缓缓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那群蒙面黑衣人。 “没事!朕带你回去,养养就好了,眼下和未来,朕还是分得清的,不需要你来指点朕。” “来人!给朕拿下!” 朱蒲站在原地,一声令下,那群蒙面黑衣人一拥而上。 曳知道清乐此刻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于是只好自己亲自上。 他双手凝聚出两个水球,手一挥,水球朝那些黑衣人而去,却在碰到黑衣人的瞬间,与黑衣人穿身而过,并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损伤。 “一群幽冥,你要是想靠简单的法力,是不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的。” 清乐在身后出声提醒他。 她身上的惊鸿剑,倒是可以杀死这些幽冥,但是她现在根本就动不了,别说会杀死这些东西了。 而他们两个人,也用不了她的惊鸿剑,真就是要愁死人了。 “你闭嘴歇着吧!” 曳回头白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与那些幽冥打斗。 357:幽魅的执着 一炷香后,赫连隽和曳已经逐渐落了下风。 “想以少打多,你们真是异想天开。要是清乐还能动手,朕未必会是对手,只是可惜了,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 朱蒲抬手,手中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球,四周不断有能量涌来,全部融入那光球里。 她手一抬,面向清乐,手中的光球也朝清乐扔去。 朱蒲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与清乐三人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光球打在三人身上,瞬间散发出强烈的气流,震得四周的墙壁直直颤动。 光化为气流散尽,朱蒲一脸满意地想看看自己的杰作。 她满意的神色慢慢变为疑惑,最后变成不悦,“你是什么人?” 她的眼里,出现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对方已经把清乐三人护到身后,此刻正一脸媚笑地看着朱蒲。 “幽魅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把它拱手让人。” 这个女人,正是泊君派来刺杀清乐的幽魅。 她可以杀清乐,但是别人不行,在这个东西没死之前,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杀了她的猎物。 这不仅是她的原则,也是整个幽魅族的原则。 “区区人类,居然也敢动幽魅盯上的东西。” 幽魅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还有不可一世。 幽魅盯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被别人抢过,在别的幽魅那里不能,在她这里更不能。 幽魅生来就有不可一世的狂妄,他们看不起任何物种,更不会把任何物种放在眼里,他们只会忠于自己,或者是忠于自己的主人。 与他们签订契约的人,不需要多强,但是需要足够的勇气,因为只要把握不好,与他们签订去的人,随时都会被他们反噬,但是他们不会随自己的主人死去而消失,他们只会恢复自由。 对于主人的命令,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尽管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的观念里,主人的使命远远大于自己的生命。 “原来是下贱的幽魅,朕还以为是什么高贵的物种。幽魅的身份,都不如在朕身边的这些幽冥,居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谁给你的勇气?” 朱蒲笑的更加狂妄,丝毫不把幽魅放在眼里,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幽魅就是一群供人玩乐,伺候人的下贱东西,这些东西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实在是污了她的眼。 虽然幽魅长得妩媚妖艳,但是他们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贱态,是不可能被磨灭的。 幽魅生来就自持清高,现在被人说是下贱的东西,幽魅还真忍不住这口气,于是二话不说就动手开打。 朱蒲抬手,三两下就收拾了幽魅。 “朕还以为幽魅有多厉害呢!结果也不过如此,居然还敢在朕面前班门弄斧,还真是不自量力!” 朱蒲手一合,幽魅立即化为了乌有,不复存在。 “这幽魅,不仅长得漂亮,还擅长媚术,伺候人的手段也是一流。他们身为幽魅,实在是可惜了。要是其他物种,朕或许还会把他们收入后宫,好好宠幸他们一番呢!” 朱蒲面露惋惜,随即嫌弃的擦了擦自己刚刚那只碰到了幽魅的手,然后把帕子随意地丢到一边。 “美人别怕,在朕心中,你还是最美的。” 朱蒲的眼神,几乎癫狂。 她走过去,伸手抬起清乐的下巴,啧啧道:“长得确实美,变成这副鬼样子,都难以掩盖你这一身的美丽,朕的眼光,可是从来不会出错呢!” 赫连隽手中长剑横过来,朱蒲的手立即收回,转头冷漠地看着赫连隽。 “你这个疯子!别碰她!” 赫连隽手执长剑,直指朱蒲,没有丝毫怯意。 朱蒲冷笑起来,说,“你有什么能力来英雄救美?你凭什么这么跟朕说话?” 她忽然转了个语气说:“朕瞧着你也是一个俊俏的男子,朕也不会亏待于你的。” 她只喜欢好看的人,不分男女。 “之前在端朝,朕觉得那皇太子殿下甚是美,甚至比任何女子都美,不过,朕自知称王称霸才能坐拥天下美人的道理,等朕把天下踩在脚下,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与朕抗衡呢!” 说着,朱蒲大笑起来。 “来人!” “在!” “回去通知大将军,让他挥军东去,踏平端朝!” 朱蒲的眼中,出现嗜血的光芒。 她要这天下,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她要做这天底下的主宰。 她慢慢走向赫连隽,纤细修长的五指伸出,准备碰向他的脸颊,被他手中的剑一横,竟切断了她的一小块指甲。 朱蒲看着那小块被切掉的指甲,顿时变得暴躁起来。 挥手把赫连隽打出去,身体撞在石壁上,掉落下来时,吐了一口鲜血。 朱蒲再次走到他面前,一脚踢在他的腹部。 这一脚,令赫连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错位,那种锥心的疼痛,令他几乎昏死过去。 “你放开他!有什么冲我来!” 朱蒲回头看她,看到她眼里的仇恨,忽然来了兴致,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她拿起赫连隽掉落在地上的利剑,看着清乐,一把插进赫连隽的胸膛,完了还一脸挑衅。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不是自诩是神吗?这会儿怎么变得这么废物了?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为你惨死吗?” 朱蒲一连串的打击,把清乐心底里那一抹被压制的魔性被激起。 清乐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亲眼看着朱蒲一次又一次地重创赫连隽,她感觉心口有一口气郁结,她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暗自催动内力。 突然,她的身体往侧面倾去,同时吐了一口鲜血。 “贱人,去死吧!那样陛下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那些似曾相识的梦境,接憧而来。 她是谁? “啊!”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令她头痛欲裂。 突然,她双眼里充满了血丝,一双眼睛瞬间变得猩红起来,眼中出现嗜血的光芒。 她的周身,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一张手,手中出现同样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惊鸿剑,一步步走向朱蒲。 358:本尊叫……慕云怀 清乐手中的惊鸿剑一动,身体一闪,出现在朱蒲的身后。 她一脸平静,脸上的青筋已经消失,连身上的幽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头白发,随着洞外灌进来的风飘扬,一身红衣,张扬跋扈。 “你……” 朱蒲转身,看着身后那些幽冥一个个被消灭,面露震惊。 清乐收回惊鸿剑,转身看满脸震惊的朱蒲。 “本尊从来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刚刚,朱蒲就应该第一时间杀了他们,而不是一直在挑衅他们,这是朱蒲犯下的一个很大的错误。 在她这里,可以容许敌人蹦跶一会儿,因为没有人能在她的手上逃脱,而朱蒲,她太天真了。 她挥动手中的惊鸿剑,身形一闪,顿时出现在朱蒲的身边,而她手中的惊鸿剑,穿透了朱蒲的身体,鲜红的鲜血顺着惊鸿剑身,直流下来。 朱蒲满脸的不可置信。 刚刚还要死不活的清乐,这会儿居然会杀掉了所有幽冥,还能一招就要了她的命。 “你是谁?” 临死前,她满目不甘,惊恐地看着红衣白发的清乐,对方的眼神,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清乐扬唇轻笑,道:“本尊叫……慕云怀!” 对了,她是慕云怀,卿于南的孪生妹妹,也是……魔族的尊主。 朱蒲的身体慢慢消散,直到最终化为星星点点。 清乐收回惊鸿剑,爱抚地擦去惊鸿身上的血迹,嘟喃道:“凡人的血,实在太脏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曳和赫连隽,然后走到赫连隽身边,伸手给他疗伤。 他站起来,视线落在曳身上,冷声道:“本尊与你的契约,到此为止!” 万年前的大战,确实伤及了太多的无辜人,至于这龙族一脉,不无辜。 “你这段时间来,做了什么事情,本尊都心知肚明,但是本尊不会帮你讨回公道,你走吧!” 曳很平静,这一回看清乐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尊敬。 “我不求尊主能给我讨回公道,只是想跟在尊主身边,还请尊主收留。” 他的本意,不过是想助她寻回以前的身份和记忆,并不是为了想要她助自己一臂之力。 如果说,之前跟在清乐身边是迫不得已,那么现在,就是心甘情愿。 清乐抬手,施法让自己的一头白发变得乌黑起来,与之前一模一样。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解决,至于自己真正的身份,就先隐藏起来。 …… 玄霆看着眼前破裂的铜镜,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掐指一算,暗道不好。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泊君的府邸。 “你来做什么?” 这一回,泊君没了之前的狂妄。 “你动了她?” 他已经猜到了。 泊君这个人,虽然也是神的一类,但是阴险狡诈,他要做一件事情,从来不会表现出来分毫。 “本君是动了她,但是本君没想到她会是慕云怀。” 他的语气,有一丝丝懊悔。 悔什么呢?当然是悔他为何要对清乐动手,还把她身体里属于慕云怀的意识触发了。 他与慕云怀,那可是水火不容,如今居然还是他间接造成了慕云怀的觉醒,他确实懊悔。 “在这之前,本君有想过她可能会是卿于南帝姬,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是魔族尊主慕云怀。” 玄霆临风而立,“本座这几万年来一直都在引导她往正道走,几万年的努力,如今功亏一篑,你确实是该死。” 这几万年来,他一直暗示清乐是卿于南,因为卿于南是很正义的存在。他以为,就要这样一直下去时,这份平静却被打破了。 “本君只是想试试她是不是卿于南帝姬,这件事情,本君也不是故意的。” 泊君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玄霆不想在这听他懊悔,转身离开。 那北斗七星佩,本来就是用来镇压清乐体内关于慕云怀的魔性的,谁知道半道被泊君这个奸诈小人截走了,这才导致清乐自身的能力压不住慕云怀的魔性。 既然木已成舟,那就顺其自然吧! “嘭!” 一声巨响,惊醒了正在处理军务的赫连景。 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出书房。 “报!外面百万大军压境,那些人似乎有某种特殊能力,我军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 一个浑身都是烟灰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跑进城主府,最后出现在赫连景面前。 士兵的话音刚落,又有人来报,“东南两处城门已经被攻下,敌军正在朝这边进攻!” 赫连景皱起眉头,转身回去穿上战甲。 在拐角处,他带的一行人与四处烧杀抢掠的大郢军迎面撞上。 他不慌不忙,双手一挥,无数冰剑凝结在空中,瞬间朝那些烧杀抢掠的大郢军挥去。 大部分大郢军应声倒地,而小部分则相安无事。 那小部分,是混在人群中的幽冥士兵。 赫连景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的身份了。 是幽冥兵。 他养的影子护卫,自然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只有不是人的身份,才不会死于利器之下,更不会被轻易杀死。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对方的手中。 赫连景眉头一皱,“阿音?” “景哥哥……” 叶皎月那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令赫连景的心头一慌。 “放开她!” 那为首的幽冥兵大笑起来,威胁道:“想要这个女人活着,就缴械投降,一概不杀。” 赫连景握紧手中的剑,周身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冷。 能威胁到他的人,还没有出现,仅凭这些幽冥兵,那就太小瞧他了。 他低头,掩去眼底冷如冰的眼神,身形一闪,穿梭在那些幽冥兵中。 手起刀落,他出现在那些幽冥兵的身后,怀中抱着一脸害怕的叶皎月。 “景哥哥,我害怕!” 叶皎月把头埋进赫连景怀中,感受着他那沉稳的心跳声。 他抬起左手,想安抚她,最后还是放下了。 “没事了,回去吧!” 他推开叶皎月,回头叫来乔峪,吩咐乔峪护送她回去,而他则带着众将士继续往前去。 “安阳郡主,请!” 看到叶皎月和自家殿下亲近,他就觉得不开心。 这个安阳郡主好歹是大家闺秀,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避嫌。 叶皎月看着赫连景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方才收回视线。 359:玉锦沦陷(1) 乔峪带着叶皎月俩人回到成主府。 “乔侍卫,你回去帮景哥哥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的,你还是快过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大事。” 乔峪正好也不想在后方保护一个女人,于是临走前嘱咐叶皎月要自己小心些,然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叶皎月站在原地,双手交握在胸前。 “拜见殿主!” 一身青衫的向超阳出现在叶皎月身后,单膝跪下行礼。 叶皎月颔首,眯起双眼,缓缓说:“吩咐下去,全体羽昆殿的弟子,都加入到对抗大郢军的队伍中。记住,是每个人。” 她就是羽昆殿那位神秘的幕后殿主,而羽昆殿,则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 向超阳确实是域外的九王子,但这个男人,也仅仅只是她的裙下之臣而已。 向超阳之所以毫无怨言地在她手底下办事,可不就是因为她这张倾世容颜嘛! 在她这里,能用容貌就解决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动手。 向超阳低头,掩去眼底对她的爱慕之情,随后起身告辞。 他爱慕叶皎月,这是五年前就开始的事情了,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爱她。 “主人,您明明知道向超阳对您的感情,您为何还要这么重用他?这不是给了他作威作福的机会吗?” 向超阳离开不久,叶皎月的身后又出现一个黑衣的年轻男人,而这后来的黑衣男人,赫然就是本应该跟在白钏钏身边的宣逊。 叶皎月转身往内室走去,边走边说:“遇到这种人,自然就要好好利用,用得好,还可以变成自己忠诚的走狗,这样的人,何而不用呢?” “对了,我让你在白钏钏那边做的事情,进展如何?” 宣逊确实是她的人,是很多年前,她安进峒崆宫的奸细。 没想到宣逊不仅成功混了进去,还取得了白钏钏的信任,成为她得力的心腹,只是没想到会被白钏钏派去胡辽国王身边当奸细。 不过,这对她没什么影响,毕竟,宣逊只认她这个主人,也只会对她这个主人忠诚,更只会执行她的命令。 宣逊没有跟进去,但是转过身去了。 “回主人的话,主人交代属下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宣逊一直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直视叶皎月。 除了叶皎月是他的主人,他需要对自己的主人恭敬外,还有就是她的容貌,因为她实在太过于出众和耀眼,所以他才不敢看自己的主人。 叶皎月坐到床沿,缓缓说,“听最近的一些风言风语说,白钏钏有些精神失常?” 关于白钏钏精神失常这件事情,其实早在几天前就传开了,只是未能得到证实,所以她才又向宣逊确认一遍。 其实白钏钏对她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她身边安插自己的人,也就是因为白钏钏一直闭关修炼,还是江湖榜上第二帮派的掌权者,所以,她就只好从她身上下手了。 “你知道的,我只喜欢听真话!” 在宣逊快要回答的时候,她抬眸,轻声提醒他。 虽然她知道宣逊不会背叛自己,但是,他在白钏钏身边待了这么久,难免会有点忘了关于他这个真正的主人的脾性,就好心提醒他一下。 得到叶皎月的提醒,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好在他是低着头的,这些变化才没有被叶皎月发现。 “回主人,白钏钏确实有些精神不正常,这是她从大郢女帝那边回来后,才出现的问题,平时就会出现幻觉幻听。” 他可不敢在自己的主人面前班门弄斧,先不说他没这个能力,就连胆子都没有。 “大郢女帝已经死了,白钏钏也就没有了解药。” 叶皎月扬唇轻笑,轻声说:“大郢女帝死了呢!这白钏钏也是个无脑的,居然自己往上送死,她现在变成这样,只能怪她自己了,居然妄想与清乐作对。” 她最大的敌人,还是清乐这个人,至于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在她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宣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说:“启禀主人,刚才有人来说,椒舟岛沉海了。” 椒舟岛,那是清乐曾经的身体所在地,也是罪恶开始的地方。 为什么说是罪恶开始的地方。 这个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听说沧州那边原本是没有椒舟岛的,后来因为天空出现了一次异变,椒舟岛也就随之出现了,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万年。 有的人说,那是通往地狱的入口,因为史书上记载,魔族的尊主慕云怀,就是降落在那个地方,之后,清乐的冰棺又被尘封在椒舟岛的海底下,所以才说,椒舟岛也是罪恶开始的地方。 叶皎月有些惊讶,这个椒舟岛,她还没有去过,但是听过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十年前,清乐在此消失一事,也有关于清乐剿灭鲛人的故事。 听说,椒舟岛有鲛人,长相美丽、声音优美的,乃是海妖,而长相丑陋、声音难听刺耳的,则是真正的鲛人。 这么多年,她确实还没有关注到这一点,要是按史书上记载所说,只要椒舟岛是罪恶开始的地方,那么,椒舟岛的沉海,是不是也预示着一些事情,或者是一些罪恶的人的出现? “对于椒舟岛沉海,可知其中原因?” 椒舟岛不在她的预想之内,她需要通过旁人了解到一些关于椒舟岛的信息,要是变故出现在这件事情上,那么对她的计划将是一个很大的变故,她不能让这个因素成为阻碍她计划实行的原因。 “回主人,椒舟岛沧州成的东面,算是一个海中岛。清乐以前的冰棺就存在椒舟岛的海底下。直到清乐涅槃重生,冰棺才消失。如今听沧州那边的人说,沧州岛是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海平面并没有上升,所以,有人猜测,是椒舟岛自己沉入海底了。” “关于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情,能够对这件事情知晓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有一些人也变得痴傻。所以对于十一年前的这件事情,或许是一个突破口,但是现在已经无从查证。” 360:玉锦沦陷(2) 远处响起嘹亮的号角声,在号角声的驱使下,黑压压的一片地,直逼玉锦城的城下而来,呐喊声响彻天。 这一次大郢军没有像之前一样废话,直接是用武力冲上去,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绝不靠嘴巴来解决。 百万大军拿下一个小小的玉锦城,其实有些大材小用了,至于为什么要派百万大军,实在是因为之前吃了太多亏,这一次要做到以防万一。 清乐不在玉锦城的消息,之前就已经传开了,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会堂而皇之的来攻城的原因。 城楼之上的那些弓弩兵,射出的弓箭根本没用,因为对方实在是太多人了,而且因为准备也没有那么充分,很快就被大郢军从梯子爬了上来。 两军两种盔甲的颜色,瞬间交织在一起,刀剑想碰,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遍地都是尸体,血也聚成了一条河,从城楼上流下去。 柳温榆带着自己的部下欲血奋战,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他们是将军,身上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他们不能退缩,要是他们都退缩了,那些百姓怎么办?自己的家人怎么办? 柳温榆的武功,在普通人里是上乘的,他对付这些士兵起来显得比较容易,有时候还会出现以一敌十的场面。 相对于柳温榆,其他人对付起来就显得有些吃力,只要对方多人围上来,那些人就会身负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愿意倒下,因为他们的身后,是自己的国家和家人,这也是他们最坚强的信念。 不一会,敌军住就把己方的将士杀的差不多了,仅剩下柳温榆,还有其他几位将军,而这些人中,有些人已经身负重伤,却还是强迫着自己站起来,拿着剑直指敌方的将军。 “诸位将军真是铁骨铮铮,令人好生敬佩。诸位要是我大郢朝的将军,一定是前途一片光明,仕途蒸蒸日上。只是可惜,你们身为了端朝子民。自古就有成王败寇的趋势,虽然本将军很惜才,但是也不可能留下你们,给你们一些时间,对着天空和自己的家人好好道个别吧!” 敌方将领摆出一副很仁慈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甚至还觉得自己很大度。 柳温榆不屑的“呸”了一声,丝毫不胆怯的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在这跟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身为端朝的子民,我们很光荣,但是我们从不后悔!” 柳温榆的一席话,顿时激起了其他人的激情,几人纷纷高喊“端朝万岁!皇帝万岁!” 敌方将领没了耐心,脸上一片阴鹜,举起手中的利剑,挥向站在最前面的柳温榆。 柳温榆的左臂已经被砍掉,而他平时常用的就是左手,如今没了左手,他只能以右手执剑,然后挥手以剑挡住敌方将领的进攻。最后却因为右手力气不足,被对方的剑压到自己的胸前,眼看着就要压到自己的脖子上了。 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并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自己不是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如今就算是死了,也算是很光荣的死在战场上,就不枉此生了。 “娘!儿子来生再孝敬您老人家!” 柳温榆话音刚落,只见对方的剑从他脖子上挥过,一道血痕瞬间出现,他捂住自己的脖子,身体抽搐了几下,只见他的面上,带着淡然的微笑。 “柳将军!” 看到柳温榆死了,其他人纷纷怒目圆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拿着剑就冲了上去。在解决了敌方几十个士兵之后,他们也纷纷倒地,但是他们的眼里没有仇恨,面上带着与柳温榆一样的微笑。 能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身亡,他们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心愿,此生不悔来人间来一趟,更不后悔身为端朝子民。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只能来生再当您们儿子,孝敬您们了。” 在临死前,他们纷纷看着天空,说出最后一句话。 东城区被占领,敌军继续深入内城。 玉锦城作为一个主要城镇,也是通往端朝都城最近的主要干道,只要攻下玉锦城,便可长驱直入端朝的都城邺都。 这也就是为什么赫连隽和赫连景会行军至玉锦城驻军的原因,也是赫连靳嵘为什么会派赫连景和赫连隽这两个兄弟前往的原因,更是在听到赫连隽下落不明之后,龙颜大怒的重要原因。 总之就一句话,玉锦城不能丢! 东城区和北城区,陆陆续续被敌军占领,他们乘胜追击,直逼玉锦城的其他两处城区,也就是西城区和南城区。 在南城区的赫连景,和在西城区的大胡子等人,此刻面临着腹背受敌的艰险状况。 敌方有幽冥兵,连赫连景对付起来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要是几百或者几千个,多付起来尚且还可以,关键对方是几十万个,还是一同攻上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压力。 “太子殿下,您快撤退,我们断后!” “您作为皇太子殿下,必须要活下去,因为端朝的以后,还很需要您,我们的家人,也需要您的照拂,拜托了!” “来人!护送太子殿下撤退,这是命令,不得有误!” 松五等人纷纷下令,让那些精兵强将护送赫连景离开,而他们则留下来御敌,给赫连景安全撤退争取时间。 赫连景虽然知道他们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他从来不当逃兵,更何况,他是当朝的皇太子。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不能丢下自己的子民,然后独自离开,这也不是他的作风。 “本殿虽然身为一朝朝的皇太子,但是总的来说,本殿与你们同是保家卫国的将军,岂有独自离开的道理。本殿自会与你们同在。” “殿下,听属下们一句劝,您还是先行撤退,保证您安全离开后,属下们自然就会寻机会追来,不会殒命于此的。” 松五见赫连景一副铁了心不肯离开的模样,一边对付着敌军,一边还在劝他快离开。 361:玉锦沦陷(3) “诸位将军不用再劝本殿了,本殿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 最终拗不过赫连景,只好一心抗敌,争取突破重围,好安全撤退。 可是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敌军也好像看破了他们的想法,根本不给他们一丁点儿的机会,这边的人死了,很快就会有人顶上来,继续与他们对战,他们甚至向前移动的步伐也很艰难,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也才往前挪动了十几步的距离,别说是能冲出重围,安全撤退了。 “听说皇太子殿下是玄极阁的阁主,武功高强,天下无双。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没想到,一朝太子居然狼狈至此,真是令人贻笑大方,这事要是传遍天下,恐怕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了。” 敌方将领一眼便认出了赫连景的身份,顿时嘲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快活,同时还出言讽刺。 赫连景也算沉得住气,并没有因此就变得暴躁不安。 在面对任何人,任何事情时,他从来都是沉着冷静的去应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去动手。 一个不会沉着冷静应对一个企图激怒自己的人的人,是一个幼稚的人,也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更是一个失败的人。 而他,从来都是沉着去应对任何一件事情,去处理任何一个人。 对方要是仅仅想靠挑衅和嘲讽的这种形式来激怒他,那就想的太简单了,他要是容易就被对方的言语激怒,那他现在就不是玄极阁的阁主了,更不会以一朝太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大胡子也带着自己的人与敌军浴血奋战,没有丝毫退缩和胆怯。 他平时虽然表现得有些粗心大条,但是真正打起仗来,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细,在每一场战争上,他都会去观察对方的弱点,然后靠着对方的弱点,轻轻松松的打败对方。 但是这一次,这条路好像行不通了,因为他根本看不出对方的弱点,也因此,他根本无从下手。 这些敌人看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是真正对付起来,却比以往每场站都要吃力,这些人杀不死,也不会受伤,就好像是不死不伤不灭的人。面对这样的人,他们最后只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要是他家大将军和夫人还在,对付这些人一定不在话下,更别说会攻下玉锦城了。 可是这都好多天过去了,他家大将军和夫人都没有一丁点儿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健在,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受了伤,或者是迷失了方向。 要是当时他也跟着大将军和夫人过去,现在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番景象?大将军和夫人是不是还会好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有说有笑,有时候还会调侃一下他们?甚至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是,这些都只是他想象的要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从头再来,只有一直往前走,不管前方的道路是什么样的,每个人都要一直走下去。 不管他们今天有没有葬身于此,他们都不会后悔,因为他们是在保家卫国,这是一个很光荣的使命,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他们不畏惧生死,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想死在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之中。 “弟兄们,我们要冲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你们要想想家里还有等着你们回家的父亲,母亲,妻子,儿女。他们此刻就在家里期盼着你们回家呢!” 大胡子虽然深陷险境,但是他还不忘出声激励自己身边的那些弟兄们。 在他这里,没有身份尊卑一说,只有出生入死的兄弟。 兄弟如手足,他很早就已经把这些当做自己过命的兄弟了。 只是不知道东城区那边的三哥怎么样了,三哥从小就对他很好,虽然端朝的嫡庶之分很严格,但是三哥从来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庶子来看,会带他接受同等的教育,跟同一个武师进行练功,最后还被三哥举荐到了大将军的麾下。 这一生,他除了最尊敬的母亲,就属三哥最亲了。 要是这一次能安全回去,他一定跪着给三哥敬酒。 都说长兄如父,三哥甚至都比父亲还重要,还值得他去尊敬。 “杀啊!” 一声高昂的声音响起,顿时激起一众将们的战斗心,顿时变得更加有战斗力。 这时,有一些陌生面孔加入进来,与大胡子他们一同对抗大郢军。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因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但是看着他们是来帮助他们的,也就没有顾虑太多。 这些人的武功,比任何人都要高,训练比这些将士甚至更加有素,他们还知道对付对方那些不死不灭的人的方法,不过一会儿,敌军小部分的那些不死不灭不伤的人已经被消灭了,但是敌方的人实在是太多,杀了一部分人又有一部分人顶上来,根本杀不完杀不尽。 大胡子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着浴血奋战的兄弟们,顿时反应过来,迅速加入战斗中,他们都这么拼命了,那他肯定不能落后了啊! 踏进玉锦城的领土,赫连隽和清乐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发现前面硝烟四起,狼烟遍地,更有伏尸百万。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 于是加快速度往前行驶,不一会儿他们就出现在了玉锦城的不远处,看着战斗过后的玉锦城,格外的荒芜和冷清,战争已经结束了,而这个样子,玉锦城也很显然已经失守。 也就是说,守城的将士们即使不死,而已经城中的百姓恐怕也已经不在遭遇不测了。 大郢军向来行残暴不仁,肯定不会放过城中的那些百姓。 之前听朱蒲说,要派军大攻打玉锦城,还以为她是从屿山那边重新调军过来,没想到已经在附近有了准备,只等她一声令下了。 他们还是来迟了,大郢军已经攻占了玉锦城。 而玉锦城的城楼上,也飘扬着大郢的军旗,那随风飘扬的军旗,好不威风。 那城楼上,之前飘扬着端朝的军旗,如今端朝的军旗已经被打落在地,城楼下被过往激战的士兵们把军旗踩进泥里,已经面目全非了。 362:一片狼烟 “什么人?居然敢只前来,不怕死吗?” 城楼上,出现一个大郢军装扮的士兵。 他们一上来,一眼就看到了城楼下,正欲骑马驶过来的赫连隽和清乐,于是迅速勒令让他们停下来。 然而,清乐就像没有听到这个人说的话一样,还是自顾自地骑着马,慢悠悠的继续前进。 “我告诉你啊!这玉锦城,现在可是大郢的领地,你们要是不听劝阻,硬要闯进来的话,可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啊!” 清乐还是我行我素,完全没有把这个人的话听进去,依旧大摇大摆的走过护城河,然后来到城楼下。 这时,城楼上的士兵急了,连忙转身吩咐守城的将士整装以待。 “这美人长得好看,那个男的,就把他杀了吧!记得要留下这个女人,回头叫我们这些弟兄们,可以好好享受享受啊!” 这些大郢的将士们,纷纷露出一副邪恶的样子,连目光也变得无比下流,叫清乐心中一阵恶寒,想挖了他们的眼睛。 “就是!这等尤物,我还是头一次见呢!能把这样的美人降服在身下,想想都觉得过瘾和刺激。” 那些士兵一脸淫笑地搓着双手,满脸的尖嘴猴腮样,叫人看了真恶心。 清乐置若罔闻,缓缓行驶至城门下,突然被围上来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她的目光没有丝毫慌乱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周生的气息也变得冷了下来。 赫连隽知道,清乐这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他也知道,清乐现在的实力比之前要强许多,光靠这些人,是不可能拦住她的去路,但是他还是紧跟在她身边,两人视若无睹的向前走着。 “我们可说了啊!你要是再继续往前来,休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了啊!虽然你长得很美,但是你要是威胁到了我们的存在,自然也是容不下你的,只是可惜了这么倾世的容颜。” 尽管他们已经叫弓箭手准备,箭也已经上弓,但是还是不能令面前的这两个人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看他们两个的神色,变得更加狂妄了。 “我叫你们停下来,没听见吗?再不停下来,我们可就放箭了啊!” 清乐面露厌恶,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吵了,都让她不能好好走路了,于是左手一抬,五指一握,刚刚那个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士兵,迅速原地爆炸,鲜血和碎肉溅得遍地都是。 “本尊最讨厌话多的人。” 清乐侧目,眼神清冷,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就上来了,把在场的人震得一下子慌了神,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来人!来人!”将领迅速朝着那些被清乐身上的气场吓傻的士兵大吼,“给我放箭!射死他们!他们就是敌军派来的奸细,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城!” “瞧清楚了,这可是端朝的大将军赫连隽,千万不能让他们进城,尤其是这个赫连隽,都给我放箭!” 将领的一声令下,在场的弓箭手和守城门将士迅速放箭。 阵阵箭雨朝着两人飞去,却在离俩人还有一尺的距离时,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抵挡,纷纷落地,别说是能伤到眼前的两人分毫了。 清乐抬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成痛苦,身体也在不断的抽搐,最后全部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清乐转眼,看着那个正在逃跑的士兵。 于是伸手控制住他的身体,拉着对方身体慢慢靠近自己,于是冷声问道,“现在玉锦城是不是已经被攻陷了?你要是说呢,本尊或许高兴,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是不说呢,本尊杀人从来不眨眼的,而且还喜欢杀你这种人。回答本尊的话之前,你需要想清楚了。” 那士兵一脸惶恐,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居然凭空就能令在场的人全部倒地身亡,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绝对是魔鬼,修罗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修罗女。 听到自己还能活命,士兵恳求道:“女侠饶命!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之前百万大军压城,在半炷香之前,玉锦城就已经被攻下来了。城中的百姓,几乎已经被赶尽杀绝。至于传言中的皇太子殿下,我们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求女侠饶命啊!” 清乐面露嫌弃与厌恶,收回手,那个士兵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尿骚味,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士兵被吓得竟然尿了裤子。 “真是个胆小鬼!本尊从来不屑于与你们这等人浪费时间,自求多福吧!” 说完,清乐和赫连隽骑着马扬长而去。 玉锦城里面,遍地尸体,血流成河。 这些尸体,有的是将士们的尸体,有的是普通百姓的尸体,还有一些尚未离城的百姓守在已经死去的家人身边,痛哭流泪,好不令人怜惜。 清乐看着四周一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最终还是叹了一声息。 生死有命,天道轮回。 生死薄上,已经记载这些人的生命到此为止,她也无力回天。而且,她也不能出手相救,因为她不能破坏这世间的秩序太多,要不然这个世界就大变天了。 赫连隽猜到她心中所想,出声宽慰她说:“人各有命,生死由天。虽然这些百姓是无辜的,但是两方交战时,他们注定只能成为牺牲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半柱香之前,大郢军就攻下了玉锦城,那就说明,这城里的人绝对走不远。 因为百万大军压城,也是一下子的事情。之前击退敌军,自然以为就能安全了,所以百姓都被安排回了城中。 而今日之战,因为太突然,城中的许多百姓并没有被及时转移,各个街道上、巷口里,死的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还有小部分的大郢军和黎明百姓。 身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要是一个仁慈宽厚的君主的话,看到这个场面,一定很痛惜。 其实每个人都痛恨战争,特别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只要战争一发动,牺牲的只会是他们,受罪的也还是他们,他们会成为和平的牺牲者,甚至都没有人记得。 363:故人(1) 清乐一路直奔城主府而去,她相信,自己能在城主府里找到一些线索,哪怕是一些关于赫连景等人去向的线索,又或者,那里正有一个人等着她呢! “我们要去城主府吗?” 身后的赫连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去城主府。按理来说,此刻他们应该去其他城区看一下,或许还能看出赫连景和诸位将军撤离的方向。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呢?因为在这些尸体中,他们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他们从北城进城,城主府就在玉锦城的中心,骑马奔驰过去的话,至少得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而半炷香里,加上之前的半炷香,到那个时候,敌军可能已经快要处理完城中的尸体了,那么,赫连景他们离开的痕迹和方向,也会被抹去。 清乐心中没有想得那么多,只是想去城主府看看,因为她知道城主府一定有一位故人在等她,至于这位故人是谁她暂时还不太清楚,她想见到这位故人再说。 一路疾驰而行,途中遇到的大郢士兵,纷纷成为了清乐的剑下亡魂。 半炷香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城主府门口,看着周围被设下障眼法的城主府,她就知道那些大郢军一定找不到城主府的所在地,要不然,城主府也不会这般安然无恙了。 她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缓缓走进去,一进去,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刚走进城主府,就闻到一阵阵细微的琴声传来,这个琴声悠扬婉转。 而这曲调,清乐很熟悉,就是在每次梦中都能梦到的那首曲子,名字叫《倾城》,如今居然会在现实里真正听到了这首曲子,这位故人她突然想起来了,是她! 他们寻着琴声,最终来到了这抚琴之人的身后。 “臣妾等了几千年,终于是把皇后娘娘等到了呢!我的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倾城》一曲,戛然而止,此时只有假山上流水下来的声音,清澈而悦耳。 “确实好久不见了,叶贵妃!” 叶皎月是叶昭和的女儿,也是冶昭帝还是亲王是还是的发妻,更是冶昭帝赫连晔登基的叶贵妃。 而叶皎月为何会叫清乐为皇后娘娘,是因为在冶昭帝的那个时期,清乐就是冶昭帝登基后册立的皇后娘娘,一个人人口中的江湖侠女,云音。。 很多事情,其实是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就像她与叶皎月的纠葛,已经持续了千万年,或许是时候解决这些纠葛了。 “哼!”清乐走上前,脸上充满了不屑,“叶贵妃真是好雅兴。外面狼烟遍地,伏尸百万,而叶贵妃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弹曲行乐,确实还是以前的的那个叶贵妃,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为外界的纷扰,绕乱自己的闲情逸致。” 清乐转头看向一旁的赫连隽,似笑非笑的说:“阿隽,你不来跟故人打一声招呼吗?这样似乎有些不礼貌呢!” 这一次,清乐改变了对赫连隽的称呼,之前,她总是称他为大将军,或者有时候直接不称呼,这个时候,她居然很亲切的叫他一声“阿隽”,倒是把他吓得一激灵。 叶皎月起身,然后缓缓转身,视线落在清乐身边的赫连隽身上,柔声道:“陛下,好久不见了!您和皇后娘娘,依旧如此如胶似漆呢!” 她的眼里,掺杂了太多的情绪,一时竟然不知道她是释然了,还是还在耿耿于怀。 赫连隽不明所以,并没有对此作何回应。 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她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所能知道的,是叶皎月或许会是赫连景的太子妃人选,而清乐,或许再也不可能会成为太子妃。 “抱歉!我不知道安阳郡主在说什么。” 赫连隽很快就撇清了他与叶皎月的关系。 清乐好像很欣赏他这一点,因为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赫连隽做的比赫连景远远要好,他知道应该和异性保持距离,而不是像赫连景那样,对于投怀送抱的美人,皆是来者不拒。 “陛下说笑了,细细算来,陛下娶臣妾的时候,因为臣妾心中的人一直都是阿景,要不是陛下靠自己的母后,也不可能会娶得臣妾为妻,而陛下之后靠着臣妾娘家的势力,一步步登上了皇位,最后反咬一口,居然将臣妾一家灭口。” “陛下想不起来没关系,臣妾一直记着就好了。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也一直记着吧!毕竟这件事情,皇后娘娘也有参与其中。您说,臣妾说的对吧?云皇后!” 这件事情,其实算是一个误会。 几千年前,端朝的第二位皇帝,也就是冶昭帝赫连晔,外出巡访,在中途遇到了危险,然后就误打误撞的掉落到了当时重新转世修炼肉身,正在闭关修炼清乐,也就是云音。 赫连晔当时身上受了重伤,而他身上的血,居然引起了清乐的躁动,然后就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喝了一口他的血,没想到,因为她这个举动,赫连晔身上的伤全好了。 后来也因此,她被赫连晔当成了救命恩人,甚至当时端朝的叶大将军,居然还对外宣称她就是叶家的幺女,然后还把她接到了邺都的世家大族叶家。 直到赫连晔登基为帝后,她也被赫连晔册立成为了皇后。赫连晔当时还是亲王时,想方设法求来的王妃叶皎月,在入宫后也仅仅只是得了一个贵妃之位。 这是清乐一个无意的举动,也是她不经意的行为。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破坏了赫连晔和叶皎月两个人的姻缘。 正确的来说,是因为她看到执政卦上,叶皎月并不是赫连晔的皇后,至于这赫连晔的皇后,也确实是一个叫云音的女子,这个云音,也是端朝叶大将军的幺女,只是被人暗中害死了。 而生死簿上,云音的寿命还有很长,可以活到寿终正寝。 她当时刚好需要一个新的肉身来重塑自己的魂魄,于是就借用了云音的身体,提她活了下来,直到寿终正寝。 当时寿终正寝时,赫连晔已经驾崩了半年,最后她不想再继续待在云音的身体里,才选择提前半年寿终正寝的。 364:故人(2) 清乐与叶皎月难得和气的坐在一起说说话,虽然她们彼此之间充满了无形的销烟,但这是她们第一次坐下来好好谈话。 赫连隽看俩人之间相处的态度瞬间变得和气起来,他搞不懂这些女人之间的关系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看着两人相谈甚欢,他竟有种老友相见的错觉,明明她们之间充满了火气。 她们坐下来谈话的样子,让他也有一种外面的战乱,只是一场梦的感觉要不是抬头就能看到外面徐徐升起的狼烟,他或许真的会相信,刚刚只是一场梦。 “千年前,我未曾见过陛下的新皇后,还觉得是一个遗憾呢!我并不认为自己会比陛下的新皇后差分毫,反而觉得我会比新皇后出众很多。” “如今见到了,确实有陛下的道理。或许你从未想过一件事情,无论是在陛下那里,或者是阿景那里,他们最先遇见的人,从来都是我,后来才遇见你,对你上心。你从来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因为你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原因吗?” 果然,她们两个人永远做不到和和气气,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很和气,然后坐下来说起曾经的事情,但是语气里,她们很难做到平静,或许清乐能做到一些,但是叶皎月不能做到,她心中最耿耿于怀的还是这件事情。 明明她才是最先的那个人,云音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曾经,赫连晔明明是求着她嫁给他的,而她也动用娘家的势力,助他登上了皇位。可是最后,却因为父亲权倾朝野,叶家被灭了个满门。而她,也仅仅只是被封了一个贵妃之位,云音的出现,变成了她最大的变故。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放下心中对阿景的执念,陛下一定能待我赤诚。可是最后,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抬头冷漠地看着清乐,眼里充满了红血丝。 “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所有的平静与美好。说实话我是很恨你的。我恨你,明明得到了阿景的青睐,可是你还要来搅乱我的婚姻,抢走了陛下。我和你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呢?你才如此狠毒的对我?” 叶皎月的语气充满了控诉和恨意。 无论是在赫连景那里,还是在赫连晔那里,她明明是最先的那个人,可是最后都被清乐给搅和了。 这几千年来,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口怨气,也是这一口怨气,令她活了这么久。 这时,坐在一旁的赫连隽动了一下,扭头说:“阿音以前不长这样子。” 他的这一句话,不仅表达了他有前世的记忆,更是直接表明了自己当时的选择,并不是因为云音长得像叶皎月。 当时的云音,长得很普通,可以说是毫无特色,放在人群里根本就找不到,而他之所以钟情于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他选择云音。 对于叶皎月,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她。 娶她的旨意,还是母后上次去向父皇求的,也是求到了赐婚的圣旨,母后才告诉他有这一回事。 而当时的他,还没有遇到云音,心里就想着,顺应母后的心愿求娶叶皎月,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然母后想要他娶她,那他便遵从母后的意思。然后才娶了叶皎月为王妃。 后来,他便衣出行时,遇到了敌人的埋伏,受了重伤。在逃跑的过程中,误打误撞的来到了云音当时闭关修炼的地方,后来是云音救了他。 当时在他看来,云音并不吸引他,也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后来是因为,在那段时间的相处当中,他慢慢的对那个长相普通、声音普通、连身份也普通的姑娘动了心。 “你闭嘴!”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这两个声音,分别来自清乐和叶皎月,在这一件事情上,他们出奇的意见一致,异口同声的叫赫连隽闭嘴。 赫连隽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别过头去。 “你从来不知道吧!你最爱的人是阿景,可是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就没有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也不管给你多长的时间,你永远都不可能走进他的心里。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很清楚。” 叶皎月现在唯一能打击到清乐的事情,就只有这件事了。 千年前,她的心上人是赫连景,而赫连景的心上人,也是她。 千年后,她的心上人还是赫连景,虽然她不知道赫连景心中的心上人是谁,但是绝对不是清乐。 平时从赫连景的行为来看,虽然他表现得很在乎清乐的样子,但是他内心绝对不是真正的将清乐放在心上。 总的来说,她除了在赫连晔这件事情上失败,在其他事情上,她都是最终的赢家,而清乐,在她这里也永远是失败者。 清乐不以为然,轻笑了一声,傲慢的说,“你以为,千年前赫连景心上的人是你吗?他遇到本尊,比与你相识要早很多年,你只是本尊的一个替代品。本尊不知道,一个替代品能有什么好骄傲的。” 清乐不明白叶皎月有什么好嘚瑟的,明明叶皎月才是她的影子。 清乐说的不假,因为清乐在每一次的涅槃重生之后,都会出现失忆的状况,而在每一次重生之后,她都会去寻找内心的那个人。 至于在端朝第二位皇帝那个时期,她早就在赫连景刚刚降生时,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了。 她一直守了他二十年,直到那一世的她陷入了涅盘重生,这才寄身到了云音的身上,刚好就碰到了身负重伤的赫连晔。 那一世,她跟着自己内心寻找那个人时,在看到赫连晔身上的血后,那一世要找的人好像就变了。 那时候,她以为赫连晔是凡人,会生老病死,所以才用自己身上的法术使自己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老化,直到赫连晔驾崩,她才在半年后选择寿终正寝。 现在看来,是她多此一举了。 赫连晔不是凡人,或许他的驾崩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她也傻傻地以为真的就是他寿终正寝了。 365:叶皎月挑衅 俩人从日中说到了日落,从白天说到了黑夜,可是她们之间,好像永远有源源不断的话要说。 赫连隽实在是待的有些烦闷,起身往外走。 待他离开后,叶皎月忽然咧嘴一笑,漫不经心的说:“想不到,在千年之后,我们再见时,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一次话,真是难得啊!” 清乐缓缓扭头过去,给自己沏了一壶茶,将茶杯递到嘴边浅尝了一下,随即从容不迫的说:“你别装了,本尊实在是不想戳破你的秘密。” 叶皎月随即正了姿态,一本正经的说:“清乐姑娘真是好眼力,连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能知道。要不是姓氏不同,年龄不同,出身也不同,我还以为我与你是一对孪生姐妹呢!” 听她说到孪生姐妹,清乐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是什么事情呢?这件事情就是之前玄霆跟她说的那件事情,也是她记忆里有一些零碎的画面记载的事情。 她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孪生姐姐,就是古书上记载的上古神卿于南。卿于南是她的孪生姐姐,也是最尊贵的帝女娘娘,只要她所到之处,所有人的目光无论在哪时候,都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卿于南是她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尊贵身份,也是她一直都只能仰慕的存在。 犹记得万年前的大战,两个明明是最亲的孪生姐妹,最后居然反目成仇,各自都对对方下了杀心。 她其实并不是打不过卿于南,只是她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念及姐妹之情的,于是在那一场大战中,她选择了收手,最后败在了卿于南的手上,从此陨落。 她死了,那她那位尊贵的姐姐,此刻应该还是那个风光无限、最尊贵的帝女娘娘吧! 她们明明是一母同胞,也是一起长大的,明明比任何人都亲,可是,父母亲从小就对姐姐爱护有加,把最好的都给了姐姐。对于她,父母亲从来没有管过g她,更没有给过她一丝关爱。 这是她长大后,练功走火入魔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在追寻赫连景转世的原因。 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她也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完全是属于她的而已,她要的并不多,但是,好像她要的越简单,就越不能实现。她陪着每一世的赫连景,可是最后,赫连景选择的人都不是她。 她一直觉得,肯是她自己不够优秀,要不然,为什么明明是她先遇见了他,姐姐后遇见的她,明明他心里的那个人也是她,而不是姐姐,可是最后他居然选择了成为姐姐的傀儡,被姐姐扶上了主君的帝位,放弃了他们之间多年的感情。 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不相信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会真的愿意放弃他们之间多年的感情。那时候她就在想,一定是姐姐用地位诱惑了他,用权势蒙蔽了他的双眼,最后让他抛弃了自己的爱人。 她找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只爱权力,只爱江山,不爱她。谁能给他权力和江山,他就爱谁,他就选择谁。 现在想起来有些可笑,是她自己太一意孤行了,也是她自己太愚蠢了,白白活了那么多年。 可是,她还是放不下自己千万年来的执念,她甚至还幻想着,只要她再坚持走完这一次,他一定能回头,为了她放弃江山和美人。 “你真是痴人说梦!想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他为了江山放弃了他最爱的你,那么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或者是以后的每一辈子,他的绝对不可能会选择他最爱的你,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别自欺欺人了。” 叶皎月好像看出来了清乐心中所想,好像清乐,却是带着嘲讽的意味。 其实,清乐哪里都好,就是对于一件事情太执着了,还是那种不要命的执着,甚至尽管自己的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可是她就是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会失败。 其实,她知道清乐作为一个强者,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承认自己的失败,也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失败。在以前是,在现在也是。 她知道,清乐有自己的骄傲,她也知道,清乐可以为了赫连景,已经放弃自己的尊严和身段,可是这些都于事无补,反而让旁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笑话。 “你以为,他之前对你的那些好,都是因为他喜欢你吗?不,你错了。他执着的一件事情,其实仅仅只是在十年前,他没有打败你而已!” “作为一个强者,最喜欢的事情,是和比自己强的高手较量,然后达到更高的境界,领悟到更高的真谛。你的实力在他之上,所以他对你好的原因,其实只是因为你是清乐,是那个天下霸主而已!” “倘若他是真的喜欢你,那他是不会再去接触别的女子,更不会再你面前那样对我如此亲密。像景哥哥那样的人,其实做什么事情,他心里也有数,他不是个榆木脑袋,你对他的情意,他其实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一直都觉得你对他的付出是应该的,他很理所当然的接受你对他的好。” 叶皎月一直在说着,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得意,因为她看到清乐的脸上出现了其他情绪,还是带着悲伤的情绪。 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唯我独尊,不可一世,如今,她居然也能见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从心里感觉到愉悦。 “在以前,景哥哥还对自己的目标很明确,从来不会过多的与女子接触,而景哥哥以前接触最多的女子,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准确的来说,景哥哥接触过的女子,在你之前,就只有我一个。只有你还傻乎乎的以为,他真的会在乎你呢!” “你说,可不可笑呢?” 叶皎月的脸上,出现嘲讽的神情。 这一次,她可算是解气了一些。 366:分身术 清乐懒得听她废话,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杯顿时碎成了无数个碎片。 她冷着脸,拧眉冷声道:“说够了没有?” 叶皎月知道清乐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但是她就喜欢清乐这种表情,看到她越生气,她就越觉得过瘾,越觉得开怀。 “说倒是没说完,就看你想不想听了。” 清乐站起来,回眸问道:“本尊知道你晓得他往那边撤退了,本尊不求别的,只是想你告诉本尊一下而已。” 叶皎月淡定的喝了一杯茶,随机闭起双眼,慢慢回味着茶的味道,缓缓说:“我知道啊!因为他就是带着我一起离开的。至于你现在见到的这个,我相信,聪明如你,一开始就已经分辨出真假了。” “难道不是吗?就像你刚刚说的,叫我别伪装了,可是,尽管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分身,你还是乐意在这里和我说话,浪费时间,这足以说明,你对他的感情,确实是用情至深。” “我很佩服你的这种勇气,但是并不代表我会把他让给你,就算我想把他让给你,可是他心里没有你,将会是对他的折磨。为了不让他痛苦,还不如让他自己决定选择谁。” 她之所以敢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就是因为她心里完全有把握能让赫连景选择自己,而不是选择清乐。没有那个男子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女子。 这几千年来,赫连景每一次可都是选择她的,而不是选择清乐。 至于这其中原因嘛,就不说了,因为倘若一个人真的爱另一个人,他是不会放弃他最爱的这个人的,就算是用江山和美人来做交换,他也未必见得会同意。 “我劝你啊,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还像几千年前一样,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或许你到最后不会变得一无所有。” 叶皎月站起来,临走前劝诫她说:“一个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用心对待自己的人不容易。阿景注定不是你的,你可以好好珍惜你身边的赫连隽,毕竟,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无论是在千前,还是现在。” 叶皎月说完这句话,身体瞬间化为一阵桃花瓣,消失不见。 清乐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旁边的桃树。 桃树已经过了花期,树上已经结满了小小的桃子,等再过两三个月,这些桃子就能成熟为粉嫩欲滴的桃子了。 所有人都在劝她放弃赫连景,可是,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呢! 赫连隽走进来时,刚好在回廊处遇到了宣逊。 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什么交流,随即擦身而过。 赫连隽走上台阶,慢步来到清乐身边,轻声问道:“可是还要去寻他们?” 清乐回神过来,说道:“走吧!我知道他们去往的方向,相信很快就能赶上他们,走吧!” 看着清乐的声音渐渐走远,赫连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曳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得到她,占有她,就算她不喜欢自己,也要千方百计的把她留在身边,如果她要逃跑,宁愿毁了她,也不要把她让给别人。 可是,他做不到这样,喜欢一个人,可以选择默默守候,并非只有是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才开心。 有时候,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会走的长久,要是强迫一个人,把她绑在自己身边,这样只会害了两个人。 “太子殿下!前方就是璞玉镇了,可要绕路去璞玉镇借宿一晚?” 璞玉镇,顾名思义就是盛产璞玉的小城镇。 璞玉镇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也因为璞玉而名扬四方。 想要宝玉,除了胡辽之外,璞玉镇会是那些爱玉之人的首选。 玉锦城距离端朝的都城邺都,仅仅只有五百里的距离,所以才说玉锦城是通往邺都最重要的一个关卡,只要玉锦城一沦陷,整个京城邺都会受到威胁。 到了璞玉镇,距离邺都就只有三百多里的距离了。 赫连景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严肃的说,“敌军就追在身后不远,不能把敌军带入到璞玉好,纷纷下去,叫将士们再忍忍,我们绕路离开。” 璞玉镇距离他们这个位置还有几十里的距离,不管是不是绕路进镇,都很容易被大郢军发现,更会给璞玉镇带来灭镇的灾难,所以只能绕路离开。 “报!” 赫连靳嵘待在自己的寝殿里,已经准备歇下,没想到就有人来吵吵嚷嚷。 他叹了声息,招来王世安,问道:“外面是何人?怎得这般没大没小?” 王世安远远地就接着灯火看清楚了对方的穿衣打扮,心中便对对方的来意大概了解了。 于是凝重道:“回陛下,老奴瞧着,应该是加急信件过来了,或许是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差人送回来了捷报呢!” 什么事情都不能往坏处想,尽管可能不会如人意。 赫连靳嵘扶着自己的腰,来到榻上缓缓坐下来,叫王世安出去叫人进来。 士兵一被传召,立马快步跑进来,却因为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地向前扑去。 见士兵如此失礼,赫连靳嵘心中愠怒。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要不是大事情,朕要了你的脑袋。” 士兵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态,只是捂正头上的头盔,随即满脸惊吓道:“启禀陛下!前方……前方玉锦城……玉锦城……” 士兵的声音满是颤抖,连话都说不全了。 赫连靳嵘大手一拍在自己的膝盖上,不耐烦地说,“你要是再说不出来,朕现在就叫人来把你拖下去斩了。” 士兵匍匐在地,吞了一下口水说:“启禀陛下!玉锦城失守了,敌军正在朝京师进军!” 本来还说一副不耐烦的赫连靳嵘,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猛地站起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说什么?” 士兵再次强调,“玉锦城已经失守,太子殿下带着仅剩的一些将士正在往回赶。” 赫连靳嵘一下子瘫坐了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吭声。 一会儿,他朝士兵挥了挥手。 士兵退出去。 他叫来王世安,想了想,严肃说:“带着朕的令牌,让禁军统领出宫去找昭郡王爷,让他连夜部署兵力,一定要给朕守住了。守不住,朕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王世安接过皇帝手上的令牌,缓缓退出去。 367:皇帝的往事 皇帝迈着沉重的步伐,带着王世安朝凤仪宫走去。 这个时候,只有皇后最能令他心安了。 走在幽静的宫道上,赫连靳嵘双手背在身后,走得缓慢。 他抬头看着明亮的月亮,头一次觉得月亮居然这么美丽,什么形状都有,也能令天下的人都夸赞。 “王世安,你说,朕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就错了呢?” 他二十三岁登基为帝,在位也有个三十几年了。 他自认为他是一位很开明仁慈的皇帝,也是历代皇帝中成就最高的一位皇帝。 他是少年将军,十岁便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 他十岁带着将士们北定凉川,南降大郢,西征胡辽,东进东域,厚待俘虏与其家人,使得天下百姓都对他爱戴有加。 登基后,他更是颁布降税减粮的律令明法,按月对贫困穷苦人家进行接济,还往每个落后的地方指派朝廷官员过去进行各方面的指导。 他在位的这三十几年里,除了一些偏远地区出现时不时的暴乱,还有山匪偶尔横行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太平富裕,传上来的消息,也都是歌颂他这个当朝皇帝的赞美辞和民谣。 他做过的错事,至今一共有五件。 第一件是在听到父皇想把端朝政权交给当时就名扬四方的清乐尊主后,他就联结了江湖人,对清乐进行了绞杀,最后在十一年前确实成功了。可是十年后,清乐重塑神识,居然重新塑造了新的肉身。这件事情,他心中一直都有膈应,不仅对清乐这个人膈应,也是对清乐的实力膈应。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想清乐成为端朝的未来太子妃的原因。 第二件,则是因为叶昭和权势滔天,无论是在军中还是百姓心中,叶昭和的威望和名声都比他这个皇帝高。民间甚至流传一句话:赫连地头蛇,叶氏真龙身。叶昭和的存在,完完全全威胁到了他的统治,于是,他在五年前派人假装山匪劫走了叶昭和的独女叶皎月,没想到这个行为根本无济于事。 叶昭和虽然表面很看重自己的这个女儿,但是,叶昭和内心还是觉得到了关键时刻,叶皎月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因此,叶皎月消失的这五年里,叶昭和一直没有真正派人去寻找过,甚至还在叶昭和那里留了口舌,最后才派自己的大儿子前去帮忙寻找已经脱离掌控的叶皎月。 第三件事,则是他抛弃了赫连晔。因为赫连晔出生时,伴有天降异象,天边帝星出现,他怕赫连晔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于是就把他丢弃了。也就是在丢弃赫连晔的半年后,他在外出狩猎时,遇到了被丢弃的赫连隽,当时,他心中带着对赫连晔的愧疚,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送来让他有机会赎罪的,所以便把他带进宫抚养,并取名为赫连隽。 赫连隽这个孩子,他其实更希望端朝将来能交到他手上,可是,赫连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自己的大儿子也表现得很出色,所以他更不能把端朝将来的政权交到赫连隽手上。 这八年来,他一直在培养赫连隽,因为他需要一个人来与叶昭和抗衡,但是放眼望去,没有哪个大臣适合大将军一职,也没有那个武将有那个能力与叶昭和抗衡。最后,他才觉得把赫连隽培养起来,让他来与叶昭和抗衡。 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呢!那是因为赫连隽是他收养的孩子,身上也有皇子的头衔,在太子没有成功继位为皇帝之前,很多大臣绝对不会一心地准备扶持太子赫连景。只要那些大臣是这种思想,那么赫连隽与叶昭和就永远不可能站在一条战线上。另外,赫连隽不是他真正的亲生儿子,要是他把叶昭和压了下去,到时候要是赫连隽想要造反,他也有理由灭了他,还能受到天下百姓的称赞,提高他在百姓们心中的威信。 这第四件事嘛,赫连音其实是他派人杀死的。不为别的,只为她是勤亲王妃房氏的女儿,更是勤亲王的女儿。赫连音其实是一个很出色的姑娘,她有勇有谋,不比任何男儿逊色。至于他为什么要对赫连音这个自己的亲侄女下手,就是因为勤亲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从勤亲王的态度中,读出了他的皇位是勤亲王让给他的,他应该对勤亲王感恩戴德。 他虽然勤政爱民,但是不影响他厌恶自己的亲兄弟,甚至想杀了自己的亲兄弟。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杀了勤亲王,因为父皇曾经想把皇位让给勤亲王的事情,一些重要的大臣都知晓,要是勤亲王死了,那些大臣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那样就会对他的地位产生不好的影响。 最后,他选择了向十几岁的赫连音下手。因为赫连音是勤亲王与房氏唯一的女儿,而勤亲王也对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孩子百般宠爱。 赫连音野心勃勃,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要不是他曾经外出狩猎,无意中射杀了赫连音绑在信鸽身上的密信,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侄女居然在觊觎自己的皇位。最后,他才对赫连音痛下杀手,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与勤亲王还未娶亲之前,他们两兄弟为了房氏,甚至不惜兄弟反目成仇。 最后还是被勤亲王捷足先登,居然向母后和父皇求了一道赐婚他与房氏的圣旨。在勤亲王与房氏成亲半年后,他也才娶了温婉贤淑,甚至一直对自己芳心暗许的黎怀禾。 至于这第五件事是什么,他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心中就是记着自己做过五件最狠毒的事情,或许,等他看到一些关于这第五件事情的东西,他就能想起来了。 王世安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问。 在他的印象里,皇帝一直都是一位明君,仁慈宽厚,有时候都不会为了一件令他不愉快的事情而龙颜大怒。 也是到了最近,皇帝的脾气才变得难琢磨起来。 “陛下是一朝之君,一世英名,做什么都是圣恩,何来错了一说呢?” 王世安自然不知道皇帝暗地里做了哪些事情,他也只是看到了赫连靳嵘表面上的功夫。 368:多疑的皇帝 听到王世安的话,他就知道,这些都只是恭维他的话罢了。 当一个人足够强大,并且拥有的权力和地位足够多时,身边的人都是一些攀炎附势的人。 他们不会说真心话,只会说顺应掌权者内心的话,甚至鬼话都能说得出来。又能有几个人真正用心说话呢? 连他自己都是端朝的皇帝了,可他也觉得自己不够诚实,很多事情,他也不想面对,更何况是他身边的这些奴仆呢! 那些朝臣们啊,食朝廷俸禄,却很少有能为朝廷办事的人,试问,那些日日恭维他的朝臣们,能有几个是两袖清风,清正廉洁的? 叶昭和权倾朝野,他还知道,很多人在私底下称叶昭和为九千岁,他不确定叶昭和有没有反叛之心,但是居高之心还是有的。 所以,他防了很多年啊,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初衷,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可仔细想来,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维护自己的统治而已,他可是皇帝,九五至尊。 率土之滨,莫非皇尘;天下之士,莫非皇臣。 他的命令,就是天的命令,这天底下,能有谁敢违抗他的命令呢! “王世安,在你的心中,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好像是怕王世安不敢实话实说,于是双手叉腰,平静的说,“朕许你说真话,朕不会治你的罪。你要是不说真话,朕可能会治你的罪。” 王世安一时之间琢磨不透皇帝心里在想什么,顿时面露惶恐的说:“陛下真是折煞老奴了。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从执政以来,勤政爱民,改革除旧,深受百姓们的爱戴。在老奴心中,陛下也是一位很伟大的开明皇帝。” 赫连靳嵘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放下,放慢了步伐,好一会儿才说,“这三十几年来,你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朕是一位开明的皇帝,深受百姓们的爱戴。可是朕如今仔细想来,朕好像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开明,你说说你呀,都多大的年纪了,还只知道一个劲的夸赞朕。不过呢,朕就喜欢你嘴甜的这副样子。” 他的成就,能被百姓们认可,深受百姓们的拥戴,足以说明他的贡献还是很大的,做的很多决定,对百姓们也有很大的帮助和影响。 想到这里,他一颗沉重的心好像轻松了许多,心里也对前线作战没有那么紧张了。 有时候呢,快乐不是别人给自己的,很多快乐都是自己创造给自己的,要是自己都感觉到不快乐,那就没有人能令自己快乐了。 一个心情一直悲观的人,他的身上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乐观的人没有的病痛,而那些悲观的人,他们也很少感受到生活的乐趣。 这人嘛,来世间走一趟不容易,要是这一趟一直都是不开心的,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吗!还不如高高兴兴的来,高高兴兴的走,这样才有意思啊! 王世安把身子弯的更低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皇帝这句话。 他跟着皇帝身边三十多年了,皇帝早就对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如指掌,有时候,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需要皇帝一个提点,他就能想出来了,然后才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以说,皇帝是最了解他的人,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他。像他这样的人啊,怎么敢在皇帝面前班门弄斧呢! “陛下说笑了,陛下的成就,可不是靠老奴一张嘴就能编造出来的。百姓们的生活状况,已经证明了陛下的成就,老奴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王世安跟在皇帝的身后,慢悠悠的走着,只要皇帝放慢脚步,他立马就放慢脚步。皇帝速度加快,他立马就速度加快,总之就是,皇帝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在他心里,皇帝就是天,一切都以皇帝为大。 不仅是他这么想,这天底下的百姓都是这么想的,只要皇帝是一位开明仁义的明君,能让百姓们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那么百姓们就会爱戴谁,拥护谁的统治。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得百姓心者得天下,这也是端朝建朝千百年来,不变的宗旨。也是端朝根基维持了几千年的重要原因。要是各国国君都懂得这个道理,这个天下呀,就不会再出现那么多战争,更不会再有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陛下,凤仪宫到了。您可是要现在进去?” 听到王世安的提醒,皇帝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凤仪宫”这三个大字。 赫连靳嵘缓缓转头说:“朕刚刚吩咐你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王世安点点头,说:“启禀陛下,老奴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绝对万无一失!而且,这会儿,昭郡王爷也应该带着禁军和御林军在皇城外围进行部署了。陛下不用担心,以昭郡王爷的能力和经验,是不会出任何差池的。” “嗯。”皇帝轻声应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四周,却是没有尽头的宫道,漆黑无比,如果不是身边有宫人掌灯,这会儿估计得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皇后睡下了没有? 赫连靳嵘转头看向身后的凤仪宫,最后叹了一声息。 王世安垂眸道:“以前啊,陛下都是时不时过来看望皇后娘娘,等皇后娘娘一同就寝。今日陛下处理的政务太多,还没有来见过皇后娘娘呢!想来皇后娘娘应该睡下了,陛下您还要进去吗?” 皇帝与皇后的爱情佳话,可是百姓们心中的典范。 以往的时候,皇帝每日都会来看皇后至少两次,有时候还尽管很忙,但是总能抽出一些时间来看皇后。虽然累,但是皇帝乐此不疲。 今日,皇帝要是不去看皇后,就是第一次一天都没有见过皇后了。 如今大敌当前,儿女情长确实不应该看的太重,皇帝作为天下之君,他身上的担子太重,更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了要事,还是关系端朝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369:趁火打劫(1) 皇帝又抬头看了一眼凤仪宫的牌匾,心中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突然,他听到身后的王世安又说,“陛下,您今天还没有去看过皇后娘娘,如今大敌当前,您应该去看看皇后娘娘。然后好好安排侍卫们护送皇后娘娘安全撤离。” 皇帝想起来,他来凤仪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皇后的安全吗?这一会儿功夫,他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差一点就转身回去了。 “王世安,你随朕进去吧!其他人,在这里等候。” 王世安点点头,随时跟在皇帝的身后,两人走进凤仪宫。 “陛下驾到!” 这一次,皇帝没有再阻止王世安宣驾。 皇帝一来,整个凤仪宫顿时亮起了烛火,上上下下开始出动。 榆淼和惜夏迅速来到黎皇后的床边,惊喜道:“娘娘,陛下来看您了。” 其实黎皇后并没有睡着,因为今天皇帝没有来看过她,她的心里实在不安心,自然也就睡不着了。 躺了半个时辰,她一直在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她还寻思着,陛下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来看她的呢! 在以前,无论陛下这一天之中有多忙,他都会抽空来看她一眼,尽管是一盏茶的功夫,他都会来。 虽然如此,但是她已经很知足了。 一国之君,无论在什么时候,遇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他都会抽空来看自己,这是一个天大的荣幸。 黎皇后迅速从床上起来,然后叫惜夏和榆淼给自己更衣,哪知她还没来得及说更衣,余光就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也顾不得换上衣裳,连忙满心欢喜的迎上去,“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赫连靳嵘把黎皇后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坐到榻上上,于是接下来招手让榆淼过去取外衣来给皇后披上。 “夜深寒凉,皇后不要着凉了,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皇帝都开口了,黎皇后哪敢不从啊,于是任由榆淼给自己披上外衣。 看到皇露出满意的微笑之后,她抬手示意榆淼儿和惜夏等人下去。 “已经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没有歇下?怎么还想着要过来看臣妾呢?” 皇帝虽然是在半夜来看自己的,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她爱的人,始终把她记在心上,无论处理政务到多晚,他都会到她这边来看看她,而不是因为事情太多,就把她忘记了。 赫连靳嵘拍拍黎皇后的手背,满脸忧愁的说:“朕实在是睡不下。半个时辰前,前方的人来报,玉锦城失守,百万大军已经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师进军,不过,朕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事情。过来打扰皇后,就是想来提醒皇后一声到了,关键时刻,皇后别犹豫。朕安排的人会护送你安全出宫。” 听到玉锦城沦陷,敌军百万大军朝京师进军的消息,黎皇后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面露震惊,紧张道:“玉锦城失守,那咱们的景儿呢?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皇帝知道赫连景是皇后心头的一块肉,不可能割舍下来,但是赫连景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于是出言安慰她道:“皇后放心,咱们的景儿还活着呢!一点伤都没有受。他已经在撤退回来的路上了,相信不过两日,见到咱们的景儿了。” 听到赫连景安全的消息,黎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臣妾是陛下的妻子,也是端朝的皇后。不管在什么时候,臣妾都要与陛下共同进退,陛下在哪,臣妾就在哪。臣妾绝对不会独自一个人离开,要走也是和陛下一起走。还请陛下不要赶臣妾走,让臣妾陪在陛下身边,一起共荣辱吧!” 赫连靳嵘叹了一声息,伸手为皇后擦去眼角的泪滴,软下语气说:“禾儿别哭,朕会心疼的。朕只是安排人带你先撤退,朕后面会来与你集合,不会出现什么事情的。而且,昭郡王他们也在,京中也有数十万将士,就算敌方是百万大军,他们路途遥远艰辛,是不可能把京师攻下来的。只要朕没有让人来通知皇后,皇后自然就不用离开,但是只要朕派人来通知皇后,皇后给朕乖乖听话,跟他们撤退。” “陛下说的的哪里话啊!臣妾自从嫁给了陛下,就与陛下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臣妾要与陛下同生死,共进退,绝不抛弃陛下独自离开。” 见自己劝不动皇后,皇帝也不再执着,反正到时候要是京师真的被攻下了,他一定会命令手底下的人强行把皇后带离皇宫,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至于他自己,不会有事情的,他是端朝的皇帝,自然要与端朝同进退,共生死,怎么可能做那个懦夫呢! “报!” 士兵急急忙忙从大殿外跑进来,跪在地上紧张的说,“启禀陛下!昭郡王爷拒绝配合。王爷说,陛下需要答应他一件事情,他才会奉命行事。” 赫连靳嵘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的说:“那昭郡王真是这么说的吗?” 士兵点点头,又确认了一遍,“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皇帝琢磨了一下,问道:“那他可有说是什么要求?” 士兵摇摇头,同皇帝说,“昭郡王爷说,他在御书房等陛下,陛下过去了,自然就会知道王爷想说什么了。” 赫连靳嵘一脸铁青,没想到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这个叶昭和居然趁火打劫,想跟他谈条件,门都没有。 他以为他是谁呀?他这个皇帝都还没有死呢! 这时,士兵又补充道:“陛下,王爷说了,您要是不过去,不听听王爷他的条件,王爷是不会领兵守护京师的。而且禁军和御林军的军令都在王爷手上,只要他不松口,就没有人能动得了禁军和御林军,那么到时候,只要敌军抵达京城,京城一定陷落。” 这一下,赫连靳嵘更生气了,没想到这个叶昭和,居然会以这种方法来要挟他。 果然,他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的,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兵权交给叶昭和这个老贼,这个时候,他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360:趁火打劫(2) 黎皇后一直都知道这个昭郡王爷叶昭和权倾朝野,在朝中,几乎是横着走,连皇帝话,也经常不放在心上,有时候,甚至都不给皇帝一点儿面子和台阶。 如今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一定会做到。 要是不顺应他的话,答应他的要求,到时候,他袖手旁观,都是很有可能的。 于是黎皇后便开口劝说皇帝,让去御书房见见叶昭和,听听他的条件是什么。 皇帝安慰了黎皇后一下,随时带着王世安火急火燎的赶往御书房去。 叶昭和站在御书房里,四周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太监宫女在走动值守。 他们不敢和叶昭和说话,于是在经过他身边时,皆是很礼貌的欠身离开,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 叶昭和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脚麻,于是坐了下来,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也不管周围那些太监宫女们的目光。 随后伸手招来一个宫女,平静的说:“本王问你,有茶吗?本王渴了,想喝一杯。” 宫女不敢怠慢了这位异性王爷,于是连忙点头说:“有有有!王爷先稍等,奴婢立马下去给您准备过来。” 叶昭和点点头,坐在地下四处张望。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王世安一声嘹亮的“陛下驾到”。 他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恭敬的行礼说,“臣叶昭和,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赫连靳嵘此刻没有这个心情管他的这些虚礼,带着怒气快速的甩了一下袖子,然后走进御书房,来到龙椅上坐下。 挑眉看着下边的叶昭和,没好气的问道:“不知道昭郡王说的要求,是什么要求呢?” 这叶昭和哈哈一笑,缓缓的说:“陛下说笑了,臣哪敢跟陛下提要求呢!只不过是想向陛下讨个恩典罢了。” “不管你敢不敢,反正你是有勇气站在这里了,还和朕在这里叫板。那朕倒要听听,昭郡王你是想向朕讨个什么恩典,居然拿整个邺都人的性命要挟朕。” 叶昭和抿嘴,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陛下,您别那么紧张啊!臣又不是想要陛下的龙椅,臣只不过是想同陛下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 叶昭和说的这句话,显得冠冕堂皇,但是皇帝又不能多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候,他不能拂了叶昭和的意。 如今这京师的安危,还得靠叶昭和呢! 那他就暂时先答应叶昭和一些不过分的要求,能保证这端朝百姓的安危,那就不算是什么事情。也只要不是让他退位,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那昭郡王倒是说说,你想同朕说什么事情?” 叶昭和笑起来,老成地说:“小女叶皎月从小就与太子殿下一同长大,他们两个可谓是青梅竹马。而臣呢,也是看着他们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的,甚至都把太子殿下当做臣的家人了。臣这么说,确实是高攀了。但是呢,向来不喜欢拆散有缘人,更何况是两个互相爱慕的有缘人。” 他抬头看向皇帝,“臣想必,陛下也不会狠心去拆散两个相爱的人吧?所以,臣特来向陛下求个恩典,赐婚小女与太子殿下,不管是太子妃的位置还,是以后国母的位置,陛下要向臣证明,只能是臣的小女。” “要是陛下不同意,那这守城的重任,恕臣不能领命!臣如今老了,没有这个能力。要是陛下同意臣的这个请求呢,那臣还可以拼着一把老骨头,为陛下保家护国。只要臣还在,这京师就永远不倒。陛下觉得如何?” 赫连靳嵘哪敢说不好啊!他还以为叶昭和会说什么封他为九千岁摄政王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件小事情。 “皎月这个孩子,朕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就数她与太子最亲近,他们两小无一猜,自然是最佳的良缘。朕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拆散有缘人的可耻行为呢?” “昭郡王就算是不说出来,朕都还想给他们赐婚呐!只是一直忙于政务和大郢一战的事情,也耽搁了下达旨意,昭郡王大可放心,等战事结束,朕肯定第一时间给他们赐婚。” 叶昭和“咦”了一声,一脸不信任的说:“哎!以后赐婚也是赐婚,现在赐婚也是赐婚,反正早晚都是个赐婚嘛!所以,还请陛下现在就拟旨。” “只要臣一拿到赐婚的圣旨,一定领兵守护京师,但是臣要是成拿不到这赐婚的圣旨,那就请陛下恕臣无能为力了。” 叶昭和真的是毫不留情,他不是在和皇帝谈条件,而是在通知皇帝。 在他这里,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和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他办不成和拿不到的。 尽管对方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在他这里都是一个样。 赫连真想走下去痛打叶昭和一顿,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因为,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叶昭和身上了。 他要是惹恼了叶昭和,这京师或许真的就守不住了。 于是他忍下一腔的怒气,对王世安说:“去取朕的玉玺来,对了还有拿着绸布过来,朕要拟旨。” 看到皇帝这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叶昭和就觉得心情畅快。 双手叉腰,爽朗道:“陛下要是早这么爽快,也就不至于这么麻烦了。都说了臣的要求不高了。” 赫连靳嵘抬头瞪了叶昭和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也就只会趁火打劫。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变你这个老毛病。说吧!除了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朕答应的?” 叶昭和简直就想拍手叫好了,连忙说:“臣就知道陛下最懂臣了。臣心里有什么想法都瞒不过陛下。确实,除了这件事情,臣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求陛下,就是臣想向一下求一道秘密圣旨,这内容嘛,先不写,等到时候能用上了,臣再补上内容。不过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写出威胁陛下和端朝江山社稷的事情。” 赫连靳嵘懒得与他废话,这会儿是他有求于人,也不敢迁怒于叶昭和,于是甩袖冷哼一声,没有再与叶昭和说话。 371:目的达成 赫连靳嵘拿到王世安带过来的绸布和玉玺,然后叫王世安给自己研墨,而他自己则开始动手写旨意。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了笔,拿来放在一旁的玉玺,放在嘴边呼了呼气,最后在最后盖了上去。 盖好玉印之后,皇帝拿起来又端详了一眼,然后把圣旨递给王世安,叫王世安拿下去给下面的叶昭和。 叶昭和拿到圣旨,展开来看里面的内容,看完内容后,他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抬头看向皇帝,“真是难为陛下了,陛下的恩典,臣收下了。臣在这替小女谢主隆恩!” “那陛下就好好休息吧!这外边的事情,臣一定不负陛下的重托,臣告退!” 看着叶昭和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赫连靳嵘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铁青,一掌打在书桌上,书桌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桌上的东西也落了一地。 一旁的王世安面露惶恐,连忙跪下来,紧张的说:“陛下消消气,千万别与昭郡王爷一般见识。今日之事,也是被逼无奈,他日,陛下可以找一些合理的借口拒绝了昭郡王爷也罢。” 赫连靳嵘双手叉腰,仰头叹息,闭起双眼。 他真的就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这个叶昭和,真是他的好臣子,趁火打劫,也就只有叶昭和这个人才会做的出来了。 他曾经真是愚蠢至极,居然会以为叶昭和会成为他最忠诚的一把利剑呢。利剑倒是成了,就是这剑所指的方向,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伸手指指大殿的门口,看向一旁的王世安,气急败坏的说:“你……你瞅瞅……你瞅瞅他,他这个都什么德行啊!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居然敢在朕的头上撒野。他真是反了天了。他若是守不住京城,看朕怎么治他的罪,他若守得住,那也就罢了。朕……朕可以不追究。” “陛下消消火,不生气,不生气!” 王世安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安慰皇帝,稳住他的心情。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宫里好好等消息,至于这外面的事情,皇帝再着急也没有用,因为禁军和御林军的兵权都在叶昭和的手上。 确实,除了叶昭和就没有人能够使唤得动禁军和御林军了。 要说啊,一开始皇帝就不应该让他把禁军的掌管权交给叶昭和,更不应该把自己的令牌拿去给叶昭和。只能说,端朝实在是太缺乏能打还能领军作战的将军了,以至于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皇帝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叶昭和身上。 要是三殿下赫连隽还在,皇帝也不至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叶昭和的身上。 要是三殿下,这会儿哪轮得到叶昭和嚣张跋扈的来和皇帝谈条件啊。三殿下只会无条件的服从陛下的旨意。 “王世安啊!要是朕的三儿子在就好了。都不需要朕提出来,他就会主动领命。” 这王世安心里刚想着,要是赫连隽还在,这场战怎么也轮不到叶昭和来打呢,没想到下一秒皇帝居然主动提到赫连隽了。 于是连忙说:“这三殿下啊,老奴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三殿下十二岁上战场,虽然说没有昭郡王爷的十岁上战场厉害,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如今,在军事上的成就,也与昭郡王爷一般无二,确切的说,三殿下的名号,要比昭郡王爷要响亮得多。要说领军打仗呢,老奴还真分不出到底是三殿下厉害一些,还是昭郡王爷厉害一些。”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三殿下自己的实力要比昭郡王爷远远高得多。要是今日三殿下在,这皇命就是三殿下领了,而不是由着昭郡王爷来和陛下谈条件。” 赫连靳嵘叹了一声气,有些惋惜,“朕的这三皇子,确实是一个带军打仗的料,但是他也只适合打仗行军,不适合当一国之君。这也就是朕为什么册立大殿下为太子,而不立三殿下为太子的原因。” “不过,他若是在,朕今日确实不用这么憋屈。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健在?他若是还健在,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他走下去,来到大殿门口,仰头看向天上的一轮月亮,深呼吸了一下,说:“王世安啊,你说朕是不是应该给三皇子找一门好亲事了呢?” 毕竟赫连隽也老大不小了,这要是放在以前,都有第二个孩子了,他的这三个儿子呀,老大二十,老三也快要二十了,就是老四嘛,才十三岁。 但是别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报到孙子了,而他呢,连个儿媳妇都没有看到,唉!他真是有些失败啊! 王世安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同皇帝说:“陛下,这婚姻大事,岂是说成就能成的。婚姻需要看缘分,缘分未到,这姻缘自然还不能结成,当缘分到的时候,想挡都挡不住。” “陛下就不要了为各位殿下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只管享福就好啦!” 确实,他的这三个儿子除了一个很小,其他两个也是除了没有成家之外,在其他方面都很出色,根本就不需要他担心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有时候就觉得,这心里不踏,实在闹腾的厉害,要是不找个事情做,或者是找个地方发泄一下,他这心口就堵的厉害,胸闷气短的,看见人就想生气。 “陛下恕老奴说一些令陛下所不愉快的事情。” “你都说了令朕不愉快的事情,那你还用说啊?”赫连靳嵘没好气,“算了,你说吧,反正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能比叶昭和这件事还让朕不开心呢!” 王世安清了清嗓子,随后说:“依老奴之见,看三殿下其实是中意于清乐姑娘的,只是碍于清乐姑娘之前的身份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所以一直有所隐忍。现在情乐姑娘主动提出了解除婚约,老奴就在想,您要不就成全了三殿下和清乐姑娘吧!这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赫连靳嵘伸手捋着自己莫须有的胡须,陷入了沉思。 372:皇帝的顾虑 把清乐许配给赫连隽,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他们,也算是成全了一桩好姻缘。 但是他这心里头啊,最膈应的事情,还是清乐的身份,还有几十年前的那件事。 他这心里,一直有一个抵触的声音,这个声音让他不能接受清乐成为他的家人。 几十年前,父皇的那句话,他一直记着。 父皇说,他要把皇位传给清乐,他怎么也想不通,父皇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他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清乐只是一个江湖侠客,身份低贱,根本就不配当一国之君,更不配当这天下之主。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这件事情上,他始终对清乐有很强的抵触之心,不管怎么说,不管是谁求情,清乐都不可能坐上这个天下之君的位置。 只要他赫连家还有后人,这端朝皇家的姓,就一直是赫连,跟清乐没有任何关系。 “要是只是给他们赐婚这么简单,朕倒是乐意成全他们。只是这背后关乎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事情令朕不能答应这桩婚事。” “在一个国家和一个人面前,孰轻孰重,朕很清楚。这不是儿戏,朕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毁了整个天下啊!” 王世安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着,他始终不明白,皇帝到底在顾虑什么,清乐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居然被皇帝一直如此拒绝。 把清乐跟叶昭和相比,他更宁愿清乐是那个权倾朝野的人,毕竟,一个女子和一个男人,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女子称帝,自古就有先例,至于端朝,确实没有女子当政的先例,但是在端朝的历史上,也没有哪个皇帝通过让公主和亲来换取和平的例子。 虽然如此,却不代表女子不能称帝,就向胡辽国,国王不是世袭制,而是举贤任能,在胡辽的历代国王中,有将近一半的国王都是女子。 这些女王,她们一样把胡辽治理的井井有条,井然有序,不见得她们逊色于男人。更何况,清乐淡泊名利,丝毫不为名利所屈服。 “陛下,依老奴之见,这清乐姑娘啊,虽然武功天下第一,但是她不是一个善于玩弄权术的人。这几十年来,虽说她是江湖上的霸主,但也不见得她对江湖上的事情过多的插手,甚至可以说是从来没有插手过江湖上的事情。” “这样一个淡泊名利的人,这世界很少见了。老奴觉得,陛下将清乐姑娘赐婚给三殿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倘若,陛下心中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老奴从此再也不会在陛下身边说这件事情了。” 赫连靳嵘仰头长叹息,一时之间竟有些困乏,于是慢慢走下台阶,边走边说:“以后你别再在朕耳边说这些话了,朕听得头疼,可记住了。” 王世安跟在他身后,连连点头说:“陛下说的话,老奴都用心听着呢!都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嗯”,赫连靳嵘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走到宫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王世安,轻声说:“你不用跟着朕回去了,你去凤仪宫通知皇后一声,就说今晚朕不去凤仪宫就寝了,你通知皇后不要等着,让她好好休息,明天朕再去看她。” 王世安站在原地,恭敬的目送赫连靳嵘在一众太监宫里的簇拥下离开,随即他转身,往右侧的宫道走去,那是通往皇后的凤仪宫的方向。 “娘娘,夜色已深,您还是快些就寝吧!” 惜夏侍候在一旁,看着外面的夜色,她大概猜测了一下现在的时辰。 之前本来就已经很晚了,如今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确实是真的特别晚了,要是再不休息,只怕会对明天的精神有很大的影响,可能明天皇后都起不来。 黎皇后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烛火走神。 这样失眠的夜晚,她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也不怕这一次,反正不管她晚上睡得早,还是睡得晚,第二天早上依旧是醒的很早。所以,早睡,晚睡,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现在是睡不着。 “榆淼,惜夏,你们要是困了,就先下去休息吧!本宫坐着等一会儿,困了自然就会睡下了。别因为本宫而影响了你们的休息。明早你们还需要很早起来呢!” “娘娘,没事的。只要娘娘不困,奴婢们就不困。奴婢们一直在这儿陪着娘娘。” 榆淼垂手侍立,她其实已经有些困意了,但是主子都没有休息,她自然就不能休息。只有等主子睡下了,她才能回去睡觉,这是宫里的规矩。 她是宫里的人,自然就要遵守宫里的规矩,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不能忘了规矩。 虽然她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为人很善良,心软,但是这不是纵容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理由,皇后娘娘越善良,他们就越应该感到荣幸,能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是他们的荣幸,他们自然要把皇后娘娘伺候的舒服了。 “娘娘是在等陛下吧!” 惜夏一眼就是看穿了黎皇后的心中所想,虽然皇后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在以往,皇帝都是黄昏过来看皇后,大部分时候都是陪着皇后一起就寝,所以大部分时候,皇后都睡得很早。 而皇帝没有来的时候,皇后都会睡得很晚,想都不用想,皇后肯定是想皇帝睡不着了。 刚刚皇帝来过,但是加上敌军围城的消息,皇后肯定是更加紧张了,心中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更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这种感觉,她虽然不能体会,但是她能理解。 黎皇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证明了,她确实是在等皇帝过来。 虽然她知道皇帝可能不会过来了,但是她还是想再等等,反正也睡不着,就当是打发打发时间了。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王世安走进来,向黎皇后行礼。 黎皇后还以为皇帝也来了,连忙望向王世安的身后,却见他身后只有一个掌灯的小太监站在大殿门口等候,根本没有皇帝的身影,她有一些失落。 “陛下说,明天再来看娘娘,娘娘就不用等陛下了。” 373:相救 “太子殿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能到达距离邺都最近的鹿城了。” 因为身后还有敌军跟着,他们丝毫不敢懈怠,速度一直保持得很快,途中遇到城镇时,他们也不敢停下来休息片刻,怕把敌军引入村寨里,伤害到村民们。 赫连景抬头望着侍卫所指的方向,看着路面前面森林处消失,他问旁边的侍卫道:“前面的林子有多深?” 侍卫说:“要是骑马前进的话,也就半炷香的时间。可是我们还有将士们步行,怎么说也得半炷香多些。殿下,怎么了?” 赫连景薄唇紧抿,望着前方的森林,忽然看见一片惊鸟飞出,四散而去。 “这林中,以前可有出现过野兽之类的?” 侍卫摇了摇头说,“并没有听说过,因为这是一片小森林,而且附近也没有什么深山,所以,这一带几乎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最大的,只有一些猴子之类的。不过这野生的猴子怕生,遇到人就跑,根本不可能看见。殿下可以放心前行。” 没有大型野兽,却有惊鸟飞出,怎么可能呢? 难道是有人在山中捕猎不成? 赫连景心中有了想法。 这附近就是鹿城,鹿城四周有大大小小的一些村落,还有一些小镇,或许真有人到这山中捕猎也说不定。可能真的是他精神太紧绷了,才导致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继续前进!” 他一声令下,队伍又快速前行,最后走进了森林里。 他们一进来,又有一大片惊鸟飞出去,有的还尖叫不已。 赫连景走在最前面,速度放慢了一些,他仔细观察着四周。 不一会儿,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出口。 突然,他耳朵一动,听着周围传来树叶的“沙沙”声,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吩咐侍卫和将士们做好防御姿势。 忽然一阵山摇地动,一片大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他身下的马儿被石头砸到,顿时前蹄高高抬起,一声长啸,顿时受惊,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赫连景连忙离开马背,稳稳落地,目光一动,抬手催动内力,随之而来的石头被挡住。 身后传来一些人的惨叫声,他就知道这一次一定是损失惨重了。 明明他们的队伍走在最前面,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埋伏呢?是敌军还是这附近的村民? 他快速来到马车边,一剑砍在绳子上,受惊的马匹瞬间没了束缚,向下跑去。 马车脱离了受惊的马儿的牵动,顿时稳定了下来。 他伸出手,掀开车帘,询问里面的人,“没事儿吧?” 叶皎月的声音传了出来,只听她说:“让景哥哥担心了,皎月没事。不知道景哥哥有没有事?没有受伤吧?” 赫连景站起来,环顾四周,随即说:“在里面好好待着,不要动。这外面的事情,我会解决。” 话毕,他施展轻功飞了上去,来到一处平缓的山间,果然看到在山上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而这些落石,就是他们放下来的。 这些人的身上穿着百姓的衣裳,很普通,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什么身份。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往回赶。 这些人在调虎离山,他居然还傻傻的上了他们的当。 他穿梭在林间,一心都在还在原地的那些侍卫和将士们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侧有一根银针朝他飞了过来。 就在银针距离他还有不到半尺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掠过,那根银针被那人影截了下来。 赫连景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停下来,转头看向身后人。 看清对方的容貌,他面露喜色,快步走过去,边走边说:“阿音!你回来了!” 就在他快要触碰到清乐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手横了过来,挡住了他的手。 “还请皇兄自重!” 赫连景这才注意到清乐身边居然还跟着赫连隽。 “本殿同自己的媳妇儿说话,好像不关你什么事情吧?” 赫连隽轻轻把清乐护到自己的身后,从容的说:“赫连家的人,一生只有一个妻子。皇兄的这句话,说的未免太过分。皇兄的妻子,明明就是安阳郡主。” “阿音,你听我解释。我对叶皎月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男女之情,你要相信我。” 他知道自己不能和赫连隽说话,只会越说越离谱,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清乐解释之前的那些事情,这个时候,他不能让赫连隽来离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清乐绕过赫连隽,走到赫连景面前,微微一笑说:“你不用解释。我又没说你什么,毕竟你是尊贵的皇太子殿下啊,我只是一个江湖侠客,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我没有什么权利去怪你。你说是吧?” “之前我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你就是一个自由人了,我也是一个自由人,你和谁亲近,你要娶谁,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毕竟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你就不存在解释一说了。” “还是快回去吧!要是再不回去,你的安阳郡主就要命丧黄泉了。” 虽然她知道叶皎月会武功,而且还不只是武功,但是她相信,既然叶皎月在赫连景面前装了这么久,那她就一定选择一直装下去,而不是在此时暴露自己的伪装。 她也不想点破,因为点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还显得她很幼稚,没有一点儿度量。而且她也不需要点破,人家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皇兄,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每耽误一会儿,就多死几个人。” 看着赫连隽挑衅的眼神,赫连景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拉清乐的手,却被赫连隽的手挡住。 “皇兄不必担心臣弟的媳妇儿,臣弟的媳妇自然由臣弟来保护,皇兄还是速速回去吧,要不然回去晚了,可就糟了。” 赫连景的目光落在清乐身上,却见对方的视线并没有在自己身上,他的心里忽然有些苦涩,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374:下死手 “郡主小心!” 乔峪一转头,就看见有一个黑衣人手上拿着利剑朝叶皎月的背后刺来,他连忙使轻功过去,才险险挡住此刻的偷袭。 叶皎月顿时变得花容失色,看着倒地,鲜血源源不断流出来的刺客,她一张小脸瞬间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被乔峪护在身后,“郡主紧跟在我身后,要不然等一下再出什么意外,我就救不了郡主了。” 叶皎月此时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成为乔峪的累赘,于是点点头,紧跟在乔峪身后。 因为身后还带着一个碍手碍脚的女人,所以乔峪对付那些刺客起来,显得有些吃力,但他又无能为力。 自家殿下都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安阳郡主,并保护她的安全,能有什么办法呢! “郡主,我护送你去前方的出口,还会增派一些人手护郡主到达安全的地方,还请郡主多多配合!” 在他的印象当中,叶皎月一直都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有时候甚至还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一件东西,而使自己深陷险境,甚至使整个队伍陷入危险,这样只会拖累大家的人,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要不是他家殿下让他保护叶皎月的安全,他都不想管这个只会破坏他家殿下和清乐关系的女人。 叶皎月站在他身后,抬头看着他的侧颜,随即点了点头,说:“皎月一定配合乔侍卫的一切指示,绝对不会给大家造成困扰。” 听到叶皎月答应了,乔峪招来几个侍卫,然后和他们一同打出一条路,带着叶皎月一路退到出口处。 乔峪停了下来,自己一个人对付前面刚来的那些刺客,一边吩咐身后的侍卫,“你们要护送郡主到达安全的地方,等这边解决完了,我再传信号召集你们。千万不要让郡主受伤,可都记住了?” “回乔统领,属下们记住了。绝对会护送安阳郡主到达安全的地方。乔统领要小心。” 乔峪点点头,随即让他们开始撤退,离开后,自己则又加入到战斗中来。 不一会儿,赫连景和赫连隽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乔峪的身后。 看到自家殿下,乔峪露出欣喜的表情,“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属下已经派人护送安阳郡主离开了,不会有事情的。” 他突然又注意到,赫连隽身边还站着一身橙黄色衣裳的清乐,顿时欣喜道:“姑娘还活着!太好了!我就知道姑娘一定不会出事的。” 赫连景白了乔峪一眼,冷声说:“现下不是闲聊的时候,还是快些解决这些人吧!记住,要留一个活口,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乔峪看向赫连景,随即自信的点点头,当即又加入到战斗中去。 清乐不想动手,因为她相信这些人,赫连隽和赫连景能解决掉。 她向来的原则就是,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自己动手,能看戏,就看戏。 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会动手。 毕竟,谁不欢清闲啊! 她就站在一旁,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来回穿梭的刺客被赫连隽和赫连景等人打的节节败退。 突然,那群黑衣刺客中有个人把视线移到了清乐身上。 在他的眼里,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绝对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且看来女子那么绝色,只要能劫持到她,他们一定能安全离开这里。 于是他看向两边的同伴,他们之间很默契的点了点头。随即只见一个黑衣人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到了清乐的身后。 那黑衣人手中的一把冒着寒光的利剑,此刻正抵在清乐雪白的脖子间。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寒凉的感觉,清乐面路不悦,她最讨厌在看戏的时候把戏看到自己身上来了,但是她却没有立刻动手。 那黑衣人以为自己已经把清乐掌控在手,面露得意之色,“前面的那些人,你们别过来,把我的人都放了,要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赫连隽和赫连景同时转身。 赫连景表现的异常平静和从容,他知道,以清乐的身手,收拾这个人不在话下,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 而一旁的赫连隽则面露担忧,剑眉皱起。 他自然知道清乐的身手对付这个人轻而易举,但是他还是担心对方会对她造成伤害,他知道他的担心有可能是多余的。 赫连景慢慢往前走去,而那黑衣此刻则挟持着清乐一步步往后退,同时还勒令赫连景说:“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抹了这个女人的脖子。听到了没有?” 赫连景好像没有听到刺客的话,还在继续往前移动。 此时,只见刺客手上的剑动了一下,清乐雪白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清乐对于一些轻微的伤没有痛感,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脖子已经被对方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但是看到赫连隽神情的变化,她察觉到了。 清乐如死潭一般的目光里折射出危险的信号,随即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刺客的跟前,再感觉到她气息的时候,清乐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头上一尺处,只见她一掌打在他的天灵盖上,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瞬间被搅乱了,无比疼痛。 他惨叫起来,感受着那锥心的痛,他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清乐落下来,拍了拍双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湿漉漉的,收手一看,是鲜红的血液。 她蹲下来,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刺客,她施法夺过对方手中的剑,只见那剑好像是受到了主人的召唤一样,直直从那个刺客的头顶刺穿下去。 那刺客到了此时,居然还没有死,他感受着这种前所未有的痛感,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到底是招惹了一个什么女人啊?还以为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如此很毒的蛇蝎美人。 果真应了那句话,越美丽的女人越会骗人,越会迷惑人的女人越是狠毒。 清乐站起来,嫌弃的擦了擦手,然后把擦手的帕子朝那刺客人去,正好盖在对方的脸上,遮住了他扭曲的面容。 “真是无趣!” 她一步步往前走,脸上出现玩味的笑容,只听见剩余的那些黑人刺客瞬间在原地哀嚎起来。 赫连景连忙制止她,“留活口!” 清乐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停止,而是加重手上的法力,那些黑衣人当即毙命。 她缓缓走向赫连景,走到他面前时,突然改变了方向,走向赫连隽。 只听她柔声道:“阿隽,我们走吧!” 375:走水路 赫连景,转身看着清乐冷漠的背影,“不知道,阿音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现在的清乐,变得他已经不认识了,就好像对方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我一定改,但是求你别这么冷漠,好吗?” 清乐停在赫连隽面前,回头冷声道:“我不是这个样子?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呢?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而已。” 清乐歪着头,淡淡的笑了一声,眼里充满了陌生人的感觉。 有些事情,早就应该作出决定了,只是她一直舍不得,一直想着她要是放弃了这个人,那她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就好像把自己的心挖去了一样,变成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可是这几个月来,她想通了,她也是别人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啊!她为什么要卑微的跟着他身边,还得不到他的另眼相待。 那么辛苦,那个行为明明不是她的风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自己要变成他喜欢的那个模样。 后来啊,她想通了,没有男人,她一样可以活着,而且还能活的更精彩,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既然如此,那还要男人来什么呢?给自己添堵吗? “嗯!”转头看向赫连隽,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往回走。 而赫连隽瞬间知道她说的意思,不紧不慢地跟上她的步伐。 俩人不紧不慢的走在林间。不知道的,确实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新婚的恩爱夫妻。 这一幕,赫连景看在眼里,觉得异常的碍眼。 曾几何时,她的身边跟着的人一直都是自己。他还以为,此生他的身边一直都是她,却没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甚至觉得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等到觉得厌烦的时候,抬脚就把他踢了,重新换一个人。 他突然笑起来,这笑容里,带着三分凉薄,三分冷漠,还有四分狠意。 快要走出林子的时候,清乐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转身看向赫连景,提醒他说:“对了,你与安阳郡主确实是好几世的姻缘,记得好好珍惜人家。”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乔峪走上来,不明白清乐突然之间为什么变得如此冷漠和陌生了。 于是不解的问:“殿下,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在没有了解情况之前,殿下千万不要和姑娘置气,等了解了事情之后,再做决定啊!” 虽说他对清乐不是很了解,但以前的清乐,虽然对人的态度也是冷淡的,可是不像今天这么陌生,而且清乐对自家殿下的态度,真的是一个大反转,从之前的满心欢喜,变成了现在满眼冷漠,甚至还撇清了与自家殿下的关系。 这和他认识的那个清乐,不像是一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人冒充了清乐,想以此来挑拨他家殿下和清乐姑娘之间的关系呢? 赫连景冷哼,不悦的说:“就你多嘴!整顿好撤退。” 乔峪也不敢再说什么,于是按着自家殿下的指示,连忙下去整顿好剩下的侍卫和将士们,然后又继续行路。 走出林子不久,清乐抬手招来两匹骏马,把其中一匹骏马的缰绳交给赫连隽。 “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邺都。大雁军并没有走这条路,还是抄了水路过去,他们的速度要比我们远远快的多,要是再晚一步,邺都就真的守不住了。” 大郢军中有幽冥兵,就算邺都中有精兵强将,也守不了多久,顶多就守得住一两日,在那之后,绝对土崩瓦解,仓皇而逃。 赫连隽之前就与大郢军的幽冥兵交过手,所以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翻身上马。 两人朝着京城邺都的方向出发。 从玉锦城到邺都,中间有一条大运河,那是前两年刚修成的。虽然流量很大,但很平缓,走水路确实要比走陆路要节省很多时间。 若是对方通过水路过去…… 从玉锦城到邺都的时间,走陆路的话,最快需要五日,最晚需要八日。要是走水路的话,时间就会缩短将近一半,也就说,最快也是三日左右就到,最晚也是五日左右。 而如今,他们已经行驶了两天多的路程,要是从这里走到邺都的话,可能还需要一天多的时间。而水路的话,可能已经快要到达邺都了。 在和平年代,运河的作用就显得很大,既方便了运送货物,又节约了时间,同时还可以节省人力物力财力,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但是在这种战乱的年代,运河的弊处就显现出来了,不仅平缓,而且还是一条省时省力的道路。 在玉锦城有很多大艘的货船,还有一些大游船,因为之前太慌乱,所以他们并没有乘船离开,而是选择陆路离开。 那些大郢军也不傻,在进攻端朝之前,肯定对端朝的地形有所掌握,自然也会知道那条运河是直接通往端朝邺都的。他们自然会选择走水路,而不是走陆路。 追几个人,和进攻一座都城,这两者的重要性,显而易见。他们自然会选择直接去进攻一座都城,只要都城攻下来,那这个国家就覆灭了,到时候还需要怕几个兵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要是以平常的速度,去邺都大概需要多久?” 行驶途中,清乐不忘问了一句。 赫连隽想了想,说:“从这去鹿城,最快需要半炷香,最慢需要半个时辰。而从鹿城去邺都,也就半天的时间,而且这还是最快的速度,要是慢的话,至少两天左右。” “嗯!”清乐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再没有说什么。 他们身下的这两匹马,不是普通的马。它的速度要比寻常的马的速度快一半以上,所以从这里到邺都,需要大概一天的时间。 把他们所骑的这种马,能够缩减到一半多,大概三个时辰左右就能到达邺都了,希望还能赶得上。 376:叶昭和的野心 “王爷,快看!那是什么?” 叶昭和带着将士们守在城楼上,而他则主要负责守在南城门。 身边的侍卫好像发现了河面上有什么不对劲,连忙跑到叶昭和身边,向他并报这件事情。 叶昭和早就猜到敌军要是占领了玉锦城之后,很大可能都会选择水路通行,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出现在河平面上的那个像龙头一样的东西,不正就是游船吗! 果然,敌军和他猜测的一样,选择水路通行,这些人倒是也聪明,没有那么愚笨。 他双手背到身后,望着那远处渐渐出现轮廓的游船,吩咐身边的将士们说:“提高警惕,做好防御。千万别贼人攻城的机会。” 大郢军攻下玉锦城,也就过去了两天多的时间,在以往啊,这条运河本来都是要关闸存水的,是为了预防在干旱的时节能开闸放水,以供沿途的百姓们正常耕种。 但是今年的五月份,时不时的下雨,根本不需要关闸存水,甚至还需要开闸放水来泄洪,所以,此时只能眼睁着看着他们行驶在平缓的运河上。 除了他们靠近邺都一点,做出防御的攻击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法子。 突然,拿着望远镜的将军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把望远镜递给叶昭和,然后说:“王爷,这些人好像有些不对劲,您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天上飘着?” 叶昭和不信,于是接过那将军手上的望远镜,立马看过去,发现情况确实如那位将军所言,有很多黑影飘在上空,而这些黑影,有些都看不到实体,所以说,这些黑影有一半以上的概率不是人。 那么,他们会是什么?大郢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见过小殿下!” “见过小殿下!” “见过小殿下!” 耳边传来侍卫们恭敬行礼的声音。 叶昭和转头看过去,发现是萧麟,不解的问:“小殿下不在皇宫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在他的心里,萧麟只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小皇子,这个时候应该胆怯的躲在皇宫里,而不是来到这种地方。 萧麟走到叶昭和身边,抢过叶昭和手上的望远镜,拿着望远镜看向远处出现的敌军的军船。再看到上空飘着的那些黑影之后,他暗到一声“不好”。 然后把望远镜交给叶昭和,缓缓说:“那是幽冥。幽冥的意思是指玄远;微妙。幽暗;黑暗。凡人的武器根本不可能对幽冥造成什么了伤害。” 叶昭和好歹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身上的阅历很丰富,一听到他说幽冥,瞬间就明白了,可耻的说:“没想到大郢居然会与这种东西签订契约,怪不得他们会如此快速强大,并向我朝宣战,原来如此。” 他看向萧麟,问:“不知小殿下可知这幽魅有何破解之法?” 这时候,叶昭和突然对这个无所事事的小殿下刮目相看,或许有些人就是通过把自己营造的欢迎无度,还有无能,来伪装自己。 这种事情,他见的多了,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战场上,他都见过。倒是他小瞧了萧麟。 突然想起来,他以前也是十岁就上了战场,十五岁就已经威名远扬了,而二十岁就成为了最年轻的大将军。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被皇帝封为了端朝几千年来唯一一位异性王爷。 他到现在最佩服的人,也只有赫连隽。 虽然赫连隽比他晚了两年上战场,但是赫连隽如今也才快弱冠的年龄,他的成就就已经与自己差不多了,甚至还成为了最年轻的十五岁大将军。 不管赫连隽是不是因为皇子的身份才成为大将军,但在能力和成就上,赫连隽确实配得起大将军这个品阶。 虽然他佩服赫连隽,但不代表他就会扶持赫连隽,更不会站在赫连隽的阵营里,一个阵营,只允许有一个强者,所以他才选择站在赫连景这一边。 虽说赫连景的武功很高强,但是这十九年里,赫连景极少参与朝堂之事,对很多事情,很多人和很多政策都有所陌生,他需要的是一个比自己弱的人成为皇太子,甚至成为皇帝。 他的目标,并不是仅仅只是当皇帝这么简单,当皇帝实在是太无趣了,每日不仅要面对那些朝臣们的废话连篇,还太过于忙碌,有时候都会把自己的身体累垮,相比较之下,他更喜欢当一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朝廷上的真正权力在他手上,但他又不需要去处理那些皇帝处理的事务,只需要高高的坐着,等皇帝给他处理完所有事务,他做最后的决策。那样才有意思嘛! 虽然也是屈居他人之下,但是作为一个实际的掌权者,又区别于皇帝,就连皇帝都要臣服在他的脚下,这种感觉,才是他想要的那种感觉。 萧麟想了一会儿,缓缓说:“凡人所有的东西,幽冥都有恃无恐,根本就不可能有击退幽冥的方法。要是太子哥哥和三哥哥在,这些幽冥兵根本就不足为惧。但是他们不在,这就困难了。” 叶昭和不信,因为在很多年之前,他也遇到过幽冥,虽然那些幽冥并没有对他作出攻击,但是他看得出来,那些幽冥害怕明火,或许明火可以让他们有所忌惮呢! “来人!去准备火球,时刻准备进攻!” 萧麟不知道叶昭和要他们准备火球干什么,虽然知道火球可以对这些船只造成损毁,也可以对船上的人造成伤害,但是对那些幽冥,根本无济于事。所以,要火球也不起作用啊! “不知昭郡王爷要准备火球做什么?按目前这个形势来看,已经没有时间去准备那些火球了。” 叶昭和笑萧麟果然还是太小太单纯了,于是说:“幽冥怕火,用火对付他们,怎会是无济于事呢?小殿下心思不要太简单了。” 萧麟也懒得和他再说,他们之间相差了四十多年,确实有很多事情都说不来,越说只会越出现问题。 他不如顺了叶昭和的意,到时候若是没有用,看他怎么说。 377:开始攻城 看着敌军的船慢慢靠近邺都,并在距离邺都不远处停下。 对方的将帅从船舱中走出来,站在甲板上,昂首挺胸的叫嚣道:“如今百万大军兵临城下,你们若是识趣,就速速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可以网开一面,能免你们一死。要是你们顽强抵抗,我们将格杀勿论!” 叶昭和看着对方这副趾高气昂的嘴脸,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向来只有他趾高气昂的份,现在居然轮到别人对他趾高气昂,还指手画脚,简直就是没有把他叶昭和放在眼里,这口气,他要是不讨回来,他就不是叶昭和。 双手叉腰,轻蔑的说:“大郢小儿,休得猖狂!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要我说啊,你们要是识趣,就赶快放下武器投降。我们端朝一直都是优待俘虏,不会亏待你们的!” “哈哈哈……”敌方将领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回头跟自己的同伴说,“你们听听,本将军没有听错吧?这说的是什么话嘛!我们需要归降于他们吗?他们有这个能力让我们归降他们吗?” “不能!” “那肯定没有啊!” 身后的那些人纷纷起哄,同时哄堂大笑起来,觉得他们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纷纷认为对方将军说的话,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叶家军,叶军旗,想必你应该就是那位声明远播的叶昭和叶昭郡王了吧!久仰,久仰!” 看着城楼上那大大的“叶”字军旗,其实他们都不用猜,就知道那绝对是叶昭和的军队。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和叶昭和交过手,但是对于叶昭和这个人的传言,还是听到很多的。说什么少年将军啊,如今还是端朝几千年来的唯一一位外姓王爷啊,还是靠自己的军功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啊。 确实应该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将军,只可惜对方生错了地方,这要是生在大郢,绝对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甚至还能和他们的陛下分一杯羹呢,只可惜了,这个人的命不太好。 “本将军呢,也是听着昭郡王的威名好几年了,本将军是看在你是个人才的份上,才会对你们如此仁慈,要是不缴械投降,可就休怪我们残忍了!” “弓箭手准备!” 那敌方将军的一声令下,六艘同行的船上,弓箭手迅速一字排列整齐,他们手中拿着的,并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绑着火苗的箭矢,只要他们手中的弓箭一发出,那城楼上绝对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但是叶昭和可不怕这些,他身经百战,对什么招数都了如指掌,也对什么招数应该准备什么防御方法,也是了如指掌。 于是,他当即就叫身后的那些拿着坚硬的盾牌的将士们走上前来,然后又吩咐其他将士把那些准备得差不多的火球布置好,然后只等他一声令下。 叶昭和吩咐盾兵准备护盾,移到前面抵挡对方的弓箭。 敌方将领早就已经猜到了敌军会有这么一手,没有露出任何惊慌之色,反而觉得志在必得。 既然事先都猜到了敌军会准备盾牌抵挡他们的弓箭,那他们自然就会事先有所准备,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这些物资白白耗费了呢! 于是他大声喊:“叶昭郡王要是觉得自己可以,大可一试!” 他走下甲板,吩咐盾兵们同样走上来,挡在弓箭手的前边,而那些弓箭手则站着,手中拿着蓄势待发的弓箭,只要他们的大将军一发出命令,他们手中的弓箭将会射出箭矢。到时候对方的都城能不能守得住,就不得而知了。 叶昭和不想与他们废话,同样叫自己手下那些布置火球的将士们准备好。 南城门很宽广,一共有五十个左右的炮口,平时不装炮的时候,这些炮口就是将士们巡逻的时候,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用到打仗的时候,这些地方除了布置火炮之外,还可以布置那些机驽,就像现在布置的机驽用来发射火球一样,很轻松,简单又省时省力。 敌方将领退至船舱口,亮出在出征前,他们陛下交给他的黄金羽,那是号令幽冥兵的信物。 这个黄金羽出现在谁手里,谁就可以使唤这些幽冥兵。 对于这一战,因为他们有幽冥兵的加持,所向披靡,最后的胜利,将会属于他们大郢朝。 只要把端朝踩在脚底下,他们大郢朝就是今后天下的主国,从而开启大郢朝统治天下的华丽篇章。 他不止敢这么想,他还有这个信心。 “给我放!” 他的一声令下,那些弓箭手们迅速朝着城楼上射出手中的火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那是战争开始的前奏。 叶昭和不慌不忙,眼中折射出那些上千万的箭矢。 身前持着护盾的士兵,迅速抬起护盾抵挡住那些射过来的火箭。 他们的盾是铁盾,虽然不会被这些箭刺穿,但是这些火箭触碰到护盾的时候,箭上的温度会传到护盾上,久而久之,护盾便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有些士兵实在是拿不住了,手上被烫的厉害,只好将护盾人丢掉,同时,他的护盾一扔,也预示着他的生命到此为止。 萧麟站出来,双手伸向空中,掌中源源不断的输出内功,形成一个近范围的护盾,但是他这个办法仅仅只能维持一会儿,根本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若是太子哥哥和三哥哥在就好了,唉! 萧麟叹了一声息,此时开始想念起自己的两位哥哥。早知道如今会这样,他之前就应该求父皇让他跟两位哥哥一同去前方御敌,那样他或许保护两位哥哥和他的清乐姐姐呢! 这么想着,他侧目看向叶昭和,冷静的说:“叶王爷,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速速另想其他办法吧!” 叶昭和捋了一下自己莫须有的胡须,他也赞同萧麟的话,刚刚他确实忽略了铁盾会积累热量的弊处,而且对方的火箭上,好像还掺杂着其他成分的燃料,普通的铁盾根本就挡不了多久。 而且,看对方的阵仗,他们的箭绝对还有很多,要不然不会如此胸有成竹的站在这里和他们叫板。 378:抵达邺都 “驾!” 两个骑着白马的身影,穿梭在林间,速度极快,眼睛一睁一闭的时间,那白马以及马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眼花了呢! 穿梭在林间的那两个身影,正是清乐和赫连隽。 他们很快就使出这片森林,距离邺都又近了很多。 不一会儿,他们行驶到了一处断崖上。 “吁~” 两人连忙勒住缰绳,停在断崖边上。 望向断崖的不远处,半座繁华安静的都城出现在眼中,那里便是端朝的都城邺都了。 他们此刻看到的,仅仅只是端朝的一小部分,还有大部分则藏在那山的另一边,那山并不高,狭长而陡峭。山脚的这边,也就是他们所看到的那部分,正是高邺都的是东城门所在地。 而西南北三个城门,则在山脚的另一边,皇城也在山脚的另一边的北面。 端朝依山傍水,这断崖下去,有几百丈高,外边则是一条宽广的护城河,看那个护城河里的河水,由他们所在的这处断崖下的山里的水补充而来。 这座山,一年四季都有源源不断的泉水涌出,而且流量很大,这也是维持那条大运河的主要水源地,在这样一个地方建立都城,管辖四周的领土,确实很方便。而这一处地方,也正是端朝的几乎处于中心的位置。 看着太阳已经偏西,照射下来的日光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清乐侧目看上赫连隽,轻声说:“大郢军主力想来应该是在南城门,那么这边的主将应该也在南城门。这东城门,虽然战争也很激烈,但是人员比较少,不仅是敌方的人少,这边的人也少。我们先去哪边?” 赫连隽放眼望去,依稀可见东城门上,自己方的将士们在与敌军交战的身影,这表明,敌军已经成功登上了城门。 他想也没想就说,“都依你的。” 他的意思就是,清乐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只要是能守家卫国,那都是要与敌军作战,所以从哪里开始都无所谓,关键是看她在哪里。 他侧目,清乐雪白的脖子上,那道醒目的伤口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随机漫不经心的问:“伤口可还疼?” 清乐看向不远处的皇城,并没有回应他这句话,随即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赫连隽也不多作停留,迅速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跟上她的速度。 不一会儿,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东城门的护城河外。 清乐从自己的靴子里拔出之前玄霆送给她的那两把匕首,随后把马被当做一个跳板,运用轻功飞到了层楼的顶上。 看着下边错乱交织的敌军和端朝军,清乐随即身形一闪,加入战斗中。 她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到她穿梭的身影,而她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地,竟是一刀毙命。 刚才的一些将士看着被割了喉咙倒在地上的敌军,一时不知所以。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他们的眼中出现了惊喜,也出现了希望。 “快看!是大将军!大将军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下边的将士们迅速看向周围,最后发现了出现在城楼顶上的赫连隽。 他们的表情,从誓死如归转变成了希望,在他们的眼里,他们的大将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只,要他出现的战场,他们就一定会胜利。 清乐在解决了敌军几百号人之后,出现在城墙上。 一身橘黄色的衣裳,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而她手中的两把匕首,却是沾染了无数的鲜血。 清乐抬手,用手背擦去自己嘴角的一滴血,鲜红的血液,刺激着她的视觉,令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那是她身体里的魔性感觉到了血腥味在蠢蠢欲动,然后准备冲破束缚的征兆。 赫连隽也注意到了,连忙来到她身边,然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的布条,轻轻的蒙住了她的双眼,并在她耳边柔声说:“带上这个,它会帮助你压下你心中的魔性,你要相信你自己。” 听着他在自己的耳边轻语,她好像得到了鼓励,开始不再用眼睛去看周围的事物,而是用耳朵去用心倾听周围的动静。 一开始蒙上眼睛,她还有些不习惯,这时,她的身后出现两个大郢士兵,他们拿着手中的刺枪猛的朝着她的背后刺来。 她的耳朵移一动,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迅速弯腰抬腿,砍断了对方手中的刺枪,然后挥动自己手上的两个匕首。 再见到她身影的时候,她已经出现在那两个士兵的身后再看那两个士兵时,他们的脖子上出现了两道一模一样,深度也一样的伤口,他们瞬间倒地,也是一招毙命。 这是需要到了多高的境界,才会把力道掌握的如此之好? 这边一些解决掉敌军得了空闲的将士们,在看到清乐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之后,他们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们以为,他们看到他们家的大将军那一生过硬的武功,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已经是很厉害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居然还有人比他们家大将军更厉害的,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姑娘。 莫非…… 他们的心中有了一个人的身影和名字。 “难道她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清乐尊主吗?” 敌军可不给他们这个闲暇的时间来思考问题,之前的人倒地了,后面接着补上来。 他们容不得多想,迅速加入战斗中。 没了视线的清乐,动作也跟着慢了一些,也没有那么灵活,但是不影响她杀人,对付这些蝼蚁,够用了,只是没有之前杀的那么痛快了。 不过,她总有一天要适应这种情况,早些和晚些,都是一样的,还不如从现在开始,慢慢来适应呢! 赫连隽也加入战斗中,他对付那些敌军,丝毫不费力,倒是在对付一些幽魅兵的时候,可能会出现一些疏忽,导致自己有时候会深陷险境,不过都被清乐及时过来化解了。 379:蒙眼作战 “末将们恭迎大将军回来!” 东城门这边,在清乐和赫连隽的帮助下,一炷香的时间,就把敌军解决掉了。 但是在他们出现之前,端朝这边已经损失惨重,他们来了之后,也有一些损失,但是总算是解决掉这边的危险了。 赫连隽召集齐那些剩余的将士和侍卫,看着那些已经没有多少人完好无损,这时,赫连隽突然有一些心酸。 为了保家卫国,这些端朝的男儿们,确实是拼尽全力了。 他站到城楼高处上,诚恳的说:“我代表端朝的子民们,向诸位保家卫国的将士们说一声谢谢!你们都是我朝的英勇男儿,辛苦了!” “我们能为保家卫国奉献自己的一份力,是我们的荣幸,大将军客气了。” “有国才有家,没有国哪里来的家!不能一直让大将军替我们守护家园,我们当然也要为保家卫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啊!” “大将军,我们能在你的麾下做事,是我们的荣幸,末将们在此感谢大将军和清乐尊主的恩德,要是没有你们,现在站在这里说话的就不是我们了,还请大将军和清乐尊主受我们一拜。” 那个缺了一条腿的将军,被两边的士兵搀扶着,尽管如此,他还是执意要两边的士兵搀扶自己跪下来,而他身后那些活下来的几百个将士们,也同时跪了下来。 “感谢大将军和清乐尊主的恩德,我们毕生难忘!” 清乐静静的看着忽,然觉得赫连隽把这些人带的还是很好的,至少他们知道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责任,也知道她和贺林俊的帮助不是理所应当。 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服务别人的,也没有人生来就应该是享福的,所有人都应该为保家卫国出一份自己的力量,虽然这份力量很弱小,但是它代表着一份心意和忠诚。 能令军民一条心的统治者,一定是一位很伟大很成功的统治者。 她的这个想法,并不全是在说赫连靳嵘,她不否认赫连靳嵘的那些功德,但是她现在只是想夸夸赫连隽而已。 若是赫连靳嵘有赫连隽的一半仁慈和开明,那么,现在就不会出现叶昭和权倾朝野的局面。 赫连隽面露惊讶,抬手示意道:“诸位将士们快快请起!如今战争还没有结束,等战争结束,一定会对各位行功论赏,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 “谢大将军,谢清乐尊主!” 将士们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赫连隽走到那个缺了一条腿的将军面前,亲自扶他起来,轻声说:“柳将军为了端朝和平安定,你辛苦了。接下来,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和清乐姑娘去其他地方,千万要提高警惕,不要放松,又要辛苦柳将军了!” 叶昭和口中的柳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大胡子的二哥柳温明。 柳家世代从军,到了柳温明和柳温榆这一代,他们家一共就四个男丁,其中就有三个从了军,三个也是在赫连隽的麾下当将军。 柳温明严肃的接下这个军令,然后目送赫连隽和清乐离开。 他艰难转身部署剩下的将士们继续守卫东城门。 北城门这边,因为护城河的流量很小,所以敌方的船并不能开到这里,因此来这边攻城的敌军人数比较少,但是端朝这边,部署在这里的兵力也相对较少。 他们这边的情况,并没有比东城门那边好多少,甚至比东城那边还要糟糕很多。 叶昭和派了两千将士守卫北城门,经过一番激战之后,两千的将士也仅仅只剩下两百不到,而敌军却还有几万之众。 他们把这两百不到的将士们围在内圈,举着手中的刺枪缓缓围上去。 “将军,我们生是端朝人,死是端朝魂,此生不悔入端朝,来生还要入端朝!我们先冲!” 把将领护在最里面的那些将士们,此时纷纷做出了最后的告别,随即冲出去,在解决了敌军几乎一千人后,他们也英勇就义。 剩下的那些将士们痛心疾首,他们迅速冲出去。 此时,很快形成几千人围攻一个人的局面。 敌军举着刺枪一起朝着中间的将领刺去,在敌军一次次倒地又补上去之后,有些将军最终还是被那些刺枪刺穿了身体。 他们望着充满了硝烟的天空,仿佛看到了家中的那些已经逝去的家人在向他们招手,他们的眼中,没有悔恨,只有柔情。 为国捐躯,是他们最高的荣誉,此生亦无悔! “我跟你们拼了!” 一个将军持着手中的剑,冲了上去。 而敌军拿着刺枪去攻击他,突然,那些拿刺枪的敌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出去,纷纷倒地哀嚎。 清乐落地,一身橘黄色的衣裳,在这些全部身穿灰色盔甲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醒目和特别。 “你是谁?” 看着周围被撂倒的那些敌军,那位将军把视线移到蒙着双眼的清乐身上。 虽然对方的眼睛被蒙住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给她增加了一种神秘的朦胧美。 清乐这次倒也是愿意说话,只听她说:“你就叫本尊……仙女吧!” 这么说着,她朱唇轻轻扬。 她还是头一次向别人这么不正经介绍自己,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轻松。 这时,她耳朵一动,只听到身边的那位将军说:“仙女小心!” 随即清乐身形一动,穿梭在那些敌军和幽冥兵的身边,只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已经解决了将近大半的敌军。 速度如此之快,身手如此之好,令在场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这种境界,应该是已经得道了吧! 清乐歪头,对着不远处的赫连隽说:“那边的人,就交给你了!” 赫连隽回头,朝着她微笑的点点头,然后迅速加入战斗中。 “大将军,还有我们!” 剩余的那十几个人,纷纷加入其中。 他们的大将军一出现,他们就觉得斗志昂扬。 清乐站到了城楼顶上,负手而立,用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 她甩了甩手,感觉手腕有些酸痛,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幅度的练身手了,居然有些生疏了。 看来,这一身的本领不能一直晾着,需要时不时的勤加练习才是啊! 380:是夫人吧 她有心放水,但是这些人却没有让她有这个机会。 那些手持弓箭的人,其中有一个人注意到了站在城楼顶上的清乐,在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上面的清乐。 只听见“咻”的一声,箭出弓,迅速朝着清乐的身上射去。 清乐的听力极好,箭在出弓的瞬间,她就已经听到了动静。 只见她手一抬,手中的匕首挡住了那只箭,箭落地,而那射箭之人也瞬间毙命。 她好心给这些人一个安稳的死法,没想到这些人却不喜欢,这就不能怪她了。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不久后,赫连隽和那些剩余的十几个将士解决完了剩余的那些敌军。 清乐跳到地上,走到赫连隽身边,轻声说:“你先处理这里的残局,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要是处理好了再过来。不必问我在哪,你只管去你想去的地方就是。” 总不能一直让赫连隽跟着自己,这样速度会慢许多,两个人可以边分两路,处理剩余的两边城门的事情,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不过倒是要辛苦她自己了。 赫连隽虽然知道她蒙了眼睛看不见,但还是温柔的朝她点点头,看着她离开,自己则留下来安置战后的残局。 “末将们参见大将军,恭迎大将军回来!” 剩下来的那些将士们,单膝跪地,双手握着剑柄,举到与额头并高的地方,一起向赫连隽行军礼。 赫连隽转身,亲切的扶为首的将军起来,缓缓开口说:“诸位辛苦了,都快快请起吧!” “谢大将军!” 他们站起来,每个人的目光都看着赫连隽,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命令和部署计划。 这时,有个人问:“大将军,不知刚才的那位姑娘是……” 赫连隽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向这些人介绍清乐的身份。 之前在玉锦城那边,或许可以对外介绍那是他的夫人,但是现在不行,现在都不知道她同不同意,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过失,而毁了她的名誉。 于是思虑片刻后,他说:“那位是……” “想必那位便是大将军的夫人了吧!” 还没等赫连隽说完,其中就有一位将军出来插了嘴。 “我们早就听说大将军与夫人的事情,当时还寻思着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大将军呢!如今一看,夫人果然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子,确实配得上大将军。” “可以说,今日是夫人救了我们,日后还请大将军好好对待夫人,要是我们听到了一些关于将军对夫人不好的言论,我们这些人可是会跟大将军急眼的。” 这都还没有跟清乐正式认识呢,就开始护起了犊子。 赫连隽也不解释,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说:“这个自然!” “大将军,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您还是快过去保护夫人吧!可千万别让夫人深陷险境啊!” 赫连隽又咳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轻声说,“那这边就交给诸位了。” 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快速朝着其他地方去了。 他不知道清乐去的是南城门还是西城门,他要去的是西城门。他知道敌军的主力会在南城门。 如今皇城里能够带军御敌的人选,恐怕也只有叶昭和适合了,所以,叶昭和应该是带着自己的家军和大部分禁军御林军守在南城门。 他的猜想是,清乐应该是去南城门了,毕竟那边此刻可能很严重。 既然已经猜到她应该是去南城门了,他自己则过去西城门,兵分两路,这样两边损失都可以减少一些。 “太子殿下,前方就是邺都了。” 赫连景等人的身影出现在断崖上,也就是不久前清乐和赫连隽所出现的那处断崖边上。 距离清乐和赫连隽出现在这个处断崖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左右。 他们比清乐和赫连隽慢了整整两个时辰多,而且这还是他们这些绝大部分骑马的先行,然后留一位将军带领后面的将士们后来。 乔峪骑着马,停在赫连景后方,几人望着不远处的皇城东区,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上空的硝烟减弱了许多。 这种情况,一般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己方已经获得了胜利,此刻正在收拾残局。第二种情况,就是敌方攻破了城门,占领了东城区。 这两种情况谁都希望是第一种,谁都不希望是第二种,有谁会希望自己的国家战败呢! 赫连景身下的马儿低声叫唤了一声,他伸手摸了摸马儿的鬓毛,表示安抚。 他随即说:“安阳郡主那边,是否已经与队伍汇合了?” 因为他们着急赶路,为了能够赶上时间,所以并没有等到叶皎月他们过来汇合。 在离开前他,已经交代了那两位将军要在岔路口等待叶皎月他们,而他和乔峪等人赶路了过来。 既然敌军走水路,那么陆路就不会出现危险,至于刚刚出现的此刻,有可能是附近的山匪或者是敌军派出来阻止他们的步伐的小队伍。 不得不说,确实是达到了一定的效果。 要是不被刚刚那群黑人拦路,他们这会儿已经提前将近一个时辰到达都城了,而不是现在才抵达都城的城外。 “殿下,想来姑娘和三殿下如今已经在城中了。有他们在,东城门这边应该是已经取得胜利了,现下,我们可以直接出发去南城门。” 因为南城门是那条大运河的主干道,所以敌军的主力军绝对会停在南城门,那么,南城门的交战可能会持续久一点。 既然清乐他们很有可能是从东城门出发,那么他们这会儿可能在南城门,所以,他们直接去南城门,很大概率会遇上清乐。 听到“清乐”这个名字,赫连景没有丝毫犹豫,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乔峪没有丝毫懈怠,随即紧跟上去。 他家殿下去哪里,他这个做手下的,自然也要跟着自家殿下去哪里。 只希望这一次,不会再让他家殿下看到清乐和三殿下在一起,要不然,他们之间的误会只会变得更加严重。 381:自古套路得人心 “将军快看!那是安阳郡主的队伍吧?” 等在岔路口的一行人,望着不远处,拐角处出现的马头,想都不用想就已经猜到了,那绝对是叶皎月一行人的队伍。 因为那马头上,戴着端朝专属的御用马的头盔,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那是自己人。 骑着马站在最前面的那位身穿盔甲的将军翻身下马,目光望着不远处慢慢出现的队伍,等类队伍完全出现在视线里,他连忙带着身后的将士们迎上去。 “见过安阳郡主!我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这位将军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不满的情绪。 队伍停下来,坐在马车里的叶皎月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缓缓先开马车的帘子,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她走出马车,站在马车上看着前面的那一队伍,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随即自己走下马车。 来到前面那一行人的跟前,礼貌的问候,“各位将军辛苦了,是皎月的不对,皎月要在这里给诸位将军赔不是了。” “安阳郡主客气了。殿下让我们在此等候安阳郡主,殿下则与其他将军先行一步,安阳郡主没有事儿吧?” 叶皎月如此谦和有礼的态度,让他们本就因为只能在此等候叶皎月一个女子而产生的愤愤不平的心态瞬间变得缓和了起来。 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是保家卫国的勇士,留在此地等候一个女子,确实是大材小用,还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轻视。 但是在看到叶皎月这张倾城倾国的脸,还有这种谦和礼貌的态度,他们心中的怨愤也随着消失了大部分。 “安阳郡主,此地不宜久留,您还是速速上马车继续赶路吧!” 叶皎月温柔一笑,然后说:“诸位将军拔山涉水,都没有说什么,皎月一直坐在马车里,岂可一直安心的坐着马车,让诸位将军护送前行。这马车,就留给那几位受伤的将士们吧!我陪诸位一起走路前行。” 听到叶皎月的话,为首的那位将军面露惊色,连忙说:“这可使不得!安阳郡主乃金贵之躯,再说了,太子殿下临行前就嘱托我们要好好保护安阳郡主的安全,安阳郡主还是上马车吧!” 他们见惯了骄纵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倒是很少见这种人美又很有礼貌的千金大小姐,而且,对方的父亲还是一位权倾朝野的王爷。但是人家一点儿也不骄纵,反而很温柔礼貌,甚至还会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这让他们变得更加的心甘情愿的护送她安全抵达京城。 “每个人都是金贵之躯,在大敌当前,皎月与诸位一样。”叶皎月转念一想,猜到了这些人心中所想,于是说,“各位受伤的将士也是要靠马儿来行驶,我的那辆马车空间很足,可以容得下十位左右受伤的将士们乘坐。要是将军实在不放心,那就让我骑其中的一匹马,然后把那些受伤比较严重的将士们安顿到马车里,将军看,这样可行?” 那将军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点了点头,但是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随即问:“安然郡主可是会骑马?” 之前的赛马会上,他们没有见识过叶皎月的骑马技术,所以在他们心中,叶皎月不仅是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大小姐,还有可能是一位不会骑马的千金大小姐。 虽然端朝一直都有在马背上平定天下的传说,但这个说法仅仅只是说在这些保家卫国的男儿身上,可没有包括端朝的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 所以他就担心叶皎月到底会不会骑马。要是不会骑马,那只会给队伍的前行增加难度,要是会骑马,倒是变得轻松了许多。 叶皎月不着急回答将军的话,走到一匹白马面前,从士兵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然后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马儿的鬓毛,随即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又干脆,一看就是马术精湛的人。 她看一下那位将军,温声说:“将军快一些上马继续行路吧,可别因为皎月而耽误了行程啊!” 看到她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那个将军也就不担心了。心中想到,没想到,这安阳郡主不仅人美心善,居然还会马术,而且还如此的精湛。 果然,虎父无犬女,这安阳郡主继承了叶昭和的英姿风范。 他吩咐身后的士兵把那些伤势比较严重的伤员安顿进马车,然后翻身上马,带着整支队伍继续向前出发。 太子殿下已经先行一步,剩下他们这些人,还带着一些受伤的将士,速度自然不会太快,但是也不会太慢。 不过看样子,前方已经用不上他们了,倒是可以安全的平稳前行。 南城门作为敌军的主攻方向,安排的幽冥兵就有一万之多。 之前叶昭和准备的那些火球,对这些幽冥兵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此时的南城门,已经几乎被敌军占领了。 叶昭和尽管武功再好,作战经验再丰富,却还是抵不过敌方的幽冥兵,在那些幽冥兵面前,叶昭和的那些武功和作战经验没有丝毫用处。 叶昭和的身上,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口不是那些普通将士们造成的,正是那些幽冥兵造成的。 幽冥兵不受任何兵器的限制,在幽冥兵的手中,叶昭和就是因为忽略了幽冥兵不会受到这些普通兵器的伤害,才受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伤。 不过,这些伤口并不深,不足以威胁到叶昭和的性命,但是也使得他的动作缓慢下来了一些。 手持刺枪的敌军见准时机,迅速拿着自己的刺枪围了上去,然而他们手中的刺枪还没有碰到叶昭和的肢体,就已经被叶昭和手中的剑给砍断了。 倒了一批又一批,又有一批又一批的人补上来,叶昭和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每一次想要缓一缓的时候,都险些被敌军的刺枪刺到自己的身上,好在他眼疾手快,及时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有时候在击退一批周围的敌军的时候,他能够有一点点时间来喘息,还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疲惫,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并没有太多时间。 382:给自己积德 清乐站在城楼上,悠闲的用耳朵倾听下边正在激战的那些两方将士们,最后耳朵的方向定格在与敌军交战的叶昭和身上。她的嘴角上扬,颇有看戏的意味。 之前的那道圣旨,她可不相信叶昭和没有参与其中,不过,不得不说,虽然叶昭和权倾朝野,身上也很有野心,但是对端朝,还是很忠诚的。 至少在抗敌这方面上,他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和能力,并没有因为心中的一己私欲,而对敌军有所松懈。 这老头,之前给她使辫子,现在听到他这个情况,她要是现在就上去出手,那她就不是清乐。 她要等到这个老头精疲力尽,无力抗体,再让他受一些比较严重的伤之时,她再出手,那样才对得起她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在她这里,只要是谁稍微有一点得罪她的行为或者言语,她可是记在心里的,有时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不过,要是有人帮她教训一下那个得罪她的人,那也是可以的,她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了。 下面正在与敌军交战的萧麟,好像感受到了清乐的气息,目光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清乐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 清乐也注意到了,想着这个平日里干干净净的孩子,如今应该是浑身脏兮兮的,倒也有些意外。 于是轻声提醒他,“小屁孩,本尊在这里呢!” 她说的这个声音,只有她和萧麟两个人能听得到。 萧麟也聪明,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清乐,顿时两眼放光,然后迅速解决掉自己跟前的那些敌军,纵身一跃,到了清乐的身边。 他上下打量了清乐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到她蒙着眼睛,还以为她的眼睛受了伤,紧张地问道:“清乐姐姐的眼睛,是不是受伤了?是谁弄伤的?要不要紧啊?” 清乐无声失笑,没想到这个小屁孩还挺会关心人,这要是长大了,不得祸害那些良家姑娘了啊! 随即说:“你这小屁孩,在这情况下都有这种心情来说话,你倒也是个不被外界干扰的性子。” 萧麟咂了咂嘴巴说:“在我心里啊,清乐姐姐那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啊!什么事情都没有清乐姐姐重要。那清乐姐姐都出现了,那其他事情再重要,都得靠后啊!” 清乐无奈的咧了咧嘴,这个小屁孩,还挺会说甜言蜜语,挺讨人喜欢的。 她说:“本尊没事,你下去继续打人吧!” “啊?那清乐姐姐要干嘛?还有,既然姐姐没有受伤,为什么要蒙着眼睛啊?” 此刻没有看到清乐那种犀利的眼神,萧麟觉得现在的清乐变得格外的亲近,没有之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既然清乐姐姐安全回来了,那三哥哥应该也安然无恙吧?” 确定清乐没有受伤之后,他还不忘向清乐打听一下自己三哥哥的情况。 清月佯装不悦的说:“你这小屁孩,刚刚还说本尊是你最重要的人,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呢,就开始向本尊打听别人了。果然,小屁孩的话不能相信。” 萧麟一愣,随机谄媚的说:“这不是看到清乐姐姐了嘛!看到姐姐没有受伤,我自然就放心了,对于三哥哥,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姐姐不想说就不说。但是姐姐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姐姐要是生我的气,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清乐面露无奈,只好说:“都没事儿,你还是继续去做你的事情吧,本尊在这里待一会儿就下去。” 萧麟随即笑了起来,说,“那好嘞!清乐姐姐放心,我绝对会解决掉那些人。姐姐可以在这里看热闹,到时候姐姐再下来。” 清乐没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萧麟已经下去了。 这个小屁孩才多大啊,就敢跟她套近乎,那些比他大的人,都不敢这么跟她套近乎呢! 忽然,清乐的耳朵一动,立刻感觉到有危险来临。 于是头一歪,一根利箭从她的跟前过去,只见她手一动,手中的一把匕首已经消失,当匕首再回到她的手上时,匕首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而那匕首上的鲜血,正是那个偷袭她的人身上的。 这两把匕首不是回旋匕首,但是在她这里,什么东西都可以回旋,毕竟她可是神啊,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她就不配为神了。 以她的神力,其实可以一下子就把在场的人都灭掉,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选择慢慢来。 她身为魔族尊主,其实有号令地界其他种族,比如幽冥界的能力,但是这个得要靠她的双眼去完成。 现在她的双眼被蒙上了,自然就不能控制这些幽冥兵。 倘若她不蒙眼,这些刺鼻刺眼的血腥味和血液,会刺激到她心中的魔性,心中的魔性一旦占领她的全部理智,她到时候可就不分敌我了,在场的人都得毙命。 虽然她不在乎这些生命,但是人家也是无辜的,她不能滥杀无辜,要不然只会加重她身上的罪孽。 到时候要是被一个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打败,她可是要堕入轮回之道,还要根据生前的那些罪行来承受那些地界里的刑罚。 因为她生来就是神,要是堕入轮回之道后,要去的地方只能是骷崖海。 之前她去过骷崖海,见识过骷崖海那些残忍的刑罚,她可是一个爱美的女子,容不得身上脏乱。 在骷崖海那种地方接受那种残忍的刑罚,她会忍不住难过的。 所以,为了有朝一日她有可能会进入骷崖海接受刑罚,她还是多积点德吧,算是为了自己的以后着想。 “阿音……”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她不用看,也不用问,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此时她没有再冷言相对,平静的问道:“你不下去打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可不就是赫连景嘛! 她现在可不想见到他,也不想与他待在一块,她现在是希望他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她看热闹。 赫连景出现在她身边,看她的态度有所缓和,他也没之前那么强硬了,乞求的说:“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跟你解释清楚。” 清乐没有丝毫反应,也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转头说:“先去解决眼下的危机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清乐的这句话,让赫连景理解为了等战争结束,她一定给他解释的机会,听他好好解释。 于是,他没有再多作停留跃身下去加入战争。 383:幽冥统领 清乐跃身而下,砍断了对方在叶昭和身体上的刺枪,随后伸出手准确的拔出了断在叶照和身上的那一节尖锐的刺枪。 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丢给叶昭和,在过去之前提醒他说:“不想死就快点涂药!” 叶昭和看着蒙眼的女子,这不是他的女儿叶皎月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低头看向手中那个精致的小瓷瓶,揭开瓶盖,把里面的药粉倒在自己的伤口上,随后退到一旁,看着自己的伤口居然在慢慢愈合。 这是什么药?居然这么有奇效。 所以,那个女人,她不是叶皎月,那么,难道她是清乐吗? 容不得他多想,敌军冲了上来,他无暇顾及其他,只好一心都在自己的人身安全上。 既然对方不是叶皎月,那他就无需顾虑到她的安危了,眼下他自己都顾及不了自己,怎么可能还有于心去顾及他人呢! 清乐解决掉那些普通的幽冥兵之后,居然与对面的幽冥兵统领迎面撞上了。 两个身影都停了下来,一个用眼睛看,一个用耳朵倾听。 幽冥兵统领瞧着面前这个蒙了眼睛的女子,忽感有一些熟悉,但是他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于是空灵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在查找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跟眼前的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差不多,而距离他见过那个人最后一面,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万年,而在几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那个人也已经陨落,所以,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她,或许只是一个得到的修炼者罢了。 一个得到的修炼者,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真是不自量力。 他没有等清乐说话,就已经朝清乐发起攻击了。 虽然以前清乐也见过幽冥那边的一些位高权重的幽冥,但是她记性向来比较差,就算是见过,如今都过去了许多年了,她自然也不会记住,更何况她现在还蒙着双眼。就算是幽冥王出现在她面前,她都不一定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他。 不过,对方记不记得她,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一般来说,她以前作为地界的最高统治者,无论是地界上其他种族的掌权者,都应该见过她,不可能说现在见到她已经记不住了。 不过呢,记不记得住她,她不在乎这些,在她这里,人情是讲不通的,除非是她真的想给人家卖个人情。 “你动了我的人,必须得拿你的命来偿还!” 幽冥统领那空灵的声音传响在她的耳际,这让她一时之间分不出对方的具体方位了。 这个幽冥统领有点意思,她还寻思着这些幽冥兵太过于脆弱,在她面前连一招都过不到呢,这让她觉得实在是无趣。 刚想着,能不能来一个能与她不相上下的呢,没想到这就来了。 清乐停下来,并没有着急动手。 她的两边耳朵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动静,好一会却还是没有感应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那道空灵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干扰了她的心绪,所以,她根本就不能沉下心来。 忽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破绽,将手上的那两把匕首放回鞘里,随后幻化出一把冰剑,执剑的左手抬起,与自己的额头并高,随后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搭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的心口寻着筋脉源源不断注入冰剑中。 只见这把冰剑瞬间幻化成了无数把冰剑,只见清乐的嘴角一动,那成千上万把冰剑迅速朝四周挥去,顿时只听见无数道哀嚎声,大部分幽冥兵瞬间化为了乌有。围绕在她四周的那个幽冥统领,也现出了真正的位置。 清乐锁定了他的位置,随即又变换出养在身体里的惊鸿剑,一个闪身消失,手握惊鸿剑穿透了那幽冥统领的身体。 幽冥统领看着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惊慌之色,反而狂笑起来,不屑的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想用这把破剑就能打败我,真是异想天开!”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光射出来,而自己身体也开始破碎,变成一块块碎片。 他面露不可置信,抬头去看漂浮在自己不远处一身橘黄色衣裳的绝色女子,但视线落在对方手上的那把泛着红光的剑时,他忽然抬起手,指着她手上的那把剑,断断续续的说:“你……你手上为什么会……会有她的宝剑?你……你到底是……是谁?” 看着对方那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他忽然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莫非…… 清乐收回惊鸿剑,正面对着那个幽冥统领,慢悠悠的说:“本尊记得,本尊的名号在三界可是很响当当的啊!难道你忘记本尊是谁了吗?” 果然是她! 那个可怕的女人! 幽冥统领瞬间想起来了,但是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他的身体瞬间化为无数个碎片,随风飘散。 清乐落地。 那些失去了统领的幽冥兵瞬间也消失不见。 与大郢统治者签订契约的是他们的统领,所以,每个幽冥兵都是听从统领的号令,如今统领都魂飞烟灭了,统领与大郢统治者签订的那个契约,也代表着失效。那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听从大郢这边的命令,该回哪回哪去。 那敌军的统帅看到所有的幽冥兵瞬间消失不见,连忙举起手中的那块黄金羽,想要把那些幽冥兵再召唤回来,却没有任何用处。 此刻的黄金羽,相当于只是一块纯纯的黄金打造的羽令而已,无论是对那些幽冥兵,还是他带来的那些将士,没有丝毫的效力。 没了幽冥兵的加持,剩下的那些大郢军仿佛瞬间失去了战斗力,端张朝的将士们打的节节败退。 那大郢统帅见势不妙,连忙快速往后退去,同时吩咐手底下的人给自己断后。 他只是一贪生怕死的人,之前因为有幽冥兵的存在,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如今幽冥兵没有了,对方还出现了那么厉害的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384:叶昭和的请求 那敌军的统帅,一下子就登上了船,命令自己手底下的人迅速开船掉头。 看着唯一一艘完好无损的船已经离岸,那上面还没上船的那些士兵面面相觑。 突然,他们听到城楼上有人在说话。 “你们的大将军都抛弃你们了,难道你们还想着要为他效命吗?何不归降于我们?我们向来优待战俘,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的。” “只要你们缴械投降,还能妥善安置你们,甚至可以去大郢接你们的亲人过来与你们团聚。”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昭和。 他纵横沙场多年,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能感化这些人。 每一个参军的人,有心甘情愿的,也有被逼无奈的,他们的家里都有牵挂的人。有一些甚至上有老下有小,最后只有从军才能获得一些补贴来养活自己的家人。 没有哪个人希望自己与自己的家人分开,也没有人喜欢自己与自己的家人阴阳两相隔,谁都希望打完仗后,回家陪着自己的亲人,和自己的亲人吃一次团圆饭。 听到叶昭和的话,城下的那些人的心中开始出现了动摇。 “对啊!我们最崇敬的大将军,如今都抛弃我们而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他卖命呢?我们也有家人啊,谁都不想和自己的家人阴阳两相隔,要不我们还是投降吧?” “大丈夫顶天立地,只有战死,没有投降。没骨气的可以早些投降!” “对啊!我们只是为了保家卫国,并不是为了大将军。虽然大将军弃我们而去,但是,我们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并不死的憋屈。” “大伙儿听我的,千万别听他的话,只要我们缴械投降,我们一定成为待宰的羔羊,任人杀之。与其投降被杀,还不如英勇就义那样还能死的光荣呢!” 叶昭和对此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他知道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是不可能招降这些人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要是一个人连自己的信仰和原则都没有了,那这个人就算是把他招降了过来,对自己也只会是一个隐患,有朝一日,他甚至有可能会反扑自己,在自己的背后捅自己一刀。 “本王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但是你们设身处地的为你们的家人想过没有?你们这些人中,那些有老人的,你们若是战死了,那家中的老人谁来赡养?” “你们以为,你们的皇帝会替你们赡养你们的家人吗?你们觉得他会有这个闲心去替你们照顾你们的家人吗?与其靠别人来照顾你们的家人,还不如你们自己来照顾自己的家人才能放心。” “每个人从军的原因,不都是为了保家卫国,然后获得和平安定的生活吗?如今本王给你们这个机会,难道你们都不为自己的家人想一下吗?” 确实啊,他们从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吗? 把自己家人交给别人来照顾,确实没有自己亲自照顾来的安心。有时候总想着,别人会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家人?会不会少了自己家人的吃穿? 这么想着,他们的立场变得更加动摇了。 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和平安店的生活,如今有人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不仅会妥善安置他们,还会把他们的家人接过来,与他们一起生活,这样的条件要比皇帝答应会优待他们家人来的实际些。 “我们愿意归降端朝!但是,还请你们遵守自己的承诺,不仅优待我们,还要把我们的家人接过来一起生活。” 叶昭和双手插腰,爽朗的笑起来,保证道:“这是自然!端朝优待归降的人,天下人皆知,也皆见证过。信守承诺,这才是端朝建朝千年来的重要保障。” “我们归降!” 看着不断远去的船,只叶昭和真的就是只能干着急。 这个大运河实在是太宽了,根本就拦不住。 忽然,他把视线移到了一旁站着的清乐身上,试探的问道:“不知清乐姑娘有没有这个能力呢?” 叶昭和说的意思是什么,清乐心中明白。 叶昭和不就是想让她把那艘远去的船只打下来吗!但是,她又不是叶昭和的手下,凭什么要听他的话呢! 于是,她问:“本尊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叶昭和在面对面对的时候,是真的很难控制自己心中的愤怒。 这个女人,难不成还要他跪下来求她不成? 虽然他心中有怒气,但是他知道此刻不是爆发的时候,他还有事想要清乐帮忙呢,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了清乐,要不然他就少了一份要与皇帝重赏的功勋。 “清乐姑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本王能办到的,一定会满足清乐姑娘。” 清乐想了想,她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在她这里,还没有什么东西是她要不到的,她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自己就可以去拿,又何须靠别人来给她呢!而且,叶昭和能有什么好东西给她。 “昭郡王爷说笑了呢!本尊那家中都是宝贝,实在是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所以,昭郡王爷的事情,还是自己去做吧!” 叶昭和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当着众人的面驳了自己颜面,面子瞬间有些挂不住,但是又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怒气。 这清乐的实力,不是他所能及的。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正所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是君子,不与这女子一般计较。 清乐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说:“本尊突然想起来,昭郡王爷的身上确实有一件事情是本尊想要的,不知道昭郡王爷舍不舍得给本尊了。” 清乐都说有一个条件了,那他自然是要听她说说。 “清乐姑娘旦说无妨!” 清乐想了想,随即开口说:“要不,昭郡王爷把安阳郡主拜入本尊的门下,当本尊徒弟,如何?” 这叶昭和犹豫了起来,让他的宝贝女儿拜清乐为师,虽然啊不是一件坏事,但也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要是清乐公报私仇,那自己的女儿岂不是惨了吗? “要不,清乐姑娘再想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想要本王做的吧!” 清乐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本尊只有这一个要求。” 385:水火不容 叶昭和觉得,他真的是服了清乐这个趁火打劫的女人,还以为她会是一个很正义的人呢,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个卑鄙小人。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说道:“要是放走了敌军的统帅,这件事情怎么说也跟太子殿下和三殿下有关系,本王只是想要帮一帮太子殿下和三殿下而已,难道清乐姑娘要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回去接受陛下的责罚吗?” 叶昭和是真的料定,清乐一定会为了赫连景和赫连隽这两个兄弟着想,然后把敌军的将领给劫回来的。 几个月前,他还看到这清乐对赫连景死心塌地的呢,在不久前,也传出她与赫连隽的关系。 赫连景与赫连隽这两兄弟在前线没能成功击退敌军,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过错和失误,还害端朝丢失了大朝的颜面,他们回朝,自然是要接受惩罚的。 以清乐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在乎的人被皇帝责罚,肯定会找机会给他们将功补过,而眼下,将敌军的将领截回来,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到时候,他可以在皇帝面前帮赫连景和赫连隽说说话,就把这个功劳让给他们了,也当是自己卖给他们一个人情。这样,不仅拉近他与赫连景的关系,还能缓和他与赫连隽僵硬的关系,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清乐怎么会不知叶昭和的心中在想什么,可惜叶昭和打错了算盘。 这若是放在以前,她确实可以为了赫连景而去做这件事情,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决定放弃赫连景,所以,叶昭和就算是用赫连景来威胁她,那也是毫无用处了。 “端朝的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的赏与罚,与本尊有什么关系呢?本尊又不是端朝的人。昭郡王爷说,是不是呢?” 叶昭和刚刚还信心满满的,以为清乐会答应他的要求呢,没想到,这清乐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一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昭郡王爷,你看,要是再不答应本尊的要求,敌军的将军可真的就要南逃回去了,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这主要的罪责,可是在昭郡王爷一个人身上的啊!” 叶昭和转头看去,确实只看到一半的船只了。 而他派出去拦截的人,速度根本赶不上。 因为这条大运河的水流是向南而去,所以这些船只往南的速度,会比从南向北的速度快很多,要是他再不答应清乐的要求,敌军的将军确实会成功逃脱。 而且,主要罪责确实是在他身上,因为他负责守护京师,赫连景与赫连隽只是守玉锦城那边。 要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放走了敌方的将军,以皇帝多疑的性子,绝对会以为他与敌军私底下有什么往来,所以才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放走了对方。 这么想着,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朝清乐点了点头,说:“本王答应清乐姑娘的要求,还请清乐姑娘出手。” 清乐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叶昭和一定不想自己在皇帝的心里留下什么把柄,也不想加重皇帝对他的猜疑。 清乐使轻功飞到城楼顶上,手中幻化出一把冰弓箭,那箭尖不是锋利的箭头,而是一道蓝色的火焰。 只见清乐松开弓上的箭,顿时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迅速朝着远处只剩半边船的船只射去。 在箭碰到船的瞬间,船只立刻在原地爆炸,蓝色的火焰直冲云霄。 清乐跳下来,忽然蒙着眼睛的白布松开了,掉落在地。 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清乐的双眼白色的眼珠开始泛红,她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她的身体出来。 一旁的赫连景很快就注意到了清乐身上的异样,看到她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知道了她此刻都不舒服。 连忙走过去抬手,想要为她挡住视线,却被赫连隽捷足先登,比他先一步捂住了清乐的双眼,然后又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条一模一样的白布,动作轻柔的给她系好,蒙住了她的双眼。 “臣见过两位殿下!” 这时候,叶昭和才不卑不亢给两人行礼。 赫连隽没有理会他,牵起清乐的手,指引她走下楼。 赫连景看了,跟上去,抓住赫连隽的手腕,冷声道:“三皇弟,阿音是本殿的人,不必劳烦三皇弟。” 赫连隽顺着赫连景的手往上看,两人四目相对,水火不容。 “大皇兄客气了,这是臣弟的夫人,自然是由臣弟来,就不劳烦大皇兄了,还请大皇兄放手,臣弟要带臣弟的夫人回府了。” 赫连景并没有因此松手,反而加大力道抓着赫连隽的手腕,甚至看到赫连隽的手开始泛白。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叶昭和走过来,轻咳了一声说:“两位殿下听臣一句劝……” “闭嘴!” 叶昭和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呵斥住了。 叶昭和瞬间闭上了嘴,然后离的远远的。 三个武力值爆表的人之间的战争,他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要是真的爆发起来,遭殃的可是他,他犯不着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倒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这么想着,叶昭和不再管三人,而是过去纷纷是那些存活下来的将士们收拾残局,完全把三人当成了空气。 也不是说他真的能把三人当成空气,毕竟,三尊大佛站在那里,他想无视都难。但是,他只能装作无视,那三尊大佛若是掐起架来,那可是会毁天灭地的,尤其是清乐。 清乐觉得,他们都已经是弱冠之年了,居然还这么幼稚,这是把她当成可以随意交换的物品了吗? 她从赫连隽的手里挣脱出来,自己慢慢寻着台阶下去,完全不想再听这两个人较劲。 主角都不在了,那他们还争什么争,于是在你推我挤的行为中,三人一前两后下了城楼。 386:叶太后的警告 “报!” “启禀陛下!昭郡王爷传来捷报,我朝获得大胜!百万敌军已经被我朝击败,收获俘虏三十多万,敌方统帅也斩于剑下。两位殿下与昭郡王爷正在进宫的路上!” 赫连靳嵘在皇宫之中,会时不时的有信兵回来报信。之前一回来报的,都是不好的,这一回他还以为不是过来报捷报的呢。没想到,最后居然听到了获胜的消息。 敌方百万大军,要么是斩于剑下,要么投降,这一战,不管大郢朝库存的兵力还有多少,将被端朝永远的打败。 大郢朝要么自行改朝为国,要么等端朝前去收服,纳入端朝的版图之中。也就是说要是大郢朝最后是由端朝的人去收服,那么大郢朝将会是端朝的一小部分,而大郢朝或者大郢国将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不复存在。 赫连靳嵘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连连拍手叫好,龙颜大悦地说:“我朝获得胜利,可喜可贺!快把这个好消息传下去,让我朝的子民们一同庆祝这一个重要的时刻。” “遵命!” 士兵跪拜行礼,,然后退出去。 而龙椅上的赫连靳嵘,则是激动的不知所措,开始看上一边站着的王世安,激动的说:“王世安,你听到了没有?胜利啦!我朝胜利了!” “快快快!跟朕去凤仪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后,不能让皇后等的着急了。” 赫连靳嵘走下来,双手背到身后,急匆匆的走出御书房,赶往凤仪宫的方向。 皇后是他的妻子,也是他最爱的人,更是对他最好的人,这个好消息,他第一个要说的人,自然是皇后。 赫连靳嵘走到书房门口,忽然被迎面来的叶太后拦住了去路。 叶太后问:“皇帝这是要去哪儿呢?” 赫连靳嵘还寻思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啊,居然也敢他的去路,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叶太后,于是连忙弯腰给叶太后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嗯!”叶太后轻轻印了一声,很明显是对于皇帝的这个态度很满意,“免礼吧!” “不知皇帝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呢?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不知道方不方便跟哀家说说呢?” 赫连靳嵘心里想着要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皇后呢,心中还不太注意叶太后在说什么。 于是他敷衍地说:“能有什么好消息呢!儿臣还有些事情要与皇后商议,儿臣就不陪着母后了。儿臣告退!” “说吧!” 赫连靳嵘兴致勃勃的绕过叶太后,却不成想,叶太后亲自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只听叶太好说:“哀家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与皇帝商议一下,这件事情拖不得。皇帝先等哀家说完了之后,做决定再离开吧!” 赫连靳嵘也不好驳了太后的面子,于是只好耐心的问道:“不知道母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儿臣做决定的呢?” “儿臣洗耳恭听!” 叶太后叫榆欢扶着叶皎月走上来,然后叶太后撸起叶皎月左手衣袖,只见叶皎月的左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看样子,是新伤,时间不超过十日。 赫连靳嵘面露疑惑,不知道叶太后给自己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不知道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儿臣不懂,还请母后给儿臣说一下。” 叶太后缓缓说:“恐怕皇帝还不知道大郢的女帝已经去世的消息,不过呢,大郢女帝的死亡,是哀家这个外孙女的功劳。” “皎月呢,他是一个女孩子,在容貌方面容不得有丝毫的缺陷,但是她知道伤口是为了端朝而产生的。皎月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愿意拿这等事情来麻烦皇帝,但是不代表哀家能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表态。” “皎月之事,哀家来这里呢,也不是说想要皇帝给皎月封赏什么的,只是想要皇帝知道这件事情,因为皇帝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情。好了,哀家说的事情说完了,现在皇帝可以自己决定怎么做。哀家绝对不会迫使皇帝。” 赫连靳嵘也是被叶皎月左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给吓到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呢。 虽然,以前他经常带兵打仗,身上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但是还没有哪一次受过这么重的伤。 且不说一个男人在受到这种严重的伤势会熬不住,更何况叶皎月是一个女子呢!还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 “母后怎么知道大郢女帝死了?”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皇帝就后悔了。因为刚刚叶太后都说了,大郢女帝是被叶皎月杀死的,那么叶皎月此时就在她身边,叶太后自然是知道了。他问了也是白问,还显得他有些蠢笨。 于是他迅速改口说:“安阳郡主身上的这道伤口,朕一定会给出一个令母后满意,也令端朝百姓满意的处理方式。绝对不会让母后不愉快。” 叶太后早就料到了皇帝会这么说,虽然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她也预料过另外一个结果,比如皇帝会拒绝,然后给出一个她不满意的解决方式。 她甚至还准备了皇帝会拒绝后的另一种说法呢,没想到这皇帝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令她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大郢女帝驾崩这件事情,已经传回了大郢,但是又被大郢的皇族给压下去了,所以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大郢女帝驾崩的消息。哀家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过来通知皇帝。哀家希望,皇帝心中不要有事情瞒着哀家,也希望皇帝不要有什么事情就往皇后那边去,甚至都不想通知哀家一声。” 赫连靳嵘一听,知道叶太后话中的意思,因为太后是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告诉她,只想着去告诉皇后,所以,叶太后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 至于警告的方式嘛,要是寻常人看来,确实不太容易看得出来。他能做到皇帝的位置,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本领的。 叶太后想让他通过叶皎月的事情,看到叶太后背后的靠山,这便是警告的方式。 不得不说,叶太后的这个警告方式,确实很好用。 387:叶太后的心思 “母后说的是,儿臣自然是不敢有什么事情瞒着母后。肯定也是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派人通知母后。” 赫连靳嵘如今只能这么说,他现在自然不能去凤仪宫跟皇后说这件事情了,都知道叶太后在警告他了,那他还明知故犯,这不是给叶太后找理由吗。 所以,他把叶太后和叶皎月带进御书房。 “皇帝不去找皇后商议事情了吗?” 叶太后明知故问,但是她就喜欢这种感觉,她也喜欢聪明人。聪明人跟聪明打交道,很多事情自然简单许多,根本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仅仅说一个字或者一句话,对方就明白了,这样两个人都不费劲。 赫连靳嵘哪还敢去凤仪宫找皇后啊,这叶太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在过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母后说笑了,儿臣去找皇后,只不过是跟她说一声,太子和三皇子回来了而已,然后让皇后别再为他们两个担心。” “是吗?”一夜太后走进来,故作一脸惊讶,“太子和三皇子回来了呀?哀家刚刚还寻思着,希望他们能安全回来呢。没想到,后脚就听到皇帝说他们已经安全回来了,可喜可贺啊!皇帝说,是不是呢?” 赫连靳嵘只好微微一笑,说:“母后说的是,确实可喜可贺!如今我朝击退大郢朝的百万大军,还招降了对方的三十万人,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母后说该赏昭郡王什么好呢?也应该赏安阳郡主什么好呢?” 最终,赫连靳嵘还是把这件事情都原封不动的抛给了叶太后,他也怕自己对于叶皎月这件事情处理的不好的话,会引起太后的不满,进而引起叶昭和的不满。所以,把这些事情抛给叶太后,让叶太后来提建议,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是叶太后说的,他颁布甚至之后,叶太后要是不满意,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叶太后慈祥一笑,不紧不慢的说:“皇帝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自然是有皇帝来处理,岂可由哀家来指点呐!所以,还是皇帝自己来决定吧!皇帝的决定是什么,哀家就听从什么,哀家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所以皇帝大可放心大胆的去做决定。” “但是呢,哀家可提醒皇帝啊,不要因为一己自私,而处理这件事情不公平,无论是对于皎月,还是对于昭郡王,或者是那些将士们,陛下都要根据他们的功勋来进行封赏,哀家的话说完了,现在皇帝自己做决定吧!在庆功宴上,哀家希望能得到皇帝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皇帝千万不要让哀家失望啊!” 虽然叶太后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她的言语之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还说什么他做决定是什么后都不干预,这不就是间接的干预了他的决定嘛! 他就知道,叶太后绝对不会让他自己做决定,无论他怎么做,只要不合叶太后的心意,叶太后都会对他有所不满。 要不是叶太后看着他长大,他都不需要当皇帝当得这么憋屈。 不过,眼下他还是要忌惮叶昭和的势力,也要忌惮叶太后的势力,等有朝一日,他一定把这个事情百倍讨回来,把这些人踩在脚下,狠狠地把他们踩进泥里。 “王世安,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迎接昭郡王和两位殿下,还有诸位将军啊!要是怠慢了他们,叶太后可又要回来了。” 在王世安面前,皇帝从来不掩盖自己对叶太后的不满。 “太后姥姥,这件事情真的就要这么说吗?” 在回去的路上,叶皎月对于刚刚那件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她不懂叶太后为什么要对皇帝说这件事情是她做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但是绝对不是她做的。而且,叶太后怎么知道大郢女帝驾崩的消息? 难道…… 她不敢想下去,这件事情要是想下去,牵扯的事情和人太多了,确实不好细想。 叶太后回头瞧了叶皎月一眼,感觉自己的这个外孙女不太聪明的样子。 有时候,有些事情明明不需要她说明白,对方都能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需要问她。而且,在以前的时候,她做什么事情,对方从来不会问些有的没的。 她这么做的目的,不是很明显吗,难道叶皎月会看不出来? “那哀家的小郡主觉得呢?觉得太后姥姥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叶太后一向对这个外孙女寄予厚望,无论是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个和她说,如今,明明是第一个和她说了,而她却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难道是说,失踪的这五年里,她变傻了吗? “孩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叶太后突然停下来,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叶皎月的额头,摸了一下,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转而不解地说:“没生病啊!怎么会变傻了呢?” 叶皎月被叶太后的这个行为弄得哭笑不得,于是连忙说:“太后姥姥不用怀疑,我没生病,倒是太后姥姥,好像最近气色不太好呢!” 一说到这,叶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怨愤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一次的两朝之战,那皇帝只给黎怀禾安排了后路,对于哀家啊,那十一点安排都没有,所以哀家这心里啊,老是气不顺,这才气色不好。” 对于这次的两朝之战,叶太后确实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宫中很多太监宫女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命,她也因此才知晓。 怎么说皇帝也是她一手带大的,没想到危难关头,自己一手带大的皇帝居然从来没有给她这个母亲想过退路,更没有任何安排。 这几日啊,她真就是越想越气,越气身体就越不舒服,所以今日在听到端朝胜利的消息,这才来找皇帝,没想到,皇帝居然还在想着黎怀禾,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母亲。 既然皇帝对她不仁,那她也就无须对皇帝道义了。她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皇帝逼她的,那就千万不要怪她无情无义了。 388:进宫面圣 叶皎月听着,瞬间就明白了叶太后的意思,于是说:“所以,太后姥姥是想以此来警告陛下吗?” 叶皎月突然觉得,这叶太后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问政事,只是私底下可能一直都在建立自己的势力,等有朝一日,以此来对付皇帝。 叶太后缓缓一笑,不在乎地说:“哀家把皇帝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在身边,还以为能得到皇帝的照顾,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皇帝却是一点儿也不为哀家着想。” 她看向叶皎月,提醒她说:“孩子,以后不管是谁对你再好,都不要全心全意地对待别人,因为在有朝一日,那个人会用你对他的信任而反扑你,记住了吗?” 叶皎月乖巧的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后姥姥说的话,皎月都记住了,觉得不会忘记的,多谢太后姥姥金言。” “你这孩子,每次都是这么说,有哪一次是真的长过记性的?还不都是出现了第二次才有记性啊!” 叶太后继续往前走,步伐不紧不慢。 “还有,记得提防你的母亲,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不要对她太信任了,记住了没有?” 听到叶太后说冷羽然,叶皎月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太后姥姥为什么这么说?是母亲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还是母亲对太后姥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虽说冷羽然是在她长大后才嫁过来做填房,但是冷羽然对她真的好,甚至都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怎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叶太后不喜欢冷羽然,是一直以来的事情,不管是在还没有嫁到叶府的时候,还是嫁到叶府之后,叶太后都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不亲。 而且,这个冷羽然与叶皎月才相差不到十岁,她们站在一起,不像母女,更像是姐妹,甚至冷羽然还要比叶皎月年轻一些。 她倒不是怕冷羽然会对叶皎月有什么企图,而是怕冷羽然会对昭郡王府有什么企图。 且不说冷羽然才二十八,单就是冷羽然的背后是冷丞相这件事情,她就对冷羽然不放心。 以前叶皎月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也是怕叶皎月的母亲会对昭郡王府有什么不利,后来虽然也没有发现叶皎月母亲有什么企图,但是她就是觉得不放心冷家的女人。 “还是说,太后姥姥觉得母亲会对王府有什么企图?” 关于自己的父亲与冷丞相一直政见不合的事情,她很早就知道了,所以,她就在想,叶太后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冷羽然有什么偏见。 “总之,听哀家的话,平时少跟冷氏接触,这样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情。”叶太后也说不明白,但是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叶皎月注意一下冷羽然,“太后姥姥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可别再是敷衍太后姥姥了啊!” 叶皎月乖巧的点点头,然后说:“皎月哪时候敷衍过太后姥姥啊!” 她看向一旁的榆欢,“榆欢姑姑说,我什么时候没把太后姥姥的话放在心上了?” 榆欢慈祥和蔼笑起来,摇摇头说:“小郡主一直都记着太后娘娘的话呢,从来没有哪一次忘记过,也没有哪一次不听过。” 叶皎月看向叶太后,扬头骄傲的说:“太后姥姥听听,连榆欢姑姑都说了皎月没有哪一次不把太后姥姥的话放在心上。” 叶太后面露无奈,也没有再说什么。 “宣!太子殿下、大将军、昭郡王觐见!” 王世安在大殿门口扯起尖细的嗓子。 在他的一声落下之后,三个身影并行走进大殿,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众参与此次抗敌的将军。 “儿臣(臣)叩见父皇(陛下),父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谢(父皇)陛下!” 众人站起来,抬起头来直视龙椅上的赫连靳嵘。 赫连靳嵘脸上难掩喜色,双手撑在自己的双膝上,虽然心中很激动,但是面上还是表现得很平静。 “为了端朝的安定,诸位爱卿辛苦了,朕在这里代表端朝的百姓们向诸位爱卿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赫连靳嵘坐在龙椅上,目视下面的众人。 叶昭和突然跪下来,用请求的语气说:“臣有一事想要启奏陛下!” “哦!”赫连靳嵘不解的应了一声,随即爽朗笑起来,“叶爱卿请说!” 叶昭和双手举到头顶,说道:“虽然太子殿下与三殿下守不住玉锦城,但是,太子殿下与三殿下在此次的保卫京师一战中,表现很出色。” “多亏了两位殿下,臣才能得以击退敌军,还请陛下允许两位殿下将功赎过。除此之外呢,两位殿下还有军功可进行论赏,还请陛下秉公处理。” 叶昭和不说还好,这叶昭和一说呢,赫连靳嵘就想起来这件事了了,心中只觉得自己的这两个儿子把皇家的颜面都丢尽了,甚至也把端朝的大朝风范丢尽了,让天下人看了个笑话。 “叶爱卿说的是,要说以功抵过,那确实还可以对他们进行封赏,但是,可不能因为他们是皇子,而对他们有所松懈。相反,他们是皇子,更应该为此进行惩罚,才能起到带头的作用。” 赫连靳嵘心里是不想对此事进行和解的,但是,表面上还是敷衍了事。 “臣也恳请陛下对两位殿下从轻处理,不要因此而重责两位殿下,要是因此而否认了两位殿下的功勋,很难让臣们信服啊!” 赫连景和赫连隽对视一眼,觉得这些人绝对是跟叶昭和一伙的,不然不会这样变相的火上浇油。 “儿臣守城不利,还请父皇降罪!” 赫连隽率先站出来跪下,主动向皇帝请罪。 这一战,还是他第一次出现的败战,这一次,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他自己的问题。 带兵不力,失守城池,这是他的问题,他自然愿意接受惩罚。 他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一点儿异议都没有。 389:统一战线 赫连景也跪下来,诚恳地说:“是儿臣护国不利,才让敌军有了可乘之机,儿臣愿意接受父皇的惩罚!” 赫连靳嵘伸手扶额,本来他是想让赫连隽一个人揽下所以罪责,或者是最主要的罪责,好为太子开脱,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太子不争气,居然还争赶着上来揽罪。他这个当父亲的,真是为自己的儿子操碎了心。 “陛下,臣觉得,这次的玉锦城之战,是由三殿下挂帅,虽是两位殿下都是这次战争的重要领袖。但是,臣认为,不应该因为一点小过错而否定两位殿下的功,还请陛下秉公处理。” 叶昭和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皇帝惩罚赫连隽和赫连景,就是想要让皇帝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适可而止。他站在赫连景的阵营,可不能因此玩过火而引起赫连景的一点不满,万一适得其反,可就得不偿失了。 火候要掌握好,不能太过火,就算是给对方一个警告,让对方知道他叶昭和的身份地位,还有势力的多少,也让对方知道,他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惹的存在。 果然,只要叶昭和一句话,赫连靳嵘确实很忌惮,在做决定之前,都要顾及到叶昭和的感受,还要想到叶太后的感受。 不过,也从叶昭和这个隐晦的言语之间,他大概猜出来了叶昭和在支持哪一位皇子。 思及此,赫连靳嵘忽然觉得看叶昭和顺眼多了。 叶昭和站在赫连景的阵营,而他也希望自己的大儿子将来继承自己的皇位,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叶昭和和他是一样的立场,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他和叶昭和是一个阵营的。 “叶爱卿说的是,这次玉锦之行,确实是三皇子挂帅,要是论主要的罪责在谁身上,那确实是在大将军身上。但是太子作为一朝的皇太子,自然也要与庶民同罪。重罚可免,轻责难逃。叶爱卿觉得,朕的处理方式如何?” 叶昭和垂首,缓缓道:“陛下做什么决定都是最好的,臣不会对于陛下的决定有任何异议。” 叶昭和又不傻,虽然他知道刚刚自己的话表明了他的立场,但这也是在看到皇帝见赫连景主动承担罪责的时候,皇帝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就知道,赫连景也是皇帝心中最满意、最想要的那个皇太子和今后的皇位继承人。 这才是他刚刚为什么会隐晦地说出自己的立场和阵营的原因,要是只是单纯的只是因为皇帝平等看待两位皇子,那他就不可能这么快就表明自己的立场。 皇帝喜欢自己的大儿子,那么,只要赫连景出息,活得长久,赫连景一定就是毫无疑问的将来的天下之君,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学会聪明一些,站在对的阵营里,讨到皇帝的欢心,让自己长久的稳住自己的根基。 虽然说他的势力如今已经遍布朝野,但是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拥有二十几年根基的异姓王爷,跟拥有几千将近万年根基的端朝赫连皇族有时间上的差异。要是一下子就要和赫连家几千甚至上万年的根基对抗,确实没有多少把握。 在能不动武、不翻脸的时候,就不动武、不翻脸,要么等对方想要撕破脸皮,要么等到他的势力更加牢固,方才有把握一定能把赫连皇族干倒。 赫连靳嵘心里嘲笑叶昭和的虚伪,但是明面上却表现的异常平和,说道:“叶爱卿为了太子和大将军,实在是为两位殿下操碎了心。从今以后啊,叶爱卿不必如此操心两位殿下了。” 赫连靳嵘走下来,亲自扶起叶昭和,随后朗声说道:“叶爱卿辛苦了。这次皇城能安然,还能招降敌军三十多万人,主要还是叶爱卿的功劳。叶爱卿说,想要什么赏赐呢?” 他突然想起来刚刚叶太后来这里和他说的话,又说道:“朕刚刚得到的消息,安阳郡主刺杀了那大郢女帝,这可是一件很大的功勋,叶爱卿觉得,朕应该赏赐安阳郡主什么好呢?” 既然叶太后不说应该赏赐这对父女什么好,那他就让叶昭和来说,那样也省得他还要在乎叶太后的感受了。到时候要是他的决定令叶太后不满意,那就是他们叶家人的事情了,可跟他这个赫连家的人没关系。 赫连靳嵘的这句话,令在场的几个人皆是一惊。 叶皎月刺杀了大郢女帝? 最疑惑的人,莫过于赫连隽了。 大郢女帝的死亡,怎么功劳都揽在了赫连隽的身上?明明都是清乐的功劳,是谁和皇帝这么说的? “父皇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是安阳郡主的功劳呢?” 因为他亲眼见到了清乐杀了大郢女帝,所以,在听到赫连靳嵘说大郢女帝是叶皎月刺杀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这么一直被叶皎月占领这个功劳,理应是谁的功劳,就该记在谁的身上。 赫连靳嵘对于赫连隽这个质问的语气感到很不高兴,也觉得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没有皇帝的尊严,于是气不打一处来。 “朕都还没有对你进行处罚,你现在倒是质问起朕来了。朕是你老子,这是你应该跟自己的老子说话的态度吗?” 他停在赫连隽跟前,俯下身藐视赫连隽,端出自己的皇帝威严和气势,想要以此来让赫连隽对自己臣服和顺从。 “记住,朕是君,你是臣,君臣有别,以后不要再以这种语气和朕说话,不然,朕可保不齐会不会降罪于你。” 赫连隽没有感到丝毫的畏惧,反而觉得皇帝变得比以前更加容易暴怒,还变得更加偏执,什么事情都不经过自己的认真思考,而是要在乎旁人的感受。 “儿臣不敢,还请父皇明鉴!” 他虽然不畏惧赫连靳嵘的龙颜,但是,该顺从的时候,他还是要表现出顺从,而不是一直忤逆皇帝的意思。 “不敢最好!” 赫连靳嵘冷哼一声,走回自己的龙椅上坐下,吩咐王世安去宣人来承旨,对这次参与其中的将士们进行论功行赏。 390:她的功劳 “娘娘!娘娘!好消息!好消息!” 被黎皇后派去打听消息的惜夏一路小跑回到凤仪宫,一张小脸上满是喜色。 黎皇后正在沐浴,榆淼走出来,呵斥住没大没小的惜夏,“你这孩子,怎么说你都没有长记性呢?不知道娘娘喜欢安静吗?怎么还是这么的冒冒失失!” 惜夏停下来,向榆淼欠身行礼,“榆淼姑姑,这次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绝对能令榆淼姑姑也震惊!” 榆淼白了惜夏一眼,随即问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也能令我震惊。” 惜夏缓过来,激动地说:“榆淼姑姑,刚刚奴婢从总公公那里得来的消息,前方已经获得大胜,不仅将敌军的大将军斩于剑下,还招降了敌军三十万大军,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榆淼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震惊,倒是也觉得由心的高兴,随即又问:“两位殿下可是也回来了?” 她知道黎皇后最想听的事情,不是击退敌军获得大胜的事情,而是皇太子殿下安全回来的消息。 在一个母亲心里,没有哪件事情能比自己的孩子安全回来重要。 虽然她没有当过母亲,但是,她也能理解这种感受,也能从黎皇后平时的神态当中知道,黎皇后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也回来了,两位殿下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 惜夏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赫连景和赫连隽,但是,她从王世安那里亲耳听到了赫连景和赫连隽完好无损的消息,绝对不会出现差池。 听到赫连景没有受伤,榆淼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 虽说赫连景不是她的孩子,但是,她也是看着赫连景长大的,但是,她也是由衷地希望赫连景能过得更好,不收任何伤害。 “我进去把这件事情告知皇后娘娘,你下去吧!” 榆淼让惜夏出去,看见对方一副还有事情的样子,她转身问道:“怎么啦?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吗?” 惜夏点点头,然后小声地说:“奴婢刚刚从总公公那里听说,那大郢女帝是安阳郡主刺杀的,而昭郡王爷和叶太后也把这件事情当作邀功的主要内容。不过,奴婢又听其他人有些说法是,那大郢女帝不是安阳郡主刺杀的,而是别人刺杀的,然后才被安阳郡主冒名顶替了。” 榆淼环顾四周,随即拉惜夏到一边,警告她说:“你都说了是听说的,任何事情在没有得到切确的消息之前,都不要说出来,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可记住了?” 惜夏觉得榆淼说的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奴婢记住了。都是奴婢的不严谨,才犯了这个低级的错误,还请榆淼姑姑不要和娘娘说这件事情。” 榆淼是一等宫女,惜夏是二等宫女,整个凤仪宫的太监宫女,都要以榆淼为尊,凡事除了黎皇后亲自吩咐,都要听从榆淼的安排。所以,一般是榆淼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和不做什么。 “行了行了,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榆淼挥手让惜夏推下去做自己的事情。 “怎么了?” 榆淼走进黎皇后沐浴的偏殿,刚进来就听到了黎皇后的问话。 她走到黎皇后的身后,从宫女手中拿过花篮,把花篮里的花瓣缓缓地丢进黎皇后的浴池里。 “是惜夏那个莽撞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记性,说了也记不住。” “是吗?”黎皇后躺在浴池里,身子靠在边上,闭着眼睛享受沐浴,“那惜夏说了什么?” 她了解惜夏这个孩子,要是只是一般寻常的事情,惜夏也不会莽撞,向来只会是在有紧急的事情或者重要的事情时,才会莽撞。 对于这个孩子的这种性子,虽说有时候不太好,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处事风格,有些习惯也改不掉,只要不严重,那不改也是可以的。 “惜夏说,吾朝已经获得了此次战争的胜利,所以,她才会这么莽撞,倒是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别与她这个孩子一般计较。” 黎皇后倒也是一位仁慈善良的人,对于惜夏的一些小习惯,只要没有影响到她,她也懒得去与她们计较,不介意多给他们一些宽容。 “凯旋,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情,惜夏莽撞,也是情理之中,别太苛责她了,她也不容易。” 虽然黎皇后猜到最后会获得胜利,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全是叶昭和的功劳。 “是她的功劳吧!” 黎皇后口中的“她”,榆淼并不知道是谁,在场的宫女也不知道是谁,恐怕只有黎皇后一个人才知道了。 “对了,你们不知道她是谁,没事!” 她说的这个“她”,其实就是清乐。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呢,因为她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知道那道端朝历代皇帝留下来的密诏上的内内容是什么,也知道了许多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有没有看到清乐姑娘?” 对于清乐,黎皇后始终觉得心里有愧,但是,不让她和赫连景有纠葛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不是因为她不满意清乐的江湖人身份,总之,这件事情她必须要阻止。 榆淼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从昭郡王和两位殿下,还有其他几位将军进宫开始,奴婢就没有听谁提过清乐姑娘的名字,所以,清乐姑娘应该是没有出现的。” 黎皇后睁开双眼,拿起水中的一片玫瑰花瓣,随后把花瓣握紧手心里,一下子就变坏了。 “玫瑰花用腻了,下次换牡丹花吧!” 榆淼一下子就明白了黎皇后的言外之意,连忙应下。 “娘娘,可要起身更衣?” 黎皇后轻应一声,随即从沐浴池里站起来,曼妙的身姿一览无遗。 两边的宫女一直低着头,不能直视黎皇后的凤体凤颜,然后不紧不慢地给黎皇后擦身更衣。 391:匣子 这件事情说来说去,最后还是丢在了赫连靳嵘的身上。 对于这种棘手的事情,赫连靳嵘一向喜欢让别人来做决定,可是现在,叶家这几个人真的是串通一气,最后还是决定让他来做这个恶人。他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要么就把它做到适合人家心意,真的是难为他啊! 王世安看赫连靳嵘一直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他心中肯定是因为刚刚叶昭和和叶太后的事情而感到忧心,于是走到皇帝身边来。 他说:“陛下是一位明君,一直都是赏罚分明。这一次,陛下不必纠结这些,按照他们的功勋来进行封赏就好了。” 王世安觉得,这件事情其实很好处理。这一次守护京城的重担,其实是交在叶昭和的身上。那么,这一战赢了,功劳绝对是大部分都在叶昭和的身上,所以,只需要论功行赏,这样也不会得罪谁,而叶昭和和叶太后也不会说太多。 而在这件事情上,皇帝之所以迟迟做不了决定,是因为他太在乎叶昭和和叶太后背后的势力了,以至于这些因素影响了皇帝的判断和决定,这才导致了皇帝一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决定合适。 “虽说太子殿下和三殿下在玉锦城失利,但是,在这一次守护京城的战争中,两位殿下的贡献还是挺大的。陛下不能因为两位殿下的失利,而否定了他们的功勋。在这件事情上,陛下不必太过于在乎昭郡王王爷和太后娘娘的态度。论功行赏,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听到王世安这么说,赫连靳嵘感觉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就变得清明了,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一直想着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叶昭和和叶太后满意。 确实,在这件事情上,是他太过于在乎叶朝和与叶太后的态度了,以至于这个因素干扰了他做出正确决策的能力,所以他才会迟迟做不了决定。 在端朝,各个亲王在成年之后,都会对他们进行封王,赐给他们封地,让他们去自己的封地上进行管理。除非是皇帝亲自下旨传召,那么,这些亲王就永远不能进京。 在端朝的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异姓王爷,所以,也没有关于对异姓王爷之类的规章制度,也就没有哪个异姓王有自己的封地,然后在自己的封地上进行管理的先例。 在他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异姓王爷呢? 可能是因为叶昭和真的是一个非常有真才实干的人,所以,才会让曾经的他,居然不顾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把叶昭和封为端朝的第一位异姓王爷。 他这是属于什么呢,属于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以为养的是一把为自己所用的利剑,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一把对着自己的利剑。 “可是陛下,您明明知道那大郢女帝并非是安阳郡主所杀,您为何还要承认这太后娘娘的这个提议呢?” 其实早在叶太后来之前的前两日,皇帝就已经知道了,大郢女帝已经被刺杀的消息。而且,皇帝也知道大郢女帝是被谁杀了。 可是现在,面对叶太后的话,皇帝居然没有否认,反而把这件事承认了下来。 他实在想不通这件事情,想不通皇帝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错认在安阳郡主的身上,明明这个功劳算在那个人的身上,会对皇帝有许多好处,可是皇帝却没有这么做,这才是他最疑惑的地方。 赫连靳嵘知道王世安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到时候那个人会不会配合他。 但是,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也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是一个给他能够撼动叶昭和的势力一个机会,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尽管会利用到很多人,也包括那个人。 “你不用操心这件事情。对于这件事情,朕自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呢,朕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消息。” 王世安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毕竟他跟在皇帝几十年了,要是连皇帝的意思都不明白,那他如今就不会是在总公公的位置了。 “老奴明白,绝对不会有人多嘴的!” 王世安虽然是一个喜欢热闹,也喜欢看热闹的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他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也知道自己跟在谁身边,就应该效忠于谁,也看得明白,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做飘渺的事情。 “你过来,朕有一样东西要你拿去交给清乐。” 赫连靳嵘走到御书房的书架边上,然后伸手转动书架上的一本书,只见那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书架,顿时向两边移动,中间出现了一个暗门。 赫连靳嵘又在石壁上摸索到一块松动的石砖,轻轻往里面一压,那道暗门立刻缓缓打开。 这道暗门,王世安之前跟皇帝进去过,自然是知道它的存在,但是里面放的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赫连靳嵘叫王世安跟在自己的身后走进去,两人走了一会儿,走到了一处亮堂堂的地方,两人停了下来。 皇帝从一边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涂漆的匣子,把这个匣子交给王世安,严肃的说:“这个匣子里的东西,对端朝的存亡起到绝对性的作用,你一定要把这个匣子带到清乐的手上。记住,不要打开里面来看,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朕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王世安郑重的接过皇帝手中的匣子,恭敬的说:“请陛下放心,老奴一定完成陛下的旨意。” 赫连靳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带着王世安走出去。那一处地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有一个秘密的空间。 “去吧!早去早回!朕还在这里等你回来复命。” 赫连靳嵘挥了挥手,叫王世安赶快去。 早点把这东西交到清乐的手上,他就早点放心,不用一直提心吊胆。 392:销魂楼 王世安走在宫道上,四周都是来来往往准备今晚庆功宴的太监宫女,还有一些外面的官员。 “见过总公公!” “见过总公公!” …… 走在路上,那些太监宫女向王世安欠身行礼,然后与王世安擦肩而过。 王世安走得不紧不慢,没有丝毫有急事的样子。 有时候,越紧张、越着急,反而越会引起一些小人的注意,那样也容易令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 “王公公这是要出宫去哪啊?” 王世安走到南宫门,迎面遇到了盛装而来的叶昭和。 王世安看到是叶昭和,连忙赔笑着说:“杂家见过昭郡王爷!” “这不是要准备庆功宴嘛!因为宫里还有些东西没人手去采买,故而杂家带人出去采买。陛下要杂家买的这些东西啊,因为很重要,都是对昭郡王爷与各位将军的尊重,所以不放心其他人去采办,因此,杂家亲自出宫去采办,陛下才放心。” 叶昭和看向王世安身后跟着的那些太监宫女,相信地点点头,然后问:“不知道陛下让王公公出宫去采办的东西有多重要呢?” 王世安直起腰说:“都是一些需要用到的重要的东西,比如用来招待昭郡王爷与各位将军的佳肴,和昭郡王爷和各位将军专用的膳食。宫中的那些食材,各位大人也吃习惯了,但是这件事情又关乎到各位大人的身体所以陛下不放心其他人出去采办。” 叶昭和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朝王世安挥了挥手,说道:“王公公辛苦了快去快回!” “好嘞!昭郡王爷慢走!” “嗯!”叶昭和双手背到身后,缓缓往宫里走去,走到南宫门里面,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事情,转过头同王世安说:“记住啊,本王不吃辛辣的东西,要是到时候本王在自己的膳食里看到辣子,可就要拿你是问了啊!” 王世安笑着点头,目送叶昭和进去,消失在拐角那里。 平日里,皇帝都要敬叶昭和三分,他这个皇宫里的总公公,自然也要在叶昭和面前低眉顺眼,不能因此给皇帝带来什么把柄。 “走吧!” 王世安招呼身后的太监宫女跟上来,一行人往南边而去。 刚刚在准备出宫的时候,他就问过皇帝,清乐在哪里了,所以,他自然是直奔清乐所在的地方而去,也就是赫连隽的府邸——允王府。 这是皇帝给赫连隽的封号,是亲王府,并没有给他建大将军府。 走到集市,王世安停了下来,转身对身后的太监宫女们说:“按照膳目来采办需要的东西,别偷懒。卯时时辰在这里汇合,没有按时来的,只能明日宫禁过了再回来,可都麻利点啊!” “诺!” 一众太监宫女齐齐点头应是,随后四处散开各个去采办自己负责的那部分。 王世安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随后转身往身后的巷口走去。 允王府在吉祥街的最里面,而在进吉祥路的不远处,就有一处花楼,那是邺都最有名的花楼,名叫销魂楼,是京中各达官贵人常来的地方,也是最彰显身份地位的地方。 要说这销魂楼最有名的花魁,那还是九娘。 听说九娘是江南水乡的女子,过真是温柔似水,温婉可人,来销魂楼的各位达官贵人,有许多是为了见九娘一面,有的甚至为了见九娘一面,不惜一掷千金,最终却还是没有见到。甚至有的纨绔子弟为了见到九娘一面,竟然彼此打了起来。最终两败俱伤,还因此见了官,却还是如愿见到九娘一面。 那些个达官贵人,虽然一掷千金都不能见到九娘,但是他们也毫无怨言,竟然一直来,直到最后见到九娘的容颜一面才罢休。 阵阵优雅的琴声从销魂楼里传出来,令外面路过的男人们经常被拨弄得心痒难耐,恨不得进去一睹花酒天地。 王世安走到销魂楼门口,一股浓烈刺鼻的脂粉味扑鼻而来,令王世安忍不住咳了几声随即快速离开销魂楼的地盘。 他的目的是允王府,不是流连这些花柳之地,更何况,他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对这种花柳之地也没有任何兴趣,只觉得这些地方对他来说,是一个侮辱他的地方,所以,他更不屑于在这种地方停留。 “那是个太监吧?我居然头一次看到了那些人口中不男不女的太监。原来太监长这个样子,真是个阴阳人,动作阴阳怪气的。” “对啊!我也在头一次见到那个所谓的太监,不知道他们平时想那事时,是怎么解决的!你说,他们还有那个东西吗?会不会无欲无求了啊?” 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青楼女子,看到一身太监服,五官阴柔的王世安,不禁开始对他太监的身份好奇了起来。 “哎!你说,太监在做那方面的事情时,是主动呢还是被动啊?依我看,他们一定好男色吧!” “哈哈哈哈……” 那个姑娘的话,引得在场的其他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根本没有丝毫的礼貌可言。 “还别说,确实真的像这么一回事。我猜啊,他们一定是好男色,甚至还有一些怪癖。” “嘘!小声点,别让人家听到了,人家本质上好歹还是一个一个男人在背后这么说人家,可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都闭嘴吧!” 一个长相较为妖娆娇艳的女人走出来,听到门口那些姑娘们的对话,立马给她们使了一个眼色,叫她们适可而止。 “万姑娘,这人家都有勇气去做这种违背道义的事情,怎么害怕别人说了?这人家做的,自然也说的。” “就是!也就是万姑娘才这么为别人着想,要是换做别人,可不会这么为万姑娘着想。要我说啊,万姑娘还是好好做自己的姑娘,可别可怜这些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可怜别人,别人可不会可怜万姑娘。” 那些姑娘们对于万姑娘的态度,感到心中不舒服。 万姑娘是老妈妈的养女,她们这些普通姑娘,自然也要对人家低眉顺眼一些,但是也不会礼让到哪里去,毕竟,万姑娘不是老妈妈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很得老妈妈的喜欢,相较之下,九娘才是老妈妈的掌上明珠和摇钱树。 393:清公子 王世安听到了那些花楼女子们的议论,但是这并没有激起他内心的愤怒。 成为太监几十年了,这种话,他听得多了,根本就不会感到丝毫的在乎,权当是听到了一些人的废话而已。 有时候,有些人诋毁自己,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差劲,大部分都是别人达不到自己如今所在的高度,因此心生妒忌,才会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进行诋毁。 “瞧人家那高傲的样子,一个太监,有什么好高傲的?放弃自己的尊严,去当一个太监,他居然还好意思在人前晃悠,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是皇帝陛下吗?” “你可别说,这太监不就是在宫里当值的吗?说不定是皇帝陛下给他的底气,也说不定,你们啊就别酸人家了,都是靠自己的能力在赚钱谁也别说谁。” “我们当姑娘的,可比当太监高贵多了,至少只是靠自己的肉体来赚钱,而不是靠伤害自己的重要地方来赚钱,跟他们比,我可不会把自己看得这么低贱啊!”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挥动着手中的绣帕,瞪了外面这些闲得没事干的姑娘们一眼,没好气地说:“一个个的,不招揽客人,在这里扯淡。改不掉你们的这些坏毛病,你们的生意怪不得这么惨淡。要是用你们这种说闲话的功夫去招揽客人,早就是生意兴隆了。” 老鸨扭着保养得极好的身材,来到各位姑娘面前,满脸嫌弃。 “妈妈怎么来了?” 那些姑娘一个个的脸色变得谄媚起来,没有了刚才的一丝牙尖嘴利和尖酸刻薄。 老鸨回头叫万姑娘先进去,自己来说这些说闲话的姑娘。 “你们说说你们,都是什么德行?不知道做好自己,就知道说别人的闲话。” 那些扭着细腰的姑娘,一副撒娇的模样眨着眼睛看老鸨,娇滴滴地说:“妈妈别生气嘛!我们知道错了,一定好好招揽生意,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虽然保证着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不代表她们以后真的不会说,有可能还是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反正在背后说了,老鸨又听不到。 “你们小心点,妈妈我是没有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但是这里面有一位客人能听得到你们在说什么。就是因为那位客人向我反映的你们,所以,我才知道你们居然不好好做生意,有这等闲功夫在这里诋毁别人。” “那位客人听力很好,千万不要再继续嚼舌根,都记住了没有?” 老鸨又不放心地强调了一遍。 “妈妈,这位是什么样的客人啊?怎么就这么刻薄呢?对了,这位客人长得俊不俊啊?” 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也能听得到,这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客人啊?肯定是一位长得俊俏又有钱的公子哥。 “你们就别惦记人家公子了。人家可是九娘钦点的随时来随时都能见的尊贵客人,跟你们八辈子打不着边,还是好好做你们手里头的事情吧!” 老鸨走下台阶,小碎步追上王世安的步伐,挥着手中的绣帕喊道:“公公留步!公公留步!” 王世安听到了,慢下来,甩了甩手中的拂尘。 “阁下就是王世安总公公吧?”老鸨追上王世安的步伐,上气不接下气,手撑在膝盖上,“公公留步!公公听我说,我们这销魂楼有一位公子爷,他说公公想要见他的话,就来销魂楼。” 王世安停下来,转身去看老鸨,“是哪位公子哥?” 老鸨口中的公子哥,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就是赫连隽。 赫连隽怎么知道他要去允王府找他? 老鸨扭着自己的腰肢,娇俏地说:“那位公子爷啊……他说他姓清,所以,我们这的人都喊他清公子。至于全名叫什么,这个还真不知道。” “公公若是想知道清公子叫什么名字,可以进去见见,或许就能知道了。” “对了,我那些姑娘们都是闲着没事干,这才在背后说了公公的坏话,还请公公不要往心里去啊!” 老鸨为刚刚那次接客的姑娘给王世安赔礼道歉。 虽然她不知道这端朝皇宫里的总公公叫什么,长什么样,但是,她也是听说总公公是叫王世安。是宫里的一等太监,也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 这样的人,不管是不是出卖了自己身体的健全,那他都是一个很出色的人,这样的人,要是在背后说人家坏话,还被人家听到了,而对方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那他这个销魂楼可能不会混得这么好了。 人家清公子都是她这销魂楼的贵客了,那贵客认识的人,肯定也是身份尊贵的人,容不得有丝毫怠慢。 刚刚自己的姑娘在背后说了别人的坏话,她也是服了这些只长一张会说闲话的姑娘,只会给她自己招来麻烦,都不知道给自己多多招揽客人。 王世安扭头去看销魂楼门口那些正在看他的刚刚在说他闲话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花楼姑娘们,也没多大的计较。 “带路!” 虽然他不喜欢这种烟柳之地,但是对方有可能是清乐,还知道他去找对方,所以,去看看也无妨,不能耽误了皇帝交给他的事情。 “公公请!”老鸨见对方始终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松了一口气,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把人请进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鸨看向门口的这些招揽客人的姑娘们,叮嘱她们说:“以后别让我再从客人的口中听到对你们的不满,否则你们就要去后厨打杂了。都给我好好站着,千万要把咱们的销魂楼发扬光大啊,你们可都记住了?” “回妈妈的话,都记住了。”四个姑娘面面相觑,随即异口同声地回应老鸨的话。 “好好招揽生意,要是表现得好了,妈妈我再把你们重新调回去,好好干啊!” 临走时,老鸨拍了拍其中一位姑娘的肩膀,给她们加油打气,然后转身带着王世安走进去。 394:我是仙女 销魂楼里,歌舞升平,好不热闹,果真应了销魂楼这个名字,确实够“销魂”。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销魂楼不能真的销魂,但是却有最好的美酒,最好的江南菜,外加九十九间销魂窟,绝对能把那些进来的人的心摘了去。 在清乐脚底的这间,便是销魂楼里最贵的一间,房名金狐,里面半间屋都做了一个圆形的榻榻米,上面铺着金灿灿泛着光的一张大金狐毯,由九十九张上好的金狐皮裁剪而成。 有客人说,在那上面云雨翻覆,就好像在白云堆里浮沉,一瞬间就成了谪仙。 如今这房里有了客人,里面点着三盏油灯,半明半暗。 清乐酒喝得多了,头脑有些发涨,一时兴起,将眼贴上了天窗。 “冷公子,夜深露重,要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里面,是两个长得俊俏的年轻公子哥,看样子,这两个公子哥想来是单独来这里避开家里人的视线的。 冷公子。 在这邺都,姓冷的人家,只有冷丞相,所有,这个冷公子应该是冷丞相的独子冷香凝。 冷香凝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偏于女子的名字了,若是单独听名字,还以为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呢,没想到居然是一位俊俏的公子哥。 这冷丞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会给自己的独子取这个女子的名字。 这冷香凝长得颇有几分神似自己的妹妹冷霏霏,但是又没有冷霏霏的英气,也没有冷霏霏的勇猛,相比较之下,这个冷霏霏更像是一位英勇的男儿身,冷香凝更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冷公子,丞相大人和夫人可是不允许您来这里的,还是快些回去吧,要是被丞相大人和夫人发现了,您回去又要挨骂了。” 最后玉无双发话,退后一步,和他的冷公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冷香凝醒来,朝他微微一笑,“是该回去了,只是我实在舍不得你。在你这里,我每次都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安稳。而且,我也不知今晚该去哪个妾的房里,是贵妾那里?还是其他人那里?。” 说这些话的时候,冷香凝很仔细地在看着玉无双的面部表情变化,希望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什么除了平静之外的表情。 可是,他很失望,玉无心居然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态度,没有出现任何的表情变化。 “贵妾吧。如果贵妾能生下冷公子的孩子,,那就最好不过了。冷公子觉得,奴的提议怎么样?” “就依你的。”冷香凝抚掌,走下金狐皮榻榻米来,在玉无心身边站定,“无心,果真就是真的无心。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再派人来告诉我。” 玉无心低眉顺眼,恭送冷香凝离开。 在冷香凝离开后,玉无心抬起头来,眼里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泪水,此刻在眼眶里打转,放佛下一刻就能夺眶而出。 “奴最爱的公子啊,奴怎么舍得让您去陪别的女人呢!可是,我们是不被世俗所认可的关系,我不能因此毁了您的前程啊!” 玉无心满脸伤感,最后还是把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倔强的没有哭出来。 清乐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倌儿喜欢冷香凝,但是却被这世俗的观念束缚了,真是一对苦鸳鸯。 只是,这上好的金狐皮榻榻米,白白被浪费了,没有起到它应该具有的功能,确实是暴殄天物啊! 要是不在这金狐皮榻榻米上做点什么不便透露的事情,都对不起这张金狐皮榻榻米。 “谁?” 玉无心警惕地看向上面。 清乐只觉得甚是无趣,都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还被人家发现了,真是没有尽兴。 她眼神惺忪朦胧,一跃而下,出现在玉无心的跟前,踉踉跄跄,险些没站稳。 玉无心看着面前这个绝美无双的美人,眼神里充满了迷离,就知道对方喝得有些醉醺醺的。 “你真好看!” 这是他第一次夸一个女子,因为他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连一向以美貌自持的九娘,都没有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半美丽。 清乐打了个酒嗝,然后缓缓说:“你也很俊俏啊!” 玉无心被她这醉醺醺的语气逗乐,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看清乐也觉得更加顺眼了。 于是他说:“你真有趣!你叫什么?” 清乐此时酒壮人胆,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我啊……我长得这么美,自然是叫仙女啦!” 玉无心哑然失笑,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她确实长得很美,可以说是这世间仅有的绝色,但是,她却也是一点儿都不谦虚,在别人面前都是这样直言自己的美貌,真是一位美丽且又自信的女子。 “你喜欢冷香凝吧!” 清乐靠到一旁的屏风上,那屏风险些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 玉无心为她的行为感到了紧张,还想着伸手过去扶她一把呢,没想到对方居然自己稳住了。 “小姐好眼力,这都被小姐发现了。” 玉无心也不扭捏,一下子就承认了他喜欢冷香凝的事实。 “不过,我们是不被世俗接受的存在,我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而毁了他的前程。他是一位很好的公子,他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和一片天地,不该被困在我这里。” 说到这里,玉无心低睑,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一抹悲伤。 清乐又是打了个酒嗝,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是我有条件,你要不要听听看?” 苦鸳鸯,她最喜欢成全了,不管对方是不是能被世俗所能接受。 玉无心猛地抬眸,惊讶地看着清乐。 看到她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还有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忽然又重新低下眼睑,面露失望。 “算了,我的事情,就不麻烦小姐了。” 清乐走过去,伸手准备拍拍玉无心的肩膀,却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你不是……” 玉无心瞧到清乐身后的人,面露惊讶,到嘴边的话也没有及时说出来。 “抱歉!我夫人喝醉了,叨扰了公子,我先带她回去了。” 玉无心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木讷地看着两人离开。 395:九娘 赫连隽把清乐带出销魂楼,微凉的微风把清乐身上的酒气吹散开,她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公子稍等!” 此时的清乐,已经变幻成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在那一站,就能迷倒路过的少女少妇。 说话的女子,语气很温柔娇俏,却又不失优雅大气。 再看对方的容貌,竟是倾国倾城,一身露肩浅绿搭浅黄花瓣的广袖长裙,举手投足间,尽是端庄优雅,让人们咋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位高门大户的千金大小姐呢!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这销魂楼的头牌姑娘,名叫九娘。 见过九娘的人,他们都说,九娘是这世间最温柔的江南女子,说话的语气温柔似水,行为举止也是温柔似水,而那容貌,更是长得温柔似水,让每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产生一种很强的保护欲。 说起来,这销魂楼之所以能在端朝的邺都这种地方站稳脚跟,还能成为这邺都最有名最受那些达官贵人光顾的青楼,多半都是九娘的功劳。 九娘九岁就来这销魂楼,到今年,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她来了这里多少年,销魂楼就火了多少年。 她没有来销魂楼之前,这销魂楼的头牌每一年就会换一个,但是生意还是无比惨淡,几乎入不敷出,而那时候,从来没有一个达官贵人来过这里。 自从九娘来了销魂楼之后,这销魂楼的头牌,就一直都是九娘,从来没有换过人,而尽管九娘当了八年的头牌,那些个达官贵人还是络绎不绝,反而每年逐渐增多。 就连那赫连皇族的贵人,也有些来过这里。 这其中来得最勤的赫连皇族人啊,当属那位小殿下赫连承了,其次就是那勤亲王赫连靳冼。 不知情的人都羡慕勤亲王与勤亲王妃的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却不知道这位勤亲王也会时不时地来销魂楼销魂。 勤亲王一直都是晚上定点来销魂楼,每次只在销魂楼待上半个时辰,而每次点名陪他的姑娘,一直都是万姑娘,这事已经持续了五年。但是,销魂楼的人从来不会对外说,因为这是她们销魂楼的原则。 “公子,您的东西落下了!” 九娘追出来,那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是雪亮的,里面满是情意绵绵。 这一双眼睛,别说是男人看到会心生爱意,就连清乐身为女子,看到了也会觉得心里有些动容。 美人,最喜欢和美人打交道了,而美人,也最喜欢看美人了,特别是这种温柔似水的美人。 九娘款款走至清乐跟前,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美目盼兮。 “公子拿好!” 清乐看着九娘把那块玉佩轻轻放进自己的手心里,却没有说什么。 这块玉佩,清乐识得,这是北斗七星佩,泊君从她这里顺走的东西,也是压住她心中魔性的东西。 可是,她现在已经用不上了,这北斗七星佩,对她来说,已经形同一块普通的玉佩。 “下次公子过来时,不要再喝这么多酒了,九娘看着心疼公子。” 听着九娘的话,清乐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她竟然有些心动。 她朝九娘微笑着点点头,“回去吧!外面太冷,然后着凉。” 九娘沉迷在清乐的这一个微笑里,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了魂。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欠身说道:“公子也是!” “嗯!” 清乐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赫连隽跟上清乐的脚步。 “我不仅要防着男人,还要防着女人,不省心!” “嗯?”清乐不知道赫连隽说的是什么意思,面露不解,“怎么?你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吗?” “没事,什么男人女人的,只要是喜欢上了,那就已经不分性别了,你说是吧?” 清乐扭头看向赫连隽,却看到对方的俊脸上满是无奈。 赫连隽不能反驳她的意思,于是笑道:“说的也是。只是这条路要变得更加坎坷了。” 清乐摇摇头,感觉今日的赫连隽怪怪的。 “这是王世安拿过来的,说是父皇给你的东西,让你亲自打开来看。刚刚你去了别处,王世安没有见到你,便让我转交给你。” 回到允王府,赫连隽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细长的匣子交给她。 清乐接过来,端详了一会儿,随即把匣子变消失。 “我与皇帝没有交情,更不对付,他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或者是关于我提的解除婚约一事?” 她不知道赫连靳嵘会有什么好东西给她,看这个匣子的外观,想来里面应该是装着圣旨之类的,但是,除了解除婚约一事,赫连靳嵘实在是没有其他事情来给她圣旨了。 赫连隽没说话,他知道清乐看了里面的内容就知道了,再说了,他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也就不知道应该和她说什么了。 “今晚去出席庆功宴吧!” 走到园子里,赫连隽想了想,还是想邀请她跟自己一起进宫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不去!” 清乐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这种庆功宴,说好听的真的是庆功宴,说不好听的,跟鸿门宴差不多,去这种宴会做什么。 “为何不去?” 他停下来,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她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抬起右手挥了挥,说道:“若是我想参加,哪能轮得到叶昭和来抢功劳呢!” 他双手背到身后,嘀咕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身边人的心意呢?” 这句话,传到了清乐的耳朵里。 她停了下来,退回到他身边,扬唇道:“伸手!” 他撅着眉头,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她的右手搭上他的脉搏,一股记忆随之涌来,令她渐渐皱起了眉头。 “去一去也无妨!” 她收回手,傲娇的扬起头看着他的俊脸。 看到她这副傲娇的神情,他突然不自觉地笑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我已经吩咐府里的人给你备好了衣裳,你回房试试看喜不喜欢。” 她抬手挥了挥,没有说话,快步了离开。 “王爷,别看了,夫人已经走远了。” 陈余生出现在赫连隽身边,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前面空无一人,瞬间便知道自家王爷在看什么了。 这人都走得没影了,他家王爷还在这里傻乐呵,真是个怪人。 赫连隽回头,笑着看了陈余生一眼,随即也离开了。 陈余生被他的神情看得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他家王爷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396: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都准备好了?” 赫连景走出书房,迎面走来一身青衫的乔峪。 乔峪连忙点点头,说道:“都准备好了。都是按照姑娘的尺寸和喜好准备的,姑娘一定会喜欢。” 乔峪满脸笑容。 他家殿下终于开窍了,都知道要给自己的心上人准备礼物了,他就感觉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错觉。 赫连景轻轻点了头,随即走出去,开始清点检查下人们准备上来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物件,或者是不符合清乐喜好的物件。 “她不喜欢绿色,拿去丢了。” 赫连景走到一条绿色的广袖礼裙面前,看着这种老气的绿色,他直接就叫人上来拿下去处理掉。 走到一片金簪步摇跟前,他挽起袖子拿起一支金簪,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太过于俗气,又挥手招呼下人过来拿下去处理掉。 乔峪在一旁看着,一颗心都在滴血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金子做的啊,他家殿下居然说处理就处理,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节俭。 “殿下,要不……”乔峪跟上来,实在舍不得这么铺张浪费,“京中也有很多穷苦百姓,要不就把这些东西发下去救济那些人吧!” 浪费也不能这么浪费啊,怎么着也得让这些金银珠宝起到它们的作用啊。 赫连景没说话,继续去看下一样东西。 “不是让你们准备橙黄色广袖襦裙吗?怎么没有看到?” 赫连景一直都知道,清乐喜欢绛红色和橘黄色的衣裳。 今晚参加庆功宴,他要穿的礼服就是橘黄色的太子服,所以,他特意吩咐下面的人去准备橘黄色的衣裳给清乐,这样既宣示了清乐的主权,也彰显了他对她的心意。 乔峪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确实记起来,他家殿下让他去准备橘黄色的礼裙,但是,这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殿下,要不,您今晚穿那一身偏红色的官服吧!” 他只准备了绛红色的礼裙,刚好平日里见清乐经常穿绛红色的衣裳,既然没有准备橘黄色襦裙,那他家殿下只能穿红色官服来搭配清乐的绛红色襦裙了。 “殿下,属下有一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讲?” 乔峪觉得,要是自己再找不出解决的办法,他家殿下一定会很郁闷。 赫连景没有理会乔峪。 乔峪一下子就明白了,连忙说:“今早,属下带人去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看到允王府的人也置办了一套橘黄色的襦裙,想来那是允王殿下给姑娘准备的。” “允王殿下没有橘黄色之类的衣裳,今早也没有见到允王府的人为允王殿下准备,要不,殿下碰碰运气?” 乔峪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引起赫连景的不悦。 赫连景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倒是显得有些从容了。 赫连隽给清乐准备了礼裙,所以,清乐是打算跟赫连隽一起出席庆功宴? “参见殿下!” 这时,一个侍卫走过来,抱拳朝赫连景行了个礼,说道:“启禀殿下,安阳郡主求见!” 赫连景抬头。 一旁的乔峪慌了。 这种时候,安阳郡主来做什么? “你去回安阳郡主,就是殿下忙着呢,没空见安阳郡主,快去快去!” “这……” 侍卫看向赫连景,不知应不应该听乔峪的话。 赫连景转过身来,轻声说:“请她进来吧!” “诺!” 侍卫退出去。 乔峪看看侍卫,又看看赫连景,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一看安阳郡主就是来请您一同出席庆功宴,这要是让清乐姑娘看到了,可就解释不清了,要不……您还是请安阳郡主回去吧!” 乔峪刚刚还庆幸,他家殿下终于开窍了,这才没一会儿,怎么又和安阳郡主扯到一块儿去了呢?那清乐那边怎么办? “你在教本殿做事?” 赫连景此刻的心思,让乔峪捉摸不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拍他家殿下的马屁,还能让他家殿下拒绝安阳郡主的接触。 “属下不敢!” 算了,他家殿下都不在乎,那他瞎操心个什么劲,操心也是瞎操心,还浪费自己的感情。 “把本殿橘黄色的太子服拿来,本殿今晚要穿它。” 乔峪心中一喜,连忙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取他家殿下那件橘黄色的太子服过来,一副生怕他家殿下会反悔的模样。 赫连景扭头看乔峪,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看不到乔峪心中所想了。 为什么? 在以前的时候,只要他的目光注视别人,他能看得到那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个能力了,这是为什么? 这世间,好像除了清乐,其他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能看出来,有时候,也包括玄霆。 “皎月见过景哥哥!” 一道甜美的声音打断了赫连景的思绪,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到一身橘黄色襦裙的叶皎月,赫连景眯起了双眼。 “皎月这一身,很好看。” 刚刚看到叶皎月的第一眼,他还以为是清乐呢。 穿上橘黄色襦裙的叶皎月,和穿上橘黄色衣裳的清乐,出奇的相似,不能说是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要是叶皎月不说话,他还以为是清乐呢。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进去坐吧!” 叶皎月看到了赫连景眼里一闪而过的一抹失落,但她没有拆穿。 那一抹失落,是因为清乐吧? 他以为她是清乐,也希望她是清乐,但是,她偏偏是叶皎月,而不是清乐,所以,他感到失落。 今日这一身,她是特意这么穿的。 她知道清乐喜欢橘黄色衣裳和绛红色衣裳,刚好今日遇见乔峪去置办女子的用品衣物,她一下子就猜出来乔峪这是给清乐准备的,却唯独没有看到他置办橘黄色的衣裳。故而,她才斗胆给自己置办了一身橘黄色的襦裙。 她不喜欢橘黄色的衣裳,但是为了他,她愿意穿这种自己讨厌的颜色。 “好~” 397:早已明白 “景哥哥是不是在等清乐姑娘?” 虽然知道赫连景心中就是在想的清乐,但是她还是希望能从他的身上看出一点她自己的影子,而不是把她当成清乐的影子。 “没有!”赫连景直接否认,眼里没有丝毫波动,“你不要想这么多。” 叶皎月颔首,眼里充满了娇俏的神色。 “景哥哥,晚上我们一起去赴宴吧!” 赫连景正在想着事情,对于叶皎月说的话没有什么注意力,敷衍道:“嗯!” “景哥哥,今早我看到允王殿下陪着清乐姑娘一起去置办的衣裳,当时我碰到了,乔峪侍卫也碰到了,难道乔峪侍卫没有告诉景哥哥吗?” 叶皎月一脸单纯地看着赫连景,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没有!” 赫连景知道叶皎月要说什么,但是他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接下了话茬。 “清乐姑娘可是景哥哥的未婚妻呢,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允王殿下一同出入,这不妥吧?乔峪侍卫怎么会不告诉景哥哥呢?” 她纠结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一副怎么也想不通的样子。 “按理来说,清乐姑娘作为景哥哥的未婚妻,理应出现在景哥哥身边,不应该出现在允王殿下身边的。不过,景哥哥放心,清乐姑娘一定只是跟景哥哥闹了别扭,景哥哥可千万别和清乐姑娘计较啊!” “说不定清乐姑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等过了这阵子,或许清乐姑娘就愿意同景哥哥说自己的难言之隐了。今晚就让皎月帮帮景哥哥吧!” 赫连景侧目,看着叶皎月那张与清乐一模一样的容貌,他有些错觉。 “好!” 乔峪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画面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俊男美人,好不般配。 要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子是叶皎月,他现在可能会以为这就是清乐和他家殿下相处的模式。 要是清乐和他家殿下能坐下来这样平和地说说话,就不需要他替他家殿下操心了,更是没有叶皎月在这什么事情了。 “殿下,该沐浴更衣了。” 眼看着就快到时辰进去参加庆功宴了,只能快点给他家殿下沐浴更衣,才能赶上庆功宴。 赫连景朝乔峪挥了挥手,示意他推下去。 乔峪不敢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叶皎月一眼,随即退下去。 下人端了茶杯和茶上来。 赫连景让人下去,他自己亲自给叶皎月倒茶。 芬芳扑鼻的茶香味四溢,令叶皎月一下子开怀了许多。 “你怎么刺杀的大郢女帝?” 叶皎月正在细细品茶呢,冷不防的被赫连景的这个问题给问愣了。 她放下茶杯,面露不自然,“景哥哥怎么知道的?” 她现在才发现,叶太后给她挖了一个大坑,还是她自己填不上的那种。 当时听到叶太后那么说,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会儿会在这里听到赫连景这么问她这个问题。 “你会武功?” 他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感觉被欺骗的神情。 就像清乐之前说的,当清乐还是云音的时候,他就没有问过她会不会武功,而是自己给她下了定义。如今在叶皎月这里也是。 他从来没有问过叶皎月是不是会武功,更没有关心过她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就算是她会武功,好像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更不存在欺骗的事情。 “之前在外面独自一个人的那五年里,我确实遇到了高人,高人教授了我一些独门绝技,因此,我也算是会一些三脚猫功夫。景哥哥,怎么了?” 叶皎月神情一下子就变得从容起来,没有感到丝毫的的不自在了。 他轻轻应了一声。 “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景哥哥说的是大郢女帝的这件事情吧!” 叶皎月表现得很淡定,并没有任何紧张,继而说:“我在给景哥哥和允王殿下送去物资的路上,遇到过大郢女帝,不过,对方以为我只是普通的商队,而且车上的东西都是对大郢没用的,便没有过多的拦队。但是,我倒是给了那大郢女帝一点药丸。” “听说大郢女帝好女色,我给她的只是关于这方面的药丸,但是在那药丸里,我还加了一份药引,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人。” “我并不知道大郢女帝死了,这是太后姥姥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是吗?”赫连景轻轻抿了一口茶,脸上一直都是很冷漠的神情,对于叶皎月说的话,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没有,“你是大功臣,跟父皇求一些重要的赏赐不过分。” “景哥哥也觉得是吗?” 叶皎月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双手托腮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的面孔,感觉时间就一直静止在这个时候也很不错。 那时候,她怎么会放弃这么爱她,又俊美无双的男人,去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呢? “别想那么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好好面向未来。” 赫连景一下子就看穿了叶皎月的心中所想。 叶皎月娇憨一笑,放下双手,憨憨地说:“景哥哥真厉害,居然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对了,我今早看到清乐姑娘和允王殿下是定制了两套一样颜色的衣裳,看样子,那是他们传来参加今晚的庆功宴的,景哥哥觉得,要不要提醒一下清乐姑娘?” 她抿了一口茶,顿时口腔里充斥浓郁的茶香味。 “景哥哥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叶皎月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事情包在她身上,让他放心。 乔峪走过来,听到了叶皎月的话,心中只想着希望叶皎月能少说点这些话来刺激他家殿下。 他家殿下本来就为了这件事情而不悦了,如今这叶皎月还在这里滔滔不绝,这不是在挑拨离间他家殿下和清乐的关系吗! “殿下,陛下那边来人了,来请殿下现在过去的。” 赫连景站起来,叫叶皎月稍等,而他则下去更衣。 “殿下,穿什么礼服?” “太子官服!” “好嘞!” 398:进宫赴宴 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南宫门口。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开马车的帘子,随后一张俊逸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见过允王殿下!” 有一些早来的官员们,携着自己的家眷,已经等候在南宫门口,只等守在宫门口的禁军让行。 “见过允王殿下!” 赫连隽一下马车,等候在宫门口的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纷纷给赫连隽拜礼。 赫连隽没有立即回应他们,转身做出扶人的姿势。 这时,众人又看见一双纤纤细手从马车里伸出来,随后,一张带着面纱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单是看到那双眼睛,在场的人已经不敢直视对方了。这一双眼睛,太过于犀利,又显得美目盼兮,让人是既想看,又不敢看。 “那是谁呀?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周围的人,看到一个女子从赫连隽的马车里出来,不禁纷纷好奇了起来。 他们的战神王爷,虽然素有好女色的名声,但是却从来没有看到他带过女子回来,更不会把女子带在自己的身边,至于他专用的马车,那是从来不会允许有女人进去。 如今,他们的战神王爷不仅身边出现了一位女子,这位女子还是从对方的专属马车里出来的,于是在场的人纷纷猜测起这位蒙面女子的身份。 “看允王殿下对这位姑娘这么体贴温柔,难道,这位姑娘便是那位人人都想见到一面的允王妃吗?” 对于赫连隽在玉锦城那边与那位传说中的大将军夫人恩爱异常,身在京城的他们已经耳闻能详。 如今看到他们的战神王爷对一个女子这么温柔体贴,只能说明,这位女子便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将军夫人了,也就是允王妃。 “怪不得能入得了允王殿下的眼呢,原来允王妃居然是气质如此出众的女子,也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咱们的允王殿下了。” 这都还没有确定身份呢,周围的人就开始拍起了赫连隽的马屁,恨不得把他捧上天去。 “见过允王妃娘娘!” 首先给马车上下来的华衣女子欠身行礼的人,居然就是叶昭和的夫人,冷羽然。 因为叶昭和是大功臣,所以,叶昭和早早就进了宫。至于冷羽然,她则是现在才能与众臣一起按时进宫赴宴,因此,叶昭和并没有陪在冷羽然的身边。 身穿一身米黄色华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清乐。 清乐伸手搭在赫连隽的手心里,被他扶下马车,然后才扭头去看给她行礼的冷羽然。 “这位是昭郡王爷的王妃。” 赫连隽知道清乐不识得冷羽然,于是淡定的给清乐介绍冷羽然的身份。 清乐看到冷羽然的容貌,便想起来之前在赛马会上见过这位娇艳的昭郡王妃一面,只是因为当时她的注意力在叶皎月的身上,所以也就注意到了这位年轻的昭郡王妃。 听说冷羽然是叶皎月母亲的亲妹妹,而她与叶皎月,也仅仅只是相差了七八岁。如今再看,这冷羽然倒不像是二十八九岁的女子,反倒是比二十岁的叶皎月要年轻一些。 有这样一位娇艳的年轻王妃在身边,叶昭和想来是不会惦记那外边的鲜艳的花朵。 “怎么不见安阳郡主呢?” 清乐想着,叶皎月应该是跟随冷羽然这位继母一起入宫参加宴会,但是如今没有看到叶皎月的身影,只有冷羽然一个人,还有她带来的一些下人。 冷羽然从容道:“刚才太子殿下就宣了安阳郡主入宫一起参加今晚的庆功宴,所以,安阳郡主并没有随妾身前来,倒是不能见一面允王妃娘娘了。” 赫连隽很明显的感觉到,清乐搭在自己手心里的手,突然把他的手握的很紧,很明显,清乐在听到冷羽然说的话时,有情绪了。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的行为已经体现出来了。 他反手用自己宽厚的手掌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好像是他的行为起了作用,果然感觉清乐的手柔软了许多,并没有刚刚那般僵硬了。 “说来也巧!太子殿下对安阳郡主,也是像允王王殿下对允王妃这般好。若是太子殿下能看上我们家的安阳郡主,倒也是一桩好姻缘。” 冷羽然并没有像她的亲姐姐那般温婉贤淑,反倒是有些张狂,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也不会想着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符合当下的场面。 要说冷羽然最中意的姑爷,那自然就只有当今的太子殿下,至于其他人,她还真看不上眼。 她觉得,如今能配得上家家的宝贝女儿的男人,也只有当今的太子殿下,也就是今后的皇帝陛下了。 在冷羽然的心里,这一桩姻缘若是能成,不仅是亲上加亲,更是喜上加喜,那赫连家的江山,也有叶家的一半,甚至叶家占据了一半之多。 清乐冷笑,既而说:“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定呢!如今昭郡王妃在这说这番话,倒是显得让人不耻。哪有人眼巴巴的把自己的女儿给别人送上门的?” “正所谓,聘为妻,奔为妾。若是安阳郡主自己送上太子殿下的门,那岂不是表明,安阳郡主是想当太子殿下的妾室吗?昭郡王妃觉得,本尊说的对吗?” 冷羽然被清乐进行这一番说教,一张娇艳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了起来,双手绞着手帕,浑身的不自在。 此时的她,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允王妃居然是如此的伶牙俐齿,还得理不饶人。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是她也没有觉得自己说错,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倒是让允王妃娘娘见笑了,只是妾身实在是太激动,一时之间情难自禁,才会在允王妃娘娘面前失了礼数,还望允王妃娘娘见谅!” 清乐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居然多了一项技能,那就是她开始学会了气人,更是学会了怼人。 说了这一下,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畅快了许多,没有刚刚那般郁闷了。 这冷羽然,居然是一个无脑的妇人,与她一般计较,倒显得自己不识大体,斤斤计较了。 399:座上宾 场面一度陷入了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主要是人家主角都没有说话,其他人自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他们本来就不熟悉,彼此关系也不好,就算是想说,那也找不出话题来说,还不如不说的好,要不然就像那昭郡王妃刚刚一样,不仅说的无脑,还被对方一通说教。 这样下来,丢脸的不仅仅只有自己,还会把自己身后的家族的脸面给丢尽了。 这时,一个身穿太监官服的太监走出来,甩了甩自己的拂尘,一下子走到赫连隽的面前,恭敬地欠身行礼:“奴才见过允王爷!” “奴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请王爷与诸位大人进宫参加庆功宴的,王爷,诸位大人,请随奴才来!” 赫连隽牵着清乐的手走在最前面,那些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们,则跟在两人的身后,陆陆续续进宫去。 冷羽然身边的婢女走上前来,小声在冷羽然的耳边问道:“夫人,难道就这样让那允王妃逍遥了去吗?” 这个婢女,是冷羽然的贴身婢女,也是冷羽然的陪嫁丫鬟,俩人已经相伴了二十几年,彼此之间的关系,大多时候更像是姐妹,而不像是主仆。 而这贴身婢女,在这二十几年里,也给冷羽然出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主意,有好的,也有坏的。但总体来说,都是从冷羽然的角度去出的主意。 就比如,冷羽然之所以能嫁给叶昭和为王妃,这还得多亏了她的这位贴身婢女出的主意,冷羽然才能顺利嫁入昭郡王府,成为第二位昭郡王妃。 “人家好歹是允王妃,她给的教训,那自然是要虚心接受,要不然还能怎么办?谁让人家是允王妃呢,正宗的皇家的儿媳。” 虽然她也是王妃,但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异姓王爷的王妃,这个身份与皇家的儿媳的身份,简直就是云壤之别,不是一个层次。 所以,她才希望叶皎月能够加入皇家,成为太子妃,甚至是以后的皇后娘娘,这样,她也能扬眉吐气,挺直腰杆,不再对谁低眉顺眼。 到那时候,别说是区区一个允王妃了,就算是允王殿下赫连隽,那也要对她低眉顺眼。 “阿璧,等会儿进宫,你去见见安阳郡主吧,就说母亲有些话想要对她说,让她来见见我。” 冷羽然一向都以叶皎月的母亲自居,所以,她也就习惯了在别人面前称自己是叶皎月的母亲,可以说,在她的心里,叶皎月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奴婢明白!” 跟在冷羽然身边这么多年,只需要冷羽然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阿璧就能知道冷羽然想要表达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冷羽然明说出来。 阿璧的恭敬顺从,令冷羽然的心里找到了一丝丝的平衡,还有优越感,之前因为清乐而引起的郁闷,此时也化解了不少。 阿璧跟在冷羽然的身后,俩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进宫去。 “今日王爷与王妃娘娘的礼服,甚是相得益彰!” 那太监走在赫连隽的身边,有时候会转头来一顿夸赞赫连隽和清乐的相配。 那太监说的不假,因为今日的赫连隽和清乐,确实穿了一套颜色一样的礼服,这套礼服不仅把俩人的身材修饰的很完美,甚至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们是一对异常恩爱的夫妻。 确实,两个人的身材样貌看上去不仅很相配,加上身上的这套一样的礼服,对他们来说,更是锦上添花。 “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到!” 太监在门口扯着尖细的嗓门,人还未出现,声音就已经先行了。 太监的话音刚落,两道米黄色华服的身影相携走进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赫连隽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下去,向龙椅和凤座上的皇帝和皇后拜礼。 赫连靳嵘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与一旁身穿明黄色凤袍的黎皇后相得益彰。 龙椅上的赫连靳嵘,面色威严,不怒自威,而一旁的黎皇后,国母风范十足,端庄大气。 今日的黎皇后,与之前清乐见到的黎皇后,像是两个人。 之前她见到的黎皇后,温婉贤淑,就像是一位平易近人的皇后,而今日她所见到的黎皇后,则是端正典雅,却又表现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殿下之人是谁?为何见到了陛下还不跪下?” 清乐蒙了面纱,在场的人根本没有人认得出清乐的身份,而王世安还以为对方是什么野蛮无礼的野丫头呢,直接出声训斥。 “允王,朕怎么不知道你何时有了王妃?” 赫连靳嵘面色深沉,语气冷漠,心思让人一下子捉摸不透。 赫连隽颔首,不卑不亢地说:“启禀父皇,乐儿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不方便给父皇母后跪礼,还请父皇母后体谅。” “朕没问你话,朕在问她呢!” 赫连靳嵘直接冷起脸。 清乐这时动了一下,微微欠身道:“陛下自己请的本尊,倒是还嫌本尊不请自来了。” 清乐的声音一出,赫连靳嵘以及那些听过清乐声音的人,已经差不多认出眼前的这个人是清乐了。 赫连靳嵘面色沉重起来,随即朝王世安挥了挥手,改口说:“给清乐尊主上座!” 清乐确实还真是他请来的,就是那一封密旨,他想起来了。 清乐一来,他就知道清乐已经看过那封密旨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一改之前的态度,随和道:“清乐尊主是贵客,是朕照顾不周,还请清乐尊主见谅!” “陛下客气,本尊和允王爷同席就可以,不用麻烦了。” “王世安,清乐尊主身体不适,去给清乐尊主取软垫来,快些!” 对于赫连靳嵘这个大转变的态度,在场的人一个个的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怎么会对一个人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大。 “之前也不知道清乐尊主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倒是准备的不充足,还请清乐尊主将就一下。” “客气!” 清乐也乐意给赫连靳嵘好语气,这会儿倒是随和了起来。 400:护国公 “太子殿下、安阳郡主到!” 又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接着就见到两个同样一袭橘黄色华服的俊男美人进来。 一个俊美无双,气宇轩昂,一个倾国倾城,明眸皓齿,好不登对。 “儿臣(臣女叶皎月)叩见父皇(陛下)!” 异口同声,竟是出奇的和谐。 正在吃荔枝的清乐愣了一下,随即心无旁骛地继续吃她的荔枝,而赫连隽则在一边给她剥荔枝壳。 这荔枝是刚刚上上来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的桌上有荔枝,看旁人桌上,那是没有的。 赫连靳嵘说,这是特意给清乐准备的,连皇帝自己和黎皇后都没有这个口福。 这确实是给清乐准备的,若是清乐来出席庆功宴,那这荔枝也就起到了它的作用。若是清乐没有来,那这荔枝就是失去了它的作用,只当是拿来当贡品了。 清乐一直生活在沧州,沧州靠海靠南,那些只长于温暖地区的水果,她也能经常吃到,平日里就算她没有亲自去找这些水果吃,她那清居里自有那些精灵去给她摘来,也就不用她自己去弄来了。 赫连靳嵘喜笑颜开,爽朗道:“都免礼吧!都是自家人,别这么拘礼。” 黎皇后在一旁说道:“太子与安阳郡主来的刚刚好,这宴会,可就差你们了,来了就可以开席了。” “陛下,皇后娘娘,要不趁着现在这个良辰美景,把这件喜事公布吧!也算是喜上加喜!” 叶昭和的视线落在赫连景和叶皎月身上,那笑得叫一个开心啊。 黎皇后不解地看向皇帝,问道:“哦?不知道昭郡王爷说的喜事是什么喜事呢?” 对于赫连靳嵘同意了把太子妃之位赐给叶皎月的事情,黎皇后是不知道的,知情人就只有赫连靳嵘,叶昭和和王世安三个人。 “咳咳咳!叶爱卿别急,对于这件事情,朕自有安排!”赫连靳嵘这会儿打起了马虎眼。 叶昭和早就知道皇帝会对这件事打马虎眼,所以他早就有了准备,他把皇帝给他的密旨都带来了。 坐在一旁的叶太后收到叶昭和的暗示,她扭头去看坐在赫连隽身边的清乐,“清乐姑娘,不对,现在应该改口了,允王妃,你说说吧!” 清乐正在吃荔枝呢,突然被叶太后点名,把整个荔枝核吞了进去,险些被荔枝核呛到。 “咳咳咳!” “别急!没人跟你抢,这一盘都是你的!”赫连隽伸手轻柔地顺着她的后背,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她喝了一杯茶,把喉咙里的荔枝核冲了下去,感觉不难受了。 “不知道太后娘娘说的是什么呢?” 叶太后从榆欢怀中接过那只纯白色的猫,抱在自己怀里给它顺顺毛,“清乐姑娘知道哀家说的是什么。这有些东西呢,若是长久不打理,是会乱糟糟的。” 清乐推掉赫连隽剥好了壳,也去掉了核递过来的荔枝肉,缓缓说:“太后娘娘这么说,本尊倒是想起来了。不过,本尊想,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本尊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清乐看向龙椅上的赫连靳嵘,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这边,只是在看到她的眼神之后,皇帝立马就笑了起来,出声解围道:“清乐尊主确实说过了,这件事情,以清乐尊主说的算。” “只是可惜了,太子与清乐尊主看来是有缘无分,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不过,既然清乐尊主中意允王,倒也是极好的,要不要朕给你们赐个婚?” 这赫连靳嵘,是个处事圆滑的人,这会儿,清乐给他一点儿救命稻草,他就顺势往上爬了,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羞耻。 “真正的感情,是不需要这些表面的功夫去维持的。只要喜欢,有没有名分都是会一直在一起。” 说话的人,居然就是赫连景。 赫连景这次说的这句话的立场,让清乐瞬间好像看透了赫连景。 原来,在他的心里,喜欢的人是可以不给名分的。 “太子殿下说的话,本尊不敢苟同!” “在本尊这里,恰好看法正好与太子殿下相反。既然喜欢一个人,那就要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而不是让对方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直在喜欢的人身边当透明人。” “你……” 叶皎月伸手覆上赫连景的手背,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冲动,把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办。 “清乐姑娘怕是理解错了景哥哥的意思。景哥哥的意思,只是局限于喜欢的人,但是,景哥哥对于自己的爱人,那肯定是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爱的人啊!而这名分嘛,自然也是要给自己最爱的人的。” “清乐姑娘别介意,景哥哥就是一个不太擅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人,但是景哥哥会用实际行动去表达自己的心意,想必清乐姑娘是能看到的。” 清乐的视线看过去,叶皎月覆盖赫连景的手背的这个行为,就像是在向清乐宣示自己对赫连景的主权。 “安阳郡主说的也是,强扭的瓜不甜,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虽然今晚只是庆功宴,相当于家宴,但是,诸位还是要尽兴,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拘谨啊!” 赫连靳嵘大手一挥,打住了几人的针锋相对,也表示庆功宴正式开始。 王世安从张公公的手上把早就写好的圣旨取过来,双手一展开,开始念里面的内容。 “端献敬德皇帝诏曰:时下大郢聚歼吾朝皇城,昭郡王奉旨抗敌,护吾国安危,扬吾国之威,实乃壮举,举国同庆。今为表昭郡王的功勋,特赐昭郡王为护国公,享万金食禄,钦此!” 叶昭和为端朝的第一位外姓王爷,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如今又加封为护国公,还成为端朝第一位享有万金食禄的官员,更是无上的荣耀。 叶昭和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来,双手举起,接过王世安拿下来的明黄色的圣旨。 “臣叶昭和,谢主隆恩!” 王世安把圣旨交到叶昭和的手上,“叶王爷,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还希望叶王爷别辜负了陛下的厚望啊!” “自然不会!” 叶昭和接过圣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401:荔枝肉 叶皎月坐到冷羽然的身边,视线却落在清乐桌前那一碟荔枝上。 冷羽然瞧出了叶皎月的心思,小声说:“那是荔枝,只有南方才有。这允王妃娘娘也是好福气,这么多人,单就只有她能享有这等珍贵的东西。” “不过月儿也别羡慕人家,日后月儿也是能享用到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叶皎月心中对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芥蒂,只是在想清乐怎么会有这种待遇而已。 这荔枝可是很容易坏的,不易保存,需要走水路,而且要快,还要准备充足的冰块进行冷冻保存,才能保证荔枝的鲜味。 可以说,运送一趟荔枝,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而且就算是做足了准备,有可能最后都不一定能有一半以上还完好无损。 这荔枝,一般是南方的国度进贡而来,端朝皇室很少有自己亲自去采摘的,除非是皇帝或者某位王爷为了讨自己爱人的芳心,故此亲自前去采摘。 “清乐姑娘是座上宾,自然是她才能享有这等尊贵的待遇,我们啊,就看看,千万别去计较。” 一旁的卓氏语气中透着一股酸味儿,却死活不承认自己羡慕清乐能得到这样好的待遇。 “丞相夫人可别说,虽然这荔枝很珍贵,但是我可听说啊,这荔枝在南方,每到采摘的时节,那可是会牺牲很多农户的性命的呢!这用别人无辜的性命换来的东西,也就只有某些人才能心安理得地吃下去了。” 坐在卓氏身边,穿着华丽的的一位贵妇人一脸有闲话说的模样,凑了过来。 在这京城里,有一个贵妇圈,还有贵女圈,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京城中各个有头有脸的夫人都喜欢聚在一起喝下午茶,还会说一些最近京中发生的事情。 有的甚至还会说哪家的姑娘和小姐怎么样怎么样,有些还会给自己到了适婚年龄的公子物色那些大户人家的适龄小姐。 “王夫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上层的人,哪家不是百来个奴才?这么多人都是为了生计而奔波,哪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的啊!要说无辜,这花了钱来吃好东西,反倒被旁人说是枉顾农户性命,人家不也无辜啊!” “正所谓,花钱买东西,花的是自己的钱财,那些个农户也是自愿来采摘这荔枝的,这可跟花钱买荔枝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啊!” 那几个坐近在一起的贵妇人开始侃侃而谈。 “丞相夫人,之前看您一直时不时地去勤亲王府陪王妃娘娘喝下午茶,怎的这次不见王妃娘娘一起来啊?” 要说关系最好的两个贵妇人,那还得是勤亲王妃房氏和丞相夫人卓氏,她们还未出嫁前,就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在出嫁后,也没有因此断了关系,反倒是越发关系好了。平时就会看到她们两个人出入各种雅阁绣楼。 虽然这勤亲王妃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襄平郡主后,变得痴傻,但是对卓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比以前还亲近卓氏。 可以说,当上丞相夫人的卓氏,是被勤亲王妃房氏带进这京城中的贵妇圈的,也是靠房氏一步步给她介绍这些资源和人脉关系的。 “王妃娘娘可谓是把丞相夫人当成最好的朋友,我们这些人若是能沾得丞相夫人的光,跟王妃娘娘说上一些话,那可真是丞相夫人的大恩了。” 卓氏翘起自己染了豆蔻的无名指,得意地说:“这个自然。王妃娘娘待我向来极好,有什么好吃好用的东西,都不会忘了我。” “哪日若是王妃娘娘举办什么宴会啊,或者是家宴啊,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也应该让你们见见王妃娘娘的尊容,瞻仰王妃娘娘的风度的。” 卓氏最骄傲的事情,自然还是自己和勤亲王妃房氏的这层姐妹情,这也是她在京城贵妇圈中最高贵的地方。 虽然她是丞相夫人,但是丞相并不是世袭,只要当朝丞相告老还乡,那这丞相的位置就要让给其他人,那她也就不再是一品丞相夫人,加上她身上还没有诰命,之后她就跟一个普通人没两样。 她被勤亲王妃以姐妹相称,这就大有不同了。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跟皇家搭关系……” 清乐一直都在听着那一群贵妇们的闲聊,此时觉得卓氏未免对自己太过于自信,居然会觉得她在房氏那里的面子很大呢! “丞相夫人,不会忘记了上回本王说的话了吧?” 赫连隽不喜一些不相关的人在别人面前扯上房氏,一向不会掺和妇人闲聊的他,此时也忍不住说了话。 卓氏这会儿倒是害怕了,她怎么忘记了赫连隽这尊大佛也在这里了? 刚刚清乐坐在那里,和其他人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赫连隽在这里,于是便说什么也是肆无忌惮的。 “劳烦王爷了,臣妇自然不敢忘记王爷的金言,一直记在心里呢!” 交头接耳的几个贵妇瞬间变得安分起来,再没有说什么,生怕下一个被赫连隽注意到的人会是自己。 如今的赫连隽,虽然不是大将军,兵权也被收了回去,但是人家还是王爷,身份摆在那里,虽说是个养子,但是比她们这些朝臣的命妇尊贵很多。该有的尊重,该保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不能为此而让她们以及自己身后的家族蒙了羞。 “给!” 赫连隽把剥好壳去掉核的荔枝肉用筷子夹到清乐的碗碟里,然后继续给她剥荔枝。 清乐却没有了食欲,将碗碟推到一边,用帕子擦了擦嘴,轻声说:“不用剥了,这荔枝吃多了容易冒火,放着吧!” 他忽然轻轻一笑,知道她是因为刚刚那些多嘴的妇人而心中不痛快。 “不吃不吃,等想吃了再吃!” “喝些果酒,这果酒不会冒火,还能降火呢!” 她低睑瞄了一眼,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倒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着吧!” 他没说什么,很听话地把酒杯放在不妨碍她的桌边。 402:平南公主 清乐在那里喝着茶,始终感觉有几道炽热的目光在看着她。 她侧目望去,发现其中一道目光的主人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女子,她没有见过,虽然对方的目光很坦荡地表现出了主人的心思,丝毫不加以掩饰,但是,这种目光,令清乐觉得舒服多了。 坐在卓氏的身边,长得与冷香凝有几分相似,这个女子,想来应该就是冷香凝的妹妹冷霏霏了。 听说之前在赛马会上,赫连靳嵘有意想把冷霏霏指给赫连隽,而黎皇后最中意的儿媳也是冷霏霏,后来被突然闹出的她和赫连隽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说起来,她是不是破坏了人家的一段好姻缘呢? 她的目光与冷霏霏四目相对,冷霏霏从容不迫地举起手中的酒杯,朝清乐敬酒,“早就听闻清乐姑娘的芳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清乐姑娘真正认识,今日有幸,霏霏敬清乐姑娘一杯。” 清乐回冷霏霏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举起刚刚赫连隽给她倒的果酒,说:“本尊不能饮酒,以果酒相代,请!” 冷霏霏没有介意,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桂花酿,是陈年酒酿,味道很浓厚,刚喝下去没觉得有多厉害,但是后劲很大。 这不,尽管冷霏霏的酒量很好,将一杯桂花酿喝下肚之后,她就感觉到了一些迷糊。 卓氏伸手扶住冷霏霏险些倒下的身子,责怪道:“不知道这是桂花酿啊?这么好的酒,还喝得这么快,不喝死你才怪。” “好好给我坐着,别动了啊!要不然到时候你丢了可别回来给我哭诉。” 冷香凝把冷霏霏手中的酒杯夺过来,“母亲别怪妹妹了,清乐姑娘是贵客,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可以的,回头给妹妹准备解酒汤就好了。” 卓氏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冷霏霏,是一位坦荡的女子,你若是和她结缘,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今这般,我倒是成了破坏你们这段好姻缘的恶人了。” 赫连隽可没觉得自己和冷霏霏是什么好姻缘,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娶冷霏霏。 “你既然拆散了我的好姻缘,那你想怎么解决?” 她凝眉,随即说:“这件事情,跟众人说明白了就好了,只是要坏我好名声了。” “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要听听?” “嗯?”她微微抬眸,眼里没有任何杂质,“那你倒是说说,我听听是什么好办法。” “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就一直先维持一段时间,等找到一个好时机,由你来说明这件事情,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她不屑一笑,还以为他说的办法真的就是什么好办法呢,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蠢办法。 “我向来独来独往惯了,还没有两个人一起过呢!你可要考虑好了,是要把这个误会进行到底呢,还是此时解开呢?” 他往她的酒杯里重新斟满果酒,饶有兴致地说:“正好,我也是一直独来独往,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要不试试看?” 她面露错愕。 “不是说赫连大将军很多红颜知己嘛!你怎么可能会独来独往一个人呢?” “果然,不能仅凭别人的一些话语来肯定一个人,倒也显得我太闲了,才会去信任这些闲言碎语。莫非,你就是那种深藏不露的神秘人?” 她这语气是开玩笑的,并没有表达什么。 他听得出来,只是温柔一笑,回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赫连景正在注视着他这边。 他朝赫连景礼貌点头示意,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他也没有显得不自在,反而自顾自地继续和清乐有说有笑。 坐在冷羽然身边的叶皎月,一直看到赫连景在看赫连隽和清乐这边的情况,眼中多了一丝幽怨,开始埋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冷羽然察觉到叶皎月的异样,扭头才发现叶皎月在不要命的一杯酒一杯酒的往自己的肚里灌。 她连忙把叶皎月手中的酒杯抢过来,还随手把酒壶拿了过来,放到自己的左手边,保证叶皎月碰不到。 这时,王世安又从张公公的手中接过一道圣旨。 “安阳郡主接旨!” 被王世安突然点名的叶皎月愣了一下,然后从容地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来。 “端献敬德皇帝诏曰:安阳郡主叶皎月绞大郢女帝于山下,吾朝之大胜,安阳郡主功不可没。今经深思,赏安阳郡主万金,外加封号平南,抬为公主,赐平南公主府,享朝廷俸禄百担,钦此!” 王世安走下来,将明晃晃的圣旨交到叶皎月的手上,同时说:“公主殿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无上荣耀,公主殿下接旨吧!” 叶皎月抬头,面露震惊,随后扣头谢恩。 “臣女谢主隆恩!” 还未成婚就有封号有府邸的公主,这可是连皇室公主都没有的殊荣。 皇室公主,都是在成婚后才会有自己的公主府邸,而且还不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封号。 端朝历史上的各位公主,一共也就只有五十几位,其中有封号的公主更是只有不到十位。 如今,叶皎月不仅不是皇室公主,还成为了一位有府邸有封号的外姓公主,同时还享有朝廷俸禄百担,这就是无上的殊荣。 赫连靳嵘侧目看向叶太后,见对方的神情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高兴,于是便说道:“平南公主,你可是端朝的第一位有封号的的外姓公主,还希望平南公主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啊!” 平南公主,就是平定南方的大郢国的意思。 赫连靳嵘把叶皎月封为平南公主,这就是要进军大郢,踏平大郢的心愿。 但是眼下,没有哪个人适合领军出征大郢,按皇帝的意思,叶皎月只是一个代表这件事情的使者。 叶皎月哪是没有听出皇帝的言外之意,但是,这个荣耀,她接受了。 二公主赫连容都没有这等待遇,她为何要拒绝呢! “臣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定不辜负陛下的圣恩!” 赫连靳嵘对叶皎月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让叶皎月坐回去。 403:失意 在之后,赫连靳嵘还对那些有功勋的人进行了封赏,却独独没有下达对赫连景和赫连隽两人的相关的处理方式,也不知道到底是赏还是罚。 叶太后看向皇帝,笑意盈盈地说:“陛下,太子和允王虽然不是大功臣,但是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封赏呢?” 叶太后最在意的事情,除了赫连靳嵘对于叶昭和与叶皎月的封赏合不合适外,还有关于他对赫连景和赫连隽俩人的处理方式。 而眼下,却不见皇帝做出什么相应的处罚,或者是封赏,要是再不提醒皇帝,这件事情可能就这样被压下去了,再不会被提起来。 叶太后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令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见。 “启禀陛下!臣也觉得太后娘娘所言甚是。虽然太子殿下和允王殿下守城失利,但是功过相抵,太子殿下和允王殿下的功劳要大于过失,还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叶太后刚开口提这件事情呢,而叶昭和则紧随其后附议,这件事情一看就知道两人是串通好了的。 冷丞相看向皇帝,恭敬的说:“陛下,老臣也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实事求是,以功论赏,而不是因为太子殿下与允王殿下的一点小过失,而否定了他们所有的功劳。” 虽然冷丞相一直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赫连隽,来个亲上加亲,而眼下清乐和赫连隽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站在赫连隽的阵营里。 他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些儿女情长,而耽误了自己的大计。 只要清乐不妨碍到他的计划,那么他就不会对清乐有所企图,或者是不利。 虽说众人承认了清乐的允王妃身份,但是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定呢! 万一突然有哪一天他们两个的关系就走到了尽头,那他还是有机会当一朝的皇亲国戚的。就算清乐一直都是允王妃,而他也可以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赫连隽为侧妃。 要是赫连隽成功上位,当上了日后的端朝皇帝,那么他的女儿还是有机会能登上皇后的宝座,毕竟,以清乐的身份,怎么可能配当天下之母呢! 赫连靳嵘早就猜到了叶太后和叶昭和会来这么一出,所以他一开始就想好了应对的对策,只不过是想等他们两个人耐不住性子,先问出来而已。 “各位爱卿,稍安勿躁!朕对于太子和允王的赏罚决断,早已经拟好了旨意,回头会差人传旨到他们的府上,到时候各位爱卿便能知晓了。” 皇帝都发话了,他们这些为君臣子的,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要是说太多,反倒是显得太刻意了,这样容易暴露他们的立场,从而引起皇帝的猜忌。 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因为功高盖主,还是因为被皇帝猜疑而导致灭门的先例,比比皆是。要说最为严重的事件,还应该是几千年前,辅佐冶昭帝的的叶丞相一族。 叶家上下将近一千人口,最后却被登上了龙椅的冶昭帝毫不留情的灭掉,甚至还将自己的妻子逼上了绝路。 这个典型的先例,在后来的几千年里起到了很大的告诫作用,而赫连家的人,也实际掌权了几千年,直到如今才发生了变化。 “陛下圣明!”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说,还请陛下恩准臣!” 叶昭和一朝得势,还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赫连靳嵘不想再让叶昭和以后有借口来烦扰自己,于是便点头示意叶昭和把他的事情说出来。 就算是他不允许,叶昭和也会自己说出来,这样不仅会让他这个皇帝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甚至还会让众臣觉得,自己是一个好拿捏软柿子,倒还不如让叶昭和自己说了去。 “之前陛下给小女和太子殿下赐婚的圣旨,臣已经带来了,还希望陛下恩准将这圣旨上的旨意公之于众,也让诸位大人祝贺一下接下来的一对新人。” 叶昭和都把话说明白到这个地步了,在场的人再听不明白,那可就是真的愚蠢了。所以,他们已经很清楚了,人家这是已经成为了国舅爷,是真的皇亲国戚啊! “护国公倒是提醒了朕。王世安,去把圣旨带来宣旨吧!”赫连靳嵘皮笑肉不笑,招呼王世安去把圣旨取上来当着众人的面进行内容的宣读。 “端献敬德皇帝诏曰:今有平南公主叶皎月,相貌端正,性子温顺淑良,乃是郡王之嫡女。平南公主幼与太子相伴,两个人情真意切。今,朕特赐婚于两人,聘平南公主叶皎月为端朝的太子妃娘娘,两人大婚将于五月初五端午完婚,钦此!”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这圣旨既然是在叶昭和的手上,那就说明这道圣旨事先就已经拟好了,难道皇帝一开始就想着要把叶皎月封为平南公主?还是说,这道圣旨是皇帝早就已经预谋好了? 伴君如伴虎,哪时候被皇帝利用了都不知道。 站在叶昭和阵营的那些朝臣反应极快,纷纷向叶昭和道喜祝贺,以表自己的心意和立场。 清乐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真的对于赫连景的事情做到无动于衷,可是在听到这道圣旨的内容时,她的心还是痛了一下,甚至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把刚刚因为自己激动而弄倒的酒杯扶起来,然后直接用衣袖去把洒落在自己身上的果酒擦干净。 是她先决定放弃他的,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有什么理由不舒服呢! 从她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他今后的事情就与她无关了,而他娶妻生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打不打紧?” 赫连隽这时注意到清乐瞬间的失态,心中百感交集。 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清乐轻轻摇了摇头,起身以要换衣裳的借口准备离席。 “清乐姑娘,这宴席才刚刚开始呢,清乐姑娘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叶太后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视线落在突然起身的清乐身上。 赫连隽站起来解释说:“启禀父皇,乐儿衣裳湿了,还请父皇准许儿臣陪乐儿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皇帝大手一挥,准了。 “既然清乐姑娘的衣裳湿了,那就去本宫的宫里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吧!” 黎皇后招来榆淼,让榆淼引两人过去。 404:死咬不放 “母亲,我感觉有些闷,出去透透气。” 看到赫连隽和清乐离席,一旁的赫连景虽然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可是,叶皎月看得出来,他现在其实并不开心。 冷羽然以为,叶皎月是因为刚刚喝闷酒而觉得闷气,于是也没有阻拦,嘱咐她说:“出去小心些,别迷了路。要是迷路了,就循着光源来。” 叶皎月乖巧地点头,随即起身悄悄离席。 “凝儿,你去跟着你表妹妹,别让她出现什么危险啊!” 冷羽然不放心叶皎月一个人出去透气,于是叫一旁的冷香凝跟着叶皎月一起出去。 冷香凝翻了个白眼,不在乎地说:“表妹妹又不是三岁小孩,哪能找不着东西南北呢!二姑母何必为她瞎操心,回头啊,她又得说二姑母太过于约束她了。” 冷香凝是冷丞相的独子,平日里与冷羽然这个亲姑姑的关系还不错,尽管冷丞相已经断绝了与冷羽然的往来,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冷香凝去看自己的姑姑。 但是,在他眼里,冷羽然终究比不上他的大姑姑和他来得亲近些。 他如今二十三,而冷羽然如今也才二十八二十九的年纪,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并不大,更多时候,他这位二姑姑更像是他的姐姐。 “二姑母有这时间来为表妹妹瞎操心,还不如想想怎么要个孩子吧!毕竟护国公也不年轻了,要是二姑母膝下无人,加上表妹妹又是女孩子,将来可是没有依靠的。” 叶昭和如今都年过半百了,膝下就只有叶皎月这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身,将来老了就没有依靠了。 而他的二姑姑才二十好几,两夫妻之间相差了将近一半的年龄,二姑姑还可以伺候叶昭和到老死,但是叶昭和在老死之后,可就没有谁来给二姑姑养老送终了,指望叶皎月,那是不可能的。 在冷香凝的心中,女孩儿就是没用的东西,只会是一个赔钱货,将来还不能给自己的父母亲养老送终,所以,女孩子生来有何用呢! “凝儿休要胡说!虽然你表妹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她是你大姑母的亲生女儿,也是我的孩子,不管她心里认不认我这个母亲,我都是将她视为己出。就算将来她不侍奉我们二老,那也是不能怪罪的。” “如今,皎月是陛下亲封的平南公主殿下,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天下人谁敢说她的不是!谁要是敢说她的不是,我可是要跟他们急的。” 其实,冷羽然一直都想要一个属于她和叶昭和的孩子,奈何自己的肚子一直不争气,都快十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何尝不知道,叶皎月以后不能像儿子一样侍奉他们二老,但是命中注定没有的东西,谁都强求不来,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表妹妹再好,那她也是个女孩子,她自己的荣耀,那不是属于家族的,就算是她成为了平南公主,还被赐婚为太子妃娘娘,可是还是改变不了她是女孩子的事实。二姑母别嫌我话多,说句不好听的,二姑母不过是给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罢了。” “凝儿别说了,皎月可是你的表妹妹,你怎么可以在背后这样说她呢!” “哼!”冷香凝对于冷羽然的态度,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不情不愿地起来,“二姑母不听我说的,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走了!” “去吧去吧!好好看着你表妹妹。” “知道了!” 看着冷香凝的身影消失,冷羽然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卓氏的手中捏着酒杯,嘲讽道:“某些人膝下无儿无女,有的一个女儿还是别人的,倒也是心甘情愿给别人养孩子。这人呐,若是命中注定没有某些东西,那就不要强求,毕竟这东西看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卓氏的语气阴阳怪气,又趾高气昂,丝毫不加以掩饰语气里的鄙夷。 卓氏一个人就育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冷香凝是老大,冷霏霏是小女,而那老二,早在两三岁就夭折了。 冷丞相府上姬妾众多,那些姬妾不仅年轻貌美,肚子也争气,她们养育的儿子就有好几个,有的甚至一连两三胎都是儿子,好在卓氏还有冷香凝这个儿子给自己撑腰,府中那些有儿子的姬妾才没有把她挤下去。 而冷霏霏虽为女儿身,但是冷霏霏也争气,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个才女,除了叶皎月,几乎就是没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比得过冷霏霏了。 “母亲,其实二姑母也很为难的,母亲就不要再说一些刺激二姑母的话了。” 一旁的冷霏霏感觉自己的意识清醒了许多,便开口劝说卓氏少说一些话。 卓氏可不管冷羽然心里好不好受,反正她要的就是看到冷羽然不好受的样子,谁让这个二姑子当初不顾冷家人的劝说,非要嫁给叶昭和当继室,还一点好处都不捞给娘家,如今她这副模样,那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她为难,我们就不为难了啊?想当初,那么好的一桩姻缘,她若是嫁过去,那对丞相府可是一件锦上添花的好事,谁知道她居然不识好歹,自己奔去昭郡王府求人家娶她。因为那件事情,丞相府可是遭了罪的。” “这件事情不可能说完就能完的,她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弥补不了什么。跟丞相府断绝关系,是她的选择,如今又何须惯着她这个臭脾气。” 卓氏一直对当年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不愿意接纳冷羽然这个二姑子。 冷丞相冷下脸,厉色道:“都是多大的人了,话就少说一些,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一天天的就知道逮着别人的短处说,就当是给自己留点口德。” 被自己的丈夫训斥,卓氏心中不爽快,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说了。 虽然冷家与冷羽然断绝了关系,但是叶家父女现在正在势头上,一个护国公,一个平南公主,可谓是一下子走到了巅峰时期。 而冷羽然如今也风光无限,要是再多说,以叶昭和的性子,可是会斤斤计较的。 405:问梅 榆淼引路来到了凤仪宫里。 “清乐姑娘,奴婢已经吩咐她们下去取衣裳了,您先进去等等。” 榆淼带着清乐来到偏殿,回头示意赫连隽在殿外等候。 “殿下,清乐姑娘需要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不方便让殿下跟着进去,殿下请先在此等候,稍后便好!” 赫连隽点头。 “你们进去给清乐姑娘更衣,都小心些,千万别大意了啊!”榆淼让宫女把准备上来的衣裳送进来,然后拉开帘子,叫几个宫女进去给清乐更衣。 清乐抬手阻止了进来准备给她更衣的那些宫女,冷声道:“本尊不喜欢别人近身,都出去吧!” “诺!” 宫女们欠身行礼,随后有条不紊地退出去,最后还带上了帘子。 “清乐姑娘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清乐拿起桌上水蓝色的华服,开始褪去身上湿了一大块的衣裳。 忽然,她余光发现一道影子映在地上,顺着影子看向影子的主人,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惊慌失措。 赫连隽伸手抵唇轻咳了几声,随后转过头去,不自在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窗户没关好,所以……所以……嗯……” 看到语无伦次的赫连隽,清乐哑然失笑,继而合上衣裳,却见赫连隽闭着双眼转过头来,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给你关窗,你换衣裳。” 清乐点头示意,看着他把窗户关上,随后开始褪去身上的衣裳,把榆淼送过来的衣裳换上。 “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溜达,好像不太安全吧?” 叶皎月缓缓走到一处池塘边,感受着水面上吹来的微风,突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了。转头看向四周,却发现四周什么人都没有。 “姑娘别看了,你看不到我。” 那人又说着,就看见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第二次见面了,姑娘还是这般令人惊艳。” 叶皎月转身看向那个人,发现对方是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但是她并不认识对方是谁。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疑惑的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那男子沉闷一笑,忽然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拔出手中的佩剑,欺身而上。 “虽然在下很仰慕姑娘,但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晚,在下就是来找姑娘报杀父之仇的。” 叶皎月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矫健躲过对方的攻击,之后却一直在一个劲的防守,却始终根本就没有要反守为攻的意思。 十个来回之后,叶皎月开始反守为攻,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幻影剑,正面迎上对方的攻击。 半炷香之后,两个人停了手。 “你不是她?” 虽然之前他没有跟那个杀了母亲的女子交过手,但是对方能一招就把母亲杀了,那就说明,对方的武功极高,甚至还有可能是得道者。 而眼前的这个和那个女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虽然身手也不错,但是对招下来,这个女子的武功很明显比不上那个女子,所以,只能说,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杀自己母亲的那位女子。 叶皎月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冷哼一声。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叶皎月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一斗里那位少主,千叶荭的儿子。 “你不是清乐尊主!” 这一回,他已经很肯定眼前之人不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江湖霸主清乐尊主了。 “在下认错人,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叶皎月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对方了,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对她劈头盖脸一顿动手,要是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人,那她岂不是很好欺负了。 “不仅认错了人,还动手打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想要我不计较,那是不可能的。” “你找清乐姑娘做什么?” 提起这件事情,男子变得阴鸷起来。 “她杀了我母亲,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叶皎月猛地抬头看着对方阴沉的脸色,计上心头,“你是说,清乐姑娘杀了你母亲?” 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会让清乐这样一个大人物去动手杀一个人。 “你是谁?”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抱歉!在下这就告辞!” 男子双手抱拳准备撤退,突然被叶皎月拦住了去路。 “我刚好认识清乐姑娘,这件事情,我或许可以帮你,就看你想不想合作了。” 遇到一个人是清乐的敌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这么好的事情,她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 男子转过身来,“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不是她的什么人,但是我认识她,也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若是想要报杀母之仇,你应该信任我,也只能信任我,因为……” 接下来的话,叶皎月没有再说出来,而是看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男子抬眸,问道:“因为什么?” 他不是不信任这个和清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只是没有理由让他相信这个女人会像她说的这样简单。 清乐是什么样的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她向来独来独往,根本不可能会结识什么朋友,还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因为……”叶皎月缓缓走到那个男子身边,然后抬头望向天空上的一轮弯月,“因为她也是我的仇人。” 他眯起双眼。 “不知道公子有没有这个兴趣与我合作?” “要谈合作,总要先认识一下,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叶皎月抱拳示意,“公子叫我问梅吧!” “问梅姑娘!” 男子收回剑,好像发现有什么人往这边来了,于是隐身离开,离开前传音给叶皎月,“千陵川!明日午时,南城百货楼,不见不散!” 冷香凝从一边缓缓走来,停在叶皎月的身边。 “这黑灯瞎火的,这边不安全,不知道表妹妹在这边做什么?” 叶皎月背起双手,转身去感受水面上吹来的凉风,问道:“你来做什么?” 虽然冷香凝的名声在京城中是翩翩雅公子,但是对于冷香凝背地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二姑母不放心表妹妹一个人,叫我来跟着。” “嗯!” 叶皎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406:绿树蟒 清乐一行人走在路上,前面掌灯的宫女,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保证清乐和赫连隽能跟得上,还能看清楚脚下的路况。 一路上,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有时还会传出一些虫鸣声,窸窸窣窣,实在是嘈杂。 “殿下和清乐姑娘小心脚下,千万别摔着了。” “夏天炎热,夜间多有蛇虫出没,虽然宫里的那些蛇虫已经被提前清理掉了,但是,难免会有一些遗漏的。要是不小心,有可能就会被它们伤到,到时候伤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榆淼在一旁不厌其烦的说着让俩人小心的话语。 “宫中主子不多,所以很少有人出来走动。宫中的奴才们平时也会对宫中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清扫,夜晚的时候,也鲜少有人出来散心,所以,晚上难免会有一些危险。” “啊!有蛇!” 榆淼上一秒才说要小心那些蛇虫呢,下一秒就有宫女发出了尖叫声和惊吓声。 前面的宫女瞬间乱成了一团,尖叫声和惊吓声彼此起伏,个个慌不择路往后退去,只想离前面突然出现在道路上的那条绿色长蛇远一些,以免长蛇爬到自己的身边。 清乐想要走上去查看,却被赫连隽拦了下来,并宽慰她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看就好。” 在清乐的注视下,赫连隽跨大步走上去,停在那条绿色的长蛇面前,看到那条长蛇只是吐着蛇信子,却没有要发起攻击的征兆,他玄子的心放了下来。 他回头说:“不过就是绿树蟒而已,不是毒蛇,放心吧!” 他回到清乐身边,示意榆淼绕道走就好。 清乐却并不想走,绕过赫连隽走上去,停在那条绿色的长蛇身边,蹲下身来,准备伸手过去抚摸那条绿色的长蛇,突然被赫连隽制止住。 “绿树蟒虽然颜色十分鲜艳好看,但并不是一种温顺的动物,多数蛇会咬人都是出自于保护自己的目的。而绿树蟒也会咬人,攻击性还是挺高的,不是一种很好驯服的虫类,你最好不要去触碰它。” 赫连隽怕清乐会被绿树蟒攻击,于是走上去把她护到自己的身后。 清乐没有听从他的话,无视他的阻拦,伸手触碰到了那条绿树蟒的头颅。 忽然,只见那条绿树蟒一个缩头,瞬间朝清乐发起了攻击。 “小心!” 赫连隽一脚踢在了那条绿树蟒的身上,把它踢了出去,然后转身扶起清乐,拿起她那只被攻击的手查看,只发现上面留下了两个深深的牙印子,而伤口里还有鲜红的鲜血正在慢慢的渗出来。 “疼不疼?” 虽然很懊恼她的这个危险行为,但是他又舍不得训斥她,更舍不得大声和她说话,所以只好自己吹着她的伤口,给她你要不断的输入自己的内力。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隽的动作,有一瞬间感觉,要是他喜欢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家居然会冒出这个邪恶的念头,她立马低下了眼睑,直呼自己真是不知廉耻,居然妄想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看着被他包扎得有些丑巴巴的手,她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明明说着久经沙场,对受伤包扎这些事情也应该很熟悉,可是还是把她的手包扎得这么难看,真是难为他了。 “走吧!” 给她包扎好了被绿树蟒咬的右手,看着这个丑巴巴的包扎,他也觉得甚是难看,但是又没有条件,如今也只能先这样给她包扎了。 “平时受伤都是自己慢慢愈合,身上受伤也是别人给我包扎,所以,包扎得太丑,你别嫌弃。” 他忽然挠了挠头,面露羞涩。 她瞧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又来到那条被赫连隽踢到前面奄奄一息的绿树蟒。 这绿树蟒身上的一些斑斑点点还是挺好看的,而且它这双红色的眼睛很不错,让她想起了她身为慕云怀的时候的眼神。 她蹲下来,伸出了左手,轻声说:“你要是有灵性,是能听懂本尊说的话,想来也应该知道本尊这里很适合你生存和修炼,你要是没有灵性,那今日你咬了本尊,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刚刚还在做着防守准备随时进攻姿势的绿树蟒,这时突然盘旋在一起,不停地吐着自己的蛇信子,歪起头,那双红色的眼睛变成了灰色。 它左歪头看了看清乐,然后又右歪头看了看清乐身后的赫连隽,最后伸出头抵在清乐的手心里蹭了蹭。 清乐往自己的手心里输入自己的灵力,然后灵力又从手心里输送到绿树蟒的身体,只见奄奄一息的绿树蟒瞬间充满了勃勃生机,一下子缩小十倍,爬到了清乐的手心里。 缩小版的绿树蟒,真的很可爱,让人看了瞬间都觉得,它已经不是一条可怕的绿树蟒了,而是一条很迷人机灵的小虫子。 “你要带它回去?” 赫连隽看到缩小后窝在清乐手心里的绿树蟒,不解地问她。 她逗了逗绿树蟒,开心地说:“它很可爱,我就喜欢这种有灵性的东西,养着它也没啥关系,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找它解解闷。” “以后,就叫你小绿吧!” 听到清乐给它取的名字,绿树蟒嗷呜出了声,用自己那比身体还大的头蹭了蹭清乐的手心,表示自己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清乐姑娘不怕这东西吗?”榆淼真是害怕极了,看到清乐把蛇拿在手里,还觉得心有余悸,不敢靠近。 其他宫女也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不敢靠近清乐的身边,只是在旁边远远的给她掌灯,时不时地回头看清乐会不会靠近她。 “你们要是怕它,可以先离开吧!” “没有没有!殿下,清乐姑娘,请吧!” 几人离开后,刚刚出现绿树蟒的地方显现出一个黑影来。仔细一看,这个黑影居然没有影子。 只看见这个黑影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谁说话,只听它说:“这回要是成功了,你是真的立了大功,回头一定给你记上一笔大功。” 话毕,黑影消失在原地。 407:赐婚 走回大殿的时候,清乐就感觉众人看她的眼神与之前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怎么样了呢?好像是变得恭敬了起来。 之前是什么样的呢?之前大概是神情中虽然很尊重,但是却带着几分不屑,几分看热闹,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如今倒是不知道怎么变得对她恭敬了起来。 “主角都回来了,理应知道关于他们自己的事情。”赫连靳嵘长袖一挥,双手放在膝盖上,两眼放光的看着清乐,“王世安,你来替朕说说吧!” 王世安清了清嗓子,拿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走到清乐和赫连隽跟前,慈祥的说:“恭喜允王殿下,恭喜清乐姑娘,喜结良缘。这是陛下赐婚的圣旨,因为刚刚二位不在,所以二位没有亲自听到,还请殿下和王妃娘娘接旨。” 清乐看向赫连隽,发现对方也正在看自己。 清乐突然想起来,刚刚她还想着这个男人要是她自己的,那该有多好,结果一回来,就听到了皇帝给他们赐婚的消息,她这个能算是愿望灵验了吗? 看到清乐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他被皇帝的这个行为给吓到了,连忙安慰她说:“清乐姑娘,允王殿下可是一位很好的男子,您嫁给殿下,绝对不是一件坏事。您就别想那么多啦!安安心心当您的王妃娘娘吧!” 清乐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巴边上的食物残渣,随即别开目光,看向赫连隽,“接吗?” 赫连隽伸出双手,接过王世安手上那道明黄色的圣旨,然后走到大殿中央扣头谢恩。 “清乐尊主是一位好姑娘,在我们赫连家,向来不会过分强调身份背景,如今清乐尊主屈尊下嫁,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别欺负了人家啊!要不然,朕拿你是问!” 赫连靳嵘忌惮清乐的实力和她身后的势力,但是他也不想让一个江湖侠客嫁给自己的儿子,成为端朝的太子妃,乃至是端朝未来的皇后娘娘。 然而,他也不想把清乐这样一个优秀到随时都能威胁到他皇位和端朝根基的人让出去,不管怎么样,清乐都要始终站在他和端朝这一边,不能对他对端朝的根基造成威胁。 虽然把她赐婚给自己的养子,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不过,清乐这个人的性子,他了解过,与世无争,淡泊名利,她要是在赫连隽的身边牵制赫连隽,对他和太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一桩极其好的姻缘,不会有人反对的吧?就算是有人反对,那也要看两位当事人的态度不是。所以,这件事情你们都接了旨,那就表示成了。以后清乐尊主就是端朝的允王妃。” 清乐一直没有表态,但是赫连靳嵘却一直在那说着这件事情已经水到渠成,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清乐手上的酒杯被重重的放下,顿时在场的人被这个声音吓到,纷纷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疑惑的目光落在清乐的身上。 赫连靳嵘不知道清乐的这个态度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又或者是不是因为他说的话,感到了不开心。 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清乐尊主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如何?不管清乐尊主有什么看法,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朕绝对会尊重清乐尊主的意愿。” 向来只有别人找皇帝商量,问皇帝的意思,从来没有皇帝找谁问过对方的意愿,更何况还是这种已经下了旨的情况下。 如今,皇帝居然还问清乐的意愿如何,所以,是不是如果清乐不乐意,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清乐忽然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微微颔首看向龙椅上的皇帝,缓缓俯首轻声说:“本尊很喜欢,多谢陛下成全!” 听到清乐说出这句话,赫连靳嵘松了一口气,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他还以为清乐的这个态度,是不同意这件事情呢,没想到居然同意了,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清乐拒绝后,接下来应对的策略,结果对方爽快的答应了,这样也省得他接下来还要花时间去和清乐周旋了。 “好啊!好啊!好啊!”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啊”,令在场的众人也纷纷乐呵起来,不敢露出丝毫的其他神色,生怕自己会被生性多疑的皇帝注意到。 “朕还想着给朕的三子求娶清乐尊主高攀了清乐尊主呢。既然清乐尊主也有此意,那朕倒是促成了一桩好姻缘。以后啊,就请清乐尊主多多指教了。” “这个好说。只要陛下好说话,那么本尊也就好说话,正所谓,你好,我也好。” 赫连隽站起来,和清乐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我不同意!” 一道熟悉又带着酒气的声音响起,引得在场的众人一阵唏嘘。 众人纷纷寻着声音的主人看去,心中好奇到底是谁,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皇帝叫板。 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之后,众人好像明白过来了。在场的人,也就只有那位一直在江湖上混迹的太子殿下,才会有这样的胆子和皇帝公开叫板了。 有些人天生反骨,从来不被这世间的那些教条所束缚,也不会去遵守这世间的那些条条框框。他们就要在别人遵守这世间的条条框框的时候,去与这世间作对。 黎皇后害怕皇帝因此怪罪下来,于是连忙解释说:“陛下不要和太子一般计较。可能是因为太子在前线失利,如今又喝了点酒,一时之间迷糊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陛下千万不要怪罪他啊。” 说话的那个人,正是赫连景。 赫连靳嵘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反而从容的说道:“不知道太子为何不同意出门婚事呢?” 他知道赫连景的心里在想什么,明明之前清乐还是自己的未婚妻,现在却变成了自己弟弟的未婚妻,这个转变,换做是他,都很难一下子就能接受得了,更何况还是与他一样用情至深的赫连景呢。 他的儿子,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对于这个儿子的脾性,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凡是他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会很难改变,也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 赫连景站起来,“因为……” 408:流言蜚语 清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听着,她在想,赫连景能够说出什么话来,也想着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因为……” 赫连景的手中还握着一壶酒,却一直迟迟没有说出自己反对这件事情的原因。 赫连靳嵘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阴鹜的说道:“你最好说出个所以然来,说出一个能让朕信服的原因,不然,朕可要治你的罪了。” 赫连景这会儿没有着急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清乐,他的眼睛里,好像藏了很多悲伤的故事,但是又寻不到人来诉说。 下面所有人都在等着赫连景说话,就连龙椅上的皇帝和凤座上的皇后,还有一旁的叶太后,也都在等着赫连景说话。 清乐并没有抬头看向对面的赫连景,反而从容不迫的吃着赫连隽给她剥壳的龙虾。 这个画面在赫连景看来,觉得无比的刺眼。 “因为清乐尊主尊贵无比,并不是三皇弟所能配得上的。儿臣觉得,清乐尊主应该适合身份更尊贵高贵的人。所以,儿臣不同意这门婚事,还请父皇明鉴!” “这……” 周围的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允王殿下和清乐尊主都同意了,那这件事情其他人就不能说什么了吧?” “这件事情,确实是允王殿下和清乐尊主之间的事情,既然二人都同意了这门亲事,那么其他人,对这门亲事就没有权利反对了。” 经过当事人同意的事情,旁人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因为人家都同意了,那些个外人,还有什么资格说话呢。 “我可听说了,之前那清乐尊主明明才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甚至还有可能是日后的皇后娘娘。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门亲事就作废了。现在清乐尊主成为了允王殿下的未婚妻,这若是换做我,我也会接受不了,然后不同意这门亲事。” “还有这一层关系啊!我还以为只是单纯的两位皇子之间争抢一个女人呢,没想到,居然是允王殿下抢了太子殿下的未婚妻,这件事情确实忍不了。” “我之前也听说了,这清乐尊主确实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不过在几天前,清乐尊主就主动放弃了这个身份,然后选择了允王殿下。只能说,这清乐尊主是个祸害人的妖精。” “这清乐真主一直蒙着脸,我们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难道她长得很漂亮吗?比平南公主还要漂亮吗?要是没有平南公主漂亮,我都觉得她一定是一个会迷惑人的妖精,要不然也不会使两位殿下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那下边的大臣们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句,还有他们后的那些家眷们,也开始唠起了话,丝毫不介意他们谈论的那个当事人在场。 “我听说啊,这清乐尊主之前本来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很好,两个人相处也很融洽。后来来到了皇宫之后,碰上了刚刚凯旋的允王殿下。而这清乐尊主也在那个时候开始移情别恋,最后才主动放弃了太子妃的身份,转而选择了允王殿下。” “不得不说,这个清乐尊主真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居然能令两位殿下为她神魂颠倒,还在陛下面前如此的失态。所以,这清乐尊主一定是一个会迷惑人心智的妖女。这样一个妖女娶回家,真是给家里娶了一个祸害啊!” 那些大臣们说话还有所收敛,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而他们的那些家眷就没有这么收敛了,她们有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还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严重甚至还会把一个无罪的人说成有罪,把一个活人说成死人。 清乐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声,虽然他们越说越离谱,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恼怒。 一旁的赫连隽坐不住了,起身维护清乐。 “各位大人和各位夫人都是大户人家,最是能熟悉和掌握端朝的律法和礼法,本应该以身作则,如今居然会在背后说王妃娘娘的坏话,实在是有失身份。” “允王殿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这些人在说的话,可都是根据自己看到的来说,从来不会胡编乱造。要是人家真的清白,就不会怕别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清乐尊主要是什么错事都没有,那么,我们些人说的话也自然不会对清乐尊主造成什么伤害。” “娶妻娶贤,不娶色,纳妾才纳色,允王殿下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卓氏开始忍不住想说话了。 在她的心里,赫连隽只能娶自己的女儿为王妃,也只有自己的女儿才配得上赫连隽,她在心里已经自主的行成了她的女儿就是允王妃。 就是在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可以成为王妃娘娘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不仅抢了赫连隽,甚至还被皇帝亲自下旨封为允王妃。 这件事情,她不能忍。 她的女儿,绝不能为小,只能为正。既然如此,那她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出手,然后让赫连隽主动放弃清乐,转而娶自己的女儿为王妃。 “若是允王殿下觉得臣妇说的话不对,那么允王殿下不如让我们这些人瞧瞧王妃娘娘的尊容吧,也好堵了悠悠众口啊。” 在场的这些人,只有少部分人真正见到清乐长什么样,关于清乐与叶皎月长得一模一样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所以他们都在猜测,这个能令太子和允王两位出众的皇子为其折损的女子长什么样。 在场的人,最难堪的人莫过于叶皎月了。 叶皎月刚刚才被封为了平南公主,还被赐婚给太子殿下,结果下一刻,被赐婚的太子却在当场为了别的女人而与皇帝发生争执,这让她的心里如何好受。 卓氏的这句话,其实也拐着弯的把叶昭和和叶皎月给骂进去了。 因为叶昭和见过清乐长什么样,所以在他的心里,卓氏的这句话无疑也是在暗指他。 “丞相夫人此言差!异娶妻娶贤是不错,但是也没规定一个贤德的妻子不能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只能说,丞相夫人的见识太短了。” “丞相大人,有机会就带丞相夫人去见见世面吧!” 叶昭和直接把话引到了冷丞相的身上。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了。 409:身份低贱 清乐侧目而视,杏眼微眯。 “皇帝陛下,本尊来这里不是来听你的这些人在背后说本尊的坏话的,要是皇帝陛下的这些人就这点素质,那本尊是不介意动手的。” 在她的心里,当别人在说她的坏话的时候,往往是因为她太优秀了,而别人又达不到她这个高度,所以嫉妒她,但是又不能伤害到她,或者不能超过她,所以只能靠这些言语来攻击她。 这世间有多少人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而离开这人世间的,又有多少人因为承受不住这些压力而变得疯癫,可是那些始作俑者,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们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指责别人,然后把别人逼上绝路。 她是不会受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但是她也不想听到这些流言蜚语。 “都安静!” 赫连靳嵘刚刚一直在看着下边的这些人们交头接耳,他们说的那些话,他其实也听到了,但是他并没有表态,也没有让他们停下来。 如今,清乐这个当事人都开口了,他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不然这火就真的玩大了。 “作为百姓们心中的榜样,自然就要有作为榜样的样子,而不是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要是想说别人的坏话,等下去之后私底下再说,别让朕听到。” “你们口中所说的能迷惑人的妖女,不过就是一位长得很美丽又贤德的女子罢了,比不上人家,就要承认人家优秀,不能因为比不上人家还诋毁人家,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这皇帝都发话了,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自然不能再说什么,要不然该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了。 “道歉!” 赫连隽并没有打算就此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只要他没有点头同意,那么这件事情就不能结束,他一定要听到这些人给清乐赔礼道歉。 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向来骄傲惯了,一直都是对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不会向谁低过头,如今让他们给一个江湖侠客低头认错,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赫连靳嵘也觉得这些人不过是说了一些莫须有的关于清乐的坏话而已,还不至于严重到需要他们给清乐赔礼道歉。况且,在这京城中的这些贵胄们,怎么可以向一个江湖侠客低头赔礼道歉。所以这一次,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让你们道歉!没有听到吗?” 看到这些人迟迟没有要给清乐赔礼道歉的意思,赫连隽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变得更加冷漠。 “允王殿下,虽然我们有错,不应该说清乐尊主的坏话,但是要我们给她赔礼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人是铁了心的不会给清乐赔礼道歉,因为他们的尊严不允许他们给一个江湖侠客低头,更不允许他们给除了皇帝之外的人低头。 “清乐尊主都没有计较这件事情,允王就不要计较了吧!那么这件事情就过去吧!” 赫连靳嵘看到清乐一直在默默地吃东西,并没有对此事表态,便觉得对方应该是没有在乎这件事情,于是自己自作主张,把这件事情盖过去。 “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在说阿音的不是,本殿让你们给阿音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赫连景这一次也站在清乐的这边,他也要求这些人给清乐赔礼道歉。 冷丞相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来说:“陛下,自古就没有哪一位大臣要给一个女人赔礼道歉的道理,所以,恕臣不能给清乐姑娘进行赔礼道歉。” “再者,清乐姑娘身上并没有功勋,但是还能坐在此地参加庆功宴,还能接受陛下的赏赐,被陛下亲自指婚给允王殿下为王妃,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荣。若是允王妃娘娘连这点事情都不能承受,那么她是不配为王妃娘娘的。” 清乐皱起眉头。 说什么她不配得到这些人的赔礼道歉,这三界,还没有出现一个能让她受不起对方跪拜的人。向来只有她允不允许和接不接受的余地,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么说过。 “区区小儿的赔礼道歉,本尊还是受得起,并不会折损阳寿。反倒是你们,若是一直这样诋毁本尊,本尊可不保证你们的阳寿不会折损。” 生死簿上,记载了这天地间每个人的生死时辰和年龄,同时,她也可以修改一个人的生死的时辰和年龄。所以,一个人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这么多年来,她只在生死簿上改过一个人的生死年龄和时辰。 若是这些人还是这么冥顽不灵,捏造是非,那么她是不介意让这些人早些去转世投胎的。 “你……” 被清乐说成是区区小儿,冷丞相顿时气的老脸都绿了,指着清乐,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陛下您看!这个女人居然还如此的嚣张狂妄,实在是有失允王妃娘娘的身份。这样的一个女人,怎配为女王妃娘娘?还请陛下三思啊!” 赫连靳嵘觉得头疼,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刚刚清乐说的那句话,很明显也把他给说进去了,也就是说,这天地间,还没有清乐她受不起的人。 从这句话里足以看出来,清乐是有多狂妄无知。 “你以为你是那掌管生死转世的阎王爷啊?还说什么不能保证我们的阳寿不会被折损。在说话之前,清乐姑娘还是先好好去见见世面吧,然后再来这里吹嘘。” 这些人向来居高自傲,要不是皇帝把清乐这个人奉为座上宾,那么他们也不会这么客气的跟她说话。 能得到皇帝的特别对待,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一位很特殊,或者是很尊贵的人,所以他们才愿意放下自己的身段去屈居人后。 可是清乐的名字,他们听闻了好多年,一直听说的传言,只是她是一个江湖侠客。 试问,一个江湖侠客的身份,怎么会配得上端朝堂堂允王殿下的身份呢! 410:叶太后遭罪(1) 清乐抚摸着衣袖里的小绿,似笑非笑。 她不是阎王爷,但是她是比阎王爷更可怕的存在,只怕这些人承受不住她的真身。 人界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不过,不知道也好。 她的真身,凡人之躯见了只会爆体而亡,根本就没有活路。这几日,她虽然时常被魔性侵蚀,但是她从来没有现过真身。 这些人连她普通人的样子都承受不住,换做是她的真身,那就更别说能承受得住了。 “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她知道赫连靳嵘在看戏,压根就不想管这件事情。 若是赫连靳嵘统治下的端朝是这个样子,那他当这个皇帝有什么用呢,无作为。 听到清乐叫到自己,赫连靳嵘咳了两声,随即挥手说:“丞相,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别再提了啊!” 清乐冷眼相看,把衣袖里的小绿放出来,漫不经心地说:“今日的晚餐很丰盛,去吧!” 小绿爬出清乐的衣袖,跳落在地上,然后变大身子,竟是比之前清乐几人见到的更大了许多,足足有三米之高,体型也变得庞大起来。 小绿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冷丞相,灰色的眼珠也变成了血红色。 它缓缓爬向冷丞相,而冷丞相则被它逼得步步后退。 冷丞相看到眼前这条如此庞大的蛇,眼里满是惊恐,他害怕地吞了吞口水,求助看向龙椅上的赫连靳嵘。 “本尊说过,别惹恼了本尊,不然,你们承受不住惹恼本尊的后果。” 小绿一直吐着蛇信子,对冷丞相步步紧逼,始终没有要下嘴的意思。 它这是在等清乐的命令,才可以下嘴。 刚刚清乐确实说了这是它今晚的晚餐,但是还没有真正下命令让它吃掉这个人。 冷丞相怕了,但是他的傲骨不允许他给一个女人低头,更何况还是一个江湖中人。 “陛下!您救救老臣吧!老臣对陛下真的是忠心耿耿,从来没有生过异心啊!陛下,您救救老臣吧!您要是不救老臣,老臣可就真的被这个女人给杀了啊!” 在冷丞相的眼里,赫连靳嵘是天下之主,他可以命令清乐把这个恶心的玩意给收回去。他的希望,就真的只能寄托在赫连靳嵘身上了。 赫连靳嵘也觉得清乐的行为太过于计较了,于是好言相劝道:“清乐尊主,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你还是把这玩意给收回去吧!” 清乐站起来,朱唇勾起,冷声说道:“赫连老儿记性未免太差了吧!刚刚本尊可是好好说话的,可是你们没有好好说话,都是你们自作自受而已,和本尊有什么关系呢!” “本尊叫你一声陛下,不过是看在允王的面子上给你点尊重,你还真当本尊是吃素的啊!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还想爬到本尊头上是吧!” “这个······” 赫连靳嵘瞬间被清乐的话说的哑口无言。 头一次被人当着众臣的面跟自己过不去,还让他下不来台,清乐真是好样的。 但是眼下不是要跟清乐较劲的时候,得需要把她哄开心了,要不然,按照这个女人的性子,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刚刚是朕的失误,还请清乐尊主不要与他们这些无知的人一般计较,还请清乐尊主看在朕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清乐挑眉,歪头看向皇帝,“面子?” “你在本尊这里还有什么面子可言吗?刚刚本尊好心好好说话,你怎么就不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样,你亲自替你的这些人给本尊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怎么样?” 让皇帝亲自屈尊降贵给清乐赔礼道歉,这个办法绝对不怎么样。 赫连靳嵘可不会做这种有损自己威严的事情,索性就不想和她好好说话了。 “你身为允王妃,却忤逆朕的旨意,该当何罪?” 他也不装了,他就是要拿出真龙天子的威严来震慑清乐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儿。 虽然他的武功不及清乐的一半,但是他可是真龙天子,身上有真龙的庇护,谅清乐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朕身为天下之君,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一个人赔礼道歉的,你可没有这个本事承受朕的赔礼道歉。” “哦?”清乐对赫连靳嵘的威慑力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加昂首挺胸起来,“你是天下之君与本尊何干?” “在本尊这里,没有什么天下之君一说,只有本尊乐不乐意,而且,你这天下之君的位置不还是本尊让给你的吗。” 当年,老皇帝找到她,说要把端朝的帝位传给她,让她来统治天下,不过被她回绝了。 她向来喜欢闲散的生活,不想被世间的那些条条框框给束缚,因此就回绝了老皇帝的这个请求。 要是她当了这天下之君,那么就没有更新换代这一说了,到时候就算赫连家的人都死绝了,那这天下之君还是她清乐,除非有人起义,还成功推翻了她的统治,不然这江山的主人永远都是她的。 “本尊不想翻旧账,这事也不打算计较,所以你才能稳坐帝位。不然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吗?” 赫连靳嵘实属没想到,清乐居然真的会在有一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情。 “陛下,您是真龙天子,何须怕她区区一个清乐。” 叶太后算是看出来了,清乐这个人是真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更不把端朝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她不知道皇帝为何还对清乐这么客气。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湖侠客,根本不足为惧。 就算是整个江湖联起手来对付端朝,那端朝还是可以打压下去的,根本不需要处处看清乐的脸色。 “陛下若是不吭声,那哀家就当这个恶人。” “允王,你自己的媳妇都管不好,你还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么尊贵的待遇。清乐是你的未婚妻,你若是教不好她,哀家可以替你教教她。” 叶太后听到了关键的信息。 既然清乐说了都是看在赫连隽的面子上,那么,这件事情就只好从赫连隽身上下手。 “哀家让你叫清乐收手,不然别怪哀家不客气了。” 她虽然不是皇太后,但是她也是太后娘娘,是除了帝后之外最尊贵的人,这个威严,她还是有的。 411:叶太后遭罪(2) 清乐衣袖里的手微微一动,一枚银针迅速朝着叶太后的手臂飞去。 突然间,只听见叶太后吃痛,然后惊呼出声。 “哀家的手!” 叶太后看向自己的右手,发现怎么也提不上劲,更没有了知觉。 她阴鹜地看向清乐,愤怒道:“一定是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你把哀家的手怎么了?还不快给哀家解开!不然哀家要你好看。” 清乐不以为意,双手负到身后,颔首看着气急败坏的叶太后,冷声说道:“关于叶太后对本尊不敬,本尊这只是略施小惩,希望叶太后能够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再让本尊看到你用手指着本尊,不然两只都废了。” “来人呐!来人呐!请御医!” 叶太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居然被清乐这个女人给废了,立刻吩咐太监去请御医。 今晚是庆功宴,所有朝臣都出席,无论是什么品阶,所以,御医其实就在现场,因此很快就来了。 “本尊最讨厌别人对本尊颐指气使,今日看在你无知的份上,只是废你一只手,表示略施小惩。日后若是在场的人在出现今日的情况,本尊可就不是只废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皇帝,你看看这个贱人,她居然不把皇家放在眼里!皇帝还不快废了她啊!” 叶太后气急败坏,看清乐的眼神十分恶毒,恨不得把清乐杀了取血吃肉,抽筋扒皮。 赫连靳嵘也很为难。 清乐,他是动不了了,至于叶太后,他又不得不帮。 因为叶太后的背后是护国公府,还是拥有实权的护国公,光是家军,就足足有十万之多,还都是精兵强将,要是和叶昭和动真格,他就算是动用禁军和御林军,都不一定能安然无恙,更何况,禁军和御林军现在大多以叶昭和为首,那就更动不了了。 “先给太后娘娘看伤势,然后再做决断!” 御医是被临时叫来的,加上今晚是庆功宴,所以他并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只能简单地给叶太后把个脉。 他收回自己的手,摇了摇头,说:“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的手,已经治不好了。要是想治好,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快说是什么办法!” 听到还有救,赫连靳嵘连忙让御医说出这个办法。 御医看向下面意气风发的清乐,硬着头皮说:“清乐尊主可以治好,就是不知道清乐尊主肯不肯了。” 废话,刚刚人家都被叶太后指着鼻子骂了,怎么可能会愿意治好叶太后的手,而且这手还是被对方废掉的。 赫连靳嵘这会儿没法子了。 刚刚叶太后确实是指着清乐的鼻子说教,这手也是清乐废掉的,人家自然不会乐意给叶太后治了。 于是他只好看向赫连景。 这个大儿子长年游走在江湖,对于这种事情,他就算是不精通,那也是至少会,更何况,他武艺高强,对付这点小事情,肯定是轻而易举。 “太子,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帮你祖母?” 赫连景被赫连靳嵘叫起,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颔首道:“儿臣不会!而且,儿臣的腿疾也是阿音治好的。” “这……” 赫连靳嵘和黎皇后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就忽视了他们的大儿子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最后只能通过自废双腿来保全自己的事情了。 如今听到他这么说,他们才注意到赫连景自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坐过轮椅了,连走路起来都没有任何异常。 御医和江湖郎中都治不好他的腿疾,清乐却用短短的时间给治好了,可见清乐这个人不仅武功高强,就连医术也很高明。 这个时候,黎皇后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清乐姑娘,你看看……要不……” 黎皇后这次放下自己的姿态和身段,去恳求清乐出手。 “要不……清乐姑娘再帮本宫一回吧!” 清乐既然帮了她一回,那么就说明还有可能再帮第二回,只要她放下自己的身段,或许能说得动她出手。 可是黎皇后想错了,清乐不是什么大善人。 之前之所以会帮黎皇后,不过是看在她是赫连景母亲的份上,而黎皇后对她也很好,像极了她身为云音时的母亲,她珍惜那点像亲情一样的感觉。 现在,她已经放弃赫连景了,黎皇后对她也没有任何关系,她怎么可能会去帮她呢! “清乐姑娘,我求求你,救救太后娘娘吧!” 这一次,黎皇后直接用了哀求的语气。 虽然她不喜欢叶太后,但是她要为自己的夫君着想,要把夫君的形象树立好,不能让自己的夫君在百姓心中失了威望。 “母后不必求她!” 看到自己一向高贵典雅的母后,如今居然放下自己的高傲去求一个人,赫连景就觉得自己不能忍受。 别人怎么对他都可以,怎么说他都可以,但是唯独不能牵扯到他的母后,就算对方是他的爱人也不行。 “是太后娘娘为老不尊,这个不能怪阿音。” 他从来不承认叶太后是他的皇祖母,对于叶太后的这个行为,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自取其辱。 叶太后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痛的,整张脸憋得通红。 “来人!来人!传哀家懿旨,谁能给哀家杀了清乐这个贱人,哀家就赏黄金万两!” 叶太后真的是别无他法了。 靠赫连家的人给她讨公道,那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能花钱买命了。 清乐临危不惧,对叶太后的话嗤之以鼻。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伤得了她,十一年前那件事情,不过是一个意外,也正好到了她需要脱胎换骨的时间而已。 这件事情嘛,要是她最爱的人来做,或许还有一丝可能,但是眼下她没有在乎的人,这件事情就没有可能了。 解决了叶太后,这会儿该轮到一直冲前面的冷丞相了。 “老头,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本尊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听到这些人说一声对不起。 虽然说对不起没有用,但是只是可以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兴许还能饶他们一命,就这么简单。 412:再遇云芙 清乐准备松口,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于是低头望去。 “你这是……” 赫连隽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却也深意十足。 “放他一马吧!” 这是他和她说的话,他要她放了冷丞相一马。 她不明白,他居然要她放过冷丞相。 “丞相大人,以后做人要低调,不要再像这次这么目中无人。清乐是我的夫人,除开她是我夫人这个身份低下之外,她的身份地位谁都高攀不起。” “以后我也不想听到关于我夫人的任何不是,丞相大人好自为之。” 冷丞相这么多年也为他做了一些事情,这次算是对他的一个回报,这也是在清乐肯卖他一个面子的份上,才能饶了他一命。 “但是,丞相大人还是需要给我夫人赔礼道歉,要是丞相大人听不进我的话,那么就下来的事情,我也不能管了。” 冷丞相在看到清乐连对叶太后都是毫不留情,这回他也是怕了,害怕自己也会像叶太后那样,或许比叶太后更严重。 于是他连忙跪着朝清乐磕头认错。 “是我有眼无珠,损害了清乐尊主的名誉,还请清乐尊主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笑话,在生死面前,尊严算个什么东西,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希望,死了或者残了,那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这点利害关系,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刚刚至于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向清乐低头认错,无非就是觉得,皇帝一定可以令清乐忌惮,然后停手,但是事实证明,皇帝在清乐这里都不好使。 清乐这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他还是低着个头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看着离自己不到一指的绿油油的蟒蛇,还有它嘴巴里那獠牙,冷丞相吞了吞口水。 再晚一步,他就成了这条蟒蛇的腹中餐了。 清乐伸手,小绿得到召唤,立马变回原先的大小模样,乖巧地爬进清乐的衣袖里。 虽然蛇已经不见了,但是只要一想到刚刚那条蛇绿面獠牙的凶狠样,他就一阵后怕,还是心有余悸。 差一点,他就葬身于此了。 果然,清乐这个人不能惹。 清乐坐下来,给自己夹了一块鱼片,放进嘴巴里品尝了一下,随即吐了出来,轻声说:“其他人没有耳朵吗?” 众人还在那条蛇和叶太后的事情当中没有回过神来,突然就听到了清乐不大不小的声音,于是纷纷给清乐赔礼道歉。 清乐满意地点点头,侧目看向侍候在身后的宫女,见对方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迟迟不敢靠上来,说了一声无趣,抬手招来一名蒙面青衫女子。 “莜聘,本尊乏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困意来袭。 莜聘给清乐递上一张干净洁白的帕子,等清乐擦净嘴巴边上的那些残渣,又把帕子接过来。 这时,只见大殿中央突然出现一顶低调奢华又精致的软轿,软轿的前后跟随着三位跟先出现的那位女子穿着一样,同样也戴着面纱。 莜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四人等待清乐入轿离开。 清乐站起来,换换走出来。 “这宴会,实在是无趣,本尊就不叨扰了,告辞!” 清乐弯腰准备走进软轿,忽然被两道声音叫住。 她知道这两道声音的主人分别是谁。 她没有看向赫连景,而是看向赫连隽。 “你要去哪?” 赫连隽看到清乐第一眼看的人是他,心中好像暖暖的,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她扬唇一笑,轻声说:“乏了,就是回去睡觉而已。别待太晚,早些回来。” 他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温柔地笑起来,朝她点点头。 看着她走进软轿,直到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甚至都没有发现旁人一直在看着他,其实还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和一道阴沉的目光。 赫连隽抬头,与对面的赫连景四目相对。 赫连景别开视线,一个人喝着闷酒。 赫连隽也开始给自己倒酒,一杯一杯地喝着,只是他的心境与赫连景的心境不同,他是因为高兴,可能对方是因为不高兴。 箫声瑟瑟,晚风微扬。 “主子,在前面。” 四个人跟随着一顶软轿出现。 一双纤纤玉手从轿子里面伸出来,随后出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有她那一身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到底是何人想挑战本尊?” 居然还有人给她下战书,这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想要和本尊比试,就直接现身,别装神弄鬼,本尊的时间有限,没工夫在这跟你耗。” 清乐在那里说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人出现,但是她闻得出来空气中有陌生人的气息。所以,那个人绝对在附近,或许就在她身边。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看到有人出来,于是她转身准备走进软轿里。 突然,她耳朵一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只见她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同时出现在对方的身后。 她的手上出现一把冰剑,剑尖正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云芙?” 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之后,清乐百思不得其解,云芙怎么会给她下战书呢? 没错,此人正是云芙。 之前,云家被东域王抄家,女眷全部进入了妓院,世代操持贱业,而男丁则全部充当了劳役,世代为奴。 独独剩下云芙,因为她是崆泷山掌门的关门弟子,加上当时云芙已经回了崆泷山,所以并没有危及到云芙,加上崆泷山的势力,东域王也不好再把云芙抓回来,也就放过了她。 如今没想到,云芙居然会给她下战书,真是稀奇。 “要杀要剐,随你便!” 云芙是个直性子,做事情只有自己想通了才会放手,不然谁劝说都没用。 “本尊可没有说要杀你。” “你害了我全家,又怎么会放过我呢?” 虽然她一心求道,但是形容还有牵挂,家人就是她的牵挂。可是如今,家人都没有了,她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牵挂呢,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并没有人害他们。” “东域王说的明明白白,可是你就是想不通。害死慕容氏的人是你母亲和云仲怀,害死祖父的也是云仲怀和你母亲。你敢说,他们没有任何错吗?” “你既然一心求道,就要明辨是非。回去好好修炼你的道吧!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得道。” 她相信云芙是个聪明人,能想明白她的话。 413:甄氏姐妹 掀开轿帘莜玉扶清乐下轿。 “主子小心!” 清乐直起腰,抬头望向允王府的大门,发现那里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如傲松挺拔。 “你怎么……” 赫连隽走下台阶,朝她伸出手,“回来啦!” “累不累?回去歇着吧!” 清乐抬眸看着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最终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感受到他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她觉得格外的心安。 “都三更天了,怎么还不睡下?” 随着他走上去,随后进了允王府的大门,“熬夜对身体可不好啊!” 两人进去后,莜玉四人携同软轿一起消失在原地。 “在宴会上多喝了点酒,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想着你还没回来,就更睡不着了。” 她挑眉,忽而想起来她走之前说在府上等他,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他来等她,是她的疏忽。 “倒是难为了你,我以为你不会这般较真的,是我的错,哪日饮酒了,我自罚一杯如何?”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温声道:“饮酒对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下回别喝了,要不然你醉我也醉,就没人照顾了。” 她这会儿心里很平静,出奇的感到心安。 “今晚你喝的什么酒?” 他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在府中道上,路过的下人纷纷朝他们行礼问好。 “喜酒。” “嗯?” 她一愣,没明白他哪里来的喜酒喝。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对脑子不好。” 她又是疑惑。 “见过殿下!” 两人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子。 看对方的穿衣打扮,不像是府上的下人,而且,这女子身上还有一些风尘之气。 “奴已经等候殿下多事了,原来殿下在这里啊!” 借着灯光,清乐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就是感觉太扭捏做作了。 “你怎么过来了?” 赫连隽对对方没有好脸色,并没有要搭理对方的话。 甄妗妍温柔笑起来,柔声细语说:“是家父让奴过来伺候殿下的,奴和姐姐傍晚就到了,因为殿下在宫中赴宴,所以才没有知道。” “殿下,夜已深,该歇息了。” 甄妗妍弯着腰,一直在等赫连隽的回应。 “这位是我的夫人,允王妃娘娘。” 赫连隽给甄妗妍介绍清乐。 甄妗妍早就看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可是她没有任何不高兴的神情,反而为赫连隽感到高兴。 “奴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娘娘金安!” 清乐抿唇不语,细细打量着这个婀娜多姿的娇艳女子,心中似乎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下去吧!” 赫连隽朝甄妗妍下了逐客令。 甄妗妍没有请到赫连隽,并没有表现得不高兴,反而依旧是那副有礼的神情。 “那殿下要注意休息,奴告退!” 等甄妗妍退下去,赫连隽不安地看向清乐,解释道:“那是玉锦城主的女儿,甄妗妍。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何突然过来了,明日我就差人送她们回去。” 清乐若有所思,随即说:“玉锦城如今还是大郢的地盘,要是把她们遣送回去,难免会落人口舌,就让她们先在这里安顿一些时日吧!” “你不想看见她们!”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把别的女人留在府上,更不应该让她来决定这件事情,而是他应该果断的作出自己的抉择。 应该怎么做,应该选择谁,他还是很清楚的。 “明日你起身,不会看见她们的,相信我。” 感受到他手上传来的力道,她抬头,没有再说什么,随他一起继续回去。 甄妗妍回到偏房,甄妗环已经在偏房里等候多时了。 她们过来的时候,拿着赫连隽之前给她们的信物,让府里的人以为她们是赫连隽在外面的侍妾,才得以顺利入府,还能被安置到距离赫连隽的主房很近的偏房,可见,赫连隽这个人平时是该有多重情重义。 “殿下没有过来吗?” 看到甄妗妍的身后空无一人,甄妗环的目光落在甄妗妍身上,“你不是说一定能请到殿下过来吗?” 甄妗妍转身把门合上,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之后,缓缓开口说:“殿下这会儿陪着王妃娘娘,就不过来了,让我们自己歇下。” “王妃娘娘?” 甄妗环面露诧异,对这个忽然出现的王妃娘娘很是疑惑。 “之前在玉锦城,没听说过殿下有妻子啊!这会儿怎么才几日的时间,就多出了一个王妃娘娘呢?” 她们就是因为看赫连隽没有正妻,也没有任何侍妾,才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成为正妻,故而听从父亲的安排,打算以色诱他。 结果,赫连隽根本不吃这一套,但是他也没有明显的拒绝,至少已经表示接纳她们了。 如今才几日过去,他居然多出了一个王妃,这叫什么事嘛! “你请不来殿下,是你的手段不行,我去请来。” 甄妗环开门正要朝主房而去,被甄妗妍拦了下来,她说:“那位王妃娘娘像一位谪仙儿一样,你就算是过去了没有用,还不如不要去自取其辱的好。” “这位王妃娘娘很美吗?” “有那位安阳郡主美吗?” 要是没有像安阳郡主那么美,那她还真就不服这个突然出现抢了王妃之位的女人。 甄妗妍想了想,说道:“跟安阳郡主一样美,但是,她比安阳郡主更令人畏惧。” 她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刚刚自己见到那位王妃娘娘居然和安阳郡主长得一模一样。 虽然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要说谁更胜一筹,那刚刚她见到的那位所谓的王妃娘娘更胜一筹。 明明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却一个有一个的特点,真是令人羡艳。 “我只听说昭郡王爷只有一位千金,但是刚刚那位王妃娘娘,却是和安阳郡主长得一模一样,这事情真是奇怪。” 甄妗妍开始沉思起来。 “在没有弄清楚那位王妃娘娘的身份之前,你千万不要去招惹她,小心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啊!” 甄妗妍知道甄妗环沉不住气,心里也藏不住事情,于是事先给她打个提醒,免得到时候惹到了那位王妃娘娘,而对方又恰好不是一位好相处的主。 414:受伤 清乐早上起身的时候,已经不见赫连隽在榻上了,而榻上的被褥也被人叠好整齐地放在一边。 虽然她接受了赫连靳嵘的赐婚,但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自然不可能会有夫妻之实,所以,他去睡榻上,而她则睡在床上。 她起身下地,发现已经有人给她备好了新衣裳,是她喜欢的样式和颜色,她朱唇微扬,走过去自己穿戴整齐,又来到洗脸架前开始梳洗。 梳洗完毕后,她来到榻边,弯腰伸手摸了摸那檀木榻,触感硬邦邦的,并不舒服,想来睡在上面也一定不舒服。 打开房门走出去,外面已经有婢子在守候。 “奴给王妃娘娘请安!” 清乐点点头,随即走出去。 而那两个婢子则跟在她身后,她去哪儿她们就跟着去哪儿。 她停下来,颔首说:“去忙你们的吧!本尊这里不需要你们跟着。” 两个婢子对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恭敬地说:“回王妃娘娘,陛下怕娘娘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奴是陛下特意送过来伺候娘娘的。” 清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使自己的视线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赫连靳嵘这个老皇帝,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给她送奴才使唤,不过就是找这个借口往她身边安插他的眼线而已。 赫连靳嵘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她。 这些婢子跟在她身边,是不可能会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除非她特意想让她们知道。 “既然如此,那本尊问你们,本尊平日里喜欢做什么?都有什么习惯?” “……” 两个婢子面面相觑。 “作为宫里的人,你们却对本尊的喜好和习惯一无所知,那就说明,你们不是一个合格的宫女,本尊怎么敢放心你们来伺候呢?” “回王妃娘娘,奴确实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熟知的宫规礼仪都是其中最好的,不会出现伺候不了娘娘的情况。” 清乐转身,竖起自己的手指,细说:“一,本尊平时不喜欢有人跟着。二,本尊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顶嘴和插嘴。三,本尊做事,从来不需要有人在一旁指手画脚。四,本尊不喜欢对主人不忠的奴才。这四点,希望你们记住了。但凡触犯了其中一条,你们就不需要在本尊这里伺候了。” “奴谨记娘娘的训诫!” 清乐双手抬到与小腹平的位置,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背上,食指轻轻敲了三下,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那两个婢子倒也识趣,并没有再跟着。 “回头叫管家给本尊递上花名册。” “诺!” 既然把人留了下来,那就要知道她们的名字吧!不然到时候怎么使唤她们都叫不出名字来。 “见过夫人。”陈余生迎上来,给清乐作揖。 “你家殿下呢?” 清乐扶上自己鬓边的一支玉步摇,神色自若。 陈余生恭敬地说:“回夫人,殿下在书房看书呢!” “殿下刚刚给夫人准备了早膳,夫人过去用膳吧!” 清乐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们走了?” 她指的是甄氏姐妹。 按道理来说,这会儿已经算是晚的了,那甄氏姐妹却没有在府里晃悠,这不像是她看到的甄妗妍的性子。 “今天一大早,殿下就派几个侍卫护送她们出府了,夫人放心,您不会再看到她们的。” 陈余生一听到清乐说两个人,就猜到清乐应该是在问甄氏姐妹。 果然,他家殿下从来不需要他来操心,因为他家殿下做事情从来不含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清乐没有表现出什么神色,但是她的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开怀。 “陈中尉!” 走到大厅前,有人叫住了陈余生。 “你不是被殿下派去护送甄姑娘她们回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身上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那侍卫身上有些脏乱,脸上挂着彩。 看这个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在半路的时候,遇上了劫匪,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寡不敌众,只好护送甄姑娘她们原路折回,甄姑娘她们有一个人受了重伤,需要请大夫。” 陈余生看向清乐,恭敬地说:“夫人进去用膳,这边的事情,属下来处理就好。” 清乐本来就不打算管这件事情,于是便挥了挥手让陈余生过去看看情况。 这甄氏姐妹,看来是走不成了。 陈余生过去的时候,果然看见甄妗妍浑身是血,一身的伤,却忍着没有吭一声。 这女子,是个能忍的主,若是留在府中,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派人去请大夫了没有?” 甄妗妍是女子,他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他并不能上去查看她的伤势,仅能以双眼看看表面的伤势,具体的伤势,还需要等大夫来了才知道。 “回陈中尉,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一时半会过不来。” “陈中尉,我们记得夫人会医术,不如去请夫人过来给甄姑娘看看吧!” 那些见过清乐的侍卫里,有人提出了这个建议。 远水救不了近火,现下只有请清乐过来看看了。 陈余生瞥了那个侍卫一眼,厉声说:“夫人金贵之躯,岂能做这种事情!等大夫来再说!” “可是,我姐姐已经快承受不住了,还请陈侍卫去求求王妃娘娘吧!” 甄妗环听到那位王妃娘娘居然会医术,这个时候也不管其他了,直接哭得梨花带雨,请求陈余生去请清乐过来看看她妹妹。 陈余生知道以对方的这个伤势拖不了到大夫过来,可是,他也不能让他们的夫人来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情跟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等大夫!” 最后,陈余生并没有因为对方哭得梨花带雨而动恻隐之心,还是坚决等大夫过来。 甄妗环来到甄妗妍面前,哭诉道:“妹妹,你要挺住,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他们不让王妃娘娘来,那我们就不要王妃娘娘相救。” “何事如此喧哗?” 一道清冷孤傲的声音响起,立刻引得在场的人纷纷侧目。 415:花名册 一身橘黄色衣裳的清乐踏步而来,落落大方,她走路并没有引得身上的玉步摇和耳环摇晃,就好像是真的的大家闺秀一样,甚至比大家闺秀还要端庄优雅。 甄妗环看到来人,看清楚对方的容貌,面露震惊,随后又喜出望外,擦去脸上的泪水,楚楚可怜地说:“王妃娘娘,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她把眼前的这个女子看成了安阳郡主叶皎月,所以才觉得看到了对方就像看到了希望。 在玉锦城的时候,她们两姐妹会时不时的过来陪安阳郡主说说话,她们之间的相处也很融洽,所以她才觉得,对方既然是安阳郡主,那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请王妃娘娘看在我们姐妹之前为您做过一些事情的份上,屈尊救救我妹妹她吧!她真的等不到大夫来了啊!” 清乐驻足,看着跪在地上求她的与昨晚的甄妗妍模样相似的女子,大概知道这个女子就是那甄妗妍的姐姐甄妗环了。 既然人家都求她了,不管对方是不是出于真诚,至少她已经受到了人家的跪拜,那她应该也作出回应才是。 于是她缓缓走到躺在床上的甄妗妍身边,伸手撩起甄妗妍的衣裳,看到她的腹部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里面的肉已经外翻,依稀可见里面的肠胃。 在清乐去撩甄妗妍衣服的时候,在场的男子都回避了,只剩陈余生守在门口,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令人呕吐的场面。 一旁的甄妗环,在看到这一幅画面之后,竟作呕了起来。 虽然她是真的为自己的妹妹担心,但是看到这样不堪入目的一幕,她还是忍不住犯呕。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令人作呕的画面。 清乐侧目,叫甄妗环取来烛火,又叫甄妗环褪去甄妗妍身上的衣裳,然后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枚银针,放在烛火上烤到红透,把烤红的银针缓缓插进甄妗妍身上的穴道。 一针下去,甄妗妍各个伤口上的血立马就止住了。 第一针下去,接着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 直到甄妗妍身上的各处穴道插满了银针,清乐才没有继续施针。 看到对方仅用一针,甄妗妍的伤口就止住了流血,甄妗环就知道自己求对人了。 看到甄妗妍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甄妗环喜极而泣。 “多谢王妃娘娘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甄妗环当即就给清乐跪下来了,还磕了个头。 清乐不动声色,起身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下茶水之后,她没有说什么,走出房间。 人家跪她一次,那她理应作出相应的回报,这次两两相抵,日后不相欠什么。 陈余生知道他们的夫人是妙手回春,只要她没什么反应,那就说明对方已经没有大碍了,于是也没有再多作停留。 “夫人辛苦了!” 要不是甄妗环在那大吵大闹,也不会把清乐引过来,说到底还是他的失误,没有发现夫人的听力极好。 “夫人,去看看殿下吗?” 清乐放慢脚步,轻抚自己的手背,清冷道:“让她们养好伤再走吧!” 若是让甄氏姐妹负伤回去,只怕要死在半路,这对赫连隽的名声不好,倒不如让她们养好伤了再离开也不迟。 陈余生回应,然后吩咐下去。 …… “听陈余生说,你救了甄妗妍?” 午膳的时候,赫连隽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于是便开口问一声。 他一上午都在书房和训练场,倒是听到了甄氏姐妹受伤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去看。 原因是他不能去看,也没有理由去看,更不想去看与他或者她不相干的人。 清乐轻轻应了一声,“那甄妗妍,要是晚一步,她就命散黄泉了。” “既然人家跪了我,救一下也无妨。” “在我这里,你不用想那么多,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就好了。” 他舍不得她在自己这里受委屈,更舍不得她为了他着想而去做她本来就不乐意啊事情。 在他这里,她需要的是自由自在,活得开心。 “无妨!” 她吃了一口菜,然后从婢子手中接过帕子擦嘴巴。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她食量不大,一般用半碗米饭就足够了。 她知道在邺都,人们中午用膳都不用白米饭,就连赫连隽也极少用。 倒不是说吃不起白米饭,只是他们中原人习惯了吃苞米面,午膳向来不以白米饭为主食。 她看得出来,今日这顿的白米饭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怎么就吃这么点?” 他放下筷子,注视着她,然后又看这一大桌菜,这都是她爱吃的菜。 “你身体向来羸弱,大夫说了要多吃点,才能养好身体。” 她佯装不悦地说:“我自己就是大夫,你还能比我这个大夫懂了去?” 他失笑,宠溺地说:“好好好~你是大夫,你是大夫,你说了算啊!” “夫人,这是花名册。” 这时,一旁的管家给清乐递过来一本小册子。 “之前夫人还没来的时候,府上都是男仆,这些女仆,都是夫人来了之后才准备进来的。有些是皇后娘娘那边送过来,还有些是太后娘娘那边的,另外两位随身侍候的婢子,是陛下精挑细选出来的,请夫人过目。” 管家叫温叔,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身的正气,长得慈眉善目。 清乐接过温叔手上的花名册,放在手上开始翻阅起来。 上面记录了允王府所有下人的名字,而且还都是按照等级高低往后排的。 温叔是管家,也是赫连隽身边的老人,自然是排在第一位。 接下去就是皇帝赫连靳嵘给她送过来的那两个婢子的名字。 清乐之所以知道这两个名字就是赫连靳嵘送过来的那两个婢子的名字,是因为这上面有备注,写着这两个婢子是夫人的随身婢子。 至于黎皇后和叶太后送过来的那些婢子,都是侍候在房外的,没有近身侍奉。 “这上面怎么还有甄妗环和甄妗妍的名字?” 而且,后面一栏还备注着“侍妾”两字。 听到这两个名字,赫连隽险些被刚刚送进嘴里的东西呛到,他连忙从清乐的手上抢过花名册,果然看到了这甄氏姐妹的名字。 温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问道:“这二位是殿下的侍妾,写在上面有什么不妥吗?” 赫连隽沉下脸,把那一页纸撕掉。 “府中只有夫人一位女主人。” 温叔一听,立刻明白,连忙说:“是奴疏忽了,这就去重新写一册。” 赫连隽把手上的那本花名册化为灰烬,落在地上。 416:警告 “想收了她们?” 清乐神色自若,没有看出任何情绪。 赫连隽咳了两声,放下筷子,“不收!不收!” 她抬手,给他倒满茶杯,然后把茶杯推到他面前,轻轻说:“没事,我又不是管你的事情。” 他擦嘴,招呼一旁伺候的下人过来收拾桌子。 “你如今身份与之前不同了,自然是要管管我的事情,不然我不得无法无天啊!”他离桌,陪她走出去,“允王府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她们自有她们的去处。” 她踱步,提议说:“去看看她们吧!毕竟,她们也是千里迢迢过来邺都。” “等她们好之后,找人带她们在邺都里四处转转,也不枉她们此行。” 他耳提面命,俯首道:“都听夫人的。” 她突然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被吓了一跳,挥手就要去推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掌换了一个方向,为他捋顺他鬓边的一缕青丝。 “身为端朝的允王,理应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可别给我丢了面子啊!” 他失笑,点头附和道:“夫人喜欢干净整洁,也长得倾国倾城,为夫自然不能给夫人丢了面子。” “少贫嘴!” 她忍去心中的愉悦,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客房。 这里是甄妗环姐妹暂时住下的房间。 甄妗环正在给甄妗妍喂汤药,忽然听到脚步声,转头去看来人,还以为是允王府的下人,没想到看见的居然是那张自己心心念念的俊脸。 她把汤药放到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起身来到赫连隽和清乐面前,欠身行礼,“奴见过殿下!” 她的心中还是不想承认这个所谓的允王妃。 赫连隽没开口,甄妗环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起身,于是出声提醒道:“让殿下见笑了。” 赫连隽扭头看站在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清乐,柔声道:“夫人,你看如何?” 清乐动了一下,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推开床帘,看到躺在床上的甄妗妍,忽然出声,“不怎么样!” “奴身体行动不便,不能给殿下请礼,还请殿下恕罪!” 甄妗妍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样,真是好一个伤感美人,这都伤的这么严重了,还不忘想要引起赫连隽的怜悯之心。 赫连隽不吃这一套,清乐没有搭理甄氏姐妹,他也就不开口。 “既然无恙,我们走吧!” 赫连隽作势要离开,被甄妗环拦住去路。 甄妗环顿时两眼泪花,楚楚可怜地说:“殿下,求殿下看在奴的妹妹伤得如此严重的份上,先别把奴送回去,让奴留下来几日吧!” 好像是怕赫连隽不答应,她抹抹眼泪,发誓起来,“奴发誓,等奴的妹妹伤好,奴一定会离开邺都回去,绝对不赖在王府里。” 清乐双手环胸,然后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看到甄妗环的这副模样,觉得好不令人疼惜,好想要上去保护她。 不过,对方用错了人,在赫连隽这里,只怕是白费了。这要是用在赫连景身上,或许可以奏效,毕竟,赫连景最喜欢这种楚楚可怜的伤感美人。 “留下养伤吧!养好伤后,再在邺都四处看看。” 看到赫连隽不为所动,清乐都替甄妗环感到难过和羞愧。 既然赫连隽不爱惜美人,那她就只好自己来爱惜了。 “奴谢殿下之恩!” 话明明是清乐说的,但甄妗环谢的人却是赫连隽,这着实让清乐感到心里不太舒服。 “已经看过了,夫人,我们回去吧!” 赫连隽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清乐身上,从来没有看甄氏姐妹一眼。 清乐有些话想要同甄氏姐妹说,于是让赫连隽到外面等候。 赫连隽走了,甄妗环才直起身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腿,有礼地看清乐,说道:“小地方,没有茶水招待郡主娘娘,还请郡主娘娘体谅!” 甄妗环没有称清乐为王妃或者夫人,更是以主人家的姿态来和清乐说话。 这态度,像极了清乐才是外人。 清乐一听,知道甄氏姐妹应该是把自己和叶皎月认错了,倒也没有不悦,反而微微一笑说道:“本尊不喜欢喝勾栏里的茶水,对身体不好。” “你……”甄妗环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本来是已经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忽然被甄妗妍阻止才没有上去打清乐一巴掌。 “让郡主娘娘见笑了。长姐不懂礼数,还望郡主娘娘别与她一般见识。” 清乐看着两个长得相似的两姐妹,自己拉来一把椅子坐下,端出自己的威严。 “两位认错人了,本尊并不是那安阳郡主,本尊叫清乐,只是长得一模一样罢了。” “本尊这人呢,有些不喜欢的事情。那就是不喜欢别人碰本尊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用本尊的东西,这要是让本尊发现呢,自然是要抽筋扒皮的,不然别人不长记性。” 清乐坐在那里,明明只是说话,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就令两人不敢直视她。 “昨日你们刚刚入府,不知道这个规矩,所以不经意犯一次错误呢,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本尊提醒了之后呢,可都要记住了,千万别挑衅本尊的权威,后果不是你们所能承受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狠绝,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甄妗妍知道自己的姐姐沉不住气,于是连忙开口说:“夫人说的,奴都记住了,绝对不会再犯。” 清乐留下来呢,并不是想要听到两姐妹的保证,只是想要给她们立个规矩而已,免得她们到时候惹到了她,又反过来咬她一口。 要是那样,她最后只会落得一个里外不是人的名声。 她站起来,瞥了床上的甄妗妍一眼,随后边往门口走去,边说:“好好养伤,千万别辜负了允王殿下的一番好意。” 送走清乐这尊大佛,两姐妹好像得到了解放,纷纷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安阳郡主?清乐又是何人?” 甄妗环觉得,只有安阳郡主那样尊贵的身份才能配得上赫连隽这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可是,对方并不是安阳郡主,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丫头。 “不是好相处的主,平日在府里走动的时候,遇到她要绕道,可记住了?” 甄妗妍还是怕甄妗环会因为自己的暴脾气而闯祸,于是千叮咛万嘱咐。 417:死皮赖脸 “喝茶呢!” 一道轻快的声音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一道修长的身影挡住了躺在软椅上的清乐的日光,影子落在清乐身上。 她没有回应,只是无奈地说:“你挡到我的阳光了。” 对方哑然,当即就让开了,自顾自地坐在一边,等待她想理会自己了。 “你来做什么?” 不一会儿,清乐实在是不想跟对方继续这样耗下去,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赫连景看她终于肯理会自己,于是道:“我来找你解释。” “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赌气之后找人来气你,皎月她……我一直把她当作妹妹,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你相信我!” 清乐睁开双眼,缓缓坐起来,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侧目而视,“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事情,太子殿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再者,那平南公主现在已经被赐婚给了太子殿下为太子妃娘娘,你来到允王府和我说这件事情,好像不合适吧?” 她特意强调了“允王府”这三个字。 他有被刺激到,但是想到今日来这里是来和她好好解释,然后冰释前嫌的,所以,他就不能有其他的表现了。 “我从来没有把皎月当作喜欢的人,你一直都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丝的哀求。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静道:“你父皇在颁布赐婚旨意的时候,你并没有站出来反对,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不是说赫连家只娶一个妻子吗?你要是把我娶进门,我应该是什么身份?平南公主又该是什么身份?” 她变得厉色起来,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友好温柔了。 “怎么?你想纳我为小,叶皎月为大吗?真是笑话!我清乐从来不屈居人下,你今日是抱着什么样的身份来这里和我说这种话?” “阿景,你真是令我失望不已!” 不等赫连景作出任何回应,清乐就已经把他的全部否定了。 在一个人身上攒够了失望,就不会再有任何希望和期望了。 “是云音与你有婚约,你也说了是皇太子殿下与云音有婚约。我不是云音,我是清乐,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我和你之间,就是过路人吧!” 她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对于赫连景,这个她执着了上万年的男子,如今也该到了放手的时候了。 追寻了几万年,却始终抵不过一条红线,一个命中注定,这辈子,他注定不能属于她,既然如此,那便把他放归人海,从此就是过路人。 他不相信她居然如此绝情。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一定好好陪着你,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耳边听着他的声音,没想到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有一天居然会令她觉得厌烦。 “那你说说,叶皎月怎么处理?你是打算放弃她而选择我呢?还是打算两个人都要?” “你这个人挺自私的,说真的。你从来只为了你心中的那个什么道义,从来不会关心身边人真正想要什么。之前我从来不要求你必须是太子,我就觉得,你就是你,是你就好,是你就胜过了一切。” “可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通了,我不过就是你命中的一个惊鸿了你短暂时光的过客。既然如此,我决定不再执着了,放你自由,也放我自由。”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是你的皇太子殿下,我是我的允王妃。二是你选择我,此生也只选择我,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放弃你的太子身份。” 她低睑,看到他犹豫的瞬间,就知道了他的选择,自嘲一笑,笑自己居然还觉得他会选择自己。 果然,在权利面前,爱情不值一提,而她更是连他的一丝好感都没有。 这么多世,她一直在寻找他的踪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他这张脸吗? 确实,她承认,自己一开始看到他的那一眼,便为他的俊美容颜所惊艳,甚至后来为了能长久地看到他这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居然开始想方设法地讨他欢心。 后来,久了之后,她居然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日后再见,便是陌生人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赫连景站起来,把她圈进自己的怀抱里。 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他就觉得无比安心。 “我许你妻子之位,你跟我走好不好?” “妻子?” 她不屑的轻哼,对于“妻子”这个身份感到无比的讽刺。 “我当允王妃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我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你而放弃自己的高傲是不是啊?” 她掌中凝聚力量,拍打在他的肩上,把他推离自己远一点。 看到他强忍着的痛楚,她心中有一瞬间的刺痛。 “还请太子殿下自重!允王府不欢迎你,请回吧!” “阿音……”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听。 “不知道皇兄来找臣弟的爱妻,是有什么事情吗?不知道臣弟方不方便听听呢?” 一道爽朗轻快的声音从赫连景的身后传来,引得在场的人齐齐看过去。 “太子殿下说是来府里看看夫君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刚好误打误撞来到了我这里,倒是委屈了太子殿下的尊驾了。” 她站起来,款款来到赫连隽身边,语气里满是疏离,那是她对陌生人说话的语气。 “要是想了解府上的吃穿用度,确实应该来找臣弟的爱妻问问。劳烦皇兄挂心了,臣弟和夫人都很好,府上也没有什么缺漏的。刚好我准备了早膳,要不皇兄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赫连隽当着赫连景的面,深情款款地牵起清乐的纤纤玉手,还特意表现给赫连景看。 赫连景凝眉不语。 “皇兄,请吧!” 赫连景没有心思留下来用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418:大婚前 赫连隽吩咐温叔送赫连景出府。 他转头看清乐,上下打量了一遍后,紧张地问道:“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清乐摇摇头,心思沉重。 “刚才见你还未醒,想着等一会儿再来看你,所以,我刚刚备下了早膳,一起过去用膳吧!” 她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前厅走去。 温叔送赫连景快到门口的时候,对方突然停了下来。 “允王平日在府上都在干嘛?” 赫连隽如今被封了王,也赐了封地,但是赫连隽平日里根本不用上朝,但是父皇也没有说让赫连隽何时去封地。 温叔想了想,说道:“殿下平日除了陪夫人在府中走走和出府走走散散心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在书房看书练字。” 赫连景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三皇弟都诚心邀请本殿一同用早膳了,不用再走,都对不住三皇弟,过去吧!” 温叔不了解这位才回来半年左右的皇太子殿下,对于他的的性子,一时之间捉摸不透。 他家殿下那是客套话,根本就没有想要留太子殿下下来用早膳,太子殿下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太子殿下能在王府用早膳,是王府的喜事,太子殿下请!” 人家是皇太子殿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允王府管家,怎么能去揣测主子的心思呢! …… “景哥哥怎么不在?可知景哥哥去了哪里?” 在下朝之后,叶皎月就来到了东宫,准备找赫连景说说即将临近的婚事。 五月初五端午,那就是后天的事情了。 前两天皇帝才说的这件事情,所以准备起来会显得有些急促,有很多东西一时之间也准备不来,边想着一切从简,把多出来的费用散下去救济那些贫苦的百姓好了。 乔峪一看到这一位祖宗,心中害怕到发麻。 因为这位祖宗,他家殿下已经挽回不了和清乐之间的关系,他还真是谢谢这位平南公主了。 以前追着他家殿下,在殿下身后景哥哥长,景哥哥短,如今长大了,居然还是如此的不知廉耻。都知道他家殿下有未婚妻,还一个劲地往上凑,结果硬生生的拆散了一对有缘人。 “见过平南公主!不知道平南公主找殿下有什么事?” 乔峪对叶皎月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心中一直觉得都是叶皎月的出现,才导致他家殿下和清乐走到如今这个局面。 叶皎月不在乎乔峪对她的态度如何,反正她以后都是景哥哥的妻子,永远是主子,何必在乎一个下人的态度。 “我准备了一切东西,还差一些大婚用品,一个人不能作出选择,所以来找景哥哥出出主意。” 乔峪手中拿着佩剑,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说:“平南公主来的不巧,殿下下朝之后就没有回来过。若是平南公主此刻出去,或许还会在路上遇到殿下呢!” “他没有回来吗?” 叶皎月喃喃自语,面露失落。 “乔侍卫,若是景哥哥回来了,还请乔侍卫跟景哥哥说一声,就说大婚临近,让景哥哥不要太忙了。” 大婚这件事情虽然全权交给了黎皇后,但是赫连景住在东宫,自然也是需要为此事出一份力的,她怕他忙起来忘记了休息,到时候病倒了可不好。 乔峪冷冷应了一声,然后目送叶皎月离开。 银衣走上来,问道:“平南公主又来了?” “啊?”乔峪缓过神来,发现银衣银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今天之前还来过一次吗?” 银欢点点头,轻飘飘地说:“这位平南公主,早上在殿下刚刚去上朝那会儿来过一次,被我们请回去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来了,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虽然叶皎月和清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不同之处。 清乐性子清冷矜贵,平时很少言语,若是言语,必定也是挑重点来说,更不会唤殿下为“景哥哥”,所以,很容易就能分清她们谁是谁。而叶皎月则是一副娇柔端庄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位长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 要说她们喜欢谁多一点,那自然是清乐,甚至是多了很多。 清乐在江湖混迹,身上多是豪爽之气,随也表现得很高冷,但是至少爽快不做作。 而叶皎月嘛,她身上把千金大小姐的仪态表现得淋漓尽致,甚至还展现了一个高门贵女该有的端庄典雅,与豪爽的清乐想比,叶皎月就少了一丝灵动和纯真。 但是,她们也不喜欢这位和清乐长得一模一样的平南公主,总感觉平南公主身上多了点什么东西,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多了什么东西。 “以后见到这位,都躲着些。毕竟她以后就是殿下的妻子了,总要与殿下长久相处的,谨慎些,总是好的。” 银衣怕以乔峪的性子会和叶皎月面对面起冲突,于是出声提醒他。 虽然叶皎月只是一介柔弱不能自理的千金大小姐,但是人家可是手握重兵的护国公的掌上明珠。 若是得罪了这位护国公的独女,不仅是他们不好过,就连他们殿下,也会因为他们的行为而受到波及。 一个合格的属下,就是不能给主子带来任何麻烦,甚至还要处理好主子的一切事情。 “躲着就躲着嘛!你怎么和乔璃璃一样,都是那么凶!” 乔峪吸了吸鼻子,委屈地瞪了银衣一眼,随即自己离开。 看着乔峪这副委屈的贱样,银欢真是哭笑不得。 “这乔峪,向来装柔弱惯了,在咱们面前,他还真忘记了他是男子的事实。” “不过就是一个矫揉造作的汉子,实在是令人头疼,不理他就是了。” “你还别说,这乔堂主对自己的妹妹乔舵主是真的好得没话说,什么事情都顺着乔舵主,什么事情都满足她,我挺羡慕有这样一位哥哥的。” 银衣伸手,敲了敲银欢的脑袋,佯装生气问:“怎么?听你说这话,是觉得有姐姐不好吗?” “姐姐,妹妹不敢啊!” 银衣银欢两姐妹说着话慢慢走远。 419:婆媳相见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叶皎月被惜夏请进凤仪殿面见黎皇后。 黎皇后正在给清乐之前交给她的那几朵天竺葵浇水,等她浇好水之后,把手中的水壶递给站在一旁伺候的榆淼。又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方才转身去看叶皎月。 “平南公主来啦!正好本宫这里有一些事情要问问你们两个人的意见。本宫刚刚想着差人去请平南公主呢,没想到平南公主来的倒是时候。” “平南公主金贵之躯,快快请起吧!” “来人,给平南公主赐座!” 惜夏忙不迭地过去抬来一把椅子,放到叶皎月的身后,然后伸手请她坐下,“公主殿下稍等片刻,茶很快就会备好!” “你带他们下去吧!本宫有些话要同平南公主说。” 榆淼领意,带着大殿内的所有人下去。 叶皎月一直端正的坐着,等候黎皇后开口。 “后日就是太子和平南公主的大婚之日,因为时间太匆忙,所以本宫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还缺少什么,便想着让人去请你们来本宫这里商议一下。” 叶皎月低眉顺眼恭敬的说道:“娘娘客气了。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臣女来准备,反倒是麻烦了娘娘,实在是过意不去。娘娘要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千万不要和臣女客气。” 黎皇后对于叶皎月的这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很是满意。顿时觉得,叶皎月成为自己的儿媳,也并非一件坏事。 上一辈的事情没有必要牵扯到下一辈,上一辈的事情就应该上一辈解决,下一辈的生活要靠他们自己去过,不能由上一辈去插手。 这也是她一直坚持的原则,不打扰后辈的生活,除非是遇到了什么关乎大体的事情,要不然她是不会去插手这些后辈们的生活。 “平南公主与太子的婚事,不是平常的普通婚事,而是端朝乃至天下的一件大事,自然是马虎不得。虽然做不到件件都是最好的,但也要力求做到更好。本宫第一次着手准备大婚事宜,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周到。若是令平南公主不满意的地方,还是需要平南公主多多见谅!” 叶皎月以前虽然经常进宫陪伴叶太后,但是很少与这位中宫皇后接触,对于中宫皇后的了解,并不是很多。倒是没想到这位中公皇后,居然如此的亲和,没有丝毫的架子。 “娘娘准备的,自然都是最好的。臣女应该感谢娘娘,谢娘娘为此忙碌了一阵子。” 因为皇帝的赐婚旨意来得很突然,完婚之日定得也很突然,所以黎皇后这几天一直都是不眠不休的为这件事情做准备,脸色也有许些疲惫。 “不知道娘娘有什么事情要问臣女的呢?” 话说到一半,黎皇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说重点。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婚服在前两天也画出了图纸,拿下去给那些绣娘们做准备。今日那边的人来说,婚服准备的差不多了,让本宫过去瞧瞧。本宫便想着,这婚服是为你们二人准备的,所以便想让你们二位亲自去看看,看看合不合自己心意,或者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也好及时补上。” 太子大婚,是端朝的大事,也是天下人人都注目的事情,自然是要准备最好的,还要把端朝的大国风范展现出来,不能丢了端朝的面子,也不能丢了端朝皇室的面子。 “太子是端朝的储君,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让天下人笑话。虽然不能做到最好,但是也要把该有的都准备好,不能让你们在人前丢了风范。” “太子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呢?” 按理来说,下了早朝,太子就应该回东宫。 刚刚她其实是派人去传太子过来了,不过派去的人在路上遇到了叶皎月,被叶皎月撤了回来,她还以为太子会和叶皎月一起来呢,没想到只是叶皎月一个人来了。 “回娘娘的话,刚刚臣女确实是去东宫了,但是没有见到太子殿下。臣女便想着,或许太子殿下在回来的路上,但是在路上也没有遇到太子殿下,臣女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听到叶皎月说没有见到太子,黎皇后瞬间明白过来,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 能去就去吧,过两日是有家室的人了,到时候就不能去了。也好,趁这个时候让他们把话说清楚了,以后也好相处才是,毕竟一个是允王妃,一个是太子,两人之间是大伯哥和弟媳的关系,自然就不能再走得近了。 “太子不在没关系,这件事情平南公主一个人也可以。” “平南公主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你对太子的喜好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你去看也好,省的到时候他说本宫没有照顾到他的意愿,反过来还埋怨本宫呢!” 叶皎月温柔一笑,柔声道:“娘娘是太子殿下的母后,太子殿下怎么会埋怨自己的母后呢,孝顺还来不及呢!” 黎皇后慈爱笑起来,从位子上站起来,来到叶皎月在身边,轻轻说:“时间太紧急,平南公主现在本宫过去瞧瞧吧!” 叶皎月站起来,“一切都听从娘娘的安排!” 叶皎月在心里,对黎皇后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黎皇后如今都已经年过半百了,但是看模样,还像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这应该就是嫁对了人的原因吧! 叶皎月不禁有些羡慕起来,羡慕皇帝与皇后的感情,也羡慕皇帝能待皇后始终如一。 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帝,本应该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却只有中宫皇后一个妻子,这是该有多深情才会做到这个境界。 世人皆说,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 也就是说,帝王家是无情的,可是端朝的历代皇帝,都证明了皇帝也是有情的,也能如百姓家一样对自己的妻子始终如一,也可以做到一生只有一位妻子。 要说最深情的一位皇帝还是如今的当朝皇帝敬德皇帝。 她也希望,自己以后与赫连景也有这样的感情。 420:妇唱夫随 在允王府用完了早膳,但是赫连景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真就是一副打算赖着不走的姿态。 赫连隽不想再让赫连景继续赖在允王府不走,于是毫不客气的说:“过两日就是皇兄的大婚之日了,作为新郎官,此刻不在东宫准备,倒是来臣弟的府上玩乐,这样恐怕不好吧?” 赫连景可不在乎这个,就好像过两日要结婚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结婚就结婚嘛结婚又不能束缚本殿在哪里,也不能管本殿去哪里。” “率土之滨,莫非王城!这天下都是端朝的地盘,本殿在哪里,那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谁能奈何本殿的去处呢?”他扭头去看站在身边一脸不情愿的赫连隽,心里好像痛快了不少。 总之,只要看到赫连隽不爽快,他心里就爽快,对方有多不爽快,他就有多爽快,他现在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本殿打算在允王府住几日,还要劳烦三皇弟给本殿腾一间卧房。” “对了,本殿不习惯睡在客房,也不习惯睡在小房间,更不习惯睡在硬趴趴的床上,所以就麻烦三皇弟好好给本殿收拾收拾一间房了。” “嗬~” 赫连隽仰头不屑的笑起来,侧目说:“皇兄这是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呀!实在是不巧了,臣弟这里呢,没有适合皇兄的房间。既然皇兄想要睡上这么好的屋子,那皇兄还是留在自己的东宫吧,东宫更适合皇兄。” 这时,清乐从一边走来,幽幽开口:“太子殿下若是住在这里,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可能还会影响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甚至可能还会影响到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感情。所以,为了我们四个人着想,太子殿下还是回去吧!允王府实在是容不下太子殿下这尊大佛。” 赫连景面冠如玉的容颜上,一直保持着一个从容的笑容,听到清乐说的话,神色依旧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平静的说:“无妨!不会影响到彼此之间的感情的,甚至还可以增进彼此之间的关系。” “本殿与三皇弟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本殿正好想趁此机会在允王府和三皇弟培养一下兄弟情,这样的话,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就算是父皇母后,那也是很希望看到这一幕的。” 清乐突然发现,这赫连景还真是厚脸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能如此淡定自若。以前真是小瞧他了,居然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现在才发现,她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或许只是对方想让她看到的那一面而已。 “太子殿下有这个闲心在这里和允王培养兄弟情,还不如去多陪陪未来的太子妃,毕竟,和太子殿下过一辈子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允王。所以,太子殿下请回吧!不送!” “对了!忘了提醒太子殿下一句,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清乐现在实在是不想看到赫连景,就想他能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里在她面前瞎晃悠了。 赫连景抬头,看着赫连隽,“本殿刚刚已经把话说到了,还希望三皇弟能按照本殿的要求来准备。下午过后,本殿过来验收。” 说完这句话,赫连景甩袖负手离开。 清乐侧目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赫连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说:“日后对他不用这么客气,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赶人就赶人,万事是有我呢!” 他回神,听到她的话,忽然觉得有些搞笑。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该是由他来保护她,怎么能靠她一个女子来保护他呢?这样显得他多柔弱无骨啊! “好~都听你的!” 不过,她要是有这份心,那就更好了,至少可以不用一直想着怎样才能把她留在身边。现在由她保护他,这件事情就不用想了,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你答应的倒是爽快,刚刚怎么也没见你这么爽快呢?” “这不有夫人在嘛!夫人都说了万事还有夫人呐,那我瞎操心个什么劲啊!” “你少贫嘴!” 清乐挑眉,没想到赫连隽这家伙还挺上道啊! “都是夫人调教的好!” 她忽然凝眉,严肃地说:“我们现在出去准备一些礼物吧,下午去柳将军家看看老夫人。” 柳温榆战死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连尸首也被赫连隽派人送了回来。 赫连隽作为大将军,理应过去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要不然会令人寒心的。 他觉得此事可以,于是点点头,招呼来温叔,让温叔从库房取东西和钱财来。 “柳三将军在我的麾下五六年了,他是一位好将军,我理应过去探望一下老夫人。夫人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这件事情了,多亏了有夫人在啊!” “……” 这个赫连隽,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欠打的样子吗?难道是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个赫连隽和眼前的这个赫连隽不是一个人? “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不见了,在茫茫人海中,你要是和我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你会不会认不出我来呢?” 这个想法是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也是脱口而出的,并不是她早就准备想问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对于她来说,他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只是逢场作戏。问这个问题确实不妥当,但是问都问了,说出去的话,哪有还能收回来的道理。 他被她的话问得一愣。 他愣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而是她为什么有一天会消失呢? 他是觉得,以她的实力,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人能是她的对手,那么,她为什么会有一天不见了呢? “要是有一天你不见了,那一定是你对我失望透顶,或者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颜面去找你呢?” 他没有直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但是他说的这句话,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听到此,其实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根本就不需要他把答案直接说出来。 她扬唇,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心情也特别畅快。 “咱们去裁几件新衣吧,也给府里的人们换一套新的行头。” “好~”他的心境出现微妙的变化,温柔点头。 421:上街 除了带些府里的下人,还带着惜缘惜雁上街。 惜缘惜雁,是皇帝塞过来的那两个宫女,是她们想要跟着清乐和赫连隽一起出来的。 清乐便想着,反正上街是要买东西,倒不如也让她们跟着一起上街去,然后帮忙提一下买来的东西。 端朝的邺都很繁华,可以说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本以为沧州已经是最繁华的城市,如今来到了端朝的都城,才发现沧州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 街边的叫卖声漫天都是,很多新鲜稀奇的玩意儿遍地都是。 “卖糕点嘞!新鲜的糕点,刚刚出炉的糕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了,可就再也遇不到了。” 隔着半条街都闻到那个卖糕点的摊贩那里传来的糕点味,可见,他的这个糕点是真的香。 空气中那一股熟悉的味道,清乐一闻就知道是什么糕点了。 曾经,她每次出去都会专门去找一下有没有哪个地方卖这种糕点,甚至还特意跑去几里外的地方,只是为了买一盒这个糕点。 如今,她已经不买了,更不用满大街的去找这种糕点,现在却很容易就能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和她作对的。 感觉到她的异样,赫连隽担忧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让自己笑起来。 “就是许久没有出来散散心了,突然出来,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觉得无比开心。”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原来你是想出来散散心,我还以为你不想出来,所以没有想着要带你出来走走。既然你想出来,那以后我们就经常出来。” 温叔在一旁听着,一脸的宽慰,就好像是老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终于觉悟了一样。 “这俩日,夫人一直都待在院子里,虽然夫人没有表现出要出府走走的意思,但是奴看得出来,夫人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 “如今,陛下并没有下旨召殿下去封地,趁这个时候,殿下还是多陪夫人出来走走吧!日后若是去了封地,还要处理那边的事情,时间可就少了。” 温叔其实知道赫连隽不会轻易离开邺都去封地,但是这是祖宗立下来的规矩。 每一位皇子到了弱冠之年,就要接受封王,然后接受封地,同时也要在弱冠之年前往自己的封地进行管理。 再过一个月多,就是他家殿下的二十生辰了,等二十生辰一过,他家殿下自然是要前往封地的。 到时候就很难再回来了,也将会很少能看到京城的风光,所以只能趁这个时候,好好在京城里逛逛。 清乐看过执政卦,赫连隽将会是以后的皇帝,而叶皎月也会成为皇后。 虽然她不知道如今的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但是执政卦上的事情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叶皎月后日就要和赫连景成婚,那叶皎月为什么会成为赫连隽的皇后呢?这件事情说不太通,而四个本上,也没有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只有执政卦上才有。 “你是不是不想离开京城?” 她微微抬眸,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 他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这一抹冷意,随即回答她:“要是换做以前,我确实不想就这么放弃,但是现在有你在我身边,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他听得懂她的意思,也直面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任何闪躲。 他从十岁开始,就一直在为自己的未来谋划,甚至还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皇位而做准备,在他凯旋的那日,他心中也一直坚持这个目标。 直到皇帝让他去执行那个让清乐主动放弃她与赫连景的婚约的任务时,他突然有了一丝动摇。 直到后来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他渐渐的被这个女孩吸引,甚至是放下了自己坚持了快十年的这个目标。 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事情比她重要,他可以为了她,放弃自己精心筹划了十年的目标。 他一直觉得,赫连景不可能会当好一国之君,所以才会想自己登上那个皇位,统治天下。 清乐的名字,自他记事以来就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好像这个名字已经刻在了他心里,怎么也忘不掉,直到凯旋那日,他亲眼听到了这个名字的主人。 仅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正所谓,一眼万年,或许,她已经是他追寻了好几世的人呢! 也许她就是他上一世求不来的姻缘,所以月老在这一世让他终于遇到了她,不早不晚,刚刚好。 “夫人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赫连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令清乐有些招架不住。 “你今日好像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给你看看吧?” 她伸手,作势就要去给他把脉。 他也不闪躲,任由她拉起自己的手号脉。 “哇!居然是允王殿下!” 走到人多的地方,周围突然有年轻女子发出了尖叫声。 “居然真的是允王殿下哎!允王殿下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真是让人好痴迷呀!” “他身边的那位女子,就是近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王妃娘娘吗?王妃娘娘长得真美!怪不得能令允王殿下收心呢!” “我要是能有王妃娘娘一半的美貌,我做梦都能把自己美死。” “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真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王妃娘娘长得这么美丽,我这样对她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喜欢她,你们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之前听说她们的战神王爷有了王妃,她们还一度觉得自己被战神王爷抛弃了,一致觉得这位传说中的王妃娘娘就是她们的敌人,还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这位王妃娘娘不好过呢。如今见到了本人,她们居然不讨厌,甚至还喜欢。 “你别说,我居然也有点喜欢王妃娘娘了。” “呜呜呜~可是王妃娘娘真的好美呀!根本就讨厌不起来啊!” “就是!只有这么美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咱们的战神王爷,既然人家比咱们美,也比咱们优秀,那咱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呢?当然是要含泪祝福咱们的战神王爷和咱们的王妃娘娘能幸福啊!” 周围传来的话语,令赫连隽弯了眉眼,反手把清乐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别动,周围的人都看着呢!” 她眯起双眼,没有说什么,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422:如意坊 “你先进去,我过去买些东西。” 来到首饰店门口,赫连隽让清乐先进去,吩咐身后随行的下人好好跟着清乐,自己则王一边的摊位走去。 清乐看过去,好奇他要过去买什么东西。她好奇,但是她并不问,转身走进首饰店。 “官人,在京城,如意坊的首饰那可是最好的,各位达官贵人都来这里买,我这儿的玉器啊,都是最好的,官人看看什么样的玉器适合夫人。” 老板娘扭着腰肢,挥着手帕,风情万种地给里面的客人介绍她这里的首饰。 “夫人自己看看喜欢什么首饰,喜欢就买,千万不要节俭!” 如意坊的生意很好,里面的客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如意坊的老板娘,平日里接待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 虽然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有些也是富甲一方,但是在老板娘的眼里,即便是达官贵人,那也要分等级的,比如从相貌,气质,还有身上的衣品,去初步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接下来,再通过与对方的交谈中,对对方的谈吐涵养来进行下一步的身份地位确认。 这不,看见有客人进来,还是一个全新的面孔,虽然对方长得很绝色,但是身上的气质,确实不太像是贵家小姐,老板娘一时也拿捏不住。 “这位姑娘瞧着面生,是外地人吧?” 达官贵人可不只有京城才有,那些富甲一方的富人家的小姐啊,或者是那些各个城主的千金小姐啊,这可都算是达官贵人啊。 虽然对方很面生,但是并不代表人家的身份地位,就没有京城中那些大户人家的尊贵。 更何况,眼前的这名女子长得如此绝色,虽然气质看着不像是贵门小姐,但是也像是中等殷实人家的女儿。 万一人家是最近刚刚搬来京城的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清乐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老板娘的身上,轻声应道:“嗯。” “我瞧着,姑娘肤若凝脂,洁白如雪,我平时阅人无数,如今还是头一回看到一位这么美丽的姑娘。你来如意坊啊,还真是来对了,我这如意坊,姑娘可别瞧地小,但是这里的首饰可是全京城最好的,那价格也是最实惠的,绝对能包姑娘满意!” “那你这都有什么东西是好的呢?只要是好的,都给本尊拿过来吧,本尊瞧瞧有多好!要是本尊觉得好呢,就都买下了。要是觉得不好呢,就一件都不买。” 老板娘对自己店里面的那些首饰可都是很满意的,而且她店里的那些首饰,一直是京城中各位达官贵人争相订阅的东西,所以,她对自己的这些首饰很有自信。 按照对方的意思,只要她拿出来的东西是好的,对方就都买了。那她还真的把那些好东西全部拿出来了,今儿个,来了个财神爷。 “好嘞!姑娘稍等!我这就命人去取来。” 虽然对方看着不像是达官贵人,但是人家有钱啊!到时候她把东西都拿来了,就算是对方不买,她也不怕。她可不是吃素的,在京城立足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人敢在她这里闹事过。所以,她并不怕对方只看不买。 还是头一次出现这么豪横的人店里面那些正在看首饰的客人们,纷纷探头看过来。 当看到对方那一张倾国倾城到足以令人窒息的容颜时,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标志的人儿!就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那是谁呀?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呢?” “她要是京城的人,以她这么绝色的容貌,想必在京城早已经家喻户晓。如今确实瞧着她面生,想来她应该不是京城中的人。” “我看着她,怎么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也想不起来京城中哪位小姐与她长得相似。” 清乐的出现,令那些正在看首饰的夫人和小姐们忘记了她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买首饰,而不是为了看人。 “瞧着她这一身气质,倒是像那江南水乡的青楼女子,或许人家正是那闻名天下的销魂府的花魁呢!” 销魂府,是深渊赌坊的产业,也是天下家喻户晓的一家最大的青楼,听说,那里比销魂楼还要销魂。 不过也听说,这个销魂府每一个月就会换一次地方,也就是说,销魂府其实是一个能移动的城楼。 没有人能知道是销魂府的真正位置在哪里,只有销魂府出现在一个地方时,这个地方才会知道销魂府在哪里。 “这姑娘长得确实倾国倾城,但是还不至于能达到入得了销魂府的资格吧!再说了,销魂府从来不会让那里的姑娘独自出来,这个人怎么可能是销魂府的花魁呢?” “身为官家夫人小姐,却在这里对别人品头论足,还妄自给别人下定义,你们倒是像真的青楼里的姑娘。” 清乐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反倒还好心提醒一下这些人,让他们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清乐说这句话,在场的各位可都不干了。 “你这小贱蹄子,怎么说话的呢?你可知道这里面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你得罪的起吗?你有几条命来得罪?” 见多识广的那些夫人,巧言吝色,而那些还未出阁的闺中小姐,则是脸色涨得通红,愣是说不出话来反驳。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在这里对我们这些官家夫人和小姐品头论足,也不怕掉脑袋。” “看人家这一身行头,可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或者小姐,倒是像那个青楼里的姑娘。瞧瞧她这一身,真是上不了台面,连性子都是这么的讨人厌,也就空长了一副好相貌而已。” “有些人啊,天生就没有享福的命。可是呢,这种人又不甘于安分守己过日子,就知道用自己的狐媚之术去迷惑各位官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令人不耻!” “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她或许是哪位大人在外面养的外室,不方便,也不好意思带回来。真是可怜了那位大人的夫人,自己的丈夫居然在外面养外室,她自己还不知道。” 423:掌掴 清乐秀眉一凝,显然对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产生了不悦。 她双手搭在小腹上,周身的气息冷到了极致。但是那些人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自己一步步靠近,还在那里对她指手画脚,品头论足。 一旁的温叔已经感觉到了清乐身上的戾气,连忙训斥那些人说:“这可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尊贵,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品头论足的,还不快快给王妃娘娘赔礼道歉!” “他在说什么?本夫人没有听错吧?他居然说,这个女人是王妃娘娘?” “你们信吗?” 周围的人对于这句话,各个面带嘲讽之色,甚至还嘲笑了起来,纷纷掩嘴偷笑。 “张夫人,你没有听错,人家就是说,这个女子是尊贵的王妃娘娘!”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尊贵的王妃娘娘长什么样,我们这些人都见过,人家王妃娘娘根本就不长这个样子。你们可知道,冒充皇家人,可是要被治罪的?” “别怪我们不提醒你啊!冒充皇家人,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这时,一个白面书生走过来,挥着手中的折扇,好不风流多情。 “这么美丽的娘子,要是就这样被砍头了,那真是太可惜了。不如,小娘子就随我回府,给我当个侍妾,或许就能免了这杀头之罪呢!” 那白面书生,瞧着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居然也是如此的不堪入耳。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那女子的发髻已经全部梳上去,看样子已经是嫁作人妻了。 刚刚在店里看玉器的人,就是这个白面书生和那位年轻女子,想来他们应该是夫妻。 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和这么多人的面去调戏另一个女子,而作为妻子的她,居然忍气吞声,对此没有任何的表现,真是悲哀! 白面书生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气风流的姿势,然后伸手想要用手中的折扇挑起清乐的下巴。 惜缘惜雁并没有表现出要上去维护清乐的意思,反倒是一副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样子。 温叔就着急了,他是个老人,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上去帮他家夫人。 “大胆狂徒!你可知道触犯王妃娘娘,那可是要被治罪的!” 温叔上去,一把拦在清乐的跟前,把那白面书生的折扇推到一边。 那白面书生轻蔑笑起来,合上折扇,玩世不恭的说:“我这可是在救她。冒充王妃娘娘,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如今她要是从了我,跟我回府做我的侍妾,那她兴许还能免去一死呢!你这老东西,真是不识趣,快快走开,别挡我的道!” “小娘子,我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小娘子就从了我吧!” 白面书生推开温叔,笑得一脸邪恶走过来。 清乐身后的那些下人们纷纷走上来,把清乐护到身后,“夫人别怕!还有我们呢!” 哪知那白面书生居然也带了人,他一声令下,只见十几个彪悍的男人从门外涌进来,把清乐几人围了起来。 “我这个人呢,最会怜香惜玉了,别看这些人长得凶残,但是他们只听我的话。要是小娘子乖乖从了我呢,还能免去一顿皮肉之苦,这要是不乖乖听从我的话,那就要受一次皮肉之苦了。” “小娘子,你看怎么样?” 清乐临危不惧,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纨绔子弟,忽然笑起来。 她这一笑,令在场的男人变得更加痴迷起来。 “既然公子如此有诚意,那公子不应该先告诉本尊,公子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吗?看看公子有没有这个能力来保护本尊呀,要不然,本尊都不好从了公子呢!” 一听这句话在场的人纷纷说这个女人真不要脸。 那白面书生挥开手中的折扇,顿时变得骄傲起来,洋洋自得的说:“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卓尚书的嫡子,卓远航。” “怎么样?这个身份足够护小娘子周全了吧?” 卓尚书,那是冷丞相妻子卓氏的娘家。 没想到这卓尚书为官清廉,居然会教出这么一个纨绔子弟来,真是柔父多败儿。 “哦~”清乐轻轻应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卓尚书居然还有这个能力呢!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啊。” “所以说啊,小娘子就从了我吧,跟我回府,这件事情自然就不会威胁到小娘子的性命了。” “你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小娘子,要是就这么没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呢!小娘子说是不是啊?” 清乐歪头,看向卓远航身后的那位年轻女子,楚楚可怜地说:“可是,本尊从来不给人做小,既然卓公子想要带本尊回府,那卓公子的夫人怎么办?” 卓远航到底还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虽然他娶妻并非他本意,也不是他喜欢的女子,但是,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休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那可是大理寺卿的掌上明珠呢,要是得罪了大理寺卿,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怎么?就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还妄想当我的夫人吗?你做侍妾,那都是抬举你了,别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啊!” 卓远航这个时候也不装什么翩翩公子了,他就要得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管是以什么手段都可以,只要是能得到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拿下!” 卓远航一声令下,周围的那些大汉瞬间围了上来。 这些大汉身上传出来的汗臭味,熏的清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就是一个窑子里的女人,居然还敢在这里跟我谈条件,现在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权威。” “给我狠狠的打!” 清乐纹丝不动,周围打斗的声音,令她觉得实在是聒噪,厌烦得很。 只见她长袖一挥,那些大汉纷纷倒地哀嚎。 “本尊向来讨厌别人对本尊指手画脚,品头论足。你们这些人,还不够格根本尊说话呢!” “哟!各位夫人都听听,这是个什么人呐?居然这般狂妄无知,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出现在这如意坊,我都觉得我被她肮脏到了。” “呸呸呸!晦气离我远点!” 那些个夫人小姐,纷纷朝清乐的方向吐了吐口水。 对于之前的事情,清乐还能忍,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想忍了。 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只见她身形一闪,空气中响起阵阵响亮的巴掌声。 当清乐出现在原地时,只见那些夫人小姐们脸上有两个红手印。 顿时哀嚎一片。 424:御司署刘大人 再看那卓远航,只见他那只刚刚拿着折扇想要挑起清乐下巴的手,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只骷髅手,实在是恐怖。 “啊!我的手……”卓远航后知后觉,顿时惨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进去取首饰回来的老板娘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暴怒了,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清乐,质问清乐,“她们是不是你打的?卓官人的手是不是你弄成这样的?” 看到有人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清乐这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顿时,只听到空气中又响起两声响亮的巴掌声,只见那老板娘的两边脸颊上,也出现了两道红红的手印子。 “是本尊做的,连你也是本尊打的,怎么样?” 清乐这个时候换上一副欠揍的模样,装无辜地看着怒气冲天的老板娘,还有周围那些怒气满满的官家夫人和小姐们。 这一次,她打的真解气,就是有点废手。下一次,她得带个东西在身上,不能再用自己的手去打了,这样她会心疼自己的手。 卓远航的哀嚎声响彻云霄,立刻引来了刚好巡视到外面的人。 “何人在此吵吵嚷嚷?”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统一紫色狱卒服装的狱卒。 看到卓远航那只被什么东西吃得只剩骨头的手,那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面露震惊,越过清乐走过来,担忧的问道:“贤婿的手……” 听到那个男人称眼前的卓远航为贤婿,清乐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御司署的署长,刘高辞。他的女儿正是卓远航的妻子刘玉秀。 看到自己的岳父,卓远航瞬间到了希望。 “岳父大人,您一定要为小婿做主啊!” “贤婿起来说话。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 刘高辞是出了名的护短,更是对自己的掌上明珠刘玉秀疼爱有加,从来不舍得她受任何委屈。如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了卓远航,他自然也是爱屋及乌,对于自己掌上明珠的这个丈夫,也甚是喜爱。 卓远航这一回不敢再用手指着清乐,用眼神看向她示意,“岳父大人,就是这个贱人把小婿的手变成了这样,还请岳父大人给小婿做主啊!”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玉秀走过来,给自己的父亲行了个礼,随后说:“爹爹,这是夫君咎由自取的,怨不得那位姑娘。不过,虽然这件事是夫君的错,但是罪不至此,这位姑娘的手下的太狠了,爹爹应该给她相应的惩罚就是了别太过分。” 没想到,刘玉秀居然还是一位明事理的千金小姐,只是嫁给卓远航这样的人渣,着实是委屈了她,也不知道刘高辞曾经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这样的人渣。 卓远航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向着一个外人,还当面指责自己,瞬间暴脾气就上来了,但是碍于刘高辞在场,他并没有发泄出来,只是用眼神警告刘玉秀。 刘高辞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当看到对方的容貌时,瞬间就弯下腰来行礼,“老臣见过平南公主殿下!” “什么?平南公主?” 平南公主这个称呼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震惊。 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刚刚被皇帝亲封的平南公主吗?可是他为什么和画像上的不太一样?根本就看不出她和画像上的人是同一个人。 “刘大人认错人了本尊是清乐,不是平南公主,还请刘大人以后不要认错了。” 刘高辞还想着,对方要是平南公主,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棘手,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清乐那个女魔头,这件事情只怕是就这么算了。 人家连叶太后都敢下手,甚至对冷丞相也是狠毒至极,而皇帝都得看她脸色,根本不能耐她何,更何况是他一个区区三品御司署署长呢。 “不知道是清乐尊主大驾,我们有眼无珠,得罪了清乐尊主,既然清乐尊主已经给了他们教训,这件事情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让他治清乐的罪,他是不想活了吗! 卓远航不认识清乐,但是认识平南公主这个人,只是没有见过本人,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他的岳父大人为什么会在这个贱人面前这么唯唯诺诺。 “岳父大人,你看小婿的手都被这个贱人弄成什么样了?小婿此生算是废人了啊!岳父大人,您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她付出同等的代价,不!要让她十倍奉还!” 卓远航已经被心中的仇恨冲昏了头脑,刘玉秀在一旁,怎么劝也没用,甚至还被他大骂“贱妇”。 刘玉秀被卓远航踢到一边,露出来的一节手臂上满是伤痕。 刘高辞很快就看到了刘玉秀手上的伤痕,瞬间张大了眼睛,走过去扶起刘玉秀,掀开她手臂上的衣袖,只见两只洁白无瑕的手臂上满是伤痕,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 他愤怒的看向卓远航,质问道:“贤婿,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时候,卓远航的意识清醒了过来,看到刘玉秀手上的伤痕,他再看看一脸铁青的刘高辞,连忙解释说:“岳父大人,您听小婿解释啊!玉秀手上的伤,是之前玉秀不听小婿的劝阻,非要去厨房帮忙,最后就被烫伤了。这是最近的事情,所以伤口还没有恢复,是小婿没有保护好玉秀,还请岳父大人责罚!” 卓远航说的一脸真诚,让人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他太小瞧了刘高辞对于刘玉秀的宠爱了。 刘玉秀从小到大,刘高词都是给她最好的,从来没有让她受过一丝委屈,甚至身上一点儿小伤都没有。如今嫁给了卓远航,身上全是伤痕,仔细一看,这哪是被烫伤的,分明就是被打的啊! “卓远航,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我们走着瞧!” 虽然刘高词只是一个三品官,但是御司署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更是地位最稳的一个,就算是二品的尚书换了,都不可能换掉一个御司署的署长。 所以,这才是卓尚书为什么执意要卓远航娶刘玉秀的原因,这也是卓远航不敢休了自己不爱的这个妻子的原因。 只要刘高辞告状,皇帝都很有可能给卓尚书扣一顶高帽子。 “岳父大人,您听小婿解释啊!” 卓远航这是属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都捞不着。 425:一鞭 御司署的刘大人,都对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子无能为力,她们这些官人女眷怎么可能会有这个能力。 清乐看着在场的这些捂着自己脸颊的夫人和小姐们,他走到一位身穿凌云锦衣裳的贵妇人面前,缓缓说:“在前几天的晚宴上,张夫人可是见过本尊的,虽然没有见到过真容,但是张夫人应该是见过平南公主的,难道张夫人不认识平南公主吗?” 那晚上的庆功宴,所有朝臣以及他们的家眷都到场出席宴会,她确实不相信这些人那天晚上没有见过平南公主,除非这些人记性是真的不好。 张夫人,是张大人张右龄的妻子,张右龄是太傅,位居二品。 听到对方这么一提醒,张夫人好像有一些印象了。 那天晚上的庆功宴,她确实也到场,但是因为先出现的是允王殿下和允王妃,而在场的人的目光几乎都被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吸引了,特别是允王妃,以至于后来太子殿下和安阳郡主出现的时候,她都没有太多去关注。所以,她只能是细想才想起来,平南公主长什么样。 这么一想来,她突然发现平南公主和眼前的这个女子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要不是对方说,她不是平南公主,她甚至都不相信。 张夫人放下捂着自己脸颊的双手,然后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和平南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随后刻薄的说:“你只是证明了你不是平南公主,但是你又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在这里对我们些人指手画脚,还动手打人。” 温叔走上来,正要训斥对方对王妃娘娘不敬,被清乐拦住了。 “张夫人是耳朵不好使吗?需不需要去看一下大夫呢?刚好,本尊的医术自认为不错,今日本尊看诊不收费,张夫人倒是有福了,本尊可以免费的给张夫人看一看。” “你这个野丫头,说话没大没小。你爹娘是不是没教你诗书礼义?是不是也没有教你礼仪廉耻啊?” 张右龄是皇子的老师,而且又深受皇帝的倚重,所以张夫人如今才会这般底气十足的在这里说话。 “或许,你可能是个只有爹娘生没有爹娘养的野孩子,今日,你倒是遇到对的人了,本夫人可以替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 “来人呐!把本夫人的鞭子拿上来,本夫人要替她爹娘好好管教管教她这个没大没小的野丫头。” 张夫人话音刚落,只见两个下人手中举着一根带刺的鞭子走进来,然后把手拿的那一端交给张夫人。 温叔见状,连忙走上来阻止,“张夫人,这可使不得啊!您要打的人可是允王妃娘娘,要是这一鞭子真的打下去,王妃娘娘不死也要残,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只怕张大人也要受到牵连,还请张夫人三思啊!” 张夫人才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会是那位威风禀禀的允王妃呢。 虽然那天晚上她没有见过那位允王妃娘娘的真容,但是那天晚上,对方的气场跟眼前的这个女子完全不一样,她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嘛!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出来教本夫人做事。还不快快走开,要不然本夫人连你也一起打了,到时候可别怨本夫人手下不留情。” 张夫人将手中的鞭子往地上甩了两遍,然后叫下人这面前这个老东西拉下去,随即走到清乐面前,举起鞭子就要打下去。 “呲!” 一鞭子下去,瞬间皮开肉绽,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张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手段残忍狠毒,因为张夫人太彪悍,所以张右龄至今,都只有张夫人这一个妻子。 “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张夫人的鞭子打人。这个女人也太能忍了吧,这肉都翻出来了,居然都不吭一声。”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不敢把话说的太大声,生怕下一刻被打的人就是自己。 张夫人的这一鞭子打在了清乐的左手臂上,被打到的地方,血肉模糊,甚至里面的肉都外翻了出来。 “夫人!” 温叔是真的拿清乐当成了自己的主子,看到这一幕之后,温叔眼里满是心疼。 “平日里,殿下都把夫人捧在掌心里疼,舍不得夫人受一丁点委屈。如今,夫人却被人打成这样。是奴没有能力保护好夫人。等会儿,一定要让殿下为夫人讨回公道。” “狗奴才!不要满口胡言。王妃娘娘才不会来这种地方,你休想要以此来吓本夫人。” 张夫人又重新挥动鞭子,想要打第二鞭。 就在她的鞭子挥下来的瞬间,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把那跟满是倒刺的鞭子拿在手中。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阻拦本夫人教训人,活的不耐烦了吗?” 张夫人身后的那些人纷纷看过去,看到对方的面容之后,他们一个个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对方,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表示眼前的这一幕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给本夫人放开!你这个不长眼的……” 张夫人的话,戛然而止。 “允……允王殿下……” 张夫人目瞪口呆,看到对方手上不断流淌下来的血,她惊慌失措,连忙丢掉手中的鞭子。 “臣妇见过允王殿下!” 张夫人一行礼,身后的那些人也跟着行礼。 赫连隽脸色阴沉,来到清乐身边,看着她皮开肉绽的左手,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是我,是我不好。刚刚居然让你一个人过来,还受了如此重的伤。温叔,快去请大夫!” 温叔反应过来,连忙跑出去请大夫。 赫连隽视线看了在场的每一位,最后落在张夫人身上。 隐忍着怒气,说道:“张大人真是有一位好夫人!张夫人居然敢以下犯上,今日之事,我一定会禀明父皇,让父皇来主持公道。” “我倒是要看看,在父皇心里,要维护太傅,还是要维护自己的儿媳。” “殿下,臣妇不知是王妃娘娘,所以才……” 张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赫连隽打住了。 “张夫人要说什么,还是先回去跟张大人说吧!我们在父皇那里见。到时候就算是父皇要维护太傅,我也一定会以自己的方式给我夫人讨回公道。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轻松解决。” 说罢,他把清乐抱起来扬长而去。 张夫人瞬间面死如灰。 那王妃娘娘的手段,她在庆功宴上就见识过,到时候就算皇帝不罚,允王不罚,那清乐也一定会讨回去。 426:进宫 “你说的是真的?” 赫连景刚刚回到东宫一会儿,乔峪就急急忙忙走过来。 “殿下,是真的!刚刚属下远远就到允王殿下抱着满身是血的清乐姑娘往宫里去了,看那样子,姑娘伤的不轻,也不知道是谁,居然会对姑娘造成这样重的伤。” 在乔峪的认识里,是不可能会有人对清乐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除非是她自己想要被对方伤到,要不然,别人连她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赫连景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匆匆忙忙跑出去。 “殿下!您现在不能过去啊!” 乔峪在身后干着急,根本跟不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他回来的原因,原本就是因为受到了皇后娘娘的嘱托,回来请他家殿下去中宫看望皇后娘娘的,然后才在回来的途中,就远远的看到了赫连隽和清乐的身影,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 皇后娘娘让他家殿下在东宫等平南公主,皇后娘娘说平南公主等一会儿就会到东宫,这句话他都还没有说呢,他家殿下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乔峪停下来。 算了,就让他们家殿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以后要是还想再见到清乐姑娘,那可就难了,而且也不妥。 …… “你说什么?” 黎皇后前脚刚回来,惜夏后脚就进来了。 “娘娘,总公公给的消息,说是允王妃娘娘受伤了,而且还伤的很严重。允王殿下在陛下那边,允王妃娘娘也在。说是什么允王殿下要让陛下做主,给允王妃娘娘讨公道呢!” 惜夏没有亲眼看到清乐的伤势,只是按照王世安所说的那样,回来和她家娘娘说。 黎皇后站起来,“可知道是谁伤的允王妃?” “听说是太傅的夫人,张夫人。张夫人拿着自己平日里使的鞭子,打了王妃娘娘一鞭,皮开肉绽。所以,允王殿下带着王妃娘娘进宫来求陛下给他们做主。” 黎皇后若有所思,随即叫榆淼取披风过来。 她要过去一趟,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惜夏抬头,不解地问:“娘娘,您要过去吗?” “本宫身为中宫之主,一朝之后,而王妃娘娘又是本宫的儿媳,本宫自然要过去瞧一瞧的。” “走吧!随本宫前去看看!” “你是说,张太傅的夫人打伤了你的夫人?” 赫连靳嵘一脸不可思议。 在他的认知,永远只有清乐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今日怎么倒是反过来了,她居然被别人给欺负了,还欺负的这么严重。 但是看到清乐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皮开肉绽的伤口,他就相信了,没想到,平日里这个唯我独尊的女人清乐,居然被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还别说,看到清乐被打成这个样子,他心里其实还挺乐呵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真是要快把他给憋死了。 “王世安,你找人去请太傅和张夫人进宫来,朕要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来人来人!快给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赐座!” 他这心里乐归乐,不能表现出来,分好还要表现得对人家关怀备至的样,子要是被清乐这个女人抓住了辫子,他以后可就不好受了。 清乐没有痛觉,自然感受不到伤口上传来的疼痛。 但是她看着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口,心想着,要是换做平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不会像她这么平静。 那一鞭子,她本来是可以躲开的,后来至于为什么不躲开呢?是因为她心中想起了一些事情,正愁着没有机会下手的地方,没想到对方居然送上门来了,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她也可以令自己的伤口愈合如初,但是要是自己让自己的伤口愈合如初,那她接下来的计划就进行不了了,而她这一辈子也就白挨了。 “皇帝陛下,你看我都屈尊在这里当你儿媳了,这件事情你不能袖手旁观,要不然都对不起本尊的真心实意。” 清乐瞬间变了一个脸色,变得委屈巴巴起来。她的这副模样,令人好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赫连靳嵘一看到对方这个神情,他瞬间都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忌惮了半辈子的对手。 “好好好~朕会给你做主的,不会让你吃亏的,放心吧!” 皇帝果然被对方的这副姿态给俘获了,都没想起来在自己的心里,对方可是自己提防的头号人物。 “你放心!朕一定要重重的惩罚他们,让他们知道,朕的儿媳,是不能任人欺负的。” 清乐低头,浑身颤动。 殊不知,在对方注意不到的地方,清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天呐!她第一次做出这种柔弱的姿态,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受不了了。 真不知道这些男人,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嗲嗲的女子。 难道是这样的女子会让他们更有成就感吗? 赫连隽伸出手,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清乐娇小的身躯,也间接挡住了皇帝那赤裸裸的视线。 他的夫人太美,真是到哪里都吸引目光,他真是要无时无刻都在提防啊。 不仅要提防男人,还要提防女人,到现在居然还要提防自己的老子。 清乐侧目,调皮地说:“刚刚我演的怎么样?是不是很逼真?” 他无奈摇摇头,舍不得骂舍不得说,那就只能宠着了。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要是我再看到你在别人面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她撇撇嘴,表示不在乎。 “你生你的气,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又不会哄你,那你最后不也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他真的是对她无奈了。 算了,谁让她是他的夫人呢! 自己的夫人,自己宠着,就算是跪着也要宠完。 “回去后,我做一顿有营养给夫人补补,看夫人都饿成什么样了,这身子骨啊,瘦的都没有多少肉了。” 两个人在那若无旁人的聊着话,把皇帝当成了空气。 皇帝轻咳了一声,然后说:“允王,允王妃还受着伤呢,让她先好好休息,别总是打扰她了。” 赫连隽坐正,但是依旧没有让清乐的容颜出现在赫连靳嵘的视线里。 427: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太子殿下到!” 门口的太监声音突然响起来,令赫连靳嵘“咦”了一声,然后就看见一身轻松的赫连景大步流星走来。 “儿臣参见父皇!” 赫连靳嵘看下去,不解地问:“不知道太子来这里做什么?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朕说吗?” 赫连景站起来,俯首道:“启禀父皇!儿臣之前跟三皇弟和阿音商量好了,今日要去柳府看望柳老夫人。听说三皇弟带着阿音进宫来了,于是就过来说一声。” 听到自己的儿子好像有了觉悟,懂得怎么去拉拢人心,赫连靳嵘一副如此可教也的模样。 “太子真是有心了,确实应该去看看柳老夫人。” “只是允王妃如今受了伤,恐怕是去不成了。太子带着自己的人先过去看望柳老夫人吧,顺便帮朕给老夫人问好。” 赫连景没有这个意思,他确实要准备去柳府看望柳老夫人,但是并不是和赫连隽去,而是和清乐一起去。 “回父皇,有些东西只有女儿家才能懂得女儿家的喜好和心思,还有一些东西,儿臣做不得主意,还需要阿音来决定呢!如今阿音受了伤,这件事情就先往后推一推吧!” 赫连靳嵘想了想,觉得赫连景说的有道理。 有一些东西,确实只有女儿家才能懂女儿家的心思。男人都是粗心大意的人,确实很难能买到另令人满意的东西。 “太子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要是没有什么话要说,就先下去吧!朕要处理一些事情。” “父皇要处理的就是阿音受伤一事吧!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家事,儿臣身为长兄,理应在此!” 赫连靳嵘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让人给赫连景赐座,继续等张右龄和张夫人进宫来。 “皇后娘娘到!” 又听到门口的太监传来声音,然而并不是张右龄和张夫人来了,而是黎皇后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 黎皇后落落大方,仪态万千。 赫连靳嵘喜笑颜开,亲自起来下去扶起黎皇后,“皇后怎么过来了?” “臣妾听说允王妃受伤了,特意带了御医过来瞧瞧。陛下快让御医给允王妃瞧瞧吧,要是因此落下了病根子,可就不好了。” 赫连靳嵘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皇后瞧瞧,朕都什么记性,居然都没有想起来要给允王妃请御医。还好皇后来的及时,要不然朕可是罪过了啊!” “快过去给王妃娘娘瞧瞧!” 御医得命,立刻站起来走过去。 放下药箱子,拿出一块丝帕放在清乐的手腕上,然后开始给她把脉。 一会儿,御医收回手,又开始查看清乐手臂上的鞭伤。 “启禀陛下!王妃娘娘的伤口上,被人下了软筋散,这软筋散已经随着王妃娘娘的筋脉四处扩散,只怕过了今日,王妃娘娘就不能自理了啊!” 御医面色沉重,丝毫不像是在说假话。 赫连靳嵘以及在场的人都变得沉默了。 软筋散? “你可瞧仔细了,确定是软筋散吗?” 赫连靳嵘摸着自己的下巴,又向御医求证。 御医点点头,“启禀陛下,老臣从医几十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误诊。” 赫连靳嵘看向身边的黎皇后。 黎皇后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乐只被张夫人的鞭子打过,只有张夫人才有可能是给清乐下这软筋散,但是张夫人和清乐素不相识,没理由要给清乐下软筋散啊! 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因,只能等到张右龄和张夫人来了。 “张大人、张夫人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张右龄以及张夫人的身影出现在御书房门口,然后走进来。 “老臣(臣妇)叩见陛下!” 张右龄携着自己的夫人跪下来给赫连靳嵘叩头。 赫连靳嵘眯着眼睛看下去,一会儿才说:“太傅来了啊!快快请起吧!” “谢陛下!” 看到在场的都是赫连家的人,还个个面色凝重,张右龄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倒是张夫人,她的目光闪躲,四处乱瞄。 “叫太傅来呢!是朕这里有一件事情想要了解一下。” “陛下请说!” “嗯!”赫连靳嵘仰头,缓缓走下来,“允王妃被张夫人用鞭子打伤了手,如今,御医说,允王妃的伤口上有软筋散。至于软筋散是什么,想必不用朕多说了吧!” 张右龄面露不解,看向身边神色慌张的张夫人,瞬间好像明白了。 “老臣管教不严,才让内子出手伤了王妃娘娘,还请陛下降罪!” 张右龄是皇子们的太傅,更是太子的太傅,自然要做到以身作则。 既然他的妻子犯了错,那么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就是只能接下这惩罚。 不管这惩罚是什么,是轻是重,他都要承受下来。 如果他作为太傅,都不能做到以身作则,不能管教好自己的家眷,那他就不配当一朝太傅了。 看这张右龄的认错态度还不错,赫连靳嵘突然就想把这件事情降低到不伤和气的地步了。 于是他说:“太傅是端朝的二品官员,更是各位皇子公主甚至还是太子的老师,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允王妃,要不,朕做主,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吧!” 清乐冷下脸,冷声道:“皇帝陛下倒是个和事佬,什么好处都想占,什么好人都想做。可是本尊不可能会让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软筋散是什么,相信不用本尊多说了吧!” 清乐突然抬头看向赫连靳嵘,眼里的狠戾看得赫连靳嵘心头一惊,差点就想要给清乐跪下了。 一旁的黎皇后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陛下怎么了?” 赫连靳嵘反应过来,咳了两声,“没事,就是站久了腿脚不利索。” “要想这件事情很好的解决,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本尊同样用鞭子打张夫人一鞭,还要把软筋散下上去,这件事情才勉强让本尊的心里平衡。” “陛下,这使不得啊!” 张右龄立刻站出来为自己的夫人说话。 “王妃娘娘不要这么恶毒,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以怨报怨啊!” “呵~” 清乐忽然冷笑起来。 “张太傅真是饱读诗书啊!” “本尊不吃这一套,在本尊这里,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正所谓恩怨分明,张太傅不会不懂吧!” “张太傅身为表率,却没有教好自己的妻子,这是张太傅的错,要么,张太傅替自己的夫人受下这一鞭也可以。” 张右龄一听,那自然不行啊。 他是文人书生,要是下半辈子就这么瘫痪在床,那他还怎么继续实现自己的抱负啊! “不可能!” 他严词拒绝。 清乐看向皇帝,“本尊只要一个满意的处理方法。” 赫连靳嵘面露为难。 一个是太子的老师,受他倚重,舍不得罚。一个是蛮不讲理的清乐,他也惹不得啊。 “要不,允王妃退一步……” 赫连靳嵘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清乐消失在位置上,而御书房里也响起一道惨叫声。 当众人看过去时,只见张夫人的左手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个和清乐一模一样的伤口。 清乐拍拍手,直接无视自己手臂上的伤。 “这是本尊的教训,还希望皇帝陛下不要挑战本尊的底线!” 留下这句话,清乐负手扬长而去。 428:有我陪你 “来人!张氏残害王妃,拉下去杖责五十,禁足三个月!” 赫连靳嵘这会儿想起来了要表示一下,但是,清乐已经离开了。 在清乐面前,他总要表示一些什么,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犹豫了。 他还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得到很好的解决,既不上和气,又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但是他想多了,很显然,清乐不可能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张右龄立刻跪下磕头求饶,“陛下!看在老臣的份上,求陛下饶了她吧!她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她也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是王妃娘娘啊!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而且,刚刚王妃娘娘已经惩罚过她了,恩怨两清,还请陛下宽宏大量,饶了她一命吧!这五十大板打下去,几乎就去了一条命啊!” 赫连靳嵘觉得头疼,自己的这些大臣们只会给自己添麻烦,没有麻烦的时候,还自己去找麻烦来,真是令人烦扰。 “太傅作为天下老师,应该以身作则。要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不能因为自己身在高位,而恃宠而骄。张氏打伤了王妃,朕总要好做出样子,不能让天下人对朕,也对太傅寒了心啊!” 清乐刚刚那一鞭,确实把张氏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但这是清乐给他了一个警告,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视若无睹了,他确实应该要做出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诚意,要不然哪天惹恼了她,她都有可能代替了自己这个皇帝。 “太傅啊!以后若是看到王妃,务必要离她远一点,千万别去招惹她,不然这也救不了你们啊!” 任张右龄怎么求情都没有用,赫连靳嵘还是坚持让人把张氏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父皇,儿臣觉得,父皇这个惩罚确实有些严重了。虽然张氏打伤了阿音,但是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阿音已经亲自还回去了。儿臣恳请父皇饶了张氏一命吧!” “或者,父皇让这板子减少一点也可以。” 赫连景一直沉默不语,如今却突然开了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给张氏求情。 赫连靳嵘回头,看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会儿,从对方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信息,忽然开怀大笑了起来,“既然太子都求情了,那朕就网开一面,就赏张氏二十大板吧!” “王世安,你亲自下去监督,可别让他们放水了啊,要是发现他们放了水,回头朕拿你是问!” 王世安瞬间明白皇帝的意思,于是连忙点点头,跟着上来拉张氏下去的侍卫们出去了。 赫连靳嵘走上去,亲自扶起张右龄,语重心长地说:“太傅,朕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还希望太傅能理解理解朕的心情啊。” 张右龄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谁让他有错在先,没有管好自己的妻子,才让自己的妻子如今遭了这样的罪。 清乐这个女人,睚眦必报。 以后确实应该要离她远一点,不然哪天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今日之事,也怪张氏没长眼,只要没有看出来对方长得和平南公主一模一样,就算张氏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平南公主,但是至少也会保持应有的尊重,而不是像现在,居然闹成了这样。 但是他也不明白,不明白他们的皇帝陛下明明是真龙天子,却还要去怕一个江湖侠客。 就算对方的武功再高,那也改变不了她那个卑贱的身份,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又怎么样,还是改不掉一身的陋习,还有一身的无理蛮横。 “老臣,叩谢陛下!” 皇帝说什么,他就只能应什么,既然求情不得,那就只能谢恩了。 谁让他是皇帝的臣子呢! “要是没什么事,太傅就先回家去吧,等张氏的二十大板打完,朕会派人送张氏回去。” 张右龄是个妻管严,这会儿怎么可能会弃自己的妻子,自己回去呢,自然是要等这二十大板打完,再同她一起回去。 “老臣没有什么事,但是老臣想等内子一起回去,还请陛下恩准!” 皇帝觉得这个要求无伤大雅,于是点头同意了,随后与黎皇后一同离开御书房。 赫连景走到张右龄面前,叹了声息说:“太傅,日后可别再像今日这么莽撞了,本殿可以救你们一回,或许也能救你们第二回,但是第三回第四回……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张右龄俯首致谢。 “老臣谨记太子殿下今日之言,日后一定克己守礼,不会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来让太子殿下为难。” “嗯。”赫连景轻抿嘴唇,随即离开御书房。 张右龄是各位皇子公主的老师,更是他的恩师,虽然张右龄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立场,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张右龄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既然站在他这一边,那他就不能让对方失望。 赫连隽和清乐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前面不远处就是南宫门了。 清乐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若不是衣服上还有血迹,都不相信她刚刚居然受过伤。 “这件事情,你不应该拿自己的命去赌的。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就好了。” 这件事情,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同时也感到欣慰,因为她居然为了自己回去这么做。 “你少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这些人以后会成为我的绊脚石而已。” 这件事情,她之所以这么做,自有她的考量。 “虽然张右龄从来没有表现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但是很明显,他是站在赫连景这一遍的。我和赫连景有些恩怨还没有解决,我自然是不想他这么痛快。给他找一些事情做,也是好的。” 他不说,也不问,就听着她说。 “日后这种事情,你不要再去以身涉险,为了这些人不值得。而且,我已经决定好了,等及冠之礼一过,就算陛下不遣我去封地,我也会自己过去的,不会再参与朝堂之事。” 她侧目,眼中意味深长。 忽然微微笑起来,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我陪你吧!” 429:当局者迷 “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赫连景的身后传来。 萧麟缓缓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的说:“哥哥,这件事情,是你先放弃的。既然你已经放弃了她,又何必在这里装做很深情的样子。” 如今的萧麟,已经十四岁了。 他已经与自己的哥哥差不多高,他的容貌,也与自己的哥哥有几分相似,但是他眼里有着哥哥没有的东西。 “之前,父皇让人拿着一道密旨去给清乐姐姐,我听父皇说过那道圣旨上的内容。端朝的每一任皇后,都只能是清乐姐姐。回顾端朝的整段历史,只有冶昭帝,才真正娶了清乐姐姐为后。” “清乐姐姐一直以来都很高傲,她也有这个能力让自己成为这世间的主宰。但是在哥哥这里,清乐姐姐就算是倾覆所有,依旧没能得到哥哥的另眼相待。” “其实在哥哥心中,对清乐姐姐的执着,只是因为她是天下霸主清乐,而不是因为他是哥哥心中真正喜欢的人。因为哥哥还没有和她真正较量过一次,所以哥哥不甘心把这样强大的人让给别人。” 萧麟好像一语道破了赫连景这么多年来,心底里的秘密。但是又好像没有道破。 赫连景不可能承认自己对清乐只是一种遇到强劲的对手的执着。他一直都觉得,清乐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没有听到哥哥说话,萧麟依旧不打算就此停住,他继续说:“哥哥,你应该面对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不能一直自欺欺人。” “清乐姐姐一直都是骄傲的,也是高贵的,倘若哥哥不是真的喜欢她,那么还请哥哥就此收手吧!” 他也很仰慕清乐,她不仅长得美丽,而且性子也好,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今后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不是也说,她只能成为端朝的皇后吗?” 赫连景负手而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既然只能清乐是端朝的皇后,那么等他成了皇帝,她不就会回到他身边了吗。 “可是,哥哥本来就是太子殿下,也将是今后的皇帝,而清乐姐姐现在已经选择了三哥哥。哥哥跟他自是不可能了。” “后天就是哥哥和平南公主大婚了,日后哥哥的妻子只会是平南公主。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让哥哥别同时辜负了两个女孩子。”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却一同在为赫连景而着迷。 有时候,不得不说他是羡慕自己的哥哥的。 他的哥哥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清乐的倾心,也得到了平南公主的倾心。 他知道这世间很少有人能配得上清乐,在他眼里,唯一能配得上清乐的人,只有那位秋名山的神医玄霆。 “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哥哥要是听得进去,哥哥会知道怎么做,哥哥要是听不进去,那么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哥哥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 萧麟转身走下城楼,独留赫连景一个人在原地望着邺都城的风光。 这人啊,普遍都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失去了之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要去珍惜,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知道以哥哥的性子,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至少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尽管过程是不尽人意的。 不一会儿,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那个人走到赫连景身边,两个人同时望着远处的风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心里想什么,其实我都知道。” 半炷香过后,叶皎月还是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和他一起欣赏风景,而是来和他说一些事情的。 赫连景侧目,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娶我并非你本意,但是你也没有拒绝。在我的记忆中,景哥哥一直都是一个爽快的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事物,会很明显的拒绝,对自己喜欢的,却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我不知道景哥哥是不是真的喜欢清乐姑娘,但是现在她已经是允王的王妃。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口,景哥哥其实就已经明白了。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也是你的权利,我无权过问不过。我只是希望,既然你接受了这个安排,就不应该因为个别原因,而阻碍了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 “等成为那个最尊贵的人,拥有了无上的权力,自己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所以,我不知道你在操心什么。”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之所以也不拒绝这个赐婚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得到叶家的势力和支持。 她一直想不通,他明明已经是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也会是将来的皇帝陛下,为什么还要筹谋这么久,这么精密。 但是她不问,因为尽管是这样,他还是要娶她。只要能成为他的妻子,事出的原因是什么,其实是不重要的,因为陪到他身边的人,是她。 “我不会劝你把她从你的心底里根除,但是请你在完成自己的计划之前,先好好把自己的感情隐藏下去,等事成之后,再去找她,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她虽说不是什么圣人,有些事情也是要为自己考量的,她不可能会做付出和回报不对等的事情。 “倘若景哥哥后悔了,只想要清乐姑娘的话,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去和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说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牵扯上景哥哥的。” 叶皎月说的很深明大义,反倒称得赫连景成为了一个心中只有小情小爱,而没有家国天下的废物。 他收回视线,平静的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本殿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本殿的计划,自然也不会委屈了你。”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也不知道对方此刻看的人是不是她,心里想的是不是她。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以后陪在他身边的人,只会是她,而不是清乐。 430:吊唁 “老夫人,大将军来了!” “大将军?哪一位大将军?” 自从大郢与端朝一战之后,赫连隽的大将军之职,已经被皇帝撤去,也收回了所有兵权。目前是没有大将军这个人的,而大将军这个职位也是空着的。 丫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立马改口说:“是奴婢说错了,应该是允王殿下才是。” “哦?竟是允王殿下来了吗?你们都快快随老身出去迎接殿下!” “对了,老夫人,和殿下一起来的还有王妃娘娘。” 就在柳老夫人要出去的时候,丫鬟又想起来提醒了一下。 这柳老夫人,如今已经七十九的高龄,柱着一根拐杖,一头白发拢起,整个人显得端庄又具有震慑力。 “王妃娘娘竟然也来了吗?老身可是一直都在想着王妃娘娘呢,倒是让王妃娘娘屈尊过来了。” “老夫人,奴婢刚刚见过王妃娘娘,那王妃娘娘的气度啊,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容貌啊,也是天上人间仅有的绝色。要奴婢说啊,殿下和王妃娘娘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柳老夫人回头白了那个丫鬟一眼,随后无奈的说:“就你这小丫头会说,这王妃娘娘的尊容,你倒是先见了,可比我这老婆子有福多了。” 看这柳老夫人对待这个丫鬟的态度,显然平时柳老夫人对待下人的态度就很好,尤其是对待这个丫鬟更好。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能瞻仰王妃娘娘的尊容,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也是沾了老夫人的福,才得以见到尊贵的王妃娘娘。” “行啦,行啦!就你最会贫嘴,可别耽误事啊!都随着老身去以迎接殿下和王妃娘娘吧!可别怠慢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厅走去。 “大将军……不对,现在应该是允王殿下了,还有王妃娘娘。” 大胡子第一个出来迎接赫连隽和清乐。 “臣,给殿下和夫人行礼了。” 这大胡子也是自来熟啊,对俩人完全就是很随和的样子。 “臣是个糙汉,对这些礼仪之类的不太了解,所以可能礼数不到位,还请殿下和夫人将就将就!” 清乐看着大胡子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将军也知道自己是个糙汉,怎么还学女儿家一样扭扭捏捏呢?实在不像样子哈!” 清乐这句话的语气带着调侃,还有一半是对待熟人的态度。 在她这里,她既然认定了一个人,那她就会去对他身边那些人足够好。 这下子,大胡子直接无视掉自己跟随了多年的大将军,心里眼里只看得到他们的夫人。 “夫人,你是不知道啊,这殿下呢,平时居然还让我们这些糙汉去学女儿家的姿态,但是殿下呢,他不愿意学,所以他就一直在折磨我们这些糙汉,我们可是有苦说不出啊。现在有了夫人,夫人可要替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好好陪陪殿下啊,可先让殿下再无事可做了。” “必要的时候呢,是不介意夫人给殿下增添一位家人的。臣呢,也可以给殿下和夫人照顾一下小殿下哦!” 大胡子笑的一脸神秘的样子。 赫连隽轻咳了两声,示意大胡子说:“最近因为我不是大将军了,所以你就变得很闲了啊,都有时间在这里说家常话了呢。” “这不是看到殿下和夫人百般恩爱,一时之间有感而发嘛!” 大胡子朝着赫连隽眨了两下眼睛。 “柳将军,还是快带我们去给柳将军上香吧!” 可不能忘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来这里和大胡子闲聊的,而是来吊唁的。 大胡子想起来了,觉得自居然忘了正事,于是连忙把两个人请到灵堂。 柳温榆还没有下葬,人躺在棺材里,就停放在灵堂。 一进灵堂,就感觉有一股阴凉之气袭来。 大胡子介绍说,这是因为在里面摆放了冰块,从而达到防止尸体腐坏的目的。 因为没有什么效果好的防腐药材,只能边涂抹防腐药材,边放冰块来降低温度。 “为国鞠躬尽瘁,是每个人的心愿,也是最高荣耀。三哥能保家卫国而战死沙场,也是一件幸事,无论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还是对于已经去的人来说,都是感到无比骄傲的。” 赫连隽和清乐接过大胡子亲自递过来的香,然后并肩走过去,俩人微微低下头,然后把手中的香递给身边走上来的两个下人,由他们把香插到香炉里。 “为了端朝的安定,也为了百姓们的安稳生活,诸位将军和将士们都付出了太多,柳将军是当之无愧的勇士,是值得每个人去尊敬的护国英雄。斯者已去,还希望柳将军和活着的其他人节哀!” 赫连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表示慰问。 “老夫人到!” “老身恭迎殿下和王妃娘娘!” 柳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的走进来,却还是要给赫连隽和清乐行礼问好。 赫连隽走到柳老夫人跟前,伸手把她扶起来。 “老夫人多礼了。” “我回京多日,却在今日才登门,还望老夫人莫怪才是!” 赫连隽给足了柳老夫人面子,甚至姿态都是晚辈对于长辈的那种姿态,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 柳老夫人可不敢怪罪赫连隽。 别说是赫连隽,就连皇帝,如今都没有派人过来慰问过,赫连隽能来,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殿下说的哪里话。殿下能来,已经是极好的了。老身自是要好好接待的,只是最近忙于处理这些糟心事,所以有些地方做的不周到,还请殿下莫怪罪!” 柳老夫人不喜欢谁,就喜欢赫连隽这个人。 “这位是王妃娘娘吧?如此的天人之姿,只是看一眼就能瞧出是王妃娘娘了。” 柳老夫人看向赫连隽身后的一身白色布衣的清乐,眼里充满了赞赏。 对方作为尊贵的王妃,却会为臣子穿粗麻布衣,这该是何其幸运啊,才能被王妃如此认真的对待。 “王妃娘娘,请受老身一拜!” 柳老夫人正要跪下去,被清乐连忙扶住。 “老夫人太客气了,不必行此大礼!” 柳老夫人拄着拐杖站直,连忙让大胡子去准备茶水。 “看看你怎么回事,殿下和王妃娘娘都来这么久了,居然一杯茶都不呈上来。”她扭头又看着眼前的二人,“怠慢了,殿下和王妃娘娘先请坐!” 431:神气的惜缘 一转眼就到了赫连景和叶皎月的大婚之日。 皇帝说,之前才经历过一场大战,国库不充足,所以大婚一切从简,但是也保留了太子大婚应有的所有礼仪和排场。 赫连隽早早就起来给清乐做早膳,还吩咐手底下的人把清乐要穿的礼服都准备好,随时进去给清乐换上。 清乐如今是允王妃,自是要穿正式的王妃官服。 这套王妃官服,赫连隽早在一见到清乐第一眼开始,就命人着手准备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王妃是谁,不过,这套王妃官服的尺寸和样式,还有颜色之类的,都是按照清乐的喜好来的。 如今,没想到真的是给清乐穿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个表现。 “殿下,甄小姐她们那边,要怎么做?” 陈余生跟在赫连隽身后,向他请示这件事情。 甄氏姐妹二人一直住在王府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如今殿下才得以抱得美人归,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让旁人来破坏殿下和夫人的感情。 “她们养好伤就送她们回去,避免节外生枝。” 赫连隽语气很平和,连神情都带着浓浓的冷漠。 要是在以前,他或许对于甄氏姐妹住在王府里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清乐成为了他的夫人,自然不能留陌生女子在府里,一切都要拒绝在最开始的时候。 陈余生想了一会儿,弱弱地说:“可是夫人之前说,等甄小姐她们伤好之后,带她们在邺都四处逛逛,难道……”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听谁的。 在以前,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听从他家殿下的吩咐,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家殿下有夫人了,所以他就犹豫到底要听殿下的呢,还是夫人的! 赫连隽侧目,坚决地说:“她们伤好之后,立马护送她们回去,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这件事情,不能顺着清乐的意思来,万一这是在考验他的呢! 要是考验他,而他还让人家留在王府,那他的夫人可能就不是他的了。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余生应下。 “今日的婚宴,夫人表示夫人不太想去。” 赫连隽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厨房了。 “她亲口告诉你的吗?” 陈余生摇摇头,并说,“这件事情,夫人并没有亲口说过,是属下通过夫人的神情猜测的……”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家殿下的背影。 赫连隽“哈”了一声,提醒道:“记住了,以后不确定的事情千万别说,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要轻易说出来。就算是确定的事情,也不要着急说出来。” “说话太多容易惹祸上身,你要知道明哲保身这个道理。” 陈余生又乖巧的点点头。 他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其实殿下很早就跟他说过这个道理了,只是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如今不同往日,无论是在行为还是言语方面,自然是要小心为上,不然哪天惹祸上身都不知道,直到大难临头了,才知道自己惹下了什么祸。 “所有东西是不是都送过去给夫人了?可千万别落下什么以,免到时候对夫人影响不好。” 陈余生再次点点头,并说:“回殿下,所有东西都送过去了,没有落下的东西,绝对能把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说的什么话?那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夫人那明明是天生丽质。再说了,今日的大婚主角是太子和太子妃,要是把夫人打扮的太招摇,反而会给夫人招惹麻烦。” “嗯,属下嘴笨,实在不太会说话。总之就是,夫人是一位很美丽高贵的女子,无需任何衬托,都能展现出夫人的丽质了。” 赫连隽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厨房。 “王妃娘娘,殿下已经把今日所有的用品都准备好了,吩咐奴婢都带了过来,王妃娘娘快过来瞧一瞧可,别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美意。” 惜缘惜雁带着王府里的下人走进来,那些人手上是各种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看得好不令人眼花缭乱。 允王府真的只有男人,因为清乐看到惜缘惜雁身后都是男人,只有皇帝派遣过来的惜缘惜雁是女子,还有叶太后和黎皇后送过来的宫女也是女子。 不过叶太后和黎皇后送过来的人没有出现在她眼前过,也从来没有见过。 她听府上的人说,黎皇后送过来的宫女本来是跟在赫连隽身边伺候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赫连隽遣去后面洗衣服去了,并没有跟在赫连隽的身边伺候。至于叶太后送过来的人,她也不知道被安排来做什么了。 “你们”,惜缘伸手指派最左边的两个下人,然后又指了里面的一出地方,“把王妃娘娘一会儿要穿的礼服拿到榻上放好。” “你们把手上的东西拿进去放到梳妆台上,记住,要小心轻放,可别弄坏了这么珍贵的首饰啊!” 惜缘指派一边的下人,而惜雁则指派另一边的下人。 看着她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有这一身傲慢的做派,清乐就觉得她们一定是觉得自己是皇帝的人,而感到自己的身价高了一倍,看别人都觉得高人一等。 她记得之前自己和她们说过自己的原则,看来她们这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看到清乐走出来,惜缘惜雁欠身行礼,然后毕恭毕敬地说:“王妃娘娘,这些都是殿下吩咐奴婢送过来的,等会儿王妃娘娘用过早膳,可以沐浴更衣了。” 说是毕恭毕敬,其实是态度恭敬了一些,但是语气却是很傲慢的。 清乐没回应,看着下人们送进来的金银首饰和绫罗绸缎。 “王妃娘娘,今日是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大婚,举国同庆,王妃娘娘作为皇家儿媳,自然也要盛装出席,万万不可丢了皇家的颜面啊!” 惜缘的态度要比惜雁更加神气一些。 在她看来,允王只是一个养子,而清乐只不过就是一个皇养子的王妃,也只是比常人尊贵了一些而已,还不至于尊贵到令她一个二等宫女去毕恭毕敬地伺候。 432:惜缘死了 清乐走到惜缘面前,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一会儿愣是一句话没有说。 惜缘被清乐这个犀利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但是一想到自己背后的人是皇帝,她就不害怕了,昂首挺胸地说:“王妃娘娘,作为一位标准的皇家人,是不能一直盯着一个人看的,那样会表现得很失态和没有教养。” 清乐别开目光,看向一边的惜雁。 惜雁胆子比较小,这一看到清乐这个犀利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身上,立马低下了头,两只手不自在地交握在小腹前,不敢说话。 “王妃娘娘,陛下说了,王妃娘娘的礼仪有待提升,奴婢们有责任教授给王妃娘娘宫中标准的礼仪,还有作为王妃娘娘应有的仪态。” 惜缘心中瞧不起惜雁的缩头缩尾,居然被清乐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王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奴婢,奴婢一定会帮王妃娘娘解答的。” 清乐回头,漫不经心地说:“要不,你给本尊磕个头吧!” 她表现出一副慵懒的模样,还有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惜缘嘴角抽了抽,“奴婢刚刚已经给王妃娘娘行过礼了,按理来说,如果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奴婢是不需要给王妃娘娘再次行礼了。” 清乐回眸,疑惑地问:“是吗?可是,本尊现在很无聊,就想你给本尊磕个头,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惜缘不卑不亢,俯首说:“王妃娘娘作为尊贵的王妃娘娘,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话的,需要考虑到皇家的颜面和仪态。有时候是不能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能说跟自己身份符合的言语。” “王妃娘娘也别嫌麻烦,这些都是要成为皇家人的一门必须要做的课程,是不能逃避的。王妃娘娘别担心,奴婢耐性很好的,王妃娘娘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奴婢。” 清乐忽然觉得,这个惜缘在她这里实在是委屈了。 “要不要本尊给皇帝说一下,把你调回皇帝的身边?” 留这么一个碎碎念的人在身边,她实在是没有一天安宁的生活。 管她是谁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的人,她也照样敢动。 惜缘不害怕,没有丝毫畏惧,“王妃娘娘有所不知,奴婢是陛下派过来的,除非是陛下亲自召回,否则,奴婢是要一直伺候在王妃娘娘身边的。” 清乐抬手覆在左手手背上的右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背,对惜缘的话不置可否。 “没有忘记本尊之前同你们说的话吧?” 她挑眉,冷眼扫向两人。 这下,惜雁把头埋得更低了,而惜缘也是身躯随之一震,但是依旧抬着自己那颗高傲的头颅。 “回王妃娘娘的话,奴婢没敢忘!” 说话的人是惜雁,她的语气里满是颤抖。 惜缘微微低头,恭敬地说:“王妃娘娘的字字句句金言,奴婢自是要一直铭记于心的,从来不敢忘记。” 清乐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到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拿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在手里轻轻转动,好像是没感觉到那茶水传来的滚烫一样。 “王妃娘娘,茶水滚烫,可千万别伤了您的金体。” 惜缘怕清乐身上有什么闪失,殿下过后会把事情算到她的头上,于是好心提醒对方。 清乐扭了扭脖子,缓缓把杯子放下。 她突然抬头,犀利的眼神望向惜缘,“你们来本尊这里之前,皇帝没有跟你们说什么吗?” 既然皇帝都知道她是什么性子,那自然不可能会派这么一个刁钻的人过来跟着她,或许可能是没料到惜缘的话会这么多。 “回王妃娘娘的话,陛下只说让奴婢好好伺候王妃娘娘,至于别的事情,奴婢什么都不用管。” 惜缘真是练就了一身的金身,对于清乐说的任何话,都没有出现过丝毫的害怕之色。 清乐朝她们两个挥了挥手,意思是说她们两个可以退下了。 殊不知,惜缘没有丝毫要退下去的意思,继而说:“殿下嘱咐过奴婢,一定要伺候王妃娘娘沐浴更衣才能离开。在王妃娘娘没有沐浴更衣之前,奴婢要随身伺候王妃娘娘。” 清乐伸出手,把桌上的茶杯一把扫落在地。 茶杯碎了一地,只见其中一块尖锐的碎片忽然朝着惜缘的方向刺去。 惜缘忽然张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王妃娘娘,奴婢可是陛下身边的宫女,王妃,娘娘不能就这么杀了奴婢。要不然王妃娘娘无法向陛下交代。” 没错,清乐挥出去的这一块碎片,就是要杀了惜缘。 她最讨厌身边的人服从的主子是别人,也最讨厌这些人对自己指手画脚。 是谁派来的都不行,就算是她自己挑选的也不行。 她自己挑选的,只能是说她的眼光不好,要怪就怪她自己。但是别人派来的话,她事先已经说过一次,对方还一直触犯的话,那她要这个人来有什么用呢?专门来给自己添堵,给自己找不愉快的吗? 她忽然握起手掌,停在惜缘眼前的茶杯碎片立马刺穿惜缘的脖子。 “本尊说过了,跟在本尊身边而不服从的人,本尊是不需要的。这,就是不服从本尊命令的后果。” 惜缘捂着自己的脖子,什么都来不及说出来,已经倒地。 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恨。 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的肆无忌惮,居然连陛下派过来的人都敢杀,之前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好了,既然已经把东西都放好了,那就退下吧!有什么事情,本尊会叫你们。” 这件事情,算是杀鸡儆猴,警告在场的所有人,也给自己立立威,毕竟,她可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拿捏。 惜雁吓傻了,就连在场的那些男人也是吓愣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既然见过本尊的手段了,日后做事都小心些,千万别让本尊抓住了你们的小辫子啊!” 她笑起来,这是这笑容有些瘆人。 惜雁不敢再停留,叫一些人和自己打扫好一地的狼藉,还有处理惜缘的尸体,然后急急忙忙地退出去了。 433:参加婚宴 “听回来的人说,你把父皇送过来的宫女杀了?” 一身官服的赫连隽和一身王妃装扮的清乐坐在马车里,不紧不慢地往皇宫驶去。 清乐闭着双眼养神,轻轻应了一声“嗯”,随后问道:“怎么?你心疼了?” 他可不敢心疼,也不会心疼,怜惜她说:“这种事情,以后不要自己亲自动手了,交给我来。你这双手,是用来享福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她慢慢睁开双眼,与他四目相对,“不用。我已经习惯了。我这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多一个也不多。” 他无奈地叹了声息,他说,“以前你是一个人,或许自己亲自动手是常事,但是现在你还有我,一切都交给我来,你只管好好当王妃娘娘就行,别去操心什么。” 她眯着一双杏眼,她居然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别开视线,感觉有些乏意。 马车这时停了下来。 温叔的声音响起,“殿下,夫人,南宫门到了。” 所有人到了南宫门,都要下马或者下马车走路前行,身上也不能带任何武器,特别是在这种特殊的日子,更要严加管控。 要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事情,千万马虎不得。 赫连隽率先走出去,然后伸手去扶清乐走出来。 清乐走出马车,抬头看向南宫门,随即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里,缓缓走下马车。 他看着今日的清乐,觉得异常的端庄优雅,也是更加耀眼夺目。 “夫人真美!”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开颜。 这一笑,她更耀眼夺目了,连周围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这位……不是平南公主吗?怎么会和允王殿下一起出现?” “今日是太子殿下与平南公主的大婚之日,平南公主此刻不应该已经在宫里准备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和允王殿下一起出现的。” 周围的人立马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叶昭和也在,于是就有人过来问他,“护国公大人,令爱怎么会在这里呢?” 叶昭和双手交握在跟前,转头看去,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小女,不过是允王妃娘娘清乐而已。” “啊!” 周围的人纷纷发出惊呼的声音,显然是对这件事情感到很意外,也很震惊。 “那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清乐尊主,原来居然和平南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啊!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分毫未差啊!” “你好别说,允王妃娘娘看着好像就比平南公主出众一些,连气场都比平南公主强大,甚至还盖过了太子殿下的气场。这样的一位奇女子,想来也只有允王殿下这样的战神才能镇住了。”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陛下不同意太子殿下与清乐尊主这桩婚事的原因啊!你想啊,谁会希望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出众啊!那个当爹的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被自己的儿媳压一头啊!” “不得不说,这允王妃娘娘长得真是祸国殃民,一看就是妖妃的模样。日后,我们这些人怕是有的罪受了。” 说这句话的人,是叶昭和这边的人。 既然站在叶昭和这边支持皇太子赫连景,那自然就要一逮到能诋毁赫连隽和赫连隽阵营的那些大臣的事情不放,还要大做文章。 “怪不得那天晚上两位殿下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差点大打出手了,原来还真的是长了一张迷惑人的脸,真是晦气的东西。” “虽说陛下已经赐婚了,但是现在就住进了允王府,太没有礼义廉耻了吧!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姑娘,这样的人,以后只怕要把皇室甚至端朝的颜面丢光了,真是造孽啊!” 那些人说着说着,忽然话锋就变了,纷纷变成了指责清乐的声音。 清乐不在乎,反倒是赫连隽,他居然一张俊脸瞬间阴沉起来,开始维护自己的媳妇。 “诸位大人要是这么说,那诸位大人岂不是在拐着弯的骂自己吗?” “诸位大人府上的姬妾,那可是数不胜数的。那几位宠妾灭妻的大人,本王就不一一说出来了,自己做的自己心知肚明。那这样又怎么算呢?算是诸位大人眼睛白瞎,嘴巴白长了吗?还是诸位大人枉来人世间走一趟了?嘴巴那么臭,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做人啊?” “本王的夫人倾国倾城,那是本王心尖上的一块宝,也是本王言正名顺的妻子,想要诋毁她,最先要过的就是本王这一关。本王不同意诸位大人诋毁,那么诸位大人就不能诋毁。” “来人呐!” 赫连隽长袖一挥,立马走上来几个侍卫。 “等大婚结束后,给诸位大人润润喉吧!毕竟说了这么多话,对喉咙不好!” 赫连隽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随后牵着清乐的手进宫去。 两人进去,支持赫连隽的诸位大臣也跟着进去。 剩下的人纷纷看向叶昭和,用眼神询问叶昭和,这件事情怎么办。 叶昭和深呼吸,放下双手背到身后,平静地说:“自己多嘴,非要做个长舌妇,这样也好让你们长长记性。” “这……”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叶昭和居然不管他们了。 “护国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任由允王殿下对我们下手呗?” “行了行了!干嘛非要想那么多呢!允王殿下不过就是吓唬你们这些个胆小又碎嘴的人而已,不会对你们动手的,谅他也不敢。还是快进宫吧,免得耽误了时辰。” “这……” “或许允王殿下不会,但是那清乐尊主是绝对会的。不过刚刚看她的样子,她好像不在乎这件事情,那么我们就不会有事。再说了,上头还有陛下压着呢,允王殿下更不可能胡来了。” “就是就是!” “有时间在这里碎嘴,还是快进宫吧!” 叶昭和依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慢悠悠地走进南宫门。 其余人见状,也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于是跟在叶昭和身后,浩浩荡荡进宫去参加宴会。 434:太子大婚(1) 各位官员们陆陆续续走进宫,在宣政殿下面按身份品阶站整齐。 这会儿还没有到吉时,还需要等。 叶昭和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站在对面的冷丞相,见对方也在看自己,于是冷哼一声别开目光,扬起下巴。 “怎么还没见太傅过来呢?” 叶昭和往后瞧了几下,没有看到张右龄的身影。 其余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护国公大人不知道吗?前两日张夫人打了允王妃娘娘,听说张夫人不仅被陛下罚了,还说了三个月不允许出门。这不,张夫人伤势太严重,太傅大人就告假在家了。” 站在叶昭和身后的一位大臣说道。 叶昭和了解点点头,随即余光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于是问:“御司署大人今日怎么出现在这边?” 他说的是站位的问题。 这刘高辞之前的站位,可一直都是在冷丞相那边,没想到今日居然换位了,这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昭和身边的大人探头过来,小声说道:“昨日听说,刘大人的千金被卓大人的公子欺负了。这刘大人极其护短,故此跟那一边闹了不愉快,今日就换过来了。” “不过我听说啊,这刘大人还向陛下打了卓大人的小报告,因着今日就是太子殿下与平南公主的大婚,才没有对这件事情作出决定,说是等大婚过后再处理这件事情。” 叶昭和忽然似笑非笑起来,双手交握在小腹前,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这刘大人和卓大人不是亲家嘛?这怎么还反目起来了呢?” 一直听说刘高辞护短,因着对自己的女婿也是极其护短,这要是放在以前啊,别人都不能动他这位女婿一根汗毛,没想到,如今他倒是自己动起手来了。 “那卓大人的公子虐待自己的妻子,前两日在如意坊遇到了允王妃娘娘,这张夫人不问身份就对允王妃娘娘动起了鞭子,这才让刘大人发现了自己的千金一直被卓远航虐打的事情,所以就反目成仇了呗。” “不过,这御司署说的话一向都是很有分量的,说什么陛下都九分信,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御司署啊,也不知道那卓大人的公子是怎么敢的,居然白白浪费了刘大人这么好的一个盟友。” 叶昭和转头,看到一身相称华服的年轻男女携手同行而来。 他忽然笑起来,对身旁的同僚说:“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允王妃娘娘长什么样吗?呐!正在和允王殿下一起走来的那位就是了。” 听到叶昭和此言,那些没有见过清乐的大臣们纷纷侧目。 “咦……” 有些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还有一脸震惊的神情。 “这不是平南公主吗?” 一位大臣面露疑惑地看向叶昭和。 叶昭和不言。 “不对!她就是那位传言中的清乐尊主。只是和平南公主长得一样而已,但是她身上那粗鄙之气是掩盖不了的,岂能和平南公主相提并论。” “……” 叶昭和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是真的会奉承,睁着眼睛都能说瞎话。 明眼人一看,清乐的气派明明比叶皎月足,连气质也要出众一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就喜欢听这些人说奉承自己的话,因为这样足以证明他有多位高权重,这些人才会这么奉承他。 “不过,今日这允王妃娘娘的穿衣打扮,是不是太过于招眼了?这不是明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人家那晚的手段,你们是忘记了吗?就清乐这样的性子,谁能给她造成麻烦啊!她不给别人造成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 赫连隽携着清乐走上去,来到帝后右下边的位置上站好。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赫连隽弯腰鞠礼,而一旁的清乐纹丝不动。 赫连靳嵘瞥了清乐一眼,什么也不敢说,只好叫赫连隽免礼。 “允王和王妃甚是恩爱,还希望二位会一直这样恩爱下去,也算是将赫连家的优良传统传承下去了。” 黎皇后笑得温柔慈爱,丝毫不觉得她说的话是假话。 可是清乐听得出来,黎皇后这句话可不是在盼着他们好。 她扬唇,轻言:“借皇后娘娘吉言,一定会的!” 黎皇后不满的“呀”了一声,提醒清乐说:“都成为皇家儿媳了,怎么还叫皇后娘娘呢!这显得多见外啊!以后就跟隽儿一样,叫母后吧!” 清乐微微颔首,觉得黎皇后这是自信过头了。 “不好意思!本尊没有母亲!” 黎皇后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扭捏,对清乐的这句话充满了不悦。 听清乐的意思,就是她这个皇后不存在了呗!也就是说,她不配得到清乐的一声“母后”是吗? “允王妃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本宫不勉强。” 她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皇帝,然后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赫连靳嵘瞬间明白,但是这件事情他也不好开口。 让清乐这样一个举高自傲的人来屈居人下就已经令他头大了,如今要是还敢开口去说服她改变称呼,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就只能劝黎皇后宽慰。 “这些都是后辈们的事情,咱们做长辈的,就不要和晚辈一般计较了。毕竟,日子还是他们自己过的呢!” 黎皇后没回应,转头去招呼来榆淼,问道:“太后娘娘还没有过来吗?” 按理来说,叶皎月是叶太后最喜欢的一位娘家孙女,也是她最得意的一个娘家孙女。如今这个叶太后最宠爱的娘家孙女大婚,叶太后怎么可能会不出席呢? 榆淼想了想,随后恭敬地说:“回娘娘,刚刚太后娘娘宫里的榆欢来说,太后娘娘身体不舒服,实在是无法出席今日太子殿下与平南公主的大婚了。” 黎皇后看向赫连靳嵘,随即只好说,“也好!” 那晚清乐废了叶太后的手,只怕是不想见到清乐,加上手没有好,所以也是就没有这个心思来参加太子与自己娘家孙女的大婚了。 “等下所有礼节举行完,你带些宴品过去瞧瞧太后娘娘!” 榆淼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435:太子大婚(2) 正午时分,日晷上的铁针的影子归为一个点,日光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 叶皎月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冠,一支金丝红宝石步摇随着她莲步慢移,摇曳生姿,熠熠生辉。 她一步步走上台阶,长长的裙裾在身后展开,额上花钿璀璨,芊芊玉指上的丹蔻,与红唇华贵之至。 而叶皎月一旁的赫连景则身着暗红五爪黑蟒袍,剑眉似刀飞入发鬓,鎏金色的平顶冠在日光下发出光芒,他背手而立,等待着今日那位即将要成为他妻子的人。 叶皎月雍容前行,如登九霄,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迈向赫连景,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走到他身边,就足够了。 今日,她即将成为他的妻,与他携手走完这一生,甚至还有很多个下辈子。 她比清乐幸运太多了,也比清乐努力太多了,这是她应得的回报。 她顾盼生辉,行至赫连景身边,在礼官的指示下,她把手放到赫连景温暖白皙的手心里。 感受到他温热的手心,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在礼官的指示下,赫连景携着叶皎月进行了那些最重要必不可少的繁文缛节,最后来到帝后面前跪拜。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行的是三拜九叩之礼。 赫连靳嵘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从王世安手上的托盘里拿来金册金印。 “从今往后,平南公主将是端朝尊贵的皇太子妃娘娘,理应对自己的行为和言语多加谨慎,万万不可辱没了端朝的颜面,平南公主可做到?” 叶皎月盈盈一笑,恭恭敬敬地说:“承蒙陛下厚爱!虽臣女不才,但是始终将陛下的训诫铭记于心,始终把端朝的荣辱当作臣女的荣辱。臣女定不负陛下重望,当好殿下的贤内助,协助殿下成为众望所归的皇太子殿下。” 赫连靳嵘满意点头,把金册金印交到叶皎月手上,“如此甚好!太子今后就交给平南公主了。” 感受着手上金册金印传来的凉意和重量,叶皎月朱唇轻扬。 “谢父皇母后恩典!” 接过金册金印,即代表礼成。 “恭贺太子殿下大婚!” 群臣跪拜,回声阵阵,气势磅礴,在这浩荡天地间延绵不绝。 一对新人,一个满面春光,一个兴致缺缺。 “每一代的皇太子殿下大婚,都要进行射箭祈福,还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移步过去射箭。” 礼官说着最后的一个流程。 太子大婚,齐射三箭,表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赫连景松开叶皎月的手,移步来到置弓台前。 伸手拿起上面的黄金弓,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有些力不从心。 “太子殿下,这三箭射出去,礼才算成,还请太子殿下及时射出,不然可就错过了时辰啊!” 射箭,也要讲究时辰的,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过早过晚都表示不吉利,所以只能在预先就占卜好的那个时辰进行射箭。 赫连景左手握住弓身,右手拿着三把箭放在弦上,却始终没有看到他出手。 在场的人纷纷瞩目,却迟迟不见赫连景射箭。 冷丞相这回开心了,出声道:“太子殿下,这婚箭呢,要在吉时里射出去,代表着吉利,若是在吉时里没有射出去,可是代表着不好的征兆。所以,太子殿下还是快射箭吧!” “太子殿下,吉时快过了,还请太子殿下快快射箭吧!” 下面的诸位大臣纷纷出言催促。 黎皇后看向皇帝,担忧地问道:“陛下,景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赫连靳嵘抬手握住黎皇后的手,示意她放心。 “或许是景儿觉得还不到时间,再等等看!” 叶皎月看到赫连景额头浸出来的许些密汗,当即就明白过来了,于是双手提起自己的衣裙,快步走下去。 黎皇后不知道叶皎月下去做什么,于是转头示意赫连靳嵘。 赫连靳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宽心,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察觉到叶皎月的气息,赫连景没有转头,冷声道:“你下来做什么?” 叶皎月没说话,走到他身边,把自己的左手搭在他的左手上,右手则搭在他的右手上,小声在他耳边说:“你不用发力,只管交给我就好了。” 他侧目,她那张绝色的容颜近在咫尺,好不令人惊艳和心动。 他果然没有发力,把箭完全交给了她。 “这……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下面的群臣又开始有意见了。 自古婚箭都是太子独自射出,从来没有由太子妃射箭的例子。 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太子妃射婚箭,但是在众人的心中,已经形成了太子妃一介女流之辈不能碰婚箭的思维,倘若是碰了婚箭,可能会造成祸端。 “自古就没有太子妃射箭的道理,这太子妃娘娘如今与太子殿下一起射箭,只怕是要发生不好的事情啊!” 叶昭和也不好说话,毕竟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也有固定的思维,他也觉得太子妃不应该触碰婚箭。 可是对方是他的独女,他不能说。 礼官转身抬头看皇帝,示意皇帝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可是赫连靳嵘没有丝毫表示。 礼官见此,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两个人快点射出婚箭。 叶皎月拉弓,手一松,三箭齐发。 “好!” 在场没有人吭声,萧麟突然拍手叫好,丝毫没有注意到安静的场面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鼓掌。 皇帝也不好拂了自己的的面子,于是带头拍手叫好。 赫连景和叶皎月走上汉白玉台阶,来到帝后面前。 “启禀父皇母后!儿臣之所以随太子殿下一起射箭,是因为儿臣觉得,既然是婚箭,那么由两个人射出去的箭才更有意义,才更代表吉祥之意,还请父皇母后原谅儿臣的擅作主张!” 听着叶皎月的解说,赫连靳嵘和黎皇后纷纷觉得此言有理。 “太子妃所言甚是!既然是婚箭,那么自然是由两位新人射出才更有意义。今后,这条法令记载进律令里。” “陛下圣明!” 皇帝都说了没什么,那他们作为朝臣的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436:你亲了我 赫连景成亲了,清乐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于是她一杯酒一杯酒的往自己的肚子里灌,丝毫没有她该有的骄傲感。 赫连隽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给她斟酒,每次都是半杯,并没有满杯。 一壶酒很快见了底,清乐还想叫人再来一杯,被赫连隽拦住了。 “今日好不容易尽兴,你别拦我!” 她推开他的手,招呼来太监,“再去上一壶好酒来,不上本尊废了你。” “站住!” 一个让太监下去拿酒,一个不让,这小太监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听哪位主子的话。 小太监为难地看向清乐,小心谨慎地说:“王妃娘娘,要不,这酒还是不喝了吧!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更何况这还是陈年老酿,对身体更不好。” 她抬眸看向赫连隽,眼里满是迷离,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赫连隽对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吧。 小太监如释重负,立马就不见踪影了。 他生怕自己再多留一会儿,自己就没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知道她没醉,毕竟她心里头的事没有忘记,反而越发地浓烈了,但是他也不说不问,她若是想说,她会自己说出来,所以他不必问。 她双手支棱起来,叹了一声息。 “我醉了,我们回家吧!” 她声音很轻,听着很清醒,却又好像带着一丝丝的醉意。 他什么都没有说,弯腰把她抱起来,然后向帝后告退。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黎皇后忽然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大儿子身上,果然看见对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一抹倩影。 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能令自己的大儿子开心,但是绝对是对他最好的决定,以后他会来感谢她的。 “陛下,再过半个月便是允王的二十生辰,是应该着手准备了,也算是最后一次给允王操办生辰了,陛下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黎皇后是在经过榆淼的提醒后,才知道距离赫连隽的及冠之礼只有半个月了,于是便想着给他操办一次生辰宴。 从赫连隽来到端朝的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在意过赫连隽的生辰。 一个原因是她对这个皇帝半路捡来的孩子没有感情,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不想把自己的精力花在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身上。 如今赫连隽被封了番王,去了自己的属地就很难再回来了,除非是下诏回来,不然无召不得进京,若是无召进京,会被当做是生了二心的叛贼。 既然以后也很难见到了,那就亲自给他举办一次生辰,就当做是对他这么多年来守护端朝安定的补偿。 赫连靳嵘觉得黎皇后的提议不错,于是轻声说:“朕不懂要准备什么,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皇后来办吧!不过,皇后也别太操劳了,毕竟这才刚刚操持过太子的大婚。” 黎皇后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就先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去了。 “景哥哥,你不能再喝了!再喝的话就要醉了。” 看到赫连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往自己的肚里灌,叶皎月实在是为他的身体担心,于是连忙出声制止,同时还把桌上的酒壶都撤到一边去。 赫连景脸色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酒水喝多了的缘故。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就往外走。 叶皎月怕皇帝怪罪,于是连忙解释说:“父皇母后,殿下酒喝多了,不胜酒力,儿臣先扶着殿下回去休息了。还请父皇母后恩准!” 赫连靳嵘和黎皇后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忙不迭地点头。 “快去吧!快去吧!这边有父皇母后在呢,你们就别操心了啊!” 叶皎月欠身行礼,然后追上赫连景的脚步,扶着赫连景往大殿外走去。 “这两个孩子,这都还没有结束喜宴呢,居然一刻也等不及了,真是两个猴急的孩子,那就随他们去吧!” 黎皇后满容慈笑。 赫连靳嵘也跟着黎皇后慈笑起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需要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操心啊!皇后啊,还是好好享自己的福吧!再过不久,可就要抱到金孙了呢!” 闻言,黎皇后满意一笑。 一旁的萧麟忽然站起来,无聊地说:“父皇母后,两位皇兄都离开了,儿臣也不想继续闷在这里,不然就让儿臣也回去吧!” 黎皇后无奈。 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从来不分场合,真是令她和皇帝操碎了心。 “你给母后坐好!你两位皇兄那是因为实在是没辙了才离席,你又没什么事,那就好好坐着,等喜宴结束再回去。” “母后!” 萧麟想通过撒娇来博得黎皇后的心软,哪知这次皇帝亲自出手。 “你个劣根性,什么好的都学不会,坏的都让你占了。好好给朕坐好,你母后宠溺你,可不代表朕也会纵容你的小性子,回去做好!” 赫连靳嵘直接冷下脸,同时还回头说黎皇后真是太宠溺小儿子了,导致他现在变得无法无天,目中无人。 黎皇后委屈,但是直到服软的道理,更何况如今还是当着众臣和他们的家眷的面,她自然要给足了皇帝的面子。 “陛下训的是,是臣妾平日里太纵容锦儿了,回去臣妾一定好好管教他,绝不会再出现今日的错误。” “嗯!” 皇帝轻轻应了一声,“回头让太傅给他增加学业吧,免得他又有时间出去花天酒地。” 黎皇后又是连连点头回应,没有丝毫的忤逆之色。 萧麟不满的嘟了嘟嘴巴,不情不愿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给回去就不给回去嘛!那么凶干嘛!” …… “完全醒了?” 马车里,赫连隽双手支棱在脑袋后面,看到清乐缓缓睁开双眼,于是便问她酒醒了没有。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刚没有说什么吧?” 她确实不记得自己刚刚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一摸自己的脑袋,感觉脑子浑浑噩噩的,压根就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 他忽然温柔地笑起来,他说:“你刚刚说了,确实也做了。” 她一愣,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别想太多了,你刚刚只是说日后不再喝酒了而已,还顺带亲了我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唇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 而她的脸颊瞬间通红,连双耳也红了起来。 她把头埋到身后的车窗帘子里,懊恼自己酒后的样子居然这么流氓。 437:刺客 “前两日的时候,我瞧见平南公主去了南城百货楼,出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些东西,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最近你要多多留意一下身边的人和事。” 快到允王府的时候,赫连隽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情,于是便对她说了一下。 清乐微微抬头,眸子里的星光依稀可见。 她朱唇轻扬,但还是不敢直视对方,目光看向别处,对他说道:“你之前说过,万事有你呢!既然万事有你,那我还怕什么呢?对吧?” 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眼睛里充满了无奈和宠溺。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后面朝他看去,只是对方时发现对方还是那一副神情,她忽然变得有些受宠若惊。 在千年前的时候,她就已经受他百般宠爱和呵护,现到如今,他依旧与千年前的他一模一样,她到底是何德何能,才会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看到清乐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赫连隽还以为她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于是连忙摆正姿态,不自在的说:“刚刚是我失态了,倒是让你不开心了。” 她“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内心的疑惑。 忽然间,她好像明白过来了,觉得应该是自己这副突然变得严肃的神情把他吓到了。 她眉眼一弯,轻声说:“没有,没有!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我并没有不开心,你不要想那么多。” “怎么?你只是想对之前说过的话赖账吗?你是不是不想我周全了?” 他突然神情变得有些憨厚,不好意思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你只管开心就好,一切事情有我呢!” 她现在才发现,赫连隽这个身经百战的战神,居然这么经不得逗弄,她还以为他是神经百战的战神,同时也是身经百战的花丛高手呢! “再过半个月,便是你的生辰了吧!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有的话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不择手段的给你弄到。” 她藏衣袖里的手微微收紧,一双清澈有神的目光一眨一眨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赫连隽。 赫连隽抬头,和她四目相对,却在瞬间别开了目光。 清乐的眼神太过于清澈,让他都不好意思直面看对方,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内心的想法实在是太不纯洁了。 他轻咳了两声,说道:“这五月天,实在是太干了,稍微不留意灰尘都进到嘴里了。” 清乐闻言,衣袖里的手轻轻一弹,马车内瞬间变得凉快起来,空气也随之变得清新起来。 “日后若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是不满意身边的事物,可以和我说,我有这个能力,自然也不能委屈了我的夫君,对吧!”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点头说:“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以后就麻烦夫人了,日后还请夫人多多关照!” 她笑出声来,“瞧你这副模样,我是能把你吃了,还是能把你打了?咋的,还是说,我实在是丑的不堪入目啊?” 他转头忽然与她四目相对,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绝美的容颜,他的心跳好像停顿了。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位能令自己心跳加速和心跳停顿的姑娘。 她弯着腰,看着对方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她忽然觉得心情变得顺畅起来,随后缓缓走出马车,走出马车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和他说:“都到家了,还不舍得离开?” “怎么?是不是有哪位美人压着你的手了?还是说有美人让你放心不下了?” “啊?”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于是连忙走出马车。 刚刚弯腰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抬头抬早了,一下子撞到了马车顶。 温叔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家殿下出现这么大意的时候呢,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夫人不要见怪,殿下向来习惯了骑马,一时之间还不适应马车,日后夫人多多出去走走,然后带上殿下,久而久之,殿下也就习惯了。” 赫连隽跳一下马车,稳稳的落在地上,他扭头不太善意的看了温叔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温叔的心里眼里,都是夫人,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真是令人心寒啊!” 温叔上去接过赫连隽身上脱下来的披风,然后笑着说:“殿下都把夫人当宝,那奴自然也要把夫人当宝上宝。想想看啊,夫人这么优秀的人,居然肯屈尊嫁给殿下,那是殿下和王府的福气,自然不能亏待了夫人啊!” 赫连隽轻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但是并不否认温叔说的这句话。 确实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娶到清乐这样一位天下无双的夫人,实属是他高攀了,自然也要对她很好,把最好的都给她,要不然,他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大晚上的还是进去说话吧!在外面不好说话,或者是把话留着,明天说也可以。” 清乐拢紧身上的披风,然后自己转身走进王府的大门。 赫连隽双手背到身后,吩咐侍卫把马车带下去安置好,于是跟在清乐的身后走进王府的大门。 温叔提起自己左边的衣角,紧随其后。 当王府的灯都熄灭了的时候,王府的上空,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阴影下,有无数个黑影出现。 清乐已经沐浴宽衣,正准备歇下的时候,忽然双耳一动,瞬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她摸着黑走道屏风边,随手取下一件衣裳穿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黑夜里,只见黑影涌动,想起兵器交接的刺耳声音。 就这么来回了几下,黑影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两个。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黑影出现,剩下的两个黑影瞬间被刚刚出现的那个黑影消灭掉。 “……” 赫连隽收回自己的佩剑,看着那道带着自己熟悉的气息的身影,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声息。 清乐收回惊鸿剑,转身去看他。 “有这种好事都不叫上我,你是不是不太够义气啊!” 他哭笑不得。 “不是说了万事有我吗?日后你可不许再亲自动手了。” 她眨了眨双眼,随后消失在夜幕中。 438:叶太后的赏赐 叶太后的宫中,各个太监宫女侍奉在身边,等待叶太后的随时传唤。 叶太后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 榆欢伺候在一边,“太后娘娘,您还是快把药喝下吧!” 叶太后已经卧床很多日了,右手已经被清乐废掉,完全没有任何知觉,而这几日来,她一次也不肯喝药,就这么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着。 “太后娘娘,奴婢求求您了,你还是快喝药吧!再这样下去,你可就没有力气来对付清乐那个野丫头了。” 一说到清乐,叶太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清乐这个贱丫头,哀家迟早有一天会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最后还要把她的肉喂狗!” 叶太后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清乐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哀家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有?有没有伤到清乐那个贱丫头的性命?” 不错,昨晚的那些黑人就是她派出去的,目的就是要取了清乐这个贱丫头的贱命。 清乐这个身份的确的野丫头,居然敢和她这个当朝太后叫嚣,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榆欢屏退左右,然后小声的说:“太后娘娘,昨天晚上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叶太后眯起双眼。 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但是她有的是人和钱,一次不成功,那就来第二次,第二次不成功,那就来第三次,第三次还不成功,那就继续来,直到成功的那一天。她就不信了,清乐就没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榆欢,把药拿过来,哀家要喝药。” 榆欢说的对,她要把自己养的好好的,才能有力气和精力去对付清乐。 榆欢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连忙走过去把药端过来。 “太后娘娘放心,这个药不苦,奴婢已经往里面加了蜜饯,娘娘可以放心的喝下去。” 叶太后“嗯”了一声,然后张嘴喝下榆欢递过来的药水。 清乐废了她的右手,而她平时用的手也是右手,看来他以后得练习用左手了,不然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连照顾自己都有困难。 “太后娘娘,御医叮嘱说,这副汤药,太后娘娘按时每天三次,一个月就能恢复身上的其他伤势,至于您的手,御医也束手无策。” 叶太后这一回倒是没有迁怒于榆欢,语重心长的说:“这样也好!以后杀了清乐才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要不然那些愚蠢的百姓都觉得哀家在乱杀无辜。” “可是……” 榆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太后打住了,“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协助哀家,把哀家的身体养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太后娘娘!” 惜堇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内。 榆欢出声训斥,“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惜堇跪下来,恭敬的说:“回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过来了,要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叶太后倒是一时之间忘记了。 这太子和皇子成亲,第二日早上要进宫来给皇帝皇后,还有其母妃和宫中太后请安。 “这皇后娘娘也真是的,昨日也不知道送些礼品来宫中给太后娘娘,甚至连一声招呼都不打,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榆欢忽然想起来,昨日太后没有出席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居然也没有黎皇后派人过来送东西,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黎皇后心里绝对没有把太后当做自己的长辈,不然也不会绝情到这个份上。 叶太后不屑的哼了一声,阴沉的说:“皇后心中一直就没有哀家这个长辈,无论是有什么好东西,皇后从来没有往这边送过,又怎么会觉得她昨天主动送东西过来呢!” 叶太后实在是瞧不起现在的这个黎皇后,在皇帝身边不知道吹了多少次枕边风,让她和皇帝的关系都疏远了。 她一直就觉得黎怀禾不适合当皇后,因为黎怀禾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只知道在皇帝身边撒娇,还在皇帝的身边吹枕边风。 在皇后没有出现之前,皇帝一直将自己视如亲母,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侍奉她,直到后来皇后一出现,皇帝都不怎么来他这边给她请安了。 “不过来送东西也罢!省的日后皇后还要跟哀家说交情和人情,那样也闲的一身轻松。” “快把他们请进来,别让他们在外面站累了。” 也就只有她娘家的这个孙女,才能让她感到一些欣慰了。 如今,黎皇后的儿子都要侍奉她,就算是对方心中不承认她这个祖母,但是必须要跪在她脚下,想想她都觉得心里痛快。 终于有一件事情,她能把黎皇后踩在脚底下,也能扬眉吐气了。 一身太子服和太子妃服的赫连景与叶皎月款款走来,停在大殿中央。 “给太后娘娘(姥姥)请安!祝太后娘娘(姥姥)洪福齐天!” 叶太后一下子变得开心起来,连忙叫榆欢扶自己坐起来,然后又吩咐惜堇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上来。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叶太后让他们两个坐到自己的左下方的位置上,又吩咐人上茶。 “哀家近日身体不好,只能这样接见你们了,还希望太子和太子妃将就一番!” 叶皎月满目笑容,柔声道:“太后姥姥言重了,是晚辈们来叨扰太后姥姥,还请太后姥姥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过多的劳累和操心。” 叶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惜堇呈上来的礼物。 “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哀家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要送给你们,这里有先帝送给哀家的两柄玉如意,还有一个送子观音。” “这送子观音留在哀家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就把它赏给你们吧!也希望你们日后能给皇家增添子嗣,开枝散叶。” 叶皎月站起来,走到叶太后的跟前跪下来,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叶太后手中的玉如意和送子观音。 “多谢太后姥姥的赏赐,殿下和皎月一定不辜负太后姥姥的重望,一定会给太后姥姥增添几位曾皇孙。” “好好好!” 叶太后满脸堆笑,随后接过俩人奉上来的茶,满心欢喜地喝下去。 “你们小两口先回去吧,别在哀家这里浪费时间了,也让哀家好好休养一番。” 叶皎月欠身行礼。 “那太后姥姥要好好注意休息哦!明日皎月再来看您!” 439:江山美人 走到御花园,赫连景让叶皎月先回去。 “景哥哥要去哪里吗?” 赫连景轻轻应了一声。 叶皎月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却在赫连景离开后,她的笑容瞬间消失,绝美的容颜上染上一丝冷漠和无情。 “太子妃娘娘,现在要回去吗?” 叶皎月身边的宫女只能出声请示叶皎月的意思。 叶皎月转身往宫外走去。 “不能给景哥哥添乱,我们回去吧!” “诺!” 赫连景走进凤仪宫的宫门,又一路走进凤仪殿。 黎皇后此刻正在榻上喝茶点香,余光忽然看到大殿门口出现的一抹身影,她连忙正眼看过去。 看到是刚刚才离开的赫连景,她面露疑惑,不解地问:“你和太子妃不是去太后那边请安了吗?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刚刚赫连景和叶皎月已经过来给她请过安,之后才去的叶太后那边。 既然给叶太后请安了,那么他们此刻应该是回东宫,而不是出现在她的凤仪宫里。 赫连景一声不吭。 “这是谁惹到你了?怎么这么不开心呢?” “昨日才大婚呐!本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今日你却是愁眉苦脸,这样可不好啊!” 黎皇后吩咐榆淼给赫连景倒茶。 “母后,儿臣一直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所以才过来想向母后一探究竟。” 黎皇后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她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就跟母后说,跟母后还需要说这些客套话吗?你这孩子也真是的。” 赫连景没有接过茶杯,榆淼只好放到他的手边的桌子上。 “儿臣想知道,母后为什么对阿音不满意?” 黎皇后听到他的这个问题,神色一慌。 “母后没有对清乐姑娘不满意,而是人家对你不满意,所以才主动向你父皇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景儿,咱们的身份配不上清乐姑娘的尊贵,那咱们就不去高攀她,只管绽放自己的光彩,你可记住了?” 黎皇后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苦口婆心了,至于她的这个大儿子能不能想通,那就要看他的悟性了。 在江山和美人面前,从来没有人会选择美人,而不选择江山,就算是她的夫君,当朝皇帝也不例外。 她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放弃江山去选择美人,得到了江山还怕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拥有了江山,就等于拥有了一切,到时候,所有东西和所有美人,那不都是手到擒来吗! 她就怕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根筋,想不通这件事情,也权衡不了这件事情的利弊。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也忘不掉清乐姑娘,等你今后成为皇帝,你再去做这件事情也不迟。” 赫连景不敢苟同自己母后的观点,但是又不能不承认,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他已经犹豫了。 记得之前清乐问过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他选哪一个? 那个时候,他就犹豫了一下,因为那个时候他在想,既然都说了谁是皇帝,清乐就嫁给谁,那么他就不能放弃江山,自然更不能放弃美人。 拥有了江山就等于拥有了美人,所以他是万万不能放弃江山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慌了。 清乐同意了父皇给她和赫连隽赐婚的旨意。 如果这件事情只是赫连隽的一厢情愿,那么就还好解决,可是这件事情是清乐亲口承认下来,所以他就慌了。 他怕在他登上皇位的这个时间里,清乐会在与赫连隽的日益相处中,逐渐偏向于赫连隽,那么到时候,他就只有江山了。都没有了美人,他还要江山有什么用呢! “阿音的性子,儿臣了解,她绝对不可能毫无征兆的主动提出解除婚约,除非是父皇和母后对她说了什么,或者表现出了什么,才让她主动放弃这张婚约。” 黎皇后一下子气不顺,大声训斥他,“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气死你的父皇和母后吗?你要是真的爱清乐,那你就别选择当这个太子,别选择要这个江山,你应该去选择清乐。为了一个女人,你如今居然是这副姿态,来这里指责你的母后。” “身为一朝太子,你不应该让儿女情长所能左右你的情绪还你的决定。本宫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放弃江山,去选择你的美人。至于你父皇那里,本宫会去和他说。” “母后……” 赫连景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那位一下温柔大方,端庄典雅的母后有过这样愤怒的一面,于是便在心中想,这件事情可能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这天底下,哪有哪对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好的。 他站起来,向黎皇后跪下磕了一个头。 “是儿臣鲁莽了,还请母后降罪!” 黎皇后这会儿觉得自己的气顺了许多,并没有怪罪赫连景,而是语重心长地说:“这件事情,你父皇和母后从来都是为你着想,如今你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既然娶了平南公主,就要好好对待人家,千万别辜负了人家,别当赫连家的罪人。” 赫连景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儿臣谨记母后的教诲,一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嗯!回去吧!” 黎皇后朝赫连景挥了挥手,然后伸手揉自己的太阳穴,表示自己乏了。 赫连景没有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榆淼走过来,伸出双手给黎皇后揉揉肩膀。 “娘娘,这件事情真的不打算和殿下说清楚吗?” 榆淼怕以后赫连景当上了皇帝,还会执着于这件事情,到时候可能会过来指责黎皇后。 黎皇后叹了一声息,说道:“等熬过了这段时间,日后他也就想明白了。美人在江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等日后他自己知道了,也就释怀了,不会出现什么岔子的。倒是允王和清乐那边,可要记得多加防范,以免出现什么不好的局面,影响到端朝的未来,也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诺!” 榆淼垂下眼帘,专心给黎皇后捶背。 440:白钏钏的异样 “宫主!” 白钏钏突然感觉喉咙一热,一股腥甜的液体吐了出来。 左护法见状,连忙来到她身后运功给她护住心脉。 好一会儿,白钏钏终于缓了过来,她自己运功疗伤,平复下急躁的心情。 “宫主是不是又被反噬了?” 左护法发现,自白钏钏从大郢回来之后,就一直出现这样的状况,还会时不时地出现急躁冒进的行为,就连脾气有时候也是阴晴不定的。 不知道宫主在大郢的那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向温和不冒进的宫主居然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白钏钏慢慢坐好,睁开双眼。 “朱蒲死了,这件事情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这件事情,都要归咎到清乐的身上。要是她没有杀了朱蒲,本宫主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了。” 说到清乐,白钏钏心里眼里充满了狠戾和愤恨。 左护法欲言又止,不知道应不应该和白钏钏提及这件事情。 白钏钏余光看向左护法,冷声道:“有话就说,别遮遮掩掩的。” 左护法走过去俯下身子,“回宫主,听端朝的消息,大郢女帝并不是被清乐杀的,而是被端朝的那个什么平南公主杀的。” 白钏钏眯起双眼,对这个“平南公主”表示很疑惑。 虽然她从来不参与朝廷的事情,但是也知道端朝只有一位二公主,而且已经很久没有回朝了,倒是没有听说过“平南公主”这个人,难道这是二公主得到新封号? 平南公主?莫非是表示平定大郢的意思? “平南公主是谁?” 最近因为被朱蒲那个疯婆子下的毒缠身,所以并没有关注到最近天下发生了什么。 “听说平南公主是昭郡王爷叶昭和的独女叶皎月,之前是安阳郡主。半年前才从域外回来的,这次的端朝大郢之战,也有叶皎月的身影。” “平南公主这个称号,就是因为她杀了大郢女帝有功而得的尊称。不过也有些消息说,大郢女帝并不是平南公主杀的,不过也没有可靠的消息来证实。” “那端朝皇帝不是一位好糊弄的主,或许这件事情真的就是那平南公主叶皎月做的。不过,既然宫主想要让这件事情是清乐做的,也不是没有办法,宫主看……” 白钏钏摇摇头,然后站起来,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感觉到自己身上很虚,呼吸都觉得有些急促。 “不。这件事情,本宫主要先去会会这个平南公主,先试水,再决定怎么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左护法跟上白钏钏的脚步,“宫主,需不需要属下们先去探探情况?” 白钏钏抬起左手打住左护法。 走到大殿门口,左护法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提醒白钏钏说:“宫主,还有一件事。” 白钏钏停下来,扭头去看左护法,那眼神,似乎要把左护法生吞活剥了一样。 左护法被白钏钏的这个眼神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直视对方。 “说!” 白钏钏回头继续往前走,左护法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前两日,那端朝皇太子已经举行大婚了,那太子妃正是平南公主,至于清乐,她被端朝皇帝赐婚给了端朝的皇养子赫连隽,清乐也同意了,没有说什么。” 白钏钏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去看左护法,再一次确认问道:“你再说一遍!” 左护法不敢懈怠,又说:“回宫主,端朝的皇太子前两日与平南公主举行大婚了,平南公主就是太子妃,而不是清乐。” 白钏钏双手背到身后,抬头看向乌云蔽日的天空,让左护法一时之间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这赫连皇太子的身份就是玄极阁的栎乐公子,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宫主对这栎乐公子爱慕有加,而且已经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如今听到自己的心上人成亲了,换做是谁都觉得心里不好受。 “宫主,您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可以发泄出来的,一直憋着,对身体不好。” 白钏钏剜了左护法一眼,仅一个眼神就把左护法震慑住了。 左护法又连忙低下头,惶恐说道:“宫主恕罪!属下越界了。” 白钏钏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本宫主以后不想再看到今日这样的情况发生,你自己记住了,别再犯!” 左护法低着头不敢再吭声。 “随本宫主去端朝会一会这个平南公主,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碰本宫主看上的男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钏钏阴沉着一张脸,召集来护法和各位堂主。 “景哥哥,我经常心神不宁,总感觉最近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叶皎月和赫连景坐在圆子里,俨然就是一对新婚夫妇的模样。 赫连景接过叶皎月手中的鱼食碟子,然后叫身边的宫女递帕子给她擦手。 “有我在,无须害怕!”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却让叶皎月无比的心安,一颗高高悬着的心,一下子也放了下来。 她擦干净双手,坐到赫连景身边,一边的宫女上来沏茶。 浓郁的茶香气四溢,令叶皎月的心情畅快了不少。 “景哥哥,这两日没有什么事情做,要不我们去看看老祖宗吧!” 叶皎月知道赫连景心中最尊敬和信赖的人是谁,只要能得到那位老祖宗的喜爱,几乎就已经能得到赫连景的喜爱了。 说到老祖宗,赫连景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 “正好我也许久没有去看望老祖宗了,就去看看老祖宗吧!也让老祖宗看看她的曾孙媳妇。” 赫连景口中的老祖宗,便是浦阜郡公府的老祖宗陆老太夫人了。 陆老太夫人今年就是九十七大寿,也是最长寿的一位老祖宗。 陆老太夫人是前先皇的嫡妻,也就是前先皇的明良皇后,后来因为前先皇一直在外面四处留情,还纳妃入宫,所以明良皇后就一纸休书把自己的皇帝夫君休了,改嫁到了浦阜郡的陆家,成为了陆夫人。 好在前先皇最后也觉悟了,没有为难明良皇后和陆大人,甚至还把自己对明良皇后的亏欠弥补上去,把当时只是一个小官吏的陆大人提到了郡公爷的位置,成为了浦阜郡的管理者。 陆郡公爷已经入土二十几年了,而陆老太夫人越活越精神,如今虽然已经是九十七的高龄,依旧容光焕发,威望也是极高的。 441:明良皇后 或许是出于自身的血缘关系,赫连景小时候就喜欢去浦阜那边和陆老太夫人生活,所以和她比和自己的父皇母后要亲近许多。 而之前陆源钰口中的“老祖宗”,也就是这位明良皇后了。 明良皇后在后位时,为前先皇生下了一子一女,不过那位嫡皇子在立为皇太子的第三年就出意外身亡了,而皇长女在明良皇后改嫁后,就下嫁给了五品官车骑将军,早在十五年前,皇长公主和车骑将军就先后去世了,没有留下任何子女。 明良皇后改嫁给陆老郡公爷,为陆老郡公爷诞下了两子三女,一子即是现如今的陆老郡公爷,另外一子云游四方,成为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人。 而三女中,有两位已经在几年前就去世了,另外一女如今也是六十高龄了,若是和母亲走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姐妹。 陆源钰则是明良皇后的嫡系曾孙,和明良皇后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明良皇后嫁到浦阜郡已经六十四年了,在当地是一位最有威望的老者,也是最受当地人爱戴的老长辈,也更是端朝百姓爱戴的一位改嫁皇后,甚至威望比当今皇帝都高。 不过,就连当今皇帝也要尊称她为一声“老祖宗”,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皇祖母,但是皇帝也是很爱戴她的,每个月都会派人前去看望她,皇帝有时间的时候,会亲自过去看望。 叶皎月看向赫连景,郑重地问道:“景哥哥,我们过去看望老祖宗,应该要准备什么东西呢?对了,景哥哥知不知道老祖宗喜欢什么礼物啊?” 浦阜郡距离端朝都城邺都有一千公里左右,要是过去的话,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所以需要准备充足才能走到浦阜郡。 赫连景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回头对她说:“走吧!带你去买老祖宗喜欢的东西,可不能让老祖宗失望了。” 他知道,其实只要他过去,老祖宗就已经很高兴了,但是带些老祖宗喜欢的东西,也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叶皎月朱唇轻扬,眉眼弯弯。 “好~” …… 赫连隽轻手轻脚来到清乐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睁开双眼,抬眸望向他,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他坐下来,把一张名单交给她。 这一份名单是清乐之前要求他的搜集的,这上面的人都是关于两个阵营的势力,即太子赫连景,小皇子赫连承。 这一份名单里,还隐藏着一些关于之前一些很神秘的事情的知情人。 要这一份名单,清乐并无其他目的,就是单纯的想知道这其中交错的势力而已。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名单,只是简单的过了一遍,然后销毁了。 “过两日,随我去浦阜郡看望老祖宗吧!” 赫连隽缓缓说道。 清乐面露疑惑,显然是对他口中的这个“老祖宗”不明白。 这赫连家就只有叶太后一位长辈了,也不至于尊称为一声“老祖宗”,那么这个“老祖宗”又是谁? 他想起来她不知道老祖宗,于是向她介绍说:“老祖宗是明良皇后,也就是父皇的皇祖母,因为不满前先皇的多情,就给了前先皇一封休书,改嫁到了浦阜郡的陆家,前先皇也算是有良心,一直厚待明良皇后和陆家。明良皇后如今就快九十七大寿了。” 明良皇后是历史上第一位敢给皇帝休书的皇后,也是第一位敢休自己的夫君的女子,可以说是给天下女子做了一个先例,现在已经有一些人给自己的夫君休书了。 尽管如此,没有人会对明良皇后有怨言,是因为明良皇后是一位难得的贤后,更是多次给皇帝进言,让皇帝颁布了一些利民的法令,所以,明良皇后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很高。 “老祖宗很好相处,她也待我极好,主要是我想带你过去给老祖宗瞧瞧,去不去?” 把清乐带去见老祖宗,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他对清乐的心意。 老祖宗自从嫁到陆家,路老郡公爷对老祖宗百般呵护疼爱,从来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府上也只有老祖宗一个女子。 陆老郡公爷已经去了许多年,可是老祖宗还是很活泼年轻,因为她的后辈们对她也是很疼爱呵护,可以说是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对待,所以,老祖宗想不年轻活泼都不行。 清乐看了一会儿天空,好像想起来之前过十七生辰的时候,陆源钰说老祖宗甚是想她,也不知道老祖宗怎么会认识她的。 老祖宗,或许认识的是云音,而不是她清乐。 但是云音的话,好像和老祖宗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就算是东域那边,和端朝赫连家也没有丝毫关系,这位老祖宗绝对不可能会认识当时作为云音的她。在凉川那边,就更不可能了。 “老祖宗是不是认识云音?” 赫连隽不明白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音?那不就是清乐之前的身份吗? “我不知道!但是老祖宗很喜欢赫连音,也因为这样,勤亲王一直不想让老祖宗知道赫连音已经去世的消息,怕刺激到老祖宗。” 清乐坐起来,抬眸看着他的侧颜。 “或许只是老祖宗认错人了。” “你知道老祖宗喜欢什么吗?过去的话,总不能两手空空,不然多不好意思!” 他后知后觉,明媚地笑起来。 “老祖宗什么都不要,看到你就已经很欢喜了,无须带什么。” 她鼓起腮帮子看着他,一会儿才说:“那不行,作为曾孙媳妇,不能两手空空过去,就算是老祖宗不稀罕,那也是代表我的一份心意。这件事情听我的,不听就不跟你过去了。” 他无奈,伸手帮她理顺她额前被吹乱的一缕碎发,“好好好~都依你的,走吧!带你去给老祖宗挑礼物。” 走到门口,她后知后觉,问他:“还有半个月就到你的及冠之礼了,过去看老祖宗的话,可就错过了啊!” “一生只有一次及冠之礼,你确定要这个时候过去看老祖宗吗?” 他侧目,“没事,去看老祖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哦!” 她轻抿朱唇,跟着他前去挑选礼物。 442:流言蜚语 “卖糕点嘞!新鲜热乎的糕点!便宜又好吃嘞!快来瞧一瞧啊!千万不要错过嘞!” 俊男美女的合作,真的是太吸引人的眼球了。 俊美无双的赫连景,倾国倾城的叶皎月,两个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 “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太子殿下真俊美!太子妃娘娘也很美啊!我好喜欢这样的俊男美女啊!” “原来我们不是讨厌嫁给太子殿下的人,而是讨厌长得丑的人。像太子妃娘娘这么美丽的人,我也心动了!” 周围的人纷纷驻足,开始对着走在大街中央的两个美人。 赫连景走到卖糕点的摊贩面前停下来,看着绿色的绿豆糕,问小贩,“你这糕点怎么卖?” “啊?” 小贩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眼前的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吸睛了,他也挪不开眼啊! “不……不……不要钱!” 这么尊贵又好看的两个人,能出现在他这里买糕点,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哪还能收人家的钱啊!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要多少个?” 小贩哈着腰,笑眯眯,两只小眼睛差点就看不见了,可是依旧不能阻挡他的兴奋。 叶皎月扭头看赫连景,眉眼间带着温柔,“景哥哥还是一直那么喜欢绿豆糕呢!今日我请景哥哥吃。” “老板,给我拿十个吧!” 她又正眼去看小贩,对他说了数量。 小贩把十个绿豆糕打包好,双手递上。 叶皎月亲自接过小贩手上的绿豆糕,又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些碎银放到小贩的摊位上,温柔地说:“贪谁的便宜也不能贪百姓的,这是价钱。” 等两人远去,小贩才回过神来,看着摊位上的碎银,小贩眉开眼笑,立刻把碎银拿过来,宝贝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宝贝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可是太子妃娘娘给的银子,珍贵无比,他肯定要好好保存着。 “来,这是你喜欢吃的绿豆糕,还热着呢!” 叶皎月抱着绿豆糕的袋子,就是不肯交给身后的宫女们拿。 赫连景瞧了一眼,然后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在嘴巴里慢慢咀嚼了一下,吞了下去。 味道跟以前的大不同,感觉应该是手艺变了,又好像是因为身边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叶皎月一直看着他,见他吞下去了,她又示意他继续吃。 他没有再吃下一口,而是把剩余的那半块绿豆糕变消失。 “糕点吃多了容易坏牙齿,日后别再买了。” 他冷着一张俊脸,快步往前走。 她不明所以,把手中剩余的绿豆糕交给身边的宫女,跟上他的脚步。 身后不远处,赫连隽和清乐的身影出现。 “喜欢糕点?” 看到清乐的目光落在卖糕点的摊贩那里,赫连隽还以为她是喜欢吃绿豆糕,于是问了一声。 她摇摇头,走过糕点摊。 “很早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这玩意吃多了对牙齿不好,还不如不吃,走吧!” 他闻到她语气里淡淡的火药味,寻思着到底是谁惹到她了。 “咦?太子妃娘娘怎么和允王殿下在一起啊?刚刚太子妃娘娘明明是和太子殿下一起过去的啊!”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出声。 众人的视线皆落在清乐的身上,这一看,简直就让他们感觉看到了坠落凡尘的仙女。 “这应该是那位尊贵的允王妃娘娘吧!” “肯定就是了!一直都听说太子妃娘娘和允王妃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今日瞧见了,我倒是觉得允王妃娘娘比太子妃娘娘更好看一些。” “我也觉得!允王妃娘娘无论是从气质上,还是气场上,都要比太子妃娘娘要出众些。而且,允王妃娘娘的神态好令人着迷啊!” “好羡慕允王殿下,居然能娶到像允王妃这样英姿飒爽,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抵说的就是这样了,或许都不及这允王妃娘娘一半的风华。”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允王妃娘娘那么尊贵,哪能用这些肮脏的词来形容呢!你真是没有文化,太可怕了!” 听着周围的人皆是赞美的声音,赫连隽感觉就好像在夸自己一样,骄傲地挺直了腰板。 这可是他的媳妇儿,别人夸他媳妇儿,那就是在夸他,甚至别人夸他媳妇儿比夸他自己让他还高兴。 “这允王妃娘娘虽然已经被陛下赐婚给了允王殿下,但是这大婚和礼节都还没有完成呢,这允王妃娘娘就自己先进允王府了,这不是不知廉耻吗?也就你们这群狗腿子才会昧着良心夸赞人家。” 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风评。 “就是!这还没有举行婚礼就进入男方家里的女子啊,在端朝来说,就是不知廉耻,还自甘下贱!” “也就仗着自己和太子妃娘娘长得一模一样,才如此的肆无忌惮,这样的女人,谁娶到家里是那家的不幸,真是晦气!”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都离这个晦气的东西远一点,免得自己也被晦气沾染上来。” 赫连隽的眼神变得阴翳,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要不是有清乐在一旁拉着他的衣袖,只怕他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上去收拾人了。 “他们都这样说你了,你还不让我上去收拾人啊!” 清乐侧目看过去,朝他摇了摇头。 “有时候,别人把自己传得越不堪,越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情先别管,只等事情办成了,这件事情也就解决了。” 他不明白,也不知道她口中的事情是什么。 他只知道她被别人指手画脚了,他很不开心。 “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必理会旁人在说什么。” 越在意别人说什么,越只会乱了自己的阵脚,要做到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走吧!还要给老祖宗挑选礼物呢!可不要耽搁了时间啊!要不然挑选不到老祖宗喜欢的东西,可就是你的罪过了啊!” 她不让他动手,他又能怎么办,那就只好顺着她咯! 等找个时候,他再去处理这件事情。 443:羊血玉 走进一家珠串店。 听赫连隽说,老祖宗最喜欢珠串类的手串,还是那种羊血玉的珠串。 在赫连隽的指示下,清乐和他最后走进了一家珠串店。 “老祖宗喜欢羊血玉珠串?” 清乐抬头看他,提起自己的裙摆踏进去。 这羊血玉不算稀有,但是过程极其残忍,而且时间还久,最后得到的羊血玉也不能保证是最好的。 所谓羊血玉,就是在羊畜还小的时候,就要把一块羊脂白玉塞进羊畜的身体里。而且,每一次把羊脂白玉塞进羊畜的身体里的时候,并不能保证那只羊畜能存活下来。 如果一次性给十只羊畜塞进去羊脂白玉,需要养五年,那样得到的羊血玉才是色泽最好的时候,如果过程中有哪一只羊畜死了或者生病了,那么这只羊畜身体里的羊脂白玉就算是作废了,只能换一只羊畜来重新进行羊脂白玉的培养。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对羊畜非常残忍,因为要在它活着的时候,就要把羊脂白玉强行塞进它的体内,这个过程既漫长,又残忍。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就连人都是供人玩乐的对象,哪还有人会去同情一只畜生呢! 赫连隽知道她心里在担忧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呢! 有人买卖的地方就会有杀戮。 “你若是实在不想去买这种玩意,那咱们就不买。直接过去看老祖宗就已经是令老祖宗最开心的事情了。” 她摇头,来到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珠串台前。 一看到有客人,老板立刻迎了上来。 “两位客人真是好眼力,我这店里啊,都是从域外收集而来的珠串白玉,绝对有两位客人需要的珠串。都看看吧!我这店里珍稀的珠串都在这里了,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老板眼力极好,虽然对方身上的衣裳材质不是最好的丝绸,但也是很好的材质,加上衣服上那些若隐若现的刺绣,足以看出来这绣娘的绣工已经很高超,能请得起这么手艺高超的绣娘来绣衣裳,对方一定非富即贵。 看了一会儿,清乐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羊血玉珠串,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一栏珠串柜,一路看过去,依旧没有她想要的羊血玉珠串。 赫连隽回眸,不紧不慢地问老板,“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羊血玉珠串?” 这羊血玉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而且还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一般没有大背景或者雄厚财力的人,是不会去培养这种羊血玉的,加上也没有多少人家买得起羊血玉,更加就没有多少地方生产羊血玉了。 在邺都这种京城里,也很少有人家买羊血玉,一般就是大户人家给自己的公子买个羊血玉表示自己的身份罢了。 老板面露难色,说道:“羊血玉是有几块,但是可没有公子口中所说的羊血玉珠串。毕竟,这羊血玉本身就很难得,这要是做成珠串,那就更难得了。” “那你这里的那几块羊血玉有多大?能不能打磨成珠串类的小珠子?” 赫连隽看了一下清乐的脸色,知道她应该是不想就这么算了,于是又开口问店家。 店家这时候脸色好看了一些,连忙招呼店里的伙计去后面把羊血玉取过来。 “这几块羊血玉还是挺大的,若是找到那种技艺精湛的师傅进行打磨的话,得到一串羊血玉珠串绰绰有余。就是不知道两位要这羊血玉做成珠串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用来送人。” 店家抬手摸着自己的胡须,面露好奇,“看来这位贵人一定很高贵,才让两位如此豪掷千金,只为得到一串珠串送人。” 清乐深呼吸,直言道:“真是聒噪!” 店家面露尴尬,好在他早已经见识到各种各样的人物和性子,所以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羊血玉按重量来计算价格的话,一铢就是一两黄金,而他店里的那几块羊血玉,一块羊血玉就有一千铢。 他购进来的时候,一块羊血玉就花了五百两黄金,九块就花了四千五百两黄金,说什么他都要好好宰他们一顿,谁让他们要买这羊血玉呢,而且看着就像很有钱的样子。 要是卖给别人的话,他就要翻一倍,也就是一块羊血玉要买到一千两黄金,要是九块都要,那就是九千两黄金,想想他都开心得冒泡泡。 清乐怎么会没有识破店家的这点小算盘。 他这打算是狠狠宰他们一顿,可惜店家遇到的人是她清乐,那么这件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当冤大头。 “一铢多少钱?” 她那双犀利的眼神望向店家,把店家看得一哆嗦,愣是不敢看她,选择低下了自己的头。 “这羊血玉稀有,成本也高,所以,一铢是一两黄金,一块羊血玉固定值都是一千铢,所以,一块羊血玉就是一千两黄金。” 店家的声音有些虚弱,不敢说太大声,于是就显得有些心虚。 清乐早就猜到店家会这么说,于是冷声道:“你购进这羊血玉的时候,一千铢是四百五十两黄金,也就是一铢才半两黄金不到,如今你倒是敢狮子大开口,居然在这里糊弄本尊。” 店家一激灵,连忙辩解说道:“姑娘真是太会坑人了。这做买卖的,哪有按照成本价卖出去的道理,那这其中产生的费用不就打了水漂嘛!” “再说了,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这羊血玉本来就很难得,而且我购买进来的时候,本来就是一铢将近一两黄金,自然不能按照一铢半两黄金的价格卖给您们二位啊!” 他要是买进来,确实不到半两黄金的价格,但是这中途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总是要算进去的,怎么可能按照成本价格卖出去,这样他不就大亏了嘛! 他是一个生意人,根本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就算是有一点利润拿也不行。 “要是姑娘觉得我这价格给高了,大可以选择不买,那二位就去别家看看吧!我这里就不卖给二位了。” 店家朝两人作出了“请”的姿势。 444:坑蒙拐骗 清乐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店家,再一次确认道:“本尊按照一铢半两黄金的价格给你,要是错过了本尊,可就没有人会来买你这个羊血玉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她就不信,这个店家居然会不把羊血玉卖给她,毕竟她能给出一铢半两黄金的价格,已经是很不错的价格了。 算上店家在这过程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她给出人家一铢半两黄金的价格,多余出来的那部分,已经足以抵消这过程中所耗费的那些费用了。 在这京城里,很少有人会来买这种羊血玉,她相信,店家的这几块羊血玉也在店里放了很久了,就是因为没有人买,所以才存留至今。 要是她给出这样的价格,对方还不卖的话,那就只能说明对方太不会做生意了,不知道长久的发展,只看到眼下的利益。 店家依旧是一副强硬的态度,坚决不同意清乐给出的这个价格。 “我说了,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更何况这个羊血玉本来就成本高,我从域外购买进来不容易,要么姑娘就给我一铢一两少一的价格,要么就请姑娘走出我这个店,到别家去看看。” 清乐忽然笑了起来,从容淡定的说:“本尊给出半两的价格,就已经是看得起你了,一铢半两,一千铢就是五百两黄金,本尊买下全部,那就是四千五百两黄金,要是这样你都不肯卖的话,到后面也不会有人肯买你的这个羊血玉。” “而且,这东西可不是你从域外购买进来的,而是从别人的墓里倒出来的,本尊给你这个价格,你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本尊劝你见好就收,不要贪图过多,不然到最后害的只会是自己。” 清乐挺直身子,缓缓向外面走去。 这个时候,只看见店家的脸色大变,立马就走上去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又把两个人请进去。 店家一改之前强硬的态度,变得嬉皮笑脸起来。 “看姑娘说的哪里话,也不早说一些,害我差点就得罪了姑娘。刚刚真是有眼无珠,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这羊血玉,确实是他从人家的陵墓里面倒出来的,干这种事情容易折损自己的阳寿,他本来也是打算做完这最后一笔就金盆洗手,从此不再沾染半分,好好跟自己的家人过日子。 来他这里买东西的人,从来没有哪个人看得出来,他这些东西是从别人的陵墓里面倒出来的,没想到今日居然被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给识破了。 “敢问姑娘是哪里人?” 清乐扬起自己的下巴,“你要是早这么说,本尊才懒得戳破你的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快点把羊血玉拿出来,本尊没有时间在这里给你耗费。” 店家只能在一旁陪笑,根本就不敢有过多的小动作。 眼前的这对年轻男女,那眼神实在是太犀利了,感觉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他就觉得瘆得慌。 “那就按姑娘所说的,一铢半两黄金的价格卖给姑娘。” 一铢卖半两黄金,他确实也可以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贪财之心每个人都有,他自然也不会例外,谁会不喜欢自己的钱越多越好呢! 清乐惋惜的摇摇头,说道:“一铢半两黄金是刚才的价格,现在本尊改主意了,降下去一半,也就是一千铢,本尊只愿意出二百五十两黄金,九块就给你两千两百五十两黄金,你要就脱手,不要就作罢!” 清乐作势就要往外走。 店家怕自己手上的这个催人命的玩意以后也卖不出去,觉得这两千两百五十两黄金也是很不错的,于是就忍痛松口了。 “好!两千两百五十两黄金就两千两百五十两黄金,羊血玉都在这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姑娘把这两千两百五十两黄金交过来,这羊血玉就交给姑娘。” 店家把伙计拿出来的羊血玉拿过来,等待清乐交钱。 清乐把赫连隽拉到店家跟前,跟店家说:“他可是允王殿下,先把他压在这里,你把五块羊血玉交给本尊,半炷香之后,本尊一定拿钱来给你。” 不等店家作何反应,五块羊血玉就已经出现到了清乐的手上。 还别说,这五千铢拿在手上也挺重的。 她兴致勃勃地走出去,不管身后店家的愤怒。 赫连隽留下来,把店家拦下来,薄唇轻启:“要是半炷香内,王妃娘娘没回来,随本王去允王府取钱,不会白拿你的东西。” 听到对方这么保证,店家还能说什么,只能憋着,然后把剩余的四块羊血玉藏到自己的身后。 刚刚他都没有看见手上的那五块羊血玉是怎么到了对方的手上,看来人家是练家子,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清乐走出来,直奔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走来的两个人。 叶皎月大老远就看到了清乐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比自己还张狂的脸。 “允王妃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她挑眉,声音不大不小,足以引起赫连景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赫连景也朝前面看去,果然看见一袭橘黄色衣裳的清乐扬着下巴快步走过来。 清乐停在两人面前,将手上的羊血玉对着两人晃了晃,然后绕过两人就要离开。 叶皎月叫住了她。 清乐转身过来,没好气地问:“不知道太子妃娘娘叫下本尊是有什么事呢?” 叶皎月的视线落在清乐手上的羊血玉身上,语气柔和地问道:“允王妃手上拿着的玉石,可是羊血玉?” 她要找的东西就是羊血玉,奈何找了那么多家玉器店,没有哪一家有羊血玉,如今居然在清乐的手上看到了五块羊血玉,自然不能错过了。 清乐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羊血玉,于是朱唇轻启:“怎么?太子妃娘娘是看上本尊手上的羊血玉了?” “你说吧,怎么卖?” 清乐摇摇头,宝贝地把手上的羊血玉用衣袖挡住,“好不容易高价从别人手上买来的羊血玉,怎么可能会买给你。” “多少钱才卖给我?你说。” 清乐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 445:赚了三千七百五十两 叶皎月怕清乐狮子大开口,于是提醒她说:“你不要趁火打劫啊!” 清乐把羊血玉拿出来,表现得很舍不得的样子,随后说:“这五块羊血玉,一共有五千铢,本尊是花了六千五百两黄金从别人手上买下来的。既然太子妃娘娘诚心想要买,如果全部买的话,本尊倒是可以忍痛割爱,还给太子妃娘娘抹去零头,就六千两黄金卖给太子妃娘娘吧!” “你怎么不去抢啊!” 叶皎月咬牙切齿,没想到清乐还真的敢狮子大开口,五块破玉石,居然想要六千两黄金,去抢都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停下来看热闹,清乐注意到了,她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 “不会吧?难道尊贵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没有这点小钱吗?要是这点小钱都没有的话,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也太落魄了吧!” 清乐故意装作一副很震惊的样子,甚至还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周围的人一听,又原地嗑起了瓜子。 “之前一直都听说这平南公主很有钱,护国公更是有钱,难道这六千两黄金都拿不出来吗?那是不是也太落魄了啊?” “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的未来太子妃娘娘是清乐姑娘,所以陛下没有拨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这点黄金啊?那真是太可怜了,也太吝啬了吧!” 听着周围这些人的议论,清乐还觉得不够,于是又说道:“太子妃娘娘要去浦阜郡看望明良皇后,要是连这点钱都不愿意花费的话,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要知道啊,明良皇后可是最喜欢羊血玉做成的珠串,既然太子妃娘娘想要买到羊血玉珠串,那是不是就不会计较这点小钱了啊?还是说,太子妃娘娘只是装模作样,觉得为了给明良皇后挑选礼物,实在不值得花费这六千两黄金啊?” 清乐不说还好,一说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愤怒值。 “明良皇后哎!明良皇后那么好的一位皇后,这太子妃娘娘居然觉得花六千两黄金买羊血玉不值当,太子妃娘娘是不是没把明良皇后放在眼里啊?” “我看也是!没想到这太子妃娘娘表面端庄优雅,待人宽厚和善,居然是装出来的,连花六千两黄金给明良皇后买一件最喜欢的东西都不肯。要我说啊,明良皇后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承认这么小气的太子妃是自己的曾孙媳妇。” “就是!孝道最大,是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要是没有了孝道可言,那这个人就可以说是众叛亲离了,谁会愿意去接触这样一个众叛亲离的人啊!” 叶皎月的脸色很难看,她甚至觉得心里实在堵得慌。 她刚刚真是不应该把清乐叫下来,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是不买,可就真的落下了不孝的口舌,要是买下来,就会助长清乐的气焰,她居然被清乐摆了一道。 她看向身边的赫连景,这一回看到对方的视线头一次没有看清乐,心中舒服了不少,于是也就咬牙切齿同意了清乐这个狮子大开口的价格。 “六千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还请允王妃同殿下和我去东宫一趟。” 叶皎月努力让自己保持得体的微笑。 清乐可不干,在私底下,叶皎月保准会反悔。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本尊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就是出来给明良皇后准备羊血玉珠串这份礼物的,所以,二位身上就带够了钱,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 叶皎月那刚刚才被灭下去的火焰一下子又蹿了起来。 赫连景伸手拉住叶皎月的衣袖,安抚她说:“给老祖宗买什么礼物都不觉得贵,钱确实带来了,就现在给她吧!” 叶皎月呼吸顺畅了了不少,但是依旧感觉很气不过。 赫连景吩咐身后那些抬着箱子的侍卫把箱子抬上来。 “足足六千两黄金,你数一数数目,别到时候说给钱不够。” 看着大小一致的六个箱子,清乐没想到自己的猜测居然是很准的,于是也没打算数,只是用自己的意念证实了一下黄金的真假,确定是真的黄金,这才挥手把六箱黄金收进自己的袖子,然后把手上的五块羊血玉递给赫连景。 赫连景接过来,确定是真的上等的羊血玉,这才放心。 清乐朝两人作了个揖,“多谢了!” 目送清乐原路回去,直到消失在前面不远处的店铺门口,叶皎月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嗳!” 赫连景把羊血玉交给叶皎月,按耐住她蠢蠢欲动的心,并说:“我们也不缺这六千两黄金,稍后赚回来就是了,别和她一般计较。” 叶皎月冷哼一声,把羊血玉收进自己的袖子里。 “景哥哥是不是在维护她?” 叶皎月越想越委屈,最后眼眶里居然蓄满了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 “不是在维护她,只是在维护你,你才是我的妻子。” 叶皎月被他这一番话说得瞬间没有那么生气了,脸色也缓和下来。 刚刚要是她不买下清乐手上的羊血玉,她确实很可能会落下不孝的口舌,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景哥哥才把羊血玉买下来? 她带着好奇心看向赫连景,发现对方确实没了之前对清乐的那种执着,于是便有几分相信了。 清乐回到店里,把收进衣袖里的六箱黄金其中的两箱变出来。 她看向店家,说道:“两千两百五十两黄金,分毫不差,你若是不信,可以数数。” 店家走上去,打开两箱黄金,拿起两个箱子的一块金子放到嘴边咬了一下,确定是金子,眼里满是高兴,连忙把剩下的四块羊血玉交给清乐。 “不用数了,我也相信姑娘是诚实的人,日后还请姑娘和允王殿下多多光照一下生意。” 清乐把四块羊血玉揣进怀中,拉着赫连隽走出店铺。 赫连隽好笑地看着她,好奇地问她:“这黄金从哪里来的?” 清乐眼珠一转,自豪地说:“这黄金啊,自然是你那傻哥哥白送的。六千两黄金,我还白嫖了三千多两黄金呢!” 这个时候的她,居然让他觉得可爱。 他面露不可思议,最后化作浓浓的宠溺。 446:阴阳两极阵 买到了羊血玉,接下来还去买了其他的东西,然后清乐就准备打道回府,去准备老祖宗喜爱的羊血玉珠串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四块羊血玉,并没有制作成羊血玉珠串,这个事情却难不倒清乐,音乐只需要她稍稍施法,羊血玉珠串就能制作而成。 赫连景和叶皎月真的是大冤头,羊血玉珠串其实只需要三块完整的一千铢羊血玉就能制作而成。 清乐偏偏强行把五块完整的羊血玉卖给了赫连景和叶皎月,所以他们不是大冤头,谁是大冤头?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允王府,清乐就让温叔带拿着其他东西的下人们把东西拿下去放好,自己则拿着羊血玉往卧房而去。 赫连隽没事做,于是跟在她身后,提醒她说:“这里还有一个人没有事情做……” 清乐回头,想了想说:“你去准备一下串珠用的线,要快一点啊!我可不等你。” 他嘴角上扬,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她咂舌,摇摇头走开。 走到拐角处,她的耳朵忽然动了动,随即不悦地挑起眉头,“本尊的耐心有限!” 她把羊血玉收回衣袖里,一闪身就不见了。 出现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她的身后也出现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人影。 她缓缓转身过去面对对方,忽然眯起了双眼。 “你是谁?” 千陵川双手环胸,目不斜视。 “清乐尊主之前见过在下,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清乐,“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在下是来寻清乐尊主报仇的。” 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反问他:“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打得过本尊?凭什么觉得你能为你母亲报仇?” “本尊从来都是只杀有罪之人,这样本尊杀了你的母亲,只能说明她是罪孽之身。不牵扯到你就以前是最大的开恩了,你倒是自己寻上门来了。” 千陵川大笑出来,得意洋洋的问道:“清乐尊主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乏力,使不上劲?” 听到他这么一提醒,清乐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有些软弱无力,她试着运功,根本提不上劲。 “软筋散?” 她眯起双眼,眼神变得危险而凌厉。 千陵川双手拍起来,连连夸她聪明。 “张太傅的夫人,清乐尊主可还记得?也许清乐尊主以为自己已经解开了身上的软筋散。确实,清乐尊主是解开了身上的软筋散,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上还有一条绿树蟒,那是在下故意放到你面前的。” “绿树蟒本身无毒,但是它是被在下用许多有毒的珍贵药材培养了七七四十九天,只要被它咬上一口,毒性就会蔓延全身,一开始会出现浑身乏力,之后还会出现七窍流血,直到最后死亡。” “清乐尊主之所以栽在这里,是因为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一直都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且自大的姿态,要怪就只怪你太粗心大意了,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要不然你以为,今日在下为何会单枪匹马的出现在这里?那自然就是因为在下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今日把清乐尊主杀了,为在下的母亲报仇。” 清乐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表现的异常淡定。 千陵川琢磨不透清乐的心思,警惕的说:“你不用想什么,你既然选择了只身随在下来这里,那就不要指望会有人来救你。” “哼……” 清乐忽然不屑的哼了一声,缓缓说:“你很早就已经和叶皎月合作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让本尊栽了跟头。” 千陵川深知做事要做绝,绝对不能拖延的道理,于是并不打算和清乐说废话,提起自己的两把弯刀就冲上去。 清乐全身软绵绵的,根本就使不上劲,就连躲避对方的攻击都有些吃力,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的身上就出现了几道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 “在下本来也想让清乐尊主痛痛快快的死去,但是一想到母亲临死前的惨状,在下不能给你一个痛快,要不然就对不起黄泉之下的母亲。” 清乐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处,但是看到自己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另一向爱干净的她不禁撅起了眉头。 人家就是仗着她用不了功,提不上劲,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若是没有这些卑鄙的小伎俩,此刻变成这样的就不是她了。 千陵川两把弯刀合并在一起,变成一把阴阳两极的宽刀,随后只见他挥出手中的宽刀,空中立马出现了一个完整的阴阳两极阵。 这个阴阳两极阵,就出现在清乐的头顶上空,此刻正在往下向她逼近。 致命的压迫感瞬间袭来,清乐感觉到了痛苦,呻吟了两声。 阴阳两极阵,这种致命的阵法居然会被别人研究出来,居然还是专门为了对付她而出现的。为了杀她,真是煞费了苦心。 这天地间,唯一能克制她的东西,确实只有阴阳两极阵,如果是普通人使用阴阳两极阵,只怕还没有使出来就已经被反噬爆体而亡。 对方能使出阴阳两极阵,还毫发无损,那说明什么,说明对方可能是已经得道的修炼者。 “你是谁?” 这天底下凡是得道的修炼者,还没有她不知道的人,那么对方应该是刚刚得道的修炼者。 一个刚刚得道的修炼者,是不可能这么完整的使出阴阳两极阵,所以她不相信阴阳两极阵是对方一个人的功劳。 刚刚得道的修炼者,其实也可以使出完整的阴阳两极阵,但是必须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从而以命抵命。 对方是好不容易修炼得道,没有谁会轻易放弃自己如今得到的一切,所以他有可能是和别人联合起来一起研究出来了这个阴阳两极阵。 这天地间,得道的修炼者屈指可数,能帮助一个刚刚得道的人研究出阴阳两极阵,对方要么是高深莫测的得道者,要么是比得道者还高一个层次的存在,这个人会是谁?赫连景吗?还是…… 447:回家 还是……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然而,不等她思考太多,阴阳两极阵已经压在她的头顶,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正在破裂,此刻的她,根本承受不住阴阳两极阵带来的杀伤力和压迫感。 一眨眼的功夫,阴阳两极阵已经从她的头顶一路向下,穿过她的身体,最后没入地面。 清乐依旧挺直身子,但是通过她那张惨白的脸可以看得出来,她在承受着巨大的痛处。 千陵川不屑的说道:“原来堂堂的清乐尊主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武力值有多么的逆天,最后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他侧目斜视,收回两把拼成阴阳两极的弯刀,一步步朝着清乐走去,边走边说:“我自然清乐尊主的身份非同寻常,所以专门研究出了阴阳两极阵,就是为了对付你的。你应该庆幸,能有一个对手打败了你,还能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从今以后,天地间再没有清乐尊主,只知我千陵川的尊名。” “哈哈哈哈哈……” 千陵川仰头大笑,笑的张狂放肆,天地间好像回荡着他的笑声,绵延不绝。 “对了,为了不让清乐尊主临死前太凄惨,所以我还特意准备了几个人来供清乐尊主玩乐,毕竟你死了之后要去的地方是骷崖海,所以,清乐尊主就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刻的极乐世界吧!”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千陵川大笑着离开。 对方还没有走远,几个猥琐邪恶的乞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那几个乞丐搓着自己的双手,弓着腰,快速朝她靠近。 闻着空气中传来的恶臭,清乐厌恶的皱起了眉头,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力气离开。 她的五脏六腑俱损,身上更是提不上任何力气,别说还能离开这里,就连抬手都显得困难无比。 她确实是对自己太自信了,才会在今日栽到了别人的手上。 乞丐那双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令人恶心的手就快要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最后,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阴阳两极阵是这天地间最厉害的阵法,也是对镇压神明最有效的阵法。 想想万年前的她,最后一刻收了手,却被自己的孪生姐姐,而她的姐姐,所用的也是今日的阴阳两极阵法。 可能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因为在那一次大战中,她牵连到了太多无辜的生灵。 虽然那场大战并不是她主动挑起来,却是因为她的一念之间而毁灭,所以也算是她的过错,真是死的也有其所。 她等了一会儿,却没有预想中的那种屈辱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突然,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把她的身体捞进对方的怀中。 “我来晚了!” 这一个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令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原来,在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有一个人能够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解救自己,居然是这么令人激动的事情。 她此刻就好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然后被光明指引着走往更多光明的地方,也就是充满了希望的地方。 她没有说,把自己的头埋进对方的胸膛里,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活着。 “阿隽……” 她终于发出了声音,语气间充满了无助。 赫连隽把她抱得更紧了,好像要把她的身体融入自己的身体里,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在他的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她突然哭了出来,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表达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在谁面前表现的这么脆弱无助过,因为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最强的人,所以尽管她心里也有委屈,但是她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她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需再在他面前装得强大和坚强,她也只是需要一个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人而已。 浓烈的身份包袱困扰了她太多年,也让她自己孤独了太多年,以至于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把自己从黑暗中拉向光明的人的时候,她居然觉得这是对自己天大的恩赐,她何德何能啊! “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赫连隽抱着她站起来,招来自己的宝马,抱着她翻身上马,往邺都的方向驶去。 …… “怎么样?” “在劫难逃了!” “你确定?” 那个倩影转过身,就是本应该在东宫和赫连景准备礼物给老祖宗的叶皎月。 千陵川露出玩世不恭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和清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的脸色,看着和她临死前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叶皎月微微发愣,看对方的表情不像在说假话。 “怎么?她临死前很惨?” 千陵川收回目光,双手背到身后,慢悠悠地说:“被阴阳两极阵压住,她确实很惨!而且,我还让她在临死前享受了这世间的极乐世界,那可是天底下最肮脏的乞丐呢,你说她惨不惨!” 叶皎月听到这里,不禁撅了撅眉头,对清乐的这个惨状有一丝同情。 “你可真绝!居然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叶皎月露出一个欣赏的表情,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千陵川看着她的背影,提醒她说:“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不然你也要受到影响。” 叶皎月侧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愚蠢,随即消失在他的面前。 千陵川走到一处露天面粉店,“老板,来一碗青椒面,不加葱!” “好嘞!客官请稍等!” 千陵川寻到一处比较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只等着店家把青椒面端上来。 “驾!” 就在这时,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男人骑着一匹骏马飞快经过。 千陵川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在京城都能这么不顾百姓的安危横冲直撞,想来应该是那些权贵们的纨绔子弟了,照这样下去,这端朝迟早要被灭掉。 448:玄霆出面 “温叔,快去请大夫!” 赫连隽下马,抱着清乐快速走进王府。 清乐一身的衣裳被鲜红的血浸染,脸上惨白无血色,根本看不到一丝生机。 赫连隽刚刚把自己的内力输入到她的体内,仅仅只能暂时减缓她体征衰退的速度,并不能真正稳住她逐渐下降的体征。 虽然他知道找大夫来也根本无济于事,但是只要有一丝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温叔一看到此情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炷香前明明还见夫人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呢? “殿下,大夫已经命人去请了,不知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瞧着这一身触目惊心的伤,温叔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这样的狠手? 赫连隽自始至终都阴沉这一张脸,抱着清乐来到卧房,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到床上,然后吩咐手底下的人去烧热水,还有准备干净的衣裳。 但是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大老粗的爷们,他们哪知道应该怎么去准备女孩子要穿的衣裳。 惜雁唯唯诺诺地站出来,恭敬地说:“殿下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 赫连隽看了一眼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的清乐,焦急地来回踱步。 温叔在一旁也是着急,但是自己又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干着急。 赫连隽让所有人退出去,室内就剩下他和清乐两个人。 他来到床边坐下,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血渍。 血渍差不多已经干了,根本就擦不掉,加上他不敢用力,更加擦不去,只能擦去那些还没有干的血迹。 他双手放到她身体的半空,源源不断的法力从手心里使出,她身上的伤口止住了血,甚至还出现愈合的迹象。 他收回双手坐下来,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阿音,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走,还有很多个日子没有过完,你要好好的,以后我带你去看这天下的大好河山好不好?” 清乐的手忽然动了动,然后看见她艰难的慢慢撑开眼皮,断断续续地说:“玄……玄……玄霆……霆……” 虽然她一直都在麻烦玄霆,但是,她也只有找他,才能救自己一命了。 麻烦了这么多年,她好像都习惯了。 她知道他心系苍生,追寻了她这么多世,也不过是为了他心中的天下苍生。 赫连隽把头低下来,仔细听她说话。 然后在她的示意下,他从她的腰间找到一块螺角,轻轻吹响了它。 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吹过,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出现在房间内。 玄霆一头青丝全部散着,身上的衣裳也很松垮,很显然是刚刚在沐浴,听到了召唤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看到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的清乐,玄霆怒从中来,上去给她把脉,“谁干的?”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赫连隽不说话,清乐也没力气说不了话。 “阴阳两极阵?” 玄霆脸色阴沉,随后轻轻放下她的手。 “真是不会爱惜自己。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自己每次都弄得遍体鳞伤,我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跟在你身边伺候。” 他满是苦恼,又舍不得对她大声说话,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他站起来,让赫连隽出去等候。 赫连隽深知玄霆待在清乐身边的目的,自然不放心把清乐交给他。 “阿音是我夫人,没什么需要避嫌的。” 玄霆侧目,冷声说道:“本座疗伤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要不然容易失手。” 他们两个已经较劲了很多年,这会儿更是水火不容,每一个好脸色。 “你没能力保护她,还好意思在这里,不出去就等她死吧!” 赫连隽高深莫测地看着玄霆,最后作出了妥协。 他就算是再不待见玄霆,也不能拿清乐的性命开玩笑,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还没有动她一根毫毛,那这一时半会儿自是不会动她。 “殿下,您不在里面陪着夫人了吗?” 陈余生看到自家殿下灰溜溜的出来,不知道是谁让自家殿下变成这副模样。 赫连隽瞥了陈余生一眼,没好气地说:“没事做了吗?那就去刷马桶去。” 陈余生嘴角抽起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他真是一点儿脸色都不会看,他家殿下表情都这么臭了,那绝对是不高兴了,他居然还去触霉头,真是不长记性。 “殿下有什么吩咐就传属下,属下去刷马桶了啊!” 他又试探性地看了赫连隽一眼,然后快速逃离了这里。 房间里,玄霆施法把清乐的身体悬空,然后开始施法为她祛除身上的毒。 “这毒我也是第一次见,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你就要多承受一些痛苦。等会儿要进行刮骨疗毒,到时候你会有痛楚,忍着些!” 他一直都知道她对一些伤痛没有感觉到疼痛,但是经过今日阴阳两极阵之后,她的痛觉会被触发。 这刮骨疗毒法,就是会锥心刺骨的痛,他就是怕她刚刚触发痛觉,会忍不住这种锥心的疼痛。 她的意识一直恍恍惚惚,没听清楚玄霆说了什么。 “殿下,大夫来了!” 温叔带着下人请来的大夫走过来,看到两个人满头大汗,就知道他们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 “先不用,在外面候着,等会儿再说。” 温叔看着紧闭的房门,担忧问道:“殿下,那夫人怎么办?” 这夫人都伤成那样了,大夫来了又不让进去给诊脉,是不是夫人不行了? “夫人她……” “没事!有神医在里面给夫人诊治,等会儿吧!” 赫连隽打断了温叔的后半句话。 他可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不好的消息。 温叔疑惑,不知道他家殿下口中所说的神医是谁。 这时,他听到身边的大夫激动地问:“允王殿下,这位神医可是秋明山神医玄先生?” 这天底下,能被冠以神医之名的人,就只有秋明山神医玄霆了。 赫连隽没说什么,但是从他的反应里已经证实了对方就是秋明山神医玄霆。 那大夫喜出望外。 没想到来一趟允王府,居然有缘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秋明山神医,这个自然是令人无比兴奋的事情。 449:同根生 “景哥哥,礼物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才合适呢?” 叶皎月兴致勃勃的在那里整理着给老祖宗准备的礼物。 赫连景坐在桌边,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迟迟没有听到赫连景的回应,叶皎月扭过头去看他,发现他不在状态,于是出声问道:“景哥哥怎么了?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赫连景微微颔首,“没什么。都听你的安排。” 叶皎月坐到他身边,她知道他心里藏着事,只是不想告诉自己而已,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的接纳自己。 可是她有希望,也有这个耐心等他接受自己,不管多久都可以,以后陪在他身边的人只会是她,所以她也不怕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景哥哥,听说允王殿下和允王妃也要去看望老祖宗,要不我们和他们搭个伴,一起去浦阜看望老祖宗?” 上一回看见清乐也去买羊血玉,她大概猜到对方也是准备要去浦阜看望老祖宗,与他们结伴而行,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赫连景侧目,拿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缓缓说道:“你来安排,都听你的!” 他最近老是心神不宁,根本就无法思考其他的事情,也就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让叶皎月来决定,他也省的花费这个心思去考虑了。 叶皎月神色变得担忧起来,小心翼翼的问他:“景哥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从昨日到今天,怎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呢?可是有什么事情困扰了景哥哥?” “……” 赫连景没有回应,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事情没必要和叶皎月报备。 虽然她已经是他的太子妃,但是终归还不是他心里惦记的那个人,他实在是做不到对清乐的存在无动于衷,也做不到心中无人的和叶皎月相处。 就在这个时候,叶皎月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她的胸口上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感是锥心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胸口里面啃咬一般。 她怎么会突然胸口痛呢?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今日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毫无征兆的疼痛。 赫连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面露担忧的问道:“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伸出手准备去安抚她,伸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这样做不妥,于是最终收回了手,并没有去触碰她的身体。 刚刚有一瞬间,他确实把眼前的人错认成了清乐,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清乐,所以他选择收回了手。 叶皎月心口实在绞痛的厉害,痛得她几乎昏厥。 她的右手撑在桌沿上,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脸色也变得苍白无血色。 他这一回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清乐,他连忙起身,把她抱到床上放下来,随即又吩咐守在殿外的宫女速速去请御医。 “景哥哥,我……我难受!” 胸口的疼痛感,实在是太强烈了,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 赫连景坐下来,安抚她说:“别怕!我在呢!” 听到对方熟悉的声音,叶皎月感觉到了无比的心安,同时也觉得身上的疼痛感好像减轻了不少。 “这一回景哥哥在,真好!” …… 允王府里,玄霆正在给清乐进行刮骨疗毒的阶段,这个刮骨相当于把全身的骨头重新洗髓一遍,加上她受到了阴阳两极阵的镇压,也相当于在重塑自己全身的骨髓和经脉,还有五脏六腑。 尽管很痛,但是清乐依旧隐忍不发,也愣是一声不吭,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下嘴唇几乎是伤痕累累,可是她依旧没有叫出来。 玄霆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但是他又不能为她承担这份痛苦,因为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痛苦,旁人根本不能出任何的力。 “乐儿要是真的忍不住了,无需忍着,发泄出来就是了。” 她每一次都是在自己承受着,从来没有让他人知道她的痛苦,你也从来没有让别人看到过她痛苦的一面。 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他倒是希望,她感觉到疼痛就喊出来,有委屈就说出来,而不是一个人在那默默承受,默默忍受,这样的她,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清乐这个时候闷哼了一声,去,依旧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守在外面的赫连隽迟迟没有看到玄霆出来,只能在外面干着急,甚至连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这玄霆也不知道说一声,就这么让他在外面干着急,他都想直接冲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谁让玄霆是神医,他要是贸然闯进去,到时候对方可就有话要对他说了。 温叔也着急。 他们都在外面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还是没有看到里面的人出来,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殿下,对方真的是神医吗?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难道是夫人的伤势太严重了?” 温叔是从心眼里喜欢他们的这位夫人。 他家殿下亲自选的人,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同时也没有理由怀疑。 人家的品性摆在那里,尽管外面的人对她的风评不一,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他们夫人。 一个人在外面的传言并不一定是真的,就像是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只有靠自己去体验,去深入了解,才会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品性。 跟夫人相处了这么多天,他虽不敢说很了解夫人,但是基础的了解还是有的。 他家夫人虽说性子要强,对人的态度也冷淡,但是内心其实是一个很柔软的人,只要一个人对她好,她就一定会对那个人好。 没有哪一点像外面所说的嫉妒成性,不知羞耻。 那些人不过就是嫉妒他家夫人太优秀,把别人的风头都抢了过来,从只能在言语上来诋毁她,达到自己的优越感。 “神医自有神医的治病方法,温管家就不要操心了。” 赫连隽没说话,倒是温叔身边的大夫开口了。 秋明山神医的名号,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神医能活死人塑全身,天底下还没有哪一种疑难杂症能难得到天下神医。 450:怀疑 御医给叶皎月检查完身体,面露沉重的说:“太子殿下,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脉象。” 赫连景低头去看叶皎月,问御医,“宋大人请说!” 宋御医琢磨了一下,神色凝重,他说:“目前来看,太子妃娘娘的脉象特别不平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一样,但是又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太子妃娘娘胸口疼痛。根据臣的初步判断,太子妃娘娘这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制。” “臣说的简单一点,就是有人受到了伤害,然后吧自己身上的疼痛移到了太子妃娘娘的身上,但是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对方在承受痛苦的同时,太子妃娘娘也同时感受到了这种痛苦。” 赫连景抬头,听到对方这么说,他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 “可有什么办法能缓解太子妃娘娘身上的疼痛?” 宋御医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要是太子妃娘娘因为自己身上受伤了,才感觉到疼痛,或者身上有什么隐疾,臣倒是可以开方子。但是现在太子妃娘娘的情况太特殊了,恕臣无能为力。” 赫连景没有为难人家,让太监送宋御医出东宫。 他的视线重新回到叶皎月的身上,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最近可以做了什么事?” 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副模样,也没有看到她因为什么事情而痛苦过。 但是自从他在域外找到她,并把她带回端朝,她身上好像总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或者是在她身边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他不相信一个人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会无缘无故的产生各种身体状况,除非是对方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不是他不相信叶皎月,实在是她失踪五年后再回来时,跟失踪前的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若是仔细想一想,叶皎月在失踪之前的模样,虽然也和清乐长得很相似,但是并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似,更不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失踪五年之后再出现,长相居然变得和清乐一模一样。 如果是因为五年前的她还没有完全长开,现在已经长开了,倒是也说得过去。 可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怎么可能会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呢? 这件事情,他觉得有待考究。 叶皎月听出了他话里的怀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或许实在是她身上疼痛的厉害,让她慌乱的神色被疼痛的神色盖过去了。 “我……我一直都……都在安分守己,从来没有……没有做过什么其他的事情,更没有做出……任何对旁人不利的事情,景哥哥是在怀疑我吗?”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甚至是自己的丈夫,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而是选择质问她,这让她多多少少都有些心寒。 赫连景好像也觉得自己此刻问这个事情欠考虑,不合时宜,于是没有再问。 “清乐在玄神医身边学医多年,或许她可以帮到你,你好好休息,我去请她来。” 说罢,赫连景起身往外走去。 叶皎月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艰难地说:“景哥哥……不要走,就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他回头,没有丝毫的怜惜之色,轻轻拉开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轻声说:“没事,我去去就来,你先好好休息。” 叶皎月觉得胸口的疼痛感比之前更甚,但是却换不回他的一个回眸和转身。 她别过头,不想看他冷漠的背影。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始终比不上清乐?是不是只要一提到她,我就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可是她明明爱了他这么多年,而他才认识清乐半年,现在只要一提到清乐,他就会变得没有原则和底线,无论手头上的事情有多重要,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清乐。 可是清乐已经死了,他永远都见不到清乐了。 就算是他心里的人是清乐,那又如何! 活着的人是她叶皎月,陪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她叶皎月。一个死人,一个不复存在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来和她抢人呢! …… “殿下,太子殿下在府外,一直说要见夫人。属下说了夫人今日不见客,可是太子殿下依旧要见到夫人,说是见不到夫人的话,就要把王府给砸了。” “哦?” 赫连隽还想着要去找赫连景讨个说法呢,没想到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 清乐的这件事情,他不相信和赫连景没有任何关系。 他吩咐温叔守在这里,自己则去见见赫连景。 “太子殿下,殿下说了今日不见客,夫人也不见客,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奴才们,还请太子殿下回吧!” 赫连景冷着一张脸,见不到清乐,他是不可能回去了。 “本殿看谁敢拦!” 赫连景刚要冲进去,就看到了赫连隽走来的身影。 赫连隽让两边的侍卫退下,自己亲自来和赫连景说。 “不知道皇兄有何指示?” 他拦住赫连景的身子,对方往左边他就去左边拦,对方往右边他就去右边拦,总之就是不想让赫连景踏进王府大门半步。 “皇兄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阿音已经休息了,实在不方便见客。若是皇兄不想说,还请皇兄明日再来!” 赫连景阴沉这一张脸。 “本殿的话只和她说,不想同你说!” 赫连隽轻蔑一笑,挑眉道:“阿音是我的夫人,皇兄应该知道弟妻不可欺的道理吧!日后还请皇兄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夫妻的生活,皇兄请回吧!” “怎么?你是害怕本殿见阿音吗?还是说你害怕阿音见到本殿就抛弃你了?” 赫连景满脸挑衅。 赫连隽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让人轰赫连景离开。 “皎月此时疼痛难忍,本殿是来请阿音去东宫看看皎月的!” 赫连隽让侍卫退下来,“太子妃病了就请御医大夫,来王府找我夫人叫什么事?是宫里的御医没用了吗?” 他没什么好语气。 “御医看过了,束手无策,所以本殿才来请阿音过去瞧瞧的。” “哼!” 赫连隽不屑地看着赫连景,忽然发现这个所谓的皇太子脸皮还挺厚的,居然可以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来。 451:睡着了 赫连隽越想越气,最后冲上去,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了,直接拎起对方的衣领子,忍着怒气说道:“你倒还有脸来这里说要让阿音进宫给叶皎月瞧病,阿音的事情,我没有找你的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滚!我不想动手,也不想看到你!阿音更不想看到你!” 赫连景终于意识到了清乐或许出了什么事情,紧张地问:“阿音……怎么了?” 怪不得这两日他总是心神不宁的,难道真是清乐出了什么事? 赫连隽不想和他说清乐的事情,也不屑于和他说,于是松开了他的衣领,让他快快离开。 赫连景没有问到清乐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会放心离开,于是他愤怒地冲上去揪起赫连隽的衣领子。 “你快说,阿音怎么了?” 他的眼底里充满了怒气。 “你把阿音怎么了?是不是你没有保护好她?” 他还以为赫连隽这样的人能把她保护好,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她受伤了,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把她交给他。 赫连隽试着把赫连景的手移开,对方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就动不了。 他冷眼看着愤怒的赫连景。 “怎么?你自己做的事情还需要来问我吗?” 赫连景挑眉,对他的这句话的意思表示很不解。 “你最好说清楚,不然本殿弄死你!” 现在可以确定,清乐确实受伤了,而且程度还很严重,不然赫连隽不会这么愤怒。 赫连隽终于忍不住了,一拳呼在对方俊美的脸上。 赫连景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打得后退几步。 他吐了一口血水,擦去嘴角的血渍,斜着眼睛看赫连隽。 “很好!” 他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抡了赫连隽一拳。 “王八蛋!” 两个人瞬间就打上了。 侍卫们根本不敢上去劝架,因为两个神仙打架,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躲都来不及呢,哪还敢上去劝架啊! 有些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甚至还看起了热闹。 “你们说,这局是太子殿下赢呢,还是咱们殿下赢啊?” “这个不好说!咱们殿下经验比较丰富,但是太子殿下武功好像要比咱们殿下高一点,所以实在是不好说。” “要是和太子殿下动手的人是夫人,不用迟疑,那绝对是夫人赢啊!” “你别说,夫人的武功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呢!也不知道是谁居然会把夫人这么武功高强的人伤成那样,唉!” 说着说着就扯到了清乐,然后纷纷为清乐的遭遇而怜惜和担忧。 “这天底下,能在夫人手上过上数招的人,或许只有太子殿下了,说不定夫人的伤,是太子殿下造成的呢?要不然殿下也不会这么愤怒了。” “都在说什么呢?” 温叔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一众侍卫的注意力。 “温叔!” 温叔走过来,“殿下呢?” 温叔的语气充满了着急。 侍卫们指了指不远处。 温叔看过去,居然是两个人在打架,而且还是打得不分上下。 他瞬间就急了,连忙阻止两人,“两位殿下别打了!都别打了啊!” 两个人丝毫没有把温叔的劝架听进去,打得更凶了。 温叔无奈,只好大声说道:“殿下,夫人醒了!” 果然,这个消息让两个本来还打得难舍难分的人瞬间停了下来。 温叔只感觉身边有阵阵凉风吹过,定睛一看,已经不见了两个人的踪影。 看到两个突然出现的人的脸上实在是很精彩,玄霆有些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阿音怎么样?” 玄霆分别看了两人一眼,随后叮嘱道:“她现在很脆弱,需要好好休养调理,一个月左右也就差不多好全了。” 赫连隽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内好好照顾她,别让她磕着碰着,不然本座宰了你!” 这还是玄霆头一次这么说话不正经,以前除了对清乐说话吊儿郎当,还真没有对谁这么过。 赫连隽哪敢再让清乐深陷险境啊,这次出奇的没有和玄霆杠上。 “既然没事了,那你走吧!” 用完了玄霆,赫连隽也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玄霆也不想再多留,于是转身不见了。 赫连隽余光一瞥,伸手拦在门框上,不客气地说:“皇兄请回吧!我的夫人有我照顾!” 赫连景没有理会他,穿过他的手进去。 赫连隽脸色冷下来,连忙跟上去拉人。 “这里是我和我夫人的卧房,皇兄出现在这里实在不合适,还请皇兄出去吧!” “走开!” 赫连景和赫连隽几乎同样高,两个人身上的气势谁也不输谁,更是一个不服气一个。 “殿下,东宫的人来请太子殿下回去,说是太子妃娘娘差人来请太子殿下回去的。” 温叔的话终于打破了两个人你争我抢的局面。 赫连景冷眼瞧了赫连隽一眼,然后迅速走出去。 “温叔,下去准备一些补品,夫人需要调养身体。” 温叔一听夫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立马就松了一口气,随即欢欢喜喜下去准备调养身体的药膳和补品了。 赫连隽坐下来,看见清乐正在休息,不忍心打扰到她,于是转身准备出去。 “陪我说说话吧!”本来闭着眼睛休息的清乐睁开双眼,叫住了他。 他心中愉悦,并没有表现出来。 “可舒服些了?” 他拿着凳子来到床边坐下,看到她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连忙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张丝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净额头上剩余的汗渍。 她轻轻笑起来,摇了摇头。 “让你担心了!” 她的脸色毫无血色,笑容实在是显得太虚弱了。 “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她没有要怪他的意思。 这件事情,要怪还是要怪她自己,是她太自信了,以至于没有防备之心。 她还以为那条绿树蟒不会轻举妄动,原来事先就已经动手了,只是她没有注意到。 千陵川没有死,说明阴阳两极阵不是他以命换命召唤出来的,那么就只能是旁人相助。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老祖宗啊?” 她还没有忘记这件事情。 他不忍心,安抚她说:“我已经通知老祖宗了,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再去看望老祖宗。” 她感觉眼皮有些重,于是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 他还以为她是又不行了,于是惊慌失措,探向她的脖子才发现她只是睡着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慌忙给她掖好被子,带上房门走出去。 452:传言 回到东宫,便直接去往叶皎月所在的房间。 叶皎月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让人感觉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他走过去,挥退房间里的其他太监宫女。 他坐到凳子上,平静的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好像是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叶皎月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自己开口道:“是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要不然景哥哥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 说这句话的同时,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才会吸引了他的注意。 赫连隽的眼睛动了一下,没有继续再看她。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还有,是你自己恢复的?还是谁过来给你看的?” 他别开目光,没有正面看她。 听到他一连串的问题,她心中不好受。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都生病了,都没有能博得他的怜惜,反而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她强装着微笑,慢慢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现在我这身子骨酸痛,恐怕这几日不能去浦阜看望老祖宗了。” 她面露歉意,坐到他的旁边,“景哥哥可是见到允王妃妹妹了?” 她可没忘记他为了去允王府找清乐而撇下她一个人的事情,那时候的她真的很无助,可是他还是没有留下来,甚至表现的很绝情。 赫连景避而不答这件事情,却回答了她前面的事情。 “老祖宗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你的身体最重要。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去做任何事情,这几日你先好好养身体。” 他站起来,眼神变得柔和下来,扶着她的手示意她回床上休养。 她在他那柔和的目光里有一瞬间的迷失,任由他扶着自己回床上躺下,她也没有继续执着刚刚的那件事情了。 赫连景轻柔地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再像之前那么烫了,这才放下心来。 “乖乖听话!好好养身子!我去给你熬药!” 她乖巧点头,看着他离开。 等人离开后,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居然比刚刚烫了许多,她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突然之间对她这么温柔体贴了?是他想通了吗?还是知道了清乐已经死去的消息,所以放弃了,打算和她好好过日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清乐已经死去,日后他的心里就没有人了。 她相信,只需要时间再多一点,她一定能用自己的真诚打动他,进入他的心扉。 “宣逊!” 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她用千里传音传来了宣逊。 一身紧身黑衣的宣逊出现在屏风外,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主人有何吩咐?” 叶皎月坐起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冷声说:“清乐死了,去传播这个消息!” 听到“清乐死了”这四个字,宣逊猛地抬起了头,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清乐尊主是怎么死的?” 他下意识地问了出来,问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于是迅速低下头,跪下来受罚。 “按我的吩咐去行事,回吧!” 叶皎月这一回出奇地没有去计较这件事情,因为清乐已死,这是她最高兴的一件事情,所以她这次就不怪罪宣逊的越界了。 宣逊领命站起来,然后消失在屏风外。 …… “听说了吗?清乐尊主死了!” 茶舍里,坐满了过往的商客和江湖中人。 在这里,没有什么消息能够逃得过去,这里也是最先进的消息储备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茶舍。 “你说假话吧?那清乐尊主可是天下霸主,更是江湖领主,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够打得过她,更没有人能在她的手上过上十招,这样的一个强者,怎么可能会死呢!” “你们别不信,这是我一大早就得到的消息,绝对真实可靠!你若是不信,去问问玄极阁的人,这个消息还是玄极阁散播出来的呢!怎么?你是在质疑玄极阁的权威?” “哪敢啊!玄极阁那可是最神秘的存在,而且阁主栎乐公子还是除了清乐尊主以外最高深莫测的人,哪敢有人质疑玄极阁的消息呢!” “玄极阁散播出来的消息,那自然是最可靠的!就是不知道这清乐尊主是怎么死的?你们有人知道吗?” 在场的人皆是摇摇头。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这天底下,唯一能与清乐尊主抗衡的人,除了栎乐公子还能有谁?秋明山神医玄霆倒是或许可以一敌,但是玄霆神医从来不过问这世间的事情,这件事自然就只有……” 那是一个戴了斗笠的黑衣男人,没有人能看得清楚他的容貌,就连声音也没有人听得出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这些人会没有人听得出来。 在场的人有一些人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早就听说栎乐公子一直把能与清乐尊主打上一架当作自己奋斗的目标,会不会是因为清乐尊主被栎乐公子挑战,然后清乐尊主不敌栎乐公子,所以被栎乐公子斩于剑下呢?” 整个茶舍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这个有可能!但是之前不是说这清乐尊主和栎乐公子有婚约吗?而且在上次的商讨围剿魔女无玉一事,栎乐公子可是站在清乐尊主这边的,看那个样子不像是能下得去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栎乐公子呢?” 那黑衣人勾起唇角,从容地说:“这世上没有两个强者,不管是多么在乎的人,或者是多么亲密的人,在成为强者的路上,没有人会允许有比自己强大的人存在。” “对啊!玄极阁是江湖第一阁,而且栎乐公子虽然是玄极阁的阁主,却一直沉迷于练功,甚至走火入魔都在所不惜,或许他就是想要通过成为清乐尊主最亲密的人来换取清乐尊主的信任,最后才趁此机会,在背后捅了清乐尊主一刀也说不定。” 这段话,令在场的人纷纷唏嘘不已。 “没想到这栎乐公子衣冠楚楚,为人正义,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小人,真是看错了他啊!他根本不配成为这玄极阁的阁主,更不配得到江湖人的尊重。” “清乐尊主都被玄极阁杀了,我们要去为清乐尊主讨回公道,不能让正义被泯灭了。” “对!” “走!去玄极阁讨个说法!” 一群人撺掇着,即说即做。 黑衣人将最后一口茶喝完,从腰间取出一点碎银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453:教训 “殿下,大事不好了!” 乔峪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也没有敲响房门等赫连景同意他进去,直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赫连景面露不悦,甩下手中的奏折,抬头冷漠的看着神色匆匆的乔峪,“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情要说,要不然本殿绝对不轻饶了你。” 乔峪咽了咽口水,终于缓过气来,他说:“回殿下,江湖中聚集了大部分的人,现在就守在玄极阁外,说是要给清乐尊主讨一个说法。” “他们说,要是今日不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就要进攻玄极阁!” “哦?”赫连景抬起头,面露不屑,“从古至今,还没有谁敢与玄极阁过不去,他们是什么原因才会来玄极阁讨要一个说法的?” 乔峪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有一件事情还没有说,于是连忙问道:“那些人都说,清乐尊主被殿下害死了,所以才来讨要一个说法。不知道他们说的这个事情是因为什么呢?” 他最近可是一直都跟在自家殿下身边,从来没有看到殿下去见清乐,更不可能会杀了清乐,这件事情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那些人说,清乐尊主死了,而且还是被殿下杀死的。” 乔峪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赫连景,小声问道:“殿下,清乐姑娘死了吗?江湖上现在人人都在说这件事情,殿下可有去见过清乐姑娘?” 最近他确实看到自家殿下没有去见清乐,他只当是殿下已经成家,所以为了避嫌才没有去找清乐。 现在细细想来,这件事情有些地方说不通。 这天底下,没有人会是清乐的对手,更没有人能在清乐的手上过上五招,怎么可能有人会杀得了清乐呢? 要说这天底下能与清乐过上几招的人,那自然就只有他们家殿下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殿下,这件事情有人在背后搞鬼!对方绝对是想让玄极阁成为众之夭夭!也想置殿下于不义之地!” 赫连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下来一把抓住乔峪的衣领,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愤怒道:“你说什么?阿音死了?是谁杀了她?是谁?” 乔峪没想到自家殿下一在面对关于清乐的事情时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一阵凉风吹过,他再一次说:“现在江湖上人人都说是殿下杀了清乐姑娘,如果不是殿下杀的人,属下就不知道是谁杀了清乐姑娘了。” 毕竟这天底下,根本没有人能打得过清乐。 他也不相信他家殿下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没有理由这么做,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 先不说清乐已死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单就论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来玄极阁讨要说法,就可以看出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目的或许就是想毁了玄极阁和他家殿下。 “殿下,您先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迷失了自己的理智,需要好好去思考一下这件事情怎么处。或者是去证实一下清乐姑娘是不是已经去世的消息是真是假。只要清乐姑娘还活着,并且让清乐姑娘出来解释这件事情,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若是清乐姑娘真的去世了,那殿下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赫连景的理智回归,松开了乔峪的衣领。 他想起来之前在允王府就听说清乐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是当时玄霆明明说她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怎么可能会死呢? “这个消息是谁说出去的?” 如果是赫连隽,或许清乐真的没有救回来,或者是后面发生了更加严重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乔峪挠挠头,别扭的说:“江湖上的那些人都说,这个消息是从玄极阁传出去的。但是属下已经查过了,阁里根本就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而且阁里的人也不知道清乐姑娘去世的消息。” 赫连景愤怒的咆哮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 “谁让你擅作主张?” 叶皎月的脸色很难看,而在她的面前,跪着一身紧身黑衣的宣逊。 宣逊不明白主人在说什么,于是不解的说道:“属下不知道主人说的是什么,还请主人明示!” 叶皎月一脚提在宣逊的胸口上,这还是不解气,走过去又踢了一脚,随后脚踩在对方的左手上。 “谁让你把这件事情扣到玄极阁的身上?谁让你把清乐的死归咎到栎乐公子的头上?谁让你这么擅作主张?” 她是想让他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但是并没有让他把这件事情扣到赫连景的头上,这个愚蠢的家伙,居然背着她有小动作。 宣逊的胸口疼得几乎窒息,忍受着左手上传来的痛楚,镇定的说道:“属下不知道主人在说什么。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属下传扬出去的。有人抢在属下的面前把这件事情传了出去,还请主人恕罪!” 叶皎月可不信他的这些说辞,从靴子里取出一把短刀,把短刀对准了他的左手手指。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说实话,你的手指就保不住了。” “一……” “二……” “三……” 宣逊还是坚持说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哼……” 宣逊闷哼一声,并没有惨叫出声。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冒出大大小小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让自己惨叫出来。 叶皎月没有丝毫犹豫,切断了他的中指,殷红的鲜血浸染了洁白的地毯。 叶皎月把染了血的短刀扔到地上,厌恶地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别让你的血脏了我的地方,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宣逊全身虚汗,虚弱地应了一声,然后拿起地上的那小块白色地毯和短刀,弯腰告辞。 “等等!” 叶皎月忽然叫住了他,在他的注视下轻声说:“回去及时处理伤口。” “属下遵命!” 宣逊低头垂眸,转身离开。 叶皎月负起双手,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454:失踪 “殿下,太子殿下又来了!” 温叔提着自己的衣角赶来,看样子是真的很着急。 赫连隽正在熬药,听到温叔的声音,他停了下来,“温叔,有话慢慢说,别着急!” 温叔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 他缓了一下,等缓上一口气来说道:“殿下,太子殿下又来了,此刻就在府外。” 赫连隽解开身上的围裙,拿起一边的帕子搭在锅柄上,端起锅往碗里倒药。 “他来做什么?” 他一听到赫连景来,就没有任何好语气。 温叔心急如焚,可是他家殿下却好像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要让太子殿下进来的意思。 那可是太子殿下,也是殿下的皇兄,要是这么拒之门外,好像不太妥当,可是殿下也没有要请人进来的意思,他自然也不敢贸然请人进来。 “太子殿下也没明说要来做什么,好像是来找夫人的吧!” 温叔实在是想不出太子殿下来允王府,除了来找夫人还能有什么事情。 每一次太子殿下来允王府,可没有一次是来找他家殿下的,每次还是一些小事情,实在是令人费解。 “不见!” 赫连隽斩钉截铁地拒绝,然后让温叔去谢客。 他端起药碗离开厨房,一路往卧房而去。 “太子殿下,殿下说不见客,太子殿下请回吧!” 温叔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微微低头。 赫连景停下来,冷声道:“本殿不见允王,只见阿音!” “府中没有阿音这个人,太子殿下请到别处去问问吧!” 温叔不知道对方口中的“阿音”是谁,还以为对方来错地方了,于是按照自家殿下吩咐的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赫连景纹丝不动,“你进去告诉赫连隽,今日本殿一定要见到阿音,不管是死是活!” 上一回没有见到清乐本人,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回想起来,上次没有亲眼见到清乐,或许玄霆和赫连隽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把他哄骗了过去。 “回禀太子殿下,王府内没有太子殿下要找的这个人,太子殿下请回吧!” “温叔,退下吧!” 赫连隽出现在温叔身后,让两边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然后来到赫连景面前。 “阿乐不见了!” 赫连景早就猜到了,一拳把赫连隽打倒在地。 “都是你害了她,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赫连隽喘着粗气,缓缓站起来,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 “我现在没有这个闲心在这里和你打架,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阿乐,不能让她陷入险境!” 赫连景双手抓住赫连隽的衣领子,愤怒地说:“你还装蒜!阿音都已经死了,你还装作无辜!我要打死你,为阿音报仇!” 赫连隽眯起双眼,他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话不对劲。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见过阿乐?你为什么说阿乐死了?” 他反过来揪住赫连景的衣领子,“说!阿乐是不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说她死了?” “来人!全府出去寻找夫人!” 他挣脱开赫连景的禁锢,殊不知赫连景并没有要就此善罢甘休的意思,走过来一掌打在他背上。 赫连隽的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吐出来。 他把嘴巴里的血水吐出来,冷下脸。 “赫连景,别逼我动手!” 赫连景一拳挥过来,被赫连隽接下,然后轻松化解掉他掌中的力量,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温叔在一旁怎么做都不对。 “太子殿下,殿下,您们快快停下吧!还是去寻找夫人要紧啊!” “别打了啊!” 温叔见实在是劝不住两人,索性就立即派人进宫去请示皇帝。 周围陆陆续续围了看热闹的人。 叶皎月去找赫连景,听说他出宫了,于是她就猜着他应该是来允王府了,没想到还真的是来了允王府。 “太子妃娘娘,殿下和允王殿下打起来了,您快去劝劝吧!” 身后的宫女眼神慌乱,只能求助于叶皎月。 叶皎月可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让两个人停下来,但是她也没有袖手旁观。 “殿下,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在郊外见过允王妃,先别打了,去找找允王妃吧!” 叶皎月的声音很清脆,但是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原来是允王妃失踪了啊!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只是没想到允王妃的失踪居然会令两位殿下打起来。” “这允王妃绝对是祸水!失踪了也好,还希望别回来了,省得再祸害两位殿下。” “真的是红颜祸水啊!这样的女人失踪了也挺好哈!”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言,把清乐说的是多么的不堪。 “殿下果然还是最听太子妃娘娘的话的,太子妃娘娘一开口,两位殿下就不打了。” 身边的宫女沾沾自喜,觉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真是恩爱无比。 叶皎月听到了宫女的话,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 看到赫连景也要准备出城去寻找莫须有的清乐,叶皎月连忙上去拉住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随后说:“这些百姓已经对允王妃有了不好的印象,若是你现在也跟着去寻找允王妃,只怕会令允王妃陷入风口浪尖,成为众之夭夭!” “景哥哥也不想允王妃的名誉受损,那就请景哥哥先袖手旁观吧!” 赫连景安静下来,没有跟上去。 最近他确实听到了很多关于清乐的不好的留言,倒是他疏忽大意了。 “我们先回东宫吧!等允王殿下找到了允王妃,到时候就没事了。若是过了今日再找不到,可以向父皇禀明此事,到时候景哥哥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寻找允王妃了。” 赫连景没有说话,甩袖离开。 叶皎月不经意间朱唇轻扬,随后紧随其后离开。 455:重现江湖 清乐醒来的时候,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她坐起来,面前坐着一个人,一个很陌生的男人。 “醒了?” 这个嗓音很低沉沙哑,甚至让清乐觉得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 “不要企图运功,你的身体可承受不住,要是你想早点死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对方没有转身来看她,她也不着急去问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兴趣去看对方长什么样。 “你想做什么?” 她声音清冷孤傲,刚想站起来,却觉得一阵阵晕眩,迫使她坐了下来。 她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视线最后定格在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本尊与你无冤无仇,谁让你这么做的?” 光是看对方的身形,还有声音,她就确定自己绝对不认识面前的这个男人。 只听到对方轻轻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虽然不可能会告诉你雇主的身份,不过还可以多给你点时间,让你感受一下这最后的时光。” “这世界上想要杀你的人太多了,你也可以想成是天下人买你的命。” 只见对方开始磨刀,一会就试一下刀是不是变得锋利了。 听着那一阵阵刺耳的磨刀声,清乐觉得一阵头疼,实在是难受的很。 “玄极阁?” 清乐试探性的猜了一下对方的身份,因为只有玄极阁的杀手组织才有可能接下这个任务,也只有他们才有把握能完成这个任务。 “不对!” 清乐立马就否决了。 之前就有玄极阁的杀手来找过她,最后都死了,无一生还,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去查过那一次背后的雇主是谁。不过,她就算不去查,她也能猜出来是谁。 “深渊赌坊的吧!” 这一次她没有问对方,而是斩钉截铁的说。 “坊主出了多少钱买本尊的命?” 深渊赌坊的坊主,她之前在域外见过一面,是个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不像是背后使手段的小人。 但是,深渊赌坊的原则就是,只要雇主给的钱到位,什么样的任务都接。 然而深渊赌坊的杀手组织的名声远远不及玄极阁的杀手组织,因为这世间只闻玄极阁的暗杀组,不闻深渊赌坊的杀手楼。 “让本尊猜一猜,应该是出了万两黄金吧!不过这也太不值钱了吧!你这任务接的也不值当。要不这样,你说一下对方给了你多少钱,本尊翻倍给你行不行?” 清乐丝毫没有被绑架的慌乱感,反而觉得自己只是来到了一个自己经常来的地方。 那男人不屑的哼了两声,终于把自己手中的刀磨好了。 “怎么?允王妃娘娘不认识我吗?” 只见对方站起来,挥了挥手中的刀,觉得甚是称手。 他转身过来,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清乐。 “没有人出钱买你的命,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我这个人比较仁慈,但是心里眼里也容不得沙子。你要是跟我身边的人作对,那就是和我作对。我自然就要除掉你了。” “之前表妹妹也真是的,找人杀你也不做得干脆利落一点,居然最后让你逃过了一劫。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你已经逃不掉了。” “冷香凝?” 一看到对方的脸,清乐惊讶的眯起了双眼,迅速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之前在销魂楼明明听到过对方的声音,为什么这一次听到的声音和那一次完全不一样? 还是说,冷香凝带故意隐藏自己? “你喜欢叶皎月?” 她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他喜欢的不是玉无心吗? “怎么?就只能是喜欢她才会来对付你吗?” 冷香凝一步步朝着清乐走过去,挥动着手中那把锋利的刀,笑得阴险邪恶。 “不管我是不是喜欢她,你都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你就要葬身于此!” “她答应了你什么吧!答应你要给你娶销魂楼的玉无心小清倌?” 清乐波澜不惊,就那么看着对方的刀直逼自己的脖子而来。 冷香凝手中的刀在距离清乐的脖子还有半尺的时候停了下来。 “别以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激起我的愤怒,我的理智还是很强的,你算是用玉无心来要挟我,那也是不可能的。” 冷香凝将手中的刀逼到侵略的脸上。 “这么好看的脸蛋,要是在上面留下一道伤口,你觉得会是什么样子?那样肯定会更好看吧!” 说做就做,冷香凝用手中的刀在清乐的左脸颊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瞬间流出来。 这一次,清乐感到了无比的疼痛。 她依旧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着脸上带来的痛楚。 “真是个能忍的家伙,都这样了还隐忍着一言不发。现在看来,你确实要比表妹妹强一点。你比她还能忍。” “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我总觉得你看着要比她出色,你若是和她一起出现,人们的目光肯定都在你身上的多。只是可惜了这样一张脸,最后居然会毁在我的手里。” “你要怪,就怪你站错了队伍,也来错了地方,更生错了模样。不管你死之后变成孤魂野鬼也好,还是变成转入投胎的人也罢,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你要是想找人报仇,你来找我也没有用,下辈子你去找个好人家吧!” 冷香凝举起手中的刀,狠狠地向清乐的头顶劈去。 只听到气中传响一声刺耳的刀刃碰撞声。 冷香凝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红衣白发女子。 “你是谁?” 这个脸,和清乐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更胜清乐几分。一头白发,一身红衣,好一个妖媚冷艳的女子。 慕云怀徒手接住冷香凝劈下来的刀。 一双红眼睛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更是能摄人心魂。 “灭!” 朱唇轻启,冷香凝瞬间变为一片废墟。 她早就说过,只要她的魔性侵占她的身体,看见她红衣白发模样的人都得死。 前面还有人怕死的往上赶。 “呵~” 慕云怀的嘴里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随后消失在原地。 456:恭迎尊主大人 “嘭!” 与此同时,崆泷山的镇派之宝镇魔石发出山摇地动的爆炸声,瞬间把崆泷山的所有人惊动了。 栗山人第一个出现的存放镇魔石的后山上。 看着眼前已经被夷为平地的伏魔山,栗山人右眼皮跳了几下。 “终归还是出来了!” 他没有面露震惊,反而是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他捋着自己的胡须,所有话在这一瞬间化为了一道无奈的叹气声。 “掌门,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崆泷山的其他长老和弟子们纷纷到来,看着眼前变成一片废墟的伏魔山,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栗山人双手背到身后,语重心长地说:“尊主大人慕云怀出山了,尔等都随我前去迎接尊主大人!” “慕云怀?那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更没有听掌门提起过!” 众人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因此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能令掌门这么尊敬。 “掌门能先说一下这个慕云怀是什么来历吗?我们也好按照对方的喜好来行事,要不然容易犯错,惹了对方不悦。” 栗山人长长的叹了一声息,并没有跟他们解释这个人的身份和来历,但是还是嘱咐他们要谨言慎行,不要胡乱说话,最好是不要说话。 “来!你们都把眼睛蒙上。” 栗山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些黑布,然后让各位长老把自己手上的黑布分发下去给每个人。 “掌门,不知道我们为何要把眼睛蒙上?” 三长老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不知道这个慕云怀是什么人,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让掌门这么小心谨慎。 栗山人没有怪罪三长老,解释说:“尊主大人的眼睛不能轻易看,要是看到尊主大人的眼睛,最后会变得魂飞魄散,我也只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如果是你们听不进去,我也无能为力。” “想要活命的,就把眼睛蒙上,然后随我前去迎接尊主大人。若是不相信的人,可以选择不用把眼睛蒙上,但是到时候若是发生什么不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掌门都发话了,下边的人自然不敢懈怠,纷纷用黑布蒙上了眼睛。 栗山人也给自己蒙上了眼睛,然后御剑飞行带着众人前去迎接慕云怀。 “吾等恭迎尊主大人降临!” 虽然他们蒙着眼睛,但是栗山人是掌门人,身上有感应,能感应到慕云怀的存在,于是带着手底下的一众弟子给空中的慕云怀行跪拜礼。 慕云怀一身红衣随风飘扬,一头白发披肩,懒散地从软轿里出来。 她睥睨下面跪拜自己的众人,随后飘下去,慢悠悠的走在众人之间。 走到三长老的面前时,她停了下来。 三长老感受着无形之中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强忍着心中浓烈的不适感,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这个慕云怀是什么来头?给人的压迫感居然这么强烈。 “你是不是不服气?” 慕云怀弯下腰。 三长老哪敢不服气啊,来自对方身上的压迫感已经足够令她感到不舒服了,要是她说不服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本尊在问你话呢!” 对方的声音又响起来,萦绕在三长老的耳边,令她不受控制的开口:“回尊主大人的话,奴没有不服!” “很好!” 话音落下,三长老就听到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往后走去。 她知道,慕云怀已经离开她的面前了,于是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扭头往后望去,就要偷偷掀开眼睛上的黑布,露出一条缝,足够她看到对方的身子。 一双红色的眼睛映入眼帘,三长老瞬间呆住了。 “咯咯咯~” 只听见对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眉眼弯弯。 只是这个笑声在三长老听来,显得无比的阴森恐怖,就像是一个女鬼的笑声一样。 “真是个调皮的孩子!” 慕云怀得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只听见三长了一声惨叫声,之后陷入了一片沉静。 栗山人的肩膀抖了抖,额头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早就说过了,不要去看慕云怀的眼睛,身边还有人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吧! “本尊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前提是你们不能看本尊的眼睛,要不然本尊可不保证你们还能活下去。” 众人听到了三长老的惨叫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在听到慕云怀的这段话,于是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云怀回到栗山人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栗山人,提醒他说:“本尊要江湖上各门各派以及所有江湖人士的名单,明日午时送到沧州清居,否则后果自负!” 栗山人只管答应下来,可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恭送尊主大人!” 慕云怀重新踏入软轿,莜玉四人随着软轿消失不见。 栗山人终于感觉不到慕云怀的存在了,才敢揭下眼睛上的黑布。 当他往后看去时,看到三长老的站位上,只剩下三长老刚刚穿的衣裳。 他惋惜的摇了摇头。 “掌门师兄,难道就这样不管了吗?” 看了地上的衣裳,在场的人都知道,三长老这是去了。 可是尽管对方的来头再大,那也不能滥杀无辜啊!要不然这天下还要秩序来干什么。 栗山人不想管这件事情,也不敢管这件事情。 “尊主大人并没有杀她,只是三长老不听劝,非要去看尊主大人,这就是她耐不住好奇心的代价。日后若是再见到尊主大人,时刻都要把眼睛蒙上,这样才能活下来。” 掌门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只能纷纷应下。 “尊主大人的气场如此强大,到底是什么来历?” 五长老揭下蒙着眼睛的黑布。 栗山人扭头看向众人,解释说:“尊主大人万年前被镇压在伏魔山下,由镇派之宝镇魔石镇压。所以简单来说,尊主大人是魔尊。但是,崆泷山的历代掌门是尊主大人的守护者,所以,伏魔山就是崆泷山的目标。” “其实真正镇压尊主大人的地方是在沧州的椒舟岛。前不久,椒舟岛就已经沉没大海里,尊主大人现世。” “不要企图去挑战尊主大人的权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留下这句话,栗山人不再管这些人,御剑离开。 457:魔女 慕云怀一头白发用一根发簪随意地拢起来。 她出现在端朝的邺都里,立刻引来了周围百姓们的围观,还有指指点点和唾弃。 “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像允王妃娘娘?她为什么是一头白发啊?莫非她是魔女?” 自古以来,凡是白发者,十有八九都是堕入魔道的人,有一些才是因为自身的缘故而白发与生俱来。 虽然说法是这样,但是自古以来,无论是先天性白发,还是后天生白发,都会被这天下的人当做魔者,最后会被当成天下人的公敌,然后处以极刑,无一例外。 “她不会是魔道中人吧?” “管她是不是魔道中人,反正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对,快把她赶出去!”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朝走在道路中央的慕云怀扔东西。有的人扔鸡蛋,有的人扔石头,还有的人扔手中的菜叶。 “魔女,快滚出我们的家园,快远离我们的地盘,别把灾难带给我们!” 慕云怀一直蒙着自己的双眼,为的就是不会伤到这些百姓,没想到这些人不识好歹,居然想让她滚出邺都。 那些人扔出来的东西,被她变出来的护盾挡在外面,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她依旧我行我素的往前走,丝毫没有受到周围的人的影响。 “魔女!快滚出去!我们不欢迎你!” “阿乐……” 一道熟悉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然后一阵熟悉的清香传入她的鼻子。 “担心了吧?” 她朱唇微扬,伸出手搭在对方的手心里。 两个心里真正有彼此的人,最好的诠释无非就是,他伸手,而她蒙着眼睛都知道,他会伸手来牵自己的手,而他也知道,她一定会把手交给他。 “不怕!我们回家!” 赫连隽牵着她的手翻身上马,双脚夹紧马腹,疾驰而去。 “果然是允王妃娘娘!早就说允王妃娘娘是妖女吧!居然还是一个魔女!我们一定要把魔女赶出我们的地盘。不能让她在我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允王殿下武功那么高强,而且允王妃还是魔女,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要我说啊!还是请江湖上的降魔师来收服收服吧!” “魔女一日不除,我们就一日寝食难安!一定要早日铲除魔女,还大家一个安宁的生活!” “对!铲除魔女!为天下人除恶!” “做的很好!” 酒楼上,叶皎月淡定地喝着浓郁芳香的茶。 向超阳低着头,侍候在一旁。 听到主人的问话,向超阳连忙说:“主人谬赞了,都是主人教导有方!”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想听假话。” 叶皎月的这句话,令向超阳心虚起来,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没有表现出心里的心虚分毫。 “属下从来没有和主人说过假话,有什么事情,也从来不敢欺瞒着主人,还请主人明查!” 向超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叶皎月斜视跪下来的向超阳,“你这一套在我这里没有用,我从来只听自己听到的,相信自己看到的。” 向超阳不敢有丝毫的欺瞒,诚恳地说:“属下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主人吩咐下来的任务。这么多年来,主人一直看着属下做事,若是属下敢有分毫欺瞒主人,主人就不会留着属下活到现在了。” 他确实在叶皎月的手底下做事了五年。这五年里,叶皎月吩咐下来的任务,他都会提前或者超额完成,从来没有愈期过。 他放着尊贵的九王子不当,来到中原当一个羽昆殿的名义上的殿主,无非就是想要在叶皎月的手底下好好做事,也可以说是好好守护她,所以他自然什么事都不会欺瞒她。 叶皎月将手中的茶杯捏碎,随后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酒楼。 向超阳没有追上去,也没有问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殿下,听说清乐姑娘回来了。” 乔峪再一次出现在书房里。 赫连景立马放下了手上的书,由内而外的感到激动。 “何时回来的?有没有受伤?现在她又在哪里?” 乔峪心中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家殿下。 赫连景看出了乔峪的纠结,于是让他说出来。 乔峪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在赫连景骇人的眼神下才紧张地说:“外面的百姓都说,清乐姑娘一身红衣一头白发,是一个堕入魔道的魔女,然后纷纷说要铲除魔女……” 乔峪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家殿下身上的怒火在燃烧。 “殿下,这件事情或许只是谣言,殿下千万不要沉不住气。” “殿下……” 乔峪本想拦下赫连景,但是没敢拦,只能在后面紧张的叫了几声。 现在正是殿下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和树立自己的势力的关键时刻,要是殿下去掺和这件事情,那么这一切都将会功亏一篑,不能就这么把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毁在这件事情上啊! “景哥哥不该去!也不能去!” 叶皎月就知道,只要赫连景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耐不住性子出去。 “清乐确实白了发,但是也没有人说什么,若是景哥哥随意听信小人谗言,只怕会害了清乐姑娘,更会毁了景哥哥的前程啊!” 赫连景没想到叶皎月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他又不能打伤她,只得自己先退一步。 “你知道什么?” 他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愤怒跟叶皎月说话。 叶皎月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到乔峪匆匆赶来,于是说道:“清乐姑娘已经被允王殿下带回王府了,景哥哥应该要为清乐姑娘的清白着想,不能再因为这件事情而令父皇不开心了。” 赫连景就知道叶皎月还会用父皇来压自己,也料到对方吃定了他不会做出伤害清乐的事情来。 “本殿只是进宫面见父皇,并没有出宫,让开!” 叶皎月怕他还是去允王府见清乐,于是要他向自己保证。 赫连景最后向她保证了,她才放心让他离开。 458:皇帝倒戈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允王妃昨日一头白发进城,乃是魔女之征兆。但是允王殿下护着魔女,无人敢去驱魔,还请陛下降旨降魔!” 冷丞相手握白笏,第一个站出来。 “自古以来,人魔势不两立。在历史上,堕入魔道者为害四方的例子比比皆是,如今允王妃娘娘堕入魔道,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女,若是因为她是允王妃,而没有去剿灭,只怕日后会威胁到端朝的根基,还请陛下早早作打算啊!” 赫连靳嵘双手背到身后,听到冷丞相所言,面露不解之色。 “你们可是亲眼瞧见了?还是道听途说?” 清乐是魔女,这件事情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扭头去看王世安,问道:“你可有听说过吗?” 王世安脸色不太自然,随后支支吾吾的说:“老奴倒是听说过,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怕因此而毁坏了王妃娘娘的名声,所以就没敢告诉陛下。” 赫连靳嵘扬起手,最后决定没有打王世安一巴掌。 “继续说!” 赫连靳嵘重新坐回龙椅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昭和站出来,他说,“虽然臣没有亲眼看到,但是这并非传言,也不是有人故意损坏王妃娘娘的名声。臣以为,这件事情必须早早做打算,绝对不能拖,只要拖一点就是对端朝的威胁,还请陛下做出裁决!” “陛下!现在城中百姓人人暴动,只为铲除去魔女。在这个紧要关头,陛下万万不能让百姓们失望,更不能失了民心啊!” 赫连靳嵘思考着,觉得自己还是亲眼去看才能相信,然后才能做出决断。 “有时候,眼见和耳听不一定为实,需要去了解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才能做出合适的决断。不知哪位爱卿能随朕一起去允王府一趟呢?” 整个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和皇帝去允王府,那可是魔女存在的地方,远离都来不及呢,居然还傻傻的往上送,这不是把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陛下!魔女杀人不眨眼,陛下万万不能前去允王府,如果是陛下不信,可以派一个人前去打探消息是否属实也可以啊!” 赫连靳嵘的视线落在一言不发的赫连景身上,沉声问道:“不知道太子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不管是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让各位爱卿和朕都听听太子的见解!” 赫连景不慌不忙的站出列,沉着冷静的说:“启禀父皇!允王妃一头白发确实属实,至于这个堕入魔道,还有待考究!在事情的真相没有找出来之前,儿臣没有任何见解!” “这……” 赫连景这个意思,明显就是在为清乐开脱。 大殿内的诸位大臣们立马就不干了,“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之前与允王妃有过纠葛,这件事情若是想要听到太子殿下的见解,自然有失偏颇。” “之前太子殿下与允王妃有过婚约,太子殿下这时自然不可能会公平公正的说话,所以这件事情,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插手!” 赫连景依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慌张之色。 他缓缓说道:“若是允王妃真的是堕入魔道的人,关于如何预防魔者的侵害,古书上就有记载:只要不去看魔者的眼睛,就不会受到伤害。” “允王妃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依儿臣之见,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是人,都有好人和坏人之分。那么多入魔道的人,也有好魔和坏魔之分。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匆匆就做出决断!” “陛下!臣认为,太子殿下这番言语是缪论。人确实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但是自甘堕入魔道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是好人。陛下万万不能因为太子殿下的这番言论而耽误了最佳时机呀!” 冷丞相是态度最坚决、言语最激烈的那个人。 之前还一直在纠结用什么办法才能扳倒清乐呢,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出现了,那他自然不能放过呀! “启禀陛下!臣你认为太子殿下此番言论不妥,这件事情不能从长记忆,需要速战速决。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降低到最少的伤亡。还请陛下早早做出决断!” 这一次,叶昭和很难得的站在冷丞相的这边。 虽然他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阵营,但是这件事情关乎到天下人的存亡,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造成天下祸端。 权力和地位没了还可以再争取,但是自己的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来世不一定为人,自然要在这一世把自己的事情完成。 “早在之前,就有人怀疑允王妃娘娘是魔女,所有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一定都有自己的依据和来源。如今,所有百姓都亲眼目睹了一头白发的允王妃娘娘,不管她是不是魔女,她绝对不是一个好人,未来也将对端朝的根基造成威胁。在家国面前,陛下千万不能犹豫,请陛下做出决断!” 叶昭和这一次的态度和立场也很明确,那就是今天一定要皇帝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和处理的办法。 赫连靳嵘显得头疼。 “那好!朕现在就给你们一个答复!” “朕同意即刻围剿魔女清乐,那么还请诸位爱卿推出一位合适的人选带头,要是推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事情以后再说!” 赫连靳嵘在心中直想骂人。 都说了对方是堕入魔道的魔女,人家本身是人的时候,就没有哪个人能打得过她,现在人家成为了魔族中的人,那自然就是更加的没有人能与之为敌了,这群人还真是一群饭桶,一群废物! 他又不是不知道魔女会危害到端朝的根基,又不是不知道魔女会危害到天下人的存亡,他又不是不想付诸行动,而是他不敢呀! 区区人类就想跟魔族的人斗,这不是不自量力是什么? “既然你们都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么就等你们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这件事情吧!”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一次,没有人再说有本启奏,而是纷纷目送皇帝离开,然后也垂头丧气的退朝。 459:一言不合就动手 允王府上下的人,远远看到一头白发的清乐就躲得远远的,生怕会祸害到自己的性命。 虽然府上的人都畏惧清乐,当时也没有人会在私底下议论她的不是,该干嘛就干嘛。 清乐自从回到邺都,一直都是蒙着自己的双眼,只有在晚上就寝的时候才会脱下来。 她只是不想连累到无辜的这些人。 在面对这些无辜的人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把那些人的对自己不好的言语当做自己的怨气,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还是很乐意帮助这些人的。 要是因为别人对自己一点不好的言论,就此化为心中的怨气,那这些恩怨,何时才能结束? “夫人,殿下在院子里给夫人备下了夫人喜欢吃的点心,还请夫人移步。” 惜雁脸上带着慌张的神色,连身体也忍不住害怕的颤抖着,但是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走上前来请清乐过去。 清乐慢悠悠的走着,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你不害怕?” 惜雁吓得一激灵,声音颤抖着说:“不管外人怎么说,夫人从来没有害过人。而且夫人也没有害奴婢,奴婢为什么要害怕夫人呢?” 清乐又是不慌不忙的说:“本尊是没有害过你,但是别人呢,本尊确实害过,本尊是一个魔族中人,你害怕也是应该的。” “前面带路吧!” “诺!” 惜雁战战兢兢的走在前面给清乐引路。 等来到了蕴涵院门口,惜雁伸手请清乐进去,而自己则退下。 清乐其实不用人指路都能知道该往哪边走。 她就像是能看见一样,准确无误的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闻着石桌上传来的糕点香气,她感觉自己的身心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她伸手摸索到石桌上的碟子,然后从上面拿起一块糕点往自己的嘴里送,轻轻咬了一口含在嘴巴里咀嚼。 这个糕点的味道,让她想起来了曾经的一些事情和一些画面。 当初她还只是姐姐身边的一个懵懂的女孩时,就有人经常给她做这种糕点。 那个时候,是主君经常来找姐姐,还时常给姐姐带一些糕点,虽然姐姐并没有当面把那些糕点拿给她吃,但是她觉得自己曾经吃过的那些糕点,就是主君送的。 直到后来她自降身份来到魔界当了魔尊,她依旧还能吃到原来的这些糕点,那时候,她也一直以为这些糕点是主君送来给她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几万年来,她一直在追寻主君的足迹的原因。 但是在这里为什么会吃到这样的糕点? 赫连景明明就是主君的转世,可是他并不在这里,而且刚刚惜雁也说了这些糕点是赫连隽准备的。 两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清乐的思绪。 她并没有因为那两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而影响自己的情绪,慢悠悠的继续品尝着手中的糕点。 “妹妹,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呀?之前在府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她这一头白发,不会是魔女吧?” 那是甄妗环傲慢的声音。 甄妗妍拉了拉自家姐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那么多。 偏偏甄妗环是一个有事还闲不够热闹的人,趾高气昂的说:“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要赖在王府里不走,还真是不知廉耻!”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真的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甄妗环虽然嘴里说着要尊重人家的话但是态度可并没有这么的尊重,凡显得有些落井下石。 “居然王妃娘娘的眼睛不好,那就不应该出来走动,外边人多眼杂,危险重重,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受伤,王妃娘娘还是快进屋歇着吧!” 甄妗环走到清乐的对面坐下来,拿起碟子里的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去,小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啧啧称赞道:“也不知道这个糕点是哪位厨娘做的,味道居然如此的美味,今日我们姐妹真是沾了王妃娘娘的光。” 甄妗环一点儿也不客气,就连一旁的甄妗妍也是拿起碟子里的一块糕点往自己的嘴里送去,俨然就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这个糕点确实好吃,只是没想到王妃娘娘居然会浪费食物,这么好吃的糕点不吃浪费了,不如就把这些糕点让给我们姐妹吧!就是不知王妃娘娘意下如何?” 清乐一言不发,将手上的那块糕点吃完。 “对了,我倒是忘了,王妃娘娘看不见,难道也听不着吗?该不会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糕点吧?” 甄妗环故作惊讶,“不会吧?要是王妃娘娘因为看不见,所以才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糕点,那真是太可惜了呢!王妃娘娘真是可怜啊,小小年纪就落得如此惨状!就是我,也会对王妃娘娘觉得怜惜呢!” 甄妗环把桌上的那一碟糕点拿到自己的面前,挑衅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蒙着双眼的清乐,同情说道:“王妃娘娘若是实在不能自理,我们姐妹倒是可以委屈一下,去照顾王妃娘娘的饮食起居的!” “不知道两位是什么品种的狗呢?看家护院的能力强不强?正好本尊这里缺一条会看家护院的狗,本尊觉得你们或许合适。” 清乐朱唇轻扬,并没有丝毫被他们激怒的迹象。 “你……” 甄妗环气急败坏的吧桌子上的碟子扫落在地,碟子里的糕点落了一地,而碟子也碎了一地。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在这里侮辱我们姐妹,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甄妗环伸起右手就要去掌掴清乐,却被一旁的甄妗妍拦了下来,并对她摇了摇头。 “你胆小怕事,不敢动手。但是我不像你这么胆小懦弱,管她是不是王妃娘娘,只要惹我不开心,我照样打!” “你走开!” 甄妗环挣脱开甄妗妍的手,风风火火地来到清乐的面前,将右手高高的举起来,猛地朝清乐的脸上抡去。 “啊!” 一声惨叫声响彻天际。 只看见甄妗环的右手被清乐折断了,惨叫声正是从甄妗环的嘴里发出来的。 “本尊没有时间在这陪你们玩,要是想要玩,出门去销魂楼,本尊就觉得那里挺适合你们的。” 清乐现在不是之前的清乐,而是慕云怀,没有那么多的恻隐之心。 460:毫无条件的袒护 看到自己的姐姐受别人的欺负,甄妗妍也忍不住了,指责清乐说道:“我姐姐她只是都说了两句而已,并没有对王妃娘娘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不知道王妃娘娘为何会下如此狠手?” “妹妹!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王妃娘娘,她就是魔女,千万不能饶了她,一定要为天下人除害啊!更不能让她待在殿下的身边,要不然殿下就要被她祸害了呀!” “来人呐!” 甄妗妍深知自己不是清乐的对手,所以她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能拿清乐怎么样,她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来惊动殿下,让殿下出面解决这件事情。 “王妃娘娘杀人啦!快来人啦!” 甄妗妍带着哭腔喊着,喊的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人杀了一样。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依旧没有一个人出现,连一只苍蝇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清乐缓缓站起来,慢悠悠地说:“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你们的命,他们丝毫不在乎。” “怎么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清乐的身后传来。 “是不是影响到心情了?” 赫连隽第一件事情不是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担心清乐的心情被这些不相干的人影响到。 “没事!” 清乐语气平静,然后示意倒在地上哀嚎的甄妗环说:“刚刚有一只狗在乱叫,我听着实在是聒噪,所以就废了她的一只手而已!” 一只手而已! 清乐这句话说的多么的轻巧,好像就真的没有把她们两姐妹当人看待,还是把她们当成了牲口一样,可以随意的打骂。 甄妗环一看到赫连隽来了,连忙哭诉着诉说自己的委屈,“殿下,您一定要为奴做主啊!” “刚刚奴只是看见王妃娘娘一个人在这里,然后又在想着王妃娘娘应该看不见,所以过来问一下王妃娘娘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想到我王妃娘娘二话不说,就废了奴的一只手。” “奴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来打理,如今奴的手被王妃娘娘废了,只怕日后生活很难自理。奴不求殿下能怜惜,但是请殿下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不能因为王妃娘娘是殿下的夫人而对此有所包庇啊!” 甄妗环哭的那叫一个惨啊,梨花带雨,好不让人怜惜。 “不过就是一只手,废了就废了。” 赫连隽的回应就像一盆冷水,把甄妗环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来人!” 赫连隽朝院子门口招呼人进来。 “奴在!” 两个下人从院子外跑进来。 “把这两个人拉出去吧!以后别再让我见到她们。” “诺!” 赫连隽挽起清乐的肩膀往回走,“小心脚下!” 看着两个无比亲密的身影,甄妗环和甄妗妍瞬间陷入了无比的绝望里。 她们若是被赶出了王府,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之前她们来邺都,父亲本来不同意,是她们保证一定能在王府里站稳脚,然后让父亲升官发财,父亲才让她们来邺都的。 在临走的时候,父亲就说了,要是她们这一次没有成功的成为王府的女主人,那就不用回去了,就算是回去了,父亲也不会认她们。 没想到这个赫连隽居然如此的绝情,说翻脸就翻脸,居然因为一个魔女而赶走她们。 “二位姑娘,走吧!” 下人准备上去拉两姐妹出去,被两姐妹怒斥。 “不要拿你们的脏手碰到我们,我们自己会走!” 甄妗妍扶起甄妗环,两人缓缓离开。 …… “你是说,魔女出现了?” 聂双双自从在上一次的江湖大会之后,基本不怎么在江湖中活跃了。 她一直都在打理江瀛门的事务,也很少打听江湖中的事情,就算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也是没有多大的关注。 “是谁?” “听江湖上的人说,这个魔女叫慕云怀,属下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所以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崆泷山那边的人怎么说?” 崆泷山作为江湖第一大派,江湖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其他门派都是在等到崆泷山的立场和表态之后才会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崆泷山并没有任何动静,好像对此事是放任的态度。” 聂双双低睑,二话不说就往藏书阁而去。 “门主要去哪里?” 聂双双边走边说:“魔者,乃是天下人之宿敌,万万不能放任自流。我去藏书阁看看有没有记录这个人的身份来历。” 慕云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她绝对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 那身后的人叫住她,继而又说:“这次的堕魔者,是清乐尊主!” 聂双双停下来,不可置信地问:“你说这个魔女是清乐尊主?她叫慕云怀?” 那人点点头,“这是从端朝邺都那边的传来的消息,属实!” 聂双双没有再继续去藏书阁。 “这件事情不用管,让峒崆宫那边先动。要是不动,那就静观其变!” “是!” 是清乐那就没事了,反正她是打不过清乐,去对付等于是去送死。 而且父亲之前也说过不要和清乐作对,只要顺着她,江瀛门就会一直存在。 “慕云怀是谁?” 白钏钏震惊。 她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呢,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存心和她过不去的吧! 右护法手一挥,空中立马出现了关于“慕云怀”的信息。 白钏钏一路看下去,直到最后那一栏,只见上面写着:卿于南帝女娘娘的孪生妹妹,魔族的统治者。 卿于南这个名字,她听说过。 古书上记载的是,卿于南是至尊无上的帝女娘娘,也是最初的六大古神之一,只依稀看见古书上记载这位帝女娘娘是除了主君陛下之外的强者。 古书上关于这六位古神的记载很少,其中记载最多的就是帝女娘娘卿于南和主君陛下赫连景。 至于其他的四位古神,皆是一笔带过,根本就不知道其他四位古神的名字。 “下去吧!” “是!” 右护法退出去,留下白钏钏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461:遇意外 “老祖宗要是看见我这样子,会不会被吓到啊?要不然我隐藏一下!” 清乐梳着三七分发式,头戴合银花枝条,穿着淡雅的橙色广袖日常服。在昏黄的背景色调下,显得温和娴静极了。 赫连隽伸手将一根银色的发簪别进她的发髻里,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老祖宗也是白发苍苍,不用隐藏什么。” 清乐双手交织在一起,两边脸颊有一丝丝的红晕。 “过几日,皇帝应该就会下旨派人来动手,到时候你不用出面,我自己解决就好!” 赫连靳嵘派人来杀她,那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还不动手,只不过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等到那些大臣们推荐出合适的人选,皇帝自然就动手了。 “皇帝动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没有有任何关系。我需要做的,只是坚定的站在你这边,不管在什么时候,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 虽然皇帝对他有养育之恩,但是他也为端朝南征北战,守护国家安全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报答了养育之恩,甚至还超出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直站在自己夫人的身边,做夫人最坚强的后盾,也做她最牢固的护盾,不管是谁,休要伤她分毫。 “我可告诉你啊!你有大把大把的好前程,最近要为了我而放弃你的前程和大业吗?” 清乐再一次问他的答案。 既然执政卦上记录了赫连隽将来会是皇帝,那么就不会改变,除非是他同意,然后她亲自把他的名字划去,要不然最终他还是会登上帝位。 就是不知道,叶皎月的皇后之位是哪一个皇帝给的,是赫连景?还是赫连隽?又或者是其他人? 执政卦上最令人迷糊的地方,就是只写最终的执政者,并没有写过程,帝后的关系,只能看上面记载的时间来推断帝后之间的关系。 反正她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也就从来没有管过,而是让它一直顺其自然的走着。 朝代更迭,帝后换位,这是一直以来的规律,自然不能被轻易打破,要不然这天一下就乱成一锅粥了。 赫连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同时又觉得可能是她对自己不信任,一或许是他给她的安全感不太够,所以才让她如此的反复确认,他到底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江山。 于是他牵起她的手,坚定的说道:“当一个人选择了一样东西,就意味着会失去另外一样东西。这天底下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且,我一个人要这江山有何用呢?一个人尊贵的孤独着,还不如两个人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来的舒心。” “等我们去看老祖宗回来,就收拾东西去西湘郡。到时候和百姓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你只需要好好享福就够了,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来。” 清乐眉眼弯弯,轻轻应了一声“好”。 虽然他现在是这样说,但是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他有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 人心诡测,没有哪个人的选择是一成不变的,在权衡了利益之后,往往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改变自己的选择。 看到对方忽然撅起了眉头,赫连隽还以为她是在担心去见老祖宗的事情不顺利,于是出声宽慰她说:“老祖宗很好相处,也明辨是非,老祖宗不会为难你的。到时候就算是老祖宗要为难你,你放心,还有我呢!” 清乐撅眉头的原因,并不是在担心老祖宗会为难自己,而是早已经看透了人类的趋利避害,所以就觉得他到以后也会选择对于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故而有些伤感罢了! “老祖宗受天下人尊重,自然就会是一位明辨是非的皇后,哪还需要你在这里说啊!” 清乐撇撇嘴,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漠,但是她蒙着眼睛,所以赫连隽并没有看到。 有时候,她孤独太久了,突然看到别人成双成对,她也会生出羡慕之心,所以也就很容易被别人的一两句花言巧语所迷惑,从而迷失了自我。 可是她早已过了那个很容易就被一两句花言巧语所迷惑的年纪,她也不想要什么细水长流,这样在面临生离死别的时候,也就省去了烦恼和伤感。 虽然现在的她不容易被一两句花言巧语所能迷惑,但是对方若是花上个几年的时间来对她极致好,那她也是会被迷惑的,从而迷失了自己。 “此番去浦阜郡,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一时放松了警惕。” 在最后的时候,清乐忽然开口提醒了他这么一句。 赫连隽虽然不知道她要他小心什么,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无论身处何处,时刻保持警惕也是对自己着想。 “到了浦阜郡,你应该要好好休息,不能一直让自己处于疲惫的状态,这样很容易生病。” 赫连隽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她总是让自己身陷险境,最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而他又不能及时出现为她解决掉那些危险,说到底还是他无用,没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强烈的颠簸感传来。 赫连隽伸手护住了清乐就要撞上旁边的头。 原来是马车停了下来。 他说:“在马车里坐好,我出去看一下就回来。” 她点头。 他走出去,发现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他来到在最前面带路的陈余生后面,边走边问。 陈余生已经下马,正在前面查看情况,听到自家殿下的声音,一路小跑过来。 “回殿下,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地上横着几具尸体。属下刚刚去查看过情况了,这些人已经死了两三日,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赫连隽皱起眉头,快步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看到地上横着的不下十具尸体,因为尸体在太阳底下暴晒,已经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味。 他抬手在自己的鼻尖挥了挥,让这个难闻的恶臭味上散开,然后捡起一旁的树枝去查看这些尸体的情况。 462:包望知府 看完了全部人的情况,并没有从他们身上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也没有身份牌之类的东西。 要是这些尸体不是横躺在道路中央,他们倒是可以绕过去,但问题是这些尸体就躺在路的中央,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根本就绕不过去,也跨不过去,只能先处理掉这些尸体了再说。 “陈余生,吩咐下去,处理掉这些尸体,继续赶路。” 陈余生得令,连忙下去找人来处理掉这些尸体。 忍着剧烈的恶臭味,他们处理着这些已经腐臭的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训练有素的马蹄声越来越想,很明显就是往这边赶来。 “吁~” 刚刚过来那一队人马停下来,没手的,一个身穿官服的人翻身下马,来到赫连隽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又在干什么?” 为首那个身穿官服的人亮出自己的身份牌,把身份牌收进去之后,又开始询问眼前这些人的身份。 陈余生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块一面刻有“皇”字,另一面刻有“允”字的令牌。 那个地方官员一看到皇家令牌,态度变得端正起来。 “下官包望见过允王殿下!” 赫连隽望着满地的尸体,漫不经心的说:“免礼吧!今日本王只是路过此地,并不想以王爷的身份来巡查。” 包望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前,昂首挺胸的说道:“不知道允王殿下对这些尸体可有什么解释没有?” 赫连隽侧目,看到对方的态度,很快变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敢情这是来捉凶来了。 “本王为什么要对你解释?” 包望笑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有几分洋洋自得的意味,“下官可是亲眼看到了,允王殿下不仅杀了这些人,还想毁尸灭迹。还好下官来得及时,要不然允王殿下可就要逍遥法外了。” “这件事情,下官一定会如实禀明陛下,绝对不会因为允王殿下的身份,而对您有所包庇。若是您没有解释,那么还请允王殿下随下官回知府做一下笔录。” 陈余生急了,连忙指着包望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就这点眼力见吗?你可看好了,些尸体都已经发出恶臭了,明明是前几天就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只是被这些尸体拦住了去路,所以准备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好过去而已。你别一来就冤枉我家殿下啊!” 包望从容不迫的说:“下官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是下官只看到允王殿下的人要处理掉这些尸体。而下官来的时候正好是碰见这个场面,要是允王殿下坚持说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那么还烦请允王殿下随下官回知府做一下笔录。” “做这个笔录呢,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是允王殿下做的,只是想记录一下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并不会对殿下的声誉造成任何影响。只要殿下去知府做一下笔录,下官一定会放殿下离开。” 看着包望坚决的态度,赫连隽就知道,无论今天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不管这些人是不是他杀的,今日这知府之行,他是必须得去了。 “本王赶路,实在没空去知府做客,包知府别太刁钻了。” “允王殿下说的哪里话啊!下官只是依法办事,在法律面前,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必须要接受制裁。倘若您仗着自己是允王殿下,想要对此事一概而过,那是不可能的。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允王殿下应该不想下官来硬的吧!” 赫连隽依旧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搬运这些尸体,把包望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包望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挥手示意身后的官兵上去拿人。 “来人呐!允王殿下滥杀无辜,给本官拿下!” 陈余生立马亮出手中的配剑,“我看你们谁敢动殿下!” “明明是包知府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把这件事情栽赃到我们家殿下身上。这些人都死透透的了,身上那真正难闻的恶臭味,难道你们都是愚蠢的人吗?居然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来。” 那些官兵也有些退缩了,好歹对方也是一位王爷,虽然只是一位被陛下捡来的皇子,到那也是因为有封地的亲王,他们自然要有所顾忌的。于是他们只能把目光放到他们的知府大人身上。 包望可不怕对方的身份,就算知道对方是王爷,他依旧只会依法办事,绝对不可能因为对方身份尊贵而放任自流。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给本官拿下他们!” 今日他本来就是有备而来,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对方做的,但是有人要把这件事情当做是对方做的,他为人臣子,只能按命行事,这件事情不能怪到他身上。 反正,无论今日这件事情是不是对方做的,那也只能是对方做的,他今日的任务就是要拿下赫连隽,不让他顺利去浦阜郡。 “阿隽,怎么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后面的马车里传出来,令在场的人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心蹿上来,被冷意吓得一哆嗦。 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一个蒙着眼睛的白发女子从马车里走出来。 包望瞬间有些不敢去看对方,甚至还觉得被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这个人好强大的气场,他之前面见皇帝,都没有感觉皇帝的气场像她这么强,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没有听之前来的人提起过? “你是谁?” 包望低着头,警惕的问对方。 清乐缓缓走过来,伸手搭在包望额头前面一尺处,一阵属于包望的记忆喷涌而来。 她朱唇扬起来,“一个靠出卖别人得到官职的人,居然也敢在这里说如此大放厥词的话。来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几斤几两。” “你……” 对方手心里传来的那股强烈的感觉,令包望险些被吓得站不住,都忍不住要跪下来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这是我们夫人,像你这样的小官,自然不可能会见识过我们夫人的尊容。” “原来是王妃娘娘,失敬失敬!” 包望陪着笑容,只希望对方把自己的气场收一下,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撑不住了呀。 清乐看向赫连隽,朝着他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从包望的记忆里读取到关于指使包望做这个事情的那个幕后之人。 463:成功脱身 “还请王妃娘娘莫怪!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按照我朝的法律制度来处理事情,恳请王妃娘娘行个方便,不要为难下官。” 包望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之前早就想好了的那些说辞,现在居然一句都说不出来,就算是一个字,那也是说不出来的。 这个事情真不怪他,也不是他胆小,而是对方的气场实在是太强烈了,他根本就没有胆子说呀! 清乐叫正在处理尸体的那些人停下来,伸手在自己鼻尖挥了挥,对包望说:“知府大人,既然你都说了这件事情归知府大人管,那么就麻烦知府大人去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吧!” “想必知府大人一定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这些尸体一直放在这里,很容易对附近承诺的水源造成污染,既然知府大人身为地方父母官,就亲自来处理这些尸体吧!” 包望看着那十几具已经散发出阵阵恶臭的尸体,瞬间干呕。 他可不是来处理这些尸体的,还是来找人顶替杀这些人的罪名的,让他处理这个尸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王妃娘娘说笑了,下官哪敢在允王殿下面前造次啊!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情,还是由殿下来做吧!” 他虽然身为地方父母官,却从来没有哪件事情是自己亲力亲为的,甚至城里面的很多事情也不是他亲自来处理,都是他的谋士来做决定。 清乐微微一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本尊可是亲眼看见的,是知府大人杀了这些人,然后还想嫁祸给允王殿下。若是本尊把这件事情报道陛下面前,陛下会坦护谁呢?坦护知府大人吗?” 包望心中一惊,这个女人怎么知道这些人是他杀的? 难道对方当时也在场吗?还是说他的身边出了奸细,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这个女人? “王妃娘娘说笑了,下官是刚刚才出现在这里的,而且亲眼看到允王殿下命令人把这些尸体处理掉,要说谁的嫌疑最大,那自然还是允王殿下了。王妃娘娘觉得呢?” 区区一个女人就想震住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他确实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气场震慑到了,但是他也不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这件事情要是被扣到他的头上,他的后半辈子可就都毁了。 “本尊从来都以武力说话,既然知府大人不肯退一步,也不肯实事求是,那么本尊就只好杀人灭口了。” “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我们做的,后面知府大人都会说是我们做的。既然如此,本尊觉得知府大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清乐说着话,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把匕首拔出来对准包望的脑门。 不得不说,这包望还是一个挺矮的中年大肚男人,她居然都比对方高出半个头。 这样的一个人,光是看表面,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好官,别更别说会是一个明辨是非的知府大人了。 包望的知府之位,不过是靠出卖身边的人,还有做一些上面吩咐下来的坏事,加上用自身的钱去打点,如今才坐上了知府之位。 靠钱买来的官,实在是走不远。 因为他本身的站队就有错误,加上自己又作恶多端,虽然不可能得到一个善终的结果。 “你敢袭击朝廷命官?袭击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本官看你敢不敢下手!” 包望心里直发虚。 他可不敢保证对方会忌惮他的身份,而不敢对他动手,但是他的这顶乌纱帽不能丢,家里大大小小的人还要靠他来养呢。 清乐挥动手中的匕首,在包望的脑门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包望被吓得一动不动,他的双腿不听使唤的在颤抖。 “血!” 他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脑门上流下来,于是连忙伸手去触摸,当看到手上鲜红的血液时,他一脸惊恐。 “怎么样?知府大人到底要不要去处理这些尸体呢?要是知府大人不去处理这件尸体的话,本尊不介意把知府大人也变成其中一员,然后处理掉。” 包望瞬间被吓尿了,一股尿骚味掺杂着一阵阵腐臭味,实在是令人作呕的气味。 “快快快!快去把这些尸体都处理掉!” 包望得到了教训,哪里还敢有片刻的耽搁啊! 不稍片刻,十几具尸体就被包望和他带来的人处理掉了,若不是空气中残留的恶臭味,都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有尸体躺过。 “事情都处理完了,不知道知府大人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想成为被处理的尸体吗?” 虽然看到包望没有要让路离开的意思,但是身后有自家殿下和夫人撑腰,陈余生扬眉吐气起来。 包望侧目刚好看吧清乐,于是连忙低下头去,让自己的人让出一条路来。 “恭送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 等一行人不见踪影,包望锤着自己的大腿,后悔莫及。 “大人,难道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了吗?上面的命令不执行了吗?” 包望转身,怒着打了那个士兵一巴掌,没好气的说:“真是一个没有眼力见的蠢货,你看本官敢拦吗?本官能拦吗?” “属下愚蠢!” “确实挺愚蠢。要是每个人做事情都像你这样,迟早要玩完。” “本官这些年来白养你们了,也让你们白吃了本官的放这么多年,到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一群废物!” 包望双手背到身后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于是又转身过去吼道:“一群愚蠢的家伙,没看到本官受伤了吗?你们是想一直留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杀是不是?” “没有没有!” “没有还不快随本官离开?” “哦!好好好!” 包望一脸神气的来,一脸沮丧的离开。 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这头被别人压,另外一头也被别人压。 闻着自己裤裆下传来的尿骚味,包望一脸上头的神情,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464:望春楼 “连个人都拦不下来,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蒙面男人背对着包望,而包望那些人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对方一脚踢在包望的胸口上。 包望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就算是被对方踢了一脚,那也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咽。 “大人息怒!本来这件事情已经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是半路出现一个女人,她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下官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男人的视线落在包望额头上的伤口,没有一丁点儿的同情,反而沉声道:“你没有做好这件事情,自己下去领罚,下不为例!” “是是是!下官一定不会再有下一次!” “恭送大人!” 等人离开不见了踪影,包望叫两边的人扶自己起来,然后捂着自己刚刚被踢的胸口,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说:“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居然想对本官呼来喝去。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为别人卖命的走狗,我呸!” “大人,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一旁的官兵看不下去,他家大人两边不讨好,这个事情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在那边做不好,不仅被人划破了相,回到自己的地盘,还要被别人踹一脚,他家大人实在是当官当得太憋屈了。 包望甩开扶自己起来的两个人的手,气势汹汹的说道:“本官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本官去跟着两个人作对吗?还是说想要本官打回去?” “真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到关键时刻什么用都没有,本官真是白养你们这么多年。回头还要本官自己来受罚吃罪。” 包望穿好自己的衣服,准备要出去,忽然被一旁的士兵叫住,只听到对方支支吾吾的说:“大人,你还没有出去受罚呢!难道就这么走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包望就怒火中烧。 “你也是个没脑子的,你是跟在本官身边做事,还是跟在刚才那个人身边做事?连这点事情都分不清轻重吗?你若是以后不想跟在本官身边做事,要去寻觅新的有权有势的主人,你大可以在本官身上动一下试试!” 士兵立刻低下头来,连连说不敢。 包望甩袖冷哼,双手背到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他可是这片区域的知府大人,他就是这里最大的官,他也是这里的权威。在这里,那些世家大族都要敬他几分,他何时曾受过这样的憋屈啊! 他越想越气。 不行! 今日所受到的屈辱,他不能白白受着,他既然不能欺负回去,那就去欺负那些比他弱小的人,去找那些人的麻烦给自己取乐。 “吴谋士,本官现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随本官去望春楼,然后把那些姑娘们都叫来,等本官发泄心中的不痛快之后,你来收拾烂摊子。你要是收拾不好,回头本官第一个收拾你。” 吴谋士,就是之前那个给他出馊主意的老头子,也是一直在他身边撺撮他去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的罪魁祸首。 吴谋士知道他家大人此刻正在气头上,他自然要顺着他家大人的心意,要不然后面受罪的可是他自己了。 而且在以往的时候,只要他家大人心情不好,每次都是这么解决的,只不过以往每次来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不是他而已。 “大人说的是!大人只管发泄自己的不痛快,后面的事情一律交给小官来,绝对不会让大人操心,也不会给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包望轻轻应了一声,“你最好是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要是后面本官发现外边在传什么不好的事情,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你。” 吴谋士一直点头哈腰,生怕他家大人会把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他家大人发泄怒火的方式和手段,他一直都是有目共睹,他不敢相信他家大人要是用那种手段来对付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没看到大人要出去开心开心吗?怎么都还杵在这里挡路呢?” 吴谋士叫前面正在巡逻的士兵走到两边去,别挡了他家大人的道。 他则弯腰拿着扇子给包望扇风,一路哈着腰跟包望出去。 “哟!官家老爷来啦!” 守在望春楼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们,一看到官家老爷来了,连忙扭着自己的小蛮腰,挥舞着手中的帕子。 “官家老爷可有好几日没有过来了,咱们这望春楼的姑娘们啊,那可都是一直盼着官家老爷过来呢!这不,盼着盼着就把官家老爷给盼过来了!” 包望很享受这种贵宾的待遇,昂首挺胸的在姑娘们的簇拥下走进去。 “呀!官家老爷可算来了呢!我可想死官家老爷了呢!” 正在里面招呼客人的老妈妈,一看到包望,立马笑得特别灿烂,扭着自己的水桶腰上来。 “我可不需要你想啊!我只需要那些小姑娘们想,我也只会想那些小姑娘啊!是像你这样的老姑娘,还是好好做你的生意吧!” 包望一看到老妈妈迎上来,立马叫身后的吴谋士上来挡住人。 这个老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实在是太浓了,他还真的是承受不了,也消受不起。 “老规矩,给我送来五个最近新来的长得最漂亮的姑娘,我要是满意了,大大有赏。要是不满意,还是像以前的规矩一样。” 老妈妈的神色凝固,瞬间又回到刚刚的喜笑颜开。 她挥动着手中的帕子,保证说道:“官家老爷放心!您已经是这里的贵宾了,您的喜好,老妈妈,我可是一直记着呢。以前哪次没有让您满意过呀!” “最近确实新来了一批水灵灵的江南姑娘,等一下我就让她们全部到官家老爷那里去,保证官家老爷一定是爽快的。” “小芳,你带着官家老爷去原来的房间!” “好嘞!” 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姑娘来到包望的跟前,魅声道:“官家老爷,请上楼!” “嗯!” 包望扬着高傲的头,跟在小芳的身后上去。 465:八卦之心 不一会儿,老妈妈就带着五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来到房门口,然后老妈妈敲响了房门,“官家老爷,姑娘们来了!” “进来吧!” 得到回应,老妈妈带着五个姑娘走进去,然后叫她们一字排开。 “官家老爷,这便是最近新来的那几个水灵灵的南方姑娘了,官家老爷看看可还满意,要是不满意,现在立刻下去换一批新的姑娘们来。” 包望挨个看了一遍整齐站在面前的五个小姑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叫一旁的吴谋士拿出一张银票,扔给老妈妈。 “出去吧!我要快活了!” 一旁的吴谋士很默契的拉着老妈妈走了出去,然后带上房门。 两个人刚在外边停留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声惨叫。 吴谋士和老妈妈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同情和惋惜,最后都是叹了生息,摇摇头。 对于这个情况,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整个望春楼的人都知道,知府大人每次只要气不顺,都会来望春楼找姑娘们发泄。 这个发泄的方式有点特别,又令人难以启齿,每一回能活下来的姑娘很少,也基本已经残废,这也就是为什么知府大人每次给的小费都很高的原因。 “这一次官家老爷又是在哪里受了气?今日的火气比平时的要大呢!” 每一回,老妈妈都会在门口和包望带来的人说说话,八卦一下这一次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谋士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妈妈,然后说道:“还能有什么!瞧见大人额头上的伤口了没有?嗯,就是因为那个伤口,所以大人才如此的愤怒。” 一说到这里,老妈妈瞬间就起了八卦的心。 能让知府大人受伤还没有还手的余地,对方的身份绝对很高,要么武功就是很强。 “官家老爷这次是遇到谁了呀?” “你这个老女人,真是话好多。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吗?连大人的事情你也敢问!” 吴谋士板起一张脸,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同老妈妈说。 看对方这个样子,以往每次他家大人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人应该都是在这里和老妈妈说这些事情。要不然这个女人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问他,他家大人的事情。 “知府大人是百姓们的父母官,知府大人受了罪,那就是咱们百姓受了罪。自然要关心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吴谋士一听,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说的倒也是。知府大人是百姓们的父母官,百姓们关心一下知府大人,那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苦了这些姑娘们了,明明日子还长着呢,偏偏要来这里受这份罪。”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些姑娘们能来伺候知府大人,那是这些姑娘们的福气。别的人想来伺候一下知府大人,那都没有机会呢!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能说是伺候贵人事件受罪的事情。” 吴谋士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赞叹老妈妈说:“真是个会说话的女人,怪不得每次大人都愿意来望春楼。” “所以,官家老爷额头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呢?” 老妈妈最后还不忘八卦一下这个事情。 吴谋士这一回松了口,缓缓说道:“还能是谁呢!大人被别人忽悠了前去缉拿凶手,谁知道居然遇上了允王殿下。本来这件事情双方都没有错,奈何那个王妃娘娘小肚鸡肠,非要计较到底,最后还划破了大人的额头。所以大人这才如此的愤怒。” “王爷和王妃娘娘啊!怪不得官家老爷只能来这里找姑娘们发泄呢!原来是遇到了身份尊贵的王爷和王妃娘娘。不过这王妃娘娘未免也太粗鲁无理了吧,居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伤了官家老爷,真是德不配位!” 吴谋士也没有觉得是王爷和王妃娘娘的错。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去这么做,奈何头上还有身份更高的人压着他们去做这件事情,他们不得不做啊! 这个明摆着就是两边不讨好的事情,偏偏他家大人还不能拒绝。 最终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只能庆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被王爷和王妃娘娘追究到底,已经是烧高香积来的福了。 王爷和王妃娘娘,那可是很尊贵的身份,容不得任何人去亵渎和侵犯,偏偏他家大人一时犯了糊涂,居然接下了这个苦差事。 “那王爷和王妃娘娘长得怎么样啊?” 当朝被封为亲王的皇子,就只有那一位战神王爷,一直都听说战神王爷长得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可惜她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过这位战神王爷的真容。如今听说战神王爷新娶了一位王妃娘娘,能配得上战神王爷的天人之姿的姑娘,一定也是一位极美极优秀的千金小姐。 “都说了是战神王爷,那一定是像神明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就能轻易见到的。就是战神王爷新娶的这一位王妃娘娘,身份低贱,只是一个江湖侠客而已。不过也颇有些姿色,听说武功也是天下第一。这就是为什么大人被王妃娘娘打伤了,却不能还手的原因。” “原来王妃娘娘只是一个江湖侠客呀!虽说江湖侠客的身份低贱,但是对于武功高强的那些人,还是能躲就躲吧,万一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那陛下为什么还要把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赐婚给战神王爷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丢脸吗?” 老妈妈越说越起劲,越说扯的范围越大,已经不想仅仅只是知道知府大人的事情了,都扯到了皇族人的身上。 “行啦,忙你的去吧!别在这里瞎打听了。” 吴谋士实在不想和这个老妈妈说话了,他感觉越多说只会越说越错,到时候无形之中可能就会给自己带来祸端。 而且,他之后还要去处理事后的事情,他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得需要去提前准备一下。 老妈妈也识趣,并没有再问,还是临走前嘱咐了几句。 466:折返回来 一炷香的时间,房间里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包望打开房门出来,把自己的外套穿上,然后给站在一旁的吴谋士使了一个眼色。 吴谋士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叫站在自己身后拿着麻袋的士兵们跟自己走进去。 一走进去,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再仔细一看里面的场景,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五个江南姑娘,此刻东倒西歪在地上。 有一个连肚皮都破了,里面的肠子掉了出来。有一个四肢被卸下来,到处都是她的四肢。还有一个更惨不忍睹,赤身裸体的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几乎每一块皮肤上都有一个刀口有些地方的皮肤甚至还被撕裂开。另外两个人还活着,但也仅仅只是吊着一口气,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被毁了容,面目全非,另外一个,头顶的头发全部被薅光。 吴谋士尽管已经知道他家大人的手段很残忍,但是自己亲自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还是觉得实在是残忍的没有人道。 这几个姑娘明明还只是豆蔻年华,却非常不幸的遭受到了如此非人的对待。 这些小姑娘是令人同情的,但又是无能为力。 谁让她们被自家的家人卖了,最后还来到了这个地方,遇到了他们的大人。 “把这些人和肢体都收拾进袋子里,然后把血迹都清理掉,不要留下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吴谋士吩咐身后那些拿着麻袋的人上去收拾场面,而他则别开了头,捂起了自己的鼻子。 这个场面太血腥,实在是令人作呕。 要不是他家大人威胁他,让他一定要亲自处理好这个事情,他才不要在这里忍受这些恶心的东西。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吧!” 那个被毁了容的小姑娘连忙抓住吴谋士的衣角,之前还是一双大眼睛和一张清秀的面容的她,此刻狰狞的让人害怕。 “大人,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吧!” “我才十三岁呀!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我还有八十岁的老奶奶要养呢!求求大人,救救我吧!” 吴谋士转头,看到地上那个趴着抓住他衣角的女孩,看着对方满脸的刀伤,里面的肉外翻,最终还是无情的踢开了她的手。 “赶快处理掉!” 吴谋士并没有搭理那个姑娘,而是催促身边的人快点把这里面的人处理掉。 “真是一群晦气的东西!” 吴谋士留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 “真是一群可怜的小姑娘,居然会遇到这么禽兽的人。” 虽然看不着那些背着麻袋出来的士兵,但是清乐感受到了那些无辜的小姑娘们的冤屈和召唤。 她作为地界的管理者,这世间无论是什么冤魂鬼怪,她都能感受得到。 而她需要管的事情,也正是这些。 赫连隽站在她身边,“所以,你折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刚刚本来他们已经离开这里差不多十里路程了,清乐突然说转回去,还有事情没有处理,于是他们又折返了回来。 清乐头戴斗笠,刚好把他的一头白发遮在了斗笠里,并没有露出来。 “我要是不管这些事情,那些啰嗦的鬼就要一直在编排我的不是了。与其让他们在我耳边吵吵嚷嚷,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解决掉,不给他们吵吵嚷嚷的机会。” “……” 赫连隽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害怕的事情。 “这个事情很快就处理掉,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清乐给赫连隽保证。 “大人,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呀?难道是睡不着吗?” 两更天的时候,包望从三姨娘的房间里走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在看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吴谋士还以为是三姨娘没有让他家大人感到满意,于是调侃道:“以往大人都夸三夫人的手段是最好的,难道是三如今的手段太高了,让大人承受不住了吗?” 包望把衣服披上自己的身上,板着一张脸说道:“手段好的人又不止她一个。今晚在她这里不舒服,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自然不能再待下去了。” 吴谋士立马严肃了起来,“那大人要去哪里呢?回书房睡呢,还是再选一位夫人的房间过去?” 包望双手背到身后,已经对这个事情没有了兴趣。 “本官只是想睡一个安稳的觉,就不去找那些婆娘们了,省的他们还折腾本官。本官去你那里睡!” “啊?” 吴谋士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家大人已经走远,他只好跑上去跟上。 “大人,您要去小官的小房间睡,这恐怕不妥吧?” “本官能去你的房间睡,那是你的荣幸,你别不知好歹啊!” 吴谋士自然不敢拒绝包望,只好乖乖闭上嘴不说话。 “对了,最近在外面可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此刻的包望,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错乱,老是无形之中感觉外面的百姓们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吴谋士面露不解。 “外面的人都是在歌颂大人的事迹,从来没有哪个人说过大人的不是,大人最近是不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没有休息好?” 包望甩甩头,他刚刚在三姨娘的房间里就是因为看到了前两日在望春楼打死的那几个江南小姑娘的鬼魂,所以才觉得晦气,然后就出来了。 “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鬼怪吗?还是那些都是骗人的?” 现在想一想,包望还是觉得后怕。 刚刚看到的那几个鬼魂,正是被自己害死之时的模样,实在是太恐怖狰狞了,以致于他都害怕以后会做噩梦。 吴谋士不在乎地笑出来,宽慰他说道:“大人不要想那么多。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怪啊!那些相信这世间有鬼怪的人,基本都是因为心里有鬼才会自己吓自己的。大人就别想那么多了,想多了容易出事。小官守在外房,大人快进去休息吧!” 包望想想,觉得也是。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相信这世间有鬼,他君子坦荡荡,干嘛害怕啊! 467:局中局 夜色下的万亩草场,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味,放空中飞舞着数不尽的萤火虫。 清乐负手而立,她的身后飘着几个虚幻的身影,那几个身影都是脚离地三尺,披头散发。有的四肢不全,有的开膛破肚。 那几个身影在身后呜咽的说着什么,没有人能够听得明白。 但是清乐听明白了,她身后的这些人,就是之前在望春楼被包望折磨致死的五个小姑娘的鬼魂,她们此刻正在向清乐诉说自己的冤屈。 “本尊都明白!” 清乐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虽然语气很轻,但是却能令身后的那五个魂魄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他是哪一边的人?” 清乐微微低头侧目,眼里散发出来的寒光,另身后的那几个魂魄皆是一愣。 “呜呜呜……” 其中一个死的比较正常的小姑娘开口了,依旧是一阵一呜咽声。 对方说了一大串,最后被清乐勒令她们选择重点来说。 “呜呜呜呜……” 清乐又听着她们说了一会儿,自己的思绪也理顺了,于是她接下来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下去进入轮回吧!这件事情本尊会处理好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 其中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小姑娘又在那里一顿呜咽。 “你们这是在怀疑本尊吗?十恶不赦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入轮回的。” “呜呜……” 清乐的话,令她们瞬间变得慌张起来,连忙挥着手摇头表示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又看她们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一副不愿离开的模样,清乐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这个事情是每一个冤死的人找到她,最后所担心的事情。 她长袖一挥,一张金色的小纸条出现在她跟前的空中,然后在她的指示下,这张金色的小纸条落到身后那五个小姑娘其中的一个手上。 五人纷纷低头查看小纸条上的内容,等看到最后署名“慕云怀”三个金灿灿的字,她们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然后五人一同向清乐告别。 等她们五个离开,清乐转身过来,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眼睛里并没有任何异常,只见她笑的阴险。 “真是一群愚蠢的鬼魂,生前死的冤屈,死了之后竟然还是这般的无脑。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个人,居然不是真正的慕云怀,而是假扮慕云怀的叶皎月。 之前那些人是她指使包望杀的,也是她想要栽赃嫁祸给赫连隽的,只是没料到清乐也在,所以这件事情才泡了汤。 可是道行终究还是太浅了,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呢! “慕云怀,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呢!” 话音落,叶皎月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然而,就在叶皎月离开后不久,那五个本应该已经离开的鬼魂又出现在原地,而她们的前面,也出现了一个红衣带着斗笠的女子,只是这女子的双眼用一条白布蒙了去。 “尊主大人,这是刚刚她交给我们的东西。” 五个人的其中一个,把刚刚叶皎月写给她们的纸条交了出去。 清乐侧头而视,双眼透过白布看到了那张小纸条上的内容,朱唇微勾。 “她许诺了你们什么?” 清乐清冷的声音响起,令五个鬼魂皆是肃然起敬。 “她说会亲手解决掉包望,还有他身边的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还给我们一个清白和正义。” 原来这些鬼怪是会说话的,刚刚之所以为什么一个劲的呜咽,是因为她们其实早就知道刚刚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尊主大人,所以糊弄了对方一下。 不过,不得不说,尊主大人和刚刚那个人的态度和口吻基本差不多,给人的感觉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在于那张小纸条上。 听那些已经在地下油蛋上万年的孤魂野鬼说,下界的尊主大人从来不会在小纸条上留下金色的名字,而且也不会留下完整的名字,每一次只留一个字,而且每一次留的都不同。所以,刚刚一看到那张小纸条上最后的署名,她们就已经认出眼前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尊主大人了。 “既然她许诺了你们这件事情,也给了你们进入轮回的特权,你们为何不去做?反而召唤来本尊呢?” “尊主大人才是下界真正的统治者,就算是对方的通行令有效,总有一天尊主大人也会查出来。一个人不能只看眼前的苟且,还要考虑到长远的利益。” “哟!” 清乐一脸欣慰,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还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死了确实太可惜了。 “在进入望春楼之前,我们出生虽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是殷实的人家,之所以会进入望春楼,这都是知府大人包望身边的人一手策划的。还请尊主大人给我们做主!” “端朝一向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江南水乡的人家思想比较开放,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望城楼的人站着,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在这一代为非作歹,以黑吃黑,不管是不是为了我们这些已经死去的人,还请尊主大人出手相助。” 清乐双手搭在一起,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左手的手背。 “本尊又不是这一片区域的官员,为什么要管这里的人?” “再说了,本尊只是下界的统治者,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话,来管这人世间的事情啊?” 这人世间的事情,确实不归于清乐管辖,而且她也不想每天日理万机的处理这些事情,她还想在一旁凉快闲着呢! “尊主大人想在人类的世界里立足,就要在人类的世界里树立自己的威望和权威,而且这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管真主大人这一次是否要出手,以后也要出手的。” 一个鬼魂不卑不亢,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清乐心中的想法。 清乐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此刻的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带着无尽的杀戮气息。 “既然你如此懂本尊,你来当这个下界的管理者?” 她轻轻敲打自己手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尊主大人息怒!我们并不是有意要揣测尊主大人的心思,只是觉得尊主大人应该重视这个事情。” 这一次,清乐并没有发怒。 “既然进入了本尊的管辖范围,本尊自然不会让你们白死,都回去吧!” 她说的这个意思很明显,就是这件事情她已经答应下来了。 468:放手去做吧 “这一次真的开始了。” 清乐一身橘黄色衣裳,一头白发用一顶玉冠全部束起来,然后又戴上斗笠,双眼继续用白布蒙住,只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朱唇。 赫连隽早就已经料到了,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于是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 “他们也在陇川郡?” 清乐神色慵懒,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瞬间感觉舒服了许多。 “说不准最后鹿死谁手。但是你要是想争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可不是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能改变得了。 后面的这段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事情,她其实是有能力去改变的,只是她不想管的太多,人家的事情,那就让它顺着历史的轨迹来就好了。 “陇川郡是端朝一个重要的区域,拿下这一片区域,对你今后的事情有很大的帮助。” “我并不是说不想你去做这些事情,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太过于凶险,你要是想去做的话,保证好自己的人身安全就好。” 最终,她还是松了语气。 她早就知道,他计划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若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让他放弃了这十几年来的苦苦经营,就显得她太过于不懂事了,他最后也会感到遗憾,她心里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其实,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态度。 没有哪一个人天生就是去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所有东西,也没有哪一个人天生就是来享受别人的贡献。 有得有失,这样的生活才有意义。 这个道理,也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总结出来的道理,也是她活到现在才懂得的道理。 “我答应过你,等去看望老祖宗回来,我就带你去西湘郡生活,绝对不会再插手朝堂中的事情。” 赫连隽在心中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的身边只要有她在,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高位,或者只是一个黎明百姓,他已经知足了。 她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和选择,他以后要做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再过多的去干预。 “你放心,没有人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也没有人会成为你的软肋。我下来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感觉去享受那种荣华富贵好像也不错。” 她几乎是风轻云淡的描述出来,听着倒觉得她是真的想要做一次人上人的感觉。 他哑然失笑。 她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的这一番说辞,不过就是想让他放手的去做这件事情而已。 “既然如此,那为夫自然不能是让夫人失望了。放心吧!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很快就能达成。” “大人!大人!” 守在知府大门口的士兵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包望正在和自己的四房夫人用午膳,突然被人过来打扰了用膳,包望丢下手中的筷子,不悦地说道:“都在府中生活了那么久,该说的规矩也都说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没规没矩的呢?” 士兵低下头,连忙说:“回禀大人!外面来了一群自称是来找大人讨回公道的刁民,无论我们说什么,那些刁民都听不进去,死活赖着不走,所以这才都打来打扰大人。” 一听到这个消息,包望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老爷,吃完再走嘛!” “就是,这才刚刚开始用膳呢,怎么还没有吃几口就要出去了呢?” “老爷张嘴,妾身喂您一口!” 事情都发生到自己的头上了,而他的这些夫人们还在嬉戏打闹,实在是安逸的日子过习惯了,都忘记了原来的生活。 “吃什么吃!没听见有刁民在外面闹事吗?现在赶快给我回房去,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包望没好气的吼了他的四个夫人,女人瞬间变得委屈巴巴起来。 这可把包望看的心疼了,连忙安慰她们说:“乖乖听话,我去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就过来。” “老爷可说好了啊,处理完这件事情就过来,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好好好!那我先过去了啊!好好吃饭。” 包望哄完自己的四个夫人,转身阴沉下脸色,带着士兵往外走。 “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把知府给砸了!” 知府的外面,聚集了十多个长相憨厚老实的男人和女人,有老有少。 “什么狗屁父母官!只顾自己的玩乐,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他配做什么父母官啊!” “我们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就是这个狗官干的,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给的说法,我们要是不满意,这件事情绝对没完没了。” 外面的这些人,有几个是坐在地上捶胸顿足,那个场面,好不凄惨。 “大伙都听听,然后给我们做主。这个狗官狗仗人势,害死了我们的女儿和儿子,居然还想用几两银子就把这件事情给掩盖过去。” “有这样的一个草菅人命的狗官,当我们的父母官,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还以为真的迎来了一位明辨是非的好官,最后发现居然是给我们招来了一个祸害。不仅强抢民女,还草菅人命。大伙儿都给我们评评理呀!” “不能让一个这样的狗官当我们的父母官,再继续这样下去,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们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这些人说得起劲,越说越激动。 “知府大人一向都是把我们百姓的诉求当做自己的诉求,在任知府大人的这个期间,为我们百姓做的那可都是好事啊!这样一位以民为天的大人,怎么可能会草菅人命呢?” “就是!之前知府大人还来过我家里救济呢!根本不可能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残忍无道。一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他们来败坏知府大人的名声。” “有可能是这些泼皮无赖仗着知府大人是一位好官,然后想要勒索知府大人,最后却因此丧了命呢!这不就是他们活该吗?怎么可能是知府大人的错啊!” “要是真的是这样,这些人就不值得同情了。” 周围的人,心态由一开始的同情转变为现在的愤恨。 不怪他们这么觉得,实在是包望为他们做过的事情太多了,甚至还把陇川郡这里的井条有序,他们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人的片面之词。 469:虚张声势 包望走出来看到的画面,居然是分为两拨人在那里对骂,一拨人在指责他,另一拨人则是在指责那些指责他的人。 “各位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别吵架!” 包望双手一摆,声音一出,立刻就吸引了两拨人的注意力,也让他们停了下来。 “知府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您可算是来了。您是不知道这些泼皮无赖是怎么污蔑您的,他们……” 围观的百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包望制止住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只有一个人,有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不周到,忽略了其他少部分人,才令他们因此对我不满意,这样也是情理之中。我今日在这里对各位说一声抱歉!” 包望仅仅一个态度,就反被动为主动,令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站到他这边。 “就说知府大人是一位好官,绝对不会让我们过的贫苦,更不可能会草菅人命。一定是这群泼皮无赖在故意污蔑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您这次可千万别心慈手软啊!一定要给这些泼皮无赖一些颜色看看,人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对知府大人出言不逊!” “知府大人,您尽管惩罚,有什么后果还有我们给您担着呢!” 听着那些百姓对自己的评价和维护,包望心中得意洋洋,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副谦和有礼的态度。 “几位若是有什么感觉不公平的地方,现在就可以和我说,我一定把缺失的地方都补上,绝对不会亏待个别地方的。” 突然,一颗鸡蛋砸在了包望的额头上。 “狗官!你草菅人命,我们来这里不是来听你废话的是来向你讨公道的。今天你必须在这里对我们有一个说法,要不然我们就把你的府邸给砸了。” “我的女儿就是被你强行抓进青楼的,她进了青楼之后,也是被你害死的。你不仅逼良为娼,还草菅人命。我那个可怜的女儿啊,她才十五岁呀!结果就这么被你弄死了。你这个狗官,拿命来!” 有人忍不住亮出了手中的刀片,直冲包望的身上刺去。 不得不说,这个人选择的这个办法是很愚蠢的,他的这个行为根本就伤不到包望,还反被对方的人给拿下了。 士兵一脚踢在那个中年憨厚老实的男人的胸口上,把他踢出去几步远,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大胆刁民!既然敢刺杀知府大人!你是不是活着不耐烦了!” 士兵掏出腰间的刀,架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包望面露失望,最后还是让士兵把刀拿开。 “快把刀收回去,别吓到了他们。” “大人,可是这个人刚刚拿着刀想要刺杀您,您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他呢?” “知府大人,要我们说啊,这种人连朝廷命官都敢刺杀,就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对于这样的人一定要严惩,绝对不能心软轻饶了他呀!” “对啊对啊!这种人,要是继续留着他,只怕他以后还会做出更加残忍恐怖的事情来,知府大人现在就一定要对他严惩不贷!” 包望眼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表现出一副痛心的样子,对两边的士兵说:“为了日后百姓们的安全,我今日不得不动手了。把他拖下去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他又转头招来吴谋士,在吴谋士耳边嘀咕说:“找一种打的很重,最容易打死人,又让别人看不出来的打法。总之这个人一定要死,绝对不能活下来。” 吴谋士自然知道自家大人的心思,所以办法他之前早就存留下来了,已备日后的不时之需。 “大人请放心!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仵作过来验尸,那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的。” 听到吴谋士的话,包望会心一笑。 “去吧!” “你们下手都轻点,不要把人打伤了啊!” 末了,包望还不忘向在场的人展现一下自己的宅心仁厚。 果然,他的态度又赢得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的一片认可之声。 看到包望这一幅嘴脸,其余来讨公道的人更加愤怒了,纷纷起来咒骂包望。 “你这个狗官!草菅人命还如此虚伪,真是看错了你,你这个走狗!我咒你的后代都是残缺不全的人,要么妻离子散,要么断子绝孙!” “你……” “大胆刁民!居然敢咒骂我们的知府大人,你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来人呐!给我把这个刁民的嘴巴烫哑了,免得以后又来骂知府大人。” 包望又伸手拦住了人,虽然他也很想把这些人弄死,但是他还要保持自己那宅心仁厚的形象,不能现在就被这些人激怒,然后败坏了自己在那些世家大族和百姓们心中的好形象。 “他骂我,有可能是因为我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忽略了他们,让他们骂一骂也是无妨的,等他们解气了就好了。” “狗官!你别在这里假惺惺装好人。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吗?人都死了,尸体还在家里躺着呢!你敢说人不是你杀的吗?” 包望还真想不起来他何时杀了这些人的子女,因为他杀过的人实在太多了,真的记不清楚了。 “如果这位兄弟非要说你们的孩子是被我杀的,我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人不是我杀的,那人就是我杀的吧!” “这年头啊!想当一个为民服务的好官实在是太难了,还不如当一个平民来得自在呢!” 包望表现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引得周围的其他人皆是指责那些骂包望不是人的人的不是。 “自从知府大人上任,咱们陇川郡可是家家户户丰衣足食。知府大人还亲自带着人来教我们如何种植养殖。咱们陇川郡曾经可是贫困地区呢,现在都一跃成为富庶的区域。这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辱骂知府大人呢!” “真是一群不识好歹的刁人。知府大人,您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要不然以后还会有人来挑战您的权威,您一定要杀鸡儆猴啊!” 包望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痛心疾首。 “把他们都带下去打二十大板吧!就当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了。” 470:包望的用心 包望在陇川郡这一带的威望很高,想一下子扳倒他,确实有些难度。 “听说方家老爷要给方家唯一的千金招婿,方家小姐,那可是一位很美丽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知道花落谁家。” “有兴趣?”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却露出一张极为普通的脸,这令周围停下来驻足的人们大失所望。 他们还以为,这样一双手的主人,绝对是一位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公子,却没想到只是一张普通的脸。 “兴趣倒是没有,就是想去看一看这位方家小姐长什么模样。” 叶皎月戴着面纱,伸出纤纤玉手搭在赫连景的手上,落落大方的走出来。 她的出现,吸引了街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难得来一趟陇川郡总要好好认识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不然就白来一趟了。” 叶皎月早就已经习惯了受人瞩目的感觉,如今这些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今我们是便衣出行,在这里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看到周围的人纷纷停下来,目光差不多都在叶皎月身上赫连景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和善。 “好~”叶皎月点头,顺势走下马车,“是不是等今日歇了脚,明日就要启程?” 他们是去浦阜郡看望老祖宗,现在来到陇川郡,只是因为附近没有歇脚的地方,所以只能来这里歇一下脚,等明日再出发。 “这块地方湿,容易滑倒,当心些!” 来到驿站的门前,台阶上布满了水渍,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刚刚下过雨水,或者是这件驿站刚刚打扫完。 赫连景担心她一不小心就会滑倒,于是小声提醒她。 她侧目,目光柔和干净。 “小时候,景哥哥也总是叫我小心脚下,不要滑倒了。如今再次听到景哥哥说这些,倒是让我想起了以前。” 叶皎月好像陷入了回忆,又不知道她此刻回忆的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赫连景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还以为是她记错了,却并不打算否认她的话。 驿站老板看到有客人,连忙上来招呼。 “各位客官几位呀?是要住宿呢?还是吃食?” 赫连景环顾四周,最后看向驿站老板。 乔峪从侧面走来比划了一下手指说道:“三间房,一天字号房,两间普通房,你这里还有没有?” 老板连连点头,“有有有!几位客官来的刚刚好,我这里啊,刚好还剩一间天字号房,我带几位客官上去吧!” 赫连景给乔峪使了一个眼色,乔峪瞬间明白,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叶皎月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现在,她是赫连景的太子妃,无论她的夫君做什么,她都应该毫无条件的站在夫君的这一边。就算她的夫君要去做什么,她无需过问。 “陇川郡的知府是谁?” 刚刚在进城的时候,路过刑场那边,刚好看到了刑场上正在受罚的一些人,故而,他现在才会问起了这个事情。 老板听几个人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于是猜着应该是北方下来的旅客。 他侃侃而谈起来。 “咱们陇川郡的知府大人叫包望,他可是一位难得的好官。自从来陇川郡当知府大人的这段时间里,百姓们的生活富足安康。要我们说啊,像知府大人这样一位难得的好官,不应该仅仅只是一位知府,他应该可以胜任更高的官职。” “只不过知府大人是本地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更懂得这片区域的百姓们需要些什么,从而去解决这个百姓们的需求。” 老板越说越起劲,对于包望的褒奖词就像一直都说不完一样。 “知府大人都为你们做了什么?” 一个能让百姓们爱戴和褒奖的官,或许不是一位清官,但绝对是一位好官。 但是他在父皇身边处理那些地方官员呈上来的奏折,其中并没有任何关于对包望成就很高的内容,也没有看到包望为这一片区域百姓们谋求利益的奏折。 不过,倒是见过包望呈上来的折子,无非就是请求朝廷下发救济粮食的奏折,而朝廷也批准了,每隔三个月就会送一次救济粮食过来。 “知府大人啊!他为我们百姓做的事情可太多了,这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我就先挑一个重点跟客官说吧!” 老板觉得,他要是把知府大人的事迹写下来,都能编写成一本小册子,写上个三天三夜有可能写不完。 “知府大人在任之前,陇川郡这一带的百姓们过得很贫苦,食不果腹。直到知府大人上任之后,知府大人就一直省吃俭,把自己的俸禄和朝廷派发的俸禄粮都分发给了陇川郡的百姓们,每三个月分发一次。现在啊,陇川郡都变成端朝的重要粮食郡。” “陇川郡的百姓们能有今天,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劳。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恩,我们这些百姓啊,自然要对知府大人感恩戴德,时刻铭记知府大人的好处。” 说到这里,老板满心满眼都是对包望的敬佩和爱戴。 每三个月分发一次? 这不是和朝廷批准的每三个月发一次救济粮食一样吗? “难道陇川郡有今天的成就,全部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劳吗?” 叶皎月察觉到赫连景的心境与刚才不一样了,她也听出来了这其中的猫腻。 一提到朝廷,老板就是变得嫉恶如仇。 愤愤地说:“在陇川郡,从来没有人会提朝廷。陇川郡能有今天的成就,自然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劳。” “尤记得知府大人刚刚上任的那半年里,知府大人一直给朝廷上书,想要给陇川郡这一带的百姓们争取救济粮食,最后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激不起任何浪花。或许朝廷是真的打算放弃陇川郡了。” 老板面露失望。 叶皎月扭头看向身边的赫连景,便知道他的心境为何会发生变化了。 朝廷下发的救济粮食,都被包望揽到了自己的荷包里,最后拿出来,居然说是自己的俸禄和俸禄粮食,这种阳奉阴违的作法,确实令人可气。 471:天助我也 包望犯了一个最简单的错误。 那就是把朝廷的东西说成了自己的东西,把朝廷的作为说成了自己的作为,然后笼络人心。 如果没有朝廷,那么陇川郡今日就不会是太平安定的,包望更不会有机会在这里笼络人心,大放异彩。 “既然知府大人如此的清廉,刑场那边的人是怎么回事?” 叶皎月余光注意着赫连景的表情变化,然后继续向老板打听陇川郡知府大人的事情。 老板对这件事情也没有太多的了解,多半也都是听街上的人们说的。 “刑场上的那些人啊!他们不过是一些刁民,刚刚在知府门口污蔑知府大人草菅人命,甚至还想刺杀知府大人。要不是知府大人宅心仁厚,刑场上的那些人就不是单单只是在那里被打几大板,而是要被处以死刑了。” “我也想不通这些刁民到底为什么要来污蔑知府大人,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居然会自寻死路。知府大人原先是不想惩罚那些刁民的,后来是在百姓们的劝说下,才打算略施小惩。” “这样啊……” 叶皎月又扭头看向赫连景,发现对方的表情此刻变得没有任何表情。 “二位客官,客房到了,两位好好休息!” 天字号房确实豪华宽敞,花的银子没有白费。 “看两位客官风扑尘尘,应该饿了吧?” 准备要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继续做一下自己的生意。 听到老板这么一说,他们两个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因为一路上都着急赶路,确实还没有吃过多少东西,路上只是和一些水和吃一些干粮。 “你先下去吧!等一会儿我们会下来的!” 赫连景不想说话,那就只能由叶皎月来说了。 “那行!等会儿两位客官要下来吃东西的时候再说,我先下去了啊,有什么事情直接喊一声就可以了。”老板笑意盈盈的离开 “听府上的人说,包望每半年都要向我父亲汇报这边的工作和进展,如此看来,他应该是我父亲的人。不管他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太大的冲突。所以,这里的事情我们无需插手。” 叶皎月前两个月的时候,见过一眼包望,在父亲那里。 “去浦阜郡看完老祖宗,本应该是一件开开心心的事情,可不能因为中途的一些琐事,而扰乱了自己的心情,到时候要是把不好的情绪带给老祖宗就不好了。” 赫连景的心情有所缓解。 “爹爹!方叔叔今天要为方姐姐招婿,我可不可以过去看看热闹啊?” 包娅兴致勃勃地跑到自己父亲的书房,她的手上拿着一本红色的请柬。 “爹爹!这是方叔叔让我带过来给您的请柬,方叔叔说请您一定要去捧场呢!” 方家是陇川郡的名门望族,也是和包望关系较为亲密的名门望族,平日里两家之间的走动较为频繁,一般都是方家有什么事情,会请包家的人,包家有什么事情也会请方家的人。 包娅和方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方亦如,一直都是闺中蜜友。 包望在书房里并没有处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无聊了,来书房自己待一会儿而已。 “今天去方家的都是些什么人?” 包望去出席一些场合,都是要问一下此次出席场合的客人都有哪些,然后才决定要不要去出席。 他在陇川郡就是这么一点点把自己的身价提高上来的,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进陇川郡那个最上流的圈子。 方家在龙川郡确实已经有几百年的根基,是这一代的大家族,也是这一带年老的家族,能够跟方家攀上关系的人家,无论是财力还是权力,在这龙川郡也是数一数二的。 每个人新到一个地方,都有种身在异乡的感觉,对自己当前所处的地方没有归属感,同时,人脉也要慢慢积累起来。 他还没有成为知府大人之前,虽说也是陇川郡的人,但仅仅只是陇川郡周边一个小城镇的官吏,后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便衣出行查看民的昭郡王爷,他给对方提了一个建议之后,然后把自己的财力和物力都贡献出去,这才换来了如今的知府之位。 他当上了陇川郡的知府大人之后,也被陇川郡的世家大族们所排斥,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有如今的地位和威望。 包娅想了想,说道:“方叔叔家有一个表亲在京城做官,因为方姐姐是方家唯一的小姐,所以这一次,方叔叔也请了京城中的表亲过来。刚刚听方家的人来说,人应该快到城外了。” 方家确实有一个表亲在京城当官,不是小官,而是三品大官。这也就是为什么方家会在陇川郡一直稳立不倒的重要原因。 包望立刻换上一副和善的嘴脸。 “把请柬给我吧!” “那爹爹,我能不能也去看看热闹啊?而且,方姐姐待我很好,我想去给芳姐姐撑撑场子。” 包望觉得包娅这个女儿的心思有些单纯。 当初他叫包娅去结交方亦如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对方是方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备受方家人的宠爱,想让包娅去打通这一层关系而已。 最后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成功骗取了方亦如的信任,而方亦如也在方家掌权人面前说了许多他的好话。 能跟方家打通关系,包娅立了很大的功劳,而方亦如也是个单纯的。 “你和亦如是闺中密友,她今日招婿,你是为她的好友自然要去。但是你千万别给我惹什么麻烦啊!” 包娅是大夫人的三女,前两个都是公子,所以他对这个女儿显得有些宠溺,什么事情都会格外包容她一些。 “最近陇川郡有些不太平,自己小心些。” 得到了父亲的准许,包娅欢呼跃雀,哪还把父亲叮嘱的话真正听进去啊,嘴上敷衍说了几句,一溜烟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包望无奈摇摇头,然后拿起桌上的那本红色的请柬。 “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 472:宠女 方家是陇川郡那些名门望族的第一家,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其他名门望族都要等方家先说话才能说话。 至于方家在京城的那一位朝廷三品大员表亲,还真没有人清楚方家这位表亲具体是什么人,姓什么。 不过猜着,方家的表亲绝对不姓方。因为都说是表亲了,那自然不可能一个姓,毕竟国法规定,同姓不通婚,同姓通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刘大人来了!” 刘大人来了这个消息在陇川郡城中瞬间炸开了锅。 刘大人是谁? 陇川郡没有一个人知道。 但是方家当家人亲自出来迎接,那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存在。 “北门,进北门了!” “我看到了,刘大人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女子,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 “那是京城来的大人物!听说京城贵族公子小姐都会骑马,如今一见,果然不假啊!” “听说这位刘大人是方家在京城当大官的表亲,这次来陇川郡,就是来给方小姐撑场子的呢!” “刘大人”这个称呼已经在陇川郡传开了,却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的全名。 方家当家人方东格,也就是方亦如的父亲,亲自带方家全部的人来北门迎接这位所谓的“刘大人”。 “方东格带领方家全家人恭迎刘大人!” 方东格长得健壮高大,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介武夫。 刘高辞翻身下马,来到身侧的马匹边把上面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扶下来。 他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 “方表外甥儿快快请起吧!各位也都请起吧!” 刘高辞要喊方东格为表外甥儿,别看方东格看着年龄比刘高辞大,其实刘高辞是他的长辈。 刘高辞是方东格堂姑奶奶的儿子,而方东格的父亲也就是和刘高辞是同辈。之所以辈分差了一辈,是因为方东格的堂姑奶奶是最小的一个孩子,刘高辞的姥爷与方东格的祖爷爷是亲兄弟,只不过两个人之间相差了二十多岁,越到后面年龄相差越大。 方东格对于刘高辞没有太多接触,但是两家之间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也就是在书信中对自己的这一位堂表叔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表叔能来陇川郡出席亦如的择婿筵席,是甥儿的福气。表叔一路辛苦了!” 方东格看到刘高辞对一个年轻女子如此温柔体贴,心中默默把对方当做了刘高辞的新姨娘,于是又连忙给对方见礼。 “晚辈给您见礼了。” 方东格双手抬到与额头并高的位置,给对方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 头顶传来对方的噗嗤声,令方东格忍不住疑惑,难道他叫错人了? “表哥哥有礼了!” 刘玉秀忍着没有继续笑出声,欠身给方东格行了一礼。 方东格疑惑,只好抬头去请教刘高辞。 刘高辞伸手把方东格扶起来,和善地说道:“这是你的表妹妹玉秀,你确实请错礼了,也算是相识了。” 方东格很自然地笑起来,化解掉尴尬的氛围。 “第一次瞧见表妹妹,倒是让表叔见笑了。” “都别在这里站着了,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刘高辞与他差不多大,加上见面的次数极少,方东格还真没有把对方当作外人,相处起来甚是得心应手。 “不能误了吉时,确实应该过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的回去。 刘高辞此番带刘玉秀一同过来,还有别的目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过来出席一个来往不密切,也对自己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的人的筵席。 他的这个女儿心思太单纯了,在京城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根本不适合生存,就只能把她托付到这边来了。 刚好这边有亲戚,还需要他的照拂,这样一来,不会有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来的。 “表妹妹的夫婿怎么没有一起过来呢?” 方东格听说过刘玉秀已经嫁人的消息,而且对方还是身份不低的官家公子,刘玉秀这算是高嫁。 一说到卓远航,刘高辞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家丑外扬,只好避重就轻的说:“前些日子,卓家的人过来闹了不愉快,玉秀和卓家那小子已经和离了。” “所以,我趁着这次来陇川郡的机会,带玉秀过来散散心。这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这几天就麻烦外甥儿多多照顾玉秀了。” 刘高辞说的这个言外之意太深奥,令方东格实在是不敢妄自揣测。 “表妹妹来这里,甥儿做东,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一定让他们年轻人带表妹妹四处转转,让表妹妹散散心。” 刘高辞满意地点点头,对方东格也多了一些赞赏。 他就喜欢这种一点就通的聪明人,而且对方还不会会错自己的意。 “那就劳烦了!” 刘高辞带刘玉秀来陇川郡,就是想要在这里寻找一位青年才俊来当自己的女婿。 凭他的身份地位,尽管刘玉秀是再嫁,那也是夫家高攀了,说不定,想要当他女婿的青年才俊数之不尽。 这么想着,他扭头看向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叮嘱她说:“难得出来散散心,要好好跟着各位主家的公子小姐出去转,不要惹事啊!” 他的这个宝贝女儿其实是一个很文静的人,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来操心。 只是之前她被卓远航打了,都不敢跟家里人说,于是他反思了一下自己。 以前确实是他管得太严了,处处要求她做到尽善尽美,束缚了她的性子,所以才造成了她如今的这个结果。 “陇川郡依山傍水,多是俊男美女,表妹妹如今也是风华正茂,不会败兴而归!” 方东格为了让刘高辞对自己更加看重,于是对刘玉秀的事情也是格外的上心。 刘高辞这个人,可以为了他的女儿得罪二品大官,甚至还有一品丞相,只要处理好和刘玉秀的关系,刘高辞这里也就迎刃而解了。 “爹爹,这次让我自己选择吧!” 她一直都是接受父亲的选择,如今只想自己选择一次。 刘高辞愣了一下,有些震惊。 这还是刘玉秀在和卓远航和离之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瞬间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 “好好好!都依你!” 473:应当门当户对 “那就是刘大人吗?” 包望刚刚出现在方府的大门口不远处,就看到方东格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而且态度极其的尊敬。 吴谋士没有见过这位刘大人,这会儿听到自家大人这么,问他也不知道也应该作何回答,只能说自己也不知道。 “能有这般气势,想来应该是京城中的刘大人了。” “大人等一会儿见到刘大人的时候,可要表现得积极一些,莫要在刘大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吴谋士担心,等一会儿自家大人会在刘大人面前表现得不尽人意,所以提前提醒他一下。 包望自然知道等一会儿应该怎么做,这一次可是一次让他升官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要是错过了,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方东格走近,才看到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包望,于是连忙给包望和刘高辞进行彼此身份的介绍。 “包大人,这位是京城来的刘高辞大人,表叔,这一位是陇川郡的包望知府大人!” 包望忙不迭失的给刘高辞见礼,然后只见刘高辞微微点头示意,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表达和肢体接触。 “刘大人果然一身正气,来到陇川郡,是陇川郡的福气,也是蓬荜生辉啊!” 包望把出平时一副对上面的大人的恭维模样,这可是他平时就练会的本领,可以说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刘高辞很敷衍的应了一声,并没有接下包望的恭维,这也令包望一下子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自己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一旁的方东格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他说:“大家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去入席吧!” “表叔,您千里迢迢来陇川郡,可不能一直都是这么站着,快进去吧!他们都等着您呢!” 方东格连忙请刘高辞进去,然后又去请包望进去。 “包大人能来方府出席小女的筵席,实在是蓬荜生辉,大人也快快进去吧!” 一行人走进方府的大门,方东格回头来纷纷府里的下人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分发一下去给在周围的群众们。 “方老爷真阔绰!” 那些分发下去的礼物,有礼品,有兑换成碎银的银两。 真是方东格一向的作风,豪爽阔绰,出手也很大方,从来不会吝啬,更不会小家子气。 “这一次,方老爷确实下足了血本,我们祝愿方小姐能得到一位如意郎君,也好圆了方老爷的愿望啊!” “这样都得到了好处,那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别都在这里围观了。等我家小姐觅得良婿,更丰厚的礼品在后边,绝对能让各位沾沾喜气的。” 方府的下人对周围凑热闹的群众,态度也是很好的,并没有因为方家是百年世家,而对那些百姓们有什么歧义。 “都散开吧!都散开吧!” 周围凑热闹的百姓们四散走开,脸上纷纷洋溢着喜气。 方府每一次举办什么大型的宴会,或者是接待什么贵客,都会准备一些丰盛的小礼品分发给前来凑热闹的百姓们,这也是百姓们感觉到喜气的一次。 …… “方府老爷给方家小姐方亦如的招婿宴会开始了,这是进入包府寻找证据的好时机,你可不要错过了。” 清乐战力在窗前,望着不远处热闹的街道,街道的尽头那里,便是方家了。 方亦如招婿,前来应选的公子哥们,都是陇川郡的世家大族,或者是这附近的高门大户。 方家作为百年世家,很看重门第,也注重门当户对,能够进入方府进行最后一轮筛选的那些人选,都是在财力和物力上的佼佼者。 一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是不可能会长久的,也是不可能会被人祝福的,而且一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极少有人能够承受住压力。 陇川郡的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店铺,都是方家的产业。 “方家是一个很好的帮手,无论是财力或者物力上,方东格都是最佳的人选,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清乐知道赫连隽大概不会为此行动,于是便想要开导他一下。 他侧目,伸手搭在窗台上,想了一下之后说:“陇川郡离邺都足足有千里之多,到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放过也无妨!” 陇川郡距离京城确实相隔千里,到时候若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远在陇川郡的方东格根本就来不及响应。 “西湘郡距离陇川郡只有几百里,能够拉拢到陇川郡的势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计划的,如今他的封地划分了,若是对之前的计划没有任何的改变或者加持,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不应该什么改变都没有。 “不管你的计划里有没有周围的大郡,你都必须要对自己的计划做出一些改变。放在以前,陇川郡确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方,但是如今,陇川郡是端朝的一个重要粮食供给城镇,这对于以后的帮助很大,你应该把它加进你的计划里面。” 他没有再拒绝她的提议,他说:“你先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去就来!” 她点头。 他走出客栈,环顾四周,最后叫来陈余生。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任何可疑的人和事物都不能漏掉。” 陈余生明白。 “殿下放心,一定不会让殿下担心!” 已经有了第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大人说了,今天一整天都要提高警惕,千万不能有任何的松懈。府上要是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多了什么东西,大人都绝对不会轻饶!” 管家按包望离开前的嘱咐,挨个下去叮嘱府上的人加强警惕。 “咱们大人是附近百里的好官,能有什么人敢来知府偷东西啊!”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大人叫我们加强警惕,那自然有大人的道理,我们只需要照做就行了,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呢!” “管家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玩忽职守!” “嗯!好好职守,大人会有奖赏的!” 474:乡侯 “这些公子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才子,甥儿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表叔不妨为甥儿考验考验,可不能漏过一些纨绔子弟了。” 方东格放低姿态,眉眼之间却都是大气,没有像包望刚刚恭维刘高辞的一点儿模样。 他与包望一做比较,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就出来了。 方东格身上散发出来的世家之气,是由内而外,不是刻意的表现,身上的涵养也是由内而外,一下子就让一个人感觉很舒服。 而包望,他虽然是知府大人,但是他的祖辈并非世家大族,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比较富庶的普通人家,所以,他身上并没有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舒服的感觉。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只会拍马屁的官员,或者只是一个看人脸色的人,很少有自己的主见和见解。 事实也确实如此。 包望自诩是清正廉洁的知府,但是在面对当地的世家大族,或者是比自己官职高的官员时,都表现出来一副巴结的姿态,这让别人看着就不太舒服。 不过,这些小心思,也就只有各世家大族之间才会看出来,至于那些黎民百姓,总是很容易就能被忽悠过去。 世家大族,没有哪一家是光明磊落的,他们之间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高辞在面对方东格的时候,并没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以表叔对于表外甥的那种和蔼的态度去和方东格相处,在于给方亦如选婿的这件事情上,刘高辞也是上着七分心。 于是,他真的站起来,走到各位入选的世家公子面前,挨个看过去。 他走在第一个公子面前的时候,摸着自己莫须有的胡须感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这第一位公子长得也算是俊俏,就是身子有些瘦弱,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刘高辞最后摇了头。 走到第二个面前的时候,他大致打量了对方一遍。 这第二个公子长得有些高大,皮肤与在场的其他公子想比,显得也有些黝黑。 “一个世家公子不应该有这样的肤色,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 刘高辞的目光可以说是很毒辣的,在许多人和事面前,他都能一眼就瞧出来这些人和事其中的本质,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被皇帝提拔为御司署署长的原因。 那个公子站起来双手抱拳,恭敬地说:“回禀大人,家父是陇川郡第一镖局的总镖头谢乡侯。” 谢乡侯,这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封号,谢乡侯叫作谢南玉。 乡侯是倒数第二个品阶的封号,多半是一个郡的镖局的总镖头才会被封为乡侯,但是并不会享有朝廷俸禄,只是一个尊称而已。 不要小瞧乡侯,绝大部分乡侯都是有特权培养自己的护卫队,规模则按照这个乡侯所在郡的影响力和贡献值来定,那个影响力和贡献值最大郡,其乡侯能培养护卫队的规模可达到八万人。 陇川郡在前几年是端朝最落后的地方,乡侯这个职位是没有的,直到包望上任,把陇川郡变成端朝最大的粮食供给地区之后,才有了乡侯,而现在的乡侯,护卫队的规模是两万。 虽说是因为包望的缘故,陇川郡才有了乡侯,才有现在的规模,但是乡侯的势力并不与知府挂钩。 其实早在包望来陇川郡担任知府之前,谢家就是负责陇川郡这一带的安定与秩序。所以说,谢家的势力,与知府并没有实质性的挂钩。 听到总镖头三个字,刘高辞就了解了。 一个武家,经常走南闯北护送任务,确实很容易就会被晒黑。 “回去替我给你父亲问声好!” 刘高辞伸手拍了拍谢家公子的肩膀,赞赏地点了点头。 谢家公子没有感到任何的惊慌失措,稳稳当当地接受了刘高辞的赞赏。 “前两日家父去护送任务了,没能亲自来拜见大人,还请大人谅解!” 刘高辞不拘小节,爽朗笑起来,连连说:“好说好说!这事好说!” 说罢,刘高辞继续去看下一个世家公子。 刘高辞在去看第一家公子,并做出态度的时候,方东格就已经叫人拿着笔在一旁记下了。 只要是刘高辞摇头的人,一律都是计入不满意的行列,过后要把这些人筛选出去,然后再在留下来的那些世家公子里选出最佳的人选。 方东格担心冷落了一旁的刘玉秀,还会时不时的转头过去和她说说话。 刘玉秀并不太想与人说话,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无奈对方还时不时地扭头过来和她说话。 “今日是表哥哥千金的人生大事,表哥哥就不要老是花时间在我身上了,理应把心思放在给亦如选夫婿的事上。” 方东格这会儿明白过来了,原来对方是嫌他话太多了。 他刚刚还担心因为只顾着给方亦如选夫婿,从而冷落了她,所以才时不时和她说说话,原来她都不想说话,倒是他打扰了她的清静。 “也好!反正表妹妹这几日还要在陇川郡住,到时候让陇川郡的青年才俊带表妹妹出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刘玉秀抬头,朝方东格露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就陷入了安静。 相较于四处与人沟通打通关系,她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去和一个人相处,要先思考在那个人面前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还有想着什么样的话才能引起对方的兴趣,还要时刻想着自己说的话会不会令对方不舒服,这样日复一日,实在是活得太累了。 一个人不应该是活在去讨好别人和迎合别人的生活中,应该要为自己而活。不用去想着和哪些人应该说哪些话,只需要自己是不是开心快乐,就是最好的。 “表哥哥,我有些不舒服,先下去休息一会儿。一下若是我爹问起来,表哥哥就如实回答,麻烦表哥哥了。” 饮了点酒,刘玉秀实在是没承受住,于是只能起身告退。 方东格怕她不识路,叫了两个婢子随她下去。 475:累了也是应该的 “表小姐,您的房间到了。您先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好,奴婢们就守在门口。” 两个婢子带刘玉秀来到了给她安排的客房,送她进去之后,两个婢子守在门口,并没有离开。 刘玉秀还没有来过给自己准备的客房,来到客房的第一件事情是打量周围的环境,然后才走向床边。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清香,一个高挑的背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 刘玉秀一下子被吓到了,下意识的惊呼一声,随即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继续发出声音。 门外的两个婢子害怕刘玉秀出什么事,又不能直接闯进来,于是只能敲打了三声房门,“表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发什么什么事情了?需不需要帮助?” 刘玉秀没有看到眼前人的模样,但是她已经平复下来了,平静地对门口的婢子说:“没什么事,刚刚就是不小心磕到了腿而已。” “那表小姐的腿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请大夫呢?”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门口的这两个婢子废话是真的多,“不用!” “表小姐,您确定真的不用吗?若是您受伤了,到时候被刘大人看到,可要心疼了。” “真的不用!我爹问起来也没事,这事跟你们没关系。” “可是奴婢就是老爷派过来伺候表小姐的,若是表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或者哪里磕着碰着了,奴婢也不好向老爷交待啊!” 刘玉秀觉得,这两个婢子问题真不是一般的多,她都反复强调了好几次,还是没有让她们两个人放心。 于是她又耐着性子再说一遍,“不用你们向表哥交代,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这……” 两个婢子还想再说什么,被她打住了,“我要休息了,无论有什么问题都不要来打扰我。” 她们两个对视一眼,很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王妃娘娘怎么来了?” 敷衍了两个问题多多的婢子,刘玉秀还要去和眼前之人说话。 自从上次被父亲发现自己手上和身上的伤痕之后,她就一直对允王妃娘娘心存感激,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允王妃娘娘,也就没有当面感激过她。 如今居然在陇川郡见到了,她自然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本尊让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清乐转身过来,双眼蒙着白布,一头白发藏在斗笠里,两根橘黄色的发带垂下来,竟显得她像一位翩翩公子。 刘玉秀一时看得有些痴迷,没有及时回应清乐的话。 过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王妃娘娘说的,臣女都照做了,不知道接下来臣女还需要做什么呢?” 她收回自己那副没出息的表情,变得温柔贤淑。 清乐不知道刘玉秀这是怎么了,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一头白发吓到了,于是放缓语气说道:“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做就行,你爹那边,本尊会替你摆平。” 清乐说完这段话,准备离开,忽然被刘玉秀叫住了。 “王妃娘娘,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现在突然变得很期待与允王妃娘娘的下一次见面,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总之就是,她一见到她,就觉得无比开心。 清乐侧目,然而并没有回复她的话,一转身就消失了。 刘玉秀显得有些失望,却又期待下一次出现的惊喜。 两个有缘的人,下次还会再见的! …… “回来了?” 清乐刚刚回到客栈,赫连隽也刚好回来,两个人迎面碰上了。 她显得格外轻松自在,而他则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包府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镇压着,根本就靠近不了后面的宝塔。” 他把包府其他地方都转了一遍,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剩包府后院的三层宝塔进不去。 清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仔细思考着这个事情。 “先这样吧!晚上我再去一次!” 以赫连隽的实力,区区一个包府,肯定不在话下。 更何况,区区一个包府,会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赫连隽进不去呢? 他关注点不在这件事情上,而是在于她出去回来的这件事情上。 “你是不是闲不住?”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她取下斗笠,缓缓抬头。 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说:“人老了,总要找一些事情来做,要不然感觉这生活不充实。” 他严肃的神色瞬间化为了一道长叹,算了,既然她闲不住,那就让她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好了。 “遇到危险的事情,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我不能时时刻刻都跟在你身边,也不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你要时刻记住了。” 每次都是他疏忽大意,每一次都差一点没有及时出现在她身边,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废物一样,连她都保护不好。 她垫脚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然后说:“我困了,要睡一下,你自己先玩会儿。” “好!” 他转身离开房间,带上房门。 “殿下,夫人没有一起下来吗?” 陈余生按照赫连隽的吩咐,让客栈的人做了夫人最喜欢吃的东西。 看着满桌的美食,赫连隽坐下来。 “先吃吧!夫累了先睡会儿,过后我自己给她准备吃的。” 陈余生给一旁的侍卫试了一个眼色。 他坐到一边,惊奇地说:“咱们殿下实在是太威猛了,夫人累了也是情理之中。确实应该让夫人好好休息,然后殿下亲自准备好吃的给夫人。” 赫连隽拿起筷子的动作停住,瞪着陈余生。 他讪讪笑起来,用自己的手给自己扇风,岔开话题说:“这陇川郡的六月,可真是太热了啊!这才刚刚进来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都热得冒汗了。属下出去吹吹风,殿下慢慢用着哈!” 话一说完,陈余生迅速站起来,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了。 赫连隽没说什么,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476:闲到发慌的江湖门派 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依旧每日守在玄极阁的山下,只为要玄极阁给一个说法。 本来的说法就是玄极阁不给一个满意的说法,他们就把玄极阁砸了,但是去玄极阁的路实在是找不到,最终只能作罢,改成一直守在玄极阁的山下。 “梧桐宫宫主到!”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场的各门各派纷纷回头望向天空。 只见一顶轿子在四名侍女的加持下,踏云而至。 “她怎么来了?” 自从清乐涅槃重生以来,梧桐宫宫主清乐就很少出现在江湖上了,也就在上一次的江湖大会才得以见一面,江湖上的人都不知道梧桐宫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 “自从上一次的江湖大会之后,就没有见过这清乐宫主了,不知道今天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应该不是也为了清乐尊主的事情吧?” “之前看清乐宫主,又看到清乐尊主的尊容之后,发现这清乐宫主和清乐尊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后来再次见到的时候,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不过也是美人。” “这清乐宫主现在似乎不太管事了,都很少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了。” “管她来干什么呢!反正又不影响我们为清乐尊主讨回公道!” 就在各门各派讨论的空隙,清乐的轿子已经落地,一身红衣,身材高挑的清乐走出来。 现在的清乐,与之前感觉大有不同,无论是是在气质还是气场上,好像比之前都要出众了。 清乐直起腰,放眼望去,各门各派的代表以及门下弟子分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论是衣裳颜色,还是衣裳样式,都有很大的区别。 “清乐宫主怎的有时间过来了?” 率先说话的人,是崆泷山的五长老。 清乐的视线落在五长老身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宫主就是过来看看热闹,你们忙你们的吧!” 她走过来,寻了一处阴凉之地。 这天,确实是太热了,那炽热的感觉,可真是难受。 四个侍女摆出冰块和冰镇水果,把自家主子伺候得舒舒服服,令周围顶着大热天,热得热汗汩汩的众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啊! “如今天气变得炎热,各位应该提前准备降热的东西,而不是都热成这样了,居然还愚蠢的在外面晒太阳。” 清乐说这最后句话容易引起公愤,但是这一次,众人居然出奇的没有动怒,而是对清乐的话一笑而过。 “我们这些人不像清乐宫主这么细皮嫩肉,不需要这么精致。只是清乐宫主如此脆弱,以后还是少出来为妙啊!” 清乐坐到侍女准备好的椅子上,抬头盈盈一笑,之后并没有再说话。 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交头接耳也没有一个,整个场面瞬间静得出奇。 山间有飞鸟展翅的声音,还有飞鸟的鸣声,还时不时地响起蝉鸣声。 “这玄极阁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动静呢?之前不都派人去通知了吗?这都过去几天了,连个面都没露,是不是不把我们这些门派放在眼里啊?” 羽昆殿的殿主向超阳忍不住了,第一个发了声。 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对于之前的事情都会很关注,对之前的进展也了如指掌,还以为过去了这么些天,玄极阁的栎乐公子就会出面处理这件事情,所以他才过来的。 他都过来站了两个时辰了,居然连玄极阁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就算是一只从里面飞出来的苍蝇的影子都没有,这不是把他们当猴耍吗! “各位掌门宫主友人,之前玄极阁说要两天的宽限期,如今两天期限已到,玄极阁却没有遵守承诺出来给个说法,是不是太欺负我们了啊?” 向超阳开始煽风点火,企图煽动在场的这些人一起来与玄极阁对抗。 四长老站出来,悠哉悠哉地说:“距离玄极阁所说的两天期限确实是今日,但是这才晌午,真正到两天期限还有两个时辰左右,这点时辰我们还是等得起的,不急!” “倒是你们羽昆殿,一向对江湖上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向殿主今日怎么有这个兴致过来了呢?” 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羽昆殿真正的掌权人不是向超阳,而是另有其人。 也因此,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对于向超阳这个名义上的殿主并没有太多的关注,也少了几分钦佩。 他们好奇的事情,是羽昆殿真正的殿主是谁。 江湖榜上的前十名,各个都认识,也见过,就是没有哪一位跟羽昆殿有关系。 就算是江湖榜的前二十人,那也是没有一个与羽昆殿的出现时间吻合,也没有哪一个在羽昆殿出现之后崛起的高手。 向超阳的实力不低,在江湖榜上那也是第十八名,什么人才会让向超阳这样一个人甘心屈居人下呢? “闲来无事,正好这边有热闹可以看,本殿主自然不能错过啊!” 向超阳看得出来,江湖上的这些门派个个自诩名门正派,人人自诩正人君子,实际并没有几个是光明磊落的,也没有几个门派是名门正派。 相比较之下,他倒是更喜欢清乐尊主的形式风格,有仇必报,有怨必还,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绝对不多费口舌,这样的方法简单粗暴又实用,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要说羽昆殿的掌权人问梅,他虽说一直倾慕于她,但是她的行径有时候未免显得太过于卑鄙龌龊,他这个时候也不敢苟同。 爱一个人,不应该是盲目毫无条件的去爱,应该要有一个限度,至少是非对错要拎得请,不能因为爱,而去助纣为虐。 “正好也来看一看各位掌门宫主友人,给各位撑撑场面,免得各位又在背后说羽昆殿中看不中用。” 其他人懒得搭理向超阳,纷纷别开头去继续等待。 “你们今天是没有吃饭吗?怎么这么没力气啊,扇个风像要命一样,使劲!” 向超阳从容一笑,叫两边的手下给自己使劲扇风。 477:喝闷酒 叶皎月被一阵鞭炮声吵醒,她起身打开窗户,望向外面繁华热闹的街道,只看见街上有一排长长的迎亲队伍,放鞭炮的同时还吹着唢呐。 听说方家的千金小姐昨日选定了夫婿,今天就选了个良辰美景举办婚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今日方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成亲,方老爷准备了极其丰厚的礼品,几乎全城的百姓们都来夹道欢迎,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那一份丰厚的礼品。 在这种大热天,没有谁会愿意顶着大太阳来看别人家的热闹。 迎亲队伍边走的同时,边派发礼品。 每一份礼品都是随机的,并不固定,里面的礼物也是随即的。 “恭喜恭喜!” “方小姐成亲,大喜之日,我们也沾了方小姐的喜气啊!” “恭喜恭喜啊!” “祝方小姐和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方家的千金成亲,刘高辞大人也来了。” 赫连景不知何时出现在叶皎月的身后,双手负到身后。 她回身,撞入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她的倒影。 “听说刘高辞大人是方东格的表亲,他来陇川郡参加方家小姐的婚礼并无不妥!” 这些事情,她有时候会去刻意打听,关键还是要看这件事情对她有没有价值。 他画了假皮,如今这副普普通通的模样还真让她有时反应不过来,甚至还有些不习惯。 “要不,景哥哥还是换回原来的模样吧,我看着太别扭。” 他没理会她说的话,走到窗户边,看着街上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很多事情不是要它来适应你,而是你需要去适应它。” “包家后院的阁楼进不去,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刚刚他去了一趟包府,在包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对他有用的东西,偏偏包府后院的那座三层小阁楼进不去,就好像是阁楼里有什么强大的势力在守护一样。 她微微颔首低眉,继而轻声说:“小阁楼?想来包望应该是把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都放在小阁楼。区区一个陇川郡的知府,会有什么强大势力支持?” 包望这个人,暗中经常和她的父亲叶昭和书信往来,只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书信的内容,并不知道包望会有什么事情和父亲说。 她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迅速又说:“等下午方家和谢家举办婚宴,包望一定会去出席,下午我再去看一下吧!” “包望这个人的戒备心太重,他安排在小阁楼那边的人手较多,戒备较为森严。你过去的时候,记得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大意了。” 赫连景早上去过,也认真看过了包府各个地方的人手布置情况,基本对每个地方都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就是小阁楼那边布置的人手确实有点多,甚至还有在暗处的人。 她发现他对她的态度正在慢慢改变,这个时候居然还会为她担心起来了。 她点头,然后说,“在外面独自生活了五年,能活到现在自然也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别担心!” 叶皎月拿出这个过程中需要用到的东西,然后朝门口走去。 赫连景叫住她。 她回头,疑惑地问:“景哥哥还要说什么吗?” 他伸出来的手又放了下去,朝她温和笑起来,叮嘱她说:“等你回来一起吃饭,早点回来!”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原来是他舍不得,于是露出一抹很温柔的笑容,朝他眨眨眼,然后又点点头,随即消失在门口。 赫连景转身把窗户关上,来到桌边坐下来。 他刚刚想说的事情,其实是想叮嘱她,清乐也在陇川郡,或许也会去包府的小阁楼,让她小心,别伤到了清乐。 话到了嘴边,他就说不来了。 以清乐的实力,怎么可能会被叶皎月伤到呢!是他太自作多情了,或许,他应该担心的人是叶皎月,而不是清乐。 赫连隽都带清乐要去浦阜郡看望老祖宗了,他还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她心中的人一直是他,然后跟赫连隽只是逢场作戏吗? 他想着想着就自嘲地笑起来。 还真是一个傻子,居然还傻傻地以为她的心里眼里都是他,也只有他呢! “你真蠢!” 自己嘲笑自己,千里传音叫乔峪把驿站最好的酒酿送上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了。 “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乔峪手上拿着一壶精致的白鹤酒壶,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赫连景一个人,于是眼角抽了抽。 “把酒放下吧!” 赫连景的声音很冷漠,就像回到了最初没有遇到云音的模样。 乔峪被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吓得一机灵,连忙把酒壶放好。 “殿下,您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他跟在殿下身边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每一次只要他家殿下遇到烦心事,或者是想不通的事情,都会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有时候还会拉着他喝。 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弄明白,他家殿下每一次喝闷酒的原因是什么。 他家殿下不说,他也不敢问。 赫连景拿来酒壶,把酒倒到酒杯里,抬头冷漠地看了乔峪一眼,清冷说:“出去吧!” 乔峪不敢触霉头,立马就走出去了,还体贴的把房门合上。 他走出来,在门口停了一下,又回头瞧了一眼门缝,嘀咕了两句离开了。 包府的上空,突然吹起一阵阵微风,参天大树的地方,飞出几只喜鹊。 “喜鹊枝头叫喳喳,好事要降临啊!” 路过的下人一看到喜鹊,顿时激动得不得了。 喜鹊比较难见,更何况是来家里打窝建家的喜鹊,更值得去珍惜。 “这里是知府,就算是有好事,那也不是你的好事,你还是省省吧!” “你这个人,是不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胳膊还往外拐呢!” 两个小婢子打打闹闹离开,殊不知在她们离开后,树上跳下来一个身影,一闪身又不见了。 478:卿于南 摸索着来到包府后院的小阁楼,一靠近小阁楼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清乐取下蒙着双眼的白布,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她的双眼所经之处皆是阁楼里的景象,她的眼睛能看透所有东西和人,也能令她目及之处化为乌有,更能令与她对视之人魂飞魄散,这就是她蒙着眼睛的原因。 看完整座阁楼,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心中不禁疑惑,然后又重新把眼睛蒙上。 没有任何神秘人驻守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无形的压力? 她闪身准备进去小阁楼,刚一靠近小阁楼,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她隐身浮在半空,用心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阁楼,随后双手交合在一起捏诀。 一阵蓝色的力量从她的指尖里流出来,把整座小阁楼包裹住,那些潜在的势力顿时显现在她的脑海里。 “你是何人?为何会看到吾等?” 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那几个只是一片混沌的漩涡开口了。 它们的声音空灵虚幻,有种令人害怕的威力。 但是清乐是谁?她可是下界的统治者慕云怀,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小伎俩给震慑住呢! “一群装神弄鬼的臭老道!” 她用脑识在和这些混沌进行交流。 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老道,居然还在这里装神弄鬼,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哈哈哈!真是一个令人吃惊的小姑娘!怎么?来了吾的地盘还骂吾是臭老道,你以为你多香?” 清乐不想和它们浪费时间,直逼主题,“把东西交出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小阁楼里放着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想看看这几个老道聪不聪明,要是不聪明自然能套出它们的话来,要是聪明呢,倒也不是不可以套出来。 一听到这个毛丫头这么狂妄自大的语气,几个混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瞬间大笑起来。 “吾不会是听错了吧?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居然指挥吾等做事!真是不经历过风雨的小丫头啊!” “吾不知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东西,你回吧!不然别怪吾等不客气了啊!” 清乐朱唇轻扬,大概知道了这小阁楼里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于是没有和它们再废话。 捏诀的动作放下来,几个混沌也随之消失。 她右手一挥,惊鸿剑出现在手上,手握剑柄,剑身转到她的伸手,左手重新捏诀,朝着阁楼过去。 这一次,她如愿进入了小阁楼。 小阁楼里面的空气潮湿阴冷,好像是尘封了很久的一个空间,然后地底下还有水渗出来。 四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荡,她蒙着双眼并没有看到周围的东西是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得出来这个阁楼里的光线很暗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大哥,这么多年了,终于来了一个比较有能力的人了。” “呲溜~” 耳边传响吐舌舔嘴巴的声音,令清乐听着实在是觉得恶心。 “自投罗网,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清乐侧耳倾听,立刻挥动手中的惊鸿剑,顿时响起一个凄惨的叫声。 “大哥,这个小丫头手上有惊鸿神剑!” “惊鸿神剑?难道是卿于南帝姬吗?” 周围没了动静只有几个空灵的声音在叽叽喳喳,吵得清乐实在是头疼。 她再次挥动手中的惊鸿剑,就在此时,惊鸿剑剧烈震动起来,瞬间脱离她的手,往她的身后飞去了。 看到惊鸿剑离开,几个空灵的声音变得幸灾乐祸。 “不过就是一个盗用卿于南帝姬神剑的人而已,区区小人,何足惧怕!” 几个声音落下,一阵无形的力量朝着清乐压来。 清乐双手一抬,一个漩涡门出现,把这几个收纳进去。 它们是牟足了力气冲过来的,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漩涡门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然后直接被收了进去。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轻轻松松解决了这几个混沌,清乐转身去面对另外一股刚刚出现的力量。 一个草青色身影自带光环,踏着七彩祥云而来,而对方的手中,正握着刚刚还在清乐手上的惊鸿神剑。 清乐感受到了这个熟悉的气息,瞬间冷下脸色,语气也显得很冷漠。 “你是谁?” 虽然觉得对方的气息无比熟悉,也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是她还需要再确认一遍。 “混沌元,本帝护的!” 混沌元,就是刚刚那群混沌,也就是被清乐收进漩涡门的那几个老道。 清乐忽然笑起来,脚腕上忽然显现出来一对金色的镯子,脚上的绣花鞋也随之消失,一头白发倾落而下。 她又扯去眼睛上的白布,一双杏眼清冷地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一抹草青色身影。 “你总归还是来了!” 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线索嘛! 没想到,线索都不用寻找了,本尊自己出现了。 “姐姐,好久不见!” 她此刻的身份,是慕云怀,她口中的姐姐,正是卿于南帝姬,她的孪生姐姐。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卿于南歪着头,一条黑布缓缓出现在她的眼睛上,蒙住了她的双眼。 慕云怀的双眼,就算是她看到,都是要畏惧七八分的,自然不能直视。 “一直互相关注了这么久,你其实在就已经知道了本帝的身份,只是你太懦弱了,不敢承认而已!” 叶皎月,就是卿于南。 一对孪生姐妹,只要一方受到伤害,另一方就会感知到,并且也承受差不多同等的疼痛。 这就是那一次,玄霆对清乐进行刮骨疗伤的时候叶皎月为何会感觉到无比疼痛的原因。 “惊鸿养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现在就不劳烦妹妹养着了。本帝回来了,属于本帝的东西,自然都要物归原主的,也包括他。” 慕云怀眼神一凛,废话不多,直接开干。 她尝试着对卿于南进行攻击,却很轻巧地被对方躲过,每次她都只能擦肩与她对视。 她回到原地,朱唇微勾。 479:手下败将 过了几招下来,卿于南毫发无损,而慕云怀的耐心也渐渐的不再那么好。 她浮立在卿于南的背后,卿于南慢慢转过身来,俯视站在对面比自己稍微低一点的慕云怀,那张绝美的容颜,冷漠无情。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从来都是主动出击。你现在若是还有当年的气派,就不要一个劲的当缩头乌龟。” 慕云怀手中变换出无数把冰剑,依旧是除了那一套万剑归宗。 她身上的这一套万剑归宗技能,并不是因为惊鸿才练出来,而是她后天悟出来的技能。 万剑归宗,并非只有持有宝剑才能使出来。 这一次,卿于南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手上的惊魂剑有一丝丝的微妙的变化,还隐隐约约在蠢蠢欲动。 她低睑看向惊鸿剑,施法压制住惊鸿的蠢蠢欲动,继而又看向慕云怀,“本帝作为天下之主,八荒之帝,就是要保护这天下八荒的安全,不需要和你一个小小魔族之人动手。” 曾经最亲密无间的孪生姐妹,居然反目成仇,走到了如今这种两个极端的地步。一个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一个站在邪恶的最低点。 “你知道的,要是真正动起手来,你并不是本尊的对手。万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不过是本尊最后念着一丝姐妹之情,才甘愿折损在你的手上。” “你一直以来都自诩是为天下苍生八荒神明的正义而存在,可是这么久以来,你从来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的最正义的事,有时候的吝啬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扶持了赫连景登上主君之位。” 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其实就是当时的主君赫连景引发的。 卿于南最后居然没有选择站在最正义的一方,而是选择站在了主君的身后,把天下苍生和八荒神明的安危弃之不顾。 后来要不是她念在在姐妹之情甘愿折损,只怕这四海八荒都要毁之一旦。 “那又如何!最后你依旧败在了本帝的手上,你永远都是本帝的手下败将。以前是,以后也一直是。” 这一次,卿于南主动出击。 她手中明晃晃的惊鸿剑使出,几个回合下来,也对慕云怀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她眯起双眼,看向手中的惊鸿剑,视线最后落到慕云怀的身上。 卿于南忽然不在乎的笑起来,“你以为,往惊鸿的身上注入你的血液,它就会变成你的,对你唯命是从吗?”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天真!” 她挥出手中的惊鸿剑,惊鸿剑瞬间变换出一道圆形的金光,金光散去,只看到一个阴阳两极阵出现在她的身后。 在她的一声令下,身后的阴阳两极阵瞬间穿过她的身体,朝着慕云怀压去。 阴阳两极阵把慕云怀逼的节节败退。 直到退到无路可退,又看见阴阳两极阵里面伸出无数只手,一把扼住慕云怀的喉咙、命门等要害的地方。 她被阴阳两极阵压得基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任由这些手再慢慢夺取她的力量。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双眼折射出红色的光,她的身后瞬间变成无间炼狱,身后出现无数个黑龙的头,纷纷对着阴阳两极阵咆哮,露出獠牙。 黑龙的上半身朝着阴阳两极阵飞来,瞬间就破解了阴阳两极阵,同时一直朝着卿于南飞去。 慕云怀飘上去,任意自如的指挥着这些黑龙。 卿于南挥出手中的惊鸿剑,企图使用惊鸿剑挡住黑龙的攻击,但是没有起到丝毫的防御作用,无数条黑龙穿过惊鸿剑,个个张着血盆大口。 她往后退去,留给自己一个足够的空间施法。 她的身子穿梭在无数条黑龙之间,在砍断了十几条黑龙的首级之后,她也被其他的黑龙嘴里吐出的火花击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后同样出现无数只黑手,这些黑手纷纷像刚才一样扼住她的命门。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卿于南蒙着眼睛的布条掉落,她的双眼变得泪眼汪汪,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半空中的慕云怀。 “妹妹,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姐姐啊!我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啊!姐姐求你,就此收手好不好?” 她认为,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中,既然慕云怀心中还有姐妹之情,那么到如今,她依然有信心能够换起对方的姐妹之情。 慕云怀只有她这一个姐姐,也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慕云怀就算再怎么恨她,也不可能下得去手杀了她。 只要她示弱,慕云怀依旧可以放过她。 果不其然,在听到了卿于南的话之后,慕云怀让那些黑手和黑龙停止下来,她则独步来到卿于南跟前,脚腕上的银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曼珠沙华的印记。 来到卿于南跟前蹲下来,伸手挑起对方的下巴。 “如今走到这个地步,那都是你逼本尊的。要怪就只怪你太狂妄自大了。” “以前,本尊吃到的那些糕点,不是主君送的,对不对?”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知道赫连景喜欢吃绿豆糕,所以每一次上街的时候,或者是去见他的时候,她都会准备一盒精致的绿豆糕,只为能博他欢喜。 可是,自从赫连景来到人世间历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糕点了。 直到前两天在客栈里又吃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所以她更加确信,以前吃到的糕点并不是主君赫连景准备的。 但是以前的那些糕点,都是她的姐姐卿于南亲自送来给她的,虽然没有明说是谁送过来的,但是她能从姐姐的态度中猜得出来,这些糕点就是主君准备的。 “你一直都在忽悠本尊,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本尊不会阻止你扶赫连景登上主君的尊位。” 千万年来的恩怨,是应该好好说清楚了。 “可是你却不知道,你倾尽全力扶持上来的主君陛下,最后居然会给了你致命一击。你是不是也很失望啊?” 不等卿于南做出回应,慕云怀站起来,比出了一个手势,那些黑手黑龙一拥而上。 “不!” 480:饶她一命 “嘭!” 一到强烈的金光四散,全部黑手和黑龙瞬间被一股力量弹开,又被突然出现的无数支冰剑斩下来。 慕云怀蒙在白布里面的眼睛眯起来,一双耳朵动了一下,转身过去。 卿于南被一个黑影抱起来,然后把她放到安全的地方,继而又转身来面对慕云怀。 “怀儿,现在还不能杀了她。你和她本来就是一体的,你现在要是杀了她,也相当于杀了你自己。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不能就在此时交出自己的身体。” 是赫连隽的声音,也是赫连隽的气息。 慕云怀一直都知道,她和卿于南属于同根生,只要一方受伤,另一方就会感觉到差不多同等的疼痛,要是造遇到毁灭性的伤害,没有受伤的那一方也将面临着被毁灭。 她其实一直都以为,只要她甘愿死去,卿于南就会存活下来,继续当她那自高无上的帝女娘娘。后来她才发现,几乎就在她消亡的同时,卿于南造受到了同等的毁灭性的伤害。 可是,就在今天,她想通了,她就算是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卿于南的死亡,那也是值得的。 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把她揽入怀中,稳序的心跳给慕云怀一个很大的触动。 “怀儿,我们先回家好不好?这件事情,等你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之后,我陪你来解决好不好?”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中并没有把生死看的很重,所以也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 她的心中,一直都是把天下苍生和八荒神明的安危当做自己的任务。可是她体质的特殊,在大部分情况下,注定只能给天下苍生和八荒神明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慕云怀和卿于南本是同根生,但是所有好的一面,被被吸收到了卿于南的身体里,全部坏的一面,则被动吸收到了慕云怀的身体里。 尽管慕云怀的身体里都是邪恶的种子,可是她才是那一个心系天下苍生和八荒神明的存在。而卿于南,身体里拥有着最尊贵,最好的资源,却没有把下苍生和八荒神明的安危,真正当做自己的任务。 倘若一个人心底里就是坏的,那么无论对方的身上注入多么好的资源,始终掩盖不了已经坏掉的内心。 慕云怀从赫连隽的怀中挣脱开来,来到卿于南面前,伸手搭在卿于南头顶,一股强大的吸力,令卿于南五官变得狰狞。 “取你三颗神元,就当做是对你的惩罚。” 三颗透明发着金光的圆形的东西出现在慕云怀的手心里,只见她轻轻一捏,那三个圆形的东西瞬间被捏碎成无数块小碎片。 神元,是根据每个神的法力和地位后期自发生成。 卿于南作为六大古神之一,又是尊贵的帝女娘娘,她的身上拥有八颗神元,每一颗都代表相应的能力。 慕云怀也是六大古神之一,虽然是卿于南的孪生妹妹,但是她的神元只有七颗。 在那一场大战中,她就已经失去了一颗,现在身上还剩下六颗。 如今,卿于南的八颗神元被她毁掉了三颗,还剩下五颗,今后的能力再也不足以和她对抗。 “你如今既然已经恢复了神识,这帝女娘娘之位还能不能由你来坐,这就不得而知了。” “本尊只是希望,你今后能改邪归正,不再因为一个人而去毁灭一个世界,从而牵扯到这世间的那些无辜弱小的生命。” “本尊以后若是再发现,你为了一个人去伤害那些无辜的生灵,这不单单只是毁掉你神元这么简单了。” 留下这一句话,慕云怀和赫连隽两个人消失在阁楼里,只留下一个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卿于南。 虽然她拥有八颗神元,但是其中一颗要是被毁掉,自己的身体也会受到很严重的创伤,自身的法力也会被大大削弱。 她之所以选择在今日动手,就是因为她很坚定的明白,慕云怀失去了一颗神元,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想不明白,慕云怀的实力,为何与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踉踉跄跄站起来,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她抬起左手,张开五指,虚弱地喊:“陛下……” 是她的陛下啊! 虽然她输了,但是主君陛下还是她的,所以她并没有真正的输,在感情上,她才是永远的忍者。 还没有等到那个身影走到自己的跟前,她就因为失去了意识,身子朝着前面倒去。 赫连景把她揽入怀中,伸手为他理顺脸颊边上的青丝,把那些乱糟糟的头发理顺,把她抱起来。 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轻轻的叹了一声气,然后抱着她也消失在阁楼里。 总归是他欠她的,那就慢慢还吧! 回到客栈,慕云怀变出从小阁楼里带走的东西。 那是两本卷轴。 把卷轴交给赫连隽,示意他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还冒着生命危险才拿出来的东西,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啊!” 她没有了,刚才在小阁楼里那种毁天灭地的气场,瞬间变成了一个邀功的小姑娘。 赫连隽把卷轴接过来,却并没有立即查看里面的内容,而是拉着她坐下来。 他的手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药箱,只见他从里面取出一个绷带,然后伸手拿来药水,用棉花蘸了蘸药水,敷在她的额头上。 “受伤了也不知道喊一声疼,先处理好伤口再去做其他事情。” “这个药水不刺激,但是在敷的过程中,会有一些痒,等一会儿你觉得到痒了,千万不要伸手去挠,要不然只会使伤口恶化啊!” “到时候伤口要是恶化,我可就不管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了额头上的伤口处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痒的感觉。 她乖乖听他的话,没有伸手去挠,但是这种感觉真的令她有些按耐不住。 发现了她的意图,他摇了摇头,把棉花取下来,用绷带缠绕她的伤口,缠绕了一圈。 “先在房间里坐好,我去给你准备你爱吃的东西。” 她歪着头,虽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是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他那张俊逸的脸庞。 “好~” 481:锦袋 “殿下,您这怎么又去厨房了呢?” 陈余生看到赫连隽走下来,径直朝着客栈的后院的厨房走去,俨然已经把这里的厨房当做自己家的厨房了,甚至都有可能把客栈当成了自己家。 他已经给了客栈的老板一大笔钱,所以客栈的老板也说客栈里,他来去自如,厨房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早中晚想吃什么就准备什么。 真是一群眼见钱开的家伙,陈余生从心底里鄙视这些眼见钱开的家伙。 “中午都没有看到夫人下来吃饭,殿下是不是又太过于威猛了,然后夫人不舒服啊?” 陈余生这个人,对自家殿下的事情实在是太好奇了,他也已经快两天没有看到夫人了,实在是按耐不住啊!都是他们家夫人长得太美丽了。 赫连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加快脚步朝厨房走去。 陈余生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追问。 “殿下,要不还是准备一次丰盛的东西给夫人补补吧!” 他觉得,都这样了,要是他家殿下还不舍得准备一次丰盛的给夫人补补身子,都觉得他家殿下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他都为夫人抱不平! 赫连隽穿上围裙,开始生火起锅烧菜。 听着陈余生在一旁的叽叽喳喳,只感觉实在是吵的要死。 “要是觉得实在是太闲了,去城西的柳记买一只荷叶鸡过来,半个时辰之内必须回来啊!” 他正好也要做荷叶鸡,但是这里的材料不足以做一只荷叶鸡,那就只能让陈余生去城西的柳记买回来了。 半个时辰,他基本也已经做好菜了,那个时候,陈余生买回荷叶鸡刚刚好。 “殿下等着,属下一定在半个时辰之内买荷叶鸡回来!” 陈余生一听,自己闲了这么几天,终于有事情做了,于是开开心心的就去城西的柳记买荷叶鸡。 慕云怀待在房间里,忽然觉得胸口一滞,一口腥热的液体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她看到自己吐出来的居然是血水里掺杂着胆水,嘴巴里也显得苦涩。 她迅速盘坐下来,双手挥动,开始运功。 一下子的功夫,她就已经把胸口中的不适压了下去,嘴巴里的苦味也消失了。 逆天而行,逆气而上,她总是受到一些损伤的,至于损伤的程度,那就说不清楚了。 她站起来,来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 一个身影出现,带着淡淡的清香味,一只手拿着一个锦带,横在她的眼前。 “王妃娘娘,这是方家小姐成亲分发的小礼袋,礼袋里面装了一些祝福和礼品。臣女就多要了两个,想着应该送一个给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笑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玉秀。 如今第三次见到王妃娘娘,她已经没有前两次显得那么拘谨了。 她在面对慕云怀的时候,显得有一些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 虽然慕云还看不见,但是她能感受的出来对方心境的变化。 “你怎么来了?” 之前她确实让刘玉秀帮自己做一件事情,可是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算上今天这一面,也仅仅只有三面之缘而已。 就是不知道刘玉秀在见到她之后,心境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变化。 难道是因为被她吓到了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 刘玉秀从房门走进来,把手中的小锦袋塞进慕云怀的手中,小声说道:“在陇川郡这边,他们有他们的习俗。无论是哪一家的公子或者小姐成亲,都会准备一些礼品和祝福,放在锦袋里,得到锦袋的人,也相当于得到了祝福和喜气。所以臣女想着要把锦袋送过来给王妃娘娘,你希望王妃娘娘和允王殿下能白头偕老。” 慕云怀没有拒绝,而是接受了刘玉秀的这个礼物。 “谢谢!” 她朝刘玉秀说了一声谢谢,语气也没有之前的那么冷漠了,缓和了许多。 “臣女的礼物能被王妃娘娘笑纳,是臣女的福气,哪还能承受王妃娘娘的感谢呢!” 她之前其实并不打算来陇川郡,后来听父亲说,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已经出发去浦阜郡,于是想着或许能在陇川郡见到王妃娘娘,所以她就同意过来了。 “为表臣女对王妃娘娘的感谢,等王妃娘娘从浦阜郡回来,还请王妃娘娘能赏个脸,来参加臣女为王妃娘娘举办的宴会。” 慕云怀侧颜,轻声说:“无需破费!” “以后总会有需要到的地方,你要是真的想要感谢本尊,那就留着以后慢慢来吧!” 听到以后还能见到王妃娘娘,刘玉秀顿时觉得激动和期待。 “怀儿,用膳吧!” 刘玉秀准备说话,被门口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打住了。 扭头发现是赫连隽,她连忙站起来欠身行礼。 “臣女刘玉秀见过允王殿下!” 看到室内还有另外一个人,赫连隽没有感到惊讶,让刘玉秀起身。 “原来王妃娘娘还没有用午膳,那臣女就不打扰殿下和王妃娘娘了,臣女告辞!” 刘玉秀也识趣,迅速告辞转身退出去。 等刘玉秀走之后,赫连隽把所有膳食都摆放好,拿着一只碗和一双筷子,轻轻放在慕云怀的跟前。 “这是人家送过来的,说是一个给你,一个给我,剩下这个是你的。” 这玩意是别的姑娘送的,他自然不会收下。 “这种东西有的是,没有什么稀奇的!” 他拿着碗,给她盛了一碗汤。 她把锦袋递到他面前,柔声说道:“按照陇川郡这边的习俗,人家喜事当天分发下来的锦袋,代表着祝福和吉祥,也有白头偕老的寓意,你要是不收下,以后可没有机会了啊!” 他还是摇头,不想收下这个锦袋。 “你要是不收,我可就扔了啊!” 她作势就要扔出窗户,突然被他伸手拦住。 “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可惜,我还是收下吧,不能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趁热吃,味道才好。今天你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快吃吧!” 她无奈笑起来,端起跟前的碗喝汤。 482: 太苦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进来的人,并不是卿于南最想看到的那个人,而是他身边的下属。 银衣把药端进来放到桌子上,“见过太子妃娘娘,殿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吩咐属下过来给太子妃娘娘送药。” 卿于南还是第一次见到银衣,她平时只见到乔峪像一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赫连景身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她还以为他身边就只有乔峪跟着呢! 大概猜出来对方不认识自己,银衣连忙介绍说道:“太子妃娘娘没有见过属下,倒也是属下疏忽了。属下叫银衣,是殿下身边的暗卫。” 卿于南心中想的事情,并不是这个事情,她不过就是在想,他那里能有什么事情是比她重要呢? “殿下可有说过要去处理什么事情?”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昨日受的伤,并没有什么药可以医治,只能一点一点的来恢复。 银衣低眉说道:“殿下去做的事情,属下们无权过问,所以属下并不知道殿下去处理什么事情。” “难道殿下没有和你们说过,本……我这个伤是不用喝药的吗?” 卿于南来到桌边坐下,一阵阵药味扑鼻而来。 喝药实在是太苦了,她极少喝药。 有时候生病了,她也是等它自己慢慢好,几乎没有喝过药,平时喝药的情况,是因为有他在身边,也是他给自己喂药。 银衣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态度,并没有因为对方发生任何的改变。 “这个药是殿下吩咐属下送过来给太子妃娘娘服用的,至于太子妃娘娘需不需要喝,您可以去和殿下说。” “太子妃娘娘慢慢喝药,属下身上还有殿下派发的事情,就先过去做事情了,太子妃娘娘若是喝完了药,叫门口的人进来收拾下去。” 还不等对方做何反应,银衣就自己退出去了。 她知道里面的这个女人是他们殿下的太子妃,但是他们只是殿下的暗卫,太子妃并不在他们的主子范围内。 要是对方是清乐姑娘,他们倒是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就算是殿下不说,他们也会主动去照顾清乐姑娘。 无论是在什么事情或者是什么人上,总是要分个先来后到的。 他们跟先来的人相处习惯了,也就在心里默认了那个人的身份,突然又换了另外一个人来,他们自然不能接受。 看着桌上的药碗,她皱起眉头。 以前在神界的时候,每一次她生病,或者受伤需要喝药的时候,都是他亲自过来喂她喝药,同时还准备一些蜜饯,在她喝完药之后吃两颗,嘴巴就不苦了。 如今她的神元都失去了三颗,可是他并没有过来守着她,而是以有事情要处理为借口,避开了她。 她心中越想越觉得气不顺,于是一把把桌子上的碗扫落在地,药水洒了一地,而碗也碎成了几个碎片。 守在门外的婢女问声赶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和药水,婢女紧张起来,连忙招呼其他人进来处理地上的狼藉。 “太子妃娘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被地上的碎片伤到?” 卿于南对婢女的关怀置之不理,自己站起来走出去。 婢女之前听到地下说,太子妃娘娘的身子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进行调养。 现在看到太子妃娘娘自己出去,她心中放心不下,害怕太子妃娘娘会在外面又受到伤害,于是迅速跟出去。 “太子妃娘娘,您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现在殿下不在,太子妃娘娘就先不要出去了吧?” 卿于南还是一言不发,走下楼梯,发现乔峪就坐在大堂里。 她没有搭理乔峪,继续朝着驿站的大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举着一把配剑,拦住了她的去路,同时听到对方说:“太子妃娘娘,殿下说了,您不能走出驿站,所以还请太子妃娘娘回去歇着吧!” 她侧目,冷漠的看着他。 “他去哪里了?” 卿于南的声音沙哑而低沉,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她就是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去处理的什么事情而已。 可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这些人都不想告诉她,甚至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乔峪也没有回答,而是按照他家殿下所说的话来执行。 “殿下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殿下让我们好好照顾太子妃娘娘,所以太子妃娘娘还是回去休息吧!” 她瞬间气场冷了下来,斜视乔峪,肃声道:“放肆!狗奴才!都知道了我是太子妃娘娘,怎么还敢拦住我的去路?甚至连我的话都不回了。这就是太子哥哥交给你们的教养吗?” “都给我闪开!谁不闪开我杀了谁!” 她说着,手上立刻出现惊鸿剑。 乔峪看到她手上的惊鸿剑,面露不解之色。 这不是清乐的宝剑吗?怎么会出现在叶皎月的手上?难道…… 难道那些守在玄极阁的门派里的人说的都是真的吗?难道清乐真的已经遇害了吗? “清乐姑娘的宝剑怎么会出现在太子妃娘娘的手上?” 他并没有继续拦下卿于南,而是放她出去了,他的这句话,是和银欢说的。 银欢也不知道,清乐姑娘的宝剑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子妃娘娘的手上。 银欢侧目看向乔峪,说道:“阁外的那些人还没有打发回去,一直吵着嚷着要一个说法。这件事情,副阁主处理不了,就只能请殿下亲自回去处理了。” “但是殿下让我们守着太子妃娘娘,也没说要拼死拦住太子妃娘娘,但是太子妃娘娘要是独自一人出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我和银衣的武功比较弱,还是乔堂主亲自去保护太子妃娘娘的安全吧!” 银欢可不想去躺着一趟浑水,能躲得远远的,绝对不靠近。 这种苦差事,就交给乔峪这个一直跟在殿下身边的人来做好了。 乔峪嘴角一抽,怎么什么苦差事都往他这里塞? 他看向银欢,露出一抹笑容,确是皮笑肉不笑。 483:出来了 赫连景回到玄极阁,乔璃璃就迎上来了。 乔璃璃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还不能出去,因为一出去就要面对外面那群说理说不通的人。 “公子,外面那些人一直守了好几天,怎么说都没有用。之前副阁主也出去试图说服这些人可是这些人不但不听,还对副阁主大打出手。要不是副阁主身手不低,只怕已经被外面那些人打伤了。” 和苏忆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乔璃璃虽说还是不太喜欢苏忆这个副阁主,但是对方的形式风格还有手段,是她所不能及的。 欣赏强者,并承认强者,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副阁主现在在哪里?” 他之所以选择把苏忆提拔为副阁主,就是因为看上了她身上的那股野心和蛮劲,还有她那极高的悟性。 在上一次的江湖大会上,他有意让苏忆代表整个玄极阁去出席江湖大会,并且同意她在大会上对清乐出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清乐打通她身上那最后一个关卡。 距离江湖大会已经过去了许多日子,就是,不知道苏忆如今的境界到哪里了。 乔璃璃今天只见过苏忆一次面,还是在早上的时候,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见过苏忆,连中午饭都没有看见苏忆回来吃。 她摇摇头。 “属下早上倒是见过副阁主一面,但是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副阁主去了哪里,又去做了什么事情。” “公子是不是有急事要交代给副阁主?要是有急事的话,属下现在就去传唤副阁主。” 赫连景抬手止住了乔璃璃的动作。 “没事!她做什么就先去做吧!” 他站起来,叫上承水她们四姐妹。 “拜见公子!” 承水四人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整齐划一。 “嗯!”他冷冷应了一声,“随本公子出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情。” 乔璃璃在阁里待的实在是烦闷,于是开口说:“公子,要不属下也跟着您出去吧!” 他侧目,仅仅用一个眼神,就已经让乔璃璃害怕的低下了头,再也没敢提出去的事情。 等五人离开之后,她失落的剁了剁脚。 距离上一次出去,还是在江湖大会的时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已经这么久没有见到外面的风景了,她真的很烦躁啊! …… “距离栎乐公子说要给我们一个说法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多,玄极阁的栎乐公子居然是一个不守信的人,真是令我们江湖人不耻啊!” 一直守在外面好些天的各个江湖门派的人,感觉自己等的花都谢了,却始终等不来玄极阁一个能令他们满意的说法,玄极阁这不是把他们当猴耍吗! “以前还觉得栎乐公子是一个很正义的人,也是一个很诚实守信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亏我们还把他当做尊者尊重了这么久。” “各位,玄极阁不仅杀害清乐尊主,还出尔反尔,不管我们是不是玄极阁的对手,都必须站在最正义的立场上,讨伐玄极阁!” 终于开始有人起来煽动众人。 “玄极阁杀害了清乐尊主,还把我们江湖中人当猴耍,为了正义,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必须要为清乐尊主伸张正义!” “玄极阁一直仗着自己的势力,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残害清乐尊主,还成立江湖中所不能容忍的杀手组织,无论怎么样,今日我们必须代表正义,制裁玄极阁。” 崆泷山的人响应了,峒崆宫的人也响应了,至于梧桐宫,并没有任何表态。 但是梧桐宫不表态,并不影响那些小门小派的人做决定。 崆泷山作为江湖第一大派,而峒崆宫作为江湖第二大派,他们都已经表明立场了,那些小门小派只需要跟着这两个大派走就可以。 白钏钏并没有表态,而是左右护法表的态,而这也是白钏钏默许的。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去讨伐玄极阁,她也不认为自己是站在最正义的立场上,只是单纯的想要灭掉一直横行在江湖上的玄极阁而已。 至于给清乐尊主讨一个说法,只是一个动玄极阁的借口而已。 毕竟玄极阁这么久以来,也没有露出任何尾巴让江湖上的人抓住,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了,自然不能错过。 “清乐宫主,梧桐宫虽然没有参与江湖门派的评选,但也是江湖上的门派,清乐宫主要是没有任何表态,这样说不过去吧?” 羽昆殿的向超阳,其实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玄极阁,而是在梧桐宫的清乐身上。 “清乐宫主要是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很容易让大家以为,梧桐宫也有参与残害清乐尊主的嫌疑啊!” 向超阳此话一出,其他门派的目光纷纷聚集在清乐身上。 大家一听,觉得向超阳此话有理。 凡是不和他们一起对抗玄极阁的人或者门派,多多少少都有残害清乐尊主的嫌疑。也说明对方和江湖上的其他门派并不是一条心,也没有站在正义的立场上。 清乐不慌不忙地睁开双眼,目光落在向超阳身上,打量了对方一遍,随即轻声笑起来。 “本宫主很少参与江湖上的事情,江湖上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向殿主又何必在这里挖苦本宫主呢!” “倘若本宫主插手了这一次的事情,那么在以后的门派评选里,梧桐宫自然也要参与进去,而江湖中的事情,梧桐宫的人也就要去插手。” “据本宫主所知,各门派并不希望梧桐宫参与到江湖中的事情来吧?” 清乐还真说对了,梧桐宫的势力虽然比不上玄极阁,但是和崆泷山可以说是不分伯仲,要是梧桐宫参与到江湖中的事务来,确实又产生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清乐宫主自然不需要表态。只是觉得,清乐尊主作为江湖霸主,江湖上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为清乐尊主讨个公道而已。梧桐宫要是不想替清乐尊主讨公道,那也是可以的。” 向超阳双手搭在腰上。 “快看!栎乐公子出来了!” 484:本帝是卿于南 “是栎乐公子!” “这是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的?还是出来和我们打架的?” 众人的目光,从清乐的身上移开,齐齐看向路口处突然出现的一个橘黄色的身影。 时隔半年,他们终于又见到了玄极阁的栎乐公子。 才半年过去而已,曾经那个青涩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也褪去了身上的稚嫩之气,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而对方身上的气场也比以前强大了许多,周生的气息也比以前冷了许多,就连给人的压迫感,也浓重了几分。 “栎乐公子,我们这些人来这里并不是故意的来找玄极阁的麻烦,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玄极阁的人一直说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也过了你们承诺的那个时间点,这么言而无信,不妥吧!” 赫连景颔首,冷漠的说:“本公子不知道各位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权利要给各位一个说法。要是各位继续这样下去,就不要怪本公子动手了。” 清乐明明活的好好的,这些人偏偏没事找事,非要找一个借口来动玄极阁。 他也不是一个心善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给这些人留情,给这些人留了一次情面,只会让他们以后更加变本加厉。 “本公子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不像你们这些人中的某些人,只知道会用卑鄙的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向超阳听到对方的话中意思,气急败坏的说:“就是你们玄极阁杀了清乐尊主,你们倒是还有理了,不仅不承认,还在这里诋毁我们这些人。” 承淼笑起来,指着向超阳说:“我家公子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某些卑鄙的人是谁,向殿主倒是先急了,莫非,向殿主是一个卑鄙小人吗?” 向超阳的脸色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随即以手抵唇轻咳了几声。 “这件事情,众人需要的是栎乐公子亲自给出来的答复,其他人不要插嘴,要不然就是你们故意掩盖事情的真相。” 栽赃嫁祸,他向超阳还没有怕过谁,下来只有他栽赃给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别人栽赃他的时候。 玄极阁被江湖各大门派讨伐,这是铁板钉钉的事,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改变。 不管清乐是不是玄极阁的栎乐公子杀的,都只能是栎乐公子杀的。 “就是!你们玄极阁杀了清乐尊主,本来就是一件有违正义的事情,如今我们只是过来要个满意的说法,你们玄极阁却又一拖再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门派放在眼里。” “今日不管如何,我们都要为了正义而对付你们玄极阁。” 江湖上的门派齐刷刷的站在一个立场上,把矛头指向了玄极阁。 赫连景也懒得和这些人废话,只轻飘飘的说:“道理说不通的事情,本公子也喜欢用武力来解决。”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一窝蜂的涌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从天而降的屏障把冲上去的人们弹开来。 “本帝看你们谁敢动他!” 随之出现的人,赫然就是卿于南,她的手上拿着那把惊鸿剑。 “这……” “这不是清乐尊主吗?她怎么还活着?” “不是说她死了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到底是谁传了假消息?一定是想要引起各门派和玄极阁的战争。” 赫连景看到卿于南手上的惊鸿剑,面露不悦。 “她的剑怎么在你手上?” 惊鸿神剑,明明就是她的专属佩剑,此刻怎么会出现在叶皎月的手上? 卿于南本来还因为没有及时赶过来帮他,而感到心里有些自责,没想到,她出现在这里之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关心她,而是质问她。 “不要拿那些卑贱的人与本帝相提并论!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卿于南一身水蓝色广袖长裙,手握惊鸿神剑,剑尖直指在场的众人。 “她在说什么?” “难道她不是清乐尊主吗?可是她们两个明明长得一模一样。” “不可能吧?这世间怎么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呢?” “而且,她要不是清乐尊主,那她手上为什么会有清乐尊主的惊鸿神剑呢?” “既然对方都说了她不是清乐尊主,那么清乐尊主就一定被玄极阁的人杀害了。我们只是要为清乐尊主讨回公道,其他闲杂人等,不要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帮助了杀人凶手。” 卿于南朱唇微扬,锐利的眼神扫向众人。 “玄极阁,本帝护的,想要动玄极阁,先问本帝同不同意吧!” 她瞬间消失在原地,当她再出现的时候,地上躺着一群人,哀嚎一片。 虽然她的三颗神元被慕云怀毁掉,但是对不起这些小喽啰,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从现在开始,本帝将会是江湖上的新霸主!” “凡是有人跟玄极阁与羽昆殿作对,就是和本帝作对!” 她收回惊鸿剑,回到赫连景的身边,指着满地哀嚎的人,向赫连景邀功。 赫连景并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 “本公子说过了,本公子对这件事情一概不知,各位要是想打架,就光明正大的来,用这种借口,实在是有失门派的威仪。” 赫连景带着承水四人离开。 卿于南睥睨众人,声音响起:“尔等蝼蚁记住了,本帝名叫卿于南!” “卿于南?那是谁?”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栗山人抚着自己的胡须,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要是他没有记错,卿于南应该是那六位上古神之一的卿于南帝姬,也就是至高无上的帝女娘娘。 可是卿于南帝姬怎么会出现在凡间? 她为什么会维护玄极阁? 尊主大人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情啊! “快回去!” 栗山人迅速变了脸色,迅速往回走,叫崆泷山的其他弟子也跟上来。 其他门派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个“卿于南”是谁,只知道对方的武功很厉害,甚至境界比得道者都高。 “快撤!” 485:追寻 拿到了最想要的东西,留在陇川郡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几人继续赶路。 她依旧把自己的双眼蒙起来,还用斗笠遮住了自己的一头白发,只是她现在穿的不是红衣服,而是一身橘黄色的衣裳。 “瞎子居然也能骑马,真是稀奇的事情!” 瞎子骑马,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会见过了。 如今倒是亲眼看到了一个瞎子骑马,确实令人很惊奇。 “这是一位俊俏的公子吧?要不然怎么会有这般风度呢!” 周围的人连连惊叹。 “这几个人,我之前见过,就是他们刚刚进城的那一次。” “陇川郡不可能会出现这么有风度的俊俏公子,他们应该不是陇川郡本地人,看他们的行头,倒像是京城来的。” “你说京城啊!莫非他们就是与刘大人一同来陇川郡的人吗?可是刘大人还没有走呢,他们怎么就走了呢?” “他们往南走,应该不是京城来的人,或者是京城来的人,但是,他们不是与刘大人一同来的。刘大人他们来的时候,我可没有看到过刘大人身边跟着这些人。早之前就看见他们进城了。” “还别说,这戴着斗笠,蒙着眼睛骑马的公子,比他旁边那一位公子还要引人注目一些,就连身上的气质都比旁边那一位要出众许多。” 周围的百姓们驻足,只是因为注意力被蒙着眼睛骑马的人给吸引了过去。 “表小姐,您要去哪里?” 方府的婢子端着午膳刚刚走过来,差点就被从里面走出来的刘玉秀撞到了,她险些没有稳住手上的东西。 “把这些东西都拿进去,我去跟表小姐。” 刘玉秀现在可是府里的贵客,万万马虎不得,不管任何时候,都要跟在对方的身边,随时准备接受传唤。 “驾!” “都让开!” 刘玉秀从方府小厮的手中抢过一匹马,迅速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她的目的地是南城门。 “都让开,别挡道!马儿撞到了你们我可不负责任啊!” 疾驰的马匹,令正在走在道上的百姓们纷纷撤到两边,生怕自己迟了一步,就会成为马下之魂。 “这什么人呐?在这里都敢这么嚣张跋扈,简直就是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还以为马路是她家建的呢!” “驾!” 刘玉秀害怕自己迟了一步,就会见不到那个人,于是又加快了速度。 就在来到拐角处的时候,另一边的拐角突然闯出来一辆马车,令刘玉秀的马儿顿时把前蹄高高扬起来。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大街上如此横冲直撞!还让我们家少爷受到了惊吓,你还不快快下来给我们家少爷赔礼道歉!” 马车上的马车夫勒住马儿的缰绳,才使马车停了下来。 刘玉秀很着急,但是眼前的马车又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她此刻根本不想和对方说话,也不想计较这个事情,只想着怎么赶过去。 “我现在还有急事,暂时没有时间,等我回来一定给你家少爷赔礼道歉!” 那马车夫一听,瞬间就不干了。 “在陇川郡,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礼对待我们家少爷,你冲撞了我们家少爷,你现在就要给我们家少爷赔礼道歉。你要是不赔礼道歉,休想从这里过去。” 刘玉秀一看对方的姿态,显然就是不想让她从这里过去了,于是,她调转马头,从左侧的小道抄过去。 马车夫一瞧,瞬间急了。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只是想让你给我们家少爷赔礼道歉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赔礼道歉就这么难吗?” “站住!你别跑!” 马车夫还想准备过去追人,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露出半张俊逸的脸庞。 “方叔,让她去吧!” 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病态。 被叫为方叔的马车夫停下来,没有继续追上去。 “可是少爷,这个丫头冲撞了您,您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受到这么一个惊吓,那个丫头不应该给您赔礼道歉的,可是她太没有礼貌了,居然直接跑了!” 这时,马车里的男人咳了几声,听声音,已经病了很久了。 “方叔,我没事的,还是赶快回去吧!要不然哥哥嫂嫂他们该等急了!” 方叔回头望了一眼刘玉秀离开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马车继续往前行驶。 “驾!” 刘玉秀绕了一会儿,终于看到近在咫尺的南城门,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了她想要看到的那个人的身影。 她双脚夹紧马腹,一路想要冲出南城门,却被守城的守卫拦了下来。 “姑娘想要离开,需要出示通关文牒,要不然是不能随意出城的!” 刘玉秀本来还想直接冲出去,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了,父亲之前说过不要在这里惹事,于是,她只能露出失望的目光,望着南城门外的尽头。 她最后故作轻松一笑。 父亲带她来陇川郡,她很大可能不会再回京城了,以后,她或许再也不可能会见到了,这么想一想,她心中觉得还是心有不甘。 她只是想要见她最后一面而已,可是老天爷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或许她们真的是无缘了。 刘玉秀重新调转马头,准备要原路回去。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一个看着有些熟悉的身影朝她的这边行驶来。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对方的身上,她想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到熟悉的身影,可是看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与前面行驶来的队伍擦肩而过,听着对方给守城的守卫出示通关文牒。 突然,她转头过来,小心翼翼的喊到:“王妃娘娘……” 看着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她失望一笑,转头准备离开。 “是你在叫本尊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顿时啊准备离开的刘玉秀停了下来,既惊喜又意外。 她迅速转身,“王妃娘娘……” 慕云怀勒紧缰绳,视线落在刘玉秀身上,不解地问道:“不知你找本尊有何事情呢?” 刘玉秀之前就酝酿好的话,这时居然说不出口了。 最后,她微笑着说:“祝王妃娘娘一路顺风!” 慕云怀没想到,对方来这里居然只是为了和她说一句话,心中难免有一些意外。 最后,她轻轻应道:“好!” 看着一行人快速驶离南城门,刘玉秀感觉到自己的双眼有些朦胧,心中有些涩涩的。 她转身,疾驰而去。 486:苗岭嫁女 苗岭各地,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岭内人人皆知,今日是神女大人大婚的日子,嫁的乃是南蛮的异姓藩王谢景深。 藩王谢景深,是一个比端朝大将军赫连隽还传奇的人物。 他如今也才二十有五,传言他十九时娶过亲,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娶的是谁,还有的传言,他娶的是前南蛮的康德公主,但是没有被证实过,不过也没有被澄清。 谢景深的传奇,在于他二十年纪时,以千军破了南蛮,直逼王宫,取下王和王后性命,而后还拥立了德行具备,但能力却比他弱的慕氏慕南源为新国国王,直到一年前才接受了二世国王的封赏,成为了唯一一个异姓藩王。 苗岭存在了上千年,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岭内地广物博,是诸多外地人都想踏足的地方,奈何位置实在太隐秘,故没有人成功踏足过。 族中有会卜卦者,却也知晓天下事。 在一个月前,谢景深突然提出求娶神女格莎,这是苗岭与外族的首次通婚,也是首次接触。 “大人,长老有请!” 格莎一身轻便的苗装,简单的发鬓上别了一支银凤簪子,走路起来,簪子上的银铃相碰在一起,“叮呤,叮呤”地响,而银铃里是没有小银球的。 她长得不绝色,却也是比绝大部分人出色,很耐看,只要多看几眼,便会被深深吸引,很难移开目光。 她轻拢衣领,长舒口气,望着尽收眼底的寨子,虽是初夏,但房顶上的大树上,已经伏满了夏蝉,灰尘也起得到处都是,唯独靠近烟囱的地方露出了瓦片。几乎每家每户的烟囱里,都飘出缕缕青烟,徐徐散去。 这是一个很祥和的地方。 她拨开垂下来遮了视线的一缕青丝,轻轻扬起唇角。 “长老!” 格莎踏进长老耶里的院子,人未出现,声音就已经传到了对方的耳中。 耶里负手而立,闻其声,耳朵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格莎迎面走来,俊逸的脸上出现温润如玉的笑容。 他招呼她坐下,然后又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坐到她左手边上,温声道:“你孩童的模样,仿佛还是昨日,历历在目,如今却是这般亭亭玉立的姑娘了,是我老了呀!” 格莎差点被一口茶呛住,猛咳起来。 耶里着急,连忙起身过去轻轻给她拍背,忍不住责怪:“都多大的人了,怎地还如此不小心,你这个样子,嫁出去了怎能让人放心!” 她缓过来,撇撇嘴,说:“你忘啦?我能只身进蛇林,毫发无损回来,还给你带了好多蛇胆入药,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再说了,我是去过好日子的,不是去干活的,有人伺候我,你咋就不放心了?” 耶里的脸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其实,他的实际岁数已经是一个两百多岁的老头了,因为学习了长老之术,才会保持青春。 “今日是你出嫁,这门亲事是你亲自应下来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有你自己的考量,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也应该说一下我的想法。” “谢景深不同于普通人,不管你是以谁的身份活着,你都不能轻举妄动,有什么不测,要立刻通知我。” 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短笛,递给她:“你听不懂芦笙,这是我随身携带了一百多年的短笛,以后遇到危险,只要吹响它,它会给你指引正确的方向,如果危及你的性命,我会出现。” 她接过来,放在手心里端详了一会儿,又掂量了一下,拧眉道:“你给我这笛子有何用,我又不会吹奏。” 她五音不全。 小时候母后给她挑了很多出色的乐师,哪一个不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哪一个不是带着遗憾出宫,前后一共气走了二十位乐师,自那以后,母后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耶里摇头,宠溺一笑,颇为无奈,说:“你觉得我身上随便一件物件都是普通东西?这短笛是给你保命用,不是让你用来吹奏表演,你吹就可以了,不管你如何吹,只要吹出声来就好。” 这孩子,自己从小看着她长大,不论是以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怎得都如此笨。还以为换一个会聪明,没想到更笨了。 他手一挥,桌子上立刻出现一套华丽叠得整整齐齐的苗服,还有一顶银冠,冠上插着银角,旁边还有一双银色的绣花鞋和各种饰品。 不用问,就知道这是给她准备的嫁衣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巧妙的手工匠,打造出了这一整套精致华丽的服饰。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耶里哑然失笑,说:“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这是你娘在世时给你准备的,她去世了就交给了我,让我在你出嫁时给你。” 在说起格莎的母亲时,耶里眼底有温柔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格莎看到了。 按照苗族的婚俗,要在族内行成婚礼,身着苗装,束发戴苗冠,脚穿苗鞋,脖颈银项圈,耳戴银耳铃。 虽说这是与外族通婚,但是这样才是最应该隆重和重视的,任何礼节都不能免。既然对方是来苗岭娶亲,那自然要按照苗岭的习俗来完成大婚的礼节。 …… “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居然这般热闹!” 慕云怀等人踏进浦阜郡,就感受到了那股浓厚的喜气洋洋的气息。 没听说浦阜郡有哪一大户人家的人会在今日娶亲嫁女啊! “几位是外地来的吧?你们刚来有可能不知道。这苗岭的神女呀,今日要嫁给南蛮的藩王谢景深。浦阜郡过去就是南蛮的地界,所以,浦阜郡也跟着沾沾喜气。” “不和你们说了,我要过去凑热闹了。这苗岭啊,从来不与外族通婚,如今不仅与外族通婚,还是神女亲自来与外族通婚,能见到神女,那可是无上的尊容啊!” 路过的人纷纷朝着南边去。 慕云怀扭头看向赫连隽,只见对方摇了摇头。 487:娇女纪南衣 “哐当!”水盆落地,响起清脆的声音,在破败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亮,“公主!” 纪南衣半个身子靠在床沿,一双毫无血色的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骨瘦如柴,地上躺着一趟乌黑的血水。 随身侍奉的平儿冲上去,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一双眼睛通红,满脸怜惜,“公主来将军府也不过才一年不到,却和当初是两般模样,公主不心疼自己,奴都心疼。将军娶了公主,却把公主赶到这破院子,每日对公主不闻不问,公主也不让奴给娘娘报信,公主这是在作践自己呀!” 纪南衣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向平儿,安慰道:“我知时日不多,又怎敢奢求太多。” “嘭!” 本就破败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歪歪扭扭地斜在门框上,还响着吱呀的摩擦声。 纪南衣喉咙一热,一口腥热的黑血吐出。 宽大威猛的身子盖住了照射进来的阳光,影子映在地上,同时伴随着甲片相互碰撞的金属声。 纪南衣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来人,看清楚后秀丽的面容上出现了错愕的神色,颤颤巍巍地说:“不知将军来,失礼了!” 来人正是大将军顾寒笙,也是她的夫婿,但是她已经快一年没见到了,对于他的印象也有些模糊了。 顾寒笙没说话,神情冷漠,对身后的婆子使了个手势,就见其中两名婆子凶神恶煞地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就分别架着纪南衣的手臂,抬着出去了。 “给公主盖好,别让她着凉了。” 顾寒笙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和感情,态度就像是在对一个很陌生的人说话。 纪南衣看着婆子把轿子四面的帘子掀下来,不明所以。 她整理了衣裳,让自己微笑起来,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将军这是何意?” 顾寒笙翻身上马,并不打算和她说话,正要驱马前进,却被后面赶来的平儿拦住。 “将军,让奴来伺候公主吧!” 顾寒笙瞧都没瞧平儿,吩咐身后的两名侍卫拦住她,然后跟着轿子往北城区去了。 到了南宫门,守门的士兵见是公主的御撵,没有多加阻拦,处处放行,很快便到了仪乐殿门口。 婆子把纪南衣扶下轿子,又扶着进了殿门。 “忘了跟公主说,今有逆臣贼子逼宫篡位,唯有公主身上的黄金令才能救王上和王后,所以本将军就自作主张把公主带进宫了。” 顾寒笙的声音柔和下来,变得温柔至极。 纪南衣内心深处某根弦颤动了一下,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和顾寒笙过往的种种一一晃过。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袋好痛,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她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黄金令?”她挤出关键的三个字,神色中带着疑惑,还有震惊,“它······在······我出嫁当日,就已经交给将军了。” 她的记忆很模糊,对很多事情和事物都是只有一些印象。 顾寒笙亲自给她盖上毛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前额碎发,接着吩咐身边的亲信回府一趟。 这时,一颗烟花爆响,绚烂的烟花在空中散开,随机消逝。 纪南衣轻轻扬起唇角,望着殿外空中的绚丽的烟花,感叹道:“好美的烟花!” 顾寒笙不自觉地望向她,她干净白皙的侧颜落入他的眸子里,有瞬间的失神。 “公主真美!” 他这句赞美的话是出自内心的,并不是敷衍。 自记事以来,他的精力都放在练功和学习兵法上,从来不对女子有过多的关注,多美的女子在他这里都失了效用。 今日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端详他这个名义上的夫人,确实很美,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美,还有她身上那股独有的王室女气质和气场。 这让他想起了在江南惊鸿一瞥的白纱蒙面女子,那女子身上也有跟公主一样的气质,只是气场没有公主这么强。而且,那女子身上还有一股清幽温婉的气质。 纪南衣忽然愣住,随即恢复常态,平静地说:“初见时,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在半年前,将军也说过。” 最后一颗烟花散去后,接着响起的是一片呐喊声,和尖锐的刀剑相碰的声音。 这时,回去取黄金令的侍卫回来,双手给顾寒笙呈上一块金黄的令牌:“将军!” 顾寒笙接过令牌,轻飘飘的很薄的一块雕工精致的黄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户人家为了方便携带和交易,故意打造的呢。 他亲自把纪南衣抱起,放到带有轮子的檀香木椅子上,然后推着她走出仪乐殿。 仪乐殿位于高台之上,除了王和王后宫和和政殿,就属仪乐殿的位置最高,所以仅在仪乐殿的门口就能把王宫的很多地方收于眼底。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换了一副景象,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流成河,还有振奋人心的厮杀声。 属于南蛮的旗帜拦腰折断,被鲜血染红。 纪南衣握起拳头,青筋暴突,苍白的面容现在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她看向顾寒笙,看着对方冷漠平静的侧颜,她开口:“你不是说,黄金令可以平叛吗?” 他转头,目光与她对上。 蹲下来,擦去她眼角的泪滴,轻声说:“臣尊贵的公主啊!你为什么这么天真?黄金令是可以平叛,可臣就是叛贼啊,怎么可能自己平自己呢?” 她瞪大了双眼,眼珠四周全是血丝,惊恐地看着他,好久才挤出字:“为什么?” 他站起来,负手而立,俯视高台之下的所有人,轻轻笑起来:“曾经公主可是何等的出色,武艺超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有通天晓地的本领,世间男儿皆无一人能获得公主的青睐。再看看现在的公主殿下,恶疾缠身,卧床不起,需要靠药物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可能公主早已不记得自己曾经拒绝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的求助。他被灭门,一族几百口人只有十岁的他逃生,恰巧遇到了去勒伽寺祈福的康德公主的车队,他当时苦苦哀求康德公主能救他一命,但是公主拒绝了。臣说到这,公主可有想起来些?”他苦笑一声,随即表情里带了许些嘲弄和讥笑。 纪南衣头痛欲裂,很多零碎的记忆涌上心头,她抱着头,痛苦的挣扎着,但是顾寒笙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是王上下旨灭了他一族,仅仅只是因为一句流言。就是因为一句流言,就灭了世代效忠王廷的谢氏一族,这是何等的昏君行为!” 纪南衣想起来了,很多消失的记忆如潮水般,把她从记事起的十几年所发生的事情全部串连起来。 488:南蛮覆灭 在她八岁那年,母后生了重病,然后父王就以给母后祈福为由,让宫人送她去了勒伽寺,还派了大量的侍卫保护。 在勒伽山下被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拦住了去路,一直哀求她救救自己,还没等她开口,骑马的副将就一脚把他踢开了,然后继续上山。 不过,当时上到山腰就出现了刺客,保护她的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还是勒伽寺的主持领着一众弟子前来相救,才安全抵达勒伽寺。 谢家在当时来说,是绝对的世家大族,谢家说一,绝对没有人敢说二,就连父王也要礼让三分,因此,谢家人在王宫能进出自如,毫无阻拦。 可是,在她六岁那年,她唯一的皇兄死了。 皇兄比她大七岁,是父皇母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南蛮的储君,更是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哥哥。 只因她贪玩,王兄就带着六岁的她偷偷出宫玩,他们出了京城,却在城郊遭遇刺客,王兄把她藏起来,自己去引开了刺客。 那一次却成为了永远,再见到王兄时,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泡在湖里久了全身都是浮肿的,根本看不出王兄秀气的面容,她都快认不出来是王兄了。 世人皆传康德公主德行皆备,还有一个武功盖世的传奇师父,在南蛮,除了师父,再无人是她的对手。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去学习武艺,她也不想去跟谁说,就连父王母后都不知道她为何去学武功。 她一岁会认字,两岁就背完了古人圣贤之书,三岁就已经艳压贵族书院的学员,五岁就能跟太傅吟诗颂词,而六岁的她,害死了自己的王兄。 从那之后,母后就郁郁寡欢,总是以泪洗面,身体每况愈下,经常依靠药物来促进睡眠。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但是她只能什么都不说,每日陪在母后身边,偶尔给母后一些宽慰和依托。 去勒伽寺,其实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她知道父王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她跟父王说了一些,最后才决定由她冒着风险去勒伽寺。 她侧目,平静地说:“将军是谢景深?呵!十岁的将军不傻吧?我王兄的死,你觉得只是意外?” 她突然轻笑起来,继续说:“我父王一直很敬重谢家,把身家性命都愿意交给谢家,给了谢家最大的特权。你以为我父皇是真的忌惮你们谢家?我父王只是惜才重能力,所以用了最大的特权去留住谢老前辈。” “可终究是狼子野心。谢家世代忠良是没错,可到了你父亲,一切都变了。王兄死后,我四处拜师求艺,只为能学得一身武功,保护身边的亲人,我不想再看着因为我,再有人为我而牺牲。” 她说着说着,双眼就模糊了,声音也有些更咽。 顾寒笙终究还是听到了自己一直不想承认的的真相。 “所以,谢家灭门是你挑拨的!” 纪南衣丹田凝气,一股强大的力量聚集,又将这股力量疏散到身体各处,挣脱开婆子的禁锢,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 “不是我挑拨的,而是我计划的,我只是向父王借了兵力。你父亲害死了我王兄,这债我亲手讨回来,有错吗?但是,谢氏一族,不是我宇文家灭的,冤有头债有主,你灭族之仇为何要我宇文一族还?” 她双眼猩红,血丝更加突出,刚运些气就遭到反噬,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她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心脏处:“这一年,你居然给我喂毒!” 她突然明白了,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健朗,到了顾府后,每况愈下,她还以为是像师父说的那样,物极必反,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原来她才是个傻子。 顾寒笙不怒反笑:“我对你,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怪就怪你太聪明,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们宇文家,没有什么缺点,就是因为太聪明,可是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反手就把纪南衣擒住了,一脚踢在她的小腹上,这一脚几乎用了七成的力,纪南衣不死也基本死了。 纪南衣被踢得眼冒金星,嘴角鲜血直流,掺杂着乌黑的血块。 要不是多年练武,恐怕早死了。 还没等她缓过来,下巴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擒住,力道大得她感觉下巴已经被扭断了。 顾寒笙擒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视线拉向高台之下,下一刻,就见她瞪大了双眼,喘着粗气,眼里充满了绝望。 只见高台之下,平日里端庄贵气的母后此刻狼狈不堪,衣裳不整,头发乱糟糟的,发髻上戴的那些珠钗凤簪都不见了。而一向威严高高在上的父皇此刻哪还有一点帝王的样子,完全一副叫花子的模样。 她痛心疾首,今天这一切,也是她间接造成的。 顾寒笙歪着头,一把扯住纪南衣的头发,懒散地看向高台之下的王上王后,慢悠悠地说:“陛下,王后娘娘,本将军好心,实在不忍您二人,还特地带来了公主殿下和您二人团聚呢!” 被他的声音吸引,王上和王后看了过来,当看到被顾寒笙一脚踩着奄奄一息的纪南衣时,怒意顿现:“顾寒笙,有事冲着寡人来,你放了她!” “放了她?好啊!”顾寒笙松开手,抬开脚,“王上后宫只有王后一个女人,想必是王后有什么过人之处,来人哪!王后赏给你们了。” 纪南衣满脸不可置信,慢慢爬起来往高台之下走去,却被顾寒笙提回来,扔在轮椅上,又叫两个婆子摁住她。 纪南衣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将士面露猥琐的笑容,搓着自己的双手,邪恶地朝母后走去,可她挣脱不开婆子的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歇斯底里地朝顾寒笙喊:“顾寒笙,你怎么可以!不可以!” 而王上被几个魁梧的士兵擒住,无论怎么样都挣不开。 在王上和纪南衣的哭喊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王后被几个长相丑陋、面目狰狞的将士侵犯了。 王上终于挣脱禁锢,爬到王后身边,拾起破碎的衣物盖住自己的妻子,感受着妻子的身体慢慢变冷。 “顾寒笙,你不是人,你连禽兽都不如,寡人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毕,就自尽了,紧紧抱着王后的手也垂了下来。 纪南衣垂头丧气,再无一丝丝表情,取下发髻上的发簪,快速地刺向自己的脖颈。 顾寒笙没有想到她有这一出,根本来不及阻止,等他反应过来时,纪南衣已经把簪子拔了出来,被簪子刺穿的脖颈鲜血直流。 他突然慌了,眼神里出现了慌乱,连忙伸出手捂住她的伤口,焦急地看向四周,吩咐道:“传太医!传太医!快给我传太医!” “纪南衣,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父王母后挫骨扬灰。你听到没有!” 纪南衣没有仔细听他说什么,最后说:“顾·······寒笙,下辈······子别······别让·····让我遇到······你······” 最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断气了。 “纪南衣,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快给我醒过来!你不可以死!”顾寒笙双手抓住她的双肩,使劲摇了摇她,一块通体碧绿的龙环玉佩从她的衣袖里掉了出来。 他把玉佩捡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玉佩瞬间在他的手里化作了灰,手一张开,灰被微风吹散到各处。 抱着纪南衣站起来,缓缓走下高台,走出了皇宫。 489:初见老祖宗 远远看着迎亲队伍,一身银服饰嫁衣的新娘就引起了慕云怀的注意力,同时也读取到了对方的往事。 “一个重生者,真有意思!” 一旁的赫连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疑惑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新南蛮,沿用的也是前南蛮的国名,只是换了一个姓来统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她微微一笑,说:“没有!就是觉得这苗岭的神女也不是长得很出众。” 他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一袭隆重的银服饰嫁衣的新娘子。 这么独具一格的婚礼和嫁衣,一眼就看出这新娘子不是汉人,而且在苗岭的身份地位也不低。 “听说神女在苗岭的地位很高,甚至都比苗岭的族长要高。简单来说,苗岭的神女可以感知神的存在,并像苗岭传达神的意志。” 赫连隽在一旁解释着。 苗岭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与域外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苗岭要比域外更加神秘莫测。 “听说苗岭的人擅用蛊,有机会倒是想尝试一下的!”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她收回视线,白了他一眼,“正好来了浦阜郡,要不然就带你过去试试?” 赫连隽连忙罢手,摇着头说:“我就是开玩笑的,可千万别当真啊!” 格莎好像感应到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息,迅速扭头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不同寻常的人。 跟随喜辇的婢子注意到她的行为,疑惑的问道:“神女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格莎没有说话,正过头来看着前面高头大马上的一身红色喜服的新郎,“王爷可有说过还有多久到?” 婢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骑着马走在队伍前面的新郎官,立刻回应她说:“王爷之前有说过,今晚要在浦阜郡借宿一晚。” 浦阜郡,是从苗岭进入南蛮的必经之地,却是端朝的辖地。 “离开苗岭时,耶长老可有说些什么?” 她是第一个与外族通婚的苗岭女子,这是一个跨越性的改变,在离开苗岭时,已经把该做的事情,该走的仪式都进行完了。 依耶长老的性子,她这次外嫁到南蛮,他不应该如此安静。 说来,这个谢景深的性子也是沉稳内敛,面对苗岭的繁文缛节,都能一声不吭地走完了所有的仪式。 婢子摇摇头,表示耶里长老在临行前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耶长老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长老让婢子给神女大人带了一封信,说是等神女大人到了南蛮,举行过南蛮的婚仪再交给您。” 格莎的眼神有些黯淡。 果然,耶里对她还是有所防备,并没有像他表面上说的那么完全信任她。 “进了南蛮,一切时候都要时刻保持警惕,也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惹麻烦上身,要不然关系到的可是苗岭的安危。” 婢子低头应是。 之前谢景深来苗岭提亲,是在岭里的其他长老带领下走进来的,而且也蒙了双眼,离开的时候,虽然并不是蒙着眼睛,但是苗岭的入口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变化,而且入口处都有一片数十里的嶂林,就算是想要进入苗岭,那也是难于登天。 “吁~” 异性队伍停在慕云怀等人的跟前。 为首的人从马上跳下来,径直来到他们跟前,“恭迎允王殿下,王妃娘娘!” 那是浦阜郡陆郡公府派来接应的人。 慕云怀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来,外面的赫连隽立刻伸手去接应。 戴着面纱斗笠的慕云怀从马车里走出来,透过面纱依稀可瞧见外面的人影。 她走下马车,从赫连隽的手心里抽出手来,微微颔首示意。 “老祖宗前几日一听殿下和王妃娘娘要来,已经高兴了好几天,今早听说殿下和王妃娘娘今日到,早早就命人准备来迎接您们。” “草民是陆源霖。” 最后的时候,对方还不忘记报上自己的名字。 陆源霖,是陆源钰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但陆源钰才是陆府的世子爷。 等到了人,陆源霖就带着他们前去陆府了。 “老祖宗说,今日两位殿下一同到浦阜,不过殿下和王妃娘娘比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早些来到了。” “老祖宗最开心的,还是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过来了。现在老祖宗就在府里等着您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陆源霖丝毫不加掩饰老祖宗更偏向于赫连隽这边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贬低赫连景和叶皎月的意思。 虽然说赫连隽只是养子,而且他和老祖宗相处的时间也很少,但是老祖宗就是更加惦念赫连隽比赫连景多一些。 “老祖宗一听殿下和王妃娘娘要来,早在前几天就命人准备了殿下爱吃的膳食。因为不太清楚王妃娘娘喜欢吃些什么,就简单地按照殿下提及的准备了几样。王妃娘娘到了府里,想吃什么都和老祖宗说。” 陆源霖描述得绘声绘色,只差把两人当祖宗供起来了。 走了一路,也停陆源霖说了一路,慕云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这个陆源霖,居然比陆源钰还能说,而且还丝毫不在意别人给不给回应,反正他只管说自己的。 很快,“陆府”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陆源霖终于不再说刚刚的那些事情,转而说:“老祖宗,您一直想见的人到了。” 慕云怀和赫连隽抬头,看见一身深色华服,头戴金银的老太太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站在门口。 其他女眷也是各色各样的华服,头戴金银,可谓是珠光宝气。 这老祖宗明良皇后的模样,长得竟是与凉川的长公主慕容慧敏有许些相似。 慕云怀心中疑惑。 之前陆源钰为什么说老祖宗很想见云音?难道老祖宗和云音有什么关系? 这老祖宗一头黄白发,虽然已经是九十多岁高龄,整个人的气色却比旁边的年轻人还要好,真是精神焕发。 赫连隽伸手牵起她袖子里的手,领她走上前去。 “孙儿携怀儿给老祖宗见礼了。” 慕云怀被赫连隽带着弯腰下来给老祖宗行礼,而她也并没有拒绝。 490:落脚浦阜郡 老祖宗心里眼里都是喜欢,走上去亲自扶起二人,然后又按照该有的礼节给两人行礼,她身后的人也一齐行礼。 “老祖宗,这可使不得!” 慕云怀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扶老祖宗,然而却被她轻巧避过。 “国礼是万万免不得的,王妃娘娘受得起老身这一拜!” 一旁的赫连隽朝她点了点头。 待到了时间,老祖宗带着身后一群人才站起来。 她打量起了戴着面纱斗笠的慕云怀,眼里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拉起慕云怀的手,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你这孩子,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这把老骨头,我还以为,此生再也等不到你了呢!” 慕云怀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这老祖宗怎么说得好像是一直都在等她出现一样。 “孩子你受苦了,是我没有早一点派人去带你回来,如今看着都消瘦了不少。你和我说,是不是隽儿没有好好待你?” 一旁的赫连隽哭笑不得,顺着老祖宗的话说:“老祖宗倒是冤枉孙儿了,孙儿可是把怀儿当宝贝一样养着,就怕她饿了苦了,哪还会不好好待怀儿呢!” 老祖宗瞪了赫连隽一眼,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继续看着慕云怀,拍拍她的手背,说道:“别听他说话,你亲自和我说,要是这孩子欺负了你啊,千万别替他藏着掖着啊!” 慕云怀温柔笑起来,反手拍拍老祖宗的手背,示意她放心,然后说:“老祖宗挂念,他并没有欺负我。” “那就好那就好!” 看老祖宗的模样,除了一头白发和苍老的容颜,其他地方还真看不出来老祖宗已经九十多岁了。 这时一位贵妇人走过来,调侃老祖宗说:“老祖宗,您这是要直接在这里给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摆席呢!我们这些人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介不介意了。” 经过贵妇人一提醒,老祖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道:“瞧老身这记性,明明知道这两个孩子千里迢迢过来,居然还忘记了这一茬。” “走走走!先进去再说!” 一群人准备走进陆府的大门,突然就有人来报,“老祖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也到了。” 所有人停了下来,老祖宗连忙朝来人挥手,示意他们赶快去迎接人。 之前顾着赫连隽夫妻了,倒是把赫连景夫妻忘到了一边,是她疏忽了。 片刻之后,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入众人的视线里。 一身便衣的赫连景率先出来,走下来之后,却没有回头去扶叶皎月出来。 叶皎月弯着腰被宫女扶着走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陆府,随即提着自己的一边裙摆走下马车。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赫连景连忙上去扶起老祖宗,并说着,“老祖宗快快请起!晚辈不应该接受老祖宗的礼的。” 扶起老祖宗,两人向老祖宗又行了礼。 老祖宗对待赫连景叶皎月与对待赫连隽慕云怀的态度有所不同。 对待赫连隽与慕云怀,她是先接受他们的家礼,然后再给他们行国礼。对待他们,也是以“老身”自称,并没有自称为“臣妇”。 而对于赫连景和叶皎月,则是主动先行国礼,然后才接受他们的家礼。也并没有自称“老身”,而是自称“臣妇”,行的是君臣之礼。 “老身”这个自称听着要显得随和,而“臣妇”这个自称,就显得见外了。 旁人不知道听不听得出来,反正赫连隽和慕云怀是听出来了。 至于老祖宗心里想的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的一朝太子和太子妃,所以应该接受最到位的礼仪,又或者真的像陆源霖所说那样,老祖宗偏爱赫连隽比赫连景多一些。 “既然都来了,一路也辛苦了,快快进去才好说话。” 这一次,老祖宗并没有和赫连景两人寒暄,直接就请人进去了。 很多人从这里就看得出来,老祖宗对待两个曾孙的态度是明显不同的,对前者要更像家人一些,对后者则是身份更多一些。 而赫连景两人是后来的,并不知道老祖宗对待他们的态度与对待赫连隽他们的态度有什么不同。 …… “哟!几位客官这是要住店还是要用食呢?” 浦阜郡最大最好的驿站,迎来了南蛮的迎亲队伍。 这驿站的老板不知道南蛮藩王谢景深要迎娶苗岭神女的事情,看到他们身上穿着华服嫁衣,还有看到这女子身上穿着华丽的奇装异服,还有贵重的银饰品,大概知道这是异族通婚。 “原来是新娘与新郎官!新婚夫妻来本店,可享受全部半价,二位是要住店呢还是用食呢?” 老板又重新问了一遍。 谢景深扭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格莎,随即对老板说:“住店和用食!用店里最好的客房。” “得嘞!” 491:浑天仪 正在嫁娶中,还没有走过南蛮的大婚事宜,他们二人自然不是夫妻,也不能同睡一间房,于是就分开订了两间房,倒也是隔壁的距离。 谢景深怕格莎除到外边,不习惯外面的环境,于是叫人把事先准备好的苗岭的东西搬进来,摆放在格莎的房间里。 “神女大人住惯了苗岭的房子,也用惯了苗岭的摆设,本王特地跟耶里长老带来了几样苗岭的东西,也能给神女大人一些慰藉。” 格莎心中不喜谢景深,甚至可以说是有很大的仇恨,但是她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劳王爷挂心了,我一直待在苗岭,没有机会见识到外面的风土人情。到了南蛮,总是要适应的,慢慢来也就好了。” 谢景深伸出手,到了一半发觉这样做不妥,于是收回手,柔情似水的说:“南蛮的习俗,其实跟苗岭的习俗差不多,只不过要与外界时常联系,不是像苗岭那样与世隔绝罢了。” “到了王府,你可以依旧按照在苗岭的生活方式来,不用拘束。但是出了王府,可就要难免受到一些束缚,到时候还希望神女大人多多担待!” 他娶苗岭的神女大人,第一个原因,是早就听完了对方的声名,一直对这个神女大人敬佩有加。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南蛮的王想要通过他去征服苗岭。 他自然不可能会受到南蛮王的牵制,只是他也有这个想法,于是就顺着南蛮王的旨意来行事了,这样可以把他在南蛮王心中的疑心降到最少。 格莎前世可是南蛮的公主,对南蛮的那些礼仪甚是熟悉,连那边的风土人情也是了如指掌。相反,在苗岭倒是觉得有些生疏。 他如今对她说这些话,让她觉得甚是讽刺。 谢景深隐姓埋名,还将她娶进府中,精心准备蛰伏了这么多年,只为拿到她手上的黄金令,最后侮辱她的母后,残忍杀害她的父王,最后灭掉了她的国家,还真的是筹谋已久。 尽管心中有家国仇恨,格莎此刻的身份已经不是前南蛮的公主,而是苗岭的神女大人,她需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心中的家国仇恨压下去,然后再一步步把谢景深和新南蛮搞垮,复兴她国。 “我对汉人的礼仪确实没有什么了解,到了南蛮王府,还需要王爷能对我多一些宽容,我也会用心去学习南蛮的礼仪,绝对不会让王爷失了颜面。” 说客套话,谁不会呢,就看谁比谁厉害了。 “路途遥远,神女大人应该饿了吧!我们下去吃东西吧!” 谢景深此刻保持着对格莎的尊重,还有应有的礼貌,尽显一副翩翩公子的风度。 面对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再加上对方长得俊逸,几乎很少有女孩子在他面前能抵挡住他的这番风度。 她想起来,曾经的自己也是被他这一副谦和有礼的风度,还有温柔体贴给吸引了,最后不顾父王母后的反对,毅然嫁给了他。 而嫁给他,最后换来的结果就是家破人亡。 那个时候,他叫顾寒笙,她叫纪南衣。 她面带娇羞的看着谢景深,不好意思的说道:“女儿家总有一些麻烦事,还请王爷行个方便。王爷先下去,我等会儿就下来。” 谢景深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随后叮嘱了她几句就出去了。 确定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婢子连忙把房门关上。 “神女大人,您是要在这里作法吗?” 婢子一直牢记此行的目的。 她不是真的陪神女大人嫁去南蛮的陪嫁丫头,而是耶里长老派来叮嘱和跟进神女大人办事的,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监督神女大人。 格莎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是觉得耶里的担忧是多余的。 她转头冷漠的看着婢子,警告道:“长老让我做的事情,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在一旁时刻指示。此番去南蛮,你要记得谨言慎行,千万别被他们抓住了把柄,若不然到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婢子低下头,并没有表现出对格莎的任何不满和任何不敬。 她从小到大的使命,就是对神女大人马首是瞻,不得有任何的懈怠,更不能有任何的不敬。 “你去门边守着吧!” 格莎走进内室,脱去自己身上的苗服嫁衣,随后变出一个浑天仪。 浑天仪悬浮到空中,她闭起双眼,右手搭在浑天仪的右上方,掌中运功,开始朝浑天仪输入自己的力量。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格莎收回了右手,睁开双眼,开始观察浑天仪的变动。 她大致看了一下浑天仪所指的方向,把浑天仪所指的方向默默记到了心里,随后把浑天仪收了回去。 她重新给自己穿上苗服嫁衣,缓缓走出来。 婢子瞧见神女大人走出来了,连忙迎上来,“神女大人饿了吧!下去吃饭吧!” 在苗岭,绝大部分的人家都是下地劳作,几乎都是勤劳务实的人家,对于那些文绉绉的用语,还有一些文明用语,并不是很在意。 格莎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重新抬头的时候,换上了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 “别让王爷等久了,我们下去吧!” 谢景深此刻就坐在大堂里,抬头瞧见一生盛装的格莎下来时,多多少少还是被对方惊艳到了。 格莎生的并不是很美,只能说是中等的姿色,但是这一生苗服嫁衣穿在对方的身上,苗疆美人的气质还是十足的。 “这么快就好啦!” 他站起来,伸手到格莎的面前。 格莎也是个明事理的,伸出自己的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怕王爷等久了,倒是让我过意不去,自然处理完就要下来了。” 俩人来到座位上坐下,就等着店家炒好饭菜端上来。 格莎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余光看着外面的街道,对谢景深说:“听说浦阜郡是个好地方,好多好玩的东西都挺多的。我一直住在苗岭,没有机会见到外面的新鲜玩意,等会儿吃完饭,要不就辛苦一下王爷带我出去转两圈吧!” 谢景深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就同意了。 492:陆家人 午膳是在陆府里用的,老祖宗说,晚膳就去浦阜郡最大最豪华的酒楼用,可不能亏待了赫连景他们四人。 本来中午也打算去酒楼用膳,后来老祖宗就想着,这第一顿先在家里用,让他们感受一下家人准备的食物,等晚上的时候再去酒楼,也算是接风洗尘宴了。 晚上只是一个比较隆重的家宴,所以老祖宗并没有宴请浦阜郡上的名门望族人家,至于宴请名门望族人家的宴会,是在明日举办。 今天赶上了苗岭与南蛮通婚的大喜日子,也是苗岭与外族通婚的首例,不宜在浦阜郡举办大型宴会,所以就只能推迟到了明日。 “今天是个好日子,浦阜郡的人们在东门准备了一些活动,你们若是有兴趣,我们全家人都过去看一会儿热闹。” “老祖宗,您这偏心可是太明显了啊!之前两位殿下和两位娘娘没有来的时候,老祖宗可是很少让我们去参加这些活动的。怎么两位殿下和两位娘娘一来,老祖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松口了,老祖宗可真是太偏心了啊!” 说话的贵妇人,是陆源钰的亲娘,也就是郡公夫人赵氏。 赵氏的这句话,其实就是开玩笑的,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 陆府各房的妻妾众多,却从来没有闹过矛盾,这么久以来都是和睦相处,也没有那些尔虞我诈,可以说是家和万事兴了。 陆府能这么和谐,还得是多亏了老祖宗的教导。 虽然陆府的男丁并没有做到一夫一妻的程度,但也是这方圆几千里的典范,甚至要比赫连家还要成为这方圆几千里的典范。 “嫂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两位殿下和两位娘娘可是贵客啊,而且还是头一次来咱们浦阜郡,这不得多带两位殿下和两位娘娘出去转转嘛!可不能让两位殿下和两位娘娘白来一趟啊!” 这一次说话的贵妇人,叫赵氏为嫂子,那自然就是陆源钰的婶婶了,至于是哪一位婶婶,那就不知道了。 因为陆源钰一共就有四位叔叔,也相对应的有四位嫡婶婶,对于那些妾室,陆源钰不需要叫婶婶,也可以叫姨婶婶。 刚刚说话的那位贵妇人,很是主动的向他们四人介绍自己的身份,“两位殿下和两位娘娘初次来到浦阜郡,也是第一次看见我们这些粗人,人多也就不一一给您们介绍了,就让他们自个儿啊,报上自己的鄙名吧!” “妾身是三房童氏!” 赵氏早在之前就已经向赫连景四人介绍自己的身份和名字了,如今有了童氏开头,其他的人纷纷上来介绍自己。 五个房的姨娘,是不需要上来介绍自己的,所以,五个房的当家和夫人介绍完了自己,他们的子女也先后上来介绍自己,这一次,姨娘生的那些庶子庶女也是需要上来介绍自己的。 全部人都介绍了一遍,赫连景他们四个人也没有记住几个人。 实在是陆府的人太多了,一下子根本就记不下来,只能依稀记住几个最主要的人的名字。 老祖宗很希望看到这种和谐的画面,这也正是她一直说寻求的境界。 之前嫁给端朝的皇帝,她之所以不同意她的皇帝夫君三宫六院,是因为她知道,身在帝王家是不可能会像如今这样和睦相处,甚至以后的儿孙一代,都要一直你争我抢,最后造成两败俱伤的场面。 来了浦阜郡嫁给陆大人,她也并没有阻止陆大人去纳妾,只是要求每一次都会替他把把关,好在他也是个明辨是非的主,并没有让她操心这些事情。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的儿孙是不是三妻四妾,她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希望这些妻妾能和睦相处,不要在府里生出事端。对于那些生出事端的妾,都已经被遣散出去了。 “对了!陆源钰那孩子去哪里了?这几天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呢?” 等到这些人都介绍完了自己,老祖宗才想起来,那个顽劣的世子爷不在。 “老祖宗是在找孙儿吗?” 老祖宗的话音刚落,一到嘹亮清脆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才发现是刚刚还被老祖宗念叨着陆源钰。 赵氏一看见自己这顽劣的儿子,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连忙上去揪住他的耳朵。 嘴里念叨着:“你这个孩子,都说了今天两位殿下和两位娘娘要来,你这几天都跑哪里去了?人眼都见不到。” “哎呀!娘,疼疼疼!您轻点!” 陆源钰被赵氏揪住了耳朵,瞬间疼的呲牙裂嘴。 赵氏把陆源钰揪到老祖宗面前,“老祖宗,您闻闻,这孩子居然又去喝花酒了,您对他的教导,他居然当做了耳边风。” 老祖宗伸出手,示意赵氏把手放下。 “贵客都还在呢,先放开他,你私底下再对他教训!” 陆源钰余光瞥到叶皎月,立马两眼放光。 “表妹妹终于来了呢!之前可是好说歹说,就是没能把表妹妹请过来,如今倒是过来了,也没人知会我一声。” 叶皎月不动声色的说:“表哥哥客气了,登门拜访哪有麻烦主人家的道理呢!”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这叶皎月何时与陆源钰见过了?之前也就是让他去沧州给云音贺生辰,就算是两人长得相似,也不应该这么难认吧! 于是赵氏推搡了陆源钰一把,提醒他说:“你这孩子,出去喝一趟花酒,把自己喝糊涂了,这位是太子妃娘娘平南公主,人家哪是你的表妹妹啊!旁边那一位才是你的表妹妹。” 和太子妃娘娘平南公主攀关系,他们可不敢啊! 还没等陆源钰说话,叶皎月就说:“陆世子叫的也没错,我也是随着景哥哥的身份来叫,这样显得亲切不生疏。” 陆源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瞧我这记性,倒是记错了人,还请太子妃娘娘莫怪才是。” 老祖宗咳了两声,陆源钰立刻明白过来,连忙对着众人说:“我先下去收拾一下啊!” 493:是她? 格莎和谢景深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裳,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格莎就像是个刚刚出来见世面的孩子一样,这看一下,那看一下,对自己的惊奇不加丝毫的掩饰。 她来到一个卖花绒的摊贩面前,看着琳琅满目的花绒,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 谢景深这会儿心情也是极好,见她喜欢这些小玩意,走上了问她:“喜欢这些小东西?” 格莎眼珠子转了一下,拿起上面的两朵花绒,一朵橘黄色,一朵红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把两朵花绒放回去,然后继续去下一个摊位看。 在她过去之后,谢景深低头看下刚才被她拿起来的那两朵花绒,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扔给摊贩,把那两朵花绒拿起来让摊贩包好,“不用找了。” 等摊贩把两朵花绒包装好递给他,他就留下这句话,直接跟上去了。 走到格莎身边,他把买来的花绒伸过去给她,柔声细语说:“来外面的转两圈,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要买,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啊!” 她的笑容怔了一下,随即低头去看他手上的两朵花绒,眼里充满了惊讶。 他取出两朵花绒,在她的发髻上找好位置给她别上去。 “很好看!” 他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真诚,竟还是让格莎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别开了目光。 “谢谢!” 他有微微的怔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去前面了。 …… 一直看着慕云怀戴面纱斗笠,老祖宗觉得也不是一个好办法,于是和蔼可亲说:“怀儿的事情,隽儿之前就和老身说过了,如今到了浦阜郡,不必再遮掩,只管露出了了罢!” 其实这件事情,老祖宗之前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就做好了准备。 慕云怀在听到老祖宗的话之后,毫不犹豫的取下了头上的面纱斗笠,在取下面纱斗笠的瞬间,他的眼睛上也出现了一条白布。 除了没有看到眼睛,看到她其他的面孔居然和太子妃一般无二,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对方那一头白发。 “原来,长得美丽的姑娘,穿什么样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头发,那都是很美丽的。” 率先说话的人,居然就是陆源钰的母亲赵氏。 老祖宗惊奇的并不是对方那一头白发,而是对方和太子妃一般无二的模样。 她伸出手,为慕云怀顺去鬓边被面纱斗笠带乱的白丝,赞叹道:“谁说白发的女子就一定是魔女了,那一定是别人嫉妒我们家怀儿的美貌,所以才这么说的。” “以后啊,可千万不要去在乎那些人说的这些闲话,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让他们说去吧!” 慕云怀本来就不在乎世人对她的看法和目光,只是觉得世人实在是愚蠢。 “好啦!就别在这里磨磨唧唧了。要是再不去看热闹,热闹可就回家了啊!” 赵氏开了口,一行人簇拥着离开了陆府。 “卖糖果嘞!新鲜的糖果呀!好吃又便宜的糖果呀……” 一上街,立刻就传来那些摊贩们的吆喝声。 “糖人呀!又脆又甜的糖人!各式各样的糖人啊!” …… “老板!给我来一个兔子糖人吧!” 格莎出现在捏糖人的摊位面前,看着各色各样的糖人,她一下子童心唤起,连忙让老板给自己做一个兔子糖人。 老板重新从桶里捞出一块捏糖,大致捏成了兔子的模样,然后拿着吹口的那一端递到格莎的面前,“姑娘,你吹一吹!” 亲自吹糖人,这个事情在她前世还是纪南衣的时候做过,那时候觉得真好玩。 但是现在,她是苗岭的神女大人,自然不能表现出自己很懂的样子,于是伸手指了指老板递过来的那一端,好奇的问:“这个是只要吹这里,就能吹出一只兔子糖人吗?” 老板点点头,“姑娘快吹哟!要不然就散了啊!” 格莎扭头看了看谢景深,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同时还对自己点了点头,于是她回头迅速往里面吹气。 吹了一会儿,兔子糖人差不多成型了,老板就让她停下来,然后拿着剪子剪去她刚刚含着的一端,把兔子糖人递给格莎,并夸赞道:“姑娘是我见过把糖人吹的最好的一个。” “欢迎下次再来啊!” 格莎准备要掏钱,被谢景深抢先一步了,她就只好拿着自己的兔子糖人往前走去。 “看到喜欢的玩意,你只管拿走就是,我来付钱!” 她笑起来很好看,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老祖宗,前面就快要到了,您小心些,人多眼杂的!” 老祖宗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手中的舍利子手串也一直在转着。 “看到什么好吃好玩的尽管买,不用担心,让他们这些男人来付钱。” 老祖宗侧目看向一旁的两个曾孙媳妇,让她们不要拘谨。 慕云怀自然不会拘谨,看到稀罕的东西就直接拿去,不过她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就没有买。 倒是叶皎月,她多多少少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份,不想在大街上买东西,就算是看到喜欢的东西,她也并没有把喜欢表现出来。 “老身倒是忘记了,太子妃娘娘在邺都什么新鲜玩意没有见过呢!这浦阜郡的小东西或许不能入得了太子妃娘娘的眼啊!” 老祖宗啧了一声,平静的说了这么几句话。 这可把叶皎月呛得够累,明面上依旧维持一副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模样。 她说:“这稀罕的小玩意见多了,也不能算是稀罕了。孙媳之前五年都在外面,没有邺都那些贵族小姐娇气,老祖宗可莫要拘礼了才是啊!” 叶皎月这是在无形之中讨好老祖宗。 老祖宗也上道,表现得和蔼可亲了许多。 “总之啊,你们两个要是看到喜欢的小玩意,只管拿去。” “小姐,您慢点!” 婢子看格莎实在是走得太快,于是叫她小心些。 突然,格莎停了下来。 谢景深不知道她为何突然严肃了起来,于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格莎看到的人,赫然就是一头白发的慕云怀身边的叶皎月。 “帝姬?” 她嘟喃出声。 494:糖人 格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前面正在缓缓走来的一群人。 周围的人你来我往,熙熙攘攘,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谢景深伸手挡住周围那些人,防止他们碰上她。 他的视线落在前面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一群人,心中疑惑,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要是认识的话,去打一声招呼也好!” 没想到格莎直接收回视线,并摇了摇头。 “不认识!只是看到有人长得与苗岭里的朋友有些相似,所以才把人认错了。” 婢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刚刚都暗自为神女大人捏了一把汗,还以为会露馅,好在谢景深并不了解是什么回事。 谢景深不信格莎第一次到外面,会看错了一个人,心中又不疑有他,于是便也让这件事情过去了,没有续追问。 “王爷,前面那些人是浦阜郡陆郡公府的人,要不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 这个说话提醒的人,正是谢景深的贴身侍卫。 他在出发前往苗岭的时候,就对附近需要经过的不是颐朝领土的地区做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如今看到前面这些人的穿衣打扮,看着身份必定不俗。 虽然说他们只是路过浦阜郡,并在此地借住一晚,如今遇到陆郡公府的人,虽然他们并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代表某些有心人会主动惹事。 谢景深从来没有怕过谁,也从来没有回避过谁,如今虽说不是在南蛮的地盘,这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根本就不需要回避别人。 “都是过来看热闹的人,无需回避!” “就是瞧着前面那些陆郡公府人,黄白头发的老者,应该就是那位传闻中的明良皇后了,就是不知道她旁边的那一位白发女子是谁。” 他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位蒙着双眼的白发女子。 此人气质非凡,又一头白发,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尽管对方蒙着双眼,却总是觉得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格莎也注意到了那一位老者身边的白发女子,心中也是疑惑,于是衣袖里的手忍不住卜了一卦。 可是无论她怎么算,就是算不出那一名白发女子的身份来历,更是看不透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就算是上古神,她都能预知到对方的存在,并且也能认出对方,可是她就是算不出眼前之人的身份,就好像是一个木头人没有思想一样。 身边的婢子拉了拉格莎的衣袖,小声说:“小姐,咱们站到旁边一些吧,别挡了人家的去路。” 格莎心中会意,看向一边的谢景深,柔声说:“夫君,我们去一边吧!” 听到这一声“夫君”,谢景深表情凝固,却仅仅只是一瞬间,随后恢复正常,一抹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夫人说去便去,都听夫人的。” 于是几人微微往旁边走了一些,算是避开了直面与陆郡公府的人碰面。 走过来的时候,其实慕云怀就已经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人了。 之前在迎亲队伍里见过两个人的容貌,如今虽然换了一身便装,容貌也稍加与刚才不同,这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浦阜郡留宿一晚,也不怕端朝的人搅黄这门婚事。 南蛮虽然沿用了前南蛮的国号,但是其实本质上还是颐朝,一个已经开始自立门户的边陲国家。 南蛮所处的位置险峻归隐,周边的国家一般都是能不与其发生冲突就尽量避开,就算是端朝,也是不轻易去主动惹事。 南蛮的地形要比大郢险峻很多,四处都是高山流水,悬崖峭壁,就连那些进出的山路都陡峭得很,易守难攻。 这谢景深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能屈能伸,甚至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大计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这样的一个男人,厉害是厉害,但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不择手段,实在不是一个深交的人物。 “那个男人有我俊吗?” 一道酸溜溜的话从她的旁边传来,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侧目,发现赫连隽正在目不转睛看着她,顺便还看了一眼前面的谢景深。 谢景深长得确实没有赫连隽俊逸,但也是百里挑一的俊俏公子,再加上他身上那种儒雅的气质,这样的男人更容易吸引女儿家的目光。 但是她看谢景深的意思,这并不是因为被对方身上那种儒雅的气质所吸引,只是被他身上过往的种种所吸引而已。 她牵扯了一下嘴角,小声说:“人家自然没有你俊,只是好奇,传闻中名声能与你并肩而行的人长什么模样而已。” 他才不信她这个解释,于是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嘀咕道:“蒙了眼睛都阻挡不住你的目光,真是叫人家难为情呢!” 一边的卿于南听着两个人的窃窃私语,有被他们的这种亲密举动给刺激到。 于是她扭头看向一旁的赫连景,却发现对方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直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 若是他也能对自己像赫连隽那么在乎慕云怀,她也不必去羡慕别人,更不必黯然神伤。 “景哥哥,前面有一处地方卖糖人,要不我们过去瞧瞧吧!” 小时候的叶皎月,也和赫连景一起偷偷在宫外四处溜达,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一起去吹了一个糖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赫连景对糖人没有兴趣,于是冷声回道:“那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 卿于南的一身热情被赫连景一盆冷水从头泼到尾,寒冷刺骨,真是令人寒心。 一旁的老祖宗为了缓解气氛,于是便提议说:“浦阜郡的糖人,要比其他地方好吃许多,霖儿,钰儿,你们叫上其他想要吃糖人的妹妹,过去看看吧!” 她把视线移到卿于南身上,和蔼地说:“太子妃娘娘想要吃糖人,跟他们一起过去吧!浦阜郡的糖人绝对不会让太子妃娘娘失望的。” 卿于南露出笑容,没有再管赫连景喜不喜欢,强行拉着他朝着前面卖糖人的摊位走去。 看到赫连隽两人没有去,老祖宗笑着问:“隽儿和怀儿不喜欢糖人吗?” 慕云怀朱唇微启:“糖人太粘牙,实在是不能吃。” 老祖宗又看赫连隽。 “怀儿不吃,孙儿也自然不吃啊!” 老祖宗满意地笑起来,“真不愧是赫连家的孩子啊!” 495:慕南泾 一行人走过去,与谢景深格莎既然擦身而过。 慕云怀微微侧脸,要是没有蒙着眼睛,是可以发现她是在看谢景深和格莎,但是她蒙了眼睛,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她在看这两个人。 格莎在与对方擦身而过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把目光放在那一头白发蒙着眼睛的女子身上。 这个人明明蒙了眼睛,可是总感觉对方的眼睛在看自己,甚至眼睛里的目光很犀利。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 “这人真奇怪,怎么会是一头白发呢?蒙着眼睛,难道还是个瞎子不成?” 路过慕云怀身边的人纷纷侧目,也对她的一头白发感到惊奇和疑惑。 “看着不像是七老八十的人,一头白发确实奇怪!” “听说啊,这凡是堕入魔道的人啊,那都是一头白发,就是妖孽啊!” “不会吧?难道这个人是魔女不成?那可不行啊!这要是魔女,现在出现在咱们浦阜,岂不是一个祸害啊!” “老祖宗都对人家没有丝毫戒心,难不成还真的是被魔女蛊惑了吗?不行不行!如果是魔女的话,必须要把她赶出浦阜,可千万不要让她祸害了浦阜郡的百姓们啊!”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言,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惊慌。 这时,旁边有一个男人凑过来,对这些人的言语噗之一鼻。 “你们这些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们没听说过贤者都是老者,白发苍苍吗?万一人家就是一位修仙得道的人呢!” “这天底下问仙求道的人不少,但是最后也是有一些人能够问仙求道成功的。在没有真正了解事情的真相之前,可千万别妄自给一个人下定义啊!人家若是魔女,你们就不会还好好的活在这了。” 周围的人觉得此言有理,于是心里头的疑虑和担惊受怕打消了许多,也就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杞人忧天的例子实在太多了,有时候其实不是别人害自己,而是自己害自己,甚至还连累了别人。 明良皇后在浦阜郡六十余载,教会他们的人生道理有很多,其中就有,不以小人之腹,夺君子之心。人若行善,天下畅通无阻。 “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周围纷纷停下来驻足的人,此刻也都散开了。 格莎听了这些人的交谈,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转头看已经走远的一行人,依稀只见一头白发的女子恣意淡然。 这样的一个人,处事不惊,临危不乱,真是一个很能隐忍的人。 只是,这卿于南帝姬怎么会出现在人间? 婢子见自家神女大人一直看着前面愣神,于是出声叫她,“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格莎回神,没说什么,一转头却撞进谢景深那深如潭水的眸子里。有片刻的走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立即也别开了目光。 这个谢景深,总是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姿态,就连眼里的神色都是无比深情,而前世的她,居然还真的被这样的一个人给骗了一生,还有自己的国与家,她前世一定是没长眼睛。 谢景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提醒她说:“你要是再不把手上的糖人吃完,可就要化了啊!” 她低头,对手上还剩半块的糖人没了兴趣,把糖人往一旁的废物堆一扔,继续往前走。只是走着走着,就觉得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对街上的这些新鲜玩意也没有了兴趣。 “浦阜郡的初夏,实在是太热了,我们回去吧!” 在苗岭待久了,再一次回到前世生活的环境,她竟然不习惯了。 苗岭各处都是深山老林,四面环山,山清水秀,到炎热的夏天,也是很凉爽的,并不用担心天气炎热的事情。 “布翁,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成衣铺,要是有的话,按照之前的尺寸买几件新衣裳。” 布翁,就是跟在格莎身边的那名婢子。 还没等布翁回应,就听到谢景深抢先一步说:“陛下早就已经命宫中的尚衣局准备了衣裳,尺寸正好合你,不用在这里买了。” 格莎一听,眯了一下眼睛。 谢景深怎么知道她的穿衣尺寸? 她侧目看向布翁,没有从布翁身上看出来什么异样,于是只能问:“王爷怎么知道我的穿衣尺寸?” “女孩子嘛!差不多都是一个身材,在去苗岭求娶你之前,我已经做了一些了解,也大概了解到了你的身形,所以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呈上去了。”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和一个脖子,说话的时候都要微微低头,才能保证她听得清楚。 她不信,却又觉得他不可能在很早之前就见过格莎,也就是原来的格莎,更不可能会凭空就能搜集到格莎的相关信息。 苗岭本来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名声在外多年,却从来没有人亲自到过,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能了解到苗岭的信息,更别说是神女的格莎了。 眼睛里带着探究,没有从对方身上瞧出任何的破绽,却被对方温柔似水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她收回视线,没有多作停留,快步往回走。 谢景深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跟上她的步伐。 “报!” 颐朝皇宫中,皇帝慕南泾正在批阅奏章,忽然有士兵走进来。 慕南泾,是慕南源同父异母的弟弟,二人之间却相差了三十多岁。 慕南源四十九暴病而亡,而谢景深当时就扶持年仅十七岁的慕南泾成为南蛮的第二世国王,南蛮推翻前南蛮到现在,已经有七年的光景,慕南源在位仅仅只有短短的三年,而慕南泾登基到现在,也过去了四年。 谢景深之所以扶持慕南泾成为新帝,不过是因为看慕南泾有些愚笨,好进行掌控而已。 这不,慕南泾此时虽然是在批阅奏章,但是这手上的奏章却是倒过来的。 进来的士兵见状,小声提醒道:“陛下,您把奏章拿反了。” 慕南泾连忙把奏章正过来,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把奏章放下来。 “说吧!什么事?” 士兵双手抱拳,“谢王爷传回消息,已经成功求娶苗岭神女,如今就快到奉阳了。” 慕南泾站起来,再一次确认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陛下,千真万确啊!” 慕南泾摸着自己已经被刮掉的胡子,连忙叫人上来,然后又吩咐他们下去准备一切事宜。 496:姚贵妃 “姚贵妃,谢王爷要回来了,之前朕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慕南泾带着宫人来到姚贵妃的寝宫,一来就一屁股坐在榻上,“这大热天,实在是太恼火了,快给朕沏茶!” 姚贵妃刚刚梳妆完毕,这会儿站起来,一边朝慕南泾这边走来,一边则吩咐身边的宫女去看茶。 “哟!陛下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今日居然有空来臣妾宫里了,最近把陛下忙坏了吧?来来来,陛下吃点水果,这可是民间果农进供而来的新鲜荔枝呢!” 慕南泾看了一眼手边的荔枝盘,拿来一颗剥开放进嘴巴里。 “今年准备进供多少?” 南蛮身处最南边,无论是温度还是湿度,都适合荔枝生长,所以每年夏季都能吃到新鲜的荔枝,而且还不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同时还能保证荔枝的新鲜程度。 不过,这水果的进供,还有进供的数量时间,都不是经过他的裁定,而是谢景深自己每年根据需求制定计划。 今年才六月,按理来说,荔枝应该还不到盛产的时候,也不知道最近第一批进供了多少。 姚贵妃可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是也能说出个大概数量,于是琢磨了一会儿才说:“这是今年的第一批荔枝,昨日刚刚进供的,因为陛下一直忙于其他事情,所以没有及时知晓。按照臣妾的计算,应该是有一千六百两,其中就有一千二百八十两被分到了各宫的妃嫔和皇子公主,臣妾这里也分到了八十两。” 慕南泾一听这数量,心中不悦,于是把手上的荔枝壳扔在地上,沉声说:“没有经过朕的同意,你们竟敢擅作主张分发下去,而且还是数量如此之多,你们是不是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姚贵妃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帝这么大动肝火呢,一下子就被吓到了,连忙跪下来解释说:“往年的时候,陛下也并没有插手这些事,陛下也说,后宫大权都交给臣妾,臣妾就以为今年还是一样的,所以臣妾才发下去的……” 姚贵妃越说越委屈,索性就小声抽咽起来,还很配合地用自己的手去抹眼泪。 后宫没有皇后,同在贵妃之位的妃子就有三个,其中她就是一个,而皇帝也选择把后宫一切事情交由她来搭理,相当于把后宫大权交给了她。 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还是皇帝这四年来最为宠爱的妃子,所以她在后宫之中,几乎是横着走,根本就不用忌惮其他两位贵妃。 如今,脾气一向都是很温和的皇帝突然大发雷霆,这让她怎么能够忍受。 慕南泾早就已经识破了姚贵妃的这些伎俩,以前可以安慰忍受,现在可不会了。 “朕把后宫大权交给你,并不是让你来擅作主张,你如今所有的东西都是朕赐予你的,你却不把朕放在眼里,你到底是何居心?” 他当这个皇帝要受制于谢景深,本来就已经够窝囊恼火了,如今自己的妃子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让他更加恼火。 “收起你这副德行,起来说话,朕不吃你这一套。” 他指着姚贵妃,最后却还是软下心来,只能说这么一句。 姚贵妃见目的达到,于是擦了擦眼泪,被身边的宫女扶起来。 “是臣妾逾界了,还请陛下责罚!” 慕南泾无奈,真是打不得骂不得,“算了,这件事情也不全是你的错,下次别再犯就是了。” 姚贵妃喜笑颜开,连忙走过去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撒娇道:“臣妾就知道陛下最宠臣妾了,臣妾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她在皇帝的脸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唇印子,心满意足地来到一旁坐下。 “其他宫里可是都分发下去?” 荔枝可是好东西,不能白白便宜了宫里的这些妃嫔和皇子公主。 姚贵妃大概猜到了慕南泾心中想什么,这次毫不犹豫地说:“宫中各宫领取用品和膳食的时间,都是和品阶有关系的,品阶高的妃嫔,领用的时间就早一些。臣妾也是今早早朝时间才让手底下的人去取来的。” “目前应该只有臣妾和其他两位姐姐先领用了,一个宫里八十两,有皇子公主的两位姐姐要领得多一些。至于其他妃位妹妹,是需要到中午才能过去领用的。” 还别说,南蛮这小地方的破规矩还是挺多的,宫规要比向来只有一个皇后的端朝要森严许多。 慕南泾琢磨了一下,对姚贵妃说:“你现在就把朕的口谕传到各宫,剩下还没有领用的妃嫔和皇子公主,能领用的数量为,妃嫔三十二两,皇子二十四两,公主则是十六两。” “陛下缩减这些数量,可是要作何用处?” 姚贵妃试探性地问了问。 “谢王爷成功求娶苗岭的神女,明日就到达奉阳了,把缩减出来的荔枝送去王府给谢王妃。国库里剩下的三百二十两留作国宴用。” 神女代表着整个苗岭,虽然不知道苗岭的能力如何,但是在与世隔绝这一点上,就是很大的能耐,自然不能怠慢了人家。 “你继续把事情准备着,要在明早之前全部准备完毕,要是准备得不好,朕可是要治你罪的!” 慕南泾起身往外走,姚贵妃在后面想留他下来用午膳,这次却忍住没有开口。 皇帝都让她速速准备这些事宜了,要是她还开口留他下来用膳,岂不是表示她很闲了嘛! “阿予,把陛下的口谕传下去,要不然传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阿予领意,迅速退出去了。 姚贵妃视线落在桌上的一盘荔枝上,缓缓得意地笑起来。 刚刚还想着怎么才能缩减其他妃嫔的数量呢,没想到皇帝这就来给她解决了,真是连皇帝都站在她这边啊! 497:夜宴 入夜。 浦阜郡的夜晚很热闹,而陆郡公府上所有人都去了浦阜郡最大的酒楼,正在举办小型的宴会,这是给赫连景四人举办的接风洗尘宴,并没有邀请其他什么人。 “今天晚上就是一个普通的宴会,大家都不要拘谨,该吃该喝啊!” 赵氏为人爽朗大方,不拘小节,而陆府的后院,也一直都是她在打理,把陆府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慕云怀还在陆府里,赫连隽则已经提前过去了。 她走到窗户边准备把窗户关上,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同时听到身后的人说:“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可就不能保证这个匕首会不会划破你的皮肤。” 听身后之人的声音,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慕云怀没理会对方的威胁,缓缓转过身去,而对方的匕首,也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然而知道长长的口子,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这把身后的人看惊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自愈伤口?”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身份绝对非同寻常,最起码绝对不会是一个凡人。 慕云怀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本尊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你倒是来的比本尊预想的要晚一些。” 她扭了扭脖子,缓解脖子上的酸痛感,“要不要坐下来喝一杯茶再说?” 身后出现的那个女人,正是本应该在驿站休息的苗岭神女,格莎。此刻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格莎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惊讶,同时也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今晚要过来?” 她对自己好奇的一切事情,都会去追根溯源,就算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如意,甚至也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也就可以释怀了。 她要来陆府的消息,就连布翁都不知道,而自己都是临时做的决定,眼前的这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人,怎么会知道她今晚要过来呢? 于是她瞬间就提高了警惕,带着探究的看着对方,好像从对方的身上得到答案一样。 没想到慕云怀只是从容淡定的说:“没什么原因,只是了解了你的一些过往而已。” “说吧!你来这里找本尊的目的是什么?” 她坐到位置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格莎突然浅浅笑起来,随和道:“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明良皇后打理下的陆府怎么样而已。现在没事了,告辞!” 就在对方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慕云怀的声音传来,“想要复兴,这有十足的忍耐之心,急功近利只会使一切功亏一篑。” 格莎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消失在门口。 慕云怀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并没有要真正去干涉人家的复仇之路。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随后也走出房门,往浦阜郡第一家酒楼的方向走去。 “隽儿,怎么不见怀儿的踪影?” 老祖宗留意了一下,看不到慕云怀的踪影,只能去问赫连隽。 赫连隽还没有说话,只听赵氏解释说:“临走的时候,孙媳看怀儿的衣裳有些脏了,于是便叫人跟怀儿去换一身新的衣裳,这个时候应该也快到了。” 果不其然,赵氏话音刚落,一袭白粉色衣裙的慕云怀出现在门口。 赵氏连忙朝她招手,“怀儿快来!来这边坐下。” 看得出来,陆家的人都很喜欢慕云怀,对于叶皎月,态度就显得有些冷落了,尽是对待外人的态度。 这种很有区别对待的态度,令叶皎月心中不太愉快。 明明她们两个都是赫连家的媳妇,可是老祖宗他们对待她们两个人的态度却大相径庭。慕云怀就能被他们陆府的人当家人一样对待,而她却只能像一个外人一样,显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随着慕云怀的出现一直到她坐到赵氏身边的空位,而慕云怀的位置,也就是靠近老祖宗的一个。 慕云怀也感受到了对方炽热的目光,于是面带淡淡的微笑看过去。 在叶皎月的眼里,她的这种行为就是在挑衅她。 “怎么了?” 坐在叶皎月一旁的赫连景侧目,拉开自己的衣袖给她添了一杯茶,“这里的茶,不及你在京城喝到的那么好,你将就着喝些!” 她可没有这个兴趣,也没有这个将就的能力。她要的东西,那自然都需要是最好的,其他不好的东西,她是不可能会去碰的。 伸出手把茶杯往外推了推,不动声色地说:“我已经许久没有喝茶了,景哥哥不必给我倒,反倒是浪费了。” 他收回来,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浦阜郡,热天的时候记得少吃一些荔枝,吃多了容易上火。这东西虽然很稀罕,有些人家有可能一辈子都吃不到,但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要克制一些。” 听着赫连景莫名其妙的话,她也只是面露迟疑片刻,“荔枝是个好东西,确实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允王妃倒是有福气,早之前就已经享用过了。” “这并不是因为允王殿下,而是因为允王妃自己本身的能力,我有一天要是也能像她这样,无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人的面前都能做到像她这样如鱼得水,倒也是没觉得什么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言语之中总是透露着一股淡淡的不平。 他没听出来,也不想去听。 “想要变成她这样优秀的人,你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只有努力的人,才值得拥有如今这些。” 本来还想要他安慰一下自己呢,没想到他不仅不安慰,居然还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她拿起桌上的一颗已经被剥好的荔枝肉,放进嘴巴里嚼了几下咽下去。 这荔枝确实好吃,还能感觉到凉意,确实是个好东西,怪不得贵族们都争着抢着要吃荔枝,只可惜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这种美味的东西。 498:陆裴绚 眼前的男人一袭紫色华服,无情似有情的桃花眼,坚挺的鼻梁,英俊逼人的脸庞,看到这张脸,不知会有多少女子被他勾了魂。 慕云怀自认为不是花痴的人,但在看到对方时还是忍不住看愣了一下。 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一会儿,冷若冰霜的俊脸上浮现出一抹笑,那笑如春风一般,让在场的人瞬间凉快不少。 只听得他温润地说:“怀儿什么时候来的浦阜郡?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是疏远了吗?还是说怀儿已经不认识我了?我是陆裴绚啊!” 她回过神,先前她为自己的事着急,倒没有认真看过,现在来看,确实有些不认识了。 “陆公子哪的话,一点小事,就不必通知陆公子了。”她讪讪一笑。不可置否,陆裴绚真是少女杀手,他只要一笑,就能让人移不开眼了。 其实,她并不是很认识陆裴绚。 “怎么还叫我为陆公子呢?你该叫表哥哥的。若是实在叫不出来,叫裴绚也是可以的。” 他跨进大门,吩咐下人把东西抬进府。 他站在她面前,俯首看她:“才几年的时光不见,怀儿漂亮了。” “表哥哥谬赞啦!”只要对她好的,她就会对他们好,以目前来看,陆裴绚对自己不算坏,那她便礼待他。 她跟陆裴绚还真不熟,叫名字还真的叫不出口,至于表哥这个称呼,也还是可以的。 他的手搭上她的肩,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门口不是说话的地。”说完就要拉她往里走。 她顿住脚步,神情有些不自然,淡淡的说:“刚才刚从外面回来,还有一点事要处理,就不跟表哥哥去大厅了,等处理好了手头的事,再去跟表哥哥请罪。” 他收回手,略显尴尬,一笑掩去尴尬,“那也好,不过,事再怎么要紧也要注意身体。”他跨步离开。 陆裴绚回来,她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去苗疆,去苗疆做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当她还是云音时,从小到大好像也见过陆裴绚一次面,说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反正她也不需要跟陆裴绚有什么交集。 她转身朝左面去,她从不喜欢凑热闹,还是安静比较适合她。 “表小姐,刚才您出去后,太子妃娘娘来找过您。”守院的丫鬟见她回来,说。 她疑惑地看了丫鬟一眼,没问什么,就径直走进房间去了。 卿于南来找她,准没有好事,而且,至于她来干什么,她大概也知道了,不用问别人。 万年前的那场大战,跟卿于南也是有直接关系的,只是现在她没有时间去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出去了半天,天色已晚,不过是回来了一会儿,夜幕就降临了。 慕云怀换上那件代表她身份的衣裙,取来红笛,以面纱遮容,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里。 浦阜郡的夏天不是很热,白天微凉的风吹散烦躁的气息,晚上凉气扑鼻,倒也把人吓得一哆嗦。 月光下的浦阜郡,时不时的有几个身影快速掠过,来回间,畅通无阻。 卿于南快速的在房顶上跃过,她的方向是西方。 她此次去的地方,是玄极阁,有件事,她应该去玄极阁一探究竟。 那一次进入玄极阁的经书阁,赫连景的话看似平淡,但心细的她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按赫连景的意思来想,他一定是有很多地方有记忆的,玄极阁跟卿于南下来一定也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有去了玄极阁的经书阁才知道,不然,等她弄错了事情和对象,那可就麻烦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浦阜郡的西面,殊不知,在她离开后,一个黑影出现在护城河的城墙上,然后往相反的方向去。 黑影出现在陆府叶皎月的房里,他地单膝跪地,恭敬地说:“主子,允王妃往西面而去,已经出了城。” 卿于南背对黑衣人,仰起头,平静道:“可知她往西面去是去做什么?” “如果她是做关于江湖上的事,那她应该是去玄极阁,这个可能八九不离十。” “玄极阁?”这个名字她一直耳闻能详,却又感觉很陌生,因为她从来没有去过玄极阁。 “主子,玄极阁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地方,几乎不参与江湖上的事情。而且玄极阁的经书阁里藏书百万,想要的东西,里面基本都有。”黑衣人如实说。 那黑衣人还以为卿于南不认识玄极阁,于是低着头给她解释了一遍。 她沉默起来。 玄极阁的经书阁这么有名,她居然没有听说过。但又隐隐约约好像听谁说过,是身边的人对她说过吗? 父亲? 一会儿,她的脑子里冒出自己的父亲,是父亲曾对她说过? 可是她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你继续盯着她的院子,无论有什么动静,都要回来跟我禀报。”她侧目。 黑衣人领命,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她叫住:“慕云怀这人太敏感了,疑心重,切记,不要被她发现了。” 黑衣人点头领命,退出叶皎月的房间。 再说那黑衣人,赫然就是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宣逊,如今他却还是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要是联想到宣逊的主子是卿于南帝姬,那就没什么困难的了。只有在生死簿上没有勾去名字,卿于南想要复活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慕云怀去玄极阁的经书阁找东西?真是稀奇事。跟江湖基本没有接触的人,却去接触江湖的人,要是赫连隽知道,自己的枕边人一直去调查赫连景的势力,后期再加上她夸大其词,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坚定地站在慕云怀这边? 凡是阻碍赫连景和阻挡她前路的人,她都会让她们永远消失在这世间,无论这个人是谁! 499:勾心斗角 “老祖宗,郡公爷,表小姐不见了。”正在老祖宗还在为晚上的接风洗尘宴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管家匆匆忙忙赶来,一脸焦色道。 来回踱步的老祖宗停下来,担忧说:“你说表小姐不见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刚才府里的下人才来回话,说是……说是昨晚,自从表小姐离开后,就不见了。” 一旁的陆裴昭气得哼一声,一个个的,都不让他省心,先是陆裴突然绚回来的事情,现在又是允王妃的事情,还能不能让他愉快的过过日子了啊。 “你们先下去认真仔细的找一会儿,可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要不然拿你是问啊!” 管家领命就下去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管家行色匆匆地赶过来。 “找到了没有?”陆裴昭一只手负到身后,一只手抚额,一脸的恼怒。 管家连忙点点头,说:“所以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找着,而且表小姐在浦阜郡人生地不熟,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啊!” “允王妃妹妹还没有回来吗?”叶皎月的声音突然从几人身后传来,听着挺着急的。 陆裴昭抬头看向叶皎月,今早他可是准备吩咐府里的人好好巡视府中的,后来被太子妃叶皎月的事情给耽搁了,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原以为慕云怀会自己回来,没想到是真的不见了。 叶皎月走至老祖宗面前,担忧道:“允王妃妹妹已经从昨晚消失到现在,老祖宗,要不还是派人出府去寻吧!” 慕云怀不见的这件事情,就是她散播出去的。虽然没有算计到慕云怀,但是现在她失踪了,可以借此机会污了她的清白,夜不归宿?那就说成是被人截走了。 “老祖宗,郡公爷,要是大张旗鼓地派人出府去找,怕是对表小姐的名声不好啊!”管家跟在老祖宗身边多年,各人的心思,他多多少少是猜得出些,太子妃此话的用意,他自然知道。 他只是陆府的管家,但是,他并不是特意帮表小姐,但也没有刻意针对太子妃。 陆裴昭作了片刻深思的模样,一会儿道:“人都不见了,还在乎名声做什么啊?快来人,即刻出府去寻找表小姐,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表小姐。” 听陆裴昭如此说,叶皎月得意一笑,她就等着看慕云怀的笑话了。 “老爷……老爷……”一名小厮慌慌张张跑来。 “如此莽撞,知不知礼数?快说,何事?”陆裴昭训斥了小厮,不耐烦道。 “是……是表小姐回……回来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的。 叶皎月一愣,慕云怀自己回来了? “你确定表小姐回来了吗?” “是允王殿下和表小姐一起回来的。”小厮终于缓过气来,说。 听及此,老祖宗立即领着管家和其他人连忙往门口去。 “怀儿,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今天才回来?你可真是让我们好生担心啊!” 老祖宗迫不及待地走上去,语气满是对慕云怀的担忧。 马车掀着车帘,赫连隽看向叶皎月,转头看慕云怀,朝她温和一笑,说:“怀儿,到家了。” 慕云怀由身边的赫连隽扶下马车,而赫连隽则自己后下马车。 陆裴昭明白叶皎月的意思,连忙追问道:“不知道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昨日去了哪里呢?怎么今日才回来?” 赫连隽走上来,从容道:“听说附近有一座道观,可以实现一个人的愿望,而且只能在夜间才有效,所以我和怀儿去那里许愿去了。” “怎么?难道我们去哪里也时时刻刻都和陆郡公请示和报备吗?” “不敢不敢!只是怕殿下和王妃娘娘在浦阜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担心了。” 陆裴昭表明了站在赫连景和叶皎月这一边,也就对赫连隽和慕云怀没啥好态度了。老祖宗喜欢慕云怀,可不代表他也要喜欢慕云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想要去道观许愿,至少也多带一些人去,万一你们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啊!”老祖宗松了一口气。 慕云怀眯了一下眼,有意无意地说:“倒是劳烦太子妃娘娘操心了。” 留下这句话,她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留下一脸铁青的陆裴昭和一脸淡然的叶皎月在门口干瞪眼。 “真是不识抬举,哼!”陆裴昭冷哼一声,负手走开。 大早上的不仅不让他心里痛快,还耽误了上朝的时辰。 叶皎月虽恼,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跟上她的脚步。 “允王妃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允王殿下竟然和你亲自去道观许愿,这可是何其幸福啊!” 她确实很恨,慕云怀不仅夺得赫连隽的倾心付出,也赢得了明良皇后的喜爱。虽然陆裴昭站在她这边,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慕云怀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叶皎月,她自然知道叶皎月不可能如表面那样是真的笑意盈盈,于是轻笑一声,说:“是好福气,不过呢,可没有太子妃那么有福气,可是嫁给太子殿下成为了太子妃呢!” 叶皎月的嘴角抽了抽,她敢肯定,慕云怀是在讽刺她,笑她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心里住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允王妃妹妹莫要提我的的,不过啊,允王妃妹妹可要一直保持这样下去哟!别到哪一天就失宠了。” 只见慕云怀缓缓一笑,停下来,看向叶皎月,清冷又嘲讽的声音响起:“太子妃是担心本尊的夫君像太子殿下那样对太子妃冷淡吗?” 果然,一提到这件事情,叶皎月怎么都不能释怀。 “太子妃真是多虑了,你与其在这儿担心本尊,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慕云怀,你什么意思?昨晚的事情是你故意放出来的吧?”叶皎月回过神来,低声道。 慕云怀冷哼一声,笑得鬼魅,低沉着声音说:“可是呢,这才是刚刚开始啊!” 昨晚的事情,她确实是故意的,故意让叶皎月的人看到她半夜离开了陆府。 留下愣神的叶皎月,她潇洒转身,留给对方一个绝美的背影。 500:往事(1) 月光下,一名蒙眼蓝衣女子对崖而立,冷艳高贵。 一群道袍人神色各异,停于女子身后,迟疑不敢上前。 “清乐尊主,你很会隐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日你逃不掉了。”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清乐冷冷一笑,这一笑,连月亮都黯然失色,“你以为你赢了吗?哈哈,笑话。” “你以为今天逃得过吗?看招。”突然,一个男人从她背后袭来。 感受到身后的冷气,她本能地躲开,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的手拉住了,动弹不得。背后之人一掌拍在她的背上,她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来。 “卑鄙小人。”她单手撑地,两只手腕上的剧烈疼痛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被暗算了。 “对你,我们没有把握能赢,只要结果是我们想要的,过程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身后的那人得意道。 模糊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踪影。 她闪身,跃下悬崖。 “姑娘……” “不用去了,这是万丈深渊,她死定了。” 众人退去。 “慕云怀!”尖锐的女声传入慕云怀的耳朵。 接着出现的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如果忽略少女脸上傲慢的笑容,其实她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少女四处张望,来到她面前,道:“好妹妹,你可真闲啊,姐姐找点事情给你做吧。来人啊,把衣服抬上来。” 两个侍女立即抬着一箱衣服上来。 卿于南指着一箱衣服说:“你,把这堆衣服洗了,半个时辰之内给本帝洗完,洗不完,本帝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慕云怀抬头望她,又低头看那箱衣服,这大冷天的要她在半个时辰之内洗完,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她走过去,弯下腰来抱那堆衣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井边。母亲曾经对她说过,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都忍一忍,等到自己有能力了再去讨回来,所以她要忍,忍到自己变强大。 卿于南叫侍女抬来火炉和软椅,自己坐到软椅上,得意地看着慕云怀骨瘦如柴的背影。 “洗快点啊,你没吃饭吗?”卿于南催促道。 慕云怀侧目,加快速度洗。 使劲地搓着衣服,一双只剩皮包着骨头的手冻得通红,也僵硬得很。 卿于南站起来,向侍女伸出手,侍女会意,把一根鞭子交到她手上。 她得意地走到慕云怀面前,拉了拉鞭子,慢声说:“半个时辰已经到了,你还没有洗好衣服,本帝就罚你几鞭子,三天不许吃饭。” “啪!” 鞭子抽打在慕云怀身上。 她闷哼一声,疼痛感袭来,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啪……啪……啪……”又是好几声鞭子抽打的声音。她被打扑在地,冰冷让她恢复了许些知觉,下唇被她咬得出血。 卿于南举鞭想再打,却不知被谁丢来的石头打下。 “谁?”她向四周看去,却不见有人。 “啊!”卿于南痛呼一声,只见她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伤口,鲜红的血正往外冒。 “帝姬!”婢女跑上来,看着卿于南流血的手腕不知所措。 卿于南恶毒的眼神看着奄奄一息的慕云怀,恶狠狠地说:“贱人,别以为你有人帮你,你就可以逍遥自在,本帝叫陛下把你给丢到万鬼窟去,让你生不如死,哼!我们走。”卿于南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出慕云怀的院子。 慕云怀的视线完全模糊不清,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她面前,之后陷入昏迷。 来人叹了声息,轻轻松松地把她打横抱起,没想到她竟瘦到抱在怀里一点重量都没有感觉到。 昏迷了两天,醒来后肚子饿得“咕咕”叫,果然没有人给她送饭来,若是她能变强大,她一定把她受的苦全部都讨回来,伤害她的人一个别想跑。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井边打水,要是现在是春夏秋,院子里的植物她都可以当菜吃,可现在是大冬天,院子里是厚厚的积雪,只有水给她喝了。 打了水,提来屋子里。取来一块石头,木屑和一根小木头,熟练地把木屑放到石头上,把木头的一端挨紧石头,然后转动木头,不一会儿,木屑冒起烟雾,燃起来。 后一天,有人送饭菜来了,然而这次的饭菜比之前的还差,是吃剩下而且还馊了的。 送饭菜的侍女见她有些失望的表情,冷笑一声说:“就你一个落魄的影子,也想吃好的饭菜,做梦吧,在梦里都不知道有没有好吃的。今日饭我送到了,你爱吃不吃。”侍女转身离开,“一个不受宠的影子也配让我送饭菜来,这院子真是脏死了。” 一连过了几天,竟风平浪静,卿于南没有来找她,也没有其他人来刁难她。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祥和罢了。 “云怀妹妹,我今日要去千河畔,你要不要一块去啊?”一个一袭棉貂毛粉衣的年轻女子出现,略施粉黛,粉雕玉琢的巴掌脸,无论谁一看,就感觉是真正的仙女,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慕云怀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没有太多印象,但是,只要她没有伤害自己,那她就愿意相信她。 慕云怀抬头,看着落落大方的忻蕴,“我就不去了,忻蕴府主自己去吧!” 忻蕴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忧心忡忡,略显失望说:“云怀妹妹不出去,那我也不想出去了,没什么好的簪子戴。” 慕云怀见忻蕴面露失落,想起自己倒有一根曼珠沙华花簪,犹豫了一会儿,便说:“我这有一根簪子,不知道忻蕴府主能否看得上。” 忻蕴双眼放光:“在哪呢?” 没想到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慕云怀就告诉她,她有簪子,她还以为需要费些口舌才能套到话,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果然,很美丽的人只要对别人好一点,他们都会把好东西送到她面前。 慕云怀从怀中取出一根白色花瓣的簪子,递给忻蕴:“簪子太朴素,不知能不能配得上忻蕴府主。” 忻蕴让慕云怀把簪子插到发鬓上,然后感谢说:“云怀妹妹真知我的心,戴那些华丽簪子久了,就觉得腻了,还是朴素的花簪子好看。” “忻蕴府主还要出去吗?” “云怀妹妹都给我簪子了,自是要出去一趟,不然可浪费了云怀妹妹的一番心意啊。”忻蕴面带微笑说,“时间有点紧,我就先出去了,回来给云怀妹妹带一些好东西。” 慕云怀目送忻蕴离开。 “帝姬娘娘。”忻蕴来到卿于南的院子里。 卿于南抬起头,看到她头上的簪子,慈笑说:“慕云怀那贱丫头很听你的话嘛!” 忻蕴把簪子取下来,递给卿于南:“帝姬娘娘,下一步怎么做?” 卿于南没接簪子,倒是亲手把簪子插上忻蕴的发鬓,啧啧道:“忻蕴府主就像真正的仙女一样,太美了。”她看向身后的侍女,“你们带忻蕴府主去梳妆打扮好。”又回头看忻蕴,“玄霆上君不是邀你去游玩吗?去吧,这是一个成为玄霆上君妃子的好机会,贱丫头的事,本帝自己来处理,以后上古神谱上,就只有本帝一个了,再也没有慕云怀的名字。” 卿于南阴阴一笑。 忻蕴对卿于南点点头。 她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君妻子。 这么想着,她在侍女的簇拥下,消失在卿于南的视线内。 卿于南看着远去的忻蕴,那贱人的好东西,原来是藏在了贱丫头的院子里。 等一下,她就让慕云怀这个影子身败名裂,滚出上古神谱。 做了贱丫头,又得到那么多好东西,真是一举两得。 很快,上古神谱上就只有她一个宗系了,而她也会是三界最尊贵的帝女娘娘。 501:往事(2) “慕云怀,本帝的衣服脏了,你洗一下,这是主君陛下刚刚买给本帝的,你要是敢洗坏了,本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站在慕云怀面前,吩咐自己的侍女把抱着的衣服扔给慕云怀。 她拿起地上的衣服,如果真是刚买的衣服,怎么可能会舍得这么丢,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欺负她罢了。 忽然,衣服“撕啦”一声,一件衣服就被分成了两半。 卿于南瞪大了眼睛,指着她怒不可遏:“贱人,你撕了本帝的衣服。” “啪!”卿于南的手,掌掴在慕云怀的脸上,粗糙的脸上,立即出现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冷冷的目光扫向卿于南,这衣服,确实是她故意撕的,她知道,不管衣服坏不坏,卿于南都会打她,既然如此,她不如把衣服撕了,也好被她打得值。 卿于南再次挥起手想掌掴她,手挥到一半,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给抓住。 她回过头:“哪个不要命的不长眼东西,竟敢阻碍本帝教……”她的声音变得小起来,“始神君,您……怎么……到这来了。” 始神君,已经存在于世上百万年,身份地位要比上古神远远高很多,实力也是至高无上,没有人能见识过他真正的实力。 始神君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走到慕云怀面前,温柔着声音问道:“怀儿疼不疼?” 他的手,抚上她被掌掴的脸。看她单薄的衣服,脱下自己身上的毛貂大衣披到她身上。 她奇怪的看着他,不禁问:“始神君跟我很熟么?” 拜托,她和他真的没有见过一次面,用不用搞得这么熟络。怀儿?真的把她给恶心到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始神君反应过来,笑道:“是我太突然了,你的脸可是很疼?” 她淡淡说:“习惯了。” “她们经常打你是不是?”他一怒,转头看卿于南,目光冷冷的。 “始神君……”卿于南感觉到他冷得使人发颤的目光,微微颤颤。 他的薄唇溢出一个字:“滚!” 卿于南不敢直视他,匆匆忙忙地跑了。笑话,人家是天地间仅存的一个始神君,她只是上古神之一的帝姬,怎么敢不听他的话啊! 始神君取出一个光滑的瓶子递给她:“这药可以消去你脸上的肿胀,拿去抹抹吧!” 她抬头看他,似乎想从他的眼里看到些什么,但他的眼里只有无尽的心疼。她与他不熟,而且,她一直都被每个人视做卿于南的影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那么好? “始神君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对她好的,她会记着,对她不好的,她也依稀记在心里。 他只是笑,只字不答。 她也不想再问,他爱说不说。 …… “慕云怀。”一声怒喝声传来,一双绣花鞋出现在她的眼帘中。 她抬起头看来人,“姐姐有什么事吗?”她淡淡的问道。 卿于南一脸怒色,她最讨厌慕云怀叫她姐姐了她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感到可耻,这是她的一个伤疤。 指着慕云怀,气不打一处来:“慕云怀,你只是本帝一个影子而已,现在你更是连人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叫本帝姐姐!来人,带她去天玑殿见主君陛下。” 两个粗壮的侍女抓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出院子。 卿于南跟在身后。 营养不良,加上一身法力被废的慕云怀根本挣脱不了她们的手,只能任由她们拖着自己走。 很快就到了天玑殿,三界的主君陛下,也就是赫连景,此刻就端坐在宝座上,大殿两边坐着其他几位上古神,还有一些重要的普通神仙。 众人一见慕云怀来,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 站定在赫连景面前,两个侍女一脚踢在她的膝关节上,“咚”地一声,她双膝着地,硬生生地疼,她咬紧牙关,忍住双膝传来的疼痛,总有一天,她会报回来的。 “慕云怀,你可知罪?”赫连景冷冷的声音传来。 慕云怀抬头看他,目光亦冷,“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你自己做的事,你还不知道?”赫连景的语气带了怒气,“你行偷鸡摸狗之事,朕念在帝女娘娘的面子上,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却得寸进尺,影子真是本性难移,死性不改。” 慕云怀怒上心头,猛地站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要不是我,你和天界能有今天?” “反了,来人,把她拖出去打五十大棍再拖回来。”赫连景怒不可遏。 两个天兵上来擒住她,把她拖出去。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慕云怀身上,一滴滴豆大的汗从她的额头上掉下。 打完了五十棍子,她闷哼一声,被打的地方血肉模糊。 天兵又拖着她回到大殿。 “你可知罪?” “要我知罪,你要拿出证据。”她冷冷地盯着赫连景。 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母亲还在世时是如何的宠爱她,母亲走后,卿于南就把她丢到寒窟里,让她自生自灭,真是她的好姐姐和好陛下。 “来人,把证据拿上来。”他的话刚落,立即有人抬着几个箱子进来。天兵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首饰和绸缎锦衣。 “这下你知罪了吧?”赫连景洋洋得意,两边的那些丑恶嘴脸也冷冷笑起来。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来人,把火盆抬上来。” “一个影子,先帝女娘娘怎么可能会留这么多的好东西给你?要留也是留给帝女娘娘,这些东西,就是你偷帝女娘娘的,你还狡辩!” 慕云怀看向说话之人,那是之前还对她一口一个“云怀妹妹”的忻蕴,“以前是我耗尽一身修为,才护下三界安定,如今你们居然如此忘恩负义!”她怒目圆睁。 卿于南坐在赫连景的左手边的尊位上,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委屈地说:“云怀妹妹若是想要挤兑我,可以明说,不必把我的功劳非要往自己的身上揽,这样会显得是我抢了云怀妹妹的功劳。” 赫连景的脸色一变,示意天兵。 天兵上前撬开她的嘴巴,把烫的通红的火钳伸进她的嘴巴里,火钳遇到舌头的瞬间,“滋滋”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烧焦味传来,在场的人纷纷捂住鼻子。 “啊!”一声吼叫声响彻天玑殿。 痛到麻木的她企图说话,但说出来的却只有“呀呀……”。 她看了在场的所有人一遍,把他们得意的嘴脸记到心里,现在她所受的痛,以后她会加倍还回去。 “慕云怀行偷盗之事,有辱上古神颜面,从此革除上古神籍,永世不得踏进天界半步。来人呐,把她丢出天界大门。” 他此生最耻辱的一件事,就是别人说他靠女人才走到今天的地位,如果慕云怀没有说出来,他可能会留她在天界,但是她已经点破了,那他便不得留她了。 “陛下,既然这事处理了,那我们就都散了。” 看到慕云怀被处置,在场的人纷纷觉得心满意足,陆陆续续离开。 “阿景,云怀妹妹说了这么不敬的话……”卿于南担忧道。 赫连景抬手止住她的话,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大殿。 卿于南盯着大殿的方向,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现在没有谁可以抢走她的荣誉和地位了,以后,她就是三界最尊贵的帝女娘娘。 502:往事(3) 慕云怀被天兵狠狠地丢在大殿不远处,等待其他人来拖去扔下天界,路过的人好奇地围上来,看到她一身伤,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位仙子是谁呀?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啊?” “看,她身上有文书。” “慕云怀,专行偷盗之事,已认罪。此事有辱天界威严,丢尽上古神颜面,革除上古神籍,从现在起,不许再踏进天界一步。” 一听,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 “除籍文书?没想到,堂堂上古神,竟然做此等下流龌龊事,真的是有辱名门的名声啊,被革除神籍真是活该。” “帝女娘娘美丽大方,乐善好施,以为先帝女娘娘的女儿都像帝女娘娘那样,没想到,这慕云怀竟是这样一个人,真是侮辱了先帝女娘娘贵女的身份。” 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言 “快点让开,忻蕴府主回来了,别挡了府主的路。”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人群立即给忻蕴让路。 忻蕴的队伍停在慕云怀面前,“什么人,还不快让开?” 慕云怀抬头看向为首的那个仙侍,目光冷的彻骨。 仙侍被她的目光盯得身后凉飕飕的。 软轿里的忻蕴见队伍不走了,宛如天籁之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怎么了?” 仙侍转过头说:“回府主大人的话,前面有一个人挡了去路。” “什么人?” “好像是慕云怀。”仙侍的语气中尽是轻蔑。 闻此,忻蕴的芊芊玉手掀开车帘,她弯着腰出来,一张绝美的面容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内。仙侍扶着她下马车,这在大家的眼里,是多么的优雅大方啊! 她从容不迫地走到慕云怀面前,蹲下来看着她,担忧道:“云怀妹妹这是怎么了?”然而却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眼里反而多了一丝嘲笑。 慕云怀艰难地抬头看她,嘴巴发出“呀呀”的声音。 “云怀妹妹想说什么?” 忻蕴附到她耳边细语:“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是先帝女娘娘的贵女,又有一身本领,好在你的一身本领被废了,可是这样并不能令本府解气啊!” 慕云怀伸出手指着忻蕴的头上。 忻蕴以为她要抓自己,不觉向后挪了挪。看她的手还在指着那,她才想起头上戴的不正是前几天慕云怀送她的花簪子吗。 她得意洋洋,大声委屈说:“云怀妹妹,不是我不想救你,我也只是一个五根神元的上古神,实在是不能逆主君陛下的命令,你现在怪我没有救你吗?” 美人受委屈,谁都不能忍受。 “你个丑八怪,自己没有出息竟然来怪忻蕴府主,被除神籍,真是便宜你了,呸!”围观的人纷纷向她吐口水,有的还想她丢东西。 “忻蕴府主,您不应该为这丑八怪担忧的,现在她居然来怪你没有救她,真是好人没好报。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打死,留在这世间真是祸害。” “如此龌龊之人,怎配被忻蕴府主称为妹妹?更不配成为帝女娘娘的妹妹,就算是当影子,也是侮辱帝女娘娘。” 有的人直接上去踢她。 一颗小石头丢在她的额头上,腥热的血立即流下来。 她闷哼一声,忍着疼痛爬向忻蕴,看她的目光满是不甘。对,她就是不甘,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是这么的恶毒,她真是瞎了眼才会以为她对她是出自真心的好。 仙侍上前挡在忻蕴的面前,一脚踢飞慕云怀。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慕云怀的胸口一窒息,一股腥气袭上心头,一口鲜红的血从她的嘴巴里喷出。 “云怀妹妹没事吧?”忻蕴推开仙侍,张大眼眸,美眸中尽是担忧。 一个天兵从天玑殿出来,跑来忻蕴面前,向她行了礼说:“忻蕴府主,帝女娘娘找您。” 忻蕴看了慕云怀许久,嘴角轻轻往上翘,在仙侍们的簇拥下走进天玑殿。 围观的人又对她指指点点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都散开了。 很快就有四个影子出现在她身边,用手中的叉子把她叉起来,快速离开。 她被丢下了人界。 天渐渐暗下来,雪上结霜,本就寒冷的雪更加寒冷,她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试图让自己不至于冷得那么快。 她的头埋在双臂中,没想到她就这样死了,她不甘,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让自己变强,把伤害她的人都踩在脚下。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 不知不觉,她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觉背上一暖,她迷糊着醒来。 她的身上盖了一件棉披风,一双宽大的靴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抬头,借着雪光,她能够看清那人的身形和有些模糊的五官,这是一个身材峻拔的男子。 那人蹲下来,淡淡问:“你想报仇吗?” “呀呀……”她张开嘴,才想起她已经说不出话,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要不要跟我走?”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许久,她又点点头。 他起身,侧目道:“站起来,跟上我的脚步,我不会帮连路都不会走的废物。” 她看他远去的背影,双手握紧,指甲陷入皮肉里,却没有丝毫的痛楚。 她展开双手,她要证明她不是废物。于是她双手撑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就倒了下去。 她再站,还是倒。又尝试了几遍,结果还是一样。 就在她咬咬牙准备再站起来时,一根跟她差不多高的木棍被人丢到她面前。 她抬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面前。连走路都无声无息的人,到底是何人? 她会意,拾起棍子,撑着棍子站起来。 他见她已经站起来,转身离开。 她拄着拐杖,慢慢移起脚步。似乎知道她走不快,他的脚步慢了些,跟她相隔十尺左右,而她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就这样,在这寒冷的夜里,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走着。 她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不知道他是好是坏,但直觉告诉她,只有他能帮她,只有他能让她的命运发生改变,所以,她决定跟他走。 只要能让她变强,不管对方是好是坏都无所谓。 她不知道她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经改写。 503:消失的记忆(1) 跟着他走了两天,走到了一座山前。 守门人恭敬地向他行礼,然后为他打开大门。 他转头看她,道:“进去吧!”说完,他走进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这个大门的名字,心中默念一下,然后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他把她带进一个雅致的小院子,招来下人,吩咐道:“把她从头到尾打理一次,然后带她到我的院子来。” 他离开院子。 下人把她推进房间,里面早已备好了热水。她身上的衣服被尽数褪去,在场的婢女都倒吸了一口气,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她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倒吸一口气,她身上的伤疤任谁看了都会倒吸一口气。 “大人,主君陛下求见。”下人回来禀报。 他挑挑眉,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让下边的人去请。 在三界上,能被人称为“大人”的人,都是让三界信服的人,而且还是武功高强的人。放眼整个三界,能被称为“大人”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始神君,如果他不见他,倒是给自己树敌了。 “大人,这几天我来你这歇歇脚。”人未到声先到。话落,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他眼前。 来人身高八尺,身材峻拔而不魁梧,俊美得如妖孽,却不失男儿的刚性,一双凤眸尽显高冷。 始神君的脸一冷,立即回绝:“主君换处,本君这不接待客人。” 赫连景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般,自来熟地坐到他的对面,好像这是自己家似的。 “你越不让我住,我就偏要住,我还真就在这住几天了。”他向始神君挑挑眉,似乎在说“你能奈我何”。 “这不是你的地。”始神君驳他。 “平常你可没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始神君懒得理他,起身离开,走时不忘吩咐下人:“带主君陛下去客房。” 看他远去的身影,赫连景会心一笑,他就知道他有事瞒他。 “主君陛下,请。”仙侍恭敬地向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回过头,跟着下人往反方向去。 “你们大人最近有什么事情吗?”他边走边问下人。 仙侍有些受宠若惊,似乎是没想到三界尊贵的主君陛下会问他问题。“回陛下,大人最近没有什么事。”他是始神君的人,怎么可能会向别人实说他家大人的事情。 他自然知道仙侍在说慌,但他有的是时间去查,自己亲力亲为的事情才有成就感嘛! 仙侍为慕云怀沐好浴,给她穿好衣服,便领着她向始神君的院子走去。 “大人,姑娘到了。” 他抬眸,只见慕云怀一身清爽的站在他面前,虽然她很瘦,但还是把他惊艳到了。只要稍微打理就让人这么惊艳,长成了不知该是如何的绝色。 见她疑惑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目光轻咳一声。他身边美女如云,竟看一个还未长成的丫头走神。 “太瘦。”他突然说这么一句,“这几天你们负责她的膳食。”他吩咐下人。 “下去吧,有事我会传你,没事别到处乱走。” 她被仙侍带出去。 仙侍来到她的院子,把瓶瓶罐罐放在她面前,恭敬地说:“姑娘,大人让奴婢来给您上药。” 看着瓶瓶罐罐,她的心一暖,“药我自己上吧。”她从小就是自己给自己上药,突然要别人来给她上,她有点不自在。 这时她竟发现一个问题,她居然能说话了,她拿起镜子,张开嘴巴瞧了瞧,她的舌头居然好了。 仙侍看她古怪的行为,有些不解,但她只做好她份内的事就行了,于是显得有些为难。 “大人那边有什么事我担着。”慕云怀放下铜镜,回到桌子边坐下。 听她这么说,仙侍才放心地离开。 看仙侍不见身影后,她坐下来,小心翼翼地褪去身上的衣服。身上的伤触目惊心,有旧的也有新的,有些旧的还没有愈合就被新的盖住。有些已经愈合了,留下粉嫩的疤痕。 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瓶药,打开闻了之后把药轻轻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她的额头冒出颗粒大的汗,咬紧牙关,继续在伤口上撒药。 很快就上好了药,她穿好衣服,虚脱的靠在桌沿。 在下人的调理下,慕云怀的面色开始红润,身上也开始长肉起来。 面色红润的她添了几分美。 “姑娘,大人传您去鸿轩院。”一大早,仙侍就来说。 她赶紧洗漱好,随着仙侍出院子。 昨晚下雪了,路上的积雪比她来这里时厚了一倍。她看着白皑皑的雪,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仙侍回头,见她没有跟上来,于是叫她。 她回过神来,应一声跟上去。 “碧筱,这姑娘是?”一位身穿华丽锦服的妙龄女子走到她们面前。 嬷嬷向她行了礼,然后说:“回夫人的话,这是大人带回来的孤女。” 女子闻言,眼睛眯起来,不悦道:“孤女?大人的眼光怎么变得这么差了?带回来的丑女连礼仪都不懂。” 碧筱的脸有些怪异:“夫人,大人说了,他的事别人不能……” “不能什么,我是大人的夫人,过问一下大人的事也有错?” 碧筱见她动了气,没敢再说什么,转头看萧九歌:“姑娘,这是夫人,快向夫人行礼。” “大人知道夫人脾气这么差吗?”她问。以始神君那么冷的性格,居然会娶这样一个刁蛮任性喜欢撒泼的夫人。 “啪!”慕云怀的左脸上立即出现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女子是只是平凡人,但是看着,身上多多少少是有点武功底子的,这么一巴掌,把她打得踉踉跄跄向后退几步。 “大人都没有说本夫人脾气差,你个丑女竟敢说本夫人脾气差。”她挥手,想再掌掴她。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把她的手甩开,她的力全部都在手上,被人这么一甩,她的身体也随着向地上倾去。后面的下人见状,纷纷上来扶住她下倾的身子。 来人退到慕云怀的跟前。她抬头看他,一瞬间,她感觉什么从心里流过,麻麻的。 天下真有这么俊美的人?比卿于南还美,比玄霆上君还俊,简直就是妖孽。 女子被仙侍扶起,看向那人气急败坏地说:“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甩本夫人。” 这时碧筱看清来人的面容,慌忙向他行礼:“奴见过主君陛下。” “主君是个什么东西?不管你是谁,你冒犯了本夫人就得向本夫人赔礼道歉。”女子冷哼。 赫连景的面色一冷,冷着语气说:“滚!” 他这是饶了她的意思,偏偏她不领情,继而趾高气昂地说:“你居然叫本夫人滚,你知不知道这是本夫人的地盘,只有本夫人叫你滚的份。” “滚!”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女子的身后传来。 女子眉开眼笑,洋洋得意的对赫连景说:“听到没有,大人叫你滚!”她转身,巧笑嫣兮地走到始神君身边挽起他的臂弯。 “本君叫你滚!”始神君的话放大响在她耳边。 她怔怔地看着他,委屈道:“你说什么?你让我滚?凭什么让我滚,我又没做错什么。” 始神君没理她,看着慕云怀抱歉说:“乐儿见怪了。” “始神君大人的女人,确实该调教调教了,不然老是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 “乐儿说的是。回去面壁三个月,不满三个月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赫连景侧头看慕云怀,又转头看始神君:“大人,这女子就是你不让我住在这里的原因?” “不是。”始神君一口回绝。 “叫什么?”似乎知道始神君要替她答,又补充,“我要她自己回答。” “慕……”她正要回答。 “陛下,帝女……”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赶来,见还有旁人,连忙住了嘴。看样子那下人是来找他的。 赫连景看了一眼慕云怀和始神君:“过几天我再来贵府,告辞。”说完离开。 “我的舌头,可是大人医好的?”她问。 始神君转头看她,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只是对她说:“走吧!” 她见他不愿意说,也不穷追不舍,又问道:“大人不罚我?” “你没有错如何罚?”他反问,似乎根本不在意刚才的事。 504:消失的记忆(2) “既然你已经恢复了,那么开始吧!”走到鸿轩院后他说。 “大人要我如何做?” 他转身看她,轻轻地说:“以后叫我师父。” 她立即明白过来,双膝一弯跪到地上,向他磕头:“徒儿拜见师父。” 他满意地点点头,嘴角不禁向上翘。她一抬头便看见他向上翘的唇角,只觉得她这个师父好生奇怪。 他把一只水桶丢给她:“在山腰下有一条小溪,那儿的水清澈甘甜,冬天不结冰,你去那里提水,在一炷香内提三个来回,如果不能,继续,直到能为止。” 她咋舌,要在山腰下提水上来,一个来回起码要半个时辰,现在居然要她在一炷香之内提三个来回,怎么可能。 “师父,这个根本不可能。” 他准备进屋的脚步顿一下:“你做不到的话就走吧!” 闻言,她咬咬牙,提起水桶就出院子。她不能走,她一定要改变自己。 看她远去的背影,他若有所思。 在仙侍的引领下,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小溪边。小溪冒着雾气,在小溪周围半里内竟没有雪。 “小姐自己提着,奴先走了。”还没等她说话,那下人就不见影了。 她叹息一声,蹲下身来看那小溪。她把手伸到水里,一股热流从手传遍她全身,这不是温泉吗? 这下她明白了,当初她一被下人拥进屋子里就已经有了热气腾腾的热水,原来是把这里的水调上去了。可是师父是怎么把水调到山顶的呢?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不再想其他,立即把桶放进水里盛水。盛好了水,双手把桶提上来。 直起腰,一抬头发现,路居然是那么陡,而且还多弯路,一次上去估计她得累掉半条命了。 右手提起水桶,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一路上磕磕碰碰,总算是回到了山庄,然而桶里的水已经没有多少。 她来到水缸边,把剩下的几滴水倒进去。 “小姐,您用了两炷香的时辰,而且您提的水也不满桶。”在边上监督她的仙侍提醒道。 她摇了摇头,看那下人一眼,又提着水桶下去。 又一个来回,结果还是两炷香,但她至少能够提着满满的一桶水回来了。 “小姐有进步了,这次用了一炷香半的时辰。” 她看那仙侍,瞪他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仙侍缩缩脖子,表示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她又提着水桶下山去。 “小姐,现在您提一个来回只用一炷香的时间了。” “小姐,您现在一炷香半能够提两个来回了。” “小姐,现在您提两个来回只用了一炷香的时辰。” 她放下桶,怒瞪仙侍:“你能不能在我一炷香之内提三个来回再提醒?”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可是很累的,回来还要听废话。 “能。”说这个字后他果然闭了嘴。 夜幕悄悄降临。 “小姐,您能在一炷香之内提三个来回了。” 闻此,她丢下水桶,累趴在雪地里。现在她觉得这雪一点都不冷,还很凉快。 “启禀大人,小姐完成任务了,要不要继续?”下人回来报告。 始神君转头看窗外,回头说:“天暗了,明天继续。两桶,也是一炷香的时辰。” “是。” “小姐,大人让您先回去休息,明天继续。”仙侍折回来,见慕云怀还躺在地上,许久都未曾见她动一动。 “小姐?”他试探喊,“小姐?” 没听到她回应,他上前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她的衣袖,还是没反应。 “大人,小姐昏过去了。”仙侍匆匆忙忙赶到鸿轩院。 始神君猛地抬起头,取来披风就走出鸿轩院。 慕云怀已经被人抬回了她的院子,始神君赶到时,郎中正在为她把脉。 “怎么样了?”始神君的语气淡淡的,好像这事无关紧要一样。 郎中放下她的手,盖好被子后来到始神君跟前:“回大人,小姐因为剧烈运动后躺了雪,身体受不住,所以着了寒,不过这不是什么大病,只需静养两三天就可以了。” 待郎中走后,始神君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午轲,今晚你守着她,明天继续。” 被称作午轲的人正是白天监督她的人,他有些犹豫:“大人,明天还要继续?” “继续。”留下这么一句冷冷的话,始神君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刚回到鸿轩院,一个嬷嬷就匆匆忙忙地跑来,一把跪倒在他面前,带着哭腔说:“大人,夫人一整天不吃不喝,夫人请您去看她一眼。” 他回头去看嬷嬷,冷冷地说:“她得罪了主君,还想要本君去看?你去厨房说一声,从现在开始,不用给她做一份了。” 嬷嬷立即收住哭腔,屁颠屁颠地走了。以前只要夫人一向大人发脾气,大人都会让她说,也没有冷落过夫人,这次大人竟连理都懒得理了。 “怎么样,大人来了没有?”女子见嬷嬷回来,眼睛往嬷嬷的身后一个劲地瞄,但没有见到她期待的那个身影,“大人呢?” “夫人,大人说您得罪了主君,大人不想来见您。” 女子瞪大了眼睛:“主君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跟本夫人作对。” 一边的婢女靠近女子,巍巍颤颤说:“夫人,听说,主君陛下是三界最尊贵的人,如今刚好到山中借住几日。” 一听,女子的身子软趴趴下来,自从她嫁给始神君,对外面的事就不想再知道,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以前还没有嫁给始神君大人时,父亲就和她提过三界之事,更是列出了一些三界中最尊贵的人。 完了,现在她得罪了主君陛下,不要说是主君陛下了,就是大人,也不会饶了她。她怎么这么愚蠢。 “你去给我爹带个话,就说我得罪了主君陛下,让他想想办法。”她对旁边的婢女说,现在估计只有父亲能帮她了。 这时,她的脑子一灵光,恨恨地说:“都是那丑丫头的错,如果她没有惹本夫人,本夫人也不至于掌掴她,不掌掴她就不会得罪主君陛下,都是那个丑丫头的错,丑丫头,本夫人跟你势不两立。” “夫人,要老奴去把那丑丫头捉来吗?”嬷嬷连忙拍马屁。 “不急,等主君陛下这事过去了,再折磨那个丑丫头。”女子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505:消失的记忆(3) “小姐,您穿戴好了没有?”午轲守在慕云怀的房间外,天一亮,他就敲响她的房门。 她系好腰带,取来衣架上的外套穿上,过去弯下腰看火炉里还没有灭的炭火,直起腰:“好了,你进来一下。” 午轲有些犹豫,他毕竟是男人,进小姐的房间实属不妥。正犹豫间,她的话又从房间里传来:“进来吧!” 他又犹豫了一下,又想到小姐都叫他进去了,他总不能不听话吧。于是轻轻推开门,看到她真穿戴好了才大胆的抬脚进去。 一进去,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把他身上的寒冷驱走了不少。他终于知道小姐为什么硬要他进来了,原来是让他进来暖暖。他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这样体贴的小姐真难得。 她见他面色恢复红润,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师父说让我继续练,走吧!” 午轲没想到她都昏迷不醒了,居然还能听到庄主说的话,但他也不好说什么,跟在她后面往后庄去。 到了后庄,已经有人给她准备好桶了,再往后面一看,发现始神君居然坐在那里,此时他正抬头往午轲和她的方向看来。 “师父(大人)!”两人异口同声。 始神君的表情依旧冷冷的,轻声说:“怕你偷懒,来监督你。时辰不早了,开始吧!” 她走到水桶边,弯下腰来一只手提一只水桶,转身下山。 提着水桶来到小溪边,弯下腰往桶里盛水,水装满了桶后直起腰来。一直腰头就有些晕眩,甩了甩头,深呼一口气。 一只手提着一只装满水的桶,迈着沉重的步子上山,一路上跌跌撞撞。 提一个来回,竟用了两炷香的时辰。她喘着粗气,停下来休息。 始神君的眼睛一睁:“不许停,直到达到标准为止,继续。” 她站起来,看了墨染一眼,提起水桶又下山去。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连休息都不允许,太累哪有力气提水啊! 到了山下,因为太累的缘故,她觉得有些口渴,便蹲下身来喝了几口溪水。溪水一入口,一股甘甜的味道溢满她的嘴巴,然后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一下子,她的力气又恢复了。 一段模糊的记忆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得她想抓都抓不住。她没有失忆过,也没有忘记什么事,到底是什么记忆会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呢? 她把这个问题放进心里。 很快就把水提了上去,两只水桶在一炷香之内三个来回,她竟然只用了四次就达到了。 她气喘吁吁的站到墨染面前,不知是冷的缘故还是累的缘故,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始神君站起来,边走边说:“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提水吗?” 她跟上他:“不知道。” “提水是锻炼你的臂力,规定你在一炷香之内完成三个来回,是锻炼你的速度,现在你完成任务了,继续下一个任务。” 听他这么说,她现在突然觉得走起路来有些轻飘飘的。她微微一笑,原来她这么拼命是值得的。 “要想变强,就不要满足于一个小目标的成功,只有完成更大的目标,才能让自己变的更强。”他给她泼下一盆冷水。 她尴尬的笑笑。 “这是你的第二个任务。”始神君带着她来到厨房,他指着一口水缸道。 看到水缸,她大概知道他要她做的任务是什么了。 “用手把这水缸打破。” 果然,她就知道师父会让她做这个。她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水缸的边缘。水缸的厚度大概有半尺左右,是用红土烧制而成,用红土烧制出来的东西及其坚硬,很难被打破。 她在心里叫了一下苦,是红土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厚,她怎么可能会打破? 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他又说:“打不破就不用休息了。午轲,你监督她。” “是,大人。” 始神君甩甩衣袍上的雪渍,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 “小姐,开始吧!”午轲说道。 她看始神君的身影不见后,回过头来,向午轲问个无厘头的问题:“师父的夫人真的是他的夫人吗?” 午轲一脑子疑问,什么叫“大人的夫人真是他的夫人吗”?不过他能够听懂一点,于是回答说:“夫人不是大人的正夫人,只是大人的侧夫人。” “还有侧夫人一说?”她咋舌,堂堂至尊始神君,怎么也搞个正侧夫人呢? “简单的说,是小妾。因为夫人是人界江湖人,而且也是大人必须要经历的情劫,所以,大人让这里的人都称她为夫人,事实上是没有正侧夫人之分的。” 她“唔”一声,了然地点点头,她以为那女子是师父的夫人呢,原来只是个小妾。她最痛恨嚣张跋扈的小妾了。还好那女子不是师父的夫人,不然她真的认为师父重口味。 “小姐,该做任务了。”午轲回到正题。 她笑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被她忽悠过去。挽起袖子,手握成拳,一拳砸到水缸上,“咚”的一声,疼痛感传来,她急忙收回手,手背上殷红一片。 “小姐,遇到困难容易退缩的人是完成不了大事的。”午轲把始神君的话传给她。 她一顿,立刻又去击打水缸。她是不会遇到困难就退缩的,她不要做任人宰割的羔羊,她要变强,做人上人。 击打了许久,她的手开始出血,伤口一碰到水缸,疼痛感又增几分。 “要想打破水缸,单靠蛮力盲目的打是不行的,只有把一切力量都用在一个点上,才有可能打破水缸。”始神君不知何时又回到厨房外。 慕云怀停下来,想着始神君的话:“把全部力量集中在一个点上?”她了然于胸,右手握成拳,食指突出来,把全部力量汇聚在食指上,大吼一声就拿右手去击打水缸。 食指碰到水缸,水缸震动起来,一条裂纹从被击打处向四周裂去。 “嘭!”水缸破裂,里面的水立即“哗啦”一声,把慕云怀给淋成了落鸡汤。 “哈欠!哈欠!哈欠!”全身一冷,慕云怀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 始神君见她打破了水缸,说了句:“回去换衣服,明天继续。” 慕云怀拍去身上的水渍,转身看被她打破的水缸,眼睛眯了一下,然后走出厨房。 她回到院子,下人已经给她备好了晚膳,还是热气腾腾的,看来应该是刚刚送来的。 她进到内室,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用棉布擦净身子,换上干爽的衣服,回到外室来用晚膳。吃好后,她坐到窗前,背靠在窗栏上。 外面白皑皑的雪散发着白色的微光,给行人照亮前行的路,虽不是很亮,但能看清楚路。 她是在这样的夜晚见到了师父,跟师父走了两天两夜,她只记得第一天的事,不记得第二天有什么事,想必是她意识模糊,才会不记得第二天的事。算来,她所记得的第二天的事就是师父和她出现在了这里。 冷风吹进来,把她刮得有些冷,跳下窗子,转身关上窗户,来到床上和衣而眠。她生活在天界,受尽众人欺负,每个人一大早就来拽她起床,叫她做这做那的,早就习惯了晚上睡觉不脱衣。 506:入魔(1) 竖日。 慕云怀辗转醒来,感觉身上有点痒,她掀开衣袖,上面有一些红点点,红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散。 她放下衣袖,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把手伸出去,然后掀起衣袖,一遇到冷空气,红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她连忙收回手,整理好微乱的发丝。 午轲的声音响起:“小姐,您起了吗?” 她应一声,走过去打开房门,见午轲脚下沾着雪,走出去转身关好门,“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子。 走到鸿轩院,始神君正在打坐,先向他行了礼,然后问:“师父,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始神君放下腿站起来,没有说话,而是负着手走出房间。慕云怀和午轲跟在他身后出去。 三人来到一座阁楼前。 “文元阁?”萧九歌念出声。她看向墨染,似乎在问来这里做什么。 始神君没有看她,而是叫守阁的人打开阁楼的大门。 大门一打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慕云怀嗅了嗅,惊讶的看着墨染,“师父,这香味……” 她好像闻过这个香味,就是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具体是去哪闻到的,她记不清楚了,小时候她也没怎么留意身边的事物。 “香味只是表面,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就作出判断。”始神君迈起脚跨过门槛进去。 慕云怀和午轲随他进去。 三人上到三楼。 始神君指着那些分类放着的兵器:“这些兵器,你挑一个。” 她转头看他,不解问:“挑兵器做什么?” “你想要报仇,没有自己的兵器,怎么混下去?” 她“哦”一声,走过去,在兵器架前来回看。一把弓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走到弓弩前,拿起弓弩端详了一下,然后回头去看始神君,“师父,我能挑两种兵器吗?” 许久,始神君点点头。 慕云怀又走到一把只有拇指大小的剑前,拿起剑放进衣袖里。 “选好了?” 她点点头。 始神君走下楼,慕云怀不知道他要干嘛,收好弓弩,紧跟着他下楼。 始神君又带她来到一块空地上,在空地中央立着许多木桩。 “站到木桩上,单脚站,两个时辰不能倒。”始神君平静说,“午轲,你盯着她。” 慕云怀不禁皱了皱眉,师父老是让午轲监督她。 她转身走近木桩,看着比她还高两倍的木桩,心里有些不舒坦,“午轲,你能把我提上去吗?”太高了,她是真的爬不上去,而且她还怕高。 “大人说了,小姐自己爬上去。”午轲立即拒绝。 “你能上去?”她又问。 “我本是练武之人,自然能上去。”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说:“那你上去看看,也好给我做个示范。” 午轲二话不说,脚尖一踮,轻松地跃到木桩上。 慕云怀走到午轲所在的木桩下,看来这棵木桩要比其他木桩矮一点。 她仰头看午轲,眯着眼说:“午轲,这上面高,看得远,我俱高,你看一下对面的山,然后再看看天。” 午轲不解,小姐俱高干山和天什么事啊? “你看一下是什么感觉,然后告诉我。” 午轲很听话的转头去看对面的山,看了一会儿,又仰头看了一会儿天,正准备低头告诉她自己的感觉,就觉得脚腕出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定眼一看,原来是慕云怀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木桩,她的手此刻正抓着他的脚腕。 他的心中不禁惊讶起来,他的警惕性一向很高,但小姐什么时候爬上来的他居然不知道,到底是他松懈了,还是小姐有这个能力? 他跃起来,让出位置把慕云怀拉上来。 上到了木桩,她松开午轲的脚腕。站稳脚跟,把右脚抬起来。 午轲跃回地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偷懒。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冷空气流动着,而她的额头却浸出许多汗,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她的脖颈间。 慕云怀觉得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身上开始痒起来。她咬咬牙,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点。 始神君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上,朝他们所在的木桩走来。 这时,慕云怀的头痛起来,一些零碎的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又是零碎的画面,她到底忘了什么事? 她垂下头,眼睛半闭着,身体倾斜下来。 始神君感觉到她的异常,抬头见她倾下来的身体,脚下一点,在半空接住她。 稳稳落了地,他的眉头一皱,抓起她的手掀开袖子,手臂上全是红点,他的瞳孔缩起来。 想都不想就把她打横抱起,疾步出训练场,“午轲,去请秦先生。” “夫人,成了,此刻那丑丫头全身都起了红疹子,而且还昏过去了。”嬷嬷一脸激动地来到女子面前。 女子站起来,对嬷嬷做了个“嘘”的手势,嬷嬷会意,立即捂了嘴。 “你确定没有人发现?”女子有些不安的问。她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现在做这种事还是有点害怕的。 嬷嬷放低声音道:“夫人放心吧,这事没有人知道,就算是庄主也不会知道。” 听此,女子阴阴笑起来。敢跟她斗,她还嫩了点,一个深闺女子就想跟混迹江湖的她斗,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女子嘤嘤的笑声传遍整间房间。 “嬷嬷,给本夫人梳头吧,今日本夫人的心情格外的好。”女子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得意的人儿。 “夫人的心情从现在开始,都会是这么的好。”嬷嬷过去给女子梳头。 女子的一头秀发放下来,三千青丝,丝丝有情,却没有人看到其中的一根头发正在迅速变白。 江湖上,自古以来就有一个现象,凡是未老已白发者,皆是魔,此事共出现过二十例。所以,未老已白发者,是魔,是江湖的祸事,全江湖人诛之。 没有春天的咕咕,没有夏天的知了,没有秋天的蟋蟀,冬天的夜晚是那么的静。 外面忽然飘起了雪,大地又披上一袭白装,谁都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507:入魔(2) 慕云怀躺在床上,眉头皱得很紧,姣好的容颜满是痛苦的表情。她的手握得很紧,郎中卯足了劲才扳开。 郎中的手探上她的脉,许久,他收回手,摇摇头,收好诊包。 始神君负手而立,见郎中已经诊好脉,问:“秦先生,怎么样了?” 秦先生抬头看了始神君一眼,来到桌子边,取来一张纸,挥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两行字。 始神君走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红疹子的解药在主君陛下手里;心病还须心药医。 “多谢秦先生。” 秦先生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等你得到解药和医好她的心病再说。” 午轲送秦先生出去。 始神君走到床边,看着慕云怀越发绝色的容颜,心中只有一片凄凉。 “大人。”午轲送走了秦先生,回到始神君的跟前。 始神君回过头来,平静说:“你去跟主君讨解药。” 午轲面露为难:“大人,主君陛下亲自把小姐的神根剔除,还把小姐赶出天界,恐怕很难。” “彻查此事。”始神君冷冷地下令。 午轲领命下去。 一夜间,府里气氛紧张,每个人走路行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大人当成嫌疑人。 “怀儿,娘亲没能保护好你,是娘太自私了。”黑夜里,一个美妇人蹲在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面前,妇人的眼泪掉下来。 女孩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她懵懂的看着哭泣的妇人,伸出手拭去妇人的眼泪,“娘亲不哭,以后怀儿再也不贪玩了,来,娘亲吃糖。”女孩把冰糖葫芦递到妇人面前。 妇人的眼泪更旺,抱起女孩就往门外跑。 “追,她们在那。”一群蒙面黑衣人手持着刀出现在她们不远处。 女孩看着那群黑衣人,不解问:“娘亲,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啊?” “没有,我们在玩捉迷藏呢,怀儿乖,不说话,要是说话的话,他们会很快找到我们的哦!”妇人抱着女孩躲进一堆柴草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黑衣人停在柴草堆边,左顾右看,“你们,去那边,你们去那边,你们几个跟我去这边。”为首的黑衣人指指左边的一条道,又指指右边的一条道,然后自己带着四个人直走。 黑衣人的身影不见后,妇人抱着女孩走出柴草堆。 “她们在那,快追。”黑衣人突然折回来,其实他们只是引她们出来而已。 “娘亲,我们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啊?”一转眼,妇人抱着女孩出了城,来到杂草丛生的密林。 妇人没有回答她。 突然,妇人闷哼一声,把女孩放下来,她微笑着摸摸女孩的头:“怀儿要好好的活下去,知不知道?”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你自己。娘亲保护不了你了,你要自己变得强大,然后自己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女孩又点点头:“等歌儿变强大了,以后怀儿来保护娘亲。” 妇人欣慰一笑。 “给我仔细搜,她们肯定就在这附近。”黑衣人的话传来。 妇人转头看了下不远处,又转头来看女孩:“怀儿在这好好待着,千万不要出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叫。” “那娘亲要去哪?” “娘亲要去一个地方,娘亲回来找怀儿的,歌儿要好好的待在这里,不去哪也不出声,那样娘亲回来才能找到怀儿,知道了吗?” 女孩又点点头。 妇人又看了女孩一眼,眼里有太多的舍不得,她毅然跑开。 “在那,绝不能让她们跑了,追。”黑衣人立刻往妇人跑的方向追去。 妇人跑到一处空旷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弓着腰往外瞧了瞧,那是万丈深渊。 黑衣人追到妇人的身后,他们也停下脚步,为首的黑衣人得意的笑起来,看着妇人说:“小姐,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妇人转过身,眼睛眯起来:“主君陛下让你们这么做的?” “自然。不过,是主君陛下和帝夫联手的。主君陛下为了让娘娘死的明白,让我告诉娘娘,因为娘娘偷藏慕云怀,所以,娘娘必须死。还有,这件事情就是帝夫向主君陛下告发的。” 妇人也没有惊讶,她知道,对于小女儿慕云怀的事,主君陛下一定会发现的,只是没想到发现得这么早,居然还是自己的枕边人出卖了自己。 慕云怀始终都是她的骨肉,虽然并蒂莲花不允许存在于这世上,但是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了。 她把慕云怀藏在自己的身边,是为了帮助夫君登上高位,没想到,他得了高位,竟和主君陛下联手来杀她,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负心人。 “娘娘,你已经知道了原因,那就受死吧!” 妇人冷笑,纵身跳下悬崖,一支箭破空射中她的心口。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悬崖边,看着妇人下落的身体,带着后面的黑衣人撤去。 黑衣人走后,女孩出现在悬崖边上,看着娘亲跳下悬崖的地方,久久未能回神。 “娘!”躺在床上的慕云怀突然大呼。 始神君见她醒来,连忙走到床边:“醒了?” 她抬头看她,双眼竟是湿润的。 “做噩梦了?”始神君问。 她点点头。 这时,午轲急急忙忙赶来:“大人,查到了。” “谁?” “是夫人。” 始神君侧目而视:“你先好好休息着。” “你不是说没有人发现吗,大人怎么查到本夫人头上了?”女子怒气冲天。 嬷嬷跪倒在地:“是真的没有人发现,老奴也不知道庄主为什么会查到夫人头上啊!”她到厨房下药的时候,确实没有人发现。 女子一脚踢在嬷嬷的肩上:“要你们办一点小事都办不成,要你们何用。” 女子的眼中尽是绝望,大人做事从来都是有错必罚,她颓废在地。 508:入魔(3) 始神君怒气冲冲地来到她的院子。 她却悠闲地坐在梳妆台边描眉,等画好了眉,她转过身来,朝墨染微微一笑:“大人,您看水儿新画的眉怎么样?” 始神君的眉头一皱:“给解药,你就回家吧!” 赵水儿一愣,随即哼笑一声,走到始神君面前:“大人说什么话呢?水儿身上哪有什么解药啊,再说了,水儿也没有给谁下毒啊!” “你敢说你没有下毒?”始神君的脸色一冷。 赵水儿被他的语气吓得不轻,以前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大人都不会凶她,顶多就是说两句,现在居然为了一个不知来历,才来这里一个多月的丑丫头凶她,顿时觉得很委屈。 “大人,您怎么能为了一个才来庄里一个多月的丑丫头而责怪于我?” 始神君怎么可能受她这一套,自己把她娶进来,都是她用了卑劣的伎俩,让他误以为她就是自己的情劫,没想到居然只是她营造出来的假象,“本君的话,从来不说两遍。” 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承认毒是她下的,如果承认了,还不知道大人把她怎么样,休了? 始神君蹲下来与她平视,一字一句的说:“你是想去销魂府吗?” 听到销魂府,赵水儿的脸色变得惨白。 销魂府,那可是全天下最大的青楼啊,进了销魂府的女人,都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销魂府的客官也是变态,总是折磨那些女人,进销魂府的女人,没有几个能活过一年。 她的双膝滑落,“咚”一声跪在地上,她一脸惊恐地拉住始神君的衣袖:“大人,您是说笑的是不是?” 始神君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站起来,“午轲,把赵水儿丢到销魂府。” “大人,您不能这么做,您不是要解药吗,我知道哪里有解药。” 始神君迈出的脚步一顿,又折回来,看着跪倒在地的赵水儿,问:“哪里有解药?” “您得答应不送我去销魂府。” “说。” 始神君没有点头,但赵水儿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于是她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果然,只要她说自己有解药,大人就会放过她,那丑丫头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大人迷得神魂颠倒。 她站起来,心中却是紧张万分,当初她下毒时,根本就没有配解药,而且这毒是一个神秘人特配的,只有那个人才能配出解药。 “请大人给我三天时间。”似乎知道始神君心中的顾虑,又补充,“那是花热,只要不遇热,就不会扩散得那么快,三天后,我一定把解药给大人。” “三天后,本君要看到解药,哼!”始神君冷哼,甩袖离去。 赵水儿盯着始神君离去的身影,颓废在地。 怎么办,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哪找解药。解药只有那个神秘人才有,而那个人不知所踪,她去哪里找那个人。 “嬷嬷,当初给你花热的那个人是谁?”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地看向嬷嬷。 “夫人,当初您说把卖花热的那个人杀了,所以……”嬷嬷没有再说下去。 赵水儿这才想起,当初她叫嬷嬷去那个人手里买花热的时候,确实说得花热后,就把那个人杀了,她的一贯作风,就是只要卖方以后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利,她都会杀了他们。 “嬷嬷可知,谁可能会有解药?” “这……”嬷嬷摇摇头,她虽然混江湖很久,但是她是真不知道谁有花热的解药。 “你知不知道花热的成分?”赵水儿又不死心地问。 嬷嬷又摇头,不过随即她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来。 赵水儿接过瓷瓶,眼睛里充满了希翼。 大人给了她三天时间,在这三天内,她一定要配出解药,她可不想去销魂府。 “秦先生,不知那红疹子是?”始神君与秦先生坐在亭子里。 秦先生捋了捋胡须,想了一下说:“花热,那是花热。” “花热?” “主君陛下的独门秘方,或许其他人也可以制出来,但跟他制出来的气味不一样,因此功效也不及他的好,因为其中一种成分是香,无形的香,所以只有主君陛下才会制出花热,也只有他才有解药。” 始神君想到了其他事:“意思是说,只有主君才有解药?” 秦先生看向始神君,严肃一会儿爆笑出声:“是只有他有,不过,他也可以把解药卖给别人,比如卖花热给别人的时候。主君陛下如果把毒药卖给别人,也会把解药一并卖,这是他的原则。” 始神君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秦先生贼笑起来,凑过去问:“大人把那丫头看得那么重要,她是你的什么人啊?” 始神君面色不改,顺了顺褶皱的衣摆,目光看向远处,淡淡的说道:“徒弟。” “哪的?” “天界。” 一听到天界,秦先生变得严肃起来:“她的女儿?”他微微侧目,见始神君柔和的表情,瞬间觉得就是了,“要不是她的女儿,大人也不会大动干戈,开罪赵水儿了。” 始神君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 秦先生见他不语,也没有再说什么。 “大人可曾见过前帝女娘娘?”觉得气氛有点怪,秦先生开口道。 始神君收回目光:“不曾。” “大人就不好奇,前帝女娘娘是不是真的像主君陛下给出来的说法那样吗?” “不好奇,与我不相干的人没兴趣。”始神君干脆回答。前帝女娘娘虽然闻名于世,但她与他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所以他对她不好奇,只是想要帮助一下慕云怀而已。 秦先生只觉得无趣。 “大人说,主君陛下为何会为了一个影子而如此大动干戈呢?” 始神君不耐烦地看秦先生:“秦先生要是好奇的话自己去弄清楚,不过,我相信先生是不会弄清楚的,毕竟主君陛下在天界。” 秦先生自觉无趣,起身告辞。 始神君突然叫住秦先生,问:“不知道先生说的心病是因何?” 秦先生转过身来,怔了一下,坐回原位:“她的心病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她心中有一股怨气,积存了很久。” “怨气?”始神君随即一想,她有怨气也无可厚非。在天界任人欺凌,换做是谁都会有怨气,“她是该有怨气的。” “不过,她曾经一身本领,只是被人废了。” 始神君的心一顿。 “她那一身本领,不是三界见过的功法,应该是她独创的功法。真是好奇,一个被当作影子的女娃竟然练过功,如果她的武功没有被废,现在在三界应该也很难找到对手。” 始神君起身,向秦先生鞠了一礼:“今日多谢秦先生的解惑,先告辞。” 秦先生没说什么,而是捋了捋胡须,看着始神君离去的身影神秘一笑。 唉,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个个冷得要冻死人。 509:入魔(4) 三天期限很快到了。 一大早,始神君就派人来跟赵水儿要解药。 赵水儿把配好的解药递给始神君派来的人。 始神君把解药给慕云怀服下,不过一个时辰,她身上的花热解了。 “赵姑娘,大人遣您回去。”午轲来到赵水儿的院子,向她鞠了一个躬。 赵水儿瞪大了眼睛,她不是已经把解药给大人了吗,为什么他还要遣她回去? “大人不是说,我给解药就不罚我吗?”赵水儿冷了脸。 “大人只是说,赵姑娘给解药就不送进销魂府,只是遣回去。” 赵水儿不禁冷笑起来:“你不知道吗?只有大人给休书了,我才会回去。” 午轲没想到赵水儿这么执着,于是挑明了说:“大人说,赵姑娘只是一个妾,来的时候没有嫁娶文书,现在也就用不着休书了,所以,大人已经飞鸽传书给您父亲了。请赵姑娘走吧!” 赵水儿火了,她堂堂江湖第三大派的少主,居然直接一封信就给打发了,大人把她当什么人了,“你去告诉你们大人,要是没有休书,我是不会走的。” “大人给了赵少主两个选择:一是被送进销魂府,二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两个选择,赵姑娘自己选吧!” 赵水儿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嬷嬷,收拾东西,走了。” “大人说,落日余晖,赵姑娘必须已离开。”午轲完成了任务,走了。 嬷嬷边收拾东西边说:“夫人,您当真要离开这里回去啊?” 赵水儿气得把屋里的瓷器都扔碎,似乎还不够,抽出边上的剑,把床幔砍了,“大人,你得罪了我和我爹,我爹一定不会饶过你,到时候别来求我。” “走了?”始神君淡淡问道。 午轲点点头,“嗯”一声。 慕云怀一身清爽地走到鸿轩院,见始神君正与秦先生对弈。她轻轻地来到棋盘前,看着棋盘上的白子,突然出声,“白子,第一行第二排的第三个空格。” 始神君按她的思路落下白子,果然,刚才还胜负难分的棋局,立刻有了结果,白赢黑输。 秦先生把手中的黑子丢下,起来转身看慕云怀:“你说的这步棋很好,本来胜负难分的,现在有结果了。丫头,你是不是下过?” 慕云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曾下过,刚才看到棋局,只是习惯性的说出来而已。 “师父,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慕云怀侧过秦先生的脖颈看墨染。 始神君叫下面的人来把棋和棋盘收下去。 “养好身体,开春再练。” 慕云怀不知想了什么一下:“师父当真把夫人给遣回娘家了?” “遣了。”他们就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完全把秦先生透明化了。 秦先生轻咳一声,表示还有人在场。 “既然师父和秦先生有事,徒儿先退下了。” 始神君对她别手。 秦先生看慕云怀远去的背影,啧啧道:“跟她娘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要是长成的话,要比她娘绝美了。” 始神君倒也没有说什么。 “奴婢见过小姐。”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来到慕云怀的院子,她身上穿的是朴素统一的鹅黄衣裙,该是婢女。 “叫什么?来干什么?” “奴婢叫翠竹,是大人吩咐来伺候小姐的。”婢女如实回答。 慕云怀从没有过婢女伺候,这么会儿就来了个婢女,她倒有些不习惯,又想这个院子就自己一个人,显得有点没人气,便点了点头。 “在这院子有些烦闷,我要出去走走,你要去吗?”慕云怀问。 翠竹点点头,然后挪开身子,让路给慕云怀,自己则跟在她身后。 走着不久,明亮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飘来雪。 慕云怀伸出手,雪花落在手心即刻化成水,她抬头望去,天空中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舞着,煞是好看。 这是她自娘亲去世后,看到的第一次下雪,小时候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楚了,而且,天界只有千河畔才会有四季,这人间的的雪,竟然是这么的美。 “小姐,去避避雪吧。”翠竹出声道。 慕云怀像浑然听不到一样,她继续向前走,远远的就看见一棵茂盛的梧桐树。 她侧目而视翠竹:“这里的梧桐树不落叶吗?”她看到的梧桐树,一到秋天,叶子就全落完了,没想到这里的梧桐树竟然没有落叶,反而还那么茂盛。 她没有等翠竹的回答,而是轻轻走到梧桐树下。 她抬头,便见一点衣角飘在半空中,再往上看,只见一个华服美冠的少年倚靠在梧桐树的分枝上,他的眼眸半闭着,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少年温润如玉,皮肤白皙,挺拔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修长白皙的手,浑身散发着慵懒,她想,此人可真俊美,若是女儿身,定是很美,为男儿身,倒也不错。 她想到一个整人的方法,邪恶一笑,走到雪堆边,弯下腰用手弄了个雪球,回到梧桐树下,对着少年的的脸丢去。 雪球砸在少年的脸上,一股凉意驱散暖意,他惊慌失措地醒来,恼怒地左顾右盼,最后目光看下来,表情怔了一下,随即恼怒换成邪笑。 “你也有顽皮的一面。”他不禁说。 慕云怀不再丢雪球,她仰着头看少年,看着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原谅她,她有脸盲症。 “你敢站着不动吗?”少年问。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于是回答:“自然敢。” 少年邪魅一笑,站起来,向上跳又落下,一瞬间,树上的雪全部落下来,落在她身上。 翠竹在后面大呼:“小姐!” 慕云怀仿佛没有听到翠竹的呼声,只是低头看着全身的雪,只觉得好气,不再管什么,拿起地上的雪卷成雪球就丢向少年。 少年又摇树,她躲不快,雪又尽数落在她身上。 “你敢不敢下来?”她叉着腰。 她叉腰的样子不像母夜叉也不像泼妇,反而觉得可爱。这是少年的想法。 少年从树上跃到慕云怀面前。 一个不留神,一个雪球砸在他脸上。他把脸上的雪擦掉,定眼一看,慕云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远处,此刻她正蹲下来卷雪球。 他也蹲下来卷雪球,又一个雪球砸在他的身上。 510:入魔(5) 两人就这样,一个扔给一个。喜欢热闹的下人也都过来围观,有些下人也想玩雪,奈何他们的身份不符,便只能在旁边凑热闹。 慕云怀玩得不亦乐乎,这一刻,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不想那些烦心事。现在的她看来,只是一个顽皮的女孩,在跟别人打雪仗而已。 “嘭!”少年扔过来的雪球砸在慕云怀的左眼上。 她吃痛一声蹲下来。 少年看到她的异样,连忙跑过来,担忧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慕云怀揉着眼睛,另一只眼冒着眼泪:“有沙子进眼睛了。” 少年顿了一下,双手托起她的头,对着她左眼吹气。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亲密,于是有些下人识趣的转移目光。 慕云怀眨了眨左眼,感觉好多了。趁少年不注意,抓了一堆雪一把塞进少年的衣领,她得逞一笑。 少年忽然“哎哟”一声倒在地。 慕云怀心中一惊,不是吧,这男人不禁得住冷啊? 她过去,语气有些焦急:“喂,你没事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心痛。” 听他说胸口痛,她连忙把他衣领里的雪掏出来,等掏得差不多了,目光看向他,问:“怎么样了?” 少年点点头。 看到他点头,她悬着的心放下来。她起来拍了拍一双被冻得通红的手,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哪知,有一个什么东西横在她脚后跟,她的身体往后倾,倒在地上。 正准备说为什么感觉地面软软的时候,一声闷哼声从她身下响起。她翻过身,一个放大了很多倍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嘴巴差点碰上。慕云怀面色潮红,耳根子刷的红起来,她的眼中尽是尴尬。 被她压在身下的少年脸不红心不跳,反而很享受的样子。 “你还想压多久?要是真想压的话,去床上,你想压多久就压多久,现在你不冷我倒觉得冷了。”他突然出声。 她反应过来,听到周围传来的唏嘘声,连忙从他身上起来,轻咳一声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她真是丢脸丢到家去了。 少年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渍,抬头神秘的看着慕云怀。 “上君真是好兴致,竟跟我的徒儿玩起来了。”始神君的声音传来,传进慕云怀的耳朵里。 “师父。”慕云怀向始神君问候。她微微侧目,怪不得她觉得眼熟,原来是一个月前,她曾见过一面的玄霆上君。 始神君来到玄霆面前,赔罪道:“我这劣徒,得罪了上君,还望上君不计她这小孩子的过。” 玄霆转头看慕云怀,回头说:“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计较,不就显得我小肚鸡肠了呀。” 慕云怀的面色有些不悦,始神君的意思,就是说她是小孩子了,这人真是自恋。 “不知上君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吗?” 始神君把围观的下人都遣散。 玄霆朝慕云怀邪魅一笑:“这几天,我要在这住。” 始神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说什么,吩咐下人给玄霆备客房。 一转眼,慕云怀被始神君带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 刚刚开春,江湖上掀起了大浪。 有人云:消失了几十年的红笛重现江湖,得红笛者,可号令神龙,得天下。于是各路各派纷纷出动,看来平静了很久的江湖又不得安宁了。 一大早,午轲就来叫慕云怀。 “小姐,大人传您。”午轲侍在门外。 慕云怀打开房门,跟着午轲来到鸿轩院。 “师父。” 慕云怀抬起头:“开春了,继续练功。” “今日要练什么?”慕云怀问。 墨染不回答,取来剑架上的剑,把剑递给她:“从现在开始,练剑。” 她接过剑,一手拿剑柄一手拿剑鞘细细观摩,笑一声说:“之前师父让我自己选的那把剑就不错,而且削铁如泥,就算放置千万年也不会生锈。” 慕云怀微微一笑:“你倒对剑有见解。” “小时候我见过娘亲也有剑,不过那把剑在娘亲去世后就没再见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始神君的双眸闪过一丝哀伤。 “之前你选的那把剑叫惊鸿剑,千古神剑,就是还没人能挥得动它,你要是喜欢,那把惊鸿剑就送你了。” 慕云怀不敢置信地看向始神君,人人都想得到的惊鸿神剑,师父竟然把它送给自己。 “练剑。”始神君负着手出去。 始神君给慕云怀示范了一遍,叫午轲监督她,自己则在边上假寐。 “午轲,昨晚师父是不是没有睡饱啊?”偷偷瞄着假寐的始神君,她问午轲。其实也不知道始神君是真睡还是假寐,总之,眼睛是完全闭起的。 “最近大人忙于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确实没有睡好。”午轲小声回道。 “不许偷懒,练剑。”始神君的话突然响起,把二人吓一跳。 慕云怀把始神君示范的招数记在心里,反复练着。边练便在心里推测剑法,适当的时候她会把剑法倒过来练。 午轲看着奇怪,却找不出奇怪在哪,便没有打扰始神君。 练了差不多几百遍之后,始神君终于喊了停:“明天再练。” 回到鸿轩院,始神君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午轲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奇怪。 “说。” “今天属下看着小姐练剑,发现小姐练的剑法有些奇怪,有时候她会把剑法倒着练,有时候还掺杂一些不是您教的剑法。” 始神君停住脚步,“你可曾见过?” 午轲摇头:“属下不曾见过小姐练的剑法。” 始神君就在那站着,不再说话。 客房里,玄霆正在擦拭自己的红笛,忽然,窗外一阵骚动,紧接着,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 “好久不见,阁下别来无恙啊!”玄霆薄唇轻启。 黑衣人自从进来,目光就没离开过云公子手中的那把剑,他眼睛一眯,道:“原来红笛就在你手里,害我白找了十年。” 玄霆邪魅一笑,把红笛收进自己的衣袖里:“你为了一把剑和一根红笛,杀了自己的妻子,真够负心的。” “你现在不过二十的年纪,为何会知道这件事?”黑衣人惊讶。 “以前你也是混江湖的,现在效忠主君陛下,该是不认识我的。” “废话少说。”黑衣人欺身上前,手中的剑直指玄霆的要害部位。 “没有十成的神功,你要红笛也没有多大的用处。红笛并非人人都能驾驭,你确定你还要?”玄霆侧身躲过黑衣人的剑。 黑衣人不理会他。 玄霆不恼也不反击,只是一个劲的躲。 511:入魔(6) 这次,始神君没有再让午轲监督,而是自己亲自监督。 “右手抬高一点。”始神君在旁边指导,“脚距稍微远一点。” 玄霆悠闲自在地走过来,看正在练剑的慕云怀,对始神君说:“你对徒弟的要求很高啊!” 始神君没理他。 玄霆走到慕云怀身边,对她挑了挑眉道:“想不想找个陪练?” 慕云怀撇撇眼,表示不需要。腹黑男,老是借机调戏她。 他转身一把夺过午轲腰间的剑,剑离剑鞘,发出瘆人的冷光。他说的话,从来不需要别人同意,更何况是他……有兴趣的女人。 慕云怀正练着剑,忽然一把剑横了进来,她的剑与对方的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她的牙直打颤。 她没有停下来,有个免费的陪练,何乐而不为呢。刚才说不需要,只是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而牵扯到自己,现在是他硬要当陪练的,出了什么事她可管不着。 两人一白一蓝,就在那里你来我往地练着剑。 “哐当!”剑的落地声响起。 始神君走上去:“你的手,连剑都拿不稳了吗?”他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严厉。 慕云怀抬头看了玄霆一眼,然后弯下腰去拾起剑,忍着疼痛继续练。 始神君抽出午轲腰间的剑,欺身上去。 不过三个回合,他的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手中的剑再一次落地。 “练剑不专心,受伤的可是你自己。”始神君准备收回剑。 突然,慕云怀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踉跄跄向前几步,始神君准备收回的剑立刻在她的脖子上划开,血瞬间流出来。 始神君马上把剑丢开,上去查看她脖颈间的伤口,责怪道:“走路都这么莽撞。” 玄霆也走到慕云怀跟前,把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她:“它能够帮你消去伤疤。” 似乎想到她抹不到脖子上的伤,他推开始神君,打开瓷瓶,用手揩了药抹到她脖颈上的伤口,动作有些粗鲁。 始神君退到一边,他或许对她太严格了。想及此,他看慕云怀的目光柔和了些。 慕云怀忍着疼痛,玄霆终于给她上好了药。 她走到始神君面前认错:“师父,是徒儿分心了。” “今天不练了。”话毕,始神君把剑丢给午轲,负手离去。 慕云怀拾起地上的剑,自己练起来。 突然,她剑锋一转,剑锋横在玄霆面前,只听她淡淡说:“最近我运气有点背,不用陪练了,每次受伤的总是我。” 玄霆停下脚步,向她摊摊手,表示怪他咯。 她不再理他,专心致志地练剑。 “你家小姐什么时候进山庄的?”玄霆来到午轲旁边,凑近他问道。 “好像是三个月前吧!”午轲想了一下回答说。 “你家大人去哪领来的?”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午轲挠了挠头,一脸不知道。 “她到了山庄后有什么异常?”此刻玄霆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午轲问题问个不停,仿佛要把心中的疑问全部说出来。 午轲想了一下,说:“小姐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在小姐来这里之后,赵姑娘就一直想方设法找小姐的麻烦。” 要是慕云怀听到午轲的话,肯定给他竖大拇指。赵水儿一直想方设法找她麻烦?亏午轲这样的木头也说出来。 “听说你们大人赶赵水儿回去了?”一问就问上瘾了,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是。” “为什么赶?” “因为赵姑娘给小姐下了花热。” 听到花热,玄霆的神情明显变了变,眉头也皱得紧,不禁又问:“她身上的花热解了?” 午轲点头。 这时,玄霆的目光看向正在专心练剑的慕云怀。 天界的人都知道,花热是主君赫连景的专属,之所以说是专属,是因为花热只有他才制得出来,而且也只有他才配出解药。 这赵水儿给慕云怀下花热,还配出了解药,如果赵水儿不是备有解药,那她根本不可能配出解药。 赵水儿能够有解药,那就只有一个说法,她买花热的时候,把解药也一起买了。 “谁给的解药?” 午轲不知道一向冷冽的玄霆,今天怎么会这么关注一件事,但他只是做手下的,还是如实回答:“赵姑娘自己配的解药。” “她自己配的?”玄霆默念。 这么一想,玄霆离开训练场。 他走后,慕云怀停下来,走到午轲身边,问他:“他刚才都跟你说了什么?” “上君刚才就是一直在问属下问题。” “那他怎么突然离开了?”慕云怀看玄霆离去的方向。 “刚才属下只是说到了花热,上君的脸色就变了,然后就走了。” 慕云怀把剑丢给午轲。 “小姐为什么不用大人送的剑练剑啊?”午轲看着怀中普通的剑问道。 慕云怀朝他神秘一笑:“太危险了。”她也转身离开。 “玄霆上君,你有半夜三更进女子房间的习惯吗?”正在闭眼的慕云怀终于忍无可忍,都是这家伙,害得她不能好好睡个觉。 玄霆一身白衣从屏风后出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慕云怀看。 被他盯着看,她的心里直发毛。 “慕姑娘知不知道花热的成份?”他淡淡的问道。 她深呼一口气,敢情他大半夜不睡觉进她房间就为问这件事?“花热的成份人人都知道,玄霆上君又何必问我。我曾经就是一个别人的影子,对三界的事情,怎么可能全部都知道。” “那你就说别人制不出花热而只有主君陛下才会制出花热的原因。”玄霆的声音透着一丝蛊惑,让人不自觉的想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慕云怀准备脱口而出,却很快又闭了嘴。 突然,她捂住嘴,她嘴巴真贱,有什么就说什么。 玄霆的眼睛一亮,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你笑什么?”她看着他莫名的笑,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过她确实说错了话。 玄霆突然走近她:“找了你这么久。” 听着这么无厘头的话,慕云怀的脑子一阵不解,难道他找了她很久吗?以前他们又没有见过,他找她干什么? 趁她不注意,他的手环上她的腰,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喂,你干什么?”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就让我抱一下。”玄霆突然就像换了个人,语气温柔得出水。 她正困着,也懒得推他,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确定她睡着了,他放开她,把她打横抱起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 玄霆坐在床沿,盯着她熟睡的面容,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柔和,神情是那么的温柔,仿佛在看自己心爱的人。 512:入魔(7) 午轲走进慕云怀的院子,手上拿着三样东西,慕云怀认出了其中一样东西,便是她之前借给忻蕴的那一支曼珠沙华簪子。 她走上去,“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师父了,他老人家去了哪里?” 午轲目光有些闪躲,随即二话不说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她,叮嘱她说:“这其中一样,小姐自是认识的,至于其他两样,是大人让属下转交给您的。大人说,这两样东西,小姐日后会知道它们的效用。” “大人说,小姐一路往东走,直到看到蔚蓝大海,满岸曼珠沙华,那里便是小姐的天下了。” 她疑惑,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揣进衣袖里,抬头问道:“师父为何不亲自来送我一别?” 午轲吞了吞口水,站在面前的慕云怀,已经与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判若两人,如今的她,长着一张与帝女娘娘一模一样的脸,仔细一看,她好像要比帝女娘娘更加吸睛。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别开目光低下头。 “大人在天界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要处理,耽搁不得,所以把东西让属下代为转交给小姐。” 她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得这么亲切,目光是那么的清澈明亮。 没有再说话,她转身往外走去,始神君的用心,她其实早就已经明白了。 他确实给自己选了一条很不错的路,但是却把他自己置于了刀火浪尖之上,既然始神君都豁出来了,那她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午轲转身去看渐渐走远的慕云怀,忽然开口叫住她,“小姐,大人说,您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大人是始神君,是最尊贵最强大的神,小姐无需想着大人。” 慕云怀站住,早就知道始神君会这么说,只是没想到不是他亲自和她说,他还是害怕被牵连的吧! 她抬起左手挥了挥,随即消失在门口。 午轲看着慕云怀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小姐,希望您能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 蔚蓝大海,满岸曼殊沙华,这是去往地界的入口。 始神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让她去地界,最后能不能成为地界甚至三界的主宰,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她一直都知道始神君对她用心良苦,只是她的神识俱灭,想要在地界生存下去都是个困难,想要统治地界,成为这三界的主宰,谈何容易呢! 始神君与她素不相识,却还是愿意出手帮助她,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辜负他的期望。 昏暗的内阁里,一个黑影盘坐在地上,全身虚弱的支棱不起自己的四肢。 外面走进来的黑影不忍心看到里面的人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一直都低着头,视线从来没有落在里面的人身上过。 “她走了吗?” 那个黑影勉强抬起自己的头,赫然就是始神君,只是他如今的模样根本就没有之前那样神采奕奕了,就好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样,脸色也惨白的厉害,根本没有丝毫血色。 午轲跪在地上,恭敬中带着些许心疼,说道:“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握之中,小姐已经接受了您的安排,相信小姐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 听及此,始神君强装镇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大人,以后的一切都是变数,您为何要耗尽一身神识给小姐?” 始神君,那可是最古老的神,比那些上古神还要尊贵和强大,可是现在,他家大人却为了一个别人的影子,而倾尽自己所有的心血,他确实觉得不值当。 可是,始神君却并没有感到不值。 他早已经活了百万年,一个人受尽了孤独和黑暗,是她,在他的世界里劈开了一道口子,让外面的光照进来,让他知道,原来这世界并不只只有黑暗和孤独。或许她早已经忘记了,可是他一直都记着。 尽管所有人都觉得,只有卿于南才有这个能力把那个黑暗劈开,可是,在他心中,他是不会认错人的。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已经断定了她就是那个人。 于是,在每一日教她的练功中,他把自己的神识和力量注入到了她的身体里,这样才能让她不会察觉,接受自己的神识和力量。 “回去吧!这段时间,又要辛苦你了。她的力量还太弱,我的神识和力量,她一时之间融合不来,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好的情况,等她情况稳定了,你就可以回来了。” 午轲一时之间也没有了怨言。 大人决定的事情,必然是有大人的道理,更何况,慕云怀或许就是把大人就出来的那个人,既然如此,他还能有什么怨言呢,自然是要倾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慕云怀。 “大人放心,就算大人不说,属下也会这么做。这件事情就交给属下,大人好好养身体,才好见到小姐回来的那一日呢!” 始神君会心一笑,让午轲出去。 他的身体,他很明白,只怕是撑不到那么一日了,也希望,她在那么一日强势归来,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怀儿!” 慕云怀走着,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于是转身回去,是一袭白衫的玄霆。 她歪着头,面露不解。 玄霆走上去,手中变出一根通体透红的短笛。 一看到这根红色的短笛,她就觉得自己的心中有某种力量在蠢蠢欲动,她根本都压不住。 “这是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那根红笛身上,听到了有一个清澈的声音在召唤自己,这个声音,更像是孩童。 他把手上的红笛递给她,温声道:“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一根红笛,不过我对音律一窍不通,留在身上也没用,看怀儿与这根红笛有缘,就把它送给怀儿,当做一个留念了。” 她毫不客气地接过他手上的红笛,细细端详了一会,抬头看他,“谢啦!” 转身欲走,又被他叫住。 她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若是怀儿不嫌弃,要不就叫我一声哥哥吧!” 慕云怀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并没有说什么,转身消失在他的眼前。 玄霆负手而立,任由微风吹起自己的衣角发丝。 513:回归现实 万亩花丛中,只见一只浑身火红的独角巨兽席地而坐。其形似玄龟,一身茸毛,有赤红双寐,怒目圆珠,顿时凶光毕现,形象极为凶悍。 又见其背上伏有一人,一身红衣胜火,面容悉数被茸毛盖去,不识其性别,瞧着身形娇小,腰纤细盈盈一握,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应是女子,却是昏迷不醒。 这时,空中出现两道白影,一男一女。 男子温润如玉,眉清目秀,又略有纨绔,傲岸不羁,通身的仙家之气。身边女子温婉娴静,明艳动人,一身清冷气息中又显而易见的忧愁。 女子一双杏眼中波澜不惊,望向巨兽背上身影,眸中闪过一丝轻蔑。纤纤细手一挥,出现一面镜子,镜中皆是画面,人群涌动。 男子的注意被镜中画面引过去,只听他轻叹一声,说:“这影子又一次失败了呢!” 女子不接话,继而说:“待这一次结束,我们任务就完成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巨兽身上的人,见对方死气沉沉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叹了声息。 最后一代主宰,再过不久就此陨落,太可惜了! 女子长袖一挥,花海上空出现结界,“目前没有破损,安全。” “这独栖兽,姑且让它多活几日。” 话毕,转身不见。 男子摇摇头,临走时又多看了一眼镜中的景物,叹声息,也离开了。 两人刚离开,独栖兽缓缓睁开了血红的双目,仰天长啸,只见它动了动身体,身上的红衣女子瞬间化为烟雾散去。 然后独栖兽纵身一跃,进入了镜子中,同时,原来的位置上又出现了一头一模一样的独栖兽,少的只有背上之人。 慕云怀嘴角噙笑,挥手收回画面。 午轲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于是问道:“小姐本来可以直接动手的,为何还要给他们制造这些幻象?” 慕云怀走下来,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总得要给他们一点甜头,要不然就不过瘾了。” 她往回走,手中出现一块玉佩,那是始神君不久前托午轲送来给她的一块玉佩,说是叫什么来着…… 北斗七星佩! 也不知道这玩意干嘛用的,始神君都没有告诉她这块玉佩的用途,只是把这块玉佩留在自己的心上,觉得格外的舒心。 午轲的视线落在她手心里的那块玉佩,垂头低睑,没有说话。 他的任务就快要完成了,到时候就可以回去跟大人复命了。 …… “如何了?” 卿于南看着两个快速走来的男女,急忙问开口问他们。 那一男一女,正是在万亩花田的那两个人。 “启禀帝女娘娘!那影子一直都被独栖兽镇压着,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她如今实在是虚弱,没有感觉到一丝生气,想来应该是就快要消失在这三界之中了。” 卿于南并没有相信他们的话,又不能亲自去看。 这件事情,她本来就是背着天界的人去偷偷做的,要是把这件事情曝光出去,最后名誉受损的人只会是她。 为了一个已经沦为普通人的慕云怀,她还不至于拿自己的一切去开玩笑。 “叫你们一直盯着始神君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始神君把慕云怀藏在人界的事情,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也知道那段时间赫连景去过始神君那里,只是因为始神君对慕云怀的外面用了幻术,所以赫连景才没有认出慕云怀。 至于那个花热,其实就是她命人送去人界卖给那些愚蠢的凡人的,没想到居然没有就此扳倒慕云怀这个贱人,反倒是给了她一个和始神君更加亲近的机会。 那两个人摇摇头,表示说:“回禀帝女娘娘,始神君大人那边最近一段时间,什么动静都没有。” “嗯!”卿于南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抬起头来,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然后突然又微微一笑,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不用那么害怕,本帝又不会吃了你们!” 她不过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心虚而已,没想到他们居然表现出这么害怕她,“本帝只是想麻烦你们一些,但是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本帝可就不知道会不会查到你们头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跪下来,恭敬道:“帝女娘娘是我们的主,吾等绝对不会作出背叛吾主的行为!” 卿于南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让他们出去。 两个人离开后,她阴森森的笑起来。 慕云怀,这辈子,甚至永远,她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了。 “帝女娘娘,主君陛下有请!” 就在卿于南暗暗窃喜的时候,外面有人来请她。 她犹豫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落落大方地走出去。 见最爱的人,当然是时时刻刻都要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可不能因为慕云怀的事情,而坏了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 “你是谁?” 慕云怀从睡梦中惊醒,只看到一个黑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怎么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很多年一样,而且,那梦境中的画面,竟然是那么的真实,她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黑影微微侧目,雌雄不辨的声音传来,“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还给你那一部分属于你的记忆,每个人都不应该被剥夺属于自己的记忆。” 话音刚落,那个黑影就像是一团空气一样,消失不见了。 慕云怀拢起衣裳,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段记忆?而她为何又忘记了? 她只记得自己参加完晚宴之后,就回房间了,但是进入梦境之后,又感觉陷入了一个很长的睡眠当中。 梦境中的始神君是谁?为什么她现在想不起来始神君的长相? 就在她想得头昏脑涨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怀儿,起来用早膳了,不用早膳对身体可不好啊!” 是赫连隽。 她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并没有睡很久,要不然赫连隽也不会这么平静地和她说话了。 “来了来了!” 514:早膳的风波 老祖宗一群人早已经整整齐齐坐在大厅里,就等人到齐用早膳了。 陆裴昭没有任何好脸色,板着一张脸,就好像谁欠了他几百几千两银子一样。 “人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都落座了,偏偏这允王妃娘娘金贵,竟然让我们一大家子都在这里等她一个人。” 其他人什么都不说,可不代表陆裴昭也不会说。 他就是要说,而且还要当着全部人的面说,这些人惯着她的脾气,他可不会惯着。 真以为自己当上了王妃,就真的是金贵的身子了,然后就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按理来说,我们等一下王妃娘娘,情有可原,但是作为王妃娘娘,更应该以身作则,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行为,丢了皇家的颜面。” 老祖宗回头去陆裴昭,没好气的说:“哪有你这样说孩子们的!怀儿就算是来的再晚,你也是不能说的,倒是你,没有管好自己的嘴,哪还有半点当家人的模样啊!” 陆裴昭不服气,拿起老祖宗之前的教导说:“老祖宗之前可是教导孙儿们,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能无故缺席,更不能让长辈们等一个晚辈。如今到了允王妃这里,这些都不管用了呀?” 一旁的赵氏冷下脸色,轻咳了两声,示意陆裴昭少说两句,哪知陆裴昭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孙儿们可是一直记着老祖宗的教导,可不能因为允王妃而坏了规矩啊!” 赵氏真是想找个东西把陆裴昭的这张嘴缝起来,让他别再说话了。 “老祖宗,郡公爷也是一时不服气,想着允王妃一来,老祖宗的目光就都在允王妃身上了,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平衡罢了,老祖宗可千万不要和郡公爷一般计较啊!” 赵氏说得在理,也说中了陆裴昭的几分心思。 自从慕云怀来到浦阜郡,老祖宗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慕云怀,无论在什么时候,或者有什么好东西,老祖宗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慕云怀,这叫众人心中畅快啊! 只不过,因着大部分人也喜欢慕云怀,也就没有因此积怨,倒是陆裴昭这个郡公爷,还真就跟一个小辈对上了,真是幼稚呢! “郡公爷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要是还跟晚辈们这么斤斤计较的话,可就有失长辈风度了啊!” 赵氏都开了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陆府里的人之间,每个人都是有错就说出来,很少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不敢说出来。 陆裴昭老脸一红,立刻意识到赵氏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于是也很识趣的顺着台阶下来,但还是强装硬气说:“那老祖宗也不能只把关心给允王妃嘛,也需要关注关注其他人呀!” 老祖宗拍拍自己的大腿,开怀大笑。 “怀儿快来我旁边坐下!” 老祖宗招呼慕云怀到自己身边坐下。 “怀儿招人喜欢,我瞧着心里也是欢喜,自然要多宠爱怀儿一些,你们都是长辈,哪还能跟晚辈们过不去呢!” 老祖宗佯装生气,说了陆裴昭一番。 “是是是!老祖宗说教的是。” 陆裴昭这次不再抬杠,而是顺势找台阶下来。 事情可不能一下子就闹翻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瞧着也是尴尬。 叶皎月坐在赫连景身边,一直默默倾听不说话。 她自然知道老祖宗偏心慕云怀,而且还是毫无理由的偏心,可是这对她没有任何影响。顶多就是心里不平衡罢了。 “老祖宗对允王妃娘娘如此好,真是令我们旁人羡煞了。” 她语气很平静,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高兴。 老祖宗知道叶皎月的言外之意,随即轻巧地说:“太子妃娘娘莫见怪!只是,怀儿可以说是老身的外孙女,老身自是要宝贝着她多一些。” 老祖宗姓慕容,慕云怀是云音时,母亲也是姓慕容,老祖宗和云音母亲的关系,其实就是姑侄的关系,所以,云音也就是慕云怀,应该要叫老祖宗一声姑奶奶。 真正意义上来说,在陆家这边的身份地位,慕云怀跟陆裴昭陆裴绚他们平辈,连陆源钰还要尊称慕云怀为长辈。 只是现在这些辈分没有那么分得清楚了,所以,关于这个身份,也就没多少人提出来了。 不过,虽然没有人提出来,但是可不代表这些人心中不会记着这件事情,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而已。 “哟!老祖宗和允王妃娘娘还有这层关系呢!”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尖细,听着实在不像是好相处的人的声音。 好在对方没有什么坏心思,声音也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好坏。 “哎!若是这个关系真正论起来,允王妃娘娘可是咱们的表妹妹呢!可不能跟那些小辈们平起平坐了啊!” 赵氏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也没有因此而调侃的意味,只是平时习惯了这种说话的方式和语气。 “允王妃娘娘不要见怪,我平时这样说话习惯了,一下子没改过来,没有吓到允王妃娘娘吧?” 赵氏后知后觉,因为这几日跟慕云怀相处下来,发现对方是一个娴静温婉的性子,于是想着自己的口气是不是把对方吓到了。 慕云怀摇摇头,轻声说:“言重了!没事!” “快坐!快坐!饭菜都上齐了,快趁热吃吧!” 赵氏随即也坐下来。 人都到齐了,那自然就可以开始动筷了。 “最近看怀儿都变憔悴了许多,今早特意叫下人们煮了一锅老母鸡汤,专门给怀儿补身子的,怀儿尝尝看!” 老祖宗亲自给慕云怀盛了一碗鲜鸡汤,放到慕云怀面前,“知道怀儿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所以这一份鸡汤特意煮了很久,把表面的油都盛起来了,怀儿放心喝!” 老祖宗一直都把慕云怀的喜好记在心里,在饮食方面,她是格外的注意和认真。 慕云怀受宠若惊,连忙把碗接过来。 “有劳老祖宗了。” 注意到了周围那些羡艳的目光,她视若无睹,慢慢喝下那一碗鸡汤,把碗里的鸡肉块也吃下去。 515:入蛮为妃 “一拜!” “二拜!” “再拜!” “四拜!” 穿着一身喜庆华服的婆子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发髻中央插着一朵大红花,两边还别着不同样式的小红花,加上一脸的富态,别说多喜庆了。 礼一成,婆子挥舞着手中的红帕子,喜滋滋地说:“新人郎才女貌,乃是咱们南蛮的标杆典范。祝谢王爷和王妃娘娘恩爱到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坐在主位上的慕南泾一脸藏不住的欣慰,坐在他左手边的姚贵妃,表现得就并没有像慕南泾那么开心了。 慕南泾轻轻伸手碰了碰姚贵妃的手,小声提醒她说:“今天可是南蛮与苗岭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要一直给寡人哭丧着一张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这件事情感到不高兴呢!” 姚贵妃深呼吸,挤出一抹微笑。 “陛下说的是!今儿个是南蛮与苗岭首次结亲,断然是不能坏了两方之间的情意。就是……” 后面的话,姚贵妃面露犹豫之色,并不敢立马就说出来。 慕南泾不知道姚贵妃心里在盘算什么,但是此时不是问她的好时机,可不能在这种场合失了自己的威仪,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不确定的事情就别说了。等回宫了,你再和寡人说吧!” 姚贵妃语凝,她原本就是想要以此来让慕南泾开口让她继续说的,没想到,他居然让她不要说了。 怎么?她现在的心情都不能让慕南泾在乎了吗?还是说,他已经被苗岭来的神女格莎给勾了魂去啊? 换做平时,每次只要她以这种表情看他,他好不分说的就会上来先安慰她一番,然后再哄她说接下来的话。 可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拿她当一回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苗岭神女的身上,就连跟她说话的时候,那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 她嘟起嘴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不好,然后又埋怨地说:“陛下以前不是这么对待臣妾的,都是臣妾求什么,陛下就给什么,如今是哪个狐狸精迷住了陛下的眼睛?” 姚贵妃的声音并不大,加上在场的宾客多,声音彼此起伏,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能听见姚贵妃说的话。 慕南泾“嘁”了一声,不满地看向姚贵妃,责怪道:“今日,这里是谢王爷和谢王妃的主场,你可不要给寡人在这里闹不愉快啊!” “要是你还继续这么无理取闹,寡人可真没有耐心了啊!到时候要是破坏了两方之间的友谊,看寡人回去怎么收拾你。” 慕南泾这么一说,姚贵妃变得更加委屈了。 他从来都没有为了别人这么凶过她,甚至大声说话都没有过,还说什么她是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如今新人胜旧人,她就活该被抛弃了呗! “呜呜呜……” 姚贵妃小声抽咽起来,企图以此来吸引慕南泾的怜惜。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对方有丝毫动静,转头一看,好啊!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那一身红装的格莎身上。 作为一个女人,她太懂他看格莎的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了,贪婪,爱慕,占有…… 她用手帕掩住自己的嘴巴,不经意地抬头去看正在被一众宾客围着祝福的谢景深夫妇,她的目光,并没有一直停在格莎身上,而是一直看着谢景深。 谢景深感受到了来自姚贵妃的那一道炽热的目光,然而他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挽着格莎的手接受各位宾客的祝福和送来的礼物。 “王爷和王妃娘娘真是天作之合啊!” “郎才女貌!是世间少有的良配啊!” 苗岭的神女大人,地位相当于实际的女帝,只是没有那么多实权,而且还拥有与神相通的能力,可谓是各国都想争抢的香饽饽了。 而南蛮的藩王谢景深,虽然身份地位没有格莎那么尊贵,但是却是南蛮的实际掌权者,已经跟摄政王一般无二了。 所以,两者的结合,就是天作之合,门当户对。 慕南泾走下来,没有搭理一旁自顾自生闷气的姚贵妃,来到谢景深和格莎面前,语重心长地说:“神女代表苗岭来吾南蛮结亲,是南蛮的福气,寡人代表南蛮子民们,在此感谢神女的到来!” 一语说完,他拉起谢景深的手,看了一会儿格莎,笑着也把她的手拉起来,停了片刻,把格莎的手放进谢景深的手心里。 “两位新人代表着希望,日后,南蛮的和平安定,以后就靠两位了,也祝愿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景深和格莎对视一眼,随即又一起看向慕南泾,同时点头,“能与南蛮结亲,是苗岭的福气,两方习俗多有不同,还望南蛮皇帝日后多多包涵和指教!” “指教不敢当!但是神女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倒是可以愚教一二。这日后啊!神女可要进宫与后宫的各位妃子们多多走动呢!千万别生疏了。” “神女初来南蛮,想必有很多地方不能令神女满意和习惯,要是觉得有些地方做的不周到,不能令神女满意,可以直接大胆地提出来,寡人一定整顿到令神女满意为止。” 看慕南泾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对方看格莎的眼神就不太对劲,谢景深连忙站出来说:“劳烦陛下挂念,臣已经为臣妻准备好了一切,府上的布置也都是按照臣妻的习惯和喜好来的,目前并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看到突然把格莎拉到身后挡住的谢景深,慕南泾顿时愣了一下,随即又从容笑起来,连忙摆手说:“那就好那就好!寡人还担心有些地方准备的不齐全,不能令神女满意呢!如今听到谢王爷这么说了,寡人也就放心了。” 他碰了一鼻子灰,兴致缺缺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 一旁的姚贵妃无声嘲讽一笑,可不敢表现出来,又只好安慰他说:“之前陛下不还担心谢王爷和神女相处不融洽吗?现在看到谢王爷如此呵护谢王妃,陛下可以放心了呀!” 慕南泾的嘴角抽了抽,又不好表现出自己此刻内心的真实情绪,只好轻声说:“好极!” 516:合作达成 盛大晚宴并没有在皇宫里举办,而是应了谢景深的意思,在谢王府里举办,同样也邀请了各位达官贵人极其家眷。 谢景深没有双亲,这次是谢景深和格莎作为主人家,就算是慕南泾和姚贵妃,以及一些后宫皇子公主,还有一些妃子,也只能位于二人之下。 “王妃娘娘真美!就像是仙女下凡一样!” 身后给格莎梳妆的那些婢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夸赞着格莎。 格莎刚碰到珠钗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把珠钗拿起来,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喜欢话多的下人,你们刚刚见到我,不知道也不奇怪,但是从现在开始,我既然说给你们听了,就希望你们以后要安分守己。” 婢子们惶恐,全部匍匐在地,齐声说:“奴婢们谨记王妃娘娘教诲!” 格莎拿起桌上的桃木梳子,一个不稳,桃木梳子掉落在地,瞬间裂成了不规则的两半。 这一下,那些婢子睁大了双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又惹怒了这一位苗岭来的新主子。 她们可听说了,这苗岭女子,擅长用蛊,这神女是苗岭身份最尊贵的人,那能掌握的蛊虫,肯定也会很多。 只见她们眼睛一直看着那根碎成两半的梳子,不安的吞了吞口水。 格莎听着室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想着可能是自己太过于严肃了,可是她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子表现得太柔弱了,毕竟,每个人都只会挑软柿子捏。她初来乍到,自是要树立自己的威信。 “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收拾完就出来。” 婢子们不敢多作停留,连忙退出去了。 把房门合上,一个婢子看向身边的另一个婢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王妃娘娘会因此降罪我们呢!还好!王妃娘娘并没有降罪我们。” “听说,苗岭就是一个野蛮无礼的地方,这种地方养出来的女子,也是野蛮豪横,怪不得王妃娘娘脾气这么古怪。应该是在苗岭长大,也把那边不好的东西都学会了。” “唉!这不是来祸害咱们王爷吗!咱们王爷可是一位俊美无双的翩翩公子,如今居然会被陛下赐婚这么一个粗蛮的王妃,这不是作孽啊!” 几个婢子聚在一起,开始对格莎嫁给谢景深这件事情进行愤愤不平。 “这苗岭神女,长得也不过如此!根本就不算是漂亮,跟咱们王爷一比,那就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居然敢嫁给咱们王爷。” “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苗岭的神女,代表着整个苗岭,这才得以嫁给咱们俊美无双的王爷,要是她不是苗岭的神女,她连给咱们王爷提鞋都不配。” 几人说着说着,忽然一阵阴风吹来,令几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阴森森的感觉,然后就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让她们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放了她们吧!” 房间里突然传来格莎不明情绪的声音,然后几人就感觉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消失了。 她们纷纷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在背后说格莎的坏话,禁闭自己的嘴巴。 倒是忘记了,这苗岭神女,之所以被奉为神女,可不就是因为其有能与神相通的能力吗?是她们一时粗心大意了。 格莎本来还坐在梳妆台前,这会儿迅速站起来,脸上充满了敬畏之色,俯首说:“半夜召唤帝女娘娘,实在是叨扰了。” 出现在格莎面前的人,正是一身白衣飘飘的卿于南。 她一身冷漠之气,通身的高贵气质,让人敬而远之。 她微微低睑,一步一步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也知道是大半夜,那你倒是说说,大半夜召唤本帝来,是有什么事情?” 格莎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直视卿于南。 “信女召唤帝女娘娘,实在是无奈之举。苗岭一直都受到帝女娘娘的恩惠,已经延续上百年,一直没有机会进贡您。信女有幸能在今生见识帝女娘娘的尊容,死而无憾!” 格莎的声音诚恳,态度真诚。 卿于南漫不经心的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格莎,嘴角上扬,不屑地说:“本帝恩惠,普及三界,小小苗岭而已。没事不要随意召唤本帝,本帝驾临,并不是你区区凡人之驱所能承受的。” 格莎不卑不亢地说:“信女知道劳烦帝女娘娘了,但是这件事情只有帝女娘娘能办到,还请帝女娘娘看在苗岭百年来一直侍奉您的份上,指点信女一二。” 卿于南琢磨了一下,于是问:“你说说看。” 格莎这一回抬起头来直视卿于南,身上的气势丝毫不输于对方。 她说:“苗岭这几年一直受到魔物的侵蚀,信女怎么也无解。所以信女想求帝女娘娘能出手相助。” 卿于南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情,但是在听到格莎说“魔物侵蚀”的时候,她就对这件事情有兴趣了。 慕云怀可不就是魔界的魔尊嘛!那么,苗岭遭受魔物侵蚀一事,肯定跟慕云怀也有一些关系,既然如此,她背后插手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格莎一直没有听到卿于南表态,于是试探性地叫一声,“帝女娘娘?” 卿于南的视线落在格莎身上,“此等事情不是小事,本帝作为三界至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你且安心吧!本帝会解决这件事情,不会让苗岭陷入魔族的掌控。” 格莎目送卿于南的身影消失,等气息完全消失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最后一根珠钗,照着铜镜,把珠钗别进自己的发髻里,又对着铜镜温柔笑起来。 格莎的容貌,确实算不上一眼就觉得惊艳的类型,只能说是小家碧玉。跟她是纪南衣时容貌想比,相差甚远。 但是这样的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办事起来才会更不引人注意,也更好办事情。 她站起来,双手交握在小腹前。 “走吧!” 她走出房间,身后的婢子们也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517:闹事 “小姐请留步!” 慕云怀一身橘黄色的衣裳走在大街上,尽管蒙了双眼,依旧有人上来搭话。 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拒绝,他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要说的话:“要是能得到这么美丽的小姐的青睐,我杨某就是死了也是值了。” 慕云怀笑了,说:“叫本尊小姐太抬举,不过我瞧着南面那家店里的姑娘都不错,你怎的不去那里快活啊?” “你!” 对方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伶牙俐齿,还跟自己杠,顿时就笑了起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说:“你这姑娘,倒是符合我胃口了。” 慕云怀白布下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想到了什么,说:“既然公子邀请,那本尊也不拒绝了,烦请带路。” 闹事嘛,从谁身上闹起来都一样。 酒楼的包间里,有四五个跟身边这个男人一样痞气又贵气的男人,还有三四个妖艳的女人,场面有些奢靡,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闻不出来的香气。 慕云怀心头的一根弦紧绷了起来,跟着身边的男人坐到凳子上上。 男人递一杯酒给她,自己手上拿一杯,介绍自己:“杨宇昂,你呢?” 慕云怀忽地抬起头来看对方,心中念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忽然就乐了,她找的人,好像不需要花功夫。 这时,杨宇昂旁边的男人看过来,一双眼睛在慕云怀身上转了一圈,啧啧道:“今日杨少爷的口味有些变了呀,这么清纯的也能找到,不过啊,多半是装清纯,真正清纯的女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杨少爷,这女人长得不错,不过就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另一个男人也看过来,在看到慕云怀的脸时,眼睛里有些迟疑,。 “谁还不知道你啊,见到美人就说眼熟,这是杨少爷看上的人,你也敢说眼熟,小心杨少爷抽你。” “不是啊,这个女孩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喝酒喝酒!” “来!”杨宇昂举起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慕云怀手中的酒杯,看着她的笑容里充满了神秘,“来酒楼不喝酒,那就没意思了,是不是?” 慕云怀轻轻摇了一下酒杯,送到嘴边,独特的酒味飘进她了她的鼻子里。 她咧开嘴,余光瞥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外面进来,还边走边系腰带。 把杯中的酒倒到地上,挑衅地看向杨宇昂,慢悠悠地说:“听说,最近一个少女陆续失踪案还没有结果,只因还缺最后一个关键的证据,杨宇昂,你知道吗?” 杨宇昂刚刚还兴致勃勃呢,一听到慕云怀这么说,顿时变了脸色,放下手中的酒杯,吩咐两边高大威猛的男人关上门。。 “唉,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关门了?” 旁边的人开始坐不住了,这才到劲头上呢。 杨宇昂现在可没心思管这些人,盯着慕云怀,低吼:“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你是谁?” 最近少女陆续失踪的案子,明明没有公布出来,这件事情被父亲压得死死的,尽管有陆郡公插了手,但还是没有传出来,现在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 “你不说没关系,来人,把她给我送进监狱。” 身后的男人压上来,就在手快碰到的慕云怀肩膀时,只见她歪了一下脖子,擒起一丝笑意,迅速起来。 转身,抬腿,弯腰,双手一抓,轻轻松松地就把一个大汉撂倒在地。 见状,不用杨宇昂发话,全部的男人围上来。 杨宇昂被男人们隔离开来,慕云怀根本就碰不到他。 “杨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打起来了?” 在场的其他人愣了,这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吓死个人了。 坐在角落里的黑衣男人扬起嘴角,一双鹰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在一群大汉中还能收放自如、轻轻松松的小姑娘,轻轻摇着手中的酒杯,抿一口,玩味道:“你的这些保镖,不是她的对手。” 杨宇昂笑了,看向黑衣男人:“我的保镖,都是经过最严格最高端的训练,能训练出来的都是精英,你说他们打不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真是可笑。” “哝!你自己看,你有见过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能把一个体格彪悍的男人打趴起不来吗?”男人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倒在地上哀嚎的第一个保镖。 两人说话间,慕云怀打趴最后一个,怕了拍手,看着把房间门撞出去的保镖,再回头看杨宇昂,对着两边的人说:“无关的人,可选择离开。” 黑衣男人站起来,从容不迫地说:“我是无关的人,不过,我想看看热闹。” “看你的身手不错,杨宇昂好歹也是跟我有些认识的,今日之事,我若是袖手旁观,倒是说不过去了”,男人挽起袖子,“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我喜欢跟高手较量。” 慕云怀正了神色,说:“冠冕堂皇!看到现在还不选择报官,你们可真蠢!” 听到慕云怀的提醒,杨宇昂旁边的男人反应过来,连忙招呼手底下的人去报官,却被杨宇昂拦下了。 不过,这里的人不打,可不代表外面的人不会去报官。 黑衣男人的身高优势,把慕云怀压得有些吃力。 踢掉脚上的鞋,她抬起腿,见对方伸来的手,突然改变了方向,脚抵他的手臂,施力使自己的身体腾空,落在男人的身后,又迅速转身,右脚踢在男人的腘窝上。 出于没有警惕的状态下,男人的膝盖“咚”的一声磕在地上,周边的人听着都感觉到锥心的痛。 他反应极快,另一只脚扫向她,顾余生反应不及,整个人往左侧倒去。 他一发狠,左脚踢向她的小腹,巨大的力道使得她撞向门口。 后背与门框相碰,她的喉咙一紧,一股腥热的液体顺着喉咙爬上来,腥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也不顾小腹传来的剧痛,她稳稳地站起来,大拇指擦去嘴角的血渍,面不改色。 “还挺能抗打,若我猜得不错,你应该从小练来,可惜,身为女儿身。” 他对这种能抗能打的人求之不得,之前听说端朝邺都有几个,所以特地从男方那边过来,没想到来了一个月了,一个人也寻不到,没想到今日竟在这小小的浦阜郡遇到这个女人。 不过,瞧着对方的样子,应该不会甘于做他的打手。 一步步朝慕云怀走去,速度越来越快,手掌握拳,正面朝她的脸打去,却并不是真正要打脸,而是改变了方向朝她的小腹打去。 她身体轻轻一侧,险险与拳头擦过。 慕云怀手肘用力,在对方身体失衡的片刻间,迅速打在他的肩膀上,抬腿一踢,空气中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到底是男人,承受力要远远的比慕云怀强,就是反应速度也比她的快。 不过三秒的时间,慕云怀被反身打趴在地上,握起拳头就朝她的脸上抡去。 慕云怀并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慢慢睁开眼,就见对方反被打趴在地上,嘴角流血不止。 一双强有力的手轻轻扶起慕云怀,然后就感觉到一张手帕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擦拭,动作极其温柔。 身后的人的鼻息喷在她的头顶,让她觉得莫名地心安。 518:慕姐姐,好久不见 “慕姐姐,好久不见!”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在慕云怀的头顶,听得出来,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难掩的兴奋,还有就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大人,就是这些人在这打架闹事!” 门外,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领着一群穿着统一颜色服装的人过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最后,视线落在被人扶着的慕云怀身上,若有所思,回头对身后的其他警察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带走。” “对了,让人扶着她走吧!”临走时好像想起来什么,又回头示意慕云怀不用架着走。 慕云怀这会儿才有机会看向扶着自己的那个人。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好像感觉到慕云怀的目光,他侧过头,帅气异常的脸上立即挂上温柔的笑容,柔声说:“清乐姐姐每次都这样看我。” 慕云怀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震惊,问:“你是······程小小?” 程锦之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秀发,动作很温柔:“现在,已经不是程小小了,长大了。” 程锦之一旁的侍卫一脸不知所措,又不敢插话。 她可没忘记来浦阜郡的目的,现在却摊上这么个烂事,看她家主子的意思,是要跟着这些人去官服,不可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主······”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不用跟着来,自己回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程锦之的语气很冷淡,甚至不近人情。 侍卫选择了停下来,她可不想跟着去官服,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这件事谈不来,责任又不在她身上,出了什么事情怪不到她,她倒也乐得清闲,还有时间去做做美容,逛街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去把张大人请过来一趟。” 做好记录,目光触及慕云怀时,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小祖宗。 他叹了声息,看向慕云怀,无奈地说:“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成天跟男人打架,到底是为什么呀?” “从去年这个时候到现在的一年时间里,你都来这里不下十次了,每次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要不,你闹一次轰动一点的事情?” 慕云怀脑袋晕乎乎的,压根就不想听对方的话,同时也没有听出对方的意思。 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回了话:“这次可不是本尊想来的,只不过是张大人给本尊出了个任务,本尊不过是去完成任务而已。” 那个领头人侧头,看向隔窗后面的一群正在做记录的人,啧啧道:“这还是男人吗?被一个小丫头打成这样,真是丢人。” 他又注意到慕云怀一旁的年轻男子,挑眉问道:“你又是谁啊?” 看对方那一身的气派,还有身上的绫罗绸缎,不像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他可不能大意了。 他看向慕云怀,无比头疼地说:“于家丫头,咱们说个要求呗!以后啊,这种小事情,咱们就不动手了,要动手就找点大事情做好不好?我实在是不想见到你了啊!” 直到现在,慕云怀才发现对方认错人了,可能把她错认成了别人。 看她那一身橘黄色衣,那中年男人啧啧道:“这一次,于丫头的口味爱好变了哈!你以前可从来没有穿过这种颜色的衣裳,布料也没有这么好。怎么?在哪里发达啦?还是又坑了谁的钱啊?” 听中年男人这意思,他口中的这个“于家丫头”,应该是一个经常在浦阜郡里惹事的人,而且已经和官府里的人混熟了。 程锦之伸手在慕云怀眼前挥了挥,然后看向中年男人,“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中年男人摇摇头,为难地说:“那杨宇昂可是杨家的嫡子,如今于丫头把人家打成了这样,这次的事情不好处理。” “杨家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传话了,这次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于丫头,所以,只能请两位在这里,等这件事情解决为止了。” 他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也无能为力。 “刘总头,张大人来了。” 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声音,之后便看见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精瘦的中年男人负着双手走过来。 他第一眼是看到了慕云怀,然后面露疑惑,看向刘总头。 刘总头摇摇头,“今日这丫头惹上了杨家的嫡子,这件事情没有以往那么好解决了。” 张大人剜了刘总头一眼,随即朝慕云怀点头哈腰,连连赔礼,“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没有眼力见,怠慢了允王妃娘娘,还请允王妃娘娘见谅!” “来人呐!快快给允王妃娘娘抬座!” 一看到张大人这个点头哈腰的姿态,刘总头和在场的其他人也懵了,不知道张大人为何会对一个普通人恭敬至此。 “大人,这是于家丫头啊!难道您忘记了吗?这于家丫头这一年来都来这里好几次了,大人不会忘记了吧?” 刘总头觉得,他家大人一定是记性不好,把于家丫头给忘记了。 于家丫头,也一直都是蒙着双眼,这一年来,他还没有见过于家丫头的眼睛呢!所以,眼前的这个丫头怎么可能会是尊贵的允王妃娘娘呢? 张大人冷眼看向刘总头,朝他使了一个眼色,“王妃娘娘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说闲话,要是王妃娘娘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是你,就算是我,那也是担当不起的!” “这……” 刘总头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杨宇昂趾高气昂的声音,“张大人,这个贱丫头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打成这样,可不能轻易就放过她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张大人要是有意包庇这个贱丫头,难道就不怕我们杨家吗?” 张大人这会儿哪里还能管那么多,站在他面前的人,那可是允王的王妃,一个杨家和王妃娘娘,他还是能拎得请的。 519:权衡利弊 杨家,是浦阜郡的百年世家,在浦阜郡这一带的威望,是不能质疑的,势力也是很强的,可以说,要是陆郡公府没有明良皇后的加持,那是比杨家还要低两个层次的存在。 张大人有意给杨宇昂等人一个机会,于是连忙说:“杨少爷,这位是允王妃娘娘,你看这件事情……” “你放他妈狗屁!这个贱女人要是当今的允王妃娘娘,那老子还是当今允王殿下呢!我呸!什么人都想跟皇家攀上关系,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杨宇昂可不信,他不相信,堂堂一个王妃,居然会出现在酒楼那种地方,而且还是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张大人,本少爷已经提醒你了啊!等一会儿,本少爷家里来人了,你这顶乌纱帽可不一定还戴在你头上了!” 杨宇昂吐了一口口水,唾沫横飞。 张大人已经提醒杨宇昂了,但是对方没有觉悟,那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杨少爷,据本官所知,你这几年来,在浦阜郡一直为非作歹,只是碍于杨家的势力,没有人能够成功把你告到本官这里,但是可不代表本官不知道啊!” 张大人挺直腰板,硬气了不少。 杨宇昂不屑笑起来,傲慢地说:“就算本少爷这几年一直为非作歹,那张大人不还是没有动本少爷吗?这可是张大人一直在默许本少爷的行为啊!” 他走近张大人,小声在他耳边说:“不管对方是不是允王妃,反正这件事情没有外人知道,只要张大人偷偷办掉了他们,张大人还是张大人,可以一直享受我们杨家给大人在浦阜郡的特权,这样不好吗?” 张大人迟疑了。 他在浦阜郡为官的这几年,确实一直受到杨家的恩惠,要是为了一个只是来浦阜郡几天的允王妃,而去得罪整个杨家,确实不值得。 就算是允王妃现在能护得了他,那人家离开浦阜郡之后呢?可不会再来护着他了,也没有这个功夫来管浦阜郡的事情,到最后,他还是要靠杨家,才能继续戴着他的这顶乌纱帽。 慕云怀拿着茶杯的动作停下来,抬眸看向杨宇昂,清冷着声音说:“浦阜郡有你这样的蛀虫,真是浦阜郡的不幸。” 她又看向张大人,轻声说:“要是张大人管不了这件事情,本尊大可以让郡公府的人来处理这件事情。” 张大人一下子又为难了,真是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王妃娘娘有话好好说嘛!” 他连忙赔笑,试图稳住慕云怀的情绪。 “这件事情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要不,王妃娘娘也退一步,然后杨少爷也退一步,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慕云怀把茶杯一下子狠狠的摔在地上,冷漠地看着张大人,敢情这老家伙拿她当傻子看待呢! “这件事情是张大人跟本尊提出来的,如今张大人想要做个好人,从中捞好处,这样不道德吧!” 自己的目的一下子被人当着杨家人的面指出来,张大人一下子脸色不好看。 杨宇昂算是明白了,敢情是这张大人想要找人办他。 “张大人真是一位为民的好官呢!那就不要休怪本少爷不念旧情了。” 他回头看身后的那些保镖,“派回去报信的人,何时才能过来?” 保镖捂着自己被打得肿起来的脸颊手立刻放下来,忍着疼痛说:“老爷和夫人他们一会儿就能到了,少爷且放宽心,这个贱女人绝对跑不掉。” 杨宇昂挑衅地看向张大人,扬起下巴,挑衅地说:“怎么样?张大人想好了吗?” 张大人一下就冒虚汗了,这六品官还真是不好当,他要是偏向一边,另一边也不讨好。 他最后悄悄地看了慕云怀一眼,下定了决心,说:“杨少爷说的哪里话!这个平民打了杨少爷,本官可不能让她逍遥法外啊!” 他最后还是决定站在杨宇昂这边。 以后还要一直在浦阜郡生活,杨家怎么说都不能得罪,但是这个女人虽然是允王妃,但是她以后是要随着允王殿下前往封地,根本就和浦阜郡八辈子打不上杆子,何必为了一个陌生人,而丢掉自己的乌纱帽呢! “来人呐!于家丫头蓄意滋事,殴打杨少爷,把她给本官压进大牢!” 在张大人的一声令下,身后的人压上来。 程锦之拦在慕云怀面前,从容不迫地说:“张大人,你确定要为了这个杨宇昂而开罪慕姐姐吗?” 张大人变得不耐烦起来,叫两边的人快点把人拿下。 要是再不拿下这两个人,后面就不好办了。 没有人知道允王妃来了知府,现在只有偷偷把知情人处理掉,就没有人知道是他杀了允王妃,更不会有人把他和允王妃的消失扯上关系。这样,他不仅解决掉了允王妃,还能一直保持和杨家的关系,一举两得。 “大人,外面有人来了,对方说是允王殿下,来接允王妃娘娘回家的!” 外面有人匆匆忙忙赶来,打断了张大人的动作。 他连忙求助地看向一旁的杨宇昂。 杨宇昂不屑一笑,“是不是允王殿下,那还需要我们浦阜郡的人承认了才是,要是咱们浦阜郡的人不承认,他就算说自己是皇帝也是白扯!” “张大人出去应付这位允王殿下,这里的时情,就交给本少爷来处理吧!张大人放心,决定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张大人看看慕云怀和程锦之,最终点点头,带着自己的师爷出去应付赫连隽。 “丫头,这下可就没有人能救你了吧!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杨宇昂从旁边的火盆里拿出一根被烧得通红的钳子,脸上带着放荡的笑容,“这个东西印上这一张嫩滑的脸,一定叫人很爽快!哈哈哈哈……” “啊……” 在场的人听到这一声惨叫,以为是慕云怀被钳子烧到了,纷纷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当看清楚还是安然无恙的慕云怀,众人愣住了,这时才发现,杨宇昂自己把钳子烙到了自己的脸上。 520:牛头不对马嘴 “不知道是允王殿下,下官怠慢了!” 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到赫连隽的耳中。 赫连隽的目光看向快速走出来的张大人身上,冷漠地说:“张大人知道本王的来意,想必不用本王多说了。还希望张大人把本王的夫人放出来。” 张大人这时装傻充愣,疑惑地问:“允王殿下会不会来错地方了?下官从来没有见过王妃娘娘,怎么可能会把王妃娘娘扣留在府上呢!要不,允王殿下去别处找找,或许就能找到王妃娘娘了呢!” 赫连隽一直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最后一次提醒说:“本王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希望张大人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 张大人呵呵笑了起来,双手一摊,说道:“无论说多少次,下官还是一样的说辞,还希望允王殿下不要为难下官才是啊!” 他丝毫不把赫连隽放在眼里,甚至还得意地说:“下官之前也没有见过允王殿下,至于你是不是允王殿下,下官不确定,要是你欺骗下官,说自己是尊贵的允王殿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赫连隽负手,余光瞥向张大人,招呼外面的人进来。 这次进来的人,就是陆郡公府的陆世子陆源钰。 张大人见过陆源钰,当下立即过去抱拳行礼,“下官见过陆世子!” 陆源钰环顾四周,最后才看向张大人,慢悠悠地说:“既然张大人知道我是陆世子,那就不废话了,把允王妃娘娘交出来吧!别让我动用陆府的势力。” 张大人这会儿犹豫了。 陆郡公府,在明良皇后还没有嫁过来之前,陆家只是浦阜郡一个八品官吏,是明良皇后嫁到了浦阜郡的陆府,陆家人才水涨船高,成为了郡公爷。 因为明良皇后的缘故,这几十年来,端朝的每一位皇帝都会恩赐于陆府,如今的陆府,也就相当于一个新崛起的世家大族,也是不容小觑的。 但是陆府跟杨府比起来,其实还是杨府更胜一筹。 陆府的根基还是太浅了,不能与百年世家的杨家相提并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或许更多人会偏向于陆府,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山高皇帝远,皇帝可没有这个闲心一直来管浦阜郡的事情。 杨府在浦阜郡,都相当于一个土皇帝了,该站在哪一边,他还是很清楚的。 “世子爷说的哪里话!下官不是怀疑允王殿下的身份,实在是下官没见过允王妃娘娘,而且允王妃娘娘也不在府上,要是允王殿下和世子爷还是要下官交出允王妃娘娘,这下官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来交给您们二位啊!” “交什么呀?” 一道沉稳内敛的老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几人转头回望,只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进来,走几步咳两声,看样子,应该是浦阜郡这一带威望极高的老者了。 一看到外面走进来的几人,张大人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迎上去,“老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人来府里告知我一声,一定到府上听老夫人的尊言。” 杨老夫人的重点不在张大人的身上,一进来,视线就落在赫连隽和陆源钰身上。 她识得陆源钰,却不识得赫连隽,于是笑得慈爱道:“陆世子怎么有空来知府了?陆老祖宗近来可好啊?” 就连杨老夫人,也是要称明良皇后为老祖宗的。 陆源钰回杨老夫人一个礼貌的微笑,客套地说:“劳烦杨老夫人挂念,老祖宗近来很好!” 搀扶杨老夫人的杨家大夫人笑开来,说道:“陆世侄真是太见外了,这么说,可是生疏了两家之间的关系啊!” 杨家大夫人一直都把陆郡公府当做亲家的最佳人选,甚至还是想要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陆源钰当太子妃。 杨家不是官家,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是官家,而陆郡公府可是实打实的官家大族,要是跟陆郡公府攀上关系,那可是提高了杨家的身价啊! 这几年来,她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接近陆郡公府的主人,就是想要打好关系,也让陆郡公府明白,只有杨家的千金,才是世子妃的最佳人选。 陆源钰皮笑肉不笑,“杨夫人说笑了。陆家不敢高攀杨府,还是要保持距离的,不然,外人就以为两家是不分彼此了呢!” 杨老夫人回头看了杨大夫人一眼,言归正传,“今日老身来这里呢,主要还是为了老身的嫡孙子的事情,劣孙顽皮,给张大人惹麻烦了,老身这就带劣孙回去教育。” 张大人嘴角抽了抽,他刚刚都还说允王妃不在这里,既然允王妃是去故意惹事的,那允王殿下和陆家人肯定都知道允王妃会去找杨宇昂,现在杨老夫人这么一说,不就是当众打他脸了吗! 但是他又不好说杨宇昂不在他这里,于是硬着头皮说:“老夫人说笑了,杨少爷哪里会给我惹麻烦啊!我还希望杨少爷能多来知府走动走动呢!” 杨家人其实是不知道打杨宇昂的人是允王妃慕云怀的,此刻只是疑惑陆源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大人又说,“刚刚允王殿下和陆世子还说来知府接王妃娘娘回去呢!但是我怎么说,他们都不相信王妃娘娘不在我这里,要不,烦请老夫人帮我说一声?” 杨老夫人听到张大人口中的“允王殿下”,这才又重新打量起陆源钰身边的俊逸男子。 “你就是允王殿下?” 赫连隽不想和这些妇人废话,同张大人说:“本王不希望张大人忽悠本王。” 张大人一个劲地给杨老夫人身边的杨大夫人使眼色,奈何对方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他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他就是想杨家的人站在他这边,现在好了,人家根本就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能有幸在这里见过允王殿下,失礼了!” 其他人纷纷欠身行礼。 “不过呢,这允王妃娘娘肯定是不在知府里的,毕竟,跟打我家那顽固的姑娘又不是允王妃娘娘啊!” 这下子,张大人是真的没辙了。 521:将计就计(1) 程锦之把杨宇昂踩在脚底下,勾着唇角看两边迟迟不敢上来的人,“不过就是一群柔弱无骨的男人,空有一身骨架子。” 慕云怀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和程锦之说:“这里的环境太不好了,我们走吧!” 程锦之把脚从杨宇昂身上移开,临走的时候又踢了对方一脚,这一脚踢得不轻,令对方感觉几乎窒息。 “怎么?这才刚来呢,怎么就就想走了啊!” 之前和慕云怀交手的那个黑衣男人出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然后抬头一脸得意地看着慕云怀,“之前没有真正领略到姑娘的伸手,不如现在再过一番?” 程锦之把慕云怀护到身后,“想要打过慕姐姐,你需要打败我再说!” 黑衣男人没有把程锦之这个看起来稚嫩的孩子放在眼里,尽管刚才是对方出手救下了慕云怀。 “姑娘觉得如何?要是姑娘觉得此地不是较量的地方,我们换一个地方也可以,或者,姑娘告诉在下姑娘的芳名和住所,在下过后找空来找姑娘较量一番呢!” 他直接忽视掉程锦之,视线一直看程锦之身后的慕云怀。 一边还在哀嚎的杨宇昂没想到,自己请来的人,居然去帮对面的人,根本就不把他当一回事,于是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捂着胸口指着黑衣男人叫道:“霄云,你要记得你是本少爷雇来的人,本少爷命令你,立刻给本少爷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霄云歪着头,透过慕云怀去看了一眼杨宇昂,仅仅这一眼,就令杨宇昂心虚得缩了缩脖子,“本少爷本来就没有说错话,你这么看着本少爷干什么?” 他冷漠一笑,视线又回到慕云怀身上,“在下没有太多时间,姑娘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去在下的寒舍坐坐的。” 慕云怀打量了一眼霄云,这个男人,当时在酒楼的时候,光线有点暗,并没有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容貌,如今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左脸颊上居然有一个长达一指长的伤疤,看伤疤的颜色,应该已经很久了,而且伤口还不浅。 虽然这个男人的脸上有这么一道伤疤,看上去也有些狰狞,但是,看第二眼就会觉得他很顺眼,要是换做寻常女子,要是看上第二眼,只怕是已经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魅力折服了。 可她是慕云怀,她怎么可能会被这个男人的这点小伎俩给糊弄住呢! “本尊不屑于和你较量,在酒楼一事,纯属是误打误撞。要是你再这么拦住本尊的去路,本尊不介意让你下半生躺在床上度日。” “姑娘说得在下好怕怕啊!可是,尽管姑娘如此说,在下还是想要和跟较量一下。” 霄云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大声笑了出来。 程锦之看了慕云怀的脸色,知道她不想在此地多待,于是袖子一甩,准备把眼前的这个男人挥开。 他的力量与一股不知名的从外面来的力量相碰,继而把他的手甩开。 “什么人?” 程锦之和慕云怀纷纷朝着出口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倩影出现。 光是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慕云怀就知道是谁来了,只是没料到,一向高傲卿于南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卿于南嘴角噙着笑意,梨涡若隐若现,她的手上还抱着一条白色的小龙,“妹妹既然来了这里,本帝自然是要来斩草除根的,要不然还得祸害太多无辜的人啊!” 杨宇昂一听,发现多发居然是站在他这一边,于是眼里燃起希望,“对对对!这位仙子说的对,这个女人要是不除,只会祸害更多无辜的人,姑娘快杀了她!” 卿于南衣袖一甩,杨宇昂被甩倒在地,又吐出了一口血水。 今天倒霉的人,怎么都是他啊! “妹妹,想不到吧!本帝虽然被你毁掉了三颗神元,可是,本帝还是恢复了,相较于只有六颗神元的妹妹,本帝还是要更胜一筹的!” 卿于南一步步朝着慕云怀走去,随着她的靠近,慕云怀头上的斗笠掉落,露出一头白发,令在场的人皆是呼吸一滞。 “白发者,不是妖女就是魔女!是人见皆诛的祸害啊!没想到我们浦阜郡居然会出现这种祸害,一定不能把她从这里放出去!” “怪不得这个看着柔弱的贱丫头能打得过这么多男人,敢情是因为她是个魔物,所以才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啊!” “姑娘这一头白丝,甚是美丽!” 在场的人,只有程锦之和霄云对慕云怀这一头白发没有感到意外,霄云甚至还夸赞了起来。 “在下霄云,四海为家,姑娘若是有一天想要同意在下的提议了,随时可以召唤在下!” 霄云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化成一阵风消失了。 “慕姐姐先走,我为慕姐姐断后!” 程锦之把慕云怀护得更加严实了,同时还做出了随时准备迎战的姿势。 慕云怀才没有害怕卿于南,把程锦之拉开,轻声说:“程小小在我身后躲好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 在程锦之的呆楞中,慕云怀已经和卿于南动起了手。 外面,张大人只好硬着头皮带杨老夫人一群人来这边找人,而赫连隽和陆源钰也跟着来。杨老夫人都说了没什么,让两人跟着,张大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在心中只希望杨宇昂那些人在他们来到那里之前,能把慕云怀解决掉,还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边是地牢,湿气太重,要不老夫人和各位还是在外面坐着等,本官派人去请杨少爷出来,如何?” 来到一处亭子处,刚好有休息的地方,张大人找准时机,连忙出声提议。 杨大夫人觉得张大人所言有理,于是温声细语的对杨老夫人说:“张大人说得在理!娘近来不是腿脚时常酸痛吗?大夫说了,娘不要去潮湿阴暗的地方,要不然对身体可不好啊!” 杨老夫人爱孙心切,根本不想在外面坐着等,“没事!都是老毛病了,去一下也无大碍,走吧!” 522:将计就计(2) 张大人真是欲哭无泪啊! 这杨家的老夫人,还真是把自己的孙子看得比自己的健康还重要,这不是在找罪给自己受吗?真的是没辙了。 “娘,大夫说,您的腿脚只需要好好养上一年半载,很大可能就能痊愈,如今要是去一次阴暗潮湿的地方,万一一直不好怎么办?” 杨大夫人对杨老夫人是真的好,并不是像很多人家那样,只是表面恭维而已。 杨老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语重心长地说:“老身的身体,老身比谁都清楚,去这一次没什么大碍,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走吧!” 见劝不动,杨大夫人也没有再劝,而是搀扶着杨老夫人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张大人见这事情在杨老夫人这里不起作用,于是就想劝说赫连隽和陆源钰,“允王殿下,世子爷,这地牢实在是不适合两位进去,要不二位还是在这里等吧!” “下官只能说,在那里面的小姑娘,是于家丫头,而不是允王殿下说的允王妃娘娘,要是允王殿下不相信,等一会儿下官把于家丫头带出来给您一看,就什么都清楚了。” 杨老夫人一行人停下来,纷纷侧目。 “这允王殿下和陆世子说,他们是来知府寻找允王妃娘娘的?” 杨老夫人开口又确认了一遍。 张大人一听,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个时候辩解一下,于是急忙抢先说:“老夫人,这允王殿下和世子爷确实是说,他们过来这里是来寻找允王妃娘娘的,不过,下官一直都说,允王妃娘娘不在知府,在知府的姑娘是于家那丫头,但是允王殿下不信,非要说是我扣下了允王妃娘娘。还希望老夫人给我做个主,替我说说话。” 杨老夫人大概了解了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于是不紧不慢地说:“既然张大人都说了允王妃娘娘不在这里,那么允王殿下和陆世子确实没有理由跟进来。但是既然允王殿下不相信,那么也可以跟来确认一下,毕竟,这样也没什么不妥的,张大人说,老身说的对不对?” 杨老夫人看向张大人,把问题抛给了他。 既然里面闹事的人是于家那小丫头,那么张大人也无须害怕什么,让人家去看一眼,确认一下也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还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老夫人,这允王殿下和世子爷身份尊贵,这知府里的地牢阴暗潮湿,实在是不符合允王殿下和世子爷的身份,刚刚张大人提议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杨大夫人一旁的贵妇人出声,表示赞叹张大人的话。 在场的人,其实就只有这杨三夫人明白张大人的心思。 他这是想让他们杨府的人替他拦住赫连隽和陆源钰,按照这个意思,里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允王妃,至于张大人为什么害怕允王和陆源钰进去,可能就是因为他对允王妃做了什么,才不想让允王和陆源钰发现。 没想到,杨老夫人和杨大夫人非但不拦人,反而一直同意让他们二人一同进去瞧瞧。 说实话,她们是不想和杨老夫人去这种阴暗潮湿的地牢的,她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 但是谁让杨老夫人极其疼爱这个自己大儿媳生出来的嫡孙子,她们当人儿媳的,又不能忤逆长辈的意思,就只能乖乖跟着来了。 张大人一听,居然有一个人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忙附和对方的话,“老夫人,三夫人都觉得地牢这地方实在不符合允王殿下和世子爷的身份,要不然,还是让允王殿下和世子爷在外面等着吧!” 杨老夫人最讨厌自己的儿媳和自己唱反调,于是立即冷下脸色,用拐杖重重敲击三下,不悦地说:“老身说可以,就是可以!再说了,允王殿下和陆世子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你们在那里瞎操心什么呢!” 杨三夫人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 这杨老夫人属于那种,别人越和她唱反调,她就越生气越反着来的类型,刚刚她说的话,就是在跟杨老夫人唱反调,杨老夫人要是会顺着她的意思来,那就奇了怪了。 “张大人带路吧!” 杨老夫人这会儿没了刚刚的好性子,直接叫张大人带路就是了。 后面的赫连隽和陆源钰不紧不慢地跟着这群杨家人往前走去。 陆源钰扭头看着赫连隽,小声说:“要是云怀妹妹真的在里面,甚至还被这些人动了,殿下打算怎么办啊?” 他只是试探性的问一下。 在赫连隽这里,他知道慕云怀是赫连隽的逆鳞,要是谁碰了他的这一块逆鳞,只怕毁灭整个浦阜郡都有可能。 赫连隽表现得异常平静,情绪并没有丝毫波动。 “陆世子未免太过于紧张了。” 他只回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怀儿的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人的实力能令怀儿害怕,更没有人能动得了她,除非是她故意放水。 陆源钰撇了撇嘴。 他这个时候还真是希望慕云怀能有点什么,因为他真的很想看到这个家伙的实力有多厉害去。 慕云怀落地,身上的衣裳破了好几处。 程锦之快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慕云怀身上,“慕姐姐穿好。” 她侧目,看到程锦之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加上对方那一抹纯真的笑容,她不自在地别开头。 反观卿于南,她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伤势甚至比慕云怀还严重。 突然,慕云怀耳朵一动,抓起程锦之就消失在原地。 卿于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身后来人了。 “这太子妃娘娘怎么会在这里呢?” 卿于南正想离开,一道熟悉的声音道出了她的身份,她此刻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从容不迫的转身,对赫连隽打招呼,“允王殿下怎么来这里了?” 张大人疑惑,看看卿于南,又看看赫连隽,眯起了双眼。 523:我的夫人 张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目光落在一身伤痕的杨宇昂身上,顿时不敢说话了。 杨宇昂这副模样,他拿什么跟杨老夫人交代啊! 果然,一看到自己最为宠爱的嫡孙子被人打成这样,杨老夫人坐不住了,指质问张大人,“张大人怎么解释?” 她的实现落在绝色的卿于南身上,“老身记得,于家小丫头不长这副模样,刚刚张大人还一直说,对方就是于家丫头,现在呢?她又是谁?” 张大人惶恐不安。 “刚刚允王殿下说,这是允王妃娘娘,老夫人就只能问问允王殿下和世子爷了。” 张大人一下子就不慌忙了,连忙把矛盾引向赫连隽和陆源钰。 赫连隽负手往外走,边走边说:“杨老夫人想要解释和公道,应该去陆府找皇太子殿下赫连景,而不是本王,毕竟,这个人是皇太子妃,可不是本王的夫人啊!” 陆源钰看到对方不是慕云怀,也是松了一口气,临走的时候又向众人确认一遍说:“我可以作证,这位不是允王妃娘娘,而是太子妃娘娘。杨老夫人要是想讨个公道,应该去找太子殿下,而不是来找允王殿下。” 卿于南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人是把这件事情丢到了她的身上。 而慕云怀,居然也是和这两人是一伙的,她居然被这几人耍了。 她的视线落在杨老夫人身上,冷漠地说:“本帝不过是为民除害而已,要是有什么不服气,大可以来陆府找本帝讨公道。” 话音刚落,卿于南就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直接闪身消失了。 杨宇昂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根本就分不清人了,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呜咽。 杨老夫人爱孙心切,连忙叫人去把自己的爱孙扶起来往外走。 “张大人,这件事情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你都有一定的责任,你要是不把这件事情给老身处理好,杨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临走的时候,杨老夫人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让张大人瞬间给自己捏了一把汗。 之前,在这里的人明明就是允王妃娘娘,现在怎么变成了太子妃娘娘? 关键是这些人还不给他作证,证明之前打杨宇昂的人是允王妃娘娘,而不是太子妃娘娘,他真是造孽啊! 他一开始就选择放弃允王殿下这一个关系,转而去讨好杨家,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两边不讨好,不仅得罪了允王妃,还直接得罪了太子妃,在杨家这边也吃力不讨好,正所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人,现在怎么办?” 刘总头站在张大人的身边,心中忐忑不安。 这件事情,原本还以为只是于家丫头的错,没想到最后居然牵扯到了太子妃娘娘和允王妃娘娘,同时还得罪了杨家,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大人转头瞪了刘总头一眼,气愤地说:“还能怎么办!我们都把太子妃娘娘和允王妃娘娘得罪完了,那就只能尽力不让杨家这边的关系破裂。” “看看你做的好事,要是你不去管这件事情,本官根本就不用被牵扯进去,那就只是杨家和太子妃娘娘以及允王妃娘娘的事情。现在这么一插手,反倒是成了本官的错了。” “这年头啊,想当一个好官实在是太难了!” 张大人感叹着,扬起头走出去。 赫连隽寻着慕云怀的气息,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她。 看到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快步走上去,把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挤开。 “怀儿,这件事情,为夫做的怎么样?” 他此刻就像一个等待长辈夸奖的孩子一样。 慕云怀笑着慈爱地说:“这件事情你做的很棒!真不愧是我的好夫君!” 得到了夸奖的他,变得一脸满足,“那自然要做好夫人的贤内助呀!” 一旁被无视掉的程锦之脸黑了,同时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他瞬间就懵了。 “慕姐姐,他是谁呀?他怎么可以和你这么亲密?” 他看到其他男人和他的慕姐姐这么亲近,就感觉自己心里头一点都不好受,恨不得把这个男人从慕姐姐的身边拉开。 赫连隽得意的看向程锦之,牵起慕云怀的手,宣示主权,“我是他夫君,和自己的夫人亲密,没有问题吧?” “你……” 看到对方那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程锦之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老男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啊!” “你这小屁孩,叫谁老男人呢?”赫连隽瞬间就变了脸色,挽起袖子就要准备上去动手。 慕云怀拦住他,宽慰他说:“你都说人家是小孩子了,那你要是还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你可不就是做实了老男人嘛!” 他一张俊脸纠结在一起,“我都被嫌弃了,难道我还不能吓唬吓唬他啊!” 她伸手把他拉过来,“好啦!”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再晚一点回去,就赶不上热闹了。” 被她拉着不能动手,赫连隽觉得实在是憋屈,然而又不能动手。 程锦之朝着赫连隽扮了一个鬼脸。 “慕姐姐!你要是想我了,可以随时叫我哦!只要慕姐姐传唤,我立刻就出现!” 临走的时候,程锦之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朝着反方向走去。 “主子,就这样让她走了吗?” 刚走几步路,就有一个黑衣带刀侍卫出现在程锦之的身边。 程锦之这个时候变成了一张冷漠的脸,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做什么事情,还需要你来指点吗?不然你来做主子算了!” 黑衣侍卫立刻低下头,隔开一个距离,“属下不敢!” “我不希望以后还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要时刻记住了。” “哼!” 程锦之冷哼一声,负手快速离开。 身后的黑衣侍卫并没有跟上去,停留在原地,望着自家主子的身影,渐行渐远。 停留了一会儿,黑衣侍卫随之消失在原地。 524:看热闹 慕云怀负手而走,赫连隽与她并肩而走。 她放慢脚步,扭头环顾四周,尽管看不到,但是她就好像是能透视一样,把周围的景象尽收眼底。 放下双手,衣袖里的左手中指动了动,别头去看赫连隽,“苗岭的那个小丫头,不简单!” 这次的事情,多多少少都跟苗岭的那个神女小丫头有一些联系,不然,卿于南不会在得到了上一次的教训之后,还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她动手。 赫连隽神情微怔,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于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宽慰她说:“苗岭一直收你的庇护,苗岭神女秉承的本来就是你的意志,那小丫头怎么可能会跟这件事情有关呢?” 白布下的双眼闭起来,心中疑惑,“你怎么知道苗岭受我庇护?” 她出来都不知道苗岭在她的庇护下,而且也没有关于这个苗岭的记忆,他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什么?还是她忘记了什么? “曳如今跟卿于南站在一边……”她回想刚才在知府地牢里的情景,卿于南手上的那一条小白龙,可不就是之前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曳吗,如今出现在卿于南的身上,可见曳已经被卿于南策反了。 她之前与曳的契约,其实在她去往屿山闭关修炼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自动解除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不存在契约关系了。 近一段时间一直没有看见曳,她也没想太多,如今发现曳出现在卿于南的身边,一切都想通了。 卿于南的三根神元已经被她毁掉,但是她今天跟她交手,实力明显不像是已经失去了三根神元的样子,要么是曳加持,要么是其他人加持,能有这个能力的人,屈指可数。 之前曳一直在怂恿她不要去相信玄霆的话,如今想来,曳是对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怀恨在心,只怕是来找她复仇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一直扭头看着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心态的变化。 “始神君是谁?” 她进入下界,成为一代主宰,多半是始神君的功劳,可是,到现在,她一直都不知道始神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那一次一别之后,她后来再次登上天界,已经寻不到始神君的任何踪迹,就连始神君身边的午轲,也是看不到的,甚至,天界也没有一个人不闻之色变。 把她送进下界,最后成为天界的宿敌,始神君应该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吧!而且,她当时跟一个废物一样,怎么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地训练一番,就能恢复自己的一身实力的呢! 这个时候,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听别人说的,所以现在你刚好说起这件事情,我就跟你提一下。” 他的身心波澜不惊,轻松应对她的疑惑。 “之前我见过玄霆神医,是他不经意间提了这件事情,便想着应该对你有用,所以一直记着,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跟你说。” 朱唇微扬,她就此噤声。 “虽然太子妃娘娘身份尊贵,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路郡公爷不能因为这个人是太子妃娘娘,而觉得此事就这样算了!” 杨家的人站在郡公府的外面,前面坐着杨老夫人,杨家大老爷和杨家大夫人,还有其他房的几位老爷夫人,看这个架势,今天是要和陆家死磕到底了。 “你们先把门关上,千万不要让这些人闯进来,我去告诉老祖宗和郡公爷他们。” 守门的小厮把大门关上,急忙去禀报陆裴昭。 看着陆家的人把大门关上,杨大老爷不乐意了,愤愤说道:“这陆郡公府好歹是大户人家,还是官家,现在居然闭门不出,这样未免太无礼了。” 杨老夫人还算是这些人当中保持理智最好的一个,他们一大家子突然登门讨公道,这么大个阵仗,换做是哪户人家都觉得莫名其妙。 “陆郡公爷最明事理,还有老祖宗明良皇后,这件事情先不急,等一会儿就会有人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的,等等吧!” “娘,宇昂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大夫多对此束手无策,儿子不能不急啊!” “这太子妃娘娘仗着自己是皇家儿媳,还仗着自己是陛下亲封的平南公主,就在浦阜郡为所欲为,就算是散尽家财,儿子也要讨这个公道啊!” “要是这陆郡公爷不能给咱们杨家一个公道,儿子一定要进京告御状不可!” 杨大夫人把杨大老爷拉坐下来,没好气地说:“你这榆木脑袋,这么就这么蠢笨呢?娘让你稍安勿躁,那自然有娘的道理,你要是这般无理取闹,倒叫外人看了我们杨家的笑话了。” 杨家是浦阜郡的百年的书香门第世家,能在浦阜郡稳立百年一直欣欣向荣,自然是有什么地方能令浦阜郡的百姓们信服,而杨家能令浦阜郡百姓信服的地方,那就是知书达理和明辨是非,还有行善积德的原因。 这一下子要是在这件事情上颠覆杨家立家的根本,以后指不定就不是浦阜郡的书香门第世家了,反倒是成全了陆郡公府的威名。 “娘,现在太阳正盛,要不您还是进马车里歇着吧!这边的事情,交给老爷和媳妇来。” 杨老夫人右手拄着拐杖,顶着大太阳一直看着陆郡公府的大门,却不害怕现在的大太阳,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她的嫡孙子。 “你们要是受不住,就回去休息吧!老身虽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但是这点苦还是能受的。” 杨老夫人的语气不紧不慢,但是也听出来了她已经在极力地隐忍心中的焦急。 他们杨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还是大房的孩子,全家上下都当宝贝一样供着,不管如何,今日她都要让陆府的人给她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法。 要是陆家的人给出的解决方法令她不满意,那她还真就跟陆府对上了。 杨家的香火,可不能在她的手上断了,要不然她下去了,无颜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啊!。 525:幻象 换了一身绛红衣裳的慕云怀和赫连隽出现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看着杨家那群人堵在陆府大门口。 如今的慕云怀,已经不是一头白发,变成了一头乌黑的青丝,除了双眼还蒙着白布,其他地方与张大人之前见过的模样完全不同。 既然做了这件事情,那就要把它做绝,不给对方任何翻身的机会。 杨宇昂那群人见过她一头白发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她不介意把卿于南变成这样的人,成为彻彻底底的替罪羔羊。 “你倒是瞒着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居然还没有任何察觉,我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呢!” 赫连隽侧目,眼里带着些许笑意,“还是这样雷厉风行的你,最令我赏心悦目。” 他原先欣赏她的地方,正是她身上那股雷厉风行的形式风格,还有那股狠劲,什么时间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事情做绝。 她朱唇扬起来,这一切,都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中。 “雷厉风行的你,也是最令我赏心悦目的地方。” 她以同样的话回应过去。 “说了这么久的嘴皮子,总该有一次是真正执行的,要不然,可不就成为了纸上谈兵嘛!那样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么久以来,她确实一直都说要做出实际的行动,但是一直懒于行动,到还真是没有付诸行动,如今这一次,也算是真正履行自己的想法了。 “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热闹!我可不满足于这些人还是这么平静啊!” 她想要的,是卿于南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要把她往死里按。 “让开让开!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回来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嘴,瞬间把杨家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原来这就是允王妃娘娘啊!真是天人之姿啊!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比拟的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在看到那一抹红色张扬的身影时,瞬间就发出了感慨。 “咱们的战神王爷,也只有这么一位风华绝代的王妃娘娘才能配得上了啊!” “现在看来,王妃娘娘这么优秀,这么美丽,嫁给咱们的战神王爷,简直就是绝配!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人见识短浅,他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还以为,这个传说中的王妃娘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呐!” 战神王爷成亲,可谓是令全朝的妙龄女子伤透了心,心也碎了一地,心中一直想着,嫁给他们王爷的这个女人,绝对是配不上他们王爷。如今看来,是他们太多虑了。 明明只有这样的天仙一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他们这么优秀的战神王爷,现在看到王妃娘娘跟天仙一样,他们就没有什么怨言了。 “允王殿下跟王妃娘娘真是好登对,两个这么登对的人,活该走到一起。你要让他们以后分开了,我都不相信什么天作之合、天生一对了。” 周围那些妙龄女子,发出了赞叹和羡慕的声音。 每一个女孩心中的梦想,就是未来能嫁给一位色艺双全的丈夫,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嫁给色艺双全的丈夫。 其实在大多的时候,看别人夫妻,男的俊逸优秀,女的貌美如花,他们才觉得津津乐道,甚至比自己的事情还来的激动。 “之前一直看允王殿下在寻找王妃娘娘,老身还一直纳闷,传言中的王妃娘娘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如今一看,却是一位能与允王殿下并肩而站的秒女子。” 杨老夫人第一个说话。 之前她确实一直好奇,允王殿下一直在寻找的王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令这样一位出色的王爷一直挂念,也好奇,那位传说中包贬不一的王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瞧见了,确实是一位值得允王殿下去心心念念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确实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允王殿下,要是换做别人,或许还没有不能得到她的肯定呢! 就拿刚刚在地牢里看到的那位太子妃娘娘来说,她虽然长得很绝美,甚至是她见过最美的一位女子,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根本就配不上这位允王殿下,要是想要配得上允王殿下,还差了一点。 而眼前的这个这个蒙面女子,光看她其他地方,就觉得已经足够配得上,再加上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更是能够成为允王殿下的绝配。 “王妃娘娘,真是天人之姿!” 杨老夫人都开口了,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称赞。 张大人也站在一边,瞧见赫连隽和慕云怀来了,心中疑惑。 眼前的这个红衣女子,虽然衣服的样式不一样,也不戴什么斗笠了,但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他觉得很像之前的那一个穿着橘色衣裳,打了杨宇昂的那个丫头。 可是,他那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当时那女子的头发是白色的,虽然只是看见很少的几缕白发,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人的头发绝对都是白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允王妃娘娘,却是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而且衣裳也跟当时不一样,要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知府地牢,然后换上其他衣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时出现在地牢里的人,气场比不上他第一次看到的那一位“允王妃娘娘”,就连气质也是差了一截。 但是,他们进去的时候,看见那一位被允王殿下称为“太子妃娘娘”的女子也是一头白发,也是一身橘黄色的衣裳,只是双眼没有了白布蒙着。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其实,张大人不知道,当时看到的卿于南的形象,只是被慕云怀临走之前变出的一个假象而已,而卿于南很明显对此毫无察觉。 “这一位……” 他很想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但是也知道,就算他现在说什么,杨家人是不可能相信的,毕竟,他们当时看到的那个人,允王殿下和陆世子都说了那是太子妃娘娘,而对方也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526:操控一切 身后,响起大门被打开的“吱呀”声,把在场的人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以致于张大人也只能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从里面出来的人,是陆裴昭和赫连景夫妇,老祖宗明良皇后并没有出来,同时里面继续走出来的人,还有陆裴绚。 陆裴绚一出来,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慕云怀,瞬间挂上一抹温润如玉的神情,对慕云怀打招呼,“云怀妹妹!” 赫连景和卿于南的目光被陆裴绚的这一声温柔的招呼吸引了过去,然后顺着对方的实现看过去。 人群中的赫连隽和慕云怀,格外的引人注目,也令人驻足侧目的一对,真是养眼。 慕云怀面带微笑朝陆裴绚示意,然后走过去。 “表哥哥好!” 慕云怀此刻就像是一个乖巧的邻家妹妹一样,亲切地给陆裴绚打招呼。 陆裴绚笑得更温柔了,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揉慕云怀的脑袋,却在看到她身边赫连隽投来的警告的目光时,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云怀妹妹回来了就好!” 陆裴昭看慕云怀就觉得心中不顺畅,轻哼一声,看向杨老夫人一行人。 “不知道杨老夫人来陆府,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跟陆某说的呢?” 言归正传,还是要回到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的,可不能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杨老夫人不想先开这个口,于是让自己的大儿子来说这个事情。 杨大老爷站起来,面目不善,说道:“我也不想如此大张旗鼓地来郡公府闹事,只是我儿被人打得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而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住在府上的太子妃娘娘。”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杨某自然是不希望陆郡公爷会因为太子妃娘娘的身份,而对太子妃娘娘有所包庇。” “我们杨家这一辈就只有我儿这一根独苗,如今他被太子妃娘娘打得生死不明,不管怎么样,杨某都要讨一个公道。” 杨大老爷已经把这件事情说得很明白了,他就不相信,这陆裴昭还能护着叶皎月这个太子妃娘娘不成。 叶皎月是太子妃,也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要是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好,皇家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只会大打折扣,甚至还会因此落下话柄。 一向把颜面看得很重要的皇家,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使皇家威严受损,那么就一定会对太子妃作出相应的处罚。 就算叶皎月的父亲手握大权,掌管了端朝的半壁江山,可这端朝,始终还是赫连家的天下,叶昭和想要左右端朝,那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如今叶皎月在浦阜郡对端朝的子民大打出手,赫连靳嵘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甚至还会把握这一次机会,狠狠宰叶昭和一顿。 他们杨家,就是吃定了这一层利害关系,才敢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 端朝如今的局势,他们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浦阜郡,但还是很关注,也很清楚。 他们杨家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表现出他们对皇帝的忠诚,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这个合适的时机,如今这个时机来了,他们自然要好好把握。 慕云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杨家既然是浦阜郡的百年世家,绝对不可能是没有一点远见的,对于什么事情,他们看得比任何家族都清楚,都长远,甚至比陆家现在的郡公爷陆裴昭,都要看得长远。 这个陆裴昭,其实就是一根筋,死脑筋。 他一直都把嫡庶之分看得很重,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就是这几日对待赫连景和对待赫连隽天差地别的态度,就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陆裴昭心中的嫡庶之分,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对于以后的事情的走向的判断力。 执政卦上,并没有出现赫连景的名字,只出现赫连隽和叶皎月的名字,虽然不知道赫连景最后会不会成功当上端朝下一任皇帝,以后端朝都只会是赫连隽的。 思及此,她的眼中出现一抹哀伤。 因为她蒙了双眼,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心细如赫连隽,早就察觉到了她心境的变化,伸手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别担心!” 卿于南听到杨家人的这一番说辞,余光看向一旁恩恩爱爱的赫连隽和慕云怀,继而说:“我从来没有说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卿于南此刻在那些之前见过慕云怀白发的人的眼里,形象就是一头白发,就连张大人也看到这样的卿于南。 奈何卿于南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异样,只是坦言,这件事情跟她无关。 杨老夫人这次不依了。 “在知府的地牢里,太子妃娘娘可是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允王殿下和陆世子都可以证明。怎么?太子妃娘娘如今是当缩头乌龟了吗?” 杨老夫人说得振振有词,让人听起来很有威严。 “我是说了那是我,可是我并没有承认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杨老夫人不要污蔑人。杨家作为百年世家,应该不会不知道,污蔑皇家人的下场是什么吧?” 卿于南瞬间反被动为主动。 “下官是可以作证,打杨家少爷的人就是太子妃娘娘!” 一旁沉默不语的张大人,突然嘴巴不受控制地说话。 卿于南那双如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看向张大人,把张大人看得瞬间害怕地低下了头。 现在的这个太子妃娘娘,和当时最先见到的那个人,感觉差不多一模一样了。 而且这嘴巴,这脸型,这头发,跟当时那个人一模一样。 那为什么当时有人和他说,那个人是允王妃? “下官虽然品阶低下,但是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当时有人和下官说,打杨家少爷的那个姑娘就是允王妃娘娘,所以下官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允王妃娘娘,才没敢让允王殿下进去。后来允王殿下见到了,发现对方不是允王妃娘娘,而是太子妃娘娘。郡公爷,允王妃娘娘可不能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份罪啊!” 张大人的嘴巴又不受控制地说了这么一长串。 说完之后,他才心虚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去看卿于南。 527:谈拢 “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这太子妃娘娘把我儿打得奄奄一息,如今居然仗着自己是尊贵的太子妃娘娘,想要不了了之。这是人吗?” 杨大夫人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双手叉腰,招呼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给自己评评理。 “陆郡公爷,这件事情跟郡公府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也不希望郡公府包庇太子妃娘娘,还请郡公爷给我们杨家做主啊!” 虽然说太子妃娘娘如今住在陆郡公府,但是太子妃娘娘跟陆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杨家的人还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把两家的关系闹僵了。 “陆老祖宗一直主张有错改错,有罪认罪,相信郡公爷不会因为想要包庇尊贵的太子妃娘娘,而把陆老祖宗的教导抛之脑后吧?” 杨大夫人一副站在正义道上的模样,说的话也是一直在给陆裴昭一个台阶下,就看陆裴昭会不会顺着台阶下来了。 要是陆裴昭不想顺着台阶下,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一定会对两家之间发生很大影响。 慕云怀一直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心态,她这个时候站出来,缓缓说:“杨夫人说的在理!端朝从来不允许官官相护的现象存在,自然也就不允许王子犯法就相安无事的现象存在,这件事情一直都是杨夫人在说,能不能也允许太子妃娘娘说句话呢?” 她可不是想要做好人,只是觉得这杨家人到底还是太温柔了,所以她就想在旁边煽风点火罢了。 “这件事情的缘由,旁人不知道,但是经过杨老爷和杨夫人这么一说,加上太子妃娘娘也没有反对,想来事情的经过应该就是这样了。”她扭头转向卿于南,“太子妃娘娘,你说对吧?” 卿于南侧目,眼睛里折射出寒光。 这个慕云怀,还嫌事情不够大,明明这件事情是慕云怀做的,如今倒让她来承担,关键是,她还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这么想着,她又微微侧目看慕云怀身边的赫连隽,还真是妇唱夫随啊,两个人把她拉下水,好得很! “杨夫人说笑了!一直都是杨夫人在这里说这件事情如何如何,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而杨夫人却一直在指责我。” 卿于南扭头看向气势汹汹的杨大夫人,没有生气,“且不说杨少爷如今是什么情况,就算是像杨夫人所说的那样,可是这么多人都来了陆家门口讨说法,怎么就没有人在家照顾杨少爷呢?还是说,你们杨家就是存心想找事呢?” 杨宇昂是杨家如今唯一的嫡孙,如此宝贝的孙子,杨老夫人却理直气壮地来陆家门口讨要说法,而杨夫人和杨老爷也是,既然是唯一的孙子,这些人怎么可能还有这个闲心来这里兴师问罪,不过就是想要存心闹事而已。 “我并没有说因为自己是太子妃娘娘,而不想承担责任,但是你们杨家想要我承担责任,是不是应该要拿出证据呢?” 卿于南反被动为主动,然后侧目挑衅地看着慕云怀。 现在人群里的话锋已经转到了杨家人身上。 “杨家可是咱们浦阜郡的百年世家,一直都是乐善好施,绝对不可能把自己家人的安危拿来开玩笑,这件事情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尽管卿于南说得很有理,但是浦阜郡到底还是杨家的地盘,就算是卿于南说得再有理,他们还是更加选择相信杨家。 “就是!杨家无论是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蚂蚁,更何况是去冤枉一个人,还是尊贵的太子妃娘娘,孰轻孰重,肯定是因为真的伤害了杨少爷吧!” 杨宇昂表面上其实就是一副纨绔子弟但是纨绔有度,并没有在明面上做过坏事,所以浦阜郡的这些人并不知道杨宇昂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 就连最近接连失踪的那些年轻貌美女子的案件,这些人一直生活在惊怕之中,却还是没有人能有丝毫头绪。 “张大人作为浦阜郡的知府大人,难道对最近那些年轻貌美女子的失踪事件没有丝毫的进展吗?” 卿于南岔开话题,忽然问起张大人这件事情。 张大人吞了吞口水,心虚地说:“那贼人实在是太精明了,每次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本官目前确实还没有头绪,但是不代表本官就对这件事情没有关注,还希望太子妃娘娘不要说一些跟今日之事没有关系的其他事情。” “这件事情,老身没有任何反对!” 一道沉稳苍老的声音从陆裴昭等人的身后传来。 陆裴昭等人转头看去,居然是刚刚还在说不想插手这件事情的老祖宗。 老祖宗走出来,对上杨老夫人的眼睛,“老身知道杨老夫人的体会,不过,这件事情既然是太子妃娘娘有错在先,那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老身不会偏袒谁,就算她是太子妃娘娘也不行!” 有了老祖宗这个立场,这件事情几乎可以水到渠成了。 老祖宗说话的权威,那可是比当今皇帝还要管用的存在,既然老祖宗都这么说了,他们杨家也不好再这么继续闹下去。 于是杨老夫人说:“老祖宗果然还是这么精力旺盛,感觉您越活越年轻。再看我这把老骨头,明明都没有您长寿,如今倒是比您还要无力了。” 这杨老夫人也会寻着台阶下,不会在老祖宗的面前造次。 人家是九十七岁,而她才七十,两个人看起来,她就是要比老祖宗年老的,而且还不如老祖宗有活力。 这话说得不是客套话,纯粹只是认真夸一下老祖宗,好给自己台阶下,这样也不伤两家之间的和气。 “既然杨老夫人也这么说了,那老身一定会给一个你们满意的答案。” 她回头看向赫连景,语重心长地说:“景儿,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吧!我相信你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好。” 这件事情交给了赫连景,也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待明日,老身一定让人把这件事情处理的结果带到府上,要是不满意,到时候可以继续。” “正好明日我们这边要举办一个宴会,到时候就请老祖宗携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以及府上的其他人光临。” 留下这么一句话,杨府的人也就离开了。 528:流言蜚语 谈完事情,杨家的人就回去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陆陆续续散去。。 “刘总头,你想想,那个允王妃娘娘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她?”马车上,想起刚才的疑虑,便问坐在马车一边的刘总头。 刘总头回想了慕云怀的脸,想了想,说:“大人说的像,是像太子妃娘娘吧?” 听了刘总头的提醒,张大人也想起来了,连忙说“对对对”。 “她是不是与太子妃娘娘有关系?”张大人不会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女子,会与大名鼎鼎的平南公主太子妃娘娘有关系,这样问也只是随口一问。 刘总头笑了一声,说:“大人就别想了,护国公就只有太子妃娘娘这一个孩子,这允王妃也才十六七岁,不可能跟太子妃娘娘有关系的,长得相像的人又不少。” 张大人本来就不信,现在听了自己这个得意手下的话,也就更不信了。 太子妃和允王妃,这两个人是八辈子也打不着杆,怎么可能会有关系。 “吃完早膳,我送你去杨家。”看向拿着外衣下来的慕云怀,赫连隽轻声说了一句。 她坐到桌边,没有放下手上的外衣,拿起一个包子就咬。 喝了一口汤,一个包子也就吃完了,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说:“不用,我习惯了走路。” “你瞧瞧,这叫什么态度?对自己的夫君也是没规矩。”陆裴昭放下手上的筷子,又忍不住说了慕云怀。 老祖宗不乐意了,说:“你也不瞧瞧你年轻时是什么样子,那年轻的时候,你可比这孩子没有规矩多了,自己什么德行都不清楚,还好意思来说怀儿。” “这十七年里,也没见有人教过她什么,也不见有谁花了多少时间陪她,她能这么知书达理,你就闭嘴吧!” 听及此,陆裴昭的脸色缓了,仔细想想,老祖宗说得没错,说到底,慕云怀这个孩子没有人教。 在慕云怀的十七年里,好像就没有父母亲的陪伴,要是要求她像大家闺秀一样,那确实太奢侈了。 “你又看这个话本,都看了几百遍了,话本都烂了,你就不能换一个话本看吗?”视线落在陆裴昭手上的话本,赵氏的语气有些埋怨,但没有夺走话本的冲动。 陆裴昭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陆源钰说了:“昨天到今天,父亲怎么一直都是在看这个话本?这里面写的是不是关于云怀妹妹母亲的啊?”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陆裴昭和赵氏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陆源钰不禁好奇了起来,他觉得,父亲母亲跟慕云怀母亲不简单,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这种反应。 “这个案子不久前就结了,在当时是件轰动凉川和东域的大事情,不过,对于现在来说,已经不再轰动了,父亲怎么老是去看这个话本呢?”他好奇的,还有父亲的行为,一直看记录慕容敏慧的这个话本,按常理来讲不通。 陆裴昭没有忌讳,把话本放到桌上,就说了起来:“你外奶奶这个案子是结了,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真正的凶手不可能会是一个无名小卒。” 陆源钰来了兴趣,坐到软榻上,是准备和父亲认真讨论一下这件事情。 “父亲的意思是,被处决的只是动手的人,而背后另有指挥这件事情的幕后人,是吗?” “首先,一个无名小卒不可能有让这个事情持续了十五年还没有结束的能力,他跟你外奶奶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仇恨······”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害死慕容敏慧的另有其人,而且还是在天底下有一定的地位和权力的人。 后面的这些话,陆裴昭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自己的脑海里补充。 不过,不用他说,陆源钰也会懂他的意思和想法。 “哎,听说了吗?允王妃是个傻子,而且还勾三搭四,昨天就有人看见她一个人进了酒楼,出来的时候,还是和一群大男人。”四五个隔壁家的女孩扎堆在走廊上,交头接耳,说话的声音不小不大。 准备进杨家的慕云怀恰好听见了,也知道她们的话是故意对自己说的。 “喂,你们在瞎说什么呢?”陆家一个小丫头的声音从慕云怀的身后传来,但是,并没有令那几个女孩停下来。 刚刚说话的女孩昂首挺胸,嘲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美没事就多去治治耳朵和眼睛,别被蒙蔽了眼睛和耳朵。” “就是,这事可不是我们瞎说的,这要是没有证据,我们都还不敢在本尊面前说出来呢。” 其他几个女孩纷纷附和。 这话一说,引来了许多目光,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不屑和唾弃。 这时就有人说了:“我以为,允王妃只是眼睛不好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还是一个傻子,亏我还一直把她当作我的女神,一直喊她慕美人呢,现在想想,真是恶心死我了······” “就是,装的那么清纯高冷,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咦······真是恶心死人。” 陆源依双手叉腰,气得脸颊鼓鼓的,“你们这些八婆,怎么这么嘴碎啊?你们是不是吃了屎,嘴巴这么臭烘烘的!” “陆源依,你现在怎么这么蠢笨啊?你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一个勾三搭四、朝三暮四的女人,你居然还和她在一起,还帮她说话。” “云怀姐姐,你看看······”陆源依把从这几个女孩那里抢来的纸张拿到慕云怀面前,她说:“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云怀姐姐明明这么好看,这画上的人这么丑,哪里会是云怀姐姐啊!。” “我忘记了,云怀姐姐看不见,没事,这上面的人不是云怀姐姐。” 慕云怀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进杨府。 “以后,不要让我从你们嘴里听到这种话,不然就像这张纸一样。”陆源依回头瞪了那几个小女孩一眼,把手上的纸张撕碎,快步跟上慕云怀的脚步。 529:误会一场 慕云怀在凉亭里看了会儿话本,就听见杨府的大嗓门响起。 那个人重复了三遍才闭嘴。 慕云怀笑了笑,继续看自己的话本。 “云怀妹妹,原来你在这啊,在大厅那边找不到你,就想着来这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宴会场吧。”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进慕云怀的耳中,她快速地合上了话本,看过去。 “怎么了?” 把话本放进在石桌上,微笑着看向陆源钰,说:“难为你了,其实你不用找我的,这个宴会,我不会去。” 这种无聊的东西,她才不会浪费时间去看,还是看这些有趣的话本要紧,她还有好多有趣的民间故事没看到呢。 陆源钰有些发愣,挠了挠后脑,不好意思地问:“刚刚那个人说了,不去参加宴会的话,是不能待在杨府的。” “没事,你过去吧!” 面前的陆源钰有些腼腆,还有些纯真,这是他给她的感觉,至于是不是这样,她不会想太多。 “云怀妹妹真的不去吗?” 陆源钰又试探性地问了问,尽管他知道慕云怀说的话都会做到,可是他还是希望她会去。 慕云怀摇了摇头,拿起话本往来时的反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时间快到了,你还是快点去吧。我去那边看看话本了,结束后来那边找我就行了。” 看着慕云怀渐渐消失的身影,陆源钰有些恍惚,想到在路上听到那些人胡乱编造那些话,他就觉得难受。 看她这个样子,刚刚看到那张纸上的场景····· 他摇了摇头,慕云怀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很清楚的,所以,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在诬蔑她,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会替她讨回公道,绝不放过。 宴会场地很大,容量有近一千人,而来参加此次宴会的宾客,也只有百来人,绰绰有余。 宴会场有些吵闹,主台上的席位全部都是空的,杨家的主人还没有来。 “陆小小姐,允王妃娘娘没有来吗?” 陆源依找准杨家给陆家准备的坐席,刚刚坐下就看到一个人停在自己面前。 她想了想,正准备说什么,就见陆源钰进来了,连忙起来向他招了招手。 看他身后没有人,便大概知道了慕云怀没有来,于是回头对那个人说:“云怀姐姐她······她有点事情需要及时处理,也和·杨家的主人说了,所以没有来。” 陆源依说得有些心虚,不过好在那个人没有问为什么。 但是,却听得对方开口:“是因为外面那张画纸吧!也是,这是浦阜郡全部名门望族都在的场合,允王妃也是要脸的,自然不好意思出现。” “你胡说些什么呢?” 陆源钰面露愠怒,一拳打在桌子上,青筋暴起。 他抬手,指向那个人,却被陆源依拦住:“哥哥,有话好好说,别动粗,所有人都在呢,打人不好看。” 其实,陆源钰并没有要打那个人的意思,只是吓唬吓唬人家,他从来不屑于打女的。 但是听到她在说慕云怀,他就是很生气。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今天我还真就把你打得半死不活的。” 那女孩被吓得不轻,但是就是嘴贱,又开始说起来:“怎么?自己做了还不让别人说了呀?她慕云怀要是没做这件事情,还怕人说吗?再说了,她做了这种事情,别人就说得。” 陆源依也不开心了,扯开嗓子来说:“你这人嘴怎么就这么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千金小姐都做过什么。这件事情,就算云怀姐姐没跟你计较,可不代表我不会,今天过后,我跟你势不两立。” 那女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怼陆源依,最后讥笑道:“允王妃不管有没有做这这件事情,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江湖人而已。” 看着对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陆源依就想揍她,真是欠揍了。 “云怀姐姐为什么没有来?” 坐到位置上,陆源依才小心翼翼地问陆源钰。 陆源钰坐好,说:“她一心看话本了,不想来。结束后再去找她吧!” “我的姑奶奶呀,云怀姐姐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这事可不能任由这些人一直这么胡说啊!” 陆源依真的为慕云怀感到着急啊,简直就是当做了自己的事情一样,甚至比自己的事情还上心着急。 “各位宾客安静,宴会马上开始了。” 杨家的人陆陆续续坐到位置上,然后就有人出来宣读宴会的内容。 “咦?这不是那画纸上的男子吗?” 有人看到赫连隽,于是发出了这么一个惊呼。 这些人没见过赫连隽,没有认出他的身份也是在所难免。 “确实是画纸上的那个男人,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英俊,换做是我,我也会迷糊啊!” 这会儿,这些刚刚还在说慕云怀闲话的女孩们,又开始对着赫连隽那张俊脸犯起了花痴。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就算这个男人长得英俊潇洒,那也不是允王妃勾三搭四的理应。既然允王妃嫁给了咱们的战神王爷,那么,不管允王殿下是什么样子,允王妃都应该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允王妃。” “三心二意的女人,真是令人作呕!” 杨大老爷也听到了周围那些人的嘀咕声,于是同在场的各位宾客们说:“想必各位宾客不认识我身边的这一位贵客。现在,我给各位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端朝的战神王爷,允王殿下!” “啥?他就是允王殿下?那岂不是误会允王妃娘娘了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羞耻。 这人家本来就是夫妻,一同出入酒楼,实属正常,怎么就有人传出这么大的误会和笑话呢? 刚刚还在说慕云怀坏话的那些人,此刻一个把头埋得比一个低,生怕自己被揪出来。 赫连隽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说:“本王知道在座的各位对本王的家事很关心,但是本王跟自己的夫人去哪里,还是不要太过于关注了。” 530:小憩 杨府里东边,有一块很大的池塘,如今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池塘里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荷花,随着微风摇曳,时不时有淡淡的荷花香袭来。 慕云怀就坐在池塘中央的亭子里,双手搭在椅栏上,手中还拿着一本薄薄的黄皮话本,只是她的头枕在手臂弯里,看样子是打盹了。 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丝随着垂直散落下来,一身红衣张扬引人注目,外面有一些匆匆忙忙路过的杨府的下人,在看到这一幅娴静的画面时,忍不住停留偷偷瞧两眼,然后才又匆匆忙忙离开。 或许是她真的太累了,此刻应该是真正进入了睡梦中,右手拿着的小话本,一下子从她的手上滑落。 突然,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快速接住了垂直落下来的话本,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而那双手的主人则挽起自己的袖子,轻手轻脚地坐到她的对面。 他靠在椅栏上,用左手的手肘撑在椅栏上,而左脸颊则靠在左手手心里。 看着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容颜,他伸出手,正欲为她把头发捋上来,手伸到一半停了下来,忽而俊颜满是温柔,收回手,不忍心去打扰她的清静。 在陆府的这几天,从来没有看见她这么安安静静的小憩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安安静静休息一下,他自然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陆裴绚面冠如玉,五官很立体端正,就是看着有些病恹恹的,看着就觉得弱不禁风。 他因为生来就体弱多病,父亲请了名医来看,名医说,他的体质不好,不宜成长在喧闹的环境中,所以,他从小就被父亲送去庄上静养,如今二十有三了,这次是他回陆家的第二回。 第一回的时候,还是八九岁的时候,那时候回来,刚好遇见了老祖宗请东域云老将军带着孙女云音来做客。所以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云音这个妹妹。 那时候,他对这个妹妹其实并没有太多印象,心中对于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在府上假山上掉落下来的那一幕。 那时候,他因为体弱多病,所以身子一直不太好,而且,也因此,他比同龄人要娇小许多,没想到这个妹妹那个时候比他还娇小,让人看着,就想要上去把她抱进怀里保护着。 因着母亲不然他碰生人,所以他那个时候并没有单独和这个妹妹接触过,也没有与她接触过。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虽然她或许不再是云音,但她给他的感觉还是这么熟悉,看到她如今过得幸福安康,他也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 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一双苍白的手,再看看她那双修长红润的手,他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他总不能自私到把自己的病态传给了她,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露出来的一些侧颜,他薄唇轻扬。 片刻之后,他感觉她好像要醒了,于是连忙别开目光,怕她醒来了觉得气氛尴尬。 慕云怀幽幽醒来,刚想收手,就觉得被自己枕着的右手臂弯麻得厉害,稍微动一下都麻得龇牙咧嘴。 她这时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别人,于是扭头看过去,发现是陆裴绚,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只是手依旧还麻得厉害。 “陆哥哥怎么也在?什么时候来的?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 她对他没有太多的防备,就是觉得这么病恹恹的一个哥哥没什么坏心眼,就算是有,凭他这个身体,也是做不了什么大坏事的,还比如安安静静养身体来得好。 陆裴绚扭头,拿来放在一旁的小话本伸到她面前,温文儒雅地说:“我也刚来一会儿,瞧见你在这边,就过来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她摇摇头,这个时候感觉自己的手不那么麻了,于是收回双手,“陆哥哥怎么不在那边参加宴会了?” 杨家举办的宴会,可是一次结交浦阜郡各地名门望族的好机会,这个很好的机会,众人都不舍得离开宴会,这陆裴绚倒是离开了。 “陆哥哥这病还没好呢?” 小时候的那一次来陆府,她其实还是有记忆的,这是因为她如今恢复了原先的身份,所以对于是云音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清楚。 记得那个时候见到陆裴绚,他一直都是这副病恹恹的虚弱模样,而那时候,陆夫人并没有让这个病恹恹的儿子和她接触过更是没有肢体上的接触。 她小时候胖嘟嘟的,几乎是每个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抱抱她,而陆裴绚也不例外,只不过被陆夫人阻止了。 一说到自己的身体,陆裴绚就觉得苦涩,却一直没有埋怨过谁,更是积极面对生活,心态比每个人都要好许多。 “难得云怀妹妹还记着我的身体。这是与生俱来的病痛,好与不好,其实都是那样,习惯了就好了。” 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弱,想要根治,几乎是很难的,如今靠着药石医治,倒也觉得一日比一日好多了。 “陆哥哥哪里不舒服?” 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不是什么人都出手相助,但是对于这个温文尔雅的陆裴绚,她还是可以破例一次的。 脑海里浮现出生死簿上的所有名字,大概过了一遍,好久才找到了陆裴绚的名字,再看他的余生书,居然是…… 她突然觉得,陆裴绚这么一位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要是孤身一辈子,好像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这么好看的公子,应该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柔,而不是孤独终老。 “陆哥哥闭上眼睛。” 陆裴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她说的话,尽管并没有那种令人忍不住想要服从的感觉,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乖乖听话的感觉。 慕云怀站起来走到他跟前,双手抬起来,手中出现一个明亮的球状的混沌。 她心中念念有词,那颗球状的混沌一下子融入陆裴绚的身体里。 收回双手,她深呼吸一下,然后叫他睁开双眼。 他此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充满了力量,感觉身体也变得特别轻松。 “云怀妹妹这是……” 慕云怀朱唇轻扬,忽然耳朵一动,白布下的双眼眯起来。 534:针锋相对 一股强大的力量朝她这边袭来,她伸出手准备挡住这股强大的力量,一个熟悉的身影抢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化解掉那股强大的力量。 凭着感觉,她一瞬间就认出来了眼前之人。 “阿隽!” 赫连隽把她稳稳的护在身后,“在后面好好待着,不要动。” 他侧目,然后看了一眼陆裴绚。 “皇兄出现的排场,不需要这么大吧?” 一身便装的赫连景出现在亭子外,然后慢悠悠地走进来。 他第一个看的人,是被赫连隽护在身后的慕云怀,“阿音如今都认不出我了吗?我一出现,你都警惕成这样了。” 慕云怀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用耳朵倾听着对方在说话,还有对方的动静。 回想起之前突然浮现出来的记忆,她此刻面对赫连景的心境,其实是平静不下来的。 她最终成为魔族的族类,说到底还是他和卿于南造成的,而这么多年来,她居然一直在追寻他的脚步。 “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本尊和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何来的熟悉呢?” 她心中波涛骇浪,但是表面上却还是要表现得很风轻云淡。 慕云怀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圣人,对于这个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做不到不计较,也做不到原谅。 面对曾经的仇人,她只有一腔的恨意和怒火,恨不得此刻就把他杀了,可是这样太过于便宜他了,所以,还是慢慢来吧! “不知道皇兄来这里有什么事呢?还是说,已经对太子妃作出了惩罚,现在是来杨府给一个结果的?” 赫连隽挡住赫连景看慕云怀的视线,笑得十分灿烂,“如果皇兄是来杨府给人家一个结果的,那么皇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前去找杨家人。” 赫连景歪头,左手抬起来,只见他的手心里出现一颗混沌神元,然后看着他一下子把那颗神元销毁。 “太子妃犯错,那自然是要与庶民同罪,本殿不可能会有丝毫的包庇之心,这个结果,杨家自然满意。” 这些人不懂神元这种东西,但是赫连景其实也对卿于南作出了实质性的惩罚,而毁灭一颗神元,这是他故意做给眼前这两个人看的。 如今,谁是友谁是敌,他还是很清楚的,要是心中一直执着于慕云怀,而损害自己的友,他就变成孤立无援了。 “行了,本殿就不打扰三位的雅兴了,告辞!” 赫连景负着双手大摇大摆离开,留给三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慕云怀看着赫连景远去的背影,心中久久未能平复。 赫连隽转身,递给她一个包装好的盒子,“打开看看!” 陆裴绚在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觉得自己此刻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于是找个理由离开了。 慕云怀不知道他递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接过来之后,随着微风轻轻拂过,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是它! 她变得激动起来,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到鼻尖闻了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种糕点?” 这是她还是卿于南影子的时候,经常吃到的糕点,那时候,她一直都以为,这些糕点是赫连景让卿于南送过来的。 现在仔细一想,那时候的她只是卿于南的一个影子,卿于南一直压着她,不让她接触外面的环境,甚至还时不时地寻理由来欺负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会送好东西过来给她。 那个时候的她,居然那么愚蠢。 自己的功劳被卿于南顶替都觉得情有可原,也难怪她最后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说到底,还是她太懦弱了,让那些人发现她好拿捏,这才把她逼到了那个绝境上。 她从里面拿出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小小咬了一口,然后细细品尝糕点的味道。 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的味道,也正是这个味道,让她撑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你是谁?” 这一次,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糕点呢?而且还是味道一模一样的糕点,不是赫连景,那他是谁? 赫连隽扶着她慢慢坐下,眼里满是她的身影,“慢慢吃,不要着急,没有人会跟你抢。”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听说你喜欢吃甜食,所以,我一直都在研究这些甜食,没想到你居然是想吃这种味道的。所以,我就记下了,没想到如今倒是给你整着急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是你的夫君,你只需要好好的就可以了,其余什么事情都交给我来。” 每一次都和她说这些话,可她每一次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做什么事情都是特立独行,就算是遇到危险,她也从来不同他吭一声。 “我特意向杨老夫人求了恩准,准备了一艘小船来游池塘,来,可以把眼睛露出来了。” 还没有等她做出反应,他伸手取下她眼睛上的白布。 强光令她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于是习惯性地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才缓缓睁开,也慢慢适应了周围强光的环境。 赫连隽面露懊恼,“瞧我这记性,居然忘记了你不能一下子就适应强光,我的错我的错!” 他用衣袖挡去强烈的太阳光,让她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杨府占地面积大,所以挖出来的池塘也大,这一整个池塘,可以说,就像是一个纯天然的湖泊,船只是可以直接在上面游行的。 “我若是瞧你了,记得把眼睛闭上,或者转过去。” 刚踏出亭子,她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于是连忙出声提醒他。 哪知他不当一回事,满不在乎地笑起来,还叮嘱她小心脚下,“我倒是想怀儿多看我几眼,怎么还能去避开怀儿的目光呢!”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好像是怕她不放心,他端正态度向她强调了一下。 听他这么说,她居然特意去看他,而他居然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 一会儿,他兴致勃勃地说:“你看,真没事!” 532:吓一吓她们 “陆源依这个小贱人,现在总算是死了,死了好,省得她天天作威作福。” 一名黄衫女孩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名小厮正在挖坑。 一张秀气的小脸,长开了必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倾城人儿,只可惜,那嚣张跋扈的性情让人看了觉得生厌。 “可不是嘛,这小贱人死了,就没有人敢骑在我们头上了,浦阜郡第一美人就是宛姐姐的了。” 另外一名与张晓瑜年纪相当的绿衫女孩附和道。只是,她的身上没有那股嚣张跋扈之气,容貌不输黄衫女孩,看起来也比那张晓瑜顺眼得多。 张晓瑜抬起脚踢了踢躺在草地上的不知死活的陆源依,掩了掩鼻,朝着那张还未长开却已倾城的小脸吐了吐口水,鄙夷不屑道:“就她一个贱人,也想与宛姐姐相提并论,现在死的该,浦阜郡第一美人明明是宛姐姐的。” 站在张晓瑜身后的粉衫女孩怯怯地伸出手,拉了拉绿衫女孩,怯声问:“雯姐姐,陆源依是陆郡公爷的女儿,要是陆府发现她死了,会不会……” “真是个胆小鬼,只要我们不说出去,谁知道陆源依是我们弄死的?再说了,她一个贱人,死不足惜。”张晓瑜怒斥蓝宝儿,颇为鄙夷的瞧了她一眼。 文雯听到蓝宝儿这么说,打心底里也觉得害怕,小声说:“瑜姐姐,那陆府的老祖宗是以前的明良皇后,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牵扯到我们家?会不会杀了我们?” 张晓瑜打了个哆嗦,对呀,她怎么忘了陆源依这个小贱人的曾祖母是以前的明良皇后了? 可是,人已经被弄死了,回不了头了,反正没有人说,死了就死了,不过就是一个白痴贱人。 “到底挖好了没有啊?天都快黑了!”她怒视正在挖坑的四名小厮,很不耐烦地说。 这地方阴森森的,总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附近,必须得快一点。 四个小厮刨完最后一垉土,从坑里爬上来,抬起陆源依丢进坑里,然后开始往里面填土。 一刻钟后,挖的坑又被填平,把草块放上去,跟没挖过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来被挖过,更不可能看出下面埋了个人。 “二小姐,已经埋好了。” 小厮向张晓瑜回话。 只听她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很阴森。 终于把陆源依这个小贱人除掉了,这下,没有人再碍着宛姐姐的眼了,宛姐姐肯定是很高兴。 一行人转身欲走,本来还夕阳无限好的天空灰暗下来,雷声轰隆隆作响,闪电大作,吓得三个女孩拔腿就跑。 “都跑什么呢?嗯?” 一道宛如从地狱中来的修罗女刹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硬生生地止住了几人的步伐,愣愣地站在原地,缓缓转过身去。 不转还好,一转,就被吓傻了,个个长大了嘴巴,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就在填埋陆源依的地方,一只苍白细嫩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啊!鬼啊!鬼啊!陆源依变成鬼了!”蓝宝儿回过神来,尖叫起来,没有方向地乱窜,“瑜姐姐,陆源依变成鬼出来了!” 张晓瑜也回过神来,但她的胆子明显不小,在恐惧过后就强装镇定下来,一步步挪过去,颤声道:“陆源依,你……你没有死是吧?本小姐告诉你,你最好别……别装神弄鬼,不然……不然有你好看的!” 陆源依憋得难受,感觉快要窒息了,不想再逗弄地面上的那几个胆小鬼,手中一挥力,压在身上的土被震飞。 伸伸腿,活动了一下筋骨,慢悠悠地从比自己矮了半个身子的坑里出来。 身上到处都是泥巴,没有一处是干净的,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张还未张开的小脸上沾了泥巴,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张张嘴,吐掉嘴边的泥巴,又拍了拍身上的泥,用衣袖擦去脸上让她难受的泥巴,不过,也仅仅擦去一点点。 蹲下来,摸了摸右脚踝,嘴巴抽了抽,这脚……确定是她的? 右脚踝的踝骨已经错位出来,肿的厉害,一看就知道不是新伤,已经有很多时日了。 “你,过来!” 她朝张晓瑜朝手,仿佛在唤自己的奴婢。 张晓瑜不敢相信,陆源依能够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从土里爬出来。 刚才,她明明看到那四个奴才把土踩得很紧,不用铲子挖根本挖不出来,可是,陆源依不仅出来了,还是把土震开出来的。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 “本尊叫你过来,没有听见吗?” 陆源依挑了挑眉,有些不悦,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眯,危险的气息慢慢浮现出来。 张晓瑜打了个冷颤,哆嗦着身子,巍巍颤颤地说:“没死就……就别装神弄鬼,你不就是一个……一个贱人吗?本小姐凭什么过去?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瑜姐姐,我好害怕,怎……怎么办?陆源依爬出来了,她会……会不会向我……我们索命?”蓝宝儿的胆子是极小的,她怯声小语。 张晓瑜轻蔑地看了一下蓝宝儿,不屑的“嘁”一声。 怕? 她从来不知道怕是什么,而且,不就是个陆源依吗,贱人一个,活着的时候一直被她欺负,死后估计也没有多大的本领。 “陆源依,别以为本小姐会怕你。你是鬼又如何?本小姐身上可是有道长的灵符护体的。” 她走近陆源依,白皙娇嫩的五指伸出,一道淡蓝色的光晕出现在她的掌中。 陆源依面露不悦,微勾杏眼。 贱人吗? 那还真是太天真了。 “我们还是快跑吧!陆源依变成厉鬼啦!” 其他人纷纷四散逃开,慌不择路。 张晓瑜本来还没有那么怕的,可是在这些人的尖叫逃跑之后,她也彻底害怕了,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于是,她一下跑得不见踪影了。 站在原地的陆源依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容貌居然变换成为慕云怀的模样,“这些小姑娘,心肠不好,胆子还不大,真是太没劲了。” 赫连隽出现在我她身后,说了一声调皮。 533:声东击西 转身来到刚刚那几个人挖的坑的旁边,琢磨了一下,抬手施法,只见上面的土悉数挥开,露出一张稚嫩脏兮兮的脸。 这才是真正的陆源依,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俨然就是已经咽气了。 “这杨宇昂还觉得教训不够,只是这次没有让他得逞,不过,这陆源依想要救回来,也不是很难。” 她施法把陆源依从土坑里抬出来,然后往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法力。 好一会儿,原本脸色苍白的陆源依变得脸色红润起来,感觉差不多了,她收回手,只见陆源依也消失在原地。 “张晓瑜这几个人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表面现象,这个杨宇昂真正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害陆源依的性命,而是想要剥皮抽筋,重新塑造令一个全新的人。” 赫连隽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感觉到周围出现陌生的气息,他手一挥,只听见一声闷声,之后就看见一只黑色的猫猫出现在树底下。 她寻着那只猫猫的气息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停在猫猫的头上,读取了关于那只猫猫之前的全部记忆,“不过是一只刚刚修炼成人的猫精,这次就放了它一命吧!” 她不是心善,只是觉得这只猫猫修炼千年才得以炼化成人形,而且对她并没有任何威胁,实在是没必要收拾了这只猫猫。 那只猫猫好像听懂了慕云怀的话,乖巧地叫了三声,然后舔了舔自己前脚上的伤口,抬头又看了慕云怀一眼,一溜烟不见了。 他走过来,虽然不知道她从这只猫猫身上看到了什么,但是也没有问什么,“此地不宜久留,恐怕这只是一个声东击西的技法,快回去看看吧!” 陆源依是陆郡公的嫡女,这杨宇昂就算是想要动手,只怕怎么也不敢把主意打到陆源依的身上,这么看来,对方的目标另有其人。 张晓瑜是张知府张大人的小千金,在浦阜郡一直都是高调做事,嚣张跋扈,但却是一直和陆源依合不来。 在以前的时候,张晓瑜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找陆源依的麻烦,如今居然这么明目张胆,想要活埋了陆源依。 她突然眯起双眼,暗道不妙,随即消失不见。 …… 天上的月亮,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能看见照印在地上的影子。 一老一少的影子印在地上,互相搀扶着前行。 “爷爷,您再坚持一下下,前面就是浦阜郡了,只要进了城,我们就可以见到知府大人了!” 听这说话的声音,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而且还有些沙哑。 她搀扶着的老人,正是她的爷爷,那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这次来浦阜郡找知府大人,是因为她的父母亲被县上的县令抓去当了替罪羔羊,后天就是斩首示众的时间了,她必须要在后天午时之前,求知府大人给她做主。 要是迟了,她的双亲就真的含冤而死了,到时候她就算是为父母亲沉冤得雪,那也无济于事了。 “爷爷,您先喝口水吧!” 女孩从背上取下包袱,又从包袱里面取出一个水袋出来,递给她身边的爷爷,“喝口水才会更有力气,爷爷先喝水!”她取下水袋的塞子,小心翼翼地递到老爷爷的嘴边。 老爷爷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接过孙女手上的水袋猛地喝了一口。 “我们继续走吧!可不能耽误了时机,到时候可就真的挽回不了什么了。” 老爷爷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然后又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身上为数不多又简陋的衣服也悉数被汗水浸湿,浸湿的地方紧紧贴着皮肤。 “知府大人是好官,这么多年来,他为浦阜郡各地的冤案翻案作出了不少贡献,也有及时出现查明真相的。这次你父亲母亲的事情,相信知府大人也一定能插手。” 这张大人虽然说胆子比较小,但是也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好官,虽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好官,但是在绝大部分事情上从来不含糊。 女孩赞同地点头,她也觉得这次的事情,知府大人一定能够帮助她救出她的父母亲。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救出她的父母亲,洗刷他们的冤屈,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要她的性命。 “爷爷,我们到浦阜城门了。” 女孩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远远就看见了点着火把在守城门的士兵,走得近了,便看到城门上的“浦阜郡”三个大字。 她心中的激动之情尽数表现在表面上。 “文书呢?” 城门口的士兵拦住了爷孙俩的去路,面色凶神恶煞。 女孩心中骇然,却压了下去,连忙求情说:“我们是浔阳县来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知府大人,还请几位官爷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那士兵长得凶神恶煞,但性格不错,瞧出两人没有进城文书,面露为难说:“你们二位也见谅,因为最近无缘无故失踪的年轻女子有些多,无论是哪个时候,我们都要仔细盘查,没有文书,那是进不了城的,两位请回吧!” 女孩急了,紧张得差点就哭了。 “我父亲母亲被浔阳县令污蔑,如今已经被抓入狱,后天午时就要被斩首示众。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一路赶来浦阜郡,想要求知府大人做主的。” “县令大人没有批准进城文书,我们也不敢惊动县令大人,只能暗地里来这里求助知府大人,还请官爷通融通融!” 另一边的士兵看看爷孙俩,又看看身边的士兵,不耐烦地说:“没有进城文书就不能进去,你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快走快走!没有进城文书就是不能进城,而且,知府大人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到的!你们想要求见知府大人,那也得得到浔阳县令的批示,才能前来求见知府大人。快走吧,快到时辰闭城了,你们别妨碍我们值守。” 士兵把爷孙俩赶出去,就是不让他们进城。 534:征兆 爷孙俩不肯离开,被士兵赶到不远处,依旧在那里徘徊。 负责守城的将领巡视到这边城门,看到城外不远处徘徊不定的两个身影,于是问两边的士兵,“这两个人怎么一直在那里徘徊?不进城吗?” 士兵说:“大人说那两个人啊!他们说,他们是从浔阳县来的,想要来浦阜郡求见知府大人,但是他们又没有进城文书,小的怕他们是坏人,所以没有让他们进城。” 将领摸着腰间的佩剑,又问:“他们什么关系?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要求见知府大人?” 士兵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大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小的就把他们赶走了,哪里知道,他们居然迟迟不肯离开。” “是吗?” 将领也不疑有他,只是又看了不远处的爷孙俩一眼,然后叮嘱士兵们要时刻保持警惕,转身离开了。 这几日,浦阜郡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接连失踪,大人让他们加强巡视和值守的力量,他每晚都要来回巡视两圈,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真希望这件事情快点儿解决,他也好有时间偷闲,然后好好睡一觉,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 “大人,你说,这个凶手会是谁啊?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对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下手呢?难道是采花贼吗?” 跟在将领身边的士兵神经兮兮地开口,然后又看了一眼四周。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听见猫叫和狗吠,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真不知道这个幕后真凶是什么心态,自从这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消失之后,始终没有找到尸体,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是否还活着。 将领也是环顾四周一遍,然后才说:“谁知道呢!这个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听见附近有哪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现在,却让咱们这里赶上了,真是晦气!” “大人,你说,这个事情是不是在京城那四位大人物来了之后才发生的啊?” 身边的士兵又神经兮兮地说了这么一嘴。 不说还好,一说就令在场的几个人感觉天气冷了一个度。 “你还别说,京城那四位大人物来之前,咱们浦阜郡确实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直都是风平浪静,他们来了之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真是奇怪。” “你们还没有听说呢?” “听说什么?” 听到此,这些人纷纷好奇起来,催促着这个人快点说,别吊人胃口。 “你们居然不知道!就是昨日的事情。听说,那太子妃娘娘一头白发。自古以来,白发者,不是魔就是妖。你们说,这件事情会不会和这位太子妃娘娘有关系啊?” 那人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周围不怎么有人经过之后,才小声说了起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太子妃娘娘打了杨家独苗,所以才发现的这个事情。” “不过,之前也有人说,亲眼看到了那允王妃娘娘也是一头白发,只是因为陆家老祖宗护着她,所以这件事情才没有闹出什么。可是,这件事情觉着怎么也得和这两位娘娘有些关系呢?” “你们可别在这里胡说啊!要是允王妃娘娘是魔或者是妖的话,那么在那之前就已经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这件事情是在太子妃娘娘打了杨家独苗之后才发生的,这件事情多多少少和太子妃娘娘应该有一些关系。” “这话在背地里说说就好了,可千万别张扬出去啊!要不然到时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啊!” 将领转头,警告了身后在谈论这件事情的那几个士兵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巡视。 其实,不只是这几个人,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和太子妃娘娘有一些关系,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了。 “好好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在背后随便议论别人的是非。谁是谁非还不一定呢!要是事情率先传了出去,到时候犯的可是杀头之罪。” 他又一次叮嘱了几人一遍,方才觉得放心了。 爷孙俩还不愿意放弃,唯一生机只能寄托在张知府的身上了,要是回去了,可就真的完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都跟你们说明白了吗?没有进城文书就是不能进去,你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快走快走!” 士兵再一次赶走爷孙俩。 女孩双眼红通通的,让人看着感觉下一秒眼泪就夺眶而出一样。 “官爷,求求你们行行好!让我们去求见知府大人吧!这件事情真的只有知府大人能插手了。我父亲母亲是被冤枉地啊!” “那也不行!” 士兵虽然觉得这个女孩说的话不假,但是他们还是不能放他们进去,万一真的是坏人,那么他们就是罪人了。 这时,一个杨家的家仆小跑过来,给两个守城的士兵递上几颗碎银,“两位大哥,我家少爷说,放这两个人进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家少爷都担着!” 两个士兵没有立刻手下这个家仆递过来的碎银,而是扭头去看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你家少爷是谁?” 总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让一个人把他们糊弄了,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家少爷就是杨家小少爷杨宇昂,这是我家少爷的腰牌。我家少爷说,两位大哥辛苦了,这是我家少爷给两位的一点小心意,是犒劳两位的。两位大哥收下这点辛苦费,回头去喝点小酒吃点小菜。” 两个士兵闻言,脸上带上笑容,接过家仆手上的银两,随和地说:“那真是让杨少爷破费了,过去代我们给杨少爷道个谢!” 家仆明白,刚想再问能不能让这两个人进城,只见两个士兵纷纷别过头,嘴里还说:“最近晚上蚊子实在是太多了,想打都打不到,漏几只没打到也无关紧要。” 家仆瞬间明白过来,于是招呼爷孙俩快点进来。 535:借住一晚 家仆回到马车边,靠在车窗旁,小声朝里面的人说:“少爷,又是一个水灵灵的货色,这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只听见马车里传来几声咳嗽声,然后就听到沙哑虚弱的声音从来里面传来,“希望这次没发生什么意外,接下来看你的了。” 马车的车轮轱辘转动起来,渐渐融入月色中。 爷孙俩是知恩图报的人,对于眼前这个帮助他们的人,是真心的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于是连连朝他鞠躬感谢。 “谢谢公子刚刚的帮忙,实在是无以为报!以后要是有机会,当牛做马都可以!” 那家仆哪里收到过别人这么诚挚的谢意,还有这么勤恳的态度,于是感觉接下来要做的那件事情有些愧疚。 可是他只是拿钱办事,并不能因此而对此有任何松懈,要怪就怪这个女孩来错了地方,也遇错了人。 “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和姑娘要去哪里呢?这已经大晚上的了,二位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吧?要是二位有什么人要找,或许可以告诉我,我一个能帮一帮二位。” 家仆表现得很热络,又让人不觉得太过于热络,太过于热络,反而更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这样就办不成事情了。 这爷孙俩也是对陌生人没有丝毫防备之心,瞬间就把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全盘说了出来,“我们是从浔阳县过来的。因为浔阳县令最近办错了案,牵扯到了县令大人的亲戚,所以就抓了我的父亲母亲来顶罪,后天午时就要被斩首示众了。知府大人是一位明官,所以就想着来求见知府大人,求知府大人翻案!” 家仆琢磨起来,一会儿缓缓说:“原来两位是来向知府大人求助的啊!” “不过,知府大人并不是谁都能见的,要是二位就这样去求见知府大人,恐怕很难……” 家仆面露难色,表示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然后又说,“这样吧!我们杨府是这浦阜郡的世家,平时跟知府大人也是能说上话的,要不两位今晚就先去府上休息一晚,明早我家少爷再亲自带两位前去求见知府大人,老人家觉得怎么样?” 他就不相信了,以杨家的威望还说不动这两个人。 老爷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杨家是什么身份地位,不过想起来刚刚对方能够说动那两个士兵,那就说明,这杨家人在浦阜郡还是比较有头有脸的人家。 “刚刚就是你们家少爷出手相助的对不对?” 老爷爷还是想要再确认一遍,以免被别人忽悠了。 这大晚上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怎么可能还在外面呢,除了有什么事情耽搁,或者也是进城而来,实在说不出怎么这么巧合。 那家仆明白两人在顾虑什么,于是连忙解释说:“昨日家中老夫人身体抱恙,我家少爷是家中孙辈唯一男丁,所以这才在大夫的嘱托下,前去寺庙给家中老夫人祈福。因着路途遥远,现在才回到城中。杨家在另一边,刚好路过这边城门,看见这边的情况,这才派我过来看看,索性就为老夫人集福,向两位官爷求了个情,放两位进来了。” 听到家仆这么说,爷孙俩好像放轻松了。 “原来是托贵府老夫人的福啊!还希望贵府老夫人吉人天相,早日恢复健康!” 老爷爷最懂这到了年纪的人就很容易生病,于是对此并没有什么怀疑。 “既然贵府老夫人抱恙,我们二人就不去叨扰了,但是我们也知道知府大人并不是这么容易见到,如果可以,还是想请你们帮帮忙。” 家仆也不恼,很耐心地说:“没关系,二位不想去,我也不好勉强。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前面百米处有一处客栈,那是杨家的产业,二位可以去那里住一晚。要是二位身上没有盘缠,可以直接报上杨家少爷的名号,明早我们也好容易找到二位。” 一进城就遇到了这么好的贵人,爷孙俩感激不尽,一心觉得自己是真的遇到了贵人,心中自是激动不已。 “那就在此别过!明早我家少爷一定会来客栈接二位去见知府大人的!” 家仆说完,朝爷孙俩鞠了一躬,转身朝着马车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爷孙俩满心满眼都是感激,欣慰的说:“真是个好人啊!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一定要报恩啊!” 女孩搀扶着自己的爷爷,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二人缓缓朝着家仆刚刚指的方向走去。 一个酒鬼从另一边走来,手里拿着一壶酒,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歪歪斜斜地走过来,一把撞在爷孙俩的身上。 “什么人?走路居然这么不长眼,这都把小爷我撞了,快赔钱!” 那酒鬼居然还是一个无赖,直接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一副“不赔钱就别想离开”的姿态。 “撞人啦!撞人啦!” 酒鬼开始双手双脚扭动,大声喊起来。 女孩憋得小脸红扑扑,吞吞吐吐地说:“你……你这无赖,你……你别在这里……耍赖,快走开啊!” 酒鬼忽然安静下来,努力睁开双眼去看说话的这个女孩,然后笑了出来,调戏道:“原来还是一位水灵灵的小姑娘呢!那要不这样吧!你看,你们都把小爷撞成这样了,你们要是没有钱赔,那把小姑娘你赔给小爷我,跟小爷回家当小爷的妻子,也是可以的。” 老爷爷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敲在那酒鬼的身上,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泼皮无赖,还敢在这里调戏我的孙女,看我不打死你!” “来人呐!老头子打人啦!为老不尊啦!” 那酒鬼朝着四周大喊,立刻引来了客栈里的几个人。 这老爷爷是个憨厚老实的性子,听到对方这么一喊,一下子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拉着自己的孙女就要离开。 哪知那个酒鬼还真的就赖上他们了,连忙爬起来拦住二人,“不许走!你们不赔小爷钱就不许走!” “我们真没有钱赔给你啊!” 女孩气哭了,一双眼睛红红的。 这可给酒鬼整不会了,一瞬间清醒了许多,“你别哭啊!刚刚不还说了其他一个解决的办法嘛!” 看到女孩还哭,一点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他只好好言好语相劝,“那好吧!我家就在前面几步处,我看你们二人像是外地人,应该没有地方住,那就去我那里将就一晚吧!” “这……” 女孩止住哭泣,看向身边的爷爷。 老爷爷怕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他活了这么多年,看人虽说不能百分百准确,但是看眼前的这个酒鬼不像是坏人,又想到身上没有多少钱财,要是去客栈麻烦人家,那就真的换不清人家的恩情了,于是点头同意了。 “真是出门不幸!走吧!” 那酒鬼如今酒醒了七八分,叹了一声,然后带着爷孙俩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536:失踪(1)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在这空旷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咳咳咳咳咳咳……” 这一次咳的比刚才那一下更加严重,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生怕下一口气喘不上来。 站在身后的人伸手拍了拍这个人的背,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粒药丸,吞进去之后,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 “这次要是再失手,我可就真的撑不住了。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有什么人从中作梗,都必须要给我得手,要是还是失败,你们全部提头来见我!” 随着一声低吼,那个人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这一次居然一直咳不停,没有要缓下来的征兆。 “少爷消消气!要是一直生气,可就一直咳着了,这些人不值得您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刚刚给他吃药丸的男人声音很温柔,渐渐平复下来他那急躁的心情。 杨宇昂走到光亮处,一张脸惨白无比,就算是有人死了五日,都没有他的脸这么白。 他以手抵唇又咳了几下,随即抬头去看跪在地上的三个黑衣人,“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这次还是失败,以后你们都不用再继续活着了。” 杨宇昂并不是生来就体弱多病,这是在他长到八岁时,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以致于他后来只能靠药石度日。 直到两年前,有一个路过的道行高深的道长告诉他,有一个办法可以根治他的这个毛病。 从道长口中得知,需要寻找年轻貌美的女子,然后用她们的皮肉来熬药,把这个皮肉汤喝下去,持续三年,就可以解除根本了。 在之前的两年里,他一直都在寻找年轻貌美的女子,那时候只会在浦阜郡以外寻找,而在使用了皮肉汤之后,他的病情确实开始好转,但是一直在外面抓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以致于外面已经很少有人家让自己家的孩子出来,就算是出来,那也是很多人跟着,只有一些年轻但是又很丑的农家女子外出。 他也讨厌长得丑的女人,所以前一段日子只能把目光放在浦阜郡内外,也抓到了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他的病情比之前变得更好了,可是最近暗中好像一直有人在跟他作对,他已经许多天没有喝到新鲜的皮肉汤了,而这几日,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差。 这两年来抓来的那些女子,在剥皮之前,给她们吃了道长交给他的药丸,所以那些被剥了皮的女子,最后并没有死,至于现在是死是活,他其实也不清楚。 因为道长在交给他这个方法的时候,只说了他把剥了皮之后的女子放到外面荒芜处,过后就会有人来带走,所以他也不知道那些女子现在怎么样了。 之前他也派人在附近守过,却什么发现都没有,甚至那些女子是怎么消失的,也没有看见,更没有看见附近有什么人出现的痕迹,那些女子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少爷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失手!少爷就等着喝到新鲜的皮肉汤吧!” 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向杨宇昂证明,然后站起来走出去。 “少爷,这几次都失手,难道您就没有想到是谁从中作梗吗?” 跟在杨宇昂身后的男人低头,头上的斗笠挡住了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杨宇昂又轻轻咳了几下,缓过来之后缓缓说:“最近几次都失败,好像是京城那四位来了之后,这件事情绝对和那两个女人有关,特别是太子妃这个女人。” “可是,少爷不是说,前几日在酒楼还有知府地牢打您的人是允王妃娘娘吗?您怎么怀疑到这个太子妃娘娘身上了?” 之前那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更是因为对方就是从京城来的太子妃,可是,杨宇昂之前有说过,打他的那个女人是允王妃。 一说到这件事,杨宇昂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打成这样的那个女人还有那个男人打一顿,最好是把那个女人的皮肉剥下来熬药喝下去。 想到叶皎月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他就心痒难耐,要是能把那么一个极品的女人的皮肉入药,他的病一定很大幅度的好起来。 “不不不!那允王妃就是一个瞎子,看着就不像是美人,只有太子妃那样的绝色,才配入药被我喝下去啊!” 身后的男人听到杨宇昂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面露疑惑。 “少爷是想对太子妃娘娘下手吗?” 杨宇昂立刻小声“嘘”了一下,然后脸上出现一个邪恶的笑容,“这可不是想对太子妃娘娘下手啊!只是想要带太子妃娘娘熟悉一下浦阜郡的风土人情而已。” 放荡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久久不能平复。 …… “做的真不错!” 慕云怀出现在光线下,朱唇轻扬起来,“回头赏你一个好东西!” 这个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一身便装的贺煜。 半年多不见,贺煜变得更加强大了。 他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直视慕云怀。 在他心里,慕云怀是他的主子,高贵不能亵渎,他自然不能直视自己的主子。 “主人的事情,就是属下的事情,不存在赏不赏,主人不需要破费了。” 虽然主人给他东西是一件很让他激动的事情,但是他不能拿主人的赏赐,就算是那是他应得的也不行。 主人的事情,他需要无条件的完成,不能跟主人谈任何条件,主人赏赐,那是他的荣耀,可是他要那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留给主人。 “今晚后半夜,他们就会动手,要是主人累了,可以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属下,属下一定不会让主人失望。” 慕云怀放下双手,微微颔首,一阵阵微风拂起脑后的发带,“你不用管这件事情,后面会有人来解决这件事情的。”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说:“回去好好修炼,以后会有用到你的地方,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本尊会传唤你的。” “是!” 537:失踪(2) 赫连景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进房间,走进去就看到卿于南虚弱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空洞地盯着床幔顶。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上的凳子上,“好好躺着,休养几天就可以好了。” 卿于南缓缓低头去看他,看着这张举世无双的脸,她忽然笑起来,“没事!” 看着他动作轻柔地吹着药汤,然后把药勺递到她嘴边,她看着他,又想到以前的美好回忆,于是乖乖张嘴喝下药汤。 “这么晚了,景哥哥怎么还没睡?” 陆府给他们四个人安排了两间院子,院子里有一个主卧,另外还有三个次卧,赫连景本来是让她睡主卧,然后他去选一间次卧。 她最后选择了自己去住次卧,让他睡主卧,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想他的心里还没有腾干净,然后她就和他同住一屋,她还是很介意的。 她希望,他能把自己的内心腾干净,然后接纳她住进去,不管是多久,她都等得起。 赫连景看着她这张和慕云怀一模一样的容颜,等她喝完一碗药,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从里面取出两颗蜜饯,“你一直不喜欢苦药,每次喝药之后都喜欢吃两颗蜜饯。” 他的语气很温柔,就连目光都变得很柔和。 她心中悸动,内心变得柔软起来,把蜜饯吃进嘴里。 看着她把蜜饯吃下去,他把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台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其实,你并不是真正的叶皎月吧?” 其实他已经确定了,只是还想再确认一下,想让她亲口承认,或者亲口否认。 倘若他们之间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他是没有理由把一个假的叶皎月留在身边的,因为这会让他身边的危险变得更加隐蔽。 叶皎月虽然已经消失了五年,尽管这五年在外面也能习得一身本领,但是,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发觉这个叶皎月并非自己认识的那个叶皎月。 至于他为什么会把她带回端朝,甚至还不惜为了她和慕云怀闹到如今的地步,是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叶皎月绝非等闲之辈,要是能把这样的人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那对他的未来将会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帮助。 卿于南闻言,茫然地看着他,表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没有继续逼问她,而是改变一种说法,他说:“我并不是要对你做什么,也不会揭发你的身份,只是需要向你确认一下,你会不会成为我的绊脚石而已。” 听到他原来是在担心这个,于是她神色放松下来,“你要永远相信,我不管是背叛谁,都不会背叛你的。” 她的这个答案,他基本就已经确认了她不是真正的叶皎月。 “没事了。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拉响这个铃铛,我随时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卿于南猛地抬头看着他,却看见他头一次对她露出了平时只在他在看见慕云怀时才有的那种柔情,她一瞬间开始迷失在他的柔情里,甚至把之前那些不快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想要的东西,不就是他的眼里只有自己,只对自己温柔体贴,让他成为她自己的人吗?如今终于有一些起色了。 之前发生的那些失望和不快,在这一瞬间都变得不重要了,甚至也觉得很值得,至少已经获得了他的目光。 “景哥哥早些休息,可别再熬夜了。” 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朝她温柔点头,然后走出去带上房门。 卿于南此刻的心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甚至可以说是很雀跃。 他对她笑了,而且还是那种温柔的笑容,这是她等了这么久以来最期盼的事情,可是,现在实现了,这么多年来的坚持,她并没有白费。 她笑起来,那是一种满足的微笑,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给她增添了许多气质。 …… “就是这里了!” 街上打更人敲响铜锣,报出此时的时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说一声敲三下,三下这是在提醒人们,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快些入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又敲了三下,突然看见自己前面出现几个从房顶上照映下来的影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这次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只当自己看错了,于是继续敲着铜锣往前走去,边走便叮嘱。 几个黑影轻手轻脚拿起一个瓦片,然后将一包药粉撒下去。 其中一个黑影拿出一个小巧的管子放下去,眼睛放在管子的一端,观察清楚下面的情况,然后收回管子,同身边的同伴说:“没有任何纰漏,动手吧!” 几个黑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刚刚身下的屋子里。 一下去,就看到了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美人,他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慢慢走过去。 确定床上的美人已经陷入昏迷之后,他们拿出一个袋子,把床上的美人套了进去,然后照着原路返回。 “来人啊!太子妃娘娘不见了!” 随着一声尖叫声,陆府上下纷纷亮起了灯光,然后陆陆续续走出房门。 有的睡眼惺忪,有的哈欠连连,还有的慵懒无力。 “大半夜不睡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子妃娘娘不见了!” 跑过来叫唤的婢子惶恐不安。 她们负责守着太子妃,如今太子妃不见了,那就是她们的责任。 慕云怀从房梁上跳下来,拍了拍赫连隽的肩膀,随和地说:“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自量力!” 他扭头过去,正好看到她那双深邃的杏眼,“怀儿无须被这些事情困扰,快去睡觉吧!” 她吐舌,伸出右脚,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有热闹看,我要是还安心睡觉,那就太不像我了。” 走到门口,她伸头进来,“你去不去?不去我可自己去了啊!” 他无奈地摇摇头,只好跟上去。 358:失踪(3) 杨宇昂来回踱步,突然听到敲门声,他连忙叫身后黑暗中的男人去开门。 几个黑影出现,然后扔下一个麻袋,看麻袋的形状,里面装了一个人。 一看到这个麻袋,杨宇昂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给我打开看看!” 几个黑影把麻袋口打开,然后又把麻袋拉下去,露出一张令每个人心跳加速的容颜。 杨宇昂眼睛里充满了色淫淫的意味,然后慢慢走到卿于南的面前。 他蹲下来,伸出左手拖起对方的下颚,用大拇指摩挲她的嘴唇,刚想把自己的嘴巴贴上去,突然想起来周围还有人,于是咳了几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的卿于南。 “陆家的人有没有发现?” 黑影摇头,“并没有惊动陆家任何人,就连院子里的狗都没有任何动静。这会儿的话,陆家的人应该差不多已经发现太子妃娘娘不见了。” 杨宇昂并不担心陆家人发现太子妃失踪了,反正没有人发现是他做的,就算是掘地三尺,那也不可能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之前怂恿张晓瑜那几个一直与陆源依不对付的傻子去对陆源依下死手,不过就是想要把陆家人的目光吸引到陆源依的身上,然后他才好对太子妃下手。 之前听说,击杀大郢女帝的功劳是叶皎月的,他也猜出了这个叶皎月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至少不会像浦阜郡这些闺中女子这么柔弱无能,所以他才将计就计,把之前那件事情全部推到叶皎月的身上。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赫连景会重罚叶皎月,没想到,这赫连景居然真的重罚了自己的妻子,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这才给了他得手的机会。 要怪的话,就怪赫连景对自己的妻子太残忍了,才让自己的妻子遭受到他的毒手。 他的视线落在卿于南的脸上,这张脸,还真是绝色,这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绝色的美人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些人所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缘故了,要是他早些遇到这么美丽的女人,他也愿意死在牡丹花下,这辈子就足够了。 “把她给我抬进密室吧!这次道长一定会很感激我的。” 虽然不知道道长要这些被剥了皮的女人去做什么,但是现在出现这么一个出色的美人,相信道长也一定很高兴。 这等尤物,天上人间也难寻到。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陆裴昭看着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却一脸沉重,大概也猜出来了,“找不到就再去找,一定要给我把人找到了。” 上一次找人,还是慕云怀失踪的时候,没想到最后居然只是虚惊一场,人家夫妻就是去寺庙祈福去了。 现在太子妃娘娘失踪了,会不会也是因为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去做了呢?然后还没有留下任何话。 可是太子殿下赫连景在府里,太子妃怎么可能一个人大半夜出去呢? “怎么样?可有一些线索或者痕迹?” 老祖宗也赶来了,她的身边还跟着一脸无所事事的慕云怀,还有一脸平静的赫连隽。 陆裴昭视线扫了两人一下,面露不屑,然后看向老祖宗,“晚上寒凉,老祖宗还是快快回去歇着,要是有什么发现,孙儿一定第一个派人去告诉老祖宗。” 他对赫连隽和慕云怀有意见,但是不能对老祖宗有意见,在老祖宗面前,他一直都是恭敬谦卑的态度。 “府上的人说,并没有发现太子妃娘娘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后来有一个婢子起夜,发现太子妃娘娘的房门开着,于是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发现人不见了。” 他只好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给老祖宗听。 老祖宗回头去看慕云怀,关切道:“怀儿最近四出奔波,身体一定很虚弱。隽儿,还不快带怀儿回去歇着!” 陆裴昭不明白,这太子妃娘娘都失踪了,而老祖宗最担心的人,始终还是赫连隽和慕云怀,老祖宗到底知不知道,太子妃叶皎月才是最重要的啊! 要是太子妃在他这里遭遇到了不测,那他可是犯了大罪,就算是皇帝看在老祖宗的份上,想要网开一面,那太子妃的父亲护国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叶皎月是护国公唯一的孩子,就算是一个女儿,他也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追究到底。到时候要是被护国公叶昭和对付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济于事。 “老祖宗,太子妃娘娘失踪,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声张,比如只会坏了她的名声,先暗地里派人出去找找吧!” 老祖宗看着陆裴昭,语重心长地说:“太子妃娘娘初来浦阜郡,并没有认识谁,也没有得罪谁,谁会对她下手?” 要是非要说一个有过节的人,那就是杨家了。 “太子妃之前只与杨家有过过节,要不还是派人去杨府探探口风吧!” 如今下手的地方,只能是杨家开始,不能如此盲目地找下去,这样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陆裴昭并不觉得这件事情会和杨家有关系,因为之前杨家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来陆府找太子妃的麻烦,要是现在绑走太子妃,这对杨家没有任何好处。 “老祖宗,杨家没理由这么做,这大半夜的,要不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吧?” 他不是害怕杨家,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情而去得罪杨家,这对他们陆家不是一件好事。 “杨家没有理由这么做,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只怕得不偿失。要是杨家和这件事情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那杨家岂不是知道了太子妃娘娘失踪的消息了吗!这对太子妃娘娘的名誉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行,那不行,老祖宗真不想操心了,“你自己想办法去,老身一把老骨头了,就不跟你在这里瞎操心,有消息了就派人来通知老身吧!” 老祖宗转身,叫慕云怀和自己离开。 539:踢一脚 慕云怀没有跟随老祖宗回去,“太子妃娘娘是姐姐,我理应帮帮忙找找,老祖宗先回去休息吧!身体重要!” 老祖宗停下来,回头看陆裴昭,对她说:“也好!要是有人刁难你,回头和我说,我决定不会放过他的。”她这话是在警告陆裴昭,明眼人都知道。 陆裴昭背起双手,在那哆嗦了一下。 老祖宗叮嘱慕云怀千万要小心,不要太过于劳累,然后让赫连隽陪在慕云怀的身边,要是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回来和她说。 看着老祖宗消失在拐角处,陆裴昭的视线落在慕云怀的身上,“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人来做吧!可千万别累坏了允王妃娘娘,要不然到时候还要为允王妃娘娘的安危负责。” 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对慕云怀的存在表示出很明显的不欢迎。 要不是有老祖宗压着,他还真不会对这两个人这么客气,早就已经冷脸相对了。 但是他也忘记了,是老祖宗的存在,才给了陆家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气势,要不是因为老祖宗,陆家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浦阜郡的小门小户人家,绝对不可能会有如今的身份地位。 郡公的称号,在每个郡都是不设立的,是老祖宗嫁到了浦阜郡的陆家,才破格把陆家抬为了郡公爷。 放眼其他郡,无论大小,或者是比浦阜郡更大的郡,那都是没有郡公爷这个职位的,最大的也只是知府这个职位。 这就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要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和皇家扯上关系,无论是这个家族的人,还是这个城的人,那都是沾亲带故,全部高贵了起来。 “允王妃娘娘执意要留在这里帮忙,要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还希望允王妃娘娘也不要太麻烦别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那个闲暇时间来顾及允王妃娘娘。” 听得出陆裴昭的话里话外之意,慕云怀却是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她看向赫连隽,轻声说:“听说最近发生了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失踪的事情,这太子妃娘娘长得如此美丽,会不会也是遭到了这些采花贼的毒手呢?” “允王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允王妃娘娘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这样毫无根据地污蔑一个女子的清白,那可是很无耻的事情。” 陆裴昭一听到慕云怀说这些话,立刻就反驳了回去。 “太子妃娘娘可是尊贵的娘娘,岂是能让一个人随随便便诋毁的。还请允王妃娘娘慎言,不要因此给自己带来一些污点。” 他冷哼甩袖。 她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太子妃是陆裴昭的千金呢,都紧张成这样了,之前陆源依失踪,也不见得他这个当父亲的这么紧张,如今居然对卿于南这么紧张,还真是让人很难不怀疑啊! “源依妹妹如今还躺在床上养病,郡公爷就在这里如此紧张别人,难道这太子妃娘娘才是郡公爷的亲生女儿不是?” 此言一出,陆裴昭还真是被说得一下子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之前陆源依失踪,虽然最后回来了,可是他可不像如今这样这么紧张自己的女儿,只是简单的派人找了半个时辰就不找了,还是老祖宗一直在寻找的。 陆源依最后安全回来了,但是身体很虚弱,一看身上那么狼狈,还有一些黑泥土,就知道她之前一定外出过,不管是别人把她绑出去的,还是她自己出去的,总之她的身体需要一段时间来调理。 “太子妃娘娘千金贵体,哪能是陆源依能比的,无论什么时候,自然都要以太子妃娘娘为重,要是允王妃娘娘实在不想帮忙,或者只会制造麻烦的话,您就不要在这里给我们添乱了。” 赫连隽抬眸,心中没想到这个郡公爷陆裴昭居然如此的势利眼,于是从容说道:“郡公爷还真是说笑,是你一直说要寻找太子妃娘娘,可是你也是一直都在这里站着不行动。” “要是郡公爷真的很着急紧张,本王觉得,郡公爷还是亲自去寻找才能表现出自己的真心实意,郡公爷觉得呢?” 陆裴昭语凝,半天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来人呐!跟随我去寻找太子妃娘娘!” 两人笑着看陆裴昭带人走出府门。 “还以为陆家每个人都是明事理的人,没想到这当家人陆裴昭居然这么刁钻,只认死理。他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以后只怕是不好过了。” 她的意思,是在老祖宗西去之后。 现在的陆家,之所以还这么平和安详,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老祖宗还在,还能制衡一下陆家人之间的矛盾和关系,要是老祖宗一西去,只怕这个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 至于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就没必要担心了,毕竟这不是她的家,也不是她的亲人,她为这些人瞎操心什么呢! 赫连隽低睑,然后微微低头下来倾听她说的话。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事情,何必去瞎操心,最后还落得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让他们自己去想着吧!” 这时,赫连景出现在慕云怀的身边,质问她,“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很低沉,好像在隐忍着一些什么。 她听出来了,但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失踪,太子殿下不去寻找,倒还有闲心在这里说话,我要是太子妃娘娘,只怕是对此很寒心呐!” 他转头看他,一双眸子里满是寒光,再一次隐忍着质问她,“本殿在问你话呢!她在哪里?” 慕云怀这次一激灵,感觉有人伸手把她拉到对方的身后,然后就听到赫连隽同样低沉着声音道:“太子妃娘娘自己有手有脚,何须怀儿来动她?倒是皇兄管好自己的妻子,不要让她再到处找怀儿的麻烦。” 赫连景不想动手,于是别开头,冷哼了一声,“本殿做事,不需要你来指点,滚!” 赫连隽轻笑,忽然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盖上,在他还未反应回来之前,就已经抱着慕云怀走远了。 他吃痛,一脚踢在石桌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540:再补一脚 赫连隽抱着慕云怀走远,可是她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于是挣扎着下来,转身气势汹汹地回去。 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跟在她身后过去。 很快就跟上了赫连景,她一咬牙,一脚踢在对方的腰上,这一脚,可是牟足了她的全身力气,把对方踢倒在地。 她走到赫连景面前,蹲下来俯视他,“以后不要再这么大声和本尊说话,要不然说一次就踢你一次,直到你长记性为止!” 说完警告的话,她拍拍手站起来。 赫连景爬起来,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这是他最狼狈的一次,也是他觉得最丢人的一次。 他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打过,更别说是被踢一脚了,刚刚赫连隽那一脚还算是轻的,而她这一脚,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拍掉衣裳的尘土,他转身看慕云怀两人离开的背影,叫住了她,“喂!” 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倒是赫连隽停下来了,他转身去看赫连景,缓缓走到他面前,沉声道:“怀儿以后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还请皇兄以后不要来骚扰怀儿,望皇兄周知!” 留下这句警告的话,他也转身离开。 赫连景一个人站在原地,低头去看刚刚因为踢倒而擦破的手指,看着那一点点血珠渗出来,他忽然无声笑起来,心中那个一直不能有答案的问题,一下子就变得明朗起来。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慕云怀离开的方向,然后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已经一晚上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卿于南的消息了,就连一点痕迹也没有,陆裴昭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又急不得。 “怎么样?还是没有吗?” 陆裴昭坐在大厅里等消息,一看到派出去的人回来,他就急忙站起来询问。 昨晚被赫连隽那么一说,他还真亲自出去找了好久,最后没有找到,他又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于是就回来歇了片刻,就一直到大厅坐着等到现在。 这个现象,和之前慕云怀失踪时的情景有些相似,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如今如此紧张着急,而且也还是在早上才发现的。 他就想不通了,这两个京城来的娘娘,怎么就如此喜欢玩失踪呢?难道玩失踪那么好玩吗?在玩失踪之前,留一张纸条也行啊! “回老爷,还是一无所获!” 回来的人皆是纷纷摇头,脸上露出难色。 陆裴昭拍桌而起,他真是养了一群闲人,这么大一个活人,居然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真是废物。 “找不到就再去找!要是还找不到,就别给我回来了,直到找到为止!”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让这太子妃在他的地盘上出事,就算是一点小事情都不行,要是发生了一点什么小事情,只要一惊动到叶昭和,那他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找了一晚上,还没有找到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在紧张不已的陆裴昭连忙走出去迎接人,“现在还早,老祖宗怎么起身了?” 现在确实还很早,还可以再睡一个时辰起身的,而且像老祖宗这样高龄的人,更应该需要好好休息,保持一个充足的精神,才能一直这么健健康康下去。 老祖宗被赵氏搀扶着进来,坐到主位上,只听老祖宗长叹一声。 “府里的这些人,是时候好好整顿整顿了,这一到用人的时候就不顶事,真是愁死人了。” 陆裴昭走过来,脸上赔着笑,“老祖宗说的是,府上的这些人,已经很久没有大动干戈了,如今确实不顶事了,回头好好训练他们。” “怎么?你是发现了什么痕迹吗?” 老祖宗接过赵氏递过来的茶水,吹了吹,然后缓缓喝下一小口,“你也别一直在府里着急,没事就亲自出去找找吧!兴许还能找到一些什么痕迹呢!” 陆裴昭真是没想到,这陆家的老祖宗居然和慕云怀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真正的亲人呢。 “老祖宗教训的是,是孙儿疏忽了。” 在老祖宗面前,陆裴昭只能低眉顺眼的认错,他也还是知道自己的一些错处的,只是当面被一个女流之辈指出来,他心里还是觉得不畅快,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只能选择低眉顺眼。 在他这里,低眉顺眼并不代表逆来顺受,但是也代表着退一步海阔天空。 老祖宗其实并不是一个一直盯着一个人错处看的人,只是自从慕云怀几人来了之后,老祖宗就变得对他爱挑错处了,就好像是一直盯着他身上那些细小的错处,还有缺点,然后再放大,从而来说教他。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慕云怀的原因,谁会喜欢一个总是令自家人针锋相对的外人呢! “老身也不是在说你什么,只是指点一下,你也不要老是往坏处想。老身的本意呢,自然还是为了家里人的和睦,你若是觉得心里不畅快,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来,老身以后自会改正自己的错处。” 老祖宗说了一大长串,在陆裴昭的这里听来,这是在变相地说教,可是他也不敢说什么。 虽然这几日因为慕云怀的到来,令老祖宗对待他的态度有所变化,而且还是往不好的方向改变,但是他相信,等慕云怀几人离开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到时候,他们陆家还是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孙儿并未对老祖宗的话有什么不服气,也不觉得老祖宗说错了,后辈们需要老祖宗的指点,才能变得更好。” 陆裴昭说的不假,虽说老祖宗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是该有的每个人都有,从未偏心过谁,也是在慕云怀出现之后,老祖宗才明显对一个人表现出偏爱的神色。 他一个长辈,为什么要去跟一个后辈争风吃醋呢!实在是犯不着。 “你心里那点小心思,老身还是很清楚的。怀儿这孩子一直都是一个人,老身舍不得她到了这里还是感受不到亲人的温暖,老身说的,你恐怕永远不能懂了。” 541:汤来了 昏暗的房间里,点着一颗蜡烛,蜡烛已经融下许多蜡白,微弱的烛光照着这偌大的房间,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几声虚弱的咳嗽声回荡在房间内,杨宇昂坐在轮椅上,被身后的男人推到微弱的烛光下来。 来到微弱的烛光下,他又忍不住猛地咳了几声,然后抬起头来,今日的他,变得更加苍白虚弱了。 他让身后的男人扶自己起来,缓缓走到窗户边。 刚刚打开窗帘,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使他一下子又把窗帘拉上了,这才睁开双眼。 “怎么样?那边还没有过来送药吗?” 已经都过去三个时辰了,剥皮只需要一个时辰左右,而熬药汤,最多也只需要两个时辰,到现在理应熬好了,可是迟迟没有人过来送药,难道又出了什么岔子吗? 要是又出现了什么岔子,他这病可就真的没有救了。 身后的男人始终低着头,微微颔首说道:“少爷别急,算时辰,应该快到了,您再等等!” 果不其然,在男人说这句话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那敲门声,在房间里显得那么的突兀。 “这不来了吗?少爷稍等,小的去开门!” “嗯!”杨宇昂坐回轮椅上,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呢!” 一想到等会儿就要喝到那么美丽的女人的皮肉汤,他就觉得无比的兴奋激动。 这么美丽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也是头一次喝到这么美丽的女人的皮肉汤,这汤,一定很鲜美。 “少爷,老夫人给您准备了早膳,您趁热吃了吧!” 然而,门口出现的人并不是来给杨宇昂送汤药的人,而是杨老夫人派来给他送早膳的下人。 杨宇昂变得暴躁起来,过来开门的那个男人感应到了杨宇昂情绪的变化,当即就对外面的家仆说:“少爷还没有起来,先在早膳放在外面,我出来拿进去给少爷。” 外面的家仆闻言,小心翼翼地把早膳放在门口,然后又叮嘱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男人等确定外面的家仆离开之后,他才缓缓打开房门,把放在外面的早膳拿进来。 闻着这浓浓的饭菜香味,男人的肚子此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杨宇昂隐忍着心中的暴躁,对男人说:“这几日一直守着我,你也辛苦了,这些饭菜,你吃吧,我没有胃口!” 他现在只想喝到皮肉汤,对这些饭菜不感兴趣,而且也不饿。 自己推着轮椅回到暗处,听着外面传来轻微的进食声,他扬起头,眼睛里的神情变得阴狠起来。 “怎么样?少爷那边有没有什么异样?” 自从她的孙子被那太子妃打了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每次拿过去的膳食,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已经两三天没有进食了。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可不能让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出了事情。 眼下,她的五个儿子都已经年过半百了,儿媳也失去了生育能力,想要再添一个金孙,已经难于登天。 家中有那么多个丫头,却只有大房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儿,可见这些儿子儿媳已经生不出孙子了。 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她都怕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杨家的香火,可不能在她这里断了,不然她下去无颜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啊! 杨大老爷起身,“娘别担心,昂儿只是身体还没有痊愈,再休养几天,到时候就自己好了,娘也就不用担心了。” 因为五个儿子里只有他生了一个男孩,所以杨老夫人很偏心于大房这一脉,有什么好吃好用的,老夫人都会往大房这边送,平时就算是和其他几位弟弟发生一些口角,无论是哪一方的过错,那也只能是对方的过错,他们大房从来没有什么过错。 谁让他们整个杨家,就只有他们大房生了一个儿子呢! “回老夫人,刚刚小的送早膳过去,虽然少爷并没有说话,但是小的是在等着少爷房里的人出来拿早膳进去之后才会来的,所以少爷这一回吃了。” 杨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她真怕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孙子会不吃东西而从此坏身体,现在看来,是她瞎操心了。 “吃了就好啊!” 杨老夫人拿起筷子,叫桌上的其他人都动筷吃早膳。 “咚咚咚!”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杨宇昂这一次依旧竖起了耳朵,心中满是欢喜,“赶快去开门!” 这一次总会是有人把汤药送过来了吧!要是再没有人送过来,他都觉得发生了什么岔子,那他可就真的完蛋了。 男人走到门口,问道:“送什么?” 外面的人答道:“汤来了!” 男人闻言,立刻打开房门,埋怨道:“怎么才来?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端着药汤来的那两个人点头哈腰,连忙解释说:“为追求完美,所以就慢了一些。” 那两个人走进来,男人把房门合上,“可有按照吩咐把人送出去了?” 端着药汤进来的两个人连连点头,其中一个说道:“送过去了,而且这次也亲眼看见人被带走了,绝对没有出任何岔子。” 听到两个人的保证,男人才放下心,然后伸手从两人手上接过药汤。 那两个人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其中一个就说:“您这几日照顾少爷很累了,这些事情就交给小的们来做吧!您快去吃饭。” 男人看两人如此懂事,于是便让他们两个人进去喂药,而他则继续坐到桌边吃东西。 “来了?” 杨宇昂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然后两个人就发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他们跟前来了,一把抢过他们手上的碗,将一整碗喝了下去。 喝完他打了一个嗝,擦了擦自己的嘴巴,顿时感觉身上精神百倍。 “这美人皮熬出来的汤,还真是有用啊!” 杨宇昂只顾着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两个人已经发生了变化。 542:失踪了 “老夫人!老夫人!” 一道火急火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路来到大厅外面,家仆进来扑通跪在地上,“老夫人,少爷不见了?” 还在用膳的一大家子人立刻停了下来,纷纷看向那个家仆,满脸疑惑。 杨大夫人直接站起来,来到家仆面前再确认一遍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家仆抬头,满脸焦急之色,“回大夫人,刚刚小的过去问少爷有没有用膳好,但是没有人回应,小的进去一看,满地狼藉,少爷不见了。” 这一回,杨老夫人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胸口有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差点背过去。 “娘!娘!您别急!” 杨大老爷眼疾手快,接住了杨老夫人倒下的身子,然后一家子瞬间乱成一团,还是杨大夫人有理智,连忙让人去请大夫,然后安排人出去寻找杨宇昂。 “来人呐!扶老夫人回去休息!” 杨大夫人招呼婢子过来扶杨老夫人回房间休息,然后焦急地在原地踱步,“你们几个人,去少爷的房间看看有没有留下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又看向身后的几个婢子,“你们去请大夫,要请浦阜最好的大夫来,记住要快,千万不要浪费时间。” 等安排好所有事情,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然后她则也跟着去杨宇昂的房间寻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杨宇昂失踪,一大家子全部出动寻找,之前我们二房长女失踪的时候,就没见家里人这么惊动过,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杨二夫人站在原地,对着杨大夫人离开的方向阴阳怪气。 站在她身边的杨二老爷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肩膀,小声说:“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这些埋怨的话,你的肚子要是争气,我们二房也不至于会窝囊到这个地步,说到底,还不是你没用啊!” “哎!杨宗野,你现在怪上老娘啦?当初是谁说男孩女孩都一样的?怎么?现在就来挖苦老娘啦?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杨二夫人可不客气,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直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杨宗野的鼻子骂了起来。 “你这个窝囊废!当初你要是不娶老娘进门,老娘何苦像如今过得这么窝囊啊!还不是因为你没用啊!反倒来怪起老娘了,看老娘不打死你!” 说着说着,杨二夫人就动起了手,直接追着杨宗野满院子的跑,丝毫不在乎周围那些下人以及其他房的目光。 “万雯雯,你就是一个泼妇,还是一个刁蛮任性、蛮横无理的泼妇。当初若不是我娶了你,你还以为你能过上如今这么丰衣足食的生活啊!还不是因为你的肚子并争气啊!要不然老子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你……你这个泼妇,你把扫帚放下,你打人就打人嘛,能不能放下扫帚用手打?” 杨宗野被万雯雯追得满院子跑,可就是没有丝毫还手的意思,反而一直任由着她追自己打,看到对方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扫帚,他这次是真怕了,睁大了双眼,连忙喊她把扫帚放下。 虽然万雯雯这个人出生市井,而是性子也是蛮横无理,有时候还会阴阳怪气的说别人,但是,这杨宗野就是愿意宠着她。 如今二房一妻三妾,虽然这万雯雯性子泼辣,但是对其他三个妾室还是很宽容的,该有的月俸一分不少,每年该准备的衣裳床被,还有其他东西,也是丝毫不缺。 其他三房在旁边看热闹,却丝毫没有要上去劝架的意思。 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更喜欢在一旁看热闹,在这种闷热无聊的日子里,看看他俩闹腾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可真羡慕二哥二嫂的感情啊!虽然这二嫂是泼辣了点,但是每一次也没见她真的舍得对二哥下狠手,我要是也能被夫君这么宠爱着,我也乐意闹!” 说话的人,是四房甄氏。 她的丈夫杨宗善是个生意人,一年四季就没有几天是在家的,所有她每年见到丈夫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又离开,连温存的机会都没有。 她如今膝下只有一对同胞姐妹,而自从两个女儿生出来之后,她的夫君就变成每年只回来两次,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没有继续有孩子的原因。 如今他们两个人年纪都大了,想要有个孩子基本是不可能了,只能靠两个女儿了,也希望她们能争气一点,日后嫁个好人家,那她下半辈子也就不愁啥了。 “四弟妹也不错啊!虽然四弟不怎么回家来,但是四房就只有四弟妹一个女主人,而且还有宇萱宇芗两个懂事的孩子在膝下孝顺,我都羡慕四弟妹呢!” 这杨宗善虽然是个生意人,经常在外行商常年不回家,但是却只有甄氏这一个女人,而且每年赚回来的钱财,都是把大部分拿给甄氏留着,其余小部分才寄回家里分下去。 不得不说,这四房其实除了丈夫回家的次数很少和没有儿子之外,其他的方面都是杨家五房中最好的。 甄氏每次听到其他哥哥嫂嫂说着羡慕自己的话,而她却只能暗地里偷偷落泪。 她嫁给杨宗善,虽然她的男人只有她一个女人,但是却一年四季不着家,她这有丈夫就跟没有丈夫一样,守着活寡比守寡还难受。 没有人知道她的苦楚,也没有人懂她,她就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偷偷落泪。 “大嫂都发话了,还是不要在这里看热闹浪费时间了,还是快去寻找宇昂吧!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每个人都别想好过了。” 五房于氏懒得继续看二房的热闹,板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三房看了眼五房于氏孤傲的背影,朝甄氏撇撇嘴,然后也拉着自己的丈夫走开了。 只有甄氏一个人站在原地,她看着二房嬉闹的身影,独自叹了一声气,继而失落离开。 543:毁容 慕云怀走到躺在地上的人影面前,抬脚轻轻踢了对方一脚,然后就听到对方传来一声闷哼声。 她抬头看向前面,那床上躺着的人,居然就是还在昏迷之中的卿于南。 她不再理会躺在地上的杨宇昂,缓缓走到床榻前,“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 这卿于南,没想到居然还有落到这种地步的时候,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还真是大快人心呢! 忽然,她的余光看到卿于南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也看到她的眼皮左右转了一下,继而慢慢醒来。 “醒了?” 慕云怀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卿于南。 她知道卿于南可以只是她的眼睛,除非是她自己想要消灭卿于南,要不然对方看她的眼睛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卿于南眼睛挪动了一下,然后才看清楚四周的环境,视线最后落在慕云怀的身上。 她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问道:“你救了我?” 其实不用问就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她不相信慕云怀会这么好心,毕竟在天界的时候,她一直都是以欺负慕云怀为乐,一个一直被她欺负的人,怎么可能会好心出手相救呢! 慕云怀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她此时就拿着匕首在手上把玩,一会儿,她把匕首拔出来,拿在眼前打量了一下,“本尊没有那么好心。要是本尊用这把匕首划破你这张美丽的脸,会不会很残忍啊?你会不会能使它愈合呢?” 她就是问问,因为只要她真的想动手,那么就一定会给卿于南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造成的伤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治好的。 这两张脸,其实并不是一直都是一模一样,至少,这张脸才是属于她的。至于卿于南的容颜,可没有这么惊艳,不过也与她有七八分相似,这也就是为什么别人看到卿于南时,并不觉得她比蒙着眼睛的她惊艳的原因。 一张偷来的容颜,怎么可能会比原主令人惊艳呢! “这张脸,你已经用了上万年,是不是觉得很好用啊?是不是觉得用着本尊的脸感到很满足啊?” 她坐下来,举着匕首伸到卿于南的跟前,“本尊也这么觉得呢!毕竟只有本尊的容颜才会这么完美无瑕,居然令尊贵的帝女娘娘也为之倾倒。” 如今,她算是明白了,母帝的意思呢,其实是想把帝女之位留给她慕云怀,但是卿于南却因此而怀恨在心,所以联合父后还有主君陛下一起来铲除母帝,最后卿于南用着她的脸登上了帝女之位。 “那件事情,虽然你们忘记了,可是并不代表本尊会忘记。这么多年来,本尊一直饱受脱胎换骨之苦,可是你们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从本尊这里夺走的一切。” 她抬头看卿于南,一双犀利的红眼睛看得卿于南心虚,直接就移开了视线,不敢与她直视。 “本尊一直被当做是你的影子,也被当做事是不详之人,最后被你诬陷,打下天界,神识俱灭,神骨全断。”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不知道!”慕云怀突然低声幽幽笑起来,这笑声在房间里回响,显得极其瘆人。 “本尊不是在救你,只是想要亲手折磨你而已!” 她站起来,拿着匕首在卿于南的脸上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然后把匕首拿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 一口血水被她吐了出来,只听她埋怨道:“这血真难喝,就像你这个人一样烂!” 卿于南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疼痛令她根本就没有意识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企图运功恢复脸上的伤口,却发现越运功,脸上的伤口变得更疼了,而且伤口也随之在扩大。 看出她的意图,慕云怀邪恶地笑起来,好心提醒她说:“本尊想要做的事情,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解开的。本尊不想你再以这张脸继续生活,那么就只能毁了它了。” 她往匕首上输入自己的力量,上面的血迹随之消失不见,然后她又拿着匕首对准卿于南的左脸颊。 就在她准备一刀下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的手弹开,匕首随之掉落在地。 当她再回神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她的面前,把卿于南牢牢地护在身后。 看着这张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怨恨的容颜,她皱起了眉头,“该真是心有灵犀呢!” 赫连景冷眼看着她,清冷道:“你何时变得这么狠毒了?” 在他的记忆里,她明明一直都是一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可是自从恢复了原身份之后,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慕云怀阴翳地歪着头看赫连景,忽然幽幽笑起来,并没有解释什么,漫不经心地说:“本尊做事,向来没有任何理由,你若是识趣,就让开!” 她现在可不会对赫连景有什么怀念,反而更想直接动手杀了他。 但是她不能,赫连景如今虽然只是凡人之躯,但是他的身体里住着主君赫连景的神识,要是强行杀了他,自己也只会随之消失,为了一个人而毁了她的所有,不值当。 “刚好我一直都想和你较量一下,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请赐教吧!” 赫连景变出自己的冰剑,对准临危不乱的慕云怀。 她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可是她还是看了一眼手上的另一把匕首,随即把匕首丢在地上。 玄霆给她的这两把匕首,确实是很好用,但是还是不太趁手,用不用也无妨。 惊鸿神剑如今在卿于南的身上,她自然是使唤不动,所以她现在等于没有任何武器。 只是一个闪身,两个身影就缠斗了起来,但是并不是慕云怀和赫连景缠斗,而是瞬间出现的赫连隽在和赫连景缠斗。 慕云怀也乐得自在,于是重新捡起地上的匕首,缓缓朝着躺在床上的卿于南走去。 看着慕云怀那一抹邪恶的笑容,卿于南就觉得害怕。 她突然感觉,这个慕云怀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 544:端倪 一只手,挡住了慕云怀横过来的匕首,鲜血从那只手上面流了下来。 慕云怀并不在乎,因为这只手的主人又不是赫连隽,反正只要不是赫连隽,她就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于是,她加重手上的力道,愣是把对方的手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完事后,当事人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把手上的匕首随意地扔在地上,转头去看赫连隽,关切问道:“没有哪里受伤吧?” 赫连隽摇摇头,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真是难为怀儿了。” 她嘤咛一声,随即把躺在地上的杨宇昂踢醒。 杨宇昂在疼痛中醒来,紧张地看向四周,最后视线落在蒙着眼睛的慕云怀身上,“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慕云怀朱唇轻启:“你告诉本尊,你用完的那些少女的尸体去了哪里?” 杨宇昂猛地摇头,就像一个拨浪鼓一样,惊恐地看着慕云怀,然后一步步往后退,“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可告诉你啊!我是杨家的独子,你要是杀了我,杨家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那也是无路可逃的!” 杨宇昂此刻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只能口不择言,企图通过报上自己的名字来让对方忌惮。 可是他想错了,这是慕云怀,地界的主宰,这世界上,还真没有她害怕的东西,就算是有,那也是还没有出现呢。 “你只需要告诉本尊,你用完的那些尸体去往了何处?交给了何人?或许本尊高兴,还能放了你一马呢!” 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简单。 杨宇昂虽然用那些少女的皮肉来熬汤,但是尸体却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甚至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事情做到这么缜密,这个背后之人一定不简单,甚至还有可能是比她还强大的存在。 可是回想现在以前,却怎么也找不出一个比她还强大的存在,毕竟在万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中,除了卿于南还可以和她过上几招,其余人都是废物,也包括主君赫连景。 这杨宇昂居然是一个不上道的人,还想通过警告对方来保全自己的性命,“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动了我一根汗毛,杨家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慕云怀突然阴阴笑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直都在后退,直到退到无路可退的杨宇昂,“本尊可不屑于动你的汗毛,本尊嫌恶心!” 说及此,她作出一副掩口鼻的动作,厌恶地看着地上的杨宇昂。 这个杨宇昂食用了这么多年的皮肉汤,如今他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走近他身边,那是真的不好受,令人作呕! “真是一个愚蠢的家伙,都被人利用了还在给别人数钱呢!” 她啧啧两声站起来,退到赫连隽身边,“害人终害己!你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快说你把那些尸体送去哪里了?要是不说,本尊随时可以送你下地狱!” “你……” 杨宇昂瞬间变得惊恐,看着慕云怀愣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居然看到了恶魔的影子。 “你是允王妃娘娘!” 他这个时候就认出了慕云怀的身份。 她缓缓抬头,然后轻飘飘地说:“本尊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你要是还想活命,就回答本尊的问题,要是不如实交代,本尊让你死得渣渣都不剩一下。” 她觉得,要是不给杨宇昂一个警告,他是不可能会长记性的,于是,她拿起地上的匕首,快速在杨宇昂的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杨宇昂吃痛,立马疼得满地打滚。 慕云怀把手上的匕首又扔掉,然后低头看他,这个杨宇昂,要说他是太天真呢?还是该说他太过于自大了呢? “本尊数三个数,你要是再不回答本尊的话,本尊把你全身都卸下来!” 这一回,杨宇昂是真的害怕了,连忙说:“我说!我说!” “两年前突然出现一个道长,于是我就把她请进了府里,甚至还问了她药方,她当时只说,用年轻貌美的女子的皮肉来熬汤喝,持续三年就可以痊愈,所以我就采纳了对方的建议,每五天就寻找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来,然后把她的皮肉剥下来。至于这些少女的肉体,道长叫我把那些还活着的肉体放在指定的位置,然后就会有人来取走。” “可是这么多次了,我很多次都派人去盯着,就是没有看见有人出现过,而那些少女的肉体,则是凭空消失了。” 杨宇昂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向慕云怀,问道:“允王妃娘娘,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慕云怀把匕首一下子插到杨宇昂的大腿里,杨宇昂顿时疼得吱吱乱叫,差点从地上弹坐起来。 “你说过的,只要我把一切来龙去脉都说清楚,您就会放过我,还请允王妃娘娘饶了我一命啊!” 慕云怀置之不理,回头看了赫连景和卿于南一眼,随即消失在房间里,而赫连隽也跟着离开了。 这件事情,总感觉不像杨宇昂说的表面那么简单,这背后一定牵扯着一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 放眼整个浦阜郡,没有几个世家能比得过杨家,而除了杨家之外,陆家也是浦阜郡方圆百里的名门望族。 仅仅只是靠着陆源钰这一层世子爷的身份,就已经令很多人眼红了。 “你怀疑这件事情还有更强的人在操纵?” 赫连隽跟在慕云怀的身后,对这件事情,他其实并没有太多见解,只是她一直关注这件事情,于是他也就跟着关注起来了。 谁会用那些被剥了皮的肉体去做什么呢?而且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吧? 因为这几天消失的那些女子没有找回来,于是一直都被判定为失踪了,不知是死是活,反正尸体是没有找到。 慕云怀看着前面的路,“我总是隐隐感觉,这件事情很莫名其妙!” 545:疑点重重 卿于南被赫连景抱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加上刚刚慕云怀划伤了她的脸,需要快点得到治疗。 他经过杨宇昂身边的时候停下来,侧目而视,然后施法抹去了杨宇昂最近的一段记忆,这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杨宇昂昏了过去,最后被人发现在小巷子里面的胡同里。 周围的百姓对着一丝不挂的杨宇昂指指点点,“这是谁啊?怎么在这里啊?居然还什么都不穿,真是败坏风气啊!” “这个男人,看着好像杨家的小少爷啊!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是赤身裸体的,真是把杨家的颜面都丢尽了呀!” “杨老夫人这辈子行善积德,没想到她这孙子居然被人这么对待,莫不是他做了什么坏事情?还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得罪人了,才会被人脱光了衣服丢在这里吧?” “让开让开!” 一个杨家家仆打扮的仆从挤开人群,朝着最里面走去,“快点让开!”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家仆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跑到杨宇昂身前蹲下来,然后把衣服盖到他身上。 他试探性地推了推杨宇昂,“少爷!您快醒醒啊!您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叫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杨宇昂要醒来的迹象,于是他只好把杨宇昂背起来,挥开人群艰难离开。 “原来真是杨家小少爷啊!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真是大快人心啊!” 有些看热闹的百姓,开始对杨宇昂的遭遇嘲讽起来。 虽然杨家一直都是善人家,但是这杨家小少爷杨宇昂,可不是一个善茬,平时做的坏事也不少,如今遭到了报应,一些人自然拍手称快。 “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敢这么对待杨家小少爷,而且还做得如此毫无痕迹,真是快哉!” “行啦!都快别说了,可别让杨家人听到了,到时候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围观的吃瓜群众陆陆续续散开,又恢复了平静。 “老夫人!少爷找到了!” 门口有家仆急急忙忙跑进来禀报,“老夫人,阿福把少爷背回来了!” 杨老夫人一下子腾地站起来,连忙叫身边的婢子扶自己起来出去看自己的孙子。 “少爷为什么是被背回来的?” 刚走几步,就看到被家仆背着走进来的杨宇昂,杨老夫人瞬间就落泪了,然后招呼身边的其他下人回避。 “在哪里发现的?” 杨大老爷杨宗秦脸色阴沉,一看就知道杨宇昂一丝不挂地被人发现了。 “可有什么发现?或者有没有发现是谁这么做的?” 杨宗秦只是一个劲地在追问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根本没有关心杨宇昂此刻的身体状况。 杨大夫人推了杨宗秦一把,然后冷着脸色指责他说:“你这个老骨头,不关心你儿子的安危,倒是只关心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昂儿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啊?” 杨宗秦反应过来,闭嘴没有再说话。 杨大夫人招呼人把杨宇昂背去房间,她则留下来搀扶着杨老夫人慢慢过去,“娘别急,昂儿已经回来了,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您别着急!” 杨老夫人心中表面都着急,这可是她唯一的亲孙子,如今昏迷不醒,她这个当祖母的,怎么能不着急呢! “你别管老身了,快去盯着些,可别让那些个笨手笨脚的下人怠慢了昂儿,老身慢慢来就是了。” 杨大夫人心中记挂自己的儿子,在听到老夫人都这么说了,于是小跑过去了。 “娘,您看大嫂,还真是母子连心呢!您一说,大嫂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甄氏陪在老夫人身边,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往杨宇昂的房间走去。 说到这里,杨老夫人面露疑惑,问身边的甄氏,“老四媳妇,你说,昂儿这两年是不是有些可疑的地方啊?” 她也是突然就发觉这件事情的,之前一直都以为这是病情好转的征兆,可是这两年来,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看见自己这个孙子总是神神秘秘的,时不时的就三两天不着家,回来的时候也是恹恹的。 甄氏还真没发现杨宇昂和以前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摇摇头说:“儿媳还真没发现昂儿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儿媳瞧着,昂儿的气色一年比一年好了,这几日就是看着变得有些憔悴。” “对了!儿媳前一段时间去找昂儿用膳的时候,在他的房间门口好像闻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有些臭。不过,当时昂儿没有让儿媳进去,所以儿媳只当是闻错了。” 听到甄氏这么说,杨老夫人好像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两年里,她每次去找他,都被他以各种借口拦在外室,根本就进不去内室,当时她还当是自己的孙儿长大了,知道注意自己的隐私了,于是也没有想太多。 后来每次去找他,都没有再进去过内室,甚至也很少再去他那屋了,所以并没有闻到甄氏所说的什么臭味。 “昨日那些人过去找线索的时候,有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杨老夫人停下来,随即又开始提这件事情。 甄氏摇摇头,说道:“娘之前说过,不能让府里的下人进昂儿的内室,所以昨天去搜寻线索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进到过内室。” 杨老夫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然后叫甄氏扶自己往杨宇昂的院子走去。 杨宇昂被杨大夫人安排去了自己的院子,并没有回杨宇昂自己的院子,所以她需要往反方向而去。 甄氏不知道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不解地问:“娘,您这是做什么?还是怀疑昂儿房间里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杨老夫人叹息,她也不知道杨宇昂的房间里会有什么,但是总觉得心神不宁,她的孙子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全家人,所以她要过去看看。 “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用去。” 甄氏连忙摇头,搀扶着杨老夫人往杨宇昂的院子走去。 546:线索断了 慕云怀寻着从杨宇昂那里得到的线索,一路寻到了陆家的门口,她疑惑地抬起头。 怎么会查到了陆家? 她转头去看身边的赫连隽,见对方也是面露不解,于是提起裙摆走上去。 “殿下和王妃娘娘回来啦!” 门口的仆人看见赫连隽和慕云怀回来,连忙迎上去,“刚刚老祖宗还问您们去了哪里呢!没想到您们就回来了。” 仆人指向大厅的方向,“老祖宗已经在大厅里等着您们了,您们二位快过去吧!” 二人面面相觑,然后走进去。 老祖宗等人确实都坐在大厅里了,看到赫连隽和慕云怀的身影,老祖宗连忙站起来,关切地问道:“这是去了哪里啊?我还以为你也失踪了,害我一早上心脏怦怦直跳。” 她牵起慕云怀的手,放心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坐在位子上的陆裴昭冷哼一声,满是不屑的神色,“自己有手有脚,去哪里怎么可能一直有人跟着,老祖宗这是瞎操心了。” 老祖宗没有理会陆裴昭,欣慰地说:“反正没有出什么事情就好啊!景儿和太子妃刚刚也回来了,不过太子妃的情况不太妙,看样子,容貌是真的毁了。” 慕云怀和赫连隽刚刚去寻找线索,所以晚了一些才回来,而赫连景和卿于南,早他们半炷香就已经回到陆府了。 慕云怀侧脸看着一脸慈爱的老祖宗,这个明良皇后,看着比杨老夫人都年轻,而她们之间却相差了整整三十五岁,这或许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她看向在场的几个陆家主人,视线最后落在面色红润的陆裴绚身上,却看见对方朝自己温和笑起来。 她也朝对方点点头,然后任由老祖宗牵着自己往里面走去。 “老祖宗觉得,那些失踪的少女应该是去往了何处呢?或者,她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关于这件事情,慕云怀觉得可以和老祖宗这样见识广的长辈探讨一下,征询一下长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老祖宗抬起头,叹了一声息,语重心长地说:“这件事太严重,就连张大人都对此束手无策,可见这件事情足以棘手。不过,这种事情就交给那些个地方官员去操心吧!我们不要有事情了就好。” “最近这件事情闹得人心惶惶,怀儿还是不要经常在外面走动了,我们怀儿长得这般花容月貌,可不能被那些贼人惦记了去啊!” 老祖宗不放心地拍了拍慕云怀的手背,叮嘱她最近要小心为上,不能粗心大意。 她一直都在老祖宗身边点头应下,并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老祖宗,最近外面人心惶惶的,为了王妃娘娘的安全,要不还是减少家中各位女眷出府的次数吧!” 陆裴昭站起来,向老祖宗提出自己的想法。 老祖宗看向陆裴昭,沉重地说:“确实是闹得人心惶惶,但是必要的时候也是要出府的,但还是要减少出府的次数,也算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 她重点还是关心慕云怀这个孩子,再三叮嘱,让慕云怀这段时间不要经常出去,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老祖宗说的,我记住了。” 她觉得老祖宗说话总是重复,于是只好一直向老祖宗保证。 要是她不回应,只怕是老祖宗不会停下来了。 这人一到了一定的年纪,总是絮絮叨叨,还总是重复说一个意思,听着确实是觉得烦躁,但是也不能因此而怠慢了长辈。 老祖宗这才放心地点头,“怀儿累了吧?隽儿,你带怀儿回去睡一会儿吧!可不能一直这样少睡多动啊!对身体不好!” 赫连隽微微点头,然后陪着慕云怀往后院走去。 走到半路,慕云怀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于是问身边的他,“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线索为什么到了陆府的门口就断了?为什么杨宇昂会指出这个线索?还是说,有人想陷害陆家人? 老祖宗明良皇后还活着,连当今皇帝赫连靳嵘都要对老祖宗很敬畏,无论是在哪方面,皇家都一直厚待陆家,不可能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想陷害陆家。 赫连隽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于是提醒她说:“或许,这个杨宇昂给了我们一个错误的指示呢?要不要换一个思路想想?” 曾经她总是说,要换一个思路想同一件事情,这样或许就能想通了,可是她自己却走进了死胡同。 她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他说的意思,“杨宇昂说的并没错,这一点可以很确定,但是线索到了陆府门口就断了,而且,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对方应该是很强大的存在。” 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可是在陆家,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量的存在,更别说是那种对自己来说,是很强大的存在。 或许平凡人不会对这种强大的力量有什么感觉,但是在她这里,无论是什么力量,她都能感知到,不可能什么感知都没有。 他还是觉得她走进了一个思想死胡同,于是试着开导她,“要不然,我们现在先不想这件事情,等理清了思绪,再来想这件事情,怎么样?” 她抬头,长叹一声。 本来也不想管这些事情,但是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勾当,她可不能忍,要不然她的脸面往哪搁啊! “我的脸皮是你给的吗?” 她反问。 他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不解地问:“不知怀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慕云怀撇嘴,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争辩。 “你不是战神王爷吗?历经沙场这么多年,怎么这一会儿脑袋不灵光了呢!”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加快速度往前走。 他无奈摇摇头,还是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好快速跟上她的步伐。 “没遇到你之前,我确实很聪明,但是遇到了你,我就变得特别笨,所以,还希望夫人要多多担待着点啊!” 慕云怀扬唇,轻声说:“好说好说!” 547:潜伏 最近皇帝身体抱恙,早朝有时候只是匆匆忙忙半个时辰,或者半炷香就退朝了。 “护国公大人,这陛下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啊?还是说,有什么事把陛下难倒了?” 叶昭和双手交织在跟前,昂首挺胸地走下汉白玉台阶,身后有人急急忙忙跑上来,是刘高辞。 他突然放慢脚步,等刘高辞跟上来,他抬头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长叹一声。 刘高辞跟上来,朝叶昭和作了一揖,缓缓说:“最近京中无事,下官也是闲的无聊,所以才多关注了一些陛下最近的状况,陛下是真龙天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适呢!” 叶昭和长长一笑,与刘高辞并肩走,边走边说:“听说刘大人把自己的千金嫁到了陇川郡,对方只是一个生意人家,但是这个身份,配不上令千金吧?” 刘高辞笑起来,之前在陇川郡给方家小姐物色姑爷,确实物色到了一个方家满意,他也满意的姑爷,同时,他也给自己的女儿物色了一位厚实人家。 方家小姐方亦如嫁给谢乡侯的公子谢炎,而他给自己女儿物色的夫婿,则是要比谢乡侯的身份逊色一些,但是好在人家是忠实厚道人家,虽然对方知道他的女儿有过一段婚姻,却并没有因此而嫌弃,反而更加爱惜,所以他很放心把自己的女儿留在陇川郡。 “劳烦护国公大人惦念下官的家事了,不过小女过得很好,嫁给谁,对方的身份地位怎么样,都不重要了。” 刘高辞话中有其他的含义,好像是在变相的指点叶昭和,又好像是在说叶皎月高嫁给太子赫连景的事情。 叶昭和没有恼怒,一笑而过,继而说:“本王最近确实听说陛下身体有些抱恙,所以一直都是靠药物来调理身体,至于是什么原因,可没有人知道呢!” 他还是不太信任刘高辞的倒戈。 之前刘高辞可是一直都站在卓家那边,也就是间接地站在冷丞相那边的阵营,就算是他的宝贝女儿被欺负了,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更换阵营过来他这边。 这段时间,刘高辞一直都在找机会朝他面前凑,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表达他对自己的诚心,不过,他也不是不为所动,只是一直都寻找一个机会来考验一下他的诚心。 “刘大人说的也是,一个人看重的是人品德行,跟身份地位确实没有太大关系,而且也和身份地位不挂钩,要是太注重身份地位,只怕是都寻不到好人家了。” 叶昭和低头看路,暗暗指点身边的刘高辞。 “护国公大人指点迷津,下官一定谨言慎行!您慢着走!”刘高辞明白了,脚步慢了下来,让叶昭和先行离开。 王世安来到刘高辞身边,小声说:“刘大人,陛下叫您过去见驾呢!” 刘高辞面露疑惑,问道:“总公公,陛下可有说叫我过去有什么吩咐?” 王世安笑起来,低头说:“陛下的心思,咱家做奴才的,哪敢揣测呢!不过,刘大人注意谨言慎行就是了。” 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刘高辞一下,带着他往另一边去了。 “这刘大人被陛下独自请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情要交代给刘大人呢?” 叶昭和的身边走来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官员,他直接就对叶昭和说起了这件事情,其他人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这个官员是叶昭和的亲信,对此没有计较什么,面露沉重地说:“陛下乃是真龙之体,岂是我们这些臣子所能揣测的。以后不要在刘大人面前无礼,免得他回头在陛下跟前参你们一本,本王就算是想帮你们,那也是没办法的。” 那官员看了眼四周,凑到叶昭和耳边说:“下官听说,陛下最近一直沉迷于吃丹药,好像是因为有人在丹药里动了手脚,所以陛下的身体最近不太好。” “太子殿下如今还远在浦阜郡,一下子不可能赶得回来,您要不先出手拖一下?免得给了冷丞相那边机会。” 叶昭和也是环顾四周一遍,确定没有人之后,缓缓说:“不确定的消息千万别瞎传,道听途说也不要瞎传,等事情落实了再说。” 那官员瞬间就明白了,跟在叶昭和身边做事多年,光是看对方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了。 “大人英明!” 叶昭和勾唇,“叶太后那边,最近先减少人手,把大部分人手调到陛下身边,有什么情况立刻来禀报本王。” 官员点头哈腰,驻足,目送叶昭和离开。 “老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刘高辞跪在地上。 坐靠在软椅上的赫连靳嵘缓缓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刘爱卿请起吧!” 他的声音很虚弱,甚至显得有气无力。 刘高辞站起来,问道:“不知道陛下召老臣来见驾,是有什么吩咐?” 赫连靳嵘叫王世安把自己扶坐起来,然后双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双手撑在膝盖上,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脑袋。 “最近京城中如何?” “启禀陛下!最近京中相安无事!但是护国公那边,似乎已经开始行动了。” 刘高辞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全部托盘而出。 “刚刚老臣同护国公谈过,护国公倒是没有松口,但是有这种想法,陛下最近注意些。” 在皇帝面前弹劾叶昭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但是一直没有看见皇帝有什么动静,更没有什么表示。 “你说,太子是不是那个治国的合适人选呢?” 赫连靳嵘这次犹豫了。 虽然他很看重大儿子,而二儿子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两个人相比较之下,其实赫连隽比赫连景更适合当一国之君,然而,他不能把赫连家的江山交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小儿子赫连承又还太小,根本不能担此大任。 “陛下,只有太子殿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您不应该为此有所犹豫。允王殿下确实是一个好人才,但是只适合带兵打仗,不适合治国理政。” 刘高辞最后还是站在了最偏中的位置上去看待这件事情。 赫连靳嵘摇头,拿起毛笔在奏折上划了一笔,然后把奏折扔给刘高辞,“退下吧!” 548:皇帝的心思 皇帝走到凤仪宫,挥退殿内的太监宫女。 黎怀禾坐在梳妆台前,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看到了赫连靳嵘的身影,于是连忙起身前去行礼,“臣妾给陛下请安!” 赫连靳嵘坐到软榻上,心不在焉地让黎皇后免礼。 她看出来皇帝有心事,于是走至他身边,伸手给他捏肩捶背。 “陛下这是怎么啦?一进来就不开心,可是被什么事情给烦扰到了?陛下方不方便给臣妾说说呢?” 黎皇后极致温柔,还善解人意,这就是她为什么能令赫连靳嵘一直心心念念的重要原因。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深情不移啊,有的只是手段罢了。 赫连靳嵘满脸愁容,伸手抚摸她的手背,唉声叹气道:“最近,浦阜郡那边的张知府张宥递来折子,说是浦阜郡最近出现年轻女子失踪的事情,至今毫无头绪,朕远在邺都,更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啊!” 他差点捶胸顿足,“张宥那个老家伙,居然想要朕亲自前去办这件事,朕可是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千里之外的浦阜郡呢!你说,这个张宥是不是故意为难朕啊?” 黎皇后坐到台桌对面,宽慰皇帝说:“陛下不必为这件事情烦忧。景儿和隽儿不是在浦阜郡吗?要不这件事情就交给他们两个来办吧!正好也可以给景儿增加一些阅历。” 赫连靳嵘觉得这件事情不妥,于是摇摇头。 “老祖宗也在浦阜郡,要是还让他们两个人去办这件事情,不太妥当。浦阜郡边靠南蛮,如今南蛮与苗岭联姻,若是让他们两个人在浦阜郡高调做事,只怕南蛮会兴事。” 以前,他还真没注意到南蛮这个南边国家,直到最近听说南蛮已经成功和苗岭联姻,而且求娶到的人还是苗岭的神女,他最近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听说南蛮王虽然刚刚即位,但是那藩王谢景深才是那个真正的掌权者,所以慕南泾就是一个政治傀儡。朕经过多方了解,这个谢景深是一个雷厉风行,还很会隐忍的人。前南蛮的灭国,就是谢景深一手策划的。” 黎皇后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说来也奇怪,浦阜郡那些年轻女子陆陆续续失踪的时间,也是从南蛮和苗岭联姻那天开始的,皇后说,这件事情会不会和南蛮有关系?又或者是苗岭的杰作?” 一直都听说苗岭的人擅长种蛊毒,而这蛊毒的培养基体,居然就是用人体,听说培养时间越长,这蛊毒就越毒,甚至还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还能控制人的意识和行为。 黎皇后似懂非懂,她一直都安分守己,并没有过问朝政之事,对于那些个周边国家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了解。 如今还是第一次听说苗岭这个地方,甚至南蛮也是很少听到,大概是南蛮并不在端朝的管辖之内,也从来不与端朝来往,所以对此知之甚少。 “那按陛下这么说,这苗岭和南蛮做了这个事情,对他们两边有什么好处呢?” 她只是说出来自己心中的想法。 让赫连靳嵘不明白的地方,也正是这里,这些少女失踪,对苗岭和南蛮能有什么好处呢?就算是想要以此来挑拨各国之间的关系,那也不应该在靠近南蛮边境的浦阜郡动手,而是应该在端朝与其他国家的交壤处更有效果。 “陛下觉得,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绑架这些年轻的女子呢?又绑去做什么用呢?” 黎皇后的话,好像让他瞬间发现了一个想法,但是一闪而过,根本抓不住。 他站起来,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皇后继续说,不要停!” 黎皇后面露疑惑,但还是继续说着,“刚刚臣妾听陛下说,那些失踪的人,都是年轻的女子,而这些年轻的女子能有什么用呢?” 看着对方的神色不变,于是她继续说:“臣妾听到民间有一些故事汇,说的大概就是,以前的时候,有一些秘术可以用年轻女子的身体皮肉来制作一种药,食用之后,可以包治百病,还能预防病痛,甚至还可以美容养颜,使容颜永驻,不过,这些说法说到底还只是民间一些消遣的故事,当不得真。” 赫连靳嵘停下来,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对黎皇后说:“皇后说的,虽然只是民间的一些供消遣的故事,但并不一定就只是故事。那允王妃不是上古神吗?要不然,这件事情就交给允王妃来办,皇后觉得如何?” 她抬头,对他的决定表示不解,“陛下,虽然很多人都说允王妃是上古神,但是也有人说她是魔族中人,要是把这个事情交给她来办,恐怕对陛下的声誉不好啊!” 她是反对这个办法的,因为她始终都觉得慕云怀就是一个魔女,让一个魔女来给百姓们办事,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想想,若允王妃真的是一位尊贵的上古神,她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她的天界,反而来这小小人间受苦呢?” 赫连靳嵘对此不可置否,但是也不敢苟同。 “哎!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最近那些大臣一直都在给朕进谏要铲除魔女允王妃的事,朕也是一直苦于找不到人来做这件事,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皇后说,是不是?” 他刚刚还在苦恼中,现在经过黎皇后这么一提醒,他瞬间就有了想法,连身心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皇后真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啊!皇后先自己歇着,朕去写一道圣旨送去浦阜郡,这件事情刻不容缓!” 看着赫连靳嵘离开的背影,黎皇后眼中满是落寞。 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这里用过膳了,晚上也没有来她这里歇息,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有事情困扰,找她诉苦。 愉淼从外面走进来,叹了声息。 她就知道,陛下还是不会在这里待久一些。 “没事!陛下日理万机的,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愉淼知道黎皇后这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但是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宽慰。 549:圣旨 一道圣旨就送到了陆府,把陆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惊动了。 “公公,这道圣旨,是陛下给允王妃娘娘的吗?陆裴昭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然后就听错了,于是再次向那前来宣旨的公公确认一遍。 公公把圣旨交到慕云怀面前,恭敬地说:“王妃娘娘,陛下把如此重任交到您的身上,还希望王妃娘娘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慕云怀一直站着,而那宣旨的公公早已经见怪不怪,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连皇帝都不敢说,他一个小太监,哪敢说什么啊! 慕云怀缓缓接过公公手上的圣旨,一直冷着一张脸。 这时,公公看向陆裴昭,微微颔首说道:“郡公爷,陛下的旨意,咱家只管奉旨,至于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咱家就不知道了,郡公爷要是想知道,倒是可以亲自去问问陛下的。” 陆裴昭哪敢质疑皇帝的旨意啊,于是连忙赔笑道:“公公说笑了,我这不是怕累着允王妃娘娘了嘛!所以就问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 公公昂首挺胸,朝赫连景四人说:“老祖宗,两位殿下,奴已经把圣旨带到,告辞!” 陆裴昭亲自送公公来到门口,“公公慢走!” 那公公走下台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裴昭一眼,随即走进马车里,“出发回京吧!” 送走公公,陆裴昭走进府里,看到慕云怀手上那道明晃晃的圣旨,瞬间觉得胸膛有一口闷气喘不上来。 皇帝放着他一个陆郡公不吩咐,居然去吩咐慕云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皇帝这是对他的不信任呢,还是对慕云怀太过于信任? “允王妃娘娘真神气,居然能被陛下委以如此重任,还希望允王妃娘娘不要让陛下失望了呢!” 他说到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慕云怀觉得莫名其妙,真不知道这个陆裴昭哪里来的对她这么大的敌意,她又没有抢他的什么东西,也没有惹他不快。 卿于南侧目,看着慕云怀不说话。 她也觉得陆裴昭说的挺对,皇帝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慕云怀这一个外人呢? “景哥哥,大夫说,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我先回房了。” 她的脸被慕云怀划伤,她和赫连景都束手无策,现在她的脸上缠着纱布,好在她并没有那么看重容貌,所以才敢出来。 赫连景把视线从慕云怀身上收回来,搀扶卿于南回房间去,“刚刚就不应该出来的,快些回去吧,可不能着凉了。” 如今他对待卿于南的态度,就像曾经他对待慕云怀的态度,极致温柔体贴。 但是慕云怀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神都不给一个,拉着赫连隽的手就往知府的方向走去。 赫连景见她主动牵上赫连隽的手,停了下来,余光看着两人走出大门。 曾经,她都没有如此主动地对待他,如今,他却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如此主动,心中确实很失落,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忧愁感。 卿于南注意到了,眼中闪过一丝哀怨,然后出声问道:“景哥哥可是忘记了什么?” 赫连景回过神来,摇摇头,搀扶着她继续回去。 …… “大人,刚刚京城来人了!” 张宥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忽然被别人来打扰了自己的清静,他面上愠怒之色顿现。 “不要老是慌慌张张,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仆人连忙给他赔礼道歉。 “行了!”他做起来,拿开膝盖上的书本,放到旁边的石桌上,“快说吧!什么事情?” 仆人连忙说:“刚刚听外面的人说,京城来人了,是一位来宣旨的公公,去了陆府,但是前脚就走了。” 张宥一下子激灵地站起来,手上的玉扳指差点掉落在地,“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大人,刚刚京城中来人了,来了一位宣旨的公公,还是带着圣旨过来的,但是却去了陆府,前脚刚走了,而且允王妃娘娘正在往这边来呢!” “你是说,允王妃娘娘往这边来了?可知道她为何而来?” “小的刚刚看了,允王妃娘娘的手上拿着明黄色的东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也没有人知道允王妃娘娘来这边干什么。” 一听到明黄色的东西,张宥什么也没说,招呼仆人去叫后院的其他妻妾全部去前厅候着。 仆人不敢问为什么,只能连忙跑去通知各位主子。 张宥作为知府,自然知道那明黄色的东西代表着什么,在天下,只有皇帝的九五之尊,才可以使用明黄色的东西,这允王妃手上的东西,绝对就是圣旨了。 这些仆人一直都活动在一个小小的浦阜郡,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足为奇。 来到前厅,张宥就一直在站着等,可不敢坐着等,他在等人来齐了,然后去府门口等候迎接允王妃的到来。 他的夫人王氏骂骂咧咧地走来,身边还跟着一身粉色衣裙的张晓瑜。 这张晓瑜是他和妻子王氏的嫡女,也是张宥唯一一位千金,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加上王氏的溺爱,也就养成了她刁蛮任性的性格,她连陆郡公府的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这大中午的,烈日当头,我都在房间里休息呢,老爷怎么就召集我们几个来了?” 张宥虽然不是妻管严,但是对于这个像老虎一样身躯和脾气的夫人,也是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根本不敢动手。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允王妃娘娘一会儿就要来了,可不能在王妃娘娘面前失了礼。” 面对张宥的叮嘱,王氏不屑一顾,冷笑一声说:“这允王妃娘娘可是一直都在浦阜郡的,也没见老爷对她如此重视过。如今怎的如此客气起来了?她是你的衣食父母呢,还是你的红颜知己啊!” 自己夫君什么德行,她这个当妻子的再清楚不过了,在外面的红颜知己一大堆,好在没有把那些个烟柳之地的女子带回来过,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闭嘴!” 张宥低声一吼,把王氏和其他人吓得一哆嗦。 “老爷,你凶什么凶啊!我们又不是不听你的话,不就是一个王妃娘娘嘛,至于……” 550:入住张府 “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到!” 这王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门口就响起了一道嘹亮的声音。 张宥连忙带着身后一众家眷迎出去,“不知道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慕云怀走在赫连隽的前面一点,所以张宥率先看到的,便是一双短靴,在对方没有让他免礼之前,他可不敢贸然自己起身,更不敢去直视对方。 她的目光扫了一遍跪在地上的人,朝张宥晃了晃手上明黄色的圣旨,轻声说:“皇帝觉得张大人办事不够效率,所以让本尊来办事情,这期间,张大人手下的一切东西和人力,都供本尊随时使用,张大人可有异议?” 她其实并不是来问张宥这个事情,而是要从张宥的身上入手。 若是光靠杨宇昂的片面之词去查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可能,这样很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她必须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思路来寻找最开始的线索。 王氏抬头,不善地说:“虽然说允王妃娘娘是千金贵体,但是知府可是朝廷命官,要是您仗着自己的身份而对知府颐指气使,好像没有这个权利吧!” 她向来只有指使别人的份,哪时候轮到别人来指使她做事了,所以她心中忍不下这口气。 对方是王妃娘娘又如何,又不是朝廷命官,就算是想要指使朝廷命官,那还需要问问陛下同不同意呢!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指使朝廷命官做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要官衔没官衔,要诰命没诰命,只是一个闲散王爷的妻子罢了,还没她这个知府夫人来的风光呢! 慕云怀朱唇微启:“张大人觉得,本尊能不能使唤你呢?” 张宥捏了一把汗,为王氏的无脑感到紧张,于是连忙赔笑道:“让王妃娘娘见笑了,贱内不知礼数,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微微一笑,声音清冷地说:“张大人都说了张夫人是小人,那本尊这个大人,自然是不可能和小人一般计较的。” “你……” 王氏刚想开口反驳,被张宥一把拉下来。 偏偏拦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张晓瑜站了出来,趾高气昂地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对我娘说话?” 慕云怀扭头,耳朵动了动,很快就确认了张晓瑜的位置,似笑非笑地说:“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还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呢!” 她弹了弹自己的衣襟,“这几日,本尊会在知府住下来,还麻烦张大人准备一间屋子,本尊要叨扰张大人几日了。” 张宥不能说不,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的情绪,是他把自己的妻子女儿宠坏了,如今这允王妃要是能帮他治治他的妻子女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王妃娘娘说的哪里话,能得到王妃娘娘的青睐,是下官的福气,还请王妃娘娘不要嫌弃鄙舍简陋了才是呢!” “老爷……” 王氏刚要开口说话,又被张宥一记狠厉的眼神呵住了。 虽然慕云怀看不见,但是她其实听得很清楚,就算是头发丝落地,她都能听到,更何况还是一些小动作呢! “本尊向来都是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说本尊的不是,也不喜欢某些人当着本尊的面做一些小动作。虽然本尊蒙了眼睛,但是不代表本尊就是一个瞎子,张大人可莫要让本尊听到了。” “是是是!绝对不会!” 张宥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一个劲的应下来,然后还要承认自己的失误。 “好了,本尊该说一下主题了。皇帝让本尊来查最近浦阜郡发生的年轻女子失踪案,在这件事情还没有解决期间,知府手下只要是官家的东西,本尊都随时可能使唤,还希望张大人做好准备。” “一定一定!王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下官一定不会说不的!” “嗯!”慕云怀轻轻应了一声,“本尊回去备些东西来,半个时辰后,本尊会准时来,到时候希望张大人已经给本尊准备好房间。” 说完,她把圣旨扔给张宥,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王妃娘娘请留步!” 被张宥叫住,她停下来。 张宥说:“能为王妃娘娘效劳,是下官的福气,您就不要折回去了,这房间呢,现在就有,至于您回去要准备的东西,在这里也有,您就不要辛苦来回一趟了。” 王氏和张晓瑜还想吭声呢,没想到却在看到赫连隽那道犀利的眼神时,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天哪!这个男人的眼神真是太犀利了,要是一直看下去,她都感觉自己的内心的想法被对方窥探了去呢! “如此甚好!” 反正她也不想来回走一趟,既然人家主人都说了不需要回去,那她就不回去了。 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张宥有些傻眼了。 这跟他的预想不太一样,对方明明应该拒绝的,怎么一点都没有拒绝,这么干脆就同意了呢? 虽然对方同意了,但是他其实一直都有让府里的人打扫客房那边,随时有人入住都可以。 “王妃娘娘,里边请!” …… “咳咳咳!丹儿,怀儿那边怎么样了?” 才过去了几日而已,老祖宗居然身体抱恙了。 大夫来看过了,只说是着凉了,需要好好静养几日就好了,这都过去三日了,却丝毫不见起色,好像还变得越来越严重。 “老祖宗您就不要担心云怀妹妹那边了,有殿下护着她呢!您现在应该好好养身体,养好身体,云怀妹妹差不多也就回来了。” 陆源丹,五房的大女儿,比大房的陆源依大六岁,也是陆府最大的姑娘。 “怀儿这都过去住了一日了,却没有让人捎口信回来,就是怕她出什么事了。” 陆源丹给老祖宗喂完最后一口药,把碗放到婢子的托盘上,给老祖宗掖好被子。 “大夫说了,老祖宗需要静养几日,那孙女就先退下啦!老祖宗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孙女一定给您办到。” “嗯!去吧!” 551:老人家 “听说,那太子妃娘娘一头白发,你们觉得,这些失踪的年轻女子,会不会就是太子妃娘娘干的啊?” “不可能吧?这太子妃娘娘可是当朝护国公的独女,要是她因为一头白发就去干这些勾当,那京城那边为什么相安无事呢?” “可不是嘛!虽然说这太子妃娘娘一头白发,可是允王妃娘娘之前不也是一头白发嘛!不什么事情都没有啊!如今允王妃娘娘恢复了黑发,万一是允王妃娘娘做的呢?” “要我说啊,你们呢,就别在这里瞎揣测了,这几日这个事情一爆出来,那周边的城镇都发现这个问题了,而且还是从两年前就开始了,要真是太子妃娘娘和允王妃娘娘做的,怎么可能从两年前就开始了呢!” “也是哦!我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从两年前就开始了,只不过最近才发展到了咱们浦阜这里,要说闹得最厉害的地方,那还是数浔阳县那边,那里啊,好多年轻貌美的女子都闭门不出,也所剩无几啊!”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快?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一条小巷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交头接耳。 “还用知道消息吗?你看,这老头子可不就是从浔阳县来的嘛!而且他也说了,他就是带着自己的孙女从浔阳县来求见知府大人的,没想到刚到这里,他的孙女就无缘无故失踪了。” 一个魁梧的男人指了指小巷子里捶胸顿足的老头子,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一张写了各种冤屈的状纸。 甚至还提到了这两年来,浔阳县所发生的令人们人心惶惶的事情,而浔阳县令却什么都没有作为的控诉。 “还真是,真是可怜这个老汉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不仅被浔阳县令冤枉捕入狱,现在唯一的孙女还失踪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周围很多人纷纷露出一副怜悯的神色,有些爱心泛滥的人,还拿出自己身上的一些银两放到老头子面前。 有些人劝说他道:“老爷爷,你的遭遇,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帮您把消息传到知府大人那里,您呀,快些拿着这些银两去寻找您的孙女吧!要不然,找人帮忙画出您孙女的容貌,我们这些人去帮您留意一下也是可以的。” 那老头子,就是前两日带着自己孙女来浦阜郡寻求张宥帮助的老人,现在却像一个乞丐一样,坐在小巷子里懊悔。 他不应该带着自己的孙女来浦阜郡的,要是让她留在浔阳县,或许还可以躲避浔阳县令几日,现在到了浦阜郡,却把自己的孙女弄丢了,都是他没有防备着外人,才让那些歹人有了可乘之机。 “老头子我过得苦点没关系,甚至把我这条老命拿去也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唯一的孙女啊!如今儿子儿媳都死了,孙女也失踪下落不明,我一个人还留在这世上有什么用啊!” “各位父老乡亲们给老头子我评评理啊,浔阳县令毫无作为,藏污纳垢,还残害百姓,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老人家,要不然这样吧!最近陛下下了圣旨过来,让允王妃娘娘担任暂时的钦差大人,负责处理浦阜郡最近发生的事情,您老人家要不就去求求允王妃娘娘吧!” “对啊对啊!允王妃娘娘人虽然表现得不是平易近人,但是她的心肠其实很软的,只要有什么事去求见她,她都会应下来,而且也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您老人家啊,真是来对时候了。要我说啊,您现在就去西城街的卫乡侯府外面候着,今儿个,允王妃娘娘去卫乡侯府办事了。” “对呀对呀!您老人家现在就过去吧!一定能遇到允王妃娘娘的!” 自从浦阜郡最近这件年轻女子失踪的案件交给允王妃接手开始,也有一些眉目了,而且这允王妃还接手这期间的一切事情,有好多人带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找到允王妃,事情还真给解决了。 比如,昨日有两家因为田地争辩不下的问题,去找到允王妃,最后不仅解决了,还没有伤两家的和气,还间接地促进了两家的关系,这不,今天两家都成为亲家了。 还有今早上,东边两家当铺因为客人的关系,大打出手,最后还是允王妃亲自来调和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 “王妃娘娘,这件事情就这么敲定了,真是劳烦您走一趟了。” 卫乡侯很年轻,模样看着应该就只有二十七八,不过他还没有娶妻生子,府上也没有姬妾。 送慕云怀来到门口,她让卫乡侯留步,“最近就劳烦卫乡侯多多操心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派人来通知本尊,本尊随时都可以。” 卫乡侯身高八尺,肤白魁梧,虽有一丝丝的女儿家容貌,其实看着并不觉得像女儿家,看着也觉得舒心。 这样年轻有为,又长得肤白俊俏的男子,应该是浦阜郡的抢手夫婿,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妻一妾呢? “王妃娘娘客气了,本来就是卫某的分内之事,还是要劳烦您亲自操心了。” 他侧目,刚好看到一群人朝着这边来,他怕这些人会伤到慕云怀,于是连忙走上去站到她面前。 “最近浦阜郡哪里都不太平,王妃娘娘可千万要留意了,不要被一些伪装的歹人给欺骗了,也不要因为公家的事情而过度劳累。” 慕云怀绕过他看过去,发现是一群乡亲们带着一位脏兮兮的老人前来。 “卫乡侯操心,无须如此小心翼翼,本尊也是过来人。” 那些乡亲们行至跟前,那个老人家一下子扑通就跪了下来。 “您就是允王妃娘娘吧!早就听说王妃娘娘明辨是非,老头子求您给我做主啊!浔阳县令无所作为,还贪污腐败,对浔阳县的百姓们随意征税纳粮,如今冤枉我的儿子儿媳,可是我们却无处状告这才迫不得已来了浦阜,听说王妃娘娘现在是钦差大人,所以才敢来求王妃娘娘做主啊!” 老汉一个劲地往地上磕头,额头上已经开始磕破,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552:答应去浔阳 “我带着唯一的孙女前来浦阜求助知府大人,可是还没有见到知府大人,孙女就已经失踪了,如今下落不明,而且还发生了这件事情,还请王妃娘娘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子,帮帮我们吧!” “王妃娘娘,您看这个老人家这么可怜,您就帮帮这个老人家吧!” “就是!王妃娘娘可是一位明辨是非的好人,现在您是陛下御赐的钦差大人,还请王妃娘娘出手相助啊!” 慕云怀听着周围这些百姓们的声音,耳朵动了动,没有立即说话。 卫乡侯见状,连忙上前解围道:“各位乡亲们稍安勿躁!王妃娘娘爱民如子,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只是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既然这位老人家的事情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那就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急啊!” “王妃娘娘,您看这老人家现在已经无家可归,而且唯一的孙女也失踪了,您就帮帮这个老人家吧!” 四周的百姓们又开始叽叽歪歪。 “这个老人家已经很可怜了,更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人了,您就先帮帮他老人家吧!” 慕云怀负手而立,依旧没有说什么。 卫乡侯还以为是她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这种大场面他虽然已经见过太多了,可是这允王妃娇生惯养,虽说身份尊贵,但是很少见过这种场面,所以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他又出声解围道:“乡亲们放心,王妃娘娘一定会做主的,只是眼下这件事情也是眉头之急,不能放开啊!” “到现在,咱们浦阜失踪的年轻貌美女子已经足足有五十之多,若是算上周边这两年来的数量,足足就有上千人之多,这件事情现在可拖不得了,事情先分轻重缓急啊!” 周围的百姓们开始瞎嚷嚷,“王妃娘娘,您就破例一次,先去帮这位老人家吧!我们这些人,都在这求您了,先帮帮他吧!” 慕云怀这时有反应了,轻声说:“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还有轻重缓急,不能因为某个人的事情,而耽误了大部分人的事情,要是这件事情一直发酵下去,仅仅只是帮助一个人是不行的。” “本尊自然会帮助这位老人家,但是他也说了,他的孙女也失踪了,万一这个事情与目前正在查的事情有关联呢?那还不是要从头开始查吗?” 听了慕云怀的话,大部分人也觉得有理,虽然他们没有见过这个老人家的孙女长什么样,但是绝对年轻,既然失踪了,或许也跟最近这个案件有关也说不定,要是因为一个人的事情,而去耽误大部分人的事情,确实得不偿失。 “王妃娘娘,听这老人家说,他的儿子儿媳被浔阳县令冤枉,如今已经成为刀下亡魂,浔阳县那边乌烟瘴气,要不然王妃娘娘先去处理这件事情吧!至于年轻女子失踪这件事情,让那些年轻女子先在家不要出门即可!” 一个年轻的男人抬头看向慕云怀,又看人家一直蒙着双眼,于是质疑道:“莫不是王妃娘娘眼睛不好使,这心也跟着看不见了吗?” 他的语气,是充满了怀疑的。 这两日,虽说这允王妃也为百姓们处理过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但是并不能代表她就能担此大任。 慕云怀对此充耳不闻,毫无反应。 “王妃娘娘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怎么可能像你所说的那样呢!可不能这样诋毁王妃娘娘啊!” 其他人开始站出来为慕云怀说话维护,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就是!王妃娘娘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因为眼睛看不见而不能很好的处理事情呢!” “正所谓,心诚则事成,不管眼睛看不看得见,这跟一个人本身的能力是不能挂钩的。” 慕云怀走下来,准确地走到老人家面前停下来,轻声问道:“老人家,你说,你的孙女是在哪里失踪的?你的儿子儿媳又因为什么事情被冤枉的?” 老人家一听,觉得这件事情有转机,虽然他的儿子儿媳已经死了,但是死后也要为他们正名,不能让他们一直带着莫须有的罪名离世。 “回王妃娘娘的话,我那孙女是在浦阜城失踪的,我只是出去买个吃的,回来一看就不见她人了,问了附近的人,他们也没发现什么。至于我的儿子儿媳,他们是被浔阳县令冤枉成了杀人凶手,昨日就已经被斩首示众了。可怜我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女啊,如今却两个被冤枉至死,一个失踪了下落不明,还请王妃娘娘给我做主啊!” “是吗?那你孙女是在哪里失踪的?或者,你们住在哪里?” “回王妃娘娘的话,我和我的孙女进城来,本来是要住在杨家客栈的,可是中途有个醉汉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然后带我们去他家中暂住,我的孙女就是在他家失踪的,这个人的住处就在西城城门边上。” 西城门,她此刻所在的位置,可不就是西城门嘛,于是她侧头去示意卫乡侯。 卫乡侯叫上门口的几个护卫兵,让他们悄悄离开。 慕云怀口头应下了老人家的请求,然后就叫周围的人各自散开。 她这时才知道,这个老人家的孙女居然失踪了,她之前叫贺煜去安顿暗中保护的爷孙俩,明明就是眼前这位老人家和他的孙女,他的孙女最终还是失踪了。 目前没有闻到他那位孙女的气息,应该是还没有出现什么不测,至于在什么地方,她也是没有任何感应。 回到张府,她招来贺煜。 “之前你说,这件事情绝对万无一失,人为什么还是失踪了?” 贺煜一脸疑惑,不解地说:“主人,属下这两日确实一直守在那对爷孙俩身边,绝对没有出现任何事情。” 慕云怀歪头,忽然冷笑起来,冷声说:“真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你中计了,那是一个幻象,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本尊自有分寸。” 贺煜憋得愣是不好意思说话,只好离开。 553:张家后宅 卫乡侯派人捎了书信过来,亲自交到慕云怀的手上才放心离开。 王氏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不仅是尊贵的王妃娘娘,还是陛下御赐的钦差大人,负责浦阜郡最近大大小小的事情,连她的丈夫张知府都得听从允王妃的命令,她自然不敢造次。 “老爷,这王妃娘娘什么事情都不和你说,是不是太不把你这个知府当一回事了啊?” 王氏看向坐在旁边喝茶的张宥,一脸的幽怨。 张宥喝了一口茶,对王氏的话不当一回事,轻松地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虽然最近的事情都是王妃娘娘在处理,但是我还是照样领俸禄,既然能坐着领俸禄,何乐而不为呢!非要去没事找事,你这个真是妇人之仁。”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居然还反过来怪我妇人之仁。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我乐意管你的事情啊!还不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要是允王妃娘娘真办成了这件事情,那些个大人们可就有理由来弹劾你了,你居然还在这里乐呵!真没见你这样的人。” 张宥可不管这些,他已经在浦阜郡当知府多年了,对此地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多,皇帝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换一个知府,这样很容易造成当地混乱。 “我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要没事就来瞎操心我的事情,你要是实在是闲的厉害,就去想想怎么教好你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儿,你看看,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连王妃娘娘都敢顶嘴。” 王氏瞬间就不服了,这几日来的憋屈在这一瞬间爆发,她站起来指着张宥的鼻子说:“好你个张宥,女儿成为如今这样,难道就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你当父亲的,都没有好好教育过女儿,现在居然来指责是我的错,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忙着处理浦阜郡的事情哪时候关心过我们母子母女,你居然还来指责我把女儿教成了这样。” 张宥也不耐烦了,他可是男人,居然有一天被自己的妻子指着鼻子骂,真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你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那不都还是我给的吗?你什么都没做,负责教育子女怎么了?你还有理了,都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辛苦,回来还要受你的气,真是刁妇!简直不可理喻!” “好啊你!现在嫌弃我出身卑微了吧!曾经嫁给你的时候,你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如今成为了知府,就嫌弃老娘的出身了是不是?” 她揪住张宥的耳朵,把一旁的张晓瑜看得偷偷笑了起来。 她可是一直都羡慕崇拜自己的母亲,把父亲治理得服服帖帖,寻常百姓家的女人都不敢这么对待自己的丈夫,而她娘却是一直这么对待父亲,她可得向母亲好好学习。 慕云怀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王氏气势汹汹,揪着张宥的耳朵骂,而张宥,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在那里接受着王氏的骂声。 除了表情有些不耐烦,也没见他对王氏有什么反抗的姿态。 王氏看到慕云怀前来,最后还是松开了手,给张宥留点面子。 “王妃娘娘怎么过来了?这是要出去了吗?还没有吃饭呢吧?要不我吩咐下人去准备准备?” 王氏摆出一副很友善的态度,笑着问了一通。 慕云怀把一封书信交给张宥,叮嘱他说:“本尊一直都相信张大人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本尊要去浔阳县几日,这几日这里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本尊回来是要会追究的,还希望张大人好好替本尊看一下。” 张宥站起来,接过慕云怀递过来的一封书信,面露不解,“王妃娘娘去浔阳县,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做?要是小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人来做就好,何必麻烦您亲自前去呢!” 她负手,缓缓说:“这件事情从浔阳县开始,听说浔阳县那边乱象横生,甚至还有官民勾结的事情发生,本尊过去看看。” 他连忙赔笑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王妃娘娘了,要是王妃娘娘到那边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派人回来知会一声,下官一定倾囊相助。” 她点点头,望向张晓瑜的那个方向,感觉到对方对自己那种从心底里上来的畏惧,随后转身离开张府。 “娘,这个王妃娘娘好凶啊!” 慕云怀离开后,张晓瑜满脸委屈地走到王氏跟前,“刚刚我看着王妃娘娘,都觉得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王氏把女儿抱进怀中,出声安慰她。 张宥在一旁看着,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即说:“王妃娘娘岂是你能这么说的,以后不要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关于王妃娘娘的坏话,不然我非要打你一顿不可!” “娘,您看父亲!” 张晓瑜缩进王氏的怀中,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看着她。 王氏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是我的女儿,以后不要再这么凶她,要是还有下次,我可就不给你留颜面了啊!” 张宥气得甩袖离开。 张晓瑜从王氏的怀中挣脱开来,温声细语地说:“娘亲,您说,这个王妃娘娘是不是狐假虎威嘛!要不是嫁给了允王殿下,如今成为钦差大人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她,哪里还轮得到她在这里给我们摆架子啊!” 她就是看不惯允王妃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更看不上她原先那个江湖人的身份,要是有机会见到允王殿下,她也可以成为允王妃娘娘的。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居然就想在浦阜郡立形象,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王氏拍了拍她,提醒她说:“日后可不要再这么说了,要是让王妃娘娘听了去,到时候王妃娘娘计较起来,你父亲可是也要受到影响的。” 作张晓瑜嘟起嘴吧,敷衍地说:“反正我只管说,不让她听见就是了,要是让我以后别说了,那我可做不到。” 554:斩首示众 走近浔阳县边缘,一团黑云笼罩在浔阳县的上空,时常伴随着阵阵闪电雷声,黑云却迟迟没有离开。 “这浔阳县,虽然只是浦阜郡的一个小县城,但是那浔阳县令,听说有一位亲戚在京城当官,至于是哪一个官,我不太清楚。” 赫连隽负手站在慕云怀的身边,望着不远处被一团黑云笼罩的浔阳县,看样子,那里已经持续这样一小会儿了。 她翻身上马,颔首看他,轻声说:“在我这里,可不管他有哪里的亲戚,也不管对方是几品官衔,我要做的事情,照样做。” 他走过去,牵来自己的马匹,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拍了拍马儿的鬓毛,略显惋惜地说:“要是带着中云来,或许会更好,倒是委屈中云了。” 中云,是他的战马名字,跟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可以说已经和他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奈何被皇帝扣下了,说是公家的马匹,除了公用,其余时间不能作私用。 她明白,虽然她从来没有骑固定的马匹,但是也知道有一样东西一旦相处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感情在的。 赫连隽的战马被赫连靳嵘收回去了,只怕那马儿也不会对新的主人有多服从,到最后只会浪费了那么好的一匹马,只能说,这赫连靳嵘防备心是真的太重了。 “赶明儿给你物色一匹好马,绝对是属于你自己的马儿,别人抢不走的。” “听说浔阳县盛产好马,这次一定要好好去给自己物色一匹上等的马儿,要是物色不到,我亲自去野外给你训一匹好马。” 她说的信誓旦旦,笑得也坦然纯真。 他侧目瞧着她,最后无声一笑,两人骑着马儿疾驰而去。 浔阳县里,阵阵凉风吹过,天空有黑云笼罩,雷声闪电交加,却迟迟没有看见雨滴落下,街上鲜少看到有百姓的身影,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好似在防备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快走快走!大人今日要在城北刑场对罗家夫妇处以极刑,本来说好是在前一日行刑的,谁料到前日刚好出现雷电交加的现象,这等了两日了,就是没有散去,所以今日就行刑了。” “不是吧!之前我看罗家夫妇可是老实人家,而且邻里关系也不错,为人心肠很热络,这事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哎呀!你们都别说了,这种现象又不是第一次见,很正常,尽管那罗家夫妇没有杀人,只要有心人,他们也是照样要顶罪的。” “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说话,还不如早点过去了好,或许还能给罗家夫妇送一些水粮,就当是送他们最后一程了。” “就是,这罗家夫妇平时对我们的帮助不少,如今他们有了难,我们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就过去给他们送行吧!” “走吧走吧!” “真是可怜啊!他们现在可就只有一个老人家和一个孙女相依为命了,以后啊,我们就多帮帮他们一点吧!” 一群人相拥着朝城北的方向走去,边走还边交谈。 慕云怀和赫连隽牵着马儿走进城门,刚进来就听见了这些乡亲们的议论声。 这浔阳县的治安,其实不好,城门也根本没有一个人守着,关卡直接摆在那里,什么人想进来都可以。 赫连隽拦下一个乡亲,问道:“这位老乡,为什么大家都往城北而去?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他拦下来的乡亲扭头打量了他们一下,然后说:“听你们的口音,是外地人吧!你们刚来不知道,今天啊,县令大人要在城北刑场处决罗家夫妇。这罗家夫妇也是可怜,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现在却摊上这么一个烂事,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罗家夫妇?不是说在前两日就已经处决了吗?怎么今日才处决?” “你是不知道啊!本来就是前两日要处决的,但是准备行刑的时候,天空突然出现异象。县令大人信神明,所以就了两日,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只是打雷闪电,就是没有下雨,所以县令大人就在今日执行了。” “哎呀!不和你们说了啊!罗家夫妇平时没少帮我们这些人,到这种关键时候帮不了他们什么,就过去给他们送送行,走了啊!” 赫连隽扭头看向慕云怀,看到对方也在看自己,于是两人也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 …… “今日,本官在这里对这对杀人凶手处以极刑,各位父老乡亲们都好好看看,就是这两个人杀了一家五口人,现在终于伏法了,也算是对一家枉死的五人有了一个交代了。” 坐在高位上的中年男人,一身青色的官服,头顶着屋檐,看着法场上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的夫妻俩,然后又看向周围围观的百姓们。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他们的伪装再厉害,最后还是被抓出来了,本官希望,各位父老乡亲们以后不要像罗家夫妇这样,置国法于不顾,以身涉险。” “狗官,你放屁!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他们是被你这个狗官冤枉的!” “我呸!你这个无所作为的狗官,不明辨是非就算了,还冤枉好人,你都冤枉了那么多人了,还想到什么时候去?就不怕遭报应吗?” 浔阳县令卓亭江笑起来,并没有因为周围百姓们的声音而感到愤怒,他拍了拍桌案,大声说:“不管各位乡亲们说什么,那凶手都是罗家夫妇,本官不和你们计较这些小事情,本官一心只是为了浔阳县着想。” “各位父老乡亲们好好看看罗家夫妇的嘴脸,就是他们残忍杀害了一大家子,现在本官将要在午时对他们处以极刑,以正国法!” “狗官!你不得好死!” 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的罗家夫妇艰难地抬头看着上面的卓亭江,一脸愤怒和怨恨。 “狗官!你仗着自己的身份,还有背后的大人物,在浔阳为非作歹,有朝一日,你一定不得好死!” 555:插手 “来人呐!罗家夫妇咒骂本官,视国法于不顾,给本官割了他们的舌头。” 在卓亭江的一声令下,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拿着一把匕首走上来,叫两边的人摁住他们,然后举着手中的匕首往两人的嘴巴里刺去。 只听见两声惨叫声,响彻天际。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纷纷侧目过去,不忍直视。 他们虽然为罗家夫妇的遭遇感到同情,平时罗家也没少帮助他们,但是他们终归还是普通百姓,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和官家斗争呢,要是真和官家斗上了,结果可想而知。 虽然都为罗家夫妇感到惋惜,但是他们还要过自己的日子,如今仅仅只是因为有人失踪这个事情,就已经闹得浔阳县的每个人人心惶惶了,哪还有心情去操心别人家的事情呢! “真是残忍啊!居然就这么把罗家夫妇的舌头割去了。” 看到卓亭江命人把罗家夫妇的舌头丢去喂狗,在场的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纷纷不忍直视。 这卓亭江,还真是残忍至极,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二话不说就把人家的舌头割下来喂狗了,这个警告,确实对在场的人是起到了一个很好的效果。 “真是可怜啊!只能说,罗家人生不逢时,愿他们来生能投生到一处安定和平的地方,好好过他们的生活,也算是了了他们此生的遗憾了。” “来生?怕是做梦吧!这凡是在人间被处以极刑的人啊,那都表示着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死后只会进入地狱,怎么可能还能投胎转世呢!你们怕不是话折子看多了吧!” 有一些人开始嘲笑那些同情罗家夫妇的人,连说的话也是那么的恶毒。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推人硬挤进来呢?” 人群中,不知有谁说了这么一句。 那一边的人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对才子佳人,长得也是郎才女貌,除了女子蒙着眼睛之外,其他地方真是好的没得挑。 于是,众人纷纷往一旁挪了挪,给两人让出一条路来。 两人已经把马匹安置好,此时是只身前来的,走在人们让出来的路中间,一下子就来到了最前面,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刑场上浑浑噩噩的罗家夫妇。 “这两位是谁啊?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呢?” “我也是!这么俊逸的公子哥,要是咱们浔阳县的人,不可能没见过,不会是外地来的吧?” “要真是从外地来的,那他们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这要是换做以前,浔阳绝对是夏天的一个好归处,但是现在浔阳乌烟瘴气的,来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不管他们二人是不是来玩的,单凭在这里能见到两位这么有贵气的公子姑娘,此生算是长见识了,可不算是见识短浅的普通人了。” “他们二人这通身的气派,非富即贵,就像是京城来的贵家公子小姐,哪是一般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所能比的。” “你们来这里是来看人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哎呀!你就让我们看一会儿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贵气的公子小姐,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次,当然是要饱饱眼福啊!” 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很难不引起卓亭江的注意,于是,他的视线还真移向这边来了。 “那两个人是谁?” 看到对方那通身的贵气,他也不好直接就发置人,于是就先问身边站着的师爷。 那师爷也看到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来历。 “真是废物!找人看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在一会儿的行刑过程中闹出什么幺蛾子,要是看不住,回头拿你是问!” 师爷连连点头,然后走下去吩咐手底下的人多多留意那边的情况。 这时,一个衙役匆匆忙忙走来,在卓亭江耳边低语几声,只见卓亭江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可确定了?可别到时候人没来,害本官瞎忙活一场啊!” “大人,确定了,知府大人亲自派人过来给的消息,知府大人让您先不要轻举妄动,只管好好招待他们,回头要是还有什么事情,知府大人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 卓亭江点点头,随即敲响桌案,拿出跟前桌上的一桶木盒里面的令牌扔出去,“行刑吧!” “这午时还没有到,怎么就行刑了呢?从来没有不到时辰就行刑的道理啊!” “就是!莫不是这大人是做了亏心事,想要早早了事吗?” 周围的百姓们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可是这样并不能阻挡卓亭江要处决罗家夫妇的决心。 他肯定要在那两位官家来之前,就要把罗家夫妇这两个威胁处理掉,可不能让他们到时候变成威胁他的人。 “本官说行刑就行刑!谁要是有意见,都给本官闭嘴了,本官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只是叫你们来见证的,来人呐!给本官行刑!” 刽子手拿起大刀,喝了一碗酒,然后全部喷到大刀上,举起大刀,对准罗家夫妇的脖子砍下去。 周围围观的群众在这个时候全部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这么血腥的一幕。 他们喜欢看热闹,可是也不代表他们就敢看这么血腥的场面,只不过是图个热闹。 卓亭江目不转睛地看着刑场上,却并没有预想中的人头落地,鲜血淋漓。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妨碍本官办事!”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现在刑场上的一抹红色的身影,那两个拿着大刀要砍罗家夫妇头颅的大男人,已经被她不知何时踢开了。 “大胆刁民!居然妨碍公家办事,来人呐!给本官拿下他们!” 一群人一涌而上,却没有碰到赫连隽和慕云怀分毫,就已经落地哀嚎了。 “卓亭江,你贪污腐败,在浔阳县无所作为,本尊特意前来收拾你的。” 听到这么狂妄自大的口气,卓亭江忽然就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官和京城卓大人可是亲戚,你敢动本官吗?” “本官看你颇有几分姿色,虽然眼睛瞎了,但是不影响,你要是现在退下,让本官继续执行刑罚,或许还可以对你们网开一面呢!” 556:女钦差 卓亭江虽然人到中年,但是男人好色的本性却一分不减,反而比之前年轻的时候更甚。 慕云怀实在是讨厌这种氛围,于是手中弹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在卓亭江的身上,顿时只见他开始痛苦起来,挠着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来人呐!这个妖女不知道对本官做了什么,快给本官拿下她!”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会儿可没有人敢上去了,这要是上去,不得和躺在地上哀嚎的这些人一样了吗! 慕云怀迎风而立,冷声说道:“卓亭江,本尊是带着目的来找你的,岂能容你放肆!” 卓亭江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痒个不停,光用自己的双手挠根本无济于事,于是就叫上了身边的师爷也来帮忙,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对方说了什么。 “哈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们一看到卓亭江这副吃瘪的模样,瞬间笑了起来,看到这个狗官这副痛苦的模样,他们根本就很难不笑啊! “姑娘,你们虽然是外地人,但是县令大人背后有京城的卓大人撑腰,你们啊,还是快些逃吧!” “对啊!你们要是现在就离开,这县令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们或许可以逃的出去,要是等县令大人反应过了,你们是想逃都逃不掉了呀!” “你们是外地人,不了解我们浔阳县,得罪谁也千万不要得罪县令大人,你们快点跑吧!”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言,皆是让赫连隽和慕云怀逃跑的声音。 他们很想看到有人教训卓亭江,但是一码归一码,可不能因此而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慕云怀不为所动,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那是赫连靳嵘之前叫人带来圣旨的时候,一并带来的东西,说是可以在浦阜郡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的东西,说得简单点,就是钦差大人的腰牌。 “本尊手上的这个东西,想必以你的见识,不会不认识,现在如何?” 卓亭江这时也顾不上身上奇痒难耐了,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看去。 当看到令牌上面的字时,卓亭江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本官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呢,不过就是街头卖的小玩意,居然还敢拿这小玩意来这里糊弄本官,来人呐!给本官拿下他们!” 慕云怀轻轻一笑,将手中的令牌扔出去,扔的方向,正好就是卓亭江的方向。 顿时听到一声惨叫声,众人看去,只见卓亭江右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怒不可遏,而惨叫声,正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好了,现在令牌在你手上,你可以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了!” 卓亭江一听,感觉自己的右手里攥着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于是把手放下来,正是刚刚在对方手上看到的那一块令牌。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不太确定,又拿给身边的师爷看。 看了好一会儿,师爷说:“大人,这是真的!真的钦差大人的腰牌!所以,她就是知府大人所说的那位女钦差大人!” 卓亭江一激灵,屁股都坐不稳椅子了,连身上的疼痛感和痒痒感也顾不上了,脸上堆着笑容迎上来,“不知道是大人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大人请上座!” 表面功夫,他还是要做足了,至于对方伤他的这笔账,回头再算,如今之计,是要先在她手上过去了。 慕云怀扭头看向罗家夫妇,衣袖里的左手轻轻一动,却没看见什么事情发生。 “既然你认本尊是钦差大人,那么,罗家夫妇的事情,本尊要重新查,先把他们带回去吧!” 卓亭江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敢说。 还是他身边的师爷机灵,他站出来替卓亭江说:“大人,这罗家夫妇都已经认罪了,述状纸都在呢!您可不能因为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就要把杀人凶手放了呀!” 慕云怀回头,刚好正对着卓亭江。 对方明明没有看他,而且眼睛也蒙了起来,他居然还是被吓得一哆嗦,动都不敢动了,身上也开始出现虚汗。 暗中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颤颤巍巍地说:“大人,您看,他们都已经认罪了,而且小官也把述状纸递上去了,可不能因为您的原因而发生什么变故啊!” 慕云怀没有接过卓亭江手上的钦差大人腰牌,她嫌脏,再说了,这个小东西,拿在身上还碍手碍脚呢! “你要是还想继续失去左耳,大可以继续忤逆本尊的意思!” 卓亭江这时感觉耳朵上的疼痛感又来了,于是哀嚎着命令手底下的人先把两人收回去,择日再斩。 “难道这一位就是那一位传说中的女钦差大人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现在终于有人敢来这里治安了。” “听说陛下御赐的那位女钦差大人是允王妃娘娘,难道允王妃娘娘身边的男子就是允王殿下吗?” “啊呀!我居然有出息了,还能见到战神王爷和王妃娘娘的尊容,真是三生有幸啊!” “你们都安静点,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是来处理浔阳的事情的,万一要是没换县令大人,他们回去之后,又要恢复到原来的景象了。” “要真是这样,那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一直住在浦阜郡多好啊!” “虽然县令大人的背后有京城的卓大人,但是人家可是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岂是一个小小的卓大人可以撼动的,这下,我们浔阳有福了。” 周围的百姓们手舞足蹈,特别是听到对方的身份居然就是当今的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之后。 对方虽然是钦差大人,但是这钦差大人只是一个临时性的官衔,只要是处理好了一方的事情,这个官衔就会被收回去。 所以,这钦差大人要是处理好了这边的事情,但是她回去之后,不仅要面对仇家,还要低眉顺眼。 现在对方的身份是尊贵的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那他们还怕什么呢!一个几品官员,可比不上皇家人的身份啊! 557:计谋 被卓亭江请到衙门里,也把罗家夫妇带回大牢了。 卓亭江一路绘声绘色地说着自己的宏伟蓝图,还有夸赞着自己在浔阳县的成就,后面的人却没有人敢出声。 “一早就听到允王殿下要来浔阳,小官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绝对不会令允王殿下虚此一行的,还希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他直接忽略掉了慕云怀这个女钦差大人,反而对赫连隽点头哈腰,鞍前马后,就差跪在地上喊祖宗了。 赫连隽神色愠怒,漫不经心地说:“卓大人找错人了,本王只是来给夫人打下手的,所以你就算是讨好本王也没有用。” 这个卓亭江,还真是没有眼力见,明明都看到他一直给他摆脸色了,自己还站在慕云怀身边,偏偏这个老匹夫是个攀权附贵的人,心里眼里只想着讨好他。 卓亭江虽然有些害怕慕云怀身上的气势,但是他知道她虽然是皇帝御赐的女钦差,但是说到底还是以允王殿下赫连隽为大,他是不屑于去讨好一个王妃的。 在端朝,历来就是女子不得干涉政务,更不能过问朝堂之事,至于这个被皇帝御赐的女钦差大人,他是不放在心上的,还是觉得讨好赫连隽才是重中之重。 “小官自然也不会怠慢了王妃娘娘,也为王妃娘娘准备好了一切,只不过有些地方可能准备得不周到,到时候还希望王妃娘娘多多包涵!” 他摆出一副谦和有礼的态度,可是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尊重的意味。 赫连隽放慢脚步,让慕云怀走到自己跟前一点,然后温柔着和她说:“夫人可要好好注意了,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要是有什么闪失,只管开罪自己看不顺眼的那些家伙。” 他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没想到这个卓亭江居然没有一点儿眼力见,都不知道他什么事情都以夫人为重,而且这一次是她来这里办事情,可是卓亭江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要是她计较下来,到时候可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谁让这个卓亭江这么愚蠢呢! 看到赫连隽往后站,卓亭江略显疑惑,这时才细细琢磨赫连隽刚刚说那句话的意思,可是他还是没有琢磨透。 端朝以男子为重,虽然也有害怕妻子的男人,但是也没有这么严重的,更何况对方还是端朝的战神王爷,那就更不可能了。 其实卓亭江并不知道真正的钦差大人是慕云怀,他还以为是张宥那边的人来传错话了,毕竟,皇帝不可能让一个女人来担任钦差这么重要的官职。 “早就听说殿下甚是宠爱王妃娘娘,耳听不如眼见,真是羡慕殿下对王妃娘娘的感情啊!” 慕云怀翻了个白眼,这个卓亭江,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居然都到这个地步了。 于是她开口,“卓大人不要混淆视听!本尊是来办事的,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卓亭江看看慕云怀,又看看赫连隽,还是没有要搭理慕云怀的意思,一个劲地和赫连隽说:“允王殿下年轻有为,虽然王妃娘娘是瞎了,但是容貌气质都是上乘的,跟殿下也是很相配的呢!” 他哪里还记得耳朵上的教训啊,只管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赫连隽,希望以此来混淆他们此行的目的。 他已经打算好了,等两人一到府里住下,他一定要拿下这两个人,没有人能抵挡得住金钱美色的诱惑,最后不还是无功而返吗! 慕云怀衣袖里的手指轻轻摩挲,顿时那卓亭江没有了声音,只发出粗粗的喘气声。 “聒噪!” 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居然还想着要贿赂他们。 …… “怎么样?” 赫连靳嵘焦躁不安地在寝殿里来回踱步,听到动静,一看就是王世安,于是连忙问他话。 王世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皇帝这么一问,只好气喘吁吁地说:“回……回陛下,那王妃娘娘去了浔阳县,说是去整治浔阳县的乱象,根本就没有对您一直担心的事情上心,这下,陛下可以开始记录王妃娘娘的失德之处了。” 他知道皇帝一直都想找一个正当的理应来除掉慕云怀,但是一直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理应,如今,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赫连靳嵘面色缓和下来,计上心头,“朕还以为允王妃能真正给朕办事呢,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重视朕给她派发的任务,等朕给她记上一笔,回头看她怎么说。” “陛下,奴觉得,这王妃娘娘太过于能言善辩,要是仅仅只是靠一个不实的记录,只怕不能将王妃娘娘绳之以法,恐怕还需要当地官员和百姓们的指证啊……” 王世安的意思,赫连靳嵘瞬间明白,这个意思,就是要置慕云怀于风口浪尖之上,到时候她就算是不承认,那也是没有用的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正的上古神呢,总不能把整个天下给灭了吧!而且,她还不一定能有这个实力呢,所以,他怕她做什么呢! “好主意!” 赫连靳嵘一拍手,直接叫好,“王世安,朕命你即可命人秘密去办此事,此事要是办妥了,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快去吧!” 王世安低头应下,随后退了出去。 之前他可没有派人在慕云怀去往浦阜郡的路上动手,一来是觉得有赫连隽在身边,不可能伤到她分毫,到最后还可能惹得自己一身骚,现在不一样了,这慕云怀,她是死定了。 “陛下,什么事情让您这么高兴呢?可否说给臣妾也乐乐?” 黎皇后带着愉淼走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多日愁眉苦脸的赫连靳嵘此刻笑意盈盈。 他立刻走上去牵起黎皇后的手走进来,边走边说:“皇后来得正好,朕今日陪皇后去御花园赏花吧,听说牡丹开得正盛,刚好配得上皇后的身份。” 黎皇后不明就里,被赫连靳嵘牵着手又往外走。 她回头看了一眼愉淼,愉淼当即会意,没有跟上去。 558:一夜春宵 “谁?” 慕云怀正要关上窗户,忽然感觉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立马提高警惕。 黑影出现在房间里,迅速转身来面对她,“是来要你命的人,受死吧!” 对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开始动起了手。 感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她却不为所动,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负起双手。 她歪过头,对方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把利刃刚好从她的脖子间擦过,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却迅速愈合如初。 对方黑斗篷下的眼睛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朱唇微启:“怎么?雇你来的雇主没有跟你说清楚本尊的身份实力吗?那你这个雇主还真是不负责任呢!” 她的头转了一个弯过来,接着身体也转过来,然后就看到对方那抹邪魅的笑容,“魔鬼?” 对方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即使见到这个景象,他还是淡定如初,除了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震惊之色之外。 “你是魔女?” 他就是一个江湖杀手,见过太多各种各样的神奇之处了,但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诡异的画面。 “娘就是魔女慕云怀?” 之前雇主找到他,以一万两黄金的价钱买眼前这个女人的命,当时他也没有问雇主这个任务的名字,因为他对自己很自信,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慕云怀这个魔女。 慕云怀缓缓走过来,抬手对着那个黑衣杀手,手心里出现一把锋利的刀刃,在黑衣杀手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利刃已经刺穿他的喉咙。 他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殷红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他也在不可置信和惊恐之中倒地,最后化为一摊血水。 她厌恶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只见地上的血水瞬间化为乌有,转身关上窗户。 这个杀手的身份,她已经了解了,是玄极阁个杀手,也不知道玄极阁的杀手为什么还有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赫连景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而且也知道她的实力,这个杀手不是他派来的,就是不知道是谁还想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人来杀她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赫连隽夺门而入,看到慕云怀没有丝毫损伤,他松了一口气。 刚刚一直被卓亭江以各种借口拦在那边,就是不让他过来找她,一开始就意识到她有危险,现在看到她没有事,他也就放心了。 “可知道是什么人?” 他看到室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就猜到那个人绝对不可能上她的对手。 她抬头,没有说话。 而是闪身出现在窗户外,那里,正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偷听他们说话,或者可以说,他已经在那里蹲很久了,刚刚她和那个黑衣杀手的事情,想必他也看到了。 抬手放在对方的头顶上,消除了对方来到这里开始的所有记忆,然后又施法把他挪到其他地方。 没必要在此大开杀戒,要是遇到一个杀一个,那她要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需要消除他们的那部分不该有的记忆就好了。 “是我粗心大意了,居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听墙角。” 刚刚他就是从这边过来的,但是一心惦念着她的安危,所以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在窗户边鬼鬼祟祟的人。 她转身往回走,来到房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再看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暗道一声不好,随即也寻着她的气息跟过去。 慕云怀变出一把虚幻的剑,迎难而上,空中响起兵刃相见的刺耳的声音,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 火红色的身影是慕云怀的,至于那道橘黄色的身影,赫连隽一下子也认了出来,赫连景? 白布下的杏眼微眯,两道身影分开,又很快交缠在一起。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之间终于有了高低之分。 慕云怀一身火红的身影飘在半空,而赫连景的身影则出现在地上,手臂上出现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殷红的血正在往外冒。 他冷漠地看着半空中的慕云怀,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响起轻微的声音。 “你是谁?” 他问道。 她变回虚刃,双手手指搭在一起,口中振振有词,只见一道光束照到赫连景的身上,把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束里。 他顿时觉得头痛欲裂,一段和之前自己所梦见的梦境里的记忆喷涌而来,这一次比每一次做的梦境都异常真实。 赫连景当即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疼得双膝跪了下来,俊美的脸上也出现痛苦的神色。 慕云怀落地,冷眼看着抱头痛苦的赫连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又伸起右手,一股有形的力量朝着赫连景的身上而去。 她突然变得震惊起来,“你的神识都给了卿于南?” 怪不得之前觉得卿于南怎么变强了,明明已经失去了三颗神元,原来是他把自己的神元给了她,还真是妇唱夫随啊! “真是可怜!” 犹记得万年前的那场大战,赫连景一直都在利用卿于南,甚至还不惜一切代价培养卿于南,让她与她决一死战。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意料到自己居然这么愚蠢?” 虽然他利用了卿于南,可是卿于南何曾也没有利用过她呢,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他艰难地站起来,双目布满了血丝。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自己离开了。 她不屑一顾,曾经叱咤风云的主君陛下,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赫连隽走过来,望着赫连景失魂落魄的背影,他并不关心。 她转身,鼻子差点碰到他的身体。 “神出鬼没的!” 慕云怀刚刚没有感应到他的气息,并不知道他过来了,没想到一转身就差点撞到他了。 “走吧!” …… “景哥哥这是去哪里来了?” 卿于南一直等不到赫连景回来,于是就在他的房门口等着,没想到这么久了才等到他。 赫连景眼睛有些迷离,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当年在树上看到的身影。 在山庄的那几次,他看到的那个小丫头,给他的感觉跟慕云怀很像。 “音儿……” 对了,那一回,听始神君叫她音儿。 559:计中计 赫连景醒来的时候,发现卿于南正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正香,他拍了拍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当再次确认是卿于南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掀开被子下床了。 卿于南被他的动静惊醒,睁开惺忪睡眼,又揉了揉眼睛,看到他站在床边,她甜甜笑起来,脸上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本来是一个很好的笑容,却因为她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硬生生地让她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他迅速穿上衣服,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房间,独留下她一个人。 卿于南面露失落,昨晚,她听到了他一直都在喊的那个名字,“音儿”。 这是谁?为什么令他一直念念不忘? 虽然他心心念念的人不是自己,但是如今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也就不太在乎这些东西了,反正陪着他的人是她。 “殿下,您要的……” 乔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房间里只有卿于南,于是脸色变得神秘起来。 卿于南正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瞧见乔峪进来,连忙招呼他过来。 “昨晚殿下把我的发饰都弄掉了,有些地方我别不上去,乔侍卫过来帮帮我吧!”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乔峪不好推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接过卿于南手上的簪子,在询问她需要别到哪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别上去。 别好了簪子,又见她递过来一支步摇,“身边实在是找不到能帮我做这个事情的人了,乔侍卫就好人做到底,帮我都把这些弄上去吧!” 乔峪在心底里叫唤,最后一直硬着头皮给卿于南戴上了所有的金银首饰。 看着铜镜中光彩照人、神采奕奕的美人,卿于南笑开怀,只是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无论用再好的胭脂也掩盖不了。 慕云怀! 这笔账,她一定要算,还要把以前的那些账一起算了。 “谢谢乔侍卫了,景哥哥今早因为有事出去了,所以没有时间帮我做这些,回头啊,叫景哥哥赏乔侍卫一些好东西。” 景哥哥长,景哥哥短,卿于南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女主人。 乔峪连忙退出去,退到门口外面时,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不知道这个太子妃是如何面对自己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说出那般恶心人的话来的,他看着都觉得害怕。 没想到他家殿下真是重口味,之前那太子妃还好好的时候,就没见他家殿下对她有什么想法,没想到现在居然看着这张脸下得去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家殿下见识过太多美人了,面对清乐姑娘那样绝色的美人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喜欢太子妃如今这样的。 了解地点点头,他径直离开。 戴上面纱,她走出去。 虽然她脸上的伤让她一直没有勇气出门,也让她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好事。 “参见太子妃娘娘!” 路过的下人纷纷给卿于南行礼请安。 “太子妃娘娘都在房间里闷了好几日了,还以为她再也不敢出来,没想到今日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看见太子妃娘娘了。” “我脸上要是也有这么可怕的伤口,我也不敢出来见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啊!” “嘘!都别说了,要是被太子妃娘娘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卿于南回头过去,下人们纷纷噤声,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这时也开始对自己的容貌有了担忧。 别人都说她这副模样还敢出来见人了那他会不会很介意她如今这副模样啊?是不是因为这样,今早他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呢? 思及此,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 “殿下,卓亭江送出去的信件!” 陈余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赫连隽的身边,把几封崭新的信件呈交给赫连隽。 “谁让你拦下这些东西的?” 赫连隽可没有让陈余生去拦下这些信件,只是让他在暗中留意一下这些信件的去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直接就把信件拦下来了。 “是我让他截下来的!” 一道清爽的声音响起,顿时引起了赫连隽和陈余生的视线。 “怀儿?” 慕云怀走到赫连隽身边,把陈余生手上的信件接过来,然后让陈余生下去。 “怀儿把信件截下来做什么?” 她把那几封信件毁掉,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赫连隽,继而漫不经心地说:“这些不过是副本,真正的信件已经送出去了。” “不过,这些信件不是浦阜郡知府张宥送过来的,而是京城送过来的,至于这信中的内容,你就不用操心了,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抬头,瞬间明白过来。 “这种苦差事,怀儿何必麻烦别人,难道怀儿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无所事事的夫君吗?” 慕云怀闻言,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嗤之以鼻,什么都没有说。 “大人,都送出去了。” 卓亭江坐在书房里,师爷从外面走进来,把房门小心翼翼地关上。 他抬头看师爷。 “一切都按大人计划的在进行,那王妃娘娘怎么也没想到,她派人拦截下来的信件都是伪造的,这下,大人可以高枕无忧了。” 卓亭江笑起来,“做得很好!这一回,本官的升官发财路就要来了,只要处理好了这个事情,陛下那边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 “可是大人,这几日小的发现,允王殿下好像一直都在维护王妃娘娘,大人说,陛下会不会为了允王殿下,而放过王妃娘娘,最后降罪您?” 师爷面露担忧。 作为师爷,他需要考虑到的东西太多了,不仅要说得通俗易懂,还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作为一个出谋划策的师爷,他真的是太难了。 卓亭江站起来,对着师爷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陛下是天底下最大的官,我们只需要按照陛下的圣意去做就好了,其他事情无需担心。” “可是……” “你给我闭嘴!本来刚刚还是好好的心情,一下子都被你破坏了。” 560:查案 拆开手上的信封,对里面的内容只是一摸,就大概知道了其中的内容,然后把信件烧毁,化为了灰烬。 他惊奇她的能力,在一旁开口说:“我都没有看清楚这里面的内容,你倒是先摸清楚了,终究是我高攀了。” 她闷哼一声,并没有理会他,转而走到桌案边,伸手在桌案上一挥,一横奇怪的符文出现,随后出现慕云怀三个字在署名上。 “传消息?”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传消息的,只是不知道她这个消息要传到哪里去,又是传到谁的手里面? 慕云怀侧目,让桌案上的那一横字飞出去,“你不是魔族中人,看不懂这些符文不足为奇。不过就是传些平安的消息回魔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嘴角出现一抹微笑,伸手为她挡去窗户边上折射下来的阳光,“今早虽然看着不像下雨,但是中午过后可能会下雨,今日就不要出去了吧!” 她没有回应,顿时把自己伪装成普通人的模样,双眼依旧蒙着白布条。 抬脚跨出房门,炽热的日光扑面而来。 已经被乌云笼罩了好几日的浔阳县,今日居然开出了太阳,还真是惊喜。 街上明显多了来回走动的百姓们,但还是很少看到年轻貌美的女子,多的是粗糙的汉子。 “小姑娘,大娘看你模样,是外地人吧!你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你也是长得如花似玉,最好不要出来了,快回去吧!这两年来,浔阳县不是很太平,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经常失踪,就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所以啊,大娘劝你还是快回去吧!” 一个热心肠的大娘在旁边好心地提醒着慢悠悠走在街上的慕云怀。 “身边这一位是姑娘的郎君吧!这位小郎君,快带你娘子回去吧!那些失踪的年轻女子,可不管有没有嫁人,只要是长得漂亮的,都会失踪。小郎君要是在意自己的娘子,就把自己的小娘子带回去吧!” 大娘看向跟在慕云怀身边的赫连隽,语重心长地提醒着他。 赫连隽礼貌点点头,继而说:“我们确实是外地人,对浔阳县的一些事情没有了解过,谢谢大娘的提醒了。” 大娘点点头,随即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探头过来小声说:“县令大人不好使,小郎君和小娘子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千万不要浪费那个时间去求县令大人给你们二位做主!听说昨日来了一位女钦差大人,听说她昨日就救下了罗家夫妇,二位要是去找这位女钦差,或许可以,但是记住了,千万不要去找县令大人啊!” 慕云怀这时来了兴趣,于是继续问道:“大娘,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去找县令大人帮忙?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大娘又环顾一眼四周,更加小声说:“县令大人是个贪官,还是一个黑官,从来就没有真正给浔阳县的乡亲们做过实事,近几年来被诬陷入狱,最后丢了性命的无辜乡亲不在少数,你们二位要是真的信大娘,就不要去找县令大人帮忙,可记住了吗?” “罗家夫妇,本来是浔阳县的大善人,虽然家底不是很多,但也还是浔阳县的富贵人家,上个月就去找县令大人报案,没想到最后县令大人居然说他们就是杀害一家五口人的凶手,前几日本来应该已经被斩首示众,因为前几天一直雷电交加,那县令大人怕遭报应,所以就把此事拖延到了昨日,没想到女钦差大人来了,这事也就暂时搁下了。” “大娘我是看你们二位郎才女貌,又是外地来的,所以就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在浔阳县无缘无故丢掉了性命啊!” 赫连隽看向慕云怀,当即对大娘点头,“多谢大娘提醒!我们记住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 大娘听见他们已经记住了,于是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望着大娘离开的方向,赫连隽转头看向身边的慕云怀,轻声说:“看这大娘的的表情,此事不像有假。只是为何没有人向朝廷反映这个事情?” 按理来说,周边无论是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关系到了百姓们的安生,都是要呈报给朝廷的,但是浔阳县的县令既然都已经腐败到这个程度了,为何没有任何消息传到朝廷里? “不要想了。既然这卓亭江是卓尚书的远房表亲,就算是有人想要把卓亭江的无所作为呈报上去,都是要先过卓尚书那一关,然后再呈报给皇帝。这卓尚书,他定是会拦截下来的,所以没有人来治理浔阳县的乱象,也是情理之中。” 她好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漫不经心地给他解释着。 “我们先去看看罗家夫妇的这个情况,之后再作打算!” 她摸索着,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了,赫连隽跟上她。 …… “真过去了?” 卓亭江差点就拍手叫好。 师爷点头迎合,“对!他们已经过去了。” “不过,小的听下面的人来说,没看见允王妃一起,只看见允王殿下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出去的,大人,要不然,小的派人过去查探一下?” 早上那边的人确实来说,赫连隽已经出去了,但是跟在他身边一同出去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身材样貌和穿衣打扮,都不是慕云怀。 这就奇了怪了,一个陌生女人,怎么会凭空出现在府里面呢?那慕云怀现在又是去了哪里? 卓亭江招呼来师爷到跟前,小声说:“既然跟允王殿下一起出去的女人不是允王妃,就不要瞎来本官这里上报,还不快去弥补你的失误啊!蠢货!” 他一脚踢在师爷的屁股上,把师爷踢得龇牙咧嘴。 师爷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情,于是连忙摸着自己被踢的屁股,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他已经被卓亭江经常这样对待,所以早已经见怪不怪,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561:江氏 亭子里传来一群妇人的交谈之声,还有嗑瓜子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些吵吵闹闹的孩童声。 “你居然才听说!你这个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这个事情老娘我早都听说了,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一声。” 一道粗犷豪放的傲慢声响起,声音盖过了其他妇人的声音,瞬间令在场的妇人变得鸦雀无声。 说话的这个妇人,长得并不漂亮,身材也不纤细,肥胖,熊腰虎背的,而这个妇人,就是卓亭江的嫡妻江氏。 江氏出生名门,也是卓尚书亲自给他赐的婚,所以,他是敢怒不敢言啊! 为了讨好卓尚书这棵大树,他也是豁出去了。 这个江氏,是从京城来的,听说之前就已经被卓尚书收为义妹了,然后看在卓亭江还没有娶妻的事情上,把自己这个一直嫁不出去的义妹许给了卓亭江,同时也分配给了他一个浔阳县令的位子。 女人哪比前途重要啊,一声卓亭江含泪接下了江氏这个肥胖且粗鲁,还毫无风趣的女人为嫡妻。 如今他因为江氏才成为浔阳县令,他可不会在表面上嫌弃江氏什么,但是却从来不去江氏那里,于是到了现在的三十几岁,他和江氏还没有一儿半女。 卓尚书不太喜欢这个义妹,之所以收为义妹,只不过是江氏之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卓尚书挡了一剑,卓尚书为了报答江氏的救命之恩,这才勉强收江氏成为了自己的义妹。 不过江氏的父亲也是太傅门下的一个门徒,也可以说是名门之后,但是在京城那种大地方,江氏还真算不上是名门,这个名门只是相对于浔阳县这种小地方来说的。 这江氏虽然肥头大耳,膀大腰圆,在浔阳县却很吃香,特别是在浔阳县的贵人圈里,因为江氏是从京城邺都过来的,所以她也觉得自己比浔阳县的每个妇人都高贵,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卓夫人不是说见过这位允王妃娘娘嘛?那卓夫人给我们说说这一位王妃娘娘的风采吧!” 其他人纷纷起哄。 江氏清了清嗓子,准备扯开自己的大嗓门说话,却被其他人一道惊讶的声音打住了。 “这一位又是谁啊?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最近也没有听说有哪家娶新妇啊?而且看着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从京城过来的。” 此人一言,众人纷纷侧目看去,也包括江氏。 “看着确实不像是浔阳人会有的气派,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京城那边人的气派了。” 把眼前之人跟从京城过来的江氏,那可真是天差地别,这江氏在地,对方可是在天了。 现在要是当着这么谪仙一样的人物,说江氏是京城来的,大家都不信,毕竟两个人的气派都摆在这里的。 江氏发现这些平时一直在恭维自己的妇人,如今却对别的女人赞美有加,而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嘲笑起来,她忍不住了。 “怎么?这种女人,还不是只适合被哪个有钱的男人养在外面吗?说不定,她就是各位夫人其中哪一位的夫君养在外面的外室呢!” 江氏这火爆脾气一上来,就很难压下去了。 但是卓亭江要是在这里,她就会温顺地像个小绵羊一样,屁都不好意思放一个。 她一直都被卓亭江忽悠在对方给她制造的假象里,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发现,还以为卓亭江真的不嫌弃自己的身材容貌,是真心娶她的呢! “喂!你这个骚狐狸,怎么一来就是一股骚味啊?难道你就是用自己身上的这股骚味迷惑了那些男人嘛?” 江氏应上对方的目光,却发现人家蒙着眼睛,根本看不到对方的眼睛。 “原来只是一个瞎子骚狐狸,也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睡过了,带着这一身浓重的骚味,你居然也好意思出现在这里?来人呐!给本夫人把这个骚狐狸赶出去,不要把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江氏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要是男人看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估计每个男人都会被她勾了魂去。 “卓夫人,我们看这位姑娘是在你府上出现的,不会是卓大人背着卓夫人在外面偷偷养的外室吧?” “天呐!居然有人来和卓夫人抢卓大人!卓夫人,你可千万不要放过这个女人啊!要不然可就要威胁到你的地位了。” 有的妇人直接张大嘴巴故作惊讶,有些还不怕死的说了看出来,就像看江氏和对方撕打起来。 她们可是都见过江氏打人,而且还是打那些企图勾引卓亭江的狐狸精,奈何最后那卓亭江还是把三个美妾迎了进来,而江氏却什么都不敢说,更不敢反对。 卓亭江不在的时候,江氏收拾那些贱人起来,可是丝毫不手软。 之前就有一个典型的例子,一个年轻貌美的舞姬想要勾引卓亭江,然后靠美色上位,结果被江氏私底下教训了,扒光了人家的衣服丢到乞丐堆里,沦为了乞丐们日夜取乐的对象。 从这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女子敢以美色去勾引卓亭江,而那三个美妾,是卓亭江自己看上,并把她们迎进府里,所以江氏才不敢说什么。 在周围那些妇人的怂恿之下,江氏迈着艰难的步伐走上去,气势汹汹地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是不是真的像她们说的这样?要真是这样,可就不要怪本夫人不给你留情面了啊!” 说话之间,江氏已经朝着对方压了过去,哪知道对方居然轻轻一躲,江氏脸朝地,瞬间收不回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她这一倒,可谓是地都抖三抖。 其他妇人见状,纷纷掩鼻嘲笑起来,又不敢放声大笑,真是叫她们憋得好痛苦。 慕云怀衣袖下的食指轻轻一动,只看见江氏还没来来得及被那些婢子扶起来,身上的衣裳突然裂开。 看着满身都是横肉,其他妇人皆是满脸嫌弃,有的直接笑了出声。 没想到,江氏这衣物之下的身体,竟然是这般不堪入目。 562:破窘 “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却做了这种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如今还对正室夫人如此蛮横无礼,你以后只怕是在浔阳县混不下去了。” 慕云怀看过去,对方并不是真的在提醒她,而是在幸灾乐祸。 这群妇人,早就已经受够了江氏的欺压,要不是因为江氏是卓尚书的义妹,还是卓亭江的嫡妻,她们都不想跟这么肥胖如猪的女人往来。 “就是啊!小姑娘,做人呢,不能像你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你这样有一天迟早要被人扒光衣服扔到街上去的。” 慕云怀走进亭子里,看了一眼四周那些脂粉味扑鼻的妇人,声音清冷地说:“青楼的姑娘才会这么浓妆艳抹,还涂抹如此多的胭脂水粉。” “你……” “你这个贱人,居然在骂我们,还把我们同勾栏里那些混账东西比较,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来人呐!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扒光衣服,丢到乞丐堆里,让那些乞丐也好好享受一下极乐世界。” 这些妇人集体起来对抗慕云怀,周围的婢子婆子围上来,脸上全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 “哎呦!这是什么情况啊?夫人怎么会……” 师爷在去往慕云怀住处的路上,刚好路过这一处亭子,也就看到了这么不堪入目的一幕,连忙抬起手,用袖子挡去自己的视线。 江氏实在是太胖了,那些瘦弱的婢子婆子根本就扶不起来,只好脱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盖到江氏的身上,遮挡了江氏裸露在外面的身体。 师爷放下袖子,让里面的人先不要动江氏,抬眼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于是连忙点头哈腰说:“小的拜见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师爷,你可瞧清楚了,在场的各位都是你见过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是王妃娘娘呢?而且,王妃娘娘那么高贵,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我们还不知道啊!” 师爷连忙走过去,停在慕云怀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夫人不知道是王妃娘娘大驾,多有得罪!还请王妃娘娘饶了夫人一次吧!” 慕云怀转头,冷漠地说:“本尊向来不喜欢和猪说话,师爷知道怎么做吧?” 她轻轻触摸着自己的手背,同师爷说话。 师爷在心里给自己捏了一把汗,这不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吗? 一边是夫人,他现在得罪了,以后可就不好过了,一边是允王妃,他现在得罪了,就是现在完了,他是怎么做都不行啊! “还希望王妃娘娘不要为难小的,这个事情,小的做不来。” 笑话,叫他去得罪自己的财主,他可没有这么愚蠢,但是让他去得罪慕云怀,那他就更不敢了。 这几日,关于慕云怀的那些事迹,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要是真惹了慕云怀,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刚刚小的瞧见允王殿下出去了,怎么?王妃娘娘没有一起出去吗?” 师爷不愧是师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会忘记自己的目的,这不,开始问起了慕云怀事情。 江氏疼得龇牙咧嘴,凶狠地转头盯着慕云怀,吩咐师爷说:“快给本夫人把这个贱人杀了,要不然回头本夫人让老爷杀了你!” 师爷也不敢听江氏的吩咐,不敢再待下去,于是寻了一个借口说:“小的只是路过的,就不打扰王妃娘娘和各位夫人的雅兴了,告退!” 他如今看到了慕云怀在这里,已经没有要继续留下去的理由,而且也不行参与这种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是先溜为妙。 看着师爷逃也似地离开,江氏瞬间怒了,叫几个婢子过来扶自己起来。 …… “大人,那允王妃娘娘还在府上,并没有离开半步。不过……” 师爷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卓亭江说这个事情。 卓亭江不耐烦地问:“你是哑巴吗?不会自己说话吗?快给本官继续说。” 师爷吞了吞口水,边观察卓亭江的表情反应边说:“刚刚小的在亭子那边看到……看到了……” 他不敢继续说,怕他家大人听了会发怒。 毕竟,他家大人可是一直都很宠爱自己的夫人的,要是一下子说这个,只怕他家大人接受不了。 于是,他慢吞吞地说:“刚刚小的过去的时候,路过亭子看到了允王妃娘娘也在,而夫人……夫人……” 他又犹豫不决了,还是不敢说这个事情给卓亭江听。 卓亭江不耐烦了,把手中的砚台砸在师爷的头上,瞬间冒出了殷红的血液。 “刚刚小的看到夫人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那些人硬说是允王妃娘娘弄的,可是,小的并没有看到允王妃娘娘有动过手的痕迹。” 师爷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天哪!他作为一个男人,都觉得江氏很胖很丑,并不是他故意这样形容江氏,实在是这个江氏不仅胖,还真的是丑。 有些同样肥胖的女子,也不见得会像江氏这么丑,真是难为卓亭江了,每晚都要面对江氏这样丑陋的面孔,想想都觉得恶心。 卓亭江毫无反应,叫师爷把自己刚刚砸过去的砚台捡回来给自己,“受些教训也是好的,姑且就让她们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吧,不要一点小事情都来打扰本官。” 师爷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家大人对江氏居然并不在乎,也不知道之前那些深情和表现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是大人,那边现在好像已经打起来了,大人确定真的不打算过去看看吗?” 他主要还是怕得罪了慕云怀,这个大人物。 要是得罪了慕云怀这个大人物,回头她一个不高兴,就把这个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就算是有卓尚书这个大官护着,那也是根本没有用的,甚至还有可能被查出来这几年贪污腐败的记录。 卓亭江一听,停了下来,连忙走下来,“走走走!快过去看看!” 563:心知肚明 “听说江氏在浔阳县很高贵?” 慕云怀走进亭子里坐下来,身边的那些妇人瞬间都不敢继续坐着了,连忙起来在两边站着。 江氏就躺在原地,根本就不敢乱动,她的衣裳已经坏了,而这些婢子婆子的衣裳又太小,根本不合身,她也就只能这么躺着,两个眼珠子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 “王妃娘娘高高在上,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浔阳县?你可知道冒充皇族贵胄是什么罪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江氏并不知道昨日进府的那一位就是允王妃,还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加上曾听说这次的钦差大人是允王殿下。 “本夫人可是从京城来的,尚书大人就是本夫人的哥哥,今日的这个事情,本夫人一定传回去给我哥哥,让他到时候在陛下面前进言,你就算是真的允王妃娘娘又如何呢!” 慕云怀看过去,“你们有没有听见有一只大苍蝇在嗡嗡乱叫啊?” 她示意两边的妇人,却没有一个敢回应她的的话。 “这……” 那些个妇人支支吾吾,当着江氏的面,她们是真的不敢说江氏的坏话。 江氏以后可是要一直都在浔阳县立足的,她们要是为了这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得罪了江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先不管您是不是允王妃娘娘,但是您这么对待卓夫人就是不对的,就算您是真正的允王妃娘娘,那您更不能这么对待卓夫人,王妃娘娘哪是您这般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啊!” “本尊有说是本尊做的吗?还是说,你们有谁看见了是本尊做的呢?” “谁要是站出来说看见了,本尊也不会说你们什么,顶多就觉得一群恶狗在四处咬人而已!” 慕云怀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这江氏,是她自己扑过来,然后自己倒地上的,至于她身上的衣裳为什么会绽开,那还不是因为她太胖了导致的吗?” 她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说谁是恶狗呢?” 有人瞬间急了,连忙站出来反驳回去。 慕云怀朱唇扬起,她说:“本尊可没有说谁是恶狗啊!你这么着急,莫不是你觉得自己就是那条恶狗吗?也就是说,你看见本尊动的手咯?” 那妇人顿时语凝,立刻站了回去,不敢再多说什么。 …… “你瞧着,这个人真的是允王妃娘娘吗?” 远处,卓亭江和师爷站在树底下偷偷观察这边的情况。 一看到慕云怀,卓亭江就怀疑了。 他不了解慕云怀,但是之前和她接触的那一个短暂的时间里,他觉得眼前的这个慕云怀有些地方怪怪的,至于是哪些地方怪怪的,他好真说不出个具体来,反正就是感觉这个慕云怀给他的感觉怪怪的。 师爷哪里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慕云怀啊,他也没见过之前的慕云怀是什么样啊,现在就算是对方不是真的慕云怀,那他也不知道啊! “大人,小的没了解过允王妃娘娘,还找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允王妃娘娘。不过,小的瞧着应该是真的允王妃娘娘,毕竟没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同时还眼瞎的啊!” 卓亭江伸手想要敲一敲师爷的脑袋,想了想还是收了回来,满是不在乎地说:“走吧!江氏那边不需要我们去操心,也该有人给她一点教训了。” 江氏仗着自己是从京城来的,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平时也没少使唤他,今日有人给她一个教训,他也乐得自在。 师爷想不明白,于是问道:“大人,夫人都被别人这样对待了,难道您不上去帮帮夫人吗?而且,夫人丢脸,丢的可是您的脸啊!” 卓亭江回头白了师爷一眼,“要帮你自己上去帮,我不可能去帮她。反正脸面早已经给她丢光了,再丢一次也没什么关系。” 江氏就是他最大的丢脸,想想曾经的他,虽说不算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但也是百里挑一的俊,自从卓尚书把江氏指婚给了自己,他就成为了浔阳县人们私下的笑柄。 到如今的地步,他已经不在乎什么脸不脸面的了,要是脸面这东西能吃,他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娶江氏。 只要前途在手,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去杀一个人,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啊!” 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师爷没有跟上来,卓亭江不耐烦地喊了师爷一声。 师爷收回视线,连忙跟上卓亭江的脚步,“小的跟大人离开,跟大人离开!” “哼!”卓亭江不耐烦哼了一声,转身背起双手离开,根本没有去管江氏的事情。 …… “别看了,你不可能会从这个人身上看出来什么的,还是不要白费这个力气了。” 曳悠闲地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嗑了一个瓜子,又说:“你看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你是空有一身本领。” 玄霆收回空中的幻镜,转身来到曳的对面坐下来,平静地说:“不要和她合作!” 他并没有跟曳说刚刚的这个事情,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虽然没有指明道姓这个“她”是谁,但是曳一定心知肚明,至于他想不想回答,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曳嗑瓜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把手上的瓜子壳扔在地上,漫不经心地说:“本座从来不屑于与他人合作,你怕不是脑子烧坏了吧!” 玄霆没有继续强调这个事情,伸手把曳扔在地上的瓜子壳重新送回曳的手里。 这波操作可把曳恶心到了,嫌弃地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这么脏的东西居然还往本座身上扔,你真是够令人讨厌的。” “你扔的脏东西,自然是要回到你身上,以后不要在本座这里随地扔东西,不然看到一次弄回去一次。” 话音落,只看见玄霆已经走远,留给曳一个仙风道骨的背影。 看了一眼手上的瓜子壳,曳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把瓜子壳又丢到地上,“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 564:奇怪之处 那户被人杀害的人家,如今已经化为了灰烬,看到一些隔壁的壮汉往里走,慕云怀看向身边的赫连隽。 “老乡,你们进去做什么?” 赫连隽拦下一个壮汉问道。 那壮汉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流连一遍,随即说道:“这是五口人被杀害之后,又想放火毁尸灭迹的龙家人的房子残骸,现在县令大人要把这里重新改造一下,我们自然是来干活的。” 放那壮汉离开,慕云怀抬起右手,一段记忆涌入她的脑海里。 她看到了龙家五口人被害的全过程,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那个凶手长什么样,而且,龙家五口人有龙家夫妇,下面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死的人,明明只有龙家夫妇和那个小儿子,而龙家夫妇的那两个女儿,却不知所踪。 莫非,这件事情和年轻女子失踪的案件有什么关联?还是说,龙家五人遇害和年轻女子失踪的事件出自同一个人的杰作? “关于龙家人遇害的背后凶手,我并不能看到凶手的真面目,但是龙家只是死了三个人,另外两具尸体从哪里来的?” 之前被卓亭江带去看过那五具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么刚刚得到的记忆,明明只死了三个人,怎么凭空多出了两具尸体呢?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就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引来这里?” 她侧目,虽然看不到赫连隽的表情,但是可以凭借敏锐的听觉来感知他微妙的情绪变化。 他也侧目,看着她白皙嫩滑的脸颊,柔声说:“是这样的!” 对方就是在故意引他们来到浔阳县,但是又什么线索都不留下,看样子就是想要把他们带进一个死胡同里。 这个幕后推手到底是谁? 她转身往回走,既然从龙家这里下不去手,那就再换一个方法,那么多方法,总有一条行得通。 “真是奇怪,这里怎么还有两具骸骨呢?” 两人离开之后,进去收拾断壁残垣的壮汉们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 卓亭江早早地就起了,却发现赫连隽起得比自己还早,看样子已经在大厅坐挺久的了。 赫连隽抬头看慢慢走进来的卓亭江,面露诧异,说:“平日卓大人都是快到日上三竿了才起,今早怎么了?居然会起这么早?” 卓亭江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坐到餐桌前,看着下人刚刚端上来的早饭,心情好极了。这还是他自当了县令以来第一顿在家吃的早饭,确实是难得。 “汶叔,夫人呢?”他回头,看向正在端烫水上来的汶叔,嘴里啃着馒头,语气有些含糊不清。 汶叔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赫连隽开口了,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昨日放着你自己的夫人不去关心,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要去关心你夫人了?” 嚼完口中的馒头,喝了一口热汤,看了他一眼,说:“下官不知道允王殿下在说什么,真是好生奇怪。” 汶叔看着这两个互相对话的大男人,在一旁有些忍不住地笑了笑。 吃完早饭,卓亭江到门口接过下人手上的外衣,回头说:“这几日,下官要监督下面的人对龙家旧宅的改造,允王殿下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和钦差大人商量着。” 这时,慕云怀走出来,“今早有什么好吃的?” 赫连隽连忙过来给她拉座位,“做了你爱吃的东西,就等你起来了。” 她撇撇嘴,白了他一眼,随后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赫连隽无奈地摇摇头,坐到一旁,看到门口有下人端着给她准备的早膳进来,等下人摆放整齐,他夹了一块糕点放到她面前,还贴心地给她盛了一碗汤。 上了马车,她找好地方坐下,手肘撑在车窗框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扭头去看正在坐下来的赫连隽,问:“你要去哪里?”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赫连隽是没有事情做的,那么他这是要干嘛去?还是要带她去哪里?可是,她是要去城西办事情的,并没有时间陪他瞎晃荡。 “钦差大人去哪里,小的便跟着钦差大人去哪里。”他轻声说道。 看着赫连隽这张随便往那一站就能吸引别人眼球的脸,她摇了摇头。 要是赫连隽跟着她过去办事,只怕会影响她发挥,这张俊逸的脸,只怕会引起拥堵。 思及此,她脸色冷了下来,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要是有什么事情办不成,会找你的。” 赫连隽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离开,而是让陈余生直接转弯往另一条道去了。 其实,有时候不一定是兄弟姐妹才心有灵犀,不是兄弟姐妹的,有时候也能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慕云怀一说出口,他就知道她准备要做什么,就像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出了什么事,但是她却能猜出来。 当然,赫连隽不知道慕云怀拥有能够读取每个人的记忆的能力。 走下马车的时候,赫连隽确实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和骚动。 “那女人确实长的也不错,但这也太瞎了吧!一个瞎子,身边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一位公子,真是暴殄天物啊!” 这时,一个长相清丽却气场比较强的年轻女人从一边的巷子里出来,见大家议论纷纷,面无表情呵道:“怎么?有时间在这说话,不怕被采花贼采了吗?” 一听到这话,大家纷纷闭了嘴,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这个女人,可是浔阳县出了名难缠的女捕快,严孀绛,惹谁都不能惹这个女捕快。 这女捕快严孀绛,并不是县令大人卓亭江手底下的人,不过这两个人也八辈子打不着杆,浔阳县的百姓们倒是挺希望这两个人对干起来的。 “你们是谁?” 她拦住了赫连隽和慕云怀的去路,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慕云怀没搭理人家,绕过对方继续往前走。 赫连隽紧跟其后。 565:余阿诺 一望无际的天空开始变得灰黑,不多时,乌云笼罩,伴随着轻微的闪电,这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兆。 一身粗布衣的年轻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很快走出店铺门口,来到路边。 “余家阿妹,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同样是一身粗布衣裳的身材高挑、清丽大气的女生走过来,停在余家阿妹身边,双手交握在腰前,四处看了一下,然后看向她,“看着这个天气,是要下雨了,该怎么回家呀?” 余家阿妹温柔一笑,从包里拿出一把蓝色的油纸伞,刚刚撑开,突然一个震耳的雷声响起,旁边的女生吓得尖叫起来,抱紧了她。 豆大的雨滴落下来,吧嗒吧嗒地打在各处。 余家阿妹把伞撑过去大半,安慰说:“你看你,都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怕打雷啊!” 落在地上的雨滴溅起来,打湿了余家阿妹的绣花鞋,但她还是尽量的给身边的人挡住雨水。 对方松开余家阿妹,有些不开心,说:“女孩子很多都怕打雷嘛,哪像你,什么都不怕,我都怀疑你是个男的了。” 余家阿妹轻轻一笑,只是明亮的眼睛黯了黯。 “都在呢!”一道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个女子一听声音,不用看就已经知道是谁了,夺过余家阿妹手中的伞,把大半伞都撑到了对方的头上,落下来的雨滴打在了余家阿妹的前额上,顺着刘海滴落下来。 那女子满目星光,开心溢于眉梢,问:“璟辰,你怎么还没走啊?今天没有人来接你回家吗?” 韩璟辰看了眼跟前背对着自己的余家阿妹,才看向看自己的女子,温声道:“刚刚在书院多看了会儿书,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你们。” 说话间,他伸出手到余家阿妹的头上,为她挡去落下来的雨滴。他本来就长得高,比余家阿妹高了一个头,所以这个动作轻而易举。 余家阿妹抬起头,看到头上那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丝丝地错愕,然后侧过身去,视线一抬,就见到对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刚好在看着她。 她微微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而是转了目光,看向正在和韩璟辰搭话的女子,微笑说:“妙妙阿姐,伞给你,你先回家。” 钟妙妙把伞柄递给韩璟辰,这才看向余家阿妹,面露担忧,问:“你把伞给了我,你怎么回家?” 韩璟辰接过伞,笑得阳光,说:“妙妙家近,要不我先送她回家,然后再来送你回家。” 钟妙妙也觉得韩璟辰的提议好,点了点头。如果还早一点的话,倒是可以走路回去。 “不用,你们走同一个方向,跟我家可不是同一个方向,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你送妙妙到了家就直接回家吧,我会安全回到家的。”余家阿妹笑得一脸轻松,表示不用他们担心自己。 钟妙妙和韩璟辰肯定不信她的说辞,他们都知道她家离书院有多远,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而且天都快黑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 “少爷!”韩璟辰还想说什么,被人叫住了,是周管家来接韩璟辰了。 “周叔来了,我让周叔先送阿诺回家,我就陪妙妙在这等一会儿。”韩璟辰收回手,把伞向余阿诺身上挪了一点点,挡住落下来的雨滴。 “现在谁都不用送谁了,阿妹还能安全到家”,钟妙妙心里乐乐的。这余阿诺的心思,她还不知道吗,总是为别人着想,很少为自己想过,她都想说她了,“好姑娘,我们看着你回去才放心。” 余阿诺双手抓着包包的带子,往自己家方向的那条路看了看,然后收回目光,说:“不用了,等会儿有人来接我,你们先走吧!” 她的话刚落,一辆黑色的马车轻轻停在她面前,伴随着车帘的打开,一张冷硬俊逸的异性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也包括身后两人的视线里。 “上车!”声音很冷很低沉,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命令。 钟妙妙很惊讶,这么帅的男人,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余阿诺说过? 她看向韩璟辰,问:“璟辰,你认识他吗?” 韩璟辰知道钟妙妙问的是谁,但是,他不认识对方是谁,也没有见过,但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甚至还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他看余阿诺的目光变了,变成了探究,他想知道她对这个男人是一种什么神情。 见韩璟辰不认识,钟妙妙看向余阿诺,问:“余家阿妹,他是?” 余阿诺轻咳一声,没解释什么,只是回头看他们说:“接我的人来了,那我就先走啦,你们也快点回家吧!” 马车里的人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而是耐心地等着。 两人为余阿诺撑伞,看着她进了车里。 “好高冷!”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钟妙妙感叹,然后看向韩璟辰,却见对方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出神,“璟辰,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韩璟辰回神来,隐去眼底的不悦,转身和钟妙妙上了马车。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闷的,总感觉心里压了一块石头,一点都不好受,想了想,没想通,索性闭眼假寐了。 余阿诺看着前方,冷了神情,轻声问:“你是谁?” 其实,她并不认识这个俊逸非凡的男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刚刚之所以会跟这个男人上马车,是因为对方给了她一直很可靠很值得信任的感觉。 这几日还在闹年轻貌美的女子失踪的事情,她本来不应该上陌生人的马车,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赫连隽扭头,冷漠地看着余阿诺,直奔主题说:“对于龙家的事情,你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你……” 余阿诺张大嘴巴,她好像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面前这个俊逸非凡的男人了,在前几天的法场上,所以,他是…… 她一脸不可置信,捂住自己的嘴巴,愣是说不出话来。 566:赐婚赫连容 “儿臣叩见父皇,不知父皇召儿臣回来有什么事?”一袭皇子装的萧麟走进来。 皇帝放下撑着额头的手,看了他许久后才缓缓开口:“承儿啊,现在我有一件烦事,不知道怎么定,所以你给我定定。” “父皇请说。” “前两天,冷丞相的嫡子冷凝香来向我请旨,说要求娶容儿为妻。”皇帝站起来,负手走下殿,“现在冷相是我的重臣,但是容儿也是我唯一的女儿。” “既然冷相的公子钟情于皇姐姐,那便允了吧!” 皇帝转头看他,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副“你就装吧”的表情:“我的意思,你没有听懂吗?” 他淡淡一笑:“儿臣不懂,也不想懂。儿臣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父皇为何一定要选儿臣呢?” “你和冷家千金的事,要不要拆了?” “一切都随缘吧。父皇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臣先告退了。” 皇帝见他心意已决,也没再说什么,“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你母后一眼吧,你不在,她越发憔悴了。” 他抬眸,又垂下去,退出了御书房。 “参见小殿下。”走在宫道上,路过的宫女纷纷向他行礼,有的直接对他花痴。 “哇~~~小殿下好俊,比太子殿下还俊。” “好喜欢小殿下啊,要是我的身份是哪位高官的女儿,我肯定非小殿下不嫁。” “做梦吧你,小殿下哪能是我们这些人肖想的。不过,小殿下真的好俊啊。” “你们不去做事,在这里瞎嘀咕什么?”一个穿着宫装的俏丽女子出现在宫女们的身后。 宫女一听声音便知是谁,连忙向来人行礼:“奴们参见长公主殿下。” 赫连容走到她们面前,阴骛问:“刚才你们在嘀咕什么?” 宫女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回答:“回长公主殿下的话,刚才奴们没有嘀咕什么,只是向小殿下行礼。” “小皇弟回来了?”她嘀咕,“好了,都下去做事吧,没事的时候别在背地里谈论主子。” “谢二皇子。”宫女们如释重负,快步离开,仿佛怕他后悔似的。 赫连容看着萧麟走的方向。只向往江湖生活的人,居然会回来。 赫连容来到御书房,见皇帝已等候她多时,便向他行了礼。 她抬头看坐在书案前正在挥着笔的父皇:“不知父皇召儿臣有什么事?” 皇帝挥笔写好最后一个字,把笔放回笔架上。拿起写好字的明黄色的锦布,对着锦布吹了吹,抬头看赫连容,“前几天冷香凝跟朕请的旨,朕允了。”他把锦布卷起来,递给她。 她上前接过卷轴,跪下来叩恩:“儿臣多谢父皇恩准。” 皇帝看她那兴趣缺缺的样子,抚了抚额,又补充道:“你和冷香凝的婚事,现在可以先定。至于成亲的事情,稍后再定!” 赫连容的身形一顿,又向皇帝谢了恩后离开御书房。 出了御书房,二皇子恨得牙痒痒的。凭什么要等皇兄娶妃后他才可以娶妃,这是哪时候订的规矩。 凤仪宫。 “娘娘,小殿下回来了。”一名宫女走到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说道。 贵妇人正坐在软椅上看夏荷,闻此,激动地站起来。抬头望去,远远地就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向她所在的亭子走来。 待走近看清楚了,她的双眼湿润起来,激动地说:“承儿,真的是我的承儿。” “儿子拜见母后(参见小殿下)。”萧麟向黎皇后屈屈身,宫女们也纷纷向他屈身行礼。 黎皇后握住他的手臂,责怪道:“这一段时间,你都去哪了?都没来看母后一眼,你这个不孝子。”说着说着黎皇后的眼泪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哗啦掉下来。 他连忙安慰她:“儿子这不是来看母后了吗!” 她止住了眼泪,拉着他就往主殿走去,边走边寒暄。 “在外面过得好不好?要不回宫吧,不要在外面生活了。” “儿子在外面过得很好,劳烦母后挂心了,如果回宫,恐怕儿子觉得烦闷。” 黎皇后叹了声息,确实,在这宫里烦闷得很。她进来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早已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如果她没有被送进宫,现在她应该是自由自在的,不会耍心机,没有城府。 她笑着拍拍他的手:“对啊,还是外面好,不用每天想着怎么得到陛下的宠爱。” 他只听着,却不再言语。 “圣旨到,冷丞相接旨!” 冷丞相一家连忙出来接旨。 “端献敬德皇帝诏曰:朕长女赫连容,贤良淑德,冷相长子风度翩翩,待人谦和有礼,今朕同意将长公主下嫁与冷香凝,钦此!”太监总管把明黄锦布交给冷丞相,“丞相大人,接旨吧!” 冷丞相还云里雾里的,听到太监总管的话才反应过来,连忙叩头谢了恩,然后去接圣旨。 王世安甩了甩拂尘,微笑着道喜:“丞相大人,恭喜了,长公主即将成为你们冷家的儿媳了。” “多谢公公。不过我到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皇上没有说婚期是什么时候?”冷丞相说出心中所想。一般赐婚的话,皇帝都会说具体的婚期,但是圣旨里,皇帝却没有说明婚期,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世安的表情也是不解的:“您要是想问这婚期,咱家也不知道,来时陛下没说。丞相大人,圣旨咱家已经带到了,告辞。” “恭送总公公。” “大公子真是好福气啊,竟能被皇上赐婚与长公主殿下,以后长公主可就是冷家的儿媳了,恭喜恭喜啊!”其他几房纷纷来祝贺。 卓氏来到冷丞相身边,问道:“老爷,陛下为何没有说明婚期啊?” 冷丞相看了冷香凝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大厅。 “哎!这是件喜事,老爷为什么一脸的不高兴啊?”卓氏跟在他身后。 冷香凝走在卓氏的身侧,看父亲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这桩婚姻到底有什么不妥。 他被皇帝赐婚与长公主殿下,是他一直以来的希望,也是父亲和母亲的希望,现在圣旨下来了,父亲却是不高兴的。 冷丞相叹了声息,说:“老夫是高兴的,只是太突然了。圣旨虽下,但陛下没有说明婚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婚期的问题吗,有什么好担忧的,大公子不是都与长公主殿下有婚约了吗,早结晚结,她都是咱们冷家的儿媳,何况这旨可是陛下下的,谁敢跟大公子抢长公主殿下啊!”四房的当家说道。 听了,冷丞相把心中的疑虑抛到一边,长公主被赐婚给冷家嫡子,担心什么,而且也没有人敢惹冷家。 他走到冷香凝面前,笑着说:“你现在终于是未来的驸马爷了,没有辜负为父和你娘的期盼啊!” 听父亲都这么说了,冷香凝咧开嘴,冷家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是他却不是很高兴。 567:钟妙妙失踪了 赫连隽行至庭院里,看着慕云怀正在庭院里晒太阳,旁边还有婢子正在对着她扇盆里的冰块冒出来的冷气。 “要是说享受,恐怕是没有人比你更会享受了。”他走到她身边,叫婢子把扇子给他,然后又叫婢子退下去,“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就好了,又何须叫别人来做呢!” 她抬起右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很自然地翻了个身,轻飘飘地说:“您老身份尊贵,其实我这种平民可以使唤的,您还是快走吧!” 他知道,她这是对前几日在街上那些百姓们的言语计较上了。 那些人都说,允王妃相貌平平,还是一个瞎子,根本配不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允王殿下,当时瞧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他还以为她并没有在乎呢!没想到她心里其实是记着的。 于是他哑然失笑,宠溺地说:“我的夫人,倒还不让我伺候了,管外人说什么呢!那是他们没有那个福气能见识到夫人的天人之姿,要是见识到了,恐怕就会说,是我配不上夫人了。” “嘁!”她不屑轻哼一声,从软椅上做起来,取下眼睛上的白布条,一双杏眼圆睁,“狗男人只会说哄人的话,从来没有半句真话。” 他直呼冤枉,扇风的力道更大了,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耿耿。 “那你倒是说,你有哪一点是表现出你说的和做的都是真的?” 她横眉冷对。 他想了想,急忙说:“从赫连景手中把你抢过来,可不就是对你忠心耿耿嘛!要是我没有把你抢过来,你可就不会这么被我伺候了。” 慕云怀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随后气道:“你要是不抢,我现在可就是尊贵的太子妃娘娘了,当太子妃娘娘,哪点不比当允王妃好啊!” “再说了,你瞧那些平民百姓人家,他们还知道给自己的妻子送一些小东西呢,先不管喜不喜欢,心意到了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你呢?你到现在什么都没有送给我过。” 她越说越有些激动,“我可听陈余生说了,你以前在外打仗,去青楼的时候,也是会给青楼的那些姑娘送一些金银首饰的,怎么到了我这里,你一点心意都没有?” 这个事情,还是这几日觉得太无聊了,所以找陈余生问一下赫连隽以前的情况,然后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现在想想,以前赫连隽在外的形象就是,花花公子,经常出入各种风月场所,虽然他只是在做表面功夫,但也是真实给那些青楼姑娘送过东西了。 赫连隽一听,顿时觉得把陈余生带在身边就是一个错误。 他也想给她送一些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物件的,可是她对什么东西都不在乎,而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那些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物件,所以才没有买来送给她。 现在听到她突然来计较这些,他并没有任何的不开心,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情,因为,她的眼里终于看到他了,这也说明,她的心里有自己了。可不就是一件让他很开心的事情嘛! 他连忙赔笑,一点儿也没有其他不开心的神色,“这么好的夫人,我自然是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拿来送给你的,那些个小玩意,哪能配得上夫人的天人之姿啊!” 慕云怀不信,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少甜言蜜语,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只管说,你以前有没有送给女孩子东西?” 赫连隽抬起左手发誓说:“天地良心啊!那些东西并不是我去送给那些女人的,都是陈余生这家伙去送的,也是他买的。以后啊,夫人不要信他说什么,没一句是实话,都是在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啊!” 暗处的陈余生哭笑不得,他家殿下在夫人面前,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就算是昧着良心都敢。 “姑且信你一次!如今我也在,以后可不许靠近其他女子了,看见一次卸你一次肢体。” 他故作惊讶,垮下脸来说:“夫人,要不不要这么绝吧?” 她重新躺下去,没有回应他这句话,转而问他早上去把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余阿诺那边,你多多留意,别让卓亭江的人接触到她。” 他自然不会放水,就算是她不说,他也是知道怎么做的。 “那个韩璟辰,是韩家的嫡公子,韩家是天下名商,韩璟辰的父亲韩宴遇,之前有跟皇家提供过一些兵火武器,后来就再也没有做过兵火生意了,改行去做了中间商,什么生意都接。但是,这个韩璟辰并没有安安心心去接手自己父亲的生意,而是在书院里奋笔疾书。” 听着赫连隽的话,慕云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的神色,平静地说:“有其父不一定有其子,人家奋笔疾书,当然是想以后报效国家,有什么奇怪的。” “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钟家有些奇怪。余阿诺本来就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本来是不可能去上浔阳县的贵族书院的,是龙家出资帮助她上了贵族书院。” 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按理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支持自己的女儿去读书,肯定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早早寻一户好人家嫁了。 要是运气好,被富贵人家的公子看上,去富贵人家当个小妾也是好的,绝对不可能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去读书,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 “余阿诺在龙家人死后,并没有就此结束自己的贵族书院生涯,而是被钟家接手过去了,如今就是钟家在供余阿诺上贵族书院的。” 余阿诺,虽然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但她的容貌却是很好的,要是好好养起来,日后必定也会成为容震一方的佳人。 “夫人!” 陈余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赫连隽看向陈余生,一副“你说不出大事就宰了你”。 陈余生吞了一下口水,朝慕云怀说:“夫人,刚刚有人来说,钟家小姐钟妙妙失踪了。” 568:救出余阿诺 一阵很有规律的脚步声响起,余阿诺猛地抬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恐,看着对方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她则一下一下往后退去。 被人用麻布堵住了嘴巴,双手双脚也被人用麻绳牢牢地绑住,她只能通过眼睛去祈求对方。 “真是长得漂亮!” 昏暗的地下室里,周围响起一阵阵杂乱无章的水滴声,整个环境潮湿阴冷,充斥着刺鼻的腥锈味。 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人嘴里叼着一棵草,一只脚踩上余阿诺的头。 男人蹲下来,拿下嘴里的草,戳进余阿诺的耳朵里,“啧啧啧!这么美丽的女人做成烤串,一定很好吃吧!” 余阿诺忍着疼痛,并没有叫出来。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把你抓来这里吧?” 他接过身边手下递上来的木棒,一棒一棒地打在她的身上。 “真是一个犟骨头,居然都没有吭一声,无趣!” 打了十下,他停下来,把铁棒丢到一边,甩了甩自己的双手,“你娘的!打个人都觉得累,不打了。” 男人提起踩着她头颅的脚,转身过去抬起头,叫身边的手下上来招待她。 忽然,他那张狰狞的脸庞变得阴狠下来,转身过来迅速踢了地上的余阿诺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对方的胸口上。 后背重重撞击在墙上,出现了一个小窟窿,这一脚足足用了他的九成力气,但是这样也不能解开他的心头之恨。 “因为你把我最心爱的姑娘送走了,可惜,你终究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这份恩怨,你迟早都要还清,放心,你在临走之前还能够享受到快乐,一定会让你安乐的离开!” 男人歪头,吩咐两边的手下上去好好招待她,然后狂笑着离开。 她眼睁睁看着那十几个男人色眯眯地朝自己走来,眼里充满了绝望。 当她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动静时,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脸,是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是他! 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和希望,再看到倒了一地的坏人,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赫连隽让陈余生去解开余阿诺身上的麻绳。 正当她把嘴里的麻布拿出来后,准备要开口说感谢对方的话语时,就看见一抹耀眼的红色身影出现在赫连隽身边。 她连忙低下头去,对方强大的气场令她忍不住想要俯首称臣。 慕云怀摸着怀中的白猫,顺了顺它身上炸起来一些的毛发,“你一定很好奇,本尊是谁吧?” 余阿诺没有见过慕云怀,心中自然是很好奇这个蒙着眼睛的红衣女子是谁,也好奇,对方为什么配跟允王殿下站在一起。 但是她不能承认,因为她觉得,自己要是承认了,一定会惹来对方的不快和怀疑。 “民女并无此意!民女只是想要感谢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的救命之恩!” 她很准确地说出了慕云怀的身份。 慕云怀“哦”了一声,就听到余阿诺慌张地解释说:“能拥有如此天人之姿,还能站在允王殿下身边的女子,除了王妃娘娘,就不可能有别人了,所以民女才斗胆猜一下您的身份,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望王妃娘娘不要怪罪!” 慕云怀把怀中的白猫放到地上,那白猫朝着余阿诺慢慢走去。 只见余阿诺在看到白猫的时候,眼里出现了惊恐的神色,然后身体也在不安地抖动起来,一个劲地往后缩去。 慕云怀一挥手,白猫消失了,然后她慵懒地说:“真是无趣!不过,倒是一个不错的小丫头,你自己回去吧!” 慕云怀转身准备离开,忽然耳朵一动,一枚银针侧过她的耳畔,被前面的赫连隽夹住。 她转身看去,原来是刚刚那个离开了又回来的男人。 对方戴着斗笠,脸上还蒙了一层黑布,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可是慕云怀却不想看到对方的容貌,她对什么人什么事,从来都不好奇。 “你就是那个女钦差?” 对方慵懒开口,一双仅露出来的眼睛挑衅地看着她。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这个人,她之前应该是见过的,或者说,绝对是她交过手的。 发现慕云怀这个异样的眼光,那个男人好像也发现了不对劲,于是连忙别开目光,不敢再去看她。 在慕云怀的面前,他总是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感。 “你是谁?” 慕云怀歪着头,冷声问道。 在她手上交过手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眼前的这个人,要是跟她交过手,怎么可能还会活到现在呢? 男人不语,却也迟迟不敢跟她动手。 “啊……” 慕云怀可不惯着对方,一记掌心气拍在对方的身上。 男人擦去嘴角的血迹,看向慕云怀时,眼里满是嘲讽的意味,一下子就消失了。 慕云怀没有去追人,而是看向余阿诺,打量了她一遍,问道:“龙家人是不是你杀的?” 余阿诺动了动,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慕云怀,辩解道:“龙家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可能会去杀恩人,王妃娘娘不要冤枉民女啊!” “你紧张什么?本尊只是随口一问。” 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就要感觉到受不住这种潮湿的环了,于是转身往外走去。 余阿诺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咬了咬下唇,表现得楚楚可怜。 一旁的陈余生于心不忍,于是朝她伸出手,“走吧!” 569:我提的建议 “赫连容被指婚给了冷丞相的嫡子冷香凝,婚期刚刚定了,下个月初八就完婚。” 赫连隽走到慕云怀身边,看着她怀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只短腿白猫,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没有机会被她抱在怀里,而这只公猫,却一直窝在她软香的怀中,真是令人讨厌的小家伙。 “猫的身上很多脏东西,还是把它放下吧!” 他面色不善地看着她怀中的那只猫,恨不得把它从她的怀中拎出来,丢得远远的。 她顺了顺公猫柔顺的毛发,轻声说:“建议是我给冷香凝的。” 冷香凝和销魂楼的玉无心,可谓是郎情妾意,她可不能拆散人家,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缘。 “我没见过赫连容,对她没有什么过节,你也可以说我冷血,但是,我不会因为你的态度而改变什么。” 她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见过赫连容,甚至听都很少听到,所以和对方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她觉得赫连容活得未免太过于轻松了,所以就想当一次坏人。 他凝眉,不赞同她的这个做法,但也没有说反对的话,“赫连容之前不在皇宫,也不在端朝,自小就是被送去南蛮当质子的,前一段时间才回来,倒是被你来了这么一出……” 他后面欲言又止,该说的话,他相信她能听得明白,也不想亲口说出来伤了她的心,让她自己想想也好。 慕云怀把怀中的白猫变消失,揭下眼睛上的白布,冷眼看着他,清冷着说:“你若是同情她,你现在就回京,去跟皇帝说,你反对这桩婚事!” 还以为他真的对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子都不放在心上,原来他也有比在乎她更在乎的女子,而这个女子,居然就是赫连容,他的皇姐。 倘若他的身份只是赫连靳嵘捡来的孩子,他在乎赫连容,那是情理之中,但是他是被赫连靳嵘之前抛弃的那个孩子,赫连晔,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之间,是不允许存在那种跨越血缘的关系的。 “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的身份,若是喜欢自己的亲姐姐,那是要被世人所唾弃的。” 他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激烈,于是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脑袋。 她朱唇微张,抬起双手往后退两步,避开了他的触碰,然后听她说:“你现在要是赶回去,还能来得及,别在这里浪给时间了。” 赫连隽抿唇不语,一切想要说的话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它堵在了喉咙里,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熟悉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耳边,他却无力的放下了双手。 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停下来,侧目过来低沉着嗓音说:“这件事情,我不能容着你乱来,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并非是你所能理解的。” 留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 本来已经消失的白猫又出现在她的身边,这次不再是猫身,而是一个俊俏白皙的公子。 “主人把一颗心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好像不值当呢!” 白猫的嗓音清脆悦耳,神情却有一些幸灾乐祸。 她不在乎,扬起头去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果然,什么人都不值得她去托付。 他刚刚说,她并不能理解他和赫连容之间的感情,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是不是比她还要重要的存在? 她侧目看向白猫,冷声说:“给本尊看紧余阿诺那边,本尊去去就来。” 本来是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所有人都在逼她。 白猫低睑,算是应下了她的吩咐。 她的身影消失,原地又出现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这个人身上的气场没有她自己来的强大。 …… “最近怎么没有看见景哥哥呢?” 卿于南坐在琴室里,端坐在琴身前,伸起手搭在琴弦上,指尖轻轻划过,带出一阵阵悦耳的琴声。 她的身边,有几个婢子在伺候着,银衣银欢也站在一旁,她问话的对象,便是银衣银欢了。 银衣银欢对视一眼,银欢欠身说:“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太子殿下这几日一直都在忙知府那边的事情,所以就没有来看太子妃娘娘。” 卿于南似笑非笑,开始拨动琴弦,一阵悠扬的声音传响。 亭子外的树枝头上,停下来两只黄鹂,还有其他鸟儿的名声,好像在附和着她的琴声。 一曲《倾城》弹出来,她感觉已经物是人非了,如今的心境,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么纯净,掺杂了太多的情绪。 若是可以,她倒是宁愿回到曾经,不要有今后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弹琴,她舞剑,琴瑟和鸣。 “太子妃娘娘,殿下说了,这几日那边的事情太多,殿下这几日都没有时间过来陪您,还希望您多加宽容。” 银衣开口,语气里满是疏远冷漠。 相较于叶皎月,她还是更喜欢慕云怀来当她们殿下的夫人,不过,这种事情并不是她们所能左右的,殿下做什么,她们只管去做就是了。 卿于南不语,一个劲地在弹琴,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里面,又好像人在弹琴,而心已经不知所踪。 “听说,长公主被指婚给了冷丞相的公子,是吗?” 许久,就在一曲快完结的时候,卿于南突然开口。 银衣看向银欢,随后说道:“回太子妃娘娘,是的!” “那你们可知道,长公主为什么突然被指婚给冷香凝呢?” 赫连容虽然一直不在京城,但皇家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如今从南蛮回来了,没想到一回来就被指婚给了冷香凝,皇帝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银衣银欢摇头,表示不清楚这件事情。 “你们只是跟在景哥哥身边做事,不知道也是正常。”她站起来,把琴放进琴带里面,“外面太热了,不能太麻烦人了,回吧!” 别人如何,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来,哪还有闲心去操心别人的事情呢,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570:父女相见 赫连靳嵘坐在龙椅上,心情甚是烦躁。 突然,他头一抬,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下去迎人,“您可算是来了!” 慕云怀戴着面纱斗笠,出现在赫连靳嵘的跟前。 大殿内就只有赫连靳嵘一个人,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挥退了大殿内的所有人,也包括王世安在内,只是为了等慕云怀的随时到来。 他笑得一脸开心,连忙问道:“怎么?尊主大人可是想好了?现在是来告诉朕答案的?” 慕云怀走过去,双手背到身后,冷漠地说:“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只是想要看看你的诚意。” 赫连靳嵘直起腰板,同样背起双手,继而说道:“朕可是一直都在表达自己的诚意呢!绝对不敢欺骗尊主大人啊!那么……” 他朝慕云怀阴险地笑起来,双手搓了搓。 她颔首,伸手出来,掌心里出现一枚玉佩,那是北斗七星佩。 世人都说,北斗七星佩拥有召令天下雄狮的能力,因此,北斗七星佩一直都是世人争抢的对象,其竞争激烈不亚于曾经的惊鸿神剑。 如今,这个北斗七星佩带在她身上跟一块普通玉佩没什么两样,之前其实知道陆裴昭一直都想要这东西,只是那陆裴昭太过于势利,她想着,这东西不给他也罢。 虽然北斗七星佩对她没什么用处,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把它给一个人,如今跟赫连靳嵘合作,把这玩意给一朝皇帝也算是锦上添花。 这赫连靳嵘虽说不是一位好父亲,却是一位难得的好皇帝,给他,也当是造福百姓了。倘若有朝一日,他借着北斗七星佩的威力去做什么坏事,到时候再收拾他。 “本尊和你合作的事情,到此为止!” 把北斗七星佩丢到赫连靳嵘的手上,然后负手转身往外走。 “尊主大人请留步!”他叫住她,跟上来,“还希望您今后不要插手朕的事情,要不然,可就算是合作作废了,那么,之前的一切事情,朕可没有理由再兜着了。” 她转身,歪着头,“怎么?你威胁本尊?” “不敢不敢!只是希望尊主大人能说话算话而已!” “哼?” 她冷哼一声,消失在门口。 赫连靳嵘看着手上的北斗七星佩,一脸得意地笑起来。 现在,唯一没有臣服于端朝的地方,就是南蛮和苗岭了,有了北斗七星佩,把这两个地方收入端朝的版图,指日可待! “陛下!长公主殿下求见!” 大殿外,传来王世安的声音。 赫连靳嵘把北斗七星佩收进腰间,重新坐到龙椅上,让王世安宣赫连容进来。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 赫连容从小生长在南蛮,性子温柔似水,就连口音也是南方的,毫无半点中原端朝人的气息。 赫连靳嵘看着下面跪着的唯一的女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但疏远却比较多,跟她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他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太多情感。 “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赫连容应声而起,站得笔直。 “你来找朕有什么事?” 言下之意就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浪费时间。 她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依旧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 “儿臣不是有事来麻烦父皇的,只是想请父皇恩准儿臣一个请求?” 赫连靳嵘缓缓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和赫连景一母同胞,性子也差不多的女儿,感觉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女儿一样,因为对方的眼神和态度,都是满满的疏远感。 “你可以随时和朕提要求,只要不要提过分就行!” 赫连容欠身低睑,缓缓开口说:“儿臣想请求父皇,在儿臣大婚那天,希望三皇弟能到场!” “嗯?”他面露疑惑,好像是不明白赫连容为什么要赫连隽到场,这两个人明明都不熟,“这个是小事情,朕准了。” 得了皇帝的应允,但赫连容还是没有离去。 他回头,又问:“还有什么事情吗?还有的话,就快些说吧!朕最近要处理的政务太多了,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她再次欠身行礼,然后说:“父皇,以后,您一定要做一位明君,成为一位受百姓爱戴的好君主。” 听着她这些好无厘头的话,赫连靳嵘真是一点都不明白。 于是敷衍地朝她挥了挥手,“这些事情,朕都知道,不需要你来提醒。你这几日先好好学习一下宫中的礼仪吧,免得到了冷府一无所知,到时候丢的可是咱们皇家的颜面。” 这一次,她温柔地笑了起来,乖巧地说:“这个就不劳烦父皇挂心了,儿臣不会辱没皇家颜面的。” 看着她这副冷漠疏远的态度,赫连靳嵘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他和唯一的女儿,何时变成了这般陌生了? “王世安,送长公主出去吧!” 他不想再看到赫连容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会让他觉得他不被她放在眼里。 “对了!”就在赫连容快消失在大殿门口的时候,叫住了她。 赫连容停下来,转身看过来。 “不知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朕已经把你们的婚期提前了,就在这个月的初十,还有八天,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赫连容衣袖下的五指松开,笑的端庄持重,“一切都听父皇的圣意。” “嗯!那就好!回去吧!” “对了,多去看看你母后吧!以后嫁人了就很难回来看到了。” 按照端朝的规矩,新嫁娘只要嫁去了夫家,除非是夫家允许,要不然平时是不能随随便便回娘家的。 在端朝皇宫,规矩更严,公主若是下嫁给臣子,或者下嫁给臣子的儿子,只能等到盛大节日的时候,等皇帝传唤才能进宫。在平时的时候,就要一直守在夫家,也不能端着公主的架子,照样孝顺公婆,把公婆视为自己的长辈一样对待。 “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 赫连容始终都是一副温柔细致的模样,尽管赫连靳嵘的话令她不开心,可是她觉得没必要去计较。 571:往事浮现 台阁外,冰天雪地,洁白的雪花从天而降。 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至少,云音是这样觉得的,因为今年的冬天,她比往年的冬天多添了一件毛貂,虽然她还是觉得冷。 伸出手,接住片片雪花,落到手掌心的雪花,不过瞬间,皆化为了滴滴水珠。 淌了手心寒意,却再也淌不进她的心里。 尚宫仪女官领了一众宫女前来。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慈安宫中,端庄大气的太后端正而坐,右下方坐着一袭明黄龙袍的当今皇帝,而皇帝的身边坐着一名身着宫装的绝色女子。 皇帝乃太后亲生,在四年前,太后还不是太后,只是一位不受先皇宠爱的四等妃子,之所以能成为当今太后,不过是自己的儿子娶对了人。 云音抬头看天色,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跪了多久,膝盖由最初的寒冷刺骨,到麻木,再到现在的没有知觉,也许,她的腿已经废了。 听说,那名女子是陛下在江南多年的红颜知己,也是陛下今早刚刚赐封的羽皇贵妃。 “臣弟见过皇嫂,皇嫂何故?” 低冷沉闷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令她微微抬头。 一会儿平静地回:“无德,善妒。” “奴婢见过景王殿下,太后娘娘正在等殿下呢!”尚宫仪在宫女的簇拥下,俯首在身边人面前,“来人,送皇后娘娘回宫!” 慈安宫的尚宫仪来传,景仁宫的羽皇贵妃流胎了,是因为皇后娘娘的那一失手。 文太医叹了声息,道:“娘娘往后还是看开些,老臣帮不了您,只能调理。” 听罢,云音只是从容一笑,和声道:“文太医放心,本宫也不是一个人,云家还在呢,就是为了云府,本宫也会撑住。” “娘娘,方子老臣放在桌上了,娘娘记得按时喝药,老臣过两日再来为娘娘诊治。” 文太医摇了摇头,背起自己的医药箱,在阿环的陪同下,走出了中宫。 “奴婢见过慧贵妃娘娘!” 走到大殿一侧,就见一名身着华丽宫服的娇媚女子款款而来。阿环及身后的小宫女迅速跪下行礼。 殿内,云音正倚靠在软椅上,身边有宫女持药水灌足。 “娘娘,潇咸宫的慧贵妃娘娘来了。” “臣妾给皇后姐姐请安,皇后姐姐万福金安!”慧贵妃优雅地蹲下身来,向云音施礼。 云音端坐正直,有宫女为她的下半身盖上毛裘。 她看向慧贵妃,沙哑的声音自口中溢出:“慧贵妃多礼了,来人,赐座!” 慧贵妃面色不改,猛地跪下来,温声软意道:“皇后姐姐不原谅妹妹,妹妹就不起来了。” 云音拧眉,不知道慧贵妃这么做用意何在,正欲开口说话,却被一道愠怒的声音打断了。 “皇后好手段!” 皇帝一身明黄朝服,俊逸的面孔怒意十足,看出来他是一下朝就朝这边来了。 皇帝打掉慧贵妃手中的药碗,一把拉她起来,说:“朕不让你来给皇后请安自有朕的道理,你非不听,何必来这中宫受罪?” 皇帝的话表面听着是责备,却不难听出语气中的疼惜和温柔。 “陛下,皇后姐姐并没有对臣妾做什么,臣妾只是想给皇后姐姐赔个礼,陛下别迁怒于皇后姐姐啊!” 慧贵妃不曾想自己的行为会给皇后惹来陛下的怒意,瞬间慌了,连忙解释。 云音有一瞬的心痛,很快恢复了平静,缓缓说:“不知陛下来,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皇后,朕居然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此歹毒,连贤惠都是装出来的,朕当初真不该立你为皇后。” “是啊!陛下当初怎么就立了臣妾这歹毒的女人为皇后呢?这是臣妾的错还是陛下的错?”她笑容依旧,说出的话却不再温声细语。 对一个曾经寄予厚望的人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哪还会有什么希望可言,也不会奢望他能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皇帝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的神情,也没有听过她对自己说过如此违逆的话,一下子微怔,但是一想到刚才所看到的,还有阿南还躺在景仁宫,也不顾及自己的仪态。 “你……对,朕当初是瞎了眼,不知道你是这般的歹毒,所以朕悔呀,后悔娶了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慧贵妃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也从来没有见过陛下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就怕了,连忙劝说。 慧贵妃的话没有起到一丝丝的劝说效果,反而更加激起了皇帝的怒意,将手中的奏章重重甩在云音的脸上:“你好好看看,这可是尚书令搜罗的你之前谋害他人的罪证。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心上人死了,是朕亲手处死了他。朕把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割到只剩下骨头,把他的肉扔给了恶狗吃,将他丢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三日,还任由恶狗啃了他的骨头。 皇后觉得朕做得如何?反正朕觉得看着很痛快,这是朕最开心的一次呢!” 云音惊得花容失色,阿隽! 再也没有刚才的笑容,她痛心疾首,是她连累了他,是她害了他啊! “传朕的命令下去,皇后身染恶疾,从今日起,后宫交由太后打理。皇后一日不见好便一日不能出中宫。” 皇帝抱起慧贵妃,走出了中宫大门。 文太医在黄昏的时候来了中宫。 “皇后娘娘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文太医一来便问阿环。 阿环点点头,看向无精打采的云音,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皇后娘娘的腿伤是好了些,但是,娘娘若想好得更快一些,还希望娘娘保持好的心态!” 云音还想着皇帝白日里说的话,她如何能释怀?那是她的心上人,一生的傲岸不羁,一世的尊容,却毁在了她的手中,还以那么羞辱的方式死去,是她对不起他啊! “本宫相求文太医一事,不知文太医同意与否?”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起来,满怀希望的看向文太医。 文太医受宠若惊,连忙说:“娘娘折煞老臣了,娘娘有事请吩咐,老臣定当尽力而为。” “文太医帮本宫带些话给沐府,就说……”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太医打断了。 “娘娘的事情,老臣一件也办不到,还请娘娘不要为难老臣了。” 往事戛然而止。 慕云怀吐出一口浊气,拢紧身上的衣裳。 这是她嫁给赫连晔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正是在那年冬天死去的,结局和叶皎月一样。 572:话技(1) 她叹了声息,不属于她的东西,终归还是要离自己而去的,何必强求呢! 一双手从她的身后伸出来,手中多了一支红艳的花朵,花香四溢,扑面而来。 “哥哥这个大忙人,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我了?”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有的气味,她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每一次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总是他及时出现在她身边,就算是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是他及时出现。 玄霆一直举着手中的花朵,温柔地说:“鲜花配美人!这是玫瑰花,你先把它给我收下了再说!” 慕云怀无奈,接下他手上的玫瑰花,放在鼻尖闻了闻,很香! “玫瑰象征着爱情,它的寓意也大都与爱情相关,比如‘真挚的爱’、‘初衷’、‘纯洁的爱’、‘永恒的爱’等等。除此以外,它还可以表示一些其他美好的事物,比如‘魅力’、‘友情’、“亲情’等等。自然,我对你就是亲情啦!” 他很耐心的在一旁给她解释着,“你平时喜欢喝茶,这玫瑰也可以用来泡茶喝。玫瑰花茶寓意也和玫瑰一样,象征着爱情和友情,亲情。送你玫瑰花茶的人,一定是对你好的人。我一直都是你的哥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记得找我诉苦,我不会嘲笑你的。” “玫瑰花茶呢,是再加工茶类中花茶的一种,是由茶叶和玫瑰鲜花窨制而成。玫瑰花茶所采用的茶坯有红茶、绿茶,鲜花除玫瑰外,蔷薇、桂花和现代月季也具有甜美、浓郁的花香,也可用来窨制花茶。其中半开放的玫瑰花,品质最佳。成品茶甜香扑鼻、香气浓郁、滋味甘美。玫瑰花茶制作工艺为茶坯与鲜花处理、窨花拼和、起花、复火、提花!” 说着,他凭空变出一大簇活得欣欣向荣的玫瑰花群,“这是我培育了半年的成果,以后就把它们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我的辛苦都白费了啊!要记得好好照顾它们。” 看着他那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她笑了起来,从他的手上接过玫瑰花群,“没想到这些小小的玫瑰花居然难为到你了,这可不像是你的实力啊!是偷懒了吧?” 他长呼一口气,与她并肩而站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这玫瑰花,我就只研究了三天而已,不过那玫瑰花茶的制作过程倒是花费了十天的功夫。” “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在难过的时候,好有东西逗你开开心嘛!你要是不领情,把花还我就是了。” 他作出一副“把我东西还我”的态度。 她把玫瑰花群收进容纳空间里,对他摊开双手,吐吐舌调皮地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啊!你既然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看样子,你已经有所好转了,我也就不用费尽苦心地找办法哄你开心了。” 玄霆变回一本正经的模样,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啦!不开心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好好去看前面的路,过了今天,明天依旧光芒万丈!” 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朝他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故作轻松地说:“好了啦!你不用担心我,我心中有数的啦!” 玄霆知道她只是表面表现的轻松,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件事情,但是,她不说,他也就不再提了。 “浔阳县的城南有一处店铺,他家的东西很好吃,而且还能听听先生说书,你不是最喜欢听说书了嘛,走吧!” 慕云怀没有拒绝,跟着他往城南走去。 …… “啪!” 一声巨响,先生描绘得淋漓尽致。 “郢朝建国八年,于郢国第太医叹了声息,道:“娘娘往后还是看开些,老臣帮不了您,只能调理。” 听罢,沐容只是从容一笑,和声道:“文太医放心,本宫也不是一个人,娘家还在呢,就是为了沐府,本宫也会撑住。” “娘娘,方子老臣放在桌上了,娘娘记得按时喝药,老臣过两日再来为娘娘诊治。” 文太医摇了摇头,背起自己的医药箱,在阿环的陪同下,走出了中宫。 573:话技(2) 玄霆放下茶杯,转头看向她,缓缓说:“今日来巧了,居然能听到这出好戏。只是这段听着,怎么这么像你的过去呢?” 慕云怀扭头,把手中的茶杯朝他丢去,板起脸色。 他连忙赔笑道歉,继续说“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啦!继续听吧!” 只看见先生喝了一口水,又继续听那先生表演一番。 “奴婢见过慧贵妃娘娘!” 走到大殿一侧,就见一名身着华丽宫服的娇媚女子款款而来。阿环及身后的小宫女迅速跪下行礼。 殿内,沐容正倚靠在软椅上,身边有宫女持药水灌足。 “娘娘,潇咸宫的慧贵妃娘娘来了。” “臣妾给皇后姐姐请安,皇后姐姐万福金安!”慧贵妃优雅地蹲下身来,向沐容施礼。 沐容端坐正直,有宫女为她的下半身盖上毛裘。 她看向慧贵妃,沙哑的声音自口中溢出:“慧贵妃多礼了,来人,赐座!” 慧贵妃面色不改,猛地跪下来,温声软意道:“皇后姐姐不原谅妹妹,妹妹就不起来了。” 沐容拧眉,不知道慧贵妃这么做用意何在,正欲开口说话,却被一道愠怒的声音打断了。 “皇后好手段!” 皇帝一身明黄朝服,俊逸的面孔怒意十足,看出来他是一下朝就朝这边来了。 皇帝打掉慧贵妃手中的药碗,一把拉她起来,说:“朕不让你来给皇后请安自有朕的道理,你非不听,何必来这中宫受罪?” 皇帝的话表面听着是责备,却不难听出语气中的疼惜和温柔。 “陛下,皇后姐姐并没有对臣妾做什么,臣妾只是想给皇后姐姐赔个礼,陛下别迁怒于皇后姐姐啊!” 慧贵妃不曾想自己的行为会给皇后惹来陛下的怒意,瞬间慌了,连忙解释。 沐容有一瞬的心痛,很快恢复了平静,缓缓说:“不知陛下来,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皇后,朕居然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此歹毒,连贤惠都是装出来的,朕当初真不该立你为皇后。” “是啊!陛下当初怎么就立了臣妾这歹毒的女人为皇后呢?这是臣妾的错还是陛下的错?”她笑容依旧,说出的话却不再温声细语。 对一个曾经寄予厚望的人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哪还会有什么希望可言,也不会奢望他能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 皇帝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的神情,也没有听过她对自己说过如此违逆的话,一下子微怔,但是一想到刚才所看到的,还有阿语还躺在景仁宫,也不顾及自己的仪态。 “你……对,朕当初是瞎了眼,不知道你是这般的歹毒,所以朕悔呀,后悔娶了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慧贵妃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也从来没有见过陛下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就怕了,连忙劝说。 慧贵妃的话没有起到一丝丝的劝说效果,反而更加激起了皇帝的怒意,将手中的奏章重重甩在沐容的脸上:“你好好看看,这可是尚书令搜罗的你之前谋害他人的罪证。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师父死了,是朕亲手处死了他。朕把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割到只剩下骨头,把他的肉扔给了恶狗吃,将他丢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三日,还任由恶狗啃了他的骨头。 皇后觉得朕做得如何?反正朕觉得看着很痛快,这是朕最开心的一次呢!” 沐容惊得花容失色,师父! 再也没有刚才的笑容,她痛心疾首,是她连累了师父,是她害了师父啊! “传朕的命令下去,皇后身染恶疾,从今日起,后宫交由太后打理。皇后一日不见好便一日不能出中宫。” 皇帝抱起慧贵妃,走出了中宫大门。 文太医在黄昏的时候来了中宫。 “皇后娘娘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文太医一来便问阿环。 阿环点点头,看向无精打采的沐容,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皇后娘娘的腿伤是好了些,但是,娘娘若想好得更快一些,还希望娘娘保持好的心态!” 沐容还想着皇帝白日里说的话,她如何能释怀?那是她的师父,一生的傲岸不羁,一世的尊容,却毁在了她的手中,还以那么羞辱的方式死去,是她对不起师父啊! “本宫相求文太医一事,不知文太医同意与否?”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起来,满怀希望的看向文太医。 文太医受宠若惊,连忙说:“娘娘折煞老臣了,娘娘有事请吩咐,老臣定当尽力而为。” “文太医帮本宫带些话给沐府,就说……”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太医打断了。 文太医奇怪的看着她,眯起双眼,疑声道:“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沐府在两年前已经被抄了呀,娘娘又哪里来的沐府?” 文太医的话,震撼了刚刚还从容淡定的沐容。 她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文太医,问:“文太医莫不是老糊涂了?怎能当着本宫的面咒怨沐府呢?论来,沐府没有人得罪文太医吧?” 她确实是不相信,这两年里,沐府明明一直派人来宫里看望她的,而且,她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文太医怎能这样说? 文太医也知道沐容在宫里举步维艰,大概理解了,又是深深叹了声息。 “娘娘恐怕不知道,沐府在两年前就已经……被抄府了,府中几百号人,无一人生还。” “本宫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是谁?是谁下的旨?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一连说了好几个疑问。 她不相信,安分守己、恪守不渝的爹爹会被抄府。 她瘫倒在地,眼神黯淡无光。 “是陛下下的旨,娘娘,这是个阴谋啊,是……” 文太医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锋利的飞镖刺穿了他的咽喉,鲜红的血流淌下来,响起吧嗒吧嗒的声音,听着格外地诡异。 这时,那先生又停了下来,急忙喝了一口水补充水分,然后他拿起拍板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574:话技(3) “来人呐!中宫走水了,快来人呐!” 夜幕下,火光滔天,整个中宫处于火光中,浓黑的烟雾笼罩了中宫的上空。 羽皇贵妃流胎,皇帝夜宿景仁宫,根本无暇顾及中宫。 太后套上毛貂披风,问身后的尚宫仪:“中宫那边如何了?” “回太后娘娘,中宫那边的火势太大,根本救不下来,皇后娘娘估计凶多吉少了。” “嗯,行了。” 沐容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就发现四周都是火光,刺鼻的烟雾让她几度接近窒息。 火! 她是不是要葬身火海了? 她怎么能死呢?她还不能死,沐府的仇还没报,师父的仇也未报,她不能死。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咳咳咳……” 她不甘心呐,她明明从来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上天为何如此对待她?为何她会落得如此下场? 晋邑当今皇后葬身火海之中,这是晋邑有史以来第一位死于意外皇后,晋邑的百姓皆为其哀叹。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一阵阵摇晃令沐容头昏脑涨,瞬间被摇醒,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张蜡黄面皮的女孩童的脸映入眼帘。 她死了是吗? 那女孩童见自家小姐醒了,立即转悲为喜,止住了哭泣,笑起来,说:“小姐……小姐醒了,您吓死奴婢了,小姐告诉奴婢,哪里疼?” 沐容艰难地坐起来,木木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童,久久不能缓神。 “小姐,您别再吓奴婢了,您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女孩童见她木木的,又慌了,“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小姐,一直没能拦住各位小姐和表小姐们欺负小姐。” 沐容眨了一下眼,一双灰败的眼睛打量起四周,她……没死吗? 视线最终落在女孩童身上,缓声问:“你是?” “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认识奴婢了吗?奴婢是您的婢女阿越啊,您不记得了吗?”她顿时又哭了,但没刚才的厉害,“都怪奴婢,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呜呜呜……” 她居然没有死,那她现在又是谁? 突然,她的头开始剧烈疼起来,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来,还有一些她熟悉的记忆。 言卿,言府大房庶出的三女,母亲秦氏,一名县令府小笔吏的女儿,被自己的后母卖给了言之洪当侍妾,在生下言卿的第二年就一病不起,没几天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她现在是言卿?是重生到了这个言卿的身上吗? 言府二房的二小姐言玉兰和言玉兰的亲表妹佟悦经常以欺负言卿为乐,之前就是被两人骗去后山,把她推进了冰湖里。自己爬出了冰湖,回来后就卧床不起了,也没有人给她请大夫,所以才有了她的重生。 “小……小姐,您的额头……花……花印……” 阿越吞吞吐吐,一个劲地看着言卿的额头。 沐容也觉得额头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一把火在额头燃烧一样。 伸出削瘦见骨的五指,在触摸到额头疼痛处时,一股炽热的气息传入指尖,她猛地收回了手。 看着被烧焦的中指皮肤,叫阿越去取镜子。 阿越把镜子举在她面前,一张蜡黄瘦小的脸出现在铜镜中,额头上红色的花印栩栩如生,像一株活的曼殊沙华,贴于额前。 不过片刻,那曼殊沙华花印就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花眼看错了。 额头上的烧灼感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只有被烧焦的中指皮肤才能证明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沐容的精神一阵恍惚,这曼殊沙华花印,她好像在哪见过,而且,是特别的熟悉,感觉和她有很大的关系,在言卿的记忆里是寻不到的,所以,这花印到底是她自己的记忆,还是言卿的记忆? 阿越再看时已不见了花印,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看花了眼,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奴婢眼花了,就说小姐的额头怎么会生出花印来嘛!” 诸国王世子娶亲了,娶的不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也不是商贾之家的商女,而是一位无名无门第的普通女子。 “听说,世子妃是王世子拾来的,无家可归,世子便留了她,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为了世子妃,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 “是吗?不过,我可听说了,这位世子妃的心肠可是很好呢,人长得也漂亮,还聪明,也是她来了世子身边后,世子才成为世子的呢!” 世子妃的事情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但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世子妃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是王世子拾来的,也只知道,她成为了世子妃。 “世子此建议正好,朕还在为处理这件事而烦恼呢,没想到,世子一下子就解了朕这心头之患。来人,传旨下去,着王世子担任御史,护送粮草前往灾区。” 诸国皇帝笑得合不拢嘴。 他不是明君,但是,他也不是昏君,还是明事理的。 “王世子殿下,陛下有请。” 大内总管走到王世子身边,恭敬地向他作了个请地姿势。 “听说,爱卿前几日娶了世子妃?” 顼珹不想揣测皇帝的意思,毕恭毕敬地答了声是。 “朕也想见见爱卿的这位新婚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堂堂世子爷拒了朕御赐的姻缘,娶了一位名不见惊传的女子为妻。” 顼珹看了眼皇帝,沉声道:“承蒙陛下厚爱,臣让陛下失望了。” “听过晋邑的贤敬仁德元皇后吗?”皇帝负手而立,目光看向远方,仿佛在看一位心上人,深情而爱慕。 “略有耳闻。” “朕在两年前有幸见过她一面,那是一位妙人,看一眼就忘不了了,而且,她很睿智,只可惜,嫁给了晋邑那样的皇帝,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可惜了。” 皇帝说起贤敬仁德元皇后的时候,满满的遗憾和迷恋。 回头来看顼珹,语重心长地说:“朕有一事想托付于你。” “陛下请说。”顼珹没有对贤敬仁德元皇后作出任何的评价和谈及。 “朕辛辛苦苦打下了这半壁江山,朕知你是成大事者,更何况,你的身后还有一位睿智的妻子,朕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接下朕的这半壁江山,制霸天下。” 他自知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又舍不得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江山。 唯一可让他的江山延续下去的,就只有把自己的江山托付给有能力仁德的人。 而能让他的江山延续下去的,只有顼珹这样的人,这样有能力有野心的人。 顼珹没有说话,向皇帝告退。 他有野心,相信皇帝看得出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皇帝的回应会是如此,是以退为进吗? 575:话技(4) “报,陛下,前方大捷,王世子殿下又拿下了一小国。” 朝堂上,百官云集。 士兵报来的大捷令百官瞬间沸腾。 王世子出征讨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都是大捷,细数,已经拿下了大部分的小国和邦国。 诸国有此良将,乃诸国之幸。 皇帝一喜,大释百姓,免其赋税三年。 “报,王世子昨日又拿下了晋邑的边陲重镇两座。” 频频捷报,有人喜,自然有人忧。 “陛下,不知您传微臣来有何要事吩咐?” 国师年过半百,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皇帝挥退御医,收拢衣袖,负手而立,道:“再有几日,王世子就要凯旋了,朕不希望,诸国百姓拥戴他,国师能听懂朕的话吧?” 国师听罢,琢磨了片刻,点点头。 皇帝自然记得曾经对顼珹说过的话,虽说君无戏言,但是,功高盖主,他还是心有嫌隙的。 何况,御医说,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 那么,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怎能拱手相让? 他的江山他来守。 顼珹能力在他之上,有很有野心,他只能除之而后快。 顼珹这样的人才很少有,但是,他的江山更重要,而且,他的江山版图扩大了,就更不能相让他人了。 犹记得,在顼珹还未娶亲前,顼珹的眼中没有野心,兵略也没有如此高明,更别说能够上战场杀敌,还频频捷报了。 只能说,顼珹娶对了人,娶到了一位睿智的妻子。 他虽有皇后,但皇后对他没有任何帮助,每日只会争风吃醋,把后宫弄得乌烟瘴气,他的后宫,需要的是一位睿智的皇后来打理,而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皇后。 3、 “殿下手下的军队,可是一个人的军队?” 一位明艳动人、又身具威慑力的女子与一身戎装的顼珹并肩而立。 顼珹放下负在身后的手,伸出右手为她抚平微皱的秀眉,温声道:“阿容不应该皱眉,皱了眉就不好看了。这些军队,有小部分是陛下派的,大部分是我训练出来的,怎么了?” “此次凯旋,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不如,让陛下派来的那小部分打头阵,我们后出发。” 沐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不安。 她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但是,自古无情帝王家,皇帝都是生性多疑,对任何人都不放心,更何况,顼珹功高盖主,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顼珹弹了弹她洁白无瑕的额头,轻声笑道:“听你的。” 之前皇帝对他说过的话,他确实不相信,也不抱什么期待。 对任何人任何事多留一份心眼,也不是一件坏事。 “报,回去的人,无一生还。” 士兵匆匆忙忙赶回来,上气不接下气。 顼珹神情变得凝重,剑眉挑起。 “阿容怎样看待这件事?”他侧头去寻求沐容的建议。 沐容冷笑一声,她在皇帝身边待了五年,多多少少还是懂些皇帝的心思的。 “殿下,反吧,反正您也不缺乏能力。” 郢国在一夜间,出现在世间。 郢国二年,国主出征诸国,诸国无以良将抵抗,失去北边全部边陲重镇。 明仁十年,也就是郢国五年,诸国皇帝御驾亲征。 同年腊月,诸国败,诸国皇帝南走,逃入禹国。 禹国不过边陲小国,不敢收容诸国皇帝,于是将诸国皇帝擒来交给郢国国主。 “原来,你真是晋邑的贤敬仁德元皇后,朕早就怀疑了,只是没有机会见到你。” 诸国皇帝看着眼前明艳威严的女子,仿佛回到了初次见她的场景。 那时候,他在晋邑的御花园里见了晋邑的皇后,一见倾心,奈何她已嫁做晋邑的皇后,嫁给了那个不知道珍惜她的男人。 沐容轻抚手背,对皇帝的话不作否定。 “别来无恙,陛下难得还记得本宫,难为您了。” 她的声音咸咸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情感。 她从衣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手中把玩,嗜血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初被您折磨致死的沐家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啊!陛下的剑,应该是从本宫爹爹的嘴巴穿进了腹部吧?正好,本宫知道礼尚往来,今日本宫也如此做吧!” 皇帝看着嗜血的沐容,瞳孔放大,映出了匕首的影子,惊恐叫道:“不……” 手刃诸国皇帝,沐容并不觉得解恨,因为,诸国皇帝只是其中之一,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晋邑好好的活着。 “报,陛下,郢国的皇帝开始讨伐了。” 晋邑此刻上下人心惶惶,有的开始坐立不安。 郢国皇帝是何许人也? 天下人都听过他的辉煌事迹,都知道他的威名。 沐容望着眼前这座记忆里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冷笑几声。 她回来了呢,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离开时,她极其狼狈不堪,回来时,她又是极其强势。 顼珹为她盖上毛毯,柔声道:“朕庆幸娶对了人。” “启禀陛下,晋邑帝后已带到。” “宣!” 晋邑帝后被人推进来,狼狈不堪。 皇后的风采已经不如当初沐容见到的那样,而皇帝更不用说了,胡子拉渣,整个人哪有一点皇帝的威严。 “五年过去了,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本宫?”她的声音很淡,淡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晋邑皇帝听到她的声音,心下震撼,抬起头来,在看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时,顿时无言了。 “羽皇贵妃想必也还记得本宫,本宫这双腿残废,还是羽皇贵妃造成的呢!流胎吗?恐怕根本就没怀吧!” 晋邑皇后长大了嘴巴,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突然,她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扑向沐容,恶狠狠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陛下的下堂后,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宫在这说话?你这个贱/人。” 顼珹拦住了晋邑皇后扑向沐容,俊逸的脸颊却被她锋利的指甲给划出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流淌下来,接着就是开始变黑。 沐容注意到了,连忙吩咐门外的人去传御医。 而晋邑皇后则坐在地上,放声大笑。 指着沐容,说:“你救不回他了,你以为本宫的毒药有解药吗?本宫告诉你,没有,他只能等死,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她再也笑不出来,缓缓倒了下去。 “来人,晋邑帝后刺杀陛下,拖下去,五马分尸。” 576:正史 “恭迎陛下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叩拜,呼喊声响彻云霄。 沐容双手握着玉玺,俯视雀台下文武百官。 “阿珹,我会把我们的江山延续下去。” “阿容,我此生最遗憾的事情,是没能在你最好的年华遇见你,没能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保护你,此后的路,我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替我活着。” “啪!” 又是一声巨响,观众们的神被重新拉回来。 “精彩!” 随着一声惊呼声,众人皆是鼓掌喝彩。 “先生,这样就没啦?” 众人意犹未尽,于是争着抢着想再问问先生。 那年轻的先生捋了捋自己的眉头,视线若有若无的朝着慕云怀和赫连隽所在的那边看去,却又很快就收回来了。 他拿起重新倒的一杯茶水喝下去,然后遗憾地说:“这只是一个短短的故事而已,没有那么多的东西要讲,不过呢,还真有这么一个人的经历和这故事中的主人翁沐容的经历相似……” “先生快说快说!” “就是!先生快说这个人是谁呢?” 想一想历朝历代和各国的历史上,实在是找不出一个经历和主人翁沐容相似的人来,他们对于这个人很是好奇。 “这个人……”先生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然后把视线投到慕云怀身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就是不说,就是让这些人自己猜出来。 “先生又再卖关子,一看就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经历和主人翁沐容相似的人呢!先生说不出来,明明就是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先生要是知道,就会自己说出来了,而不是让我们这些读书少的人去猜。” “都散了吧!先生已经没有话折子要说了,就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而已,都散了吧!” 众人作势就要离开。 先生也不急,又缓缓喝了一口茶水,缓缓开口:“我看这位姑娘气质不凡,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不如就请这位姑娘起来说一下自己所猜的人选,如何?” 先生的视线落在慕云怀的身上,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慕云怀没想到这个先生会指到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声音清冷,“先生说的这个人,应该是冶昭帝的叶贵妃叶皎月吧!” 这个主人翁沐容,说的确实不是她,细细想来,倒是冶昭帝的叶贵妃叶皎月的经历很像这个沐容。但是,也不能说完全像,至少,叶皎月死了,并没有登基为帝,而冶昭帝赫连晔也没有死,而是把端朝的版图又扩大了。 “这位姑娘可真是猜对了,这个主人翁沐容的原版就是历史上冶昭帝的叶贵妃叶皎月,只不过改得虚幻了一些。” “这位叶贵妃叶皎月呢,死得很凄惨,不仅自己的家人被诛,最后本应该是她的后位,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侠客云音给截走了,说实在的,叶贵妃娘娘真是太冤枉了。” 那先生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的在痛惜这位叶贵妃娘娘呢! 慕云怀淡定地喝了一杯茶,淡淡的花香味四溢开来。 “花了十天研究出来的玫瑰花茶,喝着口感如何?” 玄霆突然缓缓开口,令她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叶贵妃很可怜吗?” 她没有回应玄霆的话,而是问坐在台上的先生,语气不容置疑。 先生愣住了,立即又拍了拍桌案,不容置疑地肯定说:“叶贵妃娘娘,那可是名动天下的大美人,也是一位大善人,这样的一位慈善娘娘,怎么可能不冤枉啊!” 慕云怀只笑不语。 这可把先生弄得不知所措,对方的气场,让他此刻不敢再说话,甚至还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站的立场是不是正确的。 不可能! 叶贵妃娘娘明明就是一位令百姓爱戴的娘娘,怎么可能会不是被冤枉的呢! “你这个女子,休要在这里混淆视听!” 先生慌了,惊慌失措地拍了拍桌案,呵住慕云怀。 “先生怕什么!叶贵妃娘娘本来就是被冤枉的,再说了,这位姑娘也没说什么啊,就只是问问而已,先生怎么慌了呢?” 台下的观众也发现平时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先生,今日居然因为一个毛丫头的一两句话就惊慌失措了,这可从来没有见先生有过啊! 先生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失态了,于是连忙又拍了拍桌案,掩饰自己的失态,平静下来说:“咳咳咳!刚刚是我太失态了,实在是这位姑娘的气质太出众,以致于我都失了神呢!” 先生的话,一下子就把众人的目光往慕云怀的身上引。 遗世而独立,这五个字,此刻用来形容眼中的这个女子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众人看到慕云怀的第一眼所能想到的一个形容词。 虽然对方蒙着眼睛,但是却掩盖不住对方身上那种震慑全场的气场。 “既然先生也赞同了这个人就是叶贵妃娘娘,那先生倒是说说,叶贵妃娘娘难道不是像世人所说的那样吗?” 距离叶贵妃叶皎月的存在,已经过去了几千年,谁也不知道那些流传下来的说法是不是准确的,毕竟,史书只记载正史,也就是只记载对自己有利的方面。 “史书上记载的,明明就是叶家通敌叛国,欲与敌国南蛮联手来对抗端朝,所以才被陛下查出来,从而株连九族的,先生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可不能在这里乱说话啊!” “就是!故事就是故事,跟现实是不能挂上关系的,这故事中的主人翁沐容,她就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跟叶贵妃娘娘挂上钩呢!” 众人纷纷发出质疑的声音。 这可把先生急坏了,也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多说,要不然只会越说越乱,到时候有可能还会把自己给牵连进去了。 “好了,今日的话技就到这里结束了,故事只是故事,跟现实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关系,刚刚那些话,就是我说说的,当不得真!” 577:拒绝赌约 听了一个口技下来,慕云怀觉得自己的心情更糟糕了,感觉玄霆就是带自己来这里添堵,而不是带她来散心的。 一回头,发现玄霆面带歉意地看着自己,她突然就不生气了,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柔声说:“这个口技很不错,现场也形容地很到位。但是你记住了,下次不要再带我来了啊!” 他负起双手,连忙点头说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慕云怀知道他的保证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玄霆一直跟在她身边,也是一言不发。 他知道,她其实并没有释怀,甚至此时还可能在闹脾气,可是他也知道,她一向喜欢自己消化自己的情绪,若是旁人去打搅了,反而更容易让她难过,还不如让她自己慢慢来。 走到一处打造兵器的铺子前,她停下来转身过去。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于是出声道:“医者不能自医,银针不适合给你当武器,要不然,回头我给你重新打造一副好武器?” 她还是不语,但是其实心中早已经应承下了他的提议。 “你一直都说,让我去寻找活着的乐趣,也体验体验当普通人的生活,可是,我发现我好像做不到呢!” 她忽然轻轻笑起来,好像是在自嘲,又好像在感慨万千。 “我还真是失败呢!” 她真的是做什么做不成,做什么也没有坚持到底,所以,她活着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呢? 玄霆停下来,抬手握拳,伸到她面前,柔顺道:“你要不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慕云怀侧脸,无趣地说:“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我实在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早就想好了说辞,于是缓缓说:“这次你猜一猜,你不是在寻找当普通人的感觉吗?那就不要动用自己的任何力量,就把自己当一个普通人,猜猜我手里面有什么?” 她无奈,直言道:“你都活了那么久,居然还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真是幼稚!” 他不恼,继续说:“你就猜猜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慕云怀还是妥协了,真的没有动用自己的任何力量,不紧不慢地说:“又是还魂草吧?” 每一次,他送的东西都是还魂草,说是什么为了给她应急,而她也没有哪一次真的用上还魂草,真是白白浪费了。 听到她说出来的名称,他就知道她这次没有动用自己的任何力量。 他想了想,又说:“这次错了,你再猜一遍!” 她面露无奈之色,又继续猜一次,“那就是鱼腥草?” 她记得在秋名山的那一年里,好几次下河捉鱼,只是每一次都找不到鱼腥草,而他每一次刚刚好把鱼腥草送来。 又好像依稀记得,被始神君收留学艺的那段时间里,她也经常下河边捉鱼,但是又不敢告诉始神君,而玄霆每一次都能及时出现,给她带来了鱼腥草。 “千河畔的彼岸花?” “那……天界的神草?” “难不成是神元?” …… 一连猜了许久,就是没有得到他的点头,于是最后一次猜道:“是不是胭脂水粉?” 好像知道自己这次猜的也错了,于是她又继续猜。 他再一次摇了头。 “相处了这么久,还以为你很了解我呢!没想到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唉!” 他表现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满脸哀伤。 慕云怀乐了,说道:“瞧你这个没有出息的样子,谁会相信你是尊贵的上君呢!” 记忆中在天界的玄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神态,她进入凡尘之后,又好像每一次都是对他这一副姿态。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在天界的时候,她并没有和他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大战之后,他居然会主动来看她。 “哥哥,咱们打个赌吧!”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于是当即就问了。 难道听见她想要跟自己打个赌,他也乐得愿闻其详,“别说一个赌,就算是无数个赌,而且也注定每次都是我输,我也乐意和你赌一下,说吧!” 慕云怀想了想,快速说:“我们就赌,这世间有没有真情所在吧!” “爱情?” 他凝眉,好像对这个词很敏感,一下子就表现出了不悦。 她感觉出来了,但是她不想一直照顾他的情绪,而是信誓旦旦的说:“若是没有真情在,在五十年之后,你把你的神元的一半交给我。要是有真情在,我把我的全部心头血交给你,如何?” 慕云怀的语气很自信,因为她觉得,他一定会同意。 这么多年来,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他接近她,只是为了她的心头血而已,因为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颜色,那就是黑白两色,而她的心头血,可以治疗他的这个病。 “你预谋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争取我的信任,总不能因为舍不得,而放弃了治疗自己的机会吧!” 他做不下决定,那她就来替他做决定好了,这样因为省得他后面自责愧疚,还有可能后悔。 他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发现她是认真的,并没有打算应下这个赌约。 这个赌约,实在是太容易赢了,她的脾性,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最后,她只会输。 若是取了她的全部心头血,她就没有活路了,取一点,又不能完全治好他的视力障碍,可是相处了这么久,他确实舍不得。 她叫了这么多年的“哥哥”,他怎么舍得亲手去取她的性命呢! “你现在好奇怪啊!怎么会说出这些没厘头的话来呢?这个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也不能跟你打赌。” 他直接回绝了。 就算是他的世界里一直都是黑白色,至少身边还有她一直在叫他“哥哥”,要是为了让自己能看见这世界的颜色,而失去一个这么好的“妹妹”,那他宁愿自己一直这样下去。 “回去吧!这个事情,以后可不要再提了。” 578:母女对立 一个宫女高举着一只精致的红木盒子,大步从长廊那边冲进了大殿。 宫女跪在惜夏身侧,将盒子高高举过头顶,递给榆淼:“姑姑,那玉佩就被这小妮子放在盒子里呢。” 榆淼冷笑着哦了一声,大步上前。 她打开盒子一看。 果真,一块玉佩放在盒子最上方。 下面还压着不少书信。 “不可能!”惜夏即刻便想上前,却被身后看守她的嬷嬷立即扭住胳膊,在她的膝窝处狠狠一脚,将惜夏踢倒在地。 愉淼一一打开书信,神色越发冷凝,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得意。 她打量了惜夏两眼,沉声道:“难怪陛下这段时日一来凤仪宫,只是一直盯着你这个小蹄子,原来你这小蹄子早就偷偷写了信准备给太子殿下。看来,你们这是贼喊捉贼。分明是你偷了皇后娘娘的东西,陛下却寻了由头来审娘娘手底下的宫女!” 说着,愉淼把那一叠书信拍在桌上。 赫连容打眼一看,都是当日赫连隽被困,自己走动时,曾经与赫连景有过简短的通信。 她曾经嘱咐惜夏全部毁掉,不知这丫头为何留了下来。 “不是这样的。” 惜夏立即摇头,“奴没有偷东西。这件事情也和奴无关。” “胡言乱语。” 愉淼冷笑两声,“到底是你没有偷东西,还是这些事与你无关?还是,你的背后有人?” 听到此,端坐的赫连容心中惊了一下,整颗心提了上来,抓着扶手的五指关节泛白。 惜夏一时心慌意乱,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盯着愉淼,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 “长公主殿下,您就算是再维护这个小蹄子,奴也是不能由您了。” 愉淼神色更冷,“事实就摆在眼前,奴看,愉淼是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由此更应该严惩,只怕无论如何,惜夏都要跟奴走一趟了。” 说完,愉淼挥了挥手,吵咐人上前。 “不许动她!”赫连容顿时阴沉面色, 只用余光盯着那几个想要扭送惜夏的老嬷嬷。 几个嬷嬷被盯得心中发紧,当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带着些许慌乱盯着赫连容。 赫连容缓步上前。 红木盒子里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块玉佩成色极佳,上面还有一道十分精美的雕文。 瞧那样子的确十分精致,不会是惜夏这个二等宫女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到底是如何到了惜夏的房中?又是如何出现在她的盒子里呢? 还有那只红木盒子里的书信,惜夏这丫头留着它做什么呢?若是那些书信落在宫中,会给赫连隽和赫连景带来什么麻烦呢? 一时之间,不少问题同时涌入赫连容的心头,千头万绪之间,她反而不知从何破局。 “长公主殿下!” 愉淼疾言厉色,“难道长公主殿下想以权谋私,与皇后娘娘站在对里面,放过这等偷盗的奸邪小人吗?” 她几句话,就给赫连容扣上了一顶高帽子。 若是赫连容不让她带走惜夏,就会变成仗着长公主权势,浑然不将皇后娘娘放在心上。传扬出去,轻则是长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作对,重则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 赫连容一直在南蛮当质子,宫中从来没有哪个奴才见过这位唯一的长公主殿下,如今回来了,很多太监宫女都觉得她是一位好拿捏的主。 惜夏则是在长公主赫连容回来之后,黎皇后派过去伺候她的二等宫女,如今在惜夏的房中搜出了这些东西,多多少少跟赫连容是有些关系的。 今日发生的种种,一步一步都是计算好的! 赫连容确信,自己不小心跌进了一个陷阱之中。 只是此刻,她还不知到底该如何脱离陷阱! “长公主殿下。”惜夏跪在地上,对赫连容叩首行礼,“您就让奴跟他们去吧。只要长公主殿下信奴,奴便是一死,也无憾了。” 赫连容侧着脸,盯着惜夏,冷声道:“不许胡说!” 沉默半晌,赫连容重新看向愉淼:“母后向来温婉大方,对待手下宫人更是体贴有加。惜夏今日是随愉淼姑姑入我这寝殿,如今事情还疑点重重,母后应该不会屈打成招,动用重刑吧?否则,母后温柔的贤名如何保住呢?” 赫连容对上愉淼愠怒的目光,便知自己至少做对了一件事情! 有了她这番话在前,母后绝对不敢再对惜夏动重刑,至少给了自己在外营救惜夏的机会。 果真,愉淼顿了片刻,冷笑两声:“那是自然。” “好!”赫连容即刻答应,“惜夏,你就随姑姑走一趟,三日之内,我必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惜夏重重叩首,眼底居然没有丝毫惧怕,只望着沈绾:“奴叩谢长公主殿下!” 惜夏被愉淼带走了。 原本热闹的寝殿,也顿时冷清下来。赫连容仿佛卸了力,坐在石桌边。 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年轻男女对视一眼,两人打发走其他下人,也坐到赫连容身侧。 年轻男子拧眉盯着赫连容,低声问道:“我听说,这几日小殿下深得陛下的宠信,而且皇后娘娘也甚是宠爱小殿下,想必今日之祸,正是因为此事而起吧?” 赫连容垂眸点头,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男子,末了补上一句:“皇兄也是为了帮我查明三皇弟被陷害一事。恐怕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牵扯到这么多的人。” 男子睥睨旁边的女子两眼,望向赫连容,低声道:“你当真以为,皇后娘娘是迫不得已才出此招数吗?” 赫连容错愕。 “那些书信,都是你与太子往来时留下的,单单是凭借那些东西,她就可以扣给你一个与太子殿下私底下结党营私的罪名。” 男子的话,让赫连容醍醐灌顶! 果真,宫中人的心思一个个精妙至极! 刚回宫中,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里果然不是她的家,连父皇母后也不是她最亲的亲人了。如今,她的亲人,就只有赫连隽和赫连景了。 579:嫉妒之心 “母后,再过一段时间,两位皇弟和皇弟妹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挽着黎皇后手臂踏出大殿时,赫连容抬眸,正好瞧见对面拿着两串糖葫芦走过来的赫连承。 赫连容忽然想起,幼时,赫连隽也常在读书之余带她出门闲逛,给她买糖葫芦。 许久未见,倒真有些想念得紧。 “你父皇是这样讲的。”黎皇后轻声回道。 “长公主殿下?” 赫连容刚张口想要说话,一道熟悉身影便映入眼帘。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冷霏霏走近,朝黎皇后欠身行礼,随后也对着赫连容欠身微微颔首。 黎皇后还是很想要冷霏霏这样一位优雅又英姿飒爽的千金当自己的儿媳,可惜两位大儿子都已经娶妻,小儿子也才十四岁,实在是惋惜,于是,黎皇后同她闲聊了两句,赫连容借口还要赶下一家,便拉着黎皇后离开。 左右碰到冷家兄妹就没好事,眼下黎皇后也在,赫连容更是不想与他们有什么过多的交涉。 “对了,长公主殿下。” 冷霏霏将赫连容喊佳。 “不知长公主殿下待会儿可有空,与臣女喝杯茶如何?”她微微一笑。 赫连容愣了愣。 她倒的确没什么事情,推辞掉的话,黎皇后定会询问缘由。但冷霏霏忽然约她喝又不像是件好事...... “你与冷家姑子玩去吧。母后这有愉淼陪着呢。”黎皇后拍了拍赫连容手背,温声道。 赫连容眉头微蹙。 看来,黎皇后是误会她了。 “好,那冷家姑子道个时间,我稍稍去寻你就是。”她回过神,望向冷霏霏。 “那就半个时辰后吧,长公主殿下先陪皇后娘娘走走。”冷霏霏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举手投足皆大方得体,端得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这般精湛的演技,不去戏班子里唱戏当真是屈才了。 赫连容强敛住内心鄙夷,应了一声,遂挽着黎皇后下了台阶。 身后,冷霏霏眸光骤紧,一道得意神色瞬间从她脸上划过。 半个时辰过去,赫连容如约来到之前和冷霏霏约定好的亭子里。 “长公主殿下,快来坐。” 一进亭子里,冷霏霏便热情招呼道。 “一直都听说长公主殿下的雅事,但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长公主殿下,如今长公主殿下就快要下嫁来冷家,总该提前给长公主殿下见见礼的。” “是啊。”赫连容附和了声。 沈绾心中泛恶,不由得感叹,冷家兄妹怎么这么厚的脸皮。 “说起这事,臣女一直心里梗着,总觉得对不住长公主殿下。明明是臣女约你出来,中途却陪旁人耽搁了时间,反倒将长公主殿下晾在了一边。”冷霏霏小心翼翼,仿佛真怕赫连容怪罪一般。“长公主殿下,您应该是很大度的吧?” “冷家姑子多想了。”赫连容不以为意。“日后我就是冷家的儿媳,冷家姑子还需要多多包涵呢,你这么说,倒是太客气了。” “那之前,臣女约长公主殿下好几次,您怎的都不应允?”冷霏霏嗔怪道。 “我那段时间身子抱恙,才未能应冷家姑子的约,与你没有关系。” “既是如此,那臣女就放心了。” 她佯装安心,说完替赫连容倒了杯茶。 “长公主殿下陪着皇后娘娘走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喝点茶歇歇。”说话间,冷霏霏将茶杯挪到赫连容面前。 “这儿的茶,是不比南蛮精细,不过能入得了口。说到这,臣女父亲在南方的旧友前些天送了一袋上好的雪芽来,听说长公主好品茶,若不然,臣女借花献佛,改日送到您宫里来。” “旁人送给丞相大人的茶,我怎的好意思收。算了。”赫连容言语温和,却是透着浓浓疏远。 她端起茶杯,轻轻眠了一口。 二人而后又寒暄了几句,赫连容便与冷霏霏告辞,准备离开。 谁知刚站起身,她只觉脑袋一阵眩晕,双腿瘫软,的又坐回到椅子上。 “长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冷霏霏顿时受到惊吓,忙不迭绕到赫连容身旁。 “我……”一句话还未说完,赫连容双眼抹黑,晕了过去。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冷霏霏推搡了几下,确认赫连容没有动静后,她立即催促身边的婢子喊人。 很快,一个戴着衣帽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我都帮你搞定了,之后就看你的了。”冷霏霏嘴角微勾,露出得意笑容。 “没想到你当真这般狠毒。”玉无心饶有兴致打量赫连容。 “这便是公子要迎娶的长公主殿下啊,还真是细皮嫩肉呢!只是可惜了,她偏偏同意了要嫁给公子,要不然也可以好好的。” 冷霏霏撇嘴,对玉无心说她狠毒一事,颇为不满意。 “好啦,不耽误你的事了。这药威力大得很,没一两个时辰她清醒不过来,你慢慢享受。” 冷霏霏挑眉,言语中尽是戏谑,说罢,她匆匆离开了亭子。 亭子里只剩二人。此刻赫连容又犹如待宰羔羊,玉无心走近,斜眼扫向桌上的茶,脑海中浮现几日前她与冷香凝谈笑风生的情景。 “你说说你,长的这般貌美,又是皇家长公主出生,勾搭这么多的男人有什么好处呢?平白叫人生厌。” 一边说话,玉无心伸手,指尖从她额头一路往下,落到唇瓣上,轻轻揉捏了下。 “嘶。” 手指传来尖锐疼痛,他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 待到回过神,才发现赫连容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此刻正用力咬着他的手指。 “滚开!”玉无心狠狠推了赫连容一把。 赫连容未有及时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但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反而帮了她忙。 被咬破的地方正在流血,玉无心眸中燃起熊熊烈火。赫连容并未躲闪,径直对上他的目光。 “赫连容,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你护爱不成,便恼羞成怒,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我咬伤你一根手指而已,远不及你妄图毁我清白,龌龊。” 此刻,她已经抑制不住内心怒意。 580:初次见面 “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呢!” 一道缥缈的声音由远及近,顿时吸引了赫连容的目光。 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衣蒙着双眼的女子踏着空气而来,刚好停在她面前。 “你是谁?” 她不曾记得自己认识眼前的这个红衣蒙眼女子,也不记得曾得罪过她。听对方的口气,不像是普通人,也是来者不善。 慕云怀双脚落地,缓缓走到一边坐下来,“你回去吧!” 她的话,是对玉无心说的。 玉无心不甘心,不想就此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但又看慕云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也不敢不从,于是只好退下。 “这茶真是好茶呢!” 她看不到,但是闻到了茶香味,这是她第一次闻到这种茶香味,好像还是很不错的茶呢!同时,她也闻出来这茶水里的药味了。 赫连容不认识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女子,于是再一次耐着性子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南蛮早就见过太多奇人异事,对于慕云怀的出场方式,还有那缥缈的声音,她早就已经不觉得奇怪和震惊了。 “你不用知道本尊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和赫连隽是不可能的,你今后会成为冷香凝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来自取其辱?她不过是来警告赫连容,不要肖想自己不能肖想的人而已,也顺便来挫挫赫连容的威风。 一个女儿家,能在南蛮那样的地方存活下来,最后还能风风光光回来,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就算是普通的凡人,也是具有很大的压力。 “你一定很好奇,冷香凝为何突然向皇帝求娶你吧?” 她朱唇只是轻轻动一下,声音却已经发出来。 闻此,赫连容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她最痛恨地就是这件事情了,明明父皇母后从来都不关心她的死活,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听从他们的安排嫁给自己完全不喜欢的男人,她怎么会快乐呢! “好奇又如何?跟你又没有任何关系!”赫连容抬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慕云怀,“怎么?你也是冷香凝的红颜知己吗?” “如果是,那请你不要太对自己自信了,我对冷香凝的红颜知己没有任何兴趣,而且,我是尊贵的长公主,上来就是要成为人上人,你现在若是好好伺候我,把我伺候高兴了,到时候赏你一个贵妾的尊位也是可以的。” 她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以慈悲的口吻去和慕云怀说话。 慕云怀冷笑一声,从容不迫地说:“看来长公主对自己很是满意呢!只是,你的父皇母后放弃了你,把你当做了拉拢朝臣的棋子,而你心中最在意的那个人,也取了别的女人,你该是有多孤独可怜啊!” 她感叹,进就是来嘲讽赫连容的。 “冷香凝求娶你的主意,是本尊提的。你父皇同意,也是本尊提的。而嫁给赫连隽的那个人,也是本尊!如何?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她可从来都不想做好人的,做好人太累了,还是做坏人来的轻松痛快,又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你……”赫连容一下子站了起来,显然是被慕云怀的这些话激怒了,“那又如何?倘若他的心中没有你,你怎么做,那都是徒劳的。” 她突然表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态,对于这件事情,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不喜欢你!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我四处走动,才把他解救于水火之中。这么多年来,他久经沙场,百战不殆,战无不胜,那都是我的功劳。” “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岂是你一个外人所能占据的,那也是对你这个外人所没有的。你如今来这里,不过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赫连隽百战百胜,不过是她在其中周旋,同时还借助了南蛮的势力,要不然,赫连隽一个被收养的养子,怎么可能会得到皇帝的信任,担任大将军这么多年呢! 慕云怀没有动用自己的神力,并不知道赫连容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也不在乎对方所说的这些话。 “在本尊这里,让你嫁给谁,你就得交给谁,从来没有例外!” 四项大权都在她的手里,她想一个人在三更死,哪敢有人留他到五更! “容姐姐……” 一道熟悉于心的声音从亭子外传来。 赫连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着坐在对面,表情凝固的慕云怀,“我早就说过,他心中若是有你,你在这里,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慕云怀满目阴翳,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赫连容看着慕云怀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赫连隽走进来,她的脸上又出现一抹温柔的笑容,“你消息倒是灵通,怎么就回来这么早了?” “之前我怕我嫁过去了,都没能见到你一面,所以向父皇求了一个恩典,准许你回来参加我的婚宴。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呢!” 她又往外看了一下,没发现其他人,于是好奇地问道:“之前就听说你得了一位美娇娘,怎么?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赫连隽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父皇赐婚的,如今还没有举行婚仪,哪能坏了人家的名节呢!” “那你可喜欢人家?” 他愣了一下,犹豫片刻之后,说:“哪是自己说喜欢就是喜欢的,也不过是应承父皇的旨意。” 不知道他是不是听错了,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好像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属于她的气息存在。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有任何她来过或者存在这里的痕迹,于是抛开了心头的疑虑。 “我回来,还没有去拜见父皇母后,早早就过来看你了,如今看到你相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父皇母后请个安!” 赫连容嘴角噙笑,连忙让他快去。 赫连隽抬头看了眼周围,转身离开。 581:赌约提前 “可是看到了?” 玄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语气很平静,连神情都很柔和。 她扬起头看着远方,负起双手,说不尽的话最终化为了一声轻叹,随着微风飘散。 他好像早就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走到她身侧和她并肩而站,“如何?现在可还是要和我打那个赌?” 让她先去看看,再来作最后的决定,他只是不想她对这世界太过于失望。 她望着天空中的一朵乌云,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哥哥既如此想要让我去感受这世间有真情,那便依了哥哥就是。” “只是我想把时间提早,就在一年之后的今天吧!若是如哥哥所说,我把心头血取给你,若是没有,哥哥便把自己一半的神元给我。” 见她还是依旧那么执着,他这次也就再没有拒绝,点头算是同意了。 “这几天,我那里来了几个幻象漂亮的鲛人,要不要过去瞧瞧?” 慕云怀摇头,转身往回走,轻松地说:“鲛人就留给哥哥玩吧!我还有浔阳县的事情没有做呢!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目送她走远,他摇了摇头,最后叹了一声息,也相继离开。 “姑娘生得好生美丽啊!” 刚走着呢,就有两个地痞无赖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两个人搓搓手,表现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一步步朝慕云怀靠近,“这美人虽然瞎了眼,但是模样生得不错啊!今儿个就留下来陪陪我们哥俩吧!我们哥俩可是已经很久没有碰到女人了呢!” 慕云怀站定,不知何时,她的右手中出现了几枚银针,就在她要把银针甩出去的时候,一个陌生的曼妙女子出现打退了两个地痞无赖。 女子站在慕云怀的面前,背对着她,“姑娘莫怕!这两个地痞流氓不会伤害到你的!” 两个地痞无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你这个女人,要是识趣,就不要坏了我们哥俩的好事,还不快快离开!” “姑娘在我身后待着,千万不要乱跑,等我收拾了这两个流氓,你就安全了。”女子让慕云怀在身后躲好,她自己来收拾这两个人。 慕云怀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面前的女子解决这两个流氓。 “贱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上!” 随着两声惨叫声,两个地痞流氓已经被女子打倒在地,有一个的两颗门牙被打掉了,另外一个则捂着自己的眼睛哀嚎。 女子拍拍手,会道慕云怀的身边,声音爽朗道:“姑娘,你安全了。” 慕云怀露出感谢的神色,然后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嗐!”那女子豪爽大方地挥了挥手,面露一丝害羞之色,“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惜月,姑娘就叫我惜月就好了。” “我就是一个江湖人,有很多地方不如姑娘那么知书达理,既然姑娘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惜月也不管慕云怀看不看得见,朝着她就是抱拳告辞。 “嗳!” 慕云怀转身叫了一声,“我是浔阳县里的人,刚好在路上和家人走丢了,姑娘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送我到浔阳城门口啊?” 惜月回身,上下打量了慕云怀一遍,看着对方的穿衣打扮,还有身上那种千金小姐的做派,她摇了摇头,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勉为其难地说:“既如此,那我就送姑娘到浔阳门口吧,正好浔阳离这里也不远,走吧!” 惜月走过来,走在前面给慕云怀引路,想到对方可能看不见,于是体贴的问道:“我在前面走,姑娘能不能跟上?” 慕云怀点点头,感谢地说:“我从小就双目失明,能听着姑娘的脚步声跟上,也能分辨路面情况,姑娘放心。” 惜月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叫慕云怀跟上,自己走在前面,朝着浔阳县的方向走去。 慕云怀歪了一下头,早就已经透过面纱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这个人,能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 “敢问姑娘是江湖上哪门派的人啊?” 好像怕惜月怀疑,她又连忙解释说:“姑娘不要误会!只是第一次遇到江湖上的人,所以对此很好奇,就想问问姑娘。” 惜月是个豪爽的人,才不会在乎她说的话呢,于是毫不掩饰地说:“我啊!我就是一个闲散的江湖人,不在哪门哪派,姑娘若是想了解江湖上的一些事情,我可说不明白啊!” “既然是这样,那姑娘可听说过慕云怀尊主大人?” 惜月回头狐疑地看了慕云怀一眼,确定对方眼睛上的布是实布,看不见之后,她才打消心头的疑虑,“没听说过!只听说过清乐尊主。” 走了半个时辰,慕云怀停了下来,紧张地问:“姑娘,这条路平时我走的多,按理来说,应该快到了,怎么感觉越走越偏僻呢?” 惜月回她,“就快了。因为大道那边好像有山贼出没,所以我就带你来走小路了,你再忍忍就到了啊!” 又走了一会儿,慕云怀表现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停下来喘着粗气问道:“姑娘,已经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啊?” 惜月退后来,停在她身边,诡异地说:“姑娘放心,已经到了,接下来,姑娘就好好休息吧!” “啊?” 慕云怀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打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一阵令她晕眩的感觉袭来。 “这次的货不错!” 装作昏过去的慕云怀听到了惜月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对话。 “这次的货虽然有些缺陷,但是很补,相信用了这一个,主人的身体一定大好,日后都可能不再需要人来养身体了。” “好了好了。先把这个带回去看看,要是主人的身体没有大好,我再过来和你说,让你去找新的年轻女子来。人我带过去,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那可不行啊!这个人是我找到的,功劳可不能都被你抢去了啊!” 两个人好像发生了争执,惜月一下子就暴躁了。 那个男人好像也不耐烦,紧接着,两个人就动起了手。 582:病危 “你……” 男人骂骂咧咧,最后还是觉得跟一个女人动手,实在是太掉价了,于是停止了动手,转而来说话。 “属于你的功劳,那就是你的,又没人跟你抢,行了!主人那边还在等着货呢,可不能耽误了时间,要不然回头你我都要被罚。” 惜月侧目,突然发现本来应该是昏过去的慕云怀,此时已经站在一旁看热闹了。 “你……” 男人还想说话,被惜月打住了,“她是不是醒来了?是不是力道不足?” 男人也回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一道绛红色的身影站的挺直。 慕云怀歪了歪头,朱唇微启,“你们继续,本尊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你是谁?” 惜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眼里充满了警惕,瞬间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男人也跟她站在一条线上,警惕地看着慕云怀,他也发现了眼前的这个瞎子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了。 慕云怀往前走了两步,清冷着声音说:“你们的主人是谁?” 她临风而立,从容不迫。 “这不是普通女子该有的气场,你这个贱人到底带来了一个什么身份的人物?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主人带来很大的麻烦?你难道不知道最近慕云怀一直在盯着这件事吗?” 男人开始把事情都往惜月的身上丢去,“要是主人知道你把一个会对主人造成威胁的人带进来,主人一定会杀了你的,就连我也不能幸免于难!” “之前叫你自己去找,你自己又不去,非要让我去,现在好了,这个女人若是一个来历不凡的人,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惜月可不想一个人背下这个锅,怎么说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如今要是让她一个人兜着,她可不干了。 慕云怀听得差不多了,扭了扭脖子,轻飘飘地说:“倒是叫你们说对了呢!本尊就是慕云怀。今儿个你们若是乖乖说出背后之人,本尊或许还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倘若你们拒不从,本尊先杀了你们,回头再去找出你们的主人,让他下去陪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主人,本尊对你们好吧!” “我呸!”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心里眼里满是不屑,“你就算是慕云怀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贱人。老子看你骨骼惊奇,把你进献给我们主人,那是你的福气!” 男人又吐了一口唾沫,继而欺压上去,挥动着手中的鞭子,朝慕云怀挥去。 丝毫不把对方的攻击放在眼里,她只是一直笔直地站着,对方的鞭子穿过她的身体,竟然回转到了男人的身上,狠狠抽了自己一鞭。 这一鞭抽得可不轻,直接看见男人的身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正在从里面涌出来,真是触目惊心。 一旁的惜月见状,一眼就看出来面前之人不是人,惊呼道:“你不是凡人?” 她只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是凡人,还从来没有见过除了自己的主人以外的神人呢。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比他们的主人要厉害,她的主人,可没有这种能使身体虚无的能力,所以才需要靠人来保持健康和年轻。 “本尊不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地界尊主大人,不过对付你们这些小喽啰,本尊的身份够了呢!” 慕云怀一瞬间变得邪魅起来,她每往前走一步,走过的地方都会出现一朵曼珠沙华,美得惊心动魄,就连它的主人也美得惊心动魄。 “你……你别过来!” 惜月害怕了,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看见对方每朝前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直到退到无路可退。 “你别过来!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在主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我们,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 慕云怀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刚刚本来是不想动手杀你们的,但是你既然都这么说了,要是不杀了你们,好像还真对不起本尊自己呢!” 男人回头瞪了惜月一眼,那意味满是愤怒。 “尊主大人,求您饶了我们吧!”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只能跪地求饶,他还年轻,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死了,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没有享受到呢,他怎么可以这么死了呢! “尊主大人,您听我说,我说……我说这……”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什么东西割喉而死了。 他带着满满地不可置信,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慢慢倒地。 惜月吓坏了,知道这是他们主人给他们的警告,于是她瞬间就不敢动弹了。 他们和主人签订了生死契,反正到最后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到死都忠于自己的主人,这样还能换取主人的仁慈,好好安置他们的亲人,还有牵挂的人。 想到这里,她自己就咬舌自尽了。 慕云怀惋惜地摇摇头,随即抬头环顾四周。 这个人根本没有出现在这里,但是对方却能凭空杀了一个人去,看来实力不低,连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 “老祖宗,今日天气好,要不依儿带您出去走走吧!” 陆源依走进老祖宗的房间,发现室内的光线很暗,就连蜡烛都快要燃烧完了。 “这些人也真是的,老祖宗房里都没有灯了,也不知道续一下。” 她来到烛台边,把边上放着的蜡烛接替上去,然后又来到窗户边打开窗户,“老祖宗……” 陆源依刚回头,就发现老祖宗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 她紧张起来,连忙过去叫喊老祖宗。 “来人呐!来人呐!” 没看见老祖宗有醒过来的迹象,她只好朝门口喊人。 两个婆子一下子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老祖宗,立马就明白了,连忙派人去请大夫,还有几个人去通知府里的其他主人。 “老祖宗,您别吓依儿啊!” 陆源依和老祖宗亲,因为她从小就在老祖宗身边长大,所以一直都亲近老祖宗比亲近自己的父母亲多一点。 “老祖宗!” 人未到,声先到。 陆裴昭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583:老祖宗病重 “老祖宗病危,速归!” 赫连隽收到从浦阜郡那边传来的书信,看得出来是赫连景的亲笔,所以也没有任何怀疑。 “殿下,怎么了?” 陈余生看到赫连隽突然变得凝重的神色,就猜到可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事情了。 赫连隽把手上的那张小纸条销毁成灰烬,沉重地说:“浦阜郡那边来消息,老祖宗病危,让我速速过去。” 陈余生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那陛下和皇后娘娘那边是不是也要过去?” 赫连隽不确定皇帝和皇后会不会过去,反正他是要过去一趟的。 他离开之前,老祖宗的身体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说病危就病危呢?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一说到搞鬼,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居然就是慕云怀。 他记得,她之前有说过,她掌管世间万物的生死复兴,老祖宗的身体从来没有出现过毛病,那么就只能说是有人故意想要动手。 没有人有理由会对老祖宗动手,那么,有这个能力,还有一些动机的人,就只有慕云怀了。 陈余生不知道赫连隽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好问,于是连忙说:“殿下,老祖宗的身体一直都是很健朗,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病重,殿下要不要快马加鞭回去看看?” 他知道他家殿下和王妃娘娘闹了一些不愉快,而且,他也大概猜得出来,这一些不愉快很有可能就是长公主殿下要下嫁给冷家大少爷冷香凝的事情。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好不愉快的,有可能是他家殿下不太善于表达,所以没能很好地给王妃娘娘解释,然后就回来了。 “夫人在浦阜郡,老祖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殿下,您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吗?” 陈余生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和猜测。 赫连隽冷眼一瞥,吓得陈余生立即噤了声。 “你先过去,过两天我再过去。” 到最后,赫连隽很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陈余生此刻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家殿下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陛下……” 王世安急急忙忙跑进来,差点一个没刹住就撞到柱子上了。 赫连靳嵘正在批阅奏章,听到王世安急急忙忙的声音,他不耐烦地抬头说:“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快说,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毛毛躁躁?” 王世安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才缓缓说:“是奴失礼了。启禀陛下,浦阜郡那边刚刚来消息,老祖宗病危!” “嗯?”赫连靳嵘放下手上的奏折和毛笔,一脸茫然,“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世安又咽了一口口水,再次确认说:“启禀陛下,浦阜郡刚刚传来的消息,老祖宗病危!” 赫连靳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对此很是不可思议。 “这老祖宗的身体一直都没有任何毛病,怎么会一下子就病危了呢?” 这里正在要是只是简单的病重,那倒不影响什么事情,但要是就此一病不起,甚至还有可能仙去,那对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比如,赫连容和冷香凝的婚期要延迟三年。 这可不是一个好征兆啊! “那陆郡公只是让人来传这个消息吗?” 千里迢迢只是来送这一个消息,未免太大材小用了,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果然,王世安恍然大悟,继而说:“郡公爷那边的人来说,这件事情好像跟允王妃娘娘追查年轻貌美女子失踪一案有关。” “老祖宗都已经九十七岁高龄了,这浦阜郡年轻貌美的女子失踪,跟老祖宗病危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 赫连靳嵘不可能相信,也绝对不会相信。 他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慕云怀来处理,慕云怀要是惹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间接表明了是他惹上了。 虽说慕云怀不会打着他的名义做事,可她好歹也是他前脚刚刚封的钦差大人,总不能不顾颜面地给自己惹麻烦吧! “这个猜想,可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这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脸,好一个慕云怀,要是这件事情是真的,慕云怀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慕云怀做的,那慕云怀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陛下,那可要把话传给浦阜郡那边?” 赫连靳嵘抬头,瞪了王世安一眼,不悦地说:“传什么话?还是你想要传话?你是主子,还是朕是主子?” 王世安顿时不作声了,一个劲地点头承认赫连靳嵘的话。 “算了。你去给那个人带个话,就说是这件事情交给钦差大人允王妃,朕实在是没有空过去看望老祖宗。” 这老祖宗去世,对他来说不好不坏,也没有任何好处和坏处,所以,她死没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陛下,就这么说吗?” 又接收到了赫连靳嵘的一记白眼,王世安不敢再迟疑,连忙退出去了。 …… “这端朝的老祖宗病危,你就不回去看看吗?” 曳不知何时出现在卿于南的身边,负起双手与她并肩而站,“陆府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呢!” 卿于南冷哼一声,压低面纱斗笠,“那老东西,死了就死了,倒还让我轻松了。” 曳没想到卿于南居然这么绝情,但是一想到曾经的事情,他就觉得,她如今这样不去落井下石的,都还算是仁慈了。 “怎么?背叛了你的主人,如今居然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了?” 曳脸色冷下来,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然后觉得待在卿于南的身边,还一个字不说,他就觉得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就离开了,留下卿于南一个人站在原地。 “怎么在这里?” 曳离开不久,赫连景就出现在卿于南的身边了。 “刚刚沙子进了眼睛,一时之间没有看清楚路,走岔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前的碎发,“如今你有身孕在身,好好休养!” 584:陆裴绚解围 “事情就是这样的!” 陆源依坐在慕云怀的身边,说完话之后,她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我当时没太注意,一心都在老祖宗的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觉得老祖好像是死了一样!”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老祖宗吉人自有天相,你这孩子怎么还在这里咒老祖宗呢?” 甄氏出现在陆源依的身后,一来就听到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就出声了。今日的甄氏,面色瞧着没之前那么好了,也没怎么花心思来打扮自己,倒像是贤良的家人子了。 “甄氏给允王妃娘娘请安了!” 甄氏无精打采地给慕云怀欠身,然后坐到一旁的空位上,“这老祖宗病得也是蹊跷,我这两天一直没有好好睡一觉,感觉精神都不好了。” “四婶婶一向都是爱美爱干净的人,现在老祖宗病重,四婶婶确实看着精神不济了,要不然,四婶婶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陆源依眨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甄氏,这倒是叫甄氏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轻咳了两声。 “老祖宗如今昏迷不醒,我哪里还有这个心情去睡觉啊!只希望,能把我的一半健康换给老祖宗了罢!” “对了,我听说王妃娘娘之前师从秋明山神医玄先生,想必王妃娘娘的医术肯定也很高明,王妃娘娘为何不去给老祖宗瞧瞧呢?” 甄氏拿了一颗葡萄放到自己的嘴里,边吃边说话,“王妃娘娘要是亲自给老祖宗瞧,老祖宗自然也会好得快一些,还能彰显您的孝心呢!” 甄氏的话有些口齿不清,但是慕云怀听出来大概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甄氏见此,又说:“王妃娘娘若是医术不太行,也可以请玄先生亲自来的,毕竟,老祖宗也算是王妃娘娘的姑奶奶,让王妃娘娘的师父来给自己的姑奶奶瞧病,也在情理之中。” 她抬头看向一身衿贵清冷的慕云怀,继续说:“王妃娘娘可不要嫌弃我多话了,我呢,也就是提醒一下王妃娘娘,可不想王妃娘娘被诟病啊!” 陆源依小心翼翼地朝慕云怀看去,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于是小心翼翼地对甄氏说:“四婶婶,您看,要不咱们还是少说点吧!” 甄氏抬头瞪了陆源依一眼,继续扯着嗓子说,“我也是看在王妃娘娘是老祖宗的娘家人的份上才提警您一声,您要是听不进去呢,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啊!” 慕云怀微微颔首,拿起桌前的茶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轻轻把茶杯放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本尊不是云音,和老祖宗没有关系,也就仅仅只存在于允王之间而已。” 她不是云音,也不是清乐,她现在只是慕云怀,和明良皇后没有任何关系,之前只不过是看在她是赫连隽的老祖宗的份上,所以才一直以长辈之礼对待,如今赫连隽和她关系闹僵,她为何还要把明良皇后当成自己的长辈呢! “甄氏,以后说话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别再像今日这样对身份比自己尊贵的人指手画脚。” 不过是好心提醒甄氏一句,哪知甄氏根本不领情。 她说:“若不是你嫁给了允王殿下,哪里来的如今的殊荣啊!不过就是一个低贱不入流的江湖女子,还真当自己是尊贵的王妃娘娘了啊!” 陆源依坐在一旁,一下子就为甄氏捏了一把汗。 她伸手暗暗拉了一下甄氏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甄氏怎么可能会就此安静下来,变得更加激动了。 “老祖宗是端朝所有人的长辈,你听听她说了什么?她居然说,老祖宗不配得到她的敬重,也不值得她出手相救,有这么忘恩负义地人吗?” “四嫂嫂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了。” 陆裴绚温润如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瞬间让甄氏闭了嘴。 甄氏还真是畏惧这位一直被养在外面的嫡小叔子,虽然对方从来没有表现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且脾性一直都是很温润如玉,但是她就是打心底里畏惧他。 “云怀妹妹并没有说错,她本来就不是云音,老祖宗也不是她的姑奶奶,不管云怀妹妹救不救老祖宗,那都是云怀妹妹的自由,四嫂嫂就不要在那里咄咄逼人了。” 陆裴绚还是第一次这么维护一个人,还是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在他的心里,是慕云怀给了他新的生命,他此生无以为报,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要她能用上他,或者他能帮上她,他都一定义不容辞。 “云怀妹妹,允王殿下刚刚到府门外,你要不要去接接他?” 他带着和煦的微笑,温柔地看着她。 听到赫连隽过来了,她的眼神微微发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平静地说:“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见一次又不会死,不去!” 听得出来,她其实是很想去看看赫连隽的,只是她的性子太要强,这让她拉不下脸面。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闹了什么矛盾,但是刚刚允王殿下一回来就是想要来看你的,只是放不下面子,所以叫我来看看你。” “他说,之前的事情都是他不对,还是希望云怀妹妹能原谅他这一次,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好好和你说。” 慕云怀轻哼出声,没有任何回应。 “本尊突然想过去给老祖宗瞧瞧了,源依要不要一起去?” 陆源依反应有些慢,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站起来。 “你过去告诉他,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去了。” 走出院子,她回头对陆裴绚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带着陆源依离开了。 陆裴绚站在原地,等目送慕云怀的身影消失不见,回头看了甄氏一眼,转身离开。 甄氏等陆裴绚离开之后,她才敢抬起头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惊魂未定。 “真是一个让人害怕的家伙。” 585:疑心 走进老祖宗的房间,一阵奇怪的淡淡的气味扑鼻而来,令慕云怀不安地撅紧了眉头。 陆源钰作为陆府的世子爷,也是老祖宗的嫡曾孙,一直守在病床前,面色很憔悴,无精打采。 看到慕云怀,他有气无力地打招呼,“王妃娘娘来啦!未能及时接驾,怠慢了。” 他的语气很轻,感觉下一刻就要昏厥倒地一样。 慕云怀点点头,行至老祖宗床前,老祖宗依旧还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 她转头,问房间里面的下人,“为何一直关着窗户?” 下人全部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王妃娘娘的话,之前本来是打开的,但是老祖宗说不习惯,所以就关上了。” 慕云怀循着走到床边,吩咐两边的下人,“去把窗户都打开吧,让里面的空气换一下,一直不接收新鲜空气,对老祖宗的身体康复不好。” 那些下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也没敢说什么,连忙起来去打开窗户,然后把烛火换新。 强烈的光亮把有些昏暗的室内照得亮堂,陆源钰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抬手用衣袖遮挡自己的视线,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慕云怀坐下来,拉来老祖宗的手开始把脉。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才收回手,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弱,反观躺在床上,刚刚还脸色毫无血色的老祖宗,此刻面色变得有些红润。 “秋明山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教出来的徒弟都这么厉害,居然只是给老祖宗把一下脉,老祖宗的气色就好了许多呢!” 甄氏不知道何时又过来了,惊叹于慕云怀这种令老祖宗一下子气色就好了许多的能力。 “之前就是说过,王妃娘娘既然是秋明山神医的徒弟,医术绝对不会差,没想到居然好到这种程度,有王妃娘娘,是老祖宗的福气。” 慕云怀不说话,玄霆的医术,还是她教他的。 不过,这明良皇后的身体有些奇怪,她此刻的身体,居然无比地虚弱,却不是因为平常的病痛引起的,而是…… 她愣了一下,不敢确定,又再次去给老祖宗把脉。 这一次,她确定了,老祖宗这是在重组身体的五脏六腑,结果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所以才导致自己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重组身体的五脏六腑? 这是老祖宗一直保持年轻的秘籍吗? 她看向一旁的陆源钰,问道:“平时老祖宗可有出现什么间接性昏厥?” 陆源钰不知道她问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只好如实回答她的问题,猛地点了点头。 “老祖宗平时要是见到阳光,确实经常会出现昏厥,但是最后也都没事了,请来的那些大夫也说,老祖宗只是不禁晒,休息就会没事了,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让老祖宗再晒过大太阳,后面也就没有了这种情况。” 慕云怀大概了解了一下。 刚刚她给老祖宗把脉,有短时间的昏昏欲睡,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被掏空了一样,这又是什么缘故? …… 远在秋明山的玄霆,好像对慕云怀的身体有感应一样,眼皮不安地跳动起来,心跳也变得快速起来。 他站起来,抬起左手掐了一下,一下子眯起了。双眼 “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由由把玫瑰花茶奉上,然后站到一旁伺候着。 经过上一次的锁妖山回来之后,由由已经没有说过话了,只听吩咐,从来不主动出声。 玄霆把茶水打落在地,冷声说:“重新去泡一壶!” 由由低睑,应承着退下去。 他衣袖一挥,空中出现一个画面,画面里的场景和人物,正是老祖宗的房间,还有坐在一边昏昏欲睡的慕云怀。 口中念念有词,一只威武的神兽出现在他面前,“独栖兽,去吧!” 独栖兽仰天长啸,随即踏着云朵而去。 独栖兽,是慕云怀在天界时的坐骑,后来被卿于南陷害进入下界之后,独栖兽就一直都是在他这里待着。 一直没有机会把独栖兽还给她,也怕独栖兽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选择一直留着,等到了她真正需要的时候再还给她。如今她也回来了,这滴独栖兽是时候还给她了。 独栖兽,那是上一代帝女娘娘留给继承人的标志,卿于南后来成为了新的帝女娘娘,手上却没有象征着权力地位的独栖兽。 独栖兽也就是卿于南为什么一直针对慕云怀的原因,后来找到了,但是独栖兽只认一代新主人,之前就已经认了慕云怀,自然不可能再认卿于南,所以卿于南就想通过毁掉慕云怀来得到独栖兽。 最后,卿于南并没有得到独栖兽,但为了安抚天界的所有人,她就幻化出了一只神似独栖兽的杂兽。没有人真正清楚地见过独栖兽的模样,所以就认为卿于南幻化出来的那只杂兽便是独栖兽,她也因此稳坐帝女娘娘的宝座。 这独栖兽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可以令一个人可以起死回生一次,也能最大限度提高自己的力量。 …… “允王殿下,云怀妹妹让你今晚午时去见她,至于在哪里,允王殿下应该是知道的。” 陆裴绚一直都是希望慕云怀能过得很好,既然她很在乎赫连隽,又放不下面子,那就由他来做好了。 “云怀妹妹还说,她对之前的事情并没有生气,她也理解,只是允王殿下没有好好跟她说话,下次记得好好说话。” 他走到赫连隽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并不是最好的,但是云怀妹妹既然在乎你,那你就不要让她失望了。” “倘若你因为其他事情而变得摇摆不定,那就谁都不要选,这样对每个人都好。你要是对她不好,那就放过她,因为她还可以值得拥有更好的。” 面对陆裴绚若隐若现的挑衅,赫连隽脸色不太好,最后只说:“我和怀儿一直都很好,劳烦陆公子操心了。” 陆裴绚往后走,边走边说:“希望是这样。” 586:老祖宗是罪魁祸首 屏退左右,慕云怀站起来,伸手平放在与肩平行的半空,施法往老祖宗的身体里注入自己的一点力量。 “那些年轻的女子,就是你杀的吧?” 知道对方一定不老实回答,于是她在注入老祖宗身体里的力量添加了一些控制的成分,“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本尊不会现在就杀了你的。” 老祖宗缓缓睁开眼,靠坐在床头,看到慕云怀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欲望和渴望,那是一种看到食物的欲望。 “给我一点你的心头血,这件事情就可以平息。要是不给,这件事情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反正你又杀不死我,还不如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你说,对吧?” 老祖宗舔了舔自己的嘴巴,眼里满是对慕云怀的挑衅和赤裸裸的嫉妒。 她无须害怕慕云怀,虽然知道对方的身份是强大的地界主宰,甚至还有可能是三界的主宰,可是她拿她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我本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也会生老病死,直到我在七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再过了二十年,我去秋明山求助玄霆神医,可是他根本无动于衷。” “最后啊,我就去找了苗岭的巫师作法,巫师给了我一种可以长生不老的秘术,这种秘术,就是要找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来,通过秘术操控,最后化为可以让我保持长生不老的状态。” “不过啊,那些普通人真的是杯水车薪,根本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而且我也需要很频繁的去找人。直到你的出现,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只要吃一口你的肉,喝一口你的血,我就可以百年不用再杀人。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吃光你的肉,喝光你的血,这样,我就可以真正的长生不老,还可以不用再杀人了。” 老祖宗说着,露出一张嗜血恐怖的脸,笑得很是恐怖。 “你说,用你一个人的血肉来挽救接下来那些无辜的人的性命,是不是很值当啊?要不然,你就把你的血和肉给我好了,你也可以挽救苍生呢!” 她对此事信誓旦旦,知道对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我之前就打听好了,你之所以迟迟不能回去,那是因为你还缺少一件事情没做,你只有完成了这个事情,你就会功德圆满,最后才能回到自己的地方继续统治。” “这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用你的心头血去救人,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救了就可以功德圆满。既然如此,你还不如给了我,我以后也不用再杀人,这样你也可以功德圆满,我们互相帮助,不好吗?” 慕云怀一直听着老祖宗在说,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因为老祖宗的话而有其他的情绪变化。 关于老祖宗说的这个事情,她很清楚,所以之前才跟玄霆打了那个赌。不管最后是不是因为赌输了,总之,她都是要为了救人而把自己的心头血给玄霆。 但是现在,她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心头血交给眼前这个可怕的魔鬼。 她要是真的把自己的心头血给了这个魔鬼,就会真的让她与天长寿,甚至身体里的力量还会觉醒,直到成为一个无敌的存在。 “说完了吗?” 她临危不乱,负手而立。 “看来,你是选择不和我做这个交易了,那就只能继续寻找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来保持我的寿命了。” 老祖宗作出一副很失望的样子,之后又露出一副邪恶的笑容,“之后你就算是想插手,那也没多大用处了哟!” 慕云怀抬手,一只黑色的虫子从她的手心里飞出,最后直接进入老祖宗的身体里。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你杀生的时候,加速你衰老的小东西而已。” 她起身抬头,望了一眼四周,只感觉到浓浓的压抑,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转身走出去。 …… “我再说最后一遍,这件事情不准再提,给我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 陆裴昭的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字一字,恨不得刻进陆源钰的骨子里。 “我知道了父亲。”陆源钰难得在陆裴昭面前认栽。 他平时表现得很叛逆,而且也不太苟同父亲的观点和立场,就像是父亲对嫡庶之分那么执着,永远觉得嫡出才是最正式的。 “那父亲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慢着。”陆裴昭冷声道。“你将老祖宗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 半个时辰后,陆源钰从大厅出来。 陆裴昭面色铁青,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阴霾,加之灯光昏暗,更显得瘆人无比。 “这个案子既是与太傅府有所牵连,太子那边定不会袖手旁观。你现在立马下去搜查,看看允王殿下可有露下什么马脚。一旦发现,立即解决。” “属下遵命!” 黑衣侍卫双手抱拳,应下陆裴昭交代的任务,再一眨眼,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 “孽障!”陆裴昭越想越气,猛的将桌上茶杯重重摔地。 几个时辰后,陆裴昭走进罗老太爷的住处。 “你们放心,老祖宗那边我已经派人打点过,只要那些人不发话,没有人敢动你的孙女,但是也希望你把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一见到罗老太爷,他便告知了罗老太爷,他孙女目前的情况。 听罢,罗老太爷松了口气。 “谢谢郡公爷。” 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近五天,他终于听到了孙女一切安好的消息。 罗老太爷除去一声感谢,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顾陆裴昭的感激。 “郡公爷今日前来,可是已经查到些线索?”罗老太爷迫不及待追问道。 自己的孙女的安危要紧,眼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大人和平民之礼。 提及此事,陆裴昭眉头紧皱起。 “我看了那个你提供的线索,倒是有很大的突破。”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她的底细,我也查清楚了。她幼时丧父,从小由母亲一人拉扯长大,两年前被送进了贵族书院学习。” “据说,钟家看她家境清贫,对她格外喜爱,所以在你儿子儿媳出事之后,就被钟家接过去了,现在还是就读在贵族书院。” 587:主动示好 “那他为什么还要诬陷我的儿子和儿媳?”罗老太爷心急。 “会不会是被人威胁了?”陆裴昭提出猜测。 “她母亲在一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处理后事时,我儿子儿媳还出了力。”罗老太爷告诉二人。“而且她一心钻研学术,性子孤僻,从不与人交好,只有我儿子儿媳一直接济她母亲,而我孙女也跟她走得近些。” “恐怕,幕后黑手便是故意挑的这种无父无母,死了便再无证据可寻,但又和那些无权无势可以用来顶罪,然后来往颇深的人做棋子。” 不得不说,此人当真行事缜密,不留任何破绽。连陆裴昭这样的老狐狸都忍不住感慨。 既没有亲人可以威胁,唯一亲近的罗家夫妇还受她陷害,那龙家五口的死…… 可她犯的是砍头的大罪,总不至于平白无故载赃到罗家夫妇身上。况且,罗家夫妇还算得上是她的恩人。 …… 慕云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仍在思考这件事情。她自是万分确定,老祖宗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助她。 一直听说罗家夫妇为人正直,在浦阜郡的这几十余年,没有听说过和谁交过恶,而诬陷他们的人,又曾受恩于他们,也没有对他们下狠手的道理。她现在甚至不知道那幕后黑手是何缘由,才对罗家夫妇动了杀心。 她坐在书桌前,连下人何时拿来笔墨,她都没太注意,只是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写下所有可能。 那个余阿诺之所以这样做,无非两种原因,一是本身与罗家夫妇有怨,二是受到威胁,或者引诱。 方才就听陆源钰过来说过,罗家夫妇待那个余阿诺极为照顾,且慕云怀相信罗家夫妇的处事,绝不会叫对方难堪。即便他们之间有过矛盾,又何至于舍弃自己的前途也要置罗家夫妇于死地。 至于威逼利诱,她既没有亲近之人,自己最后也要面临被揭穿的结果,谁能威胁得了她?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思来想去,慕云怀仍旧没有半点思路。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窸窸窣窣,滴落在屋檐上,发出清脆声响。 慕云怀心烦意乱,将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里。紧接着站起身,走到房门外面。 “王妃娘娘……” “本尊想自己静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婢子不敢打扰,将披风给她搭上,又递了暖炉放在门边,确保她不会着凉后才出了院子。 慕云怀抬头,盯着被雨水打得轻颤的树叶,忽的回想起有一次与哥哥拌嘴,赌气将他送的香包扔到了树上,他爬上去捡,不小心弄破了衣裳,被路人看了个笑话,最后落下了腿寒的毛病,硬生生疼了半个月才好。 哥哥在外人面前时,虽然表现得很沉稳内敛,但对她总是有求必应的。 可是,她从来都是在麻烦他,还觉得他就是在自己一味的付出,可是她从来没有帮过他什么,尽管知道他很多时候都需要帮助。 想及此,慕云怀眼睛发酸。 “音儿在想什么?” 忽然,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传入她耳畔。 见是赫连景,她扯过衣袖擦了擦眼角,往后退了半步。 “这雨下的太大了。”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呢。 慕云怀心里小小郁闷了下。 “不知我能否进去与怀儿交谈?”赫连景温声询问。 “没事,进来吧。”慕云怀慌慌张张,连忙收回思绪。 “我才同陆郡公爷讨论完,想着,你一向聪慧伶俐,过来看看你对这个案子可有什么想法。” 赫连景不紧不慢走上台阶,与慕云怀并肩。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站一起看看风景了,有多久了呢?他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已经过去很久了。 慕云怀叹了口气。 “我到底只去过一次浔阳县,就连浦阜郡也是第一次来,对这边的人物关系,还有他们之间的纠葛不是很清楚,就算是问了,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清楚一些简单的事情,旁的一概不知。眼下靠着这些线索,根本想不出来什么。” 既清楚事情紧急,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如此她才觉得难受。 “音儿莫要担心。我说了,既然父皇将此事交给你,定是相信你的能力能够胜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也不要在这里太过于苦恼了。”赫连景宽慰道。 听罢此话,慕云怀眸光闪烁,紧紧望向赫连景。 “你想,此事事关皇室颜面,若父皇无动于衷,便是默许谣言传播,严重则会失了民心。但若是早早就下定决论,要治你的罪,不也就承认了父皇能力不足的事情了吗?左右横竖对他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查出罗家夫妇这件事情背后的那些纠葛,然后再把另外那件女子失踪的事情查清楚,将重心引回来,最后也不会辜负了父皇对你的期盼,也能成全你的美名。” 她不明白,赫连景怎么突然就过来帮助她了,若是在平时,只怕他早已经躲得远远的了,根本不可能会过来和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这些。 “听说太子妃娘娘有身孕了,你不在那边陪着她,怎地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一说到此,慕云怀内心又变得坚硬无比,根本不会想起任何曾经的美好。 不管是在哪时候,这赫连景都是这么一副两边哄着的把戏,把两边都哄得团团转。 他颔首,缓缓说:“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们还是很亲近的人吧?” 他想起来了,梦境中,在始神君那里见到的那个小姑娘,肯定是现在的慕云怀,或者说,应该是被贬入凡间,革去上古神籍的慕云怀。 那一夜,他看到了叶皎月,才把她看成了那个小姑娘“音儿”,如今想起来,是他太大意了。 音儿,他早应该想到就是她的,结果最后没有认出来。 588:求得线索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慕云怀一直没有出门,忽然间得知,浔阳县发生了大水,大水把贵族书院差不多都淹了。 慕云怀突然有了想法。 一盏茶不到,陈余生出现在她面前。“你可不可以帮本尊做件事情?”慕云怀迫不及待站起身。 “夫人有何吵咐,尽管提就是,殿下说了,属下现在只需听从您的安排。”陈余生毕恭毕敬道。 “本尊想让你去趟浔阳县。” 陈余生做事极其利落,浦阜到浔阳需要两日路程,他来回就只用了一日,这便是她为什么需要他过去的原因了。回来时,他身上揣着三本册子和几张图纸。 “谢谢你!” 慕云怀高兴坏了,忙向陈余生道谢。 “沈娘子客气,这都是属下该做的。”陈余生低声道,面露受宠若惊之色。 慕云怀沉浸在欣喜之中,手里紧紧攥着那几本册子,好似它们是什么宝物一般。 “只是属下有一事弄不明白。”陈余生脸上掠过一丝不解。“您为何这般着急让属下赶往浔阳县,就为了取几本册子回来啊?” “现在还说不一定有没有用。若是有用,你之后自然会知道原因。” 若是没用,那也只能是白跑一躺了。 “对了,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诉太子殿下,还有你家殿下,对谁都不要透露。” 陈余生得了赫连隽的命令,任何时候都只听慕云怀的话。故而就算慕云怀不说,他也不会将此事禀报给赫连隽。 屏退陈余生,慕云怀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内,任谁都不见。 外面伺候的婢子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守在门外。除了送饭时,能够透过屏风遥遥看上慕云怀一眼,其余时候几乎见不着她。 府里下人都说,慕云怀前些天是撑着的,这下撑不住了,自个儿偷偷难过去了。 毕竟她是这件事情的主持大人,先下什么线索都没有,眼看着期限就快到了,要是完不成,回头皇帝那边就会怪罪下来,所以她这才把自己锁在房里不敢出来。 如此过了两天一夜,慕云怀终于主动从房间里出来。 “王妃娘娘!” 门口守着的婢子听见动静,忙不迭迎了上去。 “陆裴绚呢?现在在府里吗?” 许是太过劳累,慕云怀声音些许沙哑,带着几丝颤抖,让人忍不佳生怜。 “在书房。”其中一个婢子回答。 慕云怀什么也没有说,她怀里揣着几本册子,匆匆下了台阶。 身后两个了鬟面面相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此时,陆裴绚正在专心学习,研究手中的书本里的内容。。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陆家哥哥!” 慕云怀甚至来不及等小厮通传,便径直推门而入。 “云怀妹妹?你怎么来了?”陆裴绚诧异。这两日慕云怀一直躲在房间不肯出来,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眼下见慕云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陆裴绚只觉得惊诧无比。他站起身,作势绕过书桌上前迎接。 “陆家哥哥,我找到线索了!”慕云怀激动不已。 片刻之后,赫连隽也来到书房,瞧见慕云怀也在,他别扭地别开头,不敢去看她的人。 “我这里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他的目光扫过陆裴绚,随即停留在慕云怀的身上。“怀儿先说吧。” 慕云怀点头,随即将桌上的册子递给了陆裴绚和赫连隽。 “被雨水浸过的书,是从那个余阿诺的斋舍找到的,里面有三本,其中两本是她的手抄,还有几张图纸。其余的都是我照着复刻出来的。” 趁二人翻看册子时,她娓娓解释道。 “因为册子被水泡得发软,许多字迹都已经十分模糊,我努力比对了许久,才勉强写出了这些,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但应该是足够了。” “这些句子……”陆裴绚眉头紧皱。 在座的二人,皆是知识渊博,不可能看不懂这些词汇和句子的含义。 “是的,我也是把她之前写的诗词文章复刻出一些后,才发现这个余阿诺并不简单。”慕云怀一脸期待,只求自己找到的这个线索是有用的。 之前玄霆对她说过,要用普通人的身份去查真相,这样才会有乐趣,她现在确实觉得乐趣非凡。 “怀君坠不义,岂料耳下臣。”陆裴绚嘴里默念,脸上神情也愈加严肃。“这不是在讽刺皇上对勤亲王不仁嘛!” “所以说,这个余阿诺并非是受人指使,被官家查出来的那几首诗,都是她自己写的。”陆裴绚附和道。 “云怀妹妹,你是怎么想到去比对这个余阿诺从前的笔迹的?”陆裴绚很是好奇。 赫连隽放下手中册子,等待慕云怀回答。 他与陆裴绚一样好奇这个问题。 “其实也是误打误撞。” 她微微一笑。“前两日,听陆源依她们来我那里说过,这几日连逢大雨,浔阳县的贵族书院被淹,且斋舍淹的最厉害。” “贵族书院为了闹中取静,位置相对偏僻,低处洼地,的确容易被淹。但前几日在浔阳县的时候,我去看过这个贵族书院,斋舍在山腰位置,要上平日里做功课的地方,还需上台阶才行,绝无可能它被淹的最厉害。所以我觉得奇怪,留了个心眼,让陈余生帮忙赶了趟浔阳县,从斋舍拿回来这几本册子。” “原来,你这两日一直待在屋内,就是为了忙活此事。”陆裴绚连连点头,望向慕云怀的目光中满是赞许,甚至多了些钦佩。 “是的。”慕云怀应道。“我刚刚担心自己想错了,所以先打算不让你们知道,等有了结果后再告诉你们。” “怀儿当真聪明伶俐,生得一颗玲珑心。”赫连隽由衷夸赞。 不过是闺中密友随口闲聊,她竟也能发现蹊跷之处。此番洞察力,饶是他,都没有这么心思缜密。在官场混久了,他都未能及得上她半分。 “这几日怀儿没怎么好好休息,我带她先回去好好休息,你自便!” 赫连隽拉起慕云怀的手就往外走。 陆裴绚看慕云怀的那种目光,他太清楚了。 那是一种爱慕的眼光。 589:解释 “你干什么?” 她甩开赫连隽的手,面无表情地站到陆裴绚身边,“想回去就自己回去,不要拉上我。” 空荡荡的手心里还有她的余温,她从来不曾甩开过他的手,如今倒是第一次,看到她自觉地站到陆裴绚身边,真是好的很呐! 他余光看向陆裴绚,面带挑衅的笑容,从容地说:“本王带自己的夫人回去温存,陆公子不会介意吧!” 陆裴绚始终带着一抹温润的笑容,没有接过赫连隽的话茬,转而说道:“云怀妹妹不愿意跟殿下回去,那就不应该勉强。” 听着陆裴绚一口一个“云怀妹妹”,叫得如此的亲密顺口,他就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很难受,巴不得把她藏起来,不让别的男人看见。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陆公子就不要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老祖宗吧!又或者,你如今也二十好几了,应该操心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或许还可以给老祖宗冲冲喜呢!” 赫连隽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指出陆裴绚应该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我们实在是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说,毕竟那可是很私密的体己话,自然是要回到房间再说的,想必,陆公子也不会想听的。” 陆裴绚哑然失笑,往边上微微一挪,遮住了赫连隽落在慕云怀身上的目光,毫不在乎地说:“我是不介意的,就不知道殿下会不会介意说给我听听了。” “介意!” 赫连隽直接回绝。 站在陆裴绚身后的慕云怀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令刚刚还奇怪的气氛瞬间变得更更奇怪了。 她打住,扭头望向四周,轻咳了两声,从容地说:“嗯……这两天一直下雨,我嗓子不太好,你们继续!” 气氛瞬间变得更尴尬了。 她站出来,主动说话,“对了,你刚刚不是说,你也有话要说吗?” 刚刚赫连隽好像是说,他也有话说,最后让她先说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呢! 赫连隽收手,心情不太好,心口也有点堵。 瞧得出来,赫连隽的心情不太好,慕云怀也收回思绪,不再想方才他们两个人说的话。 “我查了一下卓亭江的行踪,发现他从两个月前,就开始频繁去城东一家名叫瓦市的酒馆喝酒,直到龙家五口被杀的案子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奇怪的是,他每次去喝酒都是一个人,从不与任何人交谈,酒馆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店小二,但都不曾和他有过除点酒以外的交谈。” “这件事情居然也和卓亭江有关!”慕云怀面露诧异。 之前就只是以为,那卓亭江是在为某个人掩盖事实,拿了罗家夫妇来当替罪羔羊,没想到这卓亭江居然亲自参与到此事中来。 但是,卓亭江与罗家夫妇无冤无仇,怎么会将罗家夫妇拉来当替罪羔羊呢? 在浔阳县的那几日,她知道卓亭江一直都在背后偷偷动手脚,而且还和外面的其他大人物有联系,她也懒得管那么多,只是想着把罗家夫妇和龙家五口的这个案子结了,这事也就成了。 然后,她这几日在浔阳县,除了在余阿诺那边有一些线索,在其他方面居然 沈绾气得浑身发抖。毫无线索,所以,她根本就无从下手。没想到,回了一趟浦阜郡,这件事情倒是开始浮出水面了。 “我在浔阳县城中有几家铺子,下面的掌柜认得一些卖酒的商人,打探起那个酒馆来更加方便,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陆裴绚揽下调查卓亭江和瓦市酒馆的任务。 “好。那我再详细调查一下那个余阿诺的底细。”陆裴绚紧接着说道。“如果还能找到更详细的证据证明,那个余阿诺原本就一直暗中追崇南蛮王,有反叛之心,便可进一步证明,罗家夫妇是被冤枉的,还能顺藤摸瓜,找到余阿诺背后的真正主谋。” 这样,罗家夫妇就能先行脱罪,而龙家被灭门的惨案也能解决,同时还可以查出这背后的势力。 此话一出,陆裴绚的视线落在慕云怀的身上,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允王殿下!” 从书房出来,慕云怀叫住了赫连隽。 随后,她快步下了台阶。 “怎么了?”赫连隽停下脚步,对于她这个陌生的称呼表示不满,同时也皱起了眉头,等慕云怀与他并肩,二人一同往前走。 “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慕云怀眉头微微蹙起。 “但说无妨!” 赫连隽心生疑惑。 他不知慕云怀有什么事情是需得避开陆裴绚,还称呼他为“允王殿下”,然后单独与他商量的。 她看了眼四周,轻声说:“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你的心中也怀疑老祖宗的事情是我做的,这些我不想解释。” “你跟老祖宗的感情很好,你一直都是把她当作自己的祖奶奶一样,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希望,这一个月你一直留在浦阜郡。” 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原来,她是误会他了。 “我从不曾这么想过。” 他冷脸,有一些别扭。 “我话就放在这了,你若是信呢,就留下来,若是不信,去和留都与我无关。” “你……” 赫连隽没想到,她居然态度这么强硬,亏陆裴绚之前还说,她已经没什么事了,他居然还真信了陆裴绚的鬼话。 “我回京,并不是因为赫连容的事情回去的!” 最终,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既然是回来找她解释的,那么不管她的态度如何,他都应该要把话说清楚,总不能因为她心口不一,他也就要心口不一,这样下去,他们之间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皇帝并非真心实意帮你,他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除掉你,这几日在京城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你只管放心去做。” 她停下来,转头望过去。 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有他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还愣着干什么,我都饿了。” 他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去,“好!” 590:茶肆 “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小饭馆里,在座的食客开始低头耳语起来。 “听说了,就是知府那边好像闹鬼了,有些在知府里当差的官爷出来说,昨晚有很多鬼魂出现在知府里,结果差点就把知府大人吓晕过去了呢!” “不会吧?知府大人不是为民的好官吗?他的府中怎么会出现鬼魂呢?而且,最近也没听说哪里死人啊!怎么可能都跑知府大人那里去了啊!你真是危言耸听!” “你别不信,我家邻居就有姑娘在知府里当下人的,昨晚确实也亲眼见到了知府大人的府上出现了许多冤魂,听她说啊,那些冤魂都是年轻的女子,专程来找知府大人索命的呢!” “啊?这么严重啊!知府大人平时不是行善积德的好官吗?这些年轻女子的冤魂怎么会找上知府大人呢?” 张宥在浦阜郡,那可是除了名的为民的好官,清正廉洁,从来都是把百姓们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就算是鬼魂,那也是应该敬重,怎么可能会有鬼魂去索命啊! “我前两天听说了,有一对从浔阳县来的爷孙女来城中求助知府大人,结果知府大人没有受理此事,说是这个事情不归他管,然后,第二天就听说那孙女失踪了。” “最近不是一直都闹年轻貌美的女子失踪的事情嘛,陛下还为此特意封了一位女钦差大人来主持此事。那老人家见求助知府大人无门,就去求助女钦差大人去了。” “那后来怎么样?” “后来啊,钦差大人去浔阳县了,救下了那老人家的儿子儿媳,现在正在调查这件事。” “那知府大人也只是不受理此事而已,那些冤死的鬼魂怎么会找上知府大人呢?” 有的人不理解,这些年轻女子不是知府大人张宥杀的,怎么会去找上张宥呢? “这就不知道了,咱们的知府大人一直都是清正廉洁,也没听说他害过什么人,更没有办错案子,或许,那些冤死的年轻女子是去找知府大人给她们做主的也说不定呢!”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有可能是这样的,毕竟知府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好官,许是浔阳县令太腐败,那些冤死的年轻女子只能来找知府大人也说不定。” “就是!这些年轻女子失踪的开始,不就是在浔阳县开始的吗?正是因为浔阳县令无所作为,所以她们才来这里求助知府大人的啊!” 张宥的功绩可圈可点,但是这些百姓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也正是张宥想要给他们看到的那一面,至于阴暗面如何,就无从得知了。 “一直都听说女钦差大人,你们可有谁见过这位女钦差大人长什么样啊?” 女子当官,这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是当一位过渡使的钦差大人,真是稀罕。 钦差大人这个官职,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下令授职,等事情办完之后,钦差大人这个头衔是要收回去的。 每个郡只要一出事,都会产生一位钦差大人前往办案,如今浦阜郡还是头一回出现了一位钦差大人,还是一位女钦差,这令众人怎能不好奇啊! “你们还真是孤陋寡闻!那位女钦差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来咱们浦阜郡的允王妃娘娘啊!” 知情的人噗嗤一声,嘲笑了那些无知的人。 “是那位瞎子王妃娘娘啊?” 有些人纷纷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 自从慕云怀来到浦阜郡,就没有人见过她不遮双眼的模样,所以在他们的心中,这个允王妃娘娘就是一个瞎子。 “让一个瞎子当钦差大人来办案,陛下这不是把我们浦阜郡的百姓们当傻子耍嘛!好歹也要派能看得见的女人担任,却派一个瞎子来担任,这让我们怎么能放心呢!” 一提到慕云怀这个事情,众人皆是鄙夷。 不是他们想要看不起这个允王妃娘娘,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让他们信得过的地方,就算是一些能令他们感到信任的行为都没有。 “你们又是孤陋寡闻了。你们可别小瞧这位允王妃娘娘,自从她当了这儿的钦差大人,很多邻里之间的矛盾都被王妃娘娘给解决了,你们没看见浦阜郡最近变得平静了不少吗?” “说的好像也是,确实没之前那么乱了。” 听及此,有些人也反应过来了,开始赞同这个女钦差大人起来。 一声巨响,让众人停了下来,纷纷侧目望去。 瞧见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年轻女子,众人纷纷不屑一声。 “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女子,真是扫兴!” “就是!” 众人瞧见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就是卿于南。 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伤疤却不能消去。 最近她怀了孕,本来心情不太好,现在变得更加暴躁了,只要是听到关于对慕云怀好的话,她都觉得不顺耳。 “有些人也就做做表面功夫,也就能忽悠一下你们这些无知的百姓们,那些背后肮脏的手段,怎么可能会让你们看到呢!” 她阴阳怪气,丝毫不顾乔峪在一旁使眼色。 因为卿于南怀孕了,乔峪和银衣银欢就被赫连景派来前后伺候她的,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他们只需要听吩咐行事。 他们三人那是一万个不愿意啊,奈何这是主子的命令,他们就只好硬着头皮来前后伺候她了。 “你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说话?怎么可以骂人呢?” 有些食客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指着卿于南叫唤。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一下,不感谢我,倒还来气了,真是一群愚蠢的家伙。” 卿于南站起来往外走,乔峪三人紧跟其后。 “你这个臭丫头!” 一些脾气暴躁的人已经抄起家伙就要上去干架,被旁边的同伴拦住了。 “消消火!不过就是一个毛丫头,你要是真的和她计较,可就是承认自己正如她说的那般愚蠢了啊!” “太子妃娘娘,殿下之前就说过,出来不要惹事的……” 银欢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嘴。 卿于南冷笑一声,也没有在乎银欢的话。 591:追寻线索 “爹,您这大半夜的,找我有什么事啊?” 他推开房门,慢悠悠地迈开腿走了进去。 下一刻,一个茶杯重重朝他扔来。陆源钰眼疾手快,迅速躲开,才免于被茶水溅一身。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给我添了多少麻烦?!”陆裴昭怒吼。 屋内烛火昏暗,他端坐于正座,半边身子笼罩在阴霾中,衬得更加可怖。 “自从您上回说了我之后,我这些天乖得很,没干什么坏事啊。”陆源钰蹙眉,看上去无辜得很。 “没干什么?”陆裴昭冷笑一声,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我问你,你是不是又找过那允王妃娘娘?” 陆源钰一顿,他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是允王妃娘娘邀我见面,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也怪不得我啊!”陆源钰忙不迭撇清关系。 “你可是同她讲过有关于浔阳县龙家人和罗家夫妇这个案子的事?”陆裴昭又问。 “我只提了一下老祖宗的病情而已,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陆源钰不解,父亲为何会因此事闹这么大的脾气。 “你与那允王妃娘娘并非初次交集,你不了解她的为人?她若真没有半点心机,如何能引得太子殿下和允王殿下纷纷为她折腰?如今这个案子又压在她的手里,你觉得,她来找你只是简单地说一下关于老祖宗的身体吗?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陆裴昭越说越气,越说越对陆源钰恨铁不成钢。 “你还真是愚蠢,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之前我让你去找的北斗七星佩,正是在允王妃娘娘的手上,结果,你居然毫无察觉,你真是逆子啊!” 陆源钰皱紧眉头。 他仍然想不通,慕云怀不过是简单问了一句,他对这件事情怎么看而已,如何能让父亲大动肝火。甚至半夜将他喊来,只为指责他一顿。 “昨日一早,我收到消息,允王妃娘娘已经查到您和瓦市酒馆的掌柜身上了。”陆源钰说道。 “什么?!”陆裴昭吃惊,猛的收回思绪。 那他做的那些事情,岂不是极有可能会被慕云怀查出来…… “我叫人杀了酒馆掌柜,斩断了这条线索,暂时保全了你。”陆源钰声音沙哑,语气低沉,透着浓浓疲惫。 “儿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定不会不管我的。”陆裴昭欣喜,脸上抑制不佳的笑意。 “但我并非神仙,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帮您解决。” 陆源钰没好气的瞪了陆裴昭一眼。“您这回的所作所为,若是被查出来,到时候连我和整个陆郡公府都要给你陪葬。” “我也没做什么啊……那个余阿诺本来就是勤亲王身边的一颗棋子,有反叛之心,可不是我教唆的。诬陷罗家夫妇,也是他们的主意,我从头到尾就只是提了个建议,除此之外,我可什么都没参与。”陆裴昭冷哼,神色颇为不满。 “这种事情乃是皇家禁忌,一旦沾上就是死路一条。您当真以为您能全身而退?”陆源钰既生气又无奈。 “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父亲来。” “既然如此,直接想办法定了允王妃娘娘的罪不就行了?”陆源钰思索片刻,想出个主意。 父亲这些个责怪的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左右父亲也不是第一次惹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这件事情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还不行。”陆裴昭冷声道。 “为什么?”陆裴昭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既想这件事情不被查出来,现在说要给慕云怀定个罪名,那也不行,还真是愚蠢,居然不知道做事就要做绝的道理。 “因为太子殿下那边也在暗中调查此案,眼下还不知道他们进展如何。万一现在就随随便便找个事情定允王妃娘娘的罪,他们一着急,将手头的证据全部拿出来,若是只证明得了罗家夫妇清白倒还好,但如果还有我和那些人来往的证据呢?岂不是反倒引火上身?”陆裴昭强忍不耐,向陆源钰解释。 陆源钰听后了然。 可既不能放任慕云怀再查下去,又不能出手阻挠,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你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哪里也不准去。我会叫人看着你,一旦你不经我同意踏出郡公府一步,我便再不会管你,任由你自生自灭。我说到做到。” 陆裴昭咬紧牙齿,一字一字,用足了气力。 之前只是杀一两个人,他这郡公府还是有这个能力摆平。可这次是与当朝勤亲王,还有南蛮有染,不是几条人命能够相提并论的。陆裴昭只觉心力交瘁。 为了不让陆源钰再去接触慕云怀,透露更多的信息,惹出事端,他唯有先将其软禁。 …… 天微微亮,浔阳县码头却早已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陆裴绚一身深蓝衣衫,从船上下来。岸边挤满商贩,卖各式各样早点的,叫卖声吆喝声络绎不绝。 他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一个卖烧饼的小贩身上,随即走上前去。 小贩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长得算不得好看。但他总笑着,声音也是这些小贩中最响亮的。倒还算是讨喜。 “猪肉的十五文,素菜的八文,客官想要哪种?” 小贩十分热情,笑呵呵的问道。 “素的就行,要一个。” “好呦!”说着,他拿起铁夹子,往锅炉里一伸,捻起一个比巴掌大些的烧饼,用油纸包好,递给了陆裴绚。 “有些烫,客官小心。” “好。”陆裴绚小心翼翼接过,将八个铜板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码头停靠的船只越来越多,周围也愈加熙攘。小贩们陆陆续续卖完手头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收拾摊子离开。 “您慢走。” 送走最后一个来买烧饼的客人,小贩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开始收拾摊子。 “今儿个可是挣的不少吧?” “哪有,我这小本生意,能赚得了多少。” 男子一边与旁边小贩闲聊,手头的动作却未停下。他利索收拾完所有,又同周边商贩打了声招呼,随即推着车走远了。 陆裴绚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烧饼扔到篓子里,从背后小道绕了过去。 小贩一路穿过集市,拐进了巷子。 陆裴绚紧跟其后。 可眼前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小贩身影。 他眉头紧皱,正在思索怎么回事。眨眼间,一把利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592:再去浔阳县 “夫人,陆公子已经不见了!” 陈余生急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告诉慕云怀这个消息,鬼知道他为了这个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慕云怀正在蒸茶,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动作停下来,抬头望向陈余生,问道:“可看到是怎么不见了?” 之前陆裴绚说,去浔阳县查探的这件事情交给他,当时瞧着他身边有两个伸手不错的随从,她才放心让他过去,没想到人一到那边就不见了。 “属下跟着陆公子到了浔阳县码头,之后就没再见过陆公子了,他身边那两个随从也没有见到陆公子,所以属下才急忙回来禀报夫人。” 她把茶壶放下,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本尊自有打算。” 陈余生低睑,应声而退。 他离开之后,她缓缓站起来,衣袖一挥,面前的炭火瞬间被灭掉,又把桌面收拾干净,转身走进内室。 出来的时候,也只是片刻之后,她的身上换了一件淡蓝色的衣裙,外面套了一件轻纱外衣,手中也多了一把红色的短笛。 陆裴绚因为她的事情失踪,她不能按兵不动。需要主动出击,事情才会得到很好的解决,背后的那些真相也会浮出水面。 “一匹好马!” 她出现在陆家的马厩里,对着正在喂马的马奴说了一下。 马奴还寻思着,在府里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应该不是府上的主子,刚想出声训斥,回头却发现是蒙着眼睛的慕云怀。 在陆府,大家都知道,蒙着眼睛的女主子是允王妃娘娘,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一位,最近这个标志性的物件,也成为了浦阜郡城里的人认出是慕云怀的原因。 “王妃娘娘稍等片刻,奴这就去把最好的马给您牵过来。” 马奴里面点头哈腰,不敢怠慢,连忙小跑过去牵出最好的一匹白马过来,“这是府上最好的马,也是浦阜郡上等的优质马,绝对可以满足王妃娘娘的需求。” 慕云怀侧目,感觉这马奴说的话有些不对劲,想了一下,没想出哪里不对劲,从他的手上夺过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马奴在后面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王妃娘娘真奇怪!” …… 陆源钰点燃一根香薰蜡烛,缓缓踱步到老祖宗床前,低头看着闭目不醒的老祖宗,惆怅地说:“最近父亲老是忙于其他的事情,都没有过来看望老祖宗,父亲真是不孝。” 他叹了一声息,自言自语又说:“父亲最近不知道何故,居然走上了歪路,孙儿想着,会不会是因为老祖宗病了的原因,还是期盼老祖宗能快点醒来才好。” “老祖宗一倒,家里乱成一团,这几日母亲又不在府上,其他的叔叔婶婶也不太懂得打理内务,一切还是得仰仗老祖宗呢!” 说着说着陆源钰就难过起来,“父亲最近沾染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大到有可能株连九族的大事情,父亲脾气也不好,听不得旁人的劝说。他一向最听老祖宗的话,要是老祖宗现在醒来,去说说父亲,引导他回到正轨来,或许还可以相安无事呢!” 陆源钰自嘲一声,又喃喃道:“那允王妃娘娘也真是的,孙儿明明认识了她这么久,居然没发现北斗七星佩就在她身上,之前父亲要孙儿寻找的珠子也在她的身上,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他坐下来,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老祖宗,变得欣慰起来,“其实,允王妃娘娘不是一个坏人,虽说也不算是一个彻底的好人,但她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还是有很多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老祖宗曾经也说过,允王妃娘娘是一个很好的人,有什么事如果解决不了,可以去求助她,可是,孙儿自知父亲有愧于她,哪敢求助她啊!” 他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来,引得他迅速噤了声,转头去看门口。 “老祖宗好好休息,孙儿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陆源钰给老祖宗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不远处,一群官兵走来,后面还跟着陆府的其他人。 为首的人,是知府大人张宥。 陆源钰面露疑惑,快步走过去。 “不知张大人来府中,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挑了挑眉,停在张宥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宥见是陆源钰,环顾一眼四周,轻声说:“哦!原来是陆世子啊!是允王妃娘娘让本官带着护卫过来的,至于是什么目的,王妃娘娘没说过,还希望陆世子不要插手。” 陆源钰也没有为难他们,缓缓走到边上,给张宥一行人让路。 望着张宥他们所去的方向,赫然就是老祖宗的房间的方向。 他心中疑惑,但也觉得慕云怀应该不会伤害老祖宗,或许只是因为最近闹了太多事情,她这是在担忧老祖宗呢! 这么想着,他甩了甩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你是说,张宥带着护卫去老祖宗那边了?” 陆裴昭一惊,腾地一下子站起来。 陆源钰点头确认,“张知府大人说,是允王妃娘娘让他过来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也没说,所以我也没清楚。” “不过,照目前情况来看,这张知府大人过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情,姑且稍等一会再看看,要是真的是对老祖宗不利的,孩儿立刻过去保护老祖宗。” 陆裴昭心事重重,重新坐下来,仔细思考着这个事情。 “你小叔叔看事情最为通透,你去请他来一趟,我问问他的看法如何。” 到这个时候,陆裴昭还是很信任自己的亲兄弟的,这是基于血缘的最基本的依赖和信任,也是受到了老祖宗慈爱和气的思想影响。 陆源钰没有出去,缓缓说:“小叔叔昨日就出去了,直到今天都还没有回来。” 陆裴昭头一抬,面带愠怒之色,“算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过来的。你可给我记住了,千万不要走漏风声,要不然,别说是你的世子之位了,就连性命都难保!” 陆源钰低睑,转而退出去。 593:进宫 赫连隽落完最后一笔,把笔放回去,拿起自己的杰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觉得不是很满意,于是撕了丢进箩筐里。 “陈余生!” 他朝门口喊了一声,陈余生应声出现。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赫连隽坐直身子,平静地问他:“夫人最近可有时间休息?” 陈余生双手抱拳,说道:“回殿下,夫人最近一直忙于浔阳县的事情,有时候也没有时间用膳,刚刚就出发去浔阳县了。” 他只是如实说,但是关于自己被慕云怀吩咐的事情,他自是不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 闻言,赫连隽抬起头来,面露诧异。 “她又去浔阳县做什么?” 问了这一句,他继续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昨日陆小公子去浔阳县帮夫人查事情,刚去接就失踪了,夫人是过去看一下的。” 他依旧如实说话,不会偏袒任何人,也不会抹黑任何人,“殿下现在要是过去,或许还能在半路追上夫人。” 赫连隽放下毛笔,把刚写了几个字的纸张扔进箩筐里,提醒他说:“既然知道,还不快去给我准备马匹!” 陈余生错愕,随即立刻低下头去,迅速退了出去,出去给他家殿下备马了。 …… “你去厨房再要壶新茶来吧。” 末了,卿于南开口吩咐。 银衣应下,随即转身离开了院子。 随后,卿于南拿出烟筒,朝天上放出信号。这是赫连景交给她的可以传唤乔峪的途径。 新茶要烹,得需要一些时间,乔峪到时,银衣还未回来。 卿于南抬起头,问乔峪赫连景这两日在做什么。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乔峪回道。 “那他人现在在哪里?”卿于南不死心,继续追问。 赫连景出去之前,只说了让她在府中好好养胎,并没有说他要去哪里,如今她有孕在身,很多事情根本力不从心,疑心也越来越重。 他昨日就出府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的。 可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虽说一天时间不长,但对于心系赫连景安危的卿于南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殿下这几日一直在忙着调查勤亲王那边的案子,常常不在府中,属下最近也不怎么与他碰面,所以并不知道殿下现在身在何处。”乔峪语气平静。 卿于南见在乔峪这里问不出究竟,也不再多执着,吵咐他先行退下。 一个时辰后,小厮前来禀报,说是陆源丹来了。 只是不等卿于南答应,陆源丹便进了院子。 “太子妃娘娘,我父亲今早出门打猎,带回来好些野味,打算晚膳做了吃。您也一起来好不好?”陆源丹期待地看着卿于南,想听她的答案。 “好啊。”卿于南笑盈盈的应道,一双杏眼如丝,不自觉弯成了月牙。 随后她换了一身衣裳,与陆源丹一同出了院子的圆拱门。 暗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卿于南,直到亲眼看她走进了五房的院子。 皇宫,御书房。 台上一抹明黄正襟危坐,低头专心处理政事。 “启禀皇上,护国公大人求见。” 王世安走到门前,毕恭毕敬向赫连靳嵘禀报。 “让他进来吧。”皇上闷声道。 片刻,护国公进到屋内,弯腰行礼。 “叶爱卿求见,可是浔阳县一案有了进展?”赫连靳嵘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身着宝蓝官服的护国公叶昭和。 “回陛下的话,臣确有关于浔阳县一案的事情要禀报。”叶昭和应声。 话音刚落,王世安开口打断,再次启禀皇帝,说是冷丞相的三女儿正在门口等候。 “冷家三千金?她进宫找朕做什么?”赫连靳嵘很是疑惑。 一旁,护国公叶昭和双眸微虚,神情掠过几丝深意。 “臣女冷霏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霏霏匆匆而入,朝赫连靳嵘行跪拜之礼。 “起来吧。”皇帝伸手示意。 说话间,他若有所思,上下打量着冷霏霏。 “启禀陛下,臣女手上有为浔阳县罗家夫妇洗脱嫌疑的证据,还请您过目。”冷霏霏将册子双手呈上。 王世安接过,转头交给赫连靳嵘。 “冷三小姐身为女子,理应恪守本分,不该插手朝中之事才对。更遑论为了浔阳县一案,继而进宫来叨扰圣上。”叶昭和指责道。 冷霏霏秀眉轻佻,面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叶昭和。 “护国公大人所言极是,臣女今日所为的确不妥。但臣女其实并非有意前来叨扰圣上,只是家父不巧身体抱恙,才受家父所托,将证据奉上。而且,如今臣女的哥哥就要迎娶长公主进府,很多事情应该时刻保持清醒,可不能因为一时糊涂而做错了事情啊!” 冷霏霏这句话,意有所指,更像是在暗指叶昭和糊涂,不能好好给皇帝办事。 叶昭和冷笑一声,刚想要开口反驳,见皇帝无动于衷,自己若这时开口,皇帝定会以为他在摆高官的架子,不将皇帝放在眼里。斟酌了一下,他只有住嘴。 “陛下,被水浸泡过的那几本,都是从浔阳县一个叫余阿诺的小姑娘的斋舍里拿出来的。臣女比对过,里面几乎都是有关于勤亲王的内容,证明她本就是愤世嫉俗之人,浔阳县令发现的那几首诗,大有可能就是勤亲王在背后教唆。而且,臣女父亲还查到,那个余阿诺曾经受过勤亲王的恩惠,在浔阳县的期间,和南蛮也有些联系。” 堵住了叶昭和的嘴,她接着向皇帝解释。 见皇帝一直盯着那几本册子,也不做声,冷霏霏心里默默打鼓。 她今日之所以来这里,其实并不是因为父亲不能来,而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自己找出来的。 对慕云怀虽然不对付,但是,对赫连隽还是有所欣赏的,她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既然慕云怀是赫连隽的妻子,那她也就勉为其难帮帮她好了。 这也是赫连隽前几日回京城来的时候,用她需要的东西给她交换的条件,至于这些证据,是赫连隽送回来的。 594:针锋相对 若真的如你所说,那余阿诺为何要诬陷罗家夫妇?又为会杀了龙家五口?举朕所知,朕可是听闻她与罗家夫妇的关系颇为要好,从不曾发生过矛盾。而且,龙家一直都在出资供她上贵族书院,她为何又要杀了自己的恩人呢?”赫连靳嵘提出疑问。 “因为想要诬陷罗家夫妇的人,并不是这个余阿诺,而是另有其人!” 冷霏霏正准备回答,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她迅速转过头,就见赫连承一袭乌黑锦袍,不紧不慢走进书房,停在了她的身旁。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冷霏霏眉头紧皱成了团。 她仔细端详赫连承,发现他身上全是血渍,有一些已经发暗,一眼便知,不是今日才沾上的。 “承儿?你这是做什么去了?”赫连靳嵘见状担忧,慌忙追问道。 “儿臣去了一趟浔阳县。”赫连承如实回答。 “父皇虽将浦阜郡所有的案件交给了允王妃娘娘审查,但儿臣心系皇家颜面,加之允王妃娘娘乃是儿臣的皇嫂嫂,儿臣于情于理,不该袖手旁观,便擅作主张,暗中调查这个案件。没想到真被儿臣发现了些端倪。” 书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的赫连承身上。 赫连承娓娓道来。 “儿臣调查出,那个余阿诺在此案发生前不久,曾见过一名生人,遂一路追随,跟至浔阳县,找到了那人踪迹,没想到他竟是南蛮的余孽。” “什么?!”赫连靳嵘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冷霏霏虽不清楚南蛮的余孽的身份,但听“余孽”二字,也知与现在的颐朝前朝有关。 “儿臣已经掀了那伙人的老巢,将几个活下来的全部带了回来,交由大理寺关押候审,至于其他的,儿臣在浔阳县时就已绞杀殆尽。”赫连承向皇上禀报。 “此事居然是颐朝前朝余孽在作案。朕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会有人挑起朕和勤亲王的是非,原来是他们捣的鬼!” 皇帝猛拍案桌。 “陛下,臣今日前来禀报之事,也与小殿下所查相关。”叶昭和忽然开口。 赫连承和冷霏霏不约而同望向他。 随后,叶昭和从衣袖中取出几页纸张递了上去。 “这里面的绝交信,乃是那个浔阳县的余阿诺亲笔所写,原本应当交给罗家夫妇,臣暗中派人去贵族书院搜查时发现的。加上方才冷家三小姐给的证据,如此便可证明,那余阿诺所为,并非是罗家夫妇教唆。” “剩下的,都是臣的门徒周三十与颐朝前朝余孽的来往信件,臣拿到手后,便马不停蹄赶来禀报陛下了。” 听罢此话,冷霏霏的眸中划过一道诧异。 与颐朝前朝余孽来往之人,分明就是叶昭和自己,叶昭和这是断尾求生,将罪名扣到了他身边门徒的头上! 赫连靳嵘听得心烦意乱,朝几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想再听他们吵闹。 冷霏霏话还没有说完呢,怎么可能会走呢,于是开口说:“启禀陛下!臣女还有一事没说出来。” 赫连靳嵘抬头,叶昭和停住,赫连承似笑非笑。 “冷家三小姐把话都说完吧!” 赫连靳嵘虽然无奈,但是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连表面功夫都没有做足了啊! 冷霏霏跪下来,严谨道:“启禀陛下,浔阳县令卓亭江,是卓尚书大人的远方亲戚,他正是仗着这一层身份,在浔阳县胡作非为,贪污百姓,使得浔阳县民不聊生,臣女希望陛下能降旨更换新任浔阳县令,好好治理浔阳县。” “哦?”赫连靳嵘一下子精神起来了,“竟然有这么一回事?” 不是他装作不知道,实在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 平时本来就忙于国务,根本不可能身体力行去关心那些小地方的事情,要是他都能分心去关注这些小地方的事情了,那就不需要那些地方官员做什么了。 “这些消息都是允王妃娘娘派人传回来的,因为没有成功护送到京城,所以臣女父亲才得知了这些事情,命臣女迅速进宫面圣。” 这个叶昭和虽然跟浔阳县的案件关系不大,但是跟他也脱不了关系,跟勤亲王更是有联系,她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护国公大人的门徒与浔阳县的余阿诺有关系,护国公大人有小过,父皇确实不应该如此不了了之。” 一旁的赫连承也开口提醒皇帝,示意他可以动手。 他知道父皇在忌惮叶昭和的权力和势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活在叶昭和的掌控下。 赫连靳嵘眯起双眼,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居然会关心起政事来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你们说的事情,朕心中都差不多有答案了,你们就先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情,朕过后就会通知你们,不会瞒着你们的。” 冷霏霏见好就收,并没有一直执着于让赫连靳嵘调查此事。 知难而退,迎难而上,并不是一直都是褒义词和贬义词,反而有时候也会反过来,若是没有反应,只怕最终都会害了自己。 “诺!臣(臣女)告退!” 叶昭和和冷霏霏全部退出去,只有赫连承还在书房里。 “你不走?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见自己的小儿子不出去,赫连靳嵘端正神色,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承。 “儿臣只是觉得,那冷家三小姐说的也没错。父皇要是还想要巩固自己的政权,就不应该一直顺着护国公的计划走,应该走出他的掌控,自己来掌握政权。” 父亲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个当儿子的最清楚不过了。 赫连靳嵘轻咳了一声,没有说反对这个小儿子的思想和立场的话,而是赞同地说:“承儿长大了,都知道如何去分辨真假和是非了呢!” 没想到赫连靳嵘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赫连承冷下脸色,临走时说:“父皇自己好好考虑,等父皇考虑好了,或许也就知道事情怎么做了。” 595:冷氏有孕 证据和消息,大部分都是慕云怀提供给赫连隽,然后赫连隽再送到京城来给冷霏霏。 其实,冷霏霏并非真心实意想要出手帮慕云怀一把,只是赫连隽的手上有父亲的把柄,就连她的一些把柄也有,加上跟对方做了一些交易,她也才铤而走险,帮了慕云怀一把。 从今过后,她和慕云怀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了。但愿慕云怀会一直这么春风得意下去,不会有落魄的那么一天,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该挺乐意在旁边看戏的。 “冷三小姐,请留步!” 冷霏霏没有跟叶昭和同步速度,此刻叶昭和还走在她后面,忽然叫住了她。 她放慢脚步,等叶昭和走上来跟自己同步,然后才礼貌地问:“不知道小姑父有何指教?” 虽然冷羽然已经跟冷家断绝了往来,但冷霏霏还是很希望小姑姑能回来的,所以还还算是愿意叫叶昭和一声小姑父,只有叶昭和乐不乐意,她就不知道了,她也不想知道对方的心意。 这还是头一次被冷家的人叫一声小姑父,叶昭和神色变得有些古怪,随即缓和语气下来一些,问道:“不知冷三小姐的这些证据和消息从哪里来的呢?” 冷霏霏一介女流之辈,一直待在京城家中绣花,不可能会这么清楚浔阳县的这件事情,或许,她背后有人在指示。 刚刚他本来是去给赫连隽和慕云怀扣个高帽子的,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出来呢,就被这么一个小妮子来搅和了,赫连承也过来作证,他就只能顺着他们二人的意思去说了,这个时候不能反其道而行。 冷霏霏礼貌一笑,和叶昭和拉开一定距离,然后才缓缓说道:“每个人的站位,想必小姑父心里很清楚,那就不用晚辈多说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呢!但是啊,小姑父只需要记住,晚辈只是站在正确的角度上去做这件事情,还希望小姑父不要决定错了才行啊!” 伶牙俐齿! 这是叶昭和此刻想到能用来形容冷霏霏的词。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他小瞧了呢。 之前,他还真是以为冷霏霏只是一个待在闺中绣绣花,和京圈姐妹喝喝下午茶的贵族小姐,没想到最后给他当头一棒的人,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他还真是失算了。 “作为长辈,本应该心思细腻剔透,没想到还是人老就糊涂了,我在这里多谢冷三小姐提警!” 冷霏霏不为所动,继续说:“父亲其实还是希望小姑姑能够低个头,然后回家来看看的,但是父亲不好意思开口,今日,晚辈就在这跟小姑父提一下吧!” 大姑姑也是叶昭和的妻子,还是元妻,去世得早,仅仅只留下叶皎月这么一个女儿,后来冷羽然也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嫁给了叶昭和当填房。 因为冷丞相和叶昭和不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所以这才导致冷丞相反对两个妹妹嫁给叶昭和的原因。 “大姑姑若是还在世,也是希望护国公大人能跟自己的娘家修好,就请护国公大人回去跟小姑姑提一声了。” 冷霏霏朝叶昭和欠身行了个礼,然后就告辞了。 叶昭和站在原地,望着冷霏霏离开的背影,日有所思。 …… “夫君回来了呢!” 叶昭和刚回到大门口,就看见冷羽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瞧着冷羽然艳丽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他就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开心。 他换上一张笑脸,快步走到冷羽然面前,柔声道:“你最近不是老是说身体不太舒服吗?怎么不在家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冷羽然贴近叶昭和,伸手在他的身上画了一个圈圈,然后喜笑颜开。 她娇羞地说:“妾身就知道夫君还是最在乎我的。看夫君一直没有从宫里回来,妾身实在是坐不住,这才到门口等夫君,没想到一出来就恰好看到夫君的马车回来了。” 叶昭和被她这么一弄,心里痒痒的,碍于太多人在场,他按耐住了躁动的心。 “看你这个样子,是有什么喜事要跟我说吧?要不然,你可不会这么开心。说吧,是有什么大喜事呢?” “讨厌!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夫君呢!” 冷羽然更加娇羞了,伸手又锤了锤叶昭和的胸口,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妾身……妾身有了。” 话音刚落,冷羽然也不管周围那些人了,之久就把脸埋进了叶昭和的胸膛里。 叶昭和一脸震惊,不确定地又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妾身说,妾身有了夫君的孩子了。” 这一下,冷羽然把脸埋得更深了,根本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叶昭和。 听清楚了之后,叶昭和激动地一把抱起冷羽然,差一点就把她举起来了,突然意识到她如今是两个身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 “多大了?” 他此刻就像是一个刚刚当父亲的人一样,双手失措无处安放。 冷羽然别开脸,轻声说:“刚刚请大夫来把的脉,大夫说,已经一个月多了,目前胎位还不太稳定,需要好好调养才行。” 叶昭和差点又因为激动而把冷羽然抱起来了,最后还是理智地收回了手,喜悦之色溢于表,丝毫不加掩饰。 没想到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居然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真是天待他不薄啊! “来人呐!快扶着夫人回去好好休息,可不能磕着碰着了啊!要不然回头我拿你们是问!”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老粗,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去伺候怀孕的妻子,也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母子俩,所以,他才让府里的那些婆子婢子来伺候。 以前叶皎月出生时,他在外打仗,回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夫人生了,给他生了一位千金,如今,他总算是可以陪着自己的夫人等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了。 他现在想想,都觉得激动无比。 596:倒戈叶太后 “听说护国公大人的夫人怀孕了呢!” 赫连容轻轻晃动手上的茶杯,眼里折射出冷漠的光。 惜夏伺候在一边,身前放着一盆放置冰块的炉子,冒出一阵阵冷气,她手上拿着一把圆扇子,正在给赫连容扇风。 “护国公大人如今年过半百了,自己的夫人怀孕,恨不得传遍整个端朝,今儿中午才知道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京城了。” 那一次,赫连容在黎皇后面前保下了惜夏,惜夏如今是真心实意地伺候赫连容,绝对没有二心。 赫连容把茶杯放下来,饶有兴致地说:“没想到这个护国公大人的身体居然还如此健朗,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冷羽然二十有九,还算是年轻,但是这叶昭和都已经五十多了,居然还有这个能力,真是令人惊奇啊! 叶昭和在元妻冷氏去世之后,纳了几房美妾,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听见那些美妾的肚子有啥动静,而这冷羽然也嫁进叶家十年了,都没有任何动静,现在居然有动静了。 这要是某些用心人稍加修改,再传出去,都有可能传成是冷羽然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是叶昭和的了,倒是不知道这叶昭和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了。 “对了,这太子妃娘娘嫁给皇兄多久了?” 在皇家三个皇子里面,就数赫连景最大,却也不过二十而已,如今算得上真正娶亲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至于赫连隽和那慕云怀,也只是赐了个婚而已,连婚礼都没有举行,所以并不算是真的娶亲了,她就是有点好奇,这个慕云怀到底是不知羞耻呢,还是装模作样呢! 总之,她就是觉得这个慕云怀没有当王妃娘娘的那个气度和排面,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地一直赖在赫连隽的身边不走,真是叫人不耻。 惜夏想了想,说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成婚至今,也才一个月之久,也算是新婚燕偶了。怎么了?公主殿下可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赫连容就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并没有是发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说,太子妃娘娘也怀孕了呢!” 她掀开茶杯盖子,对着茶水吹了吹,然后把杯子送到嘴边,在喝下去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才一个月,这叶皎月就有了身孕,这速度如此之快,真是叫人瞠目结舌呢! 惜夏不知道这个事情,只是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扇着风。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福禄宫给太后奶奶请安了?” 放下茶杯,赫连容朱唇轻扬,从位子上站起来,来到铜镜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又弯腰拿起妆台上的唇纸放到嘴唇上含了含,给朱唇又增添了几分红色,更加美丽高贵了。 “公主殿下真美!” 惜夏站在一旁,看着赫连容出了神。 赫连容确实是少有的美人,长得与黎皇后有几分相似,却比黎皇后年轻时还要美丽几分,气质也是要比黎皇后更上一层楼的。 没想到赫连容在南蛮待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变得像南蛮人那么野蛮粗鲁,倒是像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江南美人,温柔似水。 听着惜夏的称赞,赫连容抬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也是满意地扬起了朱唇。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长得很美,但是她从来不骄傲,也不会自持美貌而有恃无恐。 美貌只是给她增添了更加好的条件,却并不能成为她为所欲为的资本,因为她会老,容貌也会随着她的老去而衰驰,所以,在南蛮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都在提升自己的能力,不管是哪一方面。 可是回到了端朝邺都,她发现,就算她变得再好再优秀,她根本就不能以一个正式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用自己的能力去为他铺好路。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同意嫁给冷香凝的原因,因为这是她仅仅能为他做的最有利的事情了。 倘若他日,他登上帝位,或许她可以有一个正式的名分陪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那个贤内助。 “娘娘,公主殿下去福禄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愉淼垂首行礼,打断了正在用膳的黎皇后。 黎皇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拿来宫女手上的帕子擦了一下嘴巴,漫不经心地说:“她去了就去了,不用来这里和本宫说。” 赫连容明明是和赫连景同一胎,都是从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没想到一回来,居然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生母亲,还真是令她这个母亲心寒。 之前她还因为当初把她送去南蛮当质子的事情而感到亏欠她,如今她回来了,本来是想要好好弥补她一下,没想到她一回来,就认了贼人做祖母,对她这个母亲无从问津。 “早就说过了,长公主的事情不要来跟本宫汇报了,你们是不是记不住?还是也想跟着长公主和本宫作对啊?” 愉淼和殿内的其他人全部跪了下来,“奴不敢!” “不敢最好!” 黎皇后叫愉淼起来给自己添杯茶,“本宫吃饱了,都把东西撤下去吧!” “诺!” “愉淼,你随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 “诺!” 现在已经是下午,太阳正在归西,日光没有中午那么毒辣了。 “本宫问你,为何没有拿下惜夏?” 之前就想借着惜夏的手去问罪赫连容,没想到愉淼这个老糊涂,居然被赫连容摆了一套,最后不仅没有把事情办成功,居然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这都叫什么事啊! 愉淼自知自己办砸了事情,俯首请罪,“奴无能,还请娘娘治罪!” “算了,治你罪也没什么用,下次别再出现这个问题就好了。” 愉淼谢恩,随后说:“刚刚从陛下那边得来的消息,太子妃娘娘怀孕了。” 黎皇后面露喜色,又问道:“你是说,太子妃怀孕了吗?消息可属实?” 皇家已经很久没有再添子嗣了,现在太子妃有了身孕,她就算是再不喜叶昭和,也不能因为叶昭和的缘故而不待见自己的儿媳,更何况自己的儿媳如今还有了身孕。 “回娘娘,消息属实,这是太子殿下亲自派人送来的消息。” 黎皇后一拍手,刚刚因为赫连容而产生的阴霾一扫而光。 597:赫连隽遇险 “隽儿,我是老祖宗啊!小时候你可是一直都说,长大了要孝顺老祖宗呢!” 赫连隽最后还是对老祖宗动了手。 老祖宗一脸慈爱,两眼泪汪汪,企图以此来博取赫连隽的同情心,唤起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的亲情。 赫连隽确实会因为曾经在老祖宗膝下承欢的种种快乐时光而对她有所心软,但是在大义面前,他不得不这么做。 “倘若老祖宗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是断断不会如此对待老祖宗,只是老祖宗如今做了,我就不能不这么做了,还希望老祖宗不要为难我才是。” 老祖宗站起来,满脸无辜地说:“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呢?隽儿是不是听信了旁人的挑唆?现在既然知道是挑唆了,隽儿就收手吧,我们一起去对付那个挑拨我们关系的人。” 赫连隽忽然感觉意识有些模糊,甩了甩自己的头,迫使自己保持清醒,“老祖宗不要再挣扎了,此事并没有任何人挑拨离间,是我亲自调查出来的。” “不是这样的,你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所以你才会拿着剑指着我”,老祖宗一步步向他走近,边走边从嘴里吐出白气,企图以此来催眠他,“你现在跟随老祖宗一起,我们去对付那个背后谗言的小人,那个人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赫连隽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做,意识还是在渐渐消失,变得开始听信老祖宗的话。 “老祖宗休要多言狡辩……我……我是不会……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的……” 说到最后,他竟然痛苦地跪在地上捶打自己的脑袋,企图唤醒自己的意识来。 老祖宗停在他面前,继续说着吹眠他的话,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甚至连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她吹眠成为了自己的傀儡。 “现在你这样,慢慢站起来,跟随我去对付一下那个贼人,这样,你也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赫连隽伸手捡起地上的剑,缓缓站起来,这一次,他双眼空洞无神,就像是一个已经被掏空了灵魂的傀儡一样。 老祖宗看着眼前双眼无神的赫连隽,点点头表示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真是个乖孩子呢!” 她伸出手,温柔摸了摸赫连隽的脸颊,眼里满是柔情,好像看到了一个很久没见到了的故人一样,“倘若你还在,我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啊!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 身在浔阳县的慕云怀打了个喷嚏,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不安,好像将要有什么事情,或者已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一样。 坐在旁边的陆裴绚注意到了她的举动,担忧地问:“怎么了?可是身体着凉了?” 来浔阳县的这几日,一直都在下雨,有时候还会伴随着电闪雷鸣,像他这样敏感的人,晚上有时候根本无法入睡。 慕云怀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鼻子有些痒,打了个喷嚏而已。” 她来到浔阳县,才发现陆裴绚根本就没有失踪,好好地在浔阳县查案。 她也不知道陈余生是不是说了谎,或者可能是陆裴绚刚好在陈余生走神的时候去了一个地方,所以他才没有看到,就以为陆裴绚失踪了。 本来见到陆裴绚之后就可以回去的,但是她突然不想这么早回去,虽然消息和证据都送回去给了赫连隽,她就是想在浔阳县再留几日。 “回去之后多穿点衣服,这几日一直下雨,穿太少很容易着凉了。” 她点点头,将跟前的茶水饮尽,“这几日多亏你了,你一直都在为我跑前跑后,给我提供了太多的方便,我却一直在忙里偷闲。” 陆裴绚笑起来,若是换做普通女子,根本招架不住他的这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 可是慕云怀看不见,也就没瞧见对方那个温柔到能令人入迷的笑容。 “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虽然知道是高攀了,但还是想要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能为云怀妹妹做一些事情,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福气。你若是还说这些疏远的客套话,我可就生气了啊!” 慕云怀哑然失笑,没想到陆裴绚居然还有这么亲近的一面,于是说:“既然你把我当妹妹,那我也就不跟你说什么客套话了,那以后陆哥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我绝对不会拒绝的。” 正所谓,礼尚往来。 “这个事情虽说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不过呢,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麻烦陆哥哥了,还是我亲自来查吧!” 总不能一直麻烦陆裴绚,她也应该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要不然,她还真成了一个只吃饭不做事的懒鬼了。 陆裴绚没有坚持,反倒是一下子就应下了她的话。 “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不简单,云怀妹妹接下来要多加小心,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慕云怀点头。 “对了,我瞧着,允王殿下身边那个侍卫好像不太对劲,云怀妹妹要是还想再使唤他,可要小心一些了。” 她面露疑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多说,只是朝她笑了笑,便告辞了。 感觉到陆裴绚走远,她收回思绪,细细品尝他刚刚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的背后意思。 陈余生是赫连隽身边的人,也是赫连隽的贴身侍卫,这段时间来一直随时供她使唤,从来没有出过错,也就在陆裴绚这件事情上有一些出入,陆裴绚怎么会说让她小心着些陈余生呢? 这么想着,陈余生突然出现,神色慌张地说:“夫人,殿下遇到了危险,还请夫人回去一趟,救救殿下吧!” 还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慕云怀扶额,此刻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陈余生的话。 “你家殿下武功高强,能遇到什么危险呢?而且,不还有你这个贴身侍卫在吗?他应该不会遇到危险才对啊!” 不是说她因为陆裴绚的话不相信陈余生,实在是她没理由相信还会有除了赫连景之外的人会对赫连隽造成威胁。 “夫人,殿下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属下绝无半点虚言,还请夫人救救殿下吧!” 陈余生直接双膝跪下来求助慕云怀。 慕云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相信了陈余生的话。 598:阴谋 “爹,已经办妥了。” “哈哈哈哈……” “很好!” 书房里,传来陆裴昭得意的笑声,还有陆源钰压低嗓音说话的声音。 “京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既然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发出去,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陆源钰最终还是迟疑了,他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也将面对着一个未知的未来,还存在着许多变数。 “爹,要是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可就不能回头了……” 陆裴昭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你的性子当真没有为父的一半,倒是把你娘的优柔寡断全部继承了。这件事情,为父早就有打算,只是一直都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如今这个时机来了,当断就断。” “老祖宗那边,现在应该差不多已经招来慕云怀了吧?” 明良皇后那边在做什么,以及今后的打算,他都知道,甚至还知道,明良皇后根本就没有把陆家人纳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要不是有些事情还需要明良皇后出面,还有她的威仪,他可不想侍奉这么一个老不死的家伙,根本就是在给自己带一个拖油瓶。 “老祖宗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不过算算时辰,慕云怀应该从浔阳县回来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老祖宗他们的行踪了。” 在父亲跟自己说这些事情之前,他其实并不知道老祖宗的真实面目,还有这背后的真相。 如今从父亲的嘴里听到关于老祖宗这些骇人的行为,他就觉得后背冒了好多虚汗,竟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老祖宗的为人。 陆裴昭抬头,日有所思,“不是叫他们留下一些线索了吗?难道他们没有按照命令留下任何线索?” 慕云怀能不能找到赫连隽的行踪,他不是很清楚,所有暗地里派人去偷偷留了一些老祖宗一群人的踪迹,能不能找到人,就看慕云怀的造化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室内的陆裴昭和陆源钰立马警惕起来,“是谁在外面?” 外面的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老爷,外面有位贵客求见!” 室内的两人一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皆是茫然。 陆裴昭咳了两声,朝外面的人说:“速去请贵客进来,千万不能怠慢了。” 外面恢复了平静,陆源钰抬头,语气沉重地说:“爹最近是邀请了什么贵客来府里吗?” 他从来没有听说父亲有哪门子的贵客啊,是比赫连景和赫连隽还尊贵的存在吗?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觉得陆源钰的话太多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陆裴昭冷眼看向他,警告他说,“这件事情,你不许对外说,否则将前功尽弃!” “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你的。” 陆源钰低睑,随口应了一声,快步退出去。 父亲有事从来不会和他说,问了也是白问,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父亲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将他置之不理,从来都会给他安排好所有退路。 “世子爷!” 走在路上,脑海中想着事情,路过的下人给他问候都没有反应。 “世子爷!” 路过的下人纷纷低头向陆源钰问好,然后又匆匆走开。 “太子妃娘娘小心着些脚下,地面湿滑,容易摔着了。” 不远处,传来陆源丹小心翼翼的声音。 陆源钰听到了,速度慢下来,等卿于南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俯首向她见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卿于南有身子也才半把个月不到,但看她的样子,就好像是已经有了很久一样,看着肚子明明都不像是有身孕的样子。 如此的小心翼翼,真像是贵族人家千金的娇贵做派,仅仅只是半把个月不到,就已经如此的金贵了。 卿于南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即和他擦肩而过。 刚刚迈出去几步远,陆源钰就转头叫住了她,“太子妃娘娘,昨日我瞧着,城南的花楼里有个人和太子殿下长得特别相似,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太子殿下,所以昨日没敢跟您提。” 卿于南面露惊讶,随后转身过来的时候,又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温柔模样,“那就是太子殿下,只不过是我昨日说想吃酸的东西,所以他就去花楼那边买了,陆世子也知道,只有花楼那边才卖酸的东西。” 陆源钰尴尬一笑,随即不好意思说道:“原来就是太子殿下啊!没想到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娘娘竟如此体贴,真是令人羡艳不已啊!” “陆世子见笑了。因为是头一次怀孕,加上前两个月胎位不太稳,所有就显得格外小心了一些,还希望陆世子不要见怪才是。” 卿于南对于自己的小心翼翼而不和陆源钰搭话的事情向他致个意。 陆源钰本来也不在乎这些虚礼,有时候倒还希望卿于南不要和他太过于接触的好呢! “太子妃娘娘客气了,那就不打扰太子妃娘娘了,告辞!”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意思。 看着陆源钰走远,她侧目看向身边的陆源丹,轻声问:“最近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陆源丹摇头,回了一句没有。 卿于南不信,平时没事的时候,经常能见到陆家人的身影,如今四处走一遭,很少见到陆家人的身影,特别是陆裴昭的身影。 直觉告诉她,最近或者现在就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陆府不会变得如此冷清,四处根本见不到一个陆家人。 “你确定吗?” 她发现,自从自己有身孕以来,每天总是看这个不对劲,看那个不对劲,总之就是疑神疑鬼的,老是觉得身边的人有问题。 “今天可瞧见太子殿下的人了?” 她已经两日没有见到赫连景了,刚刚对陆源钰说的话,纯粹就是她不想丢面子,所以才对陆源钰说了一个谎。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走吧!” 她作为赫连景的妻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去了哪里,陆源丹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599:合作 “陆郡公爷,当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陆裴昭还没有看清楚什么东西进来了,就听见了对方那道慵懒的声音响在他耳畔。 他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去说:“您来了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好让我亲自去迎接,倒叫您辛苦一趟了。” 谢景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深邃的目光落在陆裴昭的身上,调侃他说:“跟陆郡公爷做卖国丧权的事情,却是应该大张旗鼓,好让别人也乐呵乐呵!” 陆裴昭头皮一发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连忙改口说:“只是觉得您突然来,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难免会怠慢了您,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谢景深只是随口调侃一下陆裴昭,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惊怕,倒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恶人了。 “算了,本王也不跟你多废话,还是说正事要紧!”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从怀中掏出一支小巧的竹筒,递到陆裴昭面前,“这是陆郡公爷要的东西,那么本王要的东西,还希望陆郡公爷交出来。” 有买才有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他也不怕陆裴昭会耍什么花招,他有的是法子治他。 陆裴昭不敢怠慢,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递给谢景深,“这就是您要的关于端朝全部地区的兵防图了,绝无造假!” 怕谢景深不相信,陆裴昭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这是最新的兵防图,只要按照这上面的部署来突破,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谢景深把兵防图接过来,打开大致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等事成之后,本王定会向吾皇禀明陆郡公爷的功劳,绝对不会亏待了陆郡公爷的。” “对了,勤亲王那边,可是做好打算了?” 勤亲王是皇帝唯一的同胞弟弟,虽说已经被赐了封地,也只在封地上活动,但是赫连靳嵘交给他的东西还是很多,也包括一些机密,只要把勤亲王这个人挖过来,何愁扳不倒端朝呢! 陆裴昭点头哈腰,“勤亲王那边,在这两日就能得到准确的消息,消息一到,我立刻派人去通知您一声。” 想要勤亲王归顺南蛮,其实还是很有难度的。 勤亲王是赫连靳嵘唯一的胞弟,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兄弟,彼此之间的信任度很高,忠诚度也很高,想要策反勤亲王,可谓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浔阳县那件事情,也是谢景深用来引起赫连靳嵘对勤亲王的怀疑的动静,没想到,这个赫连靳嵘居然到最后毫无反应。 “已经两年了,要是勤亲王还不被策反过来,事情又得需要往后拖一拖了,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有任何差错,稍有差池,就会满盘皆输。到时候受罪的人,可就是你们陆家人了。” 陆裴昭一个劲的点头哈腰,从来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之色。 临走时,谢景深又回头来同陆裴昭说:“你这边,给本王注意一下慕云怀这个人,千万不要让她掺和到此事中来,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陆裴昭不解,但是不敢多问,只好点头应下,心中想着,按照对方的吩咐去做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了。 送了谢景深离开,陆裴昭才挺直腰杆子,一改刚才的点头哈腰,一脸的不屑。 “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一个重要的人了,要不是有我在其中打点周旋,你会有如此的成就吗?真是厚颜无耻!” 要不是一开始就被谢景深骗上了贼船,他才不会这么低三下四地给他办事,真是吃力不讨好。 且不说事成之后会不会按照原先说好的那样,抬他为南蛮的闲散王爷,要是事不成,最后第一个被揪出来问罪的还是他,不管是哪一边,他都是最先被问罪的那一个。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要更加卖力给南蛮这边制造机会,促使南蛮的成功。 “来人呐!” “老爷,您有何吩咐?” “去请太子妃娘娘,就说老夫有些事情想要同太子妃娘娘商量一下。” 下人领命,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了卿于南的声音,“陆郡公不用去请了,我已经来了。” 陆源丹陪着卿于南缓缓走进来,然后下人退了出去。 看到陆源丹跟卿于南如此亲近,陆裴昭有些茫然。 “太子妃娘娘来得如此及时,想必也有什么事情要和老夫说吧?” 卿于南微笑,叫陆源丹先退出去,然后又叫人把大门合上,“陆郡公还真是聪明,我确实有点事情想要陆郡公帮帮忙。” 刚刚还寻思着,要是自己有事找她帮忙,她很大可能会不帮,现在好了,她也有事情要求助于他,那么,事情就好说了。 “不知道太子妃娘娘有什么吩咐?老夫洗耳恭听!” 卿于南缓缓踱步,然后扬起头娓娓道来,“最近太子殿下太忙,总是不见踪影,所以我想请陆郡公帮个忙,去帮太子殿下分担一些,好让太子殿下也得空休息一些。” “本来这种事情不应该来麻烦陆郡公的,但是我如今有身孕,很多事情实在是不方便去做,所以只能来麻烦陆郡公了。” 她停下来,面带微笑地看着陆裴昭。 被她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陆裴昭抖了一下肩膀,感觉不太自在,于是提出自己的事情。 “既然太子妃娘娘有需要,老夫自然要帮忙的,只是老夫这里最近有一些事情一直没有解决完,要是因为太子妃娘娘的事情而耽搁了,只怕陛下那边会怪罪下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以叶皎月的聪明才智,不用他说完,她就会明白过来。 果然,卿于南豪爽地答应下来了。 “只要陆郡公帮太子殿下分担一些事情,陆郡公这边的事情,交由我来做也是没问题的。” 她身边这些人,还包括赫连景身边的那几个侍卫,都没什么用,连赫连景的行踪都不知道,指望他们已经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自己来做了。 “那就劳烦太子妃娘娘了。” 陆裴昭笑得灿烂,卿于南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600:对立阵营 “站住!” 慕云怀寻着足迹找来,最后在一个石洞里找到了老祖宗等人的踪迹。 似乎早就料到慕云怀会找过来,老祖宗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淡定地转身面对她,笑着说:“怀儿果然聪明,这才一会的功夫,怀儿就找过来了,也不枉我这么看重你啊!” 慕云怀以来就感应到了赫连隽的气息,然而这气息却变得有些微弱。 “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个明良皇后为了长生不老,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算她看着赫连隽长大,也不见得她会对赫连隽有多仁慈。 “我早就说过了,把你的心头血交给我,后面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可是你死活听不进去,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这么做了!” 慕云怀不想再和明良皇后过多废话,手中出现一把虚幻的剑,一个闪身就朝着明良皇后袭去。 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和她对上的人,就是赫连隽。 她一惊,心神恍惚,被对方一下子划出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液正在往外冒。 抬手挡住赫连隽的攻击,闪身出去,和他拉开了距离,“你催眠他,他要是醒过来,只会对你造成极大的损害,你居然还想着用这个阴招。” 她第一次接触像明良皇后这样的不死人,虽然没有太多了解,但也差不了多少,同时也知道,明良皇后对赫连隽用了催眠之法,要是这催眠之法被破,最后进行催眠的那个人会被反噬。 不过,这明良皇后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至今还没有哪个人能解除她的催眠之法,所以她才会如此信誓旦旦地用自己的杰作来对付慕云怀。 “这个就不劳烦尊主大人操心了,尊主大人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你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一件难事呢!” 她对自己一直都是很自信,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 此刻面对的虽然是慕云怀,但是她不怕,因为慕云怀杀不死她,也拿她无可奈何,就只能恨得牙痒痒的。 “隽儿,这个人企图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请去把她杀了吧!” 被心爱之人背叛,这感觉一定很刺激,想想都觉得激动呢! 她不被上天眷顾,那别人也别想被上天眷顾,上天要是眷顾,她就亲自去毁了他们。 “打吧打吧!最好打得两败俱伤,那样我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了。” 明良皇后站在一旁看热闹,满脸的贪婪和欲望。 只要一看到慕云怀,她就觉得自己身体里那些沉睡的力量被唤醒了,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猛兽,随时都要挣开牢笼出来一样。 这是慕云怀身上的血引起了她身体的躁动,因为她的身体渴望得到慕云怀心头血的滋养,然后才能重获生机,精神焕发。 …… “真是可惜了,这么美丽的一张脸,居然会止步于此!” 远处的山顶上,两个身影临崖而立。 那是一男一女,男俊女美,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仙家人。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也认识呢!” 忻蕴一身傲气,满脸嫌弃。 她侧目看向身边的俊逸男子,“如今见到了你朝思夜想的美人,你不应该开心吗?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那俊逸男子,就是前一段时间出现在慕云怀身边一次的程锦之。 他和忻蕴同是那几位上古神之一,不过,他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那种隆重的场合,也很少出席那种小宴会。 要问他为什么会识得慕云怀,这件事情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不过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了,他都不想去回忆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谁是慕云怀,谁是卿于南,就算以前所有人都把慕云怀当作卿于南的影子,唯有他,一直都把慕云怀当作朋友来看待。 后来,因为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没想到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那些人居然把她踢出了上古神谱,甚至还毁掉了她身上的所有神元。 她被始神君收留的那段时间,他其实经常过去,只是每一次都没敢露面去看她,只是在背后偷偷看她一眼。 忻蕴不知道程锦之和慕云怀曾经的过往,只当是他欣赏慕云怀的倾世容颜而已,毕竟,程锦之在天界可是出了名的好美人。 好美人,并不是他喜欢美人,而是他只欣赏美人,眼里也只有美人,所以才会说他好美人。 他自从见到了慕云怀,心中再也看不到卿于南的容颜,满心满眼只有慕云怀这个人。 所以,她讨厌慕云怀,最后才会联合卿于南和赫连景来一起对付慕云怀。 曾经解救天界镇压魔物的人,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是慕云怀,虽然最后这个功劳被卿于南抢了去,然而她并没有说出来。 “你要是再一直这么看着,你的美人可就要香消玉殒了啊!” 忻蕴负手,微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和青丝,给她增添了几分凌乱美。 忻蕴长得不差,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个十足的冰冷美人,但是她一开口,那股冰冷的感觉就消失了,只留给人一直阴狠的感觉。 程锦之不愿和她有过多的交谈,所以一直选择沉默。 无论她说什么,都影响不到他的心思,更激怒不了他。 “她要是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就要回归地界当她的主宰了,到时候可是和天界站在对里面,那你和她,就永远都是敌人了。何不趁这个时候,去和她温存温存,也好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忻蕴在一旁喋喋不休。 程锦之丝毫不把她当回事,对她的话,从来都没有回应过,就连表态都没有。 就在忻蕴一直说话的空隙,一股强大的推力扑面而来,她心头一惊,连忙施法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结界,才险险挡住对方的攻击。 定睛一看,居然是本应该在下面和赫连隽交手的慕云怀。 再一看,被明良皇后催眠的赫连隽,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神智,明良皇后被反噬,倒在一边奄奄一息。 601:地狱之眼 “慕云怀你这个疯子!你在干什么?” 忻蕴被慕云怀一脚踩在地上,一边脸颊贴着地,另一边脸颊则贴着她的鞋底,说话的时候,地上的尘土被吹起,之后粘在了忻蕴的嘴巴上。 这是忻蕴第一次被别人这么粗鲁地对待,也是第一次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换做是以前,就算是帝女娘娘的卿于南,也不敢这么对待她。 她吐了口嘴巴上的尘土,恼怒地说:“慕云怀!你这个疯婆子!快拿开你的脏脚啊!” 忻蕴已经临近抓狂的边缘了,就算是使尽全身法术,也不能对慕云怀产生丝毫的影响和撼动,“程锦之!你还不快帮帮本座!” 她眼珠子转了转,最终努力看向程锦之的方向,以命令的口吻对着他说话,根本没有任何求人办事的态度。 程锦之懒得搭理这个一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老太婆,于是扭头看向远处,一副看风景的姿态。 “程锦之!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了?看到女儿家受欺负,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害怕慕云怀这个疯子,你一定很懦弱!” 见程锦之并不打算出手帮自己,忻蕴只好企图通过言语刺激来激怒对方。 在她的记忆里,程锦之可是一直都讨厌被别人说自己无能的,每一次被别人说无能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先动手再说! 他这一次还是充耳不闻,扭头看向慕云怀,笑容灿烂地说:“这家伙平时总是一直说个不停,刚刚她还嘲笑慕姐姐懦弱呢!现在慕姐姐拿下了她,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了,怎么说也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呢!” 忻蕴顿时睁大了双眼,一副恨不得把程锦之吃掉的模样。 她什么时候说过慕云怀懦弱了?这个程锦之,在慕云怀面前居然这么懦弱,不仅什么事都不做,还添油加醋。 “程锦之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个男人!” 听了程锦之一番言论,慕云怀一脸嫌弃,却加重了踩在忻蕴脸上的力道,“曾经在天界的时候,你可是帮着卿于南来对付本尊呢!怎么?现在居然这么废物了吗?” 忻蕴曾经一直在她面前装大好人,有意无意就要带她去千河畔看风景,那时候她自己也是够愚蠢的,居然会以为这个女人是真的想要对她好,结果只是接近她的一个手段。 “千河畔的风景好看吧!那可是你一直赞不绝口的地方呢!如今想想,那千河畔有很多稀有的东西,还有玄霆上君出现,你确实是很向往呢!” 忻蕴心中仰慕玄霆,她是看在眼里的,当时还想着,自己就去当这个牵线人,给他们制造一些机会呢!而这也是她认识玄霆的原因。 这么想着,她朱唇扬起来,表情变得诡异而张扬,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那是她曾经借给忻蕴的彼岸花簪。 这根簪子,在那时候承载了她所有的法力,最后借给了忻蕴,就等同失去了所有法力,所以才会被卿于南等人抓走,最后却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她拿着簪子游走在忻蕴的脸上,笑得诡异而得意,“就是因为你,本尊才被那些人制裁!” 她手上使劲,簪子划开了忻蕴细腻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从口子里流出来,腥味使她变得嗜血起来,“本尊也要谢谢你,是你拿走了本尊的簪子,所以本尊才会遇到始神君大人,最后被始神君大人赐予了新的生命,然后,本尊成为了魔族乃至整个地界的尊主大人呢!” 感觉差不多了,她把脚从忻蕴的脸上抬开,然后一把将簪子插进忻蕴的眼睛里,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她竖起食指在朱唇前“嘘”了一声,然后提醒对方说:“本尊不喜欢别人大吼大叫的,你不要叫了哟!” 她的话音刚落,忻蕴就感觉自己的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然后舌头被一股滚烫的东西烫到了,到最后,她居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觉得嘴巴里黏糊糊的,还伴随着一股腥味。 这个感觉,让她想起来曾经在外面见到被人架着出来的慕云怀的模样了。 慕云怀的舌头已经被烫没,嘴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甚至双眼也被刺瞎,那一幕,简直恐怖至极。 她的双手颤抖着,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已经没有力气和精力去恨慕云怀了,身心的疲惫使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一样。 不可能!她可是上古神,怎么可能会被慕云怀这个魔物杀死呢!肯定是她想太多了。 “放心,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本尊会留着你一条贱命,最后还会看着本尊一步步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尊位的!” 看透忻蕴心中所想,她只觉得这个人还真是懦弱无能,被她这么一针对,居然毫无还手的余地。 “你要想想,曾经本尊也是被你们刺瞎双眼,割去舌头,夹断手指脚趾,被你们丢尽了人间的雪地里,你最后还来落井下石一番呢!” 她如今蒙着双眼,并非全是因为她的死亡眼,而是曾经她失去了双眼,后来虽然被始神君赋予了新的眼睛,但是却很脆弱,所以进入魔族之后,那双眼睛承受不住魔族的侵蚀,最后也被毁了,如今这双眼睛,是她千辛万苦得来的地狱之眼。 地狱之眼也是死亡眼,每一个看到她双眼的人,或者是妖,都会化为灰烬,因此她才会蒙上双眼,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这世间,唯一能够不被她的死亡之眼影响的人,有始神君,还有目前的赫连隽。 她回头看向程锦之,却感觉到对方压根就不敢看自己,目光在四处乱看。 她摇了摇头,和气说:“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走过去停在赫连隽的身边,对程锦之说:“她在这里碍我眼,你把她带回去吧!” 程锦之嘴巴惊得形成一个“0”,然后想到慕云怀的实力,没敢再说什么,架起忻蕴就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慕云怀挥了挥手,然后就离开了。 602:真相 “夫人,这里的事情……” 陈余生抱拳示意慕云怀。 她扬起下巴,轻声说:“事情交给张宥他们来处理,至于这个明良皇后,寻常人碰不得她,就让这山间的野怪来处理吧!” 这世上,还真没有她杀不死的人和鬼怪,至于明良皇后,她只不过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还真以为自己杀不死她。 “是不是舍不得?” 见赫连隽没有跟上来,她也猜着他到底还是挂念着那一份情义在,毕竟是伴随着自己幼年时光的老祖宗,多多少少还是于心不忍的。 “我先回去了,你留下来,跟她好好道个别吧!” 她也不想破坏了他心中对明良皇后的那点好感,于是便提议让他留下来送别明良皇后。 他转身跟上她,“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以前都已经说过了,她如今这样,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里阴气湿重,对身体不好,走吧!” …… “老爷,夫人,老祖宗那边……” 陆裴昭和赵氏正在进膳,忽然被下人进来打扰了。 陆裴昭不耐烦地看着下人,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下人捏了一把汗,然后说道:“老祖宗被查出是那些年轻女子失踪的背后真凶,已经被捉拿归案了!” “什么?”陆裴昭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一激动,差点就把手上的筷子扔出去了,“那老祖宗现在在哪里?” “张大人那边把老祖宗身边的一些下人带回来了,但是并没有看见老祖宗的人,有一些人说,说……” 下人支支吾吾不敢说。 陆裴昭一拍桌子,让下人说出来。 “就是听一些人说,老祖宗已经在途中就病死了……” “病死?” 赵氏不相信,之前也只是见老祖宗身体有一些抱恙而已,根本不可能会病死啊! 而且,老祖宗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案件的幕后真凶呢!肯定是被人冤枉了。 “你是不是听错了?老祖宗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杀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呢?” “我告诉你啊,在消息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不要随便乱说话,要不然可是会折损阳寿的。” 赵氏可一直都很崇敬老祖宗,如今居然听到老祖宗就是杀害那些年轻女子的真凶,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得了呢! 陆裴昭知道一些这个事情,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有些不可思议于老祖宗居然会被查出来之外,其他的倒没什么太大的惊讶。 他知道赵氏不清楚这其中的内幕,现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那张大人可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老祖宗?” 虽然早就已经料到有一天会这样,但这也太快了,也不知道是何人,办事居然如此的利索干脆。 “张大人已经把证据呈现给浦阜郡的百姓们看了,而且还有人证,可以说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根本不可能扭转。” 赵氏一下子气昏了,陆裴昭只好让下人先离开,然后伸手掐赵氏的人中。 赵氏醒过来了,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陆裴昭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还要听赵氏哭,更加烦了,于是不耐烦地说:“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只会给人添乱的妇道人家。” 赵氏哭得更厉害了,她根本就不怕陆裴昭的威严,“老祖宗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老祖宗肯定是被人冤枉的,老爷,要不你上个折子去京城吧,让陛下给老祖宗做主!” 陆裴昭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个事情既然已经被捅出来了,那就已经没有任何转机的可能了,上折子去京城给皇帝,说不定还会查出一些他和南蛮的事情来呢,可不能这么做。 “你就是一个妇道人家!倘若这件事情真的可以求助陛下来解决,那张宥张大人绝对不敢如此做,人家之所以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掌握了十足的证据啊!要不然谁会那么不要死地去动老祖宗呢!” 愚蠢的人才会在事情还有转机的情况下,去动老祖宗这样一个在民间威望比皇帝还高的长者,这不是在给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赵氏止住了哭泣,带着哭腔说:“万一就是有人存心陷害老祖宗呢!难道我们就对此不闻不问吗?你这个没良心的,她可是你的亲祖奶奶啊!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孝啊!” 赵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拍打陆裴昭,还边拍打边指控他的不孝。 陆裴昭懒得在这里继续跟赵氏这个蛮不讲理的泼妇说理,于是推开她,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卿于南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而赫连景则坐在一旁给她剥葡萄皮,同时还细心地把里面的籽挑出来。 “景哥哥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在她的心里,老祖宗可一直都是一个善良仁慈的人,对接头的那些乞丐都可以慷慨解囊,甚至都舍不得踩死一直蚂蚁,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赫连景觉得,她这是一怀孕就变傻了,很多事情都看不透了。 以前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看明白,她都已经看明白了,现在呢,她真是什么都不明白了。 其实对于这个事情,他之前就发现一些端倪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如今结合这些证据来看,老祖宗曾经的那些可疑的行为,还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已经很好地解释起来了。 比如,他曾经就在靠近老祖宗身边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闻到老祖宗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现在想来,那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血腥味。 还有就是,老祖宗平时见到大太阳的时候,会晕厥,现在根据自己的揣测来看,这无疑就是后遗症。 “景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发现赫连景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赫连景抬头,把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嘴边,“这葡萄多籽,总要细心一些,现在你可以安心吃了。” 603:各怀鬼胎 “你说什么?” 地上跪着王世安,赫连靳嵘背起双手在大殿内来回踱步,想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不太相信,于是问道:“这个消息可属实?” 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老祖宗居然就是这么肮脏阴暗的一个人,那可是他一直都敬重的老祖宗啊! 王世安也不敢相信啊,但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根本就没有理由不相信啊! “消息就是允王妃娘娘亲自派人传回来的,绝对不会有错。而且,张宥知府大人那边的折子很快就到了。” 赫连靳嵘停下来,双手叉腰,“朕只是让允王妃去这这件事情,怎么还牵扯上老祖宗了呢?哎呀!朕现在思绪很乱,你先下去吧!让朕好好静一静。” “诺!” 王世安退了出去。 大殿内就剩下赫连靳嵘一个人,他坐下来,冷静思考这件事情。 他之前还想着想要通过这个事情来扳倒慕云怀呢,没想到最后不仅没有扳倒她,就连她的一根汗毛都碰不到,结果一查还真查出了老祖宗就是这幕后主使,这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吗! 老祖宗曾经是明良皇后,母仪天下,本来是端朝所有人心中的大好人,现在居然整了这么一出,那这些年靠着老祖宗积攒起来的人脉,岂不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土崩瓦解了嘛! 他顿时满是懊恼,自己居然把身家都搭进去了,现在他还能凭什么和叶昭和对抗? “来人呐!” 王世安跑进来,“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赫连靳嵘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敲敲自己的太阳穴,半炷香之后,他停了下来,正对着王世安说:“立刻传朕旨意,召允王和允王妃回京。” “对了,还有太子和太子妃。”末了,他突然想起来太子已经离开京城许久了,于是让王世安也召太子和太子妃回京来。 王世安得令,立刻就退出去了。 要是这个时候还任由慕云怀等人留在浦阜郡,只怕以慕云怀的机警,会察觉出他的一些心思,到时候可就不只有老祖宗落马了,连他都会被当头一棒。 “娘娘!” 榆欢双手交握在跟前,匆匆忙忙走进叶太后的寝殿,一进去,发现赫连容也在,于是欠身朝她行了一礼。 叶太后放下茶杯,刚刚还在和赫连容说一些家常话,被榆欢这么一打扰,她也就没什么心思说了。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榆欢低下头,示意叶太后有外人在,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叶太后余光瞥了一眼端庄静坐的赫连容,对榆欢说:“长公主殿下是哀家的孙女,有什么话直接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榆欢得了叶太后的话,这才说:“刚刚才浦阜郡那边得来的消息,那位老祖宗已经死了,她就是那些失踪的年轻女子的幕后主使。” “嗯?” 叶太后很震惊,但是为了不显得自己太无知,于是按耐住了要站起来的身体,“这消息可属实?” 她接触老祖宗的次数不多,就只有一次而已,但从那一次接触之后,还有民间对于老祖宗的赞美,觉得老祖宗不像是这样残暴的人。她确实不太相信老祖宗就是真凶。 榆欢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这消息是允王妃娘娘亲自派人传回来的,做不得假。而且,陛下刚刚已经下旨要传召太子殿下和允王殿下回京了,估计再过几日,二位殿下和二位娘娘就到京城了。” 说到赫连隽被传召回京,一直默不作声的赫连容有了一丝的动容。 “可有听清楚父皇召二位殿下回京是为何?” 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又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只好耐着性子连问了两个人的行踪。 “陛下只说是传召二位殿下回京,并没有说具体的原因。不过,奴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陛下好像有意要把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的大婚同长公主殿下和冷家少爷的大婚在同一日举办!” 赫连容表情凝固,端着茶杯的手顿住,心中惊了起来。 “是吗?” 仅仅两个字,她就已经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失态。 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站起来面对叶太后,恭敬地说:“我有些乏了,还请皇祖母恩准我回去休息。” 叶太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接近黄昏了,看赫连容一脸倦色,她也不好执意留她下来用晚膳,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今天也不好留容儿下来用膳,那改日容儿可要保持精神,留下来和哀家一同用一次膳啊!” 赫连容笑起来,“下次一定!那我就先回去了,告退!” 目送赫连容离开,榆欢走进来,担忧道:“娘娘,难道您不怕长公主是黎皇后那边故意派来接近您的人吗?” 叶太后摇摇头,信心十足地说:“赫连容一直成长在南蛮,对黎皇后这个自己的亲生母亲怀恨在心,那是必然的,所以哀家不怕她只是故意来接近哀家。” “若是用好了这颗棋子,他日一定助哀家完成一件大事,若是用得不好,顶多就是她自己折损,对哀家造不成任何威胁。” 榆欢直直感叹叶太后的计谋。 “刚刚你注意到了没有?” 叶太后一下子变得疑惑起来。 榆欢不知道叶太后在说什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刚刚在说到赫连景和赫连隽时,赫连容明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但那是什么样的情绪呢?” 叶太后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只是转瞬即逝,根本抓不住,更别说会折磨透了。 “算了,问你也白问,你下去准备晚膳吧!” “对了,哀家今日想吃一份鱼跃龙门,你下去吩咐厨房的人做出来,记住啊,不要太腻,要不然哀家回头拿你是问!” 榆欢不敢怠慢,连忙应下,转身出去叫人去准备了。 叶太后坐下来,拿起边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张嘴轻轻抿了一口。 604:回京 “最近天变得太快,晚上的时候多穿些,不要着凉了。” 他手上拿着一件斗篷,慢慢来到她身上,把斗篷披到她身上,然后与她并肩而站,一同望着黑暗不见月亮的天空。 就在这时,一颗水滴落在她的额头上,接着越来越多的雨滴滴下来,打在她的脸上身上,还有其他各处。 她抬手,一把油纸伞出现在手上,又是轻轻一推,油纸伞打开,把天空上落下来的雨滴跟两人隔开来。 “这还是我头一回在雨中撑伞,你是有福了。” 她很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引得身边的赫连隽哑然不语。 “夜间没有月亮,其实也有别样的风景,下雨的夜晚,其实也没有那么的烦躁,前提是你的心需要沉静下来。” 慕云怀扯下眼睛上的布条,扭头看向他,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折射出红色的光,显得格外的诡异和瘆人。 “你的美,倒是叫这玩意给遮住了。” 接着不远处微弱的火光,他侧目看着她绝美的侧颜,不禁感慨起来。 “想不想看别样的风景?” 他抬头,望着从天空中落下来的无数雨滴,薄唇微抿。 她抿唇不语,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空,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之外还有连绵不绝的雨滴落下来,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别样的风景。 于是她噗嗤一声笑了,“皇帝召你回京,你倒是什么都没有反应,居然还有这等闲心在这里陪我浪费时间啊!” 他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她说的话,补充说:“非也!陪美人在雨中赏夜景,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怎么可以说是浪费时间呢!” 慕云怀准备说话,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声,回头望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睛又被蒙上了。 “会不会打扰了你们?” 来人是陆源钰,这次他是跟着他们四人一起进京的,这是陆裴昭的意思,还让他带了一块之前先皇赐给陆家的免死金牌。 此行除了陆源钰,其实还有陆裴绚。 今年的秋考就要开始了,以陆裴绚的意思,是要通过正常渠道来考取自己的功名,不想再被陆家的光辉庇护。 赫连隽毫不客气地说道:“确实打扰到了,不过陆世子既然也知道打扰到了,为何还要过来呢?” 面对赫连隽突然的画风转变,陆源钰一下子还真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他才轻轻咳了一声,“有一些事情想要同殿下和王妃娘娘商量一下,所以也就没想着有没有打扰到二位了,实在是抱歉!” 以往的陆源钰,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还从来没有今日这么严肃郑重过,咋一看,好像是觉得他已经长大了一样。 慕云怀侧脸看向赫连隽,随后从容地说:“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便是。” 陆源钰清了清嗓子,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了出来。 “就是关于老祖宗的事情,进了京,殿下和王妃娘娘能不能给老祖宗留一些体面?” 到底是自己的亲老祖宗,从小都是被老祖宗看着长大,那一份情感,可不能说断就断的,他还是希望能让老祖宗走得体面一些。 他也知道,老祖宗做的这件事情天理难容,也应该千刀万剐,可是她的大半辈子都在行善积德,不能因为最后的一个过失而泯灭了她所有的功德。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想要强求别人也来这么想,但是功过相抵的道理,每个人都懂,他就是希望,老祖宗能够功过相抵,这样也就能走得体面点。 赫连隽没有任何反应,把目光投向慕云怀,想要看看她怎么说。 她把伞交到赫连隽的手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方才缓缓开口说:“你看这世间,有哪一个杀了人的人,最后可以根据自己的功德来相抵的?你若是说出一个,本尊倒也随了你的愿也罢!若是说不出来,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老祖宗是陆家的祖宗,无论怎么说,陆家都会受到一些牵连,所以陆裴昭才会叫陆源钰带着免死金牌进京。 再有就是,带免死金牌进京的另一个原因,还可以阻止皇帝再继续为这件事对陆家深查,他是怕皇帝继续查下去的话,会查到自己的那点事。 不过这个目的,陆源钰并不清楚,只当是想要通过免死金牌来让皇帝放过老祖宗之前的那些罪过,好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 “……” 陆源钰确实想不出来有谁在杀了人之后,可以根据自己之前的功德而以功抵过的先例。 他到现在其实也觉得,老祖宗大半辈子虽然行善积德,但是到晚年做的这件事情,那些善德根本不足以抵消这份罪过。 他只是抱着很渺小的希望来找赫连隽和慕云怀的,他心里其实也没有想过他们会同意。 “真是一个傻里傻气的家伙,什么时候被利用了都不知道,不过每个人总有自己的命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有所包容。” 她还是拒绝了陆源钰的请求。 “靠着老祖宗才有如今的身份地位,换作是本尊,也是感恩戴德的,只是最基本的明事理还是要有的,可不能因为心中的那一份执念而放过每一个有罪孽的人。” 离开之前,慕云怀同陆源钰说了这么一句话。 看着慕云怀和赫连隽缓缓远去的背影,陆源钰手上的伞滑落,落下来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一眨眼的功夫,他身上已经被雨打湿了。 果然还是他想多了,慕云怀怎么可能会体会到人间的情感呢! 他抬头仰望天空,任由豆大的雨滴打在自己的脸上,他忽然笑起来,并不在意那些雨滴砸下来的痛感。 父亲说的没错,人只能指望自己,不能指望任何人,因为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在关键时候,那些所谓的朋友,都只会敬而远之,甚至还有的落井下石。 他和老祖宗的感情,没有人可以体会。 605:备考 陆源钰失魂落魄地回来,从外面打开房门走进去,身上淋得透透的,走进来的时候,衣服上还有水滴落在地上。 陆裴绚正在挑灯夜读,听到打开房门的动静,起身走过来查看,看到一身湿漉漉的陆源钰,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却没有闲着,连忙来到屏风边上取来干净的衣裳,还有干净的洗脸巾。 上去用洗脸巾给陆源钰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才说:“有了伞却不知道给自己遮一下雨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 陆裴绚是陆源钰的小叔子,虽然两人年龄差不多,但是陆裴绚一直都是以长辈的姿态去面对这个侄子,不过并没有长辈的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 他从小就在乡下长大,没怎么见过大哥的这个儿子,就连其他房的人也极少见到,他对这些人的感情都是比较淡薄的。 “此次进京,你父亲让我好好照顾你一些,就算是你父亲不说,我也是应该这么做的。” 陆源钰从他手上抢过洗脸巾,自己擦拭自己的头发,然后才慢悠悠地说:“我和小叔叔差不多年龄,哪有小叔叔来照顾我的道理。如今秋试在即,小叔叔应该以学习为主,可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而耽误了小叔叔的事情啊!” 他心中为老祖宗的事情烦扰,可他还是明事理的,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陆裴绚的学习。 “说真的,我其实已经厌烦了一直承袭爵位的惯例,但是我又实在不是一个可造之材,做不到像小叔叔这么刻苦。” 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荣誉和功名,那才是最让人有成就感和骄傲感的,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父亲和母亲养废了,现在要是让他出去自力更生,他可不一定能活下去。 有时候,他很羡慕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还有那些可以一直刻苦学习,最后功成名就的人,他也想成为那样的人,不靠家里,只靠自己的能力去生活。 可是他曾经试过了,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他一直都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里,从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获得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技能,也根本就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说到这件事情,他对父亲母亲并没有怨言,只是怨自己而已,是自己无能,很多世家子弟就算是有家族的庇护,却依旧可以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么想着,他苦涩地笑了笑。 看出他的沮丧,陆裴绚坐下来,轻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有谁是完美的。你是我们陆家的接班人,以后你可是要接管陆家的,怎么能说自己毫无用处呢!” “从众多男丁中选择你来当世子,那就是对你的肯定,并不是因为你是陆家的大房嫡子。” 陆家可不是一直都让大房嫡子来继承爵位的,而是通过和其他房的嫡子进行选拔,最后的胜出者才能成为世子,将来继承爵位,既然陆源钰从那么多的男丁中胜出,成为了世子,那么他就不是一个无能的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也有自己的长处,你可不能因为一件办不成的事情而感到自己是一个无用的人。” “你要看到自己的长处,不能被自己的短处蒙蔽了双眼,就一直只看到自己的短处,然后任由自己把这个短处扩大,最后让不好的情绪占据自己的身体。” 陆裴绚苦口婆心地劝说陆源钰,让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些缺点而忽略了自己身上的闪光点,只一味地去强调自己的缺点。 一个因为看到自己的缺点而变得沮丧不安,也没有去行动改变自己缺点的人,注定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一生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他从小病痛缠身,却从来没有因此放弃自己,而是一边寻医问药,一边刻苦读书。 在遇到慕云怀之前,他其实对自己并没有这么的乐观,也是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直到遇到了慕云怀,那么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让他一下子就燃起了信心。 现在他身上的病疾被慕云怀治好,他变得更加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了,平日里也更加用功读书写字。 他生命里最大的贵人,就是慕云怀了。 陆源钰好像被他的一番言论给说通了,没有刚才进来时那么沮丧,把洗脸巾放到桌上,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朝陆裴绚灿烂一笑,起身起沐浴更衣了。 真是一个别扭的孩子呢! 陆裴绚叹了声息,继续去看自己的书。 …… “陆郡公,这事你做的不地道呢!” 不知何时,谢景深出现在陆裴昭的书房内,打断了正在看兵书的陆裴昭。 陆裴昭一脸疑惑,不解地问:“不知道我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惹了王爷不开心?”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让谢景深又光顾他这里。 谢景深走过来,把之前陆裴昭交给他的兵防图扔到他的面前,冷漠地说:“本王已经照着你给的这个兵防图去一一查探过了,有大部分的地方和这上面出入很大,导致本王带过去的人折损了许多,你这个老匹夫,你在坑害本王。” 陆裴昭一听,直呼冤枉,连忙绕过书案走过来,急忙辩解道:“我并没有欺骗王爷,那张给王爷的兵防图,就是最新的一张兵防图,而且那都是我派人去一一查探得来的结果,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见陆裴昭不相信,谢景深叫他打开兵防图看看。 他按照谢景深的指示,捡起地上的兵防图,打开来自己查看。 越看到下面,他的眉头皱的越厉害。 最后,他愤怒地将兵防图扔到地上,愤愤地说:“这张兵防图,并不是我给王爷的那一张,王爷若是不信,我这里还有一份备着,我拿出来给王爷对比一下。” 谢景深没有阻止,陆裴昭转身去最隐秘的角落里,打开一个暗格,又从里面取出一张外壳一模一样的兵防图。 606:请柬 谢景深对比完两张兵防图,这才有一些记忆,之前陆裴昭交给自己兵防图的时候,兵防图上面的每一个标记点好像和自己拿来的那一张有很大的出入。 可是他的身边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不是陆裴昭做的,那又会是谁做的呢? 想了一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陆裴昭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还真怕这个活阎王不相信,最后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他呢,还好这个活阎王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要不然他可死得冤枉了。 …… “夫人好!” “夫人好!” 路过的丫鬟纷纷给格莎欠身行礼。 格莎的身上依旧穿着苗岭的衣服,戴着苗岭的金银首饰,奇装异服的她,在一群穿着南蛮服的人堆里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格莎长得并不美,但是这一身苗岭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异域美感。 “夫人,宫里的姚贵妃娘娘送来请柬,说是请您进宫出席姚贵妃娘娘举办的秋日宴!” 一个丫鬟缓缓走过来,停在格莎的跟前,低头欠身行礼,“这次的秋日宴,姚贵妃娘娘都邀请了各位贵夫人和小姐,她请您一定要出席。” 丫鬟双手把蓝色的请柬递上。 格莎停下来,从丫鬟的手上取来请柬,翻开里面的内容看了一眼。 “去回宫里的人,我晚些一定准时出席。” “是!” 丫鬟退出去,去给外面宫里来的人回话了。 格莎继续往前走,身边的贴身丫鬟俯首说:“宫中姚贵妃娘娘最大,您进宫出席宴会的话,但凡姚贵妃娘娘说一些刁难您的话,您只要听着,什么都别说,她也就不会继续为难您了。” 姚贵妃的嚣张跋扈,京城的每个人都知道,平时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进宫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开姚贵妃。 格莎记下,开口说:“这姚贵妃膝下有子嗣吗?” 之前和谢景深的大婚宴,并没有瞧见姚贵妃带什么皇子公主来,也不好猜她到底有没有给皇帝慕南泾生下什么一儿半女。 丫鬟摇摇头,警惕地说:“姚贵妃娘娘膝下并无所出,这是宫里的忌讳,到时候夫人可千万不要在姚贵妃娘娘面前提这件事情啊!” 格莎点点头,又记下了这个事情。 那日见到的姚贵妃,长得美艳妖娆,有一些风尘之气,没有那些贵妃娘娘的端庄,却一直都是占据着慕南泾的心,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王爷要是也在的话,那姚贵妃娘娘无论说什么,夫人都不需要忍着,甚至她都不敢出言刁难夫人。” “只是宫中有规定,这秋日宴只能由家中女眷参加,到时候陛下都不会来的,要是幸运一点,可以见到陛下出席,但是往年的时候,陛下都是不怎么出席的。” 格莎算是听明白了,这一次的秋日宴,敢情是姚贵妃着重来针对她了。 还真是很大的一个排场呢! “王爷这几日又去哪里了?怎么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啊?” 虽然她和谢景深同住一屋,但没有权利限制他的行动,每天都是大半夜她入睡之后才回来,第二天每次起床的时候,她都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布翁知道谢景深去了哪里,因为这是谢景深出去之前叮嘱她的,说是要是神女大人问起来就告诉她,要是不问起来,那就不用说了。 “夫人,王爷临走之前说过,王爷是去准备一些东西去了,同时还需要处理一些政务,所以舍不得打扰夫人,于是就自己出去了。” “王爷对夫人真好啊!自从夫人嫁过来之后啊,王爷回府的次数都变多了,早上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不舍得打扰夫人的休息。” “王爷对夫人确实很好呢,看得奴婢们这些下人都羡慕了呢!” 听了布翁的话,其他的丫鬟皆是满脸的羡慕。 格莎娇羞地笑起来,只是这笑容却不达眼底,“王爷以前没有对其他女子这么温柔体贴过吗?” 一说到这个,有一个丫鬟下意识地说:“以前有过一位夫……” “哎呀!王爷以前在青楼是有一位红颜知己,不过在前两年的时候,已经断了联系,如今娶了夫人,每次都想把最好的给夫人呢!” 另一个丫鬟反应快,立刻打住了那个丫鬟说的话。 格莎抬头,其实早就知道这个丫鬟下面想说的话是什么了。 前南蛮的公主纪南衣,可不就是谢景深的妻子嘛,只是后来前南蛮覆灭,这个事情也就被压下去,极少有人知道了,就算是知道,也不敢在人前提起了。 “是吗?那这个姑娘还真是命不好呢!毕竟只是烟柳之地的女子,多多少少还是会对王爷的名誉造成损害的。”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她的这句话,刚刚她们就不应该提这个事情,但是不提这个事情,直接提起那件被尘封的事情的话,只怕会对夫人造成更加严重的隔阂。 她们是王爷亲自物色进来的丫鬟,对王爷的事情要做到保密,也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权衡利弊,还是选择一件轻的事情来掩盖这件事情。 “夫人,王爷回来了呢!” 瞧见门口进来的一抹熟悉的身影,丫鬟们立刻通过这件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格莎望过去,是一身风扑尘尘的谢景深。 迎上去行礼,“王爷怎么弄得一身都是灰尘呢?” 谢景深一看到格莎,立刻挂上一抹温柔的笑容,伸手扶起她,略显不开心地说:“不是和你说了吗?见到我不用行礼,你怎么每次都不听呢?真是的,快起来吧!” “今日在室外训练骑兵,满地都是溅起的尘土,所以才弄得一身灰尘。夫人快些放开我,我回去先沐浴更衣,可不能弄脏了夫人的衣裳。” 格莎摇摇头,和煦地笑起来。 “都是夫妻,这些都无关紧要,不过王爷一身汗渍灰尘,确实不舒服,快回去沐浴更衣吧!” “布翁,速速下去准备热水给王爷沐浴!” 607:轻视 “吁~” 翻身下马,早已经在城门口迎接的宫人迎上来,“恭迎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回京!” 这些人都是宫里的太监宫女,在他们的眼中,也只看到赫连景和他的太子妃,并没有把赫连隽和慕云怀放在眼里。 赫连景来到马车前,伸出白皙修长的五指,缓缓掀开马车的帘子,然后看见银衣扶着卿于南从马车里走出来。 “太子妃娘娘小心着些!” 银欢挡开马车的帘子,然后把卿于南的手交给赫连景扶下来。 赫连景没说什么,只是闷哼了一声,余光却在看向慕云怀马车的方向,“小心点!” 卿于南一直微笑着,彰显她此刻的心情,双脚落地后,她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体贴地说:“殿下也是舟车劳顿的,辛苦了!”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真是恩爱呢!” 为首的太监是张公公,他卑躬屈膝,感觉此刻突然变得词穷了一样,找不到丝毫更加完美的话来赞美二人的恩爱。 “如今太子妃娘娘是双身子,理应要好好照顾自己,皇后娘娘一听说太子妃娘娘要回来了,于是便四处搜寻给太子妃娘娘用的东西,已经在宫里备好了安胎养身的补品,只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进宫了。” 这张公公,只认定将来的皇储之人,而且,只要是新皇即位,他最有可能顺位成为新的皇宫总管公公,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当然要表现得很好。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奴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给您们备好了舒适柔软的轿辇,还请您们移步!” 卿于南看向赫连景,随后又转头看向身后被赫连隽正在牵着下马车的慕云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转头去看张公公。 “我和殿下也只是去走访了一下亲人,真正去办事情的人,还是允王妃娘娘,张公公可莫要忽略了他们二位才是。” 听到卿于南的提醒,张公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正身去看赫连隽二人,面带歉意地说:“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的马车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之后,所以奴刚刚没看到,怠慢了您们二位,还请殿下见谅!” 赫连隽脸色不好看,阴沉着一张脸,别人看轻他就算了,但是不能看轻自己的妻子,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慕云怀按耐住他想要抽回去的手,对着他微笑起来,然后对张公公说:“既然眼睛不好使,那就应该去看看大夫,而不是带病来上岗。” “不过呢,张公公也是尽责,带着病都要来迎接二位殿下,真是辛苦张公公了。” 她带着一抹很温柔的笑容,用着最平静语气,却说着最扎人心的话,这令在场的赫连景和赫连隽,还有卿于南几人不禁想要拍手叫好。 要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赫连隽确实想要鼓掌叫好,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最后只是轻快的咳了一声,然后握紧她的手。 “你……”张公公一脸吃瘪的模样,刚想要反驳,瞬间想到对方的身份,于是就忍下来了,“允王妃娘娘教训的是,奴日后定好好养身体。”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还真是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好你一个允王妃,看日后还能不能这么猖狂! “既然二位殿下和二位娘娘都安全回来了,那奴就先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回宫了,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也回府上好好休息一下吧!过后陛下会派人来宣您们进宫的。” 张公公直起腰杆子,瞬间扬眉吐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赫连隽没有给张公公任何回应,抱着慕云怀翻身上马,双脚一夹马腹,瞬间扬长而去,只留一地而起的灰尘扬了原地的那些人一脸。 “呸呸呸!” 张公公把嘴巴上的灰尘吐出去,然后又拍了拍衣服上面的灰尘,看着赫连隽和慕云怀离开的方向,皆是一路的灰尘,只不过没有他们这里这么重。 赫连景拿开挡在卿于南面前的手,黑色的衣袖上布满了白色的灰尘。 “允王殿下一直都在战场上厮杀,不知道柔情蜜意实属正常,还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张公公只好自己给他们俩个人赔罪,接着就让他们上轿回宫。 “娘娘,您就不要一直来回走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已经到邺都了,还有娘娘的孙子呢!” 黎怀禾一直在大殿内紧张地来回踱步,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腹中的孙儿。 “本宫怎么能不着急?那可是本宫的亲儿子,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了,本宫甚是想念,更何况此次还有本宫的皇孙,怎么能不紧张啊!” 她好像觉得自己已经提前体会到了当奶奶照顾孙子的场面,将来她的孙子啊,一定是一个特别调皮的孩子,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心惊肉跳的。 愉淼慈笑起来,对黎皇后的心情很是了解,但是再怎么着急,那也不能立刻就飞到自己的面前来啊,还是要慢慢等待的。 “以后小皇子出生了,要是知道有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皇奶奶,那不得要高兴坏了啊!您啊,就先坐下来好好歇一下,可不能等一会儿见到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而您已经满头大汗了,这样可就坏了您的形象啊!” 黎皇后一听,觉得甚是有理,于是快速来到座位上坐下来,叫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加把劲扇风,好把自己身上的一些汗渍都扇干,可不能让身上的汗味影响到了太子妃的心情啊! “本宫吩咐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可不要落下什么了,要不然可就要委屈本宫的皇孙了。” 愉淼笑着连连点头,“娘娘不要太着急,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啊,现在估计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路途比较远,娘娘还是要有耐心再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黎皇后深呼吸,感觉凉快了许多,然后就只能坐着安安静静等他们二人过来了。 608:失望 “殿下和夫人回来了!” 一回到允王府的大门口,都还没有下马呢,王府里的人就已经兴高采烈地大喊,恨不得让整个邺都的人都知道他家殿下和夫人回来了。 门口的小厮小跑下来,牵住马儿的缰绳,然后把马儿牵去马厩。 “恭迎殿下和夫人回府!” 王府里的官家带着其他一些下人过来给二人行礼,表示对他们的回来很高兴。 “汶叔,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赫连隽伸手亲自把汶叔扶起来,然后示意其他下人也起来。 汶叔此刻激动的心情,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回来一样,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啊! “殿下和夫人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王府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倒是没什么事情,就是京城里有一些铺子遇到了一些问题。” “因为奴也不清楚应该怎么拿主意,想着殿下和夫人远在浦阜郡,也是很忙,所以奴就把事情留下来了,等殿下和夫人回来再做打算!” 赫连隽叫慕云怀注意着一些脚下,一边说:“京城的哪些铺子出了问题?又是出了什么问题?” 汶叔垂手跟在身后,“就是最近卖出去的一些平时用的商品,被客人买回去之后又退了回来,说是商品有问题,而且也把那些问题展现出来了,确实不假。” “都是哪些人退回来说是质量有问题?” “这……”汶叔想了想,“最开始是卓夫人来退的,她买的是一棵供人观赏的橘子树,拿回去不到一天就退回来了,说是橘子树养了一晚上就死了,卓夫人退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死了,而且奴也查看过了,那确实是我们铺子里卖出去的。” “之后就有一些夫人陆陆续续也来退东西,有平常的物品,还有一些稀有的物品,更离谱的是,还有几位夫人退回来了在铺子里买的小宠物,说是那些小动物给他们家人带来了疾病。” “本来这件事情不应该说来烦扰殿下和夫人,但那些人实在是难缠得很,奴说什么,她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这几日,她们也会时不时地来铺子里闹事,说是讨要说法,还有讨赔偿,但是奴确实给了补偿,不过她们都说太少了,张口就来万两黄金。” 赫连隽皱起眉头,心中不快。 “之外还有一些卖柴米油盐的铺子,有一些百姓嫌贵买不起,就买了一点点,回去之后第二天就来说,铺子里卖的柴米油盐有问题,导致他们全家上下吃坏了肚子,一直在闹事,说是要高额赔偿。奴想着,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有问题了呢?然后奴就派人去查过了,这些闹事的百姓在京中都是一些贫苦百姓,但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从来没有这么闹过事,所以奴就给了他们一些钱财补贴家用。” “这不,这几日那些刁民又来勒索了。奴觉得这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就留着等殿下和夫人回来,禀报给您们看看。” 汶叔越说越气,甚至都已经有一种想要抄起家伙去干架的感觉了。 赫连隽听完,大概知道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于是朝汶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汶叔,你去厨房通知一声,给夫人烧水沐浴,叫其他人准备干爽的衣裳过来,顺便再通知厨房做一些夫人爱吃的养身体的膳食送过来。” 汶叔点头记下,随即就退下去了。 慕云怀刚刚也听了汶叔的描述,心中对这个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于是按照自己的见解说:“这个事情不像是寻常的小事,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样,特别是那些贫苦百姓的暴动。” 赫连隽赞同地点点头,然后说:“这些铺子都是记在我的名下,京中的人都知道,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更别说会对人有害,这件事情,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或许,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悄悄打响了。” 她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赫连隽听的,“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吧!你去做其他的事情。” 他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中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 “长公主殿下,允王殿下已经回到邺都了,此刻也已经回了允王府,奴还是晚了一步!” 惜夏气喘吁吁跑来,在赫连容的面前停住,还不忘给她欠身行礼。 赫连容停下手上煮茶的动作,叫身边的其他人先不要扇风,“不是叫你算准时间去的吗?怎么会晚了一步呢?” 她叫惜夏出宫,是想要她帮自己去请赫连隽进宫来喝一口自己亲自给他准备的茶,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晚了一步。 她怔怔地看着手上已经就快要煮好的上等茶,忽然笑起来,把茶壶直接放在火上面。 “看来允王没有福气喝到本公主亲自煮的茶了呢,你们过来拿下去分给下面的人吧,给他们也尝尝这些好茶,他们也辛苦了。” 赫连容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悦之意,更没有任何高傲的神情,反而是充满了体谅,这令在场的宫女纷纷跪下谢恩。 “惜夏,这三伏天实在是太热了,也不能总是麻烦了其他人在这里给我扇风,回大殿吧,大殿那边放有冰炉,让底下的人也凉快一些。” 赫连容站起来,带着温柔的笑容面对在场的每一个奴才。 惜夏很是高兴,自己的主子是这么一位心善人美的人,跟着这样的主子,一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长公主殿下真是善良呢,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从来都不敢奢求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但是长公主殿下却做到了。” “那可不是呢!长公主殿下虽然是被送去南蛮当人质,但是却并不影响到长公主殿下的为人,能遇到这样的主子,我们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一件好事,然后这辈子才会遇到长公主殿下这样一位人美心善的人。” 609:修理绸缎庄掌柜 走进铺子,一股凉意袭来,令她走过来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铺子里的掌柜见是一位盲人,但是身边跟了一个婢子,而身上的衣裳也是用最好的绸云锦缎裁制,就连绣工也是上等的,于是便对这位看不见的女子有了一个最基本的认识。 她走出柜台,弓着身子笑着说:“这位小姐一定是一位很爱美的人,而且还偏爱华丽的衣裳,就由我来为小姐服务吧,小姐请到这边来看。” 跟在慕云怀身边的婢子,就是惜雁。 惜雁在皇宫里生活了两年,身上自然有皇宫里的人的气派,加上举手投足是寻常人家的婢子所做不出来的,于是就更好的确认了她不是一个寻常人家小姐的婢子。 慕云怀跟着掌柜缓缓走过去,最后停在一堆绫罗绸缎面前。 “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凌云锦了,虽然没有小姐身上的绸云锦来得精细,但也是极好的,小姐可以摸摸看,手感还是很不错的。” 这掌柜说的不假,这凌云锦确实是这铺子里最好的绸缎了,一直都很受那些贵妇人和小姐们的青睐,所有生意很是兴隆。 慕云怀抬起右手,比了一个数。 掌柜也没问,瞬间就明白过来了,立马叫手底下的两个女孩过来拿尺子量尺寸,然后拿着剪子就剪下去了。 掌柜拿着剪好的凌云锦来到柜台前,又叫其中一个女孩去拿来袋子进行包装。 “小姐先耐心等等,很快就好了。” 慕云怀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等,转身带上惜雁走出去。 “哎!”掌柜一见情况不对,立马就急了,一下子就上去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小姐怎么了?是对我们这里的东西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您要是不满意,可以和我说的,我一定改到您满意为止!” 在还没有确定对方不买的情况下,掌柜还是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好言好语来劝说对方买下来,而且,这凌云锦她都剪切下来了,可就没有不买的道理。 慕云怀扭头,轻声问:“这凌云锦多少钱一尺?” 掌柜毫不犹豫地说:“这凌云锦呢,是除了绸云锦之外最好的绸缎,肯定也不便宜,但是也没那么贵。而且,买东西不就是买一个开心嘛!小姐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掌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反悔不买了,她可是要准备叫人抄家伙来的。 “多少钱一尺?” 慕云怀依旧还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和掌柜扯其他的。 掌柜的笑容有一些凝固,也有一些冷意,最后还是如实说:“这凌云锦呐,是一百两银子一尺,小姐买了八尺呢,那就是八百两银子。” 慕云怀的秀眉挑了挑,声音清冷地说:“既然你也知道这凌云锦不如绸云锦的好,那绸云锦也只是五十两银子一尺,这还是在皇家之间交易的价格,但是这凌云锦是一百两银子一尺,比绸云锦足足多了五十两,不知道你怎么解释这个?” 这绸缎庄,是赫连隽名下的铺子,一直都做着邺都上到皇族,下到寻常百姓家的生意,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哄抬价格的问题,如今这凌云锦居然卖得比绸云锦还贵,现在的寻常百姓家已经穿不起凌云锦了。就算是稍微富庶一些的人家,也是很难买到凌云锦的。 绸云锦是最好的绸缎,但是只有二品以上的贵族人家才可以拥有,而且还要是嫡出的公子千金才有资格穿上绸云锦做的衣裳,所以这绸云锦已经代表着身份地位。 但是这绸云锦也只是卖五十两一尺,要不是禁止二品以下的官价人家和寻常人家不能使用绸云锦,只怕这绸云锦已经随处可见。 凌云锦确实只是稍稍逊色于绸云锦一些,但是这样的天价,居然还有人买。 “那些人给了你多少好处?” 赫连隽平时不怎么在京城,而且就算是在京城,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怎么去打理自己的产业,不知道一些地方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这手底下的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勾当,未免太不把赫连隽放在眼里了。 “哟!这位小姐说了这么一大串,敢情是没钱买凌云锦呢!这身上的绸云锦,只怕是个赝品吧!你要是没钱买呢,就直说,我不给你剪切就是,可是现在已经给你剪了,你就算是不想要也要给我买,要是就算是没钱买,那也要借钱给我买,你要是不买,今日就别想走出这里了。” “你怎么敢对……” 惜雁看不下去了,不能容忍这些人这么轻视王妃娘娘,于是挺身而出准备跟对方理论。 慕云怀示意惜雁退回去,往前走了一步,冷声说道:“王爷平日里忙于其他事情,没有时间过来打理这些铺子,但这并不是你这么肆意妄为的理由,本尊今日只是来打理这些铺子的。” “哟吼!买不起凌云锦了,现在就来冒充王爷派过来的人了,我告诉你,这就是绸缎庄的规矩,就算是王爷来了,那也是要遵守规矩的!” 掌柜说话逐渐得意忘形起来,招呼两边魁梧的男人围上来,“这个女人想要闹事,给我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一下咱们绸缎庄的规矩!” 那些凶神恶煞的魁梧男人围上来,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掌柜动了动手指,那些男人立马挥拳上去。 慕云怀临危不乱,就在那些男人围上来的瞬间,挥动手上的红笛,只见八个魁梧的男人倒地哀嚎。 掌柜一惊,看着满地哀嚎的八个男人,她有些傻眼了。 “我可跟你说啊,这里是允王殿下的产业,你要是在这里闹事,殿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现在只能企图同过这个来威胁对方。 惜雁站出来,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你这个人是不是眼睛长脑袋上去了啊?夫人就是殿下的夫人,你觉得,殿下会因为你这个小人而来和夫人计较吗?” “把地契交给本尊,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慕云怀依旧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 掌柜可不干,她这些年一直都是靠着绸缎庄的油水来养活自己的家人,要是这么卷铺盖走人,她一家上下岂不是又要回到以前挨饿受冻的日子了啊! 610:解决了 “我要上呈陛下!” 掌柜不服气慕云怀,直接跳过赫连隽去报赫连靳嵘的名号。 慕云怀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柴米油盐不进的人,这些铺子是赫连隽的,跟皇帝说有什么用呢!真是多此一举! “你要上呈皇帝?那也无济于事啊!这铺子是允王殿下的产业,皇帝可管不着。况且,你觉得,你区区一个小民,平日连允王殿下的面都没见到,会见到皇帝的龙颜吗?” 掌柜可不吃她这一套,她还是嚷嚷着要把这件事情上呈到皇帝那里去,根本不把慕云怀放在眼里。 “你只不过就是允王妃而已,这是允王殿下的产业,不是你允王妃的产业,你管不着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会把地契给你的。” 慕云怀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听着掌柜的独角戏。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我给允王殿下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允王妃娘娘却一来就要把我赶走,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掌柜嫌事情不够大,扯着嗓子朝周围喊,陆陆续续聚集来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群。 “我一直兢兢业业地为允王殿下守着这个绸缎庄,本来一直都做的很好,并没有任何过失,甚至还给王府挣了许多钱。现在钱多了,他们就看我不顺眼了,允王妃娘娘现在就来赶我走了啊!” “他们这是翻脸不认人啊!我不奢求他们能给我足量的遣散费,但是他们居然一分钱都不想给,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没了这份工作,家里的老小可怎么活啊!求王妃娘娘给一条活路吧!” 掌柜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凄惨,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一样,一直控诉着允王府的人怎么对待她的。 掌柜直接就像一个撒泼的泼妇一样,坐在地上抹着自己的眼泪,同时还不忘用余光去看周围人的反应和立场。 “我知道我只是被雇来看家护院的下人,但是这并不存在契约关系,我只是一个单独的人,不从属允王殿下,所有我只是想要争取一下属于我的那一份辛苦钱,并没有要求其他的。允王妃娘娘就行行好吧!把我的那份辛苦钱给我,我一定会感恩戴德地离开的!”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还有指指点点。 “这允王妃娘娘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做事这么黑啊?允王殿下那么好的人,居然会娶了这么歹毒的女人,真是瞎了眼啊!” “可不是嘛!咱们的战神王爷,那可是深受我们爱戴的人物啊,没想到一世英名,居然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上,真是老天不开眼啊!可惜了啊!” “这件事情依我看啊,肯定是王妃娘娘的意思,允王殿下才不会做这么缺德的事情呢!说到底啊,还是王妃娘娘为人太歹毒了。”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言,皆是指责慕云怀的不是,却没有一个人会把赫连隽往坏处想。 掌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刚刚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要把允王也拉下水,然后才有机会到皇帝面前说理,说到底,她就是想要见见皇帝的龙颜,没想到这些愚蠢的人居然把赫连隽撇开了。 她心一横,双手一拍大腿,开始了撒泼打滚的无赖模式。 “大家给我做做主啊!我一直都为了绸缎庄的生意累死累活的,还四处去奔波,最后居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要是背后没有允王殿下的授意,允王妃娘娘也许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本来是可以去允王殿下那里求情的,但是那边的人不是说允王殿下不在府上,就是很忙,根本就是在故意避开我,既然如此,肯定不是允王妃娘娘一个人的意思啊!毕竟,王府的生杀大权在允王殿下手上。” 掌柜也是个狠角色,说话从来不拖泥带水,直接奔去自己的目的。 “她说的好像也是啊!王府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允王殿下的手里,要是单凭一个允王妃娘娘,确实不太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赶人了。” “别说了,这个姑娘真是可怜啊,居然会落得这么一个结果,我要是她啊,肯定都上报去官府了。” “姑娘,你应该有那个当时签的一张协议吧!把这个协议拿出来,告到官府,让官府来给你办这件事情,到时候别说是区区的工钱和补偿金了,数目会比你如今索要的这些远远多的多啊!” “就是啊!雇佣协议拿出来一告,他就算是允王殿下,那陛下也是不可能会偏袒他的,你只管去告,我们这些人给你撑腰!” “对!” “……” 那些围观的人群不嫌事大,居然怂恿掌柜去告官。 慕云怀居高临下地站在掌柜的面前,朱唇微启,“据本尊所了解,绸缎庄雇佣的真正的掌柜并不是你,而是你的表姐,但是你却冒名顶替她来上岗,就算是有雇佣协议,那上面写的也不是你的名,你拿着这个雇佣协议告到官府,那也是没用的。” “再者,你自以为掌握了京城的优质绸缎,哄抬绸缎价格,之前凌云锦一直都是卖的二十两一尺,你却卖到了一百两一尺,比贵族用的绸云锦还要贵上五十两,你怎么不看看你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周围一些被掌柜坑过的客人开始起了共鸣。 “王妃娘娘所言有理!曾经我们见到的另一位掌柜,卖的绸缎都是与市面上平价,从来没用坑过我们这些买绸缎的人。可是自从换了现在的这个掌柜之后,很多绸缎都莫名其妙地涨价了。” “可不止啊!换了掌柜之后,我第一次来买,一开始问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价格,直到让她裁剪好我需要的尺寸,最后她才报出了整个的价格,那可比原来的贵了整整一倍。最后被她逼着买了下来,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来过这里了。” “我就说呢,之前明明凌云锦还买得起,现在居然很少人买了,原来是这个原因,这样看来,她这样黑心的女人,就应该被赶走。” “不对,不应该只是被赶走,还应该把她卖这些得来的补贴也拿回来,这样的人,活该被王妃娘娘赶走啊!” 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再次看向掌柜的神情,变成了唾弃。 围观的群众感觉无趣,于是便四散开了。 611:教训 “哎哟,不好意思啊,差点就泼到小姐金贵的身上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看着小姐面生,应该不是京城的人,或者是不常在京城吧?” 走出来泼水的中年肥胖女人表现得一脸歉意,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巴,表示有些惊讶。 “刚刚实在是没瞧见小姐过来,所以刚刚不好意思了,小姐的衣裳没有湿吧?要是湿了的话,就进来坐坐,我去给你换一身,然后给你洗干净!” 慕云怀歪了歪头,叫惜雁上去。 惜雁壮着胆子走上前,外强中干地说:“今日王妃娘娘是来收铺子的地契的,还有查一下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希望掌柜配合一下!” 女人哟呵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慕云怀,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是来买小动物的有钱人呢,原来只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鬼。快走快走,别让我不给你们一点儿面子啊!” 女人转身走进去,边走边嘀咕,“都是些什么人啊!居然张口就来要地契,真当这是自己家的铺子了啊!也不问问铺子的谁的产业,真是两个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卑贱下作的人。” 惜雁一听对方在骂自己的主子,立马不服气了,跑上去拦住女人的去路,却险些被女人的身体撞倒在地。 “真是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老娘要进去吗?还当在前面,看老娘撞不死你!” 女人说罢,一下子就装了上去。 惜雁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倾倒过来的巨大身躯,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好家伙,她今日不会就这么屈辱地死在这里吧!那以后谁来伺候她家夫人啊! 她闭上眼睛,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感觉,反而是听到了一声倒地的巨响声,然后还伴随着对方的“哎哟”一声。 惜雁猛地一下子睁开双眼,看见倒在地上的肥胖身躯,瞬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女人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挣扎着要起来,却什么方位都起不来,没办法,只好叫里面的人出来扶自己起来。 她愤怒地看着面前正在慢慢走进来的蒙面女子,咒骂出声,“你这个贱人,我诅咒你生不出儿子,不对,连女儿也生不出来,最好是嫁不出去的那种!” 慕云怀摇摇头,感觉女人的诅咒实在是太轻了,根本微不足道,还想听她骂得更不堪入耳一点。 “来人呐!给我关门,放恶狗咬死她们!” 女人站稳之后,一声令下,一块铁网从天而降,把慕云怀二人和女人一行人隔开。 随着一阵阵犬吠声,一群恶狗从两边的笼子里被放出来,全部都朝着中间的主仆二人扑去。 惜雁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但是她并没有只顾自己逃避,而是扑倒慕云怀的面前为她挡去恶狗的袭击。 早在惜雁扑到她跟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挥动了手上的红笛,那些恶狗好像是遇到了什么比自己强大的物种,瞬间全部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乖巧地吐着舌头。 她衣袖一挥,面前的铁网消失,“去吧!” 慕云怀温柔一声,那些变乖巧的恶狗瞬间又变成刚才那一副凶狠的模样,朝着女人一行人扑过去。 一声声惨叫声连天,那几个人瞬间被狗追得四处都是,那个女人因为实在是太胖了,根本跑不动,已经被恶狗给咬了几下。 感觉差不多了,慕云怀手一挥,那些恶狗瞬间又变得安静下来。 她踱步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被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疯狗咬了,应该很高兴吧!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女人看着这个微微一笑的女人,全身因为被狗咬了的缘故,有些地方抽搐不停,就连她整个人都是处于惊恐和剧痛之中,这个时候就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很是可怕。 “你……你别……过……过来,你再……再过来,我……我就对你……你不客气了……了啊!” 都到这个份上了,女人还是不想向对方低头求饶。 “本尊再说一遍!地契,还有之前那些事情的始作俑者!” 她蹲下来,手上拿着那根红笛子,语气清冷。 女人颤颤巍巍站起来,一看对方又要晃动手上的红笛子,瞬间就怂了,连忙求饶说:“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卓府的人吩……吩咐我这么做的啊!这件事情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求你饶了我吧!” 她转头叫其他几个人速速去拿地契,然后就跪在原地等着。 “要本尊饶了你也行,你只要说实话,本尊就可以饶了你。” 她低头注视着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本尊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第二次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本尊可就让这些恶狗把你啃食干净了。” 惜雁一脸气愤地走上来,补充说:“她长得这么肥胖,身上的肉也很多一定是这些恶狗最喜欢吃的,想想都觉得兴奋呢!” 女人的身体一激灵,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王妃娘娘一开始就叫你拿地契来了,你要是早听话去拿了,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了,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惜雁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自己的主子神气,自己也跟着神气起来了。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神气过呢,没想到居然是跟着王妃娘娘才享受到这种待遇,她真是太幸运了。 女人一惊,倒是没料到对方的身份居然是允王妃娘娘。 之前就有人来提醒她过一次,说是允王妃娘娘这个人性子不太好,一般都是有仇必报,而且这次回京,就是要准备收拾一下一些铺子里存在的不良现象。 当时她不屑一顾,没想到这一查,居然就先查到了自己的头上,只能说是她太粗心大意了,居然也有看走眼的一次。 “草民……草民不知道是……是王妃娘娘,刚刚实在是……是太失礼……了,还请……王妃娘娘饶……饶恕啊!” 慕云怀对她的求饶置之不理,从她身后那个女孩的手里拿过地契,打开看了一下,确定是真的之后,才收进怀中。 “本尊还等着你的解释呢!” 612:羽房的事端 “夫人,外面有人来闹事了。” 还没有等到女人来解释,守在外面的陈余生就走进来跟慕云怀说了这么一句。 她听着,确实听到了渐渐靠近这里的讨伐声。 “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现在看女人和其他人的伤势,一下子不可能动弹得了,于是就叫惜雁在里面守着,自己则带着陈余生出去看看情况。 “你们羽房的畜生咬了我的儿子,我儿子现在衣食无忧,我要你们羽房的人一个说法!” “黑心商家,出来偿命!” “出来!出来!” “怎么了?” 慕云怀站在台阶上,关注着这些前来讨伐的人的一举一动。 为首的那个领头人停下来,看面前的人是个瞎子,不屑地说:“没想到这羽房居然胆小到这个份上,叫一个瞎子来打发我们!” “我们今日话就撂在这里了,你们羽房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或者一个公道,今日我们就砸了你们这羽房,还要告御状,允王殿下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 “我们也不跟你们打架,就跟你们说理,要是你们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们势必要告了你们这些人到官府吃牢饭去,还要向陛下告御状!” “无良奸商!卖给我们疯了的畜生,现在我们的家人都躺在床上痛苦呻吟,你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这已经是给你们最后的期限了。” 听着这些人的控诉,慕云怀依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态度。 “你们都确定,都在羽房买的畜生?” 刚刚在羽房里面的时候,虽然有那几条疯狗,但是她大致看了一下里面的其他畜生,都很温顺,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去咬人。 动物一般不咬人,而咬人的情况,全部都是对方主动惹了它们,然后它们才会咬人。 “那是当然!我们手上可都是有字据的,你们羽房想要赖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今日你们必须叫允王殿下来给我们一个处理的满意的办法。” 这些人一副“不给满意的答复,真就住在这里不走了”的模样,一直叫嚣着。 要是自家的孩子和家人真的是被买回去的畜生咬了,危在旦夕的话,这些人怎么可能还有这个闲心来这里聚众闹事呢! “你们对自己的家人的感情一定很凉薄吧!” 慕云怀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幅的话,令在场的人变得更加愤怒了。 纷纷指责她说:“你们这些谋财害命的黑心商家,当然不懂我们这些老百姓们的心情,你家人要是危在旦夕,你们会放着始作俑者逍遥法外吗!” “就是!你们别转移话题,今日势必要解决这件事情咯!” 她抿起嘴唇,好一会儿才说:“既然各位都是说你们的家人是被羽房的畜生咬伤的,不妨带着你们被咬的家人过来,等本尊一一给他们查看过后,立刻现场给你们一个答复,如何?” “夫人……”陈余生转头看着慕云怀,面露担忧。 她扭头朝他轻松一笑,好像在说“我自有打算,放下吧!” “大夫说了,我儿被畜生咬得药石无医,只能躺在床上等待死亡,要是带过来给你看,岂不是对生命的不负责嘛!” “就是!我们可不干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反倒是你们这些黑心小人,出了事情不敢承担责任,真是令人唾弃不已!” “我们别跟这个瞎子废话了,直接闯进去把里面的东西都砸了就好了,然后再去报官府过来抓了这些人,之后再去告御状,在陛下面前指出允王殿下的过失。” 慕云怀笑了,刚刚在绸缎庄那边,很多人可都是维护着赫连隽,现在来了羽房这边,每个人都在控诉赫连隽的不是,这还真像是一城两片天,各有各的想法。 “既然各位都不想拿出证据证明是羽房做的事情,那你们凭什么来这里闹事?这么继续下去,本尊去报了官府,看官府的人抓哪边的人了。” 她这句话令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但还是装着底气十足地说:“我们的家人就是被从你们羽房里买回去的畜生咬伤的,还有的甚至被从你们这里买回去的畜生感染了恶疾,你们怎么这么厚脸皮呢!” “大伙们,抄起我们的家伙,现在就冲进去,不要跟这个瞎子在这里废话了,她这是想要拖延时间啊!” 那些抄着家伙来的人,此刻一窝蜂地往上涌来。 慕云怀的手指轻轻摩挲手心,突然就在此时来了在城中巡视的将军。 “都在闹什么呢?” 大嗓门盖过了这些人闹哄哄的声音,也把他们震住了。 见是军爷,这些来闹事的人皆是心中一怕,停住了正在闯进去的行为。 “军爷,我们并没有在闹什么,只是想要进去给羽房翻翻新,毕竟羽房的人之前帮助过我们,现在看到羽房变得越来越破旧了,所以就想用这个方式来回报一下羽房,并没有什么事情。军爷还是快回去吧!可不能耽误了事情啊!” 为首的那个闹事者走上前来,往那巡视的将军手上塞了一袋银两,朝着将军挤眉弄眼,小声在将军面前说了这些话。 那将军和善地笑起来,把那一袋银两悄悄地收进自己的衣袖里,然后说:“既然人家帮助了你们,确实应该回报一下。我这边还有任务要做,就不在此地久留了。” 说罢,将军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 那个中年男人见状,露出刚刚那副丑恶的嘴脸,继续带着自己带来的闹事者闯进去砸东西。 “都在干什么呢?” 就在众人快要动手砸东西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穿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慕云怀的身上。 是刘高辞,三品官员,也是那个直属于皇帝管理的清廉鉴别师。 613:反讽 刘高辞刚好路过这里,本来就是在去办事情的路上,看到这里这些人闹哄哄的,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有家伙,于是就打算过来问问情况。 他的目光在慕云怀身上打转,没见过这个神秘的女子,但是见过她身边的那个侍卫,可不就是赫连隽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嘛! “哟!陈校尉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双手背到身后,第一句话并不是问这里的情况,而是向陈余生打招呼。 陈余生扭头,朝刘高辞礼貌一笑,便回道:“陪夫人过来看看铺子,刘大人有礼了。” 刘高辞的视线重新落在慕云怀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下,方才微微弯腰对她见礼。 “恕本官眼拙了,居然没有认出来是王妃娘娘,失敬!失敬!” “啥?” 刘高辞的一句“王妃娘娘”,瞬间吸引了那群闹事者的注意力,纷纷转头看向慕云怀,“早说你就是允王妃娘娘啊!要不然我们也就是向你讨一个公道,可没有这个胆子要砸了这羽房啊!” 慕云怀嘴角抽了抽,她这是给自己招来了一个绊脚石。 刘高辞确实是被她用意念招过来的,原本只是想着让他过来看看,要是也行不通,她再亲自出手也不迟,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刘大人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平日里做的都是一些大事,此等小事,恐怕刘大人很难驾驭。既然刘大人是去办事情的,那应该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了,这边的事情就不用刘大人操心了。” 她态度不咸不淡,语气也很平静,直言就是刘高辞办不成这种市井之事。 这刘高辞哪干啊,他最不喜欢别人怀疑他的能力了,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他挺直腰板,从容地说:“王妃娘娘真是眼界有些短浅了。本官虽然不才,但是这铺子既然是允王殿下的,那就不是简单的市井小事,本官自然管得!” “本官的事情不需要那么急,既然已经来这里看到了,还是想要给王妃娘娘解决一下这些问题的。有没有人出来说一说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还真就不走了,反正皇帝交给他办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为首的那个闹事的中年男人跑下台阶,跪在刘高辞面前,愤恨地说:“就是这个羽房卖给我的畜生,结果买回去之后,不仅咬伤了草民的儿子,还把恶疾带给了草民那六十多岁的老母亲,现在他们二人就在床上躺着,就等着死亡降临了。” “大人,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您要是都不能为我们做主,就没有人可以为我们做主了啊!” 男人一下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能把自己说成多惨就说成多惨,反正啊,他今日就是一定要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刘高辞“咦”一声,抬头去看台阶之上的慕云怀,问道:“王妃娘娘,这个人说的这些话可是属实啊?” 陈余生站出来,“这个人说的话并不是全部都可信,刘大人不应该被他的一番言论给迷惑了。” 这话说得刘高辞有点不开心,区区一个校尉,居然站出来说他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要是这王妃娘娘来这么说,他到也还冷静一点。 脸色有些阴沉,偏偏陈余生还在继续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更愿意选择相信弱者。刘大人一直都是很清廉正直的人,不会听信这些弱者的一面之词吧?” “本官……”他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思考着应该怎么才能不伤和气地解决这件事情,“虽然本官也愿意相信弱者,不过,本官最看重的还是事实真相如何,自然不会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既然如此……”慕云怀顿了顿,“不如就请刘大人先给这些人的家人请个大夫看诊一下吧,这所有的诊金和其他开销由王府来出。” “自然,也会有刘大人的劳苦费的。” 刘高辞听着慕云怀说的这些话,觉得有些奇怪,又找不出来哪里奇怪,她说的这些,本来就是很正常啊啊! “也好!本官就好人做到底!来人呐!给本官去请大夫来,本官要去给这些人的家人看看情况!” “大人,这可使不得啊!” 有人站出来制止了刘高辞的行为。 “这可是王妃娘娘的好意啊!怎么使不得了?” 刘高辞觉得这些人还真是奇怪,免费找大夫给他们家人看病,居然还不乐意,真是活该一直贫苦。 “之前我们就找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家里人的那些病疾会传染,还有的不能见生人,所以就不要劳烦大人请大夫去看了。” “对啊!大人,我们家人就是因为在羽房买回去的畜生才变成这样的,我们也只是过来讨要一个说法而已,但是这羽房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根本就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所以我们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啊!” 这么一说,刘高辞觉得合情合理,毕竟这畜生咬人,会给人带来传染的恶疾的例子比比皆是,于是,他没有这份心思了。 “王妃娘娘,既然这些人都这么了,要不就不去了,免得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既然他们只是讨要一个说法,正好本官在,可以给王妃娘娘做个见证,不如就给他们一个满意的解决办法好了。” 这威望再重要,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他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慕云怀微微颔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羽房卖的畜生都是从域外买来的,按理来说,像他们这样贫苦的人家,应该是买不起的啊!这要是买上一只呢,估计需要他们一家子大半年不吃不喝也才勉勉强强买得起啊!” “刘大人在京中四处奔波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哪有人家会为了一只畜生而让全家人大半年不吃不喝呢?” “这……” 刘高辞感觉脸上瞬间无光,本来还打算当一个和事佬,现在好了,把问题引到错误的道上了。 “按理来说,确实不会为了一只畜生而让自己全家人挨饿受冻,但是他们……” 614:状元谭贤之 “他们在说谎!”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刘高辞接下来要说的话,“刘大人一直都是一位相信事实真相的人,应该不会在此处折了吧!” 那声音之人来到刘高辞的身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流之气。 “谭大人,你怎么有空来这边了呢?” 谭贤之,确实如他的名字那样,贤明正直。 他是去年的状元,到如今也不过是才为官一载,却已经身居要职,穿上了代表身份地位的紫色官服。 二十五岁的年纪,皮肤稍有点黝黑,但模样长得不错,性子又温和有礼,能爬上如今的地位,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谭贤之身上还穿着一身紫色的官服,颜色深浅和样色,跟刘高辞的一模一样,看来二人是同等品阶。 谭贤之朝慕云怀鞠了一躬,谦和地说:“见过王妃娘娘!我是被允王殿下请来帮王妃娘娘处理这些事情的。” 刘高辞脸色有些难堪,这谭贤之就是来拆自己的台的啊! “刘大人,晚生刚刚去看过这些人口中那所谓生病的家人了,他们说的确实不错,有一些人确实是被畜生咬了,然后才感染的恶疾,有一些甚至还有传染的特性。” “还是这位大人明鉴,我们都是受害者啊!还请这位大人给我们这些贫苦的百姓做主啊!” “请大人做主!” 谭贤之不慌不忙,继而又说:“你们也说了,你们只是贫苦人家,既然是贫苦人家,哪里来的钱财来这里买那些从域外买来的畜生呢?” “自古以来,并不是所有的贫苦人家都值得被同情和怜悯,之所以会有暴民,就是因为心里住着一个罪恶的灵魂。” “做人呢,不能因为贪图一时的便宜而造成余生的罪恶,这样都还想着享受,那可就是没有天理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阵虚怕。 “这个只是我们和羽房的私事了,就不用麻烦两位大人尊驾了,就让我们和羽房自行解决吧!” 为首的那个男人有许些虚汗冒出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底气不足,开始说这是他们和羽房的私事,让他们自己在私底下解决。 谭贤之说:“不巧了,我就是被允王殿下请来管这件事情的,要是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我可没办法给允王殿下一个交代啊!” “既然这件事情托给了官府,我自然就要负责到底的,倒是刘大人,既然陛下有事情交付给您,您就不应该在这里继续待了,不送!” 刘高辞一甩袖,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他和谭贤之的职权有些相似,还有一些地方需要合作完成,所以简而言之就是,他和谭贤之是互相竞争,谁做的优秀,谁就会得到皇帝的重视。 “既然允王殿下交给了我,我就会负责到底,这件事情就放心交给我吧!” 慕云怀抿唇,不知道这个去年的状元郎为何这么热情。 平时也没听赫连隽说和这个人有什么往来,而且他主管的范围也不是处理这种纠纷,被赫连隽托付来解决这个事情,他是不是太过分热情了? “那就有劳谭大人了。” “不劳烦!” 他再次看向那些已经开始面露心虚的人,往前走了一步,“我再次问你们,给我们好好说这件事情的原委始末,要不然我可帮不了你们啊!” 中年男人退缩了一下,然后又鼓足底气说:“我们没有说谎,我们的家人就是被羽房卖的畜生咬的,身上的恶疾也是被那些畜生传染的。” “大人可不能因为他们的淫威,而置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诉求于不顾啊!” 这么高的帽子,谭贤之还真就不敢戴。 “我一直都是实事求是,绝对不会冤枉每一个人,更不会办错任何一件事。” “我之所以说你们是在说谎,自然是有我的证据的,你们所谓的被畜生咬和传染的恶疾,不过就是你们早之前因为没有钱给家人医治,一直拖到了现在,然后刚好碰到羽房的这些糟心事,所以你们才会拿这个事情过来骗钱。” “至于你们那些家人身上的伤,还有恶疾,不过是因为家中太破败,没钱修补,而导致家中寄居很多蛇鼠虫蚁,身上的伤和恶疾就是被这些蛇鼠虫蚁造成的,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 “你……你胡说!” 男人开始结巴起来。 “根本不是这样的,你胡说!我们家人的伤口和恶疾就是被从羽房买来的畜生咬的和传的,根本不是家中的蛇鼠虫蚁造成的。” “你当一个大官,居然不帮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惧怕权威,反过来欺压我们这些人,你不配为官。” “你就是不配为官!狗官!” …… “我一直都是照事实真相来办事情,绝对不冤枉每一个人,无论是有钱有势,还是无权无势,我都会一视同仁,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既是如此,大人就应该秉公处理,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偏袒他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要是大人不能公正地处理这件事情,就让我们自己解决。” 慕云怀走下来,拿出手中的红笛,往空中一抛,一副画面浮现在众人眼前。 画面里,是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妇人,正在逗弄自己的孩子,身边还有一对老年夫妻跟一个小女孩在玩耍。 从他们背后的家境来看,并不贫苦,甚至还是富庶殷实的人家,看行为举止,也不是一下子暴富起来的人家,倒是实在的书香门第之家。 “这是你的家人吧?” 她问一直带头闹事的那个中年男人,“你的小儿子真是可爱呢,一点儿也不像是被畜生咬过的样子,而且……”她顿了一下,收回红笛,“你的家人也不像是贫苦人家的样子啊!” 慕云怀歪着头,一身的慵懒之气,那模样,衿贵而邪魅。 谭贤之面色有些凝重。 “谭大人是不是在想,这段日子京中盛传的本尊是妖魔的流言?” 一眼就看出来谭贤之心里在想什么了,她也不恼。 615:事解决了 “谭大人看本尊的模样,像不像是妖魔?” 她抿唇轻笑。 “让王妃娘娘见笑了。”他把目光从慕云怀的身上移开,看向为首那个已经面露心虚的男人,“真不是一个诚实的人。” “这个……”男人已经心虚了,此刻根本找不出话来反驳慕云怀和谭贤之的话,“那我是来帮这些弱势的人撑腰的,也不是说是来帮自己的啊……” 他越说到后面越小声,越没有底气。 “本尊刚刚听到的是,你的儿子被畜生咬了,现在在家中药石无医,只能卧床等死了,那你给自己的儿子准备好棺木和风水宝地了吗?” 慕云怀难得毒舌一次,她可不会嘴下留情,既然人家这么想要自己的儿子死,她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一下。 “你……”男人脸色铁青,伸手指着慕云怀,“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歹毒!我儿子好好的,你怎么能咒他死呢!你才要死了,你全家都要死了。” 陈余生变得冷漠下来,出现在男人面前,手中已经亮出了锋利寒气逼人的剑。 “你你你……我可是端朝的子民,就算是你们身份地位再高,那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人的,你要是杀了我,我看你会不会也死。” “闭嘴!” 陈余生低声一吼,手中的利剑划破了一个小口子。 男人怕了,他如今都四十多岁了,才得来一个儿子,这是人到中年才得子,他可还不想死啊! 他此刻怂了,立马变了语气说:“这位大人饶命啊!王妃娘娘饶命啊!只要您们问什么,草民什么都说,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他还要享受天伦之乐呢,可不能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退一步海阔天空。 “谁让你这么做的?” 谭贤之感觉自己只是来看热闹的人,根本帮不上忙。 “回王妃娘娘,回大人,是一个神秘人让我这么做的啊,我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啊!您们看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饶了小的吧!” 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感和留下来的腥热的液体,让他一下子就被吓得双腿不自觉地跪了下来。 “这么胆小还学人拿钱办事,真是无趣!”她向男人身后的那些人示意说:“那你们现在还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没了带头人的作用,其他人也是心虚了,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继续撒谎,于是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 “是我们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么损人利己的龌龊事来,还请王妃娘娘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我们的家人确实是被家中的蛇鼠虫蚁咬的,身上的恶疾也是被蛇鼠虫蚁传染的,跟羽房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是……是这个人怂恿我们来这里闹事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请王妃娘娘饶恕!” “求王妃娘娘饶恕啊!” …… 谭贤之觉得这些人既有悔过之心,又是被人蒙蔽了双眼,在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和损失的份上,他还是希望慕云怀能够饶了他们。 “王妃娘娘,您看……” 慕云怀往后退一步,日有所思地说:“如今太平盛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贫苦的人家……” “陈余生,你回去库房取来银两,请人去给这些贫苦的人家翻新一下屋子,然后雇人去教授他们生活的技能。” “夫人,可是……”陈余生一想到刚刚这些刁民闹得那么凶,就觉得不应该对他们这么好。 “让你去你就去吧!” 她打住了他的话。 “这是允王殿下对你们的恩德,你们要是感恩,就记着好好生活,不要辜负允王殿下对你们的帮助。” “感谢王妃娘娘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啊!” 众人全部跪下来磕头谢恩。 “你们此后好好生活,可莫要辜负了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对你们的恩德才是!” 谭贤之最后补充一句。 允王妃以德报怨,是他想不到的,有钱有势的人家,很少有这么去施舍别人的,有的也是带着示威的目的去施舍,根本就很少有单纯的去帮助这些贫苦人家的。 “王妃娘娘,那我呢?” 带头闹事的那个男人见其他人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只有自己的脖子上还被架着剑,他真是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小心,他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还有你啊……” 慕云怀好像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还在,故作惊讶,然后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谭大人,既然殿下将这件事情托付于你,那就由你来处理这个人吧!” “恭送王妃娘娘!” 陈余生把剑从男人脖子上收回来,男人立马就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慕云怀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往羽房里面走去,“本尊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完,谁说本尊要走了!” 谭贤之嘴角一抽,转头吩咐身后的衙役过来带男人回去,自己则跟慕云怀告辞。 走进去再次看的时候,那个肥胖的女人已经渐渐有了疯怔的征兆。 惜雁因为害怕,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直到看见慕云怀的身影,她才心有余悸地跑到她的身后躲着。 “夫人,刚刚这几人有些发疯,看见什么就咬什么,还好这些狗镇住了他们。” 慕云怀走到女人面前,重新问:“可有考虑清楚了?” 女人还有一些意识,刚刚发作的时候,她其实都是一清二楚的,被折磨到想死的那种感觉,她已经不敢想了,只想要么死,要么有人救救她。 可是她还有大把时间要活着,怎么可以现在就死了呢! “我……我说……我说,是护国公大人让我这么做的,求求王妃娘娘饶了我吧!” 她是真的害怕了,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可怕的恶魔呢! “是他啊……” 虽然早就猜到是叶昭和那边的人动的手,但是没想到居然是叶昭和亲自动手。 她手中的红笛一动,一股无形的粉末从上空落下来,撒在这几个被狗咬的人的身上。 “你们自己走吧!” “多谢王妃娘娘不杀之恩!” 几个人慌忙跑出去,只有女人还没有缓过来。 616:立场不同 “谭大人……” 一个穿着布衣的小厮鬼鬼祟祟地在巷子口叫住谭贤之,然后又东张西望着走进了巷子里。 谭贤之转头看被衙役架着的男人,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叮嘱他们好好看守人,自己则负着双手走进了巷子里。 看着旁边花红柳绿的销魂楼,他不自在地皱起了眉头。 “谭大人,我家老爷就在这里面,还请大人前去一叙!” 谭贤之有些顾虑,不敢进去。 “要不然我就不进去了,叫你家老爷回头再来寒舍一叙,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他从来没有去过这种莺莺燕燕的花楼,总的来说,他平时是没有时间进去,还有就是,他一心想着提升自己的能力,对这些不自律的事情真看不上。 “谭大人,我家老爷说,今日有一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同您商量,过了今日就过去了。” 看这架势,谭贤之今日是真要进着销魂楼不可了。 “销魂楼是全京城最好的青楼,这里面的姑娘也都是最好的。谭大人平时不是一直找不到一位红颜知己吗?正好,这里面有一个九娘的美人,她或许可以成为谭大人的红颜知己。” 每一个书生,都会想要找到一个红颜知己,不谈其他的东西,只谈天说地。 谭贤之虽然是一个很清正廉洁的人,但他确实也想要一个红颜知己,平时听一听他心中的那一腔文学,他的妻子做不到这些。 “红颜知己也应该是清白之身,文学是不能被这些烟柳之地的肮脏所玷污的,今日我就不去见你家老爷了,告辞!” 在一个状元面前说要让一个青楼女子当自己的红颜知己,他确实很不能接受这个,感觉这样是玷污了神圣的文学殿堂。 “嗯哼……” 一声闷哼,一个碰撞,谭贤之一转身就被一个一身清香的人转了一个满怀。 “实在是抱歉,不小心撞到了公子,公子没有事吧?” 对方离开谭贤之的怀抱,拉开了一定距离,温婉的声音令谭贤之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的怀中还残留着对方的清香,还有属于……女子独特的气息,他竟然有些舍不得。 “该是在下给姑娘赔不是,刚刚实在是没注意,撞到了姑娘,姑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愿意和一个谦和有礼的人相交,不管对方的身份是什么。 对方微微欠身,“没事!那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小女子就先离开了。” “嗯……好!” 谭贤之有些反应不过来,目送对方离开,进去的地方却是身后的销魂楼。 …… 刚刚来请他进去的那个小厮感觉这事有转机,于是走上前来试探问:“谭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谭贤之回神过来,看向那个小厮,不自在地笑了笑,“没什么!” 这个女子的气质,实在不像是这青楼的烟尘女子,倒像是温婉的大家闺秀,她给人一种江南水乡千金小姐的感觉。 刚刚和她交谈的那一下,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具体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舒服的感觉。 “公子应该是想认识刚刚那位姑娘吧?” 小厮在一旁笑得很猥琐,连忙介绍说:“这是销魂楼的头牌,九娘。九娘只卖艺不卖身,是这销魂楼的清倌。” 谭贤之怔怔地看着销魂楼的大门,刚刚那个姑娘跟门口这几个招揽客人的女子,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你家老爷应该等得茶都凉了,烦请带路吧!” 小厮松了一口气,连忙在前面带路进去。 …… 慕云怀过来的时候,正巧见到谭贤之的人在一个巷子口守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见慕云怀的身影,连忙挣脱开衙役的拘役,跑到她面前跪下求饶,“王妃娘娘,之前的事情,是小的错,但是看在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的份上,求王妃娘娘饶了小的吧!” “这件事情引起的一切损失,都由小的来负担,绝对不会逃避的,求王妃娘娘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要是跟着大人进了官府,可就真的完了啊!” 他的儿子才五个月,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对自己的儿子以后的前途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按照端朝的律令,一个人要是触犯了律令而被关进了大牢,或者被官府追究过,那么这个人以后的子孙三代是不能入仕途的,就连平时的生活中,都会被周围的人瞧不起。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导致自己的儿子以后入不了仕途。 “小的已经知错了,求王妃娘娘饶了小的吧!” 衙役追上来,朝慕云怀作揖,“烦扰王妃娘娘了,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慕云怀点点头,没有对男人作出任何回应,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王妃娘娘,求您饶了小的吧!求您了!” 看着对方的身影渐行渐远,男人瘫坐在地,任由衙役压起来。 “夫人,其实这个人本性并不坏,只怕是遭人胁迫,您何不饶了他一次呢?” 惜雁不免对刚刚那个男人有了同情之心,心中也觉得慕云怀太过于冷血了。 慕云怀不言,陈余生接过话茬说:“一个人倘若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一个人真的知错就改,除非他是孤家寡人,已经没有家人能够被胁迫了。” “可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他已经不在乎什么生死了。” 惜雁不太赞同他说的话,“可是奴还是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被胁迫了,要是好好安置他的家人,他已经真的就是改过自新了呢!” 走在前面的慕云怀停下来,冷声说道:“既然你有如此觉悟,不如你去安置他的家人,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啊?”惜雁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慕云怀已经走远,还没走的陈余生也白了她一眼,紧跟上慕云怀的步伐。 “难道我说错了吗?” 惜雁还是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也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 毕竟王妃都安置好了那些贫苦的百姓,多这一个也不嫌多啊! 617:与君初识 “晚生见过卓大人!” 卓尚书,卓万华。 卓万华一身便装,躺靠在踏上,身边有小厮和几个穿着暴露的青楼女子,其中两个青楼女子半磕着身子在踏上的外面,一个手上拿着火柴,另一个手上拿着一个罐子,不停地往卓万华手上拿着的竹筒里添加罐子里的东西。 卓万华吸了一大口,瞬间满是满足的表情,然后仰起头来长长吐了一口烟雾,这才看向走进来好一会儿的谭贤之。 “谭贤侄来了呀!快坐快坐!瞧我,光顾着享受了,都没有注意谭贤侄进来了。”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脂粉味和一种刺鼻的烟味的交织气味,谭贤之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鼻子。 “谭贤侄平时总是忙于陛下交下来的任务,也没有时间来放松一下身心。贤侄瞧,这是我托人从域外带回来的好东西,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啊!这要是吸上一口啊,感觉身处云雾缭绕的云端上,真是快活呐!” 卓万华说着,又狠狠吸了一口,这一次的表情变得更加满足,双眼也变得迷离起来。 身边的小厮识趣地将卓万华正在吸的东西拿到谭贤之面前放好,然后又叫人取来一根新的竹筒,再招呼三两个青楼女子过来伺候。 谭贤之心中很抗拒,“晚生实在是承受不住,不会享受这些好东西,卓大人还是叫人收回去吧!可别浪费了才是!”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绝对不能碰,一碰就很有可能令他欲罢不能,从而上了瘾。 卓万华的眼睛变得清晰起来,劝解他说:“哎!贤侄说的哪里话啊!如今贤侄的前途一片光明,备受陛下的宠信,有朝一日啊,贤侄都有可能取代了那刘大人。” “我呢,就是想要告诉贤侄,我们之间不是敌人,而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是有什么就要一起享受才是啊!贤侄可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啊,要不然我这老脸可往哪里搁啊!” 谭贤之憋得满脸通红,之前在羽房那边的那一副从容淡定的态度没有了,剩的只是有苦说不出的憋屈样。 “贤侄要是不接受我的这个好东西啊,那就是瞧不起我,这往后的日子啊,可就少了一位朋友呢!” 卓万华又补充了一下,生怕谭贤之不接受他的示好 现在这京中的局势,实在是太微妙了,这赫连景能不能成为未来的皇帝,变成了一件不是很有把握的事情,因为皇帝的态度,已经让他心生动摇了。 但是只要和皇帝面前的红人打好关系,那就是万无一失的,不管将来是谁当皇帝,这靠一身才华考来的状元,总比他们这些朝中老臣来得重要。 每一个皇位更迭,朝中都会进行一次大换血,被换下来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年老的老臣,还有一些无作为的官员,那些年轻又有作为的官员,会变成新皇培养的新对象。 “虽说这东西千金难求,但是我乐意把好东西给好朋友分享,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贤侄可就不要再推却了啊!” 谭贤之进退两难。 卓万华是朝中老人了,也是朝中大臣,自然是不能年轻气盛而去与他交恶,但是他也不想跟这样酒池肉林的人深交,只要是互不相干也就好了。 可是他实在是不愿意碰这个东西,生怕自己以后会因为这个东西而被卓万华拿捏,实在是进退两难啊! “是奴家来迟了,还请两位官家恕罪!” 就在谭贤之进退两难的时候,一道温婉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房内几人的动作。 九娘款款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婢子,那两名婢子手上,端着一把竖琴。 “刚刚因为有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没有及时过来,还请两位官家饶恕才是!” 九娘一进来,卓万华双眼变得炯炯有神,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上下打量着九娘。 “一直听闻九娘的花名,一直没有机会见着真人,如今也只是试试看能不能把九娘请过来,没想到还真请过来了,佳人美哉!足矣!” 卓万华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九娘看,好像要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什么花样来。 谭贤之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那个人,于是心中的阴霾散了不少,礼貌地朝九娘点点头,“快慢都是一样,倒是叨扰了。” 卓万华看看谭贤之,又看看九娘,一下子笑了出来,说道:“我瞧着,贤侄和九娘倒是郎才女貌,要是能成,到也算是一段佳话。” “不过,贤侄家中的那位夫人,是一只母老虎吧!倘若九娘真的和贤侄成了,倒是委屈了九娘,还是在这里的好。” 九娘微微一笑,表现得不卑不亢。 “让两位官家见笑了,奴家只是一介风尘女子,高攀不上官家的尊贵,卓大人就不要取笑九娘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情情爱爱啊,两个人若是真的在乎彼此,哪还管什么尊卑贵贱啊,只管在一块就是了。” “不过呢,我也不赞同这么做,这要是因为情情爱爱而放弃了自己的家人和原有的物质生活,那么这两个人也是走不远了。以后会被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绊住脚步,争吵也会越来越多,最后只会一拍两散。既然结果已经猜到了,那又何必呢!” 不得不感叹,卓万华看待这种事情很清晰,看来他应该是早年经历过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透彻的觉悟。 谭贤之也知道这些,因为他本身就是平民出身,双亲也都去世了,这正是皇帝看重他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无牵无挂。 “二位官家坐好,奴家这就给二位官家弹曲子。” 九娘坐到婢子摆放好的竖琴前,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又试调了一下音,感觉音色正了,于是朝踏上的卓万华点点头示意,开始弹自己的曲子。 618:开始行动 “回来啦!已经做好了你最喜欢吃的膳食。热坏了吧,进去吃冰镇好的水果降降暑。” 回到允王府门口,发现赫连隽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看样子,应该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走下来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慢慢走上台阶,“夫人今天辛苦了。” 她点点头,说道:“确实挺辛苦的,回头你给我捏捏肩膀捶捶背吧!”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切都依夫人的吩咐。” “今日去收铺子的地契,可还顺利?” 在去封地之前,本来他是不需要上朝的,但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皇帝还要问问他一些关于最近名下铺子发生的这些事情。 不过,问了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怪罪的话,只是叮嘱了几句,还让他好好处理,不要节外生枝,就没说其他的了。 “不太顺利,也算是顺利,没什么其他太大的问题,就是这个事情吧,有人在背后助推,后面再看看吧!” …… “真是废物,一点儿小事都办不成,还惹得一身骚,你们最近怎么办事这么不利索?连效率也低了不止一点点,养你们有什么用!” “大人,您找我?” 男子脚步极轻,唯恐闹出动静,打扰了叶昭和。 “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叶昭和的声音低沉,似是下了十足的决心。“这也是我交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 男子听罢双眸骤紧,同叶昭和四目相对。 “大人尽管吵咐。” “我要你去顶罪。” 屋内昏暗,看不清叶昭和此时神情。时而微风轻起,透过窗户缝隙,烛火摇曳,照亮他眉眼间的层层沟壑。 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犹如一滩死水。 “允王妃娘娘已经查出来了,而且陛下那边也有意要打压我,这件事情恐怕瞒不住了。如果无人替我顶罪,闹到皇上面前,护国公府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是安然无恙的。”叶昭和神色愈加着急。“你是我手下最信任的人,此事唯有交给你办我才放心。要是随便寻个人顶替,陛下那边也不会相信的。” 他只有找一个与他走得极近,但死了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的人帮自己背下这个黑锅。 而自己的贴身侍卫阳索就是这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属下愿为大人分忧。”男子语气淡然,平静如水。 见他答应,叶昭和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属下有一事相求。” 说话间,男子眸中终于有了丝丝动荡。 这是他服侍叶昭和以来,第一次向叶昭和提要求。 “你说。” “属下有一个姐姐,大人知道的,属下想求大人护她周全。” 叶昭和愣住。 “好,好,我答应你。” 阳索双手抱拳,谢过叶昭和。 …… “老爷。” 小厮小心翼翼唤道。 叶昭和眉头轻皱起,缓缓睁开眼睛。怎么又想起这件事了。 他长叹了口气,坐起身,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老爷,卓尚书大人求见。” 小厮见叶昭和不理会,又禀报了一遍。 “让他进来吧。” “护国公大人,下官就知道您一定有办法!” 卓万华还未进来,声音便已经先传了进来。 “卓尚书来找我,便是为了这个?”叶昭和眉头愈皱愈紧。 “当然啊。这个事情终于过去了,下官也逃过了一劫,不该庆祝庆祝嘛。”卓万华嬉皮笑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这几日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慕云怀这个女人会查到他身上,现在这件事情终于解决,他也了了一桩心事,自然觉得轻松畅快。 “庆祝?你可知道我为了帮你摆平此事费了多少精力?要不是我的贴身侍卫阳索为你顶罪,今日上断头台的就是你!”叶昭和怒吼。 卓万华眼疾手快,连忙侧过身躲闪开。 “护国公大人,您别生气,下官就是说着玩的。”他讪讪笑道。 “滚!赶紧给我滚!别让我看到你!”叶昭和手指向门外,严声命令道。 卓万华皱眉。 转念想到,才惹少这么大麻烦,到底不好这时与叶昭和发生争执,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书房。 叶昭和气得直喘粗气,小厮惊吓,连忙斟了杯茶送去。 “你也出去。” 他冷声道。 小厮不敢不从,逃似走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昭和终于平复好心情。 “来人。” “属下在!”一名侍卫从暗处走出。“阳索的姐姐现在在何处?”叶昭和询问。 “回大人的话,现下还在城外水仙村。”侍卫如实禀报。 “杀了她。” 叶昭和语气果断,没有半点迟疑。“是。”侍卫愣了愣,点头应道。“退下吧。” 说罢,叶昭和背靠座椅,紧闭双眼,继续休息。 “为什么要害我弟弟?” “我弟弟是无辜的。” “弟弟……” “啊!” 一声刺耳尖叫划破云霄,阳漾从噩梦中惊醒。 她坐在床上,止不住喘着粗气。 “不行!我要去救我弟弟!” 阳漾掀开被褥,起身下床。不料脚刚挨到地面,便只觉浑身酸疼。别说出去,就是站起来都有些吃力。 “姑娘!” 听见动静,守在外面的丫鬟连忙推门而入,进来见状,二人一同将阳漾搀扶到桌前坐下。 “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阳漾抬头看向面前的丫鬟。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人,还有遍布全身的伤口·……她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慕云怀眉心蹙紧。 “你可知你为何会全身是伤,为何会被带来此处?” 阳漾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是慕云怀觉得她最为可怜的地方。 “六天前,你弟弟以勾结逆王余党和扰乱京中秩序的罪名被处以死刑,当日,护国公府的侍卫找到你,以护国公的名义带你离开水仙村,之后你便失去了知觉。”她顿了顿。“他们打晕了你,把你丢下了悬崖。是本尊在中途将你救下,保住了你的性命。” “什么?”阳漾惊得瞪大双眼。“那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护国公的手下都敢冒充。会不会……” 619:拉拢阳漾 “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正是你哥哥的主子,护国公。”慕云怀缓缓说道。 阳漾紧紧盯着慕云怀,几次张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你弟弟帮护国公顶了罪,为了以绝后患,他也要对你赶尽杀绝。” “不可能,护国公大人不会这样做的。他明明对我和弟弟那么好……” “你可是以为,你父母被劫匪杀害,他将你们救出,就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慕云怀无奈叹了口气。“当年他为了进入仕途不择手段,背地里不知招惹了不少仇家。杀害你父母的劫匪,原本要灭的是他的门,他故意放出了错的消息,用你家人的性命躲过了一劫。” 慕云怀语气冷淡,仿佛在讲话本里的故事。 她眼睁睁看着阳漾的目光从错愕到恐惧,然后再到仇恨,看着她瘫坐在地,脸上已经看不见一丁点的希望。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救出我和弟弟?要对我们百般照顾……”阳漾喃喃自语,宛若失了魂魄一般。 “因为他官位越高,手上越不能沾上脏东西,见不得人的坏事,就必须别人来帮他做。你弟弟视他为恩人,对他忠心耿耿,必要时候为了保全他和他的家人,可以置自己性命于不顾,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慕云怀告诉阳漾。 即便真相再残忍,她也必须要知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我父亲一直把他当成知已好友,还有我娘,他穷的没有地方住时,是我爹娘接济的他。他怎么忍心害死我爹娘……还有我弟弟,我弟弟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 阳漾双手捂着脸,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筱玉正欲扶她起身,慕云怀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她就这样等了阳漾差不多半个时辰,直到对方哭到喉咙沙哑,将力气用尽了。 “我要去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筱玉!” 慕云怀立即示意。 筱玉上前,将阳漾拦住。 “你现在去找他有何用处?他本就想杀了你,见你没有死,还自投罗网,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慕云怀沉声提醒她道。 “那我爹娘和弟弟就这样白死了吗?”阳漾泪水犹如银线,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本尊有办法。”慕云怀声音拔高。“至少,本尊能让害你弟弟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听罢此话,阳漾猛的抬头,紧紧望向蒙着眼睛的慕云怀。 “什么办法?” 她嗓音沙哑,带着丝丝颤抖,仿佛此刻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本尊的人会告诉你。”慕云怀示意身边的筱玉。 筱玉低头。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没有本尊的命令,护国公那边的人进不来,就算是护国公也找不到这块地方。”她不紧不慢站起身,走到阳漾面前,“你这几日先好好休养。” 话毕,慕云怀同阳漾擦肩而过。 “您为什么要帮我?” 阳漾转过身,朝慕云怀的背影追问道。 “因为……叶昭和不止害过你弟弟这一条人命,于情于理,他都该得到惩罚。”慕云怀停下脚步,说完这句,便大步迈出了房间。 阳漾看着慕云怀的身影愈来愈远,直到看不见,她眸光闪烁,踉跄了好几下,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此刻,赫连隽全然不知慕云怀这边的状况。与谭贤之两年不见,二人有太多的话要说,一直从午后逛到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才想起回家。 “殿下,谭大人。” 刚踏进允王府的大门,官家汶叔就迎了上来。 “这儿有封勤亲王府送来的信件,说是要紧事情,还请殿下过目。” “勤亲王府?”赫连隽疑惑。 他接过信件,打开来,将里面内容看了一遍。 “噗嗤!”旁边一直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谭贤之忍不住掩嘴轻笑。“这勤亲王妃娘娘写的字还真是很可爱呢!” 赫连隽点了点头。 他和勤亲王妃较为亲近,她写的字歪歪扭扭,若是不经常见她写字,还真不认识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勤亲王妃娘娘邀我和夫人两个明日中午去第一楼吃顿饭,说是最后一次践行宴,过两日他们就要去封地了。”赫连隽见谭贤之看到了,也不打算瞒着他这里面的内容。 “原来如此。”谭贤之哭笑不得,“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情呢,原来只是宴请啊!” “勤亲王妃娘娘虽然记性有些糊涂,但人还是古灵精怪的很,人也活泼得紧。谭兄应该也是见识过的。”提及勤亲王妃房氏,赫连隽就笑眼盈盈,言语之中抑制不住的欢喜。 “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明日这场约,殿下和王妃娘娘可是不赴都不行了呀。”谭贤之打趣道。“夫人!” 汶叔的视线看向大门口,面露微笑迎上去。 二人也是纷纷转头。 是谭贤之之前见到的那一位王妃娘娘,又好像与前几日那次不太一样,这一身张扬的红衣穿在她身上,竟是如此的风华绝代。 “见过王妃娘娘!” 谭贤之弯腰行礼。 “谭大人有礼了。既是殿下的朋友,以后不为公事的时候无须这么见外。” 赫连隽走上来,将手上的信件递给她。 她打开一看,全是歪歪扭扭的字迹,若不是封面写着勤亲王府几个字,她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勤亲王府写出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赫连隽和谭贤之对视一眼,皆是默契笑起来。 “这是勤亲王妃娘娘托人送过来的信件,说是明天请夫人和我去第一楼聚聚。” 她抬头,想了一下,说道:“勤亲王爷和王妃娘娘要去封地了吧?” 这一去,可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京城了,要是赫连靳嵘念及兄弟手足之情,或许还会传召他们每年回来过个年聚聚,若是不挂念,确实是很难再回来一趟了。 她和赫连隽日后去了封地,也会很难再回来一趟,不过,赫连隽是一定再回来的,而且不用很久。 “既然两位长辈相邀,也该是过去见见的。” 620:卓远宛 “今日和殿下相谈甚欢,就不继续叨扰殿下和王妃娘娘了,告辞!” 谭贤之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留下来打扰了人家二人的生活,于是很识趣地向二人告辞。 慕云怀知道现在还早,于是开口挽留,“也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谭大人就留下来一起用个膳吧!” 谭贤之微笑拒绝,谦和说:“王妃娘娘客气了,家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叨扰殿下和王妃娘娘了。有时间再来叨扰您们,还希望您们不要嫌弃才是。” “谭大人说笑了,能有一位朋友常来家中做客,还怕是家里简陋怠慢了呢,不存在什么嫌不嫌弃的。” “谭兄,今日就先这样了,日后有时间再来鄙舍做客!” 谭贤之弯腰行礼,“殿下客气了!日后一定!” 目送谭贤之离开,赫连隽看向身边并肩而站的慕云怀,柔声问道:“怀儿辛苦了,今日我给怀儿寻到了一味好药材,可以美容养颜,还可以排毒,先进去沐浴更衣吧!” …… “父亲今日还不愿与我们一同用膳吗?” 大厅,三人围坐在餐桌前。 满目望去,皆是珍馐佳肴,但卓远雨丝毫没有胃口。见卓尚书夫人点头,她眉头一皱,当即将筷子放下。 “这都好几天了,父亲的气怎么还没消啊?” “你父亲最是重情重义,眼下你卓叔叔死了,他心里如何能够好受?”尚书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行了,你们别多想了,快些吃饭吧,免得菜凉了。” “父亲一日不消气,整个越国公府都是死气沉沉的。我一丁点胃口都没有,根本吃不下。”卓远雨噘嘴,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吃不下就滚回房间去,莫要在这说些话倒我胃口。”卓远航忽然出声。 “哥!你什么意思啊!”卓远雨顿时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她挺直身子,严声质问道。 “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卓远航脸色垮了下来。 那浔阳县的卓亭江是因为什么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卓远雨这些话无非是在指桑骂槐,数落他的不是。 想及此,卓远航更是生气。他双眸猩红,直勾勾盯着卓远雨,恨不得将人撕碎一般。 卓远雨还想开口,看到哥哥的这副模样,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哎呀,你们吵什么呀,有什么好吵的,都消消气。”尚书夫人出面打起圆场。 “以后你再敢提卓亭江的这个事情,别怪我不念及手足情意。” 卓远航用力踢了下桌子,站起身,手指向卓远雨,咬牙切齿做出警告,随后扬长而去。 越国公夫人喊了好几声,他只当没有听见。 “娘,您看他!” 卓远雨一副委屈模样。 “好了,别气了。你哥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刚你一直说你卓叔叔的事,他不舒服也是情理之中。”尚书夫人无奈劝慰道。 “他前段时间经常出入父亲的书房,两人还吵了架,我都听见了的。依我看,父亲多半生的就是他的气。” 想到方才卓远航对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卓远雨气不打一处来。 “朝中的事情,不是你我能懂的,日后莫要再胡乱揣测了。还有,这些话也不许再在你哥哥面前提。你们是亲兄妹,该是相互照顾才对,怎么能……” “好了娘!您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眼见自己的母亲越说越起劲,卓远雨连忙打断,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听母亲的说教,实在是心烦得很,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呢!。 她本就没什么胃口,经历这遭,现在更是不想吃了。同自己母亲打了一声招呼,她便也离开了大厅。 “宛儿,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快些用膳吧!” 见两个孩子都离席了,尚书夫人只能把视线落在卓远宛身上,还好声好气劝说她继续用膳。 卓远宛跟卓远雨是同一胎出来的,两个人的性子却截然相反,卓远宛性子好静温婉,而卓远雨性子好动跳脱,她也是最喜欢和自己的这个性子温婉的女儿说话。 无论她说什么,这个女儿从来不会反驳,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听,然后还能作出令她满意的回应,有问题的时候,这个女儿也是能及时给出她建议的人。 卓远宛放下碗筷,声音温柔说:“娘,自从哥哥和嫂嫂和离之后,哥哥就再没有开心过了,哥哥对嫂嫂,其实还是有情义在的,只是哥哥没好好珍惜,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嫂嫂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你这孩子,不是说以后不要在家里说起刘玉秀了吗?你怎么就没记性呢!从今以后啊,可别再家里提起她了,特别是你父亲也在的时候。” 尚书夫人张氏立马出声制止了卓远宛的话。 “你哥哥这么好的人,加上咱们家的身份,那是他们刘家高攀了,现在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那是他们刘家没有这个福气享福,真是骨子里的穷苦样,享受不起富贵就说你哥哥的不是。” “之前我早就说过不看好这桩婚姻,也不看好那清贫如洗的刘家当亲家,结果怎么样?当初要是听了为娘的话,如今都不至于变成这样。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卓远宛不敢苟同母亲说的话,说一句公道话,是他们卓家欠刘玉秀的。 “哥哥什么德行,娘应该最清楚不过了,这件事情是不是哥哥的错,我不说,只是希望您不要再这样一直纵容哥哥了,要不然日后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总是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也要顾虑到别人的感受。 哥哥如今会变成这样,多半是因为母亲太过于溺爱他了。 刘玉秀那么好的一个人,自从嫁过来之后,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地伺候公婆,还有这一大家子人,人家也不欠他们什么,也不是嫁过来受罪的。 说到底,还是哥哥不知道珍惜,失去之后才想到对方的好,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你这意思,是母亲我做得不对咯?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过来指责自己的母亲……” “娘,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卓远宛也不想听母亲的絮絮叨叨,也不管对方让不让她离开,自行起身离席离开了。 “唉,这孩子,我话都还没有说完呢,你还真是……” 张氏住了嘴,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瞬间也失去了兴趣,吩咐人上来收拾干净。 621:龙颜大怒 坐着马车来到了邺都城西的天下第一楼。 旁边有一辆奢华低调的马车,看见前面挂着的牌子,就知道勤亲王和自己的妻子已经过来了。 赫连隽率先走出马车,然后又弯腰掀开马车的帘子,扶慕云怀出来。 “音儿!” 一道惊喜的叫声令两人纷纷侧目看过去。 房氏挣脱开勤亲王的手,提着裙摆跑过来,笑得像个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样,格外的开心。 “我都好久没有见到我的音儿了,一直想念得紧,如今总算是见到了。音儿最近过得怎么样?隽儿有没有欺负你?要是隽儿欺负你了,你回家来告诉父亲母亲,我们一定给你撑腰,让他还敢不敢欺负我的音儿!” 赫连隽扶额,感觉这房氏好像比之前更加糊涂了,又好像比之前好多了,总之就是,还是一样护着她的音儿。 “皇婶婶说的哪里话啊!隽儿可是一直都把音儿当宝贝一样宠着,怎么舍得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呢,更别说会舍得欺负她了。” 房氏上下打量了赫连隽一眼,见对方实诚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没有再提这件事情,然后视线落在慕云怀的身上,“今日好不容易见到音儿,我有好多话要和音儿说呢,快快快,我们先进去再说!” 房氏朝慕云怀伸出手,满眼都是期待的神情。 赫连隽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面带微笑。 慕云怀心中有了答案,从赫连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把手放到房氏的手心里。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热,房氏笑得更加惨烂了了,这让她感觉到十分的安心,就好像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到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自己打心眼里觉得欢喜。 “音儿体寒的毛病还是没好,你瞧,现在身体居然比我低了这么多,回头可要好好补一补呢!” 房氏一只手握慕云怀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牵着她往第一楼里面走去。 勤亲王走过来,停在赫连隽的身边,两人并肩而站,齐齐看着两个相携进去的身影,默契一叹息。 “要不是你皇婶婶一直嚷嚷着要来看看你夫人,我都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好看的美人。话说,侄媳的眼睛怎么了?” 勤亲王一早就注意到了慕云怀蒙着双眼,于是也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之情。 既然他的妻子这么喜爱这位侄媳,他也应该爱屋及乌,而且他打心眼里也挺喜欢这一个侄媳的。 赫连隽跟勤亲王感觉到了共鸣,此刻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情,要不是慕云怀,他确实没有机会见到皇婶婶。 “去浦阜郡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而影响了一点眼睛,受不了强光,所以就这样了。” 勤亲王扭头看他,质问他说:“有没有给侄媳找过大夫?而且,侄媳的师父不是秋明山神医玄先生吗?他应该不会治不好这么一点小顽疾吧?” “怀儿坚持不让玄神医给她瞧,倒是找大夫瞧过了,也没什么大碍,先修养一段时间看看,要是不好的话,确实应该请玄神医过来瞧瞧了。” 勤亲王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他说:“自己的妻子是用来疼的,可不能一个劲地让她受伤和不开心,日后可要好好哄着侄媳,千万别让她感到不开心,知道了没有?” 要说宠妻子,甚至把妻子看得比自己的前途和性命重要,那勤亲王肯定当仁不让成为第一个。 他真的是把深情专一演绎到了极致,对自己的妻子那是万般宠爱,从来不舍得他的妻子吃不好,睡不好,也不舍得自己的妻子不开心。 除了赫连音去世这件事情上,勤亲王妃还真没有哪一次伤心难过过,但这也是勤亲王最不能释怀的一次。 既然自己不能让妻子释怀这件事,那他就只能对妻子更加好,希望她能早日淡忘了这件事情,重新变成以前的样子。 “皇婶婶也很难,倘若她真的喜欢怀儿,倒也可以经常来看望怀儿,或者让怀儿多去看看皇婶婶也好!” 房氏就赫连音这一个孩子,如今没了,她心中没有寄托,倘若慕云怀能让她感觉到心安,慕云怀也同意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多来往一些,虽然这样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勤亲王爽朗笑起来,又拍了拍赫连隽的肩膀,同他说:“这话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说了不算,还得是她们二人说了才算啊!” “咱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快进去吧!要不然今天都要过去了。” 赫连隽也是微微一笑,跟着勤亲王的脚步就进去了。 …… “陛下,勤亲王爷约了允王殿下在第一楼相聚!” 张公公走进来,朝王世安点点头示意,然后又给皇帝行礼,说出自己的收获。 赫连靳嵘坐在龙椅上正在批阅奏章,张公公来了他也没停下来,边批阅边说:“不过就是临走前的一次饯别,有什么好禀报的!” 张公公微微抬眸看向王世安示意。 王世安接收到他的示意,于是朝皇帝行了礼,说:“之前在浦阜郡那边闹的那件事情,有一些是跟勤亲王爷有关的,难道陛下不觉得这其中很蹊跷吗?” 赫连靳嵘抬了一下头,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有些疯言疯语,你们若是听信这些话,足见你们有多愚蠢了。” “陛下,天下的所有事情,并非都是空穴来风,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疯言疯语,陛下也应该注意一些的。虽说勤亲王爷和王妃娘娘明日就要启程去封地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还是早日做好准备才是!” 听着王世安的话,赫连靳嵘当即冷下脸来,将手上的奏章重重放在桌上,“朕做事,需要你来指点?还是说,你觉得你比朕聪明!” 一看皇帝动怒了,王世安和张公公立刻跪下来,不敢说一句话。 赫连靳嵘哼了一声,瞬间没了兴致,叫他们二人滚出去。 二人也是听话,乖乖地滚了出去。 622:也有柔情 “拜见护国公大人!” “嗯!起身吧!” “让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一点儿进展啊?” 叶昭和放下手上的棋子,然后一盘棋就定输赢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刘大人棋艺退步了啊!” 刘高辞也是哈哈大笑起来,输得心服口服,佩服说道:“还是护国公大人的棋艺精湛,下官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技艺,在护国公大人面前献丑了。” 两人这时才看向外边站着的王世安,叶昭和摆了摆自己的衣裳,抬头看向王世安,问道:“本官问你事呢,怎么变哑巴了?” 王世安看到刘高辞也在场,面露难色。 叶昭和转头看了眼刘高辞,沉声道:“刘大人不是外人,你尽管说就是了!” 王世安的表情这时才稍微缓了一些,连忙回话说:“陛下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老奴说什么话,陛下都听不进去,而且最近也没有进食丹药了,有时候进食,也不让老奴在场。” 叶昭和脸色一沉,看了一眼刘高辞,又说道:“你确定吗?还是你最近有什么地方漏出了马脚呢?” 他的眼神一狠,将手中的茶杯捏碎,缓缓说:“本官从来都不喜欢说谎的人,也希望总公公不要在这拿这些话搪塞本官才是。” 王世安一哆嗦,当即就跪了下来,连忙为自己辩解道:“老奴绝对没有欺瞒护国公大人的意思,还请护国公大人明察啊!” 给叶昭和做事,他就已经料到了一下子不可能会得到对方的信任,但是只要对方有这个意思,那他就有机会。 聪明的人,总是会看清楚局势,然后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一方,就算是他这个跟在皇帝身边几十年的奴才也是一样的。 “不过,陛下最近和皇后娘娘生了一些嫌隙,陛下不再像往常那样经常去凤仪宫看望皇后娘娘了,每次皇后娘娘来看陛下,陛下也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而且,允王殿下那边,似乎私底下和陛下来往更勤了,陛下对太子殿下的态度,也和之前大有不同,护国公大人还是要早日商量对策才是。” 刘高辞端正坐姿,看向叶昭和,缓缓说:“护国公大人,下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昭和神色稍微缓和,然后重新拿来一个茶杯,把茶水续上,“刘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在本官这里,不需要这么拘谨。” “下官看到一些端倪了,陛下现在更加偏向于允王殿下,至于太子殿下,陛下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的青睐了。” “倘若总公公说的也是真的,护国公大人也应该早做打算才是,这世上的所有事情,并非全是空穴来风,不管是不是真的,护国公大人也该信一下。” 听到刘高辞也这么说,叶昭和心中难免有了一些动摇。 刘高辞和王世安都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他们说的话,并不全是没有依据的,自己或许也应该做了打算才是。 “辛苦总公公了,本官让人送总公公出去吧!” “来人呐!送总公公出去!” 王世安刚离开不久,刘高辞也站起来告辞。 “哎!刘大人怎么这么着急走啊?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同刘大人说呢,不如就留下来一起用个膳再走吧!” 刘高辞还是拒绝,“家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下官回去处理,就不留下来打扰护国公大人和夫人进膳了,下次再来!” 他作了一揖,然后离开了。 冷羽然走过来,伸手摸向叶昭和的脖颈,娇声道:“今日你一直都在和刘大人谈正事,现在也该花一点时间陪陪我了吧?” 叶昭和伸手上去摩挲着冷羽然的手背,然后手上一用力,把冷羽然往自己的怀里带,调戏了她一下,正起神色说:“我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了,然儿乖一点,先好好自己待着,等我忙完了,一定好好陪你。” 冷羽然变得幽怨起来,娇嗔道:“你每次都是这样,也不知道你哪时候才能忙完。” “而且阳漾那边又发生了一点儿意外,你又是要忙上好一阵子,且不说你能不能快点忙完,光是阳漾这件事情,就够你头疼了。你已经好久没有陪着我一次了。” “好啦!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还有事情没有忙完,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去?别让我烦!” 要不是考虑到冷羽然的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他现在根本就不用这么迁就她,要是一直这么无理取闹,他平时早就吼她了。 冷羽然后知后觉也就发现了自己最近确实变得有些无理取闹了,还不是因为有身孕的事情,一直被叶昭和捧在手心里呵护,倒有些忘乎所以了。 “是妾身越界了,还请夫君消消气!” 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离开叶昭和的怀抱,站到边上,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看她这副模样,叶昭和也不好再板着一张脸,脸色缓了下来,伸手拉她到自己的旁边坐下,好声好气地说:“好啦好啦!我一定快点忙完,然后好好陪你直到临盆,好不好?” 冷羽然伸出手,“那你和我拉勾,骗人就是小狗啊!” 叶昭和哑然失笑,伸出手和冷羽然的小拇指拉上。 她笑起来,说:“可说好了啊!忙过这一阵子,你就要陪我到咱们的孩子临盆,拉勾勾了可不能再反悔了啊!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好好好!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叶昭和一脸的宠溺,虽然两人看着像是父女,但他们眼中的柔情像是假的。 “好啦!我们回去用膳吧!” “好好好,回去用膳,可不能饿了我的宝贝和我的孩子了。” “今天可是做了夫君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呢,还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绝对好吃,到时候你可不能不吃完啊!” “好好好!不过以后啊,你是双身子,可不能再去碰这些了,要好好养身体才是,听到了没有?” “知道啦知道啦!” 两人相拥着渐渐走远。 623:认个干娘 “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了!” 赫连隽有些惆怅,每个人这一生中,总要面临着很多生离死别,总要慢慢去适应的。 “音儿……” 再瞧见房氏的正脸时,她说话已经有了一些哽咽和不舍,伸出手想要去摸摸慕云怀的脸,却又不敢伸出去,不安地收了回来。 “音儿自小就身体不好,我不在你身边之后,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身体,以后才能给隽儿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才能健健康康地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 慕云怀有一瞬间的错觉,房氏像她的母亲,那一位尊贵无比的先帝女娘娘。 可是,母亲已经魂飞魄散几十万年了,怎么可能还在人世间呢,就算是还在,也不能在这凡间,一定是她太想母亲了。 “之前是母亲不对,抛弃了音儿,音儿如今怨我也是对的,但我还是想要看到音儿过最好的生活,遇到最好的人,做一个最健康的人……” 房氏说着,已经快要泣不成声。 勤亲王把她的头埋向自己的胸膛,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又不是生离死别,哪有那么多的泪啊!哭了可就不好看了。再说了,音儿他们也不想看到你这幅模样,可不要再哭了。” 这个时候,勤亲王感觉房氏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并没有痴傻了,对慕云怀的感情,也是由内而外的,就好像慕云怀就是他们而孩子一样。 “既然皇婶婶这么舍不得侄媳,那不如认我当个干女儿吧!” 慕云怀沉默不言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句话一出,不仅勤亲王和房氏面露震惊,就连身边的赫连隽也是面露惊讶。 “你……” 勤亲王想了一下,脑子里竟有一些空白,想不出来要说什么话来回应。 “好啊!” 没想到房氏竟然一下子就同意了,顿时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哪还有半分刚刚生离死别的不舍模样啊! 房氏伸出手抱了抱勤亲王,把勤亲王弄愣了。 天哪!他被自己的妻子主动抱了一下,这可是头一回啊! “我……” 他顿时变得结巴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但是他心里很高兴,喜出望外! “皇叔怎么是这种表情呢?难道是被皇婶婶迷到了吗?” 一边的赫连隽见勤亲王这副失魂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了起来。 虽然勤亲王不是好色之徒,但也是实打实的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就拿勤亲王妃来说,她长得就很漂亮,虽然比不上慕云怀,那也是百里挑一的。 “皇婶婶这般好看,皇叔也是应该被迷倒的,要不然都对不起皇婶婶。” 勤亲王以手抵唇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平时也都是这样,倒是叫隽儿和怀儿见笑了,刚刚太激动了,失态了。” 慕云怀伸出手抱了抱房氏,实现了房氏一直想要好好抱一抱她的愿望。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房氏的心跳,她的心跳,竟然也和房氏一样,跳动的频率出奇的一致。就好像两个一样的灵魂瞬间感应到了共鸣一样。 “那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女儿了,要是有谁欺负你,尽管和母亲说,母亲一定会帮你讨回来,绝对不会让别人白白欺负了我家怀儿,包括隽儿也是。” 赫连隽真是哭笑不得,这咋一直扯着自己不放呢,老感觉自己就是坏人一样。 “母亲放心,殿下不会欺负我的,要是他欺负我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母亲,让母亲回来好好收拾他一番。” “好好好!” 勤亲王来到房氏身边,轻轻说:“时辰到了,我们该出发了,和隽儿怀儿告别吧!” 房氏一下子又崩不住了,泪水在眼里打转,但她就是忍着没有让它落下来。 她伸出手牵起慕云怀的手,不舍地说:“此去封地,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我的音儿,以后不管好坏,都要时常给我捎个音讯才是,可记住了?” 慕云怀点点头,微笑宽慰她,“母亲尽管放心便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是在不行,还有殿下呢,他也不会欺负了我去。” “母亲和父亲到了那边,记得捎个音讯回来报平安,别让我们担心了。” 勤亲王牵着房氏朝马车队走去,房氏一步三回头,看慕云怀和赫连隽还站在原地,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 在二人的目送下,勤亲王扶着房氏走进马车,然后队伍缓缓驶出视线。 “这勤亲王妃,好像并没有痴傻,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因为心中愧对赫连音,然后才会这般装痴傻的。” 赫连隽也赞同她说的,“皇婶婶一直都是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赫连音,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有时候神志不清,有时候又像个没事人一样。” “怀儿能这般宽慰她,对她的病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帮助,我应该要好好感谢怀儿。” 慕云怀转身,边走边说:“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啊,那就听母亲说的那样,不要欺负我,要好好宠着我,就像父亲宠着母亲那样,是不是应该呢?” “我可舍不得让怀儿委屈了去,自然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怀儿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呢!” 慕云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头一次听到赫连隽说这么肉麻的话,她真是一下子嫌弃了。 “怀儿都喊皇叔皇婶婶为父亲母亲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要喊怀儿一声妹妹啊?” 慕云怀掐了他一下,听到他吃痛,方才放开手。 “你要是想喊妹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怕你喊了妹妹,咱们以后就真的成为哥哥妹妹了,你想不想呢?反正我是很乐意的。” 赫连隽拉耸下耳朵,慌忙反对说:“那是你和他们的关系,可跟我不是,你当然还是我最好的夫人。” “行了,你也少贫嘴了,快些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呢,别耽搁时间了。” “娘子说啥都是!全听娘子的。” 624:公主来访 “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弱女子都看不住,养你们有何用!” 叶昭和一生气,把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来朝着下面跪着的侍卫扔去,茶杯砸到侍卫的额头上,茶水溅了他一身,连额头上也砸伤了。 “属下无能!” “你们还知道你们无能,老夫花了这么多心血在你们身上,结果你们办一件事都办不成,也不知道养你们来有何用!” “回禀大人,属下见过那个前来截人的人的穿衣打扮,看身形,是个女人,似乎还是个瞎子……” 跪在前面的侍卫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日来拦截他们抢人的那个人的模样。 虽然没有见到对方的容貌,但是也可以说出一些特征来。 “女人!瞎子!我看你们才是瞎子!眼里就只有女人女人,平时叫你们老是去销魂楼,现在办起事情来也不利索了,整天就知道女人女人,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叶昭和又拿起一个没有装茶水的茶杯扔过去,这次偏了一点,没有砸到对方的身上,但茶杯碎了,碎片落了一地。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瞎子?” 叶昭和反应过来不对劲,又向侍卫求证一遍。 “回禀大人,虽然属下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瞎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把眼睛蒙起来了,当时穿的是一身红衣。” 一说到这两个特征,叶昭和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符合这些特征的他见过的身影出来。 莫非是…… “你们下去,立刻给老夫加紧找人,要是找不到一个女人,老夫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他都能把自己好友的一家子杀了,还会在乎这些侍卫的性命吗,不过就是一群给他卖命的狗而已,根本不值得他有任何的同情之心。 “来人!” “属下在!” “你去一趟销魂楼,就去和他们说,加大给卓万华的药量,我要他完完全全离不开这个好东西,让他完完全全依赖我。” “遵命!” 卓万华吸食的那个东西,其实就是他用来控制人的一个能让人上瘾的黑疙瘩而已。 这东西抽多了,不仅会上瘾,还会损害身体。 卓万华还以为只是单纯平时的大烟而已,所以一开始就没有任何防备地吸食上了,没想到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几乎已经完全依赖他了。 “不管是谁,只要是挡了老夫的路,通通都要化为老夫脚下堆积地白骨,助老夫最终登上至尊之位。” …… “哈欠!哈欠!” 慕云怀坐在院子里,结结实实地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继续看手上拿着的话折子。 赫连隽从后边走来,听到了她打喷嚏的声音,紧张问道:“最近已经进入了秋天,是不是因为天气突变的原因着凉了?” 在浦阜郡那边,入秋和夏日基本没有太大的差别,过渡得也不是很明显,而回了邺都,这变化就明显了,虽然一直都是烈日当头,但是空有烈日,却很少有温度。 “应该不是!也有可能是谁在背地里偷偷说我坏话了。你快说,是不是你?” 他直呼冤枉,把手上的水果盘放到她面前,“我夫人这么好,我哪里舍得在背地里骂你呢,夸你都还来不及呢!” “谅你也不敢!” 她拿起一颗葡萄往嘴里送,吞下去之后说:“卓亭江那边,已经查清楚了,是卓万华动的手,为了此事,叶昭和把自己的贴身侍卫,也就是自己昔日好友的儿子阳索推出去顶罪了。阳索还有一个姐姐,叫阳漾,我之前把她才叶昭和的人手上截回来了。” “她现在正在养伤,过两日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要是阳漾看清楚叶昭和的为人,相信她家人都是叶昭和杀的话,她手上的证据可以为我们所用。” 策反阳漾,她有十足的把握,要是实在不行,她也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获取证据的。 “这几日,你都是忙这些事去了?” 他有些惊讶,这段时间,她一直神神秘秘的,做什么事情都不让他知道,原来她是去做这么一件事情去了。 “这几日辛苦怀儿了,本应该是我自己去做的事情,竟让你都给我做好了,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是!” 慕云怀拿起一颗李子往自己的嘴里送,嚼了几下咽了进去。 “都是夫妻,何必说这么客气的话,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还是说,你并没有拿我当家人呢?” 他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红糖水,关切地说:“夫人最近身体气血不足,应该多多养身体,多喝红糖姜水可以补身体。” 她白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接过他手上的水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殿下,夫人,外面有人求见!” 汶叔硬着头皮走过来,要不是看对方身份不凡,他才不敢来打扰他家殿下和夫人相处呢! 赫连隽真想把汶叔踢出去。 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气氛,结果被汶叔这么一来打乱了,还真是…… 啊…… “是谁?” 他回头,面色不善地盯着汶叔。 汶叔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也是很自觉地低下头去,不敢去看赫连隽。 “她没说自己是谁,不过奴听她身边的人称呼她为‘殿下’,想来应该是长公主殿下!” 能被称为‘殿下’的女子,除了亲王的郡主殿下,就是宫里那一位唯一的长公主殿下,勤亲王的郡主殿下已经去世,那就是宫中那一位刚刚从南蛮回来的长公主殿下赫连容了。 他们没有见过这位一直在南蛮当人质的长公主殿下,不过看对方气质不凡,也不像是普通官家的千金小姐,那就只能是这位长公主殿下了。 汶叔一来,慕云怀的眼睛上就自动出现了白布。 “既然是长公主殿下,可不能怠慢了,汶叔,你去请长公主殿下进来坐吧!” 赫连隽没说话,是怕她心里不高兴。 既然她自己说了,那让赫连容进来坐坐也是表示礼貌。 “夫人若是不想理,咱们不见也好!” “那可是皇长姐呢,可不能不见啊!” 她笑起来,只是这笑容在赫连隽看来,多多少少有些不还好意。 625:视若无睹 赫连容款款走来,身后有一群太监宫女簇拥着,表现得落落大方。 她秀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面露歉意问道:“我突然拜访,是不是打扰了二位?” 慕云怀翻了个白眼,这话都需要问吗?这不明摆着吗,还真是废话。 “长公主说笑了,长公主殿下能光临寒舍,是我们的福气,夫君说是不是啊~”慕云怀最后的尾音拐了一下,故意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这让赫连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变得很不自然,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多余的表情,只是羡慕地说:“三皇弟和三弟妹的感情真好。之前我还以为只是外面那些人传得过分了,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能看到三皇弟和三弟妹如此恩爱,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就宽慰了。” 赫连隽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赫连容,目光一直在慕云怀的身上,客客气气地说:“长公主殿下请坐吧!王府简陋,不如公主府,也不如宫里,长公主殿下就将就一些吧!” 听到赫连隽和自己撇开距离,很陌生地称呼自己为“长公主殿下”,她瞬间很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垂眸闪过失落感。 再抬眸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那一副温婉贤淑的姿态。 “三皇弟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也是一起长大的,何不叫我一声皇姐呢?这么一称呼,就显得太陌生了。” 她把目光移到慕云怀的身上,“三弟妹说,是不是这样?” 慕云怀扭头,回应道:“确实应该唤一声皇长姐,这样才能体现出长公主殿下和阿隽的亲情,总不能因为称呼的问题,而疏远了关系才是。” 这一声亲切娇嗔的“阿隽”,令赫连隽差点把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也令赫连容脸色变了变。 “怀儿小心着些,这糖水还烫着呢!”他伸手夺过她手上的红糖姜水杯,放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又动作轻柔地递给她。 见两人视若旁人地秀恩爱,赫连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五指紧握成拳,直到关节泛白才松开来,“三皇弟和三弟妹还真是恩爱呢,真是叫人羡慕!我日后的夫君若是也能像三皇弟这么体贴入微,就算是之间没有感情,那也是知足了。” 眼看她和冷香凝的大婚在即,她这心里头很不舒服,于是便想着来王府看望一下赫连隽,虽然知道也会看到慕云怀,但她还是来了。 她原以为,他会在人前给她留一点最基本的体面,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体面都不给她,这叫她情何以堪啊!她现在在这里,就好像一个打扰了人家夫妻二人相处的恶人。 “让长公主殿下见笑了,我夫人平时被宠坏了,如今倒是一些小事情没留意,还希望长公主殿下见谅!” 话是赫连隽说的,但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出现在赫连容身上过,心里眼里只有慕云怀。 赫连容现在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原先是想来赫连隽这里寻求安慰的,没想到到了这里,心情变得更加糟糕,横着她还是打扰了。 “既然三皇弟和三弟妹如此如胶似漆,那我也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改日再来叨扰!” 她优雅起身,面带着淡淡的微笑,得体地朝二人告辞。 慕云怀把手上的杯子放到桌角上,叫住赫连容,“长公主殿下这才刚来呢,身上的汗渍应该都还没有干透,要不然就坐到汗渍干透了再走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府怠慢了长公主殿下,连口茶都没有给长公主殿下喝呢!” 赫连容停住脚步,衣袖下的手指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几乎已经嵌入自己的肉里,可是她还是没有松手。 从容转身,面带和煦的微笑,温声说:“劳烦三弟妹挂心了,我没事。只是我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这才要回去而已。” “三皇弟和三弟妹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她重新转身,速度却是极慢。 “等等吧!”赫连隽淡淡的声音响起,令赫连容一下子变得欣喜起来,但话都还没有开始说,又听赫连隽说:“汶叔,去送送长公主殿下吧!” 汶叔看看赫连容的背影,又偷偷瞄了赫连隽和慕云怀一眼,感觉心情轻松了许多,连忙去送赫连容了。 “下次有机会,三皇弟一定要带三弟妹来公主府走动走动,可不要生疏了关系才是呢!” 走到圆拱门处,赫连容回头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慕云怀挥去眼睛上的白布,不还好意地看着赫连隽。 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他连忙问:“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花样?才会让你这般盯着我看?” 她摇摇头,然后露出花痴的神情,双手托着脸颊说:“突然发现,我家夫君越来越英俊了呢!” 他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这心里头瞬间就像吃了蜂蜜一样,真甜! “还是夫人有眼光,别人可都没有这个机会天天欣赏为夫的英俊的容颜呢,夫人可要好好抓紧了。” “嘁!”她不屑轻哼一声,“不应该是你要好好抓紧我嘛,怎么倒要我好好抓紧你了?怎么?你是不是对自己自信过头了?” 他没吭声,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他还真是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么开怀了,以前就算是第一次立功,也没有这么开心。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已经喝饱了,要出去走走,你不要跟着我!” 我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头警告了他几句。 他面露幽怨,巴巴地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你每一次只知道去销魂楼快活,都没有临幸过我这个正牌夫君呢!” 她边走边抬手示意,说道:“这个事情回头再说,不要搅了小爷的雅兴啊!”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圆拱门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招来陈余生,吩咐他说:“先去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不要让夫人日后还要去处理这些小事情。” 陈余生低头抱拳,转身离开院子。 626:雅间标准 “客官!快进来看看吧!” “爷!奴家可等你好久了呢!快进来看看吧!” 站在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扭着自己的柳腰,朝路过的男人挥舞手中的帕子,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一道修长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销魂楼的前面,他抬头看了一眼销魂楼的牌匾,负着双手走上去。 “清公子已经好久没来了呢,这回可还是老规矩?” 门口的姑娘都认识眼前这位俊俏的公子,也可以说,是整个销魂楼的人都知道这位清公子,也知道他每一回来销魂楼,都是九娘陪着的,所以只要一看见这位清公子,大家都知道他依旧还是原来的那样,只需要九娘作陪,而且还只点雅间,不喜欢吵闹。 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她们都不会轻浮于他,而是很尊重,只要他一来,都是很有礼貌地给他行个礼,然后带他去雅间,回头叫九娘上来陪着。 “清公子先进去坐着,九娘稍后就来陪您!” 老妈妈从里面走出来,连忙陪笑招呼慕云怀进去,“赶紧地,清公子来了,叫九娘上来陪客人。” 她转头招呼小厮下去叫九娘过来陪客人,然后挥着手帕带慕云怀上去。 刚走上三楼,她就感觉到有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弥漫,这气味闻着,有些像是大烟,可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邺都呢? 这销魂楼是深渊赌坊的地盘,到底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居然敢在深渊赌坊的地盘上卖这种东西? 她循着气味的源头望去,停下了脚步。 老妈妈见她望向尽头的雅间,连忙解释说:“那间雅间是卓大人的专属房间,确实有点吵闹,不过清公子是在四楼里边的雅间,不会吵到清公子您的清净的。” 慕云怀日有所思,继续往上走。 卓万华的专属雅间,看这气味的源头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莫非卓万华在吸食那个害人的玩意? “清公子的雅间一直都给您留着,从来没有招待过任何人,就算是您不来,那也是您的地方,规矩我们还是懂的,您可千万不要想太多了。” 老妈妈还以为她是在乎自己的雅间有没有被别人进来过,于是连忙出声解释保证,让她打消心头的疑虑。 可是慕云怀并没有在乎这个,她只是在思考刚刚卓万华那边为何会出现大烟的气味而已。 这东西确实是千金难求,而且这就算是在域外,那也是只有一些有钱有势之人才会沾得上的东西。 要是出现在端朝邺都,还出现在卓万华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这卓万华虽然是个二品尚书吧,但是手上的俸禄也不多,虽然平时没少搜刮民财民脂,但那卓远航用得多,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闲钱来抽食这种害人的东西呢? 要说是权吧,这二品尚书做什么事情确实都很方便,就比如,皇帝平时起草诏书,绝大部分还是要交给尚书来做的,所以也还行。 但是,就算是这样,卓万华也绝对不可能在皇帝还身强体壮的时候在起草的诏书上动手脚,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那如果卓万华真的吸食这种大烟,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在操纵,让卓万华故意吸食,然后上瘾,最后会因为欲罢不能而变得毫无底线。 这个人…… 她问身边的老妈妈,“那卓大人来销魂楼多久了?” 她不常来销魂楼,但也是偶尔来,之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卓万华在销魂楼有一个专属雅间,难道是最近才来的? 销魂楼对于在这里能拥有一间专属的雅间有一定严格的标准和原则。 三标准:一是有头有脸有身份地位的人,而且还不能是官员;二是必须是年轻英俊的翩翩公子,不能矮胖丑;三是家财万贯,还需要是通过正当手段取得的,不然绝无可能。 二原则:一是不能酒池肉林,一切都需要很正直;二是不能危害到端朝的安危,也不能陷销魂楼于危险的境地。 光是三标准,这卓万华就已经被隔绝在门槛外了,到这二原则,卓万华也是厉害,两条都占到了。 卓万华这人好色成性,而且还嗜酒如命,现在在销魂楼吸食大烟这种日后会危害到端朝风气的东西,销魂楼这样的地方不可能不知道。 “卓大人是半个月来的,至于这个雅间,并不是以他的名义办的,是一位叫宣逊的公子爷办的,只不过指名是给卓大人用,我们也是在没办法,必须要尊重客人的意愿,这才变成了卓大人的专属雅间。” “这卓大人实在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几乎每日都来,一来就点四五个姑娘进去,还酒池肉林,真是叫人嫌弃。” 老妈妈直言自己对卓万华的嫌弃之心,要不是因为不是以卓万华的名义来办,而且那个人也全部符合销魂楼的标准和原则,她是巴不得卓万华不要住在自己销魂楼的雅间。 “不过,最近我瞧着,这卓大人的房间里,进进出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因为人家都是花了钱来的,所以我也就没有说什么。” 老妈妈已经把慕云怀当作无话不谈的对象,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避讳。 慕云怀没有回应,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妈妈瞧对方没有兴致,也很识趣地闭上嘴,没有再继续说。 “清公子,您先在里面坐等,您最喜欢的茶水,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九娘和茶水一会儿就一起来。” 老妈妈把房门拉上,喜滋滋的看着门缝里面笑起来,然后扭着肥胖的身体就下去了。 在路过三楼的时候,她停下来,再次看向尽头的雅间,也就是卓万华的那一间,面露疑惑之色。 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她也闻到了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闻不出来的气味,该不会是…… 她连忙摇了摇头。 “真是一个不正直的贪官,来这销魂楼真是玷污了,哼!” 她小声嘀咕了一声,然后转身下楼去。 627:正面冲突(1) 浦阜郡卓亭江一案已经过去数日,卓府仍旧死气沉沉。还因着听到了刘玉秀已经在陇川郡改嫁的消息,卓远航心情烦躁,这些天去销魂楼喝花酒的次数便多了许多。 销魂楼的老妈妈早就眼熟了卓远航,一下来就看见晃晃悠悠进来的卓远航,连忙招呼下人上茶,根本不需要他张口提醒。 “青梅太淡,今儿个我要关山红。” 卓远航斜倚在走廊的栏杆前。 底下是一汪湖水,直通城外护城河。众人嬉笑怒骂声不绝入耳。他微微眯眼,手臂随不远处的丝竹声舞动。 片刻,一壶名为“关山红”的花茶送到了他面前。 卓远航从衣袖中取出一贯钱,扔到了端茶进来的姑娘身上。 随后他抬起手,由小厮搀扶着往楼梯上走。 “嘶!” 忽的,一道身影从他旁边掠过,挤了他一下,快步上了台阶。 “哎你……” “没事。” 小厮正要喊住那人,找他讨要说法,被卓远航阻挠。 “这梯子太过狭窄,来往行人容易撞上,是该好好修整下了。”他慢悠悠的说。 “少爷所言极是,小的待会儿便同妈妈说一声。”小厮躬身。 不一会儿,卓远航来到二楼,径直走进靠里的一间房间。 歌伎舞女早已在此等候,行过礼后,乐声起,一众清秀妖娆的姑娘翩翩起舞。 卓远航躺在座榻上,饶有兴致观赏眼前的歌舞。 “是谁要见我啊?你们不说清楚,我可就要走了!” 屋外传来男子说话声音,被丝竹声盖住,只隐隐听出大概。 “去迎客。”卓远航忽然开口。 小厮应下,往前几步,绕过屏风,将房门打开。 “我家少爷有请。” 他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道。 “你家少爷是谁啊?我认识吗?”男子眉头紧皱,狐疑地打量着小厮。随后身子上前倾,目光绕到里面。 隔着一层薄薄帐幔,销魂楼的舞娘们风姿绰约的身影若隐若现。 “您进来就知道了。”小厮轻声道。 “弄的这么神秘兮兮的。” 男子嘀咕一句,踏门而入。 听见脚步声,卓远航抬眸,目光落在男子身上。 “请问这位公子,你我可曾相识?”男子眉头越皱越深。 就是这人要见他? “你忘了?刚刚你在上楼梯时撞了我一下。”卓远航挥了挥手,示意舞娘们停下,退到一边去。 “是我疏忽了,刚刚走地太快,并未看见公子,还望公子见谅。”男子解释,请求卓远航的原谅。 “不小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卓远航的声音没来由的拔高,朝男子怒吼,吓得周边站着的一群舞娘浑身发抖,更有甚者叫喊出声。 “公子怎要这样说?你我互不相识,也不曾结怨,我为何无缘无故要故意顶撞你?”男子眉头始终紧皱着,神色从一开始的困惑变作了现在的惶恐。 “我顾不了这么多,你惹我不开心,就要付出代价。”卓远航咬紧牙齿,吐出的字像是才从口中碾碎了一道。 “趴下!” 他语气冰冷。 “什么?”男子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趴下!”白喧再次命令。 “我家公子乃是尚书府府的大少爷,你若胆敢违抗他的命令,只怕今日不会叫你活着出这个门。你自己掂量吧!” 听到小厮的提醒,那男子心头一颤。 他双眸睁大,怔怔看向卓远航。 卓远航不紧不慢坐起身,拿起桌上茶杯,细细把玩起来。 在场的众人皆不敢发出声音,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屋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卓远航宛若忘了那男子一般,自顾自品茶。待到壶中茶水快要没了一半,男子终于支撑不住,“哐当”一声跪倒在地。 “求求白公子饶过奴家吧,奴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吓得面色惨白,接连朝卓远航磕了三四个响头。 “你……”卓远航听到对方自称“奴家”,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目光转向旁边,手指向其中一个舞娘,“你过来。” 那舞娘不敢耽搁,迈着碎步走到中间。 “坐到他背上,沿这个屋子绕一圈。”卓远航戏谑道。 区区一个贱民,居然也敢骑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这是谁给他惯的坏毛病?此时要是再不调教一下,日后不得还要无法无天了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那男子更是惶恐,抬起头看向卓远航,目光中充满祈求。 “不用急,每个人都有机会。”卓远航薄唇微勾,笑眯眯的打量男子。 “你不是走得很快吗?那就让小爷来我看看,你爬的快不快!” “卓公子……” 祈求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凌厉的目光朝他投来。现在分明还是三伏天,外面的太阳烧得正烈,他却冷得直打哆嗦。 “还挺像嘛!” 看着男子在地上爬行的模样,卓远航咯咯直笑。 “学声狗叫听听!” 男子不得已,只有照做。 房间充斥着女子的尖叫和卓远航的笑声,时而传出几声狗叫,连带着外面行人经过,也忍不住好奇从窗户外探出头去打量几眼。 半个时辰后,在场所有娘子都骑了一遍,男子也已然精疲力尽。 “卓公子!别!” 卓远航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隆”一声炸开。男子迅速跪下,用力朝卓远航磕头。 随即房门被人从外面用脚踹开,门口的侍卫被人重重扔了进来。 “谁?” 卓远航警惕地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冷香凝走进来,弯腰把地上的男子扶起来,关切道:“身体怎么样了?” 这可是他的心头肉,没想到自己一个不留神,居然让他在卓远航的这里这么屈辱,是他来迟了。 “原来是冷大公子啊!真是好久不见!也是一位稀客呢!” 平日想要见到冷香凝一面,还真是不容易,没想到居然看见他头一回主动出现了。 “卓公子真是好威风呢!” 他让身后跟来的侍卫扶住玉无心,然后冷漠地看着卓远航。 “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男人而已,冷大公子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吧!” 在他的印象里,冷香凝可是一个儒雅的翩翩公子呢,没想到居然也会来这种下贱的地方。 “来人呐!给咱们的冷大公子上茶!” 卓远航继续坐下来,还不忘招呼冷香凝过来坐下喝茶。 628:正面冲突(2) 冷香凝心口那一块气不顺,他一直都看不惯卓远航的嚣张跋扈,还有无法无天。 “卓公子道个歉,再赔个礼,这事也就可以过去了。”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就给卓远航一个教训,“倘若不能……” “倘若不能就怎样?” 卓远航抬头,轻轻晃动着手上的茶杯,脸上浮现不可一世的笑容,替冷香凝补充道:“难不成,冷大公子要为了一个下贱的倌子,而公开和我交恶吗?还是说,要把我送官?” “倘若冷大公子就因为一个青楼的下贱倌子而和我闹,这事要是传到长公主殿下的耳中,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怎么想你?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你们丞相府?” “哈哈哈哈哈……” 他又哈哈大笑起来,带着浓浓的不屑,将茶杯中的关山红倒在地上,然后又把杯子摔在地上,这杯子居然没有碎。 “好一点的话,就像这个茶杯,虽然没有碎,但是这上好的关山红就浪费了。要是不好的话,不仅是关山红浪费了,这杯子也是要成渣渣的,冷大公子觉得呢?” 叫舞姬重新给自己倒一杯茶,伸出手摸舞姬光滑细腻的手臂,随后一把抓住舞姬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卓少爷,奴家只是舞姬,并不侍奉客人……” 舞姬颤颤巍巍地想要挣脱开卓远航的禁锢,却感觉对方抱的更紧了,还伸出手探进她本来就薄少的衣服里。 舞姬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嘴上抗拒着,身体却很诚实,因为卓远航的挑弄抚摸,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很主动了。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还说不要,身体都在迎合我了,你这个下贱的胚子,真是勾人的很啊!” 这么说着,他叫身边的小厮把帐幔拉下来,全然把在场的所有人当成了空气,在帐幔另一边和舞姬运动了起来。 听着阵阵粗气声和娇喘声,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动静,在场的人皆是个个面露羞耻之色,还有的直接涨红了脸颊,撒腿就跑了。 随着两个人的渐入佳境,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室内满是脔糜的气息,真是令人头皮发麻。 冷香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不离开也不进去打扰,但是他脸上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致。 “来人呐!去掀开帐幔,让我们都好好看看卓公子是如何行乐的,也让大伙儿好好欣赏欣赏!” 这销魂楼的人可不敢上去掀开,于是便让自己的人亲自动手了。 帐幔一掀开,一幅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映入眼帘,这曼妙的身姿,这不盈一握的柳腰,还有这一身的雪白肌肤,真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饱足了眼福,又想跃跃欲试。 被人窥探了去,卓远航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卖力,就连手段也是极其残忍,一只手掐着那舞娘雪白细长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拿着鞭子抽打着舞娘的每一块肌肤。 看着那雪白的肌肤上,鞭子所到之处都是一片血红的鞭痕,还伴随着舞娘的惨叫声,在场的人皆是捏了一把汗,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制止。 冷香凝也觉得卓远航的手段太残忍了,于是开口说:“卓公子也差不多得了,总需要下次还有人伺候吧!”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残忍了,没想到看到了这个卓远航对待这些女人的手段,居然自己只是凤毛麟角,根本比不上对方。 “冷大公子不要着急,等小爷我享受够了,也就到你了,慢慢来才更得劲啊!” 冷香凝见劝不住卓远航,挥手让侍卫先把奄奄一息地玉无心送回去,然后又招呼一个侍卫上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侍卫离去。 …… 慕云怀身处四楼,却听到了二楼下面传来的动静,还有那一声声惨叫。 确切地说,是销魂楼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每个人都木若呆鸡,纷纷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 “这谁啊?这嗜好也太奇特了吧!真是惊奇!” “这二楼的客人,非富即贵,一般都是京中纨绔子弟的场所,这富家公子哥,可不都喜欢独特的方式吗?有什么好惊奇的。” “你还别说,这叫声听得我也是心头荡漾,想想都觉得刺激。”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室内那些人的动作,却打不断沉浸在快活世界里的卓万华。 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感觉身边的奴才没有续上,于是骂骂咧咧睁开眼,一脚踢开脚边上的女人,“狗东西,没看到这上面没货了吗?” “官家恕罪!外人有人自称是来找您的,所以……” 卓万华又狠狠踢了那个女人一脚,然后才叫身边的小厮去开门。 门还没有来得及开,就被人一脚从外面不耐烦地踹开。 看到来人,卓万华一下子就精神了,因为对方是叶昭和派来的手下,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不知道你们大人有什么吩咐?” 这可是金主的人,他万万不能得罪,可要当祖宗供着才是。 进来的侍卫环顾四周一遍,然后才看向卓万华,说道:“卓大人,我们大人说了,不希望你的人破坏了大人的计划。” 这把卓万华听得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阁下说的意思是……” “二楼下闹事的那个年轻人是卓大人的公子吧!我们大人说的就是这个。” 卓万华立马来了精神,一听到是自己的逆子,他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嘴上碎叨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子,看我不削了他的皮!” 现在人家都这么明说了,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卓远航那个德行,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太了解了,保准是他在销魂楼闹事了,这都惊动了叶昭和的人,到底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连忙叫小厮拿来衣服给自己披上,怒气冲冲地往楼下走去,恨不得此刻就将那逆子抓来痛打一顿。 629:颠鸾倒凤 “公子,这些尘嚣实在是令奴家无法安心给您谈曲,要不下次吧?” 九娘收回手,月牙琴已经断开了一根弦,也弹不出原本的音了,一首曲子被迫中断。 慕云怀的兴致减了一半,但也没说任何责怪九娘的话,只是轻声说:“今日你也累了,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了。你的琴技,较之前进步了许多!” 头一次得到对方的赞许,九娘一张小脸瞬间染上了红晕,连姿态也变得有些娇羞。 “一直承蒙公子的照顾和指点,若是没有一丁点儿长进,倒是辜负了公子这么久以来的栽培。” “嗯!”慕云怀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缓缓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张小纸条,“按照这上面的方子服药,一个月就能见效,当然,我交给你的事情,你也是需要按期完成的。” 九娘接过纸条,并没有立刻打开来看,而是向慕云怀欠身行了个礼,柔声道:“九娘一定不负公子的重托!” 慕云怀整理了一下衣服,负手走出去。 九娘掩去眼底的失落,弯腰把月牙琴抱起来,看着上面断掉的那一根琴弦,就好像是她自己的心被开了一个口子一样,那种感觉,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忘记了。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走路不看路的吗?撞到小爷我了知不知道!” 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甚至对方的唾沫已经横飞,带着淡淡的臭味,实属把慕云怀恶心到了,好在她反应及时,用护盾避开了那满天飞的唾沫,但是那令人作呕的口臭味,实在是挡不住。 对方是个男人,却还是比此刻他幻化的男子形象矮了半个头,说话的时候,对方是微微仰着头看她的。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撞到了小爷,也不知道道个歉吗?真是让人够晦气的!” 对方骂骂咧咧,慕云怀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一双眼睛深邃地看着对方。 她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刚刚被卓万华骂了一顿打了一顿的卓远航。 他是从二楼那边尽头的房间骂骂咧咧走出来的,刚好来到楼梯入口处没看路,一直回头骂骂咧咧,所以这才突然一下和上面走下来的慕云怀撞上了。 她一双跟普通人无异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卓远航,忽然嘴唇扬起一个幅度。 卓远航被对方这个眼神看得更加愤怒了,看着对方快速走下楼梯,他还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眼睛突然变得剧痛起来。 疼得他顿时满地打滚,双手捂着眼睛,鲜红的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引得路过的人纷纷驻足唏嘘不已。 走到一楼,慕云怀抬头往二楼楼梯口瞧了一眼,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随即潇洒离开。 坐在二楼另一边房间窗户边的冷香凝看到了这一幕,也注意到了那一抹一尘不染似个谪仙一样的身影,心中疑惑,并未表现出来。 “怎么样?可好多了?” 他不回头,就已经知道有人在往自己身边走来。 玉无心点点头,本来干干净净的脸蛋,此刻满是淤青,还有肿胀。 他其实是不愿意让冷香凝看到自己这副鬼样子的,但是又舍不得不见他,所以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每个人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总是会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给对方看,根本不想向对待展现自己不堪的一面。 “用了公子给的药,已经好多了。” 他跪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等着冷香凝说话。 他知道冷香凝有话要和自己说,所以他一直都在等着他说出来。 冷香凝收回视线,轻声说:“以后不要耍这些小心思了,我日后也不会再来了。” 今日这件事情,其实就是玉无心有意为之。 在被皇帝赐婚之前,冷香凝是每隔两日就必然会来一趟销魂楼,而且每一次来都会坐上三四个时辰。后来被皇帝赐婚之后,他就没有来过了。 他也只是想要见见自己的心上人而已,这才不得已用了一些手段,他知道,只要他受伤,冷香凝就一定能感知到,而且也一定会过来见自己。 他赌对了,冷香凝真的来了,但却是来和他撇开关系的。 心里一阵难受,他自嘲一笑,说道:“公子就快要和长公主殿下成婚了,确实不应该再来这种地方,但无心以后要是想念您了怎么办?” 他眼里饱含泪水和情意,慢慢移过去,匍匐在冷香凝的靴筒边,抬头望了一眼冷香凝,见对方没有解决,抬手脱去对方的靴子。 为冷香凝脱好靴子褥袜,他站起来,伸手就要去解开冷香凝的衣领扣子。 冷香凝一把拦住了玉无心的手,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他。 “既然是最后一次,奴家也懂规矩,公子就让奴家再放纵一次吧!” 冷香凝还是心软,看不到眼前人委屈,于是收回了手,任由对方解开自己的衣裳。 …… “公子,您回去了,就当这些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当您没有来过销魂楼。此次一别,你我二人再见就是陌路人了。” 给冷香凝穿好衣服,又自己穿好衣服,玉无心表现得很伤感。 冷香凝坐起来,亲自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裳。 “长公主殿下应该是一位很好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让公子做到这个份上。既然公子选择了长公主殿下,您日后成婚了,可要好好对待长公主殿下。” “要是可以,奴家还是希望您能为了长公主殿下,遣去您枕边的那几个妾室。” 说完这句话,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要嫁给冷香凝的长公主一样,他也终于有机会说出了这句话。虽然不是为他自己说的,但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就足够了。 “贵妾有了身孕,遣散其他人可以。” “身孕”两字,令玉无心的心一揪紧,他终究还是不配拥有他的好。 “之前长公主殿下没有被陛下赐婚给您,您让贵妾怀孕这无可厚非。现在长公主殿下即将下嫁给您,不应该让其他人比长公主殿下先生下孩子的……” 他的表情有些麻木。 冷香凝轻轻应了一声,起身走出去,临走时说:“回头我便让贵妾把孩子打了,你日后也是自由之身了。” 他为玉无心赎了身,这是他最后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玉无心瘫坐下来,忽然笑起来。 630:公主大婚 长公主和丞相公子大婚,不比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但皇帝还是邀请了南蛮的王室前来参加,给人的理由就是,长公主从小在南蛮王室长大,南蛮王室理应来见证她的大婚。 这理由真是够扯的,让一些知情人感觉到了满满的耻辱感,至少赫连容是这么觉得的。 司仪带来女官们给赫连容穿衣打扮,“长公主殿下生得真美!不像是我们端朝邺都生养的美人,倒像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金贵身躯,温柔似水!” 赫连容强颜欢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具假面具戴在脸上,盖住了她最真实的面容。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长公主殿下白发齐眉;三梳长公主殿下儿孙满地;四梳驸马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好友来助力;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梳娘拿着一把金梳子,轻轻梳理着赫连容的秀发,然后嘴里还念着吉祥的话。 听着梳娘说的吉祥话,赫连容却是丝毫提不起精神来,更别是是觉得喜庆了,还有满心的悲伤,并没有一丝喜悦。 “你们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一众女官以为赫连容说的“他”是准驸马爷冷香凝,于是连忙说:“驸马爷长得一表人才,对人也是彬彬有礼,长公主殿下长得这么美丽,和驸马爷是最登对了。” “放眼整个京城,驸马爷也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公子,家世也是最能配得上长公主殿下,要是除了驸马爷,也实在是找不出其他出色的人来配得上长公主殿下您了呢!” 这些女官虽然都是为了奉承赫连容,才会说的这些话,但是赫连容长得确实很美,而那冷香凝,确实也是一表人才,在京城中的公子里,也是翘楚。 但是冷香凝好色的名声,一直都是很流传的,甚至也有一些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这不,这几天京中一直流传着他和销魂楼一个清倌儿的风流韵事。 这龙阳之好,虽有些耳闻,却没有真是发生在身边过,所有一直很好奇,现在居然听到了关于冷香凝这个当朝丞相之子的龙阳之癖,多多少少还是很难以置信的。 后来转念一想,这高门贵府的子弟,不正是都有一些独特的癖好吗,这样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种有违常理的事情,还真是几少听见,更别说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了。 “长公主殿下,您以后就是家人子了,很多礼仪,您之前也是学习过的,到了丞相府,您可就不应该端着长公主的身份,好好侍奉自己的公公婆婆,好好侍奉自己的夫君。” 司仪就是负责教授赫连容家人之后的这些礼仪规矩,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退怯。 “如若那边有谁让您委屈不痛快了,也是应该回来跟陛下说说的,您虽然需要侍奉公公婆婆和夫君,却也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欺压的。” 赫连容是端朝的长公主殿下,虽然一直都在南蛮当人质,但是她始终都是赫连姓,端朝皇家的长公主殿下,就算是以后冠上了夫君的姓,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公主乃是尊贵之驱,下嫁给卓家大公子,是卓家高攀了,这也是卓家的福分,代表了皇帝对卓家莫大的恩赐。 赫连容苦笑一声,现在说得轻巧,当初前南蛮来犯,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前南蛮的要求,把她和边境几个城池一并交到了前南蛮的手上,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丝毫亲情可言。 她见证了前南蛮和颐朝的更迭,也见证了颐朝藩王谢景深的一步步登高,从前南蛮的人质变成了新南蛮,也就是颐朝的人质。 她之所以被遣送回来,还是因为谢景深同情她,然后才人颐朝新皇放她回来的。 在南蛮的这十多年里,她一直都是屈辱地活着,寄人篱下,她受到了太多的冷眼和虐待,可是她最终还是扛过来了。 没有人能体会到她这十几年里的痛苦,她的亲生父母从来都没有派人过来看看她,问问她的近况,更没有一句关心问候,是赫连隽每隔一年的书信给了她坚持下来的信念。 她最应该感谢和珍惜的人,是赫连隽,而不是她的父母亲,也不是她的亲兄弟。 “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来看您了!” 惜夏小跑进来,朝赫连容欠身行礼,朝室内的一众女官微微欠身示意。 “容儿今日大婚,哀家没有什么东西好送给容儿的,就带来了当年陪着哀家嫁给先皇的玉如意和金锁,希望容儿日后也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一直生活下去。” 叶太后叫太监们把自己送给赫连容添妆的礼品抬上来,足足有十五箱之多,她还从榆欢的手上拿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到赫连容面前来。 赫连容站起来,眼里闪现着点点泪花,真是泪眼欲滴,我见犹怜啊! “容儿能有皇祖母疼爱,是容儿的福分!” 叶太后连忙把她扶起来,因为一只手之前被慕云怀废了,所以是把手上的箱子放到桌子上才扶赫连容起来的。 “好孩子,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可不是应该哭哭啼啼的时候,应该要开开心心的,这可是一生之中的唯一一次啊!” 她伸手为赫连容轻轻擦去眼角准备落下来的泪水,然后安慰她说:“好孩子,不哭了啊!要是再这么哭的话,就不好看了,你是想丑丑的去参加自己的大喜日子吗?” “好啦好啦!不哭啦!以后要是想家人了,随时都可以回宫里来看望我们这些老骨头,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了才是呢!” 赫连容破涕为笑,拉着叶太后过来坐下,又叫女官们继续给自己梳妆打扮。 “容儿一切都听皇祖母的!要开开心心地嫁人,可不能让皇祖母担心了。” “这才是哀家的好孩子嘛!容儿今天更美丽了!” 631:南蛮来使 “送!长公主殿下出嫁!” 随着司仪太监的一声高喊,群臣恭送赫连容出嫁。 赫连容是下嫁到丞相府,但也是按照最高的婚礼等级来送嫁,场面和送公主去和亲是一样的,群臣到场参加送嫁仪式。 赫连靳嵘并不想这么大张旗鼓地送赫连容出嫁,这个请求是叶太后提出来的,他看着叶太后如今手残,心中有愧于她,所以就答应了她的这个请求,也算是另一种补偿方式。 赫连容又是自己的唯一一个公主,他觉得自己也有所亏欠她,所以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叶太后的这个请求。 “儿臣拜别父皇母后,皇祖母!” 赫连容被宫女们搀扶着跪下来拜别帝后和叶太后。 “儿臣不孝,不曾在父皇母后和皇祖母膝下尽孝,如今还劳烦父皇母后操心了儿臣的婚事。今日出嫁,日后就要拜托皇兄和皇嫂嫂在长辈们膝下尽孝了。” 一磕头,然后再磕头,三磕头,拜别礼也就完成了。 接下来的礼仪,应该是作为亲生母亲的黎皇后亲自给自己的女儿戴上凤簪,但是这一个礼仪却直接省略了,黎皇后并没有给赫连容戴上凤簪,她的发髻中间,戴着她的公主冠,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 “今日出嫁,你便是冷家人了,除非是你父皇和本宫召你进宫,不然任何时候都要好好留在冷府侍奉自己的公婆和丈夫,万不可生出事端来。” 黎皇后没有给自己的女儿戴上凤簪,也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说出的话是满满的提醒,语气也充满了冷漠。 “到了夫家,你就不再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了,你只是夫家的儿媳和妻子,把自己的性子收一收,学着好好去做一个贤妻良母。本宫说这些,希望你记住了,也是为了你好!” 赫连容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苍白,脚步也有些踉跄,随后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微笑回应:“儿臣一定谨记母后所嘱咐的,一定把夫家当成自己的家,好好侍奉公公婆婆和夫君,不会给皇家添麻烦。” “夫家不是你的家,你只是嫁去了夫家,你应该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准备时刻去侍奉自己的公婆和夫君,现在你可记住了?” 黎皇后今日显得很是针对赫连容,她心中也不痛快。 “母后说的是!每一个出嫁的女子在哪都没有家,儿臣祝愿母后以后还会这么想,也会一直这么开心快乐下去!” 母女之间,本应该是最亲密的存在,可是此刻的黎皇后和赫连容,她们之间却充满了满满的火药味,一个不服气一个。 赫连容的语气一直都很温柔,而黎皇后的语气,较平时确实变化得太明显了。 赫连靳嵘感觉出来了,连忙出来打圆场说:“吉时就快要到了,皇后也别寒暄太多了,送公主出嫁吧!” 赫连容看向叶太后,目光里充满了不舍和泪水,“皇祖母身体要一直这么健健康康的,还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活到一百岁呢!” 叶太后心中柔软,今日就好像真的在送自己的亲孙女出嫁一样,眼里也出现了一些泪花,伸出手挥了挥,说道:“你别一直惦记着哀家,到了夫家,也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也要这么一直健健康康的,哀家以后还等着抱曾外孙呢!” “好~”赫连容破涕为笑,然后在司仪女官的指示下,由一众宫女搀扶着慢慢走下这几百个汉白玉台阶。 卿于南看着赫连容出嫁,其实好是挺同情这长公主的。 从小被送去南蛮当人质,一回来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赐婚给了自己的臣子之子,连在出嫁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居然没有丝毫的好脸色。 和赫连容想比,她比对方实在是好太多太多了。 她虽然是借助了父亲的功勋求得的皇帝的赐婚旨意,但是她有爱自己的父亲母亲,还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如今还有了她和最爱之人的孩子,她顿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惨,至少她现在是很快乐的。 “长公主殿下要是生在寻常百姓家,至少可以从小就在自己的双亲膝下长大,或许还可以为自己的婚事有一些建议,不用像现在这样,爹不疼娘不爱。” 她说的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皇帝和皇后能够听见。 而皇帝和皇后确实也听见了。 皇帝的表情有些凝固,黎皇后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自己的态度被人当场指出来,不要说他们是一朝帝后了,就算是寻常百姓家的长辈,听到了也会不高兴。 “太子妃今后在东宫好好养身体,可不要亏待了肚子里的皇嗣。” 黎皇后有些恼怒,但是她很好的隐藏下去了。 送赫连容出嫁的仪队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皇帝也应该回去更换一身衣服,然后去丞相府出席婚宴。 “报!” 士兵跑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南蛮来人了,现在已经到了城门口,正在往皇宫走来。” 赫连靳嵘转身,低头看跪在地上的士兵,问道:“南蛮那边派来的是什么人?” 他只是礼貌性地发去了邀请,从来没有想过南蛮会派人亲自前来出席,没想到还真来了。 “回陛下,是藩王谢景深和他的王妃。” “噢?” 居然是谢景深和他的王妃格莎亲自前来,这可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快去迎接贵客!” 谢景深是南蛮实际的掌权者,而这格莎是苗岭的神女大人,如今嫁给了谢景深为王妃,这两个可是大人物,不能怠慢了。 …… “陛下,谢王爷和王妃带着贺礼直接去丞相府了。” 赫连靳嵘一愣,宫女给他系上最后一根穗条。 “那谢王爷说,他们是特地来参加长公主殿下的婚宴的,不是来看皇宫的,所以就没有进宫来见陛下。”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这个谢景深是真不把他这个端朝的皇帝放在眼里啊! “去看看皇后穿戴好了没有,随朕去丞相府出席长公主的婚宴!” 他咬牙切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632:十里随礼 “谢景深和格莎都来了!” 赫连隽给慕云怀戴上最后一根簪子,是她的那一根彼岸花簪,此刻的彼岸花簪,红得格外妖艳,也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细腻。 “长公主是谢景深送回来的,如今陛下给他们发去了邀请,长公主也是希望对自己帮助最大的谢景深能前来参加她的婚礼,只是多多少少还是会觉得不堪。” “谢景深能来,确实也是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也算是情理之中。” 她缓缓开口,然后从凳子上站起来,“谢景深或许乐意来出席,但是格莎不见得是乐意的,他们这几日会暂住在京城,不要节外生枝!” 她就是怕赫连隽会去会会这个声名和自己比肩的人,到时候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情,对之前垒积起来的垫脚石也会有害而无利。 他点头应下,然后叫陈余生下去准备马车。 “看时辰,丞相府那边的婚仪应该也完成得差不多了,现在过去的话,也不会和谢景深一行人撞上,更不会去迟了,怀儿,走吧!” 他牵起她纤细白皙的手,往外面走去。 …… “拜祖宗!入宗谱!” 这是婚仪的最后一项了,就是进入冷家的宗祠,拜见冷的列祖列宗,然后把名字写入冷家的族谱里,完成之后,赫连容才算是真正嫁入了冷家,成为了冷家的人。 “礼成!” “恭喜恭喜啊!” “恭喜丞相大人啊!长公主殿下如今可是您老的儿媳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恭喜恭喜啊!丞相大人,一点薄礼以表敬意,还请您不要嫌弃收下才是啊!” 各个前来参加婚宴的官员携着自己的家眷入内,纷纷向冷丞相送上自己的祝福和一些随礼心意。 “长公主殿下才貌双全,冷大公子丰神俊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恭喜丞相大人了。” 叶昭和带着自己的夫人冷羽然前来,向冷丞相献上自己的礼品。 “护国公大人送的礼太贵重了,真是折煞犬子了啊!” 冷丞相也是客客气气的,看着叶昭和叫人拿上来的礼单,看完上面的目录,整整……三个礼品? 才三个礼品,居然也好意思拿这么厚的本子记下来,真是抠搜。 但是冷丞相并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上依旧保持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护国公大人能来参加犬子的婚宴,是犬子的福气,护国公大人和叶夫人里面请!” “好说好说!”叶昭和带着冷羽然昂首挺胸地走进去。 冷丞相转头偷偷吐了一口口水,“就这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手,真是抠搜到家了,活该没儿子!” 听见冷丞相在嘀咕什么,卓夫人转头看向他,担心道:“相爷,您哪里不舒服吗?” 冷丞相回头,摇摇头笑着说:“这不是儿子成亲,老夫太高兴了嘛,一高兴就想哭了。” 卓氏还当真了,连忙宽慰他说:“儿子只是成亲而已,又不是入赘,以后还是住在家里的,相爷也别那么伤心了。先好好迎接各位宾客吧!” “谢王爷和谢王妃到!” 随着一声高喊,众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了过去,纷纷好奇这谢王爷和谢王妃是何方人士。 冷丞相和卓氏也好奇这个太监口中的“谢王爷”和“谢王妃”是谁,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渐渐出现在拐角处的人影看去。 “咱们当朝只有一位勤亲王爷和允王殿下,没听说过有一位叫谢王爷的啊?这是谁啊?” 皇帝给南蛮发去邀请的事情很少人知道,确切的来说,其实就只有他和皇后两个人知道,所以在场的这些人都不知道,也就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位谢王爷和谢王妃了。 “不知道啊!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谢王爷和谢王妃,难道只是有两个人叫了这么一个名字吗?可是有宫里公公宣报,那就一定是大人物啊,怎么会没听说过呢?” 谢景深和格莎相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却没有一个人认出来他们的身份。 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一直都在这个邺都,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更别说会见到南蛮赫赫有名的谢景深谢王爷了。 “器宇不凡,玉树临风,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呢?” “他身边那个女子穿的衣裳……是苗疆的服饰吧?” 格莎一身苗岭的礼服,头戴银冠配银角,衣裳上系着的两颗银铃,随着她走路的动静叮叮当当作响。 “这是……” “各位大人不认识谢王爷和谢王妃,这是南蛮的谢王爷,这边这位这是苗岭的神女大人,他们二人是被陛下请来参加长公主殿下的婚宴的。” 引路的太监看到鸦雀无声的场面,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于是连忙向众人介绍二人的身份。 “原来如此!” “见过谢王爷和谢王妃!” 众人纷纷向谢景深和格莎见礼。 “端朝的诸位大人夫人客气,本王和夫人只是来参加贵朝长公主的大婚,并不是以国家的身份来,都免礼吧!” 谢景深的声音很浑厚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嗓音,很是吸引人注目。 “谢王爷和谢王妃千里迢迢过来参加长公主殿下和犬子的大婚,是长公主殿下和犬子的荣幸,您们快快往里面请!” 头一次见到南蛮那一位风流人物,卓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冷丞相反应过来,上去迎人。 “把本王的礼单和礼箱抬上来吧!” 随着谢景深的一声命令,身后的侍卫挪开,露出背后长长的一堆箱子。 他叫侍卫把礼单递给冷丞相,“这是本王的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 冷丞相犹犹豫豫伸手接下,然后打开这比叶昭和还厚的礼单。 看完一整本礼单下来,冷丞相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连震惊的神色也表现了出来。 足足十页,写得满满当当,没有丝毫空格,这是家财有多豪横,才会舍得拿出这么丰厚的礼品来送给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谢王爷,您这礼物太贵重了,老夫不敢收!” 格莎微微一笑,温声说:“这是我夫君给长公主殿下成婚的一点见面礼,也是给他们两口子添置的,冷丞相可不能拒绝哦!” “这……”冷丞相最后还是收下了,“那老夫就替他们两口子收下了!多谢谢王爷和谢王妃,您们二位里面请上座!” 633:初次见面 “允王殿下,允王妃娘娘到!” 一身金丝织锦礼服的慕云怀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比新娘子的赫连容还要出彩。 出彩的不是慕云怀的穿衣打扮,而是她身上那种衿贵高雅的气质,竟是比赫连容还要胜上一筹。 众人想的是,倘若慕云怀没有蒙着眼睛,恐怕还要绝上几分,可惜了,是个瞎子! “这个允王妃娘娘……” 格莎注目,竟是第一眼就被对方头上的彼岸花簪给吸引了,这个花簪,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谢景深侧目看她,问道:“夫人之前是见过这位允王妃娘娘?” 格莎点点头,随后说:“之前在浦阜郡的那日,我确实远远见过这位允王妃娘娘一眼,只是当时不认识她的身份。” 如今再见到这位允王妃娘娘,给她的感觉,居然和当日在浦阜郡的那个突如其来的感觉是一样的,难道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她和卿于南帝姬有什么关系? “她和允王殿下很般配!” 不由自主感叹了这么一句,却引得旁边的谢景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王爷,我们过去拜见一下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吧!” 谢景深没说什么,跟着她的步子朝赫连隽和慕云怀的方向走去。 “允王殿下,允王妃娘娘,这二位贵客是南蛮的谢王爷和谢王妃!” 太监给他们四人引荐。 “一直都听闻允王殿下的威名,见到本尊,比流传的还要令人敬佩几分。” 格莎以前确实是从小就听着赫连隽的威名长大的,如今她应该都二十五了,而赫连隽却只是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真是令人吃惊不已。 谢景深面露狐疑,看了格莎一眼,随后看向赫连隽,打量着眼前这个从小就声名在外的少年将军。 他看不出对方身上有什么心机和野心,这个人是真的没有呢,还是装得太像了? “端朝的少年将军,允王殿下,幸会!” 谢景深按照南蛮的礼仪给赫连隽见礼。 “谢王爷客气了。你们二位是端朝的贵客,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二位一定要多多担待才是!” “虽然来者皆是客,但也只是以普通的身份前来,不代表国家身份,还希望允王殿下不要拘礼了才是呢!”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已经注意不到身边自己夫人的存在了。 “允王妃娘娘!” 格莎朝慕云怀见礼,然后又看了一眼对方发髻上的彼岸花簪。 看出来格莎的重心是在自己头上的那根彼岸花簪,她朱唇轻扬,开口说:“本尊要是没记错,你们苗岭供奉的守护神大人,头上也戴着一根彼岸花簪吧?” 直截了当,直接就让格莎想起来了。 他们苗岭里面供奉的守护神大人的银像,她的头上确实一直都戴着一根花簪,现在听到对方这么一提醒,那根花簪貌似就是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 苗岭的守护神大人明明是卿于南帝女娘娘,这彼岸花簪怎么会出现在这允王妃的头上? 在苗岭,彼岸花簪代表着守护神大人尊贵无比的身份,她身上的无穷神力,也是彼岸花簪赐予的,人和簪根本不能离身。 “允王妃娘娘这根彼岸花簪,确实很像苗岭守护神大人的那一根,不过,这世间多的是普通的花簪。允王妃娘娘戴上这根花簪,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真是虚伪! “谢王妃夸奖了,不过本尊还是要提醒谢王妃几句,不要太过于自以为是,所有事情并不会跟着你走。倘若看错了人,也信错了人,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留下这一句,慕云怀一步步朝着赫连隽的身边走去,“站得脚有些受不住,我们过去入座吧!” 赫连隽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座位上走去。 “这二位,倒像是假情假意一般。” 格莎走到谢景深的身边坐下,望着赫连隽和慕云怀的背影,表情有一些凝重。 “允王和允王妃恩爱的事,并不是一时听说的,或许是真的如此恩爱也不一定。” “赫连容的婚礼一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要回南蛮了?” 她细细想着慕云怀刚刚说的话,竟听不明白,于是就想着在端朝京城多留几日,去查探一下这些事情。 “这次来端朝,并非全是为了来参加赫连容的大婚,陛下还托付了一些话和东西,要我转交给端朝皇帝,恐怕要待上半把个月,夫人是不是想回去了?” 他问,刚刚对格莎的的疑虑在此刻打消。 虽然苗岭与世隔绝,从来不参与外界的事情,但是格莎是苗岭的神女大人,她能听到赫连隽的名声也不足为奇。 她都能上承天神的旨意,还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住她的呢! “夫君在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家,只是想着初来端朝邺都,对这边的饮食习惯都不是很熟悉,也不是很适应,所以就有一些担心会给王爷添麻烦。” 他伸出手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 “夫人说的哪里话,你我是夫妻,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要说麻烦,恐怕还是我会给你添麻烦了。” …… “他们这副模样,倒是像惺惺作态!” 坐在身边的赫连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慕云怀说得云里雾里。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他说的是谢景深和格莎。 刚刚还以为他说的是赫连容和冷香凝,所以就想着,他们二人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在这种场合,自然也会惺惺作态一些。 “那苗岭的神女大人,笑里藏刀。世人都说,温柔乡最是置人于死地,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所以啊,以后遇到漂亮的女人,可要离她远点。” 他突然转头,笑得深沉,“原来夫人也知道这些话呢!那夫人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怎么算?” 慕云怀语凝,没再继续说话。 赫连隽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634:姗姗来迟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众人就等着皇帝和皇后两个人了。 “这吉时都快要过去了,陛下和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有来呢?” 在场的文武百官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平时有什么事,无论是大事小事,不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准时到场出席,今日长公主殿下大婚,这怎么就还没有来呢?” 皇帝和黎皇后作为赫连容的亲生父母,居然连自己女儿的吉时都能误了,这让人真是说不太过去啊,更别说会看得过去了。 “陛下和皇后娘娘一直都是很准时的,就算是上一回那刘大人的公子成亲,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是及时送去了贺礼和祝词,不应该会在长公主殿下的婚宴上误了吉时啊!” “虽然长公主殿下从小不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身边长大,但长公主殿下去南蛮当人质,这也算是一种功德,岂能被这样轻视啊?” “你们小声些!现如今这南蛮的谢王爷和谢王妃都在,要是当着长公主殿下的面议论这些,可是要得罪人的。” 作为行走在官场多年的老人,经验十足,这赫连容被送回来背后的那些小九九,哪个人还不知道一些了,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地没有说出来罢了。 人家毫无前兆地就送长公主回来了,这长公主也就代表着皇帝当初的懦弱无能,居然需要靠牺牲自己女儿的自由来巩固自己的江山,皇帝心里怎么会好受呢! “还是都不要说了吧,这些话啊,我们心里清楚就好了,不要随便到处乱说,这样有辱我们的身份。” 冷丞相这次破天荒地没有主动议论这些事情,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看得出来是对这些官员当着自己的面议论赫连容这个刚刚成为自己儿媳的事,换做是谁都不会开心。 “陛下和皇后娘娘或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步,我们再等一些时间吧!” 叶昭和这一回难得站出来主动给冷丞相要面子,“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陛下都忙不过来,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理应要为咱们的陛下分忧,既然不能帮陛下分忧,那我们就好好等着就行,不要那么多的罗里吧嗦的话。” 护国公大人叶昭和都发话了,众人也不敢不从啊,当即就纷纷应承下来,没有谁继续提这个事了。 “多谢!” 冷丞相也拉不下一张老脸,别扭地朝叶昭和道了一声谢谢。 “今日是丞相大人爱子和长公主殿下的大喜之日,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呢!老夫可都等着丞相大人赏个大肘子呢!” 叶昭和这番话,引得在场的人纷纷哄笑,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 “像护国公大人这样的人,像大肘子这样的好东西应该没有少吃过,怎么就还讨上了呢?” 武官性子要活泼爽朗一些,此刻已经开起了叶昭和的玩笑。 “我只当是我们这些经常在外面东奔西走的人才需要讨这大肘子呢,如今听到护国公大人也讨,就不觉得失面子了。” 叶昭和不恼,顺应这些武官们的意思回应道:“这大喜肘子,谁不稀罕啊!老夫总要沾沾新人的喜气,说不定自己也能遇喜呢!” “护国公大人这可不是说对了嘛!您夫人如今身怀六甲,到时候生下了贵子啊,可要宴请众人啊,也让我们众人沾沾护国公大人的喜气!” 这话听着没有一丝的虚假之意,叶昭和也就没有计较,“这个好说!不过今日是长公主殿下和丞相大人爱子的大婚之日,可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去说其他的事情,今日我们就先沾沾丞相大人的喜气吧!” 一句话,又把气氛带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嗓门。 众人纷纷起身侧目,发现了姗姗来迟的两个身影。 “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赫连靳嵘和黎皇后相携走来,站在台阶上,望着下面跪满一地的人,再看看另外四个稳坐如泰山的人,眉头皱了皱。 “陛下,该让各位大人和他们的家眷起来了。” 本来就来得晚了,现在还让人家一直跪着不让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黎皇后便用手碰了碰皇帝的衣角,示意他开口说话。 皇帝回过神来,右手一抬,说:“诸位都起来吧!今日是丞相大人家的喜事,可不能因为朕而扫了诸位的雅兴!” “来得晚,吉时都过去了,雅兴肯定也是扫了大半,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腰不酸不痛地说这些!” 冷霏霏小声嘀咕,让皇帝和黎皇后听得不是很清楚。 主要是冷霏霏这声音在这静得出奇的环境里,显得实在是有些突兀,想听不到都难,但又听不清楚。 “不知道冷三小姐刚刚说了什么?” 王世安一甩手上的佛尘,面色慈祥地看着冷丞相身边的冷霏霏。 卓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冷霏霏,然后方才赔笑着解释:“刚刚小女是在感叹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威严,让陛下和皇后娘娘见笑了。” 反正听不清楚,赫连靳嵘也就没有再计较,要是计较下去,到最好下不来台的人恐怕就要是他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计较呢! “诸位都落座吧!” 帝后相携来到尊座上坐下,然后又叫众人坐下。 谢景深站起来,用南蛮的最高的礼仪给皇帝见礼。 “谢景深,见过端朝陛下和皇后娘娘!本王受吾王嘱托,给端朝陛下带来最诚挚的问候,吾王还带了一些见面礼,本王让人晚些送进宫去给端朝陛下。” 一旁的格莎也站起来随着谢景深给皇帝和皇后行礼,“格莎拜见端朝陛下和皇后娘娘!” “两位来使快快请起!你们二位是端朝的贵客,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希望你们二人能担待一些才是呢!” “这个好说!不过今日是长公主和冷大公子的大婚之日,就不应该说其他的,先参加婚宴吧!” 谢景深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这句话,丝毫没有避讳皇帝的威严。 被拂了面子,皇帝真是满脸的憋屈,又不好说什么。 635:勇轩伯爵 赫连容和冷香凝的婚宴热闹了一阵子,之后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在七月中的处暑那日,暑气至此而矣,京城才真正算是重新活跃了起来。 沉静了半个月的京城爆发出新的热情,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各家走动得频繁起来。 赫连隽的根基不深,虽然他是允王,又是立下战功赫赫的王爷,而慕云怀又是个不爱凑热闹的性子,家里鲜少举办宴会。 从前一年到头,每个世家大族需要参加的宴会掰着指头都数的过来,而在赫连容和冷香凝的大婚之后,单是慕云怀,便接到了不下十场宴会的邀请。 这些邀请加起来,比从前一年的都多,且都是身份尊贵的名门大户。 慕云怀这几日常被约出去喝茶听戏,听院里的惜雁说,今儿个,定远侯夫人还请了慕云怀去看戏呢。 “王妃娘娘,刚刚勇轩伯爵府的大夫人送了请帖来,请王妃娘娘两日后游湖赏玩呢。” “推了吧,说本尊受了风寒,身子不适。” 慕云怀记不清这是自己推掉的第几个邀请了,先头几个请她去游玩的,她都应了下来。 只是去了两回,她才发现这样的宴会,和百花宴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百花宴是皇家举办的,而这些勉强都算是家宴。 如此两次,慕云怀便觉不妥,风头太盛绝不是什么好事,后面再谁来邀请,她都称病推脱。 惜雁握着请帖立在一边,犹豫好一会才咬着唇把手中请帖塞在了慕云怀手中。 “王妃娘娘,这家怕是推不得!” “嗯?这家为何推不得?” 慕云怀坐起身来,垂眸看向手里的烫金请帖。 惜雁脸都要皱起来了,“殿下交代了,勇轩伯爵是今年秋试的主考官,勇轩伯爵的老侯爷与殿下有一些师生情谊在,特意交代了不许您再推掉了。” 对了,陆裴绚今年就快要入殿考试了,当时那位老大人还是赫连隽的私塾老师,如今已经是伯爵,不怪慕云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听闻勇轩伯爵一家住在封地的庄子上,怎得如今倒回了京城里?” 慕云怀随意问了一句,不指望惜雁能说少个缘由,把请帖放在手边算是接下了。 “说是要给太后娘娘庆生,奴婢也不清楚缘由。” “嗯,好了,你先下去吧,去和殿下说一声,本尊会去的。” 惜雁应声离开,慕云怀又看了一会书,忍不住又拿起勇轩伯爵家的帖子。 虽说老侯爷与赫连隽有半师的恩义在,如今老侯爷已经先去多年,赫连隽和他们虽还有一些往来,却也不至于举家入京为叶太后庆生这般亲密。 慕云怀瞧了一会,把请帖好好地收下了。 不管勇轩伯爵为何入京,那老侯爷也都算是赫连隽的老师,如今人家虽然去了,但之间的情谊还是在一些的,总不能在人前失了礼数。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你在吗?” 院里有人高声叫她,声音越来越近,慕云怀无奈又把刚刚拿起来的书放了回去。 “本尊若是不在,谢王妃叫破了喉咙也是没有用的,还是快进屋里坐着吧,在外面吵叫,也不怕人笑话了去。” “我可不怕人笑话,你是允王妃娘娘,我又是谢王妃,我倒是看谁敢笑话我。” 这几日,这格莎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一个劲地往允王妃这里凑,还直接就是找慕云怀,每次都没有什么话说,就是说一些闲时无聊该说的话。 她本身也是一个不受拘束的性子,如今跟慕云怀混熟了,扬着下巴进了慕云怀的屋,瞧着比慕云怀这个主人家还长气。 慕云怀招呼着人给她送来茶水糕点,格莎对这些不看一眼,反倒是瞧见了慕云怀桌上放着的请帖。 “王妃娘娘若是称病不愿见人,便一个都不见也就罢了,如今王妃娘娘去了一个,少不得旁的人要挑拣的。” 请帖封面上就写着勇轩伯爵几个字,格莎心直口快,忍不住直接就说了出来。 她说话虽直,确实真心为了慕云怀好。 富贵人家不在乎金银玉器这些外物,唯独对一张脸面最是看重。 早前被慕云怀拒绝的几位高府夫人和小姐与人说道了许多话,见慕云怀之后也一直没有参加旁人的邀请,这才算是罢了。 “若是可以,本尊也不愿去那样的场面,只是这勇轩伯爵的父亲老侯爷,与殿下有半师之谊,他家的帖子不好推拒。” 听慕云怀解释,格莎了然点点头,有这一层交情在,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只是格莎转眼又竖起眼睛,抓着慕云怀的胳膊恶声恶气地质问起来。 “王妃娘娘不与旁人相与也就罢了,如何连我也不去见,定要我来你屋里瞅着你才算是见了你的人影!难不成你要我回了允王殿下,把王妃娘娘捆去我那边才算完?” “谢王妃如今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态度了,当初以来可是瞅着机会就往那太子妃跟前凑,怎么现在瞅着机会就来本尊这里凑了?” “再者,前几日本尊可是才去与你练了箭,昨儿只在家歇了一日,今儿你又来找本尊,本尊铁打的身子也要被你榨干了。” 两人笑闹一会才安生下来,一样的姿势靠在软榻里吃糕饼。 “我可和王妃娘娘说啊,勇轩伯爵文家的夫人小姐,皆是个惯爱抢尖出头的,我自是与她们说不来,王妃娘娘若是去了,可莫要被她们缠上。” 慕云怀点头,文家勋贵之家,文家的夫人小姐有些傲气实属正常。 格莎见她毫不在意,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凑过来认真地看着她眼睛上的白布。 “我与王妃娘娘认真说的,王妃娘娘往心里去一去。” “好,本尊记得了,到时候本尊去了,就只吃茶赏景,绝对不多话。” 格莎满意地在慕云怀的脑袋上拍了拍,在慕云怀的笑骂声中跑开了。 如今的格莎,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也认清了慕云怀守护神大人的身份,于是便觉得亲切和亲密了。 636:京圈贵女 两日的功夫一晃而过,慕云怀一大早就起来收拾整齐干净,带着惜雁往桐洋湖赶去。 京都五景中,碧水绕城乃是第一景,月前举办百花宴的十里桃林,当属第二景。 而第三景,就是今日勇轩伯爵府办游湖会的桐洋湖,“碧波千帆过,游戏绿柳间”,说得就是桐洋湖上游船往来的场面。 今日办的是各位千金的游湖会,文家三位千金小姐亲自在船边迎客。 “王妃娘娘肯赏光,真是我等姐妹的荣幸,快请快请!” 迎来的是文家的大小姐文静言,身后跟着文家的另外两位庶出的小姐,文静初和文静舟。 文静言端庄大方,行动之间自有风姿,骄而不傲,很是叫人舒心。 两个庶出的小姐说不上话,文静言亲自带着慕云怀上了游船。 今儿这场上都是文静言的手帕交,她带着慕云怀认了一圈,慕云怀倒是觉得这位文大小姐不似格莎说的那般不好相与。 游船在湖上绕了一圈便重新靠岸,文家的马车候在岸边,带着几个小姐回去了文家。 “我本是想带着几个姐妹在外面玩上一日,只是母亲催着要我回去……” 文静言一脸无奈,慕云怀这才知道,今日做东宴请的是伯爵夫人,文静言就是不愿意参加宴会,才单独来了帖子带着自己的一众姐妹出来玩,顺便还邀请了一直深居简出,而又名声在外的允王妃慕云怀前来。 慕云怀承了她的好意,马车到了伯爵府,慕云怀便跟着文静言一并去见了伯爵夫人。 “这便是允王妃娘娘了吧,叩见允王妃娘娘!早听说允王妃娘娘风姿过人,今日终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勇轩伯爵夫人李氏,母家乃是晋阳郡大户,书香门第世家。 只是李氏似乎有些太过热情了,叫慕云怀招架不住。 好在文静言早知晓母亲的这个毛病,与慕云怀见过之后,便寻了个借口把人带了出来。 “臣女母亲见了旁的小姐总是这个样子,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京城一趟,头一次见到如此风采照人的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莫要见怪。” 说起母亲这个习惯,文静言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瞧得慕云怀倒有些抹不开脸再说什么,反过来还要安慰文静言。 “伯爵夫人如此热情,倒是本尊有些失礼了,该是本尊与伯爵夫人致歉才是。” 今日文家宴请京中贵女,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前院来。 刚与慕云怀和文静言泛舟游湖的几个贵女朝着这边摆手,待慕云怀和文静言过去,才知道这几个贵女千金在谈论今日到场的各家公子。 “要我说,还是张家的二公子好些,三年前张二公子就中了二榜,只是因为年岁不大,只得了陛下的赏赐没有封官,今年大考过后保不齐能上头棒呢!” “那就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傻子,我看还不如孔家大公子,学问上差了一些,可人品样貌远胜过张二公子。” “谁不知孔家这两月就要与你下聘,就知女儿外向,你这蹄子嫁了人可不敢与我们一并玩笑,不然整日都是你的孔郎如何如何,叫人如何受得住?” 几个贵女千金凑在一起,不说衣衫首饰就是京中公子。 慕云怀听得无趣,便捧了茶坐在一边与文静言闲聊,不与几人插话。 虽说她们几人东家西家讨论了一气,可在场的千金小姐里,大半早就许了夫家,有的虽未正式下聘,却早早的也知道了自己往后要嫁给谁,说这些只是图个乐呵罢了。 不过也有尚未婚配的千金小姐,被几个稍年长些的逗得满脸羞红却舍不得跑开,想知道自己往后要选个什么样的夫君。 “我瞧着王妃娘娘似乎并不愿意与她们一起讨论?”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有安排好的。” 文静言与慕云怀不同,李氏早就给她指了一门亲事,只等着夫家下了聘礼就要绣嫁衣预备出嫁了。 听了慕云怀这样说,文静言心中有几分了然,她如今连夫家都还没见过,自然能理解慕云怀的心情。 不过,她还是要羡慕人家王妃的,比较她虽然是被皇帝赐婚给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而且都是如此出类拔萃之人。 那边的贵女们还在讨论,说着就说到了周太傅家的嫡孙,几个千金小姐在这一点上终于达成一致,觉得周家小公子称得上为京城公子的表率。 “周小公子弱冠之龄,便可与京中大儒学士辩学良久,可见其学识深厚,我还听人说周小公子对女子也是格外的温柔有礼,比那些只会傻乐的公子好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文大小姐,你家与周家有些交情,快说说这周小公子是个如何的人?” 文静言被拉过去说话,一定要她说周小公子的好才肯罢休。 慕云怀在一边听着笑着,却见一个千金小姐斜着眼睛瞅她。 那是礼部侍郎钱家的五小姐,钱侍郎的心头肉,在家里被父兄宠的无法无天。 “我瞧着这位姐姐陌生的很,也是一直不说话,莫不是这位姐姐觉得周小公子入不得这位姐姐的眼?” 钱五小姐注意慕云怀好些时候了,她是仗着父亲官位颇高才入了伯爵家大夫人的圈子,废了好些时候才与文静言说上话。 怎么这个不知名的女子一来,文静言就一个劲地够着她,旁人全都顾不上了。 难道对方的身份地位很高吗? 再说了,姐妹们都在这里说笑,独她一个人坐在那,装着清高模样给谁看?若真是与世无争,又何必来参加勇轩伯爵夫人设下的宴会? 钱五娘小姐一语叫几位千金小姐目光都落在了慕云怀的身上。 “本尊久不在京城,在京中不识得几个人,未曾听过这些公子的名气,自然插不上话。” 慕云怀说的话,既是借口也是实话。 文静言有些不悦,瞅着钱五小姐微微蹙眉,不喜她在自家的场子给别人难看。 “忘了给钱五小姐引见了,这位是允王妃娘娘,身份不同咱们这些臣女,自然就不用和我们讨论这些话题了。” 文静言出来打圆场,可钱五小姐却不依不饶,“虽然是允王妃娘娘,若说久不出来走动,不晓得京中名人也是寻常事,只是我瞧着王妃娘娘似乎对咱们这些人很是不屑,莫不是王妃娘娘觉得自己身份尊贵,便懒得与我们这些人说话了?” 傻子也瞧得出来钱五小姐在针对慕云怀,慕云怀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挑着眉看过去。 “钱五小姐倒是伶牙俐齿,不过呢,本尊身份确实比你尊贵上百倍,何须同你说话!” “你……” “好了好了,姐妹之间逗趣几句的事,日后多相处就有了,我瞧着王妃娘娘脸色不大好,别是在院里吹了风的缘故,劳烦文大小姐带着去喝些热茶。” 说话的是一众千金小姐中年岁最大的魏家千金,出来打了圆场,给慕云怀见礼之后,便带着钱五小姐去另一边,瞧着是去说教她了。 637:生出事端 文静言引着慕云怀走过一边去,面带歉意的瞧着她,说道:“叫王妃娘娘受委屈了。” “不妨事,只是几句闲话罢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经历生死之后,慕云怀才知道,人活于世,除了生与死之外,就没有别的能算得上大事,一个小姑娘的挑衅罢了,她还没有放在心上。况且她也并未吃亏。 文静言也是满怀的不好意思,反倒被慕云怀劝了几句才放下心。 “王妃娘娘是个安静的性子,难怪从前总不见王妃娘娘出来,若老是遇上这样不知所谓的人,也怪影响心情的。” 慕云怀微微笑着并不答话,她如今安生度日都招惹了这些是非,若是再张扬些,还不知会有什么祸患落在她的头上。 “往后闲暇时候,王妃娘娘倒是可以常来我家,我平常也不怎么与她们一起,只是许多场面不得不应付罢了。” 慕云怀倒是有些喜欢文静言的性子,骄而不傲恰到好处,又有些学识,两人在一起总有能说起来的话题。 正聊着,就瞧见后院里一众了鬟婆子簇拥着伯爵夫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文静言带着慕云怀迎上去见人,伯爵夫人一瞧见慕云怀,又乐了起来,拉着她与自己一并往前院走。 “前院里各家公子们办了一个诗会,听着很是热闹,王妃娘娘同臣妇也去瞧瞧。” “一些酸人做了些酸诗,也能搅得您好意思领着王妃娘娘去瞧他们。” 文静言在另一边挽着母亲的手娇声说道。 “胡说什么,人家都是考取功名的公子,莫要仗着自己看过几本书就眼高于顶,好好和王妃娘娘学学,稳重一些也叫母亲省心” “母亲!” 文静言不依地晃着伯爵夫人的胳膊,面上都羞出了一些红晕,余光瞧见了慕云怀正抿着嘴笑,更是羞恼了起来。 “母亲只一面就开始偏心王妃娘娘,女儿都要吃醋了。且不管王妃娘娘是不是身份尊贵,但您也别这么偏心嘛!” 伯爵夫人笑了起来,揪着文静言笑骂着。 慕云怀跟在身侧敛着笑意,心中却不由得泛起疑寞。 她感觉得到文静言对她的态度与旁的千金小姐不同,可她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而且,文家这一次邀请自己来,她总觉得这其中有深意,还有一定的下马威。 “见过伯爵夫人。” 瞧见伯爵夫人过来,亭子里的千金小姐们全都跑出来给伯爵夫人见礼,伯爵夫人乐得见牙不见眼,挨个招呼了一遍便邀请一群人全都去前厅看诗会。 “可是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公子们都在?” “听着是了,你们随我去瞧瞧这些才子们能得何等的佳作。” 一听是京中才俊齐力举办的诗会,好些个千金小姐都悄悄红了脸,唤来丫鬟给自己整理衣衫收拾妆容,满眼的期待。 慕云怀被人群挤到了后面,干脆不与她们争抢,在人后等着人群走过才缓步跟了上去。 汇集前厅的各家公子或是为意气之争,或是为了博得某位心仪的小姐一笑,各个都下了狠功夫。 这边道了句“山高路长”,那边又有一句“曲径通幽”,一应一和的好不热闹。 伯爵夫人一行人来的时候,正对上了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在对诗,瞧见小那一位小姐力有不遂,伯爵夫人蛮横地进了厅里带着一群千金小姐打乱了诗会。 来文家的这些贵女们,多少都知道伯爵夫人爱护闺中女子的名声,见了伯爵雇人如此行事也不见怪,只是连累那位被抢了胜的公子,被一群坏家伙围着打趣。 伯爵夫人带了许多贵女来,场面虽断了一瞬,却很快又热闹起来,对对子连诗猜灯谜,什么花样都闹出来了。 慕云怀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拿着桌上备下的纸笔写画起来。 隐约的听见两个小姐小声吵起来,慕云怀把手下的一张字帖团起来,往那边争吵的地方扔去。 “一变九,分明就是零七八碎,这算是什么灯谜啊?” “我倒是觉得许是七零八落也未可知。” 一变九打一成语? 慕云怀扶着下巴,听着两个小姐在七零八落和零七八碎之间争吵不休。 笑了一会,慕云怀抬笔却在纸上写了“四分五裂”几个字。 “诸位,诸位!王某不才,得了一个有趣儿的对子,不知哪位愿意来与王某对上一对?” 厅中突然有人高声引所有人看过去,却见是兵部侍郎王家的嫡公子,一脸傲然站在厅中。 “王三公子,你光说有个好对子,倒是说出来叫咱们大伙听听,是不是个顶好的对子!” “是啊是啊,你倒是说说啊!” 王三公子扬着下巴,等周遭声音小了一些才微微往下压了压手,要他们都安静下来。 “诸位且听好了,我这上联是,春水船如天上坐。” 这道确实是个有趣的上联,倒不是他有多难,只落了一个巧字罢了。 厅里沉默下来,人都在思索这个对子要如何接下去,就连伯爵夫人都掰着指头暗暗对了起来。 不过好半天过去,却不见一个人出来应对,那王三公子骄傲不再,反倒有些下不来台。 “满厅公子小姐,却无人愿与我一试?” 这样的对子,只是对了个玩笑罢了,王三公子这样一说更没有人出来与他对对子。 不是他们想不出答案,而是这么多人前,总有人心思巧妙,若自己的下联不够好,白白的倒叫别人笑话。 慕云怀只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只是这些人都不出头,她本就不愿显眼,自然更加不会多嘴,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吃茶看热闹。 眼瞧着王三公子脸都要红了,也没有人去给他解围。 也不知是谁撺掇了这个傻小子,就叫他直愣愣地出给众人看乐呵。 “这对子确实是个巧宗,我们这些人没有这个心思,自然对不上来,只是我见识过一位姑娘,凭她的心思才智,定然能对上王家三公子的对子!” 人群里突然有位小姐说了话,众人朝着她看了过去,慕云怀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心头不好的预感一闪而逝。 钱五小姐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来,直走到了慕云怀身边,指着慕云怀高声说道,“这便是我说的心思精巧的这位姑娘,那可真真是为风华人物呢。” 钱五小姐称呼慕云怀为“姑娘”,而不是“小姐”,在场的人都不傻,人家身份要是尊贵,就不会这么称呼了。 慕云怀蹙眉看向钱五小姐,钱五小姐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故作亲昵地挽着慕云怀的胳膊要她站起来。 638:目的达到 “姑娘?” 周围的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姑娘,那是对普通人家女孩的称呼,也有的是对烟柳女子的称呼,这钱五小姐怎么会在这种场合叫别人姑娘呢? “今日能来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倒是不知道这位面生的姑娘是哪家的千金了?” 出声的人,是一个刚刚跟在钱五小姐身边无比亲昵的小姑娘,那是大理寺卿张大人的小千金,张玉莹。 “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也不少参加一些这种宴会,怎地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位盲姑娘呢?” 她这一说出来,立马就引得周围其他不知情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我确实不曾在京中瞧过这位姑娘,可是伯爵府为了今日的宴会请来卖唱的歌姬呢?” “你别说,还挺像,就是要是手上抱着乐器,头上再插几枝花,倒真是歌姬没错了。” 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之家的子弟,没想到居然也会说出这么贬低人的话来,当真是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伯爵夫人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些人当着自己的面,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指点别人,关键是这个别人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官宦人家的千金,而是当今的允王妃娘娘。 这一下,伯爵夫人小心翼翼地去看了眼慕云怀的脸色,她怕对方心里会觉得她是特意邀请她来这里受辱的。 “王……” 伯爵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钱五小姐打断了。 “你们别说了,这位姑娘有一些害羞,容不得咱们这么调戏的,要是把人家吓哭了可就不好了,我们接下来还怎么听到她美妙的歌喉呢!” 她就是故意的,刚刚文静言一说这个眼瞎的女人就是允王妃,她就不服气,凭什么这么一个瞎子,能嫁给她的战神王爷? 她就是故意针对这个女人,谁让她抢了她的允王殿下,她才不管她是不是允王妃呢! “钱五小姐说的也是,咱们还是继续对诗吧,要是把这位小娘子气哭了,等会儿可就欣赏不到美妙的歌喉了。” “对了,张公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寻一位美丽的又会唱歌的小娘子当贵妾吗?今日不就有了人选啦!” 被人众人簇拥着走过来的公子,长得熊腰虎背,甚是丑陋。 那是大理寺卿的嫡公子张玉峰,和张玉莹的俏皮秀丽形成相反的对比,根本不像是一家人。 大理寺卿张大人,其实长相并不丑,但也算不上是形貌昳丽,不过他的第一位夫人长得倒是明艳动人,这刘玉莹便是他和第一位夫人的女儿。而张玉峰,是他和第二位夫人的孩子,也就是继室的孩子。 这个继室长得熊腰虎背,也算是较为肥胖,长相也不好看,估计张玉峰是继承了父母的所有缺点,连脾气也和自己的母亲一样。 噗噗噗,’,她是被张大人休弃的第一位夫人,原因竟是残害妾室和庶子,还没有儿子。 张玉峰被众人簇拥着走过来,他那一双狭小的眼睛透过眼缝去打量众人所说的这个姑娘,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贼眉鼠眼,慕云怀第一次想到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人。 “小姑娘长得确实不错,不过我也不是一个逼良为娼的人,还是要问问小娘子自己的意愿的。” “张公子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伯爵夫人一下子意识到这些人开玩笑实在是太过了,于是连忙站出来制止,“各位小辈们开玩笑,我作为长辈本不应该过多插嘴,但是也不要太过分了。” “之前没想得那么周到,没来得及给各位介绍这一位……” “伯爵夫人,您也别太护着人家了,不都是用来供人赏阅的玩物罢了,用不着伯爵夫人这么宝贝!这小娘子要是跟了小辈我啊,她都不用这么辛苦的东奔西跑为生计了。” “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 伯爵夫人的话又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众人依旧在起哄。 慕云怀冷下脸色,将手上的纸团子扔到张玉峰的脸上,把他弄一踉跄,满脸嫌弃地说:“人长得丑也就罢了,还如此作怪!真是不知羞耻!” 张玉峰脸上的横肉一抖,稳住身子,怒气冲冲地看向慕云怀,“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 慕云怀脸颊一抬,将手上的毛笔扔出去,刚好砸在张玉峰的膝盖上,顿时就像是地动山摇,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本尊想着,伯爵夫人的宴会应该没有什么眼瞎心盲的人,没想到还是一样的。” 伯爵夫人一脸歉意,连忙道歉道:“臣妇做的不周到,望王妃娘娘恕罪!” “这……” 张玉峰一下子就没气了,怨恨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王妃娘娘说的是,是我丑人多作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之前就一直听父亲在耳边谈论这个王妃娘娘,说她是如何如何的狠角色,连太后娘娘都敢打,现在他就只是一个大理寺卿的儿子,哪敢跟这么一个女魔头对着干啊! “我……”张玉莹满脸震惊,扭头看向一旁的钱五小姐,“都是她……都是她刚刚说王妃娘娘欺负了她,让我们帮着讨回来。她也没说您就是王妃娘娘,都是她的错啊!请王妃娘娘饶恕!” 张玉莹一下子就慌了,她居然听信了钱家这个小蹄子的谎话,以为王妃娘娘只是一个下贱的歌姬,所以才会像刚刚那么理直气壮地说话,没想到居然被别人给摆了一道。 “她胡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明明是他们兄妹两想要侮辱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明查!” 慕云怀扭头示意伯爵夫人,“今日这宴,确实是好宴,不过伯爵夫人真是太高看本尊了。” “回头本尊去跟殿下说说,免得殿下一直记着文太傅的好,还以为文太傅的后人也是一样心善呢!” 一提到赫连隽,伯爵夫人就心虚了,连忙赔笑道:“王妃娘娘息怒!是臣妇做的不周到,才让王妃娘娘受惊了。这样吧,为了弥补王妃娘娘,只要是王妃娘娘提出来的要求在我们文家的能力之内,一定满足您。” 慕云怀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目的可以达到了,于是慢悠悠地说:“本尊并不想要什么赔偿。本尊有一位浦阜郡来的姓陆的哥哥就要参加今年的秋试了,本尊就不在这里陪各位了,告辞!” 639:打小报告 “怎么?受委屈啦?” 赫连隽一进来,就看见她摆着一张臭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撅起了嘴。 她还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委屈巴巴地说:“今日去勇轩伯爵府参加小宴,那些个公子小姐说我像个烟柳之地来的歌姬!” 瞧着她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他一下子就觉得好笑又心疼,连忙上去安慰她,说道:“他们那是有眼不识泰山,还在嫉妒你的美貌和才华,好啦好啦!别不开心啦!” “文太傅,也就是老侯爷对你有半师之恩,今日瞧出来了,那现在的伯爵府,并非是对你有好处的。今日我说了几句,他们若是想通,日后或许可以为己用。” 她去参加这个宴会的最大原因,其实不是为了陆裴绚,主要目的还是要探一探文家人的口风,要是立场不一致呢,那她有的是办法调转过来。 文太傅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在以前或许可以公正无私的对待那些秋试的学子,但是现在和以前大有不同,一些重要的官职和秋试的前十的中举者,大半都是靠权势买来的名额。陆裴绚是浦阜郡郡公府的人,老祖宗要是还在,也还是大家心中那个像母亲一样的形象的话,这个好说。 她不是怕陆裴绚的才华不够,而是怕有人会在这其中做手脚,加上陆裴绚并没有把自己的背景和陆家挂上关系,所以才更怕平民上不了金榜。 到时候,要是那勇轩伯爵真的听了她之前的那番话,对陆裴绚公平对待的话,到时候陆裴绚要是考不中,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不是让你去为陆裴绚的事情探探口风吗?怎么还为我的事情操心上了?” 他还真是满心满眼的歉意,居然让她为了自己的事情劳心劳神,而自己还一无所知,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我闲着没事干,平时多给你走动走动也算是打发时间了,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不用操心我这边。” 她离开梳妆台,走到塌边坐下来,招呼他过来坐,然后问一旁站着的陈余生,“今日惜雁回来之后去哪里了?怎么没瞧见她呢?”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一下,往自己的嘴边送去。 在桐洋湖回来之后,她就让惜雁自己回来了,现在她都回来半个时辰多了,居然没有瞧见惜雁的影子,确实奇怪。 陈余生摇摇头,“早上惜雁跟夫人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过,属下还以为是跟着夫人一起的。” 慕云怀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随即明了,让陈余生先出去。 赫连隽问她:“找惜雁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没什么,就是问问她回来了没有,没回来就算了,晚些她自己也就会自己回来了。” 忽然想到什么事情,她抬头说:“大理寺卿张大人的公子长得是在是丑陋,今日在勇轩伯爵府对我倒是污言秽语,你要是闲着的话,或许可以过去找找事情做。” 她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想着让他真的要过去,于是也就对此事没有继续过多的提及,转而说了其他事情。 “过两日还会有几个小宴,到时候不管是主人家来不来派请柬,你要是不想去,可以直接推掉,不用给他们面子。” 他知道,这次的勇轩伯爵夫人的小宴,多半是因为他叮嘱她一定要去一下,没想到居然让她受了委屈,是他的不对。 “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不用听我的任何建议。” 她放下茶杯,唔了一声。 “夫人,谢王妃来了!” 这前一秒还在念叨惜雁呢,现在声音就传来了,还真是一下也念叨不得。 格莎走来,见赫连隽也在,于是朝他不卑不亢地行了见面礼,转头就奔着慕云怀去了,完全没把赫连隽放在眼里。 “刚才听说了王妃娘娘在宴会上的遭遇,我对王妃娘娘感到不平,又没有身份前去给您讨回公道,所以就来贵府看望一下王妃娘娘。您无不妥吧?” 格莎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明明是住在远离勇轩伯爵府的东边,消息却第一时间传到了,来的也是快速。 “最近我家王爷时常入宫陪端朝陛下说国事,所以我的时间就多了,经常来府上大人王妃娘娘,还希望允王殿下不要介意才是。” 格莎这时才看向一旁坐着的赫连隽,想着好歹跟人家夫君说一声,总不要一直霸占了人家夫人,这样也不太好意思。 赫连隽轻咳了一声,谦和有礼地说:“最近夫人确实没之前那么无聊了,也是多亏了谢王妃的作陪。只要谢王妃不觉得有什么,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你们女儿家的话,我一个大男人在旁边也不好意思,我先回去忙了,你们好好说话。” 目送赫连隽离开,格莎抬头看向慕云怀,羡慕地说:“允王殿下对王妃娘娘那可真是心头宝,谢王爷要是也像允王殿下这么宝贝我,我都不至于现在来这里叨扰您。” 慕云怀听着,没有立即回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方才慢悠悠地说:“两个没有感情的人,也不过是为了国家利益,谈什么宝贝不宝贝呢!” 她的这句话,格莎听不明白,这话像是在说她自己,又好像是在说格莎自己。 640:小小教训 格莎在夜幕降临之后,出现在卿于南的寝殿内,漫步来到正在卸妆的卿于南身后。 “有身孕的时候,还往自己的容颜上涂抹胭脂水粉,会对孩儿的发育不好,您若是不放进心里,我说这些也没用。” 她这么一说,也只是为了卿于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可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目的。 “您生来就是美丽的,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来修饰,反而盖住了您本来就出众的面容了。” 卿于南放下梳子,冷声问道:“有时间来本帝这里,交给你的事情都完成了吗?” 格莎低头,恭恭敬敬地回答:“您交给我的事情已经都完成了,只等您接下来的任务了。” 卿于南朱唇轻扬,从凳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格莎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做得很好!只要一直做得这么漂亮,苗岭的威胁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格莎一直都保持着一副唯命是从的态度,静静听着卿于南接下来要交给她的任务。 “本帝说的事,你可听清楚了?” 卿于南回头看着格莎,见对方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心中也没有任何的疑虑,只等着对方完成她的事情了。 “行了,你先退下去吧!” 她走到软榻上坐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让格莎退下去。 格莎不为所动,一直站着,也没有说话。 看到格莎不听自己的话离开,卿于南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这是还有话要说?” “要是有话要说的话,就快点说,不要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她表现出一副不悦的模样,挑着眉看格莎。 格莎微微抬头看她,然后缓缓开口说:“帝女娘娘明鉴,我确实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禀报一下!” “快说吧!本帝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给你浪费!”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个不太明显的肚子,脸上已经洋溢出来母亲对孩子的慈爱,“孩子真是调皮!” 格莎忽略掉对方后面的那一句,回答道:“那慕云怀这几日身体除了一些问题,神力并没有那么充足,连反应也变得迟钝了许多。” 卿于南动作一顿,然后继续抚摸自己的肚子,带着笑意说道:“本帝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在本帝这里留得久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格莎低睑,这次听话地退出去了。 来到门口,格莎侧目往大殿里面看了一眼,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有一些事情,她实在是不想提醒,人家自己本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她为何还要费这个口舌去说呢!万一结果讨不到好,那不都是自己没事找事了吗! …… “救……救命!” 一个仆人连滚带爬地过来,还边跑边回头看身后,就好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害怕怪物会追上来一样。 大理寺卿张恬嫌下人慌慌张张不成样子,不耐烦地让对方说话。 “回……回老爷,少爷……少爷……” 那仆人满脸惊恐,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看到的恐怖画面里反应过来,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根本说不全一句话。 张恬不耐烦,“好好说话!不好好说话小心老夫将你撵出府去!” 下人吞了一口口水,缓过来了一些,颤颤巍巍地说道:“回禀老爷,少爷……少爷那边有怪物啊!” 张恬一把揪住仆人的衣领子,再一次问道:“你说少爷那边怎么了?” 张恬本来就不俊,这么一生气,整张脸变得有些狰狞,可把那刚刚缓上来一口气的仆人再次吓了一跳。 他表现得更加惊恐了,颤抖地说:“刚刚少爷醉醺醺地回来,一回来小的就下去给少爷准备洗澡水了,一眨眼的功夫,少爷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怪物给咬断了一条腿,连眼睛都被挖去了……” 仆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恬一把丢到一边,带着府里的下人抄家伙就朝着张玉峰的房间走去了。 “什么怪物,老夫看就是有些人在装神弄鬼!要是让老夫逮到,是谁都不能相安无事!” 张玉峰可是他的嫡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是谁都不能欺负,也不能让别人忽悠了去。 不管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是谁,如果他的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是皇亲贵胄,他也是要拼了自己这条老命。 “这……” 当张恬带着一众朝抄着家伙的下人赶到张玉峰房间的时候,这里已经不见了刚刚那个仆人口中的怪物,只有满地的鲜血和满室的腥味。 而张玉峰确实被人咬去了一条腿,两只眼睛也被挖了去,此刻已经昏迷不醒了。 张恬连忙上去蹲下来探了一下儿子的鼻息,确定还有呼吸,迅速叫人去请大夫。 他叫下人把张玉峰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又迅速命令人来把室内的一片狼藉打扫干净。 坐到床沿边上,仔细查看了一下张玉峰被咬断的腿,那上面确实是一排大大的牙齿印,看这个印子,不像是人能咬出来的,也不像是利器造成的,而是被什么牙齿尖利的东西硬生生咬断的。 再看他的双眼,上面有足足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也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进去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残忍地对待我儿!要是让老夫逮到,一定把他扒皮抽筋剔骨,要让他比我儿还要惨!” “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派出去寻着痕迹的下人回来,他连忙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那些人摇摇头,表示什么线索都没有。 “老爷!这边有些发现!” 官家匆匆忙忙跑进来,“我刚刚寻着足迹走过去,在府苑南墙那边消失不见了。” “南墙?” 张恬喃喃自语。 “快继续寻着过去,老夫一定要揪出这个人,可不能让我儿白白受了这委屈!” 管家应下,带着下人就跑出去了。 南墙那边连接的人家,不是别人,正是赫连容长公主的公主府。 自从她嫁去丞相府之后,就很少回来了,但是这件事情一定和赫连容有关系! 641:大出血 最终寻到南宫门口,官家和其他下人面面相觑,随即离开,他们要回去禀报他们家老爷。 这事要是跟宫里有关,可就复杂了,所以,他们需要迅速回去禀报他们家老爷才是。 “哗……” 外面的枫树好像有什么东西爬了上去,树叶哗哗作响。外面没有任何风吹,按理来说,不应该会有动静。 卿于南突然坐起来,招来银衣银欢,问道:“外面可是有什么人在闹?” 她这好不容易刚刚睡着呢,没想到刚刚一会儿,又被惊醒了,她的精神已经快崩溃了,能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啊! 银衣银欢出现,一下子就被卿于南眼睛里的血丝弄愣了,但是她们也没说什么,低着头等卿于南的吩咐。 “属下们一直守在外面,并没有任何人进来,更没有任何动静。太子妃娘娘是不是神经太紧绷,然后产生错觉了?” 银衣银欢相视一眼,很默契地又低下头去。 “殿下刚刚来过,看到太子妃娘娘已经睡下,便没有打扰。殿下临走前,嘱托属下们好好伺候太子妃娘娘休息,所以属下们并没有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您的休息。” 卿于南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地,就好像睡了许久一样。 她对银衣银欢两人的话半信半疑,因为她也觉得是自己的神经太紧绷了,自从怀孕以来,都没有好好安心的睡过一次,老是中途被惊醒。 就算是一个梦境,她也能惊醒过来,哪怕是别人走路很轻的脚步声,她都能被吵醒,这一定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然后就变得特别敏感了的原因。 “既然没事,那你们就……”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一声极轻的水滴落地的声音,这让她神经立刻变得紧绷起来,起身到屏风边取下一件外衣披上,就走出大殿了。 停在大殿门口那棵刚刚种下的枫树下,借着微弱的烛光往上看去。 这棵枫树是赫连景在半年前命人从外面移植过来的,经过半年的时间,它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和地上的土融合在一起,枝叶长得也是繁茂,叶子已经随着秋日的来临慢慢变黄了。 她走到枫树的地下,叫银衣取来一盏灯,接过灯之后,往地上照去。 她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血?” 卿于南低呼一声,险些被身后的台阶绊倒,还是银欢眼疾手快过来扶住了她。 “地上有血!” 她把手上的灯递给银衣银欢,示意她们两个人去确认一下。 突然,她抬头往上看去,一滴鲜红滚烫的血液从上面滴了下来,落在卿于南的额头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卿于南已经傻了,最后是被银衣银欢发现,把她拉了过来,但是她身上的外衣已经被不断滴下来的血液浸染了,连头发丝也是成根黏在一起了。 “来人呐!太子妃娘娘出血了,快去请御医!快去通知殿下!” 卿于南被银衣银欢小心翼翼地抱回寝殿,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之后,银欢就出去叫来乔峪,两人打着火把去照看那枫树上的东西。 “怪……” 银欢正要叫出声,被身边的乔峪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趁着周围还没有太多人,他连忙把银欢拉过去。 “这不是怪物,这是一只饕餮,先别传出去!” 饕餮,四大凶兽之一,可这都已经是上古神话了,这玩意怎么还可能出现在这里呢?根本不可能啊! “你怎么知道这是饕餮?” 银欢虽然没见识过那上古的四大凶兽,但是根据古书上的图画,长得也并不像树上这个这么丑陋凶残啊! 乔峪环顾四周,低声在她耳边说:“传说那饕餮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如今这个一看就是刚刚吃了什么东西过来,藏身于东宫,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你要是现在就声张,到时候有可能会连累到殿下。” 四大凶兽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之中,而且传说已经被一位神力无边的上古神以己之身镇压了,还镀上了九九八十一层镇魔石,根本不可能会有重生之日。 虽然现在不确定这个怪物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但是这个模样实在是太丑陋凶残了,此刻先不能轻举妄动。 “等殿下过来,我们再把这件事和殿下说一下,让殿下来作决定!” 银欢听完,觉得乔峪说的也没错,于是便忍下来了。 …… “老爷!老爷……” 张恬一下子站了起来,看向门口跑回来的管家和一众下人,连忙问:“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管家气喘吁吁,缓过劲来,说道:“刚刚我们跟着那怪物的踪迹过去,到了南宫门就回来了。” “南宫门?” 难道这件事情和皇宫里的人有关系? “然后呢?” “因为那个踪迹到了南宫门就没了,所以我们不敢继续往前走,就先回来告诉老爷了。” 张恬一生气,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给老夫更衣,老夫要连夜进宫禀报陛下!” “老爷,现在都已经三更天了,您确定要现在就进宫去面见陛下吗?” 张夫人面露担忧。 皇帝最讨厌被臣子半夜进宫打扰,之前就有过臣子进宫跟皇帝谈论私事的,结果被皇帝大骂着赶出宫了,别说还能让皇帝给自己的事情做主了。 张恬也知道这个,但是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个怪物消失在南宫门,那怪物要么就是在皇宫里面,要么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就算只是误会一场,这些请来的大夫都对自己儿子的伤势束手无策,他去求皇帝给他派几个御医也不过分吧! “你还想不想你儿子好了?要是还想,就闭嘴不要说话!” 张夫人当然是想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可是这不是好心提醒一下自己的丈夫嘛! 转头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张夫人瞬间就悲愤交加。 642:出现裂痕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慕云怀知道自己又睡了一个好觉,神了一下懒腰,从床上起来,穿好鞋袜,起身又穿戴整齐。 惜雁料着慕云怀这个时候也该醒了,于是端着洗脸盆和洗脸巾打开门进来,把盆放到架子上,又把洗脸巾轻轻放在架子上。 “夫人每次总是在这个时辰醒来。您先过来洗洗脸吧!” 慕云怀走过去,先用清水拍打了一遍脸颊,然后又用自己之前专门给自己研究出来的药水洗脸,只见她磨出水泡,然后又用清水清洗干净,之后再拿来洗脸巾擦干净。 “殿下现在可还在府上?” 惜雁欠身行礼,叫门口的下人进来把水盆端下去。 “回夫人的话,殿下一大早上就被陛下派来的人宣进宫了。而且,陛下今早停朝了。” 慕云怀面露疑惑,用帕子又擦了一下手,上面的水渍被擦干净之后,她走到桌子边坐下来,又问:“可知道皇帝为何要宣殿下进宫?” 赫连隽不是太子,也不会是赫连靳嵘想要改立他为太子,怎么一大早就宣他进宫,还停朝了呢? 惜雁摇摇头,“奴不知道这其中缘故。但是殿下进宫之前,已经给夫人准备好了早膳,等夫人起身就能食用。而且殿下也说了,夫人无须担心,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 慕云怀敷衍了事,然后边看见下人们把早膳端了上来。 看着满桌的佳肴,她实在没什么食欲,于是留了两道自己最爱吃的清淡的食物,便叫惜雁拿下去分给下面的人了。 用完早膳,她觉得实在是烦闷,于是便来到花园里走动。 “夫人,您瞧这水中仙还开得这般艳丽呢!” 惜雁一眼就被池子里的水中仙吸引了目光。 慕云怀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总觉得心神不宁。 “温叔?” 她感应到温叔的气息,知道他是从外面进来的,于是停下来叫住了他。 温叔瞧见慕云怀,连忙过来给她行礼。 “何事如此惊慌?” 能感觉得到温叔那颗跳动的心此刻跳动的频率不寻常,于是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温叔也不打算瞒着她,一脸气愤地说:“大理寺卿张大人的公子被怪物咬了,断了一条腿和下了两只眼睛,张大人从昨晚就一直都在宫里烦扰陛下。而东宫那边的太子妃娘娘又出了一些意外,陛下觉得力不从心,就宣殿下进宫了,没想到进了宫却被陛下劈头盖脸一顿骂。” “夫人说,这事跟殿下又没有关系,这陛下宣殿下进宫帮忙,还挨了一顿骂,殿下这不是憋屈嘛!” 他这是为自家殿下鸣不平。 本来太子殿下又不是他家殿下,如今又有了自己的封地,根本就不需要去操心那朝堂上的事,现在居然还因此被皇帝指责,怎么能不气愤啊! 慕云怀就知道,他刚刚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一定是有啥事情要发生,敢情是因为这事啊! “是什么怪物咬伤了张大人的公子?” 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了。 总觉得这件事情和赫连隽有一些关系,可是她怎么都没发现什么呢?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啊!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之前说的那句话? “说到这里,张大人说是跟东宫有关,因为血迹就是一路来到了东宫外面,而太子妃娘娘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个怪物,才会受惊吓,导致大出血。” “太子殿下那边现在没什么时间来帮陛下处理这个事情,加上陛下最近状态不太好,所以就宣殿下进宫了。” 慕云怀大致了解了,便让温叔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 “啪!” 一本奏折砸在了赫连景的脸上,一张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了一大片。 尽管这样,赫连景还是一声不吭,笔直地站着不动,任由皇帝打骂。 “你这个逆子!你这是非要气死朕,然后好继承朕的皇位是不是!” 赫连靳嵘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把殿内所有的东西都砸到赫连景的身上才解愤。 “陛下!那怪物就是在东宫内,如今老臣的儿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陛下一定要恩准老臣前去查看一番啊!” 他就是咬定那个害了自己儿子的怪物就在东宫,而且还料定一定是赫连景的授意,于是便已经做好了跟赫连景死磕到底的准备。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人给害了呀! 不管对方的谁,就算对方是当今的皇太子殿下,他也一定要对方血债血偿! 赫连靳嵘被吵得头疼,一边是自己儿子的事情令自己头疼,另一边是自己的臣子实在是吵吵嚷嚷,已经吵嚷了他一个晚上。 “太子,你就让张大人去东宫搜查一番吧!要是搜不到什么,张大人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赫连景依旧还是一个态度,坚决不让张恬去自己的东宫搜查。 “儿臣没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同意任何人随意搜查自己的住所,这是对儿臣的猜忌。” 赫连靳嵘真是一个气啊,恨不得把赫连景丢出去。 “允王,拿着朕的手谕,去东宫搜查,要是胆敢有人阻拦,直接先斩后奏!” 他已经被张恬弄得烦了,根本就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他现在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着快点回去睡觉。 王世安见赫连靳嵘神色不太对,于是连忙走上去扶他坐下来,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面倒出来一颗白色的颗粒。 皇帝连忙接过来服下去,一下肚,他就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连身心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怎么还在呢?朕不是让你们过去搜查了吗?” 见底下三人还在,赫连靳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赫连隽低睑,看了赫连景一眼,领命而去。 皇帝好不容易松了口,张恬肯定要跟着过去啊,于是连忙跟着赫连隽的脚步出去了,出去的同时,还瞧了赫连景一眼。 赫连景转身,恭恭敬敬地朝皇帝鞠了一躬,转身退出去。 643:补送礼物 廊中似有微风吹过,调皮地拂着衣衫,好似在与人游戏。 慕云怀拨开被吹到了脸上的碎发,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你,你信口雌黄……” 突然一道羞耻的声音从长廊一头传来,钱五小姐脸上一会红一会白,唇上不带着半分血色,身子抖得好像风中的秋叶。 “我是否信口雌黄,你心中最为清楚。” “今日若不是因为周家小公子的出现,你可还会说出后面那些话来?你那一双眼睛,都要黏在周小公子身上了,莫不是你当场里的人都是瞎子?” 若不是瞧着这个文静言和钱五小姐似乎还有些交情,慕云怀连之前的账也一并过去算了。 见钱五小姐仍然一脸不愿,文静言叹了口气。 “你为了一个男子这样为难我,你可知他未必倾心于你,你这样做,只会丢了你钱家的脸面。” “你,你就是在炫耀周小公子帮你解围!” 说到给家族丢脸的时候,不见钱五小姐如何,一说到了周烨,钱五小姐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一张脸涨得通红,大有文静言点头她就冲上来的意思。 慕云怀听着觉得有意思,便倚靠在柱子边上,静静瞧着那边的热闹。 文静言彻底无奈了。 “周小公子帮我,乃是他的仁善,而我只是不想看这好好的如花娇颜,为了一个男子变得这般丑陋。” 说罢,文静言和其他两个妹妹点点头,绕开了两人走了。 话她是说到了,只是钱五小姐未必听得懂,就算听得懂,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文静言到了拐角,一眼就瞧见了正倚靠在柱子上的一身橘黄色衣裳的慕云怀,然后身边突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过去,捧着一个礼盒奉到慕云怀面前。 “这是?” 慕云怀面露疑惑。 “小人是周家的,我家小公子前几日在伯爵府没有能好好结识王妃娘娘,今日特意派了小人前来。这是我家小公子赠予王妃娘娘的礼物,请王妃娘娘收下。” 慕云怀没去接小厮手里的盒子,惜雁动了一下,却被慕云怀一个眼神定在了那。 “无功不受禄,本尊与周小公子不过初识,实在担不得周小公子破费。更何况,你家小公子既然知道本尊是王妃娘娘,就应该知道分寸。” 慕云怀说了话就要离开,那小厮却捧了盒子又绕在她面前。 “我家小公子说了,这礼物是特意为了诗会准备的,诗会上人人都有,当日王妃娘娘先离席,没能亲手送给王妃娘娘,今日便要小人先给王妃娘娘送了过来。” 这周烨倒是也知分寸,还知道托人送来,既是人人都有,她若不收反倒不好了。 惜雁上前把盒子捧在手里,又退回到慕云怀身后。 慕云怀微顿首,算是回礼,“替本尊谢了你家小公子,说改日本尊自当回礼奉上。” 小厮闷着头应了一声,慕云怀又瞧一眼惜雁手里的盒子,转身准备离开。 “王妃娘娘请留步!” 文静言叫住了她。 “当日没能让王妃娘娘开开心心赴宴,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做得周全,今日本来就是要上贵府给您赔个礼的。” 文静言转头看向两个妹妹,只见两个妹妹端着两个精致的盒子上来。 “这是家母为了赔偿王妃娘娘,叫我送过去给您赔礼的,一点小小心意,还希望王妃娘娘能收下!” 慕云怀歪着头,思索片刻,说道:“既然是诚心诚意来给本尊赔礼的,本尊便收下了。你回去给伯爵夫人回一声,本尊并没有任何怨言。今日收了这赔礼,日后还是能经常走动的。” 既然是伯爵夫人叫文静言送过来的,连带着两个庶妹也一起来了,多半是表达了她的意思,这是来告诉她,伯爵夫人的立场。 她叫惜雁和两个丫鬟上前接过文静初两人手上的盒子,道别后转身准备离开。 “王妃娘娘……” 文静言欲言又止,好像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出口一般,又好像难以启齿。 慕云怀扶额,示意她说下去。 “没事!周家小公子的礼物是每人都有,大部分都是一些小物件,王妃娘娘收了也好!” 她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慕云怀说话,那态度,显得牵强又不好意思。 见对方没有说下去,慕云怀也没有追问,转身带着惜雁几人离开。 等看着慕云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文静言最终还是怂了,她说不出口,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礼物已经送到王妃娘娘手上了,我们回去跟母亲回话吧!” 文静初好奇自家嫡姐姐心里藏着什么事情,于是问道:“嫡姐姐,你心中要是有什么话要和王妃娘娘说,其实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不用藏着掖着。” 文静言叹了一声息,强颜欢笑地说:“没什么话要和王妃娘娘说的,只是觉得当日实在是对不起王妃娘娘,虽然她并没有计较,而且也收下了礼物,可是我还是觉得愧对于她。” 在宴会上没有第一时间向那些公子小姐介绍王妃娘娘的身份,确实是母亲和她想得不周到,最后居然让王妃娘娘受了那么大的侮辱。 虽然王妃娘娘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这心里头啊,总觉得不太踏实。 特别是昨日听说那日侮辱王妃娘娘的张家公子被怪物吃了腿和挖了眼睛之后,她这心里头更加忐忑不安了。 “嫡姐姐不用担心。王妃娘娘大人有大度,也不像是私底下小人模样,我们总要把人往最好的方面想,可不能把别人往坏的方向想哟!” 文静舟在尽自己所能去宽慰文静言。 “王妃娘娘平日里拒绝了别的邀请,却独独接下了我们家的邀请,由此可见,王妃娘娘对我们家还是赞许的。嫡姐姐就不要想那么多啦!” 文静言其实心中担忧的事情并不是这件事,她知道王妃娘娘不会过分去挂念这件事,她担心的,不过就是周家小公子的那件事而已。 “先回去吧,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644:钱五小姐没了 马车晃着,叫慕云怀昏昏欲睡,才要睡过去就听着外面说了声到了。 撑着困意爬下了马车,赫连隽已经在门口等着,看见她半死不活的样子,没好气地在她的脸上轻轻摸了了一把。 “殿下,你还是快放我去睡一会,就一会,我要瞌睡过去了……” 慕云怀搓着脸,无赖一样靠着赫连隽撒娇。 赫连隽面对突如其来的芬芳,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轻咳了一声,下人们迅速别开目光,表示自己看不到。 他半拖半抱,带着慕云怀一路回了院,等丫鬟婆子都退下去,赫连隽才扳正了慕云怀的身子叫她醒来说话。 “今日出去玩了一下,玩得可还开心?那周家小公子的礼物收得也可开心?” “开心开心,十分开心!” 赫连隽一听,脸色沉下来,不满地皱皱眉。 慕云怀昏昏沉沉的又被赫连隽推了一下,重新坐正身子。 “那位周家小公子,你觉得人如何?” 诗会上的事,早就传回了府上,今日一出去,那周家小公子居然还送给了她礼物,他可是等了半个时辰,才把她等回来,当然急不可耐地想要听听她的意思。 慕云怀脑子里全是浆糊,胡乱地点点头,人又往一边倒去。 “你这小妮子,我在好好和你说话呢!我之前可是打听过了,这位周家小公子最是端庄不过了,若你有意换夫君,也不是……” “哎呀!人家只是在诗会上出于好心帮我解围而已。而且今日人家也说了,今日那份礼物是当日宴会上每个人都有,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怎得就叫你说成了这样了……” 慕云怀无奈极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是想好好睡上一觉而已,没想到这大傻子居然较真上了,死活不让她睡一觉。 “周家小公子学识深厚,家世不俗,我的怀儿这般风华绝代,就该配这样的端庄君子才是。” 赫连隽语气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醋意。 人家周家小公子只是单纯地想把当日没有送到她手上的礼物补给她而已,没想到这个赫连隽居然如此计较。 “怀儿,你对那个周家小公子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 他打听过了,那周家小公子是周太傅的小儿子,如今也不过是十八年纪,正直青春年华,人长得俊逸又富有才华,还温柔有礼,对待女子更是温柔至极。 这样的公子哥,他要是个女子,也会想着怎么嫁给他。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诗会上偶然相识罢了,今日也是恰巧在路上遇到了前来送礼的周家下人,可没有任何想法。而且,我现在都不记得那周家小公子长什么样呢!你这话可别说出去了,不然我还有什么颜面出去见人啊!” 那周家小公子是有些才气,也是少见的对女子体贴备至,只是慕云怀对他甚是无感,甚至觉得,那些见了俊俏公子就捧脸惊呼的闺中小姐,实在是有些蠢。 慕云怀推着赫连隽,丢下一句话就跑了,唯有赫连隽仍然若有所思。 回了房里,慕云怀脸上带着点不显眼的红晕,很是动人的模样。 “王妃娘娘,周家小公子送的礼物奴已经放在您的桌案上了。” 惜雁瞧见慕云怀回来,忙奉了茶过来。 慕云怀捧着碗牛饮三碗茶水,便叫人全都出去,不用留在屋里伺候。 靠着窗边的檀木小几上放着那个木盒子,慕云怀赤着脚走到窗边坐下,从桌上拿起盒子轻轻晃了晃。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金钗和两张卷在一起的纸条。 “四分五裂……” 慕云怀笑了一下,这钗子下压着的纸条,第一张便是她随手写下的谜底。 得了趣,沈绾打开了第二张纸条。 “贺沈娘子得中谜底。” 行迹飘逸,字如其人。 慕云怀把两张纸条放在一起,莫名的觉得脸上有些发热,烫了手一样忙把自己写的几个字扔的远远的。 盒子里躺着的金钗,样貌新奇却又简约大方,上头缀着的不似寻常珠钗的花儿朵儿,只几颗小珠子围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珍珠。 瞧着手艺,是如意坊的东西,竟然买来随意送人了? 慕云怀把东西好好地收回到了盒子里,张嘴欲要叫惜雁进来把东西收好,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去把盒子放在了梳妆台上。 这份心思实在难得,便是慕云怀,也不免心头微动,对着这位周家小公子有了一丝兴味。 隔日,慕云怀还在睡着,就听见惜雁一连声地叫着她。 “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惜雁却慌忙抱着衣服给她往身上套。 “出了大事了,京兆尹的人才到了府上,说是有人告发王妃娘娘您逼死了人,如今正等着要问您的话呢!” “殿下去了朝上,温叔让我尽快来叫您,让您想想办法,可万不能被京兆尹带走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惊动了京兆尹的人来府上问话?” 慕云怀一面匆匆地跟惜雁去往前院,一面忙着询问出了什么事。 王府一向宽泛和气,今儿却骤然紧张了起来,两面路过的仆从,一个个都低着头盯着脚尖往前走。 前院里,坐着京兆尹的一位大人。 来人面色黝黑两腮无肉,瞧着就是个酷吏的模样,坐在堂里一动不动,右手没有离开过佩刀三寸。 慕云怀匆匆自后堂走了进来,无声地坐在了正堂上的座椅上。 一路上,慕云怀已经从惜雁那知道了京兆尹的人为何而来。 前几日伯爵府的宴席结束之后,到了昨日夜里,与她发生了争执的钱五小姐便跳了并溺水身亡。 等钱侍郎把人捞起来的时候,人都泡肿了。 钱侍郎当然不能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的,询问了这几日钱五小姐和谁发生过冲突,陪钱五小姐去赴宴的婢子说,只有和慕云怀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得了这个消息,钱侍郎认定是慕云怀逼死了钱五小姐,一清早就告到了京兆尹去。 说是钱侍郎现在还带着钱五小姐的尸体在京兆尹等着,一定要慕云怀给他一个交代,否则就要她偿命。 “既然王妃娘娘到了,便请与下官前至衙府一趟吧!” 645:问罪两家 “如今京兆尹好大的威风,无凭无据就敢到我王府上来抓人!本王倒是要问问张全景大人,是不是以后京兆尹要在京城内横着走了!” 赫连隽的声音远远的从外面传来,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来,头上的乌纱帽也带的歪了些。 他才下了朝,就听家里的小厮来报,说家里出事了,一路询问清楚事情经过匆匆赶回来,就听见这人要拿了自己的宝贝夫人去审讯! 张全景,便是京兆尹的府尹,放在赫连隽面前比一只蚂蚁大不了多少。 来人一听了赫连隽的话,额上的汗珠子都涌了出来,慌忙行礼。 “罢了,本王不差你这一礼,你想巴结钱侍郎,也要算好了会不会得罪王府才是。” 那人把脑袋杵在地上浑身抖得好似筛糠,赫连隽几句话之间,就叫他想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境地。 带了慕云怀回去,会得罪允王殿下,不带慕云怀回去,会得罪钱家。 这两座大山面前,他都比不得人家一根小拇指粗。 慕云怀绕过了屏风到后面去看慕云怀。 慕云怀从容不迫,波澜不惊,她与钱五小姐的事到底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无凭无据的就算去了京兆尹,钱侍郎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张大人,这样吧,那日的宴会是勇轩伯爵府举办的,当日的事情也能作证,就麻烦张大人去请勇轩伯爵府的文大小姐一起来吧!” “这……” 张全景没想到居然还扯了一个勇轩伯爵府进来,但是看到赫连隽那眼神,他就没敢说什么反对的话,连忙派人去勇轩伯爵府请人。 …… 伯爵夫人同文静言坐在正堂里,文静言表现得还算是平静,只是伯爵夫人有一些紧张,攥着文静言的手不松开。 “把孩子手放开,一会捏得青紧了,你自己又要心疼。” 坐在一旁边上闭目养神的文侯爷给了文静言一个眼神,文静言退到一边去坐下,伯爵夫人便改由去抓文侯爷的手。 “昨日到底出了何事?” “女儿昨日是与那钱家娘子发生了一些口角,可若说是把人逼死,这样的话,女儿还说不出来。” 文静言把宴席上的事与父亲说了一遍,声音抬高了些,同时也好不相瞒地把昨日在长廊上与钱五小姐发生口角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还有一些隐瞒了。 文侯爷听了文静言的话,点点头。 钱五小姐怎么死的且不说,就算真是投井自杀,也未必怨不得允王妃和文静言,那日宴会上,王妃娘娘也受了她的委屈,她自己要死,怪不得旁人。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文静言五味杂陈,而一旁的伯爵夫人,眼角的泪珠再忍不住,像断了线一样流出来。 “母亲莫要担心,女儿行得正坐得直,就算告到了大理寺,女儿也不怕。” 文静言掏出帕子给李氏擦泪,只是李氏的泪水越擦越多,大有泛滥成灾的趋势。 “母亲知道你是最和善不过的性子,断不会把人逼迫致死,只是母亲担心这事若是传出去,会坏了你的清誉啊.” “既是清誉又如何会被人污蔑?母亲不必担心,女儿从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彻底哄不住了,文静言和文侯爷两人一起赌咒发誓,劝了好一会都不见李氏宽心,只得放着让她且哭着。 “父亲,您能否叫人去查查,那钱家五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文侯爷看着文静言的眼睛,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怀疑钱家五小姐不是自杀?” 文静言用力一点头。 她与钱五小姐虽然平时往来走动,但是其实并不是很熟悉,却也能看出钱五小姐自是一个从小被娇惯养大的,心高气傲的人,如何会为了一些口舌之争就跳井自杀呢? 把此等种种细细说给了文侯爷,文侯爷略一沉吟才道,“如此说来,这份案子倒真是有许多疑点。” 李氏在一旁一直听着父女俩的话,见文侯爷都说这案子有疑点,李氏连忙拉着文侯爷的手追问。 “是何疑点?是不是解开了疑点,就能还王妃娘娘和静言一个清白了?” “是了,只要知道钱五小姐的死因,就能证明女儿是清白的了,母亲大可不必担心。” 这一回,李氏终于是被哄好了,由文静言推着回了后院。 一日里,京兆尹派了三拨人来,最后一次,府尹张全景亲自前来,也被文侯爷挡在了前院,连文静言的面都没见到。 “张府尹大人,你京兆尹办事也要有证据才行,莫非钱侍郎去了你京兆尹说了一句话,就要压着我的女儿去接受审问?” 张全景连着擦汗,可就是咬死了要带文静言和允王妃一起去审讯,怎样都不肯改口。 文侯爷也有些服了气。 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上面定是有人施压,而这人最少也是能与文家,还有允王府抗衡的人。 “罢了,你若真要拿了我女儿去,且去问问钱侍郎是不是有证据证明钱家五小姐的死跟我女儿有关。如若不然,我会亲自去大理寺鸣冤,跟御司蜀刘大人那边也是要说的。” 御司蜀刘高辞的话,最是能令皇帝信任,要是能得刘高辞的相助,这件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可是他和刘高辞平时没有任何交集,人家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站在他这一边呢! 文侯爷下了逐客令,张全景感激地一拱手,带着人离开了文家。 京兆尹的人一日间去了允王府和文家几次,京中之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允王府和文家的人犯了什么事。 “听说了没,京兆尹是去允王府审问王妃娘娘的,之后还去勇轩伯爵府审问了文大小姐,说是王妃娘娘和文大小姐逼死了钱家的五小姐,被钱家告去了府尹,连尸体都摆在那呢!” “是吗是吗?这王妃娘娘我倒是知道,但是这文大小姐是何许人也?竟然能逼着人没了命?” 允王妃赫赫有名,全京城很难有人不知道,但是文家一直都是在封地晋阳郡,京城里的人不认识文家大小姐也不足为奇。 “咱们哪里知道啊,只是可惜了钱家五小姐,如花一样的年纪竟然就这么没了……” 646:怀疑 允王府家的允王妃娘娘和勇轩伯爵府的大小姐逼死了人,而允王殿下为包庇妻子,文侯爷为包庇女儿,两个人居然分别三次把京兆尹打出府门。 这消息以十分不合理的速度在京中迅速传开,有人信了,自然就有人不信,甚至还有人对于允王殿下霸道护妻的做法十分欣赏。 听着婢子带回来的消息,文静言无奈极了。 “这话瞒得紧一些,不要叫母亲听到,不然母亲又该难过了。” 这几日,李氏的眼睛都哭肿了,文静言可不敢再叫母亲听到这些糟心的话。 “父亲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吗? “老爷这几日一直忙着,确实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要不然奴婢走一趟?” 外面的留言不足为惧,文静言不在意这些虚名,只是她想要弄清钱五小姐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若是跳井自戕,文静言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可若是被人所害,为何钱侍郎不去追查真凶,反倒揪着允王妃,还有自己和钱五小姐起口角的事,一口咬定就是王妃娘娘和她逼死了钱五小姐? 前几日,赫连隽曾要求仵作去为钱五小姐验尸,却被钱侍郎强烈拒绝,还说什么允王府就是要钱五小姐入土都不能安生。 再过了两日,文侯爷也上门打算再劝劝钱侍郎验尸的时候,却发现钱侍郎已经匆匆地将钱五小姐发送了。 人都已经埋到了地下,赫连隽和文侯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与钱家僵着,谁都不肯松口。 文静言想要查明真相,不光是为了给自己和允王妃洗脱冤屈,更是为了还给钱五小姐一个公平。 总不能叫人这样白白的死了,连怎么去的都不知道,生生做了糊涂鬼。 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了跳井自戕这一条,可文静言实在不愿相信这个结果。或许,她应该主动去一趟允王府,去问问允王妃娘娘的想法,然后再合作解决这件事。 慕云怀握着赫连隽叫陈余生给送来的卷宗,只觉得越看越心烦。 招呼着惜雁要去院子里逛逛,却瞧见惜雁一头的汗跑了进来。 “夫人,殿下叫您去前厅一趟,说是勇轩伯爵府的伯爵夫人带着府上的文大小姐来了,要您去见一见。” 她正想着要去见见文静言,没想到文静言这个时候自己就来了。 慕云怀捶了捶腿站起身来,带着惜雁往前院去。 这几日,皇帝一直都让赫连隽上早朝,他下了早朝后,刚好遇到前来拜访的伯爵夫人母女,于是便在花厅会客。 花厅放满了各种花,早上才有下人浇过水,慕云怀不太喜欢这里的潮湿,尤其不喜欢花草之中的各种小虫。 硬着头皮穿越了层层绿植,她强忍着不朝着两边看,总算是挨到了花厅里。 “殿下。伯爵夫人。” 慕云怀微微颔首,乖巧朝赫连隽欠欠身,又朝伯爵夫人点头示意。 “殿下,你陪着伯爵夫人说说话,我带着文小姐去转一圈。” “知道你在花厅坐不住,快去吧。” 赫连隽摆摆手,虽然不喜欢和妇人坐下来闲谈,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他知道她想要和文静言说什么,于是还是同意了。 出了花厅,慕云怀交代不用人伺候,叫他们远远的候着,便带着文静言去了院里的亭子。 “今日我来,是有件事与王妃娘娘商量一下。” “是为了钱五小姐一事吧!” 文静言毫不意外慕云怀会猜中自己来的目的,点点头便和慕云怀说起了她走后,钱五小姐与她之间都做了什么。 “钱五小姐回家之前,已经被哄得开开心心的,还说改日要带着礼物为当日的事情登门给王妃娘娘致歉,定是不会随意自戕。” 这话,文静言可以私下里与慕云怀说,可若到了公堂上,莫说文静言自己会不会说,勇轩伯爵府也不会让文静言说这些话得罪钱家。 “所以,钱侍郎为何一定要咬死了,是本尊逼死的钱五小姐呢?” 慕云怀虽然蒙着眼睛,但是语气却犀利得很,文静言坐在一旁,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自己的身上流转。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人说出了当日那钱五小姐得罪王妃娘娘一事,所以才会以为王妃娘娘是最大的推手……” 可是,当她说完这些话之后,觉得轻松了不少。这些日子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不仅为自己担心,也担心慕云怀。 这些话在心里憋了这些日子,今日说了出来,她自己也轻松不少。 慕云怀没有再追问下去。 文静言把这些话说给她听,已经是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再加上她自己看得通透,也知道应该对哪边表忠心。 否则换了旁人,文静言何必这样冒着风险跑了这一趟。 两人说了这两句,便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东拉西扯地说了几句,文静言就告辞了。 回了房里,慕云怀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钱五小姐的死,疑点重重,更让人起疑的却是钱侍郎的态度,只为了几句口角就死咬着她不放,这实在太反常了。 “惜雁,你悄悄的去一趟勇轩伯爵府,向文大小姐要一份那日宴会宾客的名单,记住,一定要悄悄的,去拿一份我做的糕点,速速的去。” 慕云怀心头有个猜测。 若钱五小姐只是自戕,钱侍郎针对她不放,实属正常,可如今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钱五小姐并非自戕,而是被人所害。 此种情况下,钱侍郎还抓着她不放,若不是因为钱五小姐枉死想找人泄愤,那便是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针对她。 慕云怀坐在阳光里,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这场阴谋,恐怕是在三子夺嫡之上定出来的,那就是要通过她来针对赫连隽了? 赫连隽或许不怎么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但是对方一定是想要先把她拉下水,然后再来牵连赫连隽,毕竟,她可是赫连隽的王妃。 慕云怀从榻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来来回回绕圈子。 身边的几个丫鬟全被慕云怀打发出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屋里站着。 不知站了多久,慕云怀恍然惊醒。 想了个大概,她烦躁地抓着头发,重重地坐回到位子上,提笔开始写字。 既然对方出招了,她接着便是,她倒是要查查,到底是谁居然这般不惜命。 647:真相浮现 八月初,夏去秋来,最后一场夏雨过后,天儿就彻底凉了起来。 京中盛传的允王妃娘娘和文家大小姐逼迫贵女自戕一事,经过半月有余的调查,终于有了定论。 那位贵女经查明,确实不是跳井自戕,而是意外落水,与允王妃娘娘和文家大小姐毫无关系。 此消息一步,京中又是一片哗然议论。 这一次说的却不是允王妃如何如何,而是说允王府仗势欺人,借着身份是皇家子嗣,就连自己的王妃逼死人的事也瞒了下来。 御司蜀甚至有人风闻奏事,递了折子去皇帝面前。 “父亲,此事是女儿大意,被人抓了首尾,现在才如此让外面的人污蔑王妃娘娘……” “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做不过是些百姓饭后的闲话,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文侯爷说得轻巧,文静言却知道,这事一个处理不当,不仅是王妃娘娘的名声,就连她文府的名声,也都全毁了。 忧心了两日,不等文静言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就有另一件大事压过了这些小流言。 八月十五,叶太后寿宴,皇帝为太后祈福,大赦天下。 文静言往允王府跑已经是常事,前院放了马,不用人带着自己就跑到了慕云怀的院里。 “这整日的都看王妃娘娘在看书,莫不是书里有了哪位比允王殿下还要俊俏的小郎君,把王妃娘娘的魂都勾了进去吗?” 文静言开玩笑荤素不忌,这几日慕云怀也早习惯了她的性子,头也不抬靠在那,就当自己没有听见她的话。 “好嘛好嘛,我的好娘娘,今儿我可是特意来请王妃娘娘与我去校场的,这几日我新学了一招,还要王妃娘娘给我指点指点呢。” 那一次的校场赛马,她听说过,虽然没有亲自去看过,但是能被父亲称赞的人,必是不俗的。 慕云怀知道文静言只是想要带自己出去散散心,这些日子里,除了格莎来过一次,就属文静言来的次数最多了。 一开始接触文静言,原本看对方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没想到经过钱家五小姐一事之后,倒是让她们之间走动得更加勤了,连带着她也熟悉了文静言真正的性子。 文静言的好意不好拒绝,慕云怀无奈只能放下书卷去换了一身劲装,让陈余生回头要是赫连隽问起来,就和他说一声,便和文静言一并往郊外的校场去了。 今日天气正好,校场上许多官家富家公子小姐都在练着,文静言知道慕云怀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便拉着她到了旁边人少的一处来。 “我怎么瞧着,王妃娘娘好似心不在焉的?” 文静言射光了手里的箭,正要问问慕云怀自己新学的这招怎么样,却瞧见慕云怀一直托着下巴坐在那,尽管有布纱蒙着眼睛,可是她就觉得对方的眼睛好似已经直了,根本就没看她。 慕云怀眼珠子转了转,总算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文静言的身上。 “大概是最近事情太多,我晚上没睡好吧。” 这话倒是实话,外面的人如何议论她,慕云怀都不甚在意,唯独知道有人议论赫连隽,她的心才提了起来。 文静言见她这个模样,索性也扔了长弓坐到了她的身边。 “京中的流言,您大可不必担心,从前我父亲也常被言官弹劾,总有各种流言纷扰,时间久了,流言自己就会散了。” 慕云怀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她还能坐视不理,可放在赫连隽身上,她就不得不在乎了。 看着慕云怀不愿意说话,文静言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两人一起托着下巴看着校场上竞技比拼的官家富家公子出神。 “今儿倒是巧了,没想到文大小姐也来了校场,小生有礼了。” 一声温和的问候声响起,慕云怀顺着望去,只隐隐约约瞧见一个月白衣衫风度翩翩男子矮身走进了这一处坐席。 “周表哥今儿怎么得空了?不用应付你那些红花绿柳了?” 文静言一笑,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周太傅家的二公子,也就是我的表兄周宇。” “听闻周家的公子个个生得白面俊俏,这周宇更是一绝……” 慕云怀心下嘀咕,校场之上处处飞沙走石,人人都着劲装,只有周宇一身白衣还带了把折扇。 这一身,若是去京郊踏青或许还能叫人眼前一亮,可在此地就显得有些突瓦了。 不过,瞧瞧不远处那些捧着脸的千金小姐,大概也没人会注意这些细节。 慕云怀没有想要和对方搭话的意思,也就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回应。但是她不说话,却挡不住周宇要主动与她搭话。 “这位便是名动京城的允王妃娘娘吧?这几日,父亲总是时不时提到了您,说京中女子自平南公主之后,再无骑射出众者,没想到,王妃娘娘的骑射也这般精通。” 周宇笑意盈盈的望着她,眼中含情一般,极为专注。 “周太傅谬赞了,本尊愧不敢当!” 文静言的目光在慕云怀和周宇之间转了两圈,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突然拉着慕云怀站了起来。 “今日周表哥难得来校场一次,我就不打扰表哥雅兴了。” 说着,拉着慕云怀就要走。 慕云怀知道文静言这是给自己解围,于是很是配合的没有说话。 只是,她们想走,周宇却不愿放她们离开。 “在之前的伯爵府一宴上遥遥一见,未能见识到王妃娘娘的箭术,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看?” 这话有些无礼了。 明明知道现在的慕云怀眼睛不好,居然还提出这般刁难人的话来。 只是周宇向来随性潇洒,这些小礼素来被他唾弃,慕云怀虽觉得有些冒犯,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正要婉拒,文静言却已经撇着嘴,帮她拒绝了。 “今日王妃娘娘与我已经练了好一会了,王妃娘娘的视线本来就不太好,不能长时间聚目,表兄不赶巧了。” 周宇不大甘心,只是他是随性却不肆意,脸色变了下,就笑着任由她们离开了。 一旁的随从忍不住开口,“二公子,您怎么不把王妃娘娘留下来啊?好容易等到她出一次门,下一次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呢。” “不急,过两日叶太后寿辰,她一定会入宫,到时候自然有见面的机会。” 周宇看着慕云怀随着文静言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神秘的笑意。 648:真真是风华绝代 文静言给慕云怀引路,两人走在校场的周围栅栏外路上。 “王妃娘娘是不喜欢瞧见周二公子吧?” 经过刚刚的介绍,她看得出来,慕云怀并不喜欢见到她的这位二表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反感了。 慕云怀没回应,漫不经心地走着。 “好巧!没想到王妃娘娘今日居然也会来校场……” 一道温润清脆的声音响起,传进慕云怀的耳中,竟是那般的好听,把她心头的那一点阴霾也给扫光了。 她不认识对方,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人应该也是翩翩公子的模样,温润如玉。 “周小公子怎么也来了?” 文静言一瞧见对方,就难掩内心的激动,目光也变得闪躲起来。 周家小公子周烨,也就是上回给慕云怀补送礼物的那一位周家小公子。 原来是他! 当日在勇轩伯爵府并没有真正认识到这位一直被各位官家千金称赞的公子,虽然听到旁人全部形容为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她当时还以为是恭维了。 要是有这么一位公子在京城这么有名声,她不可能不会没有听说过,现在听来,确实是她孤陋寡闻了。 “那日在下不能亲自把礼物送到王妃娘娘手上,不过托了小厮前去,王妃娘娘应该收到礼物了吧?” 对方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不能拒绝的魅惑一般,竟令慕云怀没办法拒绝和对方搭话。 “周小公子的礼物,我收到了。一份很用心的礼物,我很高兴,劳烦周小公子费心了。” 文静言在一旁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觉得甚是尴尬,他们二人这是在强硬对话,她在一旁听着都听不下去了。 于是,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说:“除了允王殿下之外,周小公子在京城一直都是待字闺中的女子的如意郎君,对每一件礼物,都是用心挑选,也是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去挑选的礼物,要想不喜欢都难呢!” 周烨温和一笑,白皙的面容上染上许些羞涩之色。 “一直都听闻王妃娘娘的骑射技艺了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可否请王妃娘娘切磋一下?” 他真的很谦和有礼,给人也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跟他相处,很自在。 “这……” 文静言被为难到了,其实她刚刚就是忽悠周宇的,允王妃根本就没有骑射过,因为她听说允王妃的眼睛是在从浦阜郡回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所以今日只是单纯地带她出来散散心,并不是为了切磋骑射技艺。 “在出来之前,允王殿下交代过,王妃娘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云怀自己打断了。 “既然是周小公子诚心相邀,若是拒绝,倒是礼物收得不对了,请!” 慕云怀对周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文静言开始为慕云怀担忧了。 她的眼睛看不见,怎么可能会骑马射箭呢?这不是给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今日她还真不应该带允王妃来校场,是她想得太不周全了。 “二公子,您看!是小公子……” 下人指了指对面的方向。 周宇还沉浸在没能请得动慕云怀和自己比试一番的失落中,不情不愿地顺着下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没想到居然看到刚刚还直接拒绝了自己的慕云怀跟着周烨一起走进了校场里面。 他立刻站起来,手紧紧抓住跟前的护栏,好像要把那护栏抓断一样。 “王妃娘娘长得倾国倾城,若是没有这布纱蒙了双眼,该是更加的风华绝代了。” 下人在一旁由衷地感叹。 虽然那允王妃眼睛看不见,但是她的皮肤甚是好,除了眼睛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瑕疵。 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又或是琴棋书画,那是样样都有,这样的一位奇女子,当真是万金难求。 “长得确实倾国倾城,就是可惜了,说到底还是一个瞎子。” 周宇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因为气不过才以此来诋毁对方。 “二公子,要不然,趁着这个机会,您也进去和王妃娘娘比试一番?” “和一个女子比试,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瞎子,就算是胜出了,也只会落下一个欺负残疾人的坏名声。” 他就是放不下面子,刚刚已经被慕云怀拒绝了,现在可拉不下脸面进去舔着脸要和人家比试一番,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周二公子,其实也未必!” 一直坐在周宇身边不说话的其中一位俊俏的公子站起来,视线一直都落在一身红色劲衣的慕云怀身上。 这样的人儿,实在是太耀眼了,想要移开目光太难了。 “周二公子瞧,王妃娘娘可不是一个瞎子王妃,人家只是在遮蔽锋芒而已。真是风华绝代啊!” 那公子一个惊叹,周宇疑惑地看过去。 校场上,慕云怀一身红色劲装,把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而现在的她,不知何时已经取下了眼睛上的布纱,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杏眼。 她本来就长得没有任何瑕疵,仅仅这样就已经能夺得大部分人的目光,如今露出一双杏眼,居然是如此的让人更加移不开眼。 “好一个明眸皓齿的绝色美人!” 这一回,周宇没有再要面子,回头叫上小厮,挥着折扇就下去了。 “这……” 刚刚在旁边一直听着周宇各种不屑的话的几位公子,皆是面面相觑,随即又无奈摇头,也争先走下校场去。 周烨被慕云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给惊艳到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连事先已经酝酿好的话,此刻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周小公子不是说要和我比试一下骑射吗?怎么这会儿不在状态了?” “啊?” 周烨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暗暗鄙视了自己一番。 “王妃娘娘尊容照人,在下看得入了神,实在是抱歉!” 慕云怀拿起弓,在自己的眼睛前调试一番,感觉趁手了,于是接过文静言递过来的箭袋,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人已经出现在马背上了。 “周小公子,请上马吧!” 649:叶太后寿辰 叶太后寿辰,皇帝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特意召回了勤亲王夫妇回来给叶太后庆生辰。 慕云怀穿戴整齐,走出房门,“陈余生,殿下那边可准备好了?” 她准备和赫连隽出城去迎接勤亲王夫妇。 “殿下已经在前厅等夫人了,您过去就可以出发了。” 勤亲王回信来说,大概是今日早晨就能回到邺都,所以她是特意拉着赫连隽提早了半个时辰左右来等人。 “别急,他们不管是早晚,那都是会到的,你瞧瞧你这模样,哪还有半分端庄呀!” 赫连隽瞧得出来,她有些激动紧张,好像真的是在等待自己多年不见的亲生父母一样。 “今日我穿戴并无不妥吧?” 她特意选的一身水蓝衣裙,没了往日的张扬,连态度也特意表现得亲和。 “来啦来啦!” 远处,终于出现了马车的身影。 “慢点慢点!” 勤亲王率先走出来,转身掀开车帘去扶妻子下车。 房氏走出马车,仅仅只是看了慕云怀一眼,转头又去看马车,伸手去接马车里的人。 “源儿慢点。” 房氏的语气很温柔,声音也很轻,仿佛怕说重了伤到了对方。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的长相秀美的年轻女子走出来。 “京城看着,好像要比娘亲说的更加繁华热闹呢!” 源儿的视线落在前面的慕云怀身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流转,带着一丝丝的赞叹,“这是谁家的美娘子?” 房氏瞧了慕云怀一眼,温柔地向她介绍说:“这是允王妃,源儿不曾见过,不过允王妃人也很好相处,日后你们再慢慢熟悉便是了。” 如今的房氏,已经没了之前的一点儿痴傻之气,就像是端庄的大户人家的主母。 这才是房氏最原本的模样,端庄优雅,又不会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母亲……” 慕云怀感觉得出来房氏对待她的态度变了很多,于是轻声细语叫了一声。 房氏扶着源儿下车,微微抬头看了慕云怀一眼,平平淡淡地说:“你们在这里等久了吧?好啦,都回去吧!” 勤亲王也觉得妻子对待慕云怀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和善了,于是只好自己去和对方解释说:“你母亲最近精神状态好多了,许久未见你,显得有些生疏,你也别往心里去。” “你们老早地就来等我们,也辛苦了,今日就去亲王府吃个便饭吧!” 勤亲王很大方地朝赫连隽二人发出了邀请。 房氏轻轻拍了一下源儿的手背,转头去和勤亲王说:“夫君,我们刚刚回来,府上也没怎么打理,要是这时候请他们二人过去,只怕是要怠慢了,不如择日再邀他们二人过来吧!” 房氏二话不说就回绝了勤亲王的话,而且还不是直截了当地回绝,而是找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 慕云怀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笑着和他们说:“过几日就是太后娘娘寿辰了,还要准备寿礼,就不去府上麻烦父亲母亲了。” 话音落下,她朝着房氏和勤亲王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赫连隽知道她是难过了,伸出手牵住她的手,宽慰她说:“那女子长得跟赫连音有几分相似,皇婶婶或许只是现在暂时把心思扑到了那源儿身上。不管如何,你都是跟皇婶婶是有关系的。” 她扬唇,强忍着心中的失落,没有让情绪左右自己的想法。 “没事,回去吧!”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尤其是看到慕云怀那落寞的背影,勤亲王觉得心有不忍,又无可奈何。 “才出去一趟,回来就对怀儿如此冷淡,怕是要寒了她的心了。” 听完勤亲王的话,房氏扭头,对他的话表示不赞同。 “她也不是亲生女儿,该怎么对待,心中自有分寸,又何须在乎她的感受。” “舟车劳顿,源儿身体欠佳,我们还是先回府吧!” 从初十开始,房氏就已经在准备给太后的贺礼。 玉观音太俗,玛瑙串子又上不了台面,选来选去,王府的宝库里竟然挑不出一个合适的礼物来。 谭源源无奈道,“娘亲,我们家就是皇族了,礼物倒是不用多富丽,用心最好。” “前日,您不是去菩真寺求了两本普度大师手抄的心经吗?女儿瞧着,这个就是最好的了。” 房氏一拍大腿,忙招呼身边的婢子渔儿去梳妆台上把心经拿出来,又在库里找了个古朴大方的盒子装进去。 “娘亲不常去这种场面,到时候你去给太后奉上才好。” 带着子女的都会叫家中子弟送上礼物,一是为了彰显孝心和家教,二也是怕礼物有什么说道,孩子送上去的总好过大人。 谭源源应了声,拿着盒子便回了自己的院里。 叶太后寿宴,宴会在御花园之中举办,男宾在东侧女宾在西侧,中间扯着一层薄纱,也看不真切。 房氏和谭源源坐在一处,同桌都是房氏熟时的人家。 在房氏的带领下,谭源源一一见礼,惹来她们赞许的目光。 还不等她坐回到位子上,一双手就被人拉住了。 “这位是谁家的千金啊?瞧瞧,长得还真是标志啊,王妃娘娘还真是好福气呢,身边能有这么一位标志又端庄的孩子。” 拉着谭源源的是位华冠丽服的夫人,模样却有些眼生。 房氏走上来,不动声色地把谭源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与来人挽着手寒暄。 “源儿,这位是礼部侍郎钱夫人。你这孩子见了人都不知道说话,白叫夫人笑话了去。” 谭源源小声问安,顺着就退到了一边去。 眼瞧着钱夫人的目光就在谭源源身上来回打量,房氏有些不满,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另一边,慕云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听着房氏那边的动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王妃娘娘怎么在这么偏的位子坐着?真是叫我好找。” 这时,文静言悄无声息地从慕云怀身后冒了出来,慕云怀猛地一惊,面露无奈。 “你啊!” 文静言嘻嘻一笑,略些得意,“今儿你备了什么表演?” “表演?” 慕云怀不免疑惑。 寿宴上送礼还不够,还要表演? 文静言略一思索,才恍然一拍手,“对了,您可是王妃娘娘,自是不能在人前表演,而且也无需去讨好太后娘娘。” 这叶太后喜欢年轻姑娘娇俏颜色,有些勋贵人家为了博得叶太后欢心,便让自家女儿备着一个讨喜的小节目,在叶太后寿辰上表演。 如此几次,便形成了一个惯例,凡事家中有适龄的姑娘,都会在宴席上表演一个小节目。 慕云怀听了之后拧着两条眉,坐在那话也不说了。 文静言没心没肺地嘲笑她,惹得她恼羞成怒与她闹成一团。 “行了,你就下去准备你的表演吧!左不过是些弹琴跳舞,随意演一个就是了。” 慕云怀扶着额,提醒了一下文静言。 寿宴之上勋贵云集,前几日才出了那样一场事,她不愿意出风头。 “您是王妃娘娘,算来也是太后娘娘的孙媳,您要是不准备一点表演,只怕是说不过去,您此时也可以想想,万一等会儿用到呢!” 文静言还是想要让慕云怀准备一下。 虽然她的身份是皇家儿媳,但是也不一定就能独善其身,准备一下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很好的一个选择。 慕云怀心中一凛,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有了主意。 这事连文静言这样不常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想来京中之人也多有耳闻。 她心思沉着,有了文静言这句话,从前许多疑惑全都有了说法。 为什么钱五小姐之死分明没有半分证据指向她,却闹得满城风雨。 慕云怀到了今日才想通了这事,说来却全是因为叶太后的缘故。 叶太后身份尊贵,但她有一个远房表孙,叫韩璟辰,这不就是浦阜郡浔阳县的那个孩子吗! 在浔阳县处理那件事情的时候,她其实也是稍微打压了一下韩家,还真不知道那韩家居然是叶太后的远房表亲,要是知道啊,她只怕是手段更加厉害了。 那韩璟辰长得确实是一表人才,而且性子还温和有礼,至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感觉是这样的。 这事虽然是在千里之外的浔阳县,但是叶太后要是真的想要把新仇旧恨一起算,管他是不是关系亲近,只要是能对慕云怀造成困扰的,叶太后都会抓住机会。 这事虽然在后宫之中提起,可前朝难免有人消息灵通,听说了一二。 如此一来,慕云怀可不就成了这些爱慕赫连隽的小姑娘,还有那些想要扳倒赫连隽的人的心头之恨和首选了嘛。 当然,浔阳县韩璟辰的事情也不全是导火索,应该是有人在叶太后耳边把事情说严重了,这一下才是捅了马蜂窝。 如今想来,那钱五小姐之死,好像确实和叶太后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联系。 想到这,慕云怀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死的不明不白。 “都怪我,没有早些跟您提一下,如今时候还是有些急了,不然总能想到一些好的。” 文静言瞧着自己一句话就叫慕云怀这般愁苦,心里有些愧意。 慕云怀摇着头,“没事,这事我自有打算,你无需担心。” 文静言听了这话心里好受了一些,见慕云怀苦思冥想,也不打扰她,与她知会一声便去了旁处。 650:贺礼 御花园占地极大,尽管已经夏去,却已经百花盛开,借着落日余晖,烛火灯光,行走在重花之间却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转了小半圈,御花园东口便传来了太监尖锐的报声,一连串地往御花园里传来。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谭源源才走回了房氏身边,就被房氏拉着一并拜倒下去,谭源源悄悄抬头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却正对上了一双黑眸。 赫连承立在皇帝身后,面上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拘着礼只用眼睛往谭源源这边瞟了一眼。 两人目光撞了一下,又飞速地各自挪开目光,活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这样微小的动作无人发现,一众人山呼万岁千岁后,才起身入席。 男宾女宾之间的纱帐终于被撒去,赫连承给皇帝见礼后,来到了男宾的首位上坐下。 “今日乃是母后寿辰,儿臣为母后贺寿!” 待所有人都入了席,皇帝率先起身转向太后,恭敬地拜伏下去。 又是一阵称呼万岁,慕云怀垂着头,只听见叶太后笑了两声,回道,“哀家也为陛下贺,为天下贺!” 慕云怀被身边各家夫人小姐的呼喊声震得耳朵疼,却不得不在那同皇帝一并向叶太后祝贺寿辰。 从前不知道叶太后寿辰的事情这般礼仪繁琐,慕云怀只觉得一双膝盖已经要蹲麻了,瞧着是其他人跪了十几次,才终于听见皇帝说出了“开席”二字。 祝寿正礼结束,御花园里氛围也缓和许多,没了那样凝重严肃的意味,各家夫人也重新说笑起来。 坐在房氏身边的谭源源终于得了空,能偷偷瞧瞧端朝皇帝陛下和今日的寿星叶太后。 皇帝身边正站着两位礼官,谭源源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见是个威严的中年男人,谭源源只看了一眼就有种要被发现的感觉。 皇帝左手边坐着的便是叶太后,叶太后脸上十分和睦,笑意盈盈地转着头在和身边的宫女说话,对黎皇后没有丝毫的理会。 房氏回头,正好看到谭源源看着那尊位上的三人,于是连忙介绍说:“那是陛下,皇后娘娘和叶太后娘娘,日后你也无需和他们接触,不用在乎他们是不是接纳你。” 谭源源回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孙儿恭贺皇祖母寿辰,祝皇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赫连承在礼官退下去之后,便站起身来,捧着礼盒越过席位跪在叶太后案桌之前。 叶太后身后的嬷嬷过来捧过礼盒,直接在叶太后手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孙儿三月前得了这一副珠子,望能求得皇祖母欢喜。” 赫连承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席间却一片抽气声。 这样硕大的夜明珠,乃是世间罕见,更遑论能凑成一对,这份寿礼,足以见得赫连承这个小殿下是下了功夫的。 叶太后很是满意,直接把盒子留在了自己的案桌上,拿起桌上的果子叫嬷嬷赐给赫连承。 “承儿费心了,只是皇祖母不求你能找到什么贵重的贺礼,只求你将来能娶到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给哀家得一个小重孙,那样哀家就别无所求了。” 宾客一阵哄笑,赫连承面不改色,全然没有被叶太后调侃的窘迫,反倒是认真应了下来。 “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一定尽早完成皇祖母心愿。” “哈哈哈,哀家的承儿啊,也成了个爱胡闹的小糊孙,快回去吧,地上凉,别跪坏了。” 叶太后大笑起来,就连一直颇为严肃的皇帝,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祖母就是偏心四皇弟的,孙儿可也为了祖母的贺礼费了好一番心思呢。” 赫连景坐在席下卿于南身边,从席间走出来行了礼,直接自己捧着礼盒奉到了叶太后的面前。 “孙儿自知比不得四皇弟财力深厚,便亲手雕了一块寿山石,还望祖母不嫌孙儿的礼物太寒酸。” 叶太后哪里有不喜欢的,从盒子里拿出那块玉雕,只在烛火灯光下一晃,便觉得内里流光溢彩不似凡物。 赫连景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可面上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这一块翠水头极好,便是在宫中,都难以见到这样成色的翡翠,其价值绝不在赫连承所赠的夜明珠之下。 叶太后也对着赫连景夸赞了一番,赫连景起身回到席间,路过赫连隽席位的时候,轻轻咳了一声。 “祖母,孙儿也备了一份礼物,恭祝皇祖母凤体安康……” “祖母,孙儿祝皇祖母福寿长存……” 日头缓缓落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红光还挂在西边。 王子皇孙一轮轮的送上贺礼,有的贵重,有的出奇,叶太后喜欢了就笑呵呵,不喜欢了也夸两句,总叫场面上一直和和乐乐的。 赫连容送了一串由大师开了光的镂空雕珊瑚念珠,叶太后欢喜极了,直接戴在了手上。 赫连容退下之后,便是赫连隽了。 赫连隽向来都喜欢深色的衣裳,只是今日是叶太后的寿辰,穿上深色的衣裳未免显得太不重视了,于是就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裳。 只是不知他是否有意,身上穿的长衫,瞧着与赫连容的衣服颜色,还有形制皆有些相似。 慕云怀一打眼就发现了这一点,不知这事是巧合,还是赫连隽有意为之,思虑之下,悄悄将叫惜雁去取了备用的橙黄色衣裳准备来给赫连隽换上。 若是有一些有心人故意传扬出去,只怕会给别人留下话柄,这个紧要关头,他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只是他未免也是太大意了,不知道应该要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吗?还是只是单纯的和赫连容撞上了? 她不愿意以最坏的想法去恶意揣测他,但是她也做不到心平气和。 赫连隽走过去,手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准备什么贺礼。 “孙儿恭贺祖母寿安!今日瞧了诸位兄弟的贺礼,孙儿才知自己备下的贺礼实在拿不出手。” 赫连隽说着,席间就开始议论起来,哪里有人觉得自己贺礼不好就不送礼的。 叶太后瞧见了赫连隽眼里的笑意,一瞬间便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的,顿时有些好奇他到底备了什么样的贺礼。 “贺礼只是一份心意罢了,若你有心,就算送一块石头一根小草,祖母也甘之如饴。” 赫连隽又拜了一礼,然后才站起身来。 “孙儿最大的期望,便是祖母能凤体安康,福泽万年,听闻民间有借运一说,孙儿便找来了百位年逾七十的寿者,为皇祖母写下了一幅百寿图。” 赫连隽说完拍了拍手,两名宫人抬着一幅装裱好的字画走了进来,将架子立在空场里供由席间众人观赏。 “孙儿身无长物,只好以此借花献佛,不光是为了向皇祖母送上自己的祝福,更是为了代替天下百姓恭祝皇祖母寿诞!” “隽儿有心了,哀家甚是喜欢啊!” 叶太后对这份贺礼满意极了,甚至亲自下来走近了去看那一幅百寿图,一边看着一边连声称赞,都忘记了自己的手是被慕云怀废掉的了。 “允王殿下果真与众不同,便是这一番心思都不是我等能够比拟的。” “可不是,金玉之物虽难得,却总也是俗气,允王殿下这一幅百寿图,既有孝道,又叫天下百姓为国朝祝贺,实在是旁人比不得的。” 一幅百寿图,叫赫连隽在人群中获得了高度的赞扬,就连叶昭和都拉着冷羽然的手,在她面前小声夸了赫连隽几句。 卿于南听着这些称赞,再看看赫连隽看似风轻云淡实际暗藏得意的双眸,总觉得这人今日之举实在有些做作。 若是真要为叶太后送上这样一份贺礼,又何必大张旗鼓吊足了人的胃口,才把贺礼送上来。 不过,这一份贺礼确实心思奇巧,也难怪席间众人都赞不绝口。 皇家的王爷皇子送过了贺礼,之后才轮到了下面的大臣。 早有礼官来按着名帖说过了奉礼的顺序,叶昭和位高权重,自然被排在最靠前的位置。 大臣家里送礼物上去的,多是家中的千金,年轻漂亮的姑娘亭亭玉立,往场上一站,谁不夸赞一句。 这是何意思,不必言明,李氏瞧了一眼,也看出了这般安排的意味,拉着文静言过来小声叮嘱着让她不要紧张,好好表现的话。 这个时候哪里需要文静言好好表现啊,只怕是叶太后早已经选好了人选,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最担心的还是慕云怀了。 虽然慕云怀是尊贵的允王妃,根本无需去讨好叶太后,但就怕有心人来刁难慕云怀,这样可就难办了。 “母亲,您说,王妃娘娘应该不会和太后娘娘发生什么口角吧?” 李氏伸手拍了一下文静言的头,略带责怪道:“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想好的,总往坏处想呢?” “这是人家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还是好好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文静言嘟了一下嘴,便识趣地没有说话了。 651:酸味 “勤亲王妃,你不应该给哀家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标致的小娘子吗?” 叶太后一眼就看到了挨着房氏坐的谭源源,这个小姑娘,她觉得很合眼缘。 房氏把谭源源往身后拉了拉,恭敬地说:“劳烦太后娘娘挂念,这是儿媳的干女儿,初来京城,见到太后娘娘尊容,难免会怯弱了些,还望太后娘娘宽恕才是!” 一听此话,叶太后哈哈笑起来,说道:“没想到勤亲王妃去了一趟封地,回来就恢复身体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叶太后的重点,其实并不是房氏身边的那个长得很是漂亮的小姑娘,而是在勤亲王妃这个人。 “让太后娘娘惦念,儿媳已经恢复了。” 房氏的态度不亲不疏,刚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叶太后没有抚养过勤亲王,对勤亲王没有任何恩情和亲情,所以也无需对叶太后有太多的亲近之意。 “那就好啊!那就好啊!” 叶太后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看出来了房氏不咸不淡的态度,她也不需要硬要往上凑,以免失了自己的身份和面子。 “娘亲……” 谭源源怯怯地抓住房氏的手,不自觉地看了叶太后的方向一眼,然后露出一抹害怕的神色。 房氏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然后挡住叶太后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轻声说:“太后娘娘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源儿做什么的,回头就算是有什么手段,还有父亲和娘亲在呢,没人能欺负源儿的。” 谭源源有意无意地朝慕云怀的方向看去,眼神里好像闪过一抹狡黠的意味,却立即消失了,就像只是眼花了一样。 慕云怀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一道有意无意的目光,她权当不知道,端坐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腰肢有些酸,于是便弯下腰来,慵懒地倚靠在桌案上。 赫连隽去给叶太后献完礼之后,在慕云怀的示意下,他已经去换了一身衣裳,和她是差不多的款式制样。 “陈余生,下去给夫人准备一个软垫上来。” 怕她撑得手麻,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垫在手肘下。 她接过来,就感觉有一道犀利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或许说,这道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可不就是已经嫁给了冷香凝的赫连容长公主吗! 说来也是一件多么引人注目的事情,这个冷香凝在赫连容嫁过来之后,居然把自己的姬妾都遣散了,就连那个已经怀了身孕的贵妾,居然被冷香凝命人私底下打了肚子,落了胎,然后送出府去了。 也不知道冷香凝是怎么想的,明明不喜欢赫连容,本来也是不需要遣散府上的姬妾,偏偏听了玉无心的话,把那些他当年想方设法纳进来的姬妾这么痛快地遣散出去了。 “要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宴会,只需要和我说一声,我们就回去。” 怕她厌烦这种宴会,他特意叮嘱了她一下。 她要是想离开,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打招呼,拍拍手走人就可以了。 不过,今日有很多热闹要看,她可不能这么早早就离开了,还没看热闹呢! “无碍!这宴会热闹,就当是给叶太后一个面子,多留一会儿,也许有热闹看呢!”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地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要是觉得腻了,只需和我说一声,我带你回去。” 她点点头,没有继续和他说话。 赫连容一双手放在桌子底下的膝盖上,用力地绞着手帕,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冷香凝没怎么在意赫连容的情绪变化,再者,他也根本就看不出赫连容有什么情绪变化,于是自顾自地在那里吃着酒菜。 赫连容忽然笑起来,那是她以为的很温柔很和善的笑容。 转头去看坐在身边的冷香凝,柔声说:“夫君,你给我剥个荔枝吧!” 今日叶太后寿辰,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小碗荔枝,这是季末赶送过来的荔枝,带着比当季还要甜上一点的味,让在场的每个人吃到了都赞不绝口。 冷香凝面露微笑,伸手拿来一颗荔枝剥开外面的果壳,又体贴地用签子挖去里面的果核,才把果肉放进赫连容的碟子里。 “这季末的荔枝甜味大,殿下小心着些,别伤到牙口了。” 这甜味要是太大,一口吃进去还真不太适应,容易甜到牙齿,那感觉是真的不舒服。 赫连容也理解,于是轻轻点了点头,“今日的允王妃,好像比平日要低调了许多呢!” 在吃荔枝果肉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令冷香凝一头雾水。 他见过慕云怀的次数,五只手指都数得过来,更没有见她怎么出席过这种场合,也不了解她平日的作风如何,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赫连容的这句话。 要是单看容貌,他其实还是很欣赏慕云怀这种类型的,和叶皎月长得相差无几,可是她就是要比叶皎月更加吸引人一些,这种感觉说不出来。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太后娘娘才是主角,王妃娘娘自然要避其锋芒,要不然总是出风头容易招蜂引蝶。” 赫连容没想到冷香凝居然会为慕云怀说话,表情瞬间凝固下来,膝盖上放着的双手更加用力绞着手帕。 “夫君说的是。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允王妃不是主角,也不算是皇祖母的亲生孙媳,自然是要避其锋芒才是合理的。” 冷香凝没有听出来赫连容语气里的不悦,只觉得她也是站在最中立的角度上,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我看着,大皇兄的目光十有九次都在允王妃的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心心相印的那两个人呢!” 冷香凝愣了一下,这时才注意到赫连容这是生气了,至于是怎么生气的,他还真不知道原因。 女人总是勾心斗角,还莫名其妙,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女人的原因了。 652:死兔子 “母后,今日是您的寿辰,想必诸位千金都准备好了各自要表演的才艺,何不在大家兴头上,让诸位准备才艺的千金进来表演一下呢!” 这个出来提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赫连靳嵘。 要是皇帝皇后和叶太后都不开这个口,可就没有人敢再开这个口了。 叶太后赞同地点点头,继而说:“那就要辛苦各位大人的令爱了。” 在叶太后上位之前,还真没有千金小姐在宴席上表演才艺的惯例。 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才艺,这是那些烟柳之地的女子才会做的事情,哪知道在叶太后上位之后,众人为了讨好叶太后,居然争先恐后地让自己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才艺,现在演变成了一种以此为荣的风气。 “太后娘娘,先别着急让各位大人的令爱表演才艺,这勤亲王和勤亲王妃还没有给您献礼呢!” 坐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黎皇后突然开了口,这下令场面变得极度尴尬。 “这……” 皇帝面露不悦,是对黎皇后的这种态度和不分场合说话的方式表示不开心。 可不能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扫了叶太后的兴,要是叶太后计较,这事可就难办了,要是叶太后不计较,那肯定是好的。 全场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连叶太后也没有说话来应对。 最后还是皇帝反应过来,连忙解围说:“刚刚二皇弟和二弟妹确实是说礼物还没有送到,所以就一直没有奉上,现在看这个样子,礼物应该是送到了吧?” 勤亲王叫人拿着一个礼盒上来,把礼盒交到谭源源的手上,“礼物确实到了,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给太后娘娘奉上,既然皇嫂都说了,现在奉上吧!” 谭源源整整衣衫站起身来,伸手从勤亲王手里接过了礼盒。 礼盒一入手,谭源源就变了脸色。 这重量不对,两本手抄佛经,再如何也不该是这个重量! 谭源源强装着镇定,看着场上此时有人站出来先给叶太后献礼,那是一直坐在身边的勇轩伯爵府,他们家刚刚也没来得及送上来,这会儿就先上去了,于是抱着盒子朝角落里走去。 她左右瞧着没有人注意这边,便悄悄将礼盒打开了一条缝。 只一眼就叫她差点魂飞魄散,白着脸重重地扣上了盒子。 盒子里躺着的不是蓝皮的手抄佛经,是一只被钉死的兔子! 谭源源强忍着没有把盒子扔开,身子抖得筛糠一样,把盒子扣好死死地抱在怀里。 叶太后就是属兔的,若这东西叫旁人看见……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怎得如此难看?” 渔儿还在身后疑惑看着谭源源。 谭源源稳了稳心神,飞速地将怀里的盒子塞进渔儿的手里。 “这东西你看好了,谁都不许给看,就算是娘亲也不许,听见了吗!” 谭源源几乎从没有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和别人说过话,虽然渔儿和她接触的日子不多,但是这几日下来,她知道谭源源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顿时也认真起来,紧紧抱着盒子不松手。 这礼物送不得,送了就是杀头的死罪! 可若是不送,如今场子在这,甚至众人都在看着,若是两手空空的上去,必然失礼至极,还极有可能会连累到父亲母亲。 若是叫那些早就等着抓父亲母亲把柄的人瞧见,少不得还要给父亲母亲扣上一顶藐视皇帝太后威严的罪名。 谭源源嘴唇都紫了,巨大的恐惧将她紧紧包围,却叫她的脑子更加清醒。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却不知道她这副模样,全都落入了另外两个人的眼里。 一个是慕云怀,一个则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的赫连承,他也一直悄悄关注着谭源源的动静,看见谭源源骤然脸色大变,带着婢女匆匆离席,就知道必发生了什么大事。 此时正是要准备给太后献礼的时候,他作为皇子无法离席,便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让他去问问谭源源出了什么意外。 谭源源正手足无措,忽地被人叫了一声,转过去,却看见是一开始自己看到的那个皇子身边的人,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见过小姐,小殿下瞧见小姐面色有变,特来叫属下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来人身子藏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谭源源犹豫了一下,叫了渔儿回来,拿着礼盒与他往更黑一些的地方走去。 谭源源把礼盒送到了侍卫的手上,“有人换了我的贺礼,我觉得事有蹊跷,你去与小殿下说一声。” 谭源源已经冷静了一些,看到小殿下身边的人之后,她骤然醍醐灌顶。 若说这贺礼被换一事只是为了叶太后自己一人,总也有些说不过去,可若是扯上整个勤亲王府,甚至还有可能是允王府呢? 她在宴席上获罪,必然会牵连整个勤亲王府。 而勤亲王府和允王府一向同气连枝,两家平日里往来甚密,若是勤亲王府受挫,允王殿下必然也要受到牵连。 谭源源想通了一切,便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忙叫侍卫去告知小殿下,自己则想办法怎样补救。 场上的文静言已经献完了礼,谭源源一步一顿地带着渔儿走回房氏身边,却一下都不敢再碰那个礼盒。 御花园中,烛火映衬下,房氏倒是没有看出谭源源的脸色发白,只是瞧她发愣的模样有些疑惑,还以为她是因为要献礼有些紧张了。 文静言下了场,紧接着就该是谭源源上场去。 她瞥了那个礼盒一眼,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没有旁的办法了,送礼是死,不送礼也是死,两害相遇取其轻。 房氏看见谭源源就这么走上去,才要开口提醒,却见渔儿死死地抱着礼盒不松手,顿时心头一紧,猜到了多半是贺礼出了问题。 谭源源一步一步走出宴席到了空场之中,手心因为紧张微微出汗,座上皇帝皇后和叶太后的目光如火如炬,好似一瞬间就能猜透她的心思一般。 行至场中,谭源源垂首拜了下去。 “民女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日月昌明!” 653:化险为夷 叶太后瞧着下面的这个可人儿,真是越瞧越喜欢,于是连忙叫她免礼,问道:“刚刚只是问王妃了一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快告诉哀家,你叫什么名字啊?” 谭源源站起来,恭敬地说:“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叫谭源源,承蒙王爷和王妃娘娘厚爱,前段日子收了民女为义女。” “谭源源……真是一个好名字,既然已经是勤亲王和勤亲王妃的孩子了,在京城多待几日,进宫来说说话,也就熟悉了。” 面对叶太后的慈眉善目,谭源源有些疑惑,连着因为贺礼的事情而紧张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谨遵太后娘娘的话!” “既然都是赫连家的人了,那哀家就求陛下一个恩典,给这个孩子赐一个赫连姓吧!陛下觉得如何?” 叶太后把视线转向皇帝。 赫连靳嵘也不要说什么,想着勤亲王和勤亲王妃之前因为失去了膝下唯一的一位郡主,最后导致勤亲王妃变得痴傻,如今恢复了,想必跟这个谭源源有几分关系,加上谭源源长得酷似死去的赫连音,这也算是有缘分吧,于是便恩准了。 “既然已经是赫连家的人了,那朕便赐予你赫连皇姓,日后你就是赫连源郡主了,可要好好为赫连家长脸啊!” 谭源源心头一颤,连忙跪下去接旨。 “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那源儿就把贺礼送上来吧,也让哀家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叶太后的身后放着两盏华灯,谭源源抬头看一眼就被晃了一下,埋下头来不再往上看。 谭源源两手空空,全不似要奉礼的模样,席间议论着,却瞧见谭源源盈盈的又拜了一次。 “臣女不才,今日所赠贺礼,便是一幅松鹤延年祝寿图,还望太后娘娘不要见怪。” 在勤亲王的封地那边,所有人都知道谭源源有一手好丹青,她亲手绘制的屏风,更是被当地的知府大人大张旗鼓地拜在正厅里,每逢有旧相识总要炫耀一番。 叶太后倒是不怪她礼物轻简,只觉得有心才好。 “臣女冒昧,求太后娘娘赐下纸笔,臣女当场作画奉与太后娘娘。” 谭源源心如擂鼓一般疯狂地撞着,话出口的一瞬间,她就已经紧张到浑身僵硬,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听了谭源源的话,席间顿时一片哗然,甚至有人直接嘲讽出声。 “早知有才者恃才傲物,自古便有白衣傲王侯的美称,不想今日咱们也能瞧见这样的才女。” “护国公大人说笑了,若真是才女,便是高傲一些也无妨,只怕有些人是哗众取宠,故意作怪了。” 赫连景身后坐着的几个大臣肆无忌惮嘲讽出声,周围好些人跟着奉承起来。 这边声音闹得不小,谭源源对些置若罔闻,只等着叶太后和皇帝的回应。 叶太后倒是没想到会有人弄这么一出。 刚刚赫连隽的这一手,已经让她出乎预料了,再有后来者,难免有些东施效颦的意思。 不过看谭源源双手空空,刚刚又被她和皇帝亲口允下了她的赫连皇姓的身份,此刻要是回绝,只怕是有失颜面,而且看她这副样子,难不成真是准备要当场作画? 当众作画可不必在书房里,周遭的环境对画者影响颇深,若是寻常有十分画技,到了人前能剩下七分,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看着谭源源这样坚持,必是对自己信心十足,思及此,叶太后也好奇了起来。 她倒还真想看看这个刚刚认来的赫连源能有什么出众的画艺。 勤亲王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为谭源源说话,“源儿在那边也算是名动一方的丹青画手,技艺也是被绝大部分人所认同的,太后娘娘和皇兄不妨给她一个机会。” 连勤亲王这样一个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王妃的人都站出来给谭源源说话了,叶太后和皇帝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叶太后与皇帝对视一眼,便向谭源源点了点头。 “这也不失为一个有趣的法子,就当是给众人解解闷,你且试一试,来人,上笔墨。” “还请太后娘娘赐一张屏风。” 谭源源得了应允,心中大定,忙又追了一句。 叶太后更加好奇了,一向听闻在勤亲王的封地上,那儿的知府有一张心爱的屏风,乃是当地一位丹青高手所作,等闲人都难得一观,更别说能求得一张了。 没想到这位丹青高手竟然就是谭源源,今日当众便要再作一次,让她心里的好奇更深。 宫人备好了谭源源要的东西,空场之中只剩下了谭源源和一幅巨大空白的屏风。 不知何时,寿宴之上的丝竹已经停了,席间众人竟无人发现,只好奇地望着场中立着的谭源源。 谭源源闭目立在屏风之前,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屏风之上。 突然,一道尖锐的琴音响起,不等有人呵斥出声,急切的琴音便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屏风之前的谭源源也动了起来。 身形一转,双手便各抓出了一支画笔,重重的点在屏风之上。 好似一朵蓝紫色的花朵盛开在了场内,又像是一只翻飞起舞的蝴蝶,绕在屏风周遭不愿远离。 谭源源的每一步都踏在琴音之上,像是在舞蹈,却又是在作画。 墨汁飞溅,一滴滴洒在屏风上,谭源源却拧着身子,避开了所有墨汁,双手接连在身前舞动,每一笔都落在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正有人要嘲讽,却被身边的人按下来,要他好好看屏风上的画作。 只见本来还杂乱无章的笔画,竟然在谭源源随意轻点之间慢慢汇聚出了形状,远山近树流水怪石,一幅松柏图逐渐的显露出了样貌。 眼瞧着这一幅松柏图就要完成,突然有宫人推来了一盆硕大的假山景致。 怎么把这东西推来了?这个赫连源郡主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冒出了这样一个疑惑,怎么也不能把假山和画作合在一起。 谭源源正扔开一支笔转过身来,对上那块几乎与她人一样高的假山,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转瞬之间谭源源的心中就有了决断。 “这面的是什么?青松翠柏和青藤?为何中间有这样一片留白,破坏了整个画面。” 屏风被推到假山边。 瞬间众人都没有了声音,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早闻画圣有此绝技,画鱼入水如真鲤鱼,画虎如山如猛兽。想不到这位刚刚认下的妹妹居然也有这等绝技。这屏风与假山交相呼应,那松柏藤蔓倒像是从假山上长出来的一般。有趣儿,有趣儿得很啊!” 赫连承开口,转而看向叶太后,“皇祖母,您这几日不是一直抱怨寝殿里没有一块儿合适的屏风吗?孙儿瞧着,这块正合适。” 赫连承开口,叶太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也就只有你这个孩子才会记住哀家的事了。源儿这屏风不错,哀家甚是喜欢,来人呐!把小郡主的礼物收下去,哀家要把它放在寝殿里。” 见这事总算是盖过去了,谭源源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回到座位上,抬头却对上坐在对面的一双隐隐约约的视线,这道视线,是来自蒙着眼睛的慕云怀身上的。 654:宴会结束 叶太后的寿辰宴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落下了帷幕,这可把慕云怀累坏了。 赫连隽伸出手,她很默契地把手搭上去。 “今日真是为难你了,应该早些回去的,有我在呢,没有人会说什么。” 她扭了扭脖子,随后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脖颈,略显疲惫地说:“还以为能有什么热闹看,没想到叶太后这次太实在了,愣是没热闹看,反正已经留下来了,就一直等到结束了。” “你呀!要是想看热闹,回头找个时间,我请戏子来府里给你搭台演戏,让你看个够,如何?” 她摇摇头,觉得特意准备的热闹看得着实没兴趣,“算算时间,你也快到日子要出发去封地了,还是好好看看京城的风光吧!” 两人相携着走出宫门,刚踏出门槛,抬头就看见勤亲王几人等在门口不远处,见两人出来,特意派了一个下人过来。 “允王妃娘娘,我家郡主有些话,想请您过去说与。” 来人是渔儿。 渔儿一直都伺候在房氏的身边,房氏都已经离不开她了,但是谭源源一来,房氏居然大部分时间把把渔儿遣过去给谭源源使唤了。 慕云怀往勤亲王他们的方向望去,夜色下,看得不太清晰,也不太真切,她就觉得,他们三人真的好像就是真的一家三口一样,看一眼就觉得心里头发涩。 踱步过去,停在勤亲王和房氏面前,她有礼微微欠身,“您们二老安好!” “安好安好!” 勤亲王现在对待慕云怀的态度,就和房氏之前对待她的态度一样,而房氏则变得比之前的勤亲王更加冷淡一些。 “一直都安好!既然源儿有话要与你说道,你只管听她说了,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是姐姐,当是宽容她一些。” 房氏的视线在慕云怀的身上打转了一下,随后就移开了,“源儿有什么话就说,不用刻意避着我和你父亲,也省得一些人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房氏这些话,对谭源源说,却是在指着慕云怀心肠不好,让谭源源提防着一些。 慕云怀听着,心头发苦,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谭源源拍拍房氏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然后走到慕云怀面前朝她欠身行礼。 “今日是王妃娘娘抚琴为我解了围,一直没有机会跟王妃娘娘道声谢,刚刚出来得早,于是在此等王妃娘娘出来说一声道谢的话。” 她坐回原位的时候,看见慕云怀正在把桌前的琴收回去,她一下就明白了,她在作画的时候的琴声,是从对方手里发出来的。 要是没有那道唯美的琴声,她恐怕都发挥不出今日这么好的技艺,她能化险为夷,有一半是眼前这位允王妃娘娘的功劳。 慕云怀神色未变,从赫连隽手里抽出手来,然后弹了弹衣袖,轻声说:“希望郡主日后不要再这么把两家陷入困境之中,本尊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你第二次第三次,也希望你能把自己当成皇叔和皇婶的女儿,把他们的荣辱当成自己的荣辱。” 她的一番话,说得谭源源羞愧不已。 今日的贺礼,房氏确实已经全权交给了她,而她中途嫌麻烦,就把贺礼拿给宫里的人接了下去,所以才会导致别人家都送完贺礼了,而勤亲王府的贺礼还没到。 现在想来,这中间有太多的机会被有心人利用,而贺礼也是这段时间被换掉的,确实是她的不对,是她太粗心大意了。 “我一定谨记王妃娘娘的教诲,日后定不会再犯此等简单的错误了。” 谭源源虚心接受慕云怀的训话,并没有任何的不舒服。 她面露感激之色,又朝慕云怀作了一揖,走到她耳边轻声说:“其实娘亲还是很想念王妃娘娘的,您平时要是得空,多来王府走动走动。” “我们还有半个月就要回封地了,王妃娘娘不要让娘亲空挂念了。娘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也别光看表面的。” 说完,她回到房氏的身边,在上马车之前又回头说:“王妃娘娘,我们一直会等您的。” 看着马车驶入夜色中,赫连隽怕她又伤感,牵起她的手就上了马车。 “是不是觉得自己变得多余了?” 她和勤亲王夫妇相处不久,但是之前房氏每次一见到她露出来的情感和笑容不像是装的,而是由内而外的那种诚挚的情感。 她最后能开口想要勤亲王和房氏收自己作干女儿,她心中自也是对他们有一些期盼和接纳的,如今才离开不过个把月,就多了一个令房氏更加欢喜的干女儿,她心中不爽快也是情理之中。 “皇婶婶这个人有时候其实还是放不下面子,外冷内热,今后你可多去勤亲王府走动走动,皇婶婶定也是会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来的。” “如今皇婶婶好了身子,或许只是把之前的事情忘了许多,大概也是记不住你了。最近我闲下来了,可以陪你多去看看皇叔他们。” 她叹了一声气,扬起头,弯身下来双手环抱,把脸颊埋进臂弯间。 他满目柔情,把她抱过来枕靠在自己的怀里。 突然,正在不紧不慢前进的马车停了下来,把马车里的两个人弄得一个踉跄。 “殿下,长公主殿下找您!” 外面传来陈余生的声音。 赫连隽本不想理会,却被慕云怀劝了一下,他宽慰她几句,起身走出去。 冷府的马车就停在旁边,赫连容站在马车前。 “皇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 他的态度尽是疏远和距离。 赫连容掩去眼底的失落,随后柔声说:“最近有一些事情需要你来协助解决,这不是说话的地,明日午时第一酒楼,你来了我再和你详细说吧!” 赫连隽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马车,转头冷漠地说:“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没什么方不方便的,明日我还要陪夫人去准备秋衣,实在是抽不出空来。” “阿隽是嫌皇姐烦了吧?” 赫连容也没有可以去拉近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忍着以皇姐对皇弟的语气说话。 “明日你没时间那就算了,明日我派人送到你府上。” 留下这句话,她转身上马车。 655:皇帝病倒 “快点快点!陛下那边快要熬不住了。” 皇帝的寝殿内,一片宫人手忙脚乱的准备着手头的东西,纷纷低着头小跑起来四处找什么。 “总公公,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重了呢?” 张公公也在一旁焦急万分,连问指挥着一众宫人做事的王世安。 王世安也是一脸的焦急,他也是觉得这事太突然了啊! “陛下之前就有头疾,都是靠吃药来缓解,现在连药丸都没有作用了,只怕陛下是其他地方的病患。” 说着话,王世安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连忙叮嘱身边的一众宫人说:“陛下的情况,要保密好了,要是让咱家在外人面前听到有人疯传陛下不好的消息,咱家是要他吃不了兜着走的,都把嘴给咱家盯上,你们可都记住了?” 一众宫人连连点头应下,根本就不敢胡乱说出去啊! “都准备好自己手头的东西,再派一个人去催促那些人快些请菩真寺的普度大师过来,陛下可等不起这么折腾啊!” 菩真寺一直都是邺都的名寺,也算是半个皇家寺庙,而普度大师,也是一位很有名的大师,皇帝之前一直都在吃的丹药,就是普度大师那求来的。 想要从普度大师手上得到他的东西,那可是很难得的,并不是有权有势就行,一切都要看缘,所有能从普度大师手上得到他的东西,那是很让人觉得光荣的。 …… “如今好了吧?” 叶昭和正在斟茶,中途就看见有宫里的人鬼鬼祟祟地跑过来,这是避开了所有的人来的,自然是要小心翼翼。 他知道这是王世安身边的贴身小太监,所以对此没有任何怀疑,直接就问了出来。 那小太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回话说:“从昨晚开始,陛下就已经发作了,菩真寺的普度大师还在路上,宫里陛下那边,所有人已经乱作一团了。” 叶昭和没有丝毫意外,仿佛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斟了杯茶,还冒着热气,把茶杯往小太监的方向推了推,漫不经心地说:“今日老夫斟的茶好像比之前有所进步了,更好没人来给老夫品鉴一下,你既然来了,就给老夫品鉴品鉴吧!” 小太监弓起身子,哪敢站起来去喝护国公斟的茶啊,浑身都在颤抖着。 叶昭和面露不悦,命令道:“老夫命令你立即起来品茶,老夫又不会害了你。” 小太监不敢违抗,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伸出颤抖的双手拿起桌前的茶杯。 看着茶杯里的茶水,小太监吞了吞口水,一闭眼,仰头就把茶水一饮而尽。 见小太监这副怕死的模样,叶昭和开怀笑起来,嘲笑道:“真是胆小如鼠的下贱东西,老夫赏你茶喝,那是你的福气,居然给老夫露出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态度来,实在是扫兴。” “行了,话呢,老夫听到了,你回去吧!” 小太监见自己还活着,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连忙叩头感谢叶昭和,然后屁滚尿流地跑出去。 就在走到圆拱门处的时候,随着叶昭和的一声召唤声,小太监的身体随之倒地,七窍流血,小太监死得极其恐怖。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叶昭和面露嫌弃,随即叫出人来处理一下现场。 “卫泱,派几个暗卫潜进陛下那边,给老夫好好盯着那边的情况,只要情况一有变,立刻回来告诉老夫。” 卫泱放下握着腰间佩剑的手,双手抱拳朝叶昭和作揖,转身去选人了。 “老夫让你们一直寻找的阳漾,可有进展啊?” 叶昭和把茶杯拿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叫人进来问话。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皆是低下了头。 叶昭和早就料到还会是这样的结果,早就见怪不怪了。 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捏碎,“既然完不成老夫交给你们的任务,那就自己下去领罚吧!”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眼中的恐惧显而易见,但是他们都没有反抗,而是乖乖下去领罚去了。 叶昭和对待完不成他交下来的任务的手下的惩罚,分事情的严重程度有轻有重,最轻的,只是打几个板子,但是最终的惩罚,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到现在,最严重的惩罚就是硬生生地把人身上的皮剥离肉体,然后再让叶昭和自己秘密培养的毒虫啃食肉体,关键是这个过程中,这个人一直都是保持着清醒的。 这个惩罚,到目前为止只对一个人用过,这也是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令人发指的惩罚。 “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真是一群废物啊!” 叶昭和感叹,重新换了一个杯子,把杯子又倒满茶水。 “老爷,太子妃娘娘来了。” 官家匆匆忙忙跑来,停在叶昭和面前说话。 一听自己的女儿来了,叶昭和立刻喜笑颜开,立马站起来出去接人。 冷羽然如今身怀六甲,却是比卿于南早了那么一个月,听到卿于南回来了,也是满脸的欢喜,连忙叫人扶着自己去前厅见人。 “夫人,老爷说了,您要好好养身体,不能经常走动。” 这几日大夫经常来府上给冷羽然把脉,每次都说她的身子骨不太好,如今怀了孕,需要好好养身体,不能经常走动,容易滑胎。 叶昭和每天都是叫大把的人在院子里伺候冷羽然,什么事情基本都不用她亲自来做,就算是迫不得已也不行。 “月儿回来了,作为母亲,怎么能不去看自己的孩子呢,你们可别再这么小心翼翼地伺候我了,都随我去前厅迎接咱们的太子妃娘娘吧!” 叶皎月回来,她觉得是一件喜事,当然不能因为自己的身子骨不好就不去见见叶皎月,要不然她这心里头都觉得不踏实。 “母亲,您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就来看您了。” 就在冷羽然坚持要去前厅见卿于南的时候,对方已经来到了她的院子门口。 卿于南的肚子还没有显现出来,而冷羽然的已经很明显了,一对比之下,两人就像是要好的姐妹,多年之后再次相聚了一样。 656:普度大师死了 “普度大师死在了来邺都的路上。” 菩真寺离邺都也就几十里远,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居然也能在路上发生了意外,真是令人费解。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云怀正坐在院子里乘凉,身边的惜雁正在准备着小食放到石桌上,消息则是赫连隽来传的。 “普度大师一般不出寺,如今怎么亲自出来了?” 她面露疑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让普度大师亲自出山。 他坐下来,屏退左右,见四下无人了,才缓缓说:“父皇突然病重,之前一直靠着普度大师的药丸缓解头疾,如今就是请普度大师进宫来作一下法,昨日去请的人,刚刚却在半路遇了意外死了。” “菩真寺到邺都,大概也就七十八里路程,根本不需要一整天去,怎么会在路上发生了意外呢?难道事有人故意放水了?” 慕云怀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按理来说,既然是皇帝派人去请的普度大师,那么防御部署一定做得很好,怎么可能会用上了一天多的时间,而且人还在半路死了,这不应该啊! “这几日也没听说他那边有什么情况,你这几日时常在宫中,可有听说什么?” 就是因为赫连隽时常在宫中,而且还是陪在皇帝身边,所以她才担心有人会把这件事推到他的身上。 太子是赫连景,而赫连景又没有任何功绩,唯一一次在和大郢的战役中又败了北,至于赫连隽,是少年将军,除了与大郢一战败了之后,其他真没有什么败绩。 这太子之位,其实传在赫连景身上不应该,更应该传在赫连隽的身上,但是赫连隽只是皇帝的养子,这才错失了太子之位。 要是有人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只怕会变成赫连隽因不满皇帝立太子一事,所有从中作梗,那可就惨了。 之前以为皇帝召赫连隽进宫,是因为皇帝有想要换太子的想法,觉得让他多进宫跟皇帝联络一下感情也是不错的,哪曾想,现在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之前进宫,倒是没发现父皇有什么异常,就是父皇时不时的罢朝,有时候却是在宫里悠闲自得,就是有些奇怪罢了。” 皇帝之前确实有好几次无缘无故罢朝,最后召他进宫,居然看见皇帝就在御花园里遛鸟赏花,还多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宫女在一旁伺候。 当时他虽然觉得这事很奇怪,但是也没问什么,权当是皇帝想要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父皇和母后的关系,最近似乎变得有些陌生,父皇不再像以前那般常往母后宫里跑了。” 以前的时候,皇帝只要是一下朝,第一时间就去凤仪宫看望黎皇后,就算是平日里很忙,每天都会抽空去看望黎皇后,现在呢,皇帝就算是闲的没事干,也是去御花园转转,遛遛鸟,看看花,都不去凤仪宫看望黎皇后了。 “这几日他叫你进宫,不单纯只是为了叫你陪他聊天散心吧!” 赫连靳嵘明明一直都不待见自己的这个养子,恨不得他走得远远的,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烦自己,没想到去了一趟浦阜郡回来,皇帝居然主动召他进宫伴驾,而且还是经常召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父皇有时候还会问我对于一些折子的看法,不过我一直都是不怎么说自己的看法的。” 她了然,于是叫人上来撤去石桌上的吃食,和惜雁说:“本尊和殿下要去勤亲王府看望勤亲王和王妃娘娘,你今日就留在府里吧,要是有人过来找,你就说下午再来。” 惜雁点点头应下,进房子里取来一件披风给慕云怀披上。 “殿下和夫人早去早回!” …… 格莎一醒来就没见谢景深的踪影,没想到到了用午饭的时间都没有见到谢景深的身影,于是就问了谢景深身边的侍卫。 “夫人,王爷早上一起来就去外面办事情了,应该是到下午才会回来,王爷说了,夫人有什么事等王爷回来了再说!” 格莎点点头,坐下来准备吃午饭。 “你们应该都还没用午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一桌。” 格莎身子比较娇小,给人一种很想要保护的感觉,她的食量并不大,这一大桌子的菜,她一个人还真吃不完,就算是一半的一半都吃不下。 侍卫不敢上桌和主子吃饭,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王爷说了,这些都是夫人爱吃的东西,夫人骨瘦如柴,应该要多吃一点,好好养身体才是。” 别觉得侍卫说的话太不好听,实在是格莎的身材瘦了些,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格莎也知道自己应该吃多一些,但是她的食量已经定格在这样了,可不是想要吃多一下子就能吃多的,需要慢慢来。 “你们若是不坐下来一起吃,这些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等会儿就要浪费了,你们难道忘了那些一直生活在贫苦之中的人了吗?” “布翁,多准备几张凳子,你们一同坐下来和我吃饭吧!” 布翁也觉得惶恐,但是架不住格莎强硬的态度,于是就只好和几个侍卫坐下来一起和格莎吃午饭了。 用完午饭,格莎突然想要去允王府找慕云怀说说话,于是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叫上布翁就去挑选礼物了。 老是去人家家里,每一次都两手空空,她也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会总要带些礼物过去的,就算是小礼物也好,也代表着她的一点小心意。 “布翁,你说,像允王妃娘娘那样的人,她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小物件啊?” 她实在想不出来,慕云怀那样的一位冰冷美人喜欢什么样的小物件,这可真把她难倒了。 布翁之前没有跟格莎去见过慕云怀太多次,对这个人还真不了解。 “夫人要去看望允王妃娘娘,按照自己的心意来选礼物就好了,允王妃娘娘见过的东西也许很多呢,那选什么都是心意。” 格莎赞同地点点头,于是就挑铺子开始选礼物了。 657:心平气和聊天 “王爷,王妃娘娘,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来了!” 渔儿刚好路过门口处,一抬头就看见赫连隽和慕云怀款款走来的身影了,于是马不停蹄地过来告诉勤亲王和房氏。 房氏正在陪着谭源源坐在亭子里聊天,勤亲王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也不出声打扰两人。 这时听到渔儿来说赫连隽二人来了,他顿时眉开眼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连忙让人去请人过来。 房氏脸色有些冷下来,“这有些人啊,就知道往别人家里跑,自己闲不住,也不在自己的家里好好待着。” 她此刻的话显得尖酸刻薄,与她的模样倒不符合。 勤亲王“呀”了一声,随即看向谭源源,说道:“隽儿他们可不是来看夫人的,年轻人嘛,当然还是跟年轻人相处才好,是不是啊?源儿!” 他对谭源源使了一个眼色,谭源源立刻会意,连忙安抚房氏,“是我昨日请殿下和王妃娘娘二人来府里做客的,娘亲就不要生气啦!” 房氏叹了声息,拍了拍谭源源的手背,没有再说什么了。 “殿下,王妃娘娘,我家王爷和娘娘请您们过去。” 走过来的下人朝二人欠身行礼,随后引着二人往亭子的方向走去。 “来人呐!家里来客人了,都下去准备一下上等的观音茶来,还有啊,把府里还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勤亲王这还是第一次见赫连隽主动来王府,以往的时候,都是他有事要和他商量,差了人去请才来的,果然,男人还是要娶妻才行,只要妻子想要做什么,他都要跟在身后。 房氏这会破天荒地没有说反对的话,默许了勤亲王的决定。 谭源源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端坐起来,只等着赫连隽和慕云怀二人过来了。 “侄儿见过皇叔皇婶婶!” 待二人出现在亭子里,赫连隽向二人见礼,慕云怀则微微欠身行礼,而谭源源则站起来也给二人行了礼。 “你这小子,可是难得来勤亲王府一次,如今总算是见你主动来一次了。” 勤亲王站起来,连忙叫二人不要客气,又招呼二人过来坐下说话。 赫连隽笑着,牵着慕云怀走上台阶。 “怀儿这几日在府里待闷了,想着皇叔和皇婶婶半个月就要走了,就趁这个时候过来看望一下您们。” 赫连隽叫陈余生上来,从陈余生的手上接过一个精致的盒子,呈到房氏面前,“皇婶婶,这是怀儿特意给您挑选的一个小礼物,不成敬意!怀儿脸皮薄,不好意思亲手送给您,还请皇婶婶收下。” 房氏扭头看了一眼慕云怀,视线落在被包装的很精致的盒子上,面露嫌弃地说:“这有些事和人啊,都是外表精致,内心邋遢!” 她的话虽是这么说,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礼物。 “日后要是过来,大可不必带什么礼物,有这闲钱还不如拿去救济贫苦老百姓,不要只知道在自己身边人身上花钱。” 慕云怀忽然觉得心情顺畅了许多,不卑不亢地应下房氏的话。 “王妃娘娘是一位性子很好,又善良的女子,娘亲说的这些,或许王妃娘娘已经想到了罢,娘亲只管放心就是了。” 谭源源说话,房氏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招呼下人快点把茶备上来。 “皇叔,今日侄儿过来,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一下的。” 勤亲王瞬间明白,于是朝慕云怀说:“怀儿第一次来王府,可要在府里四处好好转转。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也跟不上你们,你们先说着,我们出去转转。” 慕云怀理解,于是点了点头。 待勤亲王和赫连隽离开之后,场面变得安静下来,三人也没说话。 “在浦阜郡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 房氏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你和我们本没有任何关系,却帮王爷掩盖了很多真相。我本来也应该好好对你的,只是我在那边恢复了身体,跟你的很多记忆都记不住了,还希望你能多多担待。” 勤亲王确实和陆裴昭有一些关系和联系,只不过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浦阜郡一件小小的事情就把这件事牵扯出来,要是没有慕云怀的刻意掩护,只怕皇帝早已经对勤亲王不留情面了。 “很多时候,总是有太多隔墙耳,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也有些关系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可靠。隽儿那边,就要多多麻烦你了。” 慕云怀安安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插嘴。 在浦阜郡,她确实查出来了勤亲王和陆裴昭前两年的往来书信,至于信中内容,也确实是和谋反有关。只是那个时候,勤亲王一直都以为赫连音的死和皇帝有关。 后来虽然不知道勤亲王为什么会放弃了谋反,但是她相信,勤亲王谋反的念头只是因为赫连音和房氏,既然他如今放弃了,那这个机会还是可以给他的,而且,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勤亲王的帮忙。 “我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日后也不希望再听到这些话,就当母亲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她选择了遗忘,也想让房氏遗忘。 谭源源不知道她们二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她们脸色如此严肃,大概也猜出来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父亲在兆阳那边,应该也有自己的计划吧?” 很多事情,其实只要她想知道,就没有她不能知道的事情,只是她不想太多事情来麻烦自己,所有选择不过问。 房氏充耳不闻,直接装傻充愣。 “毕竟日后的日子还长,自然要有一些以后的计划的,就像隽儿和你,你们也有自己今后的计划。就像……你们会要自己的孩子……” 说到孩子,房氏眼底闪过一丝的伤感和失落,“你们还年轻,这个时候还可以慢慢计划,可不要等和我们一样了,才想起来要去计划自己的未来,那样可就晚了。” 慕云怀微微笑起来,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房氏。 “母亲日后把这块令牌随身携带着,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它会有用。” 这是她从顾满山那里抢来的黄金羽令,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反正这块令牌对她也没什么用,给房氏当个护身符也不错。 房氏没有拒绝,把令牌接了过去。 658:红眼了 在勤亲王府逗留了一个时辰,慕云怀就准备告辞了。 勤亲王还想留他们下来用个晚膳再走,不过他们执意要回去,勤亲王也不好再留,于是就放他们回去了。 房氏衣袖下的手,握着慕云怀刚刚给她的那一块令牌,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谭源源见房氏一直愣神不进去,伸手拉住房氏的衣袖,问道:“娘亲,您这是什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房氏回神过来,眼神黯淡了一下,转身进府。 “想些事情想出神了而已,没有哪里不舒服。外面风大,不要着凉了,进去吧!” 谭源源半信半疑,也不好再问什么,搀着房氏进府。 勤亲王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望了一眼房氏离开的背影,又望向还没有消失在视线里的允王府马车,眉头挑了挑,随后也转身走进去。 马车驶出勤亲王府的巷子,拐入左边的街道,慕云怀的身子随着马车的转弯动了一下。 “皇婶婶可有和你说什么了?” 慕云怀正在闭目养神,闻言微微颔首,轻声说:“就是说一些家常话,没说其他的,至于那些话,我也没有说。” 他没有责怪之色,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做,也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刚刚皇叔告诉我了,皇婶婶身上的痴傻症,是谭源源治疗好的,又陪着皇婶婶了一年半载,皇婶婶对她的记忆深刻,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福气,所以就把谭源源收为义女了。” 慕云怀听着,心中了然。 她早就应该猜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只是她还是觉得心中不太平衡,就好像自己的母亲,突然有一个人来跟她分享自己的母亲,而母亲还偏爱这个后来的人多一点。 见她不说话,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就知道她心中一定不会像表面上表现的这么平静,只是她不想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不说,那他也就不开口戳穿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吧! “刚刚陈余生来说,那南蛮的谢王妃来府里了,见你不在,就在府里等着你,早些回去接待一下也好。” 谢景深和格莎已经在邺都待了半个月,也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谢景深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都在做什么。 至于格莎,她是几乎每天都往府里跑,都和府里的人混了个脸熟,只要是看见她来,必定不会拦着,让她就直接去找慕云怀了。 “可有注意谢景深在邺都的这半个月都做了什么?” 谢景深要是单纯地来给赫连容送贺礼,参加她的婚宴,小住几日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他们还一直留在邺都,这就说不过去了。 他不可能仅仅只是来参加赫连容的婚礼,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赫连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也是他正担心的,就是因为派了人,甚至自己亲自过去,都没发现谢景深这半个月在做什么,所以他才会更加担忧。 敌人若是对着自己的目标去行动,那倒不怕什么,怕的就是不知道敌人的目标是什么,来意是什么,也没见对方有什么行动,这才是最令人可怕的地方。 “只是知道谢景深平日里不怎么在住处,至于去了哪里,这个还真不知道。” “他的警惕性太高了,而且隐藏的手段也很高,最近都派人去跟踪了,我也去过,就是没有任何发现。” 她整理了一下膝盖上的衣裳,喘了一口粗气,取下眼睛上的白布,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慕云怀重新闭上双眼,双手放在膝盖上,好一会儿,她睁开双眼,却没有任何表情。 重新用白布盖住眼睛,朱唇微启,“我有些乏了,到了再叫我。” 他有些咂舌,不知道她刚刚在干什么,随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宠溺地看着她的容颜。 她还真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呢! …… “陛下!陛下!普度大师被人杀了!” 王世安急急忙忙跑回皇帝的寝殿,跪倒在皇帝的床前,诉说着外面传来的消息。 赫连靳嵘坐在床边,额头上绑着一块白布,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呻吟,另一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 听见王世安的话,他停止了呻吟,猛地抬起头来看王世安,再问了一遍。 王世安又耐着性子说了一遍,这次,皇帝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眯起双眼,哪还有刚刚半分的虚弱啊。 “不是让你拍禁军暗中保护普度大师吗?为什么会让人钻了空子?” 皇帝顾不上身上的乏力,一脚踢在王世安的肩膀上,把他踢得往后倒去。 王世安不敢有怨言,又爬着跪好。 “奴暗中派了上百名精悍的禁军保护普度大师进京,可是普度大师身体不舒服,就在路上耽误了半日,直到今早才继续出发,没想到在距离邺都还有十几里路的时候,就被一群黑衣人劫走,等禁军找到的时候,普度大师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确实不怪王世安,他本来是拿着皇帝的手谕去禁军那边调了五百名精悍的禁军前去暗中护送普度大师。 结果那普度大师嫌路途远,硬是把本来可以半天就到的路程拖到了第二日才继续出发,谁知道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要是昨日就直接出发直到邺都,估计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要是真的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从而想要出手,应该是在昨日就动手了,怎么可能会在今日就这么巧呢? “你说,是不是有人给外面透露了消息?” 皇帝多疑的性子又来了。 他走过去拔出自己的黄金佩剑,一把架在王世安的脖颈上。 “你说,是不是你给朕透露了消息?” 王世安身体直打哆嗦,哪敢动一下啊! “陛下明鉴!奴跟在陛下身边伺候陛下几十年了,奴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这消息还真不是王世安说出去的,至于是谁透露出去的,他也不知道啊! 649:送一只金鸡 皇帝已经在自己的寝殿里杀红眼了,大殿内的一些小太监和小宫女皆死在皇帝的剑下。 皇帝举着满是鲜血的剑,直逼王世安的脑袋,就在剑落到一半的时候,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加上身体最近出现的毛病,他手上的剑滑落在地,他则抱着自己的脑袋满地打滚哀嚎。 “啊……啊……” “王世安!快给朕药!朕受不了了!快拿药过来啊!” 王世安浑身上下都冒着虚汗,终于安全了,松了一口气,抬手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渍。 他站起来,冷漠地看着皇帝在地上打滚哀嚎,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不慌不忙地吩咐身边存留下来的小太监和小宫女,“陛下犯疾了,先把地上的狼藉收拾,所有人都出去,不能打扰陛下的休息!” 说完这句话,王世安伸手扶正自己的帽子,冷眼瞧着抱头在地上打滚的皇帝,得意地嘲笑了一声。 现在的赫连靳嵘,哪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朝天子啊,整个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只知道见人就杀。 “所有人都撤出去,陛下的病疾不能见人,要是有人来找陛下,就直接说陛下在养病,见不了人。” 走出大殿,王世安叫人把大殿的门关上,还特意上了锁,然后叮嘱门口的几个小太监,无论是谁来了都不能开门。 吩咐好一切之后,他又瞧了一眼大殿的大门,背起双手转身离开。 皇帝还抱着头在里面满地打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他几乎就要被身上的痛疼死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帮他。 他的哀嚎声回荡在这偌大的大殿内,显得格外的凄惨孤独。 这个时候,要是黎皇后在他身边就好了,他或许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 “太后娘娘,一切都办妥了!” 榆欢跪在叶太后的面前。 叶太后拿起桌上的懿旨看了看,叫榆欢上来把懿旨拿下去盖凤印。 “记住了,千万不要让皇后看到这上面的内容,至于怎么才能不然她看到这内容,那就要看你了。” 榆欢接下来,面露难色。 “皇后娘娘聪明,心思又细腻,要是不想让皇后娘娘看到这上面的内容,恐怕有些困难……” 榆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太后一拍桌子给打断了。 “没听懂哀家的意思吗?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要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哀家还需要你这个下贱东西来做吗?” 榆欢低下头去,没敢再说话,拿着叫人写好的懿旨退出去。 叶太后这几日的情绪,一直都是暴躁的,动不动就发脾气,轻则骂人,重则打人,这福寿宫的太监宫女每日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遭殃了。 “榆欢姑姑,太后娘娘这几日一直都是这么暴躁,这底下的我们都已经害怕了,平时也没敢到太后娘娘跟前伺候。您说说,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跟在榆欢身边的小宫女说话的时候,身体都是在颤抖的,连语气都颤抖。 榆欢看了一眼四周,回头提醒小宫女小心隔墙有耳。 “见过靳大人!” 走到长廊上,迎面就走来了靳鸢。 榆欢避不过,就停下来给靳鸢行礼。 靳鸢本来是去福寿宫见叶太后的,在这里就见到了叶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榆欢,于是也停了下来。 “榆欢姑姑有礼了。不知道榆欢姑姑这是要去哪里啊?” 榆欢把手上的懿旨往身后挪了挪,这个小动作被靳鸢看在眼里,于是她笑着问道:“榆欢姑姑这是要领赏钱去?” 榆欢赔笑道:“靳大人见笑了,是太后娘娘有懿旨要奴送去皇后娘娘那里盖一下凤印而已!” “哦?太后娘娘这是有什么懿旨要去给皇后娘娘盖凤印呢?可方便说一下?” 榆欢毫不犹豫地把懿旨拿出来,大大方方地呈到靳鸢面前。 “上次太后娘娘寿辰,允王妃娘娘送了很贵重的礼物,太后娘娘想着给允王妃娘娘一些赏赐,所以就叫奴带着懿旨过去让皇后娘娘过目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好改正。” 靳鸢面露迟疑之色,却并没有查看榆欢呈上来的懿旨。 “既然是太后娘娘给允王妃娘娘讨个赏赐,那榆欢姑姑还是快去吧!不要耽误了事情才是!” 榆欢一直保持着微笑,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就在她刚离开几步远,就被靳鸢叫住了。 她迅速转身过去,问道:“不知道靳大人还有什么指示?” 靳鸢想了想,随口问道:“太后娘娘在不在宫里?” 原来是问这个! 榆欢松了一口气,连忙回话说:“太后娘娘在的!” “嗯!好!” 靳鸢应了一声,叫榆欢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则往叶太后的宫里去了。 “娘娘,外面来了福寿宫的榆欢姑姑!” 愉淼走进来,向黎皇后回了一句。 黎皇后放下手上的书本,神情有些怏怏的,“让她们进来吧!” “奴叩见皇后娘娘!” 榆欢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给黎皇后请礼。 黎皇后兴致缺缺地单手扶着额头,把手上的书本拿起来重新看。 “太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本宫?” 没有黎皇后的恩准,榆欢不敢站起来,就那样一直跪着说话。 “回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拟了一份礼单要送给允王妃娘娘,所以特意过来求皇后娘娘的批准!” 黎皇后拿开手上的书本,叫愉淼从榆欢手上拿来礼单。 拿在手上大概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不妥,于是叫愉淼去取来凤印。 就在这时,她一下子就精神了,看着上面的一栏,抬头去看榆欢,不悦地问道:“这个金鸡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知道黎皇后属鸡,现在居然有人当着她的面,要把一只金鸡赏赐给一个王妃,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榆欢惶恐,立即埋下头去。 “太后娘娘说,允王妃娘娘属鸡,为了表示太后娘娘的诚意,所以太后娘娘想要赏赐给允王妃娘娘一直金鸡……” 黎皇后听着,眼珠子转了转,接过愉淼拿过来的凤印,犹豫了一下,凤印盖了上去。 660:叶太后送礼 给叶太后贺完寿,勇轩伯爵一家就准备要启程去晋阳郡。 他们享受朝廷的俸禄,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封地,没有理由一直留在京城,晋阳郡那边还需要勇轩伯爵去打理。 “夫人,勇轩伯爵府的文大小姐送了请柬来,问您要不要前去叙一叙?” 惜雁把一张蓝色封面的请柬呈到慕云怀的面前。 慕云怀抬头,伸手接过请柬,边打开请柬边问:“勇轩伯爵全家是不是后日就要启程去晋阳了?” 惜雁点点头,“昨日陛下刚刚下来的诏书,命勇轩伯爵一家于后日回晋阳。” “不过,奴听宫里的人说,陛下如今病重,卧床养病,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不应该会特意挑这个时候责令勇轩伯爵一家回晋阳的呀!” 惜雁虽然之前在宫里才待了一年多,但是在宫里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姐妹,很多小道消息很准确,要是不准确,她都不敢往外说。 慕云怀知道皇帝病重的事情,只是宫里一直没有放出准确的消息,不过也听赫连隽说,昨天早上皇帝上朝了,只是采取了垂帘听政的方法,只听到皇帝的身影,隔着帘子也能依稀看到身影,但是没有人真正看到皇帝本人。 “谁给你传的这些消息?” 她看着请柬上的内容,边问惜雁。 惜雁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去,怯生生地说:“奴之前在宫里认识了几个姐妹,今日她们出宫探亲,奴刚好碰到了,就和她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她们提了一嘴这个,想着应该是夫人想要的消息,于是就说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慕云怀有啥表态,于是立马跪了下来,认错道:“都是奴多嘴!不应该问这些说这些的,要是有什么地方闯祸,还请夫人降罪!” 惜雁跪在地上,连续磕了三个头。 她知道这些事情不能随随便便打听,也不能随随便便说出来给人听,她只是想着夫人是陛下的儿媳,说这些应该没事。 慕云怀放下请柬,吭声道:“没什么。” “日后再听说这些,只管听着,听了也要藏进心里头,不要随随便便说出来给人听,若是闯了祸,本尊也保不了你。” 惜雁连忙谢天谢地,感谢慕云怀的宽宏大量。 “你去准备一些礼物,明儿一早就去勇轩伯爵府赴约。” 文静言就是觉得回一次京城,好不容易结识了慕云怀这样一位朋友,于是就想着在离开之前,请慕云怀来府里坐坐,也算是作一个告别仪式。 这个只是她单方面的想邀请慕云怀去勇轩伯爵府做客,并没有邀请其他人,所以在请柬里让慕云怀放心。 慕云怀也没事情做,去勇轩伯爵府坐坐也可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于是就答应了。 “你先去门口回应一下勇轩伯爵府的人,让他们回去给文大小姐捎个口信,可别让人家久等了。” 惜雁连忙站起来点头应下,转身小跑出去了。 看着手上这张蓝色羊皮的请柬,慕云怀摇了摇头。 不就是一张请柬嘛,居然还如此奢华,羊皮这种东西,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拿来用的啊! 赫连隽走进房门,看见慕云怀正看着手上的请柬出身,见她嘴角还有没有消失的笑意,笑着问:“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了?你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慕云怀放下手上的请柬,起身去迎赫连隽,拉他过来坐下。 问道:“今早上朝,可有见过本人?” 一说到这个,赫连隽满目愁容地摇了摇头。 “今日还是父皇在说话,只是他的声音较昨日又虚弱了许多。王世安不让众人见父皇,倒是下朝之后,王世安来宣了刘高辞刘大人前去见驾。” 他有点儿弄不明白的地方,父皇怎么会瞬息之间就病重了呢? 这一点,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之前在叶太后的寿辰上,明明看他还好好的,根本就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这事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慕云怀略加思索,微微扬起下巴,“之前陛下和叶太后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但是在叶太后的寿辰上,他对叶太后的态度明显比之前亲近了,对皇后也显得冷淡了很多。” “你可有派人去过皇宫查看情况?” 他摇摇头。 一直都不知道皇帝的身体状况如何,看表面,就是什么问题都没有,所以这两日一听说皇帝病倒的消息,他也没有来得及派人去皇宫观察情况。 他确实有很多地方没有想到,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宫里的情况,没有人透露出来半分,回头你派人潜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尖细的嗓音打住了。 这嗓门是真的大,明明是在前厅,而她在这里居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这个声音不需要想,都能知道是宫里面的太监了。 赫连隽看了慕云怀一眼,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奴见过允王殿下,允王妃娘娘!” 太监先是给赫连隽和慕云怀行了个礼,方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之前在太后娘娘的寿宴上,允王妃娘娘送给太后娘娘的贺礼太贵重。太后娘娘就想着回一些礼过来。这不,昨日刚刚去请示了皇后娘娘的恩准,特意叫奴给允王妃娘娘送礼来了。” 太监说着,也没有念出手上的懿旨,之间就把懿旨双手交到慕云怀的面前。 “不管这礼物是多是少,是轻是重,这都是太后娘娘对允王妃娘娘的心意和倚重,还请允王妃娘娘笑纳!” 说笑纳,实在是太抬举慕云怀了,这摆明了就要她收下,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是叶太后的这份礼,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啊! “太后娘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差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叶太后给她回礼?鬼都不相信! 太监赔笑道:“允王妃娘娘不要误解太后娘娘的心意了。太后娘娘只是想要回礼给您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心思,所以还请允王妃娘娘收下才是。” 慕云怀琢磨着,没有再拒绝,叫惜雁上去接下懿旨。 “既然如此,本尊不收倒是本尊的不是了。公公回去替本尊谢谢太后娘娘的礼物。” 见慕云怀收下了,太监喜笑颜开,连忙告辞,生怕再不走,礼物就要被退回来了。 看着几人匆匆忙忙的背影,慕云怀不屑地嘀咕了一声。 661:取消主考官资格 “一只金鸡?” 慕云怀把箱子里的那只金灿灿的玩意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只纯金打造的金鸡。 云音确实是属鸡的,但是她慕云怀不是啊,要说是属什么,那她还真不属什么,因为这十二生肖出现的时间,是在她之后。 “黎皇后是不是属鸡的?” 她突然想起来,黎皇后可不就是也属鸡嘛,这叶太后当着黎皇后的面送一只金鸡给自己,这能安好心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赫连隽点点头,“皇后娘娘确实属鸡,而且再过两月,就是她的寿辰了。” 所以,这只金鸡恐怕还是为了黎皇后的寿辰准备的贺礼? 这礼物是谁准备的?反正绝对不会是黎皇后自己准备给自己的,既然她能批准叶太后把一只金鸡赐给自己,那就表面黎皇后也不知道这只金鸡是谁放在国库里的。 “叶太后向皇后讨一只金鸡送给我,这应该是想要挑起我和皇后的矛盾,又想要拉拢我吧!” 之前她废了叶太后的一只手,她绝对对自己怀恨在心,恨不能把她给剁了喂狗,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给自己送礼呢! 叶太后放下对自己的恩怨给自己送礼,一方面除了要给黎皇后难堪,另一方面还可能是有人要叶太后拉拢她,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第一个人就想到了叶昭和。 能让叶太后听话的人,恐怕就只有她的那个权势滔天的侄子叶昭和了。 叶皎月就是卿于南,她们两个人肯定合不到一块去,而叶昭和也横竖看她不顺眼,怎么可能会想到要拉拢她呢?而且,她站在赫连隽这边,叶昭和的立场是赫连景那边,更不可能会想要拉拢自己了。 “护国公夫人怀孕,太子妃也怀孕了,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不应该好好陪着自己的妻子吗?怎么还会有这个时间来做其他事情呢?” “这个不好说。叶昭和老来有子,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他都把这个消息传的恨不得天下人皆知,足以说明他很重视这个孩子,按理来说,他确实恨不得天天花时间陪在冷羽然的身边,确实不应该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冷羽然怀孕这个消息,叶昭和早就已经叫人传得端朝上下皆知,既然他这么宝贝这个孩子,肯定是要给这个孩子准备最好的礼物。 “这两日,太子妃回叶府比较勤,不过平时都是和自己的母亲冷氏坐着喝喝茶,聊聊天,还谈一下腹中孩子的未来,并没有其他的动静。” 慕云怀有些疑惑。 在端朝民间,有这样一个说法,说是两个怀孕的女子不能经常坐在一起,这样会导致腹中孩子的运被分走。 冷羽然比卿于南早一些时间有身孕,而现在卿于南又经常往叶家跑,像叶昭和这样想要一个儿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卿于南一直往娘家跑呢? “太子这几日在做什么?” 东宫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都不知道赫连景最近到底在做些什么。 之前关于那些糟心事,皇帝都是召赫连隽进宫去协助处理,根本没有召赫连景这个皇太子。 “皇兄这几日不忙,都是在东宫待着,有时会陪着太子妃回娘家,父皇那边,也没见他去过。” 他只是如实说,并没有夸大其词,而且这也是他安插在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那些人都是他的亲信,消息绝对可靠。 “就是南蛮的谢王爷去找过皇兄,也没说什么,那谢王爷就是想要跟皇兄套个关系,去过一次之后,也就没走动了。” “这个翡翠镯子很适合你!” 就在她不经意抬手的瞬间,他一眼就看到了藏在衣袖里的翡翠手镯,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个手镯。 她把衣袖放下去,漫不经心地说:“这镯子啊……是谢王妃买来送给我的,我看着成色好,她的诚意也到,就收下了。” “戴上去之后,感觉还不错,挺适合我的,所以就戴着,没取下来了。” 他点点头,表示这个镯子确实很适合她。 居然想起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用心地给她挑过礼物,也没送给她什么好东西,瞬间有些愧疚。 “你明日不是要去勇轩伯爵府赴约吗?我陪你出去挑礼物吧!” 他提出要陪她出去挑选礼物。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刚刚我们也没说这个事情,你怎么就转移话题了?” 他们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买东西这个事情上了呢? “哎呀!就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啦,有时间就好好享受,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可比一直操心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事情好多了。” 她觉得也是,于是就没有再继续说刚才的那个话题了。 “过两日,勇轩伯爵一家就要回晋阳了,总要挑选一些贵重一点的礼物。我也不知道文侯爷喜欢什么礼物,正好你在,你跟着去挑一件给文侯爷也是好的。” 男人喜欢的东西,她还真不了解。 这次去勇轩伯爵府,她是给文侯爷他们一家主家都挑选一件礼物的,刚刚还寻思着应该要给文侯爷准备什么礼物呢,赫连隽在,那就不需要她去想了。 “文侯爷他们家也不是挑剔人家,心意到了就好了,不需要那么贵重的礼物。”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于是问他,“秋试还有半个月,文侯爷是今年的主考官,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被召回京城,现在怎么就要回去了呢?” 她还真把这个事情忘了,想着让勇轩伯爵一家回封地也是一件好事,可以不用被卷进这些夺嫡纷争中。 他没有忘记这件事,也对此事没有任何疑问。 “昨日在早朝的时候,父皇就下令取消了文侯爷的主考官资格,这才责令他们一家后日启程回晋阳的。” 至于皇帝给出的理应,那就是文侯爷近几年没有出来新作,没有资格做主考官,然后就取消他的主考官资格。 “这样啊……” 那之前她跟伯爵夫人说的那些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嘛! 662:游湖 “阿固,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公子,都已经带全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闻声看去,发现周烨站在他们对面。 “王妃娘娘!” 周烨眉眼舒展,脱口而出,意识不妥,赶忙见礼,“见过王妃娘娘,文小姐。” “周小公子不必客气,这是要做什么去?” 周烨是个翩翩公子,又是文静言的表兄,她态度也比之前热络了些。 “我的画还未完成,正打算去秦山呢,不知王妃娘娘和文小姐是要做什么去?” 周烨的眼神片刻不离慕云怀,今日的她,身穿一身简单的衣裙,略施粉黛的面容,为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姿色。 每每见到慕云怀,他都有不一样的感触,胸腔里传来阵阵跳动声,他敛了敛情绪,不想太唐突。 “我跟王妃娘娘打算去游船。”文静言兴致勃勃的攀谈着。 周烨眉头微微皱起,“王妃娘娘和文小姐去游船,未免有些不安全,不如让在下陪同,若是发生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他便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阿固的手中,“你先把东西拿回去吧。” 文静言自然不在意多一人少一个人,而且她也乐意见到周烨,加上只要有慕云怀在就行,她侧目看向慕云怀,询问她的意思。 “周小公子,男女有别,同乘船怕是不妥,有什么问题寺僧会解决的,周小公子还是去作画吧。”慕云怀婉拒。 之前在走廊上无意间听见钱五小姐和文静言的对话,还有钱五小姐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今日若是再乘船,文静言怕是要揶揄个没完了。 慕云怀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周烨捏了捏手中的折扇,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希望王妃娘娘和文小姐玩的好。” 慕云怀点头示意离开。 周烨望着慕云怀远去的背影,黯然神伤。 “小公子,王妃娘娘看起来是个重规矩的,想来不会跟外男同行,但是女子就不同了,不如把小姐请来,这女孩子间有什么话,都好说。”阿固在一旁提点。 周烨眼前一亮,拿着折扇的手拍了拍,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走吧!” 阿固迷糊,不是去作画吗?怎么往相反的方向走。 “小公子,走错方向了……” “回屋写信。”周烨轻咳,淡道。 阿固笑出声,原来是小公子已经按耐不住了。 夏日里的艳阳高照,慕云怀和文静言漫步到了千鹤湖。 十亩荷花鱼世界,半城杨柳拂楼台。 千鹤湖之所以被这么称呼,是因为每到春季,这湖面上就会迎来千万只白鹤,场面壮观极了,因此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字。 炎炎烈日下,千鹤湖被柳树染绿与半湖的荷花应景。 “你们两个不必跟着了。”文静言一看到这景致就来了兴趣,扭头对着婢女吩咐。 她回头去看正在缓缓走来的慕云怀,“王妃娘娘,早些年我在晋阳那学过划湖,王妃娘娘若是相信我,我来带您去游湖吧。” 文静言眼里亮晶晶,慕云怀也不好扫她的兴,点头应下。 “夫人……”惜雁担心的呼唤。 “没事。” 文静言得意的挑了挑眉,“王妃娘娘,您就瞧好了吧。” 她划船,带着慕云怀往最里面的荷花池走去,“王妃娘娘,左面的莲蓬好大,您摘下来一个,我们一会吃莲子好不好?” 慕云怀取下眼睛上的白布,紧张的拿起剪子,她生怕自己的身子歪了导致沉船,她定神快速一剪,莲蓬就到了手里。 她们一路说说笑笑,采了两个荷叶遮太阳,短暂的忘记了身份。 忽然,一辆大船停在了他们身旁,掀起的船花,险些将两个人打翻。 若非文静言的船技不错,此刻的两人只怕都已经入了河。 文静言神色有些不悦,正欲责备,却发现从船里急忙出来位女子。 “王妃娘娘,文小姐,你们没事吧?” 冷霏霏眼神担忧的看着她们,“都怪我,我远远就瞧见了你们,想邀你们一起游湖,催促了两声,船夫就划得快了些,没想到险些连累了你们。” “没事。”文静言摆了摆手。 慕云怀定了定神,也用眼神示意无碍。 冷霏霏松了口气,“我得了些好茶,还亲自做了些点心,就当是我为刚刚的事情赔罪,请两位赏脸尝一尝。” “王妃娘娘,划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带着我们刚刚采好的莲子去小坐吧。”文静言提议。 慕云怀心有余悸,也不想再坐小船,便点头答应了。 上船后,慕云怀注意到船上的装饰都极为华丽,不像是一般闺阁女子所用的。 不愧是丞相府,就是财大气粗。 “枣儿,奉茶。”冷霏霏坐在主座上,又招呼二人落座。 很快,慕云怀和文静言面前就多了两道甜点和一盏清茶。 慕云怀拿起茶浅尝一口,发现味道极为独特。 “这是我亲自研制的茶,是取最新鲜的茉莉花和谷雨前的茶叶制作而成的,味道很淡,还带有一丝甜味,不知王妃娘娘和文小姐可还喜欢?” 文静言平日里就喜欢这些甜腻的东西,自然给赞美之词,赞许地点了点头。 “茶香四溢,极为清甜,冷三小姐好手艺。”慕云怀淡声道。 冷霏霏浅笑,拿起茶浅尝一口,举止端庄,没有多余的动作,让人不自觉的把视线放到她身上。 慕云怀不由有些赞叹,这得下多大的功夫才能做到她这副样子。 正想着,窗外忽然想起男人的声音,“妹妹。” 进门口,视线扫射一圈,发现还有慕云怀和文静言在,连忙低头赔罪。 “不知有其他的小姐在,是我唐突了,还请王妃娘娘和文小姐见谅。” 冷霏霏眉头紧蹙,“哥哥,你怎么不事先让下人通传一声?男女有别,你可别冲撞了我的贵客!” 她漫步走了过去,拉着冷香凝过来道歉,“王妃娘娘,文小姐,我哥哥他这人平日里跟我亲近惯了,有些没有分寸,其他时候并非这样,还请两位原谅。” 冷香凝恭恭敬敬的见礼,还深深的弯下了腰,“在下给王妃娘娘和文小姐赔不是了。” 文静言和他们几个人随意的谈了两句,慕云怀一直一言不发。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就不多陪了。”文静言抓住话音落的时机,拉起慕云怀的衣袖就往外走。 “枣儿,送送两位贵客。” 冷霏霏并未阻拦,脸色却在瞧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时沉了下来。 663:请柬 “游船也差不多了,我瞧岸边来人了,应该是母亲准备好了好吃的,就等我们回去呢!” 还别说,文静言肚子这时应景地咕噜了一声,她面露不好意思的笑容,“我确实是饿了一些,我们回去吧?” 慕云怀无奈摇摇头,应了她的意思,划着船朝对岸去。 原路返回,距离未免太过于远了,距离对岸近些,还不如上了岸再慢慢走过去,总比在湖里面游来的舒坦。 “今早出发之前,我都把您的喜好跟母亲说好了,母亲准备的一定是王妃娘娘爱吃的膳食,到时候可不要拘谨才是。” 二人从这边走过去,等在岸边亭子里的婢子小跑向她们这边来,而湖里面冷霏霏的游船也已经靠岸了,好巧不巧地就靠停在她们前面不远处。 冷香凝第一个从游船上下来,接着转身去扶冷霏霏下来。 他一转头,一眼就瞧见了二人,愣了一下,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哥哥在看什么?” 冷霏霏不知道冷香凝对着空气笑什么,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居然又碰到了慕云怀和文静言二人。 “真是冤家不聚头啊!哥哥,等她们过来,跟她们打声招呼吧!” 冷香凝挥开手上的折扇,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几下,随后淡淡地说:“长公主殿下还在酒楼那边等我呢,我就不等着给王妃娘娘和文大小姐打招呼了,你留下来打一声招呼也好。” 他刚刚本来是带着赫连容和冷霏霏一起出来逛逛的,没想到冷霏霏居然想游湖,于是就顺着她的意思来游湖了。 只是赫连容不想来游湖,于是就找了一间酒楼安置她,他这才得空过来跟冷霏霏游湖的。 冷霏霏不禁意往后面不远处的酒楼瞧了瞧,一副了解的样子,没有强留冷香凝,任由他回去找赫连容了。 “王妃娘娘,文小姐!” 她回头的时候,二人已经距离她很近了,不疑有他,连忙出声跟二人打招呼。 文静言看了慕云怀一眼,见对方神情冷淡,于是自己开口回应,“冷三小姐好!” 冷霏霏点点头,随后视线落在慕云怀的身上。 “过两日,我嫂嫂长公主殿下要在府里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就是单纯的想要邀请京中各位夫人聚聚,熟悉一下。王妃娘娘应该不会拒绝吧?” 说话间,冷霏霏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双手递到慕云怀的面前。 “对了,王妃娘娘要记得带上允王殿下,我哥哥也在其中,他们男人有自己的话题,可不要让殿下一个人独自在王府。” 慕云怀稍加思索,然后伸出右手接过冷霏霏手上的请柬。 “因为这个是长公主殿下举办的各位夫人出席的小宴,所以就请不了文小姐了,还请文小姐谅解!” 文静言觉得冷霏霏说的话有些多余了,因为他们家明天就要启程去晋阳了,根本就来不到参加长公主举办的这个宴会。 “冷三小姐客气了。机会多的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文小姐能理解就好!” 请柬已经送到了慕云怀的手上,她其实已经可以不用继续留下来跟她们二人寒暄了,于是欠身向二人告辞。 二人站在原地,看着冷霏霏和下人离开的背影,她们神色各异。 文静言说:“这冷三小姐好是好,就是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 她转头看慕云怀,“王妃娘娘要去丞相府参加宴会,记得要注意安全。虽然丞相府没有那么复杂,但是万事皆有可能。” 慕云怀把请柬收进衣袖里,轻轻应了一声。 …… “怎么不是夫君亲自把请柬送到允王妃手上呢?”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赫连容就知道是冷香凝回来了。 刚刚之所以同意冷香凝去陪冷霏霏游船,就是想要冷香凝亲手把请柬送到慕云怀的手上,没想到冷香凝转头就给了冷霏霏,让冷霏霏去递送。 冷香凝走进来,朝她微微鞠躬行礼,缓缓坐到她的旁边,身边的下人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本来我是打算亲手递送到允王妃娘娘手上的,不过想到这于礼不合,就转交给霏霏,让她代为转交给允王妃娘娘了。” 赫连容没有生气,也没有端着长公主的架子,对于冷香凝的做法和回答,她其实是很满意的。 她的夫君本来就被外面说是好色之徒,面对慕云怀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他怎么可能会按耐得住呢! 刚刚之所以要冷香凝亲手把请柬交到慕云怀的手上,不过就是想要看看冷香凝的态度而已。 他还知道避嫌,这一点就挺不错的。 “到时候三皇弟也会来吧?” 赫连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事,她之所以给慕云怀发帖子,就是想要通过慕云怀来请赫连隽来参加宴会。 至于慕云怀嘛,只不过是沾了赫连隽的光而已。 “我都跟霏霏说好了,既然允王妃娘娘接下了请柬,允王殿下也是会来的。” 最近京中人人都知道,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形影不离。 除了早上去上朝之外,其余时间只要在外面看到允王妃娘娘,她的身边一定跟随着允王殿下。 两个人也被认为是新婚燕偶,如胶似漆。 不过,这只是大部分人的说法而已,至于其他少部分人的说法,还是停留在一件事情上,对他们二人也就有了偏见。 比如,二人并没有举办婚礼,而慕云怀直接入住允王府,这跟妾没什么两样,实在是有失体统,还有失皇家和端朝颜面。 还比如,有些人就说了,是慕云怀祸害了堂堂正正的允王殿下,给不败战神王爷添加了一抹败绩什么的。 不过,这些他都不作评价,毕竟日子是人家过的,外人说什么有何用呢!这些人不过就是羡慕人家长得好,又嫁得一个好夫君而已。 赫连容转头看冷香凝,眸中波光流转,柔情似水。 “夫君,我累了,我们回府吧!” 冷香凝被赫连容的态度转变弄得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 “既然殿下累了,咱们就回去吧!” 664:皇帝驾崩 慕云怀抚摸着怀中的猫儿,飘着步子来到垂着帘子的床边,透过帘子依稀可见里面躺着的人。 那人满脸惨白,毫无血色,连嘴唇也是乌紫的,一看就是危在旦夕了。 “真是可怜!” 她轻轻说了这么一句,立刻令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人瞬间睁开了双眼。 赫连靳嵘好像有了一些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最后却还是倒了下去。 “吸了叶昭和给你的那玩意了吧?” 叶昭和最近把那个大烟私底下送给了一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有的是为了拉拢,有的是为了想要控制对方,还有的是想要毁了对方。 只是没想到,在见到赫连靳嵘的瞬间,他居然也会吸上了叶昭和手上的这个玩意,真是害人不浅的东西啊! “朕……我……”赫连靳嵘最后放弃了挣扎,像一个等着死亡的人侧躺在床上,说话也是提不上力气,都说不全一句话。 “我……错了……错了啊!” 赫连靳嵘此时眼泪鼻涕一起流,那模样别提有多恶心了。 没想到堂堂一朝天子,居然会沦落到如今这副鬼样子,真是世事无常。 慕云怀勾起唇角,抚摸着怀中的猫儿,然后坐到一边的软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靳嵘,就是不说话。 就在这时,只听见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赫连靳嵘挣扎间掉下了龙床,在地上吃力地爬着朝她这边来。 “我……我错……错了,尊主大人……能不能……帮帮我保住……保住赫连家的……江山?” 他这几日一直被病痛折磨,每时每刻都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如今太子是赫连景,叶昭和又是实际的掌权者,他怕自己的这个才二十年纪的儿子镇不住叶昭和这个老匹夫,最后江山只会落入叶昭和的手上。 端朝几千年的基业,不能在他手上毁了呀! 如今只有一个人能够挽回局面,这个人就是慕云怀。 “我……我其实……其实一直没敢……没敢告诉隽儿一件……事情,他……他就是我的儿子……赫连晔啊!” 这个秘密,一直埋藏在他心里二十年了,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连黎皇后也没敢说。 赫连晔,是他的二儿子,却不是他和黎皇后的孩子,而是他和别人的孩子。 当初他把这个孩子交付给了一户农家,后来又寻找机会去狩猎,再让那户农家夫妇把孩子送到山间,然后他才能把孩子带回来,还能不让黎皇后起疑心。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对这个儿子很愧疚,但是又不能像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只能冷眼相待,这样才不会让黎皇后起疑心,因为他想要自己和心上人的儿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让他小小年纪就上战场,只是想要磨炼他的意志力和生存能力,也能让他在自己死后有一个保护自己的能力。 他没有料到如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者说,他以为会在自己西去之后,叶昭和才会动手,没想到叶昭和居然这个时候就动手了。 选赫连景做太子,第一个原因是为了不然黎皇后起疑心,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想着,等自己西去之后,登上帝位的不是他的二儿子,这样也就不用遭到叶昭和的刻意针对了,这样还能安全一些。 “隽儿……隽儿的母亲,本来是我……我要娶进宫立……立为皇后的,只是……只是当时被人设计,黎怀禾……有了身孕,我……才迫不得已放弃了她,转而……转而听从父皇母后和众大臣的安排,迎娶黎怀禾当了……当了皇后……” 可是,黎怀禾后来知道了他心中一直住着的人,也知道了对方跟自己同时怀有身孕,于是暗中派人去找到了他们母子,最后把赫连隽的生母杀害了,赫连隽是被他当时派在他们母子身边保护的暗卫冒死护送走了。 宫里的老宫女和老太监都知道赫连晔是皇帝的皇长子,却不是黎皇后的儿子,可是那些知情的人在赫连靳嵘上位后,就被灌了哑药,还刺瞎了双眼,这个事情就再没有人知道了。 这么多年来,黎皇后一直没有放弃派人在民间寻找赫连晔的踪迹,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甚至当赫连靳嵘把赫连隽抱回来的时候,她还让赫连靳嵘和赫连隽做了滴血认亲,因为当时用了药物,所以他们的血滴并不相容,而黎皇后也就此没有发现赫连隽就是他的儿子赫连晔的真相。 慕云怀听着,有些吃惊。 她原本以为赫连隽就是赫连晔,就是皇帝和黎皇后的儿子,没想到赫连晔居然不是皇帝和黎皇后的儿子,而是皇帝和其他人的。 也没有想到,黎皇后背地里居然是这么一个人,确实颠覆了她对黎皇后之前的印象。 看黎皇后的模样,端庄优雅,大方温柔,也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子,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其实,从黎皇后阻挠她和赫连景的婚事开始,她就已经对黎皇后没有太多的好感了,不过也不会把她往这么歹毒的方向想。 “你不是还有太子吗?你若是死了,把皇位传给太子就是,何必要求本尊呢!” 她依旧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猫,对赫连靳嵘的哀求不为所动。 “当初本尊和太子两情相悦,你和黎皇后不是百般不愿吗?如今怎么来求本尊了?” 慕云怀从来没有说自己不记仇,相反,她这个人很是记仇,找准机会,她必是要好好嘲讽一番,再还回去的。 “当初……当初是我……有眼不识尊主大人,才……才会那么……对待尊主大人,现在我……我知错了……” “我不求您能……宽宏大量饶恕我,但请……请您出手帮帮晔儿好不好?” 如今,他只能搬出赫连隽来求慕云怀答应了。 在知道了慕云怀真正的身份之后,他最后选择把自己的晔儿托付给她,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若是他不在了,还能有个人庇护他的晔儿。 他对不起他们母子,唯一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给他们的儿子找一位能遮天避地的大人物庇护。 他相信慕云怀,也相信她一定会为了赫连晔而答应自己的请求。 665:我想当皇后 慕云怀愠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上的杯子和茶壶瞬间震碎。 “你利用本尊!” 好一个赫连靳嵘,居然一开始就在算计她了,真是好的很! 她把怀中的橘猫放下来,朝橘猫打了打一个响指,橘猫叫了一声,瞬间朝房梁上爬去。 “赫连靳嵘,你以为,本尊会被你拿捏吗?”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赫连靳嵘,眸中闪过一抹厌恶,随即往后退了几步,跟赫连靳嵘保持了一定距离。 她素来爱干净,看到赫连靳嵘这副满脸污秽的样子,很真是害怕他一下子就碰到了自己,那样她可真是太倒霉了。回了家,估计得要半把个月吃不下饭了。 “就待在那里,别再过来。” 赫连靳嵘果然乖乖停下来不继续往前爬了。 他的下半身基本已经瘫痪,根本就使不上劲儿,能爬到这么远,完全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如今双手的肘上已经磨破了衣服,一些皮肉也被擦破了,他是再也使不上劲继续爬动了。 “尊主大人,我并不是……利用您,只是……只是给您安排了……一段……一段好姻缘……” “您出手相助,也是……也是在帮助自己,因为……因为等晔儿登上了……皇……皇位,您也会是……会是晔儿的皇后,这……这是两边都……都有好处的事情……” 这都死到临头了,他居然还想要抬举自己当初的决定。 慕云怀算是听明白了,赫连靳嵘这是觉得自己给她赐了一段好姻缘,让她感恩戴德呢,真是一个骄傲自满的老东西。 “去吧!” 慕云怀没有理会赫连靳嵘,微微抬手召唤房梁上的橘猫。 只见橘猫弓起身子,又叫唤了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地。 慕云怀转身,然后微微侧目叮嘱,“本尊在摘星楼等你!” 话音落下,她又飘然而去,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瞬间令安静无比的皇宫躁动起来。 “皇后娘娘……” 愉淼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一样。 黎皇后已经褪去身上繁琐的衣裳,只剩下一件里衣,就在准备躺下就寝的时候,被愉淼冒冒失失的声音打扰了。 她坐起来,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悦道:“真是蠢奴才!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了。” 她来到屏风边取下披风给自己披上,然后绕过屏风走出来,看着跪在地上冒冒失失的愉淼,忍不住说了一句。 “娘娘!陛下……陛下……” 愉淼好像见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画面,神还没有回过来,或许说是她回想到了刚才看到的画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黎皇后坐到塌上,不耐烦地让愉淼好好说话。 愉淼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来了,吞了一口口水,惊恐地说道:“陛下……陛下七窍流血,驾崩了!” “什么?” 黎皇后一下子震惊地弹坐起来,拢紧了身上的披上,叫上两个宫女太监就往皇帝的寝宫赶去了。 她今天中午去见过皇帝,明明还一副只是轻病的模样,怎么到了晚上突然就驾崩了呢? …… “他……应该走了吧?” 赫连隽站在月色底下,负着双手,表情有些僵硬颤抖。 慕云怀出现在他身后,款款走过来和他并肩而站。 “走了!” 得到了答案,他露出一抹凄凉又释怀的笑容,嘀咕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啊!” “你父皇什么都和我说了。” 她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晚地月亮又大又圆,还有半个月就到中秋佳节了。 他的微表情,还有他身体的反应,她其实已经知道了,他早就知道赫连靳嵘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一直没有去向赫连靳嵘求证。 如今赫连靳嵘去了,这个真相也就没有人知道了,他也没有人可以求证了。 既然赫连靳嵘选择不亲口和赫连隽说,那他就是不想要赫连隽知道真相,或许是觉得没有颜面吧! “心里要是难受,哭一次吧!” 她话音刚落,他就摇头了。 他只是赫连靳嵘的养子,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能跟他有什么感情呢! “他已经暗中叫人拟好了遗诏……”她微微侧目,看着他的表情会有什么变化,“明日这遗诏会由叶昭和亲自送进宫让人宣读。” 这个时候,赫连隽觉得,这遗诏上的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那个人已经去了,他还有什么可以报复的呢。 他如今求的,不过就是身边的她可以无忧无虑,每天都开开心心地而已。 “明日等遗诏宣读了,我们就去西湘郡吧!” 之前本来说好的,等从浦阜郡回来,就带着她出发去西湘郡,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是已经回来这么久了,他都没能实现自己的承诺。 她知道他心中并没有放下自己准备好的一切,而且她回来之后也决定好了,要好好陪着他实现他的野心。 “西湘郡随时都可以去,只是这种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她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的其他的表情,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就算是动用自己的神力,也是丝毫看不出来。 他摇摇头,扭头温柔地看着她,然后正过身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拥入怀中。 “傻丫头啊!这天底下的事情,哪有你重要啊!你要是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在哪其实都一样的。” 他如今所求,只不过是一个她罢了。 她默不作声,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跳动声,声声强劲有力,也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熟悉和有安全感。 慕云怀伸出手在他的胸膛比划了一下,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笑着说:“可是,我如今想要当皇后了,你能不能给我?” 他眼睛一眯,神情有些发愣。 “明日等遗诏宣读完毕,你再回来告诉我答案吧!” 她的身影融入夜色中,独留他一人在原地。 666:篡改遗诏 夜幕下,整个护国公府灯火通明,没有一个人睡下,连叶昭和也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里忐忑不安,又觉得真是天都在帮他。 “老爷,宫里来人了。” 管家站在书房门外,伸手敲了敲门,然后禀报叶昭和。 叶昭和心中一喜,他等这一刻早就等了许多年了,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有所紧张激动的。 “快请!”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王世安带着几个宫里的公公走进来,王世安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卷起来的明黄色的绸布。 叶昭和瞬间明了,叫管家关门出去,同时还吩咐管家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谁都不行。 王世安带这就几个公公立马跪在叶昭和的跟前,双手将手上的圣旨呈上。 “这是陛下驾崩前,叫人秘密写的遗诏,现在交给护国公大人,大人明日携着进宫宣旨。” 叶昭和双手叉腰,瞬间笑了起来,这一刻,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真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呢! “有没有人知道陛下留了一道遗诏?” 他目前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这个遗诏里面的内容有没有被别人提前看过,要是这遗诏上面的内容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这可就不妙了。 王世安微微抬头,直接就摇头了。 “陛下一驾崩,奴就从陛下存放遗诏的暗格里取出了遗诏,第一时间就出宫来见大人了,绝对没有任何人见过这份遗诏的内容,而且,也不一定会有人知道陛下还留了一道遗诏。” 叶昭和走下来,从王世安手上取来遗诏,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既然已经立了皇太子,那么就不应该留遗诏,留遗诏只能说明,皇帝那老狐狸并不是想把皇位传给太子,而剩下的两位皇子里面,赫连承还小,只有赫连隽最合适,无论是在威望还是说服力方面,不仅是比赫连承,也比赫连景好太多了。 这份遗诏,皇帝老儿大概是想把皇位传给赫连隽,不然不可能会留下一道遗诏,还不让任何人知道,偏偏他身边的太监,是他最信任的人,结果居然是他的人,这件事情,恐怕皇帝到死都不知道呢! “既然遗诏已经送来了,那总公公就不要担心什么了,老夫一定不会让这份遗诏落入那些小人之手的……” 遗诏已经带到了叶昭和手上,王世安知道自己应该要回到宫里,于是弯腰向叶昭和告退了。 皇帝驾崩,现在宫里乱得像一锅粥,他可不能让人发现他这个时候不在宫里。 叶昭和叫人把房门合上,又剩下他一个人在书房里。 拿着这份遗诏,他的心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是五味杂陈。 犹豫再三,他还是把这份遗诏展开了。 大致看了一眼,却令他一下子眉头紧锁,怒上心头。 就在这时,叶昭和迅速把遗诏合上,看向房门的方向,“是谁?”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那人穿了一件斗篷,只见对方取下斗篷,露出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只是那眼睛上多了一层白纱。 “慕云怀?” 他悄悄把遗诏收进抽屉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朝自己慢慢走来的慕云怀。 “你来做什么?” 慕云怀停下来,轻声说:“护国公大人已经看了遗诏上的内容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面露惊讶,心想慕云怀怎么会知道皇帝留下了一份遗诏,而且遗诏还是在他这里? “这天底下的事情,就没有本尊不知道的,就连护国公大人做过什么事情,本尊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扭了扭脖子,感觉舒服多了,于是朝叶昭和伸出左手,“倘若护国公大人把遗诏交给本尊,或许本尊还能留你全尸呢!” 听到慕云怀说大话,叶昭和笑了起来,嘲讽她居然如此的狂妄自大。 “你不过就是一个会点花拳绣腿的江湖剑客,如今又攀上了赫连隽而已,能有什么能耐?别以为老夫会被你的三言两语吓到,老夫就不怕被吓。” 她清冷一笑,来回走了一遍,又说:“本尊向来不说假话,就看护国公大人是不是信了。” “哼!” “一个女人而已,老夫还不至于会怕一个女人,还是你这样一个瞎了眼的女人。老夫从来不为难女人,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要不然老夫等会儿反悔了,可就不会顾及你是一个女人了。” 他还不至于会把慕云怀这么一个瞎子王妃放在眼里,只是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毕竟赫连隽还在呢,他手上还有一些精兵强将,就是那些禁军,那也是有少部分想要跟随赫连隽的。 “这样,本尊和护国公大人做个交易,如何?” 其实,她不用看都知道这份遗诏上写了什么,根本不是要把皇位传给赫连景,所以叶昭和才会如此愤怒。 他其实并不用通过扶持赫连景上位来掌控朝政,只是他要是真的以自己叶昭和的名号篡位,会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 一个成功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在乎外人对他的评价,他只需要好好把自己的功绩做出来,到时候他是不是篡位的,那些人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每个人都只希望自己过得好。 但是叶昭和很明显做不到。 他害怕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所以他需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等时机成熟了,他就可以自己登基为帝。 “老夫……” 叶昭和开口就想拒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就转变了话锋,点头同意了。 “老夫愿闻其详!” 只要慕云怀说出的话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到时候直接拒绝就是,要是对双方都有好处,或者对他有好处,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这几日,护国公大人让叶太后来拉拢本尊,又暗中挑拨了本尊和皇后的关系,难道护国公大人不是想要将本尊变成自己人吗?” 叶昭和能如此费尽心思来拉拢她,那么他就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她。 667:知道真相 叶昭和把遗诏拿出来,犹豫片刻,把遗诏递给了慕云怀。 她接过遗诏,只是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就把遗诏还给了叶昭和。 “遗诏上的内容,现在已经变成本尊和护国公大人达成的内容,本尊希望明日能听到护国公大人的好消息。” 叶昭和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都不看一眼,就可以知道这遗诏上面的内容,而且还能把这上面的内容变成了他们达成合作的内容。 难道慕云怀还会凭空篡改内容不成? “护国公大人不用怀疑,要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查看这上面的内容,看看有没有变化。” 她看得出来,叶昭和不相信。 叶昭和确实不信她,当即就当着她的面,重新打开了这份遗诏。 看完上面的内容,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随后把遗诏合上,朝慕云怀致意。 “本尊乏了,要回去睡一觉了。也希望护国公大人睡一个好觉,明天开开心心地进宫去,本尊会在允王府等候护国公大人的喜讯的。” 话音还未落,她的身影就已经重新融入了黑暗中,后面的话是飘过来的。 叶昭和对慕云怀有些刮目相看了,又低头看了一眼遗诏上的内容,然后心满意足地把遗诏合上,就等着明天进宫了。 …… “娘娘,您就吃点吧!” 愉淼端着一碗羹子粥,眼睁睁地看着黎皇后以泪洗面,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帮到皇后娘娘,只能劝说她按时吃饭。 “拿走吧!” 她靠坐在床头,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如今精神有些恍惚,身上也是有气无力,两眼空洞地望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连水也未进分毫,您要是再这样下去,那些想要看您笑话的人可就得逞了啊!” 愉淼决定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刺激黎皇后进食。 可是尽管她这么说了,黎皇后还是不为所动,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床顶,眼神空洞木讷。 “娘娘,您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怎么办?皇太孙怎么办?为了皇太孙,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黎皇后平日里都在念叨着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想来应该是十分期待这位皇子的,如今也只能企图通过这些来说动黎皇后了。 听到孙子,黎皇后果然有了一些动容,连眼神都变得有些精神了,可还是没有吃饭。 “没事,景儿还有太子妃,他们还有自己的孩子,本宫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可是陛下只有本宫一个人,要是本宫不念叨着陛下,陛下可就没人记着了。” 陛下一直都是她的爱人,而她也是陛下的爱人,既然他们之间互相扶持倾心,那她怎么能抛弃陛下呢! “对了,本宫要去跟随陛下,你记得,等太子一登基,就请求太子按照本宫的懿旨,将允王一家迁往西湘郡,别让他们继续留在京城。等他们到了西湘郡,把本宫的懿旨交给新皇,让新皇遵照本宫的懿旨来,此生都不能召允王他们回京。” 她临死前唯一能为她最爱的儿子做的事情,就只有这样了,帮他把赫连隽和慕云怀赶出京城,永生永世不能再回来,这样才能保住她儿的皇位。 愉淼知道黎皇后对皇帝的心意,可是,她却为此感到不值。 于是,她思虑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娘娘,奴在张公公那里听来的消息,允王殿下便是大殿下赫连晔,就是陛下和那个野女人的儿子……” 她观察着黎皇后的表情,看着对方的表情由无所牵挂到愤怒,她就不敢说下去了。 她知道,黎皇后这辈子一直都在寻找那个叫葵儿的女人,也就是大殿下赫连晔的生母,一个普普通通的江南女子。 原本以为,这个人和她的孽障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人世间,没想到在皇帝临终前,居然说出了这么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黎皇后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瞪着眼睛看愉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愉淼被黎皇后突然的狰狞的表情吓到了,手上的羹子粥碗差点拿不住,慌慌张张弯腰低头下去。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温柔似水的黎皇后有这么一副可怕的模样。 在她的记忆里,黎皇后一直都是温婉贤淑,端庄大方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令人发指的一副面孔。 “奴也是从那边听来的。他们说……说允王殿下就是大殿下赫连晔,就是陛下和那个葵儿的儿子……” 黎皇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跑过来把愉淼手上的羹子粥踢翻在地,滚烫的粥水散在愉淼的手上,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脸上。 尽管很痛,可是她不敢吭一声,只能默默忍受着。 “真是好得很啊!” 她一直以为,皇帝早已经放下了葵儿那个女人,也没有再寻找他和那个女人的儿子,没想到,那个女人的儿子居然就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曾经她明明给皇帝和赫连隽做过滴血认亲,两个人的血明明没有融到一起…… “你告诉本宫,当年用的真的是陛下的血吗?” 突然想到,在她生下景儿不久之后,皇帝就带着自己的亲信和几位大臣去狩猎,回来还带回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当时御医说,那个婴儿比她的景儿小一些,她其实也有所怀疑,所以后来才让皇帝和赫连隽做了滴血认亲,看到两滴血没有融合在一起,她才打消心中的疑虑。 如今想来,她第一眼看到赫连隽时,就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令她讨厌,而且看他那副样子,根本不像是比她的景儿小,反倒像是营养不良,身体发育跟不上的样子。 愉淼唯唯诺诺跪着,头都不敢抬一下。 “回娘娘,当年确实是用的陛下的血,也是用的允王殿下的血,只是为何不融合,奴就不知道了。” 黎皇后瞬间感到头昏脑涨,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居然帮着别人养儿子了这么多年,而她还毫不知情。 原来,皇帝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好和爱意,都是装出来的,没想到,他居然一装就是二十年,而她居然还傻傻的以为是自己的默默付出打动了他。 真是可笑至极! 668:宣布遗诏 “端献敬德皇帝遗诏,皇太子赫连景性行恭顺,胸襟宽广,心系天下黎民苍生,上孝双亲,对弟友恭,有国君之风范,可着龙袍加身,遂登基为皇。望诸臣像从朕一样,侍奉新皇,钦此!” 王世安念完遗诏,下面瞬间炸开了锅,其中最为激动的人,当属冷丞相。 他站在允王赫连隽这边,如今听到遗诏是让赫连景即位,他自是不信。 “今有太子,而陛下却留下遗诏,若是让太子即位,那么这份遗诏便是多此一举,只怕这份遗诏是假的,原先就不是指定让太子登基为帝吧!” 冷丞相不相信了,既然赫连景已经是太子,那么等皇帝驾崩,自然是太子即位,可是皇帝居然还留了一份遗诏,那么说明,皇帝并不是想要把皇位传给赫连景。 既然这份遗诏上还是让太子即位,那么,这份遗诏或许存在,只是这上面的内容已经被人篡改过了。 至于遗诏上要传位给谁,这个人一定就是允王赫连隽,所以叶昭和才借自己的职便和权势篡改了遗诏上的内容。 “就是!陛下既然留下遗诏,那么这个传位一定不是传给太子殿下的,护国公大人这是改了内容吧?我们不信!” “下官也附议!既然陛下留下遗诏,很有可能不是把皇位传给太子殿下,至于为什么这上面写的还是太子殿下。这遗诏是护国公大人送进宫来的,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护国公大人的身上了。” 大部分人站出来反对叶昭和带来的遗诏,纷纷表示不相信,也不会服从。 叶昭和不慌不忙,早就料到这些人会这么说,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既然诸位大人觉得是本官在上面动了手脚,可是玉玺并不在本官的手上,玉玺是不会作假的。而且,这上面的内容要是被改动过,那么就一定会有改动的痕迹,诸位大人不妨自己亲自看一眼,再来质问本官吧!” 笑话,他并没有改动这上面的内容,所以他害怕什么呢! 而且他也看过了,这上面的内容就没有被改动的痕迹,所以他自然不怕给这群老顽固看看,他还巴不得这群老顽固看呢,这样还可以免得他被人诟病了。 “看就看!” 冷丞相就不信了,皇帝还真特意留了一道遗诏让赫连景即位。 他走上前,从王世安手上接过那道遗诏,细细端详了一下,这上面确实没有被改动过,而且字迹也是皇帝的亲笔,玉玺更是没有丝毫的可疑之处,这道遗诏,根本就不像是作假。 “玉玺和字迹都可以被临摹,这份遗诏只怕就是护国公大人的手笔吧!护国公大人可知道,仿造陛下笔迹和玉玺,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冷丞相不相信这份遗诏没有被改动过,就算是没有被改动过,那一定也是叶昭和伪造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站在允王和赫连承这边的人信服,然后才能让赫连景顺利即位。 叶昭和不屑地笑起来,没有丝毫惊慌地说:“本官可没有这个必要作假。如果这份遗诏是本官造的假,可是还是太子殿下登基,那么这不是把本官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陛下之所以下这道遗诏,不过就是为了让我们大家齐心协力辅助新皇而已,丞相大人说,是不是这样呢?” 他现在可是得意极了,不管谁和他斗,最终斗斗不过他,不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啊! “丞相大人,陛下的旨意,乃是按照天意来的,丞相大人不会不服从吧?” 冷丞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还是不相信皇帝会留下这样的一份遗诏。 “本官不信!本官要面见皇后娘娘!” 冷丞相如今的唯一一个救命稻草,就只能寄托在黎皇后的身上了。 黎皇后一直都是一位明事理,辨是非的皇后,从来不会因为跟谁亲近而偏袒于谁,现在皇帝驾崩,只留下一道真假不辨的遗诏,那么就只能向黎皇后求证了。 听到冷丞相要见黎皇后,叶昭和突然就笑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笑这个人愚蠢。 赫连景是黎皇后的亲生儿子,而赫连隽只是皇帝捡回来的一个野种,孰轻孰重,黎皇后都只会站在自己亲生儿子的这一边,哪有人想要把自己夫君的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外人的。冷丞相真是太天真了啊! “皇后娘娘驾到!” 冷丞相刚说要面见黎皇后呢,这黎皇后就来了。 黎皇后今日穿上了皇后的凤袍,衣裳上绣的凤凰栩栩如生,也戴上了金色的凤冠,还有凤簪。 一朝国母的风范尽显,端庄大方。 “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黎皇后由几个宫女簇拥着走进来,停在最前面的位置,转身过来把衣袖一甩,伸手让众人平身。 “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老臣要状告护国公伪造先皇遗诏!” 冷丞相安耐不住了,第一个站出来控诉叶昭和。 黎皇后“哦”了一声,随即问道:“丞相大人可是确定了?” “这要是状告错了人,丞相大人是知道后果的,难道丞相大人愿意冒着风险来状告护国公大人吗?” 黎皇后此时的威仪,显然是跟皇帝差不多,令在场的人就像是重新见到了皇帝一样。 “老臣就是要状告护国公伪造先皇遗诏,还请皇后娘娘明查!” 黎皇后叫王世安把遗诏拿过来,她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就让王世安把遗诏拿回去。 “这份遗诏不假,但是这上面的内容嘛……” 她故意没有说下去。 冷丞相紧张地等着黎皇后接下来的话。 “这上面的内容也不假。陛下不过就是想要各位大人好好辅佐新皇而已。本宫念在丞相大人为国尽忠了这么多年,就不计较丞相大人的过失了。只是希望丞相大人回去之后好好反省,等新皇登基,还希望丞相大人能放下一切偏见,好好辅佐才是!” 冷丞相还是不愿意相信,但是听着自己身后已经没有多少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了,他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669:遗诏在此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黎皇后和叶昭和,纷纷表明自己的立场。 “臣等,一定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叶昭和带头跪下来,其余人不敢站着,大殿内跪了八成的文武官,只有冷丞相和他的几个立场坚定的幕僚没有跪下。 黎皇后转头看过去,满目哀伤,“丞相大人,难道你是想要忤逆陛下的旨意吗?还是对本宫和护国公大人心存不满?” “在这种时候,我们内部人不应该自己闹矛盾,那南蛮的谢王爷谢景深还在邺都,可不能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才是!” 冷丞相还是不愿意相信这道遗诏就是皇帝留来给赫连景的,可是他又没有任何证据,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啊! “老臣……”他双手拿着白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只能臣服在赫连景的脚下。 可是一想到赫连景没有任何功绩,而且能力如何也不清楚,他就觉得自己不服气。 明明赫连隽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就因为赫连隽是养子,赫连景是嫡长子,所以这个太子之位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赫连景的身上,这对赫连隽不公平。 “丞相大人,本宫希望你能看清楚如今的局势,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些想法而耽误了我朝皇位的更迭才是。” 黎皇后又出声提醒冷丞相,示意他快点做决定。 “当然,要是一个人他不支持新皇登基,不可能会尽心尽力辅佐新皇的话,那么这个人也不必在朝为官了,理应把资源让给更加出色的人。” 黎皇后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眼看秋试就要到了,而此时新皇登基,那么新皇一定会从秋试里选出对自己有用的人,然后培养担当实干,到时候,他可能就会被新皇以人老应该告老还乡的借口给压下去。 可是,他就算是支持,他日后也会被新皇慢慢打压下去,直到最后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官。而要是不支持,只怕自己的结果也不会好太多。 就在他犹豫不决地时候,黎皇后拿出她早已经准备好的懿旨,递给一旁的王世安。 “丞相大人是长公主的公公,本宫也不想为难你,不管你想法如何,本宫都还是会宽恕丞相府的,绝不会牵扯其他无辜的人进来。” 冷丞相眼珠转了一下,瞬间就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立场,“老臣忠心于端朝,自然不会因为皇位的更迭而有所改变,老臣一定好好辅佐太……” 冷丞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殿门口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里面的人纷纷往大殿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张扬的绛红色衣裳,落落大方地走进来。 “先皇的遗诏在本尊这里!” 慕云怀走进来,举起手上一道明黄色绸布的圣旨,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黎皇后表情一变,目不转睛地看着慕云怀,随即呵斥道:“这里是朝堂,女子不能干政,允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慕云怀把手上的遗诏展开,对着黎皇后举起来,“这道遗诏是真是假,相信皇后娘娘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吧?” 黎皇后看到遗诏上的内容,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柔声说:“遗诏刚刚已经颁布了,诸位大臣都也已经见证过了,至于允王妃手上这个嘛,本宫没见过,也看不出来是陛下的手笔,还希望允王妃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乱了规矩才是啊!” 慕云怀不恼,把手上的圣旨拿给张公公,说道:“既然皇后娘娘老眼昏花,那么就请张公公给皇后娘娘代看一下吧!” 她要给的人不是一直陪在皇帝身边的张公公王世安,而是拿给这个只是王世安助手的张公公看。 张公公惶恐,没想到这个重任居然会落在自己的身上,顿时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他要是说这上面的内容是先皇的亲笔,那么他就会得罪黎皇后和护国公那边,而他要是说这上面的内容并不是出自先皇的手,那他也会得罪允王妃这样一座瘟神,这个差事还真是太不讨好了。 张公公颤颤巍巍地双手接过慕云怀递过来的遗诏,拿在手上展开看了起来,他越看越紧张,身上也出了一些密汗。 看完整道遗诏,他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上的汗水,吞了吞口水,不敢去看在场的每个人。 黎皇后也不急,温柔说:“张公公不用害怕,只管说实话就是了,不会有人为难你的。但是,本宫希望,张公公不要因为害怕某人的淫威,而对此撒谎才是。” 张公公哪敢说谎啊,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胸膛了。 “奴……” “本尊只是希望张公公能如实说,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很多大人的前程的事情,张公公应该是明白的吧!” 慕云怀的怀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橘猫,在场的人谁都没注意,只是揪着耳朵等待张公公的话。 张公公吞了吞口水,头都不敢抬一下,紧张地说:“这道遗诏……确实是真的……” “张公公,话可不能乱说啊!” 叶昭和第一个不干了,要是慕云怀手上这道遗诏是真的,那么他手上这道遗诏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昨晚……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慕云怀昨晚一定是把那道遗诏给掉包了,没想到他居然被慕云怀摆了一道,真是可恶! 可是事已至此,只能咬碎了牙也要坚定自己手上的这份遗诏才是真的。 “冒充先皇笔迹,伪造遗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想必张公公应该不会因为害怕允王妃的淫威而弃自己家人于不顾吧?” 张公公哪敢说谎啊当初他其实是被先皇召进去陪侍左右,然后亲眼见证了先皇亲手写下了这份遗诏。 可是,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连黎皇后也不能,更不能参与到这其中来,没想到允王妃居然来打破了这个事情的最终人选。 670:赫连承即位 慕云怀知道叶昭和反应过来了,她也没有立刻就反驳回去,而是问叶昭和,“护国公大人就不好奇这份遗诏上的内容写的是什么吗?” 叶昭和昨晚看过这份遗诏,自然知道皇帝最先写的内容是什么,但是现在遗诏出现在慕云怀的手上,这上面肯定是会变成由赫连隽即位啊。 而且,只要他想要知道这上面的内容,那可不就露馅,承认了自己拿来的这份遗诏是伪造的了嘛! 思及此,他气愤地甩开袖子,不屑地说:“这本来就是一份假的遗诏,本官为何要好奇上面的内容?相反,允王妃做贼心虚,就想贼喊捉贼。本官奉劝允王妃一句,不要对自己太过于自满了。” 慕云怀朱唇微扬,也不在乎叶昭和在说什么,继续说:“本尊跟各位大人说一下这份遗诏上的内容是什么吧!” “先皇想要传位给的皇子,并非是当今太子殿下,而是……” 她的视线落在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赫连隽,轻轻笑起来。 “这份遗诏出现在允王妃的手上,而允王妃又是允王殿下的王妃,那自然是允王殿下。只是陛下一向不喜允王殿下,根本不可能会是允王殿下即位,如果真的是写的由允王殿下即位,那可就是伪造的遗诏了。” 刘高辞作为三品御司蜀署长,一直都是皇帝的亲信,也是直接上呈皇帝的旨意,根本不需要过其他官职的审核,他说的话,自然也是很有分量的,不会比叶昭和差到哪里去。 叶昭和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慕云怀的人会是刘高辞,于是这时也算是把刘高辞纳进了自己人的行列里。 “允王妃一介女流之辈,却来干扰朝政,如今还伪造陛下的遗诏,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就算允王殿下和允王妃是皇家贵族,那也是要接受惩罚的,难道允王妃没有想过后果吗?那可真是太愚蠢了呢!” 刘高辞的话,令沉闷的气氛瞬间高涨了许多,一些人纷纷忍不住附和刘高辞的话,嘲笑起慕云怀来。 他们嘲笑慕云怀的地方,在于刘高辞说的那一句“愚蠢”上。 没想到刘高辞这样的人居然连慕云怀这样傲慢无礼,又粗暴残忍的人,他都敢怼,真是让人开了眼界啊! “本官一直都是直接秉承陛下的旨意,也是直接上呈给陛下,对陛下的很多事情都是要了解一些。陛下从来没有要把皇位传给允王殿下的想法,允王妃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那就应该接受应有的惩罚,自然,允王殿下要是没有参与其中,那么允王殿下和其他不知情的人也是不用受到允王妃的牵连的。” 刘高辞说得信誓旦旦,他根本不可能会相信慕云怀手上的这份遗诏是真的,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遗诏。 既然已经有了太子,还是皇帝最为喜爱的嫡长子,那么就不会留下什么遗诏。 他刚刚之所以会对叶昭和的那份遗诏默不作声,那是因为皇位最终还是落在赫连景的身上,他没必要为了一些细节去得罪人。 慕云怀脸色垮下来,周身的气场也冷了下来,令在场的人皆是打了一个寒颤。 刘高辞这个老匹夫居然敢说她是一个愚蠢的人,还真是一个清高自傲的老匹夫。 “本尊还没有说这份遗诏上的内容呢,刘大人就给本尊定了死罪。难道说,刘大人是想允王即位吗?还是说,刘大人根本就对太子即位心存不满啊?” 被慕云怀这两个问题一问,刘高辞瞬间变得气急败坏起来,连忙解释说:“本官从来没有这么说。本官只是……只是罗列一下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已,允王妃休要污蔑本官!” 她抿唇,叫张公公宣读这份遗诏上的内容。 张公公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读出了遗诏上面的内容。 “端献敬德皇帝诏曰:朕有三子,大子赫连景,乃嫡长子,却一心向往江湖,无心朝政,如今无任何功绩,唯一大郢一战败归。要是准其即位为帝,实在不妥!二子赫连隽,乃是朕养子,战功赫赫,百姓爱戴,确实不失为新一任君主人选,但其性子隐忍不发,刚硬残忍,也非合适君主人选。今有三子赫连承,虽年岁尚小,却对黎民百姓甚是关怀,心平气和,胸怀天下,是治国理政之最佳人选。今朕立此遗诏,待朕西去,皇位由三子赫连承继承,往诸位爱卿勤勤恳恳辅佐新皇,打造新一个王朝景象!钦此!” “这……” 在场的皆是眉头紧锁,交头接耳,对此感到很是震惊。 这赫连承如今才十四岁,就算是皇位落到赫连景的头上那也是不可能落在赫连承身上啊,这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陛下这不是胡闹吗?小殿下哪有什么功绩啊?别说是我等不会信服,就算是百姓们,那也是不可能会支持的啊!”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小殿下陪在陛下身边,太子殿下一直在江湖行走,极少回宫,而允王殿下又常年在外打仗驻守边疆,也极少回京面见圣驾。陛下如今把皇位传给小殿下,只怕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陛下这是病糊涂了啊!小殿下根本不可能会胜任这个重担啊!” 质疑这份遗诏的传位归属的官员,大多都是支持赫连景和赫连隽的人,支持赫连承的人很少,而且官职也不是很高,最高的也才是三品的兵部侍郎王大人王年庆而已。 不过这个王年庆却是个不怕死的,这个时候就直接站出来力挺赫连承了。 “早些年太子殿下和允王殿下都在外的时候,是小殿下跟着陛下处理了很多国事,虽然小殿下年岁小,但是他的治国理政的才能,不见得会比只知道江湖打打杀杀的太子殿下和一直在外驻守边疆的允王殿下差。” “陛下能做出此等举动,那自然是有陛下的考量和想法,怎么能由我等去胡乱揣测呢!” “真是胡闹!太子殿下哪点不比小殿下强?要本官说啊,一定是你们和允王妃串通好了,今日在此卖太子殿下和允王殿下。” 671:激起斗志 看三个皇子和黎皇后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黎皇后满脸都是隐忍的愤怒,赫连景则是有些不可思议,而赫连隽是表现得有些沉重,至于赫连承,他是一种愁容。 或许赫连承从来没有想过皇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可是看他的表情,又好像有种心想事成的感觉。 赫连景是皇太子,皇位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不仅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也没有落在他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劲敌的赫连隽身上,而是落到了一直都很不起眼的赫连承身上,这让他确实有些失望了。 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现在争执的事情已经不是这两份遗诏到底哪一份才是真的了,而是在争执皇位为什么是由赫连承继承,而不是身为皇太子的赫连景,也不是战功赫赫护国平安的赫连隽。 “要是说皇位由允王殿下继承,我等倒还觉得情有可原,但是小殿下年岁尚小,而且也没有任何出色的表现,这皇位是断断不可能会由小殿下继承,这份遗诏绝对是假的。” 卓尚书卓万华站了出来。 长时间吸食大烟的卓万华,表面精神看起来不太如意,两眼很明显的凹陷,眼边也布满了肉眼可见的黑眼圈,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连他说话的底气也有些虚。 自从被叶昭和送来的大烟眯了眼,上了心,他就已经不站在冷丞相那边了,跟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冷丞相的妻子卓氏,关系已经闹得有些僵。 慕云怀看出来,卓万华的身上带着叶昭和给他的大烟,因为上朝时间有长有短,今日肯定是要比以往的长,而这大烟瘾随时都会犯,他也需要大烟来提神,所以他一定会带一点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皇宫里唯一接触过大烟的人,只有皇帝一个人,黎皇后和叶太后是不可能会知道这个东西,所以她们也就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一下子就病重,还就此撒手人寰了。 “卓大人带着病躯来上朝,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冷丞相脸色一冷,当即就甩了袖子,对卓万华这颗墙头草很是鄙视。 “不知道的,是以为卓大人是为了庆祝胜利,知道的,当然是觉得卓大人忠心耿耿。” 一直没有表态的大理寺卿张大人这时幽幽开口。 他从来没有表态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的,但是也从来不去得罪任何一方阵营的人,一直都是一身轻松清正。 如今他站出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表明了他站在哪一边。 他附和的是冷丞相的意思,可见他是站在赫连隽这边阵营的。 “王妃娘娘自然不会拿来假的遗诏,至于护国公大人手上的那一份,应该也不假,只是上面的内容假了一些。” “不管是哪一位殿下即位,那始终都是一家人,既然陛下有如此决断,我等为人臣子的,只管听从就是,哪里来那么多的争论呢!” 这一段话,又撇清了他和赫连隽的关系,直接就把自己中立的态度表现了。 无论是谁即位,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既然没有任何影响,那他为什么要去为这件事情而烦恼呢?不过就是一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罢了。 黎皇后不想说话,刚刚她已经失去了在这些大臣心中的威信,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不说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皇位由赫连承继承,等皇帝一出殡,过后三天就举行登基大典。 赫连隽和慕云怀慢悠悠地走着。 她能感觉得出来,赫连隽并不开心,对于皇帝的这个决断表示不满。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由十四岁的赫连承即位,这已经超乎了他的意料,也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轻声说:“他心中从来不把你当作他的亲生儿子,只有你念叨着他,最后不过还是把皇位传给了他最爱的小儿子。” 她说这段话,并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刺激他。 之前他和她说过,既然皇帝心中一直都知道他是皇帝的长子,而且到死都在为赫连隽谋划,那说明皇帝心中一定是最爱这个大儿子的。 如果皇帝没有留遗诏,那么皇位就直接落到赫连景的身上,那么赫连隽还可以觉得这是合理的。可是现在皇帝留下了一道遗诏,居然是把皇位传给赫连承,这足以刺激到赫连隽了。 “我一直都说过,不要对任何人抱以太大的希望,不然结果可是很失望的。” 她对一些人抱以希望,那是因为对方的背叛对她没有太大的损失,所以她才会这么去做,而且她也有足够的能力去改变,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么多。 可是赫连隽不一样,他虽然已经活了几千年,但始终还是心中的那一份执念支撑他走到了现在。 要是心中的那一份执念没有了,他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动力,至于结局,他也是不可能去改变得了。 他叹了声息,扭头看她,说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去夺过来,就算是不属于自己又怎么样,至少已经在自己的手上了。”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她微微一笑。 待二人刚离开不久,叶昭和就跟了上来,他站在台阶上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眯起了双眼。 慕云怀这个臭丫头,居然在这个时候摆了他一道,也给了他当头一棒,真是好的很啊! 既然这些人对他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了。 本来是还想着通过傀儡皇帝来执掌政权,然后再自己来当皇帝呢,没想到慕云怀这个臭丫头居然把事情都弄乱套了,那他就只能靠自己的实力来扭转乾坤了。 “卓大人。” 叶昭和停下来,等身后的卓万华跟上来。 “护国公大人找下官,可是有何吩咐?” 叶昭和叫卓万华俯身过来,他在卓万华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阴险地笑起来。 卓万华点头哈腰,随即跟叶昭和告辞了。 672:遣散惜雁 夜空中,乌云密布,遮住了明亮的圆月,京城各个立场的官员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赫连承成为皇位的最终继承人,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时之间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来应对。 饶是慕云怀,她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法子来应对这个大变故。 她居然天真的以为,叶昭和会乖乖按照他们合作达成的内容去进行,没想到他最后居然反悔了,好在她早有准备,才没有让叶昭和得了逞。 那道遗诏上面的内容,她并没有改动,让赫连承继承皇位,这本来就是赫连靳嵘的想法。 在赫连靳嵘临死之前,听着他对赫连隽那一声声的诚挚的忏悔,她还以为他会因此而把皇位传给赫连隽,毕竟赫连隽是他和自己最爱的人唯一的孩子。 “筱玉!” 筱玉应声出现在她身后,恭恭敬敬地朝她鞠躬,然后低着头等待她的命令。 慕云怀褪去眼睛上的白纱,伸出左手,说道:“有个人欺骗了本尊,给本尊看看生死簿吧!” 筱玉二话不说就变出生死簿,双手交到慕云怀的手上。 “主子想看的是端朝的敬德皇帝吧?” 筱玉一猜就是觉得慕云怀是想查看赫连靳嵘的生死簿,只是她之前在生死簿上看过,赫连靳嵘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去世。 因为地界没有赫连靳嵘的踪迹,而且生死簿上,赫连靳嵘这个名字也没有消失,那就说明,他绝对还没有死,或者,他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只是不知道是哪一种形式了。 慕云怀杏眼微眯,筱玉立刻知道自己越界了,于是连忙低下头去认错领罚。 她收回目光,低头看手上的生死簿,没有理会筱玉的主动领罚。 翻开生死簿,入眼的第一页上面的名字已经消失了两排,还剩下三排,一页就五排,每一排罗列了上千个名字,这上面的名字若是消失,那就代表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三界。 名字要是消失在生死簿上,那是需要经过地界的审核的,等地界掌薄者亲自同意,处理掉这个人今后的去向,名字才能完全消失。 她翻了一会儿,等翻到第一千叶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赫连靳嵘这个名字还在上面。 赫连靳嵘死了两日,按理来说早就已经去了地界,要是处理快,也就需要半日的时间,慢一点也才需要一天时间,赫连靳嵘不可能还留在这上面。 他的名字没有消失,而且这上面也记载了他去世时的年岁,距离他去世的年岁,还有十年,所以,赫连靳嵘根本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真正死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可有见过赫连靳嵘的魂魄?” 去往地界的魂魄,虽然不需要上报给她,但是手底下的人都会对每一个前来的魂魄进行很详细的了解,然后再根据此人生前的事迹对他下辈子的去向做一个适合的决定。 赫连靳嵘去的话,筱玉四人一定会知道。 筱玉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这两日上面闹了点幺蛾子,因着事情不是很大,所以没有上报给主子。而这两日对于那些魂魄的管理,也相对松懈了一些,有一些魂魄也没有细致了解,属下……” 筱玉一说到这里,她就知道慕云怀一定会生气,于是她主动跪下来领罚。 “是属下的失职!请主子降罪!” 慕云怀深呼吸一口气,合上手上的生死簿,冷声说:“听说骷涯海的新管理者很是好客,你们去骷涯海待上两日吧!” 筱玉不敢拒绝,当即就口头应下来了。 “生死簿,本尊先留着,等你回来了再给你吧!” 筱玉应下,当即就起身离开了。 看着手上的生死簿,慕云怀陷入沉思。 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响起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慕云怀的思绪。 “进来吧!” 她把生死簿收回手心里,走到塌上坐下来,开口让外面的人进来。 惜雁走进来,给慕云怀欠身行礼,说道:“夫人,小殿下过来了,说要见您。殿下让奴来请您过去呢!” 慕云怀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惜雁见慕云怀没有立刻去前厅,她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离开,于是犹豫着要不要说清楚要她现在就过去,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慕云怀的声音。 “有些消息呢,不要那么嘴贱,逢人就说,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本尊这么久以来的叮嘱,只怕有些人一直不放在心上呢!” 她说这个话,重点是说给惜雁听的,也算是警告一下这外面的一些人。 惜雁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却不敢认下。 “奴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奴一直以来都战战兢兢地伺候夫人从来没有半分的逾越,还请夫人明察啊!” 慕云怀的怀中此时多了一只橘猫,她轻轻顺着橘猫身上的毛,神情慵懒衿贵。 她起身往外面走,边走边说:“你去账房那边说明情况,把自己这个月份的工钱领了,再跟账房那边拿一下解雇赔偿,回家好好侍奉自己的家人吧!” 她是觉得惜雁可怜,所以才决定饶她一命。 既然是她主动开口解雇惜雁,那自然也会给她一笔丰厚的赔偿,加上她在王府当差的工钱本来就不少,足够她回去养一家子两年了。 至于两年之后如何,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跟允王府更没有任何关系,惜雁就算是想以此来讹人,那也是没有用的。 惜雁瞬间瘫坐在地,脸色惨白。 她虽然是叶太后那边派过来的人,但是她一直都是在为黎皇后做事,这段期间里,她传回去给黎皇后的是不在少数。 就比如,赫连隽就是陛下和别人的孩子的事情,就是她传回去的,而关于遗诏一事,也是她偷偷听到之后传回去给了黎皇后。 做了这么久,看着惜缘被慕云怀残忍的杀害,她一直都是心惊胆战的,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可是她觉得,这些事情绝对不会被慕云怀察觉,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才会让她发现了呢? 673:提前的生辰礼物 赫连承如今十四奔十五,曾经稚嫩的脸庞如今也变得越来越立体成熟,长得也更加俊逸了。 赫连家的三兄弟,长得各有各的特点,赫连景属于俊美,人又有点妖孽。赫连隽则是长得偏向于硬朗的俊逸,性子就有些沉稳内敛了。而赫连承,他性子活泼,长了一张无害的俊朗的脸。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赫连承时,他说他是吴家的人,想要给吴家人报仇,那时候的他看着还只是豆大的孩童模样,如今也不过是才过去快一年而已,他已经长成开朗阳光的大男孩了。 一见到慕云怀,赫连承俊秀的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连忙站起来和她打招呼。 “好久没有和清乐姐姐说话了,实在是想念姐姐得很呢!” 他直接无视掉赫连隽那道警告的目光,上前拍了拍慕云怀的肩膀,同时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慕云怀有些别扭,赫连承之前明明还只是和她一般高,没想到如今居然比她高了一个头,这男子长身体还真是快呢! “现在我可是比姐姐高了呢,都不用抬头和姐姐说话了。不过姐姐也不要担心啦,说话的时候呢,我弯腰来听姐姐说话,姐姐只管说就好了。” 他的笑容很纯真,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心机,让人也很难不喜欢他这种开朗活泼的大男孩。 就连慕云怀这样性子寡淡的人,都觉得赫连承要是自己弟弟,那应该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小殿下如今都长这么高了,却是不用抬头和我说话了。你日后也会是一朝天子,自然要稳重一些才是。” 一说到这个,赫连承就生气。 “大皇兄和三皇兄都在外面忙着,只有我是最闲的那个人,整天都在父皇身边打闹,其实是担不起这个大任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父皇会把皇位传给我。” “在我心里,我一直都觉得三皇兄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可是谁都不知道父皇临终会这么做。” 他满满的都是歉意,表示他并不想做这个皇帝,是皇帝硬塞给他的。 赫连隽听出来了,赫连承这话中多多少少带了一点挑衅的意味。 于是他冷着一张脸,冷声说:“你说只是来看你三皇嫂一眼,现在已经看到人了,眼看登基大典就要来临,你该回去了。” 他给赫连承下了逐客令。 没想到赫连承居然当着他的面这么亲密地对待慕云怀,而她居然还没有拒绝赫连承的行为,这让他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别看赫连承才十四岁,可是情敌是不分年龄性别的,就好像销魂楼的花魁九娘。 “四皇弟虽然才十四岁,但是登基做了皇帝,选皇后的事情也应该提上日程了,到时候你去看你妻子就是了。” 赫连承当然听出来了赫连隽语气不善,但是他并没有在乎,继续和慕云怀说这话,完全没把赫连隽的话当一回事。 “姐姐日后可不要因为我成为了皇帝而对我疏远啊!” 他就是怕因为自己以后是皇帝了,慕云怀就不会这么自然地和他接触了。 “这次我来呢,是来给姐姐送一件礼物的。之前姐姐的生辰宴我没有赶上,也没有补上任何礼物,如今眼看着姐姐的生辰也快到了,我怕到时候没有时间亲自给姐姐挑选礼物,所以就提前准备好了送过来先给姐姐。” 他双手一拍,立刻有侍卫抬着三个箱子走进来。 “这里面都是我精心给姐姐准备的礼物,不过呢,在还没到姐姐生辰之前,这三个箱子是不能打开的,等到了姐姐生辰那天,我再亲自把钥匙送来给姐姐打开看礼物。” 他故作神秘,看着上锁的三个箱子笑得甚是灿烂。 慕云怀抿唇不语,似是察觉到赫连隽有些不开心了。 “王府里多的是好东西,怀儿不稀罕你这点小东西,你还是拿回去送给其他人吧!” 赫连隽走上来牵起慕云怀的手就往外面走。 赫连承不怕死地跑上来拦住二人的去路,说道:“三皇兄府上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但姐姐都在这么久了,也没见姐姐稀罕什么。我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可是我对姐姐的心意呢,姐姐怎么说也应该收下吧!” 慕云怀把手从赫连隽的手里抽出来,抬头说:“既然是给我准备的生辰礼物,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到时候小殿下可不要忘了拿钥匙过来给我啊!” 赫连隽面色不善,神情有些阴沉,语气低沉地说:“不准收!喜欢什么我回头给你买!” 她的手被他抓住,她皱起了眉头。 “疼……” 慕云怀试图挣脱他的手,却发现怎么做都徒劳,反而越挣扎他越使劲,居然都不顾她的感受了。 赫连承也皱起眉头,看着慕云怀被赫连隽抓到发白的手腕,连忙出声劝解说:“三皇兄,你把姐姐都抓痛了,快放开姐姐的手吧!” 赫连隽低头,确实看见她那被抓的手腕已经泛白了,他连忙松开了她。 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我……对不起……” 他松开手才发现,她手腕上的皮肤已经被他抓破了,差一点就出血了,他很是懊恼。 赫连承松了一口气,看着二人的气氛,他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继续留下来。 “礼物算是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啦,等有时间就来看姐姐。” 他不放心地看向赫连隽,警告他说:“姐姐要是再被三皇兄这么对待,我可是会保护姐姐的,三皇兄可不要再像今日这样了。” 赫连承踏着夜色而来,又乘着夜色而去。 赫连隽看着慕云怀手上的伤口,脸上满是愧疚。 “我来给你处理一下吧!” 她定定地站着,手腕上的疼痛感已经没有了,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 “那回去让她们给你包扎一下,上一下药,不要感染了才好。” 看着她的背影,他心中只有愧疚。 刚刚他怎么回事?居然连她都敢这么下手。 674:区别对待 一早上起来,外面就有人来说勤亲王夫妇来了。 “殿下有些事情出去忙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王爷和王妃娘娘先在里面坐着稍等片刻。王妃娘娘刚刚起身,一时来不了这么快,您们再等等。” 温叔引着勤亲王和勤亲王妃,还有谭源源进到前厅,招呼他们三人坐下之后,连忙招呼人去准备茶水伺候。 勤亲王没说什么,房氏有些不乐意,“嫁为人妇,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家中虽无长辈伺候见礼,但也该到时起身,怎么能现在才起身,也不怕失了颜面。” 谭源源伸手拍拍房氏,宽慰她说:“娘亲可不要这么责怪允王妃娘娘了,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新人夫妻,自然是要精神一些,娘亲也是过来人,父亲可是一直都这么宠爱娘亲的呢!” 房氏的态度有所缓和,没有再说话。 勤亲王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茶杯,轻轻吹了一下,轻抿了一口,顿时展颜欢笑,“王府里这茶是什么茶?又是哪里来的?居然如此的别具一格,本王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沁人心脾的茶呢!” 温叔笑着回道:“这是夫人研制的玫瑰花茶,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夫人平时都不舍得准备给殿下喝的。如今王爷和王妃娘娘,还有郡主是贵客,所以夫人特意吩咐奴送来了玫瑰花茶侍客。” 一句“客”,就已经表明慕云怀的态度了。 她这是已经不把他们当作亲人了,变得疏远了起来。 房氏不乐意,虽然这玫瑰花茶好喝,但是她觉得慕云怀不应该用贵客来形容他们。 “想着是一家人,便来看看两口子。只是不知道允王妃没这么想过,真是我们失礼了,如此了还继续打扰别人,只怕是不妥吧?” 她看向勤亲王。 勤亲王没什么表示。 他就一个大老爷们,对这些细节没有太多的注重,来者皆是客,不管是亲人还是客人,这个礼节是没错的。 “本来就不是来喝茶的,也不在乎这点茶。夫人要是累了的话,让源儿先陪你回去吧!” 他来这里,是来与赫连隽和慕云怀说正事的,并不是来品茶聊天的,房氏要是不乐意,他这次也不能惯着她了。 一见勤亲王的态度变了,房氏瞬间就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坐着,就等慕云怀来了。 “见过父亲母亲!” 慕云怀姗姗来迟,最先给勤亲王和房氏行了一个晚辈礼,然后才坐到主座上。 果然是房氏想多了,慕云怀并没有因为他们收了谭源源做女儿,从而疏远她而有所改变,依旧把他们当作异父异母。 房氏有些惭愧。 她刚刚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都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不如一个晚辈来得大度。 “平日里注意些休息养身,别太操劳过度了。府里有一些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罢!何必亲自劳心劳神呢?” 她的语气和善了许多,也开始说一些关心慕云怀的话来。 慕云怀抿唇一笑,说道:“母亲说的是。” “既然知道母亲是对了,日后就尽量把那些小事情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就是,别到时候累坏了身体,不值当。” 勤亲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勤亲王在打理,她从来没有为此操心过,所以她还没有出现过睡不安稳的情况。 除了这几年女儿去世之后,她精神变得恍惚,还有些记不清事和人,其余时候都还是很轻松愉快的。 慕云怀又点头应下。 勤亲王感觉差不多了,不能因为关顾着聊天而忘记了来这里的正事。 “既然隽儿不在,不过和怀儿说也是一样的,就是……” 慕云怀站起来停在勤亲王和房氏面前,“最近府里来了一株华贵的金牡丹,寻常人见不到。机会难得一次,父亲母亲先随我去看看金牡丹吧!” 勤亲王神色微怔,不知道慕云怀这是什么意思。 房氏在一旁解释说:“金牡丹艳冠天下,确实很难一见,夫君就随着允王妃的意思便罢!” 金牡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牡丹花,而是有一种由神秘材质特制的金色的花。 这种金牡丹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做,同时还需要后期的维持费用,金牡丹只听过名字,还没有真正见过呢。 听说金牡丹放在一种特殊的水里面会开花,就如昙花一现的说法差不多,而且,凡是见到金牡丹开花的人,还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这种说法其实也只是听说过,并不知道是真是假。 “金牡丹听说很稀有,而且也很难有人令其开花,莫非王妃姐姐有什么法子让它开花吗?” 谭源源有些激动。 金牡丹在江南那边可是很有名气的,奈何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这个传说的金牡丹,也只能平时听听坐堂先生说说话折子。 慕云怀没有回答,而是叫他们跟过来,又吩咐温叔在前厅等候。 …… “殿下回来了!” 几人刚刚过去半炷香的时间,赫连隽就一身风扑尘尘地回来了。 温叔迎上去,从他手上接过身上的披风。 “夫人呢?” 温叔把披风交给手底下的人,回答道:“勤亲王爷和王妃娘娘,还有郡主过来了,夫人带着他们去看金牡丹了。” “金牡丹?” 赫连隽面露疑惑。 府里什么时候有金牡丹了?他怎么不知道? “奴也不知道金牡丹是什么。不过看王妃娘娘的样子,这个金牡丹应该是好东西。” “是吗?他们离开多久了?去了哪边?” 他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问。 温叔笑意盈盈地说:“夫人走之前说过,殿下回来不用过去,在前厅坐着等就好,夫人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赫连隽皱起眉头,坐到主座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下去。 “今日的茶怎么和平日不一样了?” “这是夫人最近带回来的玫瑰花茶,今日就拿出来招待勤亲王爷和王妃娘娘了。” 赫连隽哦一声,心中有些不平衡。 他的夫人有好东西,居然第一个不是分享给他,而是分享给外人。 675:勤亲王入狱 “老爷,外面刚刚有个人送来了一封信。” 管家寻着光亮找到了书房,敲了敲房门,等里面的人应声了,他才打开门进去。 叶昭和还在桌上写着东西,身边的蜡烛已经挑了还几次灯芯了,烛台周边只留下一片白蜡,还散发着热气。 叶昭和放下笔,叫管家把书信呈上来。 拿到书信,叶昭和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他越看眉头越紧锁,直到最后连着纸张一掌派在桌上,“真是好样的!” 管家不知道这书信上是什么内容,居然能令叶昭和如此恼羞成怒,于是问道:“老爷,这上面写了什么啊?” 叶昭和看了管家一眼,冷声说:“立刻给老夫去召集大理寺的张大人和京兆尹张大人到府上来。” 管家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封信上写的保准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连忙跑出去通知人了。 叶昭和把桌上的书信收好,其实,他并不是完全看得懂这上面的内容,但是他认识这个文字,这是前南蛮专用的文字,一般很少有人能看得懂。 他之前接触过那南蛮的谢王爷谢景深,也从他那里看到过一些前南蛮的文字,所以一下子才认出来这是前南蛮的文字。 只是这封书信为何会出现在端朝?怎么也好巧不巧地出现在邺都呢? …… “来人呐!给本官进去拿下勤亲王!” 叶昭和带着大理寺卿张大人和京兆尹张大人,还有一众府衙,把整个勤亲王府外面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门口的侍卫见状,不敢说话,连忙跑进去通知勤亲王。 “都给本官守好各个出口,不能让勤亲王有机会溜走了。” “诺!” 铁甲银兵把勤亲王府四周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也进不去。 大半夜被吵醒,勤亲王匆匆忙忙披了一件外套就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叶昭和等人这么大的阵仗,有些错愕。 “不知道护国公大人这是何意?” 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昭和这个老匹夫。 叶昭和轻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晃悠悠地说:“本官接到一个人的举报,说勤亲王与外邦有所勾结,甚至还想要对小殿下下手,本官这才特意来找勤亲王爷问个明白,勤亲王爷不介意吧?” 嘴上说的客气,其实就是摆明了来拿勤亲王问罪的,根本不可能两手空空回去。 勤亲王面露疑惑,不知道叶昭和在说什么。 于是问道:“不知道护国公大人可否能详细说一下?” 叶昭和双手交握在小腹前,扬起下巴说:“先皇尚未出殡,勤亲王爷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与外邦勾结。虽然小殿下还没有即位,却也是新主。既然有人举报勤亲王爷要谋害皇储,通敌卖国,还请勤亲王爷和本官走一趟吧!” 叶昭和朝身后的衙役招手,几个衙役走上来就要压勤亲王。 勤亲王退开几步,躲过了衙役的拿压。 “既然护国公大人这么说了,本王好像不得不和护国公大人走一趟了。不过本王会自己走,就不劳烦护国公大人亲自动手了。” 勤亲王本想要回去和房氏谭源源二人说一声,没想到被叶昭和拒绝了,直接就叫他立刻跟他们走。 勤亲王想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把外套穿好,身边的侍卫过来给他撑伞,跟着叶昭和几人就离开。 “父亲……” 走了几步,谭源源的声音传来。 勤亲王停下来,回头看过去,大雨有些遮挡了他的视线。 “没事!不过就是过去一趟,你在家照顾好你母亲。” 谭源源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勤亲王被叶昭和他们带走,而她无能为力。 “源儿……” 房氏有些心神不宁,刚刚叫着谭源源留下来陪她一起睡,没想到一醒来就见不到她的踪影了。 渔儿点灯,过来扶房氏坐起来,说道:“夫人,小姐刚刚起夜,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她去了这么久,怎么都没人来叫我一下呢?” 渔儿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时,谭源源打开房门进来。 “娘亲……” 她的眼睛有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过。 房氏见状,连忙走过去拉她过来软榻上坐下,问道:“好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谭源源扑进房氏的怀里,更咽着说:“父亲……父亲被大理寺卿张大人带走了。” “什么!” 房氏一激动,差点就把谭源源推出去,“大理寺卿为什么把他带走了?” 他们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小心翼翼,没有任何动作,大理寺卿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把勤亲王带走了呢? 被大理寺卿带走,那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大理寺的大牢一般只有进,没有出,这一下,只怕是惹了滔天大祸了。 “娘亲别着急,父亲说他就是跟张大人过去看看情况,等事情查明真相,父亲就能回来了。” 房氏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娘亲,父亲临走时说,要您好好休息,等明天起来,就能看到父亲回来了。” 怕房氏一直为这事睡不下,从而影响她的身体,于是谭源源只好先安慰房氏睡下。 房氏也听话,由谭源源搀扶着来到床上躺下,“源儿陪着我,要不然我睡不着。” 谭源源点头,说:“娘亲睡吧,源儿一直陪着您。” 看着房氏闭上双眼,又过了半个时辰,见房氏握着她手的力道松了下来,谭源源就知道房氏已经睡着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拿下来放进被子里。 “渔儿,你好好照顾娘亲一晚,我回去先歇一会儿,娘亲若是醒来找我,你就过来告诉我一声。” 渔儿点点头,送谭源源到门口,临走的时候叫谭源源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谭源源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拐过了拐角,手中多了一把伞,随即融入了雨夜里。 676:前南蛮文字 “娘亲,您今日起的好早。” 谭源源给渔儿使了个眼色,抬步退了上去。 房氏脚步不停,一到后院屋里,甩着袖子坐到软榻旁,拢着袖子背过身去。 谭源源绕了一圈,跪坐在房氏的脚边,抿着唇,伸了根小手指勾住房氏的袖子扯扯。 “娘亲,别生气了好不好?” 房氏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着脸转到另一边。 谭源源提着裙子跟过去,讨好地捧着房氏的手到怀里蹭蹭。 “娘亲,源儿昨晚出去这一趟是有缘由的,只是当时时候太晚了,所以女儿才没有叫人告诉娘亲,娘亲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房氏的脸板不住了,扁着嘴在谭源源的胳膊上掐了两下,嘴里又是死了头的叫着,又是我的儿地喊着,抱着谭源源,母女两个哭作一团。 “娘亲知道你为了你的事情整日奔波,但是你是个女孩子!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在咱们王府,你这样整夜不归,你是要担心死娘亲啊!” “源儿再也不敢了,娘亲莫要气坏了身子才好呢。” 屋里,渔儿几个大丫鬟也跟着抹眼泪。 树倒糊孙散,往日宾客盈门的王府,如今落得这样的光景,若是谭源源这个郡主再出了事,王府就彻底不成了。 房氏哭了一场又动了气,才好了一半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谭源源守了半日,被渔儿几个了鬟拉着去睡了一会,不到晚上又重新回到了房氏的床边。 “小姐不要急,大夫说了,夫人这是忧思过度,再加上晨起出去吹了风,今日发了汗,明儿就好了。” 谭源源点点头,也不知这话听进心里了没。 晚饭已经让人热了三次,渔儿催了三次,谭源源好歹是喝了一碗粥,多的却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渔儿。” “奴在呢,小姐可是要吃些宵夜?” “你带着这个木牌,去昨日夜里我带你去过的那个饭馆,在那等着,一有消息了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房氏的病是心病,她照顾着脱不开身,不能亲自去守着,也总要有个人来传信才行。 “小姐,您和夫人这里,也不能没人照顾啊……” “你去守好消息,王大人和张大人那里的消息十分重要,家里我还撑得住,快去吧。” 渔儿不情愿地走了。 房氏还睡着,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仍然流着泪。 这样哭下去,房氏的眼睛会受不了的。 谭源源拿了棉帕子,沾着热水给房氏擦洗了一下,待房氏睡熟之后,便回到软榻边上烤火。 如今快到中秋节了,这两日偏逢连夜雨,天气实在是冷了一些。 现如今因为她带出了那个致命的名单,勤亲王的罪责没能坐实,只是被关在狱里革职查办。 快了,在梦里,这件事情不到年关就能翻了案,这一回,勤亲王一定能很快就被放。 渔儿去了三天,在第四日入夜后,匆忙赶了回来。 “小姐,有消息了!” “你缓口气慢慢说,两位大人可有什么交代?” 渔儿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谭源源心里着急,却不催她,扶着她坐到廊前顺了气才听她说道。 “两位大人想见您一面,说是王爷就要放出来了..” “见我?” 梦里,她虽听了许多翻案的事,到底不清楚其中细节,能知道这些还是从旁人那听来的,之前还有慕云怀一些提点。 张全景大人和王大人有她的提点,该是能更快把勤亲王救出来才是,为何又要见她? “二位大人没有别的吵咐吗?” “没有,只说要奴回来给小姐传话,让小姐明日午后去见一面。” 闺中女子私会外男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就算谭源源是先皇亲口承认的郡主,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谭源源不得不去,如今诸事已和她梦境之中的一切截然不同,若她不去恐生变故。 “音儿,你要去哪?” 房氏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刚刚醒过来。 谭源源给了渔儿一个眼色,回去屋里扶着许氏起身。 “我明日午后需要出去一趟,若这一次事情顺利,父亲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真的?” 房氏反握着谭源源的手,泪珠子就这么涌了出来。 “这是好事,娘亲可莫要再哭了,这几日娘亲日夜不分地哭泣,伤了眼睛倒叫父亲担心。” 谭源源鼻间发酸,靠着房氏给她拭去眼泪,安抚好些时候才叫她重新睡下。 她要是真的赫连音,成为他们的亲女儿,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可是,造化弄人,她始终只是赫连音的影子而已。 八月二十五,京城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四五日的雨,老天爷好像要把这一个秋天的雨一口气全都扔下来。 路上有些坑洼的地方,水量已经能没过脚踝,坊官开了门就带着百姓清扫街坊之间的积水。 上午天晴了一会,到了午后又稀稀落落下了起来。 “叫二位大人久等了。” “这样的天气烦劳郡主跑一趟,属实是有不得已之事。” 谭源源欠欠身,在王大人对面坐下。 “王大人有何事吵咐?小女自当尽力而为” “我们这里有一份资料,需要麻烦郡主代为看一下。” “王大人言重了。” 绢帛在桌面上铺开,上面写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看着并不像中原的文字。 “勤亲王爷博学多识,听闻郡主学识不输于男儿,可否能认出这上面的文字?” “这……这是前南蛮的文字,父亲曾教过几次,只是小女学艺不精,这样篇幅的文书,有些困难。” 谭源源心中翻江倒海,面上不显露分毫,待王大人交代清楚离开之后,谭源源突然紧攥住这一封绢帛。 勤亲王确实教过她前南蛮的文字,她并不是学艺不精,相反,她十分精通前南蛮文字,甚至不亚于勤亲王。 “小姐,咱们也快些回去吧。” 渔儿送了人回来,就见谭源源握着绢帛发愣,过来唤了她好几声才叫谭源源回了神。 “走吧,先回家。” 谭源源魂不守舍,心思尽落在了这封绢帛之上。 “九月初八,九月初八……” “小姐,小姐?已经到家了。”渔儿掀开帘子探头进马车,却见谭源源白着脸嘴里不停念叨什么。 突然,谭源源睁开双眼,急切地拍了一把马车壁。 “快!快送我去天牢!” 677:出狱 正值秋日的秋雨连绵时候,天牢里说不上滴水成寒,却绝对不暖和,还有一种潮湿闷热的感觉。 两个狱卒领着谭源源越过重重阻隔,走到了关押勤亲王的牢房。 “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有什么话你们快些说!” “父亲!” 不过五六日的功夫,勤亲王好似老了几十岁一般,身形削瘦两腮都陷了下去。 勤亲王坐在枯草堆上,似是在闭目养神,听见狱卒的声音都没有睁眼,直到谭源源凄厉地一声呼唤,才叫他抬眸看过来。 谭源源乳燕归巢一般扑进了勤亲王的怀里,哀哀戚戚泣不成声。 “好孩子,不哭了,你娘亲可还安好?” “娘亲一切安好,家中一切安好,只是父亲,你为何……” 谭源源攥着勤亲王的袖子,在外闲散多年养出来的身子,几日间就被磋磨成了这样。 “没事就好,这地方本不是你该来的,如今见了我,快些回去罢。” “父亲,我此番前来,不光是为了探视父亲,还有一件要事要说与父亲听!” 勤亲王双眸微凝,谭源源与他说的并不是中原话,而是前南蛮的话! 扶着谭源源的双臂用了些力气,左右环顾之后才扶正她的身子。 “出了什么事?” “父亲可识得京兆尹张全景大人?他从小殿下手里带来了一封绢帛,上面记录了一些事情……” 谭源源三言两语间便把这几日在外面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又把那一封绢帛取出铺开放在勤亲王面前。 “有人要毒害小殿下,就在九月初五,父亲,我的那个梦境,就截止在九月初五啊!” 勤亲王不知谭源源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事,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匆匆记下了绢帛上面的东西,把绢帛重新塞回到了谭源源手中。 “这东西你收好,张全景大人此人乃是小殿下的心腹,你便将此绢帛上面的内容尽数告知与他。” “可是父亲,您……” 这封绢帛上被选中谋害的目标,可不光是小殿下一个人! “放心,我自会小心,你娘亲身子不好,家里,就交给你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勤亲王的更咽,叫谭源源更收不住情绪,伏在勤亲王的膝上痛哭出声。 “不哭了,不哭了,我的源儿是大姑娘了,不哭了啊……” “父亲,用毒之人防不胜防,这枚簪子您留着,万事小心。” 谭源源将头上的两枚银簪子扯下来塞在勤亲王手里,犹豫了一下又把腕上的银镯子也戴在了勤亲王手上,而后才被狱卒催着离开了大牢。 “小姐,您还好吗?这天牢里潮湿阴暗的,您快些上车,咱们回府吧。” “不急,你先陪我走走。” 谭源源的脑子此刻乱得很,拢着斗篷走进了雨幕中。 越是牵扯到这件案子里,越是发现其中的诡异疑点。 从前谭源源只以为是有人刺杀赫连景,设计诬陷在小殿下与勤亲王身上。 可是这其中明明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比如,为什么会有人来刺杀赫连景?为什么要把这个事情诬陷到即将登基的小殿下身上?而勤亲王明明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她捉摸不清。 “郡主?这大雨天的,你怎的还在街上步行,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身侧一辆马车停下,谭源源抬头,便看见王大人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正巧小女有事要与大人说。” 王大人略一沉吟下了马车,与谭源源一前一后走进旁边的酒楼。 “王大人,那一封绢帛上面的内容,小女已经辨认出来,只是不知王大人要这上面的内容做什么?” 谭源源将绢帛拿出来,推到王焕面前。 “这一封绢帛,就是有人递给宫里一位张公公的书信,上面要求张公公伺机给小殿下下毒,未造成小殿下畏罪自杀的假象,还叫这位张公公往东宫藏匿许多能够坐实大殿下和王爷罪责的证据。” 那些证据,大半都被大理寺的人搜检出来,作为证物留在了大理寺。 “难道这个奴才和前南蛮余党有牵扯!” “这倒未必,只是用前南蛮文字书写信件,未必是和前南蛮余党勾连,具体事宜还得倚靠大人彻查。” 谭源源和店家要来了纸笔,当场把这一封绢帛上的内容拳抄下来交给王大人。 “别的都不要紧,只怕这个张公公被大殿下制住,这些人还有其他阴毒的法子要谋害小殿下和王爷。” 王大人小心收好绢帛和谭源源抄写的内容,对着谭源源拱拱手便匆忙离开了。 “渔儿,回家了。” 信件交了出去,谭源源心头一轻,招呼着渔儿一起上了马车。 “源儿,今日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房氏照例等在门口,见谭源源下车连忙迎上去急切问道。 “娘亲,父亲很快就会回来了,您身子还没好全,怎么能站在风口上吹风呢!” 谭源源一面扯着斗篷给房氏遮风,一面拉着房氏往回走。 “女儿刚刚去见过父亲了,父亲一切无恙,娘亲要养好身子才能不叫父亲担心不是。” “唉……我是个没用的,你父亲不嫌弃我罢了,只要你们爷俩能好好的,我就算死了也能瞑目。” 谭源源安慰着房氏,心里却在寻思旁的。 王大人如今得到了确切的证据,若是能从这位宫里的张公公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勤亲王便可以出来了。 京都的大雨,纷纷扬扬又下了两日,入了夜才终于有了停下来的趋势。 谭源源刚服侍许氏睡下,就听见外面一片躁乱。 “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不知道夫人才刚睡下吗!” 谭源源少有这样躁怒的时候,院子里闹哄哄的人安静了不少,却仍难掩喜色。 渔儿出去了一趟,回来是跑着回来的,进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小姐!王爷回来了!” “什么?” 谭源源推开渔儿的手,赤着脚就往外跑,渔儿只来得及握佳一丝衣角,谭源源就已经跑了出去。 “父亲,父亲!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你娘亲可好?” “好好,一切都好!渔儿!去叫人给父亲烧些热水来,再去拿些汤茶,快!” 一群了鬟婆子簇拥着勤亲王和谭源源,一路回到房氏的卧房。 跨进门槛,勤亲王才注意到谭源源光着的两只脚,白嫩嫩的脚了子已经有些发青,而谭源源却一无所知,招呼着勤亲王回屋休息。 勤亲王突然觉得,谭源源不是赫连音也不错。 678:祸从天降 月黑风高,连续了好几日的大雨终于停下,房檐上还有水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响起清脆的声音,时而杂乱无章,时而规律有序。 慕云怀的手上拿着一张绢帛,唇角勾起一个幅度。 这时,身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恢复一惯的清冷,将手上的绢帛化为灰烬。 “夫人,殿下请您去前厅。” 陈余生出现在她的身后,朝她抱拳鞠躬。 她将化为灰烬的绢帛洒在地上,瞬间被地上的雨水融化开来,转身离开。 陈余生好奇地看了眼刚刚被慕云怀洒下去的灰烬,皱了皱眉头,转而迅速跟上她的脚步。 “怀儿。” 赫连隽放下手上的茶杯,从位置上站起来。 慕云怀走进前厅,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这里,于是问道:“不知道是哪位客人来了?” 赫连隽过来扶她去坐下,介绍说:“这位是大理寺卿张大人,他说有一些关于皇叔的事情要过来求证一下。” 她轻轻“哦”了一声,随即坐到位置上,问道:“不知道张大人有什么想要求证的?尽管说出来,本尊知道的,一定相告。” 大理寺卿张大人,叫张威明,虽然和京兆尹张全景同是张姓,不过这张威明性子比较暴躁一些,而京兆尹张全景比较温和一些,后者也更是胆小懦弱怕事一些,最是欺软怕硬。 大理寺卿嘛,官比张全景的京兆尹大,一副清正廉洁的做派,平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正廉洁。 张威明坐在位置上,朝慕云怀抱拳施礼,接着说:“因为之前有一个人举报说勤亲王暗中勾结前南蛮的余孽,企图谋害小殿下一事,昨儿个有人用了允王妃娘娘的名来做担保,把勤亲王爷放了,所以下官今日特来找允王妃娘娘求证一下。” “这件事情关乎到我朝江山社稷,还有黎民百姓,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是不是允王妃娘娘亲自保的勤亲王爷,如果后面查证属实,那么允王妃娘娘也是要被牵连进去,冠上帮伙藏匿的罪名。到时候就算是允王殿下,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张威明把所有利害关系都罗列出来了,要是结果是勤亲王和前南蛮余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有人在陷害,那倒还好,皆大欢喜。 这要是真的坐实了这个事情,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了,为了这么一个事情,把整个允王府搭上,实在是不划算。 慕云怀表情微愣,不明白张威明在说什么。 “本尊虽然也是知道勤亲王爷被人举报和前南蛮余孽勾结,要谋害小殿下一事,但是从未和勤亲王爷联系过,更没有出面以己之名担保勤亲王爷,不知道是谁过去这么说的呢?” 张威明始终都保持着礼貌,没有任何不敬之意,对此也是如实说:“昨晚是允王妃娘娘的身边婢女带着您的腰牌到大理寺保人的,允王妃娘娘不认都不行了。” 他边说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制的腰牌。 还别说,这个玉制的腰牌还真是皇帝御赐下来的写着“允王妃”三个字王妃腰牌。 只不过呢,慕云怀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更没有用过这个东西。 她和赫连隽还没有举行大婚,皇帝自然就不可能会给她赐下这个王妃腰牌,只是这个腰牌为何会出现在别人的手上? 她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很平静地说:“外面都说,本尊和允王还没有举行过大婚,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允王妃。既然还没有举行大婚,也就还没有算是皇家人,如此又哪里来的腰牌呢?” “本尊倒是没有要推迟这个责任的意思,就是觉得张大人此时拿着这个腰牌来找本尊,是不是有些不太聪明了呢?” “当然,本尊也不是说张大人被人耍了,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是不是太蹊跷了呢?” 张威明神色自若,娓娓说道:“下官理解,也早就料到允王妃娘娘不会承认,所以,下官把昨晚那个人也带过来了。” 他往外面看去,招呼外面早已经准备好的人证进来。 “把人给本官带进来吧!” 作为大理寺卿,要是没有一点儿准备就来找人,更何况还是一个王妃,那他就真的是太愚蠢了。 凡事都有一个事先的准备,而且还是根据对方的每一种说法准备其相应的回应,这就是一个合格的大理寺卿。 而不是那种没有证据,没有任何准备,就直接去人家府上拿人的蠢货。 这个蠢货呢,他就不说是谁了,之前就有人犯过这么低等的错误。 外面的府衙带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进来。 那女子一进来,慕云怀就知道是谁了,可不就是惜雁嘛! 张威明看向惜雁,举起手上的腰牌,问道:“昨晚是不是你带着这个腰牌来大理寺做担保,把勤亲王爷放回去了?” 惜雁看看那块腰牌,又害怕地看看慕云怀,最后点了点头,迅速低下头去。 “惜雁,本尊扪心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本尊?” 张威明觉得慕云怀这是在威胁惜雁,迅速说:“小姑娘,你不要害怕任何人,只管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本官可以为你做主呢!” 惜雁这会儿头低得更厉害了,身体跟着害怕的抖动。 “这腰牌是陛下之前御赐下来的,但是王妃娘娘嫌带在身上麻烦,所有就交给了奴,只是王妃娘娘忘记了。昨日正好想起来,于是就让奴带着去大理寺保勤亲王爷出来了。” 慕云怀眯起双眼,语气不由得冷了几分。 “惜雁,本尊前几日就已经把你解雇出府了,何来的事情交付给你?再者,陛下御赐这个腰牌是何时的事情,本尊从来不知道。” 张威明站起来,叫人上来把惜雁送出去。 他可不是来听慕云怀狡辩的,而是来把这件事情坐实,这样他也就不用为勤亲王的事情受罪了。后面要是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可就不管了。 “既然人证物证都在,那下官就不打扰殿下和王妃娘娘了,告辞!” 他没有把腰牌交给慕云怀,而是重新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转身离开。 679:找到了呢 赫连隽坐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慕云怀的心情不太好。 她之前还想着,惜雁上有老下有小,给她一笔丰厚的解雇补偿,让她回去侍奉自己的家人,也足够两三年的了,之后她总不能什么生计都没有找吧,没想到,居然会被惜雁反咬了一口。 一旁的赫连隽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了啦!别赌气,赌气了可就不好看了啊!” 慕云怀忽然抬头,问道:“这个腰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赫连隽收回手,琢磨了一会儿,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宽慰她。 “快到中秋了,我听说外面都开始准备一些中秋的物品了。现在正好是晚上,时间也不晚,我们出去看看吧!”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没有说什么,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多了,再过几日,确实就到中秋佳节了。 街上一些小坑里还惨留着雨水,房檐上还时不时地有水滴落下来,这并不影响街坊邻居们出来装饰自己的门面,也不影响街上灯笼四起。 在赫连靳嵘去世之后的这几日,邺都一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偏偏又一连下了几天雨,邺都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 如今雨一停,中秋佳节临近,四处张灯结彩,街上孩童嬉戏玩闹,还伴随着孩童父母亲的叮嘱声和叫唤声。 皇帝驾崩,端朝上下不能放烟花,也不能举办大型的婚礼,这也是在皇帝出殡十日之后,这些百姓们才得以被允许张灯结彩。而赫连承登基的事情,也因为勤亲王的事情而被耽搁了,选择了在九月初五那天,也就是中秋佳节那天举行登基大典。 如今朝中一切大小事情都被叶昭和以自己护国公的身份暂时压着,赫连承并没有因为遗诏的原因而暂时打理朝政。 “邺都要是一直都是这么热闹祥和,倒也是一个不错的景象。只是这一百年来,端朝似乎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周边各国开始强大起来,还有一些国家也想要和端朝平起平坐,开始明面上和端朝对抗,很少有这番繁荣祥和的景象。” 他之前虽然常年在外驻守边疆,但是对百姓们的生活疾苦还是有很多的了解,很多地方,特别是那些边疆地区的百姓,生活都过得很艰苦,究其原因,不过就是因为战事随时都发生。 一个君主,可以是制霸天下的霸主,也可以是威名扬天下的贤君,但是,一个君主要是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安居乐业,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每个人都觉得,当至高无上的皇帝会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实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一个君主,他需要作出正确的决策,还要体察民情,为了国家和黎民百姓的未来打算,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做君主很容易,每个人都可以,但是做一个令天下人都敬佩爱戴的君主,不容易。 “大郢其实也可以一直这么安居乐业的,老国王还在的时候,他虽然荒淫无度,酒池肉林,但是他有一些政策还是不错的,就比如在军事方面,他主张无为而治,让百姓们安居乐业,自己也不爱打仗。” “朱蒲继任王位,她有雄心,也有伟略,她这个人也很聪明,甚至比我都聪明,用兵之道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带着宠溺和爱意,“她也太不幸了,遇不上你,她或许就已经成为新一个天下霸主了,只是她刚好碰到了你,她才因此陨落。” 慕云怀听着,时而点点头致意,时而安静地什么动静都没有,也不说话。 端朝和大郢那一战,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而皇帝早已经计划好了要弃宫逃离的路线,要不是她最后赶到,消灭了那些幽冥兵,只怕光凭叶昭和一个人带那些禁军,是不可以救下端朝的,除非叶昭和能够说服朱蒲。 这么想来,朱蒲确实是一位很杰出的女政治家和女军事家,只是时机不对,遇到慕云怀这个变态,这才落败,最终惨死。 “她确实是很不幸!” 她附和了这么一句,虽然放慢脚步,感受着来自邺都百姓们散发出来的那种快乐感。 真好啊! 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这是每一个人都希望看到的画面,也是每一个人都希望过上的生活。 “赫连承即位,他不合适。” 赫连承十四岁倒是没问题,有问题的地方,在于她看不透这个人,虽然看着他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连性子也很温和,但是他不适合当一朝之君。 赫连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他虽然觉得皇帝不好当,但是他也想自己当皇帝,而且也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 他还以为,皇帝会念及母亲和他,最后留下遗诏,把皇位传给他,但终究只是他多想了。 赫连靳嵘只不过就是一个负心人而已,骗了母亲的一生,也毁了母亲的一生,最终临死前居然还不忘利用亲情,真是一个令人耻笑的懦弱的伪君子。 “一份遗诏,并不能辨别真假,怎么就知道那份遗诏是真的呢?” 她转头看他,神情变得高深莫测。 他品出了她这句话里的言外之意,瞬间就明白怎么做了。 “听说今晚有一些甜品可以尝,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他岔开话题,带着她往前面走去。 二人刚走,原地就出现了两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人,一男一女。 “找到了呢!” 女子看向身边的男子,嘴唇勾起来。 “没想到那独栖兽来了这里,真是叫我们一顿好找呢!” 男子双手背到身后,望着赫连隽和慕云怀二人离开的方向,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次,可不能让她晋升成功了,要不然咱们可就没什么价值了。”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很默契地点点头,瞬间又消失在了原地。 680:茶艺薄 “王爷,夫人,允王府那边送来了一封书信。” 管家急匆匆地从外面跑来,双手将一封书信递上。 勤亲王疑惑地看了房氏一眼,随即伸手从管家手上接来信封。 “谁送来的?” “是允王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陈余生送来的。” 陈余生是赫连隽的贴身侍卫,也是赫连隽最信任的人,他送来的信,那肯定是赫连隽亲自写来的,所以才会用上陈余生。 “两家之间也就这么近的距离,这点路倒是都不能走过来了,还非要人来送。” 房氏在一旁阴阳怪气了一下,随即被坐在一旁的谭源源拉衣袖示意了一下。 勤亲王没吱声,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内容看了起来。 突然,他眉头紧锁,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无所适从的内容。 房氏见状,担忧道:“夫君这般愁眉苦脸,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勤亲王没有把信拿给房氏看,把信塞进信封里,有 又把信封放进自己的衣袖里,从容地说:“没什么,是隽儿和怀儿想邀请咱们一家过去和他们过一个中秋夜晚。” 白天举行赫连承的登基大典,晚上也要参加登基大典的宴会,不过还是可以抽时间去允王府过一个简单的中秋的。 房氏心情有所缓解,好声说:“他们倒还是记着长辈们些,也不失礼数了。只是那天晚上要去宫中出席新皇登基的盛宴,怕是没有多少时间过去啊!” 谭源源拉了拉房氏的衣袖,示意她说:“娘亲,既然是殿下和王妃姐姐亲自邀请,那就应该答应。就算是去片刻也是好意的。” 勤亲王赞许地看向谭源源,欣慰地点了点头。 谭源源虽不是他的亲闺女,之前之所以收她为义女,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妻子有恩,而又和自己去世的女儿有几分相似,所以他也就允了妻子的要求。 不过现在看来,谭源源其实也有她自己的好,跟他去世的女儿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性子和不同的人,怎么能把她当作女儿的替身呢。 “之前为了我的事情,源儿四处奔波劳累,四处求人,真是辛苦源儿了。源儿说说,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中秋礼物,父亲去给你准备。” 这也算是报答一下谭源源这几日为了他的事情东奔西走。 他明明只是她的义父,而且之前也有说过是因为她身上有赫连音的影子,所以他才同意房氏的要求收她做义女。 可是如今,她却为了自己的事情,放下自己的尊严去四处求人,这样的一个孩子,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珍惜她呢,这也算是上天给他们夫妻的一个礼物吧。 谭源源连忙罢手回绝。 “能为父亲四处奔波,那是源儿该做的事情,怎么能因此而向父亲讨要礼物呢!再说了,平时娘亲给源儿买的礼物够多了,现在还没有开封完呢,父亲就不要再买了。就当是为源儿把钱存起来,以后用来帮助更多的人吧!” 勤亲王爽朗笑起来,拍着自己的大腿看向房氏,欣慰地说:“夫人,你看源儿这孩子就是懂事,都是知道去关心别人,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 房氏也是这么觉得。 “既然是你父亲要给你准备的礼物,那你就应下,可不能拒绝啊!” 房氏都说了,谭源源也不好拂了二老的好意,于是点头应下了,但是没说自己想要什么,而是让勤亲王自己看着准备,到时候给她就行。 “那父亲明日开始准备,到那天了给源儿一个惊喜。” …… “主上,他们找到尊主大人那里了。” 由由出现在玄霆身后,见他正在悠闲地煮茶,也没好靠太近,只站在距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说话。 玄霆没什么反应,继续煮着自己研究出来的新茶。 感觉差不多了,他闻了闻味,又往杯中倒了一点,吹了吹气送到嘴边浅尝辄止。 最后他摇了摇头,把茶壶里费了他两个时辰才刚刚煮好的茶倒掉,又重新煮一壶新的。 “你刚刚说什么?”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由由站在身后,于是让他把话再说一遍。 由由低着头,又说:“天上的那两位,寻着独栖兽的气息找到了尊主大人那里。” 玄霆把茶壶重新放到小炉上,“不用担心,他们二人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就是两个小小的神侍,人家主子都不在天上,他们就算是找到了慕云怀那边也没任何用,更没有任何威胁。 “要你找的人,可有什么进展?” 他之前准备了一些始神君大人的信息和踪迹,让由由带着几个神侍去找人,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也应该有一点儿消息了吧! 由由惶恐地跪下来,请求玄霆的饶恕。 “按照着主上给的信息和踪迹去寻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请主上降罪!” 玄霆没有觉得意外,反而已经料到了。 “也是,光凭你们几个蝼蚁,怎么可能会寻得到堂堂始神君大人呢!算了,你回去召回其他几个神侍吧,不用找了。” 靠他们找到始神君大人的踪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个事情还得是他亲自出马,而且就算是他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行。 由由退开。 玄霆又煮了两个时辰多一些,这次他没有立刻打开茶壶盖,而是用布盖住整个茶壶,端着来到清泉边放进去,让泉水淹没到茶壶的湖口边缘。 慕云怀对茶有些挑剔,他每一次煮新茶的时候,都是要掌握好火候,时辰,还有味道。 只要达到了她平时喜欢的那个程度,才会停下来,然后把新茶的煮法写进茶艺里记录好,以备下次记不住时来查看。 这本茶艺,他已经写了上万年了,里面记载在册的茶种类,已经超过了几千种,每一种都是她满意了才写进来的。 这一本茶艺,其实就是为她而写的。 她平时喜欢喝茶,可是她又懒得去研究,所以他就在每一次她喝过之后满意,才记录进去。 再过一段时间,这本茶艺就可以送给她了,到时候,她也就不用愁没有好茶喝了。 看着放进泉水里的茶壶,他拍了拍手,走到一旁的凉亭坐下来,等这壶茶水凉下来。 681: 事情办妥了? “事情办妥了?” 一个身处暗处的男人轻轻转动大拇指上的扳指,嗓音沙哑低沉,还有一些刺耳难听。 外面走进来一个身影,房门被关上,那个身影颤颤巍巍地跪下来,害怕地观察着四周,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去连连叩头求饶。 “都按照您吩咐的去办了,都办妥了。您何时才能放了我的家人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惜雁。 她很害怕,这个人派人抓了她的父亲母亲,还用他们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去做陷害慕云怀的事情。 她本来是没有想法去报复慕云怀的,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用家人的性命威胁了她,要不然她也不敢这么做啊。 慕云怀和她双亲的性命比起来,她只能选择这么做了。 “您吩咐的事情,我都照办了,请您放了我爹娘吧!” 惜雁不断在地上磕头求饶,直到额头磕破了皮,浸出了血,暗中的那个男人都没有出声制止,而是静静地听着那一声声磕头声,这让他觉得无比的开怀。 “您之前答应过的,只要我按照您的吩咐去办,而且事情办成了,您就可以放了我爹娘的,您不能反悔啊!” 这时,暗处的男人有了反应,睁开双眼看过来,犹如一道锋利的刀子架在惜雁的脖子上,令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这个事情啊……” “本来是这么说的,但是我现在反悔了,你能怎么样呢?你又能奈我何啊?” 对方笑出声来,那笑声带着瘆人的感觉,回荡在房间内。 “您……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给您办这件事情的,我为了您,都去得罪了允王妃。再说了,我的爹娘对您也没有任何用处,还求您放了他们吧!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我们吧!” 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整个人暴露在光明里,露出一张令每个女人见了都为之倾倒的面容。 这个人,惜雁从来没有见过,根本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这么陷害慕云怀有什么好处。 男人勾唇笑起来,伸手抓起惜雁的下巴,啧啧道:“养得好点,也是一个美人胚子,正好我那边缺几个美人,就送你过去吧!” 男人甩开惜雁的下巴,厌恶地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又将手帕随意的扔到一边。 “对了,忘了告诉你,为了让你安心,了无牵挂,我已经把你那个爹娘和你的……” 他想了想,又琢磨了一下,继续说:“你的那个干弟弟已经都埋葬好了。你以后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过日子了呢!” 惜雁父母亲养了一个两岁半的孩子,他们对外面都说,那是他们二老捡来的孩子,其实不然,那是惜雁被人侮辱之后生下的孩子。 生下了儿子后,惜雁就进宫去当差了,把儿子留给了年迈的父母亲抚养,对外宣称就是她父母捡到的孩子。 惜雁瞬间瘫坐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 “儿子啊!” 她这几年在宫里苦苦当差,什么苦差事都做,只是为了能够赚到更多的钱,等攒够了钱就差不多到年岁出宫了,那时候,她就可以自己养儿子了。 可是她都已经两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就是永别了。 她的儿子才两岁半啊,怎么就这么早早的离开人世了呢! 惜雁擦去脸上的泪水,爬上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腿不让他走,还很快速地拔下头上的银簪扎进了男人的左腿里。 “你这个魔鬼,拿命来吧!” 男人吃痛,一脚踢在惜雁的脑门上,脖子瞬间被踢断,惜雁带着满满的怨恨,在这一刻死去了。 男人觉得不解恨,忍着左腿上传来的疼痛感,又用右脚狠狠踢了惜雁几下,等确定对方已经没气了,他才停下来。 看到被簪子扎的地方冒出了鲜血,男人碎了一嘴口水,连忙叫人进来处理一下。 “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贱货!” 他拖着被扎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 慕云怀坐在院子里,享受着这几日连续降雨之后难得的日光。 忽然感觉到小腹一阵疼痛,下身一股热流涌出来。 她一张小脸瞬间扭在一起,脸色涨得有些绯红,身边有那些王府的家丁守着,她也没好意思立刻站起来,可是又觉得这么一直坐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没有一个贴身的婢子在身边跟着,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筱玉四人平日里倒是还可以随叫随到,只是她之前叫她们四人去骷涯海了,她们也听不到她的召唤啊。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拍了拍手。 赫连隽虽然在府里,但是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找个人去叫他来也不好意思,陈余生倒是可以代她去跟赫连隽说一声。 陈余生出现在慕云怀面前,朝她抱拳施礼。 “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每一次被夫人叫出来,都是有事要交代给他去做,平时没事还真不找他,于是他就猜准了夫人一定是有事了。 慕云怀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和殿下商量一下,你现在去找他过来一趟。” 陈余生面露迟疑,“殿下正在忙着准备小殿下的登基大典,东西都准备好了,就要进宫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慕云怀的表情,却发现对方没什么变化。 慕云怀一听,她倒是忘记这茬了。 “没事,你尽管去叫他来一趟就是。要是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 见识过慕云怀的实力,那陈余生也不敢说她承担不了啊,于是转身就要出去找他家殿下。 “等等!” 就在他刚走两步的时候,慕云怀叫住了他。 他转身,问:“夫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慕云怀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随后问道:“你的腿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啊?” 她刚刚看见陈余生刚抬出去右脚时,还在原地的左脚出现了一下的颤抖,左脚抬出去落地后,也有一下的颤抖。 “你家殿下最近又让你去做什么困难的任务了吧?你家殿下真不是人,总是叫你去做这些困难的事情,等他过来了,我给你好好说说他。” 感觉身下的热流留得更多了,她只能通过说这个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陈余生低睑,回应道:“为殿下办事,是属下的职责,夫人无须和殿下说。” 682:摔了一跤 陈余生找到赫连隽,赫连隽正在吩咐侍卫封箱子,然后又吩咐他们把箱子抬出去放好,差不多就进宫了。 “何事?” 他停下来,视线落在走路有些跛脚的陈余生身上。 陈余生看了一下侍卫们封箱子,朝赫连隽抱拳施礼,说:“夫人说有点事情要和殿下商量一下。请殿下去夫人院子一趟。” 赫连隽面露疑惑,但是也没想其他。 “这边就交给属下来盯着吧,看夫人的样子,应该是有急事要和殿下商量,殿下快过去吧!” 赫连隽点点头,转头叮嘱侍卫要万般小心,不要掉以轻心,于是就朝着慕云怀的院子走去了。 只要是关于慕云怀的事情,那不管是真的假的,还是轻的重的,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见她,风雨无阻。 由于走得太急,没注意到身后的台阶,他没抬开脚,瞬间被台阶绊倒,摔了一跤,额头险些磕到台阶沿上,但是他的左膝盖就磕到了台阶沿。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了眼四周,没人看这边,于是淡定自若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负着手继续走,只是他走路的背影有些一瘸一拐,看着实在是不太协调。 他一离开,其他人有一些没忍住笑了出来。 陈余生一听,居然有人敢笑话王爷,那还得了,于是把目光看向那几个忍不住笑出来的人,咳了咳。 那几人没敢再笑了,憋着笑容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这时,陈余生饶是再怎么正经笑点高,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一笑,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纷纷低声笑起来。 陈余生迅速守住笑容,转头去看那些笑话赫连隽的人,正经地说:“笑什么笑?都没事情做了吗?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笑话别人,还不快办事啊!” “报告陈校尉,箱子都已经封好了,请你查验!” 陈余生点了点头,有些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查看每个箱子的封印情况。 这时,一边的一个侍卫忍不住说:“刚刚殿下也是和陈校尉一样的走路姿势呢!” 这么一说,有些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余生板着一张脸,回头去看那个开口调侃的侍卫,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子,未来还很长呢!可别这么想不开啊!” 其实,平时赫连隽带他们在外驻守打仗的时候,一般都会跟他们一起开开玩笑,也没有经常严肃,所以对此也没有太多的讲究。 那侍卫收住笑容,恭恭敬敬地回了陈余生一鞠躬。 陈余生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去看其他箱子的封印情况。 等一切都查看完毕,没有任何纰漏之后,他又吩咐侍卫们把箱子抬出去装好。 “这是要给新皇登基用的东西,你们可都小心谨慎些,不要马虎大意了,要不然到时候损坏一些,不只是我们,就算是殿下,那也是承担不起的,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了就继续搬箱子出去装马车里吧!” 这些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按照礼节来准备给赫连承登基用的东西,自然是出错不得,要完好无损地运到宫里面去。 …… 赫连隽走进慕云怀的院子,在圆拱门处就瞧见了她端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一张小脸有些别扭。 他一笑,边走边说:“是什么事情居然让一向沉着冷静的怀儿,变得这般扭捏了呢?” 一见赫连隽来了,她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两眼放光,“你先过来。” 他膝盖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走路没有明显的不协调了,不过,慕云怀还是注意到了。 连忙问道:“你这是?” 赫连隽来到她身边坐下,满不在乎地说:“刚刚走的太急,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磕了一下膝盖,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哦”了一声,然后叫他凑过来。 他不知道她在搞什么东西,很听话地把头凑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四周,附在他耳边说:“月事到了……” 他听了,这才反应到守院子的人都是一些大男人,瞬间知道自己很多地方没有考虑到她的方便。 “等会儿我去给你找两个婢子进来,这样你也方便一些。” 嘴上这么说着,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吩咐守院子的几个家丁退出去,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看到石凳上的红色,他面露愧疚之色。 她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她心里不好意思,没敢去看,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这种事情居然被他看到了,还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他抱着她往室内走去。 “没事,我会处理好的。只是让你坐在石凳上,害怕你着凉,日后到大概时候,可不要坐石凳了。” 他只是在愧疚自己这几日太忙了,都没怎么关心她,连她的月事就在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所以是他的疏忽。 “等过了这段时间,平时就不忙了,到时候会有时间陪你。” 她没说话,只是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心安,心中的不好意思也消失了许多。 到了室内,他很熟练地给她准备了一些需要的东西,然后又去柜子里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这几日你要用的东西,我都给你备好了,这两日我会很早出去很晚回来,你要多注意些,多穿点衣服,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 他把衣服拿过来放到床头,“只能你自己换衣服了。我去外面处理一下,处理好之后可能就不进来了,要护送那些东西进宫去。” 慕云怀点点头,对他的忙很了解,并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之色。 他走过来,轻轻抱了一下她,然后起身离开。 她松了一口气,开始褪去身上的脏衣服,拿起他准备好放在床头的衣服换上。 这一下,她感觉神清气爽。 小腹上的疼痛感消失了,但是她感觉到了一丝饥饿感,于是便出门往厨房走去。 她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赫连隽的身影,连凳子上的血迹也被处理干净了。 她的心情不来由地格外好。 683:赫连隽瘸腿? “陈余生,你留在府里,势必要保证好夫人的安全。” 尽管他知道慕云怀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还是留一个人在她身边随时供她传唤,这样他也可以安心一些。 陈余生点头。 赫连隽踏上马车,“记得给吩咐府里的人给夫人备着温热的食物,夫人不能吃凉的东西。” 陈余生又点头。 目送赫连隽一行人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陈余生转身上台阶进府。 他的身边跟着两个侍卫,见他这般一瘸一拐地走路,急忙问道:“陈校尉,最近殿下交给你的任务也太凶险了吧!这居然都把腿给弄成这样了。” 陈余生低吼了一声,侍卫立马就闭嘴了。 走到玄关处,他回头看其中一名准备离开的侍卫,吩咐道:“麻烦你一下,去拿点纱布和酒给我吧,伤口需要消炎一下。” 侍卫不敢拒绝,骂骂咧咧着离开了。 酒,当然是要去厨房取了,至于纱布嘛,平日里他们打打杀杀惯了,他身上就有,也可以找其他人问用一下,这都是一些小事。 “见过夫人!”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碰到了迎面从里面出来的慕云怀,侍卫连忙低头抱拳施礼。 慕云怀轻轻应了一声,从侍卫身边走过。 侍卫松了一口气,收手走进去。 “殿下走了吗?” 她突然转身来叫住侍卫。 那些侍卫本应该跟随赫连隽护送那些东西进宫了呀,怎么还会有侍卫在府里呢?要是陈余生在,倒还可以理解,但是其他的侍卫还在,这就难理解了。 那侍卫迅速转身过来,恭恭敬敬地回应道:“殿下让属下两人和陈校尉留下来看守王府。” 慕云怀没有再继续问,对于侍卫在厨房门口遇到自己这件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这感觉,就好像是她来厨房偷吃东西一样。 “怎么?你也饿啦?” 她觉得无聊,于是就这么问了。 这一问,她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居然会这么问人家,这不是告诉人家,她饿了,所以才来厨房找吃的吗。 侍卫打着哈哈点头,然后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憨厚地说道:“陈校尉腿上有伤,所以属下来取一下酒水,拿过去给陈校尉消消炎。” “不知道夫人也在,是属下打扰了。不过,属下拿了酒就离开,不会在此久留的。” 慕云怀倒不是在乎对方是不是在这里待久一点,反正她已经吃饱了,他在这里待多久跟她都没有关系他爱待多久就待多久。 “既然是陈校尉受伤,那你快拿过去吧,不要让陈校尉的伤口发炎了。” 侍卫点头,目送慕云怀离开了才走进厨房里面。 …… “陈校尉这伤口,不浅呐!” 给陈余生送酒和纱布的侍卫一进来,就看到陈余生的左腿上的伤有些发炎了,伤口已经开始变黑。 陈余生从侍卫手里接过酒和纱布,咬紧牙关,把酒倒在伤口上,顿时一种强烈的灼痛感袭来,他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他松了一口气。 “昨日去办殿下交代的任务,没想到护国公身边的那个暗卫武功也不低,居然使用暗器,一枚铁针扎进去了。” 昨晚没来得及处理,伤口没有立即得到及时的治疗,加上那铁针上面有毒,他的伤口就严重到这个程度了。 “陈校尉这个伤,应该是中毒了吧!可有知晓是什么毒?” 侍卫知道,他们殿下平日里有很多任务要交给他们去办,没想到陈余生这样的高手,居然也有如此一次,对方也是个卑鄙小人,只知道用暗器偷袭。 “这种毒很常见,已经用过解药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伤口,所以伤口难看了一些。” 侍卫盯着陈余生左腿上的伤口,若有所思。 “啪!” “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受伤的人都抓不住!老夫养你们有何用?” 叶昭和气急败坏。 这已经是这些人办砸的第三件事情了。 地上跪着几个暗卫,任由叶昭和在他们身上拳打脚踢。 “当时那个人来得太突然,而且伸手矫健有素,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那些信息,也被他听去了大概……” 暗卫不敢再说下去,声音越来越弱。 以叶昭和的性格,他要是再说下去,只会被说是推卸责任,惩罚只会更严重,还不如不说了。 叶昭和气不过,一脚把跪在前面的暗卫一脚踢倒。 “这件事情,老夫谋划了这么久,结果就被你们这么说给别人听了,一群人还抓不住一个人,简直就是废物!” “之前阳索的姐姐阳漾,你们也没有能力拦下人,现在连一个男人都没有看清楚长相和特征,老夫养你们来气老夫啊?” 叶昭和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这群人,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办成一件事了,每一次还暴露了他的计划给别人,真是一群蠢货。 “大人,那个人的左腿被属下用暗器伤到了,只要那个人还在京城,就一定能寻着这个线索查到这个人。” “那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查啊!” 叶昭和感觉自己迟早要被这群人气出病来。 “老爷,到时辰进宫了。” 暗卫们离开后,管家就来通知叶昭和到时间进宫了。 “知道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过去换好朝服,跨大步就出去了。 “老爷,南宫门到了。” 叶昭和从马车里出来,抬头刚好看到同样等在南宫门的赫连隽,他突然笑了起来,客客气气地跟对方打招呼。 “允王殿下真是辛苦了,还要带着这些东西进去,有劳了。” 赫连隽深色未变,看了叶昭和一眼,回应说:“不过是分内之事。” 自己主动示好,没想到赫连隽居然不领情,叶昭和碰了一鼻子灰。 他叫管家把马车停好,让他们到了时辰,若是自己还没有出来,就先行回去。 南宫门在叶昭和刚刚下马车一下之后就被人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公公。 “殿下,各位大人,可以进去了。” 赫连隽叫身后抬着箱子的侍卫跟紧。 叶昭和嘀咕了两声,看着赫连隽的背影,他突然眯起了双眼,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赫连隽走路瘸腿? 685:道德绑架 下午日落西山的时候,格莎登门道歉。 府里的人基本都见过格莎,也就没有拦着她,任她直接去见慕云怀了。 见到慕云怀的时候,格莎有些愧疚。 慕云怀不知道她为何这般神色。 “前几日还以为你们回南蛮了,倒是还在……” 之前因为先皇驾崩,新帝要登基,听说谢景深准备要回南蛮了,免得留在这里生出事端来。 她还以为真回去了,没想到还没有回去,看样子,应该是要等新帝登基之后了。 格莎朝她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歉意说:“王妃娘娘送过来的礼物,我很喜欢。只是王爷又说不走了,等端朝新皇登基再回。” “还有一事,本应该早点来和你说的。就是王爷他……” 她犹豫起来,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慕云怀,会对不起谢景深。 慕云怀感觉出来了,轻声说:“既然你是轮回人,怎么还对仇人有了怜悯之心?这样的你,你应该也瞧不起吧?” 格莎身体一僵,没想到慕云怀今日居然直接道出了她的身份。 “关于腰牌那件事,是王爷做的。只是一直没敢来告诉你,实在是对不起你!” 这个事情,她其实没有说全,只是和慕云怀说了一个大概,那就是腰牌这个事是谢景深做的。她没说的那些,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她不能告诉慕云怀。 如果全盘托出,这会对她的计划有很大的影响。 她本来也没有责任要告诉慕云怀这些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觉得应该和对方说一些。 慕云怀明白地点点头,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你说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她之前在浦阜郡那边处理掉了关于勤亲王前两年和南蛮往来的书信,这事自然不会查出来什么,只是用她的名号去保勤亲王,这个谢景深倒底是跟勤亲王有什么关系?又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 “今日谢王妃来我这里,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每一个有求于人的人,一开始都会说好听的话,特别是那种平时关系不太好的人。 她和格莎,可不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很好,虽然也不算是坏,但是也不至于好到那种有问题有事情直接说的那种。 格莎的身体僵了一下。 “什么都瞒不过王妃娘娘呢!” 既然慕云怀都猜到了,那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王爷暗中派了人去苗岭,还请王妃娘娘出手相助!” 谢景深的行动,早到超乎了她的预料。 如今唯一能帮到苗岭的人,就只有慕云怀了。 她自己虽是苗岭的神女,也有一些法术在身,这还是原主遗存下来的一部分,因为她的体质不太适合原主,对于原主的全部法术不能继承下来,所以她帮不到苗岭。 “你自己又不是苗岭真正的神女,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 前面格莎来求她,说是苗岭发生了一些暴动,她确实出手帮忙了。现在格莎还来求自己保全苗岭。 她就算是有再多的偏心,也不是这么糟践没有价值的。 “我想,谢王妃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情呢?” 她将手上的茶杯轻轻放到桌子上,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甲。 “首先,本尊不是圣母,为什么要对你有求必应呢?其次,本尊没有义务给你守护苗岭。最后,你既然这么在乎苗岭的安危,那你就不应该只知道来求本尊帮忙。嘴上说着把苗岭当做自己的家,把苗岭的子民当作自己的亲人,那你为什么只知道动嘴皮子呢?” 她给格莎帮忙,苗岭的子民最后都只会记住格莎的功劳,还会有谁记住她慕云怀的功劳呢! 格莎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可您是苗岭的守护神,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您守护的子民受难吗?” 她不相信慕云怀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守护了上千年的子民受难。 慕云怀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人,居然把守护苗岭安危的事情认为是她的职责,还真是天真的孩子。 “本尊刚刚就跟你说清楚了,本尊没有义务去一直保护苗岭的安危。之前守护苗岭,那只是本尊乐意,并不代表本尊就要一直守护苗岭的安危。” 那些苗岭的子民,他们心中最尊敬的人,永远只是他们的神女大人。 在他们的心中,是神女大人祈求神明,才护得他们的平安。 苗岭随处可见神女庙,至于守护神庙,寻遍整个苗岭,不见得能找到一处,就连那唯一的一座庙,已经破败不堪。 这是她那次去苗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现象。 苗岭人只知神女护平安,无人识她慕云怀。 “本尊谢谢谢王妃的好意告知,慢走不送!” 她不像再听到任何关于苗岭的事情,此刻也不想再见到格莎。 格莎没想到慕云怀居然如此绝情,说不帮就不帮,把苗岭上万人的性命弃之不顾。 她微微一笑,“既然王妃娘娘不想帮忙,那便算了,告辞!” 她潇洒转身离开。 做人应该要有骨气,不能别人拒绝了她还一直不要尊严地去求人家。 “允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叶昭和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前,昂首挺胸向前走,路过赫连隽身边的时候,他带着探究的一位看着走路有些瘸的赫连隽。 “允王殿下这左脚,是不是受伤了啊?” 看赫连隽这个样子,他的左腿很有可能就是受伤了,只是为何如此巧合呢? 他前脚才叫人出去寻找那个偷听他们讲话的左腿受伤的神秘人,现在居然看到赫连隽左腿有问题,这确实是太巧了。 叶昭和故意走近赫连隽,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虽然不经意间用自己的膝盖往前弯,碰了碰赫连隽的左腿。 赫连隽“嘶”了一声,却没有理会叶昭和。 这一下,叶昭和更加断定了赫连隽就是昨天的那个神秘人了。 “允王殿下慢走!可别再伤到哪里了才是呢!” 他转身招呼来自己的暗卫,在暗卫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即跟着离开皇宫。 665:谢景深的预谋 “王爷,王妃回来了。” 谢景深正在踱步在院里,手下就来人说格莎回来了。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一个特别敏感的时期,他们是南蛮人,要是被人看到还在邺都随意四处走动,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到南蛮了。 格莎边走过来,边用手拍自己的衣裳。 这邺都外面热闹非凡,又加上明日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之日,真是水泄不通,走几步都要喘几口气,街上的灰尘也大,她就算是只在门口下马车的功夫,身上都沾了灰尘。 布翁从格莎的手里接过外衣,拿着走下去清洗了。 格莎走到谢景深面前,朝他欠身行了礼,方才坐到他面前。 “邺都虽说不是什么干旱之地,但是这灰尘也是实在太大了,人和马车经过,都是一地的灰尘起来,早知道就不出去了。” 谢景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举动,并没有说话。 格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而说:“这几日是特殊时期,我知道不能随意出去,我就是去允王府找允王妃说了一些话,王爷不会因此不高兴了吧?” 其实不用问都能看出来了,谢景深确实不太高兴,还是因为她出去的事情。 谢景深叹了声息,还是没有责怪她。 只是叮嘱她说:“出去的时候,记得让他们暗中跟着,也好在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保护你。” 格莎乖巧地点点头。 “明日就是端朝新皇登基的日子,我们的计划只能保证万无一失。明日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要是发生一些不可测的因素,记得换第二计划,不要因此而不知所措。” “不管任务最后失败还是成功,都不要透露分毫。失败了就成仁,可都记住了……” 走进房间里,里面已经坐了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神色很严肃。 见到谢景深进来,他们纷纷起身给他见礼。 “刚刚王妃才回来,耽误了一点时间,各位不要怪罪!” “王爷说的哪里话。我等都是听王爷的命令行事,只要不耽误正事就没有问题。” 谢景深领着格莎坐到主座上。 其他人看到格莎也参与进来,纷纷犹豫了。 “王爷,王妃在此,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他们要说的事情可是关乎到国家生死存亡的事情,格莎不是南蛮人,而是神秘的苗岭神女,要是把这些计划也说给格莎听,就怕她心思不纯,立场不是站在南蛮这边。 谢景深说:“王妃是本王的夫人,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是不方便说的,几位按顺序来说吧!” “这……” 有些人还是犹豫了。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王妃本来就是王爷的夫人,要是有什么事情往外说了,到时候不就知晓是谁是谁说出去了吗?真是笨?” 那个妩媚多姿的女人白了旁边的几个男人一眼,挥了挥手上的帕子,多情地看了谢景深一眼。 格莎不太喜欢那个女人看向谢景深的目光。 她这个正主还在这里呢,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她的夫君,还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刚刚本来是觉得不应该在这里听他们谈事情的,现在她觉得,她还真就坐着不走了,到是要看看,到时候事情要是败露了,这个女人会这么说。 “今日允王赫连隽送进宫的箱子,我们安插了一个人进去,也对那批东西动了手脚,只要明日打开箱子,那允王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 谢景深满意的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茶。 女人扭了扭自己的身子,眼睛含情脉脉地看向谢景深,妩媚地说:“王爷,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她一定能通过层层筛选,最后顺利成为新皇后。” 谢景深脸上出现了一抹淡然的笑意,令女人瞬间得意地瞥了格莎一眼,又扭着自己的腰肢坐好。 格莎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就喷出来了,还想直接喷到这个女人的脸上。 前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见过谢景深的这几个亲信,甚至听都没有听过没想到换了一个身份,他居然带她见了他的这些亲信,看来,谢景深还真是深藏不露,连着身份的不同,对待的态度也不一样。 她是格莎,苗岭的神女娘娘,现在成为了谢景深的王妃,他们之间,只要一个人出事,势必会牵连到另外一个人。 她的身后有整个苗岭,她只要一出事情,苗岭一定会遭殃,这也就是她今天为什么要去求慕云怀的原因。 可是慕云怀没有答应,那她就不能肆无忌惮地放手去做了。 谢景深的计划,她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谢景深现在却自己把她拉了进来,还真是心机深沉。 “几位都汇报完了,那本王也说一句吧!” 谢景深放下茶杯,起身双手背到身后。 “这个计划就在明日实施了,本王希望几位能尽量保全自己,不要为了让遇阻的计划而牺牲自己才是。明日本王会在城外接应你们,等你们凯旋!” 几人也站起来,抱拳朝谢景深示意。 “我们一定不辜负王爷的厚望!” “那我们就先告辞,回去准备准备了。” 几人向谢景深告辞。 “燕娘,你留下来,本王有些话要和你说。” 那个女人被谢景深留了下来。 谢景深扭头看格莎,柔声说:“我还有些话要和燕娘说一下,你先出去吧!” 格莎施礼告退。 路过燕娘身边的时候,她感觉到燕娘的看她的目光里带着胜利者的笑意,但是她没有任何的表现,大步流星走出去。 “夫人,您怎么能放任着这个女人和王爷独处一室呢?” 连布翁都看得出来,燕娘对谢景深的心思不纯,偏偏她家夫人毫不在意,居然就放任那个女人和自己的夫君独处一室了。 格莎不在乎这些。 等有朝一日,她不仅会收拾了谢景深,也会收拾了这个嚣张目中无人的燕娘。 只要这个最后的胜利者是她,过程是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686:带去大理寺 今日是中秋节,亦是赫连承登基的重大日子。 之前邀请勤亲王一家来允王府一起过中秋,尽管今日要进宫参加新皇登基大典,晚上还是可以回来齐聚一下。 “温叔,你督促他们准备好,晚上我们回来。” 温叔亲自送赫连隽和慕云怀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马车,他才转身进府,吩咐下人们准备中秋的事宜。 慕云怀穿了一身宫装,这一身不是赫连隽给她准备的,而是赫连承差人送过来的。 因为之前没有给她裁制过正宗的宫装,赫连隽最后没说什么,就默认她穿上了。 既然她愿意穿,那他也不能说什么,一切都听她的意思来。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穿上这一身华丽的衣裳,整个人变得更加高贵典雅大方了,就像是真正的皇室中最尊贵的人。 “你穿这身繁琐的衣裳,会不会不方便?” 他没忘记她现在还在月事期间。这衣裳实在是太繁琐了,他是怕她到时候不方便。 她抬头。 今日她特意取下了白纱,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那是能盖住她在生气的时候的死亡之眼发作的东西。 没必要弄得生灵涂炭。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闷热罢了。” 里三层外三层,在这种大太阳天气,说不热是假的,真的很闷热,但是她已经穿上去了,也算是给赫连隽提个醒。 她之前说,她要做皇后。 这一点都不假,也不只是为了刺激他,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成为皇后。 执政卦上记载的是赫连隽是皇帝,卿于南也就是叶皎月会成为皇后,那么她最后肯定不会成为他的皇后。 但是她也忘了一茬,就是执政卦上并没有记载赫连承的帝位,这是她没有注意到的内容。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人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里有一些事情关乎到王妃娘娘的声誉,还请王妃娘娘出来跟下官走一趟。” 是大理寺卿张威明的声音。 这种日子,张威明居然还有时间来找她谈话,真是稀奇事。 “怀儿坐着,我去打发了他便罢!” 慕云怀摇摇头,反手握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然后起身走出去。 慕云怀一出来,张威明整个人都看得愣住了,慕云怀一身华服加身,一双眼睛露出来,确实当得了绝色美人这个称呼。 “张大人不是找本尊有事要说吗?张大人快说吧!” 张威明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暗自鄙视自己的龌龊的想法。 “关于勤亲王爷的事情,下官查到了一些证据,现在勤亲王爷已经在大理寺等着王妃娘娘了,还请王妃娘娘移步大理寺。” 看到如此美人,他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压她去大理寺了。 但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不得不把慕云怀带回大理寺一趟。 赫连隽走出马车,冷声说:“今日是新皇的登基大典之日,大赦天下,张大人要是今日把本王夫人带去大理寺,只怕是不妥吧?就算是新皇那边,他恐怕也不乐意吧!” 张威明不怕,因为他听的是叶昭和的命令。 “还请允王殿下不要为难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带王妃娘娘去一趟大理寺问话,并没有要对王妃娘娘有什么影响。” 进入大理寺,其实多半就是有去无回,没罪都能被定出一个罪名来。 之前勤亲王是有着慕云怀的名誉担保,他才敢把勤亲王放出来。 他后来又继续追查此事,没想到还真给他查出了一些端倪,所以他早早就派人去把勤亲王请来大理寺了,现在就只差慕云怀也过去了。 慕云怀回头朝他摇摇头,“殿下先进宫,我跟张大人去一趟。”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的眼神制止住了。 看着她跟张威明一行人走远,赫连隽俊脸满是阴沉,最后还是先决定自己进宫。 “张大人何时才能回来?” 勤亲王有些坐不住了。 房氏和谭源源两个女人进宫,他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要不然,放本王先去参加完新皇的登基大典,再回来听你们传讯,如何?” 房氏不喜欢那个尔虞我诈的后宫,也不喜欢那种热闹场合,而谭源源也是第一次进宫参加这种大型庆典,他就怕她们母女被有些人给骗了。 守着勤亲王的衙役不敢放人,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应他的话,于是干脆就不说话了,任由勤亲王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大人回来了。” 大牢外,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伴随着那些衙役的声音。 张威明的身后跟着一身宫装的慕云怀,她这一身华服与阴暗潮湿的大牢格格不入。 慕云怀捂了捂自己的鼻子,对这个环境很是反感。 “张大人有什么话在外面问就是,何必要来这里?” 她的裙摆已经被潮湿的地上弄脏了,这里面还伴随着阵阵恶臭,真是令人作呕。 张威明什么都不管。 “张大人为何带了允王妃前来?” 这不是他的事情吗?张威明怎么会把慕云怀也带来了呢?而且看着一身,应该就是在进宫的途中被拦下来的。 张威明以为勤亲王知道是慕云怀担保他出去的事情,如今一看,勤亲王是不知道的。 “这事啊,就要问问允王妃娘娘了。” “之前允王妃娘娘用自己的名誉担保您出去了,如今下官查出来了一些端倪,自然是要把允王妃娘娘也一起带来问话的。” 勤亲王面露诧异。 不是谭源源四处奔波,最后才证实了他没有做这些吗?现在怎么变成是慕云怀担保他出来了? 怎么都没有人和他说这些呢? “看来王爷还真不知道呢!就是王妃娘娘用自己的王妃腰牌保您出去了,这事下官还以为您知道呢!” 张威明顿时觉得慕云怀有些可怜了。 她用自己做担保,把勤亲王保出去了,没想到勤亲王根本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真的无罪呢! “王妃娘娘,做好事呢,确实可以不用留名,但是这种事情,您以后还是考虑之后再作决定吧!” “好了,下官也就不和您们二位废话了,咱们直接来说正事吧!” 687:证据确凿 “有人向本官提供了一些关于王爷和前南蛮余孽往来的书信,本官确认过了,是王爷的亲笔。现在证据确凿,王爷应该不会狡辩了吧?” 张威明冷笑,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两张绢帛,展开来又看了一眼。 “下官并非是有意要针对王爷,只是这件事情是通敌卖国的死罪,就算您是亲王,也是要处以死罪的……” 勤亲王震惊,根本不相信这两张绢帛会是他多年前写给前南蛮余党的书信。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跟南蛮的人联系过,但是并没有跟前南蛮余孽有过往来,如今居然有人凭空捏造是非。 无论说什么,还是有什么铁证,他只需要否认,只要死不承认就会没事,更不会连累了慕云怀二人。 “张大人怎么就确定这是本王和前南蛮余孽的往来书信?皇兄的笔迹都有人临摹,为何本王的笔迹就不能被临摹呢?” 和南蛮人联系,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端朝并没有因此而出现过什么状况,他也没有和南蛮联合起来对付端朝,更没有出卖情报,就算是现在有人扒出这个事情,那也是不能给他定死罪的。 张威明见过太多来大理寺了还嘴硬的人了,对勤亲王的反应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一丝了如指掌的快感。 “下官也没有说这就是王爷的笔迹,王爷怎么这么紧张了呢?这是心虚了吗?” 张威明一双丹凤眼定定地看着勤亲王,然后又转去看慕云怀一眼,忽然就笑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看慕云怀的好,这张脸,实在是太绝色了,连他都把持不住了,要是继续看下去,今日这事可就办不成了。 “允王妃娘娘给王爷作的担保,如今出了事情,连允王妃娘娘也要受到牵连,不止啊,还有允王殿下……” 他把手上的两张绢帛递到勤亲王面前,“既然王爷不信,那就请王爷好好看看吧,看看是不是王爷自己写的,不然总是说下官冤枉了您。” 勤亲王接过去,展开一看内容和笔迹,这确实是他两年前写给南蛮人的书信,但是不已经全部都被销毁了吗?而且慕云怀在浦阜郡那边明明也帮他销毁了所有证据,怎么还会出现在张威明的手上? “敢问张大人,这两张绢帛是哪时候的事情?” 张威明挑眉,觉得勤亲王这个态度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看上面这个笔迹和绢帛的新旧,就是两年前的事情吧!没想到,王爷居然这么早就与外敌勾结了。” 张威明的脸色冷下来,往后退了两步,叫一旁的衙役上来压住勤亲王,“王爷,对不起了。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既然王爷通敌卖国,这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来人呐!给本官拿下勤亲王爷!” 衙役压上来,勤亲王眼神一凛。 慕云怀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直到衙役们冲上来要拿下勤亲王,她才出手。 衙役们被她掌心挥出去的力量弹开。 张威明气不打一处来,“王妃娘娘,下官念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让人压您,就已经是很给您面子了,您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慕云怀站在勤亲王的面前,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红笛,直指张威明的命门。 “本尊并不想管张大人的事情,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不应该这么草草了事而已。” 张威明有些害怕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几步,说:“既然允王妃娘娘觉得这个事情有蹊跷,那就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 慕云怀从勤亲王的手上拿来其中一张绢帛。 她也认出来这就是两年前勤亲王和南蛮人往来的书信内容,真的和被她销毁的那一张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她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那就是这一张的一个角完好无损,那个地方和其他地方有一个点不一样。 这一看就是新的绢帛,不用心去看都看不出来,她这还是动用了一点儿法术。 光凭这一点不同的地方,是不可能让张威明相信这不是两年前的绢帛。 她转头看向勤亲王,清声问:“您的笔迹,您不会不认识吧?” “允王妃娘娘,您就不要拖延时间了。放眼整个端朝,只有勤亲王爷对于前南蛮的文字有深入的了解,端朝邺都是不可能有人会写出一封完整的前南蛮文字的绢帛,这个人只会是勤亲王爷。” 张威明不想跟他们废话,直接就给勤亲王定了罪。 “王妃娘娘,下官敬你对浦阜郡百姓有过恩惠,所以才会对您如此尊重,但是现在证据确凿,王妃娘娘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又招呼衙役上来拿下勤亲王,对慕云怀还是保存了最后的尊重。 “王妃娘娘自己动吧!” “慢着!” 她拿着手上的红笛拦住了重新围上来的衙役,“懂前南蛮文字的人何止勤亲王爷一个,只是勤亲王爷身居尊位,就成为了第一个被怀疑的人物。” “既然先皇的笔迹可以被临摹,勤亲王爷的笔迹也可以被临摹,张大人如此着急定罪,怕是心怀鬼胎吧!” 张威明还是第一次见识慕云怀的伶牙俐齿。 之前在宫里,只是见到她雷厉风行的一面,还以为她就是一个喜欢先斩后奏的性子。 “允王妃娘娘一直都说这是有人在陷害勤亲王爷,那下官也给您机会提供证据了,但是您没有证据证明这不是勤亲王爷的亲笔,莫非允王妃娘娘是想拖延时间?” 这一下,他就断定了慕云怀知情,现在就是一个劲地在拖延时间。 “带走!” 慕云怀皱起眉头,拿起手上的红笛一举,朱唇轻启,念念有词,红笛发出阵阵红光,令周围的人看得有些痴呆了。 周围的人都静止不动了,也包括勤亲王在内。 她心一横,转身消失在原地。 有个人,一定跟这件事情有很密切的联系,找到这个人,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至一这个人是谁,她需要去好好查找一下。 688:有刺客 “授十二旒!” 十二旒,是为十二串白玉串珠,前后各十二旒,一共二十四旒,一共一百九十二颗玉珠子,这是天子的象征。 戴上十二旒,赫连承将会是最尊贵的上呈天旨的天子帝王,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亲自给赫连承戴上十二旒的人,是他的亲师周太傅。 周太傅从礼官的手上接过十二旒冠,一步一步地朝赫连承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一步,感觉沉重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给帝王亲自戴上十二旒王冠了,也是他见证的第二个天子登基。 他年岁要比先帝赫连靳嵘大,曾经也是他亲手给赫连靳嵘戴上的十二旒,到今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现在他已经六十九年岁了。 下面站着文武百官,皇子站位从尊到卑,官员占位从高到低,黎皇后和叶太后带着后宫的太监宫女站在一排,全部见证赫连承的登基。 周太傅走到赫连承面前站定,语重心长地说:“戴上十二旒王冠,从今以后,您就是天下至尊,上呈天意的天子,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子民为重,切忌不要自持位尊为所欲为!” 赫连承定定地看着周太傅,这是他的恩师。 “一定谨遵太傅的教诲,时刻克己复礼,以子民的苦乐为己任!” “您能如此谦卑,已是莫大的觉悟,授予十二旒王冠,日后就不再是平日里只顾着吃喝玩乐的小殿下。” 周太傅端起十二旒王冠,举到赫连承的头顶,准备把王冠冠在他的头上。 “咻咻!” 这时,空气中横现数根利箭,全部都朝着赫连承的身上袭来。 周太傅的眼珠里出现利箭的影子,他毫不犹豫地把赫连承推开,利箭瞬间没入他的身体,钉在身后的柱子上,力道之大,可见非凡。 周太傅手上的王冠掉落,他的身体也随之倒地。 “有刺客!护驾!护驾!” 叶昭和紧张起来,迅速召集禁军上去护驾。 场面顿时暴动起来,有些胆小如鼠怕死的官员慌不择路,有的躲到石台柱下,有的躲到其他人的背后,还有的直接趴地上抱头。 这些一朝之臣,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居然会做出这种令人耻笑的行为,还真是可耻。 赫连隽往外望去,空无一人,而城墙之上,黑压压的一片。 那是叶昭和召集出来的禁军,并不是刺客。 周太傅身亡,周家人已经跑上去哭人了,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生死了。 周烨是周太傅四十多岁得的小儿子,最得周太傅的宠爱,他也是哭得最厉害的那个。 赫连景抬头看向赫连隽,两兄弟倒底还是有血脉相连,这个时候能够放下自身的偏见,一致对外。 …… “计划一切顺利!” 谢景深的下面,站着之前的那几个人,燕娘今日不在。 “虽然赫连承没死,但是那周太傅死了。后面还会有更加强势的攻击,绝对不会有人能干扰。” 谢景深对此事也是志在必得,信誓旦旦。 早已经部署好了一切,他自然不怕自己的计划会失败,也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失败,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只能成功。 “一次失手,后面记得不要再失手了。要是继续失手,只会阻碍计划的继续实施。” 没有直接杀死赫连承,他还是觉得不高兴,也不满意这个结果。 只要杀死了赫连承这个遗诏指定的继承者,那么赫连景和赫连隽就不用他去动手了,他们兄弟二人自然会为了皇位的归属而打起来,到时候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禀告王爷!皇宫里不是我们的人!” “你说什么?” 那人再一次说:“皇宫里动手的不是咱们的人,具体是什么人,我们也不知道。” “本来是按照计划在赫连承成功登基之后动手,但是还没有等候赫连承登基成功,就已经有人率先动手了。” 谢景深这时变得神色凝重起来。 “你们刚刚不是说是我们的人动手了吗?现在为何不是自己人了?” 他怒不可遏! 计划本来就是要在赫连承成功登基之后再动手,现在居然有人提前动手了,这就相当于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他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一群废物!连对方是哪方势力都不清楚!” 燕娘这是匆匆忙忙赶来,神色凝重,抱拳施礼说:“禀报王爷,属下之前准备的计划,已经暴露了,而王妃,她也不见了……” 她就是要让谢景深怀疑格莎,甚至还要谢景深杀了格莎。 不管是不是格莎说出去的,这个时候格莎不在,她多多少少都有很大的嫌疑。 谢景深拍桌而起。 他也觉得是格莎透露了他们的计划,虽然不知道格莎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一定就是她。 没想到,他居然被自己的枕边人摆了一道。 “来人呐!给我去找王妃,找到给我抓回来!” “不用了!我已经回来了!” 格莎慢悠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她走了进来。 “燕娘怀疑是我透露了你们的计划,那总得拿出真凭实据才是,要不然空口无凭,平白冤枉了人。” “说不定,计划就是燕娘自己透露出去的也不一定,王爷不会因为燕娘的片面之词,而要开罪于我吧?” 她走到燕娘的身边,笑得从容大方,没有丝毫的心虚。 “既然王妃没有透露出去,那王妃刚刚干什么去了?” 燕娘知道格莎身后有整个苗岭,凭自己的三言两语,根本不可能令谢景深对格莎动杀心。 格莎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去找允王妃聊天,也给允王妃送去了礼物……” 燕娘冷笑起来,“王妃居然和端朝的允王妃勾结在一起。王爷,这下您相信了吧,我们的计划,就是被王妃给透露出去的。” 格莎没有计较,继续说:“允王妃一直都是最大的变故,要是不和她套近乎,自然不可能会取得她的信任。” “说重点。” 谢景深的声音低沉冷漠。 格莎就知道谢景深听不得废话,只想要听到自己最想听的话。 689:擒拿慕云怀 “你们以为,允王妃不会对你们的计划构成威胁吗?那你们就错了。” 慕云怀是什么样的人,她作为格莎的替身,拥有上呈神的意志的能力,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允王妃并不是凡人,你们也可以不信,但是你们谁也不会是她的对手。你们以为,你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可是你们不知道,允王妃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知道你们的计划,甚至还可以猜准你们接下来的计划。” 谢景深不喜欢听废话,她还真就乐意说废话,谁叫他们不对头呢! “王爷可还记得?我之前给允王妃挑了一点儿礼物送过去,那个镯子里,加入了苗岭特有的迷药,可以暂时乱人心神,还能让对方没有丝毫察觉。” 她之前就和卿于南说过,让卿于南帮她去搞定慕云怀这个魔尊,没想到卿于南这个时候怀孕了,就对此事爱答不理了,那就只能她自己来做了。 “倘若今日允王妃在场,只怕你们还没有靠近皇宫半步,就已经被她给识破了。” 慕云怀的感应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有时候在几里之外,只要有人说一句话,或者是呼个吸,她都能感应到。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存在,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王妃这是为了自己的罪开脱吧!那端朝的允王妃要是真的这么厉害,那这端朝的皇位就不会是赫连承,而是赫连隽的了。” 燕娘不屑一顾,只是认定格莎这是在为自己开脱。 “王爷,王妃嫌疑最大,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还希望王爷能够秉公处理,不要寒了大家的心啊!” 燕娘作为暗卫里的唯一一个女人,还是最得谢景深赏识的暗卫,一众暗卫对她还是很信服的,此时也纷纷站出来让谢景深秉公处理。 谢景深思虑片刻,冷声说道:“王妃的话不假。” “王爷……” 燕娘不敢相信,一向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的王爷,此刻居然会对自己的王妃动之以情。 “这是您计划了好几年的事,现在却被王妃一下子给透露出去了,这一切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您不能因为王妃的身份,而就此放过她啊!您这样只会寒了大家的心啊!” 众人企图用大家的心之所向来使谢景深处理格莎。 “你们说的意思,本王明白。本王也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是这件事情不是王妃说的。” “那赫连隽的王妃,本王相信王妃说的是真的。” “王妃是苗岭的神女娘娘,苗岭的神女都是直接秉承上神的意识,王妃这么说,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本王之前在浦阜郡有幸见过允王妃一面,确实非同一般,最近也听说了她在邺都做的一些事情,连端朝先帝都忌惮,她应该确实是一个很神的人物。” “至于王妃说的手镯,确实有此事。” “王爷,您怎么能……” 燕娘不可能作罢,还想再说什么。 “启禀王爷,那允王妃确实被大理寺那边的人绊住了脚步,而且……” 外面有人来传话。 “允王妃现在人在王妃的手上。” 那个人看向格莎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敬佩。 那个端朝的允王妃听说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连权臣叶昭和都忌惮她,没想到居然被他们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妃给拿下了。 众人齐齐看向格莎,有些人的眼神变了,而燕娘也变得诧异。 格莎表面波澜不惊,“带上来吧!” 在她的一声令下,外面有人走了进来,其中还多了一个穿着一身华服,裙摆却已经脏乱的慕云怀。 慕云怀这个人看上去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不能说话,连自己都走不了,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动一下。 “这个女人,真是人间绝色!” 其他人一见到慕云怀,眼珠子感觉已经快要离开自己的眼眶出来了。 这么绝色的女人,他们唯一见到的还是太子妃叶皎月。 但是叶皎月和眼前这个允王妃比起来,她们二人虽然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很明显就是,眼前这个更加绝色,更加吸引眼球。 他们这下终于能懂赫连隽的快乐了。 之前还一直觉得,赫连隽这么优秀的人,居然去找一个江湖侠客做妻子,他脑子一定是不好使,如今看来,是他们见识太短了。 “这个人……” 燕娘疑惑起来。 她怎么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 “刚刚允王妃在来寻找真相的路上,被我拿下来了,所以带来给王爷看守,这样她也就不会破坏王爷的计划了。” 把这么一个随时都能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人留在身边,谢景深感觉这是一件很有挑战性,也很刺激的事情。 这么美丽的女人,居然不属于他,真是太可惜了。 “杀了她便是,不用麻烦找人守着她。” 谢景深从身边侍卫的腰间抽出佩剑,锋利冒着寒气的剑尖直指慕云怀的脸蛋,然后移到她的脖子上。 “王爷,允王妃留着还有用处,不必现在杀了她。” 格莎开口给慕云怀求个情,让谢景深没有对慕云怀动手。 “来人呐!把允王妃带下去,给本王好好看守。要是她不见了,本王拿你们是问!” “宫里动手的人,是护国公叶昭和的人,他们也是计划在今日杀了赫连承,然后让赫连景继承皇位,但是他料错了,那周太傅居然视死如归,最后替赫连承挡住了毒箭。” 这是她今天去做的事情。 谢景深他们的计划并没有被谁透露出去,而是叶昭和的计划比他们提前了一些,所以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就是她之前不和慕云怀说的那一部分真相。 还有一部分,她就不说了,因为另外一部分跟南蛮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单纯只是关于慕云怀的事情,所以她没有和慕云怀提出来,跟谢景深等人也不必说出来。 “既然这是叶昭和的计划,王爷,我们何不趁此机会,赶紧动手?” 叶昭和自己想要谋反,那他们就可以趁此作乱,到时候只会查到叶昭和的头上。 690:变故 赫连景和赫连隽分别带着自己的侍卫突出重围,解决掉了一部分禁军。 禁军已经全部被叶昭和收买,禁军统领直接奉叶昭和的命令。 城墙之上,还有弓箭手整装待发,只等叶昭和一声命令,那如雨一样的箭就会射下来,在下面的人,绝对无一生还。 叶昭和站在汉白玉台阶上,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架在赫连承的脖子上,他已经把赫连承控制在手了。 “赫连承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们要是再杀一个人,我就割他一块肉,还不快住手!” 赫连景和赫连隽齐齐回头,果然看见叶昭和手上的匕首已经嵌入赫连承脖子上的血肉里,鲜红的血已经冒出来。 赫连景脸色一冷,快速从衣袖里使出一枚暗器。 叶昭和可不把这个暗器放在眼里,只见他把赫连承往自己跟前一拉,那枚暗器准确地刺进赫连承的肩膀里。 叶昭和就靠着赫连承来控制赫连景和赫连隽了,可不能让赫连承死了,伤到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 “我刚刚就说过了,你们要是敢再动一步,多杀一个人,我就割赫连承一块肉。这暗器呢,我不和你们计较,就当是给你们一个教训。” 赫连景迅速收手,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一旁的赫连隽也停下来,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上的武器。 “叶昭和,名不正言不顺,只会令天下人唾骂,你确定要这么离经叛道吗?” 黎皇后没想到,叶昭和居然会选择在今日动手。 她一直都知道叶昭和的野心,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动手,而且还是直接就把她的小儿子挟持了。 叶太后动了动衣袖,叫身后的婆子上来架住黎皇后,“皇后说的哪里话。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百姓只认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君主,从来不在乎谁是君主,也不在乎这江山是哪个姓。” 黎皇后面露不可置信,推开身后上来的几个婆子,看向赫连景,“景儿,这逆贼要躲赫连家的江山,你不能拱手让人啊!” 她几乎是咆哮的,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仪态了。 赫连景没回应黎皇后,反而看向赫连隽,低声问道:“怀儿在哪里?” 虽然慕云怀平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今日却不见慕云怀前来,他怀疑是有人事先谋划好了。 赫连隽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那张威明是叶昭和的人,所以,把慕云怀带去大理寺,是叶昭和的意思,他只是想要支开慕云怀! “在来的路上,被张威明拦住去路,带去大理寺了。” 他低声回应,脸色也不太好看。 张威明的意图,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就算是今日张威明有权拿人,但是绝对是要带着圣旨来拿人,既然今日新皇登基,那么也是要得到赫连承的准许才能来拿人。 他居然如此粗心大意,就那么看着张威明把慕云怀带走了。 “不好!” 赫连景已经猜出来慕云怀此刻该是什么处境了。 她虽然有法术傍身,但是保不准有哪些邪祟制裁到她,压制她的法术出不了手。 叶昭和既然已经准备好,那就一定事事都准备的周到,所以,叶昭和是有把握能有办法困住慕云怀。 “本以为你会对怀儿很好,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她要是出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赫连景还不忘警告赫连隽。 慕云怀之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虽然也时常让她身陷险境,但是没有一次这么严重的,要是她还在他身边,此刻她一定是安然无恙。 “我相信怀儿!” 赫连隽还是选择相信慕云怀,相信她不会因此而被叶昭和的人拿下。 区区凡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呢! “有时间在哪里叽叽歪歪,你们还不如早些放下武器,也少一些伤亡,这样大家谁都好受。我登基了,也不会对你们赫连氏赶尽杀绝,还是会厚待你们赫连氏的。” 叶昭和已经对最终的胜利志在必得。 胜利是属于他的,而历史也将在他的手上改写,毕竟,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说话。 “我给你们一个时辰考虑,一个时辰后,我要听到你们的答案,要是我满意了,那么赫连承自然没有性命之忧,要是结果令我不满意,我是有能力血洗皇宫的。” 他这不是在夸大其词。 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古有上古神,今有修道者得道,至于他嘛,怎么可能只是端朝的一个武将呢,要是仅仅只是一个武将,他倒还不敢谋朝篡位呢! 慕云怀那边,他是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苗岭的神女有法术,想要牵制住慕云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加上他的那些隐士,对付一个半古神慕云怀,绰绰有余了。 “赫连承在我手上,你们要是不想要赫连承活着,也不想要在场的每一个人活着,那么大可一试!” 他叫王世安抬来龙椅,坐了上去。 这可是他梦中的龙椅啊,他可是盼着这个时刻几十年了,如今亲自坐上这个龙椅,他内心是无比激动的。 其实,龙椅并没有那么柔软舒适,但是一坐上去,就感觉自己就是这真命天子,整个人气势都上去了。 原来,赫连靳嵘平时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满地的文武百官,是这种感觉。 感受着百官的跪拜朝贺,真是一件令人无比骄傲的事情啊! “这允王妃长得真美丽,相比之下,咱们王妃长得就显得磕碜了……” 外面守门的暗卫忍不住垂涎起了慕云怀的美貌。 “这么一个尤物成为自己的玩物,一定是很美妙的事情。就是给那端朝的允王可惜了,要是她是咱们王爷的王妃,那可真是一件多么令人赞叹的事情……” “你这鳖孙,怎么就这么想呢!你要想想,要是这么一个尤物被我们蹂躏,那一定是一种非常梦幻的感觉。” 慕云怀被绑在椅子上,她身上使不上丝毫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听着外面两个人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她此刻就想割了他们的舌头。 691:格莎跑了 她试着运气,还是使不上劲儿,更别说能催动自己的丹田了。 格莎这个人,没想到居然隐藏得这么好,连她都察觉不到任何的威胁,还以为格莎是真的觉悟了,想要弥补之前认错人的事情呢。 现在看来,格莎一直都没有承认她才是苗岭这上千年来的守护神,她这次来和她套近乎,想来就是和卿于南计划好了。 她低睑看手腕的翡翠手镯。 就是这个万一么? 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别人主动帮她取下这个玩意呢? 她脑海中,瞬间有了一个想法。 “报!” 暗卫前来,打断了谢景深和其他几个身份尊贵的暗卫的讨论。 谢景深脸色有些阴沉,让暗卫快点说话。 “那边……厢房那边……” 暗卫说话不太利索,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扼住了一样,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这是怎么回事? 谢景深变得不耐烦了,“不会说话就闭嘴!滚出去!” 暗卫顿时惊恐地用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两眼开始翻白。 “救……救……救救……” 他想要喊谢景深救救自己,但是怎么都说不出话,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令他已经快要无法呼吸了。 谢景深这时才注意到暗卫的异样,连忙走过去帮忙,他想要把暗卫握着自己脖子的双手拿下来,却发现怎么也拿不下来,就好像已经牢固在上面了一样。 “王爷,这……会不会是闹……” “不要信那些邪乎的东西,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邪乎的说法。肯定是有人给他下药了。” 他认得出来,这个暗卫就是他派去守着关押慕云怀的房间的暗卫,现在他来这里,大概是想要说厢房那边出事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绝对就是慕云怀动的手。 “快去请王妃!” 格莎作为神女,而且她也说了慕云怀是被她控制下来的,现在就只有她能有办法了,只能去让她帮忙了。 不一会儿,暗卫回来了,却没有见到格莎的踪影。 谢景深眉头皱起来,问道:“王妃呢?” 暗卫摇摇头,气愤地说:“属下到那边寻找王妃时,已经人去楼空,属于王妃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格莎已经自己先跑路了,她肯定早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后果,所以她肯定是自己先逃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王妃被人挟持了,然后又不想让我们发现,所以就伪装成王妃自己逃跑的假象呢?” 有个暗卫还想着帮格莎说一些话,他不认为格莎会这么做。 她的身后是整个苗岭,她怎么可能会把苗岭上万人的性命赌上呢,那么,或许她是被人劫持了。 “王妃之前也说了,这个允王妃慕云怀不简单,连身为神女都王妃都需要暗中动手才能牵制住她,那么王妃肯定也会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王妃肯定就是事先计划好了的,她想要自己逃跑!” “我也赞同你的说法。王妃把慕云怀绑来这里,或许就是故意的……” “都闭嘴!王妃不是这样的人!” 谢景深不懂格莎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且也不觉得她会这么做,因为她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她只是一个一直生长在苗岭那个世外桃源的地方,对外面的人怎么可能会事先认识呢? 她跟他没仇,而且现在他们结为了夫妻,她有义务要去抱全自己在苗岭的子民,所以她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燕娘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之前就说过,王妃一定是不安好心。慕云怀这种人,就像传言中的那样,我可是去了解过了。她就是那个江湖霸主清乐,现在慕云怀这个名字,并不是她的本名。偏偏王爷对王妃百般信赖,现在好了,王妃自己跑了,我们的计划啊,十有八九就是王妃透露出去的。” “现在又说着帮我们把清乐这个最大的变数控制住了,其实就是给我们增加了难度,搞不好啊,我们都要命丧于此咯!” 燕娘不害怕死亡,就是害怕谢景深死在自己前面。 “倘若这次真的失败了,我一定舍命护送王爷出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时候王爷只管离开,千万不要回头!” 燕娘是很平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心里面,谢景深比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重要,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会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他,哪怕她从来不会成为他的妻子。 谢景深还是不愿意相信格莎出卖了他们。 “到目前为止,皇宫里已经被叶昭和控制住了局面,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被王妃带进来的这个允王妃了。要是允王妃真的已经脱离了控制,这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其中一个暗卫也不赞同格莎引狼入室的这个做法。 谢景深一直在思考没说话。 他平时也没察觉到格莎有什么异样,甚至觉得她还有些天真单纯,要是她真的出卖了他们,那么,她一定对他有什么恨意。 “现在立刻去厢房查看情况,要是人真的不见了,势必要给我找到允王妃……” “吱呀!” 一道清脆的开门声响起,日光照射进来,令里面的众人纷纷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等众人适应过来,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倩影逆着光而来。 这个气场,很强,他们从来没有见到气场这么强大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正是…… “听说谢王爷要找本尊呢!” 慕云怀! 慕云怀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进入大家的视线,尽管已经见识过她的美貌,此刻还是再次为之惊艳和痴迷。 “还是多亏了谢王妃呢,要是没有谢王妃,本尊还不会出现在这里,或许还没有提前意识到本尊的粗心大意呢!” 她的怀中,抱着一只跟主人一样慵懒至极的橘猫。 “本尊向来讨厌用本尊大名的人,之前你用本尊的名字去保人,这笔账,本尊来跟你算了。” 格莎说的话,她只相信这一句。 谢景深确实用了她的名,让人去大理寺担保勤亲王出来,但是,这件事情还有另外的人参与。 692:帅不过三秒 “一个时辰,还剩下半炷香的时间,你们有没有考虑好啊?” 叶昭和已经坐到无聊至极,他从龙椅上站起来,从禁军统领手上把赫连承拉过来,手上的匕首重新架在赫连承的脖子上。 一个时辰,赫连承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凝固。 赫连承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一副很平静的态度,脸色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好像对叶昭和的威胁没有任何的担忧,还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叶昭和一直都注意到赫连承这种超乎想象的淡定,但是他已经很确定了,赫连承根本就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帮手,就连侍卫和暗卫这些,他都没有培养出来。 有些人啊,明明知道自己没有用,却还是自命清高,想要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坐上这个龙椅,还真是太天真了,到底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你为何如此淡定?” 叶昭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场的每一个官员,都是抱头鼠窜,连赫连景和赫连隽这两兄弟也是忧心忡忡,而作为当事人的赫连承,怎么能如此淡定呢? “无论什么态度,既然结局都是一样的,那为何要虐待自己的心情呢?” 赫连承的回答,让叶昭和很满意。 很显然,赫连承已经接受了他即将要成为新皇帝,建立新朝的事实了,真是一个好孩子,识时务者为俊杰。 “回头封你做一个逍遥王爷,还是可以的。” “我现在数三个数,要是数完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我就屠了皇城,让你们赫连氏都看看,自己的子民会因为你们的决定而付出自己的生命,让他们这些无辜的人把你们赫连氏当作耻辱,到死都在唾骂你们赫连氏。” 他说得出来,也做得到。 早年间带兵打仗,是他给了端朝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如今,他也可以将这份他打来的安定生活打乱,这些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一……” 现场开始躁动起来,有的劝说赫连景二人放下武器,归顺叶昭和。有的则是劝说他们二人不要屈服于叶昭和的淫威之下。 忠臣,一类只是忠于自己的国家,而不是忠于自己的君主,另一类是忠于自己的君主,而不是忠于自己的国家。 冷丞相虽然想要扶持赫连隽上位,但是他没有要自己上位的野心,他也只是一个忠于国家的人,而不是忠于君主。 现在面对叶昭和的权势,他也已经妥协了。 他只是一个耍嘴皮子的文官,没有什么兵权,更别说自己能和叶昭和抗衡了,他连看都不敢看叶昭和一眼。 “二位殿下,为了小殿下,也为了黎民百姓,你们就认输吧!这样,天下人只会念着你们赫连氏的好,不会记着你们赫连氏的坏啊!” 冷丞相怕死,所以他才劝赫连景和赫连景放下武器,归顺叶昭和,拥护叶昭和为帝。 “二……” 叶昭和还在数着数,每数一个数,他抵在赫连承脖子上的匕首就往里深一寸。 赫连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叶昭和这般虐待,最终冷着脸扔下了手上的剑。 “我已经放下武器了,放了他!” 叶昭和冷冷一笑,目光落在赫连隽的身上。 “只是一个人放下武器,是不成立的哦!自然不可能放了他,叫他也放下武器!” 赫连隽好像没有听到叶昭和的话,也好像没有看到叶昭和的威胁,他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利剑。 赫连景转头看向赫连隽,小声说:“为了黎民百姓,放下武器吧!” 赫连隽扭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你……” “三……” 叶昭和数了三,而赫连隽却始终没有放下武器。 “很好!” “来人呐!给我动手,在场的人,一个不留!皇城外,也一个不留!” 他举起手上的匕首,猛地刺进赫连承的脖子里。 “姐姐……” 赫连承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 叶昭和手上的匕首落地,响起清脆的声响。 一袭红衣,一匹骏马,疾驰而来。 那是何等地英姿飒爽,也是何等的风采动人。 这些人在之前的赛马会上,有幸见识过这一慕,是她! “吁~” 骏马停下来,马背上的人翻身落地。 赫连承一脚踢在叶昭和的膝盖上,趁着叶昭和吃痛手松的瞬间,他挣脱开他的禁锢,一路跑下这几百个汉白玉台阶,直奔那一抹红色身影而去。 “慕云怀?” 他不是让张威明把人给格莎带过去了吗?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慕云怀迎着风往前走,朱唇微启,“护国公那几个人,还真是没一点儿实力。” “来人呐!” 她一边走,一边召唤暗处的陈余生。 只见陈余生出现在她身后,却是一把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是千年寒铁炼制而成的剑,可以伤到夫人的身体,夫人不要企图反抗了。” 看到这一幕,叶昭和直接就笑出来了。 这个慕云怀,居然还想逞风头,这才不过几秒的时间呢,这风头就被压下去了。 “陈余生……” 这回轮到赫连隽不可思议了。 “真是我的好孩子,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在赫连隽这样的人身边,真是苦了你了。” 叶昭和对陈余生的态度很是赞许,还有一丝丝亲切。 “允王殿下,夫人在我手上,放下武器投降,我就不会杀了夫人。” 他知道,普通的武器对慕云怀根本没有任何伤害,他手上的这把剑,乃是用千年寒铁炼制了一年,正是用来对付那种金刚不坏之身的人。 本以为用不上,没想到居然在慕云怀的身上用上了。 “夫人,对不起了。” 他态度冷漠,压着慕云怀走向叶昭和。 “父亲!” 父亲? 陈余生管叶昭和叫父亲? “这叶昭和不是没儿子吗?这个陈余生怎么管叶昭和叫父亲呢?” 下面的百官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对叶昭和和陈余生的关系议论了起来。 “叶昭和确实没有儿子啊,但是听说啊,他经常去花楼吃酒,这个陈余生该不会是他在青楼留下的桃花债吧?” 下面议论纷纷,陈余生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 693:柳家傲骨 “走!” 陈余生推着慕云怀走出人群,一路来到叶昭和的跟前,又与他隔了一段很安全的距离。 “我就知道你最后会站在父亲这边的。” 叶昭和笑意盈盈,很满意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儿子。 “长得和我的月儿一模一样,但是你比她还要美上那么几分,比她更加吸引眼球……” 他肆无忌惮地用着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慕云怀。 不爱美人的男人一定不是真男人,不爱江山的男人也一定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江山和美人,他都要。 伸出手,在慕云怀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真是一个人间绝有的尤物啊……” “孩子,等今日一过去,你可就是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父亲都给你!” 叶昭和衣袖一甩,双手叉腰,俯视着下边一片红官服的人群,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了。 “赫连隽,你再逞能又如何!慕云怀如今在我的手上,你要是还想要她活着,就放下武器,拥戴我当新皇,我绝对说到做到!” 赫连承刚刚挣脱叶昭和的禁锢,现在慕云怀又落入了叶昭和的掌控之中。 赫连景这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忙劝降叶昭和,但是现在根本就出不去。 “父亲……”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随后看见一个戴着面纱斗笠的华服女子跨步走来。微微隆起的腹部,这个人是卿于南。 叶昭和两眼弯了下来,连忙差人去搀扶自己的女儿过来。 “月儿来的正好。今日就是父亲的登基大典,快来为父亲庆祝!” “来人呐!”叶昭和右手一挥,“把这个女人带过去,让她给长公主治脸上的疤痕。” 慕云怀划伤卿于南的脸,那道伤口让卿于南一直不敢出来见外人,只是在东宫的时候,偶尔不戴面纱出来走走。 赫连承登基,她实在是不想在这种场合出现,所以今日并没有过来。 刚刚在东宫听说这边发生政变,而且这个发起政变的人就是她的父亲叶昭和,她担心赫连景,这才跑过来的。 “月儿,从今以后,你可就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啊!” “以后赫连景要是欺负了你,或者对你不好,父亲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你也不要忍着憋着,一定要和为父说,为父替你教训他。” 叶昭和是真的很宠爱他和冷氏的这个女儿,这是他和冷氏爱情的结晶,也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确实是由衷地喜欢原配的这个孩子。 卿于南路过赫连景身边的时候,停留了一下,随即由宫女搀扶着走上汉白玉台阶,登上那至高的地方。 “你脸上的伤是慕云怀造成的,父亲现在就让她给你治脸,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再戴着面纱遮容了。怎么样,父亲是不是很优秀?” 卿于南一步步走上来,却没有回应叶昭和的话。 一旁的陈余生眼神黯了黯。 父慈女孝的这一幕,真是令人嫉妒到发狂。 叶昭和有点儿等不及了,于是自己走下去亲自搀扶卿于南上来。 “如今你身怀六甲,走个路都要小心谨慎,可不能磕到碰到为父的外孙了。” 叶昭和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一副慈爱的模样,平时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深沉的样子,整个就像是狡猾的老狐狸一样。 “谋朝篡位,乃是遗臭千年的事情,护国公大人今日要是真的将这身龙袍加身,子孙后代势必要被世人唾骂千年的……” “噗……” 史官看不惯叶昭和想要篡位,站出来反对,瞬间被围在周围的侍卫一剑封喉,血溅当场。 “真是聒噪!” 叶昭和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脸的冷漠和不屑,“这要是吓到了我的外孙,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叶昭和,我们绝对不可能会拥护你的统治,你只会遗臭万年……” 又一个血溅当场。 “有这么几个例子了,你们也是有家人的人,在朝为官,为的不就是让自己的家人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吗?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他站在上面,双手叉腰,一脸的洋洋得意。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给你们一个臣服于我的机会,你们现在是选择继续在朝为官?还是逞一时之快,变成这冷冰冰的尸体?” 下面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当官,不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然后给家人丰衣足食的生活吗?何必和自己的性命和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呢!” 他们当官,就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抱负和理想,还想要给自己家人一直丰衣足食的生活。只要他们还是原来的官职,拿着原来的俸禄,对于朝代的更迭,皇帝的更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护国公大人也说了,只要我们拥戴他的统治,我们还是我们,没有任何变化,既然如此,皇位是谁的,跟我们有什么区别吗?” 众人又开始动摇了。 王大人这时率先站了出来,双手执着白笏弯腰低头道:“下官愿意追随护国公大人!” 叶昭和一高兴,大手一挥,说道:“兵部尚书王大人忠心可鉴,着其官职升一品!” 兵部尚书的王大人都表态了,而且叶昭和还嘉奖了王大人,一些摇摆不定的官员也纷纷站出来表态。 叶昭和挨个表扬,挨个嘉奖,这使得更多的官员纷纷向叶昭和倒戈,就连冷丞相现在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倒戈到叶昭和这边的立场。 “连丞相大人都无话可说,其他那些没有表态的大人,难道你们还是选择忠于赫连家吗?难道你们不是想要为天下苍生造福吗?” “这……” 柳家作为将门世家,已经很强硬地表明了他们不可能会臣服叶昭和的心。 “叶昭和,你狼子野心,还与外敌勾结,你不配当这个皇帝。你这个南蛮的走狗,我们柳家是绝对不可能会服从于你的。” 大胡子吐了口口水,一脸鄙视地傲视叶昭和。 694:张玉梅的欲望 叶昭和看向下面两边的禁军,看他们迟迟没有动手,冷脸道:“眼睛瞎了吗?耳朵聋了吗?没看见有逆贼吗?没听见他说这些大逆不道地话吗?”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他啊!” 禁军这时立刻抽出手中的佩剑冲上去,全部把剑架在大胡子的脖子上。 “我呸!一个通敌卖国的逆贼,我不屑与你为伍!你有胆就立刻杀了我,否则我们柳家那十万大军势必会踏平你叶昭和的狗躯!” 大胡子一下子把那些禁军打倒在地,回头还不忘挑衅叶昭和。 柳家世代从军,到了这一代,他们一家全部男丁都从军,而且还是将军,之前还被先皇特许,可以储备自己的家军,但是规模不能超过十万,等柳家没人再当将军了,这十万家军自然解散。 他三哥虽然死了,但是还有大哥和二哥,还有他,只要柳家的男丁还有,这份热血就会一直传承下去。 他们柳家,忠诚的是赫连家和赫连家的天下,而不是一个通敌卖国的小人当家。 “真是反了你了!真以为我会忌惮你们柳家那点兵力啊!来人呐!给我杀了他!” 卿于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感觉肚子这个时候莫名地有些发痛。 她伸手安抚叶昭和,柔声劝说道:“父亲,如今您即将建新朝登基,而且母亲和女儿也是有孕在身,您理应以德服人,而不是以杀戮压人。” 叶昭和脸色有所缓和。 “月儿,你听听,那些个刺头在咒骂我呢!难道我连杀个侮辱我的人都不能吗?这样下去,以后还会有哪个把我放在眼里啊!” 立威,就是要在一开始的就行动,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这些人,要不然他们会认为他是一个很好欺负的人,日后想要再立威,那可就困难了。 “把他给我押进大牢,择日审讯!” 大胡子就算是武功再高强,身躯再威武雄壮,终究还是挡不住那一连串的前仆后继,被禁军压在地上,随后由十几个禁军压着出去了。 “还有谁不服的?尽管来!” 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反对的话。 保命要紧,没必要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开玩笑。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皇宫里政变,皇宫外面还处于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所有人都在迎接着中秋的到来。 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和公子,都在准备着今晚入宫参加新皇登基的晚宴。 有的还在为自己今晚应该穿什么样的礼服才能不失礼,而且还能引起新皇的注意力。有的则是准备着自己今晚要表演的才艺,准备要在今晚大放异彩,一举成名。还有的庶子庶女为了今晚能入宫参加晚宴,想破了脑袋也要想到一个办法…… 这些人还没有得到皇宫发生政变的消息,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 “玉梅,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干什么?” 大理寺卿张威明的贵妾王氏扭着细腰,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在翻箱倒柜,只为能找到更好看的衣裳来打扮自己。 “娘,你不懂!如今新皇登基,那陛下可是十四岁的少年郎啊!还没有后宫,女儿这不是想着要怎么打扮才能吸引陛下的眼球嘛!” 王氏翻了个白眼,走进来坐在踏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还真是对自己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再说了,你是庶女,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入宫,何必自取其辱呢!” 张玉梅是她的女儿,但是这个女儿却一点也没有继承到她的美貌,她向来不喜欢这个女儿,因为这个女儿让她失去了风风光光的机会。 张玉梅果然焉了下来。 对呀,她就算是打扮得再好看,她只是一个庶女,都没有这个资格进宫,更别说会见到陛下的尊容了。 看着女儿的自尊心被自己打击,王氏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出声安慰她说:“哎呀!又不是一定要嫁给九五之尊才是最好的选择。娘已经为你物色好了一户人家。虽然他们家没有咱们张家显贵,但是这样的人家,你嫁过去可以当一个正室,你就知足吧!” 妾室生的女儿,无论是嫁给谁,那都是很难能当正室的,也很少有当正室的,那些正室,大部分都是填房,而且丈夫都是前一个妻子死了的。 能嫁过去给一个只比自家低了两个品阶的人家当正室,已经是很值得庆祝的事情了,哪还有这个实力去宫里当娘娘呢! “这皇家人啊,专一得很嘞,他们这辈子只娶一个女人,咱们身份摆在这里,就不用去执着当娘娘了。” “这个唐家呢,娘已经给你打听过了,虽然只是一个五品官,但是唐家世代清正廉洁,为人正直,姑婆好相处,你嫁过去啊,绝对是不会受委屈的啦!” 王氏说得好听,她其实就是看上唐家的钱财。 唐家有人在朝为官,也有人下海经商,唐家的财富啊,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她的女儿能被他们唐家的嫡次子看中,这要是嫁过去了,她可就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了,这下半辈子啊,也就可以挺直腰杆子在张府里走了。 张玉梅可不干,她虽然知道想要成为宫里的娘娘是一件很奢望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想把自己随随便便就嫁出去了。 这夫婿,得需要她自己来选,母亲选的人家,她也是不乐意嫁过去的。 人家姑婆再怎么好相与,她也不感兴趣。 再说了,这赫连家的男人,有哪一个的妻子就是名门望族啊! 那很多赫连家的男人娶的妻子形色各异,也不见得自己完全没有机会。 “娘,您能不能帮帮女儿,让女儿有资格进宫?” 王氏一脸震惊。 “我咋会生了你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呢?这种事情啊,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她虽然也不满足于做一个贵妾,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代当家主母,她虽然以色侍君,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像张玉梅说的这种想法,在她这里就是离经叛道。 695:饕餮重现 “想要进宫吗?” 一道缥缈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令母女二人缩了缩身子,惊恐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们此刻的心境。 “你是谁?” 王氏跑过去把女儿护在身后,望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我可以成全你的愿望,但是你需要和我做一个交易……” 一听说可以满足自己的这个进宫的愿望,张玉梅瞬间就不怕了,把王氏推到一边,看着四周说:“只要能进宫,什么交易我都答应你!” “真是一个果断的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你在哪里?” 张玉梅迫切想要见到这个说能实现自己愿望的人是谁,向四周观望,却还是一无所获,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人影,连只苍蝇都看不到。 这时,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东西出现在桌子上。 王氏母女定睛一看,瞬间就要被吓破了胆。 这个东西,实在是长得太恐怖了,其形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的,不会对你做什么。” 张玉梅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慢慢往前挪。 “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不是来和你浪费时间的。” 张玉梅心的怂,瞬间跑到了王氏的身后。 “我叫饕餮,没有实际的肉体,只能以虚幻的身体存在,有些事情我不能亲自动手,所以我需要一个肉体……”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妄想我女儿的身体,趁我还没有动手,你还是快离开吧!” 一听说要用到张玉梅的身体,王氏瞬间就不怕了,反正眼前的这个怪物这么小一只,她一只手指都能捏死它,害怕它做什么。 “玉梅别怕,有娘在呢,我是不可能会让你把身体给这个丑陋的东西做交易的。” 王氏生得艳美,她向来只喜欢漂亮好看的东西,对那些丑东西,她还真就丝毫不留面子。 饕餮长得确实很丑,怪不得王氏尖酸刻薄。 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它的面说它丑,现在居然有人当着它的面骂它丑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 它顿时弓起身子,张牙舞爪,一团火从它的嘴里喷出。 王氏整个人都傻了,张玉梅见状,连忙抱着王氏倒在地上,但王氏的头发还是被烧到了一点。 她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坚定地说:“只要你能实现我的愿望,我可以和你做这个交易。” 刚刚要是说,她还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小怪物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她相信了。 王氏爱美,平日里都是对自己的全身悉心照料,连头发也是细心呵护,平时要是头发有一点点损伤,她都要神神道道半天。而现在,她已经顾不上自己被烧焦的头发了,一个劲地让自己的女儿拒绝这个怪物的要求。 张玉梅仅仅只是看了王氏一样,最后伸手搭在饕餮的头上,开始与它进行合二为一。 “我重获自由了!哈哈哈哈……” 饕餮一和张玉梅的身体融合,它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饕餮嫌王氏碍手碍脚,一掌劈在王氏的身上,王氏瞬间倒地不醒。 饕餮神秘一笑,转身离开房间。 另一边,被陈余生一直禁锢的慕云怀只觉得心口撕裂般的疼痛。心脏跳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好像就要冲破胸膛出来了一样。 忽然,她感觉嘴巴里一阵腥甜,一股带着腥味的热流再也控制不住地从嘴巴里喷了出来。 “怀儿(姐姐)!” 异口同声,是赫连景和赫连隽,还有赫连承。 陈余生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拿远了一些。 他还以为,是他的剑不禁意间逼近她了呢! “都给我在原地站好,要不然我立刻现在就当着你们的面杀了她!” 眼看着赫连景三人就要冲上来,叶昭和迅速从陈余生的手上夺过慕云怀,顺势从陈余生的手上也夺来寒铁剑,重新架在慕云怀的脖子上。 “看来已经有人要替我们除掉这个祸害了呢!” 半空中出现两个人影,他们就是之前一直在寻找独栖兽的那一男一女。 没有人能看到他们。 “一直不见独栖兽,想必独栖兽已经与她融为一体了……” 男人有些担忧。 女人则是白了男人一眼。 她正要说什么,就感觉空气中有一种不寻常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低头往下看去。 皇城各个街道上,都是熙熙攘攘地人群,根本看不出来是哪个人身上有异常,也不知道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 “你也感觉到了?” 男人问道。 女人让他安静。 她的目光一直在下面的人群寻找,最后,她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年轻女子身上。 “是饕餮的气息?” 她疑惑。 饕餮不是早在上万年前就被当时的帝女娘娘封印了吗?也就是卿于南帝姬,而卿于南也正是因此才会成为令人信服的帝女娘娘。 本应该封印在极寒之地的饕餮,它的气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赞同的点点头。 “帝女娘娘在这里,莫非它是来这里向帝女娘娘寻仇的?” 卿于南下凡历劫,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因为独栖兽一直没找到,卿于南也一直没有历劫归来,所以他们这才奉命来寻找独栖兽,以此来阻拦慕云怀的历劫,也帮助他们的帝姬历劫成功。 “莫非,帝女娘娘也在这里?” 他们重新往皇宫下看去,目光把在场的每一个女人看了一遍,除了看出来慕云怀的身份,他们还真看不出哪一个是他们的帝女娘娘。 这时,男人皱起眉头。 “快躲开!它注意到我们了。” 一股滚烫的火朝他们袭来,险些就把他们烧为灰烬了。 “这饕餮明明被帝女娘娘毁掉了一半以上的法力,如今只是用一个凡人之躯,实力还是这么强悍,当年帝女娘娘能够以一己之力将它封印,足见帝女娘娘的实力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女人有些疑惑。 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说帝女娘娘卿于南的实力很强啊! 那时候流传的话是说,帝女娘娘的实力都没有主君陛下强…… 696:它来了 “叶昭和,放手吧!” 慕云怀表现得很从容淡定,丝毫不慌张。 什么千年寒铁剑,不过就是一个虚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对她有实质性的伤害呢,她不过是想以此来接近叶昭和罢了。 本来在叶昭和手上的寒铁剑,此刻已经出现在她的纤纤玉手上,而剑尖正指着叶昭和的脖子,“本尊只需要一用力,你这条贱命可就没有了哦……” 叶昭和根本不怕她,面对她的威胁,他大声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可以杀得了我吗?那你就太天真了,就算是神仙来了,都杀不了我,哈哈哈哈哈……” “父亲!” 卿于南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只手则横过来,抵在剑尖上,鲜红的血已经从她的手心里流淌出来。 叶昭和敛住情绪,迅速伸手扶住卿于南的身体,看着她被剑尖刺伤的手心,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慕云怀,你伤我女儿,这笔账,今日也要一起算了!” 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冒着寒光冷气的利剑。把卿于南拉到自己的身后,手上的剑直逼慕云怀而去。 她避之不及,脸颊被他的剑尖刺伤了一个小口,殷红的鲜血冒出来,而伤口也在迅速愈合,完好如初。 右脚定住,挥出手上的寒铁剑,本来是想要上去和叶昭和交手的,但是心口突如其来的绞痛令她心神乱了阵脚。 “怀儿!” 一道黑色的身影上来,把慕云怀护在身后,与叶昭和打了起来。 赫连景见状,大概猜到慕云怀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随后也上来,把乱了心神的她抱到一边放下。 一旁的卿于南一看自己的夫君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慕云怀搂搂抱抱,她生气了。胸口彼此起伏,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看向慕云怀的目光,变得狠毒阴鹜起来。 她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一个所有人都很难注意她的角落里,然后开始运气施法。 叶昭和和赫连隽,只能叶昭和赢,不仅如此,她还要慕云怀这个贱人也命丧于此!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着她一口鲜血吐出来,赫连景就紧张了,顿感不妙。 她很少有这种情况,除非是有什么和她有契约,或者其他关系的东西反噬到了她。 慕云怀此刻心神根本就聚集不起来,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感觉胸口好闷,闷到她几乎要窒息,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绞痛。 她现在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还是哥哥玄霆,可是她不能一直都麻烦他,她需要自己独立解决问题,而不是把问题抛给他来解决。 “有什么东西往这边来了。” 那一种绞痛的感觉越来越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越来越靠近她一样,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的心口也越来越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得罪过哪个大人物,比她弱的人,得罪的倒是不少,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到目前为止,除了始神君,还没有人可以对她造成这种严重的伤害,直接扰乱了她的心神。 始神君的话,根本不可能,暂且不说始神君现在还在不在人世间,就算是在,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他们之间没有契约关系,就算是始神君出面,也不可能从内而外对她造成损伤。 她头一抬,好像看到两个身影在云端里若隐若现,可是,不是这两个人。 她端坐盘起双腿,闭上双眼开始尝试运功使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 赫连隽落败,被叶昭和一脚踢翻在地,猛地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赫连景想要上去拦住叶昭和朝慕云怀走来的脚步,却被卿于南跑过来抱住了,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不让他上去阻拦。 “父亲现在的心神,已经不受控制了,你要是现在上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还需要你……” 赫连景挣扎了一下,怕动作太大会伤害到母子俩,于是最后只得作罢,眼睁睁地看着叶昭和凶神恶煞地拿着剑朝慕云怀一步步走去。 “怀儿……” 赫连隽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抱住了叶昭和的大腿,不让他往前走半步,“叶昭和,想要动她一根汗毛,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叶昭和扭了扭脖子,回头来看赫连隽,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他,然后继续往前走。 下边的赫连容看着赫连隽为了慕云怀把自己变成这般狼狈的模样,她心中很难过。 这个一直都是衿贵的男人,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宁愿把自己伤成这样,最后还是要拿着自己的命去护她周全。 他不知道,慕云怀她不会心疼吗?难道他不知道,她会心疼吗? 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手帕,恨不得冲上去照顾他。 冷香凝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谁当皇帝和他都没有关系,只要是不伤害到他和不损害到他的利益,他也就放任自流了。 “长公主殿下在担心自己的兄弟吗?” 他挑了挑眉毛,很是淡定地问了这么一句。 赫连容看着自己的兄弟受苦,担心也是应该的,要是不担心,反而还会被旁人说冷血了。 “眼下这种局面,长公主还是先明哲保身为好,万万不可因为冲动而把自己也搭上啊!” 赫连容只是一个公主,还是一个一直在南蛮长大的人质,动她没有任何价值,只会浪费时间和精力。 “长公主……” 冷香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开了。 不仅是他,在场的每一个没点身后内力的人,都被这股力量给弹开向两边,倒了一地。 叶昭和催动体内的丹田,才险险稳住身体,但还是往后退了几步。 他吐了一口口水,放眼望向宫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大步流星地走来。 “何人来此撒野!来人呐!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地丫头拿下!” 张威明的同僚一起身,就看到张玉梅的脸,顿时骂骂咧咧。 “回禀大人,这是大理寺卿张大人的庶女张玉梅!” 有些和张威明过不去有一些过节的官员,趁这个时候和叶昭和打小报告。 庶女无召进宫,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这一下,张威明怎么说都是要脱一层皮。 697:独栖兽! “区区一个大理寺卿的庶女,居然如此嚣张狂妄,来人呐!给我杀了她!” 叶昭和不想再和这么一个小丫头浪费时间,拿着剑快速朝慕云怀刺去。 慕云怀此刻已经开始凝聚心神了,对于叶昭和的攻击,她两眼一睁,迅速挥起衣袖弹开,然后翻身跳到叶昭和的身后,身后顿时出现万剑虚影。 万剑归宗,要是没有了主剑,那么它的威力将会大打折扣,可是她召唤不出惊鸿剑,就好像惊鸿剑确实不是她的佩剑一样。 卿于南是感觉到了手心里的惊鸿剑在蠢蠢欲动,但是她依旧施法盖去了它主人的召唤,最后剑又安静了下来。 想要惊鸿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她死了,要不然慕云怀永远也别想得到惊鸿剑。 万剑虚影在主人的一声令下,全部朝叶昭和飞去。 就在快要靠近叶昭和的时候,万剑虚影就像是碰到了一道很坚硬的盾牌一样,顿时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全部落地消失。 待万剑虚影散去,慕云怀定睛一看,居然是刚刚闯进来的那个小丫头。 她绕是再淡定,此刻却还是面露错愕,没有人可以抵挡她的万剑归宗必杀技,这个小丫头是什么身份? 叶昭和站在张玉梅的身后,还以为对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于是顿时乐开了花,对战胜慕云怀也多了自信之心。 趁着张玉梅和慕云怀对峙的空隙,叶昭和举起地上的剑朝慕云怀袭去。 只听见“哐当”一声,伴随着一身闷哼,叶昭和手上的剑落地,而他的手也被一边的张玉梅折断了,骨头已经穿透了皮肉出来。 这一幕,何其血腥残忍,有些在哭哭啼啼的官员瞬间就愣住了,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目瞪口呆,有一些文官则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敢看这么血腥残忍的一幕。 “我的仇人,只能我自己手刃,你是个什么东西?” 张玉梅扭头看半跪在地上的叶昭和,缥缈的声音响起。 她收回视线,站在慕云怀的对面,勾起朱唇,傲慢地说:“帝女娘娘,我回来了呢!” “帝女娘娘?” 云端之上的两人愣住了。 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独栖兽的气息,她明明就是地界的统治者慕云怀,怎么可能会是尊贵的帝女娘娘呢? 莫非这个饕餮被封了上万年,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吗? “她肯定不是帝女娘娘!” 女人直接摇头否认。 帝女娘娘卿于南曾经把饕餮镇压在镇魔石下,还用自己的身体亲自进行封印,就算是饕餮突破封印出来,它找的人肯定是亲自将它封印的帝女娘娘,怎么可能会是作恶多端的慕云怀呢? “你是谁?” 眼前这个人靠自己越近,她的神力就越弱,甚至还感觉对方很压制自己的神力,她心口的绞痛,也是面前这个女子引起的,她是谁? 张玉梅仰头大笑,冷眼看向慕云怀,双手一摊,“没想到堂堂的帝女娘娘这么老眼昏花。我可是你曾经亲手封印的饕餮大人啊,难道你忘记了吗?” 这么一说,慕云怀想起来了。 饕餮,确实是她亲自封印在镇魔石下的,而且在那一次大战之后,她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在她养伤的期间,卿于南冒名顶替了她,说是她亲自镇压了饕餮。 那时候她只有神识在,神元受损严重,才会在后来被每个人欺负,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朱唇一勾,侧目望向站在赫连景身边的卿于南,说道:“本尊不是什么帝女娘娘,你要找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饕餮的身上有她的一半神力,它只要一靠近她,她就会绞痛一分,而且神力也会削弱一分,她要是和饕餮打上了,最后死的只会是她,既然如此,卿于南享受了那么好的待遇,这份罪应该也由她来承受才是。 这个饕餮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愚蠢,总之居然是一个讲道理的主,听慕云怀这么一说,它还真看过去了。 打量了卿于南一会儿,它眯起了眼睛。 她们身上的气息,好像真的差不多呢! 她走过去,停在卿于南面前,又上下打量了卿于南一遍,随即猛地把她的手抓起来,一看手心,她顿时明了。 “当年帝女娘娘就是用惊鸿神剑打了我一顿,惊鸿剑在你手上,原来你才是帝女娘娘!” 张玉梅一掌拍在卿于南的胸口上,而作为和卿于南一母同胞的慕云怀,也感受到了卿于南受到的疼痛感,但是她没有任何损伤。 赫连景没料到这个饕餮的手速居然如此之快,快到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他根本就护不住卿于南。 “你的身手这么弱?” 当年虽然导致她失去了大半的神力,但是不应该这么弱,而且,她给她的感觉,她并不是那个人。 “惊鸿剑为什么在你手上?” 惊鸿剑明明是帝女娘娘的宝剑,从来不离身,惊鸿剑为何会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这时,她猛地回头看慕云怀,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你居然欺骗我!” 她最讨厌别人欺骗她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欺骗她,她忍不下这口气。 慕云怀放出橘猫,橘猫一下子跳到了饕餮的身上,开始在她的身上游走抓挠。 橘猫一出,云端之上的二人坐不住了。 “独栖兽!” 威震八方的独栖兽,居然被慕云怀伪装成了一只不起眼的猫,怪不得他们一直寻不到独栖兽的气息。 女人正要冲下去,被男人拦住了。 男人很理智地说:“饕餮乃是上古凶兽,我们不是它的对手,就算是帝女娘娘,如今也不一定会是它的对手。先不要动,等等看……” “帝女娘娘就等着独栖兽来历劫了,要是独栖兽被这个丑陋的东西弄死了,帝女娘娘可就要重来一次了。” 这一声“丑东西”一出,听力灵敏的饕餮立马就往上看去了。 它可以容忍别人欺负它,但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说它是“丑东西”! 它变得愤怒起来,把缠在身上的独栖兽拿开,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 698:地狱之眼 独栖兽呜咽两声,被慕云怀弯下腰来包进怀中,它其实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只是想要被主人抱抱而已。 卿于南伤得不轻,她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已经把一半的内力分到了肚子上,就为了要护住这个唯一能牵绊住赫连景的孩子。 赫连景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随即叫乔峪出来,之后就把卿于南交给了乔峪和银衣银欢三人。 卿于南脸色苍白,当她的视线落在慕云怀怀中的橘猫时,只听见橘猫暴躁地叫了起来,而她也是被橘猫的叫声影响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瞬间凄惨地叫了起来。 “景哥哥……” 她现在最需要的人,只有赫连景了,也只有赫连景才是她最信任的人了,这个时候,他理应要陪着她。 赫连景皱起眉头,看着慕云怀跑到赫连隽身边,然后很温柔地把赫连隽的头抱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卿于南,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陪她,而是选择先去驱散下面的一众官员和诰命夫人。 “现在舒服点了没有?” 慕云怀把自己的内力输进赫连隽的体内,催动神力给他疗伤。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对她摇了摇头。 “不用把你的神力浪费在我的身上,有些地方有些人更需要你的帮助……” 他说一个字,鲜血就从嘴里流出来一次。 她皱起眉头,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一向很爱干净地她,用自己的衣袖去给他擦去嘴角的鲜血,“你不要说话好不好?” 他点点头,猛地咳了起来,又吐出一口鲜血。 她伸手在他的身上摸索,同时听他调侃道:“你这妮子,居然趁人之危,在我身上吃我豆腐……咳咳……” 慕云怀没说话,封住了他的血脉,同时也封住了他的穴道。 “你先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千万不要再说话哦!”她像哄孩子一样,耐着性子地哄着他好好待着。 叫赫连隽的人过来照顾他,自己则走过去,等待迎接和饕餮的一战。 当她把饕餮封在镇魔石下面的时候,总有一天它会再出来,他们之间还会再打一次。 饕餮的实力,可以和慕云怀一战,区区两个神侍,不是它的对手,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们二人已经被饕餮食入腹中了。 饕餮只食用有强大的欲望和贪念之人,没有欲望和贪念的人,也不会引来饕餮。 这个张玉梅,只怕是心中的贪念和欲望太强烈了,故而才吸引来了饕餮的虚体,最后进行了交易。 只有心甘情愿把肉体交给饕餮做交易的人,饕餮才会和这个主人的肉体完全融合,然后发挥出它自己的实力。反之则会遭到反噬。 吃了一顿饱餐,饕餮心满意足。 它落到慕云怀的面前,重新审视起这个长得格外漂亮的小姑娘。 “不,你就是她!” 它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点点头,最后还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眼前之人,就是它的宿敌,帝女娘娘。 这一次,它没有再废话,而是直接动手。 这个女人是在是太狡猾了,它要是再和她多说一句话,最终小命都会被她忽悠没。 神仙打架,哪敢有人看戏啊,有的抱头鼠窜,有的则乖乖听从赫连景的话,在他的帮助下撤退。 “今日真是奇了怪了。前有叶昭和谋朝篡位,后有古书记载的上古凶兽饕餮出没,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说话啊,赶快逃命吧!” 古书上记载的上古凶兽饕餮,那威力可不是吹的,他们就怕跑晚了,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快逃吧!逃出去安全了,什么话都好说,要不然你现在说什么都白搭啊!” 一些不怕死的官员还站在原地看热闹,有的直接就开始猜测哪一边会胜出了。毫无疑问,每个人都觉得饕餮一定是那个最后的胜利者。 饕餮带给她的压制力,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简直就把她压制得只剩一半的实力,对付起来很是吃力。 “忘了告诉你,这次我是带着你的契约来的,早就知道打不赢你,所以早早就做了准备。你就好好享受吧!” 饕餮笑得很猖狂,完全不把此刻的慕云怀放在眼里要是之前的慕云怀,它倒是会忌惮三分,但是现在的她,一个半神半人的身躯是承受不住她的威力的,加上它自身造成的压制,她已经不是它的对手了。 它一个弹跳,一脚踩在慕云怀的肩上,往上翻去,又倒立下来,以掌结印,压向慕云怀。 她抬头,心中惊涛骇浪。 咬破自己的手指,双手合十,一个护盾出现在她的头顶。 饕餮早之前就对哪些东西能克制她进行了透彻的研究,知道只有阴阳两极阵才能压得住她,所以它此刻用的结印,就是阴阳两极阵法。 这一次,它对胜利志在必得。 “灭!” 强大的冲击力把周围的禁军和侍卫冲散,有的口吐鲜血不止,有的上吐下泻。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已经不见了慕云怀和饕餮的身影。 赫连隽牵挂慕云怀,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叫侍卫扶自己起来,一步一步往那个大坑走去。 “怀儿……” 他一直叫着慕云怀,可是迟迟不见那个大坑有什么动静,只看见硝烟袅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时,一个身影跳了出来,站立在大坑的边缘。 饕餮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手,“还真是不堪一击!” “尊贵的帝女娘娘,属于你的荣耀,已经在此刻翻篇了,以后的荣耀,是属于我饕餮的!” 赫连隽瞬间面如死灰,他的怀儿没有了。 “咳咳咳……” 随着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一只黑漆漆的手伸出来,抓住大坑的边缘。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双眼血红的身影。 她身上的衣裳早已经漏洞百出,还可以看出来上面的血迹。 饕餮感觉到不对劲,连忙转身看过去,当看到对方一双血红的眼睛时,它顿时长大了嘴巴。 “地狱之眼……” 699:致命一击 “轰隆隆!” 天边一片乌云飘过来,所经之处生灵涂炭。 “东家!” 杏婆婆一只手绞着手帕子跑来,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碎裂的圆盘。 “碎了!” 圆盘碎了,这是不好的征兆,象征着帝女娘娘陨落的前兆。 广烈神用折扇挡住下半张脸,轻轻碰了碰。 杏婆婆一位东家是苦恼了,于是连忙说:“这是帝女娘娘的命盘,要是命盘碎裂,帝女娘娘只怕是要……” 他抬手,杏婆婆立刻闭上嘴巴。 广烈神收回折扇,拿在跟前轻轻转了转,手一挥,屋子里的画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喃喃自语道:“好像……一直认错人了呢!” “东家,据邺都那边的人回来报,皇宫发生政变,上古凶兽饕餮出没……” 杏婆婆没有抬头看广烈神,始终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话。 一听广烈神没有说话,杏婆婆顿时拿捏不准东家的想法,也没有再说话。 “是不是还有地狱之眼的主人也在?” 他把画像烧毁。 既然画像的主人已经找到了,那么这个画像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他站起来,背着双手往外走,“你回销魂府吧!有什么事会有人去通知你的!” 杏婆婆手上还拿着那一块碎裂的圆盘,等广烈神的气息消失在附近,她把圆盘销毁,然后回销魂府去了。 她的职责,就是守着销魂府,销魂府有什么事情再回来禀报东家,其他时间没什么事情的话,她是不能离开销魂府的。 她已经活了两百年了,也在销魂府呆了一百多年,确切地说,是她来到了销魂府,然后才被东家赐予了长寿。 曾经,她也是一个花季少女,只是她知分寸一些,陪着东家走过了一百多个年岁,现在只要还能留在销魂府,还能见到东家,她就已经知足了。 “杏婆婆,今日来了两个姿色上佳的姑娘,等您回去安排呢!” 门口,有销魂府的婢子在等候。 见杏婆婆有些走神,婢子连忙迎上来,打断了杏婆婆的思绪。 杏婆婆回神,提着裙摆走上马车。 “回去吧!” “您坐好!” …… “地狱之眼,也不过如此啊!” 饕餮踩住慕云怀的手指,空气中传响骨头碎裂的声音。 慕云怀闷哼一声。 到现在,她已经基本能够控制地狱之眼了,之所以不用它,是觉得不能伤及无辜,所以她的神力基本还是被饕餮压制了。 “我倒是忘了,你的痛觉被我拿走了,现在体验不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真是太可惜了呢!” 她抬手,想要把拿走的属于慕云怀的痛觉还给她。 “……” 饕餮一个不留神,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来推开。 她恼怒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身上,“什么狗东西?” 她走回来,很轻松地一脚踢在正在查看慕云怀伤势的赫连隽身上。 “不过就是一个带着千年记忆的喽啰,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赫连隽的胸口一滞,鲜血狂吐不止。 饕餮走过去,一脚踩在赫连隽的胸口,一用力,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最讨厌你这种丑陋的人类!” 她本体长得丑,她自然不可能会喜欢长得漂亮的人,只要见到了,她都要摧毁掉。 “惊鸿!” 随着慕云怀的一声召唤,卿于南感觉到手心里的惊鸿剑蠢蠢欲动,这次她再也压制不住了,惊鸿从她被饕餮划破的手心里飞出,直接落入慕云怀的手上。 饕餮被惊鸿剑的威力吸引了注意力,把脚从赫连隽的身上移开,快速朝慕云怀走去。 赫连隽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抱住饕餮的腿,“怀儿,快跑!” 他只要她平安快乐地活着,至于他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好,他做什么都是值得。 “快跑啊!” 慕云怀听不进赫连隽说的任何一个字。 她拿着惊鸿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的火花。 饕餮又加快脚步。 慕云怀已经释放了地狱之眼的威力,不再加以掩饰。 她周身的气场比之前更强大了,令饕餮都有些害怕起来。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慕云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悬浮在半空中,她的身后跟着惊鸿剑的万剑虚影。 “灭!” 地上出现一个大洞,深不见底。 这是慕云怀用惊鸿剑把饕餮压下去了。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场面变得安静无比。 台阶上的其他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大坑。 “砰!”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手执惊鸿剑出现在大坑的边缘,脸上沾染了半边脸的血迹。 赫连隽担心是她手上,艰难地朝她走过去。 “怀儿没事……” 他俊逸的脸上出现一抹温柔的笑意,拖着病躯一步步缓慢走过去。 慕云怀身上的气场收起来,用衣袖擦去半边脸颊上的血迹,这是饕餮的血,不是她的血。 不得不说,饕餮的血有些臭,她感觉自己身上已经臭哄哄的,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清洗干净,然后再换一身干爽的衣裳。 “站着别动!” 他身上的伤很严重,她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住,于是她温柔笑起来,把惊鸿剑收入手心里,让他在原地等自己过来。 刚走出去两步,她就觉得胸口闷闷的,身体顿时也变得不舒服起来。 赫连隽皱起眉头。 她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忽然,只见赫连隽和其他人都面露震惊,然后转化成紧张。 “怀儿,别回头!” 赫连隽抬起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白。 慕云怀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并没有回头。 忽然,她看到了地上的黑影,这是从她头上照映下来的阴影。 “……” 她不可置信地低头朝自己的胸口看去,竟是一把结了阴阳两极阵印的次穿了她的心口。 “怀儿……” 异口同声。 赫连景这次没有再留情面,一掌打在卿于南的肩上。 说是不留情面,他其实还是避开了她的要害。 “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她……” 卿于南歇斯底里地呐喊。 她之所以会坠入万丈深渊,变成低等的人类,都是慕云怀这个贱人惹的祸。 都是因为慕云怀,她明明都已经把慕云怀挤掉了,可是最后,她也被赫连景亲手算计,坠入人间。 700:无间炼狱 她想起来了,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慕云怀陨落,她本来是可以继续当她的帝女娘娘的,可是却被赫连景暗算了。 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赫连景打算,把慕云怀打败,那都是为了巩固他的位子,可是,她就是这样掏心掏肺地对他,而他最后居然为了慕云怀,亲手把她推下了深渊。 “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让你们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在天界是这样,现在在人间还是这样。 慕云怀倒底是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们这么心甘情愿地护着她。 “你虽然娶了我,但是你一直都在暗中派人保护慕云怀,还四处打听慕云怀的情况,可是你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关心过我。” 自从怀孕到现在,她一直很不舒服,早上起来会呕吐不止,吃一次饭,回头都会悉数吐出来,可是她从来不舍得拿这些事去烦扰他,可是,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她就算是怀着他的孩子,依旧得不到他的一句主动关心,也得不到他的呵护,反而使得他越来越变本加厉,经常不回来。 “我才是你的妻子啊!这个女人,她是你的弟妹,她不再是你的心上人,她是赫连隽的妻子!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此刻已经有些疯狂,手上拿着一把刀,迅速又上去抓住受伤的慕云怀。 “你们别过来,要是再过来,我现在立刻杀了她!” 她知道普通的武器对慕云怀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她特意把阴阳两极阵的结印封进了刀里面。 现在的慕云怀,根本就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肉,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痛吧!” 她睁着大眼睛癫狂地看慕云怀,一看到对方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抽筋扒皮,然后喝了她的血,吃了她的肉。 “可是你不知道,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惦记别的女人,还要对此不能在乎,我心里的痛,并不比你差……” “哈哈哈!” “过了今日,你我还是姐妹,我们去见娘亲吧!好不好?” “我从小就不被娘亲看重,可是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所以我没有和你抢娘亲的爱,可是,娘亲居然要把帝姬的位子也传给你。我不甘心啊!我明明比你努力,可是她就是看不到我的努力,看不到我在变优秀。” “而你呢,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娘亲的爱,霸占着娘亲的宠爱。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努力,只是因为你生来就是天资过人,不需要努力也可以比每个人强大。” 她眼角流下一滴泪,“你凭什么生来就天资过人啊?我们明明是孪生姐妹,我们明明都是同样的起点,可是你为什么就比我天资好呢?你肯定是把属于我的天资都抢了过去,你何德何能啊?” 她一直都很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因为母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慕云怀,眼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卿于南的影子。 所以啊,她最后和父亲,还有主君陛下,他们三个人联手把母亲逼上了绝路。 把母亲逼死之后,她又亲手手刃了父亲,因为父亲心里眼里也只有慕云怀这个妹妹。在母亲死后,父亲还是将慕云怀捧在手心里宠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她把父亲也杀了,最后顶替了慕云怀的功劳,成功当上了帝女娘娘。 可是啊,她还是不罢休。 慕云怀居然得到了母亲和父亲的衣钵,尽管没有成为帝女娘娘,可是她依旧还是很耀眼。 于是她就一不做二不休,最后也一步一步陷害慕云怀,成功挑拨了主君陛下对慕云怀的看法,把慕云怀除去上古神的神籍。 可是谁想到呢,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始神君大人居然出手救下了慕云怀。 在那段时间里,她也知道主君陛下一直都下人间去找始神君大人,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去看慕云怀。而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始神君大人可是很强大的存在,也是四海八荒最为尊贵的一位创世神,可是慕云怀这个被剔除神籍、废掉修为的贱人,居然得到了始神君大人的青睐。 她这怎么能忍呢! “对了,你大概不知道一件事情吧!我今日告诉你一下吧!” 卿于南的朱唇凑到慕云怀的耳边,低声说:“你当你那一身神元是重新修来的吗?那你真是太可怜了。” “你的神识和神元,都是始神君大人把自己的神识和神元渡给了你,你知道始神君大人为什么没有再出现吗?因为……” 她故意顿住,有意无意地看着赫连景。 “因为他已经从这世间消失了啊!” “本来应该消失的人是你,可是始神君大人却和死神争抢你,他代替你去死了。他已经在这世间魂飞魄散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哈哈哈哈哈……” 她又看向赫连隽,带着嘲讽地说:“始神君大人为你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你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你怎么对得起始神君大人?怎么对得起娘亲啊?对了,还有父亲,他也是被我杀的,开心吗!” 卿于南就是看不得慕云怀那一副心安理得,还高高在上的态度。 凭什么她要被拉入泥潭里,而慕云怀还是如此地的高贵优雅? 听着二人的对话,赫连隽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刚刚被饕餮伤得太严重,他还能支撑到见她安全上来,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他已经快要只撑不住了。 “你想要什么才能放了她?” 听着赫连隽祈求的语气,卿于南顿时笑起来,笑得志得意满。 “我不要什么!我只要慕云怀她跟着我一起入地狱!” 她把手上的刀又捅进慕云怀的身体里。 一把抓住慕云怀的衣领,拉着她往大坑里跳去。 这是通往无间炼狱的入口,是她亲手打通入口的,所以不是她卿于南要慕云怀死,而是慕云怀自己要自己死。 “若是有来世,我不想再做你姐姐了,换我来做妹妹吧……” 701:生死不明 “怀儿……” 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赫连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跟着跳了下去。 赫连景来不及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消失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大洞里。 乔峪匆忙赶来。 “是属下失职!” 刚刚殿下叫他们看住太子妃,可是最后不仅没有看住她,还让她害了慕云怀。 赫连景蹲下来。 伸手张开五指,一阵源源不断的法力从他的掌心使出。 “殿下,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 “闭嘴!” 赫连景脸色阴沉,还有一些苍白。 收回手,合上掌心。 他已经感应不到慕云怀的存在了,莫非真的如叶皎月说的那样,再无此生了吗? “乔峪……” 乔峪站立旁边,自家殿下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更不敢擅自离开。 “殿下请说!” “幽冥军呢?” 听说幽冥那边有一种可以复活人的宝物,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复活一次。 说到幽冥军,乔峪吞吞吐吐不敢全说出来。 赫连景冷眼看向他。 乔峪瞬间打了一个寒颤,立马如实说:“苏姑娘成为副阁主之后,幽冥军已经被她解散了……” 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他一直没敢告诉他家殿下,刚好他家殿下最近忙于其他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时间发现这个事情。 “……” 赫连景不悦,最后化作了一道无声的叹息。 难道是天意如此? “殿下,姑娘自有自己的幸运,她一定会没事的。眼下,您还是打起精神来支持大局吧!”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 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离世,而打乱了所有人接下来的生活。 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适当的时机,只要他家殿下这个时候不沉浸在慕云怀的的事情里走不出来,江山就是他家殿下的。 “承儿……” 赫连景现在对皇位早已经没了兴趣。 慕云怀一死,他要这个皇位还有什么用呢,只不过就是一个让他变得更加孤独的东西罢了。 赫连承上来,站立在赫连景的身边。 他在下边没有看清楚这上面的情况,但是那场面,加上现在看到的场景…… “清乐姐姐她……” “承儿,今日叫人收拾一下,你明天继续登基。” 他留下这一句,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赫连承眼眶里不知何时冒了泪。 是他害了清乐姐姐! 之前他送给慕云怀的那几个箱子,里面其实存有可以激发她体内的力量的东西,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要是知道最后会引来上古凶兽饕餮的话,他觉得不会把那些东西送去给慕云怀,更不会让她亲自来现场。 “来人呐!” 他朝四周喊了一声。 那些东躲西藏的太监宫女,探出头来确定已经安全之后,陆陆续续走出来。 “都收拾吧!” 这个大坑可以填上,但是这个大洞很明显已经填不上了。既然如此,在大洞的四周建起一堵墙,再做些装饰,就当是美化皇宫了。 …… “为何不见了?” 广烈神停在空中,往下看去,脚下正是端朝皇宫。 可是地上除了一个大洞,还有一群来来回回折腾的太监宫女,其他什么人影都没有看到。 一旁的神侍似乎明白了一些,恭恭敬敬地说:“或许,他们是去了无间炼狱。” 那个大洞,深不见底,虽然现在已经感应不到无间炼狱的气息了,但是那大洞壁上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一点儿气息。只能说,那个人已经被什么东西拖入了无间炼狱。 广烈神落下来,没有一个人看得到他。 地上还惨留着一些血迹没有被清理好,他蹲下来嗅了嗅。 “饕餮死了……” 神侍不明白。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饕餮的模样,只听说在万年前,帝女娘娘曾以一己之力镇压饕餮在镇魔石下。 “快走,他们转移阵地了。” 小样,居然想要偷天换日,不仅如此,居然还想要骗过所有人,可惜了,这种把戏见多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神侍不理解,但是依旧乖乖地跟在主人的身边。 “上君!” 广烈神去找了玄霆,却发现玄霆稳坐如山地在煮茶。 这不合理啊,往日里,只要他的义妹出什么事,第一个冲上去的人,从来都是玄霆,他这次怎么没有任何反应? “本君这里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上君了解一下。” 广烈神也不管玄霆是不是欢迎他,自己坐到玄霆的对面。 玄霆依旧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煮着自己的茶。 “上君倒是平静,自己妹妹出事了,居然还如此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煮茶。” 他虽是这么说着,但是手却很不客气地从玄霆的手里躲过茶壶,然后拿到自己面前倒满一杯,又把茶壶还回去。 “玄霆上君煮的茶,家喻户晓。能喝到玄霆上君亲手煮的茶,那绝对是不简单……”广烈神手上的茶杯还没有递到自己的嘴边呢,就已经不见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他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本君是来找玄霆上君说正事的,就不扯其他了。” 玄霆这时终于抬头去看广烈神。 “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玄霆的淡定,出乎了广烈神的预料之外。 “慕云怀怎么能是曾经的帝女娘娘呢?”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记错了人,也找错了人。 上一回来深渊赌坊的那个绝色女子,当时他就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像帝女娘娘,连各方面都极其的相似。 这才导致他一直以来都以慕云怀为不耻,在天界地时候,他虽然没有挤兑慕云怀,但是绝对不待见。 有时候远远瞧见了,他就会绕道走,绝对不和她正面碰上,那样他觉得会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这几日本君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都认错了人,还望玄霆上君帮个忙。让慕云怀见见本君,本君不是来找她打架的。” 玄霆把茶壶里的茶水倒掉,重新煮一壶。 “说完了吗?” “本君……” 他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赶着走,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啊! 702:又见耶里 “尊上,他们二人……” 由由随着玄霆走进一处洞口,周围有水滴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响起“嗒嗒嗒”的声音,回响在洞里面,久久不能平复。 一进来,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由由忍不住拢紧了衣领,同时还打了一个喷嚏。 玄霆停下来,侧目而视。 由由一下子就知道自家主人的意思,于是转身告退。 玄霆负起双手,缓缓朝里面走去。 外面的入口只可以容一个人走进来,步行百步之后,路面慢慢变宽,但是高度还有些压抑,又走了十几步之后,空间就变得宽阔了。 洞里面别有洞天,环境比入口到这里那一段好了很多,不像是没有人生存的地方,倒像是经常住人。 他站住,脚下有一条小溪横过,把这里分为了对面和这一面。 对岸的木桩上,系着一艘简陋的木制小船。 这时,对岸不远处有一对夫妻相携而来。 玄霆当即抬手在自己跟前挥了一下,整个人进入了隐身状态。 “老头子,听说外面今日有动物活动,还带来了许多丰富的野果和食物,正巧要储食过冬,咱们就出去准备一些。” “它们都知道咱们要什么,会给咱们留着的,不要那么着急。” 老爷爷牵着老奶奶的手,示意她慢一点。 听着二人的对话,他们好像已经跟这片森林的那些各式各样的动物熟悉了,甚至都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想要什么东西了。 “那也不能让它们在那里等着,这天气渐渐转凉,它们也需要回去准备过冬的,快些走吧!” 二人来到岸边,老爷爷叫老奶奶坐在木凳上等着,他则过去解开小船的绳子。 “船已经准备好了,老婆子,快过来上船啦!” 老奶奶重新站起来,这会儿用上了之前一直拿着的一根拐杖。 “出去的路阴冷,这次咱们就直接坐船出去吧!就是回来有些不方便而已。” 他知道老伴有腿疾,一受凉就发作,所以不能受凉,倒是可以沿着小溪出去,回来的时候,费些力气就好了。 老奶奶拿起拐杖轻轻敲了一下老爷爷的屁股,噘着嘴说:“真当自己是年轻人了,我可说好了,一会儿我什么都不做,你自己弄进来啊!” 老爷爷满脸宠溺,搀扶着老奶奶上船,“你到时候就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这些粗活累活啊,都交给我来。” 玄霆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暮年夫妻乘着小船渐行渐远。 他现身出来,望着二人驶去的方向,转身跃到对岸,朝着二人来时的方向走去。 每个女子想要的结局,不过就是像他们二人这样,与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这世间,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么深情,也很少有人能做到始终如一的爱着对方。 …… “他去了?” 格莎的身后,走来一个戴着斗篷的年轻男人。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我一直都按照你的叮嘱,对谢景深那边格外注意,现在已经完成任务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动手了?” 身后那个男人走近之后,缓缓停了下来,拿下斗篷,露出一张硬朗的脸。 苗岭的长老,耶里。 他又走过来,与格莎并肩而站。 望着远处的雪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之前就说过,不该动的人不要动,这件事情,你从来没有完成过,怎么可以动手呢?” 格莎不是原来的格莎,他知道,他也知道,格莎身体里住着的灵魂,是前南蛮的公主,纪南衣。 格莎毫不在乎,她扬起下巴,不屑地笑了两声,说道:“但是你不能不承认,我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不是吗?” 慕云怀,一直都是耶里最头疼的存在,他很早就想着要把慕云怀从苗岭的根基里拔除,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 她虽然也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她现在却做到了,把慕云怀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给消灭了。虽然不是她亲手消灭的,但也是她间接消灭的,耶里应该感谢自己才是。 耶里笑起来,抬手握拳抵在鼻子间吸了吸气,“你确实把我最大的麻烦解决掉了,但是你做得不干净,你让谢景深起疑心了,你还让太多上面的人知道了慕云怀的存在……” 在苗岭,可不止只有神女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苗岭的长老,那也是很尊贵的存在,长老的选拔,比神女更为严格,要求更多,每方面的要求都很严格,也很多。 神女虽然是独一无二的,但是长老也是数一数二的,要是神女真的和长老闹掰了,最后闹到动手的地步,神女还不一定能是长老的对手。 “秋明山的玄霆上君,你惊动到了他,所以就不算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 玄霆,确实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可怕的地方在哪里呢?就是慕云怀是玄霆的好友,只要慕云怀遇到危险,玄霆都会第一个站出来。 这次格莎借刀动了慕云怀,只要玄霆查出来,一定会不惜代价也要找过来报仇。 一听到耶里居然会害怕玄霆,格莎笑了起来。 她只是觉得耶里太懦弱了,居然会害怕一个上古神。 以耶里的能力,明明可以和天神平起平坐,但是他却要小心翼翼地侍奉着那些天神,她要是有这个能力,却还要对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人低眉顺眼,她是觉得羞耻的。 “耶长老一向都是很刚强的人,今儿怎么会怕事起来了?” 在她成为格莎之后的印象里,耶里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润细腻的人,但是她还有一些格莎的记忆。而在格莎的记忆里,耶里也是一个很刚强的人,甚至刚强的时候六亲不认。 “反正,耶长老交给我的任务,我是已经完成了,还额帮耶长老解决掉了慕云怀,至于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按照我自己的计划来了,到时候还希望苗岭那么没有任何人来插手……” 她侧目望向耶里。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神色,反而有一种轻松了的感觉。 703:勤亲王的担忧 “等等!” 耶里转身,叫住了往后走的格莎。 她停下来,并未转身。 他走上来,停在她身边,侧目看着她,“你用的是她的身体,记得不要伤到了。有什么需要,我随时都在。” 格莎微微侧目,淡淡一笑。 这一次的笑,充满了温柔和阳光。 她什么都没有说,扬长而去。 “长老,难道您就这样任由神女娘娘去了吗?” 格莎离开之后,耶里的身边走来一个穿着一身苗装的中年男人。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格莎离开的方向,眼神里甚至还带了一丝丝的狠辣。 “历届神女娘娘从来都是为苗岭子民的幸福着想,可是格莎神女娘娘好像叛变了……” 耶里抬手,“历届神女娘娘都是住在苗岭,从来没有离开过苗岭。如今格莎神女娘娘代表了苗岭来和南蛮联姻,性质不同,她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人啊,只要见识到了外面的花花绿绿的世界,对自己生长的小地方就看不上了。 反正人家也没有损害苗岭的利益,而且人家也不是苗岭真正的神女娘娘,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是互利共赢的关系,而不是一个劲地向对方索取。 “叫布翁不用回来汇报神女娘娘的行踪和动静了。” 他往反方向走去。 身后的中年男人跟上来,对耶里的决定很是不能理解,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问。 “可是,长老,要是叫布翁停止汇报神女娘娘的行踪和动静,这样会让神女娘娘脱离苗岭的掌控,只会对苗岭百害而无一利啊!” 也不怪他这么想格莎,实在是格莎是神女娘娘,拥有通天的本领,要是就这样任由她去了,后面发生什么对苗岭不好的事情,到时候可就什么用都没有了。 “你看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见中年男人跟了上来,耶里翻身上马,慢慢调转马头,“很耀眼吧!” 不可否认,要是一辈子都待在与世隔绝的苗岭,那就真的是白来一趟人世间了。 “外面的世界纵使再眼花缭乱迷人眼,总归比不上生养自己的老地方,最后也是要落叶归根,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呢?” 中年男人想不通 这外面的天地确实广阔,而且还丰富多彩。 但是他们从小就在苗岭长大,对苗岭都是有很深厚的感情,断然是不能轻易就离开苗岭出来混。 且不说能不能出来,单是与世隔绝这一条,就已经决定了不能与外界接触。 在苗岭,老祖先就是因为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太久了才病倒,最后一回来就病死了,所以苗岭后来的祖宗就留下了规矩,苗岭的人,世世代代不能离开苗岭。 也正是因为这样,苗岭就成为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几千年来,苗岭里面的人一直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来没有谁离开过苗岭,更没有人再因为病痛而身亡了。 直到这一次,神女娘娘居然要跟外界联姻,打破了苗岭与世隔绝的状态。 苗岭里面的子民一开始是非常反对这段婚姻的,后来是耶里长老一直都在游说,甚至用自己的家当去说情,这才面前同意了。 “既然你觉得会这样,为何一开始还要同意她离开苗岭,嫁到病痛围绕的外界?” 耶里一直都很想修改一下苗岭祖宗们立下的那些无厘头的规矩,但是碍于苗岭的子民的反对,所以一直没能如愿修改。 把格莎推出苗岭,一方面是他知道格莎身体里面住着的灵魂不是真正的格莎,强留她在苗岭也没有。还有一方面,就是他想要和苗岭的死规矩对抗,所以格莎外嫁是他的第一步。只要规矩有了例外,那么就会渐渐被打破。 他不等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已经骑着马儿扬长而去。 中年男人站在原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人?” 房氏焦急地来回踱步,心中很是不安。 管家摇了摇头,“宫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关于允王殿下和王妃娘娘的行踪了,小殿下那边说,会增派人手去寻找。” 房氏才不信这番言论。 谭源源看不得房氏这么焦躁,于是走上来拉着她走过去坐下。 “娘亲,殿下和王妃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只要一日找不到人,那他们就一定还活着。您呀,要先好好养身体,只要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健健康康地等待他们的回来啊!” 她扶房氏坐下来的瞬间,也悄悄地给房氏把了一下脉。 谭源源的眉头不禁意间皱了一下,随即很快又展平。 “一直都听说殿下和王妃姐姐武艺高强,有勇有谋,他们一定会安安全全地回来的,您先宽宽心,先去吃吃饭吧!” 房氏一直都在担心赫连隽和慕云怀,这两日都没有怎么进食过,甚至连勤亲王还没有回来的事情都没注意。 她心中最担心的人,其实是勤亲王,也就是她的父亲。 他们一家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人就被大理寺卿张大人截走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说法,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她自然是很担心勤亲王。 “娘亲,您是不是也应该想一下父亲了?父亲都已经两日没有回家了,您难道不担心父亲吗?” 房氏恍恍惚惚地抬头看向管家。 管家低下头来,小声说:“夫人,王爷自从上次进宫没有回来之后,到现在已经两日没有消息了……” 房氏一听,顿时更躁了。 “夫君怎么……” “夫人,我回来了!” 房氏的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了勤亲王低沉的声音。 房氏视线有些模糊起来,一下子跑到勤亲王的怀里哭了起来。 勤亲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路走来的时候,看外面百姓们的脸色不太好,一猜就没有好事。 “隽儿和怀儿……他们……他们……”房氏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根本说不好话。 谭源源迎上来,解释说:“回父亲,殿下和王妃姐姐他们……他们已经失踪了。” 704:怀疑谭源源 勤亲王定定地看了谭源源一眼,随即什么都没有说,扶着房氏回房休息。 谭源源不知道勤亲王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低下头,没有跟上去。 一旁的管家看懂了勤亲王刚刚看谭源源的眼神里的意思,也没敢提醒谭源源,而是说:“郡主,夫人最近因为殿下和王妃娘娘的事情担忧,心神恍惚不定,您这几日,就先不要去打扰夫人,先让夫人好好休息几日吧!” 谭源源一听,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而她也猜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她好像感觉,管家看她的眼神和对她的态度,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汶叔,家里也没几个贴心的下人,还是由我来照顾娘亲吧!娘亲这个时候需要我照顾。” 汶叔,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谭源源说。 相处这么久了,他其实也觉得谭源源是一个很体贴细心的小姑娘,但是这个事情上,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他实在不忍心让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伤心,但是他又想不到什么委婉的说辞来说了。 “王爷没什么事情要处理,就让王爷好好陪陪夫人吧!对了,最近京中的一些家里的铺子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就麻烦郡主去处理了。” “您刚刚来,应该去熟悉一下王府的产业,也让他们见见郡主。” 谭源源没有怀疑,被汶叔带到了产业的话题上来。 “可是我从小研究的都是医药方面,对经商方面一窍不通,我也处理不了啊!” 汶叔慈祥说道:“郡主不要害怕。还有奴带着您一点儿一点儿来学习。您最后总归也是要学会搭理产业铺子的,早些学也是好的。” 谭源源不能拒绝,于是就只能同意了。 另一边,勤亲王扶着房氏来到卧室之后,他出去看了一眼四周,见谭源源没有在附近,进来把房门关上。 房氏看他如此小心翼翼,略显憔悴地说:“家里也没有外人,你怎么还关上门了呢?” 勤亲王走过来,拉过来一个椅子坐下。 “之前我被张威明半路拦下带去大理寺,后来见到怀儿也被带进来了。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怀儿为何被人又带走了,但是这个事情有问题。” 房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于是让勤亲王直接说重点。 “源儿这个孩子心思细腻灵活,你怎么不把她带来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房氏认为,谭源源是一个看得见问题,也能解决掉问题的人,要是自家夫君和谭源源说这些,反而更容易解决,更轻松一些。 他就是故意躲着谭源源起来说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会跟谭源源讨论这个事情呢! “之前突然被叶昭和带人来围府,我就已经觉得奇怪。怀儿都说那些书信已经被烧毁干净,不可能会有人还能拿出来。而且,上一次我出来,是被怀儿担保出来的。” “这次张威明那边找到了证据,不仅把我带去了大理寺,也把怀儿带过去了。” “你想想,除了你我,还有怀儿和浦阜郡的那个人,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他觉得这事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至于哪里来的绢帛,目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慕云怀。 房氏不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她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于是说:“刚刚从封地回来那会儿,怀儿来过府上,当时我提了一下,就当是给怀儿道个谢,不过当时并没有别人在场,应该没有人知道。” 在房氏的心里,谭源源早已经跟她的女儿差不多,她自然是不会把谭源源当作外人。 既然把谭源源当作家人,那她就不会把这个事情往家人的身上想。 “你说,会不会是怀儿?” 她觉得最可疑的人,还是慕云怀这个人。 之前的记忆,她已经记不得多少了,但见到慕云怀的时候,心中那种炽热的感觉,她不能忽略。 如今先皇驾崩,遗诏中让小皇子继承皇位,赫连隽要是为了当上新皇,那么慕云怀陷害勤亲王,然后再以自己的名义救下勤亲王的事情,从而来达成拉拢勤亲王,也不是说不通。 “你这时候怎么就糊涂了呢?” 连勤亲王都看出来了,房氏这是在偏袒谭源源。 “当时源儿应该也在,她也听到了吧?” 房氏点点头。 “源儿当时确实在场,但是我们并没有详谈,更没有说出是什么事情,源儿不可能会知道其中的内容,更不可能会陷害自己的父亲。” 她义正言辞地袒护谭源源。 勤亲王忽然觉得,他实在是太低估谭源源的手段了。 连他自己之前都被谭源源的演技给骗了,在大理寺的这两天,他一直都在琢磨,才后知后觉。 他从来没有教过谭源源前南蛮文,而且也从来没有写过什么前南蛮文字,更没有和前南蛮的余孽有勾结,谭源源怎么一来就说这是前南蛮的文字? 他在封地的时候,确实经常在街上看见谭源源坐诊,但是对她并不熟悉。直到后来房氏身上的顽疾被她治好,而且越看越觉得像他们的女儿,上一次过去的时候,才把谭源源接纳进来。 谭源源拿着的绢帛,到底哪里来的? “听下人说,这两日你一直都在操心隽儿和怀儿的事情,寝食难安?” 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说这事,于是岔开话题。 房氏也愿意,顺着他的话说:“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身体只是有一些虚,多多休息一会就好了。” “倒是夫君,你被关在大理寺地牢两日了,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你受苦了!” 勤亲王走到桌边。 把茶杯递到房氏面前,又招呼外面的下人进来。 “去准备几样夫人爱吃的膳食来吧!” “诺!” 房氏喝完水,把杯子递给勤亲王,“我现在不饿的,你不用让他们下去准备。” 勤亲王扶着她躺下来。 “身体是本钱,要一直按时吃饭。你先躺着休息一会,等做好了我叫你。” 705:质疑 “你……”勤亲王停下脚步,双手背到身后,回头看了汶叔一眼,瞬间又犹豫了。 汶叔垂手站在他伸手,一副待命的状态。 “王爷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吩咐奴。” 勤亲王看了一眼四周,又转头看汶叔,思虑片刻,继续说:“你去把小姐请来我书房,就说我有点事情要同她说。” 汶叔点头应下,随即换了一个方向离开。 勤亲王站在原地停留了半会儿,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现在的时节正值雨季,三天两头每个好天气,连心情也跟着变得阴晴不定了,等没了雨,又到了寒冬,真是不消停一刻。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小姐看着虽然是柔弱之躯,但是小姐的剑术和箭术可真是无人能敌,很有王爷当年的风范呢!” 谭源源一身劲装,头发用一顶银冠束起,整个人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气,少了几分柔弱姿态。 自从谭源源来到勤亲王夫妇身边,渔儿已经极少在房氏身边伺候了,多半时间都是跟在谭源源身边伺候。 “夫人曾经也是一位女中豪杰,王爷当时可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夫人结识的呢!要奴说啊,小姐跟夫人一样,应该要嫁给一个像王爷这样风姿卓越的男人。” 谭源源手上的箭出弦,正中靶心,引得周围的侍卫和渔儿一片赞叹声。 “小姐的箭术真是了得,这要是放眼整个邺都,也很难找到对手呢!” 一旁值守的侍卫忍不住停下来对谭源源的箭术赞叹,“要说女子,京中确实少有人能像小姐这样出色,男子的话,也凤毛麟角。” 这个侍卫是勤亲王身边的近身侍卫,平日里主要是负责勤亲王的安全,别的侍卫都叫他一声“大人”,是汪中尉副将。 他跟在勤亲王身边多年,人也表现得很和蔼,不过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只有三十左右这样。 “汪叔叔谬赞了,源儿技艺不精,平时就是看多了那些人骑马射箭,底下学习一番,不敢上台丢人现眼,也就偶尔练练,倒是让汪叔叔见笑了。” 勤亲王身边的老人了,之前带她去认识了一些比较亲和的人,所以她是识得这一位汪中尉副将的。 “小姐这要说是技艺不精,那我们这里还有一些人连八环都射不中,那岂不是要说是废物了吗?小姐就是太谦虚了。” “这有时候呢,适当承认自己的优秀,也是一件好事,可不能一个劲地谦虚啊!要不然有一些人可是不会给我们面子的。” 男儿郎,志在保家卫国。 谁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别人眼中的佼佼者呢,谁不希望得到别人的一句夸赞呢! “小姐要是有空,可以多来校场练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这里会有专门的人可以帮忙,就怕小姐没这个耐心。” 谭源源把手上的弓拿回原位挂好,从渔儿手上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汪叔叔平日里要是得空,源儿到时希望能够得到汪叔叔的指教呢!” 这弓本来就有好几斤重,这拿在手上举久了,加上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动过,生疏了许多,手上每个地方都有些肌肉酸疼。平时真应该多多运动,要不然容易变得娇贵。 “我倒是也希望能亲自教授小姐一些武艺,只是小姐乃是金贵之躯,断然是不能让我这种老大粗来教,要不然到时候可就让小姐受伤了,这样就不好了。” 汪中尉长得不丑,甚至还可以说是长得比较昳丽,身高七尺有余,这应该是大多数闺中女子最想嫁的人了。 谭源源跟汪中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有一点晚辈对待长辈的态度。 “汪叔叔真是折煞源儿了,我这身躯可不是金贵之躯,是现在承蒙王爷和夫人厚爱,这才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小姐,要不然,我可还是一个野丫头呢!” 这一说,把汪中尉逗乐了。 他就喜欢这种豪爽的性格的小姑娘,相处起来不觉得麻烦,还不觉得无趣。 跟那些闺中小姐相处一下,他都觉得压抑,恨不得逃离那里,找一处空旷的地方舞刀弄枪才好。 “之前王爷和夫人回来,因着是太后娘娘寿辰,现在遇上了这档子事儿,也就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小姐要是觉得待着烦闷,可以去城外的校场,那里的校场宽敞明亮,项目也多。” 之前回来,其实是因为叶太后生辰,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这才召回勤亲王和勤亲王妃,没想到后面居然会碰到了皇帝驾崩,这也让回封地的事情变得遥遥无期。 这京城啊,待一下都觉得四处都是埋伏,指不定下一秒,或者是明天,自己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听说允王妃娘娘的骑术和射术也是很了不起的,本来之前是想着,等来了京城,找个机会向允王妃娘娘赐教,只是如今……” 谭源源就此打住。 汪中尉明白,他之前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关于允王妃娘娘的事迹,只是也没有亲眼见识过,还真不知道她本人的技术是如何的。 不过,能得到勤亲王的赞叹的人,想来都不是池中之物,那么这位允王妃娘娘应该也是一位厉害的人物。 前几日,新皇登基大典遇到的事情,他听说了,也听说了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在与凶兽的对抗中,双双消失,至今还没有寻到任何踪迹。 允王殿下,确实是一位令每一个将士都敬佩的将军,对于这事,他们都感到很惋惜。 “只要是还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我相信,他们那么好的人,一定可以安然无恙!” 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有见到他们二人的尸体,那就说明他们二人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而已。 “小姐……” “郡主,可算是找到您了。” 汶叔的出现,打断了汪中尉的声音。 谭源源抬头望去,“汶叔,有什么事找我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王爷想要找您说说话。王爷叫您去书房见他。” 谭源源若有所思,随即向汪中尉告辞。 “汶叔,这小姐,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啊!” 望着谭源源离开的背影,汪中尉长叹一声。 汶叔也叹了声息,二人各自散开。 706:化解 谭源源来到书房外面,她伸手准备敲门,心中有些担忧,迟迟没有敲门。 勤亲王看到门窗上的阴影,知道是谭源源过来了,于是招呼她直接进来。 “源儿见过父亲!” 她走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勤亲王欠身行礼。 勤亲王抬眸,叫她坐下说话。 “前几日,我被张大人请去大理寺,他和我说了一些东西,是关于前南蛮……”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刚刚坐下来的谭源源,“前南蛮的文字,并是像之前那张绢帛上那样的……” 谭源源刚刚坐下来,听到勤亲王的话,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这事呢,本来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也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过后面牵扯到了怀儿,所以,我才对此事开始着手调查!” 他一直关注着谭源源的一举一动,还有脸上的神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到这里了,没有看见她有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其他的特征。 “这件事情,是源儿没能及时帮助父亲,是源儿思虑不周了。” 她不卑不亢地表现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她没有及时为勤亲王四处奔波求情。 可是勤亲王的重点不是在这个点上,他说这些话的重点,是在那张绢帛上面的内容。 谭源源说,那是前南蛮的文字,那些个官员不识得前南蛮文字,对谭源源的话深信不疑,可以理解。 但是谭源源怎么知道那是前南蛮文字?又为何会骗过那些官员,说这就是前南蛮文字? “一直害父亲在大理寺地牢待了两日,是源儿没有用,让父亲受苦了。” 她很坚强,没有因为勤亲王的三言两语给逼哭。 他字句间的意思,她都懂,只是这事跟她也没有关系,那张绢帛还真是张大人和王大人给她看的,她就是如实说而已。 可是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允王妃呢?难道还有人在其中操纵? “那张绢帛,我知道父亲识得,那上面并不是前南蛮的文字,之所以和那些大人说是前南蛮的文字,就是想要给父亲一点儿余地。” “上一次父亲回来之后,也没有追究此事,是源儿擅作主张,给父亲带来了麻烦都不自知,还请父亲怪罪!” 谭源源有些激动,连忙离开位子到中间跪下来,“源儿本意是为了父亲好,那原本就是苗岭的文字,因着苗岭与世隔绝,没有人见过苗岭的文字,所以源儿就想着,这样或许可以给父亲一个台阶,到后面就算是找到了其他的信件,那么一开始的罪名就是不成立的,这样,父亲也就没什么事了。” 勤亲王定定看着跪在地上陈述自己的想法的谭源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判断。 他也不认识苗岭的文字,这上面的内容,他确实认不得,但是那张绢帛和他在大理寺地牢后面和慕云怀一起看到的那几张绢帛上的内容不是一样的。 那几张绢帛,确确实实就是他两年前写给南蛮的信件,但是已经都被销毁了,不可能会有人看到过这上面的内容。 “你既然识得苗岭文字,你当时为何不说?” 她都来大理寺看过自己一回,可是她当时带来的是一张写着前南蛮文字的绢帛,只是那上面多了几颗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文字,所以他才怀疑那一张并非是前南蛮的文字,而是有人把其他文字翻译写过来。 因着这个人对前南蛮的文字不太熟悉,所以有一些文字不认识,也就没有转换过来,反正也没人见过,所以就这么敷衍了。 “别跪了,这地上寒凉,别伤到了身体,起来说话吧!” 勤亲王并没有多狠的心,就是想要找谭源源过来问清楚而已,并不是说要归罪于她。 “父亲,源儿给您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您要是一点儿惩罚都没有,源儿觉得心中不安。” 他站起来,走下来亲自把谭源源扶起来。 “没什么大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行了,起来吧!” “你母亲应该差不多醒来了,你过去陪陪她吧!” “她最近精神和心情不太好,你要多多劳心费神了。” 房氏一直都在担心赫连隽和慕云怀,已经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也没有睡过一顿好觉了。 谭源源点头,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向勤亲王告退。 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来,回头叮嘱勤亲王说:“父亲虽然忙,但是也不要因此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你要好好照顾身体,然后才能让娘亲安心!” 勤亲王点头。 合上房门,谭源源松了一口气。 “王爷……” 谭源源走后不久,汶叔就过来了。 “何事?” 勤亲王还在为刚才问谭源源的话题忧虑,寻思着怎么还有事来烦他了,于是脸色不太好。 “外面来了一位贵客,他说他姓陆。” 勤亲王疑惑,“姓陆”? 之前叶太后寿辰,浦阜郡陆郡公倒是叫自己的儿子来送礼,只是送完礼之后就离开了,这京中也没有一个姓陆人家,会是谁找他呢? “你去回绝吧!就说本王实在是太忙,抽不开身来接待贵客,让他改日再来!” 汶叔犹豫片刻,没有离去,又说:“王爷,那位客人说,他是来和您商量关于此前一事。” 这一回,勤亲王犹豫了。 会是什么姓陆的人,居然要来跟他商量此前的事?此前的事又是什么事? “不见,让他改日再来吧!” 汶叔这回不犹豫了。 既然他已经两个事情都说了,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王爷还是决定不见人家,那总不能闯进来架着他家王爷的脖子让王爷跟他说话吧! “这年头啊,还真是什么人都想要借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和王爷攀关系啊!” 汶叔边走边嘀咕,还边摇头。 他家王爷不见就不见吧,他已经把话带到了,反正跟他是没什么关系了。 就是瞧着那公子好像有很急的事情的样子。 唉! 汶叔唉声叹气,提着右边的衣摆快速地走远。 707:杀鸡儆猴 之前新皇登基大典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黎皇后如今面对慕云怀早就没了之前那般的埋怨和嫌恶。现下再回想起之前她们和睦相处的情景,反倒觉得有些怀念。 “你身子好些了吗?” 赫连容不知何时从外面进来,开口询问黎皇后。 黎皇后愣了愣,怔怔抬起头,目光中满是震惊和迷离。 “是容儿回来了吗?” 末了,她才反应过来说话。 “看这个样子,是没有什么事,那就好。”赫连容点了点头。 前几天,她天天在御书房和养心殿外跪着,要让赫连承考虑把皇位让给赫连景的事情,说没有落下病根自是不可能的。 随后,赫连容与愉淼闲聊了两句,便离去了。 “你方才听到了没有?容儿……容儿竟然关心起我了。” 待到赫连容走远,黎皇后再是忍不住,激动的抓住愉淼的手腕。 要知道,之前赫连容连见都不会见她的,甚至还同福寿宫那边来恶心她。今日居然肯愿意主动进宫来同她问好,已是十分难得。 “您至于这么激动嘛。”愉淼哭笑不得。 “怎么不至于。”黎皇后深吸口气,手上力气不自觉愈来愈大。 “那件事情过后,多少人看我们的笑话。眼下,大殿下被压着起不来,只有我想办法拉拢人心,才能帮到大殿下了。” “说到这个,我之前同你讲的那些你都记在心里了没有?正好允王那边不在了,你要多去打听打听,若能够趁些机会进入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那是最好的。” 一提到这些,黎皇后宛若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说个不停。 “奴知道了,娘娘,您说的奴都记着的。”愉淼以为黎皇后已经想通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要让小儿子把皇位让给自己的大儿子,“您放心,奴定会好好听您的话。” “这样才对嘛。”黎皇后露出欣慰神色。 “我可跟你说了,以前你在那边当女官,还有大殿下帮衬着,现在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还有,你在太后那边的人可有什么动静没有?我前些天同她聊起过,瞧她样子,人很是没用。” “娘娘,这件事情,奴跟您过许多遍了,那边的消息早之前就传过来了,太后娘娘不是很好,人也有些痴傻了的。”愉淼满脸愁容,感觉黎皇后好像变得开始忘事了。 “你之前一直和榆欢共事,你们应该还有一些交情在,你要是能靠着这份交情,把榆欢拉到这边,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黎皇后无奈瞥了愉淼一眼。 “娘娘,奴一直都是听着您的吩咐去做的,不会出任何差池的,娘娘尽管放心吧!”愉淼觉得黎皇后最近总是反复说一件事,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你该不会想要去投奔叶太后那边吧?” 黎皇后双眸微睨,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愉淼。 见愉淼心虚不语,她心中了然。 “我就知道,你定是被福寿宫那个老妖婆给威胁了,还有长公主是不是?她今日来问好,绝对是不安好心。”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长公主殿下呢?” 绕是愉淼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要为赫连容说话。 赫连容从小就被皇帝和黎皇后送去南蛮当人质,现在人回来了,黎皇后从来不想着去修复母女关系,却在这里恶意揣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她要不是,又怎会今日好心过来看我?连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 话虽如此,黎皇后倒是没怎么怪罪愉淼。只是提到赫连容时,她心里很是不安逸。 “娘娘,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您就不要为这些事情烦忧了。” 愉淼见说不通,便只好岔开话题,结束这个话题。 “殿下,您今日其实可以不用来看望皇后娘娘的……” 连身边的婢子都为赫连容感到不平,就是觉得赫连容不应该主动来看望黎皇后。 当初明明就是黎皇后自己放弃自己的女儿,现在人回来了,却从来没有什么表示,怎么能让长公主殿下主动放下身段求和呢! 赫连容停下来。 她就是觉得,黎皇后如今挺可怜的。 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是她又不是很喜欢小儿子,反而对一直在外游历的大儿子很是宠爱,丈夫心中最爱的人不是自己,如今自己的丈夫死了,而自己唯一的孙子又随着自己的母亲离开,皇位也落到了小儿子的身上,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这个一直自诩自命不凡的女人也是挺可怜的。 她比黎皇后要幸运一点,虽然被送去南蛮当人质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但是她遇到的周围的人都是好人,所以啊,算起来,她比黎皇后要好那么一点。 “她终究还是我母后,我们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这一层关系呢,一辈子都断不了。她虽然不认我,但是我不能不认她。” 婢子赞同地点点头,感叹道:“殿下真是善良,要是皇后娘娘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也就不用这样了。” 赫连容让婢子不要再多说一句话。 “皇长姐进宫来了,怎么都不派人通传一声啊?” 赫连承迎面走来,身上穿着黑色金龙袍,身后跟着新一任的总公公。 龙袍加身,也衬得赫连承稚嫩的脸庞变得威严起来,周身的气场也跟着变强了。 赫连容欠身行礼,“新皇新气象,陛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应该派人去打扰了您。” 赫连承敛住笑容。 “皇长姐,朕有一些事情需要你来证明一下,所以,就得罪一下皇长姐了。” 他招手,身后立马有带刀侍卫上来,“把长公主殿下带下去吧!” 赫连容皱起眉头,不明白赫连承为何要这么做。 “要是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陛下直说就是,现在这么不明不白、无凭无据扣人,是不能使人信服的。” “信服?”赫连承转身,“长公主赫连容被人指勾结外敌,带下去审问吧!” 赫连容目光一滞,没有再说什么,被侍卫们带下去。 “陛下,应该回去了,您这是还要去哪里?” 身边的公公见赫连承继续往前走,于是便出声提醒。 “该去瞧瞧母后了。” 708:抄家 “来人呐!给我围住了!” 一个面生的红袍官员带兵前来,围住了冷丞相的府邸。 新皇上位已经两日,这两日里,新皇一直都在铲除先皇的官员,培养自己的新人。 “老爷,外面来官爷了!” 冷丞相被惊扰到,他急忙放下手上的碗筷,起身风风火火地往外面走去。 冷霏霏面露疑惑,“哥哥,你在朝中为官,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冷香凝是驸马爷,食俸禄,有上早朝的义务,但是没有实权。 冷香凝面无表情,继续夹菜吃饭。 冷霏霏一看哥哥居然出奇的平静,还以为他知道其中的内幕,于是焦躁地地说:“哥哥,你倒是说啊!要是有什么坏事情,你可不要瞒着母亲和我啊!” 卓氏在一旁也是附和地点头。 “凝儿,官爷过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快给母亲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香凝优雅地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母亲和妹妹要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去看看就不知道了吗?” 他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父亲火急火燎的样子,这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长公主殿下早上进宫,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是不是皇太后娘娘那边情况不太好啊?” 冷霏霏早上刚刚起来,就听底下的人说,一大早就见赫连容出去了,说是进宫探望皇太后娘娘。 平时只知道她们母女关系闹得很僵,赫连容今日主动进宫探望黎怀禾,还真是一件很出人意料的事。 卓氏吩咐周围的婢子上来收拾东西,自己则朝着门口走去。 “长公主殿下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敢问。” 卓氏还以为,长公主殿下成为自己的儿媳,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没想到那长公主殿下自从嫁来家里,从来没有来给她请过安。 她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不来请安也可以理解,但是她连平时吃饭也不同他们一起,一直在自己的公主府吃饭,甚至还甚少回丞相府,这可就太失礼数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长公主殿下,毕竟人家可是一直生长在野蛮之地,从小就没有父母教养,她大人有大度,也懒得跟对方计较这些繁琐的礼节了,但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有时候在一些京中贵妇圈的宴会时,赫连容会不怎么给她面子,这就让她经常被那些妇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当自己有一个长公主当儿媳,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呢,没想到居然给自己带来了困扰,她还不能替儿子休了对方。 “长公主殿下尊贵,不与我们这些臣民一同吃饭,平时啊,就不要去念叨了,身份不配。” 冷霏霏对赫连容其实没什么好印象。 一开始赫连容还没有嫁过来时,她对赫连容的印象其实是很好的,温婉可人,知书达理。没想到,等她嫁过来之后,居然一直端着长公主的架子,从来都是在公主府用膳,甚至还把哥哥也叫过去,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他们冷家想过。 她跟在卓氏身边,走到台阶处的时候,她用手肘碰了碰卓氏,小声说道:“母亲,哥哥和长公主殿下成婚到现在,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哥哥和长公主殿下都到了双十以上的年纪……” “你想说什么?” 卓氏白了冷霏霏一眼,不知道她这么一大长串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啊,哥哥和长公主殿下也不小了,也该为您们二老考虑考虑,应该要个孙子了。” 她父亲和母亲都年过半百了,父亲更年长一点,已经六十多些了,要是再不抱到孙子,只怕就没有着落了。 “等长公主殿下回来,母亲说话好听一些,也对长公主殿下体贴一些,说不定这事就成了呢!” “母亲不是一直都想抱孙子吗?能不能抱到孙子,可就在于母亲的态度了啊!” 卓氏赞许地点点头,“你这个死丫头,你当这事是那么好说的吗?之前我也不是没有好好跟长公主殿下说过话,也对她很好。平日里在外面给我丢的面子,我都没有计较,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啊?” “回头我就接着给长公主殿下调养身体的由头,熬一些助孕的药材给她送去,只要你哥和长公主殿下同房,这事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卓氏都被自己的想法给乐到了。 她都能幻想到自己抱着孙子的场面了,想想都觉得乐呵。 “好啦好啦!这事回头再说,先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吧!” 母女二人相携走出丞相府大门,一出来就被府门外面的阵势吓到了。 清一色的盔甲将士,看样子,足以把整个丞相府围住了。 全副武装,这阵仗真是太大了,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这些人特意来保护丞相府的吗? 卓氏只能这么想。 她自然只能这么想,因为她觉得自己丈夫兢兢业业地在朝为官,根本不可能犯事,那么就只有这个原因了。 她走到冷丞相身边,抚平自己内心的震惊,问道:“相爷,这些官爷都是来干什么的啊?怎么能让人家一直干站着呢?还不请人家进去坐坐啊?” 冷丞相刚刚就一直都在和面前这个面生的官员对峙,如今卓氏一出来,打破了宁静。 冷丞相把卓氏拉到一边,视线落在面前这个之前只是六品小官的后生。 “刚刚你说的事,本官已经有所了解,但是这位大人没有陛下的手谕,是不能私自拿人的。” 这后生,其实就是和谭贤之同一批的考生,还是一个第三名的探花。 作为探花,他长得确实很好看,甚至有一点儿阴柔之美,没有谭贤之那般阳刚。 因为他长相显得有些阴柔了,赫连靳嵘瞧不起这样的无用之才,并没有重用他,又碍于皇榜已经发下去,所以只能让他去当了一个小小的六品闲散官员。 如今新皇登基,开始整治旧官员,重新重用一批平时有才能,却被搁置的年轻官员。 新皇第一个要下手的对象,就是冷丞相,至于赫连容,就是一个由头而已。 709:现身 “晚生谢惊弘,这厢有礼了。” 他带着有种扬眉吐气的姿态,面对冷丞相这个纵横官场几十余年的老人,没有一丝丝的畏惧和敬佩,反而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长公主殿下勾结逆贼叶昭和,又与前南蛮余孽往来,通敌卖国,可是死罪!” “丞相大人作为长公主殿下的家公,却对此不加以制止,陛下也不想冤枉了好人,所以特意派晚生前来请丞相大人一家去一趟大理寺。” “丞相大人放心,只要你们是无辜的,陛下就不会冤枉好人,也请丞相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办公才是。要是丞相大人实在不服气,等到了大理寺,你再去同陛下说吧!” 言外之意,他就是一个奉旨办事的人,没有这个权力,叫冷丞相有什么不满直接去找皇帝说。 冷丞相冷着一张老脸,心情也显得很暴躁。 “这事我们丞相府没有一个人知晓,怎么能牵扯到丞相府?再者,本官侍奉了先帝几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陛下这么做,无疑就是把百姓们至于不义,这让我们这些朝臣和百姓们如何信服陛下能治理好国家?” “本官不管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做了这些事,反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长公主殿下也没有回丞相府,她做的一切,都跟丞相府没有任何关系!” “你回去告诉陛下,想要拿人,那就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如今你这小生空口拿人,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信服!” 冷丞相生气地一甩袖,摆明了就是不可能跟谢惊弘去大理寺。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只有进没有出的地狱。 之前勤亲王进去了,能出来那是因为还有一个慕云怀顶着,而且他们身后的势力强大,那张威明自然不敢对他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如今他只是一个文官,虽然身居正一品丞相,但是跟武官相比,离了朝堂,可就没有什么话语权了,所以,他坚决不去大理寺,除非是赫连承亲自前来请他去。 “你回去告诉陛下,这个大理寺,除非是陛下亲自前来拿人,要不然本官是绝对不可能进去,死也不进!” 看着冷丞相坚决的态度,谢惊弘早就料到了,同时还赞叹陛下的先见之明。 于是他说:“陛下也说了,今日丞相大人不管是死是活,都是要进大理寺的。既然丞相大人宁死也不去,那晚生只好得罪了!” 他转头吩咐身后的两个将军上去拿人,又吩咐士兵进去抓人,就是要强来。 “你……你们……”冷丞相气不打一处来,对这种如强盗一般的行为很是愤怒,“今日要想动丞相府的每一个人,就先从本官的身体踏过去!” 他伸出这双手拦住那两个上来的将军和那些士兵。 “不用客气!陛下说了,要是丞相府宁死不从,那就把他的尸体带进大理寺!” 谢惊弘丝毫不慌张,叫将士们只管拿人,是死是活都没事,陛下那边担着呢! 冷丞相没想到,谢惊弘居然来真的,瞬间就害怕了。 “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如今不过是得到了新皇的赏识,就这样胡作非为,要是你真的是陛下派来的,你怎么可能没有圣旨或者手谕呢?你这是私闯民宅,本官要进宫面圣!” “丞相大人,刚刚晚生可有好好和你说话的,是你一直没有听从,非要晚生来硬的,这可就怪不得任何人了,是你自己要寻死!” “来人呐!给我动手!” 官兵们闯进去,整个丞相府就像进了贼一样,乱成一团。 “都住手!”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令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毛毛细雨下,一把红色的油纸花伞遮住了来人的容颜。 而红色的油纸伞下,一个娇小的身子被一件斗篷遮住,依稀可见里面那件橘黄色的衣裳,腰间还别着一颗铃铛,随着她的走动,那颗铃铛叮叮咚咚作响。 只见对方走到离丞相府还有十几步的距离时,缓缓抬起手上的油纸伞,露出一张盖在斗篷下面的容颜。 那是一张何等的绝色容颜啊! “什么人?居然胆敢阻挠官府办事?” 守在下面的士兵举起还未出窍的剑,横在那女子面前。 她的身后,这时显现出来四个统一青色衣裳的妙龄女子,她们全部都带着面纱,看不清楚模样。 瞧着前面她们的主子,想必这四个女子也不差。 谢惊弘转身,皱眉问道:“你是谁?” 这女子,他还想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感觉太梦幻了,就好像是在梦里一样。 女子抬手,掌中出现一条生命线,只见这根红线直直朝着冷丞相飞去,瞬间没入冷丞相的手心里。 “你们忙你们的,本尊就是来带魂魄离开而已!” 她咯咯笑起来,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谢惊弘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要是只是无聊来的,还请姑娘速速离开,不要干扰官府办案。” 朱唇微扬,竟是如此的惊艳。 “本尊只带魂魄,不带生人。” 只见她侧过谢惊弘往身后看去。 谢惊弘疑惑,也转头往后看去。 不知何时,其中一位将军的剑已经刺进了冷丞相的胸膛,瞬间毙命。 谢惊弘再次回头看向刚刚那个女子,原地哪还有什么人啊! “这……” “抓人吧!”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要这些人杀了冷丞相,刚刚那么说,确实是皇帝的意思,但只是说要恐吓一下对方,并没有想真正要对方的命。 既然人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回去就如实禀告皇帝好了。 冷丞相身亡,全府上下几百口人全部关进了大理寺的地牢,这事一下子就传开了。 一些平时作威作福,还有贪污受贿的官员,开始变得担惊受怕,害怕下一个人就是自己了。 这冷丞相,平时就喜欢搜刮民财,家中确实敛了不少的财富和宝贝,这一下落马,那是罪有应得,所有财富和宝贝都收缴归入国库。 710:赫连承的心思 “你再说一遍!” 谢惊弘跪在地上,如实上报了在丞相府发生的一切,也包括他看到的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子。 赫连承有些抓狂,并不是因为冷丞相被误杀的事情而抓狂,而是为这些人居然没有把那个神秘的女子留下来抓狂。 “让你们去,不是让你们去杀人的,怎么就杀了人呢?还有啊,怎么连一个女子都留不住?” 谢惊弘猜不准赫连承的心思,很是小心谨慎,不敢说错一句话。 “那女子一直说,她只是来带走魂魄的,微臣一回头,五个人就不见踪影了,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赫连承挺直腰板,闭起双眼。 “算了,你下去吧!” 多说无益,还不是给自己添堵。 这么强大的人,他也没指望这群人能留住她。至少,他现在知道了她还活着,那便是最大的好事了。 他转身来到墙边,伸手在上面摸了一块暗格,随着暗格的陷进去,一块石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入口出现在赫连承面前。 他抬脚走进去,石门关上,瞬间与墙壁合为一体,没有丝毫的痕迹。 暗室里面的空气有些稀薄,还有一些阴冷。 他走了一会儿,一路沿着小路下台阶,最后来到最底下一处烟雾缭绕的空间里。 赫连承站住,看了一会儿烟雾的中心,下一刻负起双手走进烟雾缭绕的地方。 他所经之处,烟雾散去,留出一条路来。 等到了最中央,面前躺着一副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俊逸的男人,仔细一看,这个男人赫然就是跟随慕云怀进入炼狱了的赫连隽。 他面无生机,因着周围有冰块的原因,他的睫毛这些,都结上了一层白冰。 “谢惊弘说,今日见到她了……” 他摸着水晶棺的上面,看着里面的人儿自言自语。 “只是她好像不记得任何人了,好像也不记得你了。因为……” 他顿了顿,挥手散去周围的烟雾,“她没有来找你,是不是就代表,她心中并没有你啊?还是说,她只是单纯地忘记你了呢?” 赫连承收回手,负手在周围踱步。 “我若是想要留她在身边,三哥哥应该是很支持的吧?毕竟,这样三哥哥也就能时常看到她了呀!” 赫连承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今天出现一面的那个人,她就是他的姐姐啊!那个他一直朝思暮想的姐姐啊! “听说,只有她忘记所有人,才能变回那个无情冷漠的尊主大人。所以,我就稍微利用了一下周围的你们,只是想要让她回到属于她的地方,过属于她的生活,然后再重新认识我,也是第一个认识我,这样,她就能是我一个人的了。” 说到后面,赫连承变得有些疯狂。 “我认识姐姐,远远要比三哥哥早,算上日子,也快一年了,而三哥哥晚了好几个月才认识姐姐,姐姐怎么就看上三哥哥了呢?这不公平呀!” 他和她的第一面,其实早在她去吴家杀了吴家当家人的那一次,所以他才一路跟随,甚至不惜以身涉险,只为她能另眼相看。 那时候,他十三岁,而她,也才十六岁而已。 他其实知道,她已经活了上万年,可是,他不在乎这些,只要每日能看到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三哥哥或许不知道,我送给姐姐的那几个箱子,其实就是有助于姐姐回到自己生活的东西而已,只不过,那个东西会吸引到一些姐姐的宿敌……” 没错,饕餮就是被他送给慕云怀的那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引出来的。 还有她身上的那件宫装,甚至半路被大理寺卿张威明截胡,还有之后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在他的计划当中。 至于叶皎月带着姐姐去往人间炼狱的事,那是唯一一件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事,不过姐姐没事就好。 他不过就是想要帮助姐姐回到自己的世界,然后忘记在这里的所有人而已。 “三哥哥放心,你会看着我和姐姐白头偕老的,以后我也会带着姐姐和孩子经常来看望三哥哥的……” 赫连承挺住,扭头又深深看了赫连隽一眼,沿着原路回去,空间里,又是烟雾缭绕。 “姐姐?” 赫连承正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然一阵微风迎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清香。 他抬头,就看见一抹橘黄色的身影,那斗篷之下,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容颜。 两个侍女过去准备拿下赫连承,不知道被一股什么神秘的力量弹开。 “金体!” 金体是什么? 金体就是神的一种护身符。 莜玉和莜聘二人的能力不及对方,这才被对方的金体弹开。 斗篷女子往前走了两步,取下斗篷。 “在哪里?” 她一双杏眼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赫连承。 寻着指示而来,到这里就没有了,这个魂魄在哪里? “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赫连承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还真是一副让人看着不忍心伤害的样子。 不过,慕云怀不是人,她还真没有这个同情心,二话不说就动手。 赫连承的实力也不弱,跟着对方的招式动手,见招拆招,就是不还手。 她留了一半的实力,没有动真格。 只是来带走魂魄而已,没必要牵扯不相关的人。 “……” 她瞬间皱起了眉头,还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低头一看,腰间的腰带不知何时消失了。 莜玉迅速上来,掩护主人离开。 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赫连承不明所以,看到原地只留下一条白色镶玉的腰带。 他走过去捡起来,这上面还带着余温,还有淡淡的清香。 “主子,那金体不是他的!” 莜玉抬手,露出手上的灼伤。 这是刚刚被那个人身上的金体烧伤的。 慕云怀点点头,迎风而立。 那个金体,确实不是刚刚那个小孩子的,那会是谁的? “这个魂魄,不要也罢!” 她转身消失在原地。 莜玉几人没有犹豫,立刻跟随自己的主人离开。 711:追查 夜深。 驿站后院。 周烨轻轻推门而入,径直走到赫连景面前。 屋内烛影摇曳,昏黄无光,赫连景抬起头,半边脸笼罩在阴影之中。 “殿下,您猜对了。”周烨开口道。“谭源源半个时辰前进了驿站,直到刚刚才离开。只可惜她太过谨慎,派了贴身之人在门口看守,我唯恐发出动静,破坏了您的计划,便没敢靠近。” “没事,不重要。”赫连景眸中掠过一道凌厉。 他只要知道,谭源源来见了南蛮人就好。 “这几日紧盯谢景深他们这边,一旦有所动作,立即禀报于我。”末了,他冷声叮嘱。 “诺!” 周烨当即应下。 正是秋中,天气尚好。街上的人比前些日子还要多些。京城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一辆马车停在街边,随之下来两位衣着光鲜样貌娇丽的女子。 卓远宛抬头,看了眼牌匾上“锦绣布庄”四字。 “进去瞧瞧吧。”一旁的魏家小姐侧过头招呼了声。 “不用担心,若是看上哪件衣裳,我送你便是。” 魏家小姐脸色一沉。 想到眼下今非昔比,自己身份的确比不上卓远宛,她只好强忍了下来。 “两位小姐想要买成衣还是布匹?成衣都在这儿,布匹上二楼就有。” 看到有客人进来,店里掌柜热情迎了上去。 待到走近,她才发现魏家小姐,顿时脸上笑意戛然而止。 “最近你们这可有上新的衣裳?”魏家小姐挑眉,目光扫过四周,神色颇为傲慢。 女掌柜紧紧盯着白玲珑,不自觉想起陈佳去世的事情,不由得悲从中来。 “你聋了吗?没听到我在问你话?”见无人答应,魏家小姐胸口怒气一下子涌出,朝着年轻的女掌柜大声指责。 “回魏二小姐的话,最近沧州的布商那出了些问题,新的款式暂时过不来,要不然您看看别的?” 另一个同在布庄做事的年轻女子闻讯赶来,替女掌柜解围。 “怎么你们家也是这样?”魏家小姐的眉头扭成了一团。 “京城的布匹,大多出自沧州,眼下沧州出事,城内所有的布庄自然都受到了影响,还望魏二小姐能够谅解。”女子微微躬身,毕恭毕敬解释道。 “烦死了。”魏家小姐郁闷得紧。“如果不是锦绣坊迟迟不上新,我才不会来这呢。” 没好气的埋怨了声,她转身就要离开。 “哎。”卓远宛忽然拦住她。 “来都来了,不如逛会儿再走,兴许能挑到心仪的。”她温声劝道。 “行吧。” 魏家小姐犹豫片刻,觉得卓远宛说的有道理。 二人进到里面挑选,那女掌柜顺势准备退下,谁知魏家小姐却不想这样放过她,张口将她喊了回来。 “我们是第一次光顾,里面卖的什么衣裳都不知道,有劳你留下帮我们介绍。” “店铺不大,无需专门介绍,二位小姐若是看见心仪的,直接取下去试试就好。”女掌柜强忍住内心悲愤。 魏家小姐认得她,谭源源身边的婢子,现下这般,无非是为了故意刁难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瞧不上我们,不愿意帮我们介绍?”魏家小姐眉头一皱,居高临下斥责女掌柜。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女掌柜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不自觉拍进肉里,划出几道血痕。 “那你是什么意思?”魏家小姐反问,语气咄吐逼人。 “魏二小姐,您误会了,她只是担心打扰到您二位,才提议你们先行自己挑选。”一旁的女子再次帮女掌柜说话。 “担心打扰到我们?”魏家小姐冷哼,双眸肆无忌惮将女掌柜周身打量了一遍。“若是每个客人进来,你们的态度都这般,那要你们有什么用?站在这当门神的吗?” 她声音愈来愈大,很快吸引到周围客人注意。 “莹莹,算了,别计较了。我看我们进来时她便心不在焉,应当是出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这才疏忽了。”卓远宛好言好语劝魏莹莹消气。 偏偏她越是这样说,魏莹莹越是怒火中烧。 “原来,从我们进来开始就是这副态度啊?未必这也是不愿打搅到我们吗?”魏莹莹看向一旁一直帮女掌柜解围的女子。 女子哑然,连忙扯了扯女掌柜的衣袖,示意她开口解释。 女掌柜咬紧嘴唇,不肯说话。 “一个下人,居然也敢给我甩脸色,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魏莹莹气极。 “给她十个耳光,让她长长记性!” 随即,她吵咐身后的丫鬟。 身后丫鬟听令走上前,伸手扼佳女掌柜的下巴,不等她反应,一个巴掌便稳稳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儿这么多人,被看见了总归是不好,不然算了吧。”卓远宛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担忧。 “有什么不好?未必她们还敢说我的不是?”魏莹莹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可是……” “你要是怕了,就先离开,别来扫我的兴致。” 卓远宛之后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就被堵了回去。 “给我打!狠狠的打!” 魏莹莹咬牙切齿。 “魏二小姐。” 正当女掌柜被人掌掴之时,店铺外传来一阵清润声响。 “怎么是你?”魏二小姐一见到谭源源,脸上立即露出厌烦的神色。 谭源源不过就还一个粗野之地的野孩子,现在居然一跃成为了郡主娘娘,她心中怎能痛快。 “魏二小姐有所不知,锦绣布庄乃是我们勤亲王府的产业……”谭源源嘴角微勾。“方才我路过时发觉里面动静,便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看到女掌柜半边脸已经红肿起来,她眸中渐渐染上一层愠怒。 “原来郡主娘娘就是这店里的掌柜啊。”魏莹莹不屑一笑。 “她犯了什么事,你倒是自己问问她。我们一进来她就板着张脸,叫她带我们四处看看她也不肯。你们就是这样管教的手下伙计吗?” “若是如此,我看你们还是别做生意,趁早关门得了。” “魏二小姐指责的是,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店里人的疏忽。”谭源源语气谦逊,对于魏莹莹的指责没有丝毫不服。 “这样,今日店铺里这些衣裳呢,你随意挑选,就当我们锦绣布庄给你赔礼道歉了,你看可以吗?” 一番话过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议论,夸赞谭源源既豁达又明事理。 712:穿小鞋 “今日事发突然,扰着各位的雅兴,我在这里向大家说声抱歉。现下在场的所有人,看上的衣裳到了柜台,皆免去五两银子,希望各位原谅锦绣布庄的这次疏忽。” 见众人对她起了好感,谭源源趁热打铁,又给了一道好处。 果不其然,此话落下,周围夸赞声也愈加激烈。 魏莹莹本想趁站机会为难谭源源,让她吃吃苦头,但现下所有人都赞许谭源源的做法,她若再不依不饶,只怕会落人口柄,反倒显得她蛮不讲理。 “魏二小姐若是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谭源源朝魏莹莹笑道。 “既然你都向我道歉了,我便不与你再多计较。只希望你日后能管教好你店里的人,客人来这是消费的,不是为了受气。” 说罢,魏莹莹转身离开。 “郡主娘娘这一招,可真聪明啊。”卓远宛压低声音,同谭源源说道。 谭源源微微挑眉,未有回话。 “你方才所为,其实是为了让围观的百姓都觉得你明事理吧?堂堂勤亲王府的郡主娘娘,居然愿意委身向客人道歉,在他们这些个人眼里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最后给他们一点好处,他们便都以为你有多善解人意,魏莹莹也不好再找你麻烦。” “我说的没错吧?” 卓远宛咬紧牙齿,恨不得将谭源源嚼碎了。 “到底是比不得卓小姐聪明,单是一招借刀杀人,就叫我望尘莫及。”谭源源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盈满笑意。 “谭源源!”卓远宛气得差点大喊出声。 “我说的有错吗?你看不惯我身边的人,又想继续装样子,所以利用魏莹莹刁难我的人。”谭源源缓缓说道。 “你这一招,我在很早之前时就已经见识过了。旁人看不穿,但你糊弄不了我。” 谭源源目光冷冽,言语中更是听不出丝毫感情。 “小姐。” 卓远宛正想反驳,婢子走进来,轻轻唤了声。 “你既然看的这么透彻,也应该清楚我为何如此讨厌你。我再说最后一遍,离周家小公子远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魏莹莹还在外面等着,她不好再与谭源源周旋,说完便快步出了店铺。 良久,谭源源无奈摇了摇头。 卓远宛如何想得到呢,她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周家小公子,更别说会纠缠了。 “小姐。” 女掌柜纠结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对不起,我……” “随我过来。” 谭源源打断对方的话,把她喊到后院。 随后,渔儿拿来医药箱,要帮女掌柜上药。 “还好这里的人反应的快,跑来王府找我,否则还不知那魏家二小姐要如何刁难你” 谭源源越看女掌柜脸上的红印,越是心疼。 她这是来了,若她不来,只怕她还会挨更多的巴掌。 “小姐,对不起,是我的错,害您帮我收拾烂摊子。”女掌柜愧疚难当。“您放心,今日店铺的损失我来偿还。” 刚刚在场那么多人,一人用掉五两银子,加起来也够得一笔数目。 “你当真以为店铺会亏?”谭源源轻笑。 “难道……不是吗?”女掌柜云里雾里。 “这段时间,因为沧州那边的耽搁,店里根本没什么生意。经由方才一事,不知多少人买了我们的衣裳。你只看到我给他们每人减了五两银子,可有想过,如果他们不买,店里的货物都扔了,我们要损失多少?”谭源源耐心同女掌柜解释。 “原来是这样。”女掌柜听后欣喜。没有让店里遭受损失,她自是十分开心。 “可是我还是麻烦您专门过来了一趟。不仅如此,还让您替我向那魏家二小姐道歉……” 想及站,愧疚与难堪再次涌上心头。 “此事怪不得你。”谭源源语气温柔。 她所有的亲人,都因她魏家而死,她现在见到魏家人还能保持冷静,没有立即撕破脸皮,已经做的够好了。 “这都多少天了,赫连景竟还没有找到赫连隽二人的行踪。依我看啊,他也就这点本事,之前出的那几次风头不过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得知赫连承把寻找赫连隽和慕云怀的事情交给了赫连景,而这一事尚未有任何进展,谢惊弘万分得意。 “大人说的有理,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之前与大郢一战,身边还有一个赫连隽跟着,之后又有慕云怀助力,倒是反败为胜,但这功劳跟他可没有任何关系。”谢惊弘身边的幕僚附和,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倒要看看,等回了京城,他如何向陛下交代。”谢惊弘朗笑,仿佛已经想象出到时候赫连景手足无措的样子。 “不过大人,唯恐夜长梦多,您还是尽快定案才好。”幕僚提醒谢惊弘。 “反正,赫连景此事是办不成了,到时候自有陛下办他,我急什么。”谢惊弘不以为意。 他现在什么也不做,整日只管看赫连景的笑话。 赫连景越是一筹莫展,他越是高兴。 “您又不是不知道大殿下有多狡诈,万一他为了保全自己,使出什么阴招来呢。大人,您别怪我话多,我也是为了您着想啊。这个案子只有定下来了,大殿下才是彻底没有了翻身的机会。您拖着,其实是在帮大殿下争取时间,这对您反而不利。” 幕僚苦口婆心,只为劝谢惊弘想通。 “那你就照你说的做吧。” 谢惊弘想了想,愈发赞同幕僚所言。 翌日,他便收拾出发,进宫面圣。 很快,赫连景那边也得知了谢惊弘这边给他穿小鞋的消息。 “谢惊弘?” “这谢大人怎么都不跟您说一声呢?”乔峪满脸愁容。 “他才是陛下钦定来负责主要责任的人,我只是协助,他即便想要进宫奏本,我也说不了他的不是。只是我还未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这谢惊弘这么贸然进宫……” 赫连景说不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那要不然现在派人去拦住谢大人,向他请求再多给您一些时日?”乔峪建议道。 “你觉得他会答应吗?”赫连景反问。 乔峪哑然。 屋外,一道黑影消失不见。 713:我想你了 魏莹莹走着,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迅速回头看一眼,可是后面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还有那些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根本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丫鬟面露疑惑,连忙问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魏莹莹摇摇头,回头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可是身后还是只有自己的丫鬟,偶尔还有些人往来各处。 她拢紧身上的衣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于是瞧了一眼巷子口,叫婢子跟上来,主仆三人一前二后拐了进去。 “二小姐,这不是回府的路,难道我们不应该回去吗?为什么要来这种阴森森的巷子啊?” 丫鬟埋怨。 魏莹莹又回了一下头,身后这次除了两个丫鬟,还真就空无一人了。 她感觉有些后怕,紧张地问身后的两个丫鬟,“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一种被人跟踪的错觉啊?” 两个丫鬟满目疑惑,迅速摇了头。 “二小姐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所以出现幻觉了啊?” 魏莹莹又是摇头。 这绝对不可能会是她的幻觉,因为这种感觉真的太真实了,绝对有什么人远远跟踪她,说不定,也有可能是什么邪祟之物。 这么一想,她浑身上下开始起鸡皮疙瘩,也变得越来越胆小。 环顾一眼四周,这时候也感觉这个小巷子实在是太阴森了,于是加快脚步往巷子外走去。 就在她走了几步路的时候,突然出现几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面前这几个突然出现的、浑身上下都透着死亡气息的黑衣人,魏莹莹差点被吓哭,连忙跑到两个丫鬟身后躲起来。 这两个丫鬟也是个胆小的,年纪跟魏莹莹也差不多,这会儿看到这阵仗,她们也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你……你们……” 还没等魏莹莹说完话,那几个黑衣服纷纷亮出冒着寒光的利剑,毫不浪费时间,欺身而上。 两个丫鬟想要逃命,却被黑衣人瞬间乱剑砍死。 看着倒地浑身都是血的死不瞑目的丫鬟,魏莹莹吓住了,惊恐得做不出任何逃生的反应。 “哐!” 黑衣人手上举着的利剑就要落到魏莹莹身上时,忽然被一颗石子弹开,利剑脱手,直直钉在旁边门户的柱子上。 “什么人?” 几个黑衣人朝刚刚出现的人看去。 “一个女人?” 几人惊呼。 一个女人,居然有如此的力量和深厚的内力,连他都自愧不如。 一双绣花鞋落地,绣花鞋的主人迈出轻盈的脚步,“在销魂楼周围闹事,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好巧不巧,这巷子里,正是销魂楼的背面。而这名女子,正是销魂楼的花魁,九娘。 黑衣人警惕地看着九娘,也看清了形势,没有继续硬着来,转身一跃消失在房顶。 九娘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嫌恶地遮了遮自己的鼻子,然后走到魏莹莹面前来。 “小姑娘,日后不要走没人的地方,也不要单独出来了。” 她朝魏莹莹伸出手。 魏莹莹还处于惊吓之中没有回神,这会儿突然看到横过来的一只纤纤细手,她顺着手看向手的主人。 这姐姐,长得真好看。 她这会儿回神过来了,收回了准备伸出去的手,自己站起来。 魏莹莹又看了九娘一眼,眼中带了一丝鄙视的意味,匆匆忙忙跑出巷子了。 九娘也不恼,只是轻笑了一声。 “真是可惜了。” 暗中,慕云怀轻轻抚摸着怀中的橘猫,歪了歪头,尽显慵懒贵气。 她本来是来这里收魂魄的,原以为会是三个一起带走,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没死,确实可惜了。 莜玉四人不敢说话。 九娘往四周看了一下,心跳加快。 是她来了吗? 她忽然激动起来。 “大人!是不是您回来了?” 九娘朝着空气中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点哭腔,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奴家知道是大人回来了,可是您能不能让奴家见见您?” 她是真的想她了,尽管她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 别人眼中俊俏的翩翩公子清公子,其实只是一个女子。 这个事情,早在对方一来她就知道了,但是她和她相处的时候,她感觉很轻松舒服。 慕云怀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禁意间打了一个喷嚏。 身边的莜玉有些担忧,想要示意主人把猫交给自己。 “猫儿到了秋季,最容易掉毛,主子该是被刺激到了。” 慕云怀没在意,又轻轻抚摸着橘猫的毛,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九娘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了,有些沮丧和失落。 “你怎么就不能现身来看看我呢?” 她喃喃自语,连身后何时来了人都没有发现。 “这几日,主子一直忙着四处奔波,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趁着这个空隙,您回去休息会儿吧!” 莜玉担心主人精神不济,于是便提出让慕云怀回去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她们。 慕云怀满不在乎地往前走着,忽然拐了一下,从一个人的身体里穿过去。 “怀儿?” 对方在往前走了一步后停下来,转身往后看来。 慕云怀没有停下脚步。 哪知对方又叫道:“怀儿,是不是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真是令慕云怀心烦意乱。 她停下来,转身看过去,对方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映入眼帘。她的脾气瞬间消了不少,歪起头带着淡淡笑意看着对方。 莜玉四人知道,她们主人这是又犯花痴了。 是个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 她仅仅只是看了一下,没有继续停留,继续往自己的目标走去。 赫连景怔怔地望着来时的方向,空无一人。 可是,他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就好像,她就在身边一样。 “殿下?” 乔峪不明所以,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赫连景。 赫连景有些失望,摇了摇头。 “走吧!” 或许,是他太想她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吧! 714:毒发身亡 转眼间便又过去三日。 大理寺内。 冷霏霏坐于墙角,正发着呆。 听见铁锁打开的声音,她怔怔抬起头。 得知自己三日后被处斩,她并未惊慌,冷静谢过陛下,又送走了宣旨公公。 “父亲!” 卓远宛才从父亲卓万华的口中得知此事,便忙不迭赶到了书房。 “这是真的吗?”她看向自己那个低迷的哥哥卓远航,一颗心揪成了团。 “嗯。” 卓远航点头。 他亦是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心情尚未平复。 “怎么会……”卓远宛喃喃自语。 自从姑父冷丞相惨死于剑下之后,管家就把一封准备了许多年的休书给了姑母,把她休回来了。 父亲之前虽然很是不待见姑母,现在也是默许了额姑母的存在。 这些天,她日日陪着姑母,知晓了许多的事迹,卓远宛实在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宅心仁厚,一意为民的清官丞相,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大殿下呢?他没有回来吗?”卓远宛追问。 赫连景若是回了京城,应当会通知一声才对。可现下她全然没有听说赫连景有何动静。 “没有。”卓万华闷声回答。“是谢惊弘大人先行带着证据回来了。” 如今的卓万华,早已经戒掉了大烟,这个人气色也好了很多,没有之前那般萎靡不振了。 “京城所有参与过放债的官员,都声称是受了丞相大人的命令,铁证如山,即便大殿下回来,也极难挽回现下的局面。” 也就是说,冷家上下几百口人,这次难逃一死。 卓远宛原本还猜测那被夺了皇位的大殿下赫连景是有所行动,才没有和谢惊弘商讨,听到父亲的话,她心中残存的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这两日,找个机会把消息告诉老夫人吧。”卓万华缓缓开口,拜托卓远宛。 卓老夫人最是喜爱这个女儿的孩子,如今女儿是回来了,但是外孙子和外孙女可就要被杀头了。 他自己过去说的话,他怕自己说的不委婉,一下子刺激到老夫人,所以才让卓远宛过去说一声。 这个女儿向来懂事乖巧,要是事情由她去说,兴许还能不刺激到老夫人。 毕竟冷丞相曾经也是他的妹夫,如今冷丞相身亡,全家上下都要被处以斩首之刑,他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 卓远宛看出来卓万华难过,心中也觉得五味杂陈。 从书房出来后,她去了趟东院,准备看望一眼姑母。 彼时,卓氏坐在院中,摩挲着绣手中的衣衫。 虽然这几天一直以泪洗面,眼睛眼中受损,但她做事却是十分利索。 “嘶。” 银针不小心刺到手指,卓氏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姑母!” 卓远宛原是想默默看会儿就走,见状没忍佳,立即赶到卓氏身边。 “姑母,您没事吧?”她低头查看卓氏手上的伤口。 “我好着呢。”卓氏好似变了一个人收敛了以前的所有脾气,也没有了任何架子,笑呵呵的道。 卓远宛见着她笑,心里涌出一丝酸楚。 “对了,你看看,这衣裳的款式,你喜欢吗?”卓氏将手中的衣裳凑到卓远宛跟前。 卓远宛一怔。 “您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是啊,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姑母我没什么好手艺,向来被相爷宠惯了,不怎么会这些。如今人也老了,不晓得你们小姑娘喜欢什么款式,就依着自己想的绣的。”卓氏脸上仍挂着淡淡笑意。 “喜欢。祖母可是一直都念叨姑母的手艺呢。以前祖母不能经常回来,现在好了,祖母见到姑母一定很开心。而且,姑母绣工了得,比外面布庄卖的都要好看。”卓远宛鼻子一酸,泪水盈满眼眶。 还好卓氏眼睛这几日不太好,看什么都有些模糊,看不见卓远宛此刻在落泪。 卓远宛忽然又想到父亲让她去做的事情,于是起身向卓氏告退。 “怎么才来这一下就要回去了?” 卓氏放下针线,模模糊糊中,依稀可见卓远宛的身影。 卓远宛笑起来,说道:“父亲说,该让祖母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姑母先坐着,我去请祖母过来看姑母。” 一听到自己的母亲,卓氏就有些绷不住了,嘴唇在颤抖。 自从她嫁给冷丞相开始,已经很少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因着有些事情导致她不能经常回府,所以这三十几年里,她回娘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好孩子,不用去叨扰祖母了。她老人家都觉得烦闷呢,可不能让祖母见到我这副鬼样子啊!” 卓氏瞧了瞧自己的上下,这几日一直为了一双儿女的事情哭泣,眼睛不好不说,连心情也没有,根本没有怎么收拾自己,这个样子要是让母亲见到了,只怕到时候又要让老人家担心了。 卓远宛不听,温声细语安慰了卓氏一遍,便离开了。 这些日子,姑母日日等待一双儿女归来。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三日后就要被处斩,不知道她是否能承受得住。 事到如今,卓远宛不单是担心自己的姑母了,她已经深深被姑母对冷香凝和冷霏霏的这份母子母女情意所触动。 一想到姑母费尽千辛万苦,将一双儿女拉扯长大,如今却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卓远宛便不由得心疼卓氏。 “宛宛,是不是凝儿和霏霏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卓氏忽然开口,叫住了转身欲离开的卓远宛。 “没事。”卓远宛下意识反驳。 “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的。”卓氏轻声道。 “我虽然眼睛暂时看不见,但我能感受得到。你方才在院子门口看着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总说凝儿和霏霏只是被请去大理寺配合调查案子,可哪有调查案子连家里人都见不成的。我知道,他们这段时间肯定过的不好,对不对?” 卓氏之前被那些人当众刺杀冷丞相一幕吓晕了,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卓府了。 “姑母……”卓远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宛宛啊,你是好孩子,你爹娘也是好人,我一个遇难的老婆子,你们还愿意收留我,照顾我,你们的好,我都记着的。” “姑母,您别这样说。无论在什么时候,我们都是您的亲人,不会舍弃您的啊!” “我能不能……再请求你们帮我一件事情,最后一件。”卓氏这会儿看不清楚,唯有紧紧抓住卓远宛的手。 “姑母但说无妨。”卓远宛连忙回道。 “我想见凝儿和霏霏一面。” 冗长的小巷中,一老一少缓缓前行。许久过后,二人来到大理寺。 卓远宛将卓氏交由身边的贴身侍女照看,自己快步上了台阶。 “我乃尚书府二小姐,受我父亲嘱托,带驸马爷的母亲前来看他最后一面,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放我们进去。” 说罢,她从衣袖中取出令牌,递向衙役首领。 “长公主殿下是朝廷重犯,而冷府所有人都是从犯,没有陛下的指令,怒我们无法放行,还望卓二小姐理解。”衙役首领冷漠拒绝了卓远宛的请求。 “我有我父亲的令牌,也不行吗?”卓远宛不死心。 “卓二小姐若是实在想见驸马爷,不妨先去请求陛下的准允。”衙役首领说道。 去找陛下?可是他会让她们进去吗? 卓远宛的心里打起了鼓。 如果皇帝允许还好,不允许,便是将前面所有路都给堵死了。 担心卓氏等久了,卓远宛决定先行回去解释一声。 谁知她刚走没几步,就撞上了谢惊弘谢大人。 “卓二小姐这是打算看望驸马爷吗?” 谢惊弘迎面走来,停在卓远宛面前。 卓远宛蹙眉。 “我可以帮你。”谢惊弘继续说道。 “谢过谢大人好意,我自己想办法便是,就不劳烦您了。”卓远宛礼貌回绝。 “你这是在替驸马爷的母亲拒绝我吗?”谢惊弘微微挑眉。 卓远宛一愣,目光不自觉绕过谢惊弘,落在不远处的卓氏身上。 是啊,现在是姑母想要见自己的一双儿女最后一面,可她甚至没有办法带姑母进大理寺。 兴许,谢惊弘真的可以带她们进去…… “卓二小姐大可放心,我今日出手相助,只是念在驸马爷的母亲可怜,想要帮她了却一桩心愿,与你并无关系,我也不会索要你的回报。” 猜出卓远宛的为难之处,谢惊弘开口宽尉。 卓远宛动容,又看了卓氏一眼。 “那,就有劳谢大人了。” 她到底还是接受了谢惊弘的帮助。 正如谢惊弘所说,他们二人都是为了姑母,自己不该如此自私,为了自己不想和谢惊弘这样的卑鄙小人有交集,而断却了姑母想看自己一双儿女最后一面的心愿。 “不客气。”谢惊弘笑道。 随后,他径直走到衙役首领面前,不过几句话,对方便放了行。 卓远宛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忙下台阶去接卓氏。 715:遇见 哪里有魂魄,哪里就会有慕云怀的踪影。 她此刻,正带着四大侍女莜玉她们现身在大理寺的地牢里。 站在牢房外面,她静悄悄地看着牢房里面的几个蓬头垢面的犯人,感觉有些厌恶,抬手掩了掩自己的口鼻。 正欲进去,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立马隐身起来,站到一边。 外面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慕云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人,还有他们的行为。 谢惊弘对这里的环境也觉得甚是厌恶,抬手用衣袖掩住自己的口鼻,“他们是朝廷重犯,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 卓远宛欠身向谢惊弘致谢。 “我姑母有一些体己话要对自己的孩子说,麻烦谢大人能不能行个方便?” 言下之意,就是要谢惊弘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时间,叫谢惊弘回避。 谢惊弘也没在意,反正在大理寺大牢里,从来没有人逃出去过,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卓远宛的请求。 “我在那边会看时间,半炷香之后,我来带你们出去。” 他指了一个外面的一处地方,那里距离足够远,听不到这边的人交谈,而且还有墙面隔着,那里确实是一处好地方。 谢惊弘一离开,卓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卓远宛心疼,于是搀扶着卓氏来到关押冷香凝和冷霏霏的牢房外面。 见到母亲,冷香凝和冷霏霏变得也是很激动难过。 他们不想让母亲看见自己此刻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于是别过脸去,不敢靠前,只在那里跟卓氏说话。 “是母亲没用,母亲没用能力保全你们啊……” 卓氏只恨自己无能,没有任何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儿女,让他们被关在这个阴暗潮湿的鬼地方,而她只能干看着。 冷香凝没说话,冷霏霏尽量让自己淡定说话,“母亲不用自责,您没有任何责任,要怪就怪我们家识人不清,这才遭来横祸啊!” 她现在对赫连容是真的恨之入骨。 要是可以,她恨不得把赫连容扒皮抽筋喝血,这样都不能解恨。 她的父亲,因为赫连容一个人犯的错,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如今还要搭上整个冷府人的命,只是因为赫连容是冷家的儿媳。 “孩子,你们放心,母亲一定会找机会救你们出来的,不管是什么办法。” 卓氏伸手进牢房里,在空气中摸索着。 冷霏霏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到了卓氏的跟前,伸手抓住卓氏的手,瞬间泣不成声。 她还只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啊,如今却被连累成了这样,甚至接下来还要被斩首示众,这让她怎么能甘心呢! 她和哥哥要是都去了,就只有母亲一个人生活,母亲该怎么活下去啊! “母亲……” 冷霏霏嚎啕大哭,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想要扑进自己母亲的怀里撒娇哭泣,可是这一刻,这个愿望显得多么的奢侈啊! “母亲您能不能让舅舅帮帮我们,我还不想死啊!”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做到真的不惧怕死亡呢?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女孩子,她本来还可以有大把的年华,好可以过更好的生活,遇到自己的良人,可是,她现在就是一个阶下囚。 卓氏也哭,母女俩隔着牢房的门抱头痛哭。 一旁的冷香凝很烦躁,听着母亲和妹妹的哭泣声,变得更加烦躁了。 “整天就知道哭,哭什么哭?哭能有什么用吗?” “母亲,这事本来就是长公主殿下一个人做的事,跟我们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能不能去求求舅舅,让他帮帮我们啊?” 冷香凝也怕死,他还不想就这么年纪轻轻就死了。 赫连容自己做的事,凭什么要他们一大家子来陪葬? “母亲,你去求求陛下,让陛下对此事明查,求陛下饶恕我吧!” 卓氏何其不想这么做啊,可是她就是一个妇人,如今丈夫死了,还被定下了叛国从犯的罪名,她被丈夫休回娘家,她也想帮啊! “凝儿不要着急,母亲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但是你们要先等一下,好不好?” 冷香凝甩开卓氏的手,退到后面去。 卓氏擦去眼泪,连忙招呼后面提着食盒的丫鬟走上来。 “这几日,你们在地牢里辛苦了,也难为你们了。母亲想着,你们在这里的吃食肯定很差,也想着你们能不能适应,所以我今日特意做了你们兄妹俩最爱吃的膳食,快来吃一吃吧!” 卓氏从丫鬟手里接过食盒,取下食盒的盖子,把里面的食物拿出来。 芬芳扑鼻的菜香味四溢,令冷香凝和冷霏霏都为之动容。 他们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母亲亲手做的饭菜。 他们在大理寺地牢的这几日,伙食非常差,甚至感觉都不是人吃的东西,他们一直都是锦衣玉食,哪里可能会适应这里呢! 兄妹二人蹲下来,拿起碟子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尽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是保持着自己该有的体面和优雅 熟悉的味道,让他们瞬间泣不成声。 卓氏自己也吃,吃完第一口,说道:“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她有些愧疚,又有些舍不得,还有一些解脱。 冷香凝和冷霏霏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连忙停下来,甚至已经感觉到一种锥心刺骨的痛。 “母亲……” 冷霏霏不可置信,看着卓氏的嘴角溢出鲜血,并逐渐变黑,她瞬间就明白了。 她立刻把手上的碟子扔在地上,退后蜷缩起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母亲,您为什么要害我们呢?”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母亲居然下毒在饭菜里,她这是要他们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卓氏不停地说对不起,不敢去看他们兄妹,“我怕你父亲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孤单了,可是又放不下你们兄妹,所以……所以……” “母亲对不起你们,在黄泉路上一定好好伺候你们……” 卓远宛没想到卓氏居然在饭菜里下毒,整个人也是被吓到了。 看到卓氏和兄妹二人七窍流血的景象,她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捂着自己的嘴巴半天没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卓氏已经倒下去了,手还伸进牢房里,想要抓住自己的女儿。 “死人啦!” 丫鬟反应过来,瞬间尖叫起来。 尖叫声吸引了外面的谢惊弘,他迅速跑进来,当看到这里面的惨状时,他也是倒吸了一口气。 “来人!” 到底是男子,对这种场面也没有失态,迅速叫来外面的衙役,“把尸体处理干净,就说他们二人畏罪自杀了。” “另外,把卓夫人送出去。” 这个事,是他带进来的人造成的,上面要是问罪下来,他难辞其咎,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真相掩盖过去。甚至,还要把冷家是叛国从犯的罪名坐牢了。 卓远宛也反应过来了,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等谢惊弘叫人处理好一切,甚至还伪装成是冷香凝和冷霏霏畏罪自杀的样子。 她对谢惊弘突然多了一种依赖。 她卓远宛知道,从今日开始,她和谢惊弘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只要这件事被发现,他们其中没有一个人可以脱身。 甚至,谢惊弘都可以做到安然无恙,而她,就不可能了。 “我……” 她语无伦次。 谢惊弘伸手把她拉进怀中安慰,“你什么都没有看见,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卓远宛感觉到瞬间的安心。 慕云怀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感觉看戏太久了,都觉得无聊了,对身边的莜聘说:“你把这几个东西带走吧,别让他们污了本尊的眼。” 赫连容通敌卖国,这事不假,冷丞相也是从犯,这也不假,可怜了这卓氏了,只有她一个人才是最无辜的,没想到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走出大理寺地牢,慕云怀仰头看着烟雨蒙蒙的天空。 她耳朵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花伞,她漫步在雨地里。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靴子和裙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心无旁骛地往前走着。 不远处,一个同样撑着油纸伞的人路过路口时,忽然停了下来。 他猛地转身抬头,发现那边有个人影,只是对方的伞压得低,遮住了对方的容颜。 “殿下,怎么了?” 乔峪见自家殿下停下来,他满脸都是疑惑,顺着赫连景的视线看去。 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伞面上印着比油纸伞更红的曼珠沙华,连身上的斗篷也是红色的,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那隐隐约约可见的橘黄色的衣裳了。 “这个姑娘,可真像允王妃娘娘……” 乔峪小声说了一下。 慕云怀也停下来,缓缓抬起伞面,露出一张半隐藏在斗篷里的容颜。 赫连景愣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怀儿……” 当他只是眨了一下眼时,那边空无一人,好似刚刚只是出现了幻觉。 “怀儿?” 乔峪也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连忙揉了一下自己的双眼,原地果然没有一个人。 “殿下,想来应该是姑娘回来看一眼,看到了或许就离开了呢!” 赫连景自顾自地往慕云怀刚刚出现的地方走去。 716:反咬一口 “奉端献诚仁皇帝诏曰: 曾经逆贼冷覃塘,今证据证明无罪,其冷家上下凡入狱之人,皆已无罪释放。今有卓家与冷家儿女的死有关联,致冷家儿女身亡。尚书令对冷家儿女的身亡有难辞其咎的责任,尚书令大人乃是朝廷忠臣,朕扔有难抉择,但为表率,今特下旨收尚书令大人入狱,等候查明真相,钦此!” 总公公拿着明晃晃地圣旨。 这还是他第一次念到这么长的圣旨,也是他第一次对正二品的朝廷命官宣布陛下的旨意。 他挺直腰板,把圣旨递到卓万华面前,“尚书令大人,今儿个这份圣旨,您无论如何都要接了。” 卓万华稍有些激动,连忙问道:“总公公,这陛下的圣意,到底是何意思呢?” 什么对冷覃塘的儿女的死有难辞其咎的责任?那冷覃塘的儿女的死,不是畏罪自杀吗?跟他们卓家有什么关系? “这丞相的公子和千金的死,跟我家没有任何关系啊!陛下怎么会颁布这样的一道圣旨呢?” 卓夫人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昨日倒是听说那冷香凝和冷霏霏兄妹两已经死在大理寺地牢里,听说是中毒身亡,可是这跟他们卓家有什么关系呢? 总不能是因为两家之前是亲家关系,就把这罪胡乱安在他们家头上吧? 总公公一直递着圣旨在卓万华面前,对于他的问题,他表现得有些不耐烦,缓缓说:“尚书令大人,这事呢是陛下的旨意,至于圣意,咱家可不能胡乱揣测。” “不过丞相大人一家如今无罪释放,而丞相大人又是被陛下的人误杀了,就算是无罪,那也是没用了。如今,陛下对于丞相大人的死很是愧疚。” “本来还可以留下一双儿女福泽延绵,奈何之前尚书令大人这边的人不安分,非要去大理寺地牢里探望冷大公子和冷三小姐,这事不落在尚书令大人头上,还能落在谁头上?” 卓万华不解。 他的人,没有谁去大理寺地牢看望过冷香凝和冷霏霏啊! “总公公,陛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一直都在府中,从未出去过。而且,那冷家在证据还没有找到之前,他们还是逆贼,根本不可能进得去探望,总公公,要不麻烦您回去问问陛下……” 总公公打住了卓万华的辩解,冷声道:“尚书令大人!这是陛下的圣意,你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可以去大理寺地牢,等陛下来审问的时候,你再亲自和陛下说吧!” 见卓万华不肯接旨,总公公直接就把圣旨塞到卓万华的手上,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总公公一出去,就有全副武装的官兵涌进来,开始对各处房门进行查封,然后又有人来带卓万华和卓家人出去。 这次来拿人的人是谢惊弘。 卓远宛瞧出来了谢惊弘,顿时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好在身边的婢子扶住了她。 “二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卓远宛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谢惊弘的注意力,他看过来,也仅仅只是停留了一下,就移开了。 “谢惊弘,你这个卑鄙小人,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卓万华怒不可遏。 冷覃塘一家的案件,是交给谢惊弘来办理,而大理寺地牢,除了大理寺卿的准许,还有陛下的准许,也就只有谢惊弘才能有权力放人进去探望冷家人了。 他敢确定,根本就不是他们卓家人前去探望冷香凝和冷霏霏,而根本就是谢惊弘在栽赃嫁祸。 “尚书令大人,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亲自到陛下面前提出来,在这里跟下官说没有任何用。” 谢惊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俊秀的脸上,满是腹黑阴险。 “把所有地方都给我封好,要是有遗漏的地方,陛下那边我们不好交代啊!” 他看向那些忙忙碌碌的官兵,叮嘱他们一定要仔细检查好每一个角落,对每一个角落进行封锁,贴好封条。 “尚书令大人,因为这是陛下的旨意,所以下官只能得罪了。” “来人呐!请尚书令大人和其他人去大理寺,等候陛下的旨意。” 立刻有人上来压卓万华。 卓万华骂骂咧咧,对谢惊弘小人之举很是唾弃。 “谢惊弘,你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了。这件事不是我卓家人做的,到最后只会安全回来。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在卓万华的骂骂咧咧中,被人压进了马车里。 卓远宛在路过谢惊弘身边时,他叫住了她,然后示意身边的士兵先退下。 卓远宛看谢惊弘的目光里,带着恨意和厌恶。 “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也说过了,根本不会说出去,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这么卑鄙的无耻之徒。” 谢惊弘也不在乎卓远宛是怎么形容自己的,反正这不是他说的,也不是他的意思,是陛下那边自己知道的,他只是奉旨办事而已。 “不管你信不信,这事都是陛下的意思。而且,这事和你本来就脱不了关系。” 他扬起头,冷漠地看着卓远宛,“当时我也没有亲眼看到,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自然就是卓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谢惊弘又把士兵招呼上来,轻声说:“把她带下去吧!” “对待姑娘家家的,要动作温柔一些,在陛下还没有作出决策之前,不要对他们不客气。”末了,他叮嘱为首的将领。 将领点头,然后带着卓家的人出去了。 这个事情,不是他说的。 当时他坐在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时,卓氏和自己的一双儿女已经中毒身亡。只有卓远宛是安然无恙。 “大人,每个角落都检查好了,所有地方也都贴好封条了。” 谢惊弘看了眼四周,心中不禁赞叹尚书令府真是太豪华了。 “真是可惜了。” 他摇摇头,表示惋惜,“出去吧!把大门也封好,然后派人守好这里,等事情出真相了再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 他退出去。 “遵命!” 717:锒铛入狱 “那卓万华,可认罪了?” 赫连承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进来的谢惊弘话。 谢惊弘见礼,然后恭恭敬敬地说:“尚书令大人傲骨,对此事一直都是持着否定的态度。” 他知道皇帝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把先皇的这几个忠臣一网打尽而已。 前有冷丞相冷覃塘,先是把长公主赫连容的罪名也扣到他们冷家人的头上,然后借此除掉冷丞相一家。后面又宣布冷丞相一家无罪,但是冷丞相已经去世,真相如何,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至于冷香凝和冷霏霏二人惨死狱中的事,这不在皇帝的计划之中,但也算是给了皇帝一个更好的借口。 这仅仅只是皇帝想要除掉卓万华一家的想法,而又恰恰有合理的借口。 之前冷丞相为了撇清和卓家的关系,特意给了卓氏一纸休书,想要以此来换取卓家的安全,没想到最后还是败在了卓氏身上。 他要是冷丞相冷覃塘啊,非要被自己的妻子气得从土里面爬出来不可。 “大理寺一向都有自己的一套刑法,既然他们不说,那就换一种方式。” 赫连承还是边批阅奏折,边说话,语气里满是冷漠,与曾经邻家弟弟的姿态简直天差地别。 拔掉了冷丞相冷覃塘,他也算是除掉了一个心头之忧。要是卓万华也在这次处理掉,那他也就可以接下去处理其他几个大臣了。 “下次来朕这里面圣的时候,朕不希望还是听到这样的答案。”他这时微微抬头,风平浪静的目光落在谢惊弘身上,“朕也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朕负面的影响。” 谢惊弘接旨,随即退出去。 “张忠义,你去监督这个事,跟紧一点,不要漏掉任何细节。你明日回来,朕要听到满意的答案。” 张忠义是继王世安之后,皇宫里的总公公。 至于之前的那个张公公,早已经不知所踪,就连王世安这个上一个总公公,已经被送去西南角了。 西南角是宫里老人老后去的地方,那里都是一些年老体弱的宫里老人,他们余生也就是只能在那里等死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可以出宫了。 西南角是宫中每一个老人的噩梦,只要是被送去西南角的人,都是已经被判了死亡的。 “等会儿!” 赫连承突然叫住张忠义。 “陛下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张忠义比较年轻,应该是二十将近三十的模样,因着身体不健全,他的容貌有些偏于女性,声音也是比王世安更为阴柔。 “记得准时去给他送饭,他要是出什么事,朕拿你是问!” 张忠义立刻点头哈腰,在赫连承的一声令下,他退出去了。 皇帝口中的这个“他”,他并不知道是谁,宫里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人,只知道一日三餐必须要送到,要不然皇帝会怪罪下来。 在新皇登基之前,宫里是没有这个神秘人的,而那处宫殿也一直都闲置着,除了平时有人定时进去打扫之外,其余时间是没有人在里面的。 新皇登基的前一天,那处偏僻的宫殿就有人住进去了,每日定时定点送饭,可是就是没有人亲眼见过那个人。 不过,他们做奴才的,可不能去插手皇帝的事情,要不然可就不好过了。 “咱家要出去一趟,从现在到明日,记得准时给那边送饭,千万别忘记咯!” 走出来后,张忠义叮嘱身边的小太监,也就是他的小徒弟。 那小太监连连点头,保证绝对不会忘记。 张忠义这才放心的带着皇帝的令牌出宫去。 “哎!小乌公公,你可知道那祎琅宫里住着哪一位贵人啊?” 这宫里的人啊,每一个都闲不住,只要是有什么好奇的地方,或者有什么问题的地方,他们都要刨根问底问个清楚才肯罢休。 被叫做“小乌公公”的小太监,也就是张忠义的小徒弟,他并不打算八卦这些,而且他也不知道那祎琅宫里住着谁。 于是他警告身边跟着的小太监和小宫女,“这宫里啊,很多事情都是不为人知的,处处危机四伏。要想一直在宫里活下去,就不要去问这些不该问的,也不要去看那些不该看的,可都记住了?” 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女听不到自己想知道的,心中纷纷失落,明面上却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自从先皇驾崩,这朝中的很多大臣都来过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理寺地牢。 也正如了吃人不吐骨头这句话,除了勤亲王和慕云怀二人进来又能安全出去之外,就没有谁是能安全走出大理寺地牢的。 冷丞相还没有进到大理寺地牢就已经死了,而他的一双儿女确确实实死在了大理寺地牢里。 “咳咳咳……” 卓万华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也感觉到闷闷的,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戒掉大烟的后遗症,身体已经落下了毛病,加上住在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里,他就会感到胸闷气短,还忍不住想要咳嗽。 每咳一下,他就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痛,好像有刀子卡在喉咙里一样。 “老爷,你怎么了?” 卓夫人担忧卓万华,可是两个人分别在两个牢房,她只能隔着一堵墙关心卓万华的身体。 卓万华深呼吸,有一些缓过来了,连忙宽慰卓夫人说:“夫人不用担心,就是有些灰尘吸进去了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家里没有人知道他吸大烟的事情,之前也有人因为看到他脸色不好而问起来过,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现在本来就已经够烦心的了,他不能再让家里人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可千万要和妾身说啊!” 卓万华心里暖暖的,感觉也变得舒服了许多。 “这里的环境差,倒是为难夫人了,还希望夫人先静静熬这几日,等真相大白,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卓夫人抽噎起来,身体随着她的动静上下起伏。 “老爷在哪里,妾身就跟着在哪里。” 718:祎琅宫 “哐啷!” 碟子被扫落在地的声音从大殿里面传来。 “这次还是没有吃呢呢?” 送饭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不敢稍作停留,只放下饭菜在门口,便匆匆离开,尽管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摔东西的动静,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停留。 “又把送过去的所有饭菜都倒了,连着碟子碗筷也丢了,根本就不吃东西。” 小太监摇摇头,表现得有些怜悯。 “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是谁,这要是一个女孩子呢,估计身体早就吃不消了。看这情况,多半是个男人,就是不知道会是谁了。” 三人窃窃私语,谈论着这祎琅宫里住着的人物。 “已经连续五天没有进过食了,就算是再怎么强壮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你们说,允王殿下不是失踪了吗?这祎琅宫里的人,会不会就是允王殿下啊?” 小太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猜测起来。 这人就算是再怎么有通天的本领,那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啊,唯一能解释清楚的地方,只能是这里面关着的人是骁勇善战的战神赫连隽了。 “那不可能,允王殿下和陛下可是手足呢,陛下又是先皇钦定的皇位继承人,陛下怎么可能会囚禁自己的哥哥呢?” 一旁的小宫女立刻就站出来出声否决了。 “虽然允王殿下是养子,但是皇位传给的对象是现在的陛下,陛下就算是想要囚禁人,那怎么也不可能去囚禁允王殿下啊!” 几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允王殿下是为国捐躯,那是多么光荣的事迹啊,怎么可能会被囚禁在这深宫里呢?再说了,允王妃娘娘不也是随着一起失踪的吗?这里面的人要是真的是允王殿下,那允王妃娘娘又去哪里了呢?” “说的也是啊!” 既然慢悠悠地走着,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突然走过来的人。 “这个人还真是可怜啊!被陛下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里,真是太令人费解了。” “那可不呢!我们每日送过来的饭菜,就没有哪一次是被他吃下去的,每一次都是被摔了,真是浪费粮食了……”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 赫连承身边的太监上去呵住了三人。 三人一回头,见识赫连承本人,立马吓得扑通跪了下来,不断求饶道:“奴刚刚只是嘴碎提了两句,并没有说其他的,还请陛下饶恕啊!” “奴只是觉得这祎琅宫的贵人已经好几日没有吃过东西了,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但并无半句诋毁,还请陛下饶了奴吧!” 赫连承目光淡淡地扫了跪在地上的三人一眼,沉声问道:“好几日了吗?” 他抬起目光往祎琅宫的方向望去,目光微怔。 三个奴才连忙点头,“祎琅宫的贵人确实已经五日未曾进过一粒粮食了,奴是瞧着担心,所以就多说了两句,还请陛下饶了奴吧!” 三个人不断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连额头已经破皮了也不在乎。 赫连承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地朝着祎琅宫的方向走去。 跟在他身边的太监,瞬间知道皇帝的心思,于是叫三人下去,同时又给旁边的几个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停在祎琅宫的大门口,身边的太监立马上去打开宫门。 随着“吱呀”一声,宫门被打开,瞧见了祎琅宫的主殿祎琅殿。 他只是站在宫门口望着祎琅殿,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等刚才去解决那三个人的太监跟上来,他语气淡淡地说:“换一拨人,他要是出什么问题,就都杀了吧!” 留下这句话,他负着双手离开。 太监留在原地,依稀可听见祎琅殿传来谩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那是一个迟暮男人的声音。 慕云怀又是一路跟着赫连承来到祎琅宫,却发现里面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要寻找的那个人。 最近,一直有一个声音让她来端朝邺都的皇宫,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前来。 可是每一次来到这里,就没有任何痕迹了,而且每次出了皇宫,那种强烈的感觉又出现。 “莜玉……” 她停住,望着赫连承远去的背影,叫来莜玉现身。 “你和莜容在这里盯着,稍有任何动静,都来通知本尊。” 莜玉和莜容低头应下,送主人离开。 …… “上君,到这怎么就没有尊主大人的气息了?” 广烈神立在玄霆身侧。 他们两个人已经好几次随着慕云怀的气息来到端朝皇宫了,每次都是在这里断了气息,一筹莫展。 玄霆不语。 好像就是从她和饕餮的那场大战里,他就感应不到她的存在了。 他扬起下巴。 “尊上,奴刚刚在皇宫里见过尊主大人身边的侍女一眼……” 玄霆转头,轻轻敲着自己的手背,示意由由继续说。 “但是没有见到尊主大人……” 玄霆依旧不语,但是眼神里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他二话不说就往回走。 一旁的广烈神也没有再执着,跟上他的步伐,又说:“这段时间,皇宫里一直有一股不稳定的力量存在,但是每次靠近了都没有任何发现了。” “像什么?” 玄霆终于开口说话。 “像是始神君大人的力量……” 这只是他的猜测,至于是不是真的,又或者只是他的错觉,就不得而知了。 玄霆没说话,好像默许了他的意思。 始神君大人,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是之前都是没有任何关于始神君大人的力量存在,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现了? “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情需要慢慢来。” 他话是对由由说的,至于广烈神想要怎么做,他可就管不着了,广烈神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广烈神站在原地,面露无奈。 他又转头瞧了一眼端朝皇宫的方向,眼中意味不明,亦随着玄霆之后离开。 既然没有任何发现,那他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精力呢! “真是一个风轻云淡的家伙。” 只要每次的事情跟慕云怀有关,玄霆都会紧张不已,这一次倒是太出乎意料了。 719:气急败坏 摸爬打滚坐到了尚书令的位置,卓万华清楚每一件事情的轻重程度。 只要是单纯的调查,还不至于要带到大理寺地牢,大理寺地牢向来接收的犯人都是犯了死罪的。而一般犯小罪的人,都会由京兆尹张全景那边来接管。张威明的大理寺接管的犯人,足以可见其犯的罪何其大。 刚刚他只是那么安慰卓夫人一下,对于能不能出得去,他心里也没底。 “不管这事是不是我们卓家人做的,但是一定有人给了陛下一个这样的借口,既然都在,那就说说看吧!” 卓家的人都被关在了几处挨着的牢房里,一间一个人。 赫连承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扣这么一个罪名到他们的头上,这里面一定也有卓家的一个人碰手了。 卓万华犀利的眼神扫在关在对面的家人身上,他们每一个人无一例外地摇头否认。 等卓万华看到卓远航的身上时,脸色铁青地说:“你这个混账东西,平日里就叫你不要那么横行霸道,现在好了,惹出这么一个滔天大罪来,逆子啊!” 冷覃塘一家要是真的坐牢了从犯的罪名,那冷香凝和冷霏霏的死绝对掀不起什么浪花,关键是眼下冷覃塘一家无罪释放,而他的死,本来就是皇帝的过错,如今仅存的一双儿女又被人毒死在地牢里。 他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赫连承这是要找一个替罪羔羊,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卓远航直呼冤枉。 “父亲,儿子平时虽然是混账了点,也经常出去喝花酒,但是绝对没有和冷香凝有过任何的过节,儿子根本不可能把人毒了呀!” 他确实混账,但是他也没有得罪任何高官的儿子,冷香凝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冷香凝,他在销魂楼经常能见到,每一次都是匆匆一瞥,之后就没有什么交集了,更别说会对对方心存怨恨了。 卓远雨不服气,嘟囔道:“哥哥就是喜欢忘事,之前你都亲口说在销魂楼扣了冷香凝的人,然后就和对方留下过节了的……” “你……” 卓远航真是恨不得过去掐了卓远雨,这个小东西,就知道和他对着干,“卓远雨!你是不是不说话会死啊?” 卓万华低吼一声,斥住了两人。 “雨儿,你说,你哥哥和冷香凝又是怎么一回事?” 卓远航用眼神警告卓远雨哪知卓远雨偏过头,根本不看他,也没有收到他的警告。 “卓远雨,你要是敢和父亲说,你就……” “混账东西,连你老子的话也敢威胁,你最好祈祷不是你的问题,要不然别说这里的人会亲自送你去死,临了老子我都想剜你一刀!” “雨儿,你无需怕他这个废物,跟父亲说!” 卓远雨不敢去看卓远航,口齿伶俐地说:“父亲,就是之前哥哥去销魂楼吃酒,他把冷香凝的一个入幕之宾侮辱了,还打得半死不活的。冷香凝赶来才制止了哥哥。而在此后,哥哥一直都在背地里找冷香凝的麻烦。” 说完之后,她终于抬头去看卓远航,当看到对方那一副可以吃人的表情时,她怯怯地低下了头。 果然还是哥哥让她害怕一点,她都没有害怕父亲的。 “好啊!好啊!很好啊!” 卓万华到现在才知道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居然就是自己的儿子,当初他还笑话这个人,居然跑去青楼闹事,结果,居然是自己在笑话自己。 “卓远航,你最好祈祷不是你间接导致冷香凝的死,要不然,到时候老子牺牲你!” 他气急攻心,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卓夫人担心卓万华的身体,连忙出声劝他宽慰一些,不要和他们的儿子计较。 “航儿到底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做的那些龌龊事,老爷就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吧!反正也没有对咱们家造成什么损失……” “这个逆子就是被你惯坏的,如果不是你,这个逆子怎么会让我们家沦落到这个地步?你现在居然还有脸面来维护他,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爷……” 卓夫人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一直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丈夫还在,儿子就排不到丈夫面前,她此时噤了声,没敢再多说一句求情的话。 “你们两个要是都像宛儿那么懂事,我真是谢天谢地,天天烧高香拜神了。哪怕你们有一点点宛儿的知书达理也好啊,可是你们都看看你们自己什么样?” “就是你们兄妹俩一直娇纵不懂事,现在好了吧?把一家子都弄进来了。” 卓远雨不服气,这事怎么能扣到他们兄妹俩的头上呢? “父亲,我们根本就没有……” “闭嘴!你们还好意思说话?老子告诉你们,等出了大理寺地牢,回到家老子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家法伺候你们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父亲,您消消气,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啊!我们一家可都跟着您呢!” 卓远宛心中愧疚,但是又不能承认下来,只好关心看起来气色很差的父亲。 卓万华缓过气来,坐到草席垫上。 “回家老子就削了你们!” 卓远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哪知立刻又引起卓万华的怒火,“狗东西!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老子现在教训你一下,你还不服气啦?” “冷香凝的死,本来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父亲现在就直接把罪安在我身上,换做是谁,谁都不服气?” 卓万华恨不得拿个鞭子抽这个怎么看都觉得怎么碍眼的废物,他居然生了这么一个玩意,真是气死他了。 “哎哟……” 卓远宛面露担忧,眼神炯炯地看着发病的父亲。 “来人呐!有没有人呐!我父亲需要帮助啊!求求来人帮帮我们吧!” 她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抓住牢房门上的柱子,又动了动铁链,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出路。 “走水啦!” 她早就知道这么叫人不可能会有回应,现在一喊走水,立马就有人跑进来了。 720:可想死姐姐了 “启禀陛下,您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谭贤之面圣。 赫连承登基,就一直让他去监督一项不知名的工程,经过了半个月,这个工程就完工了,所以才来禀报赫连承,让他过去验收结果。 赫连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立即放下手中的奏折,越过桌案走下来,“走走走!带朕前去看看结果。” 谢惊弘这时从外面进来,差点就和走出来的赫连承迎面撞上。 他迅速见礼,“微臣冲撞圣驾,还请陛下治罪!” 赫连承现在很高兴,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事,乐呵着让谢惊弘免礼,然后又继续出去,压根就没打算问谢惊弘的来意。 “陛下!” 谢惊弘转身,叫住了赫连承。 “陛下,微臣有要事要禀报陛下!” 赫连承有些不耐烦,缓缓转过身来,“有什么事等朕回来再说!朕先出去一趟啊!” 他此刻就想着应该怎么样才能立马就见到那项伟大的工程,根本就不想在这里和谢惊弘浪费口舌浪费时间。 “陛下,这事是和尚书令大人有关,需要您的旨意啊……” 谭贤之是文科状元,而他最后只落得一个第三名探花,他还真不待见谭贤之。 他们二人之间,明明他的能力比谭贤之要好许多,就是文采比谭贤之稍微逊色了一点,而谭贤之就是金科状元,他就只能是探花。到了现在,谭贤之的官职也是比他高一级,而且皇帝似乎更加信任谭贤之,这样太不公平了。 “陛下,尚书令大人已经认罪了,但是否认跟自己的家人有关系,所以请求陛下只治尚书令大人一个人的罪,放过其他人。” 他眼看着赫连承根本就没有要留下来听他说话的意思,于是就只能自己先开口了。 谢惊弘就不信了,那卓万华一家人的生死还比不上谭贤之说的事。 赫连承果然停下来回头了 “朕需要你来教朕做事吗?” 他的语气很是阴沉,和刚刚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谢惊弘知道自己说话太过了,于是迅速跪下来赔罪,不敢再吭声。 赫连承冷哼一声,回头负手走出去。 “总公公!” 谢惊弘叫住走过去的张忠义。 张忠义转身,身边的宫女太监也停下来。 “原来是谢大人,咱家失礼了。” 张忠义有些客气,把手上的拂尘一甩,带着礼貌的微笑。 “总公公客气了。不知道总公公这是要去哪里呢?” 赫连承现如今还没有立后,也没有后宫,张忠义来后宫干什么? “谢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啊!咱家负责暂时打理后宫事务,自然是要去处理一些糟心事了。” 谢惊弘想不到宫里还能有谁闹事,也想不起来后宫还能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于是又问:“前几日听说皇太后娘娘身体不太好,这几日可见皇太后娘娘好些了?” 他在叶太后的寿辰上远远见过黎皇后黎怀禾一眼,那一眼,尤为惊人,不像是年近五十的人,就像是十几二十的女子,但是又比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多了一些风韵。 张忠义有一瞬间的不解,随即礼貌地说:“劳烦谢大人挂念皇太后娘娘了,娘娘很好。” “咱家还要去给皇太后娘娘送些东西,就不在这和谢大人说话了,改日再说!” “既然是去给皇太后娘娘送东西,总公公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让皇太后娘娘操心了。” 目送张忠义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离开,他眯起双眼,走到前面一些拐过另一条廊道上去。 “主子,您已经在这里徘徊许久了。” 等到看得也有些心慌,莜玉开口。 正在负手来回踱步的慕云怀停下来,抬头看着“与恩殿”三个烫金的大字,不敢再踏进去半步。 这几日,她时常来这里徘徊,而气息也是到这里戛然而止,再没有任何气息指引她方向。 她想要进去,最后是进不去,所以她才会在门口徘徊。 “姐姐!” 一道清爽轻快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慕云怀的注意力,也令她停了下来。 这个小孩子,长得好看,正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虽然知道姐姐会来,倒是没想到姐姐会在我出去的时候来,没能及时回来招待姐姐,叫姐姐等累了吧?” 与恩殿,是赫连承现在的寝殿。 他刚刚是带着谭贤之去看那道伟大的工程了,在那边被一些人气得气不顺,没想到一回来居然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心头的所以不快都消失殆尽。 慕云怀不认识他,不过看在对方居然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她决定留下来听他说说话。 “我倒是忘记了,姐姐该是不记得我了。现在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赫连承,也是姐姐的……乖弟弟。” 他本来不是想这么说的,但是觉得一来就那么说,会吓到慕云怀,于是换了一种说辞。 “之前姐姐一直都说,让我等姐姐回来,可是一等就等了这么久,姐姐真是叫我好等啊!” 慕云怀不悦地挑了挑眉,很显然说是对于赫连承这种套近乎的行为很是不满意。 她侧目看莜玉,只见莜玉点点头,她又重新看向赫连承。 “小孩,不要胡乱认姐姐!” 她想了想,最终说了这么一句话。 要不是看对方长得好看,又奶里奶气的,她才不乐意和对方多说一句话,甚至都不可能会让对方看到自己了。 “姐姐,你跟我进去坐坐吧,里面会有姐姐想要的东西哦!” 赫连承说了一句神神秘秘的话。 可是这却是很吸引慕云怀的东西。 她就是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引到这里来的,可是一到门外就没有任何感应了。 听这个小孩说的意思,他应该就是这与恩殿的主人。 要是跟他进去一趟,或许真的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就算是没有她想要的东西,进去一趟也不损失什么。 她回头吩咐莜玉四人先离开,自己等会儿再回去。 莜玉怕慕云怀是被眼前的这个赫连承给骗了,临走的时候让慕云怀小心。 721:刀下留人 城南门口,百晓酒馆。 一个年轻的男人背靠座椅,两条腿搭在桌上,一副悠然模样。 “再拿一壶酒来。” 他晃了晃手中酒壶,仰头喝尽最后一滴,声音拔高,朝柜台后的小二吆喝。 小二转身从柜子上拿下一壶,递给了对方。 “公子,这是今日最后一壶东风破了。” “那我可得省着点喝。” 那年轻男人薄唇微启,说话时双眸婉转,自带一股风情。路过的女子只捎一眼,便羞红了脸颊。 “少爷,要不然别喝了吧?您都喝了两壶了。” 眼见他打开盖子,小厮再是忍不佳,苦口婆心劝阻道。 “不喝酒我待在这做什么?”男人挑眉,上下扫了小厮一眼。 “可您在这儿都坐了两个时辰了,陛下不还是……” 小厮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妥,连忙打住。 “再等等吧。”男人并未多言,轻轻吐出一句,抬手往空杯中斟满酒水。 “少爷,小的有点担心,万一您此举惹恼陛下,最后又连累了冷公子,该怎么办。”小厮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将心中担忧托盘而出。 “我未必还怕了他不成?”男人嗤笑一声,俨然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小厮欲言又止。 “行了,你别担心了。我相信九娘,她既然那样说了,便证明极有可能发生。我若能帮上大殿下,就算被皇帝记恨上,那也无妨。” 男人不以为意。 “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末了,他小声嘀咕。 小厮看向男人,目光中隐隐透着几分心疼。 勤亲王府。 谭源源在大厅中等候多时,终于盼到勤亲王回来了。 她忙不迭地跑下台阶。 “父亲,尚书令大人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照常进行。”勤亲王重重叹了口气。 谭源源听后,眉头微蹙。 “今日主持行刑的又是谢惊弘,只怕那卓大人逃不过此劫了。”勤亲王神色极其低沉。 新皇登基之后,看不惯大殿下赫连景,并非秘密,眼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压下赫连景一头,他如何舍得放过这次机会。 “那卓氏现在在哪儿?” 勤亲王忽然想到卓氏。 那冷丞相的夫人卓氏,已经被救回来了,但是神智已经混乱。 “父亲放心吧,有专门的人照看着的。”谭源源如实回答。 “那就好。”勤亲王微微点头。 “源儿,这些天辛苦你和你母亲了。” 想及自己自从出事以来,她们母女二人就没有好好合过眼了。可是现在这种人心惶惶的局面,他只能先委屈自己的家人了。 “父亲怎的连在我们面前也这么客气了。”谭源源故作嗔怪。 勤亲王顿了顿,随即嘴角勾起,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您先回后院休息去吧。”谭源源温声道。 勤亲王从清晨出去后,就忙到现在,加之旧友遭遇不测,赫连景也受到影响,他现下定是身心俱疲。 待到他走远,谭源源喊来府里小厮。 “郡主娘娘有何事吵咐?” 小厮恭恭敬敬停在沈绾身后。 “帮我去趟城门旁的百晓酒馆,找到一个穿着一身青色袍服,问一下他那边进展怎么样了。”谭源源吩咐。 “小的明白。” 小厮应下,转身走远。 也不知道大殿下今日回不回得来……谭源源心系赫连景,胸口仿佛堵着千斤重的山峦,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盏茶后,小厮赶至百晓酒馆。彼时,那个年轻男人已然喝得微醺,脸颊两边露出点点绯红。 “公子,小的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 “嘘。” 小厮话音未落,就被年轻男人喊住。他双眸微虚,直勾勾望向不远处的城门口。 只见赫连景一身鸦黑锦袍,坐在马上,正与守门侍卫交谈。 “回殿下的话,谢大人曾吩咐过,卓大人行刑乃是大事,陛下极为看重,绝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在行刑结束前,任何与此案有关之人都不得入城门。” 守门侍卫语气铿锵有力,叫人不敢反驳。 “谢惊弘也能管到大殿下的头上吗?”乔峪没有好气。 “属下也是奉命办事,还望大殿下和乔侍卫能够理解。”侍卫低头,语气也温和了些。 “那我何时才能进?”赫连景问道。 “回大殿下的话,等到行刑完毕便可入内。现下犯人已经被押送至刑场,估计要不了半个时辰,您就能进来。”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过去一切都晚了。 “谢惊弘规定的,我不能进去?”赫连景再次向侍卫确认。 “是的。”侍卫回答。 “我如果偏要进去呢?”赫连景神色冰冷。 他这般风尘仆仆归来,就是为了救下卓万华。要是卓万华走了,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殿下应当知道,禁军向来认主,如今兵权在谢大人身上,我们便要以他马首是瞻。您如果硬闯,我们也只能依照命令阻拦了。”侍卫眉头紧皱。 “那我的命令呢?” 忽然,一道清脆声音响起。 几人不约而同朝一处望去,就看到黎怀禾手摇蒲扇,晃晃悠悠走来。 “皇太后娘娘吉祥!” 侍卫双手抱拳,弯腰作揖。 随后,周遭所有禁军皆朝黎怀禾弯腰行礼。 “朗统领,哀家的懿旨和谢大人的命令,你听谁的?”黎怀禾笑盈盈的看着朗统领。 “属下愿随时听从皇太后娘娘派遣!”朗统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选择了黎怀禾这边。 “那就让大殿下进城。”黎怀禾顺势提出要求。 下一刻,朗统领抬手,周围禁军迅速动身,让出一条大道。 黎怀禾与赫连景相视一眼,随即用力拉了把缰绳,驾马进入城内。 黎怀禾站在原地,遥遥看着赫连景走远,双眸弯成了月牙。 此时,城东刑场,卓万华跪在地上。 身后刽子手挺立待命,只等谢惊弘一开口,便立即持刀砍断卓万华的脖颈。 “行刑。” 随着令签落地,谢惊弘用力吐出二字。 “慢着!” 正当刽子手双手落下,宫人驾马赶到,及时阻拦佳。 那把刀稳稳停在卓万华的颈后半厘。 “怎么回事?”谢惊弘神色不悦,站起身询问宫人。 “回大人的话,皇太后娘娘有令,让卓大人回宫一趟。”宫人回答。 “什么?”谢惊弘错愕,双眼瞪得浑圆。“行刑一半,就把犯人带回,此举怕是不合规矩。” “这乃是皇太后娘娘的懿旨,还请谢大人理解。”宫人躬身,毕恭毕敬道。 722:脱罪 随后,谢惊弘带卓万华一同进了宫,来到皇帝赫连承的面前。 目光落在赫连景的身上,赫连承的脸色瞬时垮下来。 “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行刑到中途,陛下便将微臣召回了宫中?”谢惊弘心急,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 “大殿下寻到了证据,证明贪污赈灾银两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而且冷香凝和冷霏霏的死,也并非是卓万华所为。朕虽为冷丞相的事情感到愧疚,但也不愿随意滥杀无辜。”赫连承故作很难过的模样回道。 “可是这个案件里,所有参与进放债一事的官员都指认了他,此事还有何可周转之处?”谢惊弘神情愈加焦急。 眼见还有一步就能削弱赫连隽在朝中势力,他万不想这时候出错。 赫连隽人虽不知道在不在了,但是那些大臣心底里还是忠于赫连隽。还有一个赫连景,只要现在处决掉卓万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啊! “在这个案件里的官员,除了御司蜀刘高辞之外,无一人与背后的始作俑者接触过,他们的话并不可信。”赫连景不紧不慢地开口回道。 “大殿下说不可信,就不可信吗?”谢惊弘面色不善,显然是要一把除掉卓万华了。 “咳咳。” 话音刚落,赫连承就紧接着咳嗽了两声。 谢惊弘反应过来,侧过身面向赫连承。 “陛下,微臣只是觉得,大殿下与允王殿下向来关系交好,卓万华又是经常与允王殿下接触,且如今此事已经传遍朝堂,大殿下必然因此受到影响,大殿下眼下所做辩驳,都是为了自保,而不是真想要查明此案。” “微臣与大殿下一同负责此事,在那边待了数日,早将所有证据搜寻完毕。卓万华欺上瞒下、贪污国库银两,向百姓放债,这些罪行皆是证据确凿! “谢大人别着急,等看完我找到的证据之后,再下结论不迟。”赫连景言语温和有礼,宛如一滩湖水,丝毫不起波澜。 与从容不迫的赫连景一对比之下,谢惊弘便要显得急躁许多。 “朕看大殿下说的有理。”赫连承对赫连景的话表示认同。 谢惊弘气极,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只是皇帝的臣子,身份比不上一母的亲兄弟,孰轻孰重,皇帝肯定还是选择愿意相信自己的兄弟。 “陛下,您且先看看这个。” 赫连景接过乔峪递来的一封文书,交给了总公公张忠义。 “这是……?”赫连承看过之后抬起头。 “启禀陛下,此签名状乃是民间百姓自发所写,力证尚书令大人为官清廉、体恤民生,望朝廷明查,还尚书令大人一个公道。” 赫连景不紧不慢地解释。 “签名状算得了什么证据?大殿下既然知道陛下是心系百姓,拿不出来证据,所以利用百姓向陛下施压吗?” 不等赫连承回复,谢惊弘先行开口质疑赫连景。 “臣今日拿出签名状,是受周围那些百姓的所托,并非别意,还望陛下不要误会了才好。”赫连景没有理会谢惊弘。 谢惊弘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还是能够看穿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谢惊弘的目的达成。 “继续。”赫连承不假思索,连眉头都不带挑一下的,将手中文折轻轻合起,放在了一旁。 “臣在跟踪这件案件和另外一件案件时,曾派手底下的人亲自去往京城周边,向周边的百姓了解了一些情况,并确认了参与放债的二十余名官员,他们之中,无一人是与背后始作俑者对接,奉的都是御司蜀署长刘高辞的命令,不过不是刘高辞亲自接手行动,而是身边的人来做的。” “之后,臣又很仔细地调查了一遍刘高辞之前的底细,发现此人有一特点,便是喜好赌钱。早年间曾为赌钱输光家产,欠了百万余两银子。” “而这百万余两银子之中,浦阜郡的陆郡公陆裴昭就占了八成。刘高辞靠放债赚取高额彩银后,第一个还的就是陆裴昭的钱。但臣又发现,这两年内刘高辞向他递交的债钱,远远不止百万两。” “同时,臣在外面的这几日,暗中调查了周太傅府的账目,那刘高辞放债的这两年,不仅是浦阜郡的陆郡公陆裴昭,连周府也进银黄金万两。这些账目,臣都已经整理好。” 赫连景一边等着赫连承查阅手中账目,一边耐心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贪污国库银两的人,是周太傅和陆裴昭?”赫连承看完所有文折,抬眸望向赫连景。 “对。”赫连景毫不犹豫应声道。 “单凭这些,怕是无法证明他们二人的罪行。”谢惊弘再次出声反驳。 “倘若之前出现在浦阜郡那边的事情,皆是陆郡公陆裴昭暗中放行的呢?”赫连景反问谢惊弘。 他在浦阜郡的那一段时间里,可不是一直都是无所事事和吃酒赏花,而是私底下去查了很多事情。 但是之前父皇还在的时候,他没有上报这个事,一是觉得没有牵扯到什么人,而且要是把这事捅出来,他暂时还没有足够令人信服的证据,就搁置到一边了。直到现在,他证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也该是时候出手了。 就是自己的这个亲弟弟会不会是一位明君了。 “怎么可能!”谢惊弘脸色一沉。 “如果按大殿下所说,浦阜郡陆郡公也参与了卓万华一案中来,他怎可能把周围的一些百姓放出来呢?他这样做,岂不是反而在害自己?” “那就要问陆郡公本人了。”赫连景说道。 在浦阜郡,他也不喜欢陆裴昭那一副嘴脸,但是那个时候明良皇后还没有做出那件令人痛彻心扉的事情来。 至于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不是皇帝,而明良皇后也不在世了,他已经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随后,他微微颔首,向赫连承请求对卓万华进行现场审问。 “尚书令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要害怕任何人。” 果然,出乎了赫连景的意料,卓万华一出来,把自己所有罪行全盘托出了。 “老臣……老臣也是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番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那时候,老臣听说朝廷已经察觉到这边的异样,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过来调查,老臣害怕,就想到把这件事推到了御司蜀刘高辞大人身上。陛下,老臣知道错了,求您饶过老臣一命!” 说话间,他连连朝赫连承磕头。 贪污国库银两已是重罪,更何况将国库银两放债给平民百姓,此举更是罪不容诛。赫连承当即又下令处斩卓万华,同时还对赫连景做出了相应的惩罚和警告。 至于陆裴昭,身为浦阜郡的郡公爷,未有做好监督职责,实乃玩忽职守,被贬至通令,继续留在浦阜郡。 从赫连承的御书房出来后,赫连景马不停蹄赶去了恩德宫,与母亲黎怀禾相见。 母子二人难得劫后重逢,黎怀禾抱着儿子的头痛哭了半晌。 愉淼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鼻子发酸。 好在是赌对了。 她心中暗自庆幸。 “岳姑姑,大殿下回来了!。” 小厮匆匆进到赫连景的寝宫禀报。 听到此话,众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事情。 被小宫女叫为“岳姑姑”的中年女人回头,抬眸望向大门方向,远远便看见赫连景一袭黑衣,快步朝大厅走来。身旁,侍女银衣青衣飘飘,很是显眼。 临上台阶,赫连景身边的一个陌生人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岳姑姑的身上,二人相视一笑。 “奴恭迎殿下回来。” 岳姑姑双手交握放到左侧腰间,弯腰行礼。 赫连景还没有被封王,没有自己的府邸,在这之前,他只能一直都住在宫中,而且还不是住在豪华宽敞的东宫了。 “不用这般客气。”赫连景语气温和。 “大殿下终于安全回来了,之前还以为……还以为””岳姑姑更咽,再是说不出话来。 “岳姑姑,这位是陇川郡的女子,你带下去好好安顿一下吧!”赫连景顿了顿,抬眸看向身侧的小姑娘。 “这位……可是对殿下有什么关系吗?。” 岳姑姑诧异。 几乎没有见自家殿下回来过,就算是回来,也是从来不带女孩子来家里,没想到居然带来了一个。 可是,她记得前太子妃到现在还不知生死呢,大殿下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带姑娘回来了。呢? “这还有多亏了她,要是没有她,只怕我今日进不来城门,也救不了尚书令大人。” 面对众人,赫连景丝毫不吝啬对身边那个陌生女子的夸赞。 “殿下谬赞,我只是说了两句话,若论究竟谁的功劳最大,皇太后娘娘的功劳必定在我之上。” 那小姑娘谦逊,三言两语将功劳推到了皇太后黎怀禾的身上。 “姑娘就不要客气了。不是你,我们殿下只怕是不在这里了。”岳姑姑轻笑。 “姑娘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千万不要跟奴客气了。” 723:临时起意 “今日遇到了一些事情,绊住了脚步,让姐姐等久了,我该罚!” 一处理完所有奏折,赫连承飞奔似的来到与恩殿,只为来见慕云怀。 他走进来,绕过屏风,却没有瞧见慕云怀的身影,他瞬间有些紧张和担忧。 赫连承招来门口的宫女太监,问道:“小姐去哪里了?” 那些人都是新人,没有见过慕云怀,不识得她之前的事迹,于是皆是摇头。 …… 赫连景冷冷地扫了乔峪一眼,眸中满是警示。 乔峪这才意识到不妥,当即低下头。 周围人多眼杂,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听见。毕竟旁人不知真相,他方才所言,只会让人觉得是赫连景心生妒忌。 “去查一下,为何会有人放任这些无关人员进入校场不管的原因。” 良久,赫连景额头上的伤口终于处理完毕。听到乔峪应声,他不紧不慢整理好衣衫,快步走出帐篷,前去给一同出来的黎怀禾报声平安。 “姐姐?姐姐?”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赫连景的思绪。 那孩子冲到刚刚为他挡去了那么一下的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的床榻前,却发现那小姑娘此时双眸紧闭,仍昏迷不醒。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姐姐现在情况如何?你们快说啊!不要让我着急好不好。”那个小男孩说着语气更咽,泪水瞬时盈满眼眶。 “回小少爷的话,小姐是在狩猎途中遭遇了猛虎袭击,不小心受了伤。大夫已经看过,除去头部有轻微淤血,其余都是外伤,没什么大碍。” 担心这个小男孩太关心自己的姐姐,太过于着急,乔峪连忙解释。 这个孩子,便是他家殿下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叫谢阮阮,家在陇川郡,因为之前因为他家殿下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他这几日就把姐弟俩接纳过来了。 “猛虎……莫不是那个小哥哥放出来的那只……”小男孩再是忍不佳,趴在座榻前嚎啕大哭。 “那只老虎好凶的,姐姐当时肯定很害怕。要是我没有和她分开行动就好了,我们一起,我还能保护姐姐。” 虽然谢阮阮没有受极重的伤,但一想到她曾一人面对那只猛虎,谢阮钦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乔峪宽慰不成,只得在旁边默默陪着。 “嘶。” 头好疼。 谢阮阮眉头紧皱。 “小姐!您醒啦!”一旁的婢子激动不已。 “姐姐!” 谢阮钦原本还在抽泣,听到婢子说话,忙不迭抬起头。 谢阮阮被二人搀扶着坐起身。 “你身子可还有不适之处?我去叫太医来。” “小姐,您饿不饿啊?渴不渴啊?奴去给您端水!” 说罢,谢阮钦和婢子便作势要走。 “我没事。”谢阮阮哭笑不得,叫住了二人。 “大殿下呢?他受伤了没有?还有陛下,陛下回来了吗?” 她才刚醒,尚未彻底缓过来。只记得自己昏迷前,赫连景还在与那猛虎搏斗,之后便昏了过去,再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小姐莫要担心,大殿下只是受了外伤,大夫已经在为他处理了。至于陛下……自有人保护,小姐不用操心。”婢子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尽数告诉了谢阮阮。 闻言,谢阮阮重重松了口气。 还好,赫连承和赫连景没有出事就好。 “姐姐,你是怎么遇到老虎的啊?”谢阮钦觉得奇怪。 那只老虎按理说,只会出现在北面的狩猎场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边的校场呢? “我走错地方了,去了男子那边。”谢阮阮如实回答。 谁叫她这么倒霉,一进入男子的狩猎区域,就遇到了最凶残的猎物。 谢阮阮本来对狩猎场的状况就不大熟悉,迷路好似也是情理之中,而乔峪等人便未想太多。 一炷香后,所有在北场地狩猎的男子皆已经回到营地。赫连承召集众人汇合,公布最终成绩。 这是赫连承上位第一次举办的一个小型出游狩猎活动,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有人准备得充分,基本都只是带了最基本的工具。 谢惊弘提着虎头回来的消息,早已传遍营地,他夺得第一、拿下兵权并无人感到诧异。唯独一个人听说此事后大吃一惊,这个人便是赫连景。 “怎么会是谢惊弘杀了那只老虎?” 明明它最后是死在一个不起眼的武官手里了啊。 难不成他受伤回来之后,那个武官为了将谢阮阮带回营地诊治,顾不得管那只老虎,这才错失了得到兵权的机会?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赫连景虽然未有看见那名武官亲手砍下老虎头颅,但没人比他清楚那只老虎是如何死的。 “小姐,您要去哪里?” 见谢阮阮起床穿鞋,身边婢子满是疑惑。 “去找大殿下。” “可您现在……” “我没事,放心吧。”谢阮阮安慰道。那可是兵权啊。 她即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多贵重。 谢阮阮一想到是因为自己,赫连景才未能拿到兵权,只觉得无比惭愧。 彼时,赫连景正在看书。 “你伤好些了吗?”他镇定自若,俨然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有劳大殿下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谢阮阮礼貌地回应。 “我来找殿下,是想向殿下道歉。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这场比赛夺得第一的定会是你。”内疚和后悔席卷脑海,她顿了顿,一时喉间苦涩,说不出话来。 倘若当时自己在知道走错路后就原路返回,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她亦不会拖累赫连景。 “我就知道你会多想。”赫连景无奈叹了口气。 “如果我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这个兵权呢?” “什么?”谢阮阮惊得瞪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这般聪明,理应知晓兵权之贵重。自古以来以比赛获得兵权的事例少之又少,我的弟弟为此突然改变规则,其中必有缘故。”赫连景耐心地给谢阮阮解释。 “既然知道这很有可能是趟浑水,我为何还要去淌呢?” 他这番话,是谢阮阮从未想过的。听罢,她思忖了良久。 “可现在,谢惊弘得到兵权,不会对殿下造成影响吗?” 她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赫连景这样说法,不过是不想她内疚,故意编造出来的呢? “你以为靠捡漏得来的东西,他能拿得稳吗?”赫连景反问。 谢阮阮一愣。 朝权之事,赫连景果真远比她懂得多。 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 “所以别想太多了,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去争这个名次。再说了,我救你也不妨碍我砍下虎头,把它带回来啊。” 言下之意,他是故意不要那只虎头的。 “不管如何,你为救我受了伤,我都该向你道谢。” 只是知晓兵权一事,她并未拖累赫连景,沈绾心里能够稍微好受些。 “还有,谢谢你帮我把谢阮钦接回来了。” 她心中万分感激。 况且,一般人也不会记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子的死活,可是,赫连景却做到了,不仅接纳她,还接纳了她的弟弟谢阮钦。 “无碍,举手之劳罢了。”赫连景不以为意。 狩猎比赛结束,众人纷纷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明日一早启程回邺都。 谢惊弘如愿得到兵权,心情大好,连带着走路都比平日里轻快不少。 “大人,您这回,可真是狠狠打了大殿下的脸。也叫那些个追捧大殿下的人看清楚了,从前太子总赢过小殿下,只是小殿下不想同他计较,小殿下要是认起真来,他哪里还是小殿下的对手啊!如今小殿下可是一跃成为了九五之尊啊!” 身边的小官员点头哈腰。 “所以,我当初提拔你做了中将,说话就是中听。”谢惊弘朗笑。 他虽是以文笔考得功名,但是一身武功亦是不弱。 “大人说的是。”小官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前两日那场比赛,你为替我解围,被陛下贬了官职,我如今手握禁军兵权,将你重新扶回原来位置不是难事。你放心好了,只消你好生效忠于我,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谢惊弘挺胸抬头,语气颇为得意。 “大人记挂下官,下官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官话音刚落,一道月白身影迎面走来,直直撞上谢惊弘。 大股酒味扑鼻而来,谢惊弘眉头紧皱,嫌弃将面前男子推开。 “是谢大人啊。”卓远航脸颊绯红,双眸微睨,笑盈盈的道。 “这意阑山上哪来的酒给你喝?” 谢惊弘眉头愈皱愈深。 “我自己带的。”卓远航侧身,向他展示自己腰间的酒壶。 “真是个酒葫芦。一天除了喝酒你还会做什么。”谢惊弘伸手扇了扇鼻间。 “也是,你可是全天下第一个被女人休弃的男人,如今你父亲又是贪污受贿的官员,自然过得窝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转而想到自己拿下了禁军的兵权,他又得意起来。 “大人,您别说卓公子了,万一被别人听见了怎么办?”小官忙做提醒。 “听见又怎么了?我说的未必还是假话不成?” 原本谢惊弘就看不上尚书令卓万华,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说道两句,还要被人管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724:学习厨艺 “姐姐,今日猎到了许多野味,姐姐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啊?” 赫连承卸下一身戎装,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在慕云怀面前丝毫没有在别人面前的威严感,有的只是淳朴灿烂的笑容。 慕云怀奇怪地看了赫连承一眼,碰了碰腰间的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她又抬起头来看赫连承,发现对方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于是就没有继续再摇了。 “无需吃食。” 她不是人,是整个地界的统治者,根本不需要进食,有时候进食,反而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一些损伤。 “姐姐整日不吃东西,这样对身体可不好啊!这人呢,都是要吃饭的。要不这样吧,我给姐姐做一道烤全羊,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他其实知道,以慕云怀的身份,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但是他早就研究过怎么吃才能不让她身体受损的做法了。 “我知道姐姐不用吃东西,但是姐姐也不能放着山珍海味不尝尝吧!这样可就没有任何乐趣了呢!” 她侧目而视,没有说话。 “我知道怎么做,姐姐才不会受伤,所以姐姐就放心吧!” 好像是怕她再次拒绝,他说完这一句话就掀开帐子的帘子走出去了。 “好好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尤其是皇兄。” “诺!” 门口的士兵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里面的人,可是一位大人物,要不然也不会令他们的陛下整日魂牵梦绕了。 “唉!你说,这里面的贵人是什么身份啊?怎么会让咱们冷酷无情的陛下这般上心呢?” 作为赫连承上位后培养出来的士兵,他们深知陛下的脾性。 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也就像是一位小皇帝,可是真正的内心,那可是十分腹黑阴暗的,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例外。 “不清楚,不过看陛下的态度,应该是很谨慎,里面的这一位,只怕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我们啊,只需要好好听陛下的旨意,好好守着里面这位贵人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不需要去管。” “说的也是,反正也没有影响到我们,陛下也只是让我们好好守着里面的贵人,也没让我们做其他的。” 一阵铁蹄声响起,伴随着一声长啸,一匹骏马停在两个士兵的面前。 两个士兵看去,立刻抱拳见礼。 “我有事要找陛下!” 那马上的人翻身下马,俨然就是刚刚才得了禁军兵权的谢惊弘。 他此刻不去庆功,反倒来这里找皇帝有什么事? “谢大人,您刚刚这不是得到了兵权嘛!不去庆功,来找陛下做啥呢?” 谢惊弘把马儿的缰绳牵好,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有种洁癖的感觉。 他抬头望了眼天色,又回头瞧了一眼身后,不紧不慢地说:“这都是陛下的恩典,自然是要请陛下上座的。陛下不在,这庆功宴也着实没意思。” 二人听了,笑起来,调侃道:“这陛下又不是谢大人的父母,怎的还需要陛下亲自到场了呢?莫非,谢大人是想要认主父嘛?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谢惊弘也没恼,随二人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我要是有这个本事,那肯定是千言万谢的。只是没有这个本事高攀陛下。” “你倒是来的不凑巧。陛下刚刚出去了,至于去哪里,我们二人还真不知道。” 这皇帝去哪里,他们两个做下人的,哪里能知道呢!又不敢问,也没有权利问。 “那没事,我在这里等着陛下回来也可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的。” 出来打猎,本来就是图个开心和轻松,没什么事情做的。 “这狩猎,你们二人倒是被陛下派在这里守帐篷,不能去狩猎可真是可惜了啊!” 谢惊弘站着就和二人聊了起来。 二人也觉得整日守着这个帐篷,实在是无聊得很,来了这么一个人跟他们聊天,倒也显得乐意,就这么和谢惊弘聊了起来。 “我们和谢大人承的都是陛下的旨意,自然就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可以忤逆呢!” 谢惊弘面露惋惜。 “这次狩猎,虎头落在我身上,你们二人要是也在啊,估计这虎头落在我身上的几率就悬了,真是太可惜了。” 能被赫连承派来守着慕云怀的士兵,肯定也不是太差的人,还得是一群人中的佼佼者。 这二人确实不是普普通通的士兵,也是官居五品的武将,被赫连承派来守着一个帐篷,确实是大材小用,太可惜了。 他们二人也不敢抱怨呐,这都是陛下的旨意,他们难不成要抗旨不遵啊! 他们可不敢,自从新皇上位以来,那些个大臣们一个个落马,这陛下的手段啊,他们是真见识到了,哪敢做这个出头鸟啊! “能为陛下效命,那是我们二人的福气,也说明陛下看得起我们。虽然没有能去狩猎,但是也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谢大人此前没有参加过,该是谢大人来乐乐。” 谢惊弘的笑容有些僵住在脸上。 这两个区区五品武将,居然暗戳戳地嘲笑他没有参加过狩猎。 他忍住了,没有恼火。 “我此前确实只是一个小官,根本就没有权利来参加这等狩猎活动。可是陛下登基,我可是一下子就被提拔到了三品大臣,怎么也比二位好一些……” 言外之意就是,他之前的官职比他们二人还低,如今不还是比他们二人官职高了吗? 二人自知说不过谢惊弘这个文绉绉的文官,索性就选择不再说这个话题。 “话说,陛下为何会让二位守着一个帐篷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宝物不成?” 谢惊弘也识趣,不再嘲笑二人。 “这里面可没有什么宝物,倒是有一位贵人。陛下让我们兄弟俩好好守着,不过啊,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里面的贵人,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呢!” “陛下能有什么贵人要守的?只怕是想要为难二位罢了。我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些时日,可从来没有见陛下有什么贵人……” 725:讨药剂 “谢大人此言差矣!” 其中一个人立刻反驳谢惊弘的意思,“只要是陛下的旨意,干什么都是陛下赐予的恩典,哪能去埋怨陛下呢?” 谢惊弘此时对里面住着什么人开始好奇起来了。 从来没有听说过陛下有什么贵人,更没有见陛下这么宝贝过一个人,这里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大人物? “难道二位将军对自己一直守着的人是谁不好奇吗?” 谢惊弘开始怂恿两个人,想要他们进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人。 哪知两个人根本就不顺应谢惊弘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就算是这里面住着一个乞丐,那也是贵人,只要是陛下命令的事,可不能对此好奇啊!” “谢大人,这有时候呢,好奇往往容易害死一个人,谢大人啊,以后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 二人直接笑话谢惊弘不低调,居然对皇帝的东西也有意思。 谢惊弘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他自然是有要事要来禀报皇帝,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区区的庆功宴呢!而且,他都不想举办这个庆功宴呢,害怕树大招风。这点儿道理,他还是懂的,毕竟在朝为官了这么几年,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无知的人呢。 “陛下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不知道。谢大人要是实在着急呢,可去四处找找看,或许恰巧就碰到陛下了呢!” 听着二人的笑声,谢惊弘感觉自己被看低了。 这两个五品的武将,根本就看不起他谢惊弘。 文武官员眼里,两者都互相看不起。 武官看不起文官只知道整天胡诌乱扯,尽行一些小人行径。而文官则看不起武官粗鲁蛮横,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 他虽然是靠自己的实力被新皇提拔上来的,但是之前在先皇那里碌碌无为,难免会让这些人瞧不起,还以为是谄媚坐到这个位子的呢。 “既然陛下一时半会儿不回来,那我先回去,陛下要是回来了,烦请转告陛下,就是我有要事要禀报陛下!” 两个人很是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即就让谢惊弘赶紧离开。 等谢惊弘离开之后,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一个人说:“这次狩猎,我可听说了,明明是大殿下的功劳,那虎头本来也应该是大殿下的,奈何中途出了点意外,刚好有个人就来截胡了。哪知道,这虎头最后居然是落在谢大人的手上,他也好意思来这里炫耀呢!” “那可不是嘛!大殿下要不是为了救人,这个好事都落不到谢惊弘的头上来,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就把这个便宜给了谢惊弘。” “要我看啊,这谢惊弘在先皇还在位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官,在朝堂之上都没有一席之地。而新皇登基之后,他居然可以一跃到了三品大员,要我看啊,该是小人谄媚,这才上来了……” 两个人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赫连景就来了,二人里面识趣地闭上嘴巴,正过身子继续守营帐。 “见过大殿下!” 赫连景轻轻应了一声。 “大殿下,陛下不在,您请回吧!” 还没等赫连景说明自己的来意,两个人立马就说了赫连承不在,让赫连景原路返回。 赫连景还真不是来找赫连承,他就是过来拿个药剂。 “我不是来找陛下,只是来拿个药,不需要见到陛下。” 两个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人说:“那也不行!这是陛下的营帐,要是放大殿下进去,过后出点什么事情,末将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赫连景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早就准备好了。 他说:“你们不用担责任,我之前和陛下说过了,就是过来拿个药剂,拿了就离开。” 谢阮阮身上的伤,需要药剂来治疗,而那一味药剂,他知道赫连承这里有,而且还带来了。 至于他刚刚说的话,是假的,他怎么可能会跟赫连承说这个事啊! 那个药剂,本来就是赫连承的专有物,就算是跟他说了,他也绝对不可能同意,还不如不说,等拿了再告诉他。到时候,药剂都已经用了,他就算是不同意也没法了。 “这……” 他们犹豫了。 赫连景是赫连承的亲哥哥,如今人家也说了,早就已经跟对方说过了,他们要是不给进去,万一人家回头在自己的弟弟面前说他们的不是,他们只怕是要受罪。 “陛下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大殿下要不先等陛下回来再来吧!” 他们还是不敢贸然放人进去。 万一大殿下冲撞到了里面的这位贵客,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说来说去,只会是他们二人的错。 坐在里面的慕云怀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会儿听到这里,感觉这个刚来的男人的嗓音有些好听,还有一些熟悉。 这么好听的嗓音,它的主人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吧? 这么想着,她起身缓缓朝着营帐的门口走来。 走到一半,外面就没有交谈的声音了,也没有再听见那道声音的主人说话。 此时外面。 三个人就那么干站着,一个也没有说话。 赫连景怕谢阮阮等不了,于是打算硬闯进去,于是就使点手段招呼了一下二人,伸手掀开营帐的帘子,露出一条缝。 外面的阳光从缝里照射进来,洒在慕云怀的衣角上。 “皇兄在做什么?” 一道很平静地声音阻止了赫连景接下来的动作。 他收回手,转身去看来人。 “臣听说陛下这里有一味可以包治百病的药剂,所以特意过来求药。” 赫连承看向倒在地上哀嚎的两个人,没有一丝的同情之心,缓缓说:“皇兄想要药剂,可以直接和朕说,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 赫连承走近,问道:“不知道皇兄需要什么药剂?和朕说,朕去取来给你。” 他是不可能让赫连景进自己的营帐的。 之前慕云怀就是因为看着他好看,才同意留下来,现在要是看到赫连景,只怕她就会站到赫连景这边去了。 唯一避开他们见面的方法,就是让赫连景不要再靠近自己的营帐。 726:鹿茸汤 赫连景得了赫连承的专用药剂,可是他居然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在平时,赫连承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专用药剂拿出来,更别说会拿给别人用了,但是赫连承这次却出奇的好说话,二话不说,甚至连原因也不问,直接就拿来给自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非是赫连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拿来了药剂,他就交给乔峪,让乔峪拿过去给谢阮阮用下。 “殿下怎么没有亲自来?” 没有见到赫连景的身影,谢阮阮有些失望。 她只是想要见见赫连景,哪怕是一眼都行,可是连这点希望都不能实现。 之前她还以为,只要自己救了他一次,他就会亲自来照顾自己,哪怕是经常来看她,那也是好的,可是现在,他连面都不愿意漏。 乔峪知道谢阮阮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冷声警告她说:“不要企图用殿下的愧疚来让殿下对你们百般关爱了。” 之前叶皎月嫁给他家殿下,后来都怀孕了,在叶皎月消失的这期间,也没见他家殿下有什么悲伤,倒是对慕云怀的消失一直耿耿于怀。 从这可见,他家殿下从始至终在乎的人都只有慕云怀一个人,就算别人再怎么做,都不可能代替慕云怀在他家殿下心中的位置。 “我家夫人是殿下的牵挂,收留你们姐弟,是殿下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还希望小姐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他这么说,只是觉得谢阮阮不应该把心思放在他家殿下身上,这样只会徒劳无功,还不如去看看别的更加有可能的事情和人。 谢阮阮明白,不动声色地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确定殿下身体有没有太大的损伤而已,毕竟我也不能百分百能为殿下挡伤害……” 她面露愧疚,这让乔峪有些于心不忍,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毕竟人家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殿下很好,没什么事。” 他把药剂拿出来递到谢阮阮的面前,叮嘱她说:“这是陛下送过来的药,小姐现在就服下,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乔峪其实并不知道这药剂是赫连承给的,只是不想要让谢阮阮对自家殿下抱有幻想之心,所以才这么说的。他家殿下,还真不需要这么多的麻烦。 “陛下么?” 她把药剂接过来,看着手上的小药瓶出神。 赫连景和赫连承是亲兄弟,但是他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虽然二人都是俊美的男子,但两个人还是不像是亲兄弟。 她也仅仅只是在狩猎的时候匆匆见过赫连承这个小皇帝一眼,也知道这个小皇帝比她小一些,至于其他的,她还真不清楚了。 “陛下说,在狩猎上小姐也间接为陛下提了个醒,所以陛下就派人来慰问一下。” 乔峪不知道谢阮阮在想什么,于是又出声解释了一下。 谢阮阮把小药瓶里的药水喝下去。 “麻烦替我向陛下谢恩。” 乔峪点头,然后退出去。 谢阮阮看着空瓶子,有些愣神。 赫连承虽然才十四岁,但是他很尊贵,甚至比自己的哥哥赫连景还要尊贵,而且比自己的哥哥还要有温柔一些…… 她这么想着,忽然有人在外面叫了一声。 谢阮阮立即回过神来,把空瓶子藏在头枕下。 谢阮钦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走进来,连忙放在一旁的木桩上,用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看样子是被烫到了。 “陛下说,姐姐救了大殿下,有大恩,所以把最好的鹿茸熬了汤,让人送了过来。” 他跑到谢阮阮的跟前,激动地说:“姐姐,我可听说了,这个鹿茸可是对身体很补的呢!陛下居然把最好的鹿茸熬汤给姐姐喝,陛下真是大好人呢!” 谢阮阮伸手摸了摸谢阮钦的头,满目欣慰。 “既然陛下是大好人,那钦儿可要都记着陛下的好啊!等他日长大了,考取功名,然后好好效忠陛下,好不好啊?” 谢阮钦年纪还小,对谢阮阮口中的考取功名还不明白,于是问道:“姐姐,我以后为什么要考取功名啊?这样怎么会能效忠陛下呢?” 谢阮阮眉眼弯弯,耐心地说:“就像哥哥啊!你看哥哥就是陇川郡的乡侯,他就是在效忠陛下啊!” 谢阮钦懵懵懂懂地挠头。 “姐姐,我们不说这些了。陛下派来送汤的人可说了,这鹿茸汤要趁热喝才好。” 他跑过去拿起碗给谢阮阮盛汤。 端着碗来到谢阮阮的面前,对着碗里热腾腾地汤吹了吹,然后递到谢阮阮面前,“还有一些汤哦,姐姐要慢点喝,不要被烫到了啊!” 谢阮阮接过来,确实很烫。 她抬头看向那一盅还冒着热气的鹿茸汤,对谢阮钦说:“这烫这么多,姐姐一个人也喝不完,钦儿也去给自己乘点吧,可不能浪费粮食哦!” “姐姐先喝完这一碗,然后我再跟姐姐一起喝。” …… “陛下,这种事情,让奴来吧!” 看着赫连承要亲自端这些东西,一旁的张忠义立马就面露惶恐,赶忙过来要自己来做。 赫连承瞥了他一眼,当即就让他害怕了。 “陛下……” 赫连承当作没听见,端起一盅汤放进托盘上,然后又拿起一边的一碗饭放上去,接着就是他亲自下厨做的菜。 等所有食物都放进托盘上,他才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就自己端起托盘。 张忠义在一旁那真是一个紧张啊! 这么烫的乌鸡汤,要是一个不小心洒到了陛下的身上,那可是他们做奴才的罪过啊! “陛下,这等杂活,就让奴来吧!” 他还是想要皇帝把东西交给他来端,可不敢让身边的小太监来做啊! 赫连承没理会他,一直往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 做饭的地方离他自己的营帐并不远,也就几十步路的样子,可是张忠义却觉得这是一条漫长地道路,怎么走也不到。 来到营帐外,赫连承让张忠义在外面守着。 张忠义没办法,只好乖乖守在外面。 726:落日余晖 赫连承亲自拿碗盛汤,叫慕云怀过来坐,“这乌鸡是刚刚从林子里打过来的,很新鲜,姐姐过来尝尝。” 她抬眸,拢了拢衣袖走过来。 乌鸡汤确实很香,都不用尝味道如何了,光是这个香味,都能令人流连忘返。 “姐姐只管喝,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她坐下来,从他手上接过那碗乌鸡汤,拿起小勺舀了一勺递送到嘴边,张嘴轻抿了一口。 他像个做了好事的孩子一样,托着下巴等慕云怀的夸赞。 “姐姐,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云怀把一勺汤都喝下去,然后又舀了一勺,正要直接一勺喝下去,赫连承连忙横手过来制止了她,并说:“这汤还很烫,姐姐若是这么一股脑地喝下去,对肺不好的……” 她觉得赫连承是太小心翼翼了,这点热度,还不至于让她能感觉到,不过这汤确实好喝,甚至…… 她忽然有些异样起来。 这汤的味道,她曾经好像喝过…… “谁熬的?” 这汤的味道虽然很平常,但是其实不同的人熬出来的味道还是有所不同,她一喝到这乌鸡汤,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难道是他? 赫连承面色如常,轻声回应她说:“这是我自己熬的汤。也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这个口味,姐姐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再去研究其他的味道,到时候……” 慕云怀放下碗,没让他继续往下说。 “本尊本不食人间烟火,没必要浪费那个心思和精力。你要是觉得闲,倒不如做个贤明的君主,这样百姓也爱戴你。” 赫连承有一瞬间的变脸,但是慕云怀没有看到。 他又恢复那张人畜无害的模样,还想再劝说她尝尝其他的,不过看到她起身离开,就不忍心让她继续吃这些人间的吃食,显得为难了她。 “今日天气好,外面风也不大,要不我带姐姐出去走走散散心?” 这么好看的姐姐,他虽然想只给自己一个人看,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毕竟她是她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 慕云怀也觉得待着有些烦闷,想着出去透透气,于是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赫连承往里面走去,从床头的柜子里拿来一个精致的面纱斗笠,拿到慕云怀面前,“这外面多半是平原,又有风沙,姐姐戴着它,出去能保护姐姐的脸。” 她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把面纱斗笠接过来了。 慕云怀本身就是一身张扬的绛红色,没想到这个面纱斗笠也是绛红色,倒像是赫连承精心准备的东西,跟她这一身也搭配,就是太招摇了。 “姐姐本来就风姿卓越,就算是遮住了容颜,依旧让人移不开眼呢!” 她没回应,自己率先走出去。 一走出来,守在门口的几个人瞬间就愣住了。 “陛下的营帐里……有女人……” 张忠义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居然看见一个女人从他家陛下的营帐里出来,还是这么一个张扬的女人。 在端朝,大红色可是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可以穿的颜色,而且还是在大婚之日才能穿的颜色,在平时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穿红色。她的衣裳虽然是绛红色,但是这实在是有违礼仪。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红色的衣服,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忠义学习了宫中的礼仪,知道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该说。 这个女人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尊贵的大户人家小姐,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一身招摇的红色衣裳呢? 他使劲给慕云怀使眼色,奈何人家根本不把他当回事,直接无视三人往外走去。 张忠义脸色不太好看,也对这个女人充满了好奇。 等转头,发现他家陛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了,他们三人连忙见礼。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赫连承甩了甩衣袖,负起双手跟过去。 张忠义一脸茫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他到底是应该跟上去呢,还是不应该跟上去呢? “陛下这两日就让你们在这里一直守着这个女子?” 他还是不能理解。 他家陛下何其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怎么就偏偏在这里养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呢? 二人摇头,并未跟张忠义说话。 张忠义自讨没趣,也跟着上去了。 赫连承跟上慕云怀的步伐,与她并肩前行。 “现在已经临近黄昏,我带姐姐去看晚霞吧!” 现在确实是临近黄昏了,太阳已经偏西,眼看着就要隐藏进身后那唯一的一座高山里了。 天边的火烧云很漂亮,五彩缤纷,让人有一种不自觉的放松感。 他转念一想,慕云怀这么强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见过晚霞呢!他倒是献丑了。 “许久没有看过人间的风采了,去看看也无妨!” 她平静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赫连承一下子就笑起来了。于是连忙带着慕云怀往他觉得的那个最佳的地点走去。 另一边,谢阮阮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便自己出来走走。 见不到赫连景的踪影,身边就跟了两个婢子伺候。 “小姐,您慢点!这里的路不平坦,容易有坑坑洼洼,小姐小心着脚下……” 婢子害怕谢阮阮身体刚刚初愈,等会儿若是被哪些坑坑洼洼或者树桩绊倒了,只怕是要重新躺回去了,她们也不好向殿下交代。 谢阮阮才不在乎呢。 她在江南见惯了一山又一山,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宽敞的平原,她就是想试试那种放飞自我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谢阮阮张开双臂,闭上双眼,享受着落日余晖的温柔,瞬间感觉身心都放松了。 “中原真好……” 她喃喃自语。 要是能一直生活在中原,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呢! 两个婢子气喘吁吁,终于跟上来了。 “小姐,这附近容易有野兽出没,要不您就别继续前行了吧!” 野兽,那可是会吃人的东西,她们是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 谢阮阮也理解,朝二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728:打招呼 等余晖散去,天边只剩红彤彤的一条分割线,谢阮阮享受够了感觉心情也差不多恢复了,于是准备往回走。 她刚转身,余光瞥见两个人影刚从山脚里出来。 “那是谁?” 谢阮阮认识那个气宇轩昂的男子,那可是端朝的君主赫连承,但是他身边的那个红衣女子是谁?为什么能跟赫连承走在一起? 两个婢子闻言才转头去看,一看到是赫连承,二人立马低下头去,不敢去直视龙颜。 从来没有听说过新皇纳妃,更没有立后,新皇身边此时居然多了一个女人,那到底是谁? “我们也回吧!” 谢阮阮想起来乔峪说的话,那药剂是赫连承派人送来的,于是想要当面跟他道谢,于是她打算现在就上去感谢他的恩典。 两个婢子胆子有些小,面面相觑,不敢苟同谢阮阮的话。 她看着二人颤抖的身子,没有强求她们跟上来,自己就走过去了。 “民女谢阮阮,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谢阮阮的出现,打断了二人的沉默气氛,只见赫连承有些无奈地扶额,好像并不欢迎谢阮阮的到来。 他没见过眼前这个小姑娘,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民女是陇川郡谢乡侯的妹妹谢阮阮,因为家道中落,被大殿下收留在身边。” 赫连承似乎有些记忆,赫连景之前好像跟他有说过一点,他当时并不在意。 “看你这个样子,伤势好得差不多了。” 原来赫连景不惜低头来找他求药,是为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姑娘,还真是难得了。 “民女叩谢陛下恩典,民女才得以如此健全!” 他抬手,本来还想跟着慕云怀单独待一会儿的,没想到中途居然被人来横插一脚,打扰了他们的清净,他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他转头面带歉意地看慕云怀,解释道:“姐姐该是烦了吧?之前大皇兄来找我求药,就是求药去救这个姑娘……” 慕云怀朱唇轻启:“你做什么,和本尊有何关系呢?” 她留下二人在原地,自己独自往前走。 谢阮阮有些好奇,想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于是叫住了慕云怀,“敢问姑娘芳名?如今几许?” “人不大,屁事还挺多……” 慕云怀忍不住爆出口,不耐烦地转头看过来。 “陛下,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何人?家又在哪里呢?” 谢阮阮觉得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不信这个带着面纱斗笠的女子还能稳如泰山。 人家确实还是从容不迫,一直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对那些净干坏事的人也才是多一些皱眉而已。 赫连承不喜欢和陌生异性说话,也不想给别的异性介绍他姐姐,于是并没有给任何回应。 “阮阮……” 一道让慕云怀觉得无比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引得他们纷纷回头。 赫连景手上拿着一件披风走来,看样子就是来给谢阮阮送的披风。 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慕云怀停下了脚步。 谢阮阮笑着回应赫连景,声音软糯地说:“难为殿下了。” 赫连景一过来,目光最先看到的人,居然是那个穿着一身绛红色衣裳,戴着面纱斗笠的陌生女子。直到谢阮阮呼唤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走到谢阮阮身边,把披风递给她,并说:“秋后风凉,容易伤身体,以后出来的时候,记得多穿一些衣裳,免得着凉了。” 谢阮阮笑得天真浪漫,拢紧披风,遂向赫连景致谢。 “我刚刚刚好在这里碰到了陛下,想着陛下的恩典,于是就过来向陛下谢恩,倒是忘记差人告诉殿下一声了,让殿下担心了。” 赫连承转身,皮笑肉不笑地说:“大皇兄和谢姑娘还真是郎情妾意呢,朕和姐姐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他转身想要带慕云怀回去。 赫连景的重点不在赫连承和谢阮阮身上,也不在任何事情上,而是从始至终都在戴着面纱斗笠的慕云怀身上。 他神情微变,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慕云怀侧目,透过面纱斗笠依稀可见眼前人的姿色,她一下子就眯起了双眼。 是他! 她的情绪变得有些暴躁,却还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爆发出来。 迅速别开目光,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巴掌就把对方拍成大饼。 他们两个人只是长得像,绝非一个人! 赫连承站出来,横在慕云怀和赫连景的中间,挺直的身躯挡住了赫连景炽热的目光,把慕云怀护在身后。 “今日姐姐乏了,改日再同大皇兄说话。”他转身来到慕云怀的身边,“姐姐,我们回去吧!” “姐姐?” 赫连承除了赫连容一个姐姐,还哪里来的姐姐?眼前之人,明明不是赫连容,赫连承这么一个高傲的皇帝,怎么会对着一个陌生女子喊“姐姐”呢? 谢阮阮没看明白,只知道对方说的意思就是不想再继续交谈,于是出声宽慰他道:“殿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没时间,日后也会有的。我们也回去吧。” 她帮赫连景挡去了大半的伤害,但他其实还是有受伤的,他也应该好好休息,养养身体。 “看得出来,陛下很珍爱这位姑娘,就是不知道她倒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得到陛下的倾心。” 谢阮阮小声说了一下。 她刚刚确实是想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来感谢赫连承的恩德,而刚刚在赫连承这里,却听到了那副药剂居然是赫连景亲自去求来的。她瞬间觉得,她不应该对赫连景有任何的异心,这样她良心何安呐! 赫连景没有注意听谢阮阮刚刚说了什么,扭头吩咐两个婢子好好照顾谢阮阮,他自己则往赫连承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谢阮阮面露失落。 “小姐,您跟奴回去吧,外面天凉,容易伤身体的。” 谢阮阮垂眸,看着脖子上系得好好的披风的领带,居然一下子看得有些出神了。 730:堕神 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周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回身过去不解地看着赫连景,说道:“这次的秋猎,我瞧着陛下身边的那个姑娘有些熟悉,这感觉以前接触过一样。” 赫连景也有此感觉。 只看见她一回,而她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但是他想不起来印象里有谁跟她相似。 “瞧陛下那样,应是对那姑娘上了心。只是呢,我觉着,要是慕小姐还在,与那姑娘也该是一样的气质……” 周烨突然有些想念慕云怀了,自从上一次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了,就好像在这世间永远地蒸发了一样。 提到慕云怀,赫连景神色黯淡下来。 他怎能忘记她呢! 倘若她还在,这京城依旧四处都是关于她的气息,还能确定她在身边,倒也感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周烨看出来赫连景的黯然神伤,也知晓他们二人的一些过往,不禁觉得惋惜。 “当初你要是再坚持一点,慕小姐总不可能会成为赫连隽的王妃,说到底,还是你的意志力不够坚定。”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敢苟同赫连景的做派。 皇帝和黎皇后虽然反对他娶慕云怀,但是他却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对之意,顺其自然,这也是导致他们两个人关系破裂的重要原因。 周烨叹了一声息。 他父亲虽然是太傅,可他可没有那一套传统的观念,也不会逆来顺受,很多时候,他经常忤逆父亲的意思,反其道而行。 现在想来,他当初要是多听听父亲的话,多在家陪陪父亲,现在也不会这么遗憾了。 他伸手拍了拍赫连景的肩膀,出声宽慰他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活着的人,要继续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别因为前人而放弃了日后的生活,你说对吧?” 赫连景微微抬眸。 周烨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在他面前,他们只是可以诉说心里话的挚友,没有身份之别,也没有年龄区别。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轻飘飘地说:“只是可惜你的倾心了。你还没有让你妹妹帮你一把呢。” 在勇轩伯爵一家刚刚回来的那段时间,他知道周烨一直都很欣赏慕云怀,甚至还为此特意制造一些机会去与她碰面。只是可惜了,人家根本就不愿意与他有过多接触。 周烨讪讪一笑,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今日还以为能过来关心你一下,没想到居然一次次被你揭老底。我可没劲在这被你消遣了。” “回头要是还有其他想不通的事情,尽管来找我,我先回去了。” 现在家中有他大哥管着,他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可是人长大了,也应该懂事起来,要有大人该有的大人样。 “明日就是秋试了,而你又要忙活一段时间,记得上心些。” 赫连景看着周烨打开房门,出声提醒他一句。 周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消失在门口处。 之前新皇取消了勇轩伯爵的主考官职位,本来是想让谢惊弘去顶替,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找上了周烨这个没有个一官半职的人。 赫连承给出的理由,就是他是周太傅的儿子,文学才华在京中数一数二,而且之前也随其父周太傅学习过科考之类的相关内容,于是在考验通过之后,赫连承就把这个重任就这么丢给周烨了。 秋考殿试可是每五年一次,本该是一件很严肃郑重的事情,赫连承居然把它当儿戏,交给了周烨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很多人对此表示不赞同,也不理解。奈何这赫连承执意如此,那些个大臣也劝不动,在见识了赫连承的手段之后,最后都闭嘴了。 瞭望塔下,赫连承率先走出马车,然后伸手示意慕云怀扶着出来。 岂料慕云怀压根就没有碰他,自己提着裙摆就出来了。 她抬头望向面前这个高塔,夜幕下的瞭望塔,倒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他挥退左右,与她并肩站在瞭望塔的入口前。 “这是奉神苑。” 至于为什么叫奉神苑,慕云怀并不想知道,只觉得这个名字很是难听。 明明是一个夜景如此美丽的瞭望塔,赫连承偏偏给人家取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真是生生拉低了它的身价。 “堕神……” 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却引得赫连承脸色瞬变。 他怎么能在她面前提这个呢? 慕云怀说的堕神的含义,他很清楚。 她曾经确实是上古神,可是后来她堕落魔道,也就是所谓的堕神。 这是她的一道盖着过去的伤疤,如今居然被他这么提起来,他一时心直口快,忽略了她的感受。 “姐姐……” 赫连承试探性地呼唤她。 慕云怀没在意,问道:“你何时说出真相?” 她如今还能在这里陪着赫连承这走走那看看,就是因为他之前曾承诺过她,只要她留下来,他就会说出她自己心中的那一个疑问。 慕云怀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红笛,此刻正抵在赫连承的脖子间,“本尊不喜欢被人耍。” 赫连承丝毫不慌,还是柔声依旧地说:“我现在给姐姐加一个期限吧!”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脖子上的笛子又往里压了几分,可是他依旧不动声色。 “本尊最讨厌狡诈之人,你该死!” 她低吼一声,手上的笛子猛地扎向赫连承的脖子。空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真是一个不怕死的孩子……” 慕云怀收回笛子,挥手处理干净笛子上的血迹,笛子瞬间消失在她手上。 她负手而立,“本尊给你一次机会。” 赫连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 他知道是她修复了,但是还是感觉到脖子间隐隐约约的疼痛感。 “秋考殿试过后,我告诉姐姐答案。” 为什么要等到秋考殿试之后,他其实也不清楚,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秋考殿试,需要七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她还可以陪在他身边七天。 731:秋试 五年一次的秋考殿试成员,那可都是各郡选拔出来的出色书生,更是每个人都极其重视的一个事。 一个人可以有好几个五年,却没有人可以坚持好几个五年。 考试院外,聚集了很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还有的是前来送家中男儿考试的家人,人山人海。 “小叔叔,京城真是热闹呢!” 陆源依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对周围的繁华感到惊叹。 浦阜郡跟京城,那是一点儿都没得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也不愧是京城,果真是兼具繁华与威严的地方。 陆裴绚笑得温润如玉,叮嘱陆源依注意着些安全,别被人群挤到了。 陆裴昭说,怕他一个人赴京赶考太孤单,于是就让陆源钰带着陆源依两兄妹过来了,当是来给他加油打气的。 陆裴绚没说什么,兄妹二人来就来了,他也只管准备自己的考试,并让陆源钰要保护好陆源依,等他七日后出来,便回浦阜郡。 “小叔叔,我都好久没有见到王妃娘娘了,很是想念呢!我可不可以去看她啊?” 陆源依突然转过头来,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陆裴绚。 她来京城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去看看慕云怀啦! 可是她一到京城,就被叔叔一直扣着,没让她去找慕云怀。现在叔叔都要去考试院待七天了,那她岂不是要无聊透顶了嘛,要是能去看看慕云怀,她一定对叔叔感恩戴德。 “小叔叔,好不好嘛?可不可以嘛?我就去看一眼,成不成嘛?” 她嘟起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态度来。 一旁的陆源钰看不下去了,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父亲可没让你来这里给叔叔添麻烦的,你就好好给我待着吧!” 陆源依摸着自己被陆源钰打的地方,委屈巴巴地靠向陆裴绚身边,当着陆源钰的面向自己的叔叔告状。 “小叔叔,哥哥真是太坏了,他总是打我脑袋,以后我要是变傻了,那绝对是哥哥打傻的,小叔叔可要给我做主啊!” 兄妹二人的互动,让有些心情紧张的陆裴绚放松了一些,也乐得自在。 “小叔,你可别听她瞎说。我平时可都不敲的,这还是头一次敲,怎么可能会打傻了呢!小叔就好好在里面考试,依儿这里,有我呢!” “小叔叔,他胡说八道!我跟你说啊,他平时就是经常欺负我的,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啊!小叔叔,您可不能轻信他的胡话啊!” 陆源钰举起手,作势就要去打陆源依,哪知她一下子就躲到了陆裴绚的身后,还对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小叔叔,你看他都要动手打人了。小叔叔,您可不能惯着他啊,要不然他哪天就没把小叔叔您放在眼里呢!” 陆源依这个挑拨离间的能力,让陆源钰直接气到,“你……” 陆裴绚看着这进院的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于是便叫二人过后再闹。 “源钰,你是哥哥,可不能欺负妹妹啊!这几日,你好好保护她,别让她独自出去,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陆源钰端正态度,应下陆裴绚的意思。 “叔叔就放心在里面考试吧!依儿她虽然调皮,不过还有我管着呢,断不会惯着她的臭毛病,绝对不会给叔叔添麻烦。” 陆源依跳出来,气得嘟起嘴。 “小叔叔,您是不知道他平时有多放浪,经常去逛花楼吃花酒,哪里肯在我这个妹妹身上浪费时间啊!” “你这个小丫头,专门来和你哥哥作对的吧!我还是分清楚轻重和时候的好不好,哪有一直都逛花楼喝花酒啊!” “你还否认……” 陆裴绚看兄妹俩这样下去是没完没了了,于是连忙劝阻他们,“这几日可不能在京城闹出什么麻烦,先等我出来吧!” 陆源依立马变得乖巧懂事,看向陆裴绚。 “小叔叔就放心地进去吧,我绝对不会惹麻烦的,我可等着小叔叔金榜题名呢!” “小叔自己在里面,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陆裴绚朝二人点点头,又叮嘱了二人几句,然后就通过人群进去了。 陆源依有些惆怅。 她这时看向陆源钰,有些难过地说:“哥,你说小叔叔在里面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啊?” 这都已经临近深秋了,夜里的邺都,不像浦阜郡,这里夜里冷得有些刺骨。 陆源钰此时也有些惆怅和担忧,宽慰她说:“小叔都准备好了衣物吃食,你就别去操那个心了,还是好好管束自己,就是对小叔最大的帮助了。” 她点点头,望着缓缓关上的大门,心里有些酸酸的。 “臭丫头,小叔叔是去考试,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难过什么?” 陆源钰嘲笑陆源依太容易煽情了。 陆源依懊恼地捶打他几下,二人又打打闹闹离开了。 “哎呀!” 伴随着陆源依的一声痛呼,陆源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往后倒来的身子。 “谁啊……” 她刚反应过来,就想要去质问对方,却在看到对方的身躯和容貌时,她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真的好丑啊! 她没有说出来,却在给自己的哥哥挤眉弄眼。 陆源钰了解她想说什么,于是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道歉!” 张玉峰扣了扣鼻屎,朝着陆源钰弹了弹。 陆源钰和陆源依,还有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嫌弃加厌恶的表情。 他好像是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说话了,于是不耐烦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陆源钰看着对方人高马大,但是他从来不是欺软怕硬的主,他就是要眼前这个人给他妹妹道歉。 “我让你给她道歉!” 他一字一句说出来,态度强硬。 张玉峰歪头侧过去看陆源钰身后娇小的身影,突然得意的笑起来,“这小妞长得不赖,要不随我去吃香喝辣的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的。” 说罢,他伸出自己的胖猪手就要去推开陆源钰。 陆源钰习武,怎么可能会怕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呢,只是当和对方对上时,还是被对方的一身蛮力弄得有些狼狈地后退几步。 732:官家办事,通通闪开 “哎哟!还挺能折腾啊!我告诉你,这里都是我的地盘,今日我要抢你,就没人敢保你。我劝你啊,还是乖乖从了我吧,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哈……” 张玉峰的话,引得他身后一起跟来的几个公子哥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妮子长得真够带劲的,看样子还是一个雏,肯定很快活啊!” 他搓着双手,两眼色眯眯的往陆源依走去。 陆源钰重新上来,把陆源依护在身后。 “丑八怪,快滚开!” “你……”张玉峰怒了,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丑八怪,他不能容忍,“来人呐!给我抓住他们!” 他也还不算笨,还知道自己带来的那些家丁是用来干嘛的,这会儿终于知道让下人先上。 一群家丁一窝蜂地围上去,哪知不用片刻,全部被陆源钰打倒在地,哀嚎不止。但陆源钰身上也有些挂了彩。 陆源依担心自己哥哥,于是出声关心他,“你有没有事啊?” 陆源钰摇了摇头,叫她在原地等好。 陆源依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说:“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毕竟这是京城,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而且,他也只是撞了我一下,至于不堪的言语,我们就当是风了。哥咱们还是走吧!” 她有些害怕。 面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丑了,身上都是横肉,一看就是地痞无赖,要是跟他计较,估计没完没了。 而且,看人家的穿衣,还有身边的人,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他们初来京城,没什么熟人做靠山,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陆源钰却不想就此作罢。 “他调戏你,还撞了你,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呢!我要是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今日我还真就不走了。” “你去一旁看着,等我处理完这些人,咱们就走。” 眼看着劝不动陆源钰,陆源依瞬间就急了。 她这时候突然变得理智起来,连忙去问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他啊……” 有人还是跟陆源依说了起来。 “他是大理寺卿张大人的嫡子,人虽然长得肥胖丑陋,但是这个人极其好色,还经常强抢民女,姑娘还是趁着这个时候快跑吧!” 有些好心的百姓不忍心看到陆源依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最后被张玉峰糟践,于是就劝说她快逃。 可是哥哥还在这里,她怎么能舍弃哥哥自己逃离呢! “小姑娘,听我的。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仅强抢民女,还喜欢虐待人,你这要是被他带回去了啊,保准活不过三天的……” 有些百姓看出陆源依不想就这么离开,于是只好继续劝说。 他们本来就只需要看热闹而已,只不过这张玉峰实在是太让人憎恨了,他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落入虎口啊! “小姑娘,趁着他还没有注意到你,你还是快跑吧!” 自己一个人逃命,陆源依做不出来。 她要等哥哥一起走,哥哥不走,她也不能走,也不放心走。 “谢谢大伯,可是我哥哥还在这里,我不能独自离开。” 那些好心劝说她离开的人闻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小姑娘,不离开就等着被践踏吧!” …… “姐姐,前面好像有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 在宫里待久了,赫连承也想溜出来看看外面的风景,于是就带着慕云怀出来了。 她一身橘黄色的衣裳,戴了顶面纱斗笠,没有人看清楚她的容颜,也没有人认识她身边的赫连承。 慕云怀慢悠悠地走着,就听见前面传来的打斗声,但是她并不想多管闲事。 她转了个方向,往另一边的街道走去。 赫连承也不恼,跟着她就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被扔到了他们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慕云怀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自己,而这个被扔过来的人,好巧不巧地就掉落在她脚边,对方居然还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她嘴角抽了抽,心里极度不舒服和厌恶。 赫连承连忙叫人上去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拉开。 “姐姐,你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她,确定她没有任何地方受伤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目光触及到她衣角的一抹鲜红的血迹时,他面露不悦。 他都舍不得往她身上弄一点点东西,哪怕是一滴水都舍不得,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居然往她的衣服上蹭血,简直可恶。 “来人,去前面把那些人都抓来!” 既然这个人弄脏了姐姐的衣服,那么跟他有关的人,谁都别想好过。 “让开让开!别挡路!” 几个带刀的便装侍卫挥开人群,朝着那热闹的中心走去。 “都让开,别挡道!” 终于走到了中间,看到人家正在打得不可开交,为首的侍卫亮出腰上的令牌,冷声说道:“官家办事,闲杂人等通通避开!” 官家办事,周围的百姓倒也识趣,纷纷四处走开了。 他们可不敢围观官家办事,人家都说了是官家办事,要是还好死不死地去围观,这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嘛! 张玉峰眼看着就要拿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没想到中途居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官家办事的人,他面露怒色。 “你谁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阻拦我办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他一脸横肉,一双眼睛藏在肉缝里,勉强可以看见对方的脸。 侍卫冷眼一瞥,立刻亮出手上的剑,“我管你是谁!只要阻碍官家办事的,通通格杀勿论!”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老子面前这么嚣张,小子,你以为拿着一把破剑就能吓到老子吗?老子跟你说,老子就是不怕,你能怎么样?” 身后,赫连承走在一群便衣侍卫留出来的路中间。 他停在张玉峰面前,厌恶地遮了遮自己的鼻子,怕慕云怀也受不了,于是贴心地伸手去遮住她的视线。 733:教训 眼前之人长得白白净净,甚是俊美,引得张玉峰不悦,气势汹汹地走上来,“把这小子给老子看好了,老子等会儿再来收拾他。” “小子,你谁啊你?不知道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吗?还官家办事?呵!老子是看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张玉峰说得唾沫横飞,还伴随着一阵阵口气。 慕云怀厌恶地别开头,赫连承手一挥,把张玉峰的唾沫和口气挡在外面。 “老子倒要看看你几斤几两,今日够不够格在这里和老子争抢女人!” 手一挥,被旁边的便衣侍卫一剑挡住,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还伴随着张玉峰的惨叫声。 锋利的寒剑深深嵌入他手上的肉里面,看着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真疼! “啊……”张玉峰立刻把自己的手从寒剑上抽离,血瞬间流得更多了,他也感觉到了更加强烈的疼痛感,“你们还愣着看什么啊?没看到你们小爷我被欺负了吗?还不快给我上!” 少爷倒是发话了,可是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去啊! 其中有一个似乎见识过便衣侍卫刚刚出示的家丁,于是小心翼翼地小跑到张玉峰身边,附身在他耳边笑声说:“少爷,这几个人,好像是宫里面的人……” 张玉峰一听,忍着手上的疼痛,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你怎么可能是宫里的人呢?我又不是没有进过宫,根本就没有在宫里见过你。而且,我也没有听说有你这么一个人物。” “你要知道,冒充皇宫里的人,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今日呢,老子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皇宫里的人,反正得罪了我,你今天就别想竖着离开这里了。” “来人呐!给老子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下!” 便衣侍卫们迅速围到赫连承的面前,纷纷亮出手上的利剑,“天子脚下,岂能容你这等泼猴嚣张!” 赫连承叫护在前面的侍卫退下,自己则往前走了两步,冷漠地说:“你的人,弄脏了我姐姐的衣服,你要是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人家打架,虽然关他的事,不过他现在的身份不是皇帝,他还真不爱管这个闲事。更何况,姐姐说了不想插手这些事,他就更不能插手了。一切都要按照姐姐的开心与否来。 张玉峰低睑看去,那一身干干净净的凌云锦衣角,确实有一块醒目的血红色。 他扬起头,斜着眼睛看二人,吊儿郎当地说:“她的衣服又不是老子弄脏的,凭什么老子要给她道歉?再说了,老子从来只有被道歉的份,还没有给别人道歉呢!你要是想让老子道歉,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呢!”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嘛!来人呐!给老子上去拿人!” 身边的家丁扯了扯张玉峰的衣角,紧张兮兮地说:“少爷,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咱们也不清楚对方的真正身份,这要真是宫里面的人,到时候可就不好过了啊!” 宫里没有男人,都是太监,既然人家身上有宫里的令牌,再看这气质容貌,估计是个尊贵的主,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纠葛,现在就此打住,也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张玉峰这人性子随了自己的母亲,泼辣蛮横,要他放过这些人,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对方能令他满意了,要不然谁都别想安然无恙地离开。 他其实还是有一定原则的,就是顶多就把对方教训一下,根本不会把人置于死地,至于这伤残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人只要不死,那就打到他满意为止。 谁让他爹是大理寺卿呢,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敢跟他对着干,平时他看上一个良家妇女,那都是直接掳回家,反正有他那个大理寺卿老爹给他善后。 “你这个胆小鬼,要是怕死就闭嘴,现在立刻给老子滚回家。老子可是张玉峰,从来不怕任何人!” 也不知道他是嚣张习惯了,还是觉得自己的老爹真的是无所不能,这新皇都上位了,四处打压老官员,之前那些京城恶霸都不敢出来兴风作浪,他居然还如此嚣张。 “给老子上,狠狠地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他的视线突然落在戴着面纱斗笠的慕云怀身上,色眯眯地搓着双手,垂涎欲滴地说:“这女人虽然戴着这玩意看不见长什么样,不过这身段……甚是美妙。” “就算是长得丑,到时候黑灯瞎火地,只要把那布往脸上一盖,那都是一样的,主要是身段好不好。” “你们下手轻点,别伤到这个女人了,别影响我晚上的体验啊!” 慕云怀眯起双眼,这个丑陋的胖东西,还真是令人作呕。 赫连承伸手拦住她,轻声说:“姐姐莫动,这事交给我来。” 既然有人代劳,慕云怀也闲的自在,于是就交给他了。 他叫侍卫们解决掉那些烦人的家丁,自己则是去解决张玉峰。 之前早就听说大理寺卿张威明有一个儿子,长得熊腰虎背,还经常强抢民女,在街上横行霸道,动不动就欺压百姓。 上位之后,他想着是,张威明当了那么多年的大理寺卿,只有他最熟悉那些嘴硬的犯人怎么处理,也只要他最掌握大理寺的事。要是一下子换人,大理寺事务只怕会进入一段长时间的混乱,所以就没有换掉他,对他的儿子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张玉峰要是没有撞到他的风口上还好,偏偏撞上了,还直接得罪了他的姐姐,这就不能忍了。 就算是张威明跟他唱反调,他今日也必须把这张玉峰给处理了。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声的哀嚎声,没人看清楚赫连承是怎么动手的,只看见张玉峰满脸是血,身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肤。就连舌头都被割了,耳朵上也血淋淋的。 “这手段……真是残忍啊!” 周围有一些不明情况的百姓开始围上来,对这场面一度想要呕吐。 734:吃喝玩乐 张威明闻讯敢来,看见自己的儿子倒在血泊之中,身体还上下一抽一抽的,他瞬间就急眼了,直奔自己的儿子而去,那还管在场都有什么人啊! “我的儿啊!” 张威明蹲到张玉峰的面前,先是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还活着,这才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一身没一块完好的皮肤,想要叫人拿衣服来盖一下,随即又想到衣物很容易和皮肉黏在一块,过后会给伤口造成第二次伤害,于是就忍住了。 “我的儿啊!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啊?你告诉爹,爹一定会给你报仇,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啊!” 张玉峰意识迷迷糊糊地,想要说话,可是没了舌头,他根本说不出话来,想要伸手指认,手上更没有一丝力气。嘴里还不停地吐血出来,奄奄一息。 赫连承他们哪里还在现场啊,早就在张威明到来之前离开了。 张威明一脸的愤怒,“到底是谁把我儿伤成这样的?” 他朝周围围观的人群低吼。 “你们最好是说出来,要不然我儿要是有什么闪失,今日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过!” 有些百姓怕连累到自己,于是如实说:“张大人,张少爷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敢动的啊!您可不能因此而牵扯到我们啊!” “那个把张少爷打成这样的人,是一个长得干干净净,还很是俊逸的年轻男子干的。他们之前一来啊,就说是官家办事,我们这些老百姓啊,也不敢上去插手,但是您可别因此而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啊……” 张威明变得严肃起来,忍着心中的怒气,问道:“你说他们是官家办事?那是哪个官家?我儿为何会被对方打成这样?” “那几个人一来就说是官家办事,当时我们看到令牌了,看着挺像宫里的令牌,可不敢多事啊!不过,这缘由呢,就很扯,那个人说,是张少爷弄脏了他姐姐的裙子,所以就把张少爷打成这样了。” “张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随便问问其他人,每个人都知道的。”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点头。 张威明一拳打在地上,拳头落下的地方,出现一些裂缝,“一定是赫连景!” 他心中瞬间有了答案。 只有赫连景与他有过过节,在卓万华的这个案子上,赫连景就一直在和他唱反调。 这个人既然拿着宫里面的令牌,如今能随意进出皇宫的人,出了皇帝,就是赫连景了,而且他还没有被封王,他也用着宫里的令牌。 赫连景,他张威明和他今后不共戴天! 一旁的陆源钰本来是想要叫住张威明,然后讨个公道的,但是被身边的陆源依拦住了。 眼下这个情况,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他看着陆源依,见她摇摇头,他只能看着张威明护着自己那奄奄一息地儿子离开。 “这张玉峰本来就在京城里经常横行霸道,如今有人敢教训他,那也是他活该,我希望啊,那位公子和小姐能走的远远的,可千万不要被张大人抓到啊!” “就是!这个张玉峰也是活该!这张大人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一直都包庇自己的儿子为非作歹,如今啊,总算是有人敢动手了。我也希望啊,他们能走的远远的,最好不要被张大人抓到了。” “白操心!人家既然知道了张玉峰的身份,最后还把人家打成这样,多半是江湖侠客,要么就是身份十分尊贵的人,要不然也不敢这么动手了。” “都散了吧!可别给自己惹火上身了啊!” 围观的人群四散走开。 陆源钰吐了口唾沫,“这个张玉峰那是活该!要是当今陛下知道这件事,还要追捕刚刚那两个人的话,这新皇也是瞎了。” “哥哥,你可不能乱说话啊!”陆源依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才小声地劝说自己的哥哥。 “哥,我跟你说啊,我感觉刚刚那个姑娘有点像允王妃娘娘呢!” 才跟慕云怀相处那一个月,但是她对慕云怀的性格,还有其他方面,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刚刚那个女子除了气质清冷衿贵一些,给她的感觉,其实是很像慕云怀的。但她就不明白对方看到了他们,却为什么没有认出他们。 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说她已经和允王殿下闹掰了所以现在又重新找了一个丈夫? 可是,刚刚那个男子看着并不大啊,顶多也就只有十八九的样子,都还未及冠,慕云怀怎么会跟这么一个与赫连隽截然相反的人呢? “你肯定是看花眼了,要么就是感觉错了。”陆源钰拍了拍手,二人往回走去,“允王妃娘娘可是身份尊贵之人,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而且啊,她可是允王妃娘娘,怎么可能会跟着别的男人一起出现在街头呢?你啊,就不要乱想了。” “知道的,当是你太想念允王妃娘娘了,所以都出现幻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毁人家清誉呢!” “好啦!哥哥虽然没能亲自替你出气,但是有人给你出气了,咱们就不要一直计较这个事啦!” 看那张玉峰伤得不轻,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还能不能救回来,他也犯不着跟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较劲。 不过,刚刚那个人的身法是真的快,那是他见过的人当中,除了慕云怀之外,身法最好的人了。 连赫连景和赫连隽二人的身法,都没有刚刚那个人来得快,而且还刀刀见血,刀刀避开了要害。 张玉峰这一下,要是抢救回来,今后应该是可以停歇一阵子了,也当是给了张威明一个教训,日后也会多加管教自己的儿子。 “哥哥,我听说京城有很多好吃和好玩的。你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你能不能带我四处逛逛啊?” 她可是害怕被关在房间里闷着,太想出去吃喝玩乐了。 陆源钰没拒绝。 “既然你兴致如此之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带你四处逛逛吧!但是我们先说好啊!我可不会给你付钱啊!” “真是个吝啬鬼!好嘛,不花你的钱,行了吧!” 735:栽赃嫁祸 赫连承正在批阅奏折,张忠义后脚就进来了,“陛下,张威明张大人在外面求见您呢!” 这都快日落了,张威明还来找皇帝,除非是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要禀报皇帝,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晚进宫,这不符合规矩。 赫连承好像早就猜到张威明会进宫来找自己,于是从容不迫地让张忠义去请人进来。 他可不就猜到对方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嘛!还不是为了他那个不知死活的儿子来的。 张威明一进来,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到赫连承的面前,愤怒地说道:“陛下啊!臣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赫连承微微一抬头,看见张威明这个老家伙此刻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没忍住笑了一声。 “陛下!您怎么能笑话臣呢?臣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来请您做主的啊!” 张威明立马止住了哭泣,没了往日的严肃端正,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皇帝为自己的儿子做主。 “那张大人倒是说,你来找朕有什么事呢?” “启禀陛下!今早有贼人在京城东边的街头欺辱吾儿。可怜吾儿如今躺在床上不知生死,连大夫都束手无策。” “臣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那可是臣的命根子啊!臣打听过了,把吾儿打成这样重伤的人,就是大殿下啊!” 赫连承有些惊讶,这个张威明,原来是弄错了对象,不过这样也好。 “那张大人既然知晓是朕的皇兄动的手,为何还要来朕这里呢?朕和皇兄可是手足呢!” 他完全抬起头,把最后一本奏折往旁边堆积如山的上面一放,叫张忠义上来收拾好,而他则开始正视起张威明的控诉。 “张大人是想要朕怎么做呢?” 张威明立马老泪纵横,愤怒地说:“大殿下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外面随意欺辱吾儿。臣知道没有人能压得住大殿下,就只能来求陛下给臣的犬子做主了。” “陛下,您可不能因为大殿下是您的兄长,而让臣的儿子吃这个哑巴亏啊!更何况,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求您给臣的儿子做主啊!” “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啊!陛下要是不给臣做主,臣也不当这个什么大理寺卿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当这个大理寺卿又有何用呢!” 张威明就料定了皇帝不会把自己踢了,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皇帝。 他成为大理寺卿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办错过一件事,而且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只有他最为清楚。皇帝要是把他撤掉,这大理寺绝对会出现混乱。 赫连承有些头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看着张威明,缓缓说:“张大人,既然你说你的儿子是被大殿下打的,那你是不是应该拿出证据呢?仅靠别人的片面之词,这说出去也很难服众啊!” 张威明一听,更加气愤了,直接不要自己的老脸了,在地上坐着撒泼,“陛下今日要是不给臣一个说法,臣就辞去大理寺卿一职。” “既然陛下都不信任臣,臣继续担任大理寺卿一职也没有任何意义,还要被陛下猜忌。既然如此,臣还不如告老还乡,这样还能痛快一些。” 张忠义走进来,示意赫连承要不要换个地方说话。 赫连承给了张忠义一个眼神,立马就有人抬着椅子过来,让张威明坐下来说话。 “朕并非不想给张大人做主,只是这件事情无凭无据,朕也不好做主啊!这要是大殿下是无辜的,张大人可就犯了欺君之罪,还有藐视皇族的罪啊!” “朕只是想要张大人把证据都准备好,到时候朕绝对给张大人做主,肯定不会袒护自己的皇兄。” 张威明闻言,终于有了一丝理智。 只要不触犯到皇帝的逆鳞,也不会把自己卷入犯罪里面,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要是关系到自己的安危了呢,他可就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他今日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和皇帝讲条件,就是因为知道皇帝心中忌惮自己的哥哥,也有想要打压自己哥哥的想法,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大理寺卿一职,他是不可能会辞掉的,只要他不过分,皇帝也不会一脚把他踢开,他就是吃定了皇帝的这个心思。 “陛下,证据呢,臣有,但是陛下可不能因为大殿下是您的皇兄,就对其包庇啊!” 赫连承承诺地点点头,“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皇子呢。张大人放心,只要证据充足,朕一定不会包庇自己的兄长,一定给张大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哼!”张威明站起来,拒绝了宫人的椅子,“臣这就回去拿证据,等会儿就来上呈给陛下!” 目送张威明离开,赫连承感觉有些好笑。 这个张威明,居然以为是赫连景干的,还真是爱子心切啊,都不去求证事情的真相了。 不过这样也好,张威明和赫连景交恶,倒也符合他的心意。 张威明想要做的事情,除非是他不愿意,不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改变主意,而且,他还真就一定能让对方定死罪。 张忠义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张大人的那儿子,人长得肥胖丑陋,人品也极差。这几年,他在京城四处强抢民女,还仗势欺人,如今只怕是得罪了硬核子,您难道要真的要管吗?” 张玉峰作风极差,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被仇人特意针对的,这对方要真的是赫连景,倒还好办一些。要是对方是江湖上除恶扬善的侠客,只怕会变得很棘手。最后牵扯进去,怎么说都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张大人虽然很正直,但是在教育儿子这件事上,张大人不是一个好父亲。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陛下要不要考虑一下?” 凡是经过张威明手的事情,无论真相是不是那样,最后都只会是那样。 他就是怕,万一大殿下是被栽赃陷害,这事可就难了。 赫连承不在乎这些,“忙你的去吧!” 736:划不掉的名字 “姐姐在找什么呢?” 一袭紫白色的身影站在与恩殿的高架前,时不时地伸手摸索墙面,还有一些架子上的格子。 赫连承出现,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以致于他都到身后了,直到说话了,她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 她一点儿也不慌,很平静地转过身来,清冷道:“总要有一些行动。” 他们之间的目标性已经那么明确了,何须要伪装呢,反正他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她还不如自己开始找点线索。 “这藏东西呢,还没有人可以比得过本尊,现在找不着,以后也不代表找不着,慢慢来嘛!” 反正她多的是时间,也不是日理万机抽不开身,慢慢耗呗。 “你那个好大臣应该找你了吧!”她依旧在摸索着什么,这儿看一下,那儿看一下,赫连承这会儿任由她去了。 他走过来,说道:“姐姐这么找下去,是不会找到什么线索的,还不如等期限,期限一到,我一定会告诉姐姐。” 慕云怀停下来,潇洒地来到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这找了这么半会儿,她都感觉到口渴了。 水杯送到嘴边,她瞬间顿住,把茶水放下来。 她根本就不需要喝什么水,这会儿只怕是还作为肉体凡胎时的习惯了,习惯性一渴就喝水。 看出她的顾虑,他有些心疼,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递过去给她的时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往杯子里放了点东西。 “在我这里,姐姐尽管吃尽管喝,千万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水杯,最后还是没有接过来,“无欲无求,清心寡欲。” 赫连承淡淡一笑,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没有强迫她喝下。 他往水杯里面放的东西,本来就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只不过是让她吃了凡间食物没有不良反应的添加剂罢了。 “姐姐不喝也没关系。不过姐姐在宫里可以随便吃喝,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保证,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姐姐还是在找那个东西呢!” 他知道她在找什么,可是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呢,要不然他当这个皇帝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抬头看向她的倾世容颜,缓缓说:“姐姐。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想当皇后……” 声音说到这里没了,她扭头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炽热地看着自己,看得她有些不适应。 这么一个英俊的小孩子直勾勾地看自己,她确实不太适应,“有话就说,别那么看着本尊。” 赫连承甜甜一笑,他目前已经掌握了慕云怀的弱点。喜欢看英俊的人,尤其是那种带着一股稚气的英俊少年。 “刚好我目前缺一个皇后,我又不想让其他我不喜欢的人来做这个皇后,要不然,姐姐就牺牲一下自己呗!” 他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慕云怀看不下去,别开目光。 “本尊不喜欢被人威胁!” 她没有直言拒绝,但是实在是受不住这么一个英俊的少年这么和她说话,还这么看着她,。而且,她也不喜欢被人威胁,谁都不行。 “可是,姐姐就不想体验一下人间的快乐吗?” “而且,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人间,难道只是想要为了自己的任务吗?” 他转而托腮。 慕云怀直接站起来,严词拒绝道:“若是贪恋红尘,本尊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她甩袖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赫连承显得很是落寞。 他来之前早就想过这个结果了。 像她这样高傲尊贵的神,怎么可能会在乎这点身份地位呢,只不过是给她增加了一道枷锁罢了。 他站起来,走到暗格前,启动暗格显现出口。看了眼周围,抬脚走进去,石门恢复如初。 殊不知,慕云怀又出现在原地,她冷笑一声,走过去摁下那块暗格,却发现那个暗格毫无动静,更没有刚刚那个石门出现。 她施法到那块地方,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把她弹开。她歪了歪头,甩了甩手腕。 “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怪不得她前脚才离开,他后脚就直接进密室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手防着她。真是一个好孩子,什么情况都思考到了。 看来自己是进不去这处密室了,她也没有执着,果断放弃了。 到现在,恐怕也就只有等赫连承乐意,他自己亲自打开,她才能进去了。 “莜玉!” “属下在!” 莜玉应声出现,双膝跪地,等待主人的命令。 慕云怀回头看了一眼赫连承刚刚进去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生死簿拿出来给本尊。” 莜玉不明所以,却还是二话不说就变出来了,双手奉上。 慕云怀从莜玉的手上拿来生死簿,在上面翻了翻,终于找到了赫连承这个名字。这上面写着他还有七十年寿命,也就是说,他可以长寿到八十四高龄。 八十四岁,这已经是凡人很高寿的存在了,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她变出笔,停在赫连承这个名字的上空,笔尖的笔墨聚成一滴墨水滴下来,落在赫连承这个名字上。 看着因为自己失误而变得黑漆漆一片的三个字,慕云怀有些触动。 就在她以为赫连承的寿命就此结束的时候,只看见那三个被墨水盖得严严实实地字瞬间把墨水吸收进去,三个字完好无损,又好像比之前更加明亮了。 她不信,拿着笔把他的名字划掉,却发现没有任何作用,那三个字还是完好无损地躺在纸上。 莜玉也看得震惊了。 还从来没有人的名字没有被她们主人划掉之后还能什么事都没有的,这个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主子……” 慕云怀也面露惊色。 自她掌管地界所有事物以来,这个生死簿上的名字还没有她划不掉的时候,就算是那些新晋的神,她都是可以划掉,除了一个人…… 说到这个人,她面露一瞬间的喜色。 他还在! 把生死簿丢给莜玉,又叫她离开,而自己依旧留下来。 737:反目成仇(1) 外面,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她坐在与恩殿里等了两个时辰,却还是没有看见赫连承出来,她不仅等得有些不耐烦,还有一些困乏。 不禁意打了个哈欠,她手撑在桌子上,自己的脑袋靠了上去。 不知不觉中,她变得迷迷糊糊起来,隐隐约约间,好像听到石门翻动的声音,然后还有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之后就是什么都记不住了。 赫连承出来的时候,入眼的场面就是慕云怀枕着自己的左手臂睡着了,很平静柔和。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这才意识到自己进去实在是太久了,让她等太久了。 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蹲在她面前细细端详着她柔和的睡颜,他有一瞬间感觉他们好像是细水长流的夫妻了一样。 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他觉得也是一件很令自己开心的事情。只要是她在身边,其实就没什么不愉快了。 怕她枕得自己手麻,也怕她这么睡不舒服,于是伸手搭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施法,然后起身弯腰把她抱起来,朝着自己的龙榻而去。 给她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又安安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这才不得已起身。 还有很多奏折要处理,他就不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这么久了,她也应该好好休息一次了。 自己打开大殿的大门走出去,转身又小心翼翼地关上。 “参见陛下!” 门口的守夜太监和宫女齐齐给赫连承行礼。 他怕这些人的声音太大,会吵到慕云怀的休息,于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安静,之后说:“你们好好伺候小姐,明早也不要进去打扰她,等她自己起了再进去给小姐梳妆打扮。” “诺!” 太监宫女们又是齐齐欠身应下。 赫连承又不舍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大殿门,之后才负着双手离开。 他之前身边是不允许有宫女出没,只不过在她来之后,他怕那些太监不能让她习惯,于是这才调了几个宫女过来伺候,等一些特殊情况的时候,也好方便她。 “陛下对小姐真好!” 那些宫女都是小宫女,对当朝天子居然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女子,她们自然是很羡慕的。 在寻常百姓家,要是能得到丈夫这样倾情相待,那是她们从来不敢奢想的事情。而当今陛下,居然能这么温柔体贴地对待一个女子,那是何其的幸运啊! 这个女子也是好福气,居然能得到皇帝这么对待。 “我们都在这里伺候小姐好些天了,也没见过小姐真正的容颜。我看啊,小姐一定是美若天仙,还很善良的人,这样才值得被陛下这么真心对待嘛!” 那些小宫女心中对男情女爱充满了向往,只要是看到哪两个男女稍微走近一些,两人之间的相处也融洽一些,那都是她们饭后的话谈。用来打发时间,也给自己一个坚持到出宫的念想。 “陛下自然是对小姐很好的。只是陛下如今也没有一个女人,皇后也还没有。这小姐要是真得陛下的喜爱,现在只怕也不会仅仅只是小姐了。” 有些资历比较老的太监当即就破灭了那几个小宫女的幻想。 “这宫里是什么地方,陛下又是何其尊贵的人啊!帝王家最是无情,这小姐到现在还是小姐,只怕是一只精致的金丝雀罢了。” 有些人惋惜。 “陛下都说了,让你们好好伺候小姐,不能打扰了小姐的就寝,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呢?是不是皮痒了啊?” 张忠义走过来,听见几人在这里叽叽喳喳,于是就上来小声训诫几人。 “见过总公公!” 张忠义伸手在一个小太监头上一拍,把他的帽子拍歪了一点。 那小太监不敢说话,连忙把自己被拍歪的帽子弄正回来,“总公公教训的是,是小的们大意了,一定谨记总公公的教诲!” 张忠义拿着一把拂尘,瞧了几人一眼,临走时叮嘱他们说:“小姐身份尊贵,又深得圣意,你们可要伺候细心了,别出现什么差错了。” “诺!” “好!你们守你们的,咱家过去伺候陛下了。” “送总公公!” …… “啪!” 一道纸张砸脸的声音响起,之后就是勤亲王怒不可遏的声音,喘着粗气。 “枉我之前还百般信任你,原来你居然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站在勤亲王面前的人,就是一脸无辜委屈的谭源源。 她被勤亲王大早上叫来书房,还以为是有什么事需要和她商量,原来一大早是被叫来兴师问罪的。 “源儿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她满脸都是无辜和委屈,白嫩地脸颊上被勤亲王刚刚砸了一本厚厚的本子,早已经红彤彤一片,可见力道如此之大。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谭源源就是忍着不让泪珠掉出来。 勤亲王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之前他放过谭源源一马,是看在自己的妻子的份上,没想到这个谭源源居然越来越嚣张,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变得更变本加厉。 “允王妃就是被你害的,允王也是被你害的,证据确凿,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又往谭源源面前甩了几张写满字的纸。 谭源源不明白,于是把那几张纸捡起来看其中的内容。 她变得更加委屈了,泪珠此时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诬陷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做过,就算父亲今日杀了我,那也不是我做的。” 这人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该如此嘴硬,直接以死相逼。 勤亲王早就见识过这些把戏,一下子根本不会被谭源源蒙蔽住,“有谁会陷害你?” “那些想要陷害王府的人多的是,随便一个都能站出来胡乱捏造事实,父亲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听着谭源源还在狡辩,勤亲王冷静下来,说道:“要是有人想要陷害王府,干嘛不直接来陷害本王?偏偏去陷害你这个假的郡主吗?” 到了这个份上,勤亲王也不得不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谭源源这个人,现在就是属于身在福中太久了,以致于忘记了自己的根本。 738:反目成仇(2) 谭源源跪在书房外,想要得到勤亲王的信任。 天空不知何时落起了小雨,接着开始变成大雨,直接把谭源源淋成了落汤鸡,可是她依旧跪着纹丝不动。 “王爷,源儿不奢望您还能认源儿这个义女,但是源儿没做过这个事情,绝对不可能承认,也不可能认错!” 刚刚勤亲王明确说了,他们之间的义父义女关系到此为止,以后也不想听到谭源源叫他父亲,更不想再看到谭源源。 说到底,他还是狠不下心来处理了这个一直在处心积虑陷害人的姑娘,这可是长着一张跟赫连音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他心中本来就有愧,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王爷,源儿只希望您能给源儿一个机会,一个能证明源儿清白的机会啊!” 天空雷电交加,雨滴更大了,淅淅沥沥落下来,搭在谭源源身上各处,而她却丝毫没有畏惧,依旧挺直地跪在书房院里。 汶叔不知道谭源源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才让一向温文尔雅的勤亲王一下子这么暴怒,甚至直接关起门来任由对方跪在外面求饶,而没有丝毫动容。 “王爷,现在外面雷电交加,暴雨倾盆,小姐要是一直这么跪着,只怕身体迟早吃不消啊!” 他把一壶热腾腾地水端过来,放到桌上之后,他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给勤亲王,“不管有什么误会,这种天气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天气,加上现在又到了深秋,这雨也算是寒刺骨,小姐要是这么一直跪下去,日后只怕是要落下毛病了。” 汶叔看不过去,谭源源也跟他相处了这么久,他很清楚对方的为人,平时都是温柔体贴,根本舍不得伤一只畜生。 “谭老爷要是还在,也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受苦,王爷要不还是让小姐进屋吧!” 汶叔同情谭源源,可不代表勤亲王也会同情她,相反,他到现在才发现,谭源源居然在他这里有了这么深的根基,连跟随自己几十年的汶叔都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为她求情。 他接过汶叔递过来的热水杯,一边说:“她间接造成了隽儿和怀儿的不幸,之前也是她勾结的南蛮人,现在居然还想一跃枝头变凤凰,这样居心裹测的蛇蝎女人,本王立刻杀了她就不错了。” “她要跪,那就让她跪着,跪倒死去!” 汶叔忙劝说勤亲王,“小姐估计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王爷要不还是给小姐一个机会吧!” 尽管听到谭源源做了这些事,所以才会被勤亲王这么对待,可是汶叔觉得,谭源源这么单纯善良的一个人,肯定是被别人利用了,要不然绝对做不出这么歹毒的事情来。 “老奴也看着小姐两三年了,虽说不是很了解她,但是小姐的为人,也是很清楚的。在封地的时候,小姐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一直都是安分守己。” “现在到了京城却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是有些人见不到王爷好,所以这才利用小姐来对付王爷啊!” 勤亲王依旧冷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老汶,谭源源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了吗?” “这是利不利用的问题吗?好,就说利不利用这个问题,谁会利用她一个女孩子来对付本王,还对方允王和允王妃?如今居然还肖想成为皇后?真是痴心妄想!” “这要是没有被利用,那你说说,这么心肠歹毒的女人,留着她做什么?本王不立刻杀了她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汶叔被问住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勤亲王这个问题。 “可说到底,谭老爷也是为了救王爷而去,留下这么一个孤女,如今还对夫人有恩,王爷也不能这么折磨她吧?” “对!谭老爷确实是为了救我而死,可我也没亏待过谭源源,她现在怎么就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了呢?她要害我一个人,倒还可以理解,可是她凭什么去算计隽儿和怀儿?” 赫连隽和慕云怀根本就没有得罪过谭源源,更没有与她有什么利益冲突,她既然间接参与这件事情中来,这叫他怎么能原谅她? 他就算是想要原谅她,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隽儿和怀儿到现在都不知生死,他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原谅谭源源呢!说到底,这还有他的一半错误,都是他引狼入室。 “你要是觉得我可以饶了她,你就让允王和允王妃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还毫发无损,要不然我有什么资格原谅她呢?” 汶叔还想说什么,外面就有人来说房氏来了。 房氏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双眼冷漠地看着勤亲王,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源儿?” 看到爱妻,勤亲王脸色稍微有所缓和,可在对待谭源源这件事情上,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 “谭源源谋害允王和允王妃,甚至还陷害我,如今又想设计陛下来当皇后,这些罪单拎一个出来,都足以让她死不足惜。” 房氏走到勤亲王面前,生气地说:“你说她陷害你?之前都是她一个人在外奔波,从中周旋,这才把你救了出来。你现在没事了,就来诬陷她了,可真是一个好父亲!忘恩负义!” “你说她谋害允王和允王妃,他们也没死啊!再说了,他们又不是因为源儿的缘故不知生死,你凭什么在这里指责她?还不是因为允王和允王妃没能力啊!” “还有啊,当皇后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你怎么就思想这么肮脏,居然把源儿想得这么歹毒!” 勤亲王被房氏一套一套说下来,他直接扶额摇头。 怪不得前人都说,女人不讲理。 如今看来,女人确实蛮不讲理,跟她们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和律令可言。她们只会因为自己的妇人之心而坏了所有事情。 “来人!扶扶夫人回去休息!” 他现在不想和房氏争论。 “王爷,你可以这么对待源儿,但是你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这么对待她!” “走开!我不回去!” 房氏一个眼神就让进来的婢子吓得愣在了原地,低着头不敢行动。 “王爷,今日你要是执意要让源儿跪死在这里,我就陪源儿一起去!” 739:反目成仇(3) 房氏一直站着,也没有得到勤亲王的一句关心和心疼的话。 这要是换做平时,勤亲王压根就不舍得让她站着,而今日,他不仅一直没关心她,居然还一直没有把她看在眼里,自己在那里看自己的书本。 旁边的人也不敢上来说话,室内的人各个就那么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还是他们那位和蔼可亲、温文儒雅的王爷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场面变得十分尴尬和安静,连勤亲王翻阅书页的声音都能显得格外的响亮。 许久,勤亲王把桌上的书本合上,揉了揉自己的内眼角,显得有一些疲倦。 他这时抬起头来,看到房氏还在,一副惊讶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刚刚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呢?” 房氏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一旁的汶叔见王爷都亲自开口了,他应该过来缓解一下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气氛,于是站出来劝解道:“夫人,您看现在天色也晚了,要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房氏站得有些腿麻,却依旧一声不吭,直直地看着勤亲王。 勤亲王一拍自己的脑袋,走过来温声细语地说:“刚刚一直没有注意夫人还在,害夫人站了这么久,都是我的错。夫人别动,我抱你回房。”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房氏的时候,她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避开了他的触碰。腿麻得她险些站不住。 “我说过了,今日你要么饶了源儿,要么我就一直这么陪着她。二选一!” 她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可还是显得很不高兴,也是一副一定要他放了谭源源的架势。 勤亲王没想到她把话说得这么死,顿时就回到原位坐下,板起一张脸。 以前他可以任由着她的小性子,什么事都听她的,但是今天这个事情,他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也绝对不可能放了谭源源。 “老汶,把门关上吧,太冷了。” 房氏刚刚那么一退,直接就是退到了门框边上,汶叔真不知道应该关门,还是不应该关门。 “赫连靳冶,你是铁了心要源儿的命,是不是!” 房氏拉下脸,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纵容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和他对着干。 勤亲王还是第二次听到房氏叫自己的全名,第一次是在初遇她的时候。那时候他遇到了英姿飒爽的她,那一次称呼全名,是因为她豪爽。而第二次称呼他全名,居然是因为谭源源这个害人精。 “怎么?你觉得你可以替那些死去的人,还有隽儿和怀儿原谅她?房宣婧,我也告诉你,这个绝对不可能!” 二人此刻已经是一副仇人相见的模样,分外眼红。 房氏没想到这个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要一辈子宠着她,爱着她的男人,如今居然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这么大声呵斥她。 她觉得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当初是谁说,无论我说什么,要求什么,他都会毫无条件的去允许的?” “赫连靳冶,没想到这才过去一半不到呢,你居然这么对待我了,你这个负心汉!” 勤亲王懒得搭理她,反正和她说理是说不通的,而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和她闹僵,只是在这件事情上面,他必须要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现在的你,和一个泼妇有什么区别呢?你一直都是明事理的人,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自私了呢?” 旁人见两个主子掐架起来,谁也不敢上去劝说,甚至纷纷退了出去。 这种时候,他们还是保命要紧,绝对不能看热闹,在旁边待着也不行,免得殃及池鱼。 房氏第一次从勤亲王口中听到这么恶毒的话,还是形容她的,一下子绝对伤心欲绝。没想到一个相处了几十年的枕边人,最后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这让她哪里能接受得了啊! “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连音儿的死因,我也没有求你再去查证,甚至都没有跟你计较。但是我今天求你一次好不好?你饶了源儿吧!” 她态度不再像刚才那么强硬,企图自己表现得弱势来博得勤亲王的怜爱。 在以往,她虽然从来不用在他面前刻意表现讨好,但是也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端庄大方。无论在什么事情上,她都支持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有傲骨,所以不能轻而易举下跪求人,但是今日她要向眼前的这个人,她的丈夫,求他放了一个人。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只要你不说出去,源儿就不是罪人,她还是我们的女儿啊!难道你不想让音儿在天有灵能看到我们有人陪伴吗?” 赫连音的死因,房氏其实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是她一直都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去求证,因为她想要和他平平淡淡地过完余生。她不想既失去女儿又失去丈夫,所以她选择了欺骗自己。 只要她计较赫连音的死,他心中一定有愧,有愧的话,他就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从而放过了谭源源。 赫连音的死,勤亲王确实心中有愧,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要准许房氏这个请求的理由,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了要谭源源偿还的立场。 “你不用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了。谭源源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我没有权力替隽儿怀儿,还有那些死去的无辜的人原谅她。” 勤亲王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转过身去背对房氏。他不想看到房氏伤心难过的样子,那样他怕自己最后会心软下来。 见自己现在在勤亲王这里毫无意义,房氏抹去眼泪,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去。 她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谭源源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赫连音。 房氏很难过,自己不能帮到她什么,于是走进雨里,走到谭源源身边,“音儿别怕,娘亲在呢!” 她蹲下来,把谭源源的头抱进自己的怀中,止不住的哭泣和难过。 “音儿别怕,会没事的……” 740:进宫求助 外面响起麻雀的叽叽喳喳声,把睡梦中的赫连靳冶吵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用手遮住强烈的光亮,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放下双手,起身朝着房门方向走去。 没想到在书房就这么睡着过了一夜,还真是腰酸背痛呐! 他伸展了一下懒腰,正准备抬手开门,居然有人从外面打开了房门,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映衬在他英俊的脸庞上。 汶叔开的门,一看到勤亲王的人,他就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因为昨晚的事情,勤亲王心情不太好,又看汶叔这副好像要死了的模样,变得不耐烦起来,让汶叔有话快说 汶叔又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王爷,夫人……夫人她……” 勤亲王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迅速看向门口,发现外面根本就没有房宣婧和谭源源的踪影,还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脸上立刻浮现着急的神色。 他问道:“快说,夫人怎么了?” 汶叔吞吞吐吐,一拍自己的大腿,很快就说出来了。 “王爷,奴从昨晚一直守到现在的,但是打了个盹,醒来就没有看见夫人和谭源源的踪影了,身边也没有人瞧见夫人她们去哪里了。” 勤亲王立马着急起来,连昨晚发生的所有不愉快都消失殆尽。 “还愣着干什么?都出去找夫人啊!” 说完之后,他好像又想起什么,又附和一句说:“只要夫人安全就好。还有,谭源源不能给我带回来,谁带回来,我治谁的罪!” …… “乔侍卫,外面有两个人一直说要见殿下,奴不识得那两人,所以没有让她们进来……” 一个小太监跑进来,把外面的情况和刚好走过来的乔峪说了一下。 乔峪面露疑惑。 能有什么人能在这个时候进宫?而且还能一直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 这两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皇室中人。 “他们是什么人?长什么样?” “回乔侍卫,是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面容有些污垢,奴没有看清楚她们的长相。不过,她们倒是说了,只要见殿下,还一定要见到殿下。” “哦?”乔峪这时更加疑惑了,这皇室里怎么可能会有人脏兮兮的呢?如果不是皇室中人,那她们又是如何来到皇宫里的? “随我出去看看再说!” 他没看到对方,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也不敢贸然放人进来。而且,殿下现在也不在宫里,她们要找殿下,那也需要等殿下回来了才行啊! 乔峪和小太监来到寝宫门口,发现外面的宫道上空无一人。 乔峪一位小太监在耍他,一下子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小太监,是不是闲的没事干,故意来消遣我的是不是?” 看外面没有了那两个脏兮兮的人影,小太监也是急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发现那两个人影,连痕迹都没有。 “刚刚她们明明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呢?而且她们刚刚都说了,等奴进来通传,绝对不会走开的……” 乔峪伸手敲了敲小太监的脑袋,警告他说:“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要是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嘀咕了一声无趣,于是转身往里面走去。 小太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又看了一下宫道两边,确实没有一个人影。 他看向旁边的小太监,忍不住问道:“喂,你刚刚是不是在这里看着她们?你可知道她们两个人去哪里了吗?” 那个同伴摇摇头,一脸茫然地问:“这里哪有什么人啊?刚刚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后来你说你内急,要去一趟茅房,让我先守着。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别人啊!” 那个小太监一听,顿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神经了,看花了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想着他难道真的看错了吗? “行啦!你就别在那里疑神疑鬼的了,还是好好守自己的职责吧!” 刚刚这外面确实来了两个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女人,她们不在这里,是因为被赫连承带过去了。也是赫连承让这个小太监不要说出去的。 他带着一身狼狈的房宣婧和谭源源来到与恩殿,又吩咐奴才下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上来。 “不知道叔母这是?” 在他的印象里,房宣婧一直都是优雅端庄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的做派,就算是在失去赫连音之后,都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 他就是好奇,倒底是什么原因,才会令房宣婧变成这幅鬼样子。 房宣婧对赫连承还是非常喜欢信任的,有事也不打算瞒着他,一下子就把她和勤亲王之间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赫连承听完,点着头。 他的视线落在房宣婧身边同样狼狈不堪的谭源源身上,打量了她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在叶太后的寿辰上就见过了。 那时候的她,还真跟眼前的这个人联不上关系,实在是现在的她和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这个时候,她还很识礼数,连忙欠身给赫连承请安。 “你皇叔他……我怎么说都没有用。你是陛下,或许你去劝说他一句,或许就能把他说服了……” 房宣婧其实是想去找赫连景,让赫连景来和勤亲王说。不过刚刚在那边碰到了赫连承,被他请来与恩殿,也就想着和谁说都一样,甚至皇帝还能有威严许多。 房氏说话,赫连承就一直点着头,也没有插嘴。 等房氏说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叔母,这事呢,朕是了解了。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叔母随朕进去喝口茶,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好好说,好不好?” 房氏也觉得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难受,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味,她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实在是难以忍受。 “陛下如今没有一后半妃,寝宫里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裳呢?” 谭源源有些疑惑。 她对赫连承其实并没有任何爱慕之意,但是之前她就把他列为自己的丈夫目标之一,这会儿也难免对此有些在乎。 741:恶毒言语 说完这句话,谭源源就后悔了。 她只是一个被先皇封的口头郡主而已,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当今皇帝说话呢? 赫连承没注意谭源源的语气态度,缓缓轻声地说:“这是朕给母后的一些衣裳,因为尺寸有些不合适,所以就一直留在这里了。叔母你们试试看,要是合身就换上,不合适的话,朕现在就命人去尚衣局取来。” 房氏让他不用这么麻烦,带着谭源源就进去换衣裳了。 殊不知,她们一进去,里面的龙床上就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娇气声。 她们二人立马看过去,之间床幔里,勾勒出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来,依稀可见。 慕云怀一醒来,就感觉到身边有陌生人的存在,立刻警觉起来。 “谁在外面?” 她昨晚是和衣而眠,见自己身上的衣裳没有丝毫被破坏的地方,于是松了口气,伸手挥开床幔看过去。 六目相对,两个诧异,一个清冷孤傲。 “慕云怀?” 谭源源忍不住叫了出来。 被人当着自己的面叫自己的名讳,慕云怀明显不悦,她挑了挑眉头。 “怀儿?” 房宣婧也在之后叫出声来。 慕云怀坐起来,光着小脚一步步走到二人面前来。 她的视线落在房宣婧身上,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突然吸了吸鼻子,随即又恢复刚才的清冷孤傲的态度。 “你们是谁?” 她绕过屏风走出去,发现赫连承就在外面坐着等,她眯起双眼。 看她光着两只小脚出来,赫连承瞬间变得心疼起来,连忙叫宫女去取来新靴子给她穿上。 “姐姐,这地上寒凉,不能光着脚在上面走,容易生病。” 他心疼她,等她走过来的时候,连忙扶她坐下来,也不顾在场的太监宫女的目光,直接就把她的双脚拿到自己的怀中取暖。 慕云怀冷着脸,把脚从他的怀中抽出来。 冷不冷,其实对她没有任何影响。生不生病,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不上朝?” 她拿起桌上的另一杯茶,送到嘴边吹了吹,在喝下去之前,她问了这么一句。 这个时候,他确实不应该在后宫,而是在朝堂之上,听着那些大臣的废话和争辩。 他温柔笑起来,叫旁边的宫女退下去,又叫拿来新靴子的宫女把靴子交给自己。 那宫女惶恐,最后鞋子是被赫连承夺过去的。 赫连承从榻上下来,蹲下身来亲自给她穿鞋。 她的脚很娇小,他一把就握住了,而且还有些凉凉的,应该是刚才光着脚丫子走路,凉到了。 把她的小脚拿在手里,除了凉意,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小脚的存在,因为她的脚很柔软,也很嫩滑。 他居然有点舍不得给她穿上鞋子了,可是又不想她着凉,小心翼翼地给她穿好。 “昨晚大雨,路不太好,就给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歇歇,让他们恢复一下元气,好来继续和我说话。” 慕云怀的眉宇间因为他的话变得柔和下来。 把她双脚轻轻放到地上,他重新坐上来,旁边的太监端着水盆上来让他净手,他拒绝了。 房宣婧和谭源源这时也换好干爽的衣物走出来了。 二人一走出来,就看到慕云怀和赫连承相处很是融洽的一幕,房氏顿时就冷脸了。 “这有些人呐!明明有自己的丈夫,却还要来勾搭别的男人,还是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害臊!” 在房氏眼里,这个慕云怀就是之前的那个慕云怀。 一个有夫之妇,居然来勾搭别的男人,还是一个九五至尊,这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慕云怀没理会房宣婧,放下手中的茶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得有些慵懒孤傲。 “陛下,您明明知道她是自己皇兄的王妃,怎么还和她搅和到一块了?这不是在给皇室蒙羞吗?” 这要是换之前,她对慕云怀其实还是挺好的,但是自从勤亲王因为赫连隽和慕云怀的关系,对谭源源的生死置之不理之后,她就已经厌恶慕云怀了。 不管对方是不是还健在,她都觉得他不应该为了慕云怀而来指责谭源源。 当初赫连音的事情,她没有指责勤亲王,现在勤亲王也没有资格来指责她的女儿。就算是干女儿,那又怎么样呢! 赫连承当即就冷下脸来了,他没想到房氏这个一直都是优雅端庄的王妃,居然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叔母!朕敬您是长辈,所以还尊称您一声叔母……” “这里是皇宫,不是叔母的卖菜场,叔母要是实在想要说这些难听的话,烦请您去卖菜场逮一个说一句,没必要在这里对朕指手画脚!” 赫连承很显然是动怒了,他已经在隐忍自己的怒气了。 谭源源有些害怕,不禁攥紧了房宣婧的衣袖,紧张兮兮地看着赫连承。 房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实在是太鲁莽了,但也没想着要给她刚才的言语道歉。 慕云怀不把房氏的话听进去,但是不代表她就会毫无反应。 “有些人天生就是嚼舌根子的料,这要是不让她嚼呢,简直就是在要她的命了。” “陛下,不用劝她,让她说去也好。” 房宣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没想到一个月不见,慕云怀居然变得这么不尊重长辈了,看来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就算是喜欢嚼舌根子,那也比某些不知廉耻的放浪货好。我不像某些人,只会玩男人。” 慕云怀猛地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房宣婧。这个顶着她母亲容颜地人,在她的面前说她放浪。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她淡淡一笑,突然觉得房宣婧很可笑。 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这房宣婧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再说了,房宣婧心里的那些话,还真当她看不出来吗? “你……” 房氏气急败坏。 一旁的谭源源立马扯了扯房宣婧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房氏自知要是一直这么说下去都是自己理亏,于是冷哼一声,甩开衣袖。 742:下杀心 房宣婧的脸色不太好,一直别着脸不去看坐在榻上的赫连承和慕云怀。 谭源源心中有鬼,也不敢直视慕云怀。 赫连承护着慕云怀,这次不顾虑房宣婧这个叔母的感受。 这要是在以往,他还是很尊敬这位叔母,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必须要坚持自己的立场。 “忘了跟叔母引见,这位是朕的准皇后。说来也是巧,姐姐她也跟三皇嫂一样的名字。” 谭源源震惊,立刻低下头去,抓着房宣婧的力道不自觉加大,“娘亲……” 房宣婧抬手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既然赫连承都说了对方不是赫连隽的王妃慕云怀,那么她也就没必要去执着对方的身份,反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洗去谭源源身上的嫌疑,也好让她的丈夫放过谭源源。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缓和下来,恭恭敬敬地说:“原来只是长得相似。叔母刚刚失仪,还望陛下恕罪,也望未来的皇后娘娘恕罪!” 赫连承一开心,挥手叫太监给房宣婧和谭源源赐座。 “叔母说说,可是有什么委屈?” “你皇叔这两日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见人就骂,昨晚把源儿罚在外面跪了一页。叔母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助陛下了……” 房氏说着说着,就小声抽泣了起来。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小声抽泣的房氏,伸手为一旁的慕云怀拨开茶杯盖,随后从旁边的茶叶壶里夹来几片茶叶,轻轻放进她的茶杯里。 “这是今早采的雨露茶叶,用两个时辰蒸干放凉,这才收进了收纳盒里。这种茶叶叫晨露,整个过程需要三个时辰。下面的人需要早上二更天起来,然后一直做到早晨,也就是我上朝之前。” 他很耐心地给她介绍晨露的做法和过程,“晨露就是图个新鲜,今早做完就要今日喝,不然别的时候就不好喝了。” 慕云怀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左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右手一个慢动作地敲着自己腰间的铃铛,敲得铃铛微微作响。 “明明睡了很久,却还是觉得很困乏!” 她半磕着眸子,完全把房宣婧和谭源源当成了空气。 至于她们刚刚说的事情,她其实听到了,只是没想要跟她们计较。 之前的身份是什么,还有那些记忆,她都没有任何印象,也就是跟她没有关系了,至少跟现在的她是没有关系的。 房宣婧的脸色微变,心中不禁佩服慕云怀的胆子,居然和如此凶残狠心的皇帝这么说话。 现在,她也慢慢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慕云怀和之前的那个慕云怀不同的地方。 脾性不太一样,连说话的口气和方式也不太一样,还有就是,行事做派也不太一样。 “刚刚是我吵到了姐姐,要不姐姐还是进去再休息一会儿吧!” 慕云怀放下撑着脑袋的手,没说话。 他抬一下头,张忠义立马就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了,于是狗腿地跑出去招呼来宫女近身伺候慕云怀。 “带小姐进去休息,好好伺候!” “诺!” 慕云怀站起来,转身进去之前,她回头冷漠地看了房宣婧和谭源源一眼,看得二人头皮发麻。 “叔母,你们去大殿那边等朕,朕稍后就过来。” 房宣婧点点头,欠身带着谭源源随过来的小太监出去。 张忠义走上来,弓着身子。 赫连承抬了抬衣袖,叫张忠义把耳朵凑上来。 张忠义立马凑过去。 “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小姐,有什么问题随时叫人过去告诉朕。记得不要吵到小姐了,要不然回头朕拿你是问!” 张忠义不敢忤逆,连忙点头哈腰,表示一定好好伺候慕云怀。 “小姐这两日的睡眠比刚来的那几天好了许多。陛下就放心吧,奴一定好好盯着手底下这些人的。”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绕过屏风进去,隔着一层白沙帘,柔声说:“姐姐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做。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再过来看姐姐。” 慕云怀没说话,但是她不经意间轻吟了一声,好像是在表达自己知道了。 赫连承笑起来,负手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谭源源不相信刚刚那个和慕云怀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不是允王妃慕云怀,于是也向房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亲,您信陛下的话吗?” 她确信,刚刚那个和慕云怀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的女人就是允王妃慕云怀,而不是什么只是巧合。 房宣婧看了一眼周围,只有弓着身子匆匆忙忙往来的太监宫女,转头示意她说话小声一点。 “不管她是不是允王妃慕云怀,现在她也只能是陛下说的那样,要不然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全部都要拿出来说了。只要顺着陛下的意思去,那么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纠结对方和允王妃慕云怀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而是要考虑谭源源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做才能什么事都没有。 “陛下!” 卫泱低着头侍立在赫连承的身后。 这是叶昭和之前的暗卫,如今却被赫连承招到身边做了护卫。至于他对赫连承的忠心是不是真的,他不在乎,他看重的只有卫泱身上的那个韧劲和实力。 “暗中派人去调查勤亲王府。” 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侧过脸,“记住,朕不喜欢听没有结果的结果。” 卫泱明白,抱拳接下命令。 “还有,姐姐最近心情好多了,朕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了姐姐的心情。” 卫泱这次有些不明白,随即微微抬眸,看见赫连承看着房宣婧和谭源源二人离开的方向,他顿时明白了,于是低头接下命令。 他们的这位新皇帝,杀伐果断,但是做的每一个决断其实都是对百姓最好的,就是在一些私人恩怨上,他太过于冷漠无情。 就好比如现在,他却因为对对方的一点儿怀疑和不高兴,就要让这个人消失。 不过,只要是对百姓好的皇帝,他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743:赫连景的软肋 朝中一直有人在弹劾赫连景,说他包庇卓万华,明明卓万华都承认下来了,可是他还是明知故犯,所以都上书要求皇帝斩首了卓万华。 皇帝觉得头疼,最后还是遂了众意,宣布了卓万华的一切罪行,把卓万华斩首示众。还有远在浦阜郡的陆裴昭。 自卓万华和陆裴昭斩首之后,浦阜郡一案便再没了异议。按理该是皆大欢喜,但有个人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而这个人,便是赫连景。 他总惦记着那日自己归京遇阻,然后拜托周烨出手相助的事情。 虽说赫连承念在他们的兄弟之情的份上,不曾落罪于他,但是母后和他作对,他要是不记恨母后是不可能的。 无论如何,周烨和母后都受到了影响。 赫连景自知此事与他有关,难免感到内疚。思来想去,他打算等周烨出来,请周烨去第一楼喝酒,以此聊表歉意。 “小姐,好了。” 片刻,渔儿出现,停在谭源源的身后。谭源源这才动身往大门口走。 不过几步,一道熟悉身影映入她眼帘。 “那不是浦阜郡陆郡公府的陆二小姐吗?” 渔儿率先喊出了声。 陆源依听到声音,抬眸望向谭源源。 只一瞬间,她便又将目光躲闪开。见对方有些反常,谭源源眉头轻轻蹙了蹙。 “怎么?你认得她?” 她不知道渔儿一个丫鬟,怎么会认识浦阜郡陆郡公府的二小姐。 渔儿小声说:“以前随夫人去拜访过老祖宗,那时候见过陆家二小姐的尊容,她叫陆源依,身边那位,是新任郡公爷陆源钰。” 陆裴昭被斩首,自然是陆源钰继承爵位,至于陆裴昭被斩首的消息,还在考试院里的陆裴绚是不知道的。 “小姐,要不我们过去见见他们吧!” 渔儿提议。 谭源源想了想,点了点头。 “见过郡公爷和二小姐!” 渔儿过去率先行礼。 陆源钰兄妹二人对渔儿没有任何印象,也不认识谭源源这个人,不过听对方认识自己,于是就没有要离开。 “不知二位……” 谭源源很快就适应了,于是介绍自己说:“我叫谭源源,是勤亲王妃娘娘的义女。有礼了。” 陆源钰和陆源依对视一眼,二人皆是礼貌点点头。 “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做,就不陪谭小姐说话了,改日再约!” 谭源源见二人神色凝重,又联想到他们父亲才被斩首,所以没有继续缠着二人。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渔儿感觉有些奇怪。 “这老郡公爷之前为人也不怎么好,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引起世子爷和二小姐这么大的反应啊!” 渔儿越说越觉得自己并非多想,这陆源钰和陆源依确确实实是反常。 “老郡公爷才刚刚被判罪斩首,陛下并没有撤掉他们家的爵位,兴许是心情不大好呢。”谭源源温声道。 说着,她迈出大门,走到路边。对此她十分坦然。没来由的,她眼角余光轻扫,不经意间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小姐,怎么了?” 见谭源源迟迟不动,渔儿探过头来关心询问。 “没事。”谭源源回过神。 随即,她一只手搭在渔儿手臂上,身子朝前,径直上了马车。 浦阜郡一案结束后,仍闷闷不乐的除了赫连景,还有一个人,那便是赫连承。 只是赫连景是为了害周烨和黎皇后受皇帝责怪才心中有愧,而却是气愤于自己的亲兄弟赫连景每一次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且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一连五六日,宫里除了皇帝在与慕云怀相处的时候开心,其余时候都是派死气沉沉的气氛。 “陛下!”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赫连承本来就心情不太好,现在又看着这些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都是废话,神情很是不耐烦。 “勇轩伯爵文大人求……” “不见。”赫连承几乎没有犹豫。 “陛下,那勇轩伯爵与您从前几乎没有过交集,这时候突然要见您,想必是有要紧事情,依奴看您还是见见吧,如此也能保险些。”张忠义从中相劝。 赫连承沉思片刻,还是应允了下来。 随后,勇轩伯爵快步入内。 “勇轩伯爵不是应该在封地吗?怎么回京了?”他上下打量,仿佛是要将勇轩伯爵看穿。 “启禀陛下,微臣今日求见,乃是想投奔于您。”勇轩伯爵声音拔高,语气异常坚定。 “投奔朕?”赫连承心生疑惑,“你本来就是朕的臣子,何来投奔一说?” 他看向一旁的张忠义,张忠义也是副不解神色。 “是的。”勇轩伯爵应道。 “陛下应当听说过,小儿曾向周家提过亲,结果被周家拒绝。自那以后,微臣在朝中一直遭受周太傅打压。他有大殿下作为靠山,不怕微臣,微臣寒门出身,在朝中无亲无故,就算遭受不公对待也要默默忍受着。这段时间,微臣在封地宛如生活在地狱之中,无一日过的安稳。” “那你又是怎么觉得,你在周太傅那里受的委屈,能从朕这找补回来?”赫连景饶有兴致询问道。 “微臣方才所说,是想向陛下表明,微臣与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会背叛您。” 勇轩伯爵解释。 “陛下,奴觉得勇轩伯爵府可以一用。” 正当赫连承纠结之际,张忠义压低声音,同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成为朕的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你要是想借朕的手报你的私仇,你总也要给朕一些好处才行。” 他试探的打量勇轩伯爵,等待对方回话。 “陛下放心,微臣今日过来,便是带了十二分的真心。不仅如此,微臣还有个有关于大殿下的机密要告诉您。” “哦?”赫连承再次提起兴致。赫连景身上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微臣知道大殿下的软肋。”勇轩伯爵告诉赫连承。 “那你给朕说说看,朕的皇兄的软肋是什么?” 赫连承强压好奇,等待对方回答。 “启禀陛下,大殿下的软肋,就是皇太后娘娘!” 744:兴师问罪 “母后,您可是好大的威风啊!” 赫连承二话不说就闯进了黎怀禾的寝宫潇宜宫。 这是黎怀禾成为皇太后之后,所居住的寝宫,她已经不能居住在仪凤宫,因为那是皇后的寝宫。 她如今是皇太后,自然是不能继续住在皇后的寝宫,而是要搬到自己的宫殿。本来是应该住到叶太后的福寿宫,但是因为叶太后还健在,所以并没有住过去,而是住到了潇宜宫。 潇宜宫之前住过一个后妃,便是第二位皇帝赫连晔的叶贵妃叶皎月。 赫连承气势汹汹,冷漠地看着坐在里面的黎怀禾,丝毫没有亲情可言。 愉淼本想和黎怀禾说自己没能拦住赫连承,被黎怀禾伸手制止,她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似乎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陛下怎么想着要来看哀家了?” 自从他当上这个皇帝,他从来都没有踏足过她的潇宜宫,更没有见到他一面。她还以为,他是因为闹别扭了不想见她这个母后呢。到底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只需要好好想一想,还是可以想通的。 赫连承站在她面前,冷着一张脸,把一把钥匙甩到地上,“母后是想知道那祎琅宫里住着的人是谁吧?” 他今日来潇宜宫,主要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她之前居然一直和赫连景跟他对着干,连卓万华那样的人,她也不惜用自己的懿旨来和他对抗。而第二件事,则是这几日因为他实在太忙了,都没有留意祎琅宫那边的情况,他的母后这几日一直都在偷偷去那边,企图看看里面的人是谁。 他念在她是他的母后,所以一直没有找她的麻烦,没想到这样居然成为了她更加肆无忌惮的纵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母后,您一直站在大皇兄的立场上,自从朕登基以来,您不待见朕,没关系,朕可以不计较。但是,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呢?” 他弯下腰来,双手抓住扶椅的手把,逼黎怀禾直视自己。 “母后,难道您不知道,一个人的底线,是不能被触碰的吗?” 他的底线,不止只有姐姐慕云怀,还有住在祎琅宫的那个人。 前者是他呵护的人,后者是他的战利品。前者是断断不能触碰的底线,后者则是不能试探的底线。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甚至想要窥探他的底线,那都是不允许的。 黎怀禾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是来向自己问罪的,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恢复正常说道:“哀家要是不这么做,你这个皇帝怎么会想到要来看哀家呢?” 她不明白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她曾经这个最为乖巧懂事的儿子,如今居然变成了这样,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防备,甚至还想要治罪。连自己的亲身母亲,也要处处打压防备。 “我只是想要自己的孩子来看我一眼而已,我有什么错呢?” 黎怀禾变得难过起来,她咬着自己的嘴唇,语气里尽是母亲对儿子的思念。 赫连承最终还是叹了声息,把所有的怒气都化为了无奈。 说到底,他们还是亲生母子,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来潇宜宫看望自己的母亲了。可是,他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抽不开身来。 “朕只是太忙了一些,并非是把母后忘了……” 他收回双手,站直身子,低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无血色的黎怀禾。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母后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贤惠的女子,从来没有过这么憔悴虚弱的一面,或许,他是真的想错了,也许母后只是想要见到自己的儿子罢了。 “母后,今后您好好休息,多出去走走,去御花园散散步。朕平日里要批阅奏折,没有时间来看望您,还希望母后多多担待。” 黎怀禾垂眸,眸中眼神黯淡无光。 “算了,哀家也没要求你必须来看哀家,只是希望皇帝不要疏远了家人之间的感情,要时刻记着些亲人才是。” 赫连承听出来了,她这话中的意思,到底还是为了她的大儿子赫连景着想。 他稍微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了,负着双手往外走,临走时对黎怀禾说:“朕也希望,母后不要疏远了亲人才是。朕一定不辜负母后的嘱托,好好关照亲人。” “锦儿……” 黎怀禾这时候默默喊出了赫连承的小名,可惜他听不见了。 愉淼有些动容,于是小声说:“娘娘,其实您只需要好好和陛下说话,这些事情就都好说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黎怀禾的表情就变了,变得不悦起来。 黎怀禾把桌上本来给赫连承准备的茶杯扔出去,正好砸在愉淼的脸上,“哀家做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来指点了?” 愉淼不敢吭声,默默忍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刚刚她还以为黎怀禾是真的知错了,想要修复他们母子间的关系,没想到,只是她想太多了。她怎么可能会真的考虑到皇帝也是她的儿子呢。 “奴知错,请皇太后娘娘饶恕!” 愉淼立刻跪下来,低着头请求黎怀禾的饶恕。 “狗奴才,给哀家滚出去!都给哀家滚出去!” 愉淼站起来,准备带着殿内的所有太监宫女出去,就被黎怀禾叫住了。 “哀家是让你们滚出去,不是让你们走出去。你们是没有耳朵听见是不是?” 众人不敢说话,只好照做,纷纷躺下来滚着出去。 一出来,惜冬就哭出来了。 自从黎怀禾变成了皇太后,他们已经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姑姑,要不您去和靳鸢大人说说情,把我们调去其他地方吧,就算是去库衣局也无所谓啊!” 他们已经受够了黎怀禾的阴晴不定,不想再这么心惊胆战下去。 愉淼训斥几人,“伺候皇太后娘娘,那可是我们修来的福气,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你们给我记住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也最好不要有任何的怨愤,要时刻提着精神伺候,可记住了。” 几人心中哀声怨气,可是不敢再表现出来分毫,纷纷点头应下。 745:出院的日子 考试院外,满是熙熙攘攘的人。今日是秋试的最后一天,在下午快日落的时候,考生们也就被放出来了。 有看热闹的百姓,有来接家里人的大户人家,也有普普通通的人家特意来接家人的。 “小姐,最近天气转凉了,您多添一件吧!” 宫女站在她身后伺候,这时从马车里取来一件外套,说着就要上来给她披上。 慕云怀抿唇不语,望着不远处紧闭的考试院大门,“他们何时出来?” 她是来凑热闹的,也算是给赫连承物色几个真正算得上忠臣良将的人才,就当是给他的帝业添砖加瓦。 “这出来的时辰都是不固定的。上一次是在午时就出来了。再往前一点,奴就不清楚了。这次看情况,应该是要到黄昏去了。” “陛下说,小姐要是等得乏了,可以回去休息,不必继续等着。” 宫女小心翼翼地伺候她,这可是陛下心眼里的人儿,可不能有个闪失。 慕云怀把身上的外套拿掉,扔到宫女手上,冷声道:“没有下次。” 宫女顿时惶恐,弓着身子默不作声。 “老夫人,您慢点!小少爷估计还没有出来呢!” 身后这时传来一道苍老慈爱的妇人声音。 柳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出现在慕云怀左边身侧的不远处。 她比之前更加精神了。不过现在的慕云怀不知道。 “咱们柳家世代都是武将,还从来没有出过文生呢。如今老身的小孙子科考,老身可得要提前来等他呢!” 柳家确实是世代武将,还从来没有人来参加科考选举,更没有在朝为官的文人。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武将世家,居然会看得起文人墨客。 “小少爷自己在里面住了七日,也不知道小少爷习惯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饱穿暖,唉!” 那是柳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已经跟在她身边几十年了,二人彼此之间,更多的是惺惺相惜的姐妹之前。柳老夫人也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下人,所以在交谈的时候,二人更似姐妹。就连那人身上的谈吐涵养,也与柳老夫人差不多。 “章儿平时学习可用功了,老身都不舍得去打扰他。这次他要是能一举高中啊,老身也就放心了。这要是考不中,那也没关系,他还年轻,大不了下次再来嘛!” 柳老夫人思想也算是开明乐观,对自己小孙子的科考如何,并不是很在乎,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的小孙子这七日过得好不好。 柳老夫人就一个孙子,其他都是孙女,所以对这个宝贝疙瘩甚是呵护,不过也没少了其他孙女的吃穿用度和教育。 柳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叫柳韩梅,柳是随柳老夫人嫁过来柳家之后冠了柳家的姓。韩梅才是她真正的名字,而柳老夫人也是韩家小姐,韩梅自小被柳老夫人的父亲买来陪她,也就用了韩家人的姓。 “老夫人都知道小少爷平时很用功了,这次一定金榜题名,您呐!就放一百个心吧!” 几人嘻嘻笑起来。 柳韩梅站在柳老夫人的左侧,这会儿突然留意到了右侧不远处的一个紫白色的身影,她顿时“咦”了一声。 柳老夫人问道:“你这是看到什么了?” 柳韩梅指了指慕云怀的方向,疑惑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眼,好像看到了允王妃娘娘呢!” 柳老夫人听罢,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地是一抹紫白色的倩影。 看着侧颜,柳老夫人就惊呼了一声,“这还真是允王妃娘娘呢!怎么回来了也没个消息呢?看来她还安好,这便够了。” “叫上晚辈们,随老身过去见见王妃娘娘吧!” 想起之前慕云怀和赫连隽一直来柳府看望她,每次都是厚礼相送,她对这个允王妃印象还是很好的。 后来听到允王和允王妃双双遇害的消息,她都觉得是天妒英才和红颜,才会早早收了他们去。如今看到他们还好,如此便知足了。 “见过柳老夫人!”几个宫女余光看到慈眉善目的柳老夫人过来,连忙欠身行礼。 柳老夫人慈笑着让几个宫女免礼,随即又向慕云怀见礼。 “王妃娘娘,幸会!” 慕云怀缓缓转头看去,见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她扬唇点点头,算是回礼了。 “柳老夫人,冒昧打扰您一下。”刚刚给慕云怀套上外套的宫女又是一个行礼,“柳老夫人认错人了。这位呢,不是王妃娘娘,是陛下刚刚接进宫的慕小姐。” 柳老夫人面露诧异,又看了慕云怀一眼,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可是又听宫女那么说,她也不确定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允王妃了。 “老身眼拙,认错人了,还望慕小姐海涵!” 慕云怀还是没说话,但是给了柳老夫人一个回应的态度,随即又看自己的事情去了。 柳老夫人是个明事理通透的人,一听宫女刚刚那么说,她知道,就算面前这个是允王妃慕云怀,那也只能按照皇帝说的那样来。如果不是,那就真的只是一个和允王妃慕云怀长得相似的人罢了。不管是不是允王妃慕云怀,她都是尊贵的存在,就必须给她足够的尊敬。 “小少爷应该快出来了,老夫人,我们过去等吧!” 柳韩梅出声缓解气氛。 柳老夫人点点头,随即向慕云怀道别,“今日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慕小姐,有机会再一起说说话。老身就先过去了。” 她转头点了点头,看着柳老夫人几人过去之后,她看了宫女一眼。 宫女示意,说道:“那是将门世家的柳家柳老夫人。之前允王妃娘娘与柳家关系比较好,加上允王妃娘娘与小姐有几分相似,所以难免会认错。” 慕云怀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宫女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懂了没有。 “本尊乏了,回去吧!” 几个宫女点头示意,随即跟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看!门开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叫出声,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缓慢被打开的大门。 746:拒绝合作 “小叔叔!” 一看到陆裴绚,陆源依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跑上去抱住陆裴绚的手臂,“小叔叔在里面的这几日,吃饱没有啊?穿暖没呀?我可和您说啊,这几日来,我和哥哥一直都在担心小叔叔呢!” 被一个女孩子抱着手臂撒娇,陆裴绚有些排斥,但是不想让陆源依难过,于是忍着没有把她推开。 他从小被养在乡下老家,性子比较温和孤僻,也不喜欢被女子近身,就算对方是他的家人也不适应。 之前遇到慕云怀,他才有了一种想要靠近一个女子的感觉和冲动,但是这种感觉和冲动也仅仅只是对慕云怀来说的,对其他女子依旧还是排斥的感觉。 陆源钰看得到陆裴绚眼里一闪而过的排斥,又看陆源依粘着他的姿势,顿时明白过来,走过去把她拉开来。 他说:“妹妹,小叔叔在里面考了七日,肯定已经很累了,你呀,就不要这么缠着他啦,要不然就更累了。” “对对对!”陆源依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小叔叔,您一定馋外面的食物了吧?我和哥哥定了第一楼的位子,我们先过去吃顿好吃的吧!” 陆裴绚温笑起来,知道是她想要去吃东西,但是也不戳破,顺着她的话去说。 “确实饿了,走吧!去吃饭!” 陆源依高兴,请着他上马车,回头给陆源钰做了个鬼脸。 陆源钰摇摇头,神情有点无奈,提起衣摆走上马车。 “祖母!” 一道朝气阳光的声音响起,柳滇章跑到柳老夫人面前,朝着老人家拜了一拜。 柳老夫人看到小孙子的瞬间笑弯了眉眼,伸手摸了摸小孙子的脸,激动地说:“好孩子,这几日苦了你了。等回去啊,祖母叫他们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可要把这几日都补回来。” 其他人随着笑起来,接着就招呼他上马车回家。 临走的时候,柳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慕云怀刚刚站的地方,却发现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她的踪影。 柳韩梅看出来她是在找刚刚那个女子,于是宽慰她说:“老夫人,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缘字,有缘会再见的。我们先回吧!” 柳老夫人回头,看着柳韩梅,随即展颜欢笑,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马车走去。 对啊! 这世间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缘”字,只要有缘,还会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何必去执着呢! “刚刚小姐要是再等一会儿,估计就要开门了。” 刚刚她们前脚刚离开,考试院后脚就开门了,不过她们错过了。 “嘘!小声些。小姐做什么,我们这些奴才只需要照做就是了,不要去怀疑主子的决定。” 慕云怀在马车里假寐,外面的交谈内容,全部一字不落地落尽了她的耳朵里,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无需去理会。 “吁~” 马车停下来,慕云怀此时也睁开眼。 这时,外面的宫女恭敬地说:“小姐,有人拦住了去路,说是谭小姐有请!” 慕云怀坐直身子,伸出右手挥开马车的窗帘往外看去,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旁边酒楼二楼上,一个窗户边站着的女子。 谭源源。 她从容不迫地站起来走出去,避开宫女的触碰,自己走下马车。 外面拦住马车的是一个丫鬟,好像是谭源源身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 “见过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慕云怀站在酒楼前,抬头望向酒楼高高挂起的牌匾,“天下第一酒楼”。负起双手走进去。 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主动给她开门。 谭源源站在桌子边,瞧见慕云怀进来,她伸手请她坐下来。 “冒昧拦下慕小姐,实在是无奈之举!” 慕云怀也不用客气,一下子就坐到凳子上。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浪费本尊时间。”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一身紫白色的便衣穿在身上,别有一番风味。 以前只穿红色和橘黄色,倒是没有见识过其他颜色的风采。 谭源源也不客气,坐下来之后,连一杯水都没有倒给她,直接就说:“慕小姐爽快,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希望慕小姐能帮我一下。” 她一直留意着慕云怀的表情,却发现对方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冷漠衿贵。 “当然,我也不是要慕小姐白白帮忙,自然也是有报酬的,就是不知道慕小姐肯不肯帮这个忙了。” 一下子拿捏不准对方的态度,她又着急补充完整。 慕云怀对她口中的报酬没有兴趣,也没有兴趣帮助对方,冷声说道:“本尊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 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谭源源随即会心一笑,继续说:“慕小姐别急着拒绝我嘛!这个事情呢,你还有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再告诉我答案。” 她看了谭源源一眼,这一眼把谭源源看得有些心虚的咂了咂嘴,“陛下这几日一直派人在暗中调查勤亲王府。” “我不知道陛下为何这么做,但是,我知道慕小姐一定有办法解除这种情况,所以这才不得已来找你。” “那又如何?” 慕云怀直截了当地回应。 “我这里有一个秘密,应该是慕小姐想要知道的秘密,我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不过,前提是你得帮我。” 自从她和房氏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她就觉得王府里好像四处都是眼睛,盯得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才想到要屈尊降贵来找慕云怀。 而且她坚信,慕云怀一定不会拒绝她的请求,最后一定会帮助她的,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底气十足地来找她谈条件。 慕云怀站起来,并没有回应谭源源的话,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来了。 谭源源一喜。 哪知对方却说:“有这个时间来这里聊天,还不如趁早逃命。” 赫连承想要做什么,她很清楚。 他是想要杀了谭源源,但是她并不想阻止,这些人间的杀戮,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 谭源源愣住了,她没料到居然会从慕云怀这里听到这种话。于是在对方离开不久,她感觉不妙,匆匆忙忙就往勤亲王府的方向赶去。 747:人彘 “听说陛下把勤亲王府抄了啊……” “岂止是抄家啊!听说陛下还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宣布了那个认来郡主的所以罪状,最后把她做成人彘呢!” “不会吧?陛下这么残忍吗?我觉得,那个谭源源就算是再怎么罪孽深重,也不应该被这么折磨啊!” “谁知道呢!反正啊,陛下在听到允王妃娘娘也是被谭源源害死的时候啊,陛下就龙颜大怒,然后就命人把她当成做成人彘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人彘可是很恶心又很残忍的刑罚呢!听说啊,谭源源到现在还活着,陛下让人要一直给她喂糟糠呢!” 做成人彘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地方在于,被做成人彘的人,最后还活着,意识也是很清楚,甚至还要遭受到非人的对待。 听到谭源源被赫连承做成了人彘,慕云怀还是有些动容的,觉得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但是,她更在乎的是这几个碎嘴地宫女口中的“允王妃”。 “咳咳咳!” 跟随慕云怀左右伺候的宫女惜言重重咳了几声,总算是把那几个碎嘴的宫女打断了。 几人迅速过来行礼,“奴见过小姐!请小姐饶恕!” 惜言觉得这种事情不该由主子来说,于是站出来训斥道:“在宫里当差,本应该克己复礼,你们却在这里嚼舌根子。你们是谁调教出来的?”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 “说!” 惜言让她们说。 其中一个宫女吞吞吐吐地说:“回姑姑,是……是靳鸢大人……” 靳鸢作为皇宫里的位首女官,就算是一等宫女都要礼让,除了主子,自然就没有谁可以给靳鸢下达命令了。 既然是靳鸢亲自调教的,她们自然是心中有些傲慢,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对于惜言这个二等宫女,还不是由靳鸢亲自调教出来的宫女,她们也没有一半的恭敬。 听到是靳鸢,惜言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身份摆在这里,这要是敢说靳鸢一个不字,只怕明天宫里就没有她这号人了。 “既然是靳大人亲自调教的,日后应当谨言慎行,切要再犯今日的错误了。” 自己不能治人,那怎么办?自然只能认栽了。 慕云怀倒是对几人的态度不舒服,慢悠悠地说:“这皇宫里,是靳鸢大,还是陛下大?” 既然扯到了赫连承,她就要插手一下了。 几个宫女面对慕云怀这个突然出现在宫里的主子,没有多少的尊敬,只是敷衍了事地说:“回小姐的话,自然是陛下最大啊!这怎么能拿到一块儿说呢!” 她们有些恼怒,又有些懒散。 慕云怀继续说:“那你们和靳鸢相比,谁更大一点?” 一旁的惜言听到这里,就知道慕云怀要做什么了。 几个宫女又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宫女开口说:“小姐问这个问题,倒是显得见识短浅了。奴这些人,怎么能跟靳鸢大人相提并论呢?靳鸢大人可是和总公公一样的尊贵啊!奴连靳鸢大人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几人嗤笑,这个刚刚进宫的小姐,敢情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居然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也不怕笑掉大牙。 “既然你们知道自己连靳鸢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凭什么在这里对陛下评头论足呢?是不是想死啊?” “这……” 几个宫女这才发现自己被慕云怀套路了,瞬间脸色乍变。 被说是在私下谈论靳鸢和张忠义,这已经是可以令人害怕的了,如今居然被慕云怀扣上一个在私底下谈论当今陛下的罪名,这可是死罪啊! 再看看当今陛下上位之后的一系列动作,足以看出他是一个冷酷残忍的人物,这要是让他知道这个事情,只怕她们就不只是人彘这么轻松了。 “小姐,奴是无意的,是她们非要拉着奴说的,小姐,求您饶了奴吧!” 到底还是经过严格培训出来的,就算是因为受到了靳鸢的亲自调教,她们也是合格的宫女,就是嘴巴有些闭不上。一说到关乎自己安危的事,她们就怕了,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往同伴身上推。 “本尊倒是听说祎琅宫有怪人,要不你们带本尊过去看看吧!”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面露难色,而惜言也是紧张了起来。 之前陛下就说过,除了每日去送饭的人,其余时候其余人,都禁止靠近那里,否则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看出她们心中的顾虑,慕云怀开口说:“有什么事本尊担着呢!而且,你们要是带本尊过去,本尊可以不追究你们今日的事。” 反正两边都是一样的,要是选第二种,或许还可以因为慕云怀的缘故,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陛下计较呢! “吱呀~” 门框的相磨声响起,在这空荡荡的地方甚是刺耳难听。 “小姐,这便是祎琅宫了。” 祎琅宫离仪凤宫和与恩殿有着一炷香多的时辰这里在赫连承登基之前,从来没有踏足。他登基之后,也不知道在这里关了什么东西,每日都会吩咐宫人准时送饭过来。 并没有人知道这里面关着什么东西,每一次送来的饭,都没有被吃过。这么久以来滴水未进,却依旧还活着的,想必也不是人,更不是畜生。 踏上台阶,越靠近祎琅宫的主殿,慕云怀就越觉得到压抑,这让她不得不终止前脚的脚步。 “去开门吧!” 她站在能够清晰和完整地把主殿大门看在眼里的台阶上,望着庄严肃穆的主殿大门,陷入沉默。 那些人哪敢去开门啊!再说了,她们也没有钥匙开门啊! “小姐,要不还是回去吧!” 惜言第一次来到这个祎琅宫,感觉周围阴森地可怕,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小姐,这里的钥匙,只有陛下手上有,奴没有钥匙……” 那几个宫女只能如实说话。 慕云怀也不强求,就退而求其次,让她们靠近一点查探里面的情况。 几人依旧不敢,但是在生死面前,她们选择了生,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缓缓挪步上去。 748:连哄带骗 “陛下驾到!” 一道尖细的嗓音从宫门口响起,几个被慕云怀指示去靠近主殿的宫女顿时如释重负,连忙小跑回来去给赫连承行礼。 慕云怀转身,侧目看去。 赫连承大步走来,俊脸上洋溢着无奈的笑容,“姐姐怎地来这种阴寒之地?这里对身体可不太好啊!” “参见陛下!” 慕云怀深色未变,看着赫连承朝自己走来,直到停在自己面前。 “姐姐刚刚来到这里,想必也应该感觉到了,又何必硬来,最后伤了自己的身体呢?” 他说的不假,她刚刚一靠近这里,确实感觉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息和压抑,所以她才会让那几个宫女过去看看。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这里是谁?”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端朝皇宫,居然隐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力量,也多的是抑制她的地方,比如与恩殿的密室,又比如现在这个祎琅宫。 他伸手揣了揣自己的宽袖,抓起她的手腕往前走去,边走边说:“姐姐别怕,我在呢!我会保护姐姐的。” 慕云怀皱起眉头,有些不开心,不想跟他靠近祎琅宫的主殿,于是站着不肯动。 感觉到她的抗拒,他很体贴地停下来,温声说:“既然姐姐不想靠近,那就不靠近。日后姐姐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我,我都会告诉姐姐的……” “这里是什么东西?” 赫连承打哈哈起来,缓缓说:“这里没什么东西。姐姐不也知道了吗?怎么还问呢?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在这里待久了不好。” 她抬眸看着平平静静地主殿,里面透出一股无形的阴暗力量。 他不想说,她也随了他,不纠结就是了。她都是他救的,随他一辈子也是没什么关系。 “在这里待久了,确实不太舒服,我们回去吧!” 赫连承见她松口了,于是身后的手挥了挥,示意张忠义别跟上来,先处理好这里的事情。 “姐姐想去哪里?今日我正好接下来没事了,多陪陪姐姐。” 他一看到姐姐,就觉得轻松,没那么烦了。 慕云怀没什么关系,跟着他去散散心也可以,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不忙了,那就陪我走走吧!” “最近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一说到这个,他就觉得异常兴奋,一种想要现在就到那里去的冲动。 她顿时就知道他要带她去看什么了,可不就是被做成人彘的谭源源嘛! 想到刚刚那几个宫女说,赫连承是因为允王妃的缘故,才把谭源源做成人彘,她就有点不开心,并不想去看热闹。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嗯?”他不解,谭源源不应该是她最想要看到的人吗?怎么这会儿不想去看热闹了? “既然姐姐不想去,那就不去。那姐姐想去哪里?” 慕云怀不想去哪里,就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但是又不好拒绝他,想着他前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也不能冷落了他。 “听说秋菊开了,要不我们去看看秋菊吧?” 总要找点乐趣做,不能负了他的心意,“秋菊要是能采成茶,会更有价值一些。” 只供人观赏的秋菊,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到了时间,也就消失了,还不如用来做菊花茶,还能养身健脾,何乐而不为呢! 赫连承应和点点头,觉得应该发挥秋菊最大的价值,不能白白浪费了。 “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一切都按姐姐的喜好来。” 他这什么事都顺着她,让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地地方,所以才会令他如此纵容。 “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明说,不用暗讽!” 她拜他为师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态度可没有那么好,更别说会这么宠着她了。莫非是他今世来还前世的怨? 赫连承敛起笑容,严肃地说:“原来姐姐是觉得我太温柔了吗?那我以后都跟姐姐保持沉默。” 他好心好意宠着她,没想到在她心里居然是图谋不轨,还真是好人难做啊! “姐姐这么好,不应该捧在手心里嘛?那姐姐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的态度?” 算了,他还是忍不住对她温柔,她要是不喜欢,那就按她的意愿来吧! 慕云怀感觉别扭,还真是…… “听说叶太后那边情况不太好,要不过去看看她吧!” 她可不会不知道之前他一直都拉拢叶太后,就是为了让叶太后对他放松警惕,然后趁此也让叶昭和对他放下戒心。 利用一个老太太来达成自己的霸业,似乎有点不厚道,总该去看看人家,可不能连人家生病了都不去看一眼的。 赫连承深呼吸,没有拒绝。 …… “娘娘……” 榆欢伺候一旁,看着叶太后不停地吐出令人作呕的污秽物,还是忍着陪侍,然后又招呼宫女上来收拾,“娘娘病得如此严重,却没见陛下来探望一次,娘娘还是……” “你住嘴!那个小逆子,不配踏足哀家的福寿宫!” 一说到赫连承,叶太后就来气,还是一肚子火。 之前一直以为,赫连承是真的把她当作自己的祖母来对待,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以此来骗取她的信任,然后心甘情愿为他铺路,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小屁孩。 “从黎怀禾肚子里爬出来的种,都是畜生,他们不配出现在哀家面前!” 叶太后一把扫落宫女送过来的水杯,热腾腾的水落到宫女的手臂上,溅起来的水珠顺着头发留下来。虽然很痛,但是她不敢吭声,只能忍受着,还要迅速跪下来求饶。 榆欢叹了声息,看着被烫水烫到的宫女,面露心疼,上来和叶太后说:“平时都是她们伺候您,这会儿就饶了她罢!” “真是人一失势,处处都是怠慢。算了,哀家不想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收拾收拾出去吧!” 她正过头,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床顶,最后无声叹了一声息。 这大概就是她年轻的时候做了太多的错事的报复吧! 749:叶太后薨 “陛下驾到!” 一声高昂尖细的嗓音吸引了叶太后的注意力,她一开始是有些激动的,瞬间又冷下脸来,别开头不想去在意。 尽管这样,她还是催促宫女们收拾好地上这些污秽之物,还特意拉高了被子,盖去自己的大半截身子。 “陛下都驾到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陛下给你磕头啊?” 她低声呵斥榆欢。 榆欢一喜,连忙出去迎接圣驾。 “奴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赫连承示意慕云怀小心脚下,回头让跪着一地的太监宫女免礼。 榆欢一抬头就瞧见与允王妃一模一样的慕云怀,当下就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等二人进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进去,“陛下,允王妃娘娘恐怕不方便进去。” 她家叶太后的手就是被允王妃废掉的,后来的悲剧也还是对方间接造成的,这个时候叶太后要是再看见这个人,只怕要掀桌了,还会加重她的病情。 她想要跑进去拦住人,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出现在叶太后的视线里了。 “你……” 叶太后一脸惊恐,伸手指着慕云怀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赫连承开口打断了。 “听闻太太后身体不好,朕今日得空,特意过来看望。太太后身体还好吧?” 叶太后不是皇太后,如今也只能叫太太后,而不是太皇太后,要是叫太皇太后,这样就越界了,不符合端朝的礼法。 叶太后感觉自己的胸口压了一块石头,堵的她喘不过气来,“陛下为何要把这个贱女人带到哀家面前添堵?难道陛下是不想见得哀家好吗?” 慕云怀蹙了蹙眉头,面露不悦。 赫连承缓缓说:“太太后怕是认错人了,这是朕即将要赐封的端朝皇后,不是太太后口中的这种人。要是太太后对朕的未来皇后这么不礼貌,朕可是会生气的。” “还真是从黎怀禾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怪不得这么犯贱。” 叶太后没有失去理智,冷笑起来。 “黎怀禾抢了别人的丈夫,还把别人和她的儿子往死里整,活该自己的儿子也这般冷漠无情,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活该啊!” 叶太后现在太清楚不过了,她都是孑然一身了,还怕什么呢?她什么都说得出来,大不了就是贱命一条。 “你知不知道啊?你的母后,黎怀禾,她可是一个贱女人呢,专抢别人的夫婿……” “你住口!” 赫连承怒了,他刚刚就一直在隐忍着怒气,现在叶太后居然如此放肆,那他也就不需要留情了。 “是你自己无能,才会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给别人。你愤世嫉俗,你这辈子做过的错事实在太多了,就算是死,也不能抵消你前半辈子犯下的罪孽!” “来人呐!叶太太后患有离魂证,为了后宫安危,也为了百姓们的安危,从现在开始,将叶太太后禁足福寿宫。每日让佛家在外做法超度,直到其恢复正常为止!” 既然叶太后相信佛家,那就让佛家来伺候她,这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愿。 叶太后对这个结局很是不满意。 她如今这个模样,根本不能给佛祖看,要不然,她就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佛家最是忌讳污秽之物,赫连承的这个决定,无疑是把她打入深渊地狱啊! “赫连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啊?” 叶太后咆哮,整个身子爬出床边,顿时倒在地上,却无人敢上去扶她起来。最后还是榆欢上来扶起她。 “太太后娘娘啊,这辈子,您也该好好消停消停了。就这么听陛下的旨意吧!” 她把下半身瘫痪的叶太后抱进自己的怀里,热泪盈眶,满是心酸。 跟随了叶太后半辈子,她早就对她有了深厚的主仆之情,看到自己的主子如今这副鬼样子,她也跟着揪心。 不得皇后之位和丈夫宠爱就算了,最后也居然没有一儿半女身伴左右,连老年还要被自己情敌的后代如此狠心对待,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说到底啊,还是情字害人。 当初,她要是知道了皇帝另立皇后,就不应该嫁过来为妃。就算是嫁过来为妃,那也不应该为自己的情敌养儿子。最后居然养出了这么个坏东西来。 “娘娘啊!这辈子呀,奴一直都跟随着您,下辈子啊,我们去做普通人家的孩子,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过普通的生活,如何啊?” 她语气很平静,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叶太后还是心有不甘,尽管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太多事情,可是那都是这些人逼她的,她有什么错呢! 改嫁去浦阜郡的老祖宗,她要是不给当时的太子留下什么婚恋自由的叛逆思想,后来就不会有她的夫君转而去立别的女人为皇后,还不给她一儿半女依靠。 “明良皇后啊,哀家恨你啊!” 当初她本来就已经嫁给还不是皇帝的太子为妃了,可是登基之后,却以不喜欢她为由,接另一个女人入宫,还立她为皇后。而她这个原配,居然只得到了一个贵妃的位置,这让她如何意平啊! 而造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第一个跟皇帝和离的明良皇后。这个老女人自己不守妇道,居然也教后面的男人和女人不守礼法。 “榆欢,下辈子哀家还要成为尊贵的人,而且还要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哈哈哈哈……” 榆欢见开导不了叶太后,无奈地叹了声息。 这人的贪念要是太强烈,无论是心中有什么信念,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说什么都说白说。 “娘娘,要不奴带您去外面走走吧?” 自从新皇登基,叶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晒过太阳了,也没有好好散散步。如今都要被禁足了,总该出去看一下最后一次的风景。 “扶哀家坐下吧!” 榆欢转头叫宫女推来轮椅,然后跟几个宫女把叶太后送上轮椅。榆欢走到轮椅身后,缓缓推着她出去。 走出寝宫门,停在台阶边上,愉淼突然笑起来,一下子把轮椅往台阶边推去。 叶太后眼里满是震惊和惊恐。 随着阵阵木头与石阶相碰的声音,轮椅最后落在最底下的平地,散了架。 750:受伤昏迷 天色刚暗,文静言就听守门的家丁来报,说是周家小公子已经抵达勇轩伯爵府,正在门口候着。 文静言心中疑惑,周烨怎么会想到要来文府了?她也不好耽搁,顺手将桌上一支翠玉琉璃馨挽在头上,便匆匆出了房门 “这周小公子怎么突然来约大小姐了?难道是今日太阳西边升起了吗?”婢子文枣加快脚步,紧跟上文静言。 文静言瞬中掠过一道复杂,并未回文枣的话。 她也不是傻子,自是看得出周烨这是待她有心。但她早已经决定好,今日要与周烨问清楚话。 之前父亲母亲把她许给其他人家,后来她特意去求了父亲母亲,这才得以退了婚,现在慕云怀也不在了,她或许可以问问周烨的心意。虽然她比周烨大一些,他们也是表亲关系。 “文表姐。” 周烨一袭宝蓝锦袍,挺身而立、端得副翩翩公子模样。 “周小公子”文静言下了台阶,微微点头 “今日城中难得这般热用,又恰好遇花灯巡演,我便自作主张摒弃马车,选择徒步而来,还望文表姐要怪罪于我。还有啊,表姐就叫我名字吧!”周烨笑道 “既有花灯巡演,坐在马车上如何观赏得尽兴?周小……表弟多想了。”文静言面之一笑 二人寒暄了几句,并肩一同往集市上走去。 街道两旁挂满各式各祥的灯笼,明亮犹如白日。路边来往行人密集,嬉笑怒骂声更是络绎不绝。文静言却是心不在焉,无法融入其中。 周烨看上去开心极了,要是自己这时候开口,岂不是扫他的兴可如果现在不说,又能等到何时,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周……” “那儿是什么?” 她正要说话,刚一开口就被周炸打断。 她顺着周烨的目光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河畔围了一圈百姓,时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好像是杂耍!”周烨欣喜。 “我们去瞧瞧看?” 他一脸期待看向文静言。 她眉头微微一蹙。 “来都来了,不如玩尽兴些再面去。”周烨还以为文静言是在为难到底要不要上去看。 “好。”文静言应声 罢了,还是等周烨玩够了再讲请楚,她心想。 今日毕竟是秋日花灯会,她也不好在周烨玩到半路中时泼他的脏水。随后,文静言跟随周烨挤进了人群。 人群中间,十几个杂耍师傅叠罗汉式一个个站在底下人的肩上,引起众看官拍手欢呼。 只见站在最上面的男子挥舞火把,火焰在空中变幻出不同形状样式,十分好看。文静言仰头看着,心里却在思索待会儿如何开口。 待到她回过神时,杂耍师傅们已经换了姿势。他们人人手中拿着火把,围绕人群展示。 “小心!” 忽然,一道火光从文静言面前掠过,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手腕就被周烨抓佳,身子也跟着朝后倾了几步 “周小公子?!” 文静言双目圆睡,直勾勾看向周烨的手臂。 他衣袖上沾染了火苗,眨眼间便烧成了灰烬。 周烨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带她退出人群,一只手使劲挥舞,将火苗扇灭。 “怎么样?还好吗?”文静言望着周烨裸露在外的手臂,眉头不由得皱紧。 “没事,放心吧。”周烨抬眸,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先去看大夫吧。”他身边的侍童更咽,急得眼眶通红 随后,几人往周府的方向迅速赶去。 不远处,王家公子双目痴痴看向文静言,眸中划过一道深意。 街上依旧人声鼎沸,谁也没有将杂耍摊上发生的意外放在心上。 此刻,乌黑的巷子里,身着粗麻衣衫的男子脚步匆匆,时不时环顾四周。 “啊!” 男子刚要拐弯,就撞上一道身影。 …… 周府。 文静言在院中来回踱步。 想到周烨为救她伤了手臂,她一颗心便揪做了一团。 “烨儿!” 周夫人听到了下人的汇报,连忙赶到周烨屋内 “周夫人。”文静言微微欠身行礼。 周夫人正要回应,门“吱呀”一声从屋内推开。众人不约而同迎了上去。 “大夫,我弟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周棠反问。 “周小公子手臂被火焰灼伤,恐要修养一阵,不过好在伤势较小,未伤及筋骨,没什么大碍。”大夫温声回应道 “母亲,您听到了没?大夫说了,弟弟没什么大碍。”周棠眉头舒展开,说话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即便是没有大碍,烨儿受了伤,定也疼得紧。”周夫人依旧一副担忧神色。说完,她便吩咐丫鬟送大夫离开,自己则进了房间。 文静言停在原地,胸口犹如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堵得她喘不过气。 半响,周棠从房间里出来。 “言儿表妹。” 她快步走下台阶,来到文静言跟前。 “今日之事,是我的过错,周公子是为了救我才……” “哎呀,我就猜到你会多想” 文静言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周棠打断。 “我弟弟如何受的伤,我都听他们说了,此事与你并无关系。要真论起来,该是那杂耍班子的过错。”周棠耐心宽慰道。 文静言低眸,轻轻叹息一声。 周棠说的这些,她自然也清楚,只是她心里总迈不过去这个坎。若不是为了她,周烨也不会遭些劫难了。 “言儿表妹,我们都觉得不是你的错,你就莫要自己怪自己了。” 见文静言眉头迟迟皱紧着,周棠便猜出她心里仍在内疚。 “棠儿说的对。” 一道和蔼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文静言诧异,怔怔抬起头。 周夫人朝她温和一笑。 “周夫人。”文静言点头,以示恭敬。 “烨儿怎么受的伤,他们早就告诉我们了,方才在屋子里烨儿也同我又说了一遍。此事本就不是你的过错,何况烨儿也没什么大碍,你就莫要去多想了。”周夫人语气温和,细腻犹如二月春风。 “还有啊,怎么叫我周夫人了呢?你以前可都是叫我姑母的。” 文静言心下一暖。 她方才见周夫人那般着急,还以为自己待会儿免不了受指责。没想到周夫人非但没有责怪她,反倒还安慰起她。 “姑母宽宏大量,不去追究我的过错,乃是姑母仁慈。但今日之事确确实实与我有关,若非表弟替我拦下,他绝不会受伤,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该向您赔罪道歉。” 一码归一码,周夫人不怪她,不代表她就能心安理得的将此事抛之脑后 了。 文静言最是不爱麻烦旁人,今日周烨结结实实的替她受了伤,于情于理,她都该负责。 周夫人见文静言的态度十分坚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叮嘱她不要觉着内疚后,便离开了院子。 待走到院门口,周棠不忘回过头,朝文静言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想。 见状,文静言胸口顿时涌出丝丝暖意。 751:另做他想 周夫人和周棠走后,文静言没有离开周府,而是进了趟周烨房间,等到他伤口上完了药才放心。 “你现在感觉如何?” 文静言关心询问。 周烨的伤势虽危及不到性命,但疼起来却是要命。为了让他能够好受些,文静言特意拜托婢子回勇轩伯爵府拿来蜜油膏帮他涂抹。 “我好多了。”周烨忍不住嘴角上扬,看着文静言时,目光中的温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那就好。”文静言松了口气。 “这药呢,等每次大夫给你开的药上好后半个时辰,就涂抹在你伤口上,能够消缓疼痛。这些我都和你的侍童说好了。” “还有,谢谢你出手相救,否则……”否则现下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她了。 文静言惭愧低下头。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别多想。”周烨既对文静言感到无奈,又心疼她将所有过错尽数揽在自己身上。 “总之,你的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需得着我的尽管提,我定会鼎力相助。” 无论周夫人、周棠还是周烨,皆是劝她不要多想,文静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记着此事,日后回报周烨这份恩情。 “好。” 为了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些,周烨假意接受。 “那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待过些日子我再来看望你。” 从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两个时辰,父亲母亲那边恐也是担忧着的。 同周烨打过招呼,文静言转身要走。 “言儿表姐!” 忽然,周烨唤了声。 文静言一怔。 记忆中周烨极有分寸,待她一直很是客气,这回还是头一次这样冒失,竟当着她的面唤她这般亲呢。 “周小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文静言回过神,转头面向周烨。 “我……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可以吗?” 他的眼里满是期待和温柔。 文静言还以为他要和自己说关于男女感情方面的,于是脸颊微微泛红,点点头示意他问。 “我知道,你之前和慕小姐关系亲近,你也该对她有诸多了解。我……我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是我就想多了解了解她……” 此言一出,文静言感觉自己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凉的刺骨。 她努力挤出一抹礼貌的笑容,尽量平复心情后说道:“原来周小公子是想了解允王妃娘娘啊……”对方不叫慕云怀为允王妃,她已经大概猜出来是什么缘故了。 只有爱慕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方设法去打听和了解她,还不会在乎她的身份,仅仅只是因为爱慕。也对,慕云怀那样世间仅有的美人,哪个男人会不爱慕呢,只是大家都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她心中很是苦涩,原来是自己从始至终都在自作多情,“允王妃娘娘都去了这么久,其实也没有必要再去了解她了,应该要过好自己今后的生活……” 文静言想要劝他往前看,不要去怀念旧人,比如可以关注一下身边的人,或许还能注意到有人在默默关注他。 可是他知道,周烨爱慕的人,是很难改变的,可能,他们真的没有在对的时间遇见。 周烨觉得,慕云怀要是还活着,他倒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人打听她。就是因为她此刻不出现了,所以他才会有胆子跟别人打听她。 “我知道,就是单纯地想要了解一下她。要是言儿表姐不愿意说,不说也可以的。” 他的眼里爬满了失落感,移开目光看向房顶,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文静言心疼他,可是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说:“允王妃娘娘,其实是一位很好的人。她很温柔,也很体贴,对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很护短。她也是一位很重情重义的人……” 她看着他的侧颜,说了个大概,最后带着遗憾离开。 周烨觉得有些开心,扬起唇角,弯了眉眼。 “言儿?” 文静言跑出来,在拐角处碰到了周夫人和周棠。 周夫人瞧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禁问出了声。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啦?你跟姑母说,是不是周烨欺负你了?” “这臭小子,居然欺负自己的姐姐,看我不去教训他……” 文静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柔声细语地说:“姑母想错啦!我就是有些灰尘进眼睛了,所以一下子没忍住,可不是表弟欺负我了。姑母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吧!” 周夫人怀疑地看着文静言的表情,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然后把她带去前厅用膳。 “我知道你们不常在京城,平时想要请你们登府聚聚都不能。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可要经常走动走动才是。” “这次回来,陛下应该是不会让父亲走了,到时候肯定是要经常来叨扰姑母的,还希望姑母不要嫌弃才是。” 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要回京城,不过听父亲说,他们大概不用再回封地了,虽然不确定,但是看父亲的样子,应该是可能的。 “哦!是嘛?你们要是从此在京城不走了啊,那肯定是极好的。到时候可要经常来姑母这里坐坐。如今就我一个老人家了,他们晚辈也不想陪着我这个老太婆。我呀,可就指望你们来陪陪我了。” 真的论起来,周夫人确实五十好几了,看模样也不过是四十而已,除了鬓边白发稍多,其实看不出来。 “父亲和母亲也是念叨着姑母,以前总是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了,自然是要来叨扰姑母……” 三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前厅,下人已经把午膳准备好了,就等主人落座用膳了。 “言儿快坐!刚刚姑母叫他们都做了你爱吃的,要吃饱了才能回去啊!” 文静言笑着点点头,然后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在婢子端过来的水盆里净手之后,等周夫人执筷之后,这才执筷。 看着满桌的佳肴,文静言却没有胃口,但是不好推却周夫人的盛情,只能慢慢吃着。 752:互相不屑 周烨在花灯会上被烧伤的消息传到了赫连景的耳中,他便带着礼物和补品上门了,也不在乎赫连承这边会怎么想。 “陛下,大殿下去了周府,说是看望周小公子。” 卫泱走进来,双手抱拳揖礼,“不过看着应该是没什么有问题的地方。” 赫连承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尽管卫泱进来,他依旧埋头苦干,但是对方的话他听进去了。 “要是肉眼就能看出有问题,就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来了。”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向卫泱,“要你做的事情,做得不太好,想好怎么说了吗?” 勤亲王府的事情,虽然已经按着他的计划在走,但是他并不是很满意,除了谭源源是自己亲手处置能满意一些之外,其他的还真不太好。 不过,勤亲王和房宣婧好歹也是他的亲人,不能做得太过分了,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小小地教训就好了。 “属下……属下对此事没有任何异议!全凭陛下处置!” “嗯!”赫连承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站起来,“既然周家小公子受伤,他之前帮了朕大忙,随朕去周府看望一下吧!” 他闭口不提怎么处置卫泱,卫泱也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放松,“对了,你不用跟着朕去,你去保护小姐。” 美名其曰是保护,实则是想要卫泱监督慕云怀的一举一动。 这两日,她一直都在四处打听,把他的每一个禁地都走到了,虽然不担心她会闯进去,就怕她不死心,最后给自己弄伤了,所以才让卫泱去护着些。 “小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用拦着她。回来之后,真若是发现她有什么损伤,或者不开心,朕拿你是问!” “遵命!” 卫泱立即接令,陪着赫连承离开御书房,随后目送他出宫门,这才王与恩殿的方向走去。 “哎哟!” 张忠义被人从前面撞了个正着,他揉着自己的额头缓解疼痛感,“哪个不长眼的啊?怎么走路不看路地呢?” 他一抬头,发现是面无表情的卫泱,于是咳了两声,拿出自己总公公的架子来,说道:“杂家当是谁呢,原来是卫统领啊!不知道卫统领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 卫泱不屑于和不男不女的人说话,想要绕过他继续前进。 “卫统领,你不会不知道这宫中的礼仪吧?外男是不允许进如何后宫的,还请卫统领原路返回吧!” 张忠义挥着佛尘,拦住了卫泱的去路。 卫泱面无表情地把目光移到张忠义的身上,冷漠地说:“让开!” “唉!你这个人……”张忠义不服气,这后宫如今就是他管着,自然要按照宫规办事,就算是统领,那也是不能随意出入后宫,需要陛下的准许才是。 “按陛下旨意去保护小姐。” 嫌张忠义废话,于是他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地说了自己的来意,也说了这是皇帝的命令。 听是皇帝的旨意,张忠义也不好再拦着,于是就让路了。 看着卫泱挺直的背影,张忠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佛尘一甩,哼了一声往反方向走去。 “总公公,这个卫统领一看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难道您就这么算了吗?” 身边的小太监看不惯卫泱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于是开始为张忠义打抱不平。 哪知张忠义回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啊?杂家可管不着他,那是陛下管着,杂家也是给陛下办事的,哪里来那么多的不服气啊!” “是是是!是奴才多嘴了,还望总公公恕罪!” …… “小姐,陛下派人送了些水果过来,您要现在吃吗?” 惜言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好几种水果,琳琅满目,都是清洗过的。 慕云怀在贵妃椅上闭眼躺着,贵妃椅轻轻摇晃,显得惬意自在。 “放着吧!” 惜言把盘子放到八仙桌上,然后拿来一张毯子,“天气日渐寒凉,小姐要注意着些身子才是。” 准备要把毯子盖到慕云怀的身上,她才想起来之前慕云怀提醒过的话,于是不敢再未经她同意盖上去。 慕云怀没睁眼,轻飘飘的声音传来,“盖着吧!” 惜言眉眼带笑,很轻柔地把毯子盖上去,“小姐生得娇贵美丽,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谁都喜欢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可是谁都不喜欢这么美丽绝伦的女子。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要承认对方的美丽而已,可是又不得不羡慕人家确实无可挑剔。 能成为这样一个美得无可挑剔的样子,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吧! “既然没事了,那就出去吧!” 这个时候,慕云怀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惜言的思绪,也令她自己有些被吓到了。 “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传唤奴。” 她留下这么一句,起身后退几步,转身走出大殿。 “小姐还是如此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外面守门的小太监见惜言灰溜溜地出来了,于是急忙问候。 惜言知进退,也知道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主子,于是只是看了两个小太监一眼,随即就走开了,临走时让他们要好好守着。 “这惜言姑姑以前可是很热心的,这怎么在小姐身边伺候了几天,就也变得如此冷漠了?” “你没瞧出来惜言姑姑这是让我们两个少说话吗?你这个蠢笨的家伙,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被陛下调来小姐这边伺候的。” “这不是之前这样习惯了嘛!小姐是什么性子,我们还能不清楚吗?自然知晓这些道理啊!” “既然知道,那就好好做自己的分内之事,不要有那么多的问题。” 两个小太监压着声音说话,其中一个注意到卫泱过来的身影,连忙严肃起来。 “见过卫大人!” 卫泱是皇宫侍卫统领,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在他面前,估计总公公都要拿他没办法,他们这些小太监,就更不能得罪了。 卫泱瞧了一眼与恩殿的大门,没有回应小太监的问候。 “有什么事随时通知我。” 753:再遇见 十月初十就是秋试放榜的日子,天下第一酒楼提早三天就预订满初十这一天的房间和位子了。 慕云怀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人,所以她没有提前预约,最后并没有订到房间,甚至连一个位子都没有。 “小姐,要不您跟陛下说说?” 只要把这事跟陛下说了,房间就一定会有,而且还是上好的雅间。 今日她来这里,并没有告诉赫连承,这要是和他说了,只怕他要跟着来,她可不敢去跟他说这事。 “随本尊进去吧!” 她今日特意用了面纱遮面,主要是怕自己的容颜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虽然不怕麻烦,但是嫌麻烦。 她带着惜言和惜韵走进天下第一酒楼,一进去,整个大堂满人为患,还有的正在和店老板沟通商量。这一看就不可能会有地方了。 “这几位客官,酒楼里的房间都是被提前三天就定完了,我这儿实在是没房间了啊!您们几位要不还是换别地吧!成不?” 老板这时候是恨不得自己在旁边还有一个分店,实在是已经没有房间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客人往外推啊! 其中有一个男人长得魁梧雄壮,他把手上的匕首一拍,把店家老板吓了一跳,“有没有?” 那男人的声音也很粗犷暴躁,一看就是没有被人欺负过,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嚣张了。 “客官,您今日就算是把我的店砸了,那也是没有房间了呀!要不您们几位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何为天下第一酒楼? 那肯定是天下最好的酒楼,这里有最好的酒,也有最好的客房待遇,更是有最好的服务和态度,而且菜品也是天下一绝,自然是人人都喜欢来了。 “别的地方老子看不上,老子就要你这里的房间。你快给老子腾出来两间,要不然老子就把你的这酒楼砸咯!” “哎哟!客官,您要讲讲理好不好啊?我这里实在是没有房间了,真的招待不了您们几位啊!” “店家,还有房吗?” 慕云怀清冷孤傲的声音响起,吸引了那几个正在和店家沟通的人的注意力。 其中一个精瘦的高个子男人说道:“你什么人啊?没看到我们先来的吗?你,给老子乖乖排后面去。” 慕云怀秀眉一挑,往旁边挪了两步。 店家也是和刚才一样,说什么房间都没有了,让她们去别处找找。 这时,外面又有人进来了,一进来也是问房间的事情。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对方提早就定好房间了,这会儿是来找房间的。 “客官稍等!您的房间呐,我都给您备好所有东西了,您只要进去就可以了。” 店家从后边柜子里拿来一把钥匙交给刚刚来的那几个人。 “咱家明明没有人考试,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过来看热闹。你看看,你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完全好呢!” 语气略显责怪,又心疼。 周烨朝周棠笑着摇摇头,说:“姐姐就不要担心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很清楚。不过今日是放榜的好日子,就过来沾沾光。” 他的一身才华,是用来欣赏,而不是用来为国家尽忠效命。 周烨一回头,就被戴着面纱的慕云怀吸引住了。 这个身影,这个眼神,还有这个气质,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弟弟,你在看什么呢?” 周棠不知道周烨被什么绊住脚步了,于是跟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伸手拍了一下周烨的后背,“别那么盯着人家女孩子看。” 周烨依旧没反应,没想到居然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周棠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人,用这么俗套的方法,居然想去勾搭人家女孩子,还真是一个没有任何幽默感的男人。 “这位小姐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他就是看见美人走不动道了。你呀,可千万别被他的甜言蜜语和外表给欺骗了,能走就走吧!” “你看,你言儿表姐到门口了,还不快去接人啊!” 周棠顺势看到文静言文文静静的身影进来,于是找到了让周烨分心的事情,开口让他出去接人。 “啪!” 不知道谁用重物重重敲击了一下桌面,把在场的人愣住了。 “店家,你这样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他们后来的人能预约到房间?为什么我们都来这里半个时辰了,而什么都没有捞到?你这个黑心的店家,今日要么把房间名额让出来,要么我让你这个天天下第一酒楼黄咯!” 店家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这几位客人是在前天就预约了房间,他们自然可以先进去。”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立刻把匕首亮出来。 周烨不知道何时居然把男人手上的匕首踢进刀鞘里了,弄得对方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小姐可否赏个脸,随我们上去坐坐?” 周棠看好的未来弟媳是文静言,但是这会儿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要邀请面前这个遮住了面容的女子上去坐坐,还真是奇怪了。 周烨也赞同地点点头,“我看小姐的样子,应该是不了解这边每次秋试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既然我们预定了房间,小姐就随着一起来吧!” “表姐和表弟怎么来的这么快?” 文静言人还没有到慕云怀跟前呢,声音就已经到了。 “这位是……” 看周棠姐弟都在看这个蓝色广袖襦裙的女子,文静言就觉得自己来晚了。 当她看到慕云怀的眼神时,她突然联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允王妃慕云怀。 可是慕云怀明明已经消失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她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 “小姐,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人太多了,惜言怕这些人会磕碰到慕云怀,于是就想要让慕云怀出去。 哪知道慕云怀和周棠二人说道:“既然公子小姐盛情邀请,那本尊就不好继续推却了,请带路“” “……” 周棠简直就是没话说了。刚刚她不过是说一些客套话而已。 754:放榜之日 周棠不欢迎慕云怀跟他们一起,文静言一脸紧张和担忧。 周烨跟在慕云怀身侧,他对这个女子有一股没来由的想要靠近感,就好像是允王妃慕云怀以前给他的感觉。 他的手不知所措的放在自己的身前,心也不来由地有些纠结和紧张,“敢问……小姐芳名……” 周烨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除了在慕云怀身边没有的感觉,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像慕云怀。 慕云怀侧目,一双杏眼里波澜不惊,“慕云怀!” “……” 身后的文静言腿一软,差点倒下去,好在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并关心询问道:“大小姐,您怎么了?” 前面的三人纷纷回头侧目,文静言的嘴唇有些颤抖,靠着丫鬟直起身来,“没什么,就是最近休息不太好,有些乏力罢了。” 周棠之前没怎么见识允王妃慕云怀,对于慕云怀这三个字也不是太了解,这会儿听到这个名字,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周烨,他此刻的内心是惊涛骇浪的。慕云怀?是她吗? “小姐是说,你叫慕云怀?可是落幕晚云怀中乱?” 这是他之前即兴而作的一首诗,正好就是专门给允王妃慕云怀作的,当时也就只有她才对得上,这也就成为了她的专属。 慕云怀抬眸,清冷地说:“不是落幕,是倾慕的慕。” 这个回答,和以前慕云怀的回答一模一样,就连神态和眼神都相差无几。 他有些不可思议,也欣喜若狂,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慕小姐可是不认识我了?” 他有一个猜测,她或许只是名字和形态方面与允王妃慕云怀相似,可能是两个人。这样的话,他其实也会觉得这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就是想要他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慕云怀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怎么?本尊之前认识你吗?” 周烨听到这个答案,其实还是感觉到失落的。 她是慕云怀,可是她不是他想念的那个慕云怀,可能她真的是回不来了吧! “我叫周烨,很高兴能认识慕小姐!” 他带着慕云怀往他提前预定的房间走去,而周棠和文静言则还站在原地,之后才慢慢走上去。 周棠今日本来是想给文静言和自己的弟弟制造一个独处的机会,没想到中途居然跳出来一个厚脸皮的慕云怀,把这个机会打断了。 她走在文静言身侧,出声关心了她几句,继而说道:“言儿妹妹不要瞧着我这个弟弟对女子都这么温柔体贴,实际上,他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只要是自己喜欢上的人,肯定是真心真意更加对这个人好。” “这某些人呢,不过就是一个路人,也不用去和她计较什么,日后多的还是机会。” 文静言强颜欢笑,回答道:“表姐不用担心,我没有想什么。表弟弟他这么出色的男子,本来就应该备受瞩目的,哪能因为一个人而停下脚步呢!” 她除了这么说,不知道怎么说了。 之前周烨都和她说得那么明确了,她要是还不知廉耻地往上靠,那就真是太不懂事了。 父亲母亲从小就教导她要知书达礼,日后嫁了人家,要一切都以丈夫为中心,做好丈夫的贤内助。所以,她总不能像一个妒妇一样,去嫉妒这个嫉妒那个吧!更何况,她和周烨只是表姐弟的关系。 “刚刚那位小姐说,她叫慕云怀。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允王妃娘娘也叫慕云怀,还是同一个字。表姐说,这会不会是有什么内幕呢?” 两个人长得相似,可以理解,但是两个长得差不多,名字也一模一样的人,说什么巧合,她怎么可能都不会相信。 周棠现在经文静言这么一提醒,好像也反应过来了。 “对哦!之前的允王妃娘娘也是叫这个名字,而且两个人看着模样和形态,怎么都像是一个人。会不会是她伤到了脑子呢?”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说话。 文静言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慕云怀,跟允王妃慕云怀绝对有很大的联系。 “允王妃娘娘要是回来了,那么允王殿下也该一起回来的。表姐就不要胡乱猜测了,我们也进去吧!” 他们两个人要是回来了,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或许真的只是她想多了,此慕云怀非彼慕云怀。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她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 放榜的时辰是在午时,现在才早晨,大部分人提前定酒楼位子,都是为了提前来吃东西,然后就等放榜了。 …… 皇宫里,下朝回来的赫连承没有见到慕云怀,也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瞬间变得有些暴躁。 “小姐去哪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负手站在与恩殿里,周身的气息冷得可怕,张忠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张忠义立刻回头用眼神示意在外面守着的小太监进来说话,自己则在一边宽慰赫连承。 “陛下先消消气,兴许小姐只是出去散步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赫连承叫之前让来保护慕云怀的卫泱出来,问道:“叫你给朕护着她,她人呢?” 卫泱直呼冤枉,他根本不知道慕云怀何时不见的,跟着不见的还有惜言几个随身伺候的宫女。 门口的小太监小跑进来,弓着身子回话,“启禀陛下!小姐一大早就出宫了,说是去看看皇榜……” 赫连承转脸过来,脸色明显有所缓和下来。 “随朕出宫去找小姐。” 他让人出去,然后把身上的龙袍换下来,换上一身便装。等穿戴整齐,他叫上卫泱一起出去。 张忠义弓着身子就要跟上赫连承,哪知被他叫停下来,“你出去看着招摇,在宫里待着吧!” 他不敢忤逆圣意,只好停下来,提醒赫连承出去要注意安全,然后目送他和卫泱离开。 “陛下真是喜新厌旧啊!唉……” 张忠义的双手夹着拂尘放在跟前,愁眉苦脸。 755:买胭脂 “嗷呜……” 祎琅宫的主殿里传来一道低吼声,令前来送饭的小太监和小宫女紧张得心惊肉跳。 “这个声音,听着是不是像怪物啊?” 小宫女小心翼翼地看着被好几道锁锁紧的大门,不敢靠近,“我听之前的人说,这里面关着一个吃人的怪物。可是宫里面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个可怕的怪物了?” 小太监嫌弃小宫女太胆小,拍了拍自己的手,不屑地说:“瞧瞧你这个胆小如鼠的样子,真是不像个人。” “这里面就算是一个吃人的怪物,那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更没有任何威胁,我们只管过来送饭就是了。瞧你都害怕成什么样了。” 小宫女皱着眉头看了眼四周,害怕地抓着小太监的手臂。这会儿随着里面又传来一声低吼声,还伴随着阵阵轻微的地动,屋檐上有些灰尘落下来,她一下子害怕得掐紧了小太监的手臂。 小太监一吃痛,连忙把小宫女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拍掉,怒斥她,“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啊!拿开你的咸猪手,把人家都抓痛了,快撒开!” 小宫女切了一声,感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她才反驳说:“你既然觉得自己胆子很大,那你就过去靠近门缝那里,看看里面是什么怪物啊!” “你……”小太监翘着兰花指不服气,也有些害怕,最后嘴一张,还是硬着头皮应下来,“去就去,谁怕谁啊!” 他转身看着有一条缝的大门,心中默念了一句保平安的话,然后壮着胆子一步步挪过去。 好不容易靠近了大门,就在他要把自己的眼睛放进门缝上看里面的情况时,一声咆哮令他往后退几步瘫坐在地,心有余悸地吞了吞口水,两个眼珠子也有些圆睁。 小宫女嘲笑起来,“刚刚还说自己胆子很大,这会儿怎么变成这么胆小了?怪不得你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不是真男人,这一直都是每个太监心里面的痛。别人说他们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在他们面前说这句话。 他又重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大摇大摆地靠近大门。 这次,他成功把自己的眼睛靠在门缝上,就当他的眼珠子正在打转,观察里面的情况时,一个面目可憎狰狞的大脸突然出现并靠近他面前。 他这时候是真的被惊吓到了,大叫一声就要往回跑,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还感觉到一股拉力,把自己往大门方向拉。 “救救我……你救救我……” 小宫女哪里还能救他啊,她此刻已经捂着自己的嘴巴震惊得说不出话,也作不出任何反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里面的怪物的长手拖进了门缝里。 随着一阵惨叫声和奇奇怪怪的咀嚼声之后,一切都回归平静。 小宫女看到,门底下的小缝里渗出一滩血,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刚想拔腿就跑,殊不知那只触手再次出现。 她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绑了千斤顶一样,根本挪不动。眼睁睁看着那只触手一下子伸到自己的跟前,她的脸上和眼里满是恐惧。 在最后一声惨叫声中,祎琅宫的大殿又恢复了平静,而门缝下,又多出了一滩血水,之后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回去了,血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公子,要不要买点胭脂回去送给自己的意中人啊?我这里可都是上好的胭脂啊,保证您的心上人一定会中意的……” 摆着摊子卖东西的小贩瞧见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男子路过,连忙招呼对方。 长得俊逸的公子哥,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两个红颜知己,平时肯定会买东西送给自己的红颜知己,而且出手一直都很大方。 赫连承果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卖胭脂的摊子,想了一下就走过来了。 见生意来了,小贩眉开眼笑,哈着腰介绍自己的东西。 “我这里啊,什么样的胭脂都有,公子说说,那位小姐喜欢什么样还有什么味的胭脂,我立刻给您找来新的。” 赫连承还真不知道慕云怀喜欢什么类型的胭脂水粉,而且,他平日里也很少见她用胭脂水粉涂在脸上。 “长得倾国倾城,气质衿贵高雅,平时都穿一些淡雅的衣裳,应该适合什么样的胭脂?” 小贩一副了解地模样。 这种形容词,他听得太多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是那个女子长得不怎么样,在人家这里那都是倾国倾城。 “那公子就拿这一款吧!” 小贩拿出一款粉色的胭脂水粉。 他知道女孩子很多都喜欢粉色的东西,就算是胭脂水粉也不例外,把粉色推给人家,保准没错。 赫连承看着粉色的胭脂,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对!再换一个!”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她穿粉色的衣裳,最多的颜色是橘黄色和紫色,甚至连红色都很少见了。这个粉色胭脂,肯定不会得她喜欢。 小贩把手上粉色的胭脂放下,又重新选了一款,这次是橘中带黄的胭脂盒,“那这一款呢?公子看看是不是合适?” 赫连承从小贩手里接过来,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一下,当即就点头了。 “你这买多少?” 小贩比了一个数字,还没有说出来呢,只见对方阔绰地扔了一个黄金元宝过来。他连忙拿起来还给对方,并说:“公子给多了,我这个胭脂不值这个价钱……” 卫泱扭头冷冷看了小贩一眼,小贩立马吓得缩了缩脖子。 看着二人远去,他拿起摊上的黄金元宝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顿时两眼放光,是真黄金…… 在平民百姓眼里,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过一次真金,更何况还是整整一个黄金元宝。这一个黄金元宝,可以抵得上普普通通的百姓人家一辈子的生活花销了,甚至还有余下。 没想到今日居然这么幸运,这位公子出手还真是阔绰,看来对自己的红颜知己很是喜欢啊! 756:周宇的要求 “魏家姐姐!” 魏大小姐魏妗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卓远雨结结实实地抱住。 “好巧!我刚准备进去就看到你来了。” “好啦。”魏妗嫣轻轻拍了拍卓远雨的后背,示意她松开。 “你就是卓二小姐吧?” 魏妗嫣歪过头,朝卓远雨身边安安静静的卓远雨温柔地笑起来。 “是的。”卓远宛应道“……” “我知道魏家姐姐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卓远宛做完自我介绍,卓远雨便打断了她。 “大小姐,先让卓二小姐和卓三小姐进去吧。”魏妗嫣身边丫鬟图希开口提醒道。 若是没有人提醒她,她怕要在这一直聊下去 “那我们先进去!” 卓远雨十分熟络地挽住了魏妗嫣的的的胳膊,与她走在了前面,卓远宛紧跟其后。 “魏二姐姐最近好忙啊,我昨儿个喊了她一 道,今天早上又去了一趟魏府,她都说有事来不了。” “她明年开春就要准备嫁人了,自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魏妗嫣轻笑。 “就是因为她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离开京城了,我才想着多带她来玩嘛!”卓远雨郁闷,脸颊两边鼓得圆圆的。 “对了,卓二小姐,听说你最近要和谢惊弘谢大人定亲了?我听说那谢大人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呢,可是真的?” 魏妗嫣就是好奇卓远宛一个闺中女子,怎么会得到当今的大红人谢惊弘的青睐。 卓远雨也转过身,一脸好奇等待自己的姐姐卓远宛的回答。 “我大多都待在书院和家里,倒是没怎么出去逛过,也不知道谢大人是怎么看得入眼的。至于好定亲,那也是母亲的意思,我也是听母亲的意思。”卓远宛当真细细思索了下。 “我平日就在家读书识字,倒是对外面的事情不怎么了解,不过对你这事啊,那真是要上心的。既然准备要嫁给谢大人了,日后可要幸福美满的。” 魏妗嫣在第一酒楼的三楼定了一个雅间,她们三个人进去时,小二已经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了。 “再要一只酱板鸭。”卓远雨蹦蹦跳跳进来,随口时咐了声。 “宛儿妹妹,我和雨儿妹妹平日关系比较好,都是经常来往,雨儿妹妹经常跟我们提起你呢。你千万别和我客气。”担心卓远宛拘束,魏妗嫣宽慰她道。 “我妹妹昨日也与我提起魏小姐,直说你温柔高雅、明艳动人。令日一见,当真如此。”卓远宛眉眼间满是笑意。 “原来雨儿妹妹背地里是这样夸我的。”魏妗嫣微笑着点头,任由卓远雨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很快饭菜上齐,三人有说有笑,雅间内气氛十分欢快。 忽的,外面传来敲门声音“大小姐,是周公子。” 图希赶到魏妗嫣的身后说话。 “嗯?哪个周公子?他怎么来了?”魏妗嫣十分诧异。 “是周宇二公子。” 周宇亲自拜访,三人哪有拒绝的道理,绕是卓远宛再不情愿,也只得任由魏妗嫣吩咐图希将门打开。 “魏大小姐,卓家二位小姐。” 周宇进到包厢,朝里面三人点了点头 三人也朝他点点头示意。 “周二公子,你怎么也在这?”卓远雨好奇地追问。 “我到这里用膳,听说三位小姐也在,索性前来拜访”周宇解释 卓远宛坐在卓远雨身旁,除去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她便没有再开过口。 比起周家四公子周潭,她更不愿同周宇扯上联系。 周宇也未多留,左右是路过就前来问候几句,说完就走了。 见他离开,卓远宛暗自松了口气。 “咦?这是谁的玉佩?”卓远雨眼尖,率先在桌上发现一枚玉佩。 只见翠玉晶莹剔透,上面赫然刻着周宇的名号 “现下周宇公子还未走远。我送过去吧。”卓远宛拿起玉佩出了房间。 此时,周宇已经下了台阶,径直往门口走去 卓远宛眉头一紧,提起裙摆,加快脚步跟上。 “周二公子。” 她及时叫住了正要上马车的周宇。 “嗯?卓二小姐?你怎么追来了?” 周宇回头,饶有兴致地问道。 “殿下的玉佩落在房间了。”卓远宛将玉佩递上。 周宇随手接过,挂回到了腰间。 “周二公子应该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吧? 卓远宛看着向周宇,等待他的回应。 周宇先是愣了愣,随之朗笑了两声,“不愧是我认识的卓二小姐,当真玲珑剔透。” “周二公子若是有事,还请直说。”卓远宛强压不耐,又催促了一遍。 “是这样的,再过一个月,宫中便要举办年宴,我向来不喜这些,尤其还要想送礼的事情,实在是头疼。你可方便帮我准备一份贺礼?”周宇将其目的娓娓道来 卓远宛心生为难。 虽说周宇看上去十分随和,只明她帮忙备礼,不曾提要如何讨皇上心意。但若到时候送的不好,让他在一众臣子中吊了尾,怕是罪过都会落到她头上,可她之前欠过周宇的人情,也不好拒绝…… “卓二小姐不方便吗?” 见卓远宛迟迟未做出回应,周宇轻声追问道 “没事。”卓远宛从思绪中抽离,朝周宇莞尔一笑。 “周二公子之前在马场救过我一命,如今周二公子有事相求,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我没有真,本事怕……” “本就是用来打发的,我也不指望到时候能在年宴上出风头只求陛下不要再说道我的不是,我也就谢天谢地了。”周宇打断卓远宛的话,“你放心好了。” “那……好吧!”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何来借口。可她之前欠过周宇人情,也不好拒绝,再做推辞。 “打发陛下而已”,说得轻巧,皇帝又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 卓远宛肩上责任重大,压得她心情沉闷,好端端的一场聚会也被周宇搅了去。 吃完饭,卓远雨拉着魏妗嫣再逛会儿集市,不再等放榜。 “魏家姐姐,点翠阁好像进了新首饰,我们进去看看吧。” 路过首饰铺子,卓远雨激动不已,用力摇晃了下魏妗嫣的手臂。 魏妗嫣回过神,随卓远雨一同踏了进去。 757:状元李旸阳 “放榜啦!放榜啦!” 考试院里有人出来,一群带刀士兵把周围的百姓散到一边去,中间留出来的路走来几个穿着官服的官员,手上还拿着几张卷起来的红色纸张。 “这一次的秋试,都不知道谁是最出色的,不知道这次的榜首花落谁家了。” “上一次的榜首状元郎,那可是谭贤之谭大人啊!谭大人那可是集具才华容貌于一身的,这次的状元郎可不能比谭大人差了吧?” “那不能吧?谭贤之大人那可是有史以来长得英俊,又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啊。就连一直都以俊美才能选上的探花谢惊弘谢大人,都比谭大人稍微逊色了一点点呢!” 在五年前的那次秋试,确实是神仙打架,来秋试的考生,大部分都长得英俊无比,在才华上也相差无几。最后,居然是从外地来的谭贤之夺得榜首。 有史以来,每个人眼中只有状元郎,而无榜眼探花郎。但是那一次秋试,却让每个人都记住了状元郎和探花郎。 “那谢大人如今可是新秀啊,在陛下面前是大红人,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倒是谭大人还一直不温不热的,真是可惜了。” 说起秋试,每个人都想起的是上一次的那一场,想到的人物也就状元郎谭贤之和探花郎谢惊弘,至于其他人,还真没有印象。 几个官员把手上的纸张摊开,往上面糊了一层面糊,然后分别把几张红色的纸张贴到对应的榜上。 “这是今年的秋试结果,要是有人有异议,对这个结果不相信,可以持着自己的考生证到考试院进行核查。时限仅在贴张之后的三天之内,过时不候!” 张贴皇榜和金榜的官员转身过来,对着周围的人说了一下规则,然后就带着其他人回考试院,那些带刀士兵则继续守在周围,防止有人破坏。 “这今年的状元郎……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李旸阳?这是谁?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呢?是哪个寒门子弟吗?” 之前他们一直都以为,今年这次秋试的榜首会是京城世家王家的王三公子,再不济也会是浦阜郡郡公府的小公子陆裴绚,可是最后居然是李旸阳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这李旸阳是谁啊?他怎么可能会是榜首呢?”周围的人纷纷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在地方的考试选拔中,好像也没有听说李旸阳这么一号人物啊!” “这个李旸阳就是一个破落地区的穷小子,他什么才华都没有,凭什么可以位居榜首啊?” 有些人一看榜首不是自己就算了,居然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地区的人,顿时就怒目圆睁,冲上去就要把金榜撕掉。 旁边守着的士兵立马举起手上还未出鞘的刀,拦住了那些承受不住这个结果的考生上来撕榜。 “凭什么啊?我要见考官!我要见考官!我要复查试卷!” 人家要复查成绩,皇帝也有这个旨意规则,周围的士兵不拦着,但是不可能会让那些过激的人过来揭金榜。 周烨靠在窗户边,一眼就看到了李旸阳这个位居榜首的名字,说道:“这个李旸阳,我见过他的文采,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甚至……” “甚至都比不上浦阜郡的陆裴绚,只是因为这个李旸阳长得丑,而其他人的文采又及不上他,所以就把他提上来了,而把陆裴绚压下去了,对吧?” 慕云怀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想知道。 这官场的那些小心机,其实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周烨面露诧异,显然没想到慕云怀居然会说得这么准,于是他说:“我是这次的主考官,我看过太多考生的文笔,确实是浦阜郡的陆家小公子陆裴绚独树一帜。” “那李旸阳是勇轩伯爵夫人李氏的娘家侄子,文采倒是也不错,就是比陆家小公子还差了一大截。不过确实因为探花需要长得俊美,而李旸阳长得不行,至于榜眼,他是文采也不错,就是长得也不能够上探花这个位子,所以在经过商量之后,才决定这么做的。” 不可否认,探花的位置确实需要一个俊美的人来坐,这个人不需要文采与状元榜眼相媲美,但是一定要是长得俊。 “慕小姐怎么知道的?” 他好奇,慕云怀怎么会猜得这么准?又或者是她知道一些内幕? “本尊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是皇帝让你这么做的。” “李旸阳的文笔其实并不能够上前十名,但是他却成为了状元郎,其实就是他把他的答案修改了,这才让他成为了状元郎。” “你明明志不在朝堂,可是你却在做朝堂之事,你很虚伪。” 她感觉周烨这个人太矛盾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顾虑这么多。 被她这么一戳穿,周烨有一瞬间的不适应,随即淡淡一笑,说道:“这是陛下的旨意,这些人都是要效命陛下,所以不存在公不公平一说。” “慕小姐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太聪明,并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慕小姐说是不是呢?” 他侧目,看着慕云怀露出来的侧颜,这一看,让他有一瞬间地失神,就好像看到了允王妃慕云怀一样。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的眼角,这时周棠走过来,横插到两个人中间,“弟弟,既然金榜都看到了,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周烨清醒过来,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愧疚,内心希望对方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举动。 “姐姐要是着急,就先和静言表姐回去吧!我等会儿再回去。” 周棠转头看着慕云怀的侧脸,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都在下面的皇榜上,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刚刚你静言表姐喝了点酒酿,这会儿昏睡过去了,我一个女孩子力气没有那么大,你去把她抱回马车吧!” 文静言有些疑惑,但是很配合地趴在桌子上。 周烨回头,又看了慕云怀一眼,最后并没有按照周棠的意思去做事。 “男女授受不亲,姐姐和那几个丫鬟一起送表姐回去吧!” 758:皇帝的心思 送走了自己的姐姐和表姐,周烨瞬间感觉自在多了,虽然慕云怀还在,但是至少没有让他那么烦躁。 “其实,你可以完全不用管这个事情的。勇轩伯爵文大人想要投靠陛下,所以想要陛下提拔自己夫人的娘家人。” “你……”周烨这会儿还是诧异,他不知道慕云怀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内幕,“慕小姐还真是聪慧。只是要是这么一直聪慧下去,到最后只会引火上身。” 慕云怀不以为然,她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呢!她就算是一直这么通透下去,谁能奈她何啊! “你瞧,那是陆裴绚吧!长得确实俊美。这要是当个探花,确实委屈了他的才华了。”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陆裴绚这张脸,这大概就是,只要看到美丽的事物,都觉得自己好像曾见过,就是这个道理吧! “那你看我怎么样?” 这是他脱口而出的一个问题,刚说完,他就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不敢去看她。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会当着她的面问这个问题呢? “慕小姐要是觉得我这个问题为难了,其实可以不用……”他刚想说不用勉强,结果才说到一半,就听到她回应了。 “温文儒雅,风度翩翩。” 两个形容词,简单地八个字,却让周烨心中开怀起来,甚至这个人都变得轻松了。 虽然听着她说的话像是客套话,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开心,比别人夸赞自己的才华还要开心。 “是……吗?” 他转头过来,逆着光望向倚靠在窗户边上的慕云怀,这一刻,他其实很希望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不可一世的允王妃慕云怀。 “小叔叔,您明明这么有才华,怎么才是一个探花啊?” 看到自己的小叔叔不是位居榜首的状元郎,陆源依嘟着嘴很是不服气,“要知道小叔叔的文笔,那可是在刀锋下练过的。而且每一个老夫子和其他考试的考官都夸赞小叔叔的才华,怎么可能不是榜首状元郎啊!” “我不管!我要进去给小叔叔讨公道!”陆源依作势就要冲进考试院,被陆源钰拉住衣领。 “你瞎捣什么乱啊!小叔叔都没说什么,就你有意见啊!没看到我也有意见吗?” 陆裴绚心中还是有一些失落存在的,本来他也觉得自己会是榜首状元郎,没想到最后居然会出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来。 “听说那个李旸阳是勇轩伯爵夫人的娘家侄子,长相甚是丑陋。所以会不会是他的文笔也和小叔叔差不多,最后迫于他丑得不能担任探花这个名次,所以才把小叔叔推过去了啊?” 陆源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到目前能解释这个原因的理由,只怕就是这个了。 众所周知,探花不一定有才华,但是一定是长得最英俊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人只记住状元郎和探花郎的原因了。 陆裴绚又瞧了一眼皇榜,温柔着说:“反正都是要给陛下效命,这要是陛下的意思,那便是最好的,无需过多去计较。” 委屈确实是委屈了,但是这要是皇帝的意思,任谁都没有能力力挽狂澜,甚至可能最后都毁了自己的前程。 陆源依气鼓鼓地拍了陆源钰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可是这就算是陛下的旨意,那这也太不公平了吧!这不是让那些寒门子弟和长相不如意的考生自卑了吗?陛下这个明明就是区别对待了。” 陆源钰一把捂住陆源依的小嘴,“就你会说,不知道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吗?你这个嘴巴,迟早都要捅出窟窿来。” 陆源依一把把他的手拽掉,小声不服气地说:“反正现在是你当家做主,这要是有什么窟窿下来,还不是你撑着啊!” “你说什么?”陆裴绚不知道兄妹两在说什么,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再说一遍!” 陆源依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连忙遮住自己的嘴巴,看向陆源钰。 陆源钰觉得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于是主动说了出来,“父亲因为被查出跟尚书令大人有关系,而且还暗中做一些龌龊的勾当。陛下有了证据,在前几日就把尚书令大人和父亲……斩首示众了……” 陆裴绚脸色瞬间变了,但是他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他虽然不知道陆裴昭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光是看他的性格,其实可以看出来他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忠诚端朝统治。 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陆源钰,他伸手为他整理肩膀上的衣领,说道:“既然担子传到了你的身上,记得要好好做,不要让你父亲失望。” 陆源钰其实也没有多难过,他本来也不太赞同自己父亲这些年来暗地里的做派,如今这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小叔叔放心地入朝堂做事,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父亲的希望,把我们家发扬光大的。” …… “陛下,小姐就在这里了。” 卫泱停在第一酒楼前,指了指三楼的一间窗户,“陛下,要上去找小姐吗?” 赫连承摸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他负起双手,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往卫泱所指的窗户看起,四目相对,一个温文尔雅,一个衿贵冷傲,还有一个意味不明。 周烨一眼就看出来赫连承并不是在看自己,于是就只能是在看身边的慕云怀了。 “慕小姐认识陛下吗?” 慕云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别开目光不再看下面的赫连承,“在这里看夜色,一定很美吧?” “要是想看月色,应该去望月楼,那里看月色最为清楚美丽。怎么,慕小姐要去看月色吗?” 看现在这个天色,距离天黑还早着呢! 她摇摇头,转身开门走出去。 周烨想要留住她,却看着对方的衣角在自己的手心里滑走。 “我其实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的……”可是怎么连机会都没有呢? 他内心失落,坐到凳子上。 到底还是他太懦弱了。 759:我姐夫 点翠阁乃是邺都城最大的杂货铺子,店面瞧着不大,但内里却有足足两层楼 卓远雨拉着魏妗嫣在一楼逛了一圈,没看见喜欢的,遂一同上了二楼,“二姐姐,我怎么觉得你心神不宁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她认真地打量身边跟着的卓远宛,试图能从她神情中发现端倪。 “没有啊,我没事。”卓远宛笑道。 “肯定有事!”卓远雨停佳脚步,一本正经地望向卓远宛,“方才在酒楼门口碰见你时,你还好好的,后面就不对劲了。快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后面去找周二公子的时候,他说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我真没事。”卓远宛无奈,说话间拉过魏妗嫣的手,柔声细语地说:“周二公子也并未与我多说什么,我将玉佩还了就回来了。” 不远处,魏二小姐将三人的对话听得请清楚楚 “还说没有勾搭周二公子!” 藏在衣抽中的手一紧,片刻,卓远宛也发觉有人正注视着她。她环顾四周,很快捕捉到了魏二小姐的身影。 “哎!那不是魏二姐姐嘛!”卓远雨惊喜,朝魏二小姐挥了挥手。 魏妗嫣甚至都未未得及阻止,魏二小姐已经朝二人方向走近。 “没想到竞能在这遇见卓二小姐和卓三小姐,看来我与二位当真有缘。就是姐姐怎么也不叫我一起来呢?当真是把我当外人了。” “就是,自从上次文家的宴会后,便再没有见过你了“卓远雨热情的与魏二小姐攀谈。 “那是卓三小姐不曾注意到我。”魏二小姐宛然一笑,踏得温柔大方,与卓远宛初见她时一模一样。 说罢,她将目光放在了卓远宛身上。 “前段时间听说谢惊弘谢大人来定了卓二小姐,我担心越界,一直未有过问和送礼,眼下见卓二小姐并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也就放心了。本来这几日还想着,哪日约你出,把我准备的礼物奉上,又怕再叨扰到你。” “哎呀!我二姐姐她可不需要魏家二姐姐这么破费啊!”卓远雨听得都有些嫉妒了。 魏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以来都只知道关心卓远宛的事情,都不过问她的事情。到底谁才是她们的好朋友了。 “之前我与卓二小姐约过几次。”魏二小姐轻声同她解释 “卓三小姐莫要不高兴,我和你姐姐总共也就只见过这一面,之后几次邀约,你姐姐都未曾答应了。”魏二小姐故作随和,打趣起卓远雨。 卓远宛的眉头越鼓越深,这个卓远雨自是听不出来的,但她心思何其细腻,怎看不明白魏二小姐的明里打趣,实则是在讽刺她不懂规矩。 “不是我不愿意赴约,之前我便同魏二小姐说过我没有计较,你还要向我道歉,我怎么好答应啊!” 魏二小姐会装,她卓远宛也会装。 “既然魏二小姐先邀,我和妹妹就不打扰了。”说罢,她牵起卓远雨的手,调头准备走开。 “站住!” 魏二小姐气板 “二小姐……”身边的婢子小声提醒。 卓远雨被魏二小姐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转过身就要打魏二小姐的头。 “那就等卓二小姐有空了再约!” 良久,魏二小姐从牙齿缝中硬生生挤出这句。 卓远宛未有答声,径直走开了。 “姐姐,你和魏家二姐姐怎么了啊?” 回到马车上,卓远雨迫不及待地询问自己的姐姐卓远宛。 她虽然反应迟钝了些,但也不是傻子。卓远宛那样识大体的一个人,刚刚对魏家二姐姐却是爱答不理,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魏家二姐姐也是,两人看上去都反常得很。卓远雨思来想去,念发坚定自己的猜想她们两个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那我和你说了,你不要传出去。” 卓远宛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卓远雨。 且不说依着卓远雨的性子,定是想尽办法都要将她的嘴给撬开。这个魏二小姐心思阴险,难保不准会对天真单纯的卓远雨下手 将魏二小姐的真实面目告诉她,也能叫她多提防些。 于是,卓远宛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卓远雨听。 “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她! “不行!我要找她算账!” 听完,卓远雨气不打一处来,起身便要冲出马车,回到点翠阁,找魏二小姐的麻烦。 “哎,别!” 卓远宛紧紧拉住卓远雨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把她放了出去。 “她哥哥喜欢你,她就要想尽办法的撮合你们两个,你不答应就给你下药,这是什么道理?幸好姐姐聪明,躲过了一劫,万一你……不行!我必须要教训她一顿!” 卓远雨单是想象当时的场景都觉得后怕,何况自己的姐姐亲身经历。她作势又要起身,被卓远宛一把按下。 “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我知道你一定会气不过跑去帮我出气。但你打了她一顿有何用?她给我下药的事情根本没有证据,即便闹到了陛下面前,也是她这个被打的占理,你还要给她道歉,何必呢? “再退一万步讲,我有她给我下药的证据,定了她的罪,有魏家的势力在,她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反而此事传了出去,我还要受人耻笑。” 卓远宛心急。语气严肃了些,说完她立即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不该同你发脾气,我……” “哎呀,姐姐我们可是姐妹啊,你别跟我道歉。” 卓远雨坐下,反牢牢牵佳了卓远宛的手“我知道 姐姐是不想我掺和进来,担心连累我。也是怪我太冲动了,只一昧想着帮你出气,没有考虑到后果。” “我没有怪你。” 一双柳叶眉轻轻皱着,卓远宛辟光如水,柔得仿佛能招出水滴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卓远雨连连点头。 见卓远雨懂得她的心意,她松了一口气。 “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一是免得你多想,二是让你长个心眼,日后我不在,你也要离她远些你和我是姐妹,我怕她会算计到你头上。” “她敢!”卓远雨冷哼“她若是再敢欺负你和我,我就告诉未来姐夫,我还不信他们魏家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我姐夫都不放在眼里。” 760:房氏的自私 慕云怀来到赫连承的身边,平静地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卫泱,问道:“为何来的?” 他叫卫泱退去,自己跟着她并肩往前走,边走边回答道:“想姐姐了,就出宫来看看姐姐。” 看他的态度那么真诚,她没有计较,眉眼间柔和下来一些,“那李旸阳长得丑,还没有才华,你为何要把他提到榜首来?” 她不是不喜欢长得丑的,只是不喜欢那种长得丑还没有才华,甚至人品也不太好的。 之前她打听过,这个李旸阳是勇轩伯爵夫人的侄子,晋阳郡的大户人家。可是他的性子不太好,在民间的口碑也不太好。 赫连承怎么会把榜首给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呢?这要是长得丑,但是口碑不错的,她还可以勉强接受,但是这个人选就真的太令人费解了。 他也没想着要瞒她,缓缓开口说:“李旸阳是晋阳郡李郡公爷的独子。这次勇轩伯爵是带着这个请求找我。” “至于那李旸阳长得如何,我也没有过多的了解,其脾性,更是不了解了。而且,这个决定也不是我做的,是张忠义那个老家伙自作聪明,跟这边说了这个。” 他是皇帝,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旨意,或者是是不是自己暗示,但是已经这么做了,怎么可能会因此收回成命啊! “要是姐姐觉得这事不行,我现在立刻让人撤榜。” 慕云怀对这些不在乎,就是觉得有些委屈了陆裴绚。再说了,现在赫连承要是收回皇榜,他在百姓们心中的威仪会一落千丈。 “木已成舟。这事不用挽回,只是希望你日后做事要稳重一些,不要那么任性。”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是一点儿也没有发现他身上有始神君的影子,连性格行事风格都是不一样的。这么一个人,真的会是始神君大人吗? 她停下来,往回看了一眼,正好和还站在酒楼窗户上的周烨四目相对。 赫连承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她在看上面的周烨,顿时心里有些不舒服,连忙伸手用衣袖挡去她的视线,“他都没有我长得俊,你看他做什么?” 慕云怀侧目,一时之间觉得他太过于幼稚了,跟胸怀天下的始神君大人没有一点儿沾边。 “你告诉我,密室里面是什么?” 她进不去与恩殿里面的密室,也靠近不了祎琅宫的主殿,那里面到底都是什么东西,才会对她形成如此厉害的压制力? 都已经放榜了,他要是再不告诉她,她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一个还未确定的始神君身份而对他有所保留。 “还有你之前答应我的那些,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出来了?”再继续拖下去,她是真的没有耐心了。 赫连承回头瞧了一眼皇榜,转身看着她的侧颜,“我们回去说吧!” …… 勤亲王走过来,看渔儿愁眉苦脸,他示意渔儿先出去。 他坐到房宣婧的旁边,语重心长地说:“夫人就算是不想要吃饭,总要想想孩子吧!” 自从谭源源出事以来,他们也被赫连承软禁在王府了,看着自己的妻子因为谭源源的受罪而郁郁寡欢,他就恨不得自己来代替她。 “音儿要是在,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以泪洗面。好歹还是吃点吧!乖!” 他亲自端起碗勺,递着一勺热粥过去,突然“哐当”一声,房宣婧一手拍掉勤亲王手上的勺,落在地上碎了。而勺上的热粥大部分也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看着地上的瓷勺碎片,还有自己衣服上的残粥,他没有生气,满是无奈地叹了声息,然后把手上的碗放到桌子上。 房氏一开始看到热粥洒到了他的衣服上,是有些心疼的,但是一下子又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别开头去。 “你从来没有把源儿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过,现在源儿被赫连承你的好侄子做成了人彘,还要每天都看着自己的惨状,你自然不会心疼。可是我是把源儿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她现在遇难,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会坐怀不乱呢!” 一开始她确实也没有把谭源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可是谭源源真的很值得她去真心对待啊!她怎么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呢! 她舍不得啊!她的音儿已经不在了,还以为谭源源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现在她又被害了,说到底,是他们害了她啊! “你要是没有把源儿的那些小事情抖出来,我都不至于会进宫去找他。不找他,源儿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慕云怀!对!就是慕云怀!我和源儿在宫里见到了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一定是她让赫连承这么做的,对!一定是她!” 她脑海里突然出现在皇宫里见到的那个慕云怀,现在这么一想,当时她们说了一些慕云怀的不是,肯定是她怂恿赫连承这么做的。 勤亲王不知道这事,不免一脸疑惑。 “既然你都说了你们进宫把所有事情都和陛下说了,跟允王妃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允王妃都失踪许久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慕云怀回来,那么赫连隽也一定会回来,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慕云怀怎么会出现在皇宫,还和赫连承扯上了关系呢? 房氏此时像发了疯一样,一直在咒骂慕云怀,根本就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了。 “夫人,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不能去下定论。你也说了,这是你自己向陛下说的,怎么能怪上别人呢!” 他记忆中的房宣婧,跟现在的房宣婧简直是天差地别,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婧儿,你说,是谁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谭源源?” 他就知道谭源源接近他们夫妻两准没好心,没想到居然是如此的心机深沉。不仅把他的妻子哄得团团转,还把他身边的人害得一个都不安宁。 “她如今变成人彘,那是她自食恶果。你要是此时再想着为她求情着想,你就真的不是自己了。” 761:谣言四起 街上人声鼎沸,如往常一般热闹,慕云怀闷声走在路边,无人看出她此刻正想些什么。 直到路过糕点铺,她才停下脚步。 “令儿个有您爱吃的杏仁紫苏糕哎!”惜言一脸欣喜,逗慕云怀开心。 “你去去买红玫瑰酥饼。这几日陛下胃口不大好,兴许能吃得下这个。”玫瑰酥饼,是始神君大人最爱吃的糕点,也是赫连隽前世最喜欢做给她吃的糕点。 “好,奴这就去!” 惜言半点也不耽搁,说完便上店铺前排队。 慕云怀突然感觉有些恍愧,自顾自在路边等候。 片刻,一个小厮走上前。 “慕小姐,我家公子在旁边茶楼备了房间和上等的好茶,想要邀您一同品茶,不知慕小姐可愿赏脸?” 来人乃是张威明独子张玉峰身边的小厮,上回跟着赫连承在那边巷子教训张玉峰的时候见过,她还有一些印象,自是认得。 “本尊还有事要做,怕是不能奉陪,代本尊向你家公子说声抱歉吧。” 她嘴角微勾,礼貌拒绝了张玉峰的邀请。 没想到张玉峰上回都被赫连承打成那样了,居然还能好起来,还好得如此之快,都可以出来喝茶聊天了。 即便不是因为自己现下心情欠佳,提不起精神来。她还记着之前的旧账一事,也不会见张玉峰这个丑八怪。 这时,一旁茶馆二楼,四五名男子齐齐地盯着窗外,见张玉峰小厮独自折了回来,几人哄堂大笑。 “我说张兄,你有意叫那什么慕云怀慕小姐上来喝茶,可她却好似不领你的情啊! 京兆尹张全景的庶子,张亦舟忍不住戏谑道。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兄喜欢美人,那个慕小姐看着姿色不错,兴许人家姑娘脸皮薄,想着孤身一人,不愿见张兄呢。” 另一人附和道。 “会害羞,不是恰恰证明二人是有感情的嘛,那慕云怀慕小姐当真一点面子都不给张兄。啧,要我说啊,这女子当真是不识好歹。” 张亦舟砸吧下嘴,又晃了晃脑袋,他话里好似在埋怨慕云怀不懂规矩,可在场几人皆听得出来,他是在嘲笑张玉峰。毕竟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京中人脉,慕云怀都不如张玉峰,如今居然拒绝了张玉峰这个堂堂大理寺卿嫡子的邀请。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不能耐这个慕云怀何吧?” 张玉峰的脸色垮下来。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情。 “既然张兄这么说,那是不是就代表有法子治治她呢?”有人提出疑问,言语之中满是怀疑。 “张兄,若事实真是如此,那我们可太佩服你了。”张亦舟发笑。“先不说这个慕云怀是不是之前的允王妃娘娘,就算不是,她如今也有陛下罩着,乃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有了陛下当作靠山。这慕云怀看着亦是温婉大方,称得上才女。你若当真把她得罪了,可就真的把陛下也得罪了啊!” 眼看他们不信他说的话,张玉峰的脸色愈加阴沉。 “温婉大方?”他冷哼一声。“你们都是被这个女人的表面所蒙骗了。” “什么意思?”几人追问。 “既然你们不信是这个女人配不上我,那我便把真相告诉你们。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们不准泄露给外人。”张玉峰压低声音,端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尽管说,我们保证守口如瓶。” “就是。我们几个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对我们未必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面前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催促张玉峰快些说事。 “其实,是我知道了慕云怀的秘密,她之前跟别的男人鬼混,得到了花柳病,所以之前还是太子殿下的大殿下才不要她当太子妃的……” 说话间,张玉峰的五官紧皱一团,脸上的嫌恶恨不得溢出来。 “什么?慕云怀得过花柳病?” 几人惊得瞪大眼睛。 任谁也无法想象,慕云怀这样的温婉大方的女子,竟得过如此难堪的病症。 “嘘,你们小声一些。”张玉峰郑重提醒。 “慕云怀怎么说也是陛下身边的女人,这件事情传出去,陛下和她身边上下这么多人,脸面都挂不住。”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原本是打算把此事烂在肚子里的,谁叫你们一个个的不信我说的话。反正你们事先保证过,绝不会传出去的。” “可我怎么都想不通,这慕云怀瞧着那般温婉,怎会得花柳病。那病不是常常流连风月场所的人才会得的吗……” 张亦舟眉头紧皱,面上仍有些怀疑。 “所以我说你们都被她给蒙骗了啊!”提及慕云怀,张玉峰嗤之以鼻。 “再说了,之前她不是和太子、周烨都打得火热吗?这些事情当中,不少人可都知晓,也不是我乱偏的。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她若真洁身自好,怎 会传出这些来?”他一本正经道。 “张兄所言有道理。我之前去销魂楼喝茶,便听人提起慕云怀和太傅府的周小公子周烨走得近。之前是太子和允王,成了允王王妃之后,变成了和周小公子不清不楚。不说大家闺秀,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只要是懂礼数的,不可能和这么多男子扯上关系。”有人附和张玉峰的话。 张亦舟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反驳。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此事过去后不到三日,慕云怀得过花柳病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皇室贵族得花柳病,这在端朝史上上还是头一例。一时间,慕云怀犹如过街老鼠,被人怨之鄙之,俨然成了全城的笑话。 不过,也有一些人发出了疑问,这允王妃慕云怀都失踪那么久了,怎么现在还会传出这些不堪的信息呢?难道是有人故意针对吗? 不过也有人说了,之前皇太子之所以不娶慕云怀,恐怕也是这么一个原因了。要不然人家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可能就一下子变卦了呢! 至于真相如何,很多人都不想去了解,只凑热闹。 762:解决谣言 销魂楼里。两三名名男子有说有笑,径直上了二楼。 “今日九娘也在,莫不如待会儿让她过来弹几曲琵琶,给咱们助助兴?” “好啊!再要几壶好酒,啧啧,简直比神仙还逍遥。” 说着,几人推开包厢大门。 “你是谁?” 其中一人率先看见座榻上坐着的一名陌生男子。 只见他着鸦黑锦袍,周身弥漫尊音气质,一看便与常人不同。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这是我定的房间,你赶紧走吧!”男子的神色不耐。 “您可是……大殿下?”张亦舟双眼直勾勾盯着赫连景,语气些许怀疑。 “什么?”身旁男子听罢此话大惊。 “张公子倒是有几分眼力劲。”说着,赫连景微微侧头,看向旁边朝他叫嚣的男子。 张亦舟,便是京兆尹张全景的庶子。 “小民有眼无珠,未能辨出您的身钩,还望大殿下见谅。” 方才的趾高气扬瞬间荡然无存,男子“哐当”一声双腿跪地,随后,其余几人也纷纷弯腰行礼。 “太大殿下也是来喝酒的吗?”张亦舟抬头,一脸温和道。 “我是在等你们。”赫连景神色淡然。 话音刚落,几人面面相觑,皆是不知所云。 “怒小民愚纯,不知大殿下此话何意。”张亦舟嘴角微扬,硬挤出一抹笑意。 “允王妃娘娘得花柳病的谣言,是你们传出去的吧?” 一想到允王妃慕云怀都不在了,却还要遭受全城百姓唾弃,面前几人便是罪魁祸首,赫连景看着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 “这……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大殿下明鉴。” 见有人开口,张亦舟迅速抢过话。 “我们和允王妃娘娘从未有过交集,怎会乱传她的坏话呢!” “你不会真以为我调查不出来吧?”赫连景不屑冷哼一声。 “既然大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将此事上报京兆产府,就是在给你们机会戴罪立功的机会。污蔑皇室贵族,那可是大罪,要死还是要活,全由你们自己做主。” 乔峪双眸勾起,露出一条狭长线隙,轻飘飘扫过面前几个男子。 “大殿下,这件事情和我们真没有关系。”张亦舟面露为难之色。 “是张玉峰!就是大理寺张大人的大公子!是他说……说允王妃娘娘得过……得过花柳病。至于怎么传出去的,我真不知道。” “我可以作证!张公子说的是实话!当时张玉峰提及此事时,我们几个都在,他亲口说的。依我看,张玉峰肯定是看到允王妃娘娘在勇轩伯爵府的宴会上拒绝他的邀请,一下子恼羞成怒,才编造出假话来抹黑允王妃娘娘!” 几人都怕惹火上身,赫连景甚至还没怎么动口威胁,他们就将张玉峰招了出来。 “我不管是谁传出去的,我今日找你们,是叫你们做件事情。你们若是做得好,我便不追究你们的罪责。” “大殿下尽管说!不管什么事情,我们几个都一定办到!” 赫连景嘴角微勾。 一盏茶后,他从销魂楼出来。 “殿下,允王妃娘娘的事情,肯定是那个张亦舟传出去的,咱们只让他在陛下面前指证张玉峰,是不是太轻饶他了?” 乔峪忍不佳为慕云怀打抱不平。 “我们知道是他传出去的,但没有证据,到最后还是没办法拿他怎么样况且比起散播谣言的人来说,制造谣言的人更加可恶。” 赫连景脸色骤冷。 眼下当务之急,是替慕云怀洗去这一身的冤屈,至于张亦舟,整治他的法子多的是。确定了人证,赫连景立即回宫向赫连承复命。 张玉峰因为之前在勇轩伯爵府的宴会一事,对慕云怀怀恨在心,出此刚招报复慕云怀,证据确凿。皇帝当即下旨贬张威明为正五品官,夺去了他的所有在大理寺的权力。 城中百姓活锋扭转,一时间,张玉峰成为众矢之的。 想到这些天慕云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赫连景止不住心疼,抽空去了趟允王府,看看昔日的光景。 谢阮阮正在后花园中浇花,听到脚步声,她怔怔直起身。 “殿下回来啦!” 谢阮阮礼貌行礼,她比之前消瘦了些,瞧着也疲惫了些。 赫连景眉头轻皱。 “大理寺卿张府的事情,我都听我弟弟说过了,若不是殿下出手相助,只怕到现在外面都还在传允王妃娘娘的闲话了。” 她这几日都见不到赫连景,而他居然在外面帮一个死人做事,这叫她如何能高兴啊! “举手之劳罢了”赫连景轻描淡写,宛如在说一件小事,“如果此事一直不解决,我之前与允王妃走的亲近,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他瞧出谢阮阮的心思来。 “不管怎么说,殿下都帮了允王妃,她会感激你的。”谢阮阮倒是没有怀疑赫连景所言,毕竟以前他和允王妃的事情人尽皆知。但一码归一码,即便赫连景是为了自己,他也从中获了利。 既然如此,她便不想想那么多。 “我还以为冷落你一些日子,你应当整日郁郁寡欢呢。” 谢阮阮脾性强硬,赫连景索性不再争执。他低下双眸,目光落在谢阮阮手中的水壶上。 “殿下能收留我们姐弟,意识大恩,何来的冷落呢!只不过殿下平时忙了一些。”谢阮阮轻笑,一改之前的无礼。 她这几日也想通了,何必跟一个四人怄气呢,只要大殿下的身边没有除了她之外的女人,那么她依旧还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孩子,不怕以后没机会。 至于他现在的态度,她很有信心让他喜欢上自己,实在不行就慢慢来,或者当一个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就好。 “你弟弟最近如何?” 他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只好问一下她弟弟的事情。 她有些失落,却还是依旧温和地回答说:“他最近也很好。殿下整日叫人带他在京城里转悠,他都舍不得回来了呢!” “那就好!”赫连景环顾四周,“我还有事要忙,先回去了。” 谢阮阮没有开口挽留他,一副很理解的样子,让他快去。 763:密室的真相 再一次走进密室的时候,赫连承居然有一些舍不得赫连隽了,这么好的哥哥,要是就这么死了的话,那确实是太可惜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要是不死,姐姐就不会是他的人,更不会像现在这么乖巧的待在他身边,早就回到哥哥的身边了。 “三皇兄……不,正应该叫你大皇兄了。你是不知道,姐姐现在就在朕的身边,她很听话,很乖巧。但是她最近有一些不听话,她总是老想着要下来这里看看你。可是朕怎么可能会让她来看你呢!” 他摸着冰棺的边缘,绕着冰棺走了一圈,“你知道吗?朕本来也是打算把我的亲哥哥除掉的,就借助大理寺卿的手。可是最后大理寺张威明可以放任自己的逆子来侮辱姐姐呢!最后我还是念及我和他之间的兄弟之情,还有血浓于水,并没有加害于他。我不像父皇那么狠心残忍,我比父皇总是要多一些仁慈的,大皇兄说,对吧?” “大皇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就算是现在出去了,姐姐也不认识你了。姐姐现在的心里,只有我。所以,你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呢?不如摆你的心脏给我,我替你好好活下去,好好跟姐姐在一起。” 赫连承这个时候显得有一些癫狂,眼里满是得意之色。 “你不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吗?你现在为什么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要不大皇兄起来和我说说话吧!哥哥他也不跟我说话,我平时就只能下朝了才能去找姐姐说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很轻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去,顿时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姐姐怎么进来了呢?” 平时,他进来的时候,其实是知道姐姐会进来,但是他并不怕姐姐进来,因为他敢肯定,她根本就进不来这里。所以才不会瞒着她密室的入口。 可是她这一次为什么能进来了? 慕云怀歪着头看像冰棺里的人,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问道:“这是谁?”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长得很英俊威武,这等姿色,在她的记忆里还是很不错的,除了比赫连景稍微逊色了一些。不过他们也各有各的特点,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偏于俊朗,而贺 赫连景则偏于柔美。 赫连承知道她这是看上赫连隽的美色了,于是走到她的面前来,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缓缓说道:“这是我的哥哥,也就是大皇兄好。他之前因为在与恶人交战中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御医说,大皇兄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但是我又舍不得大皇兄,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保存他的肉体。好姐姐会不会害怕啊?” 慕云怀一直都是和孤魂野鬼打交道,怎么可能会怕区区一个死人呢,人家怕她都还来不及呢。 不过,她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人,确实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周围也没有他的魂魄在游走。那就说明这个人是真的死了。她有时候就是搞不懂,这人都去了,却还要把他的肉身强留下来,这不是不想让他好过吗? “人都已经去了,何必还如此对待他呢?”这个人,确实是可惜了。白长了一副好面容,却死得如此早。他现在要是还活着,她绝对可以把这个人纳入自己的后宫。 赫连承一听她只是纠结这个事情,于是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赫连承拉起她的手往台阶上面走去,“姐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大好,现在还要来这种地方受凉,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姐姐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要不然我会担心的。” 慕云怀本来就是来这下面一探究竟,现在来到这下面了,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那么她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受罪,还不如出去来的痛快。就是这个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被对方的美色诱惑到了,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瓜葛。 就算是有什么瓜葛,那也只能是在她还是普通人在历劫的时候。是的,她是魔族尊祖,在人间历劫的所有过往,都跟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想以前的事情,也不需要去管以前认识的那些人。 既然已经确定密室下面这个一直在吸引她的人,只是一个死人之外,那就说明,一直吸引过来的那个气息,是其他人发出来的。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去祎琅宫看过那里到底关着什么东西,可是她猜着,赫连承肯定又不会让她过去,更不可能亲自带她过去,给她开门,让她看里面到底关着什么东西。 她要是一个人过去的话,靠近不了那里,去了也无济于事,反而白白浪费了心机和时间。 “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祎琅宫里面关着什么了吧?”他一直都在欺骗她,没有想要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今天要不是她突然可以下来了,都不知道这里面居然存放着这么一个人。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把所有真相告诉她吗?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压根就不想告诉我真相?” 她到底是想要什么真相呢?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着她,而到了这里又断了线索。 她在生死簿上也没有看到任何关于这个气息的相关信息,这只能自己过来求证。 她都来了半个月了,赫连承却依旧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这就是在欺骗她。 赫连承还以为她已经不再纠结于这个事情了呢,没想到现在还是想要问这个事情。原来她之所以留在他身边,仅仅只是因为他想知道真相,而不是因为她的心里对自己有一点点念想。 “姐姐都是魔界尊主了,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姐姐不知道的吗?要是有的话,那肯定是比姐姐更强大的存在了。” 听他这么一说,慕云怀好像有一点点想起了比他更强大的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始神君大人。 可是为什么这里有两个地方他进不去呢?还有,如果贺连承不是始神君大,那始神君大人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里也有他的气息,可是她都感觉不出来,也感应不到他的方位,甚至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就好像要法力衰竭了一样。 764:放狗 “真是让人恶心!”路过的太监宫女又纷纷朝着装谭源源的罐子吐口水。 “就是!明明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这还要让我们来操这份心,受这个罪,闻着这个令人作呕的气味,我就恨不得把她的罐子砸了,让她现在立刻就死。” 谭源源被做成了人彘,皇帝每天都要让人来对她进行喂食,喂不完的饭菜,就倒进缸子里面。久而久之,这里就变得恶臭无比。要不是因为圣旨他们根本就不想踏足这里,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哪里来那么多话呢?陛下让我们这些奴才过来喂猪食,我们就听吩咐来,不要因此而要埋怨陛下。” “我们可弄得快点吧,我再也受不了这个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了。真希望以后永远都轮不到我过来了,要不然我是真的忍不住要砸了她。” “你以为就你想啊!我只要一靠近这里一点点,我都想要作呕。每日每夜的来伺候这个肮脏污秽的东西,我也嫌弃啊?要不然你胆子大一点,把这个罐子砸了,让她死了以后,我们也就不用再来受这份罪了。” 现在罐子里满满的都是喂下来的剩饭剩菜,那些剩饭剩菜,甚至都已经变成了臭烘烘的脏东西,而且眼看着就要满出来了。只要是再喂下去,这个地方别说是继续过来伺候这个狗东西了,就连怎么走到这里都是一个问题。 要是踩着溢出来的那些令人恶心的东西进来他们是真的受不了啊!这可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啊。 谭源源尽管被做成了人彘,可是她还有自己的意识,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四处乱转,看着差一点就要跳出眼眶的爆珠子,就感觉像是一个来索命的恶鬼。 谭源源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她并不能说话,因为她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再去叫骂了。 她也觉得自己现在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实在是太令人作呕了,可是她自己又死不了,而皇帝又不允许她死,所以这些太监宫女们根本就不敢弄死她。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比死了还难受,巴不得现在就死去,而不是要在这里继续受罪。 她若知道慕云怀是如此的令这些男人着迷,她当时就应该慎重考虑了。可是过去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根本就已经回不去了,只能面对未来。 至于她的未来如何,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她只是希望现在有一个人能来帮她解脱。 烽火楼上,赫连承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身边站着一袭紫白色衣裳的慕云怀。 他们二人此刻正拿着望远镜朝谭源源的这个地方看来。看到如此令人作呕的谭源源,赫连承并没有做出一副厌恶恶心的样子,反而是一副洋洋自得,好像是在看自己的作品,然后感觉到很满意的样子。 慕云怀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人彘而已,她在地界看到的比这个人彘还可怕,还要残忍。不过当看到凡人被这么对待的时候,她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些刺激的感觉。 毕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一个人在不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做成了人彘,还能让她一直活着,让她感应着自己身体慢慢的衰退死亡。 “姐姐要不要看看?很好看哦!姐姐看了一定会开心的呢!” 赫连承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的好不亲密。 她觉得这个玩意实在是令人倒胃口,所以,并不想看,只是想着让他看一会儿就离开。 一个男人这么对待一个女人,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才会把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她做了什么呢?”她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在那边听到那几个宫女偷偷说这个事情过,听说是赫连承为了给失踪的允王妃报仇,所以才把罪魁祸首的谭源源进行如此的残忍虐待。“她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这一会儿,赫连承很清楚她在问什么。想着他现在在自己的身边,也没必要瞒着她,所以说:“姐姐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第一位。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每一辈子,姐姐都永远在我心头的第一位。”这个话说的,慕云怀都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小屁孩怎么会这么厚脸皮,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呢。 “我现在和你说的事情,又不是只是想说让你不要再虐待别人。如今刚刚成为皇帝不久,按理来说,你应该厚待每一个子民,可是你却如此对待自己的义姐,你就不怕你的那些子民分分起来谋反吗?” 赫连承从容一笑,说道:“姐姐要是不喜欢我这么做,姐姐只需要说就好了,我一定会听姐姐的。” 他伸手招来张忠义,吩咐他说:“去吧!把罐子砸了,再带几条恶犬过去。记住,不要浪费了这些好东西,也不要让他们脏了朕的皇宫。”这一招确实是够损够狠的把人家做成人彘就算了,现居然还要把养着人家身体器官的容器砸了,还要带恶狗过去。 这么残忍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的出来呢?可是她看着赫连承现在的样子,长了这么一张无辜俊美的脸,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了? 她在地界当了这么久的统治者,见惯了太多的残酷,还有很多的酷刑,可是刚在这里看到一个犯人被这么对待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头皮发麻。张忠义不想去那边闻那个恶臭味,但是皇帝都指名道姓了要他过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毕竟皇命不可违嘛。 “姐姐,最近就要进入冬天了,空气会比之前严寒一些,姐姐自己出来的时候要多穿一些衣服,可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冻坏了啊!要不然我可不会在继续照顾着姐姐了。” 此时迎面吹来一股凉飕飕的风,赫连承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到她的身上,然后又亲自给她系好前面的带子。 “这个地方吹风大,待久了对身体不好。姐姐,我们先回去吧!” 765:方舟余到邺都 “乔家哥哥,外面有个姐姐说来投奔你的,你可要出去认认?” 谢阮阮客气,叫乔峪一声“哥哥”,好在对方也乐意应下来,于是就没了尴尬这一说。 “外面这个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看着性子应该比较豪放。我听她说是来找乔家哥哥的。乔家哥哥还是快出去看看吧!” 乔峪双手环胸,手上还拿着佩剑,闻言并没有太多的表现,轻声说:“还是谢家妹妹说话好听。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女人啊!外面的那女子打发走了就罢了。” 他还真不认识什么女子,除了认识殿下身边的几个女人,其他就没了。 谢阮阮也不强求,只是觉得这样可惜了,最后还是劝了一声说:“我看那姑娘长得好看,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要不乔家哥哥还是出去看看吧!这要是认识的人,也好不错过。” 乔峪耐不住谢阮阮的软声软语,于是就答应了,抬脚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你们快放我进去!” 大门口,一个穿着一声简单的衣服的娇小身影横冲直撞,就是冲不破门口守卫的防守,“姑娘,请回吧!” 那女子被守卫推出来几步远,她气呼呼地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拉,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老娘是来找乔峪的,又不是找你们家殿下,让我进去一下你们是不是会死啊!” 这么一个娇小又大大咧咧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沧州方家的方舟余。 她是前几天才听说了慕云怀和赫连隽已经双双失踪的消息,所以这才马不停蹄地赶来邺都,没想到居然被这两个侍卫拦住了,死活不让进去。 方舟余跟他们开玩笑,他们可没这个心思和她开玩笑,冷着一张脸就是不让她进去。 这时,乔峪骂骂咧咧地从里面走出来,“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疼疼疼!你快些给我撒开!” 他这都还没有看清楚人呢,突然被方舟余揪住了耳朵,只顾着喊疼了。 方舟余一把甩开他的耳朵,“你这个乔峪,还知道疼,那就证明还活着!” 乔峪小声嘀咕了一声,突然发现方舟余又变得恶狠狠的神色,他瞬间就怂了,只能说好听的话来了。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啊?” 方舟余双手叉腰,一副趾高气昂地说:“要不是我自己打听到了,您压根就不想和我来往了对吧?清乐姐姐都失踪这么久了,难道你就压根不打算告诉我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不想和我这种人来往了?” 一说到这个她就来气。 乔峪不仅容许别的女人欺负慕云怀,居然还对慕云怀的事情不闻不问,更甚至连她都不想去找了,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枉她之前对你和大殿下那么好,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如此忘恩负义、厚颜无耻的小人!乔峪,你真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 方舟余喋喋不休的小嘴一下子被乔峪伸手捂住,无奈地说:“我的姑奶奶啊!您就别在这里给我添麻烦了。” “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再说,好不好?”他现在是恨不得把方舟余哄得好好的,最好是什么话都别说了,也把之前的事情都给忘记,要不然他还真拿不下这个小姑奶奶。 方舟余也没打算一直站着说话,正好感觉到渴了,于是就顺着乔峪的意思去了。在路过两个侍卫身边的时候,她还不忘给他们吐了吐口舌,没想到人家两个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连看都不带看的。 “姑奶奶呀,这皇宫戒备这么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不相信方舟余一个沧州来的弱女子,居然会一个人进得来皇宫。 方舟余傲娇地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你还真是小瞧我了。我刚好遇到了大殿下,所以他就给了我他的贴身令牌,我自然就能进来了啊!” 一听是赫连景的东西,乔峪瞬间就明白了,“你不要那么肆无忌惮地接受殿下的好意,以后可是还不起的啊!” 方舟余不在乎地点点头,说道:“那是他自己乐意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反正不要白不要,要了又不是我自己央求的。” 她伸手想要拍打乔峪的后脑,没想到居然被他快速躲过了。 “又不是给你的东西,大殿下也没给你什么好东西,对你也没有像对我这么好,所以你肯定是看不过去,心里不平衡,所以在嫉妒我哦!” 乔峪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的小脑瓜子切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真是一个话痨。 “所以,你这次来这里做什么?是要短暂待一下呢?还是要长住啊?” 女人果然就是麻烦,这要是大逃亡了,女人还这样麻烦,他可就保不齐自己会不会动手把对方先杀死。 方舟余想了想,最后说道:“我不是短住,当然也不是长待,我就是过来看看风景是什么样的,也顺便看看你死了没有。” “看到你还活着,还如此精神抖擞,我也就放心了。既然已经看到你了,那我就出去了啊!我还要在邺都四处看看呢!” 她突然感觉到有一些难过,为什么难过呢?她也不知道。 乔峪这时心软了下来,叫住她,说道:“方舟余……” 她转身过来,表面看着不耐烦,心里其实早已经乐开了花,“干嘛?” 此刻的她,心里想的是他一定是舍不得她离开,所以想要开口挽留她,所以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只要先拒绝一次,第二次再勉勉强强答应,这样就不用尴尬了。 乔峪看着她这副欠揍的模样,轻飘飘地说:“你出去小心被人贩子拐卖了。” 方舟余感觉自己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遍,还真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她拉耸着耳朵,灰溜溜地挪着步子。 看着她这个背影,乔峪最终还是叹了声息,“你留下来吧!” 方舟余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这会儿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只是表面上还要一副欠揍的样子。 766:首次碰面 谢阮阮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乔峪带着方舟余进来,他的俊脸上洋溢着一抹难得一见的温和的笑容,这难道就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表现吗? 她感觉乔峪脸上的笑容还真的是刺眼,于是很主动地上去挽住他的手臂,问道:“乔家哥哥,这位姑娘长得好看,她是你的什么人啊?” 看着对方亲密地挽着乔峪的手,方舟余瞪大了眼睛,目光里满是震惊和不悦。 “乔峪,你这个狗娘养的,你居然······”她跑上去一把扯开谢阮阮挽着乔峪的手,脸色变得恶狠狠,“你这个小贱蹄子,这么不知道礼义廉耻吗?真是什么男人都勾搭啊!” 她扬起手就要打谢阮阮,却被乔峪一把抓住她那就要落下来的手掌,板起脸色说道:“方舟余!你才到皇宫里就要打人,你这是抽的什么风啊?还要无缘无故骂别人,你是不是发疯了?” 谢阮阮立刻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受惊地说:“乔家哥哥,这个姐姐好凶啊!” 乔峪把谢阮阮拉到自己的身后保护起来,警告方舟余说,“方舟余,你要是想在殿下的这里住下来,就不要闹什么幺蛾子,要不然我也容不得你。” “乔家哥哥,这位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或许是因为在乎你,所以看到我挽了一下你的手,所以她心里不高兴了。既然姐姐不高兴,让她打我一下也是可以的。” 谢阮阮说得很是委屈,又没有半分的不客气,顿时令乔峪的保护心泛滥,保护她更严实了。 “你不要怕她,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她一直就是这么无理取闹,就是让你担惊受怕了。” 听着他们两个人的温柔对话,方舟余就觉得恼火。 这个女人是戏精吗?怎么这么多戏啊?难道不知道应该远离别人的男人吗? “你以为我会喜欢你这么一个处处风流的男人吗?老娘告诉你,你做梦!我这辈子就算是喜欢一个乞丐,也不可能喜欢你这么一个狗男人。” 方舟余不想再继续待下去,确切的说,是不想再继续看着二人这副嘴脸,于是转头就跑。 乔峪其实并不是要真的跟方舟余置气,但是她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把人家一个小女孩形容得如此不堪,他怎么能容忍呢! “乔家哥哥,你要去哪里啊?是要去追方家姐姐吗?”谢阮阮叫住乔峪,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乔家哥哥还是快去追方家姐姐吧,要不然她可能要迷失在皇宫里了。” 乔峪叹了声息,最后还是追了出去。 方舟余跑了一段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这皇宫里的道路实在是四通八达,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 迷茫地看着前面分叉的好几条道路,她顿时就把刚刚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小姐慢着些,别摔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前面不知道哪条道上传来了声音,她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站在原地等待着声音的主人出现。 要是知道来皇宫里会迷路,而且还不被乔峪重视,她早就不会来了,还不如在外面来的轻松自在。 等了一会儿,刚刚说话的人终于出现了,就在她右手边的宫道上。她一喜,连忙跑上去问路。 哪知因为跑得太快,一下子没有刹住脚步,差点把人家的主子撞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个劲的低头认错,然而就在她抬起头来的瞬间,居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居然就是…… “清乐姐姐?” 她满脸震惊。 身边的惜言没想到这皇宫里居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冒冒失失没有礼貌的丫头,于是伸手把她拉到一边,“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但是希望你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不要在这里乱走。” 方舟余扭头瞧了惜言一眼,但是她就想上去和慕云怀说说话,于是挣脱开惜言的手,冲到冷漠的慕云怀面前。 她很激动地介绍自己,“清乐姐姐,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方舟余啊!沧州的方舟余啊!清乐姐姐想起来了吗?” 慕云怀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打算理会她,自己绕过她往前走去。 方舟余还不死心,又跑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又说道:“清乐姐姐,你怎么啦?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沧州的方舟余啊!之前我一直都给你治伤的啊!” 看到慕云怀这次终于用正眼看自己了,她还以为是她想起来了,于是满脸期待的等待她的回复。 慕云怀的脸上比刚才温和了一些,伸手到与肩膀平齐的地方,“挡住本尊的去路,把这个丫头拉下去吧!” 惜言刚刚还不敢直接把人拉住,现在有了慕云怀的命令,她们总算是可以明目张胆地把人拉下去了。 “诺!” 惜言招呼身后的几个太监宫女上来,然后把方舟余压下去。 方舟余一个人难敌众人,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云怀准备离开,而自己无能为力。 这世界上,除了两个人有血缘关系之外,难道真的有两个陌生人长得一模一样吗?还是说,这个时候的慕云怀失忆了? “慕姐姐,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她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勾起对方的记忆,让对方想起自己来。 慕云怀回了一下头,却只用冷漠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聒噪!压下去把舌头割了吧!” 方舟余一听,没想到慕云怀居然变得这么残忍了,于是开始挣扎,可是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斗得过几个太监宫女呢! “手下留情!” 乔峪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出现在旁边,二话不说就把几个压着方舟余的太监宫女打趴,“得罪了。” 慕云怀转身过来,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左手的手背,斜着眼看把方舟余扶起来的乔峪,冷笑了一声。 只见她一挥手,乔峪立马感觉胸口一滞,一股热流冲上来,他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得罪了!” 慕云怀笑起来,就是这个笑容听来令人头皮发麻。 767:提醒 “不好意思!本尊也不喜欢不经过本尊同意就打人的人,真是无趣。” 乔峪本来是想要开罪对方的,毕竟在皇宫里,没有一个尊贵的年轻女子,对方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可是一个小小的女官,还不至于让他害怕。 但是现在,他一看到对方的容颜,一下子就变得脑子空白,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了。 “你……你是……” 方舟余也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人,现在加上乔峪也这么震惊,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说道:“她就是清乐姐姐啊!” 乔峪迅速缓神过来,甩了甩头,“姑娘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看殿下啊?殿下在姑娘失踪之后的日子里,过得并不好,每天都在默默想念姑娘呢!” 慕云怀皱了皱眉头,没有继续跟二人说话,转身扬长而去。 方舟余这时才反应过来,虽然对乔峪刚刚和谢阮阮的亲密行为很是恼怒,但是也不好不管他,于是起身上去给他把脉。 一会儿,她收回手,缓缓说:“没什么大碍,后面慢慢补回来就是了。” 她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拍拍自己的衣服,“麻烦在前面给我指个路,我不会在这里麻烦你。”她瞬间变得一副陌生人无所谓的样子。 乔峪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也有些过分了,所以这才追过来,就是想要跟她说一声抱歉的话,没想到过来居然看到了慕云怀。 “刚刚的事情……” “你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跟我说,也不需要跟我解释,麻烦指个路吧!”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想听他说话,而且也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他选择了没有继续说话,走在前面默默地给她带路。 …… “你说的,可是千真万确?” 赫连景一激动,差点就拿不住手上的书本子了,眼里满是惊喜。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的情绪跌宕起伏了,要是有的话,那就是慕云怀回来了。而现在,可不就是听到她回来了的消息嘛! “属下听到那些太监宫女管姑娘叫小姐,而且他们去往的方向,正是陛下的寝宫,与恩殿……” 乔峪不想瞒着自家主子,于是就把自己所看到的都说了出来。至于说到这个份上能想到什么,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他相信以殿下这么聪明的头脑,肯定会不难知道。 慕云怀之前也在的时候,她和赫连承的关系不差,赫连承时不时地就来找她,现在她要是回来了,加上要是被一些人蛊惑的话,她也有可能是把曾经的事情忘记了也有可能是被别人清洗了。 “殿下,要不……” “当然要去!而且还不只是去看她,还要把她接回来。”赫连景打断了乔峪的话,刚说完就抬脚往外走去。 乔峪不敢怠慢,于是小跑跟上。 谢阮阮走出来,正好碰到赫连景正在出去的身影,于是连忙提着裙摆追过去,很快就追到了,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问道:“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赫连景用余光瞥了一眼谢阮阮,绕过她直接走出去。 她还想要继续上去追人,被识时务的乔峪拦住,并语重心长地说:“谢小姐,有很多事情呢,你最好不要问,也不要插手,这样这里还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只要是关乎到慕云怀的事情,赫连景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这一边。之前叶皎月怀着身子,最后还不是因为伤害到了慕云怀,被赫连景亲手毁了吗。 这么好例子摆在这里,还要继续上去飞蛾扑火,那就是太过于无脑了,除非是真的不想活了。 谢阮阮害怕乔峪说的是真的,于是楚楚可怜地看着乔峪。 乔峪招架不住她这样楚楚可怜的一面,于是别开头,不自在地说:“那个……那个……你就好好待在殿下的这里,哪里也不要去,要不然容易惹祸上身。” 留下这句话,他紧跟上赫连景的步伐。 谢阮阮站在原地。 刚刚听乔峪这么一说,她其实已经害怕了。 听说赫连景之前有过一个太子妃,而且还怀了身孕,最后却不知所踪。 有的人说,是因为太子妃得罪了允王妃慕云怀,所以才会被还是皇太子的赫连景给杀了。也有的说是因为她疯癫了,自己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更有的说,是和别人私奔了。众说纷纭,也不知道哪个说法可靠可信。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在赫连景的心中,允王妃慕云怀永远是最好的,永远都在他心头的第一位,无论是谁都撼动不了她在赫连景这里的地位。 她望着赫连景消失的地方,问身后的银衣银欢,“二位姐姐说,允王妃娘娘到底是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才会让赫连景这么一个俊美优秀的男人念念不忘;何德何能才会让赫连隽那样的战神王爷心甘情愿地陪她赴死。 她要是早一点儿遇到赫连景,他是不是就会是自己的人,而不是心里眼里都是慕云怀了呢? 银衣银欢心中最认同的女主人一直都是慕云怀,但是人家不乐意,那她们心里一直把她当主子。 听到谢阮阮打听慕云怀的事情,于是说道:“姑娘和殿下经生死,共患难,不是一些随随便便的人可以比的。没有人可以替代姑娘在殿下心中的位置。” 谢阮阮突然无声笑起来,有一些嘲讽。 这要是真的一直都把慕云怀放在第一位,那么一开始就不会任由自己的父皇母后插手自己的婚姻,也不会同意娶叶昭和的独女为妻。现在口口声声说把慕云怀放在心里头的第一位,这还真是可笑至极。 没想到一个世间仅有的俊美男人,居然是这么一个软弱无能的男人。 可是,他也是如此尊贵的存在,这搁谁身上,谁都安耐不住躁动的心。 可是她还是不服气,凭什么一个死人要一直霸占着赫连景的心。人都死了,就应该放过活着的人,而不是一直惦记着一个死人。 768:立后 魏妗嫣派人到卓府请卓远宛去魏府一聚,也顺带请了卓远雨。 “大姐姐,你说你邀请那卓远雨过来干嘛啊!她这个人好生不知道礼义廉耻,总是抢着自己姐姐说话,还总是喜欢斤斤计较。要妹妹我说啊,干脆就请卓二小姐卓远宛好了。” 魏二小姐不欢迎卓远雨,只会在对方也在场的时候给对方一点儿颜面,才没有闹翻。可是她心里是真的不喜欢和卓远雨待在一起,那种感觉可身上太糟糕了。 魏妗嫣和气温婉,不在乎小女孩之间的这点儿小缺点,甚至还对自己的妹妹说:“虽然卓家三妹妹喜欢斤斤计较,但是这样的女孩子啊,以后嫁了人,才能勤俭持家,不会花钱大手大脚的,还能最讨公婆喜爱呢!” 魏二小姐一砸吧嘴,嫌弃地说:“我以后打死也不要像她这样,这样可真是太糟糕了,只会丢脸,还虐待自己。” 她把脸转向一边,不再和魏妗嫣继续说话。 她们观念本来就不一样,要是一直这么争执下去,最后只会让自己吃亏,因为她喝的墨水没有魏妗嫣多,自然说不过魏妗嫣。 “反正大姐姐邀请了卓远雨一起来,但是到时候我可不会和她说话相处啊,大姐姐自己招待人家。” 说什么她都不想单独跟卓远雨待在一起,一群人倒是还好一些。 “对了,大姐姐,我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说是陛下要选后了呢!也不知道要求是什么。”她瞧了瞧自己,感觉自己好像也可以去选后。 魏妗嫣没听说过这个事情,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于是提醒她说:“这事在我这里说一下就好了,要是没有真正贴榜出来,不要到处乱传,可记住了?” 魏二小姐拉耸下耳朵,无精打采地说:“啰嗦!我知道啦!” 这时,魏大人骂骂咧咧地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满是气愤,一看就是被别人惹得不高兴了。 魏妗嫣连忙迎上去,语气里满是关心,“父亲下朝回来啦!这是怎么了?是谁又惹父亲不高兴了啊!” 魏大人冷哼一声,好像要把心里的所有不快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他气愤地说:“还能因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陛下啊!可真是气死我了,那小皇帝说什么都不听,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既然他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们这些臣子的意见啊!真是把我们这群老臣当猴子耍了。” 魏妗嫣连忙让魏大人消消火顺顺气,不要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知道陛下是在什么事情为难父亲和其他大人了呢?” 魏大人脱下头上的乌纱帽交给身边迎上来的婢子,一口气喝完一整杯温热的茶水,然后才继续说:“还能有什么?新帝登基,本来就应该立后扩充后宫。今早早朝陛下就在说这个事情,还说问问我们的意见如何。” “当时我就说了,要下诏到端朝民间进行选秀,最后挑出最出色的女子立为皇后。谁知道,那小皇帝居然说他已经有人选了,之所以来问我们这些人的意见,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他气愤地猛拍桌子,“你说,小皇帝这不是在把我们当猴子耍嘛!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还以为自己成为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魏妗嫣伸手拍着父亲的背,想要抚平父亲激动的情绪。 “你瞧瞧,这都叫什么事嘛!” 魏二小姐走上来,好奇地问:“父亲,那陛下既然说已经有了人选,那么这个人选是谁啊?” 她就是好奇一下,毕竟端朝历代皇帝就很少有听朝臣建议去娶皇后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娶来做自己的妻子。甚至还说了,后宫的事情都是家里的私事,外人不便插手。这么多年了,有皇帝听取朝臣建议给自己儿子物色妃子的,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朝臣直接指派娶哪一个。 一提到这个,魏大人更生气了,刚刚本来是已经有所缓和,哪知道现在一想到那个名字,他就一股无名火在到处乱蹿。 “这个人要是别人,我倒是没有这么生气。偏偏小皇帝的这个人选,居然就是慕云怀,赫连隽的王妃慕云怀啊!” “选谁不好,偏偏选自己的皇嫂子为自己的皇后,这不是要把咱们端朝几千年的老脸要丢尽了嘛!” 他最生气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魏妗嫣抬头看着魏二小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父亲,不是说允王殿下和允王妃娘娘,还有太子妃娘娘,早在陛下登基那一日就失踪了吗?怎么回来了呢?” 她对之前在新皇登基大典上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最后是他们三个人失踪了,而且还一直找不到。 “谁知道她怎么回来的!反正陛下现在是谁说的话都不听,就是要立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为皇后。” 他仰头看外面的天空,“大端朝,注定要亡在昏君的手上啊!” 自古以来,一个朝代只要达到了一定的巅峰,最后就很难再继续创造辉煌,只会慢慢走下坡路。 前一个皇帝还好一点,到了先皇这一代,虽然说不是很出色,但是也有很多功绩可言。而现在,这个小皇帝才刚刚登基,就这么昏庸了,那以后还得了啊! 魏妗嫣不知带应该怎么宽慰自己的父亲,但是她并不觉得慕云怀要是成为新皇后会是一件令整个端朝蒙羞的事情。 “父亲,要不您先放下,等明早儿再去跟陛下好好说嘛!” 每个人都喜欢说话好听的人,也喜欢听取好好和自己说话的人的提议。这要是一来就态度强硬,任谁都不可能乖乖听话,面子都不可能拉下来。 魏大人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看看能不能好好和皇帝说说,看看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然后通过选秀的方式来选出一位合格的端朝国母来,可不要丢了端朝的脸面才是。 769:陷害姐姐 魏妗嫣思来想去,愁破了脑袋也未有丰点头绪。 “父亲,还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吗?”魏二小姐面露为难神色。 魏大人摇头。 “半个月前我才在浦阜郡那边运了两箱茶叶,都是上好的,散卖的话,不可能卖得出去。眼下出此意外,只怕这些茶叶都要赔在家里了。” 最要命的是,没了合作的茶坊,他的茶叶生意就做不下去。只能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谋求生路如此一来,魏家几十年来在京城种下来的根基便要一夜之间化为虚有。魏大人虽然未有明说这些后果,但都心知耻明。可绕是如此,二人想不出对策,就只能乖乖接受。 枯黄烛火摇曳,遮挡住魏妗嫣半张脸。魏大人此刻正焦虑着,没有看见魏妗嫣的神情变得越来越难着。 晌午,街上人影匆匆,身着鹅黄云裙的女子气势油汹冲进勇轩伯爵府,一炷香后,又以同样的神色走了出来。 “是你?” 伯爵府大公子文俞手掌蒲扇,慢悠悠的扇着风,他双眸狭长,些刻正肆无忌惮地在身上打量着魏二小姐。 因着上次在勇轩伯爵府举办宴会发生的事情,魏二小姐与他之间的一些恩怨已经结清。只是她现在心情郁闷,提不起精神同文俞说话,索性假装没有看见,扭头去上马车。 “好像勇轩伯爵府的大公子才陷害过魏家大小姐吧?你这会儿出现在勇轩伯爵府。难不成是为了帮自己的姐姐讨公道?” 文潘眼中溢满笑意。 “要不然呢?我未出是来找他们玩的?”魏二小姐没有好气,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 不过这文潘说话确实欠揍。 “那倒不一定,我记得前段时间魏大小姐邀我去花间槛一叙,还与你打了照面”文潘挑眉。 “这不正常嘛。京城说到底也就这么大点,大家常去的地方翻来翻去那几个,难免会碰到,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魏二小姐还嘴。 “魏大小姐不知道,不代表我没有看到。你那日是去见的是周家二公子周宇吧?”文潘一副了然神情。 他既是亲眼所见,自然很有底气。 “你胡说!”魏二小姐下意识反驳“我和周二公子早就断绝来挂了,怎么可能还有联系。再说了,我和谁见面,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她便转过身去。 “你该不会是背叛了自己的姐姐魏大小姐,和害她的人玩到一块了吧。”文潘咧开嘴,笑容中满是挑逗。 魏二小姐刚要抬腿,听完此话忽而身子一顿,差点掉在地上,身边的婢子机灵,伸手将她稳稳搀扶住。 “啧啧,心虚啦?” 文潘一副吊几郎当的模样。 “我没有背叛我姐姐!我姐姐也是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魏二小姐咬紧牙齿,抬起头来反驳文潘,不知怎的,话音刚落,她猛的鼻子发酸,泪水夺旺而出。 文潘吓了一跳。 “哎!我又没对你说重话,你哭什么啊!” 他就是路过碰到魏二小姐,所以跟过来看了着,至于方才说的那些话,只是故意逗魏二小姐而已。 没想到魏二小姐居然哭了…… “我没有背叛我姐姐。”魏二小姐梗着脖子,神情要多好强有多好强。 “我知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文潘被魏二小姐弄得手足无措。 “你别哭了行不行?” 魏二小姐也不想哭,但她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尤其文潘还这样说,她便哭的越是厉害。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能不能别哭了。这要是被旁人看到,还以为就欺负你了呢,我不就打趣你两句而已嘛,咱们以前不都这样说话的。” 文潘觉得,魏二小姐要是再继续哭下去,只怕他也会跟着哭了 “你明明就觉得我是环人,觉得我进周府是在暗中和他们来往。”魏二小姐抽了抽鼻子,更咽道。 “我没有这样觉得。真的!”文潘举起手。 “我发誓,倘若我说的假话,就罚我……罚我一辈子都听不到九娘姑娘的琵琶了。” 此话一点,魏二小姐哭的更厉害了。 “你到底怎么才能不哭了啊?”文潘从未有如此着急过。 “我请你吃饭如何?” 魏二小姐摇头。 “那给你买首饰衣裳?” 魏二小姐还是摇头。 “这样,你不是不喜欢读书嘛,我帮你编课,这样总行了吧。” 这样要是再不行,文潘也没辙了 “我要你跟我道歉,说你不该错怪我。”魏二小姐才哭过,说话透着浓浓的鼻音,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我道歉,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文潘老实照做。他倒也不是怕这个魏二小姐哭,实在是头一次碰到她如此,一下子没了辙。而且要真论起来,这件事情的确怪他嘴欠。 “你日后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背叛我姐姐,不和姐姐一起玩了。我最喜欢我姐姐了。”魏二小姐皱眉,一本正经地警告文潘。 “行,我记住了,我一定铭记于心。” 比起哭,文潘还是更喜欢魏二小姐咧着张嘴骂人的摸样。 “最好是记住了。” 魏二小姐气鼓鼓的哼了声,随即上了马车。 等到走远,她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在文潘面前嚎啕大哭的情形,一时间羞惊难当。 “你怎么不拦着我点啊!丢死人了!这个文潘以后每次见到我,都肯定会把这件事情拿出来笑话我。” 她欲猛拍脑门,恨不得给方才的自己一拳。 “二小姐,不是奴婢不拦,实在是……是拦不住啊。”婢子有苦难言啊! 文潘都差点哄不好,何况是她一个奴才呢! “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纠结也没有 意义了。” 魏二小姐挥了挥手,将脑海中的思绪尽数挥散开,“对了,我要去一趟周府。” “二小姐,我们要现在就过去吗?” “嗯!就现在!” “好。二小姐好好坐稳啦!” 马车换了一个方向,往周府的方向驶去。 770:量身裁衣 宫女太监们从大殿外涌进来,把慕云怀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奴给小姐请安了。” 带头进来的人正是一品女官靳鸢,她一个眼色,就令身后手上都托着东西的太监宫女们上来,把手上的东西摆放整齐在桌上。 “惊扰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只是今日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过来给小姐量身裁衣,这是大事情,耽搁不得。还希望小姐能多多体谅。” 靳鸢不卑不亢,脸上眼里全是礼仪,根本就挑不出任何瑕疵来。 可是慕云怀不一样,她可不是一个讲理的人,而且也不可能回去体谅别人,反正这些人呢,就是吵到她睡觉了。 “别管是谁让你们来的,现在立刻给本尊滚出去!”她语气不友善,充满了厌烦。 靳鸢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刁蛮任性的主子,说得好听是主子,不好听就是乡野丫头,不知礼数。 尽管被慕云怀当着这么多太监宫女的面给难堪,她还是要保持着微笑恭恭敬敬地说话。 “小姐,再过三天就是封后大典了,奴要是现在不能给小姐量身裁衣,只怕到时候要赶不出来了,还请小姐能让奴才们给您量身才是啊!” 这个女子,她之前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还是最近因为陛下要封后的原因,才突然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主儿。 “这是陛下吩咐下来的,小姐就不要为难奴才们了。” 谁让对方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呢,还是未来的皇后,自然是不能给人家摆脸色,只能好好去哄哄她。毕竟,三天后要是赶不出来凤冠霞帔,陛下问罪的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而不是这个未来皇后。 慕云怀扬起头,“惜言,本尊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再说了,这个皇后又不是非她不可。在没有确认赫连承是不是始神君大人转世之前,还有不能确认祎琅宫那边的真相之前,她不可能会同意嫁给赫连承的。除非他能够证明他就是始神君大人的转世。 惜言硬着头皮走上来,低着头一点儿也不敢看靳鸢,“大人,既然小姐现在不想量身,那就先回去吧,等小姐同意了,奴再通知您。” 靳鸢可不干,她从来只听皇帝的话,皇帝让她过来给慕云怀量身裁衣,那就必须要量身,不能拖。 “小姐,虽然是奴才们吵醒了您,但是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这要是按照皇宫的宫规啊,早就不能继续睡着了。所以,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奴才们才是。” 慕云怀不语,惜言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得出来她不高兴,于是惜言只好自己点头哈腰给靳鸢赔不是。 “小姐向来被陛下宠爱惯了,还真不熟悉这皇宫里的礼仪规矩,给大人添乱了,还请大人不要为此生气才是。” 靳鸢此时也微微冷起脸色,在这皇宫里,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给她甩过脸色,就算是叶太后和皇太后都没有,凭什么慕云怀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可以这么目中无人。 她冷笑起来,双手交握在胸前,挺直腰板子说道:“小姐,奴今日来这里呢,不是来和您商量的,只是象征性地提醒您一下,奴只是按照陛下的指示来给小姐量身定做婚服。小姐就算是不想乖乖听话执行,奴有的是法子,所以,奴只能得罪了。” 靳鸢朝身后的太监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只见几个太监和宫女小跑上去,就要把床上的慕云怀拉下来。 慕云怀已经不想忍着了,手一挥,在场的人都还没有看清楚,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就已经被什么东西弹开了。这力道挺大,几人瞬间倒地哀嚎。 靳鸢一看来硬的不行,刚刚来软的也不行,便想着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小姐,奴得罪了。” 靳鸢手上那这戒尺,一脸平静地朝慕云怀走去,就在这时,慕云怀突然抬头看向靳鸢。 靳鸢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惊,感觉心里已经被冰封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了继续上去的勇气。 慕云怀此时不知道何时穿了衣裳,起身下床,走到靳鸢的身边。 “惜言,回头记得和陛下说一声,就说本尊对皇后之位不感兴趣。” 惜言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想一个劲地往外跑,这可是天下的女人做梦都想要的尊位殊荣啊。 靳鸢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慕云怀走出大殿,而她第一次出现了任务失败的例子。 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走上来,十分小心地试探,“大人,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去跟着小姐量身定做婚服啊?” 靳鸢把手上的戒尺一把扔到小太监的手上,面无表情地说:“所有人,回去之后给我亲手吵礼经一百遍!” 还从来没有下人怀疑主子说话的真假性,反正后宫的打理权都在靳鸢的手上,哪时候只要一说,立马一大堆跑来伺候恭维她。 她快步往外走去,身后的太监宫女也立马跟上去。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 惜言只能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慕云怀的步伐。 她也没有特意停下来等惜言跟上来,而是走得更加快了。 惜言看着她所去的方向,她顿时间就知道慕云怀要去哪里了。现在也顾不得跟上她了,自己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她要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皇帝。 “陛下……” 张忠义见赫连承正在小憩,不忍心打扰到他,于是叫了一下就闭嘴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拿起一旁的外套轻轻地给赫连承披上。 都已经入秋许久了,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皇帝却还是这么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子,还真是不太懂事啊! 张忠义的动作尽管很轻,甚至轻到感觉不到,但是赫连承这时候却还是醒了过来。 张忠义一激灵,立马就跪了下来。 赫连承不知道他在做哪样,于是问道:“你在做什么?” 张忠义脸色一变,立马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刚刚老奴给陛下添衣,却不曾想把陛下吵醒了,还请陛下恕罪!” 赫连承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并没有计较张忠义的话。 771:千年穿梭 “榆禾姑姑回来了!”门边的小宫女欢喜地道。 榆禾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面色沉沉,“娘娘可起来了?” “早就起了,娘娘一直在等姑姑回来呢。”小宫女打起厚重的帘子,提起这件事,她们就觉得蹊跷。 三天前,冶昭帝的叶贵妃娘娘不知怎么的,重病一场,高烧几日不退。 昨儿半夜,叶贵妃娘娘好不容易退烧了,可 一早起来,便催促着榆禾出去打听消息,一直神色不安,搅得寝宫里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如今榆禾回来,她们才觉着松了一口气。 榆禾闻言,沉沉地一点头,快步走进房间。 屋内燃着地笼和香炉,又暖又香,左侧放着一块四面开的孔雀屏风,是叶贵妃娘娘自己画的,被陛下夸赞过多次,说画工了得,放在寝殿里,添了些雅致。 榆禾撩起妃色的慢帐,绕过屏风,走到内室里,便见一名少女坐在临窗的软榻上。 她穿的单薄,只穿了一身白色的亵衣,披着一件大氅,娥眉微微蹙起,眉目流转间全是深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娘身子刚好,怎么又开窗?”榆禾急急地走过去,关上窗子。 见她回来,叶贵妃回过神来,抬眸看向榆禾,眼底掠过一丝紧张,“母亲那边怎么说?” 榆禾贴了一下叶贵妃的手,觉着她的手还不算凉,舒了一口气,“夫人那边说,相爷昨晚就出门了,一直到今日还没回来,奴又去了一趟东宫,可是东宫门禁森严,奴婢进不去,只跟门外的侍卫询问过,相爷确实在东宫。” 叶贵妃叶皎月眉心拧起来,紧紧抓住大氅,呢喃:“竟然真的是这样?” 榆禾没听清:“娘娘在说什么?” 叶皎月微微摇头,脑海里却是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这几日她一直病着,昏昏沉沉间,沉浸在一段一段的梦境中。 在那梦境里,她的父亲,当朝太子和太傅,被卷入一桩命案中,当时各项证据均指向东宫太子,而东宫里住的小太子,就是她的儿子。 就在太子辨无可辩的时候,太傅周桓站出来,自认是他以太子名义,结党营私,谋害皇帝。 随后,太傅便被判斩首示众,而她叶家被抄家,男子流放,女子充作官奴。太子虽洗脱嫌疑,但管教无方,也被训斥重罚,闭门思过。 过了半个月后,虽然已经有人查出当时的真相,还了叶家一个公道,可父亲叶昭和已死,一切都已经是无用了。 叶皎月本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但今日一醒来,她打听了一下这几日出现的事情,竟和她的梦境中,相差无几。 叶皎月这几日一直病着,按理说,并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询问榆禾的时候,榆禾都有些意外。 可是,榆禾还没多问,就被叶皎月又派出去打听消息。 榆禾带回来的消息,如同一根针一样,扎进了叶皎月的手指里头。 她倏然抬起头来,抓住榆禾的手,如同抓佳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问道:“云大将军夫人今日会来吗?” “娘娘怎么知道这件事?” 榆禾诧异道:“方才奴婢回来前,夫人吵咐过奴婢,让奴婢回来给娘娘梳妆,说是今日云大将军夫人会来,商讨云大将军独子和和二公主的婚事,请娘娘到时候过去见见大将军夫人呢。” 叶皎月心里一沉,又对上了…… 对上的细节越多,叶皎月就越是恐慌,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如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今日,就是他们叶家大厦倾颓之日…… 叶皎月一把推开榆禾,赤足下来,便要往外走。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榆禾拉住叶皎月的手臂,惊呼道:“您还没 穿鞋呢,外头冰天雪地的,娘娘身体刚好,不可再出去了。” 叶皎月闻言,怔了一下。 榆禾看她神色有异,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来,招呼小宫女进来伺候她穿衣,狐疑地问道:“娘娘今儿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爽?要请御医来吗?” 叶皎月逐渐冷静下来,紧抿着唇角,用力地闭了闭眼,仔细回想着梦境里的一切。 如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她跑出去,也是无用,她得想办法,进东宫,见父亲。 叶皎月睁开眼,看向榆禾吩咐道:“去准备准备,本宫去东宫看望太子。” 榆禾惊讶:“娘娘身体刚好些,如今外头天寒,还是不要……” “让你准备,你就去准备。”叶皎月心焦,打断紫芜的话。 难得见她露出些许的厉色,榆禾愣了愣,却还是有些为难:“可是娘娘……夫人说了,今日云大将军夫人会来,您今日不好出宫去东宫的……” 叶皎月狠狠拧着眉,一提起云大将军一家,她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云大将军的独子会顺利和二公主定亲,而在梦境中,父亲出事后,叶家覆灭,男子被斩首,女子被充作官奴,云大将军府的人,也在第一时间把他们的摇钱树云音扶上了后位。 叶皎月理解他们,谋反是重罪,任何人都不想要被牵连,只要她的丞相父亲一倒,云音绝对会毫无疑问地成为皇后。 但或许是怕叶皎月活着,她曾经和皇子赫连景有婚约一事,会影响到皇室的名声,她就被赫连晔逐渐冷落,差点就被送去和其他女眷被送进掖庭,后来好容易等到父亲平反。可是,她们还未走出宫门,云大将军府派人买通了管事姑姑,硬是将她活活冻死在雪天里。 包括她那才五岁的儿子。 即便是梦境里的场景,一回想起来,叶皎月还是会觉得窒息。 那种肺部胀裂的剧痛,历历在目。 “娘娘?” 见叶皎月半天没说话,榆禾有些担忧,怕是她身体未曾康复。 叶皎月压下一口气,强自镇定道:“罢了,你先随本宫去见母亲吧。” 榆禾见她坚持,只好答应下来,又怕她受寒,让人准备了大氅和手炉,打起伞,跟着叶皎月去往宫外。 772:徐氏 丞相夫人徐氏,正在落春堂准备接特宾客的事宜。 看到叶皎月来,徐氏立即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拉住了叶皎月的手,“月儿,你来了,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母亲。”叶皎月看到徐氏,眼前闪过梦境中,徐氏被杀的一幕,她的瞳孔,都被徐氏身上的血液染红了见她突然红了眼眼,徐氏心疼坏了,一边替叶皎月擦着眼角,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叶皎月深吸一口气,知道如今不是哭的时候,“我有话想要同母亲单独说。” “外头地上的雪要除干净,你们都出去帮忙吧。”最疼的便是这个女儿,听到这么说,她以为叶皎月是来询问婚事的,女儿家脸皮薄,想要私下里问问也是正常的,她便支开了其他的下人,让她们出去等候。 屋内的婆子丫鬟们应了一声,躬身出去,叶皎月给婢子使了个眼色。 她也跟着走出去。 见状,徐氏拉着叶皎月的手,在床边坐下来,问道:“月儿可是想问太子殿下与絮絮的婚事?” “不是。”叶皎月望着母意,更咽地扑进徐氏的怀里。 徐氏惊讶又担忧,揽住叶皎月的肩膀,“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母亲。月儿做了一个噩梦……”叶皎月抽噎着。 徐氏听到这话,失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没事,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不是的,母亲,那不是梦……” 叶皎月抬起头来。紧盯着徐氏的眼晴,将自己这几日傲的噩梦内容,告诉了徐氏。 徐氏听得心惊肉跳,“月儿,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你父亲怎么可能会这么做,你八成是病糊涂了……” “不是的,母亲。”叶皎月揪着衣袖,脸色有些发白,声音轻慢下来,“不是梦境,母亲,我这几日一直病着,可梦里却很清楚,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一醒过来,我便找榆禾来问,一一验证过了,我的梦,似乎都会变成真的……” 叶皎月说着,低下头,浑身战栗起来,显然是害怕极了。 徐氏心肝一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这么听来,叶皎月的梦,不像是梦境,叶皎月的表观,也不像是病糊涂了,自己的女儿,徐氏还是了解的。 叶皎月是被父亲叶丞相一手教养长大,虽然娇弱,可平日里也算是沉稳有智谋,绝不可能被一个简单的噩梦吓成这样。除非,如同叶皎月所言一样,她验证过这些梦境里的事情。 徐氏心脏猛地提起来,紧抓住叶皎月的手腕,声音发干:“月儿,你是说真的?” 叶皎月点头,“母亲,女儿绝无虚言,我让榆禾来问母亲,父亲可有四来,就为了这件事。如若我梦境里的事情是真的,那今日东宫便要出先巨变,父亲也会被牵连!” 徐氏脸色微微发白,一下子六神无主。 她就是一个普通后院夫人,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屋里烧着地龙,可是寒风,却像是无孔不入一般,从四面席卷而来,包裹住她,如坐冰窟,感觉不到丝亮的暖意。 “母亲……”叶皎月反握住她的手,望着徐氏失神的眼睛,说占自己来时,就想好的打算,“母亲,这件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有个万一,便是灭门之祸!我们不能置这个险,母亲,我们必须想办法,通知父亲。” 徐氏下意识地问:“怎么通知?若这样跟你说,只怕你父亲也来必会相信。” 叶皎月闻言,想起来梦境中,父亲和太子被指控谋反,是在东宫搜出来了一些,太子和军中将领们未往的密函、行刺陛下的刺客。而且父杂随身携带的香囊里,还搜需来了一张密信,是父亲代太子联系朝中大臣的密信,坐实了父亲与太子的罪过。” 想要救下父亲,就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叶皎月的梦境里,并没有清楚地显示出,这件事是什么时展出现的,只记得是在今日。她们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稍稍耽搁一些时间,都有可能要少。 “母亲,您有办法让我瞒住身份进东宫吗?” 叶皎月问道。 徐氏愣了一下,“月儿,你已经被陛下封宫,怎么能进东宫?” 叶皎月点头,“我知道该如何做,能够阻止这一切,但我必须要进东官,母亲,东宫戒备森严,只怕女儿没那么容易进去,必须要母亲的帮忙。” “我倒是有一个远房侄儿,在东宫担任侍卫长,可是……”徐氏担忧道:“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只是个梦境……” “万一梦境是预示呢?”叶皎月快速反问。 徐氏一噎。 如若是预示…… 他们叶家赌不赌得起? 叶皎月斩钉截换:“母亲,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得快点。” 徐氏望着她那坚定的目光,心里有些怀疑,是女儿做梦魔恒了,可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确实赌不起。 徐氏犹豫道:“这样,我亲自去一趟东宫。” “不行,母亲,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知道梦境里的一切,这件事必须我去。而且今日周太傅那边不是有贵客会上门吗?母亲得留下来待客。”叶皎月记得,她在梦境里,仔细看过父亲一案的详情,想要从中找出来,为父亲和太子平反的可能。 然而,她一介弱质女流,还未来得及调查这件事,便被人陷害,死在了大雪地里。那见她重死挣扎之际,同她说了一句,是云家的人,让她动手的,让叶皎月不要怪错了人,这些便也罢了。 叶皎月记得,在查卷中,那些大逆不道之物,都放在那里,只能她自己去。 徐氏还是半信半疑,可叶皎月坚持。 叶家和太子又是同气连枝,常有往来,即便叶皎月去东宫一事被发现,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如若这件事是假的,便算是叶皎月去东宫看望自己的父亲,也是能说过去的,若是真的,那自然是庆幸。且周太傅府的人应该快到了,此时才说不待客,或许会被周太傅府当成他们有意轻慢,确实不能这么做。 773:云皇后 思及此,徐氏便答应下来,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带着叶皎月出门,去东宫,找她的远房侄儿,想办法带叶皎月进东宫。 叶皎月向徐氏福了一礼,便与榆禾一道出门。 连日来的大雪,使得街上鲜有人烟,只有一些官府的人,在两旁除雪。 叶皎月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心脏跟随马车左右摇摆,没个安定的时候,她在徐氏面前说的冷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时有多么的害怕。 然而,徐氏大字不识,当初是做了父亲的童养媳,嫁给父亲的,谁知父亲十分出息,一路官拜太傅。在外人看来,徐氏与丞相其实并不相配。 叶皎月却是知道,父母感情很好,只是这种事情,徐氏处理起来,恐怕还是颇为吃力。叶皎月只能自己去试一试。她好歹也是父亲亲自教养的,且也是太子的生母,只是因为太子不能由不是皇后的妃子抚养,也不能时常见面,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了,只能算是见过太子几面…… 想起太子是自己的孩子,叶皎月变得更加悲戚难过起来。 她半年前曾经见过太子几次,但每次都只是远远瞧一眼,根本不能过去接触他。她也不敢擅自过去认儿子,只能在远处看着。有好次,她甚至都忍不住跑到一半路了,可是被榆禾拉住了。 之前随皇帝去马场纵马,太子也在,当时马儿受惊,使得叶皎月从马上摔下来,差一点就砸到了自己的儿子,她本来是想要去安慰太子的,结果就被自己的亲儿子嫌弃了,那一次之后,她回来也躺了一个月。 从那之后,叶皎月便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多了几分疏远和隔阂,也就被皇帝禁止再去见儿子了,每年只能见一次。 今日她却要主动去找自己的儿子。 叶皎月忐忑不安,随着马车摇摇晃晃,一炷香后,到了东宫侧门。 榆禾拿着腰牌,和看门的侍卫说话,对方很快便叫来了一个年轻男子,正是徐氏名义上的远房侄子徐俊。 徐俊看到站在马车边的叶皎月,颇有些意外,大约不知道她这冒雪前来是为什么。 榆禾同徐俊小声地说了几句,只说叶皎月是想要来见自己的父亲叶昭和的,并未说其他。 徐俊道:“那叶贵妃娘娘来的倒是不巧了。” 叶皎月看向他。 徐俊补充道:“丞相大人方才离开东宫了,说是去办什么事情,晚些时候会再回来。” 叶皎月愣了一下,梦境里并没有这些。 在她的梦境里,父亲叶昭和一直在东宫,不知道在与太子说什么,后来也是被人堵在东宫里,搜出来了那些罪证。 难道,梦境确实做不得数? 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细节,是她梦境里并未出现的? “娘娘,那我们可要回去?”榆禾站在叶皎月身边,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貂,“兴许老爷已经回府了。” 叶皎月微微蹙着眉,看向徐俊问道:“那不知你可知,我父亲去了哪里,办什么事?” “叶贵妃娘娘这是折煞属下了,属下就是一个外头的侍卫,哪里知道太子和丞相大人的事情啊?”徐俊摇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爱莫能助。 叶皎月不知道该不该赌一下,父亲已经回府了。 犹豫间,侧门忽然再次打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出来,那人穿着黑色的劲装,腰间悬挂着赤金腰牌,显然是太子近卫。 徐俊只是一个外院的侍卫,平时近不得太子的身,身份也没有眼前这个近卫高。 看到近卫,徐俊见礼道:“唐大哥怎地出来了,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吵咐?” 唐白并未理会徐俊,而是看向叶皎月,榆禾下意识地护在叶皎月的面前,徐俊还以为白易不认识叶皎月,刚要解释,唐白却问道:“你是谁?看着怎么有点像叶贵妃娘娘呢?” 叶皎月一愣,但很快还是反应过来,颔首道:“是,本宫就是叶贵妃。” “奴才不过是个侍卫,叶贵妃娘娘不必如此客气。”唐白面无表情道:“听闻叶贵妃娘娘来了,太子殿下想要见叶贵妃娘娘一面,请叶贵妃娘娘入内。” 叶皎月心里一紧,“太子殿下要见本宫?” “正是。”唐白做了个请的姿势,“叶贵妃娘娘请吧。” 大有一种,必须让叶皎月入内的架势。 望着东宫的大门,叶皎月莫名有些心慌的厉害。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之前那次因为摔下马背,差点砸到自己的儿子,看到他看自己的那个陌生又憎恨的目光,到现在她就怕见到自己的儿子。 “母亲,您说太子殿下见到我会不会嫌弃啊?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长多高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看着叶皎月因为准备要见到自己儿子而紧张得不知所措的小手,徐氏伸手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叶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徐氏走进去。 …… “娘娘……” 室内雾气蒙蒙,花香四溢。 榆槿带着端着托盘的小宫女走进来,几个小宫女手上的托盘里放着形式各一的华服,“都小心些,不要把娘娘的衣裳弄脏了。” 室内浴桶边,露出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随着里面的人缓慢起来,一室春光乍泄。 榆槿叫宫女把托盘放好,然后又吩咐几个宫女上去给背对着她们的主子擦身子。 “听说叶贵妃离宫去了丞相府?” 声音一出,竟是与叶皎月如出一辙。 等宫女给她穿上衣裳,慢慢转过身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云音的模样。 云音半磕着眸子,颔首看榆槿。 榆槿低头,恭恭敬敬地说:“叶贵妃娘娘确实离宫去了丞相府,不过刚刚听东宫那边的来来说,叶贵妃娘娘又去了东宫。” 云音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嘲讽一笑,“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了呢!” 她是谁呢?当然是云音,但也是慕云怀。 774:拷问 沉寂的东宫炸了锅,大理寺的人迅速接管了整个东宫的防卫。 叶皎月藏在父亲的背影里,手里握着一枚玉佩和一个香囊。 “太子殿下,沈大人,下官本命办事,得罪了。”来人还算客气,顶着风雪只身透了堂里。许是没想到堂中会有女子,来人怔了一下,脚步不停行至叶昭和身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女只是来给本官送些东西,大人可否网开一面?”叶昭和还有一个侄女儿,这会儿也没多少人认出她的身份来。 “叶丞相大人,下官也是听吩咐办事,丞相大人英要为难下官,那人油盐不进,揣进袖子里的黄白之物过了手,就像打了狗的肉包子,连个响屁都没听见。” 叶皎月悄悄自父亲身后探了头出来,却见小太子沉了脸正看着她。叶皎月一惊,连忙缩了回去。 东宫被拨捡一空,上至太子下至贱婢,全被锁了押至大理寺听审。自来入了天牢,便鲜有能放出来的,叶皎月也有幸在天牢里转了一圈,看着父亲和太子被带去问话,自己却被带到了 另一边。 “劳烦姑姑好生审讯,小人在外候着。” 昏黄的烛光晃在墙上,各色的刑具泛出莫名的红光,叶皎月虽没有被束着手脚,可身子仍像是扎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叶贵妃娘娘莫怕,叶贵妃娘娘只要说请了话,自然不会受皮肉之苦。”转眼的功夫,刑讯姑姑就走了进来,两腿无肉,嘴唇削薄,说着安慰的话,更像是威胁一般。 这姑姑她见过,在梦里,那个亲手唆使宫女虐待她的人,刺骨的冰冷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 并升起,叶皎月抓紧了斗篷好像抓紧了救命稻草。 “今日叶贵妃娘娘为何冒险前往东宫?” “母亲,母亲给本宫说了好多事情,本宫不愿意,想去找父亲……” 叶皎月的紧张惊恐不似作假,这姑姑又问了几句,便走过来去拉叶皎月的衣服。 “叶贵妃娘娘虽是一介女流。位入了灭牢少不得要走这一步。叶贵妃娘娘且忍耐些吧!那一双干瘦的手上上下下在叶皎月身上走了几遍,寻出了两个荷包一个香囊和一枚玉佩。 桌上林林总总摆了一堆小物件,针线胭脂香料钢线,全是女儿家贴身的东西 “陛下厚爱,叶贵妃娘娘可以回去了。” 叶皎月浑身僵直,被带着离开了天牢,临了回着那扇厚重的大门,恍惚闲似乎还能听到什么惨叫。 京都仍然繁忙,丞相府却一片愁云惨淡。 “月儿,我的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母亲哭得惶然,叶皎月也一起抹眼。 叶皎月脸上泛白,握着徐氏的手皱了眉,突然跑到门廊下干呕了起来。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快去请大夫!” 榆禾留在府上惦记着叶皎月的身子,听闻王家小姐回来了忙赶着来见她,谁想一进门就看到叶皎月趴在廊前吐得昏天黑地。 “别,别惊动了人。” 叶皎月拉住榆禾,与徐氏一并回了屋里。 “你去叫人吧,把那些找个地方埋了,要我信得过的人给埋得深深的。” 榆禾听着这奇怪的要求,抬眼见徐氏没有异议,应了一声去找人办事。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可莫要吓唬母亲,你父亲出了事,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母亲,我没事,如今家里遭了难,大事小情的还要母亲作主,母亲切不可过度担忧,父亲他不会有事的。”叶皎月脸色仍然白得厉害,为了把父亲就出来,她慌乱之下只能把香囊里的纸条后进了肚子里,一路到了家才吐出来。 徐氏连连点头,叫人扶着叶皎月闻去休息。 午后,圣旨就到了叶家。 太子赫连承,丞相叶昭和,结党营私,谋害陛下,证据确凿,陛下震怒,责令大理寺卿严审此事。” 叶昭和革职查办囚于天牢,太子殿下禁足东宫,一时间,朝野动荡,人心惶惶。 徐氏接了圣旨,昏过去了两次,叶皎月撑着病体送走传旨公公,又下令叶府闭门谢客。 “母亲,你醒了。” 叶皎月在床边受了一天一夜,才守得徐氏醒来 “月儿,你父亲他,他现在如何了?” 叶皎月坐过去给徐氏顺气,“母亲才醒来,不可再过度忧思,陛下必然会查明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的。” 徐氏哀哀或戚哭起来,叶皎月心里更不好受,安慰了一会却听见外面来报,说云大将军家派人来了,不想也知道他们此时前来是为何事。 叶皎月本不欲见客,徐氏却不同意,收拾了一番,亲自见了云大将军家的人。 本以为怎么说也是云大将军夫人前来,却不想人领进来,只是云大将军夫人身边的老嬷嬷。 “丞相夫人大安,前几天闻说丞相夫人身子不爽,我家夫人本想来探望一番,只是贵府闭门谢客,夫人又不幸染了凤寒,只得打发奴婢来传两句话了。” 那嬷嬷立在堂外,声音遥遥的传过来。 “我家夫人说了,当日来与丞相夫人商议之事宾属冒犯,如令快到年下,云大将军府诸事繁多,待他日得了空闲,再来与丞相夫人洋淡。” 叶皎月坐在屏凤后面心道果然如此,待人远去,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到了徐氏身边。 “母亲莫要生气。” “当日可是他云大将军府巴巴地叫人上门来说媒,又是送礼又是说和,我才勉强与他见了一面!如今倒好,老爷不过才落了难,旁人还没得如何,他们倒先来落井下石了!” 徐氏骂着文瞧见叶皎月担忧的眼种,拧着帖子交哭了起来,这两日哭得比从前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母亲别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家里还要您撑着呢。” “母亲没事,只是我的月儿这么好的孩子,却遭些羞辱……” 徐氏心疼地拉着叶皎月的手,左看右看只觉得心里愧对了自己的女儿。 叶皎月心里并无多少不满,反而是解脱轻松多些,此时早早的结了婚钓,总好过被这样的人家缠着不放好。 “母亲且宽宽心,这云家和我们家婚约退了就退了,今日退了总好过来日妹妹嫁过去受苦。” “大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嫁不嫁的,也不嫌臊得慌。” 徐氏被叶皎月的表情逗乐了,一根手指在叶皎月的脑袋上点了两下。 775:往事纠葛 “奉端献冶昭皇帝诏曰:贵妃叶氏藐视圣意,私自出宫,纵容自己父亲犯下滔天大罪,现下旨捕其回宫,等候发落。丞相叶昭和,与太子赫连承结党营私,勾结外敌,收监稍后审理处罚!钦此!” 奉着圣旨的总公公带着上百的禁军,气势汹汹地直奔丞相府而来,把徐氏吓得不轻。 她把叶皎月护到身后,“总公公莫不是传错了圣旨?陛下怎么可能会这么绝情呢?” 想想曾经,明明是她的孩子第一个嫁给了还是王爷的赫连晔,本来皇后之位自己的女儿莫属,可是后来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云音抢了去。 如今皇帝不念及就情也就算了,居然把事情都做到了这个份上,这是要把他们叶家往死路上逼啊! 叶皎月顿时满脸都是惊恐。 对了,上一世,她就是在这个冬天的十二月初十死的,而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初五了。所以,尽管重来一世,她还是难逃一死吗?老天爷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 上一世,她并不知道家人会在这个时候被赫连晔杀,所以她一直住在宫里,也是被赫连晔禁足的,可是这一世,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并没有任何人知道。 现在想起来,在大理寺天牢里的时候,那些人怎么会认出她就是叶贵妃?莫非…… 她猛地抬头看向总公公,两眼睁大,问道:“这个圣旨,并非是陛下亲笔所写吧?” 总公公往前走了几步,高高在上,态度傲慢地说:“贵妃娘娘觉得,现在问这个还有用吗?” “实话告诉您,这道圣旨呢,确实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呢,奴也不想打击您。这上面可是有国玺的印章的,这说明什么呢?是陛下恩准皇后娘娘这么做的。” 叶贵妃叶皎月就算是有一个当一品丞相的父亲又如何,如今不还是成为了阶下囚吗?那皇后娘娘云音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云大将军家的小姐,她都是有手段的。 云音进宫了这么些年,他可算是看明白局势了。这皇后之位呢,确实是陛下亲自赐封下来的,也说明了陛下心中的人是皇后娘娘。而且,这位皇后娘娘手段可不简单,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招一招手就过来了。 “什么!”叶皎月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本宫要面见陛下!” 在前世,是没有云音这个皇后来横插一手的,她一直恨的人,都是皇帝赫连晔,可是现在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不相信,不相信赫连晔居然把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都抛诸脑后。那可是她的丈夫啊!可是她连自己最爱的人都给伤害了的丈夫啊!他怎么可以…… 叶皎月的双眼里充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总公公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所以他早已经按照云音皇后娘娘的吩咐做好了其他的准备。他招了招手,身后的几百禁军迅速跑上来把丞相府的前面围住。 “贵妃娘娘,别怪奴没有提醒您,皇后娘娘岂是您可以对抗得了的。您要是乖乖听旨呢,或许皇后娘娘还能饶了您一命呢!” “本宫要见的人陛下,不是云皇后!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本宫让开,要不然本宫对你们不客气!” 叶皎月以为,她可以改变自己的结局,可是现在,她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无助感和无力感。她好像并没有这个能力来扭转乾坤。 “来人呐!把叶贵妃娘娘请回宫!” …… “娘娘!” 榆槿出现在云音的身后,一直弓着身子,不敢直起腰来。 云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不知何时落了一滴水,不凉,温热的。 一听到主子的沉默,榆槿就知道出事了,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奴们没有尽心尽职,才让娘娘受惊了。” 看着手指上的一滴水珠,云音歪了歪头,没有说话,把手指上的那滴水珠翻落下来,然后滴在地上。 “起来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柔,可是却让榆槿打了个寒颤。 虽然这个时候是冬天,但是这大殿内一直生着炉火,还有木炭,明明一片暖洋洋,可是榆槿却感觉像是伸出寒冰窟一样。 “诺!” 云音低下头来看自己怀中的猫儿,又问道:“结果呢?” 榆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恭恭敬敬地回话说:“回禀娘娘,人已经被压进来了,一直吵着要见陛下,可要……” 皇后娘娘和叶贵妃娘娘之间的恩怨,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是没有一个人挑破出来说,主要是不敢说。 早些年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想巴结讨好叶丞相的独女叶皎月贵妃,可是过了半年之后,已经没有多少人想要去巴结叶贵妃了,转而来巴结云音云皇后。 这个云皇后,她其实就是一个江湖客而已,并没有像传言中的那样,是云大将军的孩子。这个消息也是在云皇后成为了皇后之后,云大将军才来攀亲戚。这后宫的两个主子,谁厉害谁不厉害,已经有目共睹。 云皇后并不是仗着自己得皇帝宠爱而当上皇后,而是因为她那一身的谋算,也使得皇帝一直对她心心念念。 至于叶贵妃叶皎月,皇帝并没有真正把她放在心上过,娶她也只是先皇和皇太后的意思。 “她要见陛下,那便让陛下来看看她一眼吧!” 毕竟也做了很多年的夫妻,就算是没有感情在,那也是应该有一点儿情分和责任在的。这要是不让呢,反倒是她落得一个善妒的名声。 说到名声,她根本不在乎,只是觉得应该维护一些他的名声而已,毕竟她可是端朝的皇后呢! 榆槿没有发出疑问,只有无条件的执行。 “娘娘,叶贵妃娘娘也说,她想要见您……” 榆槿弓着身子,等候云音的回复。 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云音的回复,就在榆槿准备要退出去的时候,听得她说:“先让她见见她的逆子吧!” 776:我叫萧麟 “陛下……” 太监匆匆忙忙跑来,跪倒在皇帝赫连晔的脚下。 仔细一看,那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年轻男人,长得和几千年之后的允王赫连隽一模一样。 “要是皇后派人来传的话,不用说了,也不用禀报。皇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过问朕的意思。” 他都把这件事情交给她全权来处理了,那么他就不会插手。做什么决定,应该怎么处决,都按照她的意思来,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和建议。 这小太监心里都觉得皇帝做得太绝,居然一点儿也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就这么把自己的发妻交给后来的云皇后处理了。 “启禀陛下……” “没听到朕说什么吗?” 小太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帝打住了,他一脸冷漠地看向小太监,使得小太监把头埋得更低了。 “是娘娘她……” 赫连晔更加冷漠了,不耐烦地说:“耳朵不好使就去把它一并割了吧,留给你也没什么用。” 小太监惶恐,偷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冒死说:“启禀陛下,是叶贵妃娘娘想要见您,而且皇后娘娘也准许了。所以,是皇后娘娘命奴才来请您去一趟仪凤宫的……” 赫连晔本来就要甩下来的折子,在听到是云皇后的意思之后,居然轻轻放到了桌上,立马浮现一抹温柔的笑容。 “走,随朕去见见皇后!” 见皇后,他开心啊!见叶贵妃,他可就没有这个兴趣了。 小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小碎步跟上去。 …… “娘娘,贵妃娘娘这里风水不太好,御医说了,您进这里会被沾上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要不您还是……” 榆槿一直记着之前因为云皇后病倒,然后请了御医来诊治,结果没有查出病因,直到请了皇家寺庙的普渡大师来看,才指出是叶贵妃的寝宫位置风水不好,而云皇后就是因为进到这里才会病倒。 从那时候开始,皇帝已经不准叶贵妃来仪凤宫与云皇后碰面,更不允许云皇后靠近叶贵妃的寝宫。这么些年过去了,倒是一次也没来过,云皇后也就再也没有生过病了。 云音不在乎啊,她又不迷信,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些风水大师的鬼话呢! 就在她踏出右脚要进去的时候,里面突然蹿出来一个小小的一团,一把将云音撞得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 榆槿立马上来把那个毛孩子拉住,指责道:“你这个孩子,惊扰到皇后娘娘的凤体了,要是皇后娘娘有什么闪失,你也别想好过。说,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那孩子看着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还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 见到自己撞到了人,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于是迅速低下头去,连忙道歉说:“对不起!” 云音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这孩子撞了她一下倒是没什么损伤,于是就让榆槿放他离开。 那孩子偷偷抬头望了一眼云音,立刻就往左边的宫道跑开,跑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转身来定定地看着云音的身影。 榆槿还以为这个孩子还有什么坏心思,连忙过去驱逐他,“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我们皇后娘娘仁慈,不和你计较,还是快离开吧!” 那孩子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他其实长得很好看,只是还没有张开来,也就让人因为他的年龄忽略了他的长相。 那孩子还在望着云音的身影,悠悠开口说:“姐姐,以后我可以娶你吗?” 榆槿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居然会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来,于是连忙抓住他的手往宫道尽头拉去。 云音忽然嘴唇一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回头,着急地说:“我叫萧麟,姐姐不要忘记了呀……” 随着那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云音只当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开的一个玩笑,于是很快就忘记了,转身走进叶贵妃叶皎月的寝宫。 叶皎月如今是被囚禁了,不能踏出自己宫门半步,所以她这寝宫里已经没有多少宫女在伺候了。只有叶皎月的贴身丫鬟和两个小宫女,还有两个小太监在忙活。 见到云皇后,几人扑通跪了一地,根本不敢抬头,地上的寒凉都不能令他们害怕。 这皇宫里面,很多人怕的人不是皇帝赫连晔,而是皇后云音。 至于为什么呢?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一下子说不清楚,反正这皇宫里话语权最大的人,是云音云皇后就对了,连皇帝都是听着她的话。 云音一身皇后华服,身后的裙尾由宫女托着,待她都进暖和的大殿,宫女们才把她的裙摆放下来。 大殿内,几处烛火摇曳,光照并不是很好。 大殿里很安静,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显得有一些刺耳。 “夕颜,去看看是谁来了。” 殿内屏风后,摇曳的残烛倒映出一个削瘦的身子出来,对方连说话的嗓音都已经有些细弱了。 夕颜不放心自己的主子,就跪在旁边伺候不敢离开半步,“娘娘,您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应该要好好休息的,不能没有人照顾。” 叶皎月很清楚自己的身子,尽管重活一世,她发现对这个结局还是无能为力。 “我让你去,你就去,不要那么多废话!” 她伸手使劲推了一把夕颜,却因为用力过猛没有及时收回,半个身子都掉出来了。 夕颜见状,立刻起身把她扶起来,等安置她到床上重新躺好之后,夕颜才不情不愿地绕过屏风来看人。 “奴见过皇后娘娘!” 一声皇后娘娘,令叶皎月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一眼就看到了绕过屏风走来的云音,她变得不屑起来。 就是这个女人,夺走了她的皇后之位,还害得他们母子分离,现在,居然还要弄得她家破人亡。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被这么对待啊! 777:执政卦发生变化 所有人都同情叶贵妃的遭遇,纷纷站在她这边去指责云皇后,可是云皇后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流言蜚语,更没有因此而对自己有什么不信任。 曾经风光无限的叶贵妃叶皎月,没想到现在居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事事难料啊! “本尊来,只是简单地看望你一下而已。” 这个时候的云音,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云音,里面住着的灵魂,是慕云怀。 云音的身体太虚弱,限制了她很多的神力,比如现在的她根本就看不到别人内心在想什么,也不能读取到别人的记忆。 其实云音本来是许给了别的世家公子,不过因为云音早早去了,由慕云怀代理了她的身体,最后并没有嫁给那个世家公子。 云音为什么会死?被谁害死? 叶皎月这里有准确的答案。 “你一定很好奇,本尊为何如此对待你,和你那一大家子人,还有你那个太子儿子吧?” 她冷笑,弯下腰去注视着卧床养病的叶皎月,“其实也没什么,本尊就是不喜欢你而已!” 不喜欢你而已! 好一句这么无所谓又狂妄自大的话,居然因为她的这样一个想法,害死了一家几十口人,连自己丈夫的儿子都不放过。 “云音,我问你个事吧!” 叶皎月忍着一腔怒火,最后还是想要让自己平静地说话。 “大胆,贵妃娘娘居然如此不知尊卑,敢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 榆槿差点就要上来动手了,还好夕颜眼疾手快,提前一步接下了榆槿的巴掌。 夕颜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一脸愤怒地看着榆槿,却什么话都不敢说出来,只能白白挨了这么一巴掌。 叶皎月心疼夕颜,挣扎着坐起来,叫夕颜先下去上药。 云皇后也不急,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慢悠悠地说:“本尊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抬手示意榆槿先出去候着。 “娘娘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传唤奴婢们。” 此时,殿内只剩下叶皎月和云音两个人。 “你是谁?” 叶皎月想起来了,她之前有见过云音,可是云音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之前的云音很怯弱,说话也小心翼翼地,害怕声音一大,就会惹来别人的不快。可是现在的云音,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个云音了,所以,她到底是谁? 云音一身衿贵,并没有因为容貌的普通而有丝毫的逊色。 “本尊确实不是云音,只不过是过来替她活一次而已。”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反正叶皎月如今的身子已经坚持不过这个冬天了。到时候她一去,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还要为云音活着的意义了。 “如你所想,云音是你指使人杀害的,本尊只不过是来替她讨个公道的而已,你有什么意见吗?” 都这个时候了,云音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叶皎月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 “云音是我杀的,你有什么恨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连累上我父亲母亲?为什么要连累到我的儿子?” 当今皇帝膝下就只有赫连承这一个儿子,如今居然因为云音的不爽快,而把她的家人和她的儿子就这么推出去了,赫连晔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突然狂笑起来。 “赫连晔……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自己的丈夫都这么对待自己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原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可以改变这个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是按照这这个事态发展了,她现在还要亲眼目睹自己的家人死去,而她依旧无能为力。 “皇后娘娘,您挨过来,臣妾有些似话要和您说一下……” 云音微微侧目,不知道叶皎月要和自己说什么,“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么神秘了。” 叶皎月温柔笑起来,轻声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只能偷偷和您说,毕竟隔墙有耳。” 她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云音其实已经察觉到异样了,不过她依旧还是走了过去,弯下腰来听听对方要说什么。 叶皎月突然狰狞地笑起来,掌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结印。 阴阳两极阵! 云音一瞬间就眯起了眼睛,却被叶皎月一下子用手掌里的阴阳两极阵结印给压住了。 “虽然你是替云音活着,可是上天也待我不薄,让我重活一次。这一次,由你来代替我下地狱,而我来代替你活着了。” 她笑得很开心,已经看到了胜利正在向她招手。 “吱呀!” 大殿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榆槿立马迎上去。 “叶贵妃畏罪自杀,上报给陛下吧!” 话音刚落,她迈着步伐离开。 “奉端献冶昭皇帝诏曰:今已查明真相,此前乃是叶贵妃叶皎月结党营私,勾结外贼,嫁祸于皇太子和叶丞相。现罪妃叶皎月已伏法认罪,特此昭告天下!” 一个人活着,总要有一个人去代替死去。 …… “音儿,今日的桂莲酥做好了,刚刚端上来的,趁热吃,味道才好。” 宫女端着食盘上来,赫连晔把它端过来放好,又亲自取来一块喂给云音。 云音扫了他一眼,随即微笑着说:“陛下又忙得忘记了,我喜欢吃的是云芙糕,不是桂莲酥,叶贵妃才是喜欢吃桂莲酥。” 赫连晔很自然笑起来,连忙招呼人上来把桂莲酥撤下去,再把云芙糕端上来。 “瞧我这记性,这几日因为忙着处理那些个老顽童的奏折,都把你的喜好给忘记了。今日是我的不对,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看一个皇帝给自己保证,云音这才饶了他,没有再继续计较。 “陛下,我记得,你的字是隽吧?” 她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于是就开口问了一嘴,也不是说觉得重要什么的,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赫连晔点了点头。 另一边,莜聘的执政卦上,有一页上面记载的内容悄悄发生了改变。 冶昭帝赫连晔,变成了赫连隽,后面的备注里备了一个晔字。而皇后云音的这一栏,瞬间也变成了叶皎月…… 778:昏迷 “小姐……” 慕云怀醒来的时候,感觉身子被掏空了一样,挣扎坐起来,“我怎么了?” 她记得之前是靳鸢他们过来准备要给她量身裁衣,至于后面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记不得了,居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惜言连忙起身过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小姐前两日突然昏倒,然后就一直没有醒来,连御医都过来看了,还是束手无策。” “这俩日,陛下一直在这里守着您,一直没有合过眼,刚刚才回去处理政务去了。” 慕云怀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对,之前自己为什么陷入昏迷的原因,没有一点儿印象。 她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莫非是有什么势力在这附近?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和她对抗着? “小姐可算是醒来了,奴这就派人去禀报陛下一声……” 慕云怀抓住惜言的手腕,对着她摇了摇头。 “陛下那边忙于政务,不用去打搅他。先扶我下床吧!” 就连现在,她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刚刚站起来,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差一点儿就摔下去了,还好是惜言搀扶着她。 “小姐,要不您还是躺回去吧!御医说了,您的身子需要好好静养才是。陛下离开之前也叮嘱过,若是小姐醒来,定要好好躺着休息,不能随意走动,免得伤了身子。” 慕云怀可不管这个,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啊!但是她现在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昏迷。 “去取衣服来给我穿吧,躺在床上久了,感觉浑身不得劲,我先出去走走散散步。” 惜言有些错愕。 她们的小姐,一醒来好像变得更好说话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这么温柔,甚至说的话也变多了。不过呢,这样的小姐,她们很喜欢。 她不好再都多说其他的话,只好顺着慕云怀的意思来。走过去取来衣服给她换上,又叫上三两个小宫女,几个人晃悠悠的出去了。 …… “娘娘,陛下那边,您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愉淼还是一直伺候着皇太后黎怀禾,这宫里的太监宫女也离开得差不多了,外面的院子都是愉淼一个人在打理,就连外面的花盆,也都是她一个人在养护着。 “愉淼,那是天竺葵,你要好好给哀家打理着,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了啊!” 黎怀禾坐在软椅上,静静的看着愉淼在那边搭理园子。 “天竺葵可是哀家的宝贝呀,就算是你的一条命,也比不上它的一片叶,所以你可要给哀家好好打理,回头哀家看到要是有什么损失的地方,这可就是你的罪过了。” 黎怀禾记着天竺葵,却不记得那是慕云怀当初送给她美容养颜的药方。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你就还是最重视自己的容貌。 愉淼一言不发,只是在那里默默的打理着这一小片园子里的花和菜。 她已经习惯了皇太后这段时间以来发生重大改变的脾性,她们就是一个做奴才的,主子是什么样,她们也能跟着主子什么样。 “哎呀!” 愉淼突然惊呼一声。 黎怀禾立马坐起来,随即又站起来,迈着步伐走过来。 她还以为是愉淼弄坏了她的天竺葵,正准备要惩罚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只绿色的小蛇盘在天竺葵上面。 “真是一些污秽的东西,还不快给哀家把它弄到别的地方去,难道要等哀家亲自的来把它弄走吗?真是一个没用的奴才!” 黎怀禾的脾气,从自己变成皇太后的那一天就变得嚣张暴躁,对手底下那些伺候了自己许多年的奴才,也是动不动就打骂。 而那些太监宫女,就是因为害怕了她嚣张暴躁的脾气,这才申请离开了。有的不同意的,就直接自己偷偷跑了,也不管后果会是什么。 愉淼叹了一声息,走上去用旁边的小木条把盘旋在天竺葵上面的那条小绿蛇挑起来,一甩就甩进了旁边的小湖里面。 黎怀禾拍着自己的胸脯,松了一口气。 她说:“看到哀家失势,你们这群做奴才的,也跟着落井下石。” “哀家看别人都走了,怎么就只有你在这了?难道你不想走吗?难道你还能忍受哀家这个臭脾气吗?” 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可是发脾气的时候,她也控制不住啊!就感觉心里好像有万只蚂蚁在啃食一样,就想通过对身边这些人打骂,从而来缓解心中的那种痛苦的感觉。 “要哀家说啊,现在你能离开就离开吧,千万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伺候哀家这个无权无势,又没有孩子孝顺的糟糕老婆子了。” 她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软椅上,“也不知道陛下即将要迎娶的皇后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性子好不好。” 望着天空,她变得惆怅起来。 现在想起来,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一直都对自己的大儿子寄与厚望,对自己的小儿子就没有那么过多的去关注。最后还把自己的女儿代替自己的儿子送去当人质,说起来,她实在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也难怪现在她的女儿不认她这个母亲,也不怪她的女儿会做出如此通敌卖国的事情来。这要是换做是她自己,她也会不高兴,也会对自己的父母心存怨恨。 “愉淼啊,你说我做的这一切都做错了吗?可是我明明都是为了每个人着想,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稳固端朝赫连家的江山,可是最后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众叛亲离的下场呢?” 她两眼空洞无神。 赫连容已经被斩首示众了,她的大儿子现在也不理会她了,小儿子更别说了。 可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做这些明明都是为了端朝的大局。 愉淼放下手上的浇花水壶,温声道:“娘娘,您很好,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陛下他们也不怪您,只是您也别这么想自己。再说了,奴伺候娘娘惯了,这要是去伺候别的主子,奴还觉得不爽快呢!” 779:放风筝 “你也不用在这里安慰我,我做的事情,我虽然承认它不完全是对的,但是我并不觉得我会为自己做过的那些错事后悔。” 她可是高贵的女人啊,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错事而低下高傲的头颅呢!就算是有错,那也只能她自己只怪自己,别人没有权利把错归到她的头上来。 “我做这一切,有哪一件事是为了我自己?明明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端朝的江山,都是为了陛下的统治,也是为了孩子们。” 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和自己的母亲反目成仇。她可是生养他们的母亲啊! 愉淼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黎怀禾,毕竟这段时间来,她也说了很多安慰黎怀禾的话,可是没有哪一句是有用的。既然说了也没用,那又何必去浪费这个口舌呢! “这天底下,也没有哪个父母会狠心让自己的孩子去别的国家做人质,也没有哪个母亲会狠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可是,在大殿下这件事情上,娘娘从一开始就已经做错了。” 愉淼毫不犹豫的指出了黎怀禾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件事,那就是当初阻止了慕云怀和赫连景的婚事。 黎怀禾猛地转眸看着愉淼,她突然变得不悦起来,“现在就连你也指责哀家,但当初你为什么不阻止哀家呢为什么呀?为什么现在才来装出一副站在道德上的样子指责哀家呢?” “当初哀家说要阻止他们两个成亲的时候,你也赞同哀家的意思。可是现在你也来指责哀家,难道这个就只有哀家的错吗?身边的你们没有任何错吗?难道先皇也没有任何错吗?” 她就不明白了,这些人当初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明明就是一副不赞同赫连景和慕云怀婚事的样子。而现在居然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把这件事情的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愉淼摇摇头,没有说话。 现在再多说一个字,就算是喘气大声一点,那都是她的错,又何必去添这个堵呢! “娘娘,现在都到晌午了,该用午膳了。” 愉淼看了眼天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准备下去给黎怀禾做一些吃的上来。 “你也不用去做了,陪着哀家出去走走吧!好久没有看到外面的风景了,也许久没有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愉淼的神色有些犹豫,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黎怀禾看出来了,但是她没有点破,这个时候也懒得听愉淼说话,反正就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就烦。 “别扭扭捏捏的啦,叫你陪哀家出去走走,还不乐意啊,难道你想一直憋在这里到老死吗?” 愉淼把已经酝酿好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跑回来准备陪着黎怀禾出去散心散步。 “哀家听说,前朝的那些个大臣们,没有一个同意陛下迎娶新皇后吗?” 她倒是想起来了,最近一直就听说,那位新皇后很是不受那些大臣们的待见,就连谭贤之这个贤臣都不待见呢! 就是不知道这个新皇后会是什么样的人了,居然能让前朝的这些个大臣们没一个同意的。 刚刚愉淼想要说的话其实就是这个,只是看不到她一副不想听自己说话的样子,所以就索性没有说出来。没想到,现在倒是被她自己提出来了。 “奴听说那位新皇后长得极其美丽,而且模样与允王妃很是相似呢,前朝的那些大臣们恐怕是觉得这就是允王妃,所以才纷纷上折子反对吧!” 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也没有真正见过那位新皇后的模样,总不能因为这些道听途说的话,而对新皇后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吧! “不过,奴也听说了,这位即将成为皇后的女子,竟是比允王妃娘娘要更为狠厉一些。这段时间以来,陛下一直都是在御书房和与恩殿之间来回跑。下了早朝就来与恩殿看望她,晚上就回御书房歇下。” “没想到他倒是挺自律的,还懂得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待一个女孩子。这位新皇后看来也是一个人物。” “她不可能会是允王妃,以允王妃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的迎合权势呢!” 说到慕云怀,黎怀禾纠结觉得有一些讽刺。 当初还以为慕云怀是有多深情呢,没想到也只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边才离了自己的儿子,转头就和赫连隽牵扯不断了,甚至还没名没分地住进了允王府。 “这允王妃要是还在啊,哀家都觉得她是不知廉耻了。现在走了也好,省得他们二人一直败坏皇室的名声。” 她揣着双手,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今儿个天气好,就不要甜一些煞风景的人了,好久有没有出来散散心了,先好好走走吧!” 愉淼跟在黎怀禾身后,紧跟着慢慢走前去。 …… “姐姐,这个风筝飞得好高啊!” 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吸引了黎怀禾的注意。 “这皇宫里面,怎么会有孩童的声音?” 她疑惑的回头看身后愉淼。 愉淼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走吧!过去看看!” “姐姐,你也快来试试吧,很好玩的!” 谢阮阮怕谢阮钦摔倒,特意随时跟在他身后,以备不测。 “钦儿,你慢着些,不要那么快!” “姐姐,我还是第一次放到这么好看的风筝呢!你也快来试试吧,你快过来啊!” 谢阮钦稚嫩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手上拿着风筝线,看着天上飘飞的风筝燕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皇宫里这帮胡闹呢?”愉淼板着脸,“奴真的去把他们驱逐。” 黎怀禾伸手拦住愉淼,站在原地看着嬉戏打闹的姐弟俩,“宫里难得这么热闹,你也看他们玩的这么开心,不用去管他们,让他们多玩一会儿吧!” 她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也没有感受到活泼的气息了。 以前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陪着自己的孩子在玩耍,一眨眼就要过去了这么多年。 780:她就是允王妃 “姐姐,那个人是谁呀?她怎么长得这么丑啊?怎么长得比隔壁的王婆婆还要老呢?” 看到黎怀禾从一边走来,谢阮钦口无遮拦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让本来对他们姐弟两有很好的印象的黎怀禾一瞬间变了脸。 她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容貌,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丑,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谢阮阮知道自己的弟弟说错了话,瞬间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连忙弯腰给黎怀禾道歉,“我弟弟年纪小,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请您恕罪!” “我看着你弟弟的年纪也差不多十岁了,你看着也十五六岁的样子,难道都还是一个孩子吗?”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不能在皇宫里四处乱跑吗?难道也没有人教你们规矩吗?” 愉淼立刻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主子,“你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心思居这么坏!” 谢阮钦挣脱开谢阮阮的手,跑上去一口咬住愉淼的手腕。 愉淼吃痛,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 “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居然这么不懂规矩!” 她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弓着身子的几个太监宫女,脸色铁青。 谢阮阮看到自己的弟弟被人踹倒在地上,连忙过去扶他起来,满脸的心疼。 “虽然他已经十岁了,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这位嬷嬷没有必要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大人,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小孩子呢?” 愉淼没想到,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和小毛孩居然会这么称呼自己,于是伸手招呼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个太监宫女上来。 “这两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没规没矩?冲撞了皇太后娘娘,居然还不知悔改!” 几个太监宫女瞬间就跪了下来,他们也是刚进宫的奴才,并没有见过皇太后娘娘,所以他们刚刚根本就不认识对方就是皇太后娘娘啊! “回姑姑,他们是大殿下带进宫来的人。刚刚奴远着没瞧见,才疏忽他们来得罪了皇太后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啊!” “虽然哀家现在不是后宫的掌权人,但是哀家还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你们要是看着哀家没有权势而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哀家还是可以跟大殿下那边说的。” 还以为自己只是在自己的寝宫里没有被重视,没想到外面的人居然也不把她当回事,直接就把她忽略过去了。 “愉淼,把这几个太监宫女送去做苦力吧!” 黎怀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刚刚还以为出来能散散心,没想到立出来还给自己找了个堵,还真是不让人痛快呢! “皇太后娘娘,您没有权力这么做!奴婢们都是陛下身边总公公挑选出来的人,不是您随随便便就能发派的……” “皇太后娘娘难道还没有这点儿权力吗?你们这是没把皇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谢阮阮有些害怕黎怀禾,因为看着她长得有些丑,看着有些骇人。 “求皇太后娘娘饶命!” 她知道皇太后黎怀禾是大殿下赫连景的生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怕她回头真的会和赫连景说一些告状的话。 “是我们失礼了,还请皇太后娘娘饶了我们吧!” 谢阮钦手上的风筝突然断了线,随着风飘远。他也跟着自己的姐姐跪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 黎怀禾猛地将手上的珠串子砸到谢阮阮的额头上,只听谢阮阮叫唤一声,被砸的地方红了起来。 尽管如此,谢阮阮还是忍着一言不发,拉着自己的弟弟谢阮钦跪下来,磕头请求黎怀禾饶恕。 “钦儿,快给皇太后娘娘赔罪啊!” 谢阮钦被迫磕下头去,“求皇太后娘娘饶命!” “谁准许你们在宫里面这样乱走的?” 小孩子嘛,愉淼也许多年没有看到新鲜活泼的人加入皇宫这个大家庭了,到底还是有些宽容些。 而且看黎怀禾的态度,好像也没有那么地强硬,于是语气也软了下来。 黎怀禾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准备要去抚摸谢阮钦的头,被对方一下子躲开。 黎怀禾有些失望,她其实就是想起自己大儿子赫连景小时候了,想要去摸摸他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谢阮钦不想说话,那就由谢阮阮来说了。 “回皇太后娘娘,叫谢阮钦!” 黎怀禾收回手,直起腰来又恢复一贯的高高在上的态度,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他们送去掖庭吧!” 愉淼拿准了黎怀禾的主意,于是就叫那几个陪着谢阮阮和谢阮钦过来的太监宫女现在就下去执行。 谢阮阮此刻出奇的镇定,根本没有丝毫的慌张神色。 “皇太后娘娘!” 黎怀禾转身,定定地看着谢阮阮,“怎么?你还有事吗?” 谢阮阮笑起来,说道:“皇太后娘娘,现在凤印还在陛下那里,您难道不想要夺回来吗?”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黎怀禾曾经的一些事情而已,说实话,她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让对方和自己合作。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总要试一试的。 “哀家尊贵,还不屑于和你合作。” 她转身离开。 谢阮阮就知道对方绝不会同意,于是又说:“我查清楚过了,即将成为新皇后的慕云怀就是允王妃娘娘,难道您都不想管一管吗?” 之前看赫连景火急火燎地赶去赫连承那边,她就知道这个慕云怀绝对不简单。就在之前,连乔峪和那个方舟余都对慕云怀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你一个奴才的话,哀家凭什么相信你呢?” 黎怀禾折返回来,停在谢阮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谢阮阮这会儿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回禀皇太后娘娘,那即将成为新皇后的女子,就是允王妃娘娘慕云怀,我发誓,此事千真万确!” 既然慕云怀对她不仁,那也就不要怪她对她不义了。 她要是不缠着赫连景不放,自己都不用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来。 781:吸收力量 慕云怀靠近与恩殿的密室口,掌中运气,推开了密室的大门,负手走进去。 里面的那个男人,她想起来了,冶昭帝赫连晔。 “再过几天,朕要做的事情就成功了。皇兄,你也将会在那之后永远的消失……” 赫连承已经出现在里面,他借助推力把冰棺推出来,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又从里面倒出一些透明色的液体。 只见透明色的液体被倒在地上的凹槽上,随着纹路四处流淌去。随着透明色液体的遍布,凹槽瞬间立起一道道光柱,最终汇成一道光墙,把冰棺围在里面。 赫连承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冰棺里的力量。 慕云怀停下来,进入隐身的状态。 这个赫连承,她好像有一些印象,是上一世叶贵妃叶皎月的儿子? 两个人都叫赫连承,可是他与如今的叶皎月同辈,这怎么可能有联系呢? 她半磕着眸子,伸手施法阻止赫连承的行为。 被自己吸入体内的力量被莫名其妙打断,赫连承睁开双眼,转头看向四周,忽然温柔一笑,朝着空气说话,“姐姐既然来了,就藏着掖着了。” 他的声音刚落,只见一道橘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姐姐大可不必藏着掖着,光明正大的进来就是了,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她从进来开始,视线就一直都在冰棺里面的赫连隽身上,这个赫连隽,还真是和冶昭帝赫连晔一模一样。 “你是谁?” 她怔怔地望着毫无生气的赫连隽,感觉得出来,她一直寻找的那个气息,并不是来自赫连承,多半是来自冰棺里的这个男人。而她现在问的也不是赫连承,而是在问赫连隽。 “你把他放了吧!” 慕云怀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背上,很平静地和旁边的赫连承说话,“你就算是吸收了他的全部力量,也是不可能完全融合消化的,只会让你自己变得更加暴戾。” 赫连承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很温柔,甚至一致让她一位他就是始神君大人。 从现在来看,或许他并不是始神君大人,而是吸收了始神君大人身上的力量,这才让她一直有这么一个错觉,以为他就是始神君大人。 “我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赫连承甩袖别开目光,“姐姐要是想救出这个人,只怕是不可能的。希望姐姐不要逼我动手。” 她朱唇微抿,伸手搭在冰棺盖上,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忽然就淡淡地笑起来,是他…… 他面露诧异,连忙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被她一掌拍开,然后一掌打在冰棺盖上,冰棺盖被震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赫连承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狠意,立马欺身而上,二人瞬间打了起来。 …… “大殿下,您不能进去!” 张忠义守在与恩殿外面,远远就看到赫连景的身影了,于是开始紧张起来。 刚刚皇帝进去的时候就吩咐他了,千万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来,就算是只苍蝇,那也是不行的。现在看赫连景这个样子,来势汹汹,势必是要进去的。 赫连景二话不说就往里面走,无视张忠义的阻拦。 “大殿下,您真不能进去啊!陛下和小姐可都是在里面呢!您要是这么进去了,只怕会惹得陛下不快啊……” 乔峪伸出手上的佩剑,吓住张忠义。 “识相就一边去,刀剑无眼,我可不知道它会不会伤到你了。” 张忠义颤抖着身子,不敢再继续拦人,只能让他们闯进去。 “哎哟!真的是啊!这可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再过两天就是新皇后册立的日子了,现在大殿下赫连景突然来这么一下,只怕是会有人说陛下和新皇后的闲话了。 “快派人去御书房通知陛下!” 赫连承其实并不在与恩殿这里,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肯放赫连景进去的原因。 一个是陛下的亲哥哥,一个是即将就要成为新皇后的女子,这二者自然不能凑在一起,这要是凑在一起,可不就是乱套了吗。 “大殿下请留步!” 靳鸢已经在与恩殿里面等好一会儿了,就是不见慕云怀回来,突然看到赫连景进来,她立刻起身上去迎人。 “大殿下虽然还没有册封为王,也不需要搬出宫去,但是这是陛下的后宫,按理来说,大殿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请大殿下回吧!” 赫连景的视线在与恩殿内打量,没有看见慕云怀的身影,他把视线落在靳鸢的身上,“她人呢?” 靳鸢不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摇摇头说:“下官不知道大殿下找谁。这里是陛下的寝殿,还请大殿下回吧!” “慕云怀在哪里?” 他的脑袋有些疼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此刻一定遇到了什么危险。 “新皇后的名讳,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叫唤的,还请大殿下自重!” “小姐已经出去了,不在这里,大殿下要是找小姐,可以出去看看。” 靳鸢对慕云怀的印象不太好。 在她的心里,叶皎月长得温婉娴雅,端庄大方,和大殿下明明是最好的姻缘,最后却被慕云怀来搅乱了,所以她对慕云怀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就算现在的慕云怀不是允王妃慕云怀,但是她就是不太喜欢这个即将成为新皇后的女人。 “是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呀?” 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靳鸢当即就出去给人行礼了。 “见过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黎怀禾走进来,身边跟着谢阮阮。 赫连景有些无奈。 “这不是陛下的寝宫吗?大殿下怎么过来了?还是说,也想看看新皇后啊?” 黎怀禾与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连容貌都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变多了,不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母后不在宫里养身体,出来做什么?” “哀家还没有权力出来了吗?你还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啊!” “母后既然是来找陛下,儿臣就先告退了。” 他转身往外走。 黎怀禾转头过来叫住他,“就这么不想见到母后吗?” 782:宫内外暴动 “轻一点,别弄疼他了。? “哎哟这儿怎么也有伤,这儿也有疼不疼啊?” 魏妗嫣刚踏进魏长延的院子,就听到了母亲慕容氏的声音。 她提起裙摆,加快脚专上了台阶。 “母亲,您别担心,我没事。” 话音刚落,魏长延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容氏顾不得指责,下意识上前两步,“嫣儿,你怎么来了?” 魏长延有些心虚,连忙放下衣袖,避开魏妗嫣,不让她看见自己手臂上的伤。 “我听下人来说,你和别人打了一架?”魏妗嫣忧心忡忡 看魏长延这副模样,估摸着伤势应该不轻。 魏妗嫣难以想象他和人打起来的情景,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事。”魏长延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道。 “还没到断胳膊断腿的地步,是没什么事。”慕容氏撇了撇嘴。 魏长延看了一眼母亲慕容氏,又侧头同魏妗嫣四目相对,露出无奈的笑容。 “你莫要敷衍我,我还没问你为何要和人打起来呢!” 方才她进来时,魏长延忽然变了脸色,目光骤然心虚起来,这些都被她看在眼里。她猜测,魏长延和人打架与她有关。 “没什么事,就是喝多了些。”魏长延将头偏向一边。 “我记得你平日里几乎不沾酒水的,更别说会喝醉了。”魏妗嫣当场拆穿他在撤谎。 “你还是告诉嫣儿吧。像着她的性子,你越是刻意瞒着,她越是放心不下”,慕容氏在一旁开口劝起魏长延。 看来,这件事情慕容氏也知道,哥哥魏长延独独瞒着她了。 如此,魏妗嫣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我和国子监的几个先生约着一同去酒楼吃饭,结果听到隔壁桌的几人说你的坏话。我一时气不过,就……” 剩下的话不用魏长延多说,魏妗嫣便也猜得出来。 果然是为了她! 魏妗嫣心里五味杂陈,既想责怪魏长延太过意气用事,又觉得十分感动。 “嫣儿,你别多想,我没什么事,真的,你看,我还能站起来,还能……呢……” 魏长延从椅子上站起,原地跳了两下。 此番情景实在滑稽不过,引得魏妗嫣和慕容氏皆笑出声来。 “行了,别折腾了,先把伤口处理好。” 随后,慕容氏微微点头,示意大夫继续上药。 毕竟男女有别,虽然是自己的哥哥,但是她在一旁待着也碍事,索性与慕容氏一起出了房间。 “哥哥……”临走前,她转过头,轻轻唤了声。 “怎么了?”魏长延关心道。 “喝茶吗?我令儿烹了冬眠,你最爱喝的。”魏妗嫣声音温温软软,又恰到好处。既不腻,也不会叫人觉得失了分寸。 “喝!”魏长延点头如捣蒜。 “我给你端过来。”魏妗嫣微微一笑。 “不用,我待会儿上完药去你院子里找你。这茶还是要在亭中,一边赏花一边品崇好。” “也好,那我等你。” 魏长延鼻青脸肿朝她咧开嘴笑,魏妗嫣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觉得稀奇不已。笑着笑着,鼻子便有些发酸。 魏妗嫣匆匆打了声招呼,很快背过身去。 她扯过衣袖,擦拭一把眼角,笑着跟上慕容氏。 城南,一辆马车停在看春茶楼门口。 马车装潢极奢华,引得周遭行人纷纷注目。 “看到没?大家都被我们俩吸引住了。” 一下马车,文潘便环顾四周。见众人皆望向他们这方,不由得仰起啃角,露出得意笑容。 “啧啧,我不愧是京城第一……” 话音未落,文俞与他擦肩而过。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文潘一路跑着上前。 “你确定他们是在看你,而不是看你的马车?”文俞白了他一眼。 放眼整个京城,不,整个端朝,没有任何一户人家的马车能有文潘的奢华。 不说旁的,那八银转角上雕嵌的碧玉,就值上百两。文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马车怎么了?不觉得很漂亮吗?我跟你说,为了把马车装扮成这样,我可是……” 他话说到一半,前面的文俞猛的停下脚步。 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向二人走来,看着器字不凡,想来是哪家的富公子。 “二位公子!” 张亦舟双手作捐,朝文俞和文潘行礼。 “这不是张公子嘛。”文潘紧紧盯了好几眼,终于认出面前的男子来。 “你们认识?”文俞神色淡然。 “我和张公子一起喝过几次酒。”文潘笑呵呵的道。 “不过,我说张公子,今几个是太阳打西边安来了?你竟放着销魂楼的酒不喝,跑来这里喝茶?” “文三公子言重了。我虽爱喝酒,但总不至于一刻也不分身。”张亦舟讪笑,目光时不时落在文俞的身上。 “文大公子,今日在下来看茶楼呢,是有件事情想要与您商议。” 他转而面向一旁的文俞。 “去楼上说吧!” 这儿毕竟是在大堂,人多眼杂,不便讨论正事。 随后,文俞绕过几人,径直上了楼梯。 雅间内,他和文潘坐于茶桌前,抬头看向张亦舟。 张亦舟躬身,却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说吧,守在这里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张家在朝中并无靠山,自然也接近不了他,唯一能够见到他的途径便只有等他路过这些地方。但他平日里又很少出来这些地方喝茶看戏,也是很难等到他的。 张亦舟为了等到他,定是费了一些功夫的。 他平日里,不是在父亲的营地里训练,就是在外面勘察,还有就是在家里闲着,确实很少出来。 记得上一次在自己的宴会上,还因此差点和魏家的大小姐魏妗嫣发生了误会。 张亦舟见文潘也在,有些犹豫。 文俞看穿,说道:“既然你也知道他是我弟弟,那便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可以不用说了。” 张亦舟哪敢错过这个机会啊,立马开口说:“前几天传闻允王妃的那件事,其实大殿下是知道的,而且,大殿下也暗中在调查贵府的事情。” 文俞手上的茶杯一抖,一些茶水洒了出来。 “要查便查,有什么好稀奇的。” 783:我家公子有请 “张公子这般笃定我害了你家的生意,可有证据证明?”文俞气定神闲,淡然的模祥,仿佛此事的确与他无关。 “前脚那允王妃娘娘的事情查清,后脚那些茶坊便相继与我家退约,甚至不惜赔钱也要和我们搬清关系。文大公子,眼下四周又无外人,您就不必再隐瞒下去了。” 更别说他家和魏府的遭遇几乎一模一样。 “既然没有证据,你又非要单凭一张嘴来判定我的罪行,不如去京兆尹府告状,让他们来治我的罪,又何必费如此大的周折,专门跑来我面前说道呢!” 任张亦舟怎样说,文俞就是不来认。 “文大公子。” 张亦舟眉头越皱越深 他找文俞,自是为了挽回如今的局面,请求文俞高抬贵手。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一副彬彬有礼的贵族公子哥,竟不承认自己出手习难于他们一家,这下连他也不知该怎么做了。 “该说的话呢,我都说了,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既然张公子不愿连累家里,日后便谨言慎行,英要再行违背良心之事。” 文俞冷声道。 “来人,送客。” 说罢,外面的侍从推门而入,走到张亦舟的身后。 张亦舟的双手攥紧,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神情既透着万分不甘,又无可奈何。 “张公子,请。”侍从侧过身,让出一条道来。 此时张亦舟才回过神。 “那张家出的事情,当真与你无关?” “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呢?” 文潘回过头,一脸疑感着向自己的大哥文俞。 他对文俞和张亦舟之间的过节,竟是毫不知情,方才自是插不了嘴。但从张亦舟字里行间之中,他也猜出张家最近的遭遇。 “我说大哥啊,那张家公子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竟气得你亲自出手啊?” “跟你没有关系。” 文俞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我当然知道和我没有关系。”文潘挺直胸膛,端得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让我猜猜。既然跟我无关,那就是和那已经失踪的允王妃娘娘有关咯!” 他戏谑道。 “既然与你无关,你就不要瞎掺和了。”文俞脸色一垮,语气颇为不耐。 “哎,这个张亦舟怎么得罪大殿下了呢?”文潘很是好奇。 “我是来喝茶的,还是听你在我耳边念经的?”文俞漫好气的弯了他一眼。 “谁叫你瞒着我的,那我就只能自己猜了。”文潘露出无辜的神情 一旁喝茶的文俞没有回话,只是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你啊,就是太好面子了。明明心仪那魏家大小姐,偏要遮着掩着,搞不懂你这是何苦呢。像我看啊,就凭你的身份和才干,若直接些,向魏家大小姐表明心意,她多半就答应了。” 也正是如此,文潘看着自己这个一向不近女色的大哥,才着急得很啊! 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结果身边最亲近的哥哥却是生的一副弯弯绕绕的性子。 “你说的这些,兴许对别家的千金小姐适用,但她不一样。” 文俞语气放僵,对比方才温和了不少。 “我就说你喜欢魏家大小姐吧!你还死不承认呢!”文潘猛拍手掌,兴奋不已。 文俞哑然,没有继续说话。 他一心惦记着琢磨文潘刚才的话,反而不小心中了套。想及此,文俞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我前段日子同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没有啊?我可提醒过你了,那周家小公子之前与咱们家的妹妹文静言打得火热,又听说周家公子为了咱们的静言妹妹还受了伤,两人日日来往,加上静言妹妹心肠善良,指不定哪天就喜欢上周家公子了。到那时候你若是再不成亲,她也嫁不了人家啊!” 提起这事儿,文潘可就有得话讲了。 之前为了劝自己的大哥去追求魏妗嫣,他恨不得把嘴都说干了,结果呢,这个大哥像旧稳坐大山,跟没事人似的。 “静言如果当真喜欢上周家公子,周家公子也是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他们二人喜结良缘也不失得一件好事。”文俞嘴角微勾。 话音刚落,文潘一只手重重拍打在自己的额头上,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你是菩萨吗?那周家是什么人?咱们家又是什么人?我们家向来就与周家不对付,怎么可能会处到一块儿去呢!” 他现在确定了,他哥就是个榆木脑袋,心里眼里只有训练。 “我和你说不通。”文俞淡淡扔下一句。 “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你爱怎样怎样,我不管你了。”文潘摆手 “慢着。” 见他要离开,文俞忽然喊住了他。 “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文潘得意一笑。 “今日发生的事情,包括我……心仪魏家大小姐的事情,都不要说出去,一个字都不许说。”文俞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文潘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 他还以为他哥这块木头终于开窍了呢,没想到居然只是说这个。 “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傻。” 他是吊儿郎当不错,但不是认不请孰是孰非。 文俞之所以不在张亦舟面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是为了不让张亦舟抓住把柄,反将他一军,毕竟动用私刑与端朝国法不符。如果他把这事传出去了,那就坐实了文俞滥用自己的权力,去害张家。到时候不仅是文俞难逃被皇帝责罚,他们文家人都要遭殃。 文潘走后,文俞又叫小二上了一壶新茶。 “大少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偏僻巷道中,张亦舟脚步匆匆。 “我怎么知道啊?” 他语气不耐。 才在文家兄弟那里吃了瘪,张亦舟此时胸口满是怒气,想打人的心都有。 小厮见状,欲不敢多言,很快闭上了嘴。 二人走到巷道的尽头,刚转过身,便撞见一道陌生身影。 “你眼睛瞎了吗?不知道看路?” 张亦舟烦躁不已。 “我家公子有请,还望张公子随我去一趟。”男子微微领首,十分有礼貌。 784:被罢免 魏长延与人打架后第六天,魏妗嫣才得知他因为些事被停了宫职。如今只能闲散在家,等候朝中安排。 “哥哥,你被罚的事情为何不和我说?” 魏妗嫣风风火火,来到魏长延的房间。 难怪他这几日不像之前那般忙碌,有时天色未暗便回了府。 “什么被罚?”魏长延微微蹙眉,一副茫然的神情。 “二妹妹都告诉我了,你近些天根本没有去过国子监,我问了父亲,他告诉我的,你被停职了的。”魏妗嫣说道。 “是这个啊。”魏长延轻笑“小事罢了,无需放在心上。” “倘若是小事,你就不会故意瞒着我了。” 魏妗嫣着急,语气不由得激动了些。 “我只是暂时被停了职,特过段日子,陛下旨令一除,我便能恢复往常模样了,担心什么啊!”魏长延表现得很是淡然,好似当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嫣儿,我知道你会担心我,才瞒着不告诉你的。” 魏妗嫣低眸。 旁人不知,她这个做妹妹的怎会不清楚魏长延当初为进国子监,做出了多少努力。身为魏府的大公子,他明明可以攀着父亲的名利进去,却偏要什么都靠自己,在外面挣扎了那么几年,差点在外面的那些案件中丢掉性命。如令眼见苦尽甘来,只消他一直在国子监待着,依照他的才干,日后必突能坐上与父亲这样的位置,结果现在又出了事端。 而无论是外边一案,还是今日的局面,魏长延经历的这一切,全是因为她。如果不是为了她,魏长延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大打出手,更遑论被扣上失节的名头。 魏妗嫣越想越是内疚,泪水不受控制般盈满眼阻。 “嫣儿,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瞒着你,方才不该对你声音大了些,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见魏妗嫣伤心,魏长延作为一个兄长,顿时手足无措。 “我没事。”魏妗嫣轻轻抽了抽鼻子,将泪水忍了憋回去。 “时候不早了,你尽快忙完休息之前在国子监时每日忙得晕头转向,现在有机会了,该是好好休养才对。”她温声提醒着哥哥魏长延。 “大小姐,大少爷说了只是暂时停职,您别难过了。再说了,有老爷在,少爷重新回到国子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丫鬟心疼自家主子,刚出房间,使忙不迭的开口宽慰。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担心。”魏妗嫣叹了口气。 虽说魏长延从不以父亲之子自居,更不利用父亲的名头为自己谋利,但无论他愿不愿意,旁人知道他的身份,总会给他几分面子。 但皇帝赫连承还是罚了魏长延,可见这些事在朝中闹的有多严重。 “不要慌!” 忽然,魏妗嫣想到什么 “怎么了大小姐?”丫鬟担心。 “离官员考核还有二十日不到,眼下哥哥被停了职,那他岂不是不能去参加了吗? 魏妗嫣停下脚步,她记着一个月前,魏长延在饭桌前提起过,今年的官员考核,他被选为了正三品官员的候选人,这个候选人乃是端朝官员最为重要的考试。 能够成为这么年轻的从三品官员候选人,操持朝中事务,称得上是很大的殊荣。只需要一纸定级,便能敲定魏长延的前程。 这样好的机会,竟就这样生生错过了…… 魏妗嫣胸口发闷,喉间仿佛堵着什么,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 小丫头眼眶泛红,恨不得替自家小姐伤心。 “大小姐,这儿有您的书信。” 魏妗嫣正沉浸于内疚当中,一名小斯匆匆赶来,停在她面前不远处。 她伸手接过,打开看了几眼。 原来是三日后皇帝皇后大婚之日,勇轩伯爵府的伯爵夫人邀请她两日后去参加宴席。 魏妗嫣本来刚准备拒绝,转而想到这几日一直流传关于这个新皇后的事情。 “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边魏长延为她出气被停了官职,那边就有人为了她受伤,甚至有可能落下终生病疾。魏妗嫣只觉得自己像个祸害 两日后,她与母亲慕容氏一起来到勇轩伯爵府,自从上回在勇轩伯爵府举办的宴会上见过,勇轩伯爵夫人李氏和慕容氏的关系变得十分熟络。 二人前脚刚到,就被勇轩伯爵夫人请去了后院。 魏妗嫣心不在焉,强忍着疲惫同勇轩伯爵夫人打过招呼,就借口离开了房间。 大厅陆陆续续聚满前来赴宴的客人,她索性避开,独自在后花园中闲走。 湖畔宁静祥和,微风习习,吹得人心旷神怡。 魏妗嫣驻足。紧紧盯着前方,目光日愈模糊。 “魏大小姐。” 文俞打远就看见魏妗嫣的身影,脚步加快,赶到她旁边,与她并肩而立。 魏妗嫣四过神,朝文俞微微颔首。 “你怎的一个人在这?”文俞有些担心。” “刚与夫人打过招呼,经过这儿,便歇息下。文公子呢?”魏妗嫣敷衍道。 她自是不能告诉文俞自己心里想的什么。 “我也是四处走走,正巧着到你在这”文俞笑得灿烂。 魏妗嫣侧过身,眼角余光不经意间落在文俞的左手臂上。 她怔了怔,眉心多了一层惆怅。 “魏公子的事情,我听常去酒楼的几个好友说了。”文俞并未打算离开。 “你莫要担心,我父亲在国子监也认得些人,他定能想到办法帮魏公子解决此事的。” “文公子的好意我心烦了。不过此事我父亲和兄长自有决断,实在不好劳烦勇轩侯爷了。” 魏妗嫣委婉拒绝。 单是为她受伤,这份人情便难以偿还,她不想再欠文俞什么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父……” “文公子!” 见文俞仍执意要掺和,魏妗嫣无奈,只得态度斌强硬些,打断了他的话。 “我已经欠了你莫大人情,若你还次次帮我,我该怎么偿还得了?” 魏妗嫣不仅仅对文俞感到内疫,还被这些人情压得喘不过气。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妥。 母亲应该和勇轩伯爵夫人快聊完了,应该过去找母亲了,于是她就先告辞了。 魏妗嫣眸光闪烁,急匆匆打过招呼,便逃也似的走开。 文俞目不转晴望着魏妗嫣的背影,神色愈加忧愁。 785:复职 “嘿!”忽的有人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做什么?吓我一跳。”文俞没好气的怨了周文静言一句。 “我还没问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走路的声音都没听见。”文静言挑眉。笑盈盈的打量文俞。 “怎么样?和魏大小姐聊得如何?是不是感觉比之前更亲近了一些?” 方才文俞和魏妗嫣说话,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只是离的太远,没有听见他们说在什么。 “魏公子才被停了官职,魏大小姐又是极重情义的人,眼下正为此事伤心着。我能够说什么,无非是安慰她几句,叫她莫要难过。” 想到无法为魏妗嫣分忧,文俞觉得挫败不已。 “那你就安慰她呀。我跟你说,姑娘家最喜欢温柔细心的男子了,只消你多陪她,指不定她就对你生了感情。”文静言兴致勃勃,为文俞出谋划策。 “你怎么懂的这么多?”文俞正要开口,忽而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文静言身上。 “我也是女子,姑娘家喜欢哪样的男子,我当然懂得。”文静言仰头,理直气壮道。 “我早与你说过了,这个魏大小姐呢,与寻常千金小姐不同。”文俞无奈叹气。 “还有,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掺和我和魏大小姐的事情了?” 说着说着,他愈发觉得不对劲。这个文静言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文静言撇嘴,反而埋怨起文俞来。 “要不是你天天在母亲面前夸赞魏大小姐,撮合你们两个,母亲能有现下这般支持你与魏大小姐的姻缘吗?你倒好,非但不夸赞我,还要数落我,说我多管闲事。” “看看魏公子,为了魏大小姐,那祥斯文的一个人,竟敢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大打出手。再看看你,只会指责我。唉!都是有哥哥的人,怎的我命就这么……” 文静言故作一副欲哭无泪的摸样,仰头长叹了口气。 “你若是喜欢魏公子,就去当他的妹妹好了。” 文俞可不吃文静言这一套。 “我才不当他妹妹呢!” 文静言双手文腰,气鼓鼓的说道。 “你光看到魏公子待魏大小姐好,怎么没有想过人家魏大小姐有多温柔瑞庄,你再看看你,活像个泼妇。”文俞砸吧下巴。 “你你你……我告诉母亲去,让她听听,你都说的什么话!” 文静言气得半天掷不出一句话来。 “今日父亲寿辰,母亲也有得忙活,你就莫要给她添乱了。”文俞哭笑不得。 玩笑归玩笑,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文静言哼了声,将头偏向一边。 “不过,有件事情我是要与你讲请楚才好。”文俞神色忽的认真起来。 “我是心仪魏大小姐,但她待我无意,我也不愿强求,只需要看见她开心,我便心满意足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极力操合我与魏大小姐,可我不想她为难,你知道吗?” “什么嘛。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嘛。”文静言低头,小声嘟囔。 “儿女情长这些事情,你还不懂。”想到文静言是为了他,文俞语气温和了许多。 “我懂!”文静言严声反驳。 “什么?”文俞一愣。 他倒是没有想到文静言的反应如此激烈。 “算了,不想和你说了。” 文静言莫名心应,不等文俞回话,就跑远了。 文俞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怎的方才魏妗嫣和文静言都是这般,没说两句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难道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文俞心中犯起嘀咕。 从勇轩伯爵府出来,天色已经暗下。 慕容氏和勇轩伯爵夫人聊得火热,硬是等到最后一个才走。 刚回到家,魏妗嫣便一头钻进房间,她开始思索如何能够让魏长延恢复官职。若是平日里也不急,但现下离官员考核这么近,容不得再耽搁。 虽然魏长延表现的淡然,魏妗嫣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三品官员考核晋升一事于他而言,关系重大。 可思来想去,魏妗嫣却是一筹英展,她在朝中认不得什么人,唯一亲近的朋友,便是卓远宛和周棠。两人都只是寻常人家小姐,掺和不进朝廷之事。况且真求旁人帮忙,只怕让父亲和兄长知道了,也不会高兴。 魏妗嫣辗转反侧了一夜,最后打算亲自进宫去面见皇帝。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翌日一早,魏长延恢复官职业事情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什么?哥哥恢复官职了?此事你是从哪里知晓的?可当得了真?” 魏妗嫣大惊,顾不得头发乱糟糟的,大缕秀发尚且垂在后背。她站起身,连忙向前来票报的小厮确认。 “是宫里来传的谕旨,才刚送到少爷手上了。大小姐若还担心,不妨去大少爷房间,亲自问过少爷便能知晓了。”小厮如实回答。 “那三品官员的考核呢?还是有他吗?”魏妗嫣一颗心揪着。 直到小厮点头,她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下。 “奴婢就说嘛,陛下定是明事理的,不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将少爷赶出国子监。”小丫鬟也替自家小姐感到开心。 魏妗嫣眼中掠过一道深意。 如果真如丫鬟所说,那皇帝停魏长延的职,便也十分不妥。说到底,魏长延只是同人打了一架,未有伤及无辜,也不曾酿成大祸,怎值得朝延大动干戈。难不成这其中还另有玄机? 魏妗嫣心中生发几分猜测。 “不过,少爷怎么忽然就恢复了官职啊?”丫鬟越想越纳闷。 “兴许是陛下于心不忍吧。少爷那样能干,国子监没了他,那是国子监的损失。而且少爷本来就没做错事情啊。” 另一个丫鬟倒是未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二人对话尽数被魏妗嫣听了去。 是啊,魏长延根本没有做错事情,为何会受到停职这么大的惩罚?他又为何忽然恢复了官职? 忽然,魏妗嫣脑海中浮现昨日勇轩伯爵侯爷寿宴上,文俞说过的话。 难不成是文大人帮的忙? 786:心灵鸡汤 “姐姐,你就乖乖的等着做我的皇后,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慕云怀坐在软椅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大殿的外面。 赫连承走到她身后,俯下身来静静地看着她,却也没有什么其他不好的情绪。 “姐姐还在为那日的事情不开心呢?”他走到侧边蹲下来,伸出来的手突然又收了回去,“那日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姐姐实在是不听话,所以才手段狠了一些。” “但是姐姐一定要相信,我的心里面,姐姐永远都是第一位……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这句话,慕云怀听着似乎想到了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姐姐不想说话吗?没事,那我就陪着姐姐看风景。” “望月楼那边可以看到高山上的雪峰,我带姐姐去看看雪景吧!” 如今已经进入冬季了,以前早就在这个时候下雪,只是今年不知道怎么就没动静了。不过雪峰山上白雪皑皑。 “一会儿到那边会冷许多,姐姐要多穿两件,我再给姐姐带好暖炉,还有一件披风,绝对不会让姐姐着凉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就好像是在对待着一件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慕云怀不想动,就一直半躺在软椅上,对他的提议丝毫不为所动。 屏退左右,他拉了一个凳子过来,就坐在她的身边。 “我知道姐姐还在想着之前的事情,但是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应该去面对未来,想想未来的生活怎么过。” 那一日在密室里,她并没有得手,最后眼睁睁的看着赫连承吸取赫连隽身上的力量,而她毫无能力去保全他。 “别人的东西,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你要是一直这么霸占着,最后受罪的也只是你自己,何必呢?” 她这时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 能听到她开口说话,赫连承其实就已经很开心了。他不奢求她会掏心掏肺的和自己说话,但是至少还愿意和他说话。 “姐姐不必为我担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以把它抢过来。要是最后还不能属于自己,到时候再丢弃也不迟。”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分肯定的事情,所有事情都是经过自己去试了,才知道合不合适自己,最后也属不属于自己。” 她抬手,他伸手,把她的手压了下去,“那日从密室里出来以后,姐姐的身体就不大好。还有几日,便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姐姐可要好好养着身体才是呢!” 他此刻说话的语气,让人听着有些得意忘形。 慕云怀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回来脸色变得有一些厌恶。 她平静地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是强求也没有用,何必最后弄得两败俱伤呢?” 慕云怀到现在才知道,始神君大人的气息,其实就是赫连承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她出来。 “姐姐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好姐姐,绝不会让姐姐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要是只是单纯的听他说话的语气,还真以为他就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十几岁的男孩子,可是他的心里比谁都阴暗,手段比谁都残忍。 “祎琅宫里面的人,其实就是你的父皇赫连靳嵘吧!” 生死簿上没有赫连靳嵘的名字,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赫连靳嵘并没有死,但是他又去了哪里呢?为何连她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被困在祎琅宫里面的那个怪物,就是赫连承的父皇赫连靳嵘。 虎毒尚且不食子,没想到一个儿子,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真是惨绝人寰!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是最狠毒,最无情的人,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一个比我更无情更恶毒的人……”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残忍恶毒的角色,只要谁稍微得罪她一点,她都不会放过。只不过,手段没有赫连承这么残忍而已。 他莞尔笑起来,对她的这个评价丝毫不觉得生气,反倒是有一些像得到了长辈夸奖的乖孩子一样。 慕云怀缓缓坐起来,望着大殿的外面,喃喃自语地说:“今年的雪下得真晚……” 他站起来,去屏风上取来棉袄外套给她披上,“姐姐要是想看雪,只需说一声,我就算是红雪,也是要给姐姐变出来的。” 弯腰把她抱起来,十几岁的身躯就已经和他的哥哥赫连景和赫连隽一样了,只是他的模样看着就像是邻居家的小弟弟一样,人畜无害。 “姐姐手脚不便,要想去哪里,等我下了朝就带你去……” …… “陛下对慕小姐,还真是呵护有加呢!” 谢阮阮伺候在黎怀禾的身侧,望着赫连承抱慕云怀出来散步,她就觉得这一幕令她无比羡慕眼红。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画面,可是没有人肯这么温柔对待她,就连大殿下赫连景都不愿意。 黎怀禾心中其实已经风平浪静了。 这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身边的人也一个个离自己而去,才知道身边的人和事是多么的宝贵,可是已经没有机会,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你要是羡艳,只需要嫁给一个稍微普通一些的人家也是可以举案齐眉的。” 她不是看不起谢阮阮的的身份,只是看不起对方的身份明明不好,却还要想着要嫁给皇子当皇子妃。 以前她也嘲笑赫连隽的母亲出身贫民,却一直赖着赫连靳嵘不肯放手。可是现在想来,那是因为人家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人,所以她有资格,也有资本这么做。 “愉淼,哀家乏了,我们回去吧!” 她突然就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作为长辈,本来就不应该过多去干涉,毕竟日子是他们自己过。 谢阮阮不说话,只是望着黎怀禾离开的方向深思。 从她决定跟赫连景来邺都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不想以后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她谢阮阮,怎么可能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呢! 788:穿越时空 望月楼上,寒风瑟瑟,鬓边发丝飘摇,耳畔满是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他怕她冷,于是把手上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姐姐,想不想看你不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微微颔首,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她做的那个梦,梦回到端朝第二任皇帝冶昭帝的那个时候。 结局本来应该是她代替云音嫁给皇帝,最后皇帝寿终正寝,她也跟着寿终正寝。而叶皎月一族则被灭满门,连叶皎月自己,也死在了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天里。 可是这一次,却是她死在了那个冬天里,叶皎月代替她活了下去,而叶氏一族,也一直存在。 “既然你知道这件事情,我若是回去了,结果还是依着那时候的秩序走,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有叶氏一族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除了始神君大人之外最强大的存在,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所以她不屑于插手世间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她不想插手实在是太难了。 这件事情,她一直以为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没想到现在居然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她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也不知道是以前的因对应现在的果,还是现在的因对应以前的果。 现在的护国公,也叫叶昭和,以前的叶丞相,也叫叶昭和,而叶皎月依旧还是叶皎月。 千年前的那个叶贵妃叶皎月,绝对不是现在那个失踪了五年才被找回来的叶皎月。 他好像很了解她的想法,知道她内心在纠结什么事情,也知道应该带她去看什么事情。 “姐姐只需对我说想不想回去看一眼?要是姐姐想回去,我可以带姐姐回去,要是姐姐不想回去,我不会勉强姐姐回去的。” 慕云怀好像有一些动容了。 她贵为三界霸主,却没有回到过去的能力,只能看见一个人的过去,而在这件事情上,他什么都看不清楚,那期间空白了好大一块。 慕云怀没有回应,望着远处的高山,上面银装素裹,高耸入云。 “我大概是知道姐姐想去的,只是姐姐拉不下面子来。但是在我这里,姐姐又何须担心这些呢?姐姐若是想去,就算姐姐不说,我也会带姐姐去的。” 他很无奈,但是又不能凶她冷落她,就想日日看着她才好。 赫连承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闭上眼睛,我带姐姐回去看看。” 她果然合上了双眼,任由他捂着自己的耳朵。 …… 大街上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各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吆喝声。俨然一片富强安定的景象。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姐啊?长得这般水灵,要不跟了哥哥我吧!” 巷子口,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拦住了两个年轻女孩子的去路。 这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身穿凌云锦衣裳,头发上半部分盘起来,下半部分放下来,鬓边戴着对称的两对花步摇,发髻中央别了一支花蝴蝶。这一身穿衣打扮,看上去是富人家的千金。 她身边那一个女孩子,则是一身稍微逊色一些的绸缎衣裳,发髻也要简单许多,身上没有多少金银首饰,看样子该是那另外一个女孩子的丫鬟。 “大胆狂徒,你可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连大将军府的小姐你也敢调戏!” 前面站着三四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最前面的那个搓着双手,两眼色眯眯地看着那个丫鬟,“什么狗屁小姐,哥哥我要的是你!再说了,这里可是我们哥几个的地盘,你也不四处打听打听!” “湘语,我害怕!” 身后的小女孩神情怯弱,不敢直视这几个地痞流氓,只得躲在湘语的身后。 湘语也害怕,但是她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姐,所以她现在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出头的。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誓死保护她家小姐。 “小姐,您别怕!您只管在奴婢身后躲好,奴婢绝对不会让这些混混伤害到您的!” 她又转头去看那几个小混混,神情警惕,壮着胆子说:“你们这几个丑八怪,这可是大将军府的小小姐,你们要是伤了我家小姐一根毫毛,我家大将军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湘语的话令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几个纷纷互看了两眼,交汇了眼色,又看向二人。 其中一个瘦弱的男人垂涎欲滴地说:“在我们这里,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啊!既然是你们自己跑来这里的,那可就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是!这附近可没有哪一个人不知道这一块地盘是我们哥几个的啊!是你们自己闯进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不能怪我们哥几个了,只能说你们太倒霉!” “别啰嗦了,我们哥几个,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开荤了呢!今儿过来的货色,虽然不太好,但是也可以将就一下。而且你们身上还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这一趟也不算是没有收获了!” 几个人搓着双手围上来,把湘语逼得节节后退,“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你们要是再过来一步,我一定对你们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呀?是杀了我们哥几个,还是自高奋勇给我们哥几个创造乐趣呀?” “我们哥几个也不介意你主动一点,这样还能免得你受一些皮肉之苦,到时候也会好好对待你一些。说不定还可以留你一命,把你带回去做个奴隶什么的呢!” 湘语胡乱地挥动着一双小手,瞪大了双眼。尽管心里很害怕,但她依旧还是死死地把自己家的小姐保护在身后,不让这些人靠近分毫。 “小小姐,您快跑!奴婢一定不会让您落入这群魔鬼手上的……您快跑啊!” 她一边回头看身后的小姐,一边又要留意那几个混混的动静。 云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稚嫩的脸上满是害怕,还有惊魂未定。 听着湘语的话,她后知后觉,看了一眼身后的死胡同,再看看这条唯一的出路就是那几个混混的方向,她顿时陷入了绝望。 788:云音遇害 “报!” 手下人来报,大将军云钧襄丝毫不为所动,推开左右的舞姬,这才缓缓坐起来,让手底下的人上报情况。 “回禀大将军,小小姐那边……” 那手下不敢禀报,时刻关注着云钧襄的神情。 云钧襄果然有些不耐烦,尤其是在听到“小小姐”这三个字之后,不过没有像以前那样勃然大怒。 “怎么了?今天不吃饭啊?说话都不会说啦?” “回禀大将军,小小姐被几个地痞流氓给欺负了……” 虽然不是女人,但是说话依旧很委婉,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细说。 云钧襄听闻如此,却依旧没有什么表示,拉过左右两个舞姬又饮酒作乐起来,根本就不在乎孙女云音的死活。 手下得不到大将军的指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退出去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他们的大将军好女色,几乎人尽皆知,只不过取之有度,所以才没有被罢免官职。而这些舞姬歌姬,都是皇帝赐下来的,说是为了犒劳云大将军的辛苦。 “大将军……” 手下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管这事,也不知道大将军让不让自己插手这件事,还真是进退两难。 要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被侮辱,他做不到。 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可若是连一个小女孩都保护不好,还谈何保家卫国呢!那简直就是侮辱了这一生戎装。 云钧襄不耐烦地瞥着手下,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就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罢了,何必去为了这样一个人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呢!” 云钧襄不想管云音。 云音虽然是他的亲孙女,但不是他爱的人的亲孙女,而是一个贱人的孙女,所以他根本就不想管云音。 “下去吧,别在这里煞风景了。” 手下不甘心,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不是大将军,他也需要听大将军的命令,所以,只能放任自流了。 他原路退出去。 一个舞姬把一刻葡萄喂进云钧襄的嘴里,娇嗔道:“大将军可真狠心,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想救一下呢!” 云钧襄把葡萄吃下去,伸手捏了一把那个舞姬的腰,色眯眯地说:“她又不是本大将军的女人,本大将军可没有这个义务去救她啊!” 他又伸手捏了捏舞姬的鼻子,宠溺地说:“再说了,有你们这几个美人在怀,其他事情都要靠边站了,美人说是不是啊!” “讨厌!大将军又使坏了!” “美人们,来来来,我们继续吃喝玩乐!” …… “大夫人,少夫人,小小姐不见了……” 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打扰了正在吃饭的一家人。 全部都按照名分尊卑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上,中间空出来的那个尊位,则是大将军云钧襄的。只是他在自己自己的院子里酒池肉林,这里也就不会见到他的人了。 大夫人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云音的失踪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就是一个长相顶多清秀的丫头片子,她娘还不在了,谁会想去管她呢。 见大夫人勒氏没有表现,少夫人杜氏也不想去理会,埋着头继续吃饭。 一旁的少将军云仲溏见状,猛地把手上的筷子拍在桌上,愤愤道:“母亲,音儿怎么说也算是您的孙女,现在音儿失踪,您怎么不闻不问的呢?” 云仲溏是云音的二叔,对云音还是很疼爱的,只是碍于妻子杜氏的尖酸刻薄,他很少有表现出来的。 杜氏被云仲溏拍桌子的动静吓得不轻,她抬头瞪着云仲溏,而对方却一直没有看她的方向,也没有看自己的眼神行事。 于是她咳了两声,终于把云仲溏的视线吸引过来了,“夫君只需坐着就是。母亲的安排,岂是你可以左右的,快坐下吧!” 云仲溏觉得自己这一次要是还乖乖听妻子杜氏的话忍气吞声,只怕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关心云音了。 云音的父母皆是为了抗敌救国战死沙场,可是却得不到云家一个人的尊重。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留下一女,却没想到这么被对待,真是叫人寒心呐! “大哥大嫂都是为了家国战死,是属壮士,乃是云家荣耀。可是我们应该好好照顾他们的遗孤,怎么能如此对待她呢?” 云仲溏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他一定要为云音讨个公道。 大夫人勒氏很是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膝盖上的衣裳,然后缓缓抬头看向一脸正义地云仲溏,语重心长地说:“云音的父母是为了守护国家而战死,确实是值得被人尊敬推崇。可这都是她父母的功劳,怎么能让她一个无功无绩的普通人去承受她父母的功德呢?” “仲扬和他夫人确实是云音的亲生父母,可是云音没有任何贡献,她没有资格去承受她父母的功德,这样只会折了她的寿。” 勒氏说得很是有理的样子,就是觉得云音没有资格享受她父母用生命得来的功德荣耀。 其实,这只是她不想承认元妻的儿子和儿媳比自己的儿子儿媳出色的借口而已。 要说到这个,云钧襄的元妻范氏,并不是他的爱人,而是自己的父母亲强塞给自己的。至于云钧襄最爱的女人,没有人知道是谁。只知道那个女子风华绝代,乃是世间仅有。 而勒氏只是一个继室,虽然不是云钧襄心里的那个白月光心上人,但是也比范氏更得他喜爱一些。勒氏也是他在娶了范氏半年之后纳进来的贵妾,在正妻范氏去世之后,才被抬为了正妻。 可是这么多年来,云钧襄依旧改不了处处留情的花肠子,几乎每几年都会往府里带来一个自己在外面留的种。 勒氏已经不在乎了,索性也就一直用着正房的身份整治那些外室的孩子,而云钧襄从来都不关心这个。 这么多年了,她膝下只有一儿一女,但是现在已经娶妻生子,她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反正在端朝的规矩就是庶子不能继承家业爵位。 “吃饱了,回吧!” 勒氏站起来,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789:寄居原主 静谧的野外,偶尔有几只乌鸦飞离,又偶尔有几只飞鸟进入。 “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路过的一个老年男人走上来,对被几棵草木盖住的死尸发出了感叹。 “算了!看你可怜,老人家我就帮帮你吧!” 那老人家离开了片刻,突然又折回来,停在那具死尸前面,伸手拨开胡乱盖在死尸身上的几棵草木,露出一张被砸的稀烂的脸。 老人家也是被惊吓到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死法呢,也还没有见过这么惨不忍睹的脸,还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哟! 他把背上的小背篓拿下来,伸手在里面摸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摸出来一刻紫色的浆果。然后把浆果捏碎,紫色的果酱水滴落在那张面目全非的容颜上。 “老人家我给你一个新生的机会,你要是没能留住那一位神仙,可就没有法子咯!” 半炷香的时间,只见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开始长出鲜嫩的肉,然后覆上一层嫩滑的肌肤。 这一看去,与之前竟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细看又见区别很大。 老人家又在小背篓里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出一颗黑不溜秋地石头来,然后就见他把石头一下子砸在对方的额头上。 她的额头瞬间被砸出一个坑,只不过一下子,那个坑居然逐渐变成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的模样。 看着栩栩如生的曼珠沙华,老人家顿时大喜,朝着女孩子的方向鞠了一躬,“既然她都选择了你,那是你的福气。日后不会有鬼在那边为难你的,你可放心地去吧。” 老人家重新背起自己的小背篓,哼着小曲儿渐渐远去,直到最后消失在路口。 躺在地上的了无生机的人儿,这时突然睁开双眼,竟是奇迹般地活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脉,刚动一下就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真是难受得紧。 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她身后确实万丈高崖峭壁,身前则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她之前是跳崖而死吗? 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感觉上面没有任何缺陷,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河流边去,端详着河流里面尚且可看见的倒影。 这一张脸,与之前的她相比,实在是太丑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怎么挑,凑合着用吧! 按着原主的记忆,她最后寻到了几里内的邺都城里的云府。 门口的侍卫看见她就像看见了鬼怪一样,立刻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 “怎么?看见本小姐回来了,不知道进去汇报吗?” 她双手背到身后,冷漠地看着门口没反应过来的两个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云家一大家子都被惊动了,浩浩荡荡出现在云府的大门口。 大夫人勒氏还算平静些,看着不知道是不是云音的人上下打量。 一旁的大将军云钧襄见多识广,对于云音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不耐烦地说:“死在外边也就好了,怎的还回来添堵了!” 他不喜欢云音,是因为云音是云仲扬的女儿,而云仲扬又是范氏的儿子,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待见她。 云音皮笑肉不笑地说:“本小姐父母亲的功德无量,而且你们还活着,本小姐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你这个逆女……” 云钧襄恼羞成怒,恨不得上去撕了云音,“有你这个歹毒的孙女,是我的不幸!” “有你这样寻花问柳、抛妻弃子的祖父,也是本小姐的不幸!” 云音也不是好惹的主,立刻反驳了回去。 “真是反了你了!来人呐!给本将军抄家伙!” 应该小辈,居然如此目无尊长,真是要丢尽他们云家的脸面了,今日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云音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继续要留在云府当什么小小姐,而是来拿一些东西走的。 “你是人是鬼?” 云芸盯着云音的脸看,感觉是云音的脸,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还真是说不出来。 见云音还活着,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云仲溏了。 他走下台阶,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少将军!” 杜氏在身后沉着一张脸,想要把夫君云仲溏喊回来,奈何对方就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样,对云音嘘寒问暖。 “仲溏!” 勒氏专注着云钧襄的脸色,不敢冒险。 这要是让好不容易把自己儿子抬为少将军的大将军云钧襄不高兴了,一下子就能把这个少将军的位置扯下来,到时候可就不能继续继承大将军之位了。 听到母亲叫唤,云仲溏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顾及,于是叮嘱云音自己要小心些,就回到原来的站位了。 杜氏嫌弃云音,转头小声同云仲溏说:“这样克爹克娘的克星,你居然还如此靠近她,也不怕哪时候就让她把你自己克死了。” 云仲溏不信,反驳道:“大哥大嫂是战死沙场,这是荣耀,音儿不是不祥之人。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 杜氏没想到自己的丈夫有一日居然会为了一个小贱蹄子而和自己这么说话,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不平衡。 “父亲,母亲,音儿也是云家的孩子,要不还是让她回来吧!免得到时候外人瞧见了,说我们做长辈的苛刻小辈了。” 杜氏笑嘻嘻,听着是为了云家的名声着想,实际就是想把云音带进去关起门来好教训而已。这样还能让自己的公公婆婆夸赞自己为了云家着想。 勒氏觉得杜氏的提议有理,于是就向云钧襄提议。 云钧襄点头准了,哼了一声,甩袖走进去,又吩咐人去把云音这个孽障带进来。 云音一挥破烂的衣袖,把那几个围上来的下人弹开。 她抖了抖自己的衣袖,面露嫌弃之色,随即在门口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进云府的大门。 790:赫连晔 “小姐,前面有人挡路了!” 夕颜凑到马车窗户边,视线看着马车头的方向,“那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窗户里伸出来,掀起车窗帘,露出一张戴了白面纱的上半张脸。 她朝夕颜动了动手指,夕颜主动靠过来,只听到她小声说道:“今日是很重要的日子,不要被其他人耽误了事。” 夕颜点头应下,小跑上去,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对方是一个身穿紧身劲装的年轻男人,他朝夕颜作揖,礼貌地回答说:“我家公子请相府大小姐过去坐坐!” “你家公子是谁?” “我家公子是云府的嫡公子,云仲谦。” 云仲谦,确实是云府的嫡公子,却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位公子。算来就是云音云芸她们的小叔叔,跟云仲溏他们是一个辈分。 马车里的女子默念一声,随即有些慌张。 这个云仲谦,她还真不认识,但是听过,也没有见过。 听闻他是一位谦谦君子,待人接物有礼有度,更是有一身才华,而且如今也不过才三七年华,正直青春年华。 “无缘无故的,你家嫡公子为何要请我家小姐?” 夕颜自然知道这云家一直都和他们相府不对付,他们两家之间也很少有交集。这会儿对家的嫡公子想要结识叶相府家的大小姐,只怕是不安好心。 “夕颜……” 马车里传出一声如空谷幽兰的声音,顿时把夕颜叫回去。 夕颜站在外面,弓着身子等她家小姐的吩咐。 “既然是云家嫡公子相邀,哪有拒绝人家的道理呢!你且随我去见见云家的嫡公子吧!” 一直听闻关于云仲谦的好话,她倒是也想见见这一位云家的嫡公子像不像那么好。 夕颜心里担心,但是自家小姐都已经开口了,她一个丫鬟,自然是不能去质问的,“小姐小心些!” 她走过来上马车,伸手掀开马车的门帘,伸手让自家小姐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最近天气逐渐转凉,小姐可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了才是。” 这次她家小姐是去皇家寺庙菩真寺给老夫人祈福,在菩真寺住了三日之后,今日才得以回来。 按理来说,刚刚祈到的福就应该第一时间回到家里举行仪式,但是现在去,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她家小姐也是答应了要去和云家的嫡公子坐坐,只怕到时候误了吉时。 叶皎月知道夕颜在担心什么,于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夕颜放宽心,并说:“我们回到邺都,要比计划中早了一个时辰,我就进去坐一会儿,不会耽搁太久的。” 云钧襄算是老一辈的元老了,比当今皇帝还要老,连皇帝都要敬云家三分,甚至都想要拉拢云家。她一个相府的小姐,还是不要拒绝人家的好。 “烦请带路!” 那男人伸手弯腰对叶皎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家公子已经等候叶大小姐多时,您请!” 在那个男人的引路下,叶皎月走到天下第一酒楼前,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第一酒楼的牌匾,然后提着裙子优雅地走进去。 带着叶皎月来到三楼的一处房门前,那男人敲了敲房门,回禀道:“启禀公子,叶大小姐到了!” “请进!”里面很快就想起了请她进去的声音,然后由旁边的那个男人伸手替她开门,请她进去,却把夕颜拦住了。 “小姐……” 夕颜语气里满是担忧。 叶皎月回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说:“你先在外面等候,我进去半个时辰就出来。要是我半个时辰后还不出来,你就先回去通知父亲一声,我晚些再回来。” 夕颜依旧还是不放心,但是她又无可奈何,只得乖乖听自家小姐的吩咐,等候在外面。 若是一个时辰后她家小姐还不出来,她一定要回去告诉她家丞相大人,说大小姐被叶家的人请进去一个时辰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看着房门重新被关上,夕颜再怎么担心都没有用,只得在外边来回踱步。 里面坐着三个人,皆是长相俊逸的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 叶皎月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她不知道哪一个人才是那个请自己过来的人,但是她还是先要给这几个人一一问候才是。 “见过几位公子!” “这叶家大小姐,传闻一直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现在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到底长什么样,不过看着轮廓,定是所言非虚了。” 三个人之中,坐在右边,即在叶皎月左手边的那个年轻男子第一个开口,一来就是夸赞叶皎月的美貌,尽管并没有看全。 “对了,叶大小姐应该不认识我们三个,毕竟我们三个也没有见过叶大小姐。” 第一个说话的那个年轻男人站起来,看向最坐在最左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介绍说:“我来给叶大小姐介绍一下吧!” “这位呢,就是刚刚约叶大小姐过来坐坐的云家嫡公子,云仲谦。而坐在我旁边,也就是最中间的这一位,他便是当今二皇子,赫连晔。至于我嘛?我是大理寺卿卫霄。” 叶皎月从容淡定的又是一行礼。 这时坐在右边的云仲谦开口了,“请叶大小姐进来坐坐,虽然不是我的意思,但是用的也是我的名义。叶大小姐请坐!” 是卫霄用他的名义去请的叶皎月,但是既然用的是他的名义,那么他就应该礼貌一些,全人家坐下。要不然一直让人家那么站着,也不是待客之道。 请叶皎月进来坐坐,这是卫霄的意思,原因就是卫霄想要见识一下这位传闻中的倾国倾城的叶家大小姐叶皎月。 叶皎月走过来落座,却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令她有一些不自在。等她抬头看去,原来是坐在中间的三皇子赫连晔正在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她感觉这个赫连晔有一些莫名其妙,只好露出微笑朝对方礼貌点头。 791:齐聚酒楼 赫连晔,她听说过,赫连景偶尔在她耳边提起,是赫连景的亲弟弟,而赫连景,就是她的心上人。 “请叶大小姐过来坐坐,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要见识一下叶大小姐的风采,百闻不如一见嘛!既然叶大小姐肯赏脸过来,那自然就不能怠慢了。” “来人呐!把好酒和好菜都给我上来。” 卫霄的性子,在这三个人中是最活泼随意的,自然也喜欢说话一些,尽管知道其他三个人不会和自己说这么多话。 他要是也不说话,那么在场的四个人就没有谁说话了,那样气氛得多尴尬啊,还不如不要聚在一起的好呢! “平日里我们三个经常来这边吃饭喝酒,身上有一些气息,可能不是叶大小姐所能忍受的。不过叶大小姐千万不要憋着不说出来,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直接说就是了。” 大理寺卿本应该属于那种沉稳话少的人,但是卫霄偏偏是一个话很多的人,而他的手段也很残忍,不过那仅仅只是对于那些犯人而言。 赫连晔喝了一口闷茶,轻启薄唇,“叶大小姐确实是华绝代。” 听到这么一句夸赞的话,卫霄和云仲谦皆是诧异。 要知道在平时,赫连晔可是一个话很少又冷漠的人,而且也不去关注女人,更别说会夸赞对方。现在,他居然会主动去夸一个女子漂亮,这绝对是令人震惊的事情。 卫霄凑过来,神经兮兮地说:“咱们的二皇子殿下,从来不近女色,如今居然会关注一个女子,莫非是思春了?想要成家啦?” 云仲谦给卫霄翻了一个白眼,沉稳道:“有些玩笑话开不得,你不要哪个时候都在开二皇子殿下的玩笑。” 还别说,在场的他们三个男的,就只有赫连晔不近女色,根本就没有传出他和哪个女人亲近的传言。 而卫霄,他有一个贵妾,至于正妻,虽然还没有,但是已经定了云家的云芸,只要等云芸长到十五岁,便可嫁过来了。 至于云仲谦,他其实也不怎么近女色,但是他有一个红颜知己,在销魂楼,这是在场的其他两个男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别人知不知道,那就不知道了。 “他一直都和我们这么说话习惯了,还请叶大小姐莫见怪!” 不等叶皎月作出回应,赫连晔就率先开口了。他的声音较刚刚温和了一些。 叶皎月礼貌一笑,回应道:“二殿下言重了,只是一些玩笑话罢了,无需挂怀!” 几人又是片刻寒暄之后,卫霄突然看向赫连晔,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最近京城有些不太平呢!” 赫连晔从容不迫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从容淡定地说:“你是大理寺卿,和我说这些事有何用呢!” 他只是一个皇子,没有这个权力去管京城的秩序,所以卫霄跟他说这些也没有用。 “你别说,这事可不是我的责任啊!我虽然是大理寺卿,但是京城的这些锁事也不归我管啊!而且我也没必要去管这些。” “平日里我很忙,天牢地牢里的那些犯人多了去了,我都来不及一个个审问,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给你打理京城的秩序啊!” “我可跟你说啊,京城的秩序维护的责任,是在京兆尹那边的,有什么事应该去那边找他,而不是来这里找我。” 大理寺卿确实只管那些犯了大罪的犯人,京城发生一些小打小闹,那是京兆尹那边的责任,出事也不能找他啊! “我最近听说,西巷那边有几个地痞流氓横行霸道,强抢民女,而京兆尹却对这件事不闻不问。我可打听好了,这几日被那些地痞流氓祸害的良家女子已经不下十个了。” 说到这几个地痞流氓的时候,一旁的云仲谦显然有些不自在。 卫霄把视线移到云仲谦的身上,咦了一声,问道:“云兄,我之前好像有听说你们家有人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努力回想是谁和他这么说,也回想一下那个云家人是谁。 这时,他脑子一灵光,说:“我终于给想起来了。我听说是你那小侄女云失踪了,是吗?” 赫连晔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有些动容,拿到嘴边的茶杯顿了一下,很快就把杯里面的茶水喝下去。 云仲谦没否认,对云音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确实是失踪了,如今也是下落不明。” 他对大哥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儿没什么好印象,但也没什么坏印象,就是没怎么见过面,彼此之间也不熟悉。 卫霄一听有稀罕事,瞬间就来了兴致,又继续追问道:“你那小侄女怎么样?可有你的侄女云芸好看?” 云芸是父母亲给他定的妻子,只是现在云芸只有十三岁,还得等两年。 他一开始觉得,要是娶了云芸做妻子,自己可就是和云仲谦差辈了,自己居然要叫云仲谦为舅老爷,想想就难受。 后来看到云芸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长得秀丽娇贵,也就想着再等两年看看,便算是默许了这段亲事。 反正娶云芸是一回事,和云仲谦称兄道弟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两者并不冲突。 坐在中间的赫连晔放下手中的茶杯,风轻云淡地回答卫霄的话,“面黄肌瘦的一个小丫头,没什么好看的。” 卫霄一听,突然笑了起来,回应对方说:“既然云兄的这个小侄女长得不好看,赫连兄怎么就留意了呢?” “在我的印象里,这叶大小姐还是第一个能被你夸赞的女子。要是这个云音小姑娘长得很普通,你应该没有丝毫兴趣才是啊!” 他抬头看向叶皎月,“平日里你们这些女孩子家喜欢聚在一起,叶大小姐觉得云家小小姐怎么样呢?” 叶皎月抬眸,这还真把她难住了,因为她也没有见过这个云音,连听都没有听过。 “平日里我不怎么走动,不知云小姐如何。” 她不对人做评价,也不会说话中伤其他人。 792:赶出云府 “云兄呢?” 卫霄爱美人,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他对一个女子好奇时,一定会刨根问底,有可能都会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要问出来。 云仲谦对云音没有多大印象,附和赫连晔刚刚的意思说:“二殿下都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这边粗茶淡饭,不及丞相府的精致,叶大小姐委屈了。”云仲谦亲自给叶皎月倒茶,然后拉着自己的衣袖,又那这木镊子夹了几颗白色的珠子放进她的茶杯里,把茶杯盖上。 “这是苇叶,加在茶水里可提味,增加茶水的鲜度,叶小姐可以尝尝。” 叶皎月坐得端正,看着云仲谦一系列动作,感觉所言非虚,他确实是一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云公子客气!” 卫霄的兴致并没有因为云音的这个小插曲而终止,反而又对其他事物来了兴致。 他滔滔不绝,其他三个人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前几日我回来的时候,在城外几里处见过叶家的人,难道叶大小姐是那天去的菩真寺吗?” 卫霄就是知道了叶皎月去菩真寺祈福的事情,所以今日才特意来天下第一酒楼吃饭,好等叶皎月的经过。 叶皎月神色微变,随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回应说:“家父经常派人去山庄看望姨娘,我是前三天才去的菩真寺,应该是卫公子记错了。” 她本来就是三日前的早上出发去的菩真寺,要是按照卫霄的意思,他说的时间大概是在她出发去菩真寺的前一天左右,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她。 卫霄将信将疑地瞄了她一眼,随即看向旁边的赫连晔,惊奇道:“还真是奇了怪了!当时我也问了,他们说他们就是互送叶大小姐去菩真寺的,莫非是我听错了吗?” 赫连晔不理会他,把第四杯茶水喝完,对桌上的美味佳肴毫无兴致,于是准备起身离开。 “唉!赫连兄这是要回去了啊?” 卫霄抬头跟着赫连晔起身的动作,“这好酒好菜才上来呢,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虽说今日是他邀请的其他两个人,就是为了一睹第一美人叶皎月的尊容,可是也不能这么搞啊!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处理,你们慢慢享用。” 说完,赫连晔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叶皎月也觉得自己待得差不多了,于是也起身告辞,“因着是去菩真寺给家里老夫人祈福,所以还需要在规定的时辰里回去。告辞!” “哎……”卫霄伸手想要留住叶皎月,却发现对方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于是面露失落,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他扭头去看还在一本正经喝茶的云仲谦,说道:“云兄,应该不会是因为我无意间说错了话吧?” 云仲谦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说:“没什么。反正你也是清楚二殿下的性子,他想走就走,没什么原因。” “不可能吧?平时他虽然都是没有什么原因离开,可是也没有这次这么严重啊!肯定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卫霄自言自语,云仲谦也懒得去管他。 叶皎月走出第一酒楼,刚转头就看见赫连晔站在不远处。 “臣女叶皎月,见过二殿下!” 端朝奈大国,最讲究规矩尊卑,所以礼不可废。 如果她的马车不在赫连晔所处的身后不远处,她也无须过来给赫连晔见礼,只需要远远朝他致意就好。 赫连晔没有看她,透过她看着她的身后的风景。 “叶大小姐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一副没有说完,但是又不想继续说的样子。 叶皎月有些着急,宽慰他说:“既然是故人,二殿下也该放在心里了,她定是希望二殿下能过得健康快乐。” “你没有她的一半出色……” 听到这句话,叶皎月的眉头一皱,心底很不舒服。 哪个女子都不喜欢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夸赞别的女人,更不喜欢这个男人还把自己和那个女人作比较。 她福身,“家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臣女及时回去,就不叨扰二殿下了,臣女告辞!” 他没说话,回头望着叶皎月走进马车的背影,冷冷笑起来。 …… “赶走她!” 云钧襄叫人带来一封书信,甩到云音的脚下,“这是解除关系的证明材料,拿了这份材料,你日后是死是活,与云家都没有关系了。” 云音一脚踩在那封书信上,漫不经心地说:“本小姐今日和云家一刀两断,日后各不相干。” 这时,坐在云钧襄一侧的勒氏突然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小声在他耳边嘀咕,“现在要是把云音踢出去了,难道老爷不想要她身上的宝贝了吗?” “我可听说了,那是她那父母留给她的宝贝,价值连城呢!要是现在这么赶走她了,这宝贝可就没着落了啊!” 担心云钧襄不明白,勒氏又耐着性子好好解释。 “一直都说云音的父母有这天底下最值钱值权的宝贝,老爷可一定要先把宝贝拿过来才能把她踢出去。” 云钧襄陷入沉思。 刚刚的话是他说的,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还有再往回收的道理啊! 再说了,他可是一家之主,也是端朝的一品大将军,这要是说话不算话,传出去岂不是要让那些奸臣们笑话自己啊! “先赶她出去,回头再派人暗中从她身上把宝贝抢回来就是了。真是妇人之仁,居然想要老夫丢人现眼。” 勒氏被呛回来,没敢再说话。 “云家从即刻起,和云音再无瓜葛!” 云钧襄没有那些妇人的花花肠子,只知道不想让云音继续留在云家,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云音直接踢出云家族谱。 云音冷笑,转身潇洒离开。 杜氏有一口怨气堵在心头,伸手挠起了云仲溏的手背。 云仲溏没有继续为云音说话,只得忍受着杜氏的抓挠。 他这个时候说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还有可能会给云音今后带来诸多困扰。 793:初见几许 月生跟随在赫连晔,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他怕对方会撞到自家殿下,于是往前了一点,准备帮赫连晔挡去那人。 赫连晔侧身,避开月生的靠近,视线落在低着头神经兮兮走过去的小姑娘。 月生知道自家殿下最讨厌脏兮兮的人靠近自己,于是在那个小女孩过去之后,他连忙紧张地看向自己的殿下。 “那小女孩没长眼,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他的声音被赫连晔打断,听得自家殿下说:“不过就是一个孩子罢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回吧!” 月生松了一口气,想不到啊,他家殿下居然也有不将就的一次。 “小小姐,您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不如今日奴婢替您去守着夫人吧。” 湘语心疼极了,她家小小姐自从离开了将军府,就一病半月,好容易病消了些,却又在冰雪天去外边受了惊吓。 慕容氏受不住一连串的打击,紧接着病倒了,云音撑着一口气,就是不肯松懈,接下来的生计,骤然砸在她的肩上。云音自己不说,可明眼人谁看不出她的劳累。 “你去休息吧,我还挺得住,明早你替我备好一些厚一点的衣服,我要出去一趟。” 自云家踢她出云家的事情那天起,外面风波稍减,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云家的小小姐已经死在了之前的那一次事件里。 可云音却知道,这才是她应该动手的机会。 慕容氏夜里烧了起来,云音守在身边照顾她。 朦胧间,慕容氏看见守在床边的云音,不禁的感从中来,“音儿,是母亲没用,你有事便去 做,不用但心母亲。” 知女莫若母、慕容氏早看出云音有心事,却一只没有点明。 三日前,云音与她说了和云家那边的事情之后,云音虽心急,却不似她这般慌了手脚,不知所措,总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既能说出这次的云家这场劫难,必然也有了解决办法。 慕容氏觉得是自己绊住了云音的脚步,自责之下,又止不住地伤感起来。 她只是一个寻常妇人,如何应对得了这样的局面,如令竟还要依靠自己的女儿。 “母亲安心养病,女儿明日需得出去一趟,母亲在家好生休养等女儿回来。” 云音给慕容氏掖好被角,待慕容氏睡过去之后,才和衣靠着软榻小憩。虽是睡着,但她手中仍然紧握着一枚玉佩。 不到天亮,云音就离开了暂时租住的房子,驾着车去了清平坊的一家小饭馆。天色太早,饭馆还没有开业,云音叫马车停在了后门,下了车到门前,一下一下极有节奏地敲门。 “谁呀!谁呀!大早上的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院里有人喊了一句,云音权当没有听到,仍然不急不缓地敲着门。 院里的人声压了下去,而后便有人脚步匆匆走了过来打开门把云音迎了进去。 “这位姑娘是……” “我要见张宇豪张大人,还有唐满玉唐大人。” 云音拿出一枚用丝帕包着的玉佩,突然一用力将玉佩砸在地上,玉佩碎了一地,她从破碎的玉渣里翻出了一块薄薄的小木牌,交到了饭馆掌柜的手里。 饭馆掌柜弓腰接过木牌拿在手上好生检查之后,才恭敬还回去,“小姐且稍作等候,小人这就去请两位大人。” 云音被请进了屋里,捧着热茶神游天外。 那日事发突然,她吞下了那张纸条之后,刚好碰到前面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路过对方身边的时候,便悄悄塞给她了一枚玉佩,还告诉她如有需要可以到这里来联系两位朝中大臣。 在听到这两位大臣的姓名之时,云音就知道,这件事一直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 因为张宇豪和唐满玉两个人,就是当时帮助叶丞相叶昭和洗脱嫌疑的人! 整件事里,唯一遭受毁灭的,只有张家,家破,人亡 不知过了多久,云音放下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起身向外走去。 “小姐,张大人和唐大人来了,就在外间等着小姐呢。” 掌柜的轻轻推开房门,待云音进了屋去,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张大人,唐大人。” “你是谁?是你找我们?为何要找我们?” 张宇豪人如其名,见来人竟是个小姑娘,还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顿时急了眼。 “我前几日得了二皇子殿下的命令,前来协助两位大人,为张家与唐家洗清冤屈。” 云音挪着步子到堂中,将手里的小木牌放在张宇豪手边的桌子上。 “胡闹!简直胡闹!这么大的事,竞然叫一个十几岁的女娃来!这……这简直胡闹啊!” 张宇豪扫了一眼桌上的木牌,变得更加生气,原因无他,只因桌上的木牌确实是二皇子赫连晔的手信。 唐满玉比张宇豪冷静些,压着张宇豪坐到位子上,又把木牌推回到云音的面前,“小姑娘英怪,只是二殿下可有交代你什么话,要带给老臣的?” 云音摇头,“事发突然,二殿下只说我可以来些寻两位大人,并未交代其他事宜。” 这下连唐满玉也面露苦涩,他们闻听自己家的亲戚出事,心中大惊,四处奔走,却是屡屡碰壁。 今日忽然有人带着二皇子赫连晔的手信来,说要见他们,本以为是二皇子留的后手,却不想见到的竟然是个黄毛丫头。 “张家和唐家一案颇有疑点,两位大人且听我一言。” “你一个……” “小姑娘请说!” 唐满玉剜了张宇豪一眼,压着他,不许他胡说 云音毫不在意,“二位大人一定也见过了从东宫里找出来的那些证据,都是一些截来的书信,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二位大人,那些书信是伪造的,只要大人能找出伪造书信的证据,就能为 张家和唐家寻一条生路。” “伪造?” 张宇豪拿起云音递过来的两张纸,上面分明是一样的两句话,可其中一张只是略动了两个字,整句话的意思就大变样。 唐满玉看了几眼就放下了纸,忧心忡忡地摇摇头。 “不是这么简单的事,陛下震怒,下令彻查此事,椒宜宫搜查出的那些书信,只是其中的一些证据,还有一些只在大理寺能见到。” 不知道证据,他们自然没有法子救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三个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云音闭上了眼睛,第一次正示自己那个的无用。 从开始到结尾,她好像一个旁观者,仔细观看每一丝画面。不敢过任何一个细节。刺目的红,凄惨的尖叫。嚣张得意的笑家,几日的时间,那一场梦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反倒像是扎根在了云音的脑袋里,一幅幅面面变得无比请晰。 云音猛地抬头,吓了张宇豪和唐满玉一跳。 可这个时候,却没人会责怪她一惊一乍,都紧张地看着她。 794:母亲慕容氏 张宇豪和唐满玉离开了,和云音约定了第二日见面的时间后,便匆忙去寻找证据。 云音拒绝了坐车回府,信步在街坊间行走。 脚下是还来花开的冰雪,踩在脚下嘎吱作响。云音似乎爱上了这个声音,专门找到雪厚的地方一下一下地踩着雪,回到家里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她到了慕容氏房里,才发现慕容氏一直在等着她回来吃饭。 “母亲,我不是说了让您别等我了吗?” 因着原主对母亲的眷恋,她鼻间也有些发酸,脱了斗篷走到慕容氏身边跪坐下来。 “你不回来,母亲也吃不下去,快和母亲一起吃饭吧,我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慕容氏没有问云音去见了什么人,也没有问关于她们能不能再回云府的问题,只是关心云音的身子是不是吃得消。 屋里地龙烧得滚热,云音已经在慕容氏得怀里睡过去了。 湘语给母女两个盖好被子,随即悄然退了下去。 慕容氏抚摸着云音的鬓发,眸中满是心疼和骄傲。 “小小姐,有人送来了一个包裹要交给您。” 夜里,云音正在灯下写字,湘语拿着一个小包裹走了进来,放在云音的面前,又退了下去。 云音惯有的规矩,写字看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 不用问是谁送来的,云音放了书打开包裹,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 “湘语!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湘语在廊下听见云音的呼唤,连忙推门走进来,见她急着穿衣服,忙帮她把外衣斗篷找出来。 “小小姐,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去哪里啊?夫人那边已经灭了灯,这时候您出去,少不得要惊动夫人了。” 云音动作不停,被上斗篷抓着桌上的包裹就往外走。 “我从后门走,千万不要惊动母亲,给我留了门就好。” 湘语跟在后面给她打着灯,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大晚上的出去。 “小小姐,您去哪里带上奴婢吧,这夜深路滑,您身边不能没个何候的人跟着您啊!” 云音还要说什么,却见湘语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无奈只得也叫她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清平坊的小饭馆。 小饭馆就要关门,却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吓得慌发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门边的雪堆里。 从马车里抛出了两块银子掉在坊官脚边,坊官还未骂出来的话怒了四去,颠着手把银子收进怀里,待马车驶过后,才赶忙关了门。 “这个时候叫小姑娘来,实在叨扰了。” 这一次,张宇豪和唐满玉对云音的态度好了很多,见云音带着婢女前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湘语,你去帮我倒一杯热茶来。” 湘语低头应声离开了房间,却并未走远,只在不远处紧盯着房门,准备随时冲进去 “正如小姑娘所想,那边并没有拿出刺客所用的兵器,只说将刺客全都处理了,给了一个刺客签字画押的文书,就再无其他。” “那边的人态度暧昧,并不愿意过多说起刺杀的事,只一口咬定不会放过背后之人。” 这就是了,在梦里最终查到的结果也是这样,那边的人心虚,心虚才会有破疑可循。 “两位大人都是久居朝堂的重臣,我不过一些小聪明。他日还请二位大人不必和他人提起。” 唐满玉凝眸瞅着云音,张宇豪没有想那么多,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只要能救出张家和唐家的人,这些都是小事。” 云音点点头,把包裹拿出来放在了桌上,“这是二皇子殿下托人送来的东西,二位大人请看。” 云音把包裹推到了两人面前,里面是几个信封,和一把匕首。她便是见到这把匕首,才慌忙赶到饭馆来的。 这一把匕首是先帝在世时亲封逍遥王的时候,赏赐给他的,其价值几乎与亲王印信一般,是亲王逍遥王身份的象征。 如今这把匕首在二皇子赫连晔的手里,云音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也觉得肯定对赫连晔大有好处。 “这是……这是亲王逍遥王的……” “没错,就是那一把匕首,这上面还刻着逍遥王的名讳。” 张宇豪把匕首抽出了一寸,白亮如雪的刀身上刻着两个蚕头燕尾的小字——易桓。 这是逍遥王的字,这两个字是先帝亲手刻上去的。 “这匕首平日逍遥王从不轻易示人,如今为二殿下所得,确实对二殿下颇有动机。” “是啊,单是丢失先帝踢下的匕首,这就足以给逍遥王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如此一来,咱们就能拖着给张家和唐家争取更多的时间。” 大不敬是个什么罪名?就算是云音这个外行人,她都清楚,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逍遥王的脑袋还戴不下。 “一切事情,都由二位大人拿主意就是,我就先行告退。” 张宇豪起身准备送云音出去,云音走出两步却又突然转身回来。 “有一人名叫德华,是逍遥王的宫人,此人或许有用,请二位大人留心着。” 云音说完,略一点头,戴上了斗篷的帽子便离开了屋子。 坊门已关,寻常人是不能随意在夜间打开坊门的,好在掌柜早有安排,让云音在自己女儿的房间里睡下。 “唐大人,你真的觉得这个沈小姑娘的话可信吗?” 目送云音离开,张宇豪起身与唐满玉站在一起。凝望着漫天飞落的雪花,他哪里还有半分在云音面前的鲁莽,一双虎眼里尽是精光。 “不知道,不过看二殿下对她如此的信任。我宁愿相信这个小姑娘所说的话确实属实,否则张家和唐家才是真的没救了。” 唐满玉叹了口气,重新回到桌前,拿起了赫连晔嘱托云音给他们带来的信封。 “连二殿下都交代咱们,万事可以听这个小姑娘的建议,你我都是二殿下的人。这时候不要多想。” “只能这样了,明日我去找那个叫德华的,你想办法去见二殿下一面,不问清楚,我心中总是有个疑影。” 唐满玉点点头。 云音听着湘语带回来的话,叹了口气,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湘语,你也早些睡吧,明日坊门一开咱们就回去,别让母亲担心了。” 795:江湖入门票 云音第二日还是回去晚了,慕容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马车回来,而云音从上面走下来,开心之色一闪而过,随后便沉着脸转身便往回走。 “母亲,您今日起的好早。” 云音给湘语用了个眼色,抬步退了上去。 慕容氏脚步不停,一到后院屋里,甩着袖子坐到地龙旁,笼着袖子背过身去。 云音绕了一圈,跪坐在慕容氏脚边,抿着唇伸了根小手指勾住慕容氏的袖子扯了扯。 “母亲,别生气了好不好?” 慕容氏鼻子里哼了一声,寒着脸转到另一边。 云音又提着裙子跟过去,讨好地捧着慕容氏的手到怀里蹭蹭,“母亲,女儿出去这一趟是有缘由的。” “只是因为当时的时候太晚了,所以女儿才 没有叫人告诉母亲,母亲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慕容氏的脸板不住了,扁着嘴在云音的胳膊上招了两下,嘴里又是死了头的叫着,又是我的儿地喊着,抱着云音,母女两个哭作一团。 “母亲知道,你为了云家的事情整日奔波,但是你是个女孩子!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在咱们云家,你这样整夜不归,你是要担心死母亲啊!” “女儿再也不敢了,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 屋里,湘语几个丫鬟也跟着抹眼泪。 树倒猢狲散,往日宾客盈门的慕容氏,如令落得这样的光景,若是云音再出了事,只怕慕容氏就彻底不成了。 慕容氏哭了一场又动了气,才好了一半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云音守了半日,被湘语几个丫鬟拉着去睡了一会,不到晚上又重新回到了慕容氏的床边。 “小小姐不要着急,大夫说夫人这是忧思过度,再加上晨起出去吹了风,今日发了汗明儿就好了。” 云音点点头,也不知这话听进心里了没。 晚饭已经让人热了三次,湘语催了三次,云音好歹是喝了一碗粥,多的却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湘语。” “我在呢,小小姐可是要吃些宵夜?” “你带着这个木牌,去昨日夜里我带你去过的那个饭馆,在那等着,一有消息了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慕容氏的病是心病,她照顾着脱不开身,不能亲自去守着,也总要有个人来传信才行。 “小小姐,您和夫人这里不能没人照顾啊……” “你去守好消息,张大人和唐大人那里的消息十分重要,家里我还撑得佳。快去吧。” 湘语不情愿地走了。 慕容氏还睡着,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仍然流着泪。这样哭下去,慕容氏的眼睛会受不了的。 云音拿了棉帕子沾着热水给慕容氏擦洗了一下,待慕容氏睡熟之后,便回到地龙边上烤火。 已经十九了,算算日子。明日就是事情解决的时候了。 现如今,因为有人带出了那个致命的香囊,张家和唐家的关键人物的罪责没能坐实,只是被关在狱里革职查办。 也快了,只要解决了这件事情,她就会有一个江湖的入门票,到时候就可以在江湖上施展自己的拳脚了。 湘语去了三天,在第四日入夜后,她才匆忙赶了回来。 “小小姐,有消息了!” “你缓口气慢慢说,两位大人可有什么交代?” 湘语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云音心里着急,却也不催促她,扶着她坐到廊前顺了气才听她说道。 “两位大人想见您一面,说是张家和唐家那边就要被放出来了。” “见我?” 这个时候既然已经差不多结案了,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见她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交代明白吗?还是说,他们那边是想要一直和她联系? 既然唐满玉和张宇豪有了她的提点,也差不多把家里的亲戚救出来了,已经没有什么理由约见她了呀。 “二位大人没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只说要奴婢传话,让小小姐明日午后去见一面。” 闺中女子私会外男的消息传出去,就算云音有天大的理由,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 云音不得不去,如今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了,她要不去,只怕那边不给她江湖入门票,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嘛! “音儿,你这回又要去哪里?” 云音转头就看见脸色憔悴的慕容氏,说道:“外面天寒地冻,母亲回去歇着吧!我回云家那边商量一下事情,很快就回来。” 她知道慕容氏一直都想回到云家,因为她爱自己男人,所以在战场上幸存了下来之后,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回来。 可是她是回来了,但是云家已经不是那个能够收纳她的家,云家里面已经没有她们母女丝毫的容身之所了。 “真的吗?”慕容氏满眼都是希望,也就松口让云音快些过去商量事情,“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你。” 云音转身走出去。 她觉得慕容氏真是可怜,云家人也不认她和自己的丈夫,而且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被云家人弄死了,她却还要一心想着回云家。确实是很可怜的人啊! 慕容氏沉浸在云音说的能回到云家的喜悦里,没注意云音出了房门之后去往了那个方向。 796:赫连婻瑛 云音侧脸低睑看身后,空无一人,一回头消失在巷子拐角处。 “喂!你就是二哥哥养在京郊的那个外室吗?” 云音变换了容貌,却被身后出现的小姑娘叫住了。 她回身,看了对方片刻,随即点点头,“我是,不知你是?” “哼!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淮,你这样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小姑娘骄蛮一些惹人怜爱,可若是骄蛮成了刁蛮,就让人生厌了。 云音扫了她一眼,看她模样莫约着比自己年岁小了一些的样子,云音无意与她纠缠,便笼着斗篷欲要离开。 “站住!本郡主还没说完话呢,你要去哪,你给我站住!” “川南郡主请自重,今日乃是百花盛会,希望川南郡主不要坏了规矩才好。” 云音一侧身就躲了过去,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玉佩,认出了这是隆御王府的人,而且还是主人,这么想着,隆御王府的郡主,唯有一位爱穿红衫子,而又性子爆烈的川南郡主赫连婻瑛了。 “你既然识得我,为何不给我行礼,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规矩吗?也对,你都能做我二哥哥的外室,那肯定就是没有教养的贱人了。” 川南郡主得理不饶人,一次没抓住云音,被她躲过去,不服气地还要再来抓住云音。 “见过川南郡主!” 云音蹙眉,转身微微蹲礼,一个小小郡主,还受不了她的大礼。 赫连婻瑛骄傲如孔雀一般,站在亭子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瞥着云音,正准备再说几句的时候,却瞧见云音行了礼转身就走。 “本郡主叫你走了嘛,你给我站住!” 赫连婻瑛自台阶上一跃而下,朝着云音飞扑过去。 云音听见身后传来风声,顿时快走几步避开了赫连婻瑛的飞扑。 “郡主自重,不要太过分了!” “你说我过分?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在陷害九儿姐姐的时候,觉不觉得自己过分?” 赫连婻瑛口中的九儿姐姐,云音还真不知道是谁。 “九儿姐姐可是英国公府的嫡小姐,别说你不认识她!” 这么一说,云音好像有一些印象了。 早听闻川南郡主赫连婻瑛和英国公姜九儿是闺中至交,今日这一步,便是她替姜家嫡小姐姜九儿讨公道来了。 “我做人做事问心无愧,倒是川南郡主该去问问那姜四小姐,为何我好心带她游园,她却推我入水,害我重病?” 避让不开,云音只能转回来看着赫连婻瑛。 关于姜九儿的一些事情,原主云音也是知道的。 “分明是你自己没站稳落入水中,九儿姐姐为了救你,自己都受了好几日的风寒,你非但不感激九儿姐姐,反而倒打一耙,居然昧着良心说是九儿姐姐推你入水,你这个女人的心真是坏透了!”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好像你没办法和一个不讲理的人讲道理。 “川南郡主若执意如此认为,我也没有办法,我就不打扰川南郡主游园雅兴了。” 云音没了说话的欲望,转身就走。 “你敢不敢与我比试一场,若你输了,你就去英国公府登门致歉,若我输了,我便给你磕头请罪!” 身后传来赫连婻瑛不依不饶的喊声,云音听了也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往前走。 “唰……”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云音敏锐侧身,一条红色的鞭子擦着她的鬓角甩了过去,鞭尾的余力甚至在她的脸侧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红色痕迹。 若刚刚她没有躲过这一鞭,一定会受伤! 赫连婻瑛不满沈馆躲开她的鞭子,飞身而起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云音眼光微凝,身上斗蓬长裙好似莲花盛放层层绽开,没见到她是怎么动的,等她重新站定,赫连婻瑛的长鞭尾端已经被踩在了她的脚下。 “我与你比试,若我输了,就如你所愿登门致歉,若你输了,我不要求你下跪道歉,你只需亲自给我赔礼道歉,你敢是不敢?”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退!” 云音抬脚松开赫连婻瑛的鞭子,微仰着头淡淡地瞥着她。 “说吧,你要怎么比?” “咱们比箭术,只要你能在箭术上胜我,便算你能赢。” 虽然云音几次都躲过了她的鞭子,但是赫连婻瑛并不认为云音一个乡野的粗鄙女子,能在箭术上胜得过自己。 虽然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有些胜之不武,但是赫连婻瑛已经被云音那副样子气得没有多少理智了,哪里还顾得上是否胜之不武啊! 她甚至连来找云音的初衷是什么都已经忘了,一心只想让云音败在自己的手下。 “你去和夫人说一声,我带二哥哥的小外室去比箭。” 隆御王妃也在阁楼里,难保那边不会也有人过来发难。 “比箭术?” 坐在阁楼上喝茶聊家常的几位夫人皆是一惊,没想到现在在赫连晔的地盘上,而川南郡主赫连婻瑛居然还如此嚣张跋扈。 “莫非二殿下的那个小外室很擅长箭术?” 隆御王妃坐得近,听见了赫连婻瑛身边宫女的话,略带疑感地问了一句。 其他夫人心里放松了,自然对着隆御王妃也没有那么不满,笑了起来。 “这川南呢,小时候总喜欢这些男孩子的东西,我说了几次也不听,左右现在大了些,终于有了些女孩子的模样。” 京中的贵女家中,父兄会些拳脚武艺的,她们自然也会跟着学一些,不为了练出多强的武功,只为强身健体当然,像赫连婻瑛这样热爱练武的贵族小姐除外。 听隆御王妃这样说,其他夫人也放下心来,只要那个赫连晔的小外室不会受伤,两个人之间,自然有她们解决事情的办法。 行至校场,里面正有几个公子在场上练着。 云音本不欲张扬,可赫连婻瑛却不愿见她好似做作的样子,一甩鞭子叫场上的人全都看过来。 “今日百花宴,本郡主与二哥哥的这位小外室比试箭术,诸位皆是凭证,到时烦请诸位做个评判,省的有人说我仗势欺人!” 云音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带着淡淡的笑意略点点是便去换衣服。 而赫连婻瑛,她对这次射箭的胜利志在必得。 797:比骑射 同样的红色骑装,穿在赫连婻瑛身上,就叫人觉得娇俏可爱,可穿在云音身上,却好似一丛盛放的玫瑰,骄艳之下尽是暗藏的锐利。 赫连婻瑛愣住了,看一眼云音,又低头看看自己,咬着唇用力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她年纪还小呢,会长大的! “郡主,左小姐,这场内的弓,最软的有一旦之力,最硬的有五旦,请郡主和左小姐挑选。” 对了,听说赫连晔那个小外室姓左,叫左乐清。 负责校场的管事亲自带着两人选弓,赫连婻瑛斜了云音一眼,走上前去拿了一辆一旦软弓。 云音从武器架前缓缓走过,在赫连婻瑛惊讶的目光中,选了一把三旦弓。 “左小姐莫要置气,这三石弓就算男子拉开也需費些力气,您还是换一把吧!” 管事好心提醒,而云音掂了据手里这把弓的重量,不太满意地皱皱眉,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就用这把弓就好。” 管事见云音不听劝,便不再多说,带着两人往靶场走。 赫连婻瑛眼里的惊讶,已经换成了不屑。 “呵,我当你有多大的勇气敢与我比试,原来只是一味的抢尖出头,待会到了耙场上,你可别连弓都拉不开,到时候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多谢川南郡主好意,不过我试着这把弓顺手极了,大概是不能顺了川南郡主的意。”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掉箭靶之前。自箭靶开始,五步十步三十步都有划分。 赫连婻瑛扯着嘴角,率先在十步的位置上站定。 云音站在场外,敛着眸子没有往场内看。 赫连婻瑛自幼习武,区区箭术,自然不在话下,一石弓十步之内,箭无虚发,命中靶心。 一连十箭,赫连婻瑛微微有些喘息,看了眼箭靶上仍然在晃动的箭羽,她高傲地仰着头从场下走到了云音的身边。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云音侧了她一眼,抿着唇走到了赫连婻瑛刚刚的位置。 搭箭,拉弓,放!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云音几乎是没有半分停歇地把十支箭全都射了出去,定定地扎在靶心。 云音面不红气不喘下了场,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可赫连婻瑛就是觉得云音在嘲笑她。 “你别得意,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赫连婻瑛长发一甩,拂着云音的脸重新下场。 云音皱了皱眉,却还是没有说什么,拇指的指节在弯弓上轻轻摩挲,眼中迷离之色一闪而逝。 她确实很久没有练箭了,都有些生疏了…… 云音没有看到靶场外围着的众人,已经满目皆是。 赫连婻瑛会箭术,这并不稀奇,可是传闻中赫连晔的小外室,她可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竟然拿着三石弓连放十箭大气都不喘一下,就算一个成年男子,也未必绕做到这一点。 赫连婻瑛这一次选了十五步的位置,又一次十箭连发,到最后两箭的时候,赫连婻瑛明显的余力不足,发箭的力道不够,飞出去的箭羽,只堪堪扎在箭靶的边缘。可饶是这样,已经叫场外的人替她欢呼起来。 靶场的管事甚至还亲自端了水来,说赫连婻瑛的箭术更精进了。 云音不紧不慢等着赫连婻瑛离场,就着刚刚赫连婻瑛用过的靶子,从箭袋里一次抽出了三支箭搭在弦上。 “她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能三箭齐发?这一手本事,我只在镇国少将军云将军身上见过,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居然也敢学云将军?” 镇国少将军,便是云音的父亲云仲扬了。不过现在的云音对原主的父亲没什么兴趣。 “闭上你的嘴,看看左小姐手里的弓,三石弓就连你用着都费力,而左小姐已经开了十弓,还不气喘,保不齐三箭齐发的本事,人家也会呢!” 云音的动作彻底点燃了靶场内的气氛,各家小姐们多是抿着笑意,觉得云音要丢人,只有精通武艺的一些公子才面露思索望着云音。 “嗖!” 三箭只有一道风声,却飞出了不一样的速度。 为首的一箭钉在靶心红点上,随后的两箭却飞向了赫连婻瑛射歪了的两只箭羽,带着那两只箭羽飞向三十步外的靶子。 正中靶心! 赫连婻瑛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刚刚人们对她的欢呼,犹在耳畔,此时看了云音的箭术,这些欢呼却好似一个个巴掌,全都打在她的脸上。 “你的箭术已经很捧了,不过我的箭术是和云将军学的,所以在技巧上胜过了一些。” “你不要得意,我们的比试还没有结束!” 赫连婻瑛可是皇室郡主,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被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子说教,而且还是一个不知廉耻地做别人外室的女人。 赫连婻瑛一把挥开了云音,拎着弓朝外面的马场走去。 “单论箭术,我胜不过你,我们比骑射!” 骄蛮的大小姐要不得,云音搓搓手指,突然转身看向管事。 “麻烦帮我取一把四石弓来。” 少数几个还没有跟赫连婻瑛一起离开靶场的公子听见了云音的话,震惊地瞪圆了眼珠子。 目光落在云音那双细细的小胳膊上,很难想象,这一双一担就要断的胳膊,如何能拉开四石强弓。 管事已经见识了云音的厉害,自然连着应声,忙去取了一把四石弓来。 四石弓本身的重量就足有不下十斤。单手举起长弓对射手已是一种挑战,更别说开弓射箭,开四石弓,双臂臂力需得百斤才能做到。 说是四石弓,实际只是根据弓的硬度安了个称谓而已,可饶是这样,敢于挑战四石弓的人也寥寥无几。 这个左乐清可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家,如何敢做这样的尝试啊! “多谢!” 云音接过管事手里的弓,那柄沉重的长弓到了她手里好似无物一般,随意拎在手里,便循着赫连婻瑛追上去。 赫连婻瑛不知道云音在后面换了四石弓,瞧见云音慢悠悠地走过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798:小外室左乐清 赫连婻瑛身下乃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额间一点漆黑好似水中被点入的墨痕一般 这匹马可是赫连婻瑛的爱马,是她十三岁生辰之时,皇帝陛下钦赐的贺礼。 云音到马厩绕了一圈,随手牵了一区马走到场中。 管事见云音迟迟不肯上马,以为是她不会骑马,就要招呼人过来扶着她上马,却见云音此时一撩斗篷,干脆利落地翻到了马背上。 “十个箭靶,多者为胜。” 管事说完比赛规则,赫连婻瑛和云音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阔地冲了出去。 场内的箭犯是可以移动的,管事一挥手,场内的箭靶就在人为操纵下胡乱动了起来。 赫连婻瑛策马在前挡着云音的视线,云音眯着眼,突然重重甩了一下鞭子,身下的马吃痛,速度更快了三分,转眼之间就超过了赫连婻瑛。 马上的骑术难就难在,要在飞驰的马背上瞄准箭靶,眼力和臂力以及判断力都要保持在同一水平,错一不可。 两人的箭袋里各插着十支箭,赫连婻瑛被云音越了过去,不甘示弱率先开弓射倒了两个箭靶。 赫连婻瑛满意一笑,正要去瞧云音,视野里的两个箭靶突然整个爆开。不止两个,整整四个箭靶,在不远处被人一箭炸开! “这,这不可能……” 一箭四发,这简直不可能,就连云仲扬云少将军都只能一箭三发,她云音何德何能,竟然比赵云将军还厉害。 赫连婻瑛的马速缓了下来,云音已经收了弓缓缓地往场外跑了。 云音有些遗憾地摸了摸手边的长弓,许久没练过,如今五箭飞出去却只中了四箭,远不及从前了。 赫连婻瑛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出发点,箭袋里的箭还没射光,可她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云音扭着手腕,把弓箭交给管事,斗篷下的双手有些发抖。 四石弓她只有开一弓的力量,若勉强为之也能做到开三弓,可双臂未来七日都会酸软无力。一个已经注定输赢的比试,其实不值得她如此。 云音还了弓正要往外走,却又听见赫连婻瑛在身后喊她,“你!你站佳!” 云音微有些不耐,转过来沉着眸子望着赫连婻瑛。 赫连婻瑛被她瞧得一张脸红透了,连鼻尖眼眶也徽有些泛红。 “愿赌服输,我给你道歉,也与你去和二哥哥道歉。” 赫连婻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忍着涌到眼眶的泪水,语气僵硬说了一句。 没想到还是个重诺的姑娘呢! 云音的不耐一下子散了,瞧着赫连婻瑛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她摇了摇头。 “不必了,往后说话做事,留个心眼就是了,莫要不辨是非就替人出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恩……” 云音扫了一眼周围安静下来的人群,给赫连婻瑛递了个眼色,随后就往换衣间走去。 赫连婻瑛一怔,而后便急匆匆地跟上去,把云音堵在了换衣间里,拉着她追问,“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辨是非替人出头?” “你是听了姜九儿的话,所以才来替她鸣不平的,是也不是?” 赫连婻瑛没有再说过分的话,云音也愿意给她解疑。 见赫连婻瑛点头,云音叹口气,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那姜四小姐姜九儿是如何与你说的,那一日的事情在场人数不少,确实是姜四小姐推我入水,后又阻拦我的人又下水救我。” “若不是二殿下及时赶到,今日大概就是我的头七了。” 云音说得轻松,赫连婻瑛却一脸震惊。 “我只听外面说你是我二哥哥养在外面的小外室,一直觉得你是不知廉耻的女人。没想到那次居然真的是姜九儿做的……” 赫连婻瑛居然头一次感觉到了对一个人愧疚,她错恨了一个人这么久。 “对不起……”她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清楚,但是云音听力极好,清楚地听到了。 “婻瑛?” 一道很温和的声音从赫连婻瑛的身后传来,赫连婻瑛一喜,连忙转身去看对方,“二哥哥,你终于舍得出现啦!” 这次的百花宴虽然是在赫连晔的椒宜宫举办,但是也没有规定他一定要出现。而且根据赫连晔的性子,他最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待在女子多的地方。 “二哥哥,我可跟你说啊,小嫂子可厉害了!” 现在说到云音,赫连婻瑛居然是满满的崇拜,没了一开始的不屑和看不起。 赫连晔英眉一挑,不知道赫连婻瑛在说什么。 赫连婻瑛连忙转头去看身后,本来是兴致勃勃的,没想到居然看不到人了,顿时满脸疑惑。 “咦?小嫂子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怎么突然离开了呢?难道她去换衣服了吗?” 赫连晔有些无奈,轻声说:“不要遇见谁就叫人家小嫂子,可记住了?” 赫连婻瑛有些失望和委屈,“可是左乐清小嫂子刚刚明明就在这里的啊……” “左乐清?” 赫连晔听到这个名字,先生皱了皱眉,随即又念了一遍。 左乐清,可不就是之前一直都和他联系,然后在张宇豪和唐满玉那边送达消息的小姑娘吗?什么时候成为赫连婻瑛的小嫂子了? 他收进衣袖里的手,此刻正摩挲着一块精致小巧的玉佩。 那是左乐清和他要的东西,然后帮忙把他的消息传达到张宇豪和唐满玉那边。 这是一块江湖入门票,却也是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她无恙的玉佩。 现在他出现在校场,是想要来这边打听打听左乐清会不会来。毕竟她要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定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没想到,他居然来晚了一步。 “婻瑛,你告诉二哥哥,左乐清长什么样?从哪里来?” 赫连婻瑛微微发愣,下意识地说:“那左小姐是二哥哥的小外室,难道二哥哥没有见过她吗?还是说,外面传消息错了?” 赫连晔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之前看到的那个戴着斗篷和他见过两面的身影在哪里。 他一个懊悔,差点把手里的玉佩砸了。 799:打发湘语 湘语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步,目光时不时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慕容氏见云音整天不回来,自己已经去云府了,湘语怎么拦都拦不住,劝业也劝不住,只好在这里等着云音回来,再决定怎么做。 云音已经被赶出云府的事情,湘语知道,但是慕容氏不知道,这几天慕容氏一直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光明正大的回云府。 至于这几天云音一直在外边奔波,是慕容氏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在云家和她之间周旋,好给她铺平回云家的道路。 在慕容氏的心里,她永远忠诚于自己的夫家。虽然丈夫已经战死,但是她依旧还是丈夫的妻子,还是云家的媳妇。 如今历经千难万苦,总算是回到了邺都,但是她回到云府还缺少一个适合的时机,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湘语不知道怎么和慕容氏说,反正她是不能亲自说出口来。 云音既然不告诉自己的母亲,那肯定是有她的理由和思量,不需要她一个奴婢去瞎操心。 就在这时,湘语终于看到了门口出现一抹橘黄色的身影,她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提着裙摆迎上去。 “小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云音取下头上的斗篷,没有问湘语发生了什么事,径直往里边走去。 湘语着急说道:“就在半个时辰前,夫人已经亲自去云家那边了。奴婢怎么劝都不听,拦也拦不住。现在小小姐回来了,夫人那边应该怎么办啊?” 慕容氏去云家的事情,云音其实早就料到了。 慕容氏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这也是她跟随自己的丈夫上战场之后,为什么会双双战死的原因。 云仲扬以前自己一个人上战场的时候,基本都是捷报频传,极少有失误,就算是有失误,那也是很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失误。 慕容氏第一次跟随自己的丈夫上战场,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这一次,她和自己的丈夫云仲扬都交代在了战场上。 没想到,慕容氏的运气还不错,在迎敌之前,云仲扬把自己的黄金缕衣给了她,这才让利器没有伤及她的要害,最后居然还被下游的樵夫夫妇给救了。 现在的云音不是真正的云音,她不稀罕什么母爱,也不会对慕容氏有丝毫的依赖信任。这几日是看着云音还尚未瞑目的份上,才要好好对待慕容氏。至少可以给她养老送终。 慕容氏自己去找上了云家,那她也没什么理由要去管她了,还不如去做自己的事情。 云音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香包,看着挺有重量,好像里面放着一些比较沉重的东西。 “日后你不用跟着我了。这里面有一百银两和三张一千两银票,足够你养活自己的家人半辈子了。” 湘语看看云音,又看看对方手上的钱袋子,顿时就慌了神情,连忙自责地说道:“是奴婢没有好好照顾小小姐。小小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告诉奴婢,奴婢一定会改的。但是,请小小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十岁就被云府的人招进来了,而且一来就是跟在小小姐云音身边伺候。 云音没有大小姐的脾气,但是性子是挺怯弱胆小的,不过她对人很好。 八年前,她十岁,云音六岁,而现在,她已经二九年纪了,而云音也十六了,她已经跟了云音八年。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奴婢自知不能把您伺候得周到,但是奴婢一直都在进步。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啊!” 湘语在云府的这八年里,家里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都是她挑个时间请休回家看看。而每一次回家,家里人从来没有谁关心她的境况,每一个都只在乎她这一次带回来的钱财多不多。 在她的心里,她已经把云音当作自己最亲近的人了,也已经打算好了一辈子不嫁人,就在云音身边伺候。 云音低头,轻轻瞥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湘语,皱起了眉头。 她一直都是一个性子冷淡的人,对谁都是一副无所谓和冷漠的态度,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情为何物。 “趁着你现在还年轻,拿着这些钱财回去置办一些小生意,保你下半生吃穿不愁。” 她依旧很冷淡,把钱袋子扔到湘语的跟前,绕过她往里面走。 走到门槛处,云音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事情,缓缓扭头过来叮嘱道:“你旧家青梅竹马,实在不是一个好托付的男人。” “你去南边玉锦城吧,那里适合你。” 云音觉得,湘语伺候了原主八年,在她身边也伺候了一段时间,不应该亏待了人家。钱财实在是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人家觅一个良人。 湘语转过来,却依旧跪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小姐,您……不是云家的小小姐……” 从那日在巷子口被几个地痞流氓拦住之后,是一向性子怯弱的云音带着她逃亡,最好云音还选择牺牲自己来救她的命。 那一次,她以为云音死定了,没想到两三日之后,云音居然回来了。而她在悬崖边和悬崖下找了好几天,也一直没有找到云音的踪迹。 回来之后的云音,性格大变,变得沉稳持重,遇事从来都是沉着冷静,不再像之前那样怯弱退缩。 云音这时转身过来,似乎有了一些温柔,慢慢说:“她只是去了一个更幸福自在的地方。你无需为她操心。” 话毕,她走进房子里,转身来把房门关上。 湘语坐在地上,雪夜的寒冷,已经不能令她畏惧。 她最后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地上的那包钱袋子上,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伸手把钱袋子拿过来。 里面的重量很足,确实足够她花半辈子了。 湘语站起来,临走时转头静静地看着云音的房门。 里面的人已经把烛火吹灭了,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 “虽然你不是小小姐,但是你也还是我的小小姐……” 800:张昭仪 此时,皇宫里,赫连晔坐于偏座,正在辅佐皇帝处理政事。 御书房内,气氛沉寂。 “太傅府那边,联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皇帝仍旧低头翻看文折,语气平静不已。 “儿臣谢过父皇。”赫连晔顿了顿,站起身来向皇上道谢。 “该是张太傅谢朕才是,何时轮到你来谢朕了。” 皇帝眼角余光轻扫,上下打量了赫连晔一眼。 赫连晔面色尴尬,默默回到位置上。 皇帝的意思,就是他不是张太傅的人,也不是张太傅的女婿,而且,他也不能做张太傅的女婿,就这么简单。 “端朝如今看来,是一番国泰民安的景象,但你身为一国皇子,又是预备储君,理应居安思危,潜心学习治理朝政。至于儿女之事,待到日后你学成之时再做商量也不迟。” 皇帝仍继续翻阅文折,好似是与赫连晔随意闲聊,一副很淡然的模样。 “儿臣定当谨记父皇教诲,不负父皇重托。” 赫连晔低头应道。 皇帝语重心长地说:“你皇兄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偏偏他就是一个顽劣的性子,奈何不了他。” 赫连晔干笑两声,象征性地帮赫连景说了几句好话。 屋内气氛沉寂,只听得见纸张来回翻动的声响。 “陛下,张昭仪求见!” 忽然,总公公祁礼珍走到殿门口,轻声向皇帝禀报。 赫连晔双眸微虚。 “让她进来。”皇帝这时终于舍得抬眸。 随即,总公公祁礼珍退下,召张昭仪进入殿中。 她将手中汤出放到桌上,毕恭毕敬朝二人行礼。 “臣妾早上去御花园采的新鲜莲子,亲手熬了这碗莲子燕窝粥,陛下和二皇子殿下不忙时,可品尝一二,有清热解著之功效,用来调养身子也是极好的。” 张昭仪是张家的千金小姐,也就是这次被追责的张家人,即张太傅之女。之前因着她的娘家势力和威望,她在后宫基本都是横行霸道,从来不允许自己吃亏。 而现在的张昭仪,比从前要温顺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张扬跋扈。 “新鲜莲子要一早采摘才好,张昭仪有心了。”皇帝欣慰点头。“粥便放在这里吧。” “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二皇子殿下处理政事了。” 若是从前,张昭仪定是要在这缠上好一会儿的,这回倒是知晓分寸了,微微躬身后,便离开了御书房。 身后的公公舀了两碗,分别递给皇帝和赫连晔。 赫连晔接过,双眸看向皇帝。 只见他若无其事仰头,将碗中清粥一饮而尽。 赫连晔眸中掠过一道深意,随即消失不见。 从御书房出来,他并未立即回椒宜宫做事,而是调头去了趟仪凤宫。 此时,皇后正坐在院子里读书。微风轻轻拂过,掀起她两鬓碎发,她就这样低着头,手指时不时翻过纸张。 赫连晔不自觉脚步放缓了些,生怕惊扰了面前的美景。 “隽儿。” 皇后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母后。” 赫连晔微微一笑,走至桌前,与皇后对坐。 “看来今儿个是不忙,竟舍得来我这一坐。”皇后笑了笑。 “母后惯会打趣。即便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心里也是惦记着母后您的。” 赫连晔自是听得出皇后在开他的玩笑,不过近来事务繁忙,的确是有些时间没有来看望过皇后了。 想及此,赫连晔觉得有些惭愧。 “你啊,再是忙不过,也要照顾好身子。我瞧着你比上回还要消瘦些了。”皇后上下打量,眼中溢出丝丝怜惜。 “我怎会亏待了自己。您就放心吧。”赫连晔无奈笑出了声 每每来见皇后,总要被叮嘱一番,无非是叫他照顾好身体,可他听着,却是格外温馨。 “对了母后,我上午在御书房与父皇一同处理文折时,见张昭仪半路中来了一趟。” 赫连晔故作若无其事,那样子仿佛是无意间同皇后提起一样。 “她来就来了,有什么的。”皇后反应更是随意。 “我看父皇好似对她态度回转了许多。”赫连晔端起桌上茶盏。 “这我倒是听佟嬷嬷和惜月说了。”皇后点头,“你父皇每到冬日,便容易咳嗽,往年这个时候啊,也都是张昭仪照顾着,今年她也未曾忘记。想来是你父皇被她感化,加上念及旧情,就对她消了气吧。” “张昭仪还是贵妃的时候,性子那样乖张,平日里也没少找您的麻烦。眼下她终于被贬为昭仪,结果才过去不久,就又在父皇面前复了宠。母后,您当真忍得下去?” 赫连晔关心询问。 那张昭仪为人再是阴险,也插手不到朝政上去,自是对他够不成威胁。但皇后不然。 倘若张昭仪复宠,只怕会将怨气撤在皇后的身上。 赫连晔到底是担心皇后太过心软,难免遭到欺负。 “这些年我都过来了,到如今,竟然还怕我忍不下去?”皇后轻笑。 赫连晔的眉头皱得更紧。 “你父皇是一国之君,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张昭仪这么多年来,能得你父皇宠爱,总不可能只是因为她样貌好看,懂得讨人喜欢。这些道理,我一个妇人都懂,你不该不知道。”皇后的声音很是语重心长。 “我知道。”赫连晔神色愈加凝重。 “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被张昭仪欺负。”皇后拍了拍赫连晔的手背,示意他安心,“你放心吧,有你外祖父和你叔伯一家在天保佑,张昭仪绝不会骑到母后我头上来的。” “母后……” 赫连晔喉间苦涩,心中五味杂陈。 他何曾不知道是这样呢,可是当初皇帝一直都说着绝不会娶第二个女人。可是最后当上了皇帝,不还是一样后宫三宫六院啊! 他要是当上下一个皇帝,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妻子食言,也么就不说,要么就不做。 皇后感觉有一些疲倦,但是想着赫连晔才刚刚过来,她也不能拂了儿子的心意,于是吩咐下边的人准备午膳。 801:仙客居 “再过几日,就是你的二十二岁生辰了,看看你那几位皇兄,这个年纪早已经成家生子。你呢,可有什么打算?” 赫连晔接茶的手一顿。 …… 这话题,未免也转变得太快了点吧! “我现在还未考虑这些。父皇也说了,让我以朝政为重,现在还不是顾及儿女之情的时候。” “你听他胡说。”皇后撤嘴,对于皇帝所言,表示得颇为不满,“他到你这岁数的时候啊,你都已经两岁了。” “咳咳。” 赫连晔被茶水呛住。 “我可同你认真讲的,姑娘家与你们男子不同,拖的久了,容易被外人说道。你若有这个心,就趁早定下来,把人家闺女娶进门。你们安心,我心头的石头也好放下。你要是觉得难为情,我去跟你父皇说,叫他赐婚给你和……” “母后!” 眼见皇后越说到最后越是离谱,赫连晔终于忍不住打断。倘若今日不拦着,恐怕皇后待会儿就要冲去御书房,让皇上将他和叶皎月的婚事定了。 想到这些,赫连晔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目前没有任何合心意的女孩子,根本就不考虑这些感情之事。 “母后,眼下当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等我在朝中站稳脚跟,我再考虑成亲的事情,好不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等你站稳了脚跟,只怕你之后又要……” “母后,我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就不陪您说话了。等下次再来看您啊……” 不等皇后说完,赫连晔连忙放下手中茶盏,起身选似的跑出了院子。 “这孩子。” 皇后瞧着赫连晔的身影远去,无奈叹了声息。 “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情,就让二殿下自己做主好了,娘娘何苦操心呢。”佟嬷嬷一边宽慰,一边帮她捏肩捶背。 “本宫哪里是操心他啊,本宫是不想让外面都传的隽儿那小外室等着急了,也正好打消了那些人对左乐清这孩子的消极看法。”皇后无奈,她刚刚要说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这几日一直听闻的她儿子的那个小外室左乐清。 “也怪本宫,隽儿这孩子从小就是独立,本宫便未曾管过他什么,这下好了,他现在心里只有江山社稷,和他父皇一模一样,倒把自己的婚姻大事给耽误了。” “您之前不是说过嘛,那左乐清小姐一听就知道和常人不同。兴许殿下与她商量过,两人不着急成亲,其实是他们一同决定好的呢。”佟嬷嬷笑盈盈的道。 这皇帝和皇后还真不太重视门第,只要双方之间没意见,那就没什么意见了。 “罢了。”皇后又撇了撤嘴,“现下除了这样想,也没别的办法了。” 只希望赫连晔在儿女之事上,莫要像他父皇那样薄情,对人家姑娘真心实意才好。 “二殿下一定会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的。”佟嬷嬷语气轻柔。 时间如隙,眨眼间近半月过去,马上便是三年一次的冬测,来自五湖四海的书生陆陆续续聚集邺都城。 “听说今年来的书生,个个生的温润如玉,风流倜傥,月姐姐,你就陪我去看看嘛,好不好?” 说着,赫连婻瑛挽住叶皎月的手臂。 “一个姑娘家,跑出去街上偷看男子,这成何体统。”叶皎月为难,连连摇头。 家中哥哥叶皎阳第一次主持科考,叶皎月母亲甄氏特意为他做了一件锦袍,那衣袖上的兰花,便由妹妹叶皎月亲自绣上,寓意清风霁月、光明坦 荡。 叶皎月正绣到一半,赫连婻瑛就来了。她一心想要将手中的兰花绣完,哪儿也不想去,索性婉拒了赫连婻瑛的邀请。 奈何赫连婻瑛救磨硬泡,硬生生磨了她快一盏茶的功夫。 “可是冬测三年才有这一回哎,平日里城中哪有这么多文人墨客。月姐姐,你是有大哥哥了,但我还未寻到如意郎君呢。” 赫连婻瑛嘴里嘟囔着,双手一个劲扯叶皎月的衣角。 “你这个岁数,想这些做什么。”叶皎月被她这番话逗得乐也不是,气也不是。 “我就比你小几岁而已嘛。”赫连婻瑛小声嘀咕。 叶皎月愣了愣。 这赫连婻瑛乃是隆御亲王唯一的女儿,自小被娇生惯养,性子既乖张又单纯。叶皎月一直将她当成小了头看,差点忘了,自己与赫连婻瑛岁数其实相差无几。 “算了,我就陪你去这一回吧!” 实在耐不过,叶皎月索性答应下来了。 “好耶!” 赫连婻瑛欢呼雀跃,随后,她便催促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赶紧为叶皎月洗漱换衣。 冬测也是端朝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仅次于科考,朝廷自然十分重视。近日前来邺都城参加冬测的书生,皆应皇帝吩咐,入住城南几家客栈。 虽然住宿皆由朝廷负责,众考生无需出钱。但客栈仍旧有豪华简陋之分,难免会有家境相对优渥的自掏腰包,想要调换更舒适的客栈入住。 叶皎月和赫连婻瑛一路来到仙客居,正好哥哥叶皎阳今日来此处巡查,叶皎月便顺带看望一眼。 “我的书!我的书!” 一位年轻书生匆匆跑出客栈,蹲下身去捡地上的册子。 叶皎月和赫连婻瑛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眉头皱紧。 方才她们亲眼看见有人将这书生的包袱从二楼扔了下来,包袱散开,里面的书籍纸册四处飘散,好些落在街道中央,来回马车从上面撵过,染上层层泥渍。 叶皎月于心不忍,弯腰帮他拾捡。 “谢谢两位小姐。” 书生腾出双手,接过叶皎月和赫连婻瑛手中的书册。 “喂,我家少爷说了,不准你再踏入仙客居一步。你还是去别家客栈住吧!” 叶皎月刚准备关心面前书生,门口站着的书童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仙客居,是朝廷给来科考的书生免费住的,你凭什么把人家赶出去,不让他住在这?”赫连婻瑛看不惯这书生一副趾高气扬的摸样,当即反驳了回去。 “这是这里的规矩,谁都不能破!” “你……” 赫连婻瑛一下子忍不了了,暴躁的性子一上来,扯着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好在叶皎月冷静,拉住了赫连婻瑛,“不要冲动!” 802:叶皎阳 “多谢两位小姐出手相助,二位的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只是这件事情,您二位就莫要参与了。左右这家客栈小生也住不习惯,随后另寻佳处便是。” 身旁的书生低声相劝。 “这怎么行。”赫连婻瑛不服,“你自己离开和别人赶你走,这二者能一样嘛。” “这位小姐误会了,并非有人赶小生离开,小生是心甘情愿离开这里的。”书生仍苦口姿心劝赫连婻瑛不要再争抗下去。 “哎!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窝囊,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 叶皎月扯了扯赫连婻瑛的衣袖。 赫连婻瑛欲言又止,委屈看了叶皎月一眼,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四去。 “你这纸上写的诗,都是自己作的吗?” 叶皎月上前两步,走到书生跟前,弯腰伸手刚刚捡起地上的册子时,不经意间,她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是的。”书生应道。 “先好好准备考试,不要被这件事情影响。”叶皎月温声道。 “我会的。”书生神情坚毅。 “再次谢过二位。”他紧紧抱着包袱,离开了仙客居。 待到书生走远后,方才的书童也调头走进了屋内。 “夕颜!” 叶皎月意味深长看了那书童一眼。 “奴婢在。”夕颜低头等待自家小姐的吩咐。 “悄悄跟着刚才那位公子,看他去了哪家客栈,你便在柜台留五两银子,你就说,是一位名叫谭运逡的书生托他帮忙买件像样的衣裳和鞋子,麻烦他买了送上去。” “奴婢明白了。” 听罢些话,夕颜有些诧异,想要询问她家小姐为何要这样做,又怕那书生走远了自己跟不上,于是便先将此事搁置,专心追上那书生去了。 “月姐姐,谭运逡就是方才被赶出的那个书生吗?” 与夕颜一样疑惑的人,还有赫连婻瑛。 “对,我帮他捡起地上册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署名。”叶皎月如实回答。 “你为什么要给他钱啊?再说了,你要给他钱,刚刚他在的时候,你当面给他就是了,何必让夕颜去跑这一趟。万一他不知道是你帮的他呢,你不白忙活了嘛。” 赫连婻瑛替叶皎月感到不值。 “你可知,我刚刚为何拦着你,不让你帮他出头?”叶皎月笑道。 “不知道。”赫连婻瑛一脸茫然。 她正准备等那书生走后问叶皎月的,哪知道她现在就自己先说了。 “边走边说吧。” 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二人很快淹没在人群当中。 “刚才那书生的行李,被人从二楼扔下来,之后又遭遇书童嫌弃追赶,客栈里那么多人,不说帮他出头,甚至途中连看热闹的都没有。” “可能是马上就要第一轮考试,大家都在备考,根本无心将时间浪费在此事上呢?”赫连婻瑛猜测着。 “一个人如此,能说得过去,但一群人都这样,那就有些反常了。”叶皎月嘴角微微扬起。 “当时,你和门口的书童争执,我观察了下那书生。他手心满是老茧,除了常年握笔写字,定也经常做些农活。而且他衣着朴素,上面好几处补丁,脚上的鞋也是烂的。我猜,将他赶出仙客居的人,应当是瞧不上他家境卑微,不愿与他这样的人同处一间客找。” “早上我父王就和我说了的,朝廷是以这些书生乡试的成绩排名,安排他们入住客栈。那个书生穷的连双鞋子都买不起,估摸着也不可能花钱住仙客居,那他能住在这,肯定是因为他成绩优渥,兴许那个将他赶出去的人,还没他考得好呢,凭什么瞧不上他啊!” 赫连婻瑛感火中烧。 “这世上,那个人都爱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的,比比皆是,你我能做到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叶皎月语气温柔,耐心解释 “我明白了!”赫连婻瑛想到什么,忽然茅塞顿开,“客栈里的书生,之所以不管,是因为赶那书生离开的人家境殷实,他们都担心得罪了他,对不对?” “对啦!”叶皎月有种教会了一个孩子一样,轻轻一笑。 “那他们也太冷漠了吧!”赫连婻瑛埋怨道。 “来参加冬测的人,大多都来自寻常人家,寒窗苦读十余年,就是为了能在些次考试中拔得头筹,好出人头地,准备下一次的终试科考。不是他们冷漠,是他们担不起这个后果,不敢随意招惹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公子。”叶皎月很耐心地告诉赫连婻瑛这些道理。 赫连婻瑛听了,仔细想了想,觉得叶皎月说得有理。 “我拦着你,不让你和那书童继续争下去,就是担心真将他家主子惹生气了。我们吵完就可以走,再不济说出自己的身份,将他吓退。但难保他不会心生怨愤,暗中把气撒在刚才那位公子身上。” 她们图一时痛快,最后承担后果的人,还是那位可怜的书生。到时候,很有可能赫连婻瑛非但没有帮上他,反而还害了他。 “至于我为何让夕颜绕那么个圈子,而不是当那位公子的面给钱,一是省得有人看见,招来闲话。二是那位公子性子倔强,只怕给他他也不会接受。” 叶皎月将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解释给赫连婻瑛听。 “原来如此!” “月姐姐,你真细心,这些我都想不到呢。” 赫连婻瑛不由得心生感慨。 “不过是我喜欢凡事往多处想罢了。”叶皎月谦逊回道。 两人沿着街道闲逛了会儿,赫连婻瑛便拉着她回了仙容居。 叶皎阳也在,正好几人打了个照面。 “你们怎么会来这?”叶皎阳走向二人。 “我们刚刚就来了,而且还做了件好事呢。”赫连婻瑛仰头,神情要多微娇有多傲娇。 “哦?”叶皎阳提起兴致。 紧接着,回来那天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他。 “原来是你们。”叶皎阳恍然大悟。 “这件事情我听人说过了,只是不知道那两位小姐是谁。” 只是没想到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和赫连婻瑛川南郡主。 803:商议亲事 “少爷,那魏家公子如此嚣张,可是要惩戒一二?”弯延在一旁愤愤不平。 考生入住仙客居,乃是朝廷安排,魏前途今日将同为考生的谭某赶出去,岂不是明月张胆的挑衅端朝国法吗! “再过一日就是冬测,这时候我去惩戒这个魏家公子,万一惊扰了其他书生怎么办?”叶皎阳反问弯延。 弯延自知刚刚所言太过莽撞,不敢回话,默默低下头。 叶皎阳看向叶皎月,二人相视一笑。 “皎阳哥哥,那魏家究竟是什么来历啊?居然连朝廷定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赫连婻瑛提出疑问 “魏家祖籍玉锦,一直以贩卖私盐为生,光武帝还在位时,那魏家家境股实,腰缠万贯,称得上端朝之最。之后食盐归为国库所有,魏家便日愈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现在在玉锦一带,还是极有名气的商户。”叶皎阳耐心告诉她道。 “有几个真钱了不得,尽会看不起人。这祥的人即便是考了好名次,日后进了朝廷,也绝不会是什么好官。” 提及魏前途,赫连婻瑛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但已然对他厌之入骨。 “皎阳哥哥,你可千万不能让他考过啊。” “考不考得过,凭的是真本事,我也无权干涉。”叶皎阳笑道。 “不过,看他品性如此恶劣,想来平日里也不会把诸多心思放在学习上。依我看,他本事不大。”叶皎月见赫连婻瑛正在气头上,索性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 果然,听了她的话,赫连婻瑛心情痛快了不少。 终于不再惦记些事,她又将心思放在了叶皎阳身上。二人有说有笑,叶皎月甚至都插不上嘴,便在一旁看着,只是看着看着,却叫她看出几丝奇怪。 赫连婻瑛这丫头,对她兄长是不是太过热情了些…… 叶皎月忽而联想到赫连婻瑛一开始软磨硬泡,非要让她陪自己出门闲逛的情景。难不成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 叶皎月吃惊,双眸不由得睁得浑圆,直勾勾望向哥哥叶皎阳。 自家哥哥样貌英俊、温润如玉,性子也十分谦逊随和,有姑娘爱慕,亦是情理之中。而这川南郡主又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要说赫连婻瑛和叶皎阳若真喜结良缘,她定也万分欢喜。只是她一直将赫连婻瑛当作妹妹看待,忽然变成了嫂子,总觉得哪里别扭得紧。 一旁,赫连婻瑛仍旧拉着叶皎阳谈笑风生,丝毫未有察觉到一旁的叶皎月在想些什么。 罢了! 赫连婻瑛心思跳脱,兴许只是觉着叶皎阳人好,亦或是看在他是自己好友的亲哥哥的份上,所以特与他亲近些。 傍晚,一家人聚在大厅用腾。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只希望那位书生不要因此受到影响,专心准备后日的考试才好。” 叶昭和感慨。 想当年,他亦是受着旁人冷眼,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的。如今听到叶皎阳口中被欺负的书生,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叶皎月心细,察觉到父亲叶昭和心情,默默为他将杯中酒水斟满。 “我今日与那书生打过照面,看他性子温和,毫无焦躁之气,应当不是那么容易被惊扰的。” “那自是最好不过的。”叶昭和满意点头。 “父亲,母亲,妹妹,你们先吃,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便不陪着了。” 随后,叶皎阳匆匆站起,转身赶去了书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忙出个头来。这些天皎阳日日早出晚归,我瞧着,他都消瘦了不少呢!” 母亲温氏看了眼桌上菜肴,几乎未曾动过,无奈叹了口气。 “冬测监考乃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让他锻炼下也好,你就莫要操心了。”叶昭和温声劝道。 温氏也知道他说的有理,自己的确操心得过了些,便未有去争辩。 “说起来,白日里我去集市上闲逛,偶遇了张夫人,与她一同到茶楼坐了会儿。”她转而将心思放在了叶皎月的身上。 听到张夫人的名号,叶皎月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皎月,我看那张夫人的意思,是想让你嫁进他们张家。”温氏一脸期待地看向叶皎月。 “你说的是张太傅大人家的大公子?张简?”叶昭和诧异。 他这些日子忙于朝政,自家女儿的私事倒是闲少顾及。只是知道那张太傅家的公子张简对女儿叶皎月有意,前段日子又救过她。 “是啊。”温氏嘴角微勾,神色愈加和蔼。 “那张宇豪大人家的公子,你见过的,瞧着便是一表人才,待咱们皎月也是情真意切。我与张夫人几次接触,那张夫人亦是个明事理的人。咱们的皎月若嫁进去,定不会叫她受苦。” 一旁,叶皎月低牌,心思沉重。 “那张太傅的公子再好,毕竟是皎月的婚事,该问问她的意见。” 叶昭和向来不爱强求于人,待家里三个孩子亦是如此。无论叶皎阳走仕途学文,还是二儿子远去边城安家,皆是他们自己所选。 “皎月,你是怎么想的?”温氏轻声间道。 “我……” 叶皎月刚想要措辞回绝,忽而想到之前张简为自己受的手伤。 “我没什么想法,一切由父亲和母亲做主就好。”她微微领首,乖巧回应。 “既然皎月也认同这门婚事,那便寻个良辰吉日,早些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平生枝节。” 这段时间,一直传着叶皎月和大皇子赫连景的事情,实在是难听。 她觉得那张简的确是个良配,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算是澄清了这件事。 “自古以来,都是男子求亲于女子,哪有姑娘家着急嫁人的道理?要是被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皎月没人要。”叶昭和撇嘴,对于温氏这般催促叶皎月颇为不满。 叶皎月心不在焉,自然无暇参与其中,只一个劲的低头吃饭。 二人议论一番之后,最终决定等冬测结束后,再与张太傅家商议定亲一事。 “小姐。” 用过晚膳,叶皎月准备回房间。 身后传来小厮的声音,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老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804:决定了 叶皎月愣了一下,“好,我这就去。” 她到时,叶昭和正背靠座椅沉思。 屋内寂静无声,不知怎的,她脑海中竟一闪而过从前与叶昭和和赫连景在别处交谈的场景。倒是有许久不曾见过赫连景了。 “皎月来了?快坐。”叶昭和收回思绪。 “父亲让我过来所为何事?”叶皎月心中还惦记着正事。 若是寻常事情,方才在饭桌上他便说了,何至于特意等到用过晚膳,将她叫到书房来。 叶昭和脸色一沉,神情布满忧虑。 “与张太傅家公子的婚事,你是如何看待的?” 叶皎月眉头皱了皱,双手不自觉绞在了一起。 这件事情本就由不得她来做主,她又能如何看待。 “这儿只有你我二人,你与我说实话就好。”叶昭和看出叶皎月为难,忙宽慰道,“你要是不想嫁,我就去与你母亲讲。她是为了你好,你不情愿,她也不会勉强于你。” 他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听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虽然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高嫁,但是皇家宫墙深不可测,他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在里面受了委屈。 而且,他虽然没有见过那大皇子赫连景多少面,却知道他志不在朝堂,而是向往江湖,所以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常见到赫连景的原因。 至于赫连晔,他如今被皇帝以皇储的身份培养,虽说日后他很大可能上会继承皇位,但这也是一个未知数,实在是不方便过早下定论。 他原先的意思,其实是想让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成真。赫连景就算是不关心朝堂之事,但是他娶了自己的女儿,他是有把握让赫连景的志气回归朝堂的。 “这不关母亲的事。”叶皎月长叹了口气。 “张公子替我受伤一事,您也知晓,他如今落下终生的病症,这份人情除了以身相许,我想不少旁的法子偿还。况且,他有恩于我,我若再拒绝他,岂不是显得我冷血无情,忘恩负义了。” 叶昭和哑然。 依着人情来看,叶皎月所说不无道理。可婚姻大事关乎她的一生,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女儿为了人情,勉强嫁于并不心仪之人,他也忍不下这个心。 既然自己的女儿想,那他就遂了她的意思去了,以免得哪个人都不开心,最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父亲,我想通了。母亲说的没错,张公子的确是个好人,我嫁给他不会吃苦。如此便就够了。” 叶皎月依旧还是决定考虑一下张太傅家的大公子张简。叶昭和不忍她委曲求全,她亦不忍看见父亲为她的事为难。 张简是救的她,欠张简人情的,从始至终也只有她一人。她于情于理,该处理好此事。 “此事先搁置着吧。离冬测结束还有段时日,不一定这中间可还会出现什么变故。”叶昭和暂且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好。”叶皎月乖巧含笑,点头答应。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她抬头望向天上的弯月,只觉百般滋味涌入心头,却是有口难言。 “小姐。” 夕颜担心,站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回去吧。”叶皎月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快步下了台阶。 许是白日里出去逛了一围,她身心疫惫,洗漱完便立即回了床上休息。 两个了鬟放心不下,一直等到叶皎月睡着了,才放心离开房间。 “你说,小姐真要嫁给张太傅家的公子了吗?” 夕颜忍不住与旁边的婢子静含谈论此事。 “那张公子是张太傅之子,姐姐又是宫中的昭仪娘娘,与我们小姐那是门当户对。夫人又十分认可这门婚事。他还对我们家小姐有恩,依我看啊,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静含伸出手指,一件一件的细数。 “可小姐好似不怎么想嫁给张公子。”夕颜蹙眉,“而且,小姐明明是属意大皇子殿下的,怎么能嫁给张太傅家的大公子呢?” “我也看出来了。”静含跟着附和道。 “我们的小姐最是要强,若让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她肯定不会开心。更何况是终生大事。”静含越往后讲,越是心疼叶皎月。 “可小姐也说了,她欠了张家公子人情,只有以身相许才还得上。老爷那样聪明,他都没有办法,我们能做什么呢?”静含有些挫败感。 “嗯……要不然我们想个法子,将此事告诉大皇子殿下,求他帮帮小姐,你看如何?”夕颜思索片刻,忽而眼前一亮。 “大皇子殿下对咱们小姐那么好,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怎么行啊!”静含眉头紧皱。 说罢,她连忙看向屋内,确认叶皎月已经睡下,没有听见二人对话,这才松了口气。 “夕颜,你跟我说,你可是还……还惦记着大皇子殿下?” 当初夕颜为何被罚去后院,自是瞒不住与她从小一块长大的静含。如今见夕颜再次提及大皇子赫连景,静含难免有些担心。 “你说什么呢?”夕颜大吃一惊,压低声音同静含解释,“我那时候只见过大皇子殿下几面,觉着他样貌英俊,才华出众,便对他生了些许仰慕之情,但也不过是如此。后面我做了错事,受了惩罚,早就已经想通了。我现在对大皇子殿下一点儿念想都没有。” “真的?”静含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眼下我只想跟你一起,好好陪在小姐身边,也希望小姐能早日看清楚自己的内心,选择大皇子殿下,而不是为了还人情嫁给张太傅家的大公子。”夕颜无奈,只得反复向静含保证。 见状,静含松了口气。 “罢了,既然老爷也说了,此事要等到冬测结束后再做商讨,我们在这儿议论半天也不起作用。只希望小姐能寻到两全之策,既还了张公子的人情,又不用勉强自己。” 夕颜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起身离开,临走前,她侧过身,怔怔看了眼屋内。 805:赫连昀 时间过得很快,冬测也过去了一场。 叶皎阳比之前更忙了些,原先还能与家人一同用膳,现在除去早上出门时见着一面,其余时候都是看不到人的。 叶昭和倒是无所谓,可温氏却心疼得紧。 于是叶皎月便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唠叨中,度过了六日。 “今儿个好热闹。” 听见外面嘈杂声不断,叶皎月掀开窗帘,往外望去。 “忘了,今日是第一场考试放榜的日子,城里的考生都来了这儿。” 夕颜解释道。 叶皎月眼中露出少几丝兴致来。 “反正这儿离承天台不远,不如奴婢过去看看吧。” 夕颜开口。 “也好。”叶皎月微微一笑,点头应下。随即,马车停在原处,夕颜下车,去往承天台。 估摸着一炷香后,她又折了回来,站在叶皎月面前,“小姐,您猜榜首是谁?”夕颜笑得一脸神秘。 “是谁?”叶皎月脸上的笑意更甚。 “是那日您在仙客居门口救下的那名书生,您当时还叫奴婢给他送银子去呢。”夕颜笑盈盈的道。 一说到那个书生,叶皎月自是记得的。 没想到他竟如此争气,第一场考试就拿了榜首。 “都说寒门少贵子,这书生真真是能干。也不知道那日欺负他,将他赶出仙客居的人,今日看到成绩,该作何感想呢。” 想到那人很有可能被气得鼻孔冒烟,夕颜顿时就觉得痛快极了。 “能来京城参加考试的这些考生,都是过了冬测前面的那几层重重考核的饺饺者,论起学术,谁也差 不到哪里去。只希望之后的两场考试,他还能这般争气。”叶皎月的语气很温柔。 “一定会的。小姐的眼光这样好,从来不会看错人,这次也绝不会的啦!”夕颜重重地点头。 “这些话可不能在外面说。”听了夕颜的话,叶皎月很认真地提醒她,说话要适可而止。 现在是冬测的重要时候,之后形势只会越来越紧张,身为监考的家人,她绝不能做错事情,落人把柄,让哥哥叶皎阳受到牵连。 许是之前被人陷害多次了,叶皎月做事警惕了不少。 “奴婢知道了,不会忘记小姐说的。”夕颜连忙答应,唯恐祸从口出。 马车正缓缓往回赶,叶皎月正靠在窗边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车忽然停了下来。叶皎月突然回过神,掀开窗帘扫了一眼外面。 “怎么了?” 离丞相府只有半条街的距离,总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小姐,前面有人拦住了咱们。”马夫回头回答道。 “小生谭运浚,见过小姐。”一道熟悉声音传进车厢里,叶皎月看向夕颜,示意她下去查看缘由。 “小生方才去承天台看榜,见小姐也在,便想上前交谈只是当时人烟嘈杂,担心被有心人误会,恐给小姐招惹麻烦,所以一路跟随您来到此处。惊扰了小姐,还望莫要怪罪。” 谭运浚举手投足间,皆是彬彬有礼,叶皎月也寻不出理由怪罪。 “对了,小生冒味前来见您,其实是为了还钱的。” 谭运浚感觉自己的脸颊耳朵发烫得很。 还钱? 叶皎月显得有些诧异,下意识又看了夕颜一眼。 夕颜立马会意,应了一声,起身弯腰走下马车。片刻,她手里攥着一个钱袋回来了。 “那日小生离开仙客居,去了旁的客栈住下,傍晚就收到一件新衣裳和一双新鞋。间了客栈的掌柜,才知道是一名年轻姑娘给的他银子。小生在京城无亲无故,愿意对小生解囊相助的,便只有小姐您。这件事情,小生一直记在心上,未曾忘却。” “但是小姐也别担心,这钱是小生拿自己写的字画换的。您出面替小生解围,小生已经感激不尽,怎能白要您的钱财啊!” 谭运浚难恐叶皎月不接,耐心解释他是如何发现的叶皎月送钱给他,自己又是如何换来的这些钱。 “这钱我收下了。” 等了一会儿,叶皎月终于开口说话。 “既然你还了我的钱,那我们便算是两清。 她帮谭运浚,不过是出于同情,看不得人间疾苦,但是未曾想过报答。若谭运浚资质平平,她也不会这般着急撤请关系。 眼下看他样子,只要不出意外,冬测结束之后,他定能步入仕途。至于他能走的多远,叶皎月无从得知,毕竟一个人的前途是自己走出来的,而结果是什么,她也不在乎。 结束了谭运浚这个小插曲之后,叶皎月吩咐马夫继续赶路。 马车缓缓离去,站在原地的谭运浚躬身告别,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不远处的巷口里,一道身影斜倚在墙角,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得请清楚楚。 …… “殿下!门外有人求见。” 这个时候,三皇子赫连昀正在后花园中空地习武。 他是皇帝的贵妃蓝贵妃的唯一孩子,和赫连景相比,还是比较被皇帝喜爱的。 “谁?”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是位应考的书生,说有要事找您。”小厮如实回答。 “现在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未见我了?当真我的时间不值钱?”赵王神情不耐。“不见,让他走!” 说罢,他攥紧剑柄,抬起手来看冒着寒气的利剑。 “殿下,还是去见一见吧!”旁边的贴身侍卫宿乾开口。 赫连昀的眉头皱了皱。 “那书生,应当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见您,肯定其中有什么缘故。既是找到您才能解决的事情,那断然也不会是小事。左右他都已经到门口了,见一面而己,万一真是有要事呢?”宿乾耐心将心中的想法告诉赫连昀。 “让他进来吧。” 赫连昀扔下手中利剑,慢悠悠走到桌前,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 片刻,守门的侍卫领着书生进来。 “小生陈健浩参见三皇子殿下!” 书生躬身,毕恭串敬朝赫连昀作揖行礼。 ‘你想见三殿下?”宿乾微微仰头,严声问道。 “是的,小生有件事情想请三皇子殿下为小生做主。不,不止是为了小生,还有千千万万名应考的学子。” 那陈健浩面色坚毅,语气更是斩钉截铁。 806:陈健浩 “什么事情?”赫连昀心生好奇,听这个自称是陈健浩的书生的意思,只怕此事与科考有关。 “小生要提发有人徇私舞弊!”陈健浩咬紧牙齿,似是下定了决心,“那人便是第一场殿试的榜首,谭运浚。” “此话当真?”赫连昀再三确认,居然有人敢在冬测的时候动手脚,看来宿乾说的不错,这当真不是一件小事。 虽然冬测没有殿试那么严格重要,但这也是很多才华横溢的人才的聚集处。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脚。 “千真万确!”陈健浩毫不犹豫回答道。 “那谭运浚原是住在仙客居,之后不知是何缘故,来了小生所在的客栈入住,正好就住在小生隔壁。昨日第一场考试放榜,小生见他得了榜首,出于仰慕之心,便买了些水果送去,想要跟他套个近乎。结果无意间看到他书册里夹着一张纸,小生趁他不注意拿来看了眼,正是这堂考试的答案。” “兴许是他考完后,自己凭着记忆写出来的呢?这可证明不了什么。”一旁站着的宿乾提出猜测。 “绝对不是。”陈健浩摇头,“那上面的字迹不是他的,而且同种题型写了好几遍,一看便知是在押题。” “三皇子殿下,大人,小生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大大小小的考试也参加过无数场,何为徇私舞弊,小生最是请楚。小生可以拿人头担保,那谭运浚定是提前拿了答案。”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你应该是去找京兆尹府报案才对,为何会找来我这?”赫连昀双眸微虚,上下打量面前书生。 “不瞒殿下,小生之所以不敢报官。其实是怕那个谭运浚知道后报复。”陈健浩低下头“小生以为,那谭运浚明明只是个与小生一样的穷书生,却能连科考的答案都能拿到手,背后定有靠山。小生若报了官,万一京绝尹府就有他的人怎么办。” “那你为何敢来向我告状?”赫连昀饶有兴致。 “考试那日,小生在去往国子监的路上先过您一面。而且小生听周围人讲过,殿下为人正直,英勇有谋是出了名的,思来想去,便下定决心将这件事情告知于您,希望您能为小生主持公道。” 陈健浩言语真诚,叫人没有理由不信服。 “今日你同我说的话,我都记着了。你放心,若此事当真,我必定会为你和一众应考的书生主持公道。”赫连昀微微仰头,语气颇为骄傲。 \\\"小生谢过三皇子殿下!” 听罢此话,陈健浩感激不尽,连忙跪下破头道谢。 待到他离开,赫连昀立即起身,准备出发前往皇宫。 “殿下!万万不可!” 宿乾快速绕到他前面。 “你这是做什么?”赫连昀脸色一沉。 “刚才我不想见那书生,是你劝的我,现下真出了大事,你却提着我不准我管?” “您误会了,属下不是不准您管,是觉得现在还不是管的时候。” 宿乾露出为难神情。 “什么意思?”赫连昀疑惑。 “方才服书生虽说看上去有理有据,但毕竟口说无凭,我们尚且还不知真相如何,可不能这样冒冒失失就去面见陛下啊!” “查明真假,这是刑部的事情,我只需要禀报父皇就行。若此事是真的,我便又在我父皇面前立了桩功劳。何乐而不为?” 很显然,宿乾的解释并不足以让赫连昀信服。 “如若此事是真的,那谭运浚接下来的考试,必定还会用同样的招数。待到第二次考试结束后,再去禀报陛下,就能掀起更大的风浪,正好这段时间可以暗中调查,确认下此事。殿下,这对于您来说,可是一举两得啊。” 宿乾已经算是很苦口婆心了,只差跪下求自家殿下留步了。 “而且殿下,您当真以为此事做成了,您只有在陛下面前立功这一样好处吗?” 赫连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您可还记得,前段时间,那叶家大公子被罚停职。大皇子殿下出面为他说话的事情?”宿乾继续说道。 “那叶家大公子可是今年科考的监考啊!” “对啊!”赫连昀突然猛拍双手,“我怎么 没有想到呢。” “那个谭运浚徇私舞弊。叶皎阳作为监考老师,定脱不了干系。要是大皇子赫连景在冬测前为他说话,帮他争取回科考监考的名头,他也逃不 掉退责。” “到时候,您再在陛下面前吹几句耳边风,空上肯定会怀疑冬测答察传出乃是大皇子殿下的意思。”宿乾嘴角微勾,笑容变得愈加得意。 接下来的事情,叶皎阳便能想得到了。 赫连景身为大皇子,公然破坏冬测秩序,就算皇帝不忍处罚,满朝文武百官也不会放过他。 “你说得对。我要等到第二场考试结束之后,再去禀报我父皇,这样就能把事情闹的更大了。”赫连昀现下也是无比认可宿乾的提议。 “你现在立马派人去给我调查那个谭运浚的底细,最好查清楚他和赫连景,还有叶皎阳之间有没有联系。”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不负您的期望,以最快时间查明真相。”宿乾当即应下。 “我就知道,赫连景如此紧张,肯定会露出马脚。这回我还没打算我他麻烦呢,他自己便找上门来了。”赫连昀朗笑。 “肯定是老天爷也知道他亏待了您,所以想帮您一把呢!” 宿乾最是懂得如何讨主子赫连昀的欢心,而且等他一说完,赫连昀立即开怀大笑。 “还是你小子会说话!”赫连昀拍了拍宿乾的肩膀,“你放心,等我日后当上了储君,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乃是属下的荣幸。”宿乾弯腰恭维,言语极尽谄媚。 二人相视一笑。 丞相府风平浪静,丝毫未察觉到危险将近。 一日,叶皎月与赫连婻瑛结伴出门闲逛。 “对了,我怎的最近都不见你再聊起那英国公府的姜九儿了?” 好像自赫连婻瑛那日在椒宜宫参加百花宴之后,就再不曾提过姜九儿了。 807:撮合 叶皎月有些担心,怕是赫连婻瑛为了不让她为难,狠下心来与自己的好姐妹姜九儿彻底断了联系。 “莫要再提她了。”赫连婻瑛的眉头一紧,方才还笑着,脸色瞬时垮了下来。 “可还是我的缘故?”叶皎月追问。 若真因为她,害了赫连婻瑛和姜九儿无法和好如初,那她真真是罪过大了。 “是她的哥哥姜容彦太过可恶了,我每每见到姜九儿,就想起她对别人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没办法和姜九儿回到从前那般了。” 赫连婻瑛实话告诉叶皎月。 “月姐姐,我知道你念着我好,不想我因为你和姜九儿断交。这件事情并非你的缘故,要怪就怪姜容彦,身为男子,却是没有半点胸襟抱负,为人行事,竟如此龌龊。要我说,就应该把他抓进大理寺地牢。他不是喜欢说你的坏话嘛,那就把他舌头拔了,叫他日后再说不出话来。看他……” “停停停。” 眼见赫连婻瑛越说越远,叶皎月顿时哭笑不得,只好立马开口打住,“那姜容彦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反正已经过去,提了反而弄的你找不痛快,何苦呢,你说是不是?” “也是。”赫连婻瑛点头,“现下我们该好好四处逛逛才对,提他做什么,晦气得很。” “月姐姐,我们待会儿去如意坊一趟好不好?我挑几祥首饰。” 说着,她挽着叶皎月的手更紧了些,二人有说有笑、沿街边闲逛,没曾想刚拐过一条街,就撞上了张简。 叶皎月正在思索是否要上前打声招呼,而张简就已经提前看到了她们。 “好巧哦,居然在这儿遇到了张家公子。” 赫连婻瑛眯着眼睛,笑盈盈的往叶皎月和张简身上打量。 她在心里对自己的堂哥哥赫连景说了一声对不起,便开始看好张简和叶皎月起来了。 实在是她那堂哥哥不怎么出现,更别说会陪着叶皎月四处逛逛了。 叶皎月顿时无奈一笑。 “二位小姐准备去往何处?”张简很有礼貌地问道。 “四处逛逛罢了。”叶皎月领首。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功课没有做完。”赫连婻瑛一副灵光乍现一样,伸手拍了下脑袋,神色颇为懊恼。 “月姐姐,我得回去一趟了。” 说着,她面向叶皎月,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 “川南郡主回去了,那我便陪叶小姐逛会儿吧!” 叶皎月正欲开口答应,忽然耳畔传来一阵熟悉声音。 她扶了扶额头,只觉得头疼。原本半路中遇到张简已经足够叫她为难,没曾想,现下又突然出现一个卫霄,真是不消停一会。 “你陪月姐姐逛街?你疯了吧?”赫连婻瑛大吃一惊。 “我也正打算四处逛逛,刚好碰到了熟人,和她结伴一起不是情理之中嘛。”卫霄耸肩,一副无辜模样。 “孤男寡女,有什么好一起逛的?你也就罢了,月姐姐最重规矩,怎可能与你一起啊?””赫连婻瑛撒了撒嘴,满脸不情愿。 “可不可能,那也是叶小姐说了才作数啊。”卫霄说得理直气壮。 “叶大小姐,你说是吧?” 随即,他抬起头看向叶皎月。 叶皎月犹豫,目光下意识落在张简身上。 张简是何心思,她心知胜明。念在往日的恩情上,叶皎月也没道理驳了张简的面子。可是之前那边发生的事情,她亦有愧于卫霄…… 按理来说,与这两人之中的谁同路出游,她都是不情愿的。 “我原先是准备和川南郡主去如意坊逛会儿的。现在川南郡主有事不能前往,想必张和卫大人对那些女儿家的首饰恐怕也不感兴趣,我不如回丞相府去吧。” 思来想去,叶皎月还是连同二位一起婉拒了。 “那我送你回去。”张简主动请缨。 “这儿离丞相府才几步路,坐马车太麻烦了,要不然我送叶大小姐回去吧!” 卫霄紧接着插嘴,与张简争执了起来。 “没事,我自己折回去就好。”叶皎月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表现,只能微微一笑。 告别面前三位,她转身离开。 赫连婻瑛张口想要拦住,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待到回过神,卫霄已经摇着蒲扇,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少爷。” 良久,张简仍紧紧望着叶皎月的背影发神。 旁边的随从耐不住,小心翼翼唤了声。 “去一趟如意坊吧。” 说着,张简踏上旁边的马车。 “给我站住。” 另一边,赫连婻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追赶上卫霄。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故意让月姐姐为难是不是?” 想到方才差点便能让叶皎月和张简同路,结果就被半道出来的卫霄破坏了,她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看让她为难的人是你吧。”卫霄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懂什么。”赫连婻瑛气得重重哼了声。 “月姐姐和张家公子,那是情投意合,就差戳 破这层窗户纸了,我这是为了让她开心,才想法子撮合他俩同路,你倒好,半路闯出来坏我好事。” “你怎么知道叶大小姐喜欢张公子的?她亲口和你说的?” 面对卫霄的反问,赫连婻瑛顿时哑然。 叶皎月好似的确不曾与她讲过…… “如若叶大小姐不喜欢张公子,你极力撮合他们,只会让叶大小姐感到为难。再说了,就凭你和叶大小姐关系这般要好,想也该想得出来,她不可能喜欢张公子这样的。” 卫霄讲的头头是道,竟差点就把赫连婻瑛说服了。 “不对,你怎么这么在意月姐姐的事情?” 赫连婻瑛双眸微应,上下打量卫霄。 “我……” “我知道了!你喜欢月姐姐!” 她瞪大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看你天天在国子监念书层才了,不如当红娘去。一天脑子里净想些情啊爱的,难怪与你同岁数的姑娘都成家了,你呢、功课都还来学完。” 卫霄恨不得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你少激怒我,好转移话题。我可跟你事先说清楚了,月姐姐就算对张公子无意,也不会喜欢上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想象了下叶皎月和卫霄琴瑟和鸣、卿卿我我的情景,赫连婻瑛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喜欢的又不是你,你乱做什么主?” 赫连婻瑛跺了一下脚,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808: 郡主,您别生气了 “郡主,您别生气了。”跟在一旁的丫鬟瑾舟轻声宽慰。 “那卫霄虽说家世不错,背后也有皇后娘娘和二哥哥撑腰,但他整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若交个好朋友,倒还合造,但绝不是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 赫连婻瑛连忙摇头。 “反正我是不会让月姐姐和这样的人成亲的。” 她很早就认识卫霄了,深知他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停止自己的行为。 “叶大小姐才貌双全,喜欢的人,应当是同样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而且,就算是卫公子过了叶大小姐这一关,那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也不会答应的。”瑾舟如实说道。 “郡主,您就不要为叶大小姐担心了。” “也是。”赫连婻瑛细细斟酌,觉得瑾舟说的话,也是有一番道理的。 “不过,那卫霄眼光倒是极好,我的月姐姐的确讨人喜欢。” 说罢,她不禁笑出了声。 很快,冬测的第二场考试放榜,而谭运浚再次夺得榜首。放榜不过半个时辰,官兵聚集谭运浚所在的客栈,将他押送进宫。 “你好大的胆子!” 养心殿内,充斥皇帝的吼声。 下一刻,他便将手中书册重重扔在地上。 “陛下,小生不知犯了什么过错,惹得您龙颜大怒。” 谭运浚双膝脆地,身姿挺直,神色满是不解。 “眼下证据确凿,你竟还敢嘴硬。”赫连昀冷哼一声,随即上前两步。 “儿臣已经查过此人底细,他家境贫寒,在朝中并无故交,按理来说,不应该拿得到科考的题目。依儿臣看,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父皇,倒不如把此事交给儿臣来办,儿臣势必不辜负您的期望,尽快调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科考上做手脚。” “什么题目?小生从未拿到过考试的题目。” 听完赫连昀的话,谭运浚终于明白是怎么四事了,原来这些人是怀疑他在冬测上做手脚了。 “陛下,小生两次考试,皆是荣笔应答,未做半点手脚。还请您明察。” 他躬下身,朝皇帝磕头行礼。 “这些题目,可都是在你房间里找到的,你敢说你不曾翻阅过?”皇帝赫连震雄面色铁青,周身仿佛笼罩在阴霾之中,就连一旁的赫连昀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小生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小生的房间的。”谭运浚语气坚定。 “事到如今,你竟还在狡辩!” 赫连震雄气极,猛拍了下案桌,吓得在场众人浑身一抖,“来人呐!去把叶皎阳给朕喊过来,朕要问问他如何监的考。” 冬测题目泄露,身为监考的叶皎阳,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眼见此事终于牵连到叶家身上,一旁的赫连昀得意至极。 最终,谭运浚被关进大牢,而叶皎阳也被停职查看,调查此案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刑部的头上 这个消息很快在众考生中炸开。 “他们还在外面吗?” 见守门侍卫进来,叶皎月先行一步开口。 “是的。”侍卫应道。 几人脸上的愁闷顿时更深了些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温氏着急,“不然,再叫人少去解释下?” “没有用的。”叶昭和无奈摇头。 “冬测的题目泄露,对于这些寒窗苦读只为考取功名的考生来说,是天大的羞辱,现下不管此事是否与皎阳有关,他们都只认皎阳。就算再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听的。” 因为殿试比冬测更加严格,要求更加高,所以很多寒门子弟都把冬测作为比殿试还重要的考试。 “都怪我。若我再细心些审查,便不会发生此事,害的大家都被连累。”叶皎阳此时内疚不已。 “这与你有何干系,又不是你泄露的考题。”温氏连忙反驳叶皎阳,“现在只求刑部动作快些,能够尽早证明皎阳的清白。” “母亲说的没错,他们一直这样吵下去,总归不是办法。不如我去外面和他们解释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皎月忽然开口。 “不行!”叶皎阳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的提议,“现在这些考生都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你说的什么。而且此事因我而起,就算是去,那也是我去才对。” “他们看到你只会更生气。”叶皎月苦笑。 听罢站住,叶皎阳很快低下头去。 “你们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到时候多叫几个人,偷愉保护我的安全就是了。”叶皎月的目光扫过几人,眼见门外考生越吵越厉害,犹豫半晌后,叶昭和才终于答应女儿叶皎月的请求。 随后,叶皎月来到大门口。 “躲在一个姑娘家家背后算什么!快叫叶皎阳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就是!我们为了这次冬测,做了多少努力,他却徇私舞弊,将考试题目泄露给别人。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他还想躲过去不成?” “快让他出来给我们说法!快点!” 众考生自是信不过叶皎月一个女儿家,纷纷催促她将叶皎阳喊出来。 “各位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完再做评议不迟。”叶皎月的声音拔高,“不是我兄长不愿出面给你们说法,而是现在此案正交由刑部调查,朝廷有令,他不得再插手这件事情。” “朝廷让他不插手此事,那就说明这件事情真和他有关系略?” 没想到叶皎月的话掀起了更大的风浪。 “我兄长身为监考,冬测出了徇私舞弊的事情,他自是有疏忽之罪,逃脱不了惩罚。但这不代表泄露到外面的题目就是由他经手。” “我父亲也是寒门子弟,最后靠科考出身走入仕途,我兄长虽有丞相之子的名头帮扶,但也是从小钻研史书,在玉锦城做了三年县令才被调回京城。他们所受的磨难,远不及在场各位,可他们与你们一 样,信奉书中圣道,并一生为之退逐和努力,绝不会做背弃自己信念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兄长玩忽职守,才让人从中钻了空子,待到刑部查清真相,他必定会受到相应惩罚。还请各位,在真相还未出来之前,能够冷静些,莫要意气用事,将时间浪费在烤,耽搁了之后的考试。” 看叶皎月有理有据,这些考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待到她说完,众人一番思索,方才的怨气很快消散不少。 “我认得你!你上回在仙客居门口和那个谭运浚说了话的!” 809:何时能够出来? 跟见众人总算冷静下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又掀起惊涛骇浪。 “我也记得!你方才一口一个兄长,看来你就是叶皎阳的妹妹。那你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和那个谭运浚有往来?” “唉……” 身后的官家看到此幕,准备开口打断众人的质问,不想被沈馆制止住。 \\\"我确有和谭公子有过交集,但也仅是路过时,正巧看到他行李被人扔在地上,好心帮他捡起。”她耐心地向在场的一众书生解释。 “前脚在客找门口帮谭运浚捡书,后脚谭运浚就在考试时舞弊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众人半信半疑,望向叶皎月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我方才也说了,此案现在正由刑部做调查,若我当真和那谭运浚私下勾结,刑部的人定放不过我。况且,我不曾做过的事情,如何能够承认呢?”叶皎月的语气很是坚定。 “我知道大家心急,想要尽快找出泄露题目的罪魁祸首,但你们现在这个祥子,不仅讨不回来公道,反而耽误了之后的考试,得不偿失。我希望大家都冷静些,等待刑部的调查结果出来。左右 不过这几日,待到结果出来,你们再去讨个公道也不迟。” 叶皎月语重心长劝说,只是希望这群自称读了许多年圣贤书的子弟能听进去,也能想明白和理智一些。 “那刑部的结果,何时能够出来? “就是啊!此事一日不查清楚我们心里一日无法安稳。若是我们专心备考,最后又有徇私舞弊者考到了我们前面,那该怎么办。” 众人都是饱读诗书的书生,也知道叶皎月说得有道理,可罪魁祸首不揪出来,他们心里便安定不下来。 “此案事关重大,陛下已经下令让刑部调查,刑部不可能拖的太久你们放心好了,在最终的堂试之前,一定能够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皎月很是郑重地做出承诺。 “那我们就信你一次。希望早点查明真相,好让我们安心继续考试。” 斟酌片刻之后,在场绝大部分书生都选择了听从 叶皎月的话,随后陆陆续续散开。 “小姐,您真厉害。” ‘快进去,去和父亲母亲他们说一声吧!”叶皎月轻声说道。 “好!”夕颜重重点头,随即就小跑进去了。 叶皎月刚转身踏进府内,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随即晃晃悠悠往地上倒去。 “小姐!小姐……” 周围下人见状,连忙涌来,围到了叶皎月的身边。 见状,叶皎月开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再之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皇宫,御书房 赫连震雄手中攥着一本文折,面色阴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仪凤宫有人求见!” 佟嬷嬷随着祁礼珍进入大殿中,停在赫连震雄的面前。 “陛下,下月初六乃是卫老将军祭日,皇后娘……” “朕知道!” 佟嬷嬷还未说完,赫连震雄就打断了她。 房佟嬷嬷一怔,抬起头来。 “既是卫,卫老将军的祭日,朕怎有不让她回去参拜的道理。她去就是,无需同朕禀报。” 皇帝的语气很是寡淡。 “谢陛下体谅。” 说完,佟嬷嬷转身出了御书房。 宫巷冗长,想及皇后还在等着,她脚常愈加迅速。 “佟嬷嬷!” 身后传来喊声,佟嬷嬷停下脚步,祁礼珍快步追了上来。 “不知总公公有何要事吩咐奴婢的?”佟嬷嬷乳貌询问道。 “你我相识多年,也算是旧交,何需这般客气?”总公公的言语还是比较温和。 “我追上来,是希望过几日你随皇后娘娘去了卫老将军那,能帮我问候他一声。”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 “当年德隆宫那场火事,若不是卫老将军折回来将我救出,只怕我早就丢了性命。” 说到此处,祁礼珍难掩伤痛。 “这么多年过去了,总公公还记得卫老将军,实乃可贵。您放心,我定不会忘记此事。”佟嬷嬷嘴角微勾,语气却是格外郑重。 祁礼珍的左腿有伤疾,走路慢些,也难看出差别,但若走快了,便有十分明显的跛脚。宫里的生人都以为,他那是自己不小心拌着了,才落下残疾。但佟嬷嬷知道究竟是怎么四事。 “对了!” 她刚转身,祁礼珍就又喊住了她。 “怎么了?”佟嬷嬷满是不解。 “我知道皇后娘娘心胸广阔,不爱宫中娘子争宠的把戏。但有些事情不去争抢,便容易落他人之手。其它的我也不好多说,佟嬷嬷这般聪慧,想必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你日日陪在皇后娘娘身旁, 还请能够指点一二。” 祁礼珍压低声音,说话间,双眸四处张望,唯恐隔墙有耳。 “我定谨记于心。”佟嬷嬷先是一愣,而后低头道谢。 祁礼珍回到御书房时,皇帝赫连震雄仍在沉思,手中依旧攥着那本文折。 见祁礼珍进来,皇帝这才抬起来。 “你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回陛下的话,佟嬷嬷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不好急慢,老奴方才送了她一下。”祁礼珍如实回答。 “朕平日里就是对她们太好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垮下来。 “身为皇后,整日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其余什么也不管现下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只想着自己。依朕看啊,二皇子也是被她宠坏了的。” “陛下息怒。”祁礼珍忙动道。 “去问问刑部,冬测题目泄露的事情查的如何了”皇帝没好气的催促了一声。 祁礼珍应下准备躬身离开。 “还有……你去吩咐内务府那边下旨,暂时停了二皇子在御史台的职务,等冬测的事情过去了再 做讨论。” 皇帝强压不耐。 “老奴遵旨!”祁礼珍的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傍晚,叶皎月从昏迷中醒来。 “皎月?你醒了!” 温氏一直守在床边,见叶皎月终于睁眼,她激动不已。 “母亲。”叶皎月的嗓子沙哑,说完,她接过夕颜递来的白水,仰头一饮而尽。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她只记得众书生前来丞相府门口讨要说法,被她劝了回去之后使陷入昏迷,待到醒来,外面已经天黑。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温氏眼眼泛红。 “这么久……” 叶皎月的眉头紧皱。 810:再遇见 入夜。 寒风凛冽,路上行人稀少,有些也只是匆匆而过。双手插在衣袖里,缩着脖子恨不得立刻回到家里。 雪地里,一道缓快有序的脚步声响起,踩在雪地里咔咔作响。 一个戴着斗篷的红色身影朝着销魂楼的方向走去,待到门口,又转了一个方向,竟是朝旁边的巷子里走去了。 “给我一点!你给我一点!” 巷子里,几个佝偻脏兮兮的身影挤在一起,他们互相争抢着一个硬邦邦的包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来人了。 “你给我起开!我都还没有吃一口呢!快给我来一口先……” 那抹红色的身影停在距离几个乞丐十几步处,忽然歪着头,静静看着那几个争抢一个硬邦邦的包子的乞丐。 一个硬邦邦的包子,愣是被几个乞丐抢来抢去,最后直接被其中一个人扔到了那抹红色身影的脚下。 她低头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个脏兮兮还硬邦邦的包子,眼中意味不明。 这时,一个胆子大的乞丐佝偻着身躯跑过来,眼看着就拿到地上的那半块包子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痛。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一股殷红的液体顺着那把锋利的尖流淌下来,把地上的一块雪化开了,也染红了。 他再顺着剑柄上看去,是一只戴着红手套的纤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容颜,他就已经死不瞑目了。 她松开握着剑柄的手,然后把手上的红手套脱下来,好不可惜地扔到那个死乞丐身上,而后把手放进自己的衣袖里。 其他几个乞丐被这一场面吓愣了,根本不敢有其他的动作,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他们虽然是乞丐,每天都活在乞讨之中,但是他们曾经也是一些大人物和小人物,并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崛起。 “你……你……” 其中一个看着好像年长一些的乞丐双眼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得挺直的身影,“我……我认识你……” 那抹红色身影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于是伸手用大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唇角,露出一抹血腥的微笑。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那声音,令在场的几个人皆是不寒而栗,感觉自己的身后此时站着一个恶魔一样。 “你就是……” 刚要指出她名字的那个乞丐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利器劈死了。 这下,剩下的三个乞丐更是惊恐了,蜷缩在角落里,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开口求饶。 “阁下做事,未免太过于残暴了吧!” 一道清脆如泉水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引得她立刻压低斗篷,侧着脸去看身后的人。 这个男人,她好像见过…… 赫连晔伸手指了指她身后的几个乞丐,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是几个靠乞讨为生的穷苦人罢了。阁下和他们倒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她歪了歪头,并没有要搭理对方的意思。 突然,只看见她的左手轻轻一抬,身后那几个乞丐瞬间露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随后就没气息了。 “我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指点!” 她不打算和赫连晔过招,一下子就消失在原地了。 赫连晔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地上的五具尸体,最后化为了一道无声的叹息,招来暗中的侍卫处理这几具尸体。 “殿下,可要属下去查?” 一个侍卫出现在赫连晔身边,跟随着他慢慢走出巷子。 赫连晔双手背到身后,抬头看了一眼因着地裹银装而泛白的天空,“不用,你不是她的对手。” 能凭空消失的人,他还真没有见识过。 连他自己都不敢对自己有这份把握,可是一个女子居然做到了,这确实惊为天人。 “这个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侍卫寒执还是想要先打听一下关于刚刚那个人的信息。 赫连晔也想这么问,因为他也不清楚刚刚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我要是能知道这个人的来头,还需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呢?给自己找事情做吗?” 他突然加快速度,很快就出了巷子。 …… “这次有什么收获?” 一道叶绿色身影立于窗户边,双手背到身后,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这种事情自有暗杀楼那边做,你根本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那抹红色的身影坐到凳子上,拿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只能算是还清秀的小脸。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杯直接下肚之后,她赞道:“这次是好茶,你也早该拿出这么好的茶来招待我的。” 那抹叶绿色身影转过身来,竟是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他走过来,眼睛里充满了无奈,还有宠溺。 “这次的任务,悬赏金高达一万两黄金。刚刚我就去把黄金清点回来了,那边见我行事快狠准,于是就多给了一百来黄金。” 她伸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一块黄金,把它递到男子面前,“这是赡养费,你先收着,后面还有。” 男子被她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他居然真的接过了那一快黄金,接着温声道:“这一桩生意好,你先好好挥霍一段时间。” “到时候要是没钱用了,可以和哥哥说一声,哥哥叫人给你送来。” “哥哥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用别人的钱财总是要自己亲自赚来才舒坦。哥哥,下次有这么好的事情交给我吧!” 看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他觉得那个遇到她的人真的是太倒霉了。 “音儿,这事可不能胡闹啊!早说了不能让你沾染这些糟糠之事,倒底是我疏忽了。” 对,她就是云音。 当初的时候,她并没有拿到赫连晔承诺给她的江湖入门令,反倒是自己硬闯了过来。 如今的她,在江湖上还是有一定名气的,虽然一开始的名气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才得到的,而且现在江湖上的人也一直都觉得她是因为有身后这座靠山。 不过她不在乎这些,反正别人也没人打得过她。 “哥哥,这已经是你说这句话的第好几百次了。” 云音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他唠叨,选择了出去。 811:飞来横祸 “你啊,这些天便好生待在家中休养。你哥哥那边的事情,有大殿下和你父亲照料着,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温氏说着,挥手招呼静安去厨房备粥。 “此事,大殿下也参与了吗?”叶皎月一下子有些惊讶。 转而她想到,之前叶家出事,赫连景就从未缺席过,此次他再次出手相助,好似也是情理之中。 “是的。”温氏温声应道“现下大殿下就在书房,正与你父亲和你兄长商议此事呢!” 听罢,叶皎月的心中生古浓浓感激。 “说起来,大殿下待我们家当真是极好,原先关于那一个案子,还是多亏了大殿下为了给你哥哥洗刷冤屈,可谓是尽心尽力。如今家中又生了事端,真的是二话不说,便赶来替你父亲想办法。” “大殿下帮了我们家这么多,只怕是怎么都还不清了。” 提及这些,温氏不禁万分感慨。 “大殿下幼时,父亲便陪伴在侧,直至今日,已然十余年,二人关系早就亲密无间,想必大殿下也是觉着父亲值得,才爱屋及乌,待我们好的。母亲,您就莫要多想了。” 担心温氏压力太大,叶皎月连忙耐心宽慰。 到底是想起来了,才会议论了两句,而温氏并未思虑过多,加之叶皎月才刚从昏迷中醒来,还需休息,待到静安将热粥端来,亲眼瞧见叶皎月吃下,她便出了房间。 许是睡得久了,叶皎月浑身疲倦,提不起精神。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见天色暗下,就又睡了过去。 “昨晚上下了小雪,早上天气凉快得更快了些。等用完早腊,小姐倒不如去后花园中散散步?”夕颜从屋外进来,边说着,边将几碟小菜摆放签齐。 “也好。” 叶皎月坐在执妆台前,静看着镜中的人儿。 是消瘦了些,脸上也没多少血色,看上去像生了场大病。她也想精神起来,可眼下家里出了 这么大桩事情还没有解决,她如何能安呢? 哥哥呢?现在在做什么? 自昏迷后,便不曾见过哥哥叶皎阳了,叶皎月不免得有些担心。 “听说昨天大殿下在我们府上留了许久,一直到后半夜才走,想来少爷现在应当还在休息吧。” 夕颜猜测。 “怎么待了这么久?”叶皎月的眉头一蹙。 就连之前讨论老爷这边的案子,还有张太傅家的事情,都不曾这样过。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夕颜摇了摇头,“奴婢也是今早在大厅撞见了大殿下身边的侍卫俞沦,看他一直打哈欠,才问了两句。” 叶皎月愈想愈是担忧,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赫连景在后半夜才离开。而叶昭和和叶皎阳现在应当都在休息。 思索片刻,她打算先吃了早饭。等待会儿晚些了,再去问问二人。 原先,叶皎月想着等刑部查明真相,便能还叶皎阳一个清白,眼下看来,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等一下!” 正想着,夕颜伸手,拿过桌上一支珠钗。 “小姐,怎么了?”夕颜不解。 “今日不戴这支。”叶皎月意味深长扫了那珠钗一眼。 前些天,她与赫连婻瑛出门闲逛,在路上遇见张简,后面张简就买了几件首饰送来,这珠钗就是其中一件。 叶皎月一直放在桌上,从未动过。 刚好是碰巧,夕颜就觉得这支珠钗含适,于是就打算为她佩戴。 整个上午,叶皎月都是心不在旁,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来。直到午时,斟酌着时间合适了,她便马不停蹄赶去了哥哥叶皎阳的房间。 而此时,叶皎阳脸色沉重,坐在书桌前翻阅文书。 “哥哥。” 叶皎月轻轻唤了声。 门是半开着的,说完她径直入内。 “月儿?”叶皎阳抬眸,顿时露出灿烂温和的笑容。“你怎么来了?用了午膳没?” “我已经让下人去厨房取去了,你若是还未用膳,我们一起用膳吧。” “好啊。”叶皎月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 “哥哥,案子进展如何了? 再过六七日,就是最后一堂冬测,在这之前,这件事情定要查明清楚才行。 “刑部还在调查,具体的就也不请楚,不过你放心,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查出一些眉目,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叶皎阳笑道。 “这儿没有外人,哥哥与我说实话就是。”叶皎月的语气很是认真。 “我何时间你说过假话?”叶皎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简单,为何昨天夜里你们商谈了如此之久?” 叶皎月的眉头破紧,望向哥哥的目光满是担忧。 “哥哥,你莫要骗我,这件事情到底进展如何?为何感觉用的很大的样子?” 原本叶皎月便担忧不已,见现在叶皎月有意瞒她,她心中更是忐忑。 “少爷!” 叶皎阳正欲开口,小厮匆匆赶了进来。 随后,他快步绕过书桌,凑近叶皎阳耳畔,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什么?!” 话音刚落,叶皎阳立即拍桌而起。 “发生什么事了?”叶皎月连忙急忙追问。 “谭运浚在牢中自杀了。”叶皎阳告诉她道。 一下子,叶皎月犹如遭遇晴天露需,又惊又吓,全然说不出话来。 “你别担心,狱卒发现他时他时,还有一丝气息,现在已经在请御医医治了”叶皎阳连忙出声宽慰。 此时,京兆尹府。 “你们不是想处死我吗?现在我死了,为什么又要救我?” 谭运浚生无可恋,犹如一滩死水,瘫软在床上。 “等刑部那边调查清楚,证明了是你偷拿的冬测题目,到时候自会砍你的头。你现在死了,我们也得跟着遭殃。”狱卒没好气的道。 “我没有偷拿冬测题目,那些题都是我自己写的,不曾有一丝弄虚作假。”谭运浚咬紧牙齿,目光随之愈加坚定。 “拿没拿,岂是你一句话能证明的,那得刑部调查了才知道算了,我懒得跟你多说。反正我们都看着你的,你别指望着再寻死。” 狱卒十分不耐烦,说道几句后,便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谭运浚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扯过衣袖,抹了把眼角。 “你还好吗?” 下一刻,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他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来。 812:赫连景 “儿臣,叩见父皇!” 一道修长的身影弯腰低头,给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赫连震雄行礼。 赫连震雄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于是慢悠悠地睁开双眼,“怎地有时间来皇宫里看朕这个孤家寡人了?” 皇帝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他心中其实是很激动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需要把那一份思念之情埋藏心底。 “以前每一次派人去请你回来,你从来都没有任何消息,现正不请你了,你倒是自己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是你解决不了的?” “有什么事情,你就和朕直接说,只要是朕能解决掉的事情,朕只要能给你解决,都会给你解决掉,又不是说跟你断绝了父子关系,有什么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在皇帝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自从自己的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待在江湖中,很少回来,就算是他让人去请他回来,他都是爱答不理。 现在想起来,他的第一个皇后,也就是他的结发妻子,已经去世十余年了。 “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俩。但是这么多年来,朕一直都在找机会弥补,可是你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朕,你还想要朕怎么做呢?” 皇帝一直都觉得很爱自己的妻子,也从来不舍得让她受苦。甚至他建立这诺大的一个端王朝,第一个想要分享这份喜悦的对象,也是他的妻子,尽管她已经去世了许多年。 赫连景站着,安安静静的听皇帝说话,也不着急开口。 赫连震雄以为自己的大儿子从来没有原谅自己,顿时有一种挫败感。 他可是开国皇帝,统一了天下九州,没想到居然过不去自己儿子的这一关,确实很有挫败感。 “朕也从来没有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也不敢奢求能得到你母亲的原谅。但是你母亲若还在这世上,他一定不希望你和朕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僵。” “你母亲一直都觉得,家和万事兴,一家人间就要和和气气,恩恩爱爱。可是这么多年来,朕想要见你一面的时候,你却从来不给朕一个机会。” 皇帝好像一下子就想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说出来,但是他说了这些之后,感觉自己的心里还是不舒坦。尤其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冷漠的看着他,还什么话也不说,也什么态度也没有。 赫连景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冷清道:“我母亲叫什么?” 听着赫连震雄这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开口闭口都是“你母亲”,赫连景就觉得很是嘲讽。 果然,赫连震雄一下子就愣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甚至连自己的结发妻子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都忘记了。 “朕……” “我就知道你记不住我母亲的名字,但是你还在这里说着这些令人作呕的话,你难道不觉得很恶心吗?” 他就是不想原谅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甚至也不想见到他,他实在不配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 “你果然不记得了……”赫连景冷笑起来,“也对,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记得我母亲的名字,不记得也好。” “这次我进攻来了,确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你来解决。” 要不是因为一些个人的私事,他都不想再踏足这个冷漠无情的皇宫,更不想见到眼前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赫连震还是有一些吃惊的,因为这个大儿子赫连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有事求自己帮忙呢,确实是够稀罕的。 “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事,也让朕听听,看看朕能不能给你解决。” 赫连景挺直腰杆子,冷冷开口说:“我要插手关于叶皎阳徇私舞弊的这个案子。” 看到心上人的家人被冤枉,他心里也不好受,也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早日为心上人的家人洗刷冤屈。 一听到这个,皇帝立马冷下脸来,一掌拍在桌案上,直接拒绝,“你又不是朝廷上的人,就不要插手管这些朝廷上的事情了。” 果然,只要涉及到赫连震雄的利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自己的利益,就算是不分青红皂白。 “既然你也觉得他们是你的臣子,那你这个做皇帝的,难道不应该很了解自己臣子的心思吗?你要是连自己臣子的心思都不了解,那你做这个皇帝还真是挺失败的。” 被赫连景这么鄙视,赫连震雄居然没有一丝丝的生气,反倒是觉得还有一些畅快。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坏话了,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质疑他的能力和决定。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想要自己的大儿子回到自己的身边做事的原因。 “你果然还是你。性子倒是随了你的母亲,真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 “要是其他的事情,朕可以松口,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朕绝对不会松一口气。现在朕也不需要你留在朕的身边了,该回哪就回哪去吧!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不要在朕的面前碍眼了。” 一开始想着甚至求着对方回来,现在居然把自己送上门来的人给推了出去。 “我可以回来给你做事,但是这件事情,你需要全权交给我来处理。” 赫连震雄这会儿很是诧异。 这个大儿子,这次是遇到了什么令他回心转意的事情了吗?还是说,这是因为有一些人干扰了他的心境? “之前请你,那都是不回来的,你现在怎么想回来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二儿子也挺好的,既然有这么好的二儿子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去找一个跟自己不对付的人来给自己添堵呢? “朕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你当朕是什么人了?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还是你觉得,你说什么,朕都会答应?” 赫连景没有丝毫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好像面瘫的样子。可尽管如此,他的俊美依旧不损分毫。 813:儿媳人选 今日闲来无事,赫连晔就去仪凤宫给自己的母后卫皇后请安了。刚好碰到卫皇后准备用早膳,便被卫皇后拉下来一起用早膳。 “母后这心里呀,好像知道你今天要来一样,你看,桌上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很久没有来她的宫里和她一起用膳了,这次是机会难得啊! “之前每次让佟嬷嬷过去请你,你每一次都说你很忙,抽不开身啊,今儿个,你倒是有空了,可是有什么不愉快?” 做母亲的,自然是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和关心自己的孩子,会想着他吃穿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 赫连晔温声道:“前一段时间,父皇这边有太多事情要儿臣帮忙,所以就没有时间来看母后。不过今日父皇那边不用儿臣过去帮忙了,所以,儿臣得了空呀,就来看望母后了。” 卫皇后本来还挺高兴自己的儿子能来看望自己的,但是听到儿子说的这些话,再联想到最近听到赫连景回来的消息,她就开始有些担心了。 她当了皇帝二十几年的妻子了,深知皇帝的性子。 皇帝心中,皇储的最佳人选是大儿子赫连景,而不是二儿子赫连晔。要不是因为赫连景不屑于皇位,赫连晔也不会被皇帝看重。 现在赫连景要是真的回来了,只怕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皇帝今日才不需要赫连晔再去御书房帮着看奏折了。 思及此,卫皇后的心情就有一些沉重,一下子不应该这么做了。 看出母亲此刻在愁眉苦脸,赫连晔宽慰她说:“母后放心。皇兄虽然回来了,但是父皇是让他去查关于叶皎阳徇私舞弊的事情,也没空跟在父皇身边学习伺候。” 他对这个皇位,目前是没有太大的意向。只是看着自己的父皇每天一个人那么辛苦的处理那些刁钻的奏折,所以他才会想要在御书房帮帮父皇,也好给他腾一些时间来休息。 “你倒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孩子,要是你皇兄也像你这样,你父皇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卫皇后面露哀伤,对皇帝也是很心疼。 “母后,儿臣今日是来看您的,不是来和你说这些事情的。您不是要用早膳吗?那我们就好好用早膳,但是可不要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啊。” 卫皇后觉得儿子说的也是,于是就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用早膳用到一半,卫皇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开口缓缓说:“你如今都二十二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我瞧着啊,叶家的丫头就不错。要是这一次的事情跟叶家没有任何关系,要不我去你父皇面前求来一道给你们二人赐婚的圣旨?” 到底是母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都二十二了,而身边还是没有一妻一妾,当母亲的自然就着急了。 “再不济,你在外面的那个小外室左乐清姑娘好像也不错的。你看看哪天有空,可以带左姑娘来看看母后我。” 赫连晔一口粥差点喷出来,连忙猛咳了几下,然后接过佟嬷嬷旁边宫女递过来的湿面巾擦嘴巴。 “母后,儿臣之前不是和您说过了吗?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父皇刚刚建立起来的王朝还没有稳固。儿臣要做的,就是好好跟随父皇学习,帮助父皇提供一份自己的力量。” 端朝成立至今,确实不过二十载,很多地方都不是很稳定,也需要国策慢慢调整过来。 这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先是朝二人行礼,然后才紧张地说:“二殿下,陛下那边请您赶快过去。” 看这个太监的语气和样子,看来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 他扭头看了一眼卫皇后,随即只好起身朝卫皇后告退。 临走时,卫皇后叮嘱他道:“孩子,下一次,母后给你说叶家的千金……” 赫连晔听不太清楚,但是他依旧还是点头算是应下了。 赫连晔走后,卫皇后看着满桌的佳肴,顿时也失去了兴趣,“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 “诺!” 卫皇后面露惆怅,一旁的佟嬷嬷见状,连忙走上来给她捏肩捶背。 “娘娘,其实您不用催促殿下这么紧的。这两个人要是有缘分呢,那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那还需要您来操心呢?” 佟嬷嬷不明白,卫皇后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的儿子去迎娶叶丞相的千金。 眼下,叶家长子叶皎阳正处于一个风口浪尖之上,只要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那都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目前看着叶大公子这边遭到了这么乱糟糟的事情,娘娘可要好好思虑才是,断是不能一直劝说殿下这么想的。” 卫皇后觉得佟嬷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她实在是找不到比叶皎月更合适的人选了。 而且叶家这段时间内就出了两次事情,前一次那都化险为夷了,那就说明他们叶家一定是有好运在身的。 “这些方面,本宫也想过了。但是陛下也说了,找妻子呢,不要太刻意死板,也不要一直强调对方的身份地位,只有真心相对才是最值得认真对待。” 她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呢!可是她也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宠爱自己,和自己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可是生在帝王之家,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她要是不给自己的儿子寻一门好亲事,日后在争皇位方面,她的儿子可没有势力加持。 她从来不会相信什么爱情,她只相信权力可以带给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可以带给自己无上的荣耀。 “佟嬷嬷,你派人出宫去打听打听,这个左乐清如今住在哪里?自己又是做什么的?” 一直听闻关于自己儿子和这个左乐清的流言蜚语,她总要给自己的儿子解决掉这些麻烦,要不然后面可就埋下隐患了。 佟嬷嬷心中叫苦,可是只能应下。 这个端朝这么大,名字一样的也多,他们到哪里打听这个叫左乐清的女子啊! 814:英国公府 “叶大小姐?”谭运浚诧异。 “我听说你出了事情,过来看望一下。”叶皎月依旧与寻常一样温柔,一双眸子里满是真诚流露。 “叶小姐,小生当真从未行过徇私舞弊之事,那什么考试题目,小生更是从未看过,是有人冤枉小生啊!” 谭运浚着急,生怕叶皎月也像别人那样误会他一般。 “我知道。”叶皎月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的笑意很温和。 “真的?”谭运浚半信半疑,眸中却是夹杂了几丝期待。 “真的。”叶皎月无比坚定地道。 “谢谢,谢谢你……”谭运浚激动不己,眼眶里渐渐湿润。 叶皎月见状,不仅动容起来。 “他们都说,我得榜首是抄来的,可我从未抄过旁人一分一毫。我知晓读书之辛苦,寒门出身,要想依靠读书来打破贫苦抑锁,那更是不易,他们都是与我一样心怀大志,都想要闯出一片天地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不耻的事情呢!” 谭运浚不禁哽咽。 “现下刑部已经出手调查,最迟七日之前,必定能够查出罪魁祸首,届时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你又何苦寻死呢。”叶皎月的语气有些许无奈。 “即便证明了清白,我也再不能参加之后的考试。我爹娘含辛茹苦把我拉扯长大,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志向,如若我背负一身罪名回去,叫他们如何想我?如何想我爹娘?”谭运浚摇头苦笑。 “凡事不到最后,说不得定数二字。你现在出事,怎么能知晓到到时候陛下那边会怎么安 排?又是否有人愿意替你求情,允许你继续应考?” “再者说,你现在在牢中自缢,外人只会觉得你良心不安,畏罪如此。你当真想要在死后,还让人无端唾骂吗?” 谭运浚强忍心疼,严声对谭运浚说教。 谭运浚顿时哑然。 他何尝不想啊!可是眼下他只是一个寒门子弟,根本就没有任何势力,更没有那个人会为了自己去得罪权贵。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你没有做错事情,就算是死,也不该是你去死。”叶皎月的眸中掠过一道凉意。 真正该死的,是将应考题目偷偷放到谭运浚房间里的那个人,也是那个恶意污蔑她兄长的人。 如若谭运浚清白,那背后的罪魁祸首想要对付的人,恐怕就是她的哥哥叶皎阳了。 想到兄长遭人陷害,叶皎月就气得浑身发抖。 “我知道了。”谭运浚羞愧地低下头。 他是一个读书人,在这个问题上,居然还没有一个女孩子想得透彻,他当真是愚蠢至极。 “你说的没错,我若是现在死了,万一世人以为我是畏罪自杀的呢?到时候怎么办?那真正的恶人,岂不是就此逍遥法外?” 听完叶皎月一番教导,他犹如茅塞顿开。 叶皎月见他终于想通,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来此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镇国公府大厅。 五人围坐在餐桌前用膳。 因着叶家接连出事,姜九儿的的妹妹姜梦儿心情大好。 “这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当初叶皎月和她爹怎么欺负的我们,现在终于遭报应了。” 她只恨不得报应来的更猛烈些,将叶家杀尽了好。 “爹,娘,我听哥哥说,这回叶皎阳出事,乃是叶家的仇家……” “砰”的一声巨响,英国公姜宵将手中筷子重重扔在了桌上。 这可把其他四个人吓了一跳。 “爹,您这是做什么?” “这些事情也是能够乱说的?你还嫌你之前惹的乱子不够多是吗?”姜宵怒吼道。 姜梦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也讨厌叶家嘛,梦儿只是看到他们如今出事,议论了两句罢了。这有什么的。”姜夫人眉头紧皱。 一旁的姜玉阳和姜九儿默默不说胡。 “你少说话。要不是你惯着玉龙,他也不会把自己害到现在这副田地。你知不知道我每月要给那边送多少银子,才能保全他的性命?” 姜宵正在气头上,见姜夫人帮姜梦儿说话,丝毫没有给她面子,同样斥责了回去。 “你又扯到玉龙身上做什么?他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花点银子也值得你这般说道”姜夫人更没有好气。 “就是,爹,你好端端的,同我发脾气干嘛啊?而且我说的那些,都是哥哥告诉我的,又不是我胡乱编的。” “我和弟弟又不一样,至于拿我们两个相提并论嘛。” 姜梦儿撇嘴,声音越来越小。 一旁默默吃饭的姜玉阳差点被米饭呛到。 “今后不准再议论叶家的事情,即便是从别人口中听来,也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姜宵严声警告姜梦儿。 “听到没有?!” 见姜梦儿迟迟不应,他声音拔高,语气也更严厉了些。 “听到了。”姜梦儿吓得浑身一抖。 “如若再因你们妇人之仁,坏了我的好事,别怪我不念及家人情分。哼!”姜宵冷哼一声,愤然甩袖,绕过屏风扬长而去。 “娘!您看看爹!他怎么可以对我们这样啊。” 姜梦儿拽着姜夫人的胳膊,气鼓鼓的埋怨父亲姜宵的不是。 “家里才出了事,你弟弟现下又还在外面受苦,他心情断然不会好,你多担待些。”姜夫人轻轻拍了拍姜梦儿的手背。 “我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弟弟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父亲凭什么朝我撒气!”姜梦儿仍旧气不过。 “哪里是你弟弟害的,分明是叶家做的好事。”姜夫人反驳。 说到旁的还好,将罪过推到自己的小儿子姜玉龙身上,她可是第一个不同意。 姜梦儿越想越气,连话也想不说了。姜夫人哄了半晌才好。 书房内,姜宵刚放下笔,一个黑衣男子便推门而入。 “大人。” 他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 “帮我送封信出去。”姜宵不紧不慢将写完的纸张折叠好塞进信封,抬手递给黑农男子。 “好。”男子应声。 “切记,一定要送到他手上。”姜宵叮嘱。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谨慎行事!” 男子郑重承诺,语气坚定无比,莫名让人信服。 “去吧!” 姜宵的神色渐渐温和,眼看男子退出房间,身影消失于视线之中,他背靠座椅,双眸紧闭起。 815:下旨赐婚 赫连晔走上御书房的房门口,祁礼珍就站在大门口。 一瞧见赫连晔,他连忙迎上来,朝对方行礼后,说道:“二殿下,陛下已经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看祁礼珍着急的样子,赫连晔大概已经猜到没有好事情了。 “父皇可有说是什么事?” 他本来在仪凤宫和自己的母后聊着家常话,结果就被赫连震雄派人来叫走了。 祁礼珍弓着身子跟在他的身侧,小声说道:“南边有小国入侵,陛下这边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这才叫您过来。” 一听到这里,赫连晔就差不多知道皇帝把自己叫来御书房的原因了。说到底,他还是想要自己代他去平定叛乱。 “我听说皇兄回来了,父皇倒是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皇兄……” 他前脚才知道赫连景回来了,后脚就被皇帝叫过来,还是有可能是出征平定叛乱。由此可见,皇帝多半是想要支开他,然后把政权交给赫连景。 虽然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抱有一些希望的。 “陛下,二殿下来了。” 走进御书房,祁礼珍上前朝皇帝见礼,随即又提醒皇帝二皇子赫连晔来了。 赫连震雄缓缓抬起头来,视线落在赫连晔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南边有个小附属国举兵造反。朕看每个人都不合适,最后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你合适,你可要接下这个命令?” 他的话是询问的意思,可是语气却不容拒绝,就只是告知赫连晔结果,而不是和他商量结果。 赫连晔心中失望,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的,果真是无情帝王家。 “父皇的旨意,儿臣没有不服从的权力。儿臣,愿意为父皇效犬马之劳。” 赫连震雄对他这个服从的态度,表示很满意,点了点头。 “之前刚刚建朝,到还有一些精兵强将。后来朕把那些服兵役的将士们都放归小家,所以目前一下子召集不了那么多的人马。朕只能给你五万兵力。” “你的能力,朕一直有目共睹,所以,朕也相信,你肯定能以五万兵力战胜小贼,平定叛乱的,对吧!” 赫连晔不反驳,还是一样顺从地接下来。 他跪下来,双手举到与额头齐高的地方,“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赫连震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赫连晔就准备告退,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他又把赫连晔叫回来。 “不知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赫连震雄琢磨了一下,然后抬头说:“你如今已经二十二了。你母后跟朕提过一点,她想给你说丞相府的嫡亲小姐为皇子妃,不知道你意向如何?” “你母后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朕平时又很忙,都没有时间去看望你母后。如今你就要出征南方,倒不如先给你定一个皇子妃,到时候你回来了举行婚礼?” 他低睑,掩盖去眼底的不甘心,“儿臣都听父皇的。” 反正他也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娶谁都一样。既然这样,还不如娶一个将来对自己有用的。 赫连晔的无条件顺从,得到了赫连震雄的夸赞,还有打心底里感到高贵。 “朕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从来不会忤逆朕和你母后的话。既然如此,朕今日就去给丞相府下圣旨赐婚你和叶家大小姐。等你凯旋,择日完婚。” 按道理来说,赫连震雄不应该把一朝宰相的嫡小姐指给自己不喜欢的二儿子,而是应该指给自己喜爱的大儿子。 可是,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对于叶昭和和叶家,他必须要一步步削弱,直到最后废除。 正好,他也想要自己的大儿子来继承皇位,所以自然不能把自己要削弱的大臣的女儿赐婚给自己最喜爱的大儿子。那就只能推给二儿子了。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一切听天由命! 离冬测的最后一场测试,还有四天,叶皎月的心弦绷得愈来愈紧。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没有等来刑部的回应,却是等到了叶昭和让她离开京城的安排。 “玉锦以幽静宜人闻名,远离京城喧嚣,正好适合你修养。这段时间,家里接二连三出了不少事情,你还能去銮真寺祈福。我听说那里十分灵验。” “可哥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怎能这时离开呢?” 叶皎月神色为难。 叶昭和给出的理由十分合乎情理,她无法反驳,但叫她在家中危难重重之时,去往别处休养,可是叶皎月也做不到。 “你留在府上,除了跟着一起操心,还能做些什么?”叶昭和反问。 叶皎月瞬时被堵得说不出话。 “况且大夫也说了,你现在的身子还虚弱着,该静养才是,眼下家中事务繁多,你待在京城,根本无法调养身子……” 虽然知道父亲都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也是叶家的一份子,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弃亲人而去呢! “爹,这件事情本来就跟哥哥没有任何关系,我不需要一个人离开。就算是离开,那也是要等为哥哥洗刷冤屈才能走。” 叶昭和一听,自己的女儿性子还真是随了他,一样的犟。 “你留在京城也是做不了什么,倒不如去庄子上安静一些,那样才能好好养身体。我保证,等你的身体一好,我立刻派人去接你回来的。” 叶昭和此刻想着的事情,是如何才能安然无恙地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出城去,而且还不能让皇帝那边有什么察觉。 “月儿,你父亲说的在理,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只会给你的身体带来更严重的损伤。”温氏也跟着叶昭和劝解自己的女儿去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你去吧,不要让你父亲为难。” “你哥哥的事情,有你父亲在呢,你这边就不要操心了,还是去庄子上好好养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叶皎月几口刚想要说话,就被一声“圣旨到”给打断了。 一家子一听,连忙跑到前面去听旨。 816:开始着手调查 月生走进来,朝赫连晔一叩首,“殿下,玄先生那边派人来对接您这边了。” 听到“玄先生”这三个字,赫连晔神色微变,问道:“对接人是谁?” “是左小姐!” 他不认识这个左小姐是谁,反正对方只说是左小姐,也没说一个完全的名字来,所以他就只能按照对方的原话来给自己的主子回话了。 赫连晔也不清楚对方口中的这个左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有些疑惑,抬头又问:“对方可有送来什么信物?” 月生从衣袖里拿出一朵精致的干花,他说:“有另外一个人说了,这是左小姐给的信物,到时候要是见到左小姐,她回自己认出来的。” 赫连晔接过月生递送过来的那朵精致的干花,放在鼻尖闻了闻,很香,但是很淡。 这个香味,他好像在哪里闻过…… “二殿下,陛下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去校场点兵了。” 才五万也要点兵,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好意思的。 …… “求……求……” 男子低垂着头,有气无力的呢喃着。他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听不见。 “你说什么?”赫连昀挑眉,眸中满是戏谑。 语罢,他身子微微朝前倾。 “求求你……杀了我……” 男子使尽浑身力气,断断续续挤出来几个字。 赫连昀顿时宛如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仰起头大笑。 男子一动不动看着他,眼里满是恐惧。 “你叫我杀了你?” 末了,赫连昀停下,玩味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仿佛不懂这世间怎会有人求着寻死的。 “求你,杀了我。”男子哽咽。 一开始他还惦记着逃脱,现在他只想死。 落在了赫连昀的手里,死掉比活着舒服多了。 男子央求的看着赫连昀,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痛快,早点结束自己的痛苦。 “你想死啊?我偏不让你死!”赫连昀嗤笑一声,抬了抬手,示意旁边的侍卫上前来。 “把他舌头割了,扔到后山去喂狼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 半炷香后,几名黑衣侍卫赶至京城外两公里处的姻缘庙。 大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几个人下意识背过头干呕。乔峪面色冷冽,细细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遍。 烙铁、匕首以及遍地的鲜血,无一不叫人触目惊心。 “火刚灭没多久……他们还没有走远,沿着血迹追!” 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行动,不敢有任何耽搁。 最终,他们寻到后山,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子。 天南海北驿站里,乔峪在院中焦急踱步。 “殿下!” 眼角余光扫到赫连景的身影,他连忙冲上前。 “现在情况如何?”赫连景一边问话,一边走上台阶,大步迈进房间。 “回殿下的话,经过救治,那男人现在已无生命危险。只是……”乔峪眉头紧皱,面露为难神色。 赫连景绕过屏风,进入里屋。 此刻,里面的男子正昏迷不醒。 赫连景一下子就发觉到了异样,手指轻轻扼住他的下巴,稍一用力,男子嘴已张开来。 见这男子舌头已经被割掉,赫连景的脸色沉了沉。 “他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出来后,赫连景问乔峪。 “查清楚了!名字叫齐生,玉锦人士,家中经营茶坊生意。去年刚考中进士。”乔峪将调查结果如实告知“而且,此人与前几日刚去世的兵部尚书之子张有林乃是莫逆之交。” “殿下,您猜对了” 这件事情和张有林的死,果然有所关联。 赫连景的眉头紧皱起。 “务出照看好他,特到他清醒,想办法让他将整件事情经过写下来交给我。” “属下遵命!” 乔峪双手抱拳,重重应道。 张有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下午问起与英国公府的人之间的过节,他却是什么也不知晓。于是乔峪只能干等。 一直到第三日,他才想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英国公府的人。 这期间,赫连景又派另一拨手下悄悄开棺验查张有林的尸体,当真发现了端倪。 原来,张有林虽然明面上完好无损,但内里却有几道暗伤。虽不至死,但每一道都伤及筋骨,叫人痛不欲生。 得知英国公府的人这样做的理由时,就连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赫连景,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以为这两人做了天大的错事,没想到只是喝酒时闲聊提起一句,英国公府的二公子姜玉龙在追求叶皎月,最后被送进了牢里。 仅仅如,这个姜玉龙便要了张有林的性命,又将齐生折磨至此。 震惊之后,赫连景就派乔峪连夜将些消息送去了丞相府。 翌日,叶皎月刚起早洗激完毕,就被叶昭和召去了书房。 “父亲,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踏进房门,叶皎月便细心发觉及内气氛十分压抑,不比寻常。 “这是大殿下昨夜送来的书信,你看看吧!”叶昭和将信递给她。 叶皎月接过。 待到看完里面内容,她顿时面色煞白,握着信纸的手止不佳颤抖。 “他……他怎么说……” 他怎么能这般残忍! 那兵部尚书老年得子,夫妻二人视张有林为珍宝,劳心劳力将他养育至今。 若是他们知晓,自己的孩子不过随口说了一句闲话,便招至杀身之祸,该会有多么难过啊! 还有齐生,去年刚考上进士,理应有大好前程…… 分明还未入冬末化雪时候,叶皎月却感觉一股寒意自脚底涌上胸口,冷得她直打哆嗦。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英国公府,现下证据已经搜集过半。加上这次冤枉叶兄徇私舞弊的事情,之后定能给他沉重一击,叫他再翻不了身。” 叶皎月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叶昭和都看在眼里,亦是十分心疼。 “麻烦父亲了!” 半晌,叶皎月缓过神。 “我将此事告知于你,也是提醒你多加防范。”叶昭和顿了顿,语重心长道。 “那英国公府个个手段狠辣,又是睚眦必报之人,你几次拒绝他,驳了他的面子,只怕他已经对你心生恨意。”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多提防着他的。”叶皎月郑重承诺。 现下正是与英国公府斗智斗勇的时候,万不能少半点差错,孰轻孰重,她心里有数。 817:出发去玉锦 云音踏进院子门,院子里有一个修长的背影坐在软椅上,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在烧。 “已经进入深冬了,雪化的时候呢,会比平时冷上许多,你等会儿出去了,要记得多穿点,多带几件厚衣裳,可不要在外面生病了,我可不想大老远出去捞你回来治病。” 她行至院中,歪着头去看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原来是在煮茶。 绕过他来到跟前,低睑看着他煮茶的动作,她双手环胸,随即又转身从房子里拉来一把软椅,直接就坐到他的对面。 “哥哥煮茶的技艺,还真是越来越娴熟了呢!” 她可是最爱品茶了,尤其是哥哥玄霆亲自研究的茶,虽然有一些药味,不过细品之后,会有很别致的风味,那是平常的茶所没有的味道,真是叫人意犹未尽啊! 他的茶,一向都是为了养身体而研究出来的,平常人就是想喝,那都喝不到呢,也就只有她才能喝到这么用心的茶了。 “外面的人都说,秋明山住着一位神医,包治百病,各种疑难杂症都能治愈。而且,还能医死人呢!” 她双手放在衣袖里,周围的环境宁静而温暖。 也就只有秋明山才会四季如春,不过,要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可就见识不到外面的风景了,倒也少了许些生活的乐趣。 玄霆淡淡一笑,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温润如玉。 “不过就是一些阿谀奉承的话罢了。我可不是什么神医啊!更不能把死人医活。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这么败坏我的名声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瞧了她一眼。 云音不在乎,微微靠在软椅上,说道:“这一次,哥哥要我去做什么?” 想都不用想,玄霆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她去做,要不然也不会开口提出来了。 “端朝那边玉锦城,乃是与附属夜兰国相连,如今夜兰国举兵造反。端朝皇帝派了自己的二儿子前来……” “端朝的二皇子赫连晔,你之前也是见过的,就是不知道你如今还记不记得了。” 他知道她的记性不太好,特别是在记人这件事情上,但是在记仇方面,一点儿也不含糊。至于记事记人方面记性不好,这也跟他有一定的的关系。 “你要回端朝,我不反对,但是不希望你再去插手暗杀楼那边的事情。要是想要敛财,京城那些贪官们的不义之财足够你去收敛回来了。” 做杀手,总是要为此付出代价。 玄霆只是不希望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被毁了,也不想她此生还是年纪轻轻就早早下辈子。 “把端朝京城那些个贪污腐化的官员收拾完,你的钱财也多到家里放不下。要是真的要用到更多的钱财,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他主要还是不想看到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手上沾染太多鲜血,也算是保全她一些。 “赫连晔这边,你不用格外关注他,你只需要按照你的计划走就好了。出了什么岔子,记得发信号知会我。” 云音的性子,他最了解了。 她要是一次办不成的事情,就会一直死磕在这上面,而且还不需要别人帮忙。 听着玄霆说了这么一大长串,云音还真记不住多少,反正跟她也没多大影响。后面她要做什么,自然还是要去做的。 “既然不需要我去格外关注端朝二皇子,哥哥跟我说他有什么用呢?还是说,哥哥让我站在他这边?”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要是没兴趣,那还真不可能出手帮忙,除非是对方能给她很多好处。 赫连晔,她还真不认识。 然而,玄霆并不打算和她解释这些,反而从自己的衣袖里拿出来一张画像,“这是端朝皇帝的公主惠康公主,她在夜兰国。” “从现在开始,你要以左乐清这个名字在外面行事,曼珠沙华是你的标识。记住,在外面要万事小心!” 云音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虽然是寄住在原主云音的身体里,可是她还真不了解端朝,只知道有一个大皇子叫赫连景。也是在刚刚,才知道了赫连晔这个名字。 端朝皇帝的二儿子…… “哥哥,那我那一万两黄金……” 之前本来接了任务,也完成了任务,最后拿到了一万两黄金,对方还多赠送一千两黄金,结果居然被玄霆拿过去了。 美名其曰:先放在他那里保管着。 这可是她的劳动成果,结果居然就被玄霆给拿走了,她很不开心啊! 玄霆避开她炽热的目光,咳了两声,说道:“你这是去做事情,又不是去玩的,而且就算是去玩,这么重的黄金你也带不了。就先放在我这里帮你保管着。等您处理好了所有事情,我再把黄金还给你。” 云音顿时拉耸下耳朵脑袋,一副焉了的花朵。 “可说好了啊,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你就要把黄金还给我。” 他打着哈哈说着“一定一定。” 她又坐了一会儿,看着他一直没有要煮好茶的意思,于是坐得腻了,也等得没耐心了,于是准备起身离开。 “把画像拿走!”玄霆叫住她,把桌子上的画像举到她面前,“你的记性一向不好,需要拿着画像在身边,免得你到时候搞忘记了。” 云音咂咂嘴巴,还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 “到了玉锦城,记得不要插手任何事情,只需要看着局势就行。至于惠康公主那边,你去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后边会有用处。” 临走时,玄霆又不忘叮嘱她。 “哥哥说的,我都知道了,实在是啰嗦……” 她的话音落下,身影接着消失在院门拐角处。 由由这时从暗处走出来,双手放在跟前,微微弓着身子。 玄霆把小火炉里的火灭掉,又用旁边的白雪盖上去,紧接着说:“把这里清扫一遍吧!” 他起身朝房子里走去,留下由由自己打扫外面的那一地狼藉。 由由没说话,但也不代表他不去做。因为,主人的命令是绝对无条件执行的。 818:叶家二房 皇帝给赫连晔和叶皎月赐婚的圣旨,早已经送到了叶家,但是没有人传出来,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知道大儿子赫连景和叶皎月之间的那点儿事情,现在他想要让大儿子慢慢接手他的江山,就必须把这件事情瞒下去。 叶昭和知道皇帝的命令不可违,因此他也是没有透露出来分毫消息,就连府里的那些下人,他也是下了死命的。 至于叶皎月怎么想,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皇命不可违,她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这个时候违抗皇命。毕竟她的哥哥还身陷关于冬测的徇私舞弊之中。 夕颜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转身关门的时候,她还特意瞧了一眼周围,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她才把房门合上。 “小姐,二殿下那边已经出城两日了,而大殿下这边,正在接手这个案子。” 叶皎月缓缓抬头,脸色显得有一些憔悴。 被赐婚给了赫连晔,那她和赫连景的事,岂不是很尴尬啊! “大殿下接手了这个案子吗?”她轻声问,眼神有一些失望。 她一直都觉得,赫连景是一个很有主见,又不爱权势的人,所以她才会从一开始就欣赏他,没想到,他现在也要淌进来了吗? 夕颜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就打听到赫连景插手了这件事。 “小姐可是大殿下的心上人,如今大殿下肯定是听说了大少爷的事情,所以才特意回来帮小姐的……” 叶皎月却不这样认为,因为在之前她家也出事的时候,他也没有回来过。而现在,他怎么可能为了她哥哥的事情违背自己的原则呢! 她忽然站起来,目光炯炯有神,“随我去看看母亲吧!” 自从她哥哥出事,母亲温氏就没怎么好好吃饭休息过了,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陪在自己的母亲身边。 夕颜追上来,小心翼翼地说:“小姐,奴婢刚刚从夫人那边过来的。堂小姐已经把夫人哄睡下了。” 一扭头,叶皎月有一些疑惑。 堂小姐?那是谁? 好像是发现了叶皎月的不解,夕颜又解释说:“小姐大概不知道,堂小姐今早刚刚过来的,二爷和二夫人都来了。” 夕颜口中的二爷,就是叶昭和的二弟叶昭轩,叶昭轩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叶皎廷,女儿叫叶皎荥。 在叶家,上一辈叶昭和他们嫡系一脉都是中昭日偏旁,而子女辈嫡系的都是中皎白字辈。至于那些庶出的子女,是不能和嫡系子女同用一个中字的,也不能日或者白取中。 叶昭和有一个妻子,就是温氏,还有两个妾室。一个妾比温氏早两年入府,但在生产下一个儿子之后,就与世长辞了,留下唯一一个儿子,叫叶珘陵。 叶珘陵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独自一个人南下经商了,至于现在如何,这十几年里没有任何书信来往,所以叶家没有人知道。 而叶昭和的另一个妾室,一直都被叶昭和留在老家襄阳城,听说她在之前就有身孕了,后来产下了一对龙凤胎,叶昭和每年都有救济,不过没有打算接母子三人来京城。 叶皎月有一些迟疑,他们家和二叔叶昭轩一家虽然说没有很亲近,但是也不至于是那种可以随时都能往来的。 不过,母亲倒是对叶皎荥很是喜爱,平时都是邀请她来京城家里住,虽然没来几次,但却依旧是温氏的心头宝。现在叶皎荥来了,母亲肯定是很开心的。 这样也好,母亲也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小姐,您要不要过去见见二爷他们?” 虽然两家之间没有太多往来,但是这关系还是在的,平时也算是走得最亲近的两家,更何况是亲叔叔,叶皎月作为叶昭和的女儿,理应过去见见人家。 叶皎月琢磨了一下,轻声说:“二叔他们一家是住在府里呢?还是在外边住?” 她和二叔一家不熟,但是不应该太过于冷淡,倒是也想让他们一家住在府里的。 夕颜还真不知道这个,因为那边也是刚刚来不久,都还没有安排好这方面的事情呢,“夫人睡下了,小姐过去安排一下吧!” 叶昭和上早朝还没有回来,而叶皎阳昨日又被人带去问话没有回来,眼下家里能做主的人,也就只有叶皎月了,自然她去安排。 叶皎月了然于心,转身往客厅那边去。 客厅内,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下人给他们没人都备了一杯茶水。 叶皎荥生得一副好皮囊,但是跟叶皎月比起来,还是逊色了许多,而叶皎荥就没有叶皎月大户人家的气派。 坐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长得也是俊俏,与叶皎荥有几分相似,这便是她的哥哥叶皎廷了。而坐在二人对面的两个中年男女,就是叶昭轩和他的夫人詹氏。 詹氏生得小家碧玉,看面相不是好相处的,至于相处起来是不是如表面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早就听说大伯伯家气派,如今见到了,果真是气派啊!” 叶皎荥确实没有见过世面,而且她才十五岁,比叶皎月小了四岁。 叶昭轩以手抵唇轻咳了两声,缓缓说:“早之前你大伯母不是叫你过来长见识吗?是你自己不来的啊!” 叶皎荥吐了吐舌头,一副娇俏调皮的模样。 “那不是因为襄阳城离京城太远了嘛!我自己一个人又不敢来,你们也不带我来,那我一个人自然不能来咯。” “再说了,你看看哥哥,他都是不想来京城的。要不是这次因为家中闹饥荒,我们也不会想要来京城投靠大伯伯他们家嘛!” 今年收成确实不好,加上现在又这么寒冷,他们在襄阳那边早就过不下去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拉下脸来,所以才一直到现在才过来。 “你要记住了啊,要想让你堂姊姊同意你住下来,你的嘴巴要放甜一点,可不能一见面就暴躁啊!” 叶皎荥的性子,他当父亲的还是很清楚的,从来不喜欢比自己好看的女孩子。 他一直听说叶皎月是端朝最好看的美人,虽然不知道所言真假,但还是要给叶皎荥提前警告。 叶皎荥搓着小手,嘟着嘴说知道了。 819:皇帝的心思 “吁~” “殿下,前面是一个断崖,过不去了。” 月生前去查探一番情况,回来禀报。 赫连晔翻身下马,让士兵给自己牵住缰绳,自己亲自前去查看情况。 站定在悬崖边上,脚边的一颗石头掉落下去,没有听到声响。再往下望去时,深不见底。 “这里以前可有崖桥?” 这种地方属于是两座断崖把两边隔开了,按理来说,附近的村落会有人来修崖桥,但是这里却没有任何痕迹。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走过的路,路很平,说明经常有人过往,但是断崖这里却没有桥索,这不合常理。 月生来之前也对这边做过了解,但是关于这里有没有索桥,为什么没有索桥,他还真不清楚。 “这附近两公里处有一个村落,现在天色也渐行渐晚,要不我们先去那边借宿一晚?” 他对赫连晔提议。 看着山腰下的晚霞,赫连晔没有拒绝,但是也不建议队伍去打扰附近的村民,于是就让将士们就地安营扎寨。 看着这些“虾兵蟹将”,赫连晔有一些头疼。 他以为,皇帝怎么说也会把精兵强将给他带出来,毕竟才五万,没想到居然是一些老弱病残。皇帝这是真的要把他往死里整了啊! 他跟着皇帝处理政务一年了,以为皇位迟早都是自己的,没想到赫连景一回来,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赫连景这些年一直混迹在江湖上,回来要是突然一下子就被皇帝委以重任,自然不可能令朝臣们信服。他也没有任何过失,在功绩方面也好,所以皇帝不敢明目张胆地废掉他。 估计这次皇帝让他出征玉锦,平定夜兰国的造反,还安排这些老弱病残给他,摆明了就是要他输,这样就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开始倚重赫连景。 他不是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只是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毕竟这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会真正想要自己的孩子去死。 月生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野味的腿,他走到赫连晔身边坐下来,把手上的烤腿伸到赫连晔面前。 “冬天的夜晚寒凉,殿下要是一直这么在外边坐着,很容易感冒的。殿下先吃些野味暖暖身子吧!” 赫连晔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感觉还不错,“距离玉锦,还剩两日的路程,这些将士们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叫他们好好休息,保持充足的体力。” 这些虾兵蟹将,带去玉锦那边根本就不能上战场,那为什么带他们过去?带他们过去还有什么用呢? 月生开始抱怨了,“陛下也真是的,怎么会把这些老弱病残交给殿下带啊?这不是摆明了要殿下吃败仗吗?” 连月生都看出来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也会看出来,但是谁都没有开口。 “父皇的旨意,那自然是百分百执行,日后这种话少说。” 月生“哦”了一声,随即开始啃手上的烤肉。 …… “嘭!” 一声巨响,大门被人才外面踢倒。 几个大男人凶神恶煞地走进来,一下子就看到了倚坐在一尊菩萨前的红女女子,她戴了面纱,并不能看清楚她的容颜。 但是为首的中年男人一眼就认出来了,“你为何出现在此?” 这个红衣蒙面女子,他自然认识,这可不就是那个仗着有秋明山神医当靠山的那个小贱人嘛! 云音抬眸,漫不经心地瞥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一脚把身下菩萨的腿踢掉,“哎呀!真是不禁碰啊!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啊,你们可不能冤枉我啊!” “你……” 这是一群信奉道教的迂腐的人,崇尚无为而治,让每个人都动手养活自己,所以他们自然是要供奉菩萨。 “大胆贱人,你居然敢如此辱没三贤菩萨娘娘,你信不信我们立刻杀了你!” “小丫头,你还不快离开菩萨?要是菩萨计较起来,可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云音我行我素,根本就不把菩萨放在眼里。 她本来就没有任何信仰,所以说这些对她没有任何用处,“你们三贤派的人呢,其实没有多大用处,之前叫你们给个东西都不给。” “你们不给,那我只好来找你们的三贤菩萨讨了。她也没有怎么办呢?那我就只好砸了她啊!”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好像别人帮她就是应该的,不帮就要毁掉。 “我提前告诉你们一下啊,别想着怎么对我动手,我又不是吃素的,你们又打不过我,打了也是白打,还把你们自己搭进来。” 她所言非虚,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却对此嗤之以鼻,根本就不在乎。 在他们眼里,云音只是因为背后有秋明山神医玄霆的撑腰和手段,才会一直在江湖上横着走。 之前每一次见到她,身边都会有玄霆陪同,他们自然不敢动手,只能任由她欺负他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只有云音一个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和她无需废话,给我上!” 这群人居然还听讲原则,没有以多欺少,而是一个一个上。 云音叹了声息,一脸的无聊。 她本不屑于和这些人动手打架,但是人家不肯放过她啊!那她就只能自我防备了。 陆陆续续上来的人还没有看清楚云音是怎么出手的呢,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倒地哀嚎了。 为首的那个男人一见此场景,头一次严肃并且很认真地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毛丫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正视一个女流之辈。 之前因为她每次出现,身边都有秋明山神医玄霆在,所以他也一直以为她单纯就是靠着玄霆的势力。 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小姑娘,有什么话下来好好说。” 既然动武不行,那么就只能智取了,“你不是想要避水珠吗?你下来,我带你去拿避水珠吧!” 云音知道对方是在哄她,但是她觉得无所谓,反正这些人也打不过她,于是她最后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820:离开京城 叶昭和从宫里出来到傍晚后,开始吩咐下人们准备叶皎月的衣物。 叶皎月不明白,“父亲这是做什么?” 她顿时好像有些明白了。 “父亲,我也是叶家的人,这个时候我不能自己一个人离开……” 叶昭和厉色,而一旁的温氏温声相劝。 “可……”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就启程。” 叶皎月甚至都来不及再争取,便被叶昭和定下出城的日子。 “明天还要起早,快回去歇息吧。”紧接着,叶昭和就下了逐客令。 叶皎月欲言又止,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离开了书房。 天上一轮圆月高挂,想来明日应当是极好的天气。她坐在院中的长凳上,目不转晴盯着天上许久。 “小姐,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夕颜和静安走到叶皎月的身旁。 叶皎月低眸,不自觉叹了口气。 “去沧州城,需得在路上奔波几日,小姐还是快些回房休息吧。”夕颜关心道。 “冬测泄题一案尚未寻到眉目,我如何安心离开啊!”叶皎月的言语苦涩。 “那小姐可是不去了?”一旁的静安询问道。 叶皎月顿了顿。 良久,她缓缓起身,“去吧。马车都已经备好了,我若不去,岂不是浪费父亲的一片心意啊!再说了,父亲说的也没错,我自己即便待在府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因着原先身子受损,时常让家里人为她操心。 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叶皎月。 次日一早,叶皎月便如约定好那般,带上夕颜和静安,出发前往沧州。 沧州是一个独立于每一个国家的城市,听说已经存在许多年了,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打它的主意。想必叶昭和让她去沧州的原因,该是这个了。 皇宫的兹微宫里,张昭仪手抚古琴,翩翩而弹。身着紫红锦袍,面如桃花,身姿随琴音摆动,自有一番风情。 “博儿?” 一曲终,张昭仪才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年轻男子。 “四殿下来了,也不晓得和我说声。”张昭仪没好气的白了在场宫人一眼。 “是我叫她们别打扰您的。”三皇子赫连博笑盈盈的道。 “你未见我,怎能算得上是打扰?”张昭仪脸色一垮,显然不满赫连博的措辞。 “我来看望母妃是常事,可听您挽琴,却是难得一见呐!” 赫连博笑着,搀扶张昭仪回殿中坐下。 “我也是许久没有弹琴了,今日忽然想到,便拿出来练练手。怎么样?没有生疏吧?”张昭仪挑眉,神情颇为得意。 “母妃是为了弹给父皇听的吧!”赫连博难掩嘴角的笑意。 “你竟打趣起你母妃来了。”张昭仪摇头,倒是没有否认。 “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教我的法子当真有用,我什么也不做,你父望便会过来找我。你着这样发展下去,只怕没几天,我就要回我的淑怡宫住去了。” 皇帝再是对她好,不让她回到原来位置,照样没什么作用。她要的东西,从始至终不止皇上的宠爱。 要是仅仅只是要皇帝的宠爱,那她是没有多少胜算的。因为皇帝对待第一个妻子的态度,她可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连自己的发妻都能舍弃,更何况只是她一个可有可无的妃子呢。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要让自己去要求的更多,从而做好更多的准备和结果。大不了失败了,重新开一次啊! “我就说嘛,父皇从前那么喜欢您,怎可能因为一件事情就断了与您的情意。他当初生那么大的脾气,也怪姜玉龙太过胆大妄为,您和我可是什么错都没有犯啊!”赫连博笑道。 “哎!你这话不能这祥说啊。”张昭仪纠正过来,“你表弟做的那些事情,哪个富贵家公子不曾做过啊?是那叶家人背后捣鬼,最后可将你表舅舅一家害惨了。” 提到家,她便有一肚子的气。 赫连博对此不置可否。 “你也别只管我这边,对自己也要上心才行,未来一段时间内,赫连晔根本不在宫里,而大皇子赫连景那事情又多,正是你好好在你父皇面前表现的时候。他一高兴,再给你个一官半职,你不就能在朝延上立足。之后等你站稳了脚跟,要记着帮扶你表舅舅家和舅舅家一把。朝中也有你表舅舅和舅舅帮衬着,我也能放心些。” 张昭仪显得很是语重心长。 “我知道的,母妃。”赫连博朝张昭仪抬头笑了笑。 “你知道你知道,这些话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还是与从前一样。博儿,你母妃与皇后斗了大半辈子,什么都比她强,就因为没有个死在战场上的爹,坐不上皇后的位置。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了啊!” 张昭仪好像就是害怕自己的唯一一个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去做一些她不喜欢也不允许的事情一样。 赫连博紧紧接住母妃张氏的手“母妃,您就放心吧,我一直都记着您说的话的只是……您也知道,父皇脾气阴晴不定,这种事情没办法操之过急,我现在就算是要做什么事情,那也只能慢慢来啊,然后才能让父皇一点一点接纳我。”赫连博耐心说道。 说实话,他目前对这个皇位还真没有多大兴趣,因为他才十八的年纪,脑子里天天想着的事情都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朝中事务我做不来主,你自己定夺就是了。” 再者就是,后宫之人不能干预前堂的所有事情。赫连震雄在这方面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可不代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倒底是张太傅的嫡亲妹妹,无论是在什么事情上,她都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并且不被周围环境和事物影响到自己的思维。 大户人家嫡女的风范,就应该是尊贵骄傲的,也能懂得时势,适可而止。 “母妃总是不想插手任何关于朝堂上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父皇那边对母妃不好了。” 得知自己的儿子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而非什么 也不做,张昭仪总算放心。 而在另一边,叶皎月已经离开京城好些距离。 明明只是去沧州城休养一段时间,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安稳不下来。 “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夕颜倒底是跟在叶皎月身边许多年了,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叶皎月的脸色不大好。 “哪里不舒服?奴婢去请大夫!” 静安激动紧张附和。 “这儿荒郊野岭的,你要去何处请大夫?”叶皎月哭笑不得。 虽说路上十分乏味,但是有两个小丫头陪着,她倒也还算过得去。 “翻过这座山坡,前面不远处就是益州城,等到了那里,奴婢可以去那儿请大夫来。小姐,您要是真有哪里不舒服,可千万不要瞒着。”夕颜紧张兮兮地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叶皎月微微一笑。 不过,现在天色不早,是该寻个地方休息一晚。根据马夫的指示,几人来到最近的驿站住下来了。 是夜。 叶皎月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她每每闭眼,就想起家中遭遇的事情。 还有父亲叶昭和安排她去沧州休养,莫名有些奇怪。 难不成父亲这般着急,其实是为了故意将她调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就这样,叶皎月一直握到了第二日天亮,让夕颜和静安将马夫与几个侍从喊来屋里。 “小姐,可是要安排继续赶路了?”马夫疑感问道。 “我准备就留在这了。大家赶路了这么久,也都辛苦了,今晚就现先在益州城里休息一晚上,明早再起来走。”叶皎月的语气很是淡然。 “啊?”夕颜惊得瞠目结舌。 随后,在场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露出一副很是惊讶的神情。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不想长途跋涉,打算在这驿站住几日,待到好些了再走。”叶皎月性子很温柔,对这些废话也没有什么表现得不满意的地方。 “奴婢去找大夫!”夕颜一听主子叶皎月身子不适,顿时紧张不已。 “不用。”叶皎月将她喊住。 “我只是不想在路上奔波罢了,没什么大碍的,用不着去请大夫。” “那小姐可要好好休息啊,可不能被其他事情绊住,明早还要继续赶路呢。 叶皎月不想听夕颜和静安的这些废话,于是就打发她们两个人出去了。 这次去沧州,她很明白父亲的想法。 她被皇帝赐婚给赫连晔,如今赫连景又回来了,皇帝这是明显地不想把朝政大权交给赫连晔了。至于最后交给谁,她还真猜不准啊! 皇帝的六个儿子,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谁的能力都没有逊色于谁。只能说是皇帝这边太偏心了,只想着把所有权力交给自己的大儿子赫连景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跟随自己的内心走,还是跟着父母亲这边的安排走。 若是抗旨不从,最后只会连累家里人,要是听从了皇命,她和赫连景可就是再也不可能了。 思及此,她陷入了沉思中。 824:三兄弟 大晚上,夕颜和静安又表示不放心让叶皎月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于是都表示要在这里给她守夜。 “听说这里的风景甚是美丽,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小住几日吧!” “小姐,可是……” 她们两个人还想再说什么,被叶皎月打住了。 “我哥哥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们现在定是分身乏术,就别添麻烦了。”叶皎月的目光扫过二人。“你们就陪我住在这,也就几日时间,耽搁不了什么。” “可是……” “难道我在这驿站多住几日,就会出什么事不成吗?” 叶皎月的脾性惯来温和,很少有像现在这般严肃,在场几个下人皆被吓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现下我父亲母亲不在,你们便只有听我的话。此事我已经考虑清楚,就这样定下了。”这么说着,叶皎月的目光再次扫视过众人。 “要是有人偷偷传信回京域,就别怪我不顾主仆情分,叫你们离开叶府。” 她决定暂留此地,就是因为担心父亲和兄长那边有事瞒她,所以想要观望几日。左右冬测最后一场考试要开始了,总要观察一些情况,只需要这三四日平安无事,之后想必也不会再起什么波折了吧! 而到那时候,她便也能安心继续启程,去往沧州休养了。 “小姐,您是哪儿不舒服吗?当真不需要请大夫来看看吗?” 几个下人刚走,夕颜就忍不住上前关心起叶皎月来了。 “我身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刚刚只是编个由头留在驿站罢了。”叶皎月此时微微一笑,如实将真相告知两个丫鬟。 听罢,夕颜和静安面面相觑,皆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 “父亲忽然安排我去往沧州休养,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怎叫我不多想呢?只是,我现下调回去询问,他们怕也不会同我说实话,索性就在这待上几日,看看家里可会出什么变故。万一真像我担心的那样,这里离京城也不远,我还能立即起身回去。” 夕颜和静安自小跟在她身边,虽然静安没有那么得她信任倚重,但是她对二人还是十分放心,把真相告诉她们也无妨。 况且两人本就了解她,又与她朝夕相处,即便她不说,后面自己也会发现端倪。 “如此也好。如今小姐心里存了顾虑,就算当即启程,去了沧州也静不下心来的,那还不如直接就在京城养身体呢!”夕颜点头,认同叶皎月的做法。 “小姐放心,大少爷肯定会没事的。之前不是也有一个案子需要大少爷去处理吗?最后大少爷都处理好了。不过啊,奴婢看起来比这回还要严重些呢,那时候少爷都被抓去大牢关着了,最后还不是被救出来了啊!”静安紧跟着开口宽慰。 可当初调查自己家一案,虽然赫连景也出了手,但从未像这次一样,与自己的父亲交谈到夜深。 静安的话,非但没有让叶皎月感到安心,反而更让她觉得更加忧心忡忡了。 “驿站有吃食吗?我有些饿了。”叶皎月回过神,朝两个人不好意思地表示,然后抬头朝夕颜和静安笑道。 “有!有!奴婢马上去端来,小姐要稍等片刻啊!” 静安立即应声。 “那奴婢去车上把行礼取下来。”夕颜觉得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现在又有些晚了,叫那些大男人大半夜搬东西进叶皎月的房间,行为欠妥,于是她说着,便出了房间。 待到门被合上,屋内只剩下她一人,叶皎月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眉眼间尽是担忧。 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 她紧紧攥住手怕。 冬测被曝出现徇私舞弊之事后的第二日,皇帝便停了赫连晔在御史台那边的所有事务,后面转交给了赫连景。而现在又是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带着几个虾兵蟹将去迎敌,也不知道皇帝打的什么算盘。 皇宫,练武场内。 台上一抹暗黄身影驰骋,经过之处刀光涌动。 “殿下,三殿下来了。” 乔峪走到台阶旁,赫连景的眼角余光轻扫,落在不远处的赫连昀身上。他的眸色一沉,手中利剑落下,刹那间,面前的人偶化成两半。 “大皇兄好身手啊!”赫连昀拍手鼓掌,朗笑着夸赞道。 “三皇弟过奖了。”赫连景轻笑,表现得很是风轻云淡。 “能徒手将将猎场中的猛虎头颅砍下,你的身手,可不就比我的厉害吗?” “不过是一头畜牲而已,解决它再轻松不过。”赫连博挑眉,说话间,他脸上堆满笑意。 “不知三皇弟次找我所为何事呢?”赫连景刚刚回宫,不想和自己的这些兄弟过多无意寒暄,更懒得看他自夸。他倒是很好奇,赫连昀这时候找他,是为了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两日父皇将御史台的事务交给了我来操持,为了不辜负他的期望。我便想着过来问问大皇兄,之前二皇兄在御史台当过差,而大皇兄如今回来接受了二皇兄的事物,这些事务应当十分熟悉才对。” 赫连昀的嘴角微微上扬。 “大皇兄可别不给弟弟这个面子啊!” 这一声“弟弟”,他用了十足气力,好像是唯恐赫连景听不见一般。 “三皇弟说笑了,你既然诚心前来询问,我又怎能敬你的面子,是吧!”赫连景气定神闲,举手投足透着浓浓疏离,与往常无异。 “我若一个个的教,只怕要花些时间。这样,我让乔峪带你去取我之前处理过的文折,你看个两遍也就会了。” “据我所知,交到你手头的,原本就只有御史台的事务,如今父皇也已经交给了我。既然没什么事做了,为何不能亲自教我?”赫连昀步步紧逼。 “既然三皇弟若是虚心请教,我绝不会有所保留。”赫连景直视上他的目光。 “你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和这语气,赫连昀的脸色瞬间垮下来。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赫连景目光愈加冰冷,但嘴角仍旧扬着。 依照赫连昀的脾性,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自降身段呢!无非是自认为得到了皇帝的重视,特意前来耀武扬威一番罢了。 赫连昀正要生气,忽而想到什么,随即仰头大笑, “这儿也没有外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前不久才接任御史台事务,这才过几日而已,就被父皇转交于我,恐怕你现在心里已经慌不择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就算顶着大皇子的头衔又怎样呢?能得到皇帝的重视,那才是王道。 赫连昀仿佛已经想象到自己坐上储君之位的样子了,那真是意气风发啊!真是叫人好不威风啊! “想来你还不知道,父皇最开始决定接手御史台事务的人选并非是你,而是四皇弟吧。” 赫连景的眸中掠过一道轻蔑。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一旁洋洋得意的赫连晔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只是因为四皇弟拒绝了,父皇才想到了你。”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赫连博不敢开口插话,于是就一直听着二人在那里搭腔。没想到说着说着,居然说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 “那又如何?”缓了半晌,就在赫连博准备开口插话的时候,赫连昀就开口反驳。“你不会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受你影响吧?” 随之,他发出轻蔑笑声。 “四皇弟这边的事情呢,我懒得管,我只要知道你过得不如意,我就心满意足了。再者,这御史台的事务最后就是归到了我的身上,过程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赫连景摇了摇头,目光偏向一边。 “赫连景,当初你陷害于我,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怕也是因为心里清楚,如若不是你投了个好胎,沾了你外祖父一家的光,这大殿下之位,根本轮不到你头上吧。” 赫连昀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人呐,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的好。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莫要一直惦记着。” 说罢,他冷笑一声,扭头扬长而去。 “殿下!” 乔峪和其他一个侍卫几乎同时追到赫连景的身后。 “这三殿下说话,实在过分了些!” 乔峪怕赫连景把这些话听进去,于是只好打着哈哈劝慰。 一旁显得有些唯唯诺诺的赫连博看过来,把手上的弓和箭放回原处,同赫连景说:“三皇兄就是性子暴戾了一些,对大皇兄多有得罪的地方,大皇兄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赫连景扭了扭脖子,叫乔峪把所有工具都拿回去放好,然后转头看向性子有些唯唯诺诺的赫连博,“不过就是一些无知的话罢了,我根本不屑于计较这些。” “这要是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情都计较,只怕最后会把自己活活给累死了。” 他背起双手往回走,“今日就到这里了。我就先回去了,四皇弟请自便!” 望着赫连景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赫连博冷笑一声,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822:皇后来东阳 乔峪气愤不已,忍不住为赫连景打抱不平。 “他还算好的虽然与我不对付,但做什么事情都摆在明面上。”赫连景轻笑一声,“真正该提防的人,是那些背后捅刀子的人。” 他阵中掠过一道阴冷,转瞬间消失不见。 “殿下说的可是……” 乔峪还未说完,就被赫连景眼神吓住了,他后面要说的话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我早提醒过你,叫你脾气收敛些,不然迟早是要祸从口出。”赫连景满是无奈。 他身边两个暗卫,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却莽撞得很。 “属下知错,还请殿下处罚。”乔峪双手抱拳,低头等候赫连景发话。 “下次注意就好。” 随口扔下这么一句一句,赫连景接过颂扬手中的利剑,再次迈上台阶。 已经两日过去,而叶府仍旧没有动静。 另一边的叶皎月数着日子,期盼冬测一案尽快调查清楚,然后还哥哥叶皎阳一个清白。 “小姐,茶水来了。” 正是晌午,驿站难得来了几个生人,看上去像是附近城池的商户,就坐在叶皎月的隔壁桌子边上。 “你们知道吗?皇后娘娘来我们东阳了耶!” “皇后娘娘来我们东阳做什么?” 听闻皇后娘娘的名号,本来心不在焉的叶皎月顿时提起兴致,边吃菜,一边侧耳倾听。 “你们忘了?卫老将军当年就是这个时候死在蛮荒人手里的。我估计,皇后娘娘是准备回东阳祭拜卫老将军的,这会儿经过一下东阳罢了。”其中一名男子继续补充说道。 此话一出,桌上几人恍然大悟。他们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蛮荒人攻打还不是一朝的端朝时,他们尚且年幼,自然不知道过几日是卫老将军祭日,也是情理之中。 叶皎月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不过我听说啊,皇后娘娘忽然犯了病,已经在东阳待了一天了。”那男子再次开口。 皇后娘娘犯病? 叶皎月愣住。 她与皇后接触过几次,看着气色红润,跟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而其余几个男子与叶皎月的反应几乎一摸一样。 “我大伯在福来当马夫,他和我讲的。此事不可能有假。”男子的语气斩钉截铁。 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叶皎月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这一顿饭下来,她满脑子萦绕的都是卫皇后生病的事情。 等到回了房间,叶皎月终于忍不住,询问夕颜和静安从这里到东阳的距离。 “这附近就是东阳,近得很,若是坐马车的话,一个时辰就到了。”静安告诉她说道。 “我待会儿要去一趟东阳吧!静安,你熟悉路些,你跟着我,夕颜就待在驿站,和他们几个一起等我回来。” 想到就说,说出来就去做,叶皎月当即安排起今日下午的行程。 此时,东阳一家名为福来的客栈内,卫皇后躺在床上,看上去脸色惨白,十分虚弱。 “这药也喝了,怎么还不见好啊?”佟嬷嬷瞧见卫皇后这到模样,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才喝了两次,哪有这么快见效啊!”卫皇后轻笑。声音依旧温婉,但比寻常多了几丝孱弱。 “佟嬷嬷是担心您担心得什么都顾及不上了。”惜言说着,将温水递给卫皇后,又接过她手中的空碗。 “你又不是第一天跟着我。自幼时父亲和兄长就把载当做男儿养,从我记事到现在,除了骑马常常从马背上摔下来,就没有再受过什么伤,这回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还是握得过去的。”卫皇后温声安抚起佟嬷嬷的情绪来。 “说来也奇怪,明明娘娘每日的膳食,奴婢和佟嬷嬷都会过一眼。这么多年一点差错都没有出过,怎么会忽然吃坏了肚子呢?”惜言小声嘀咕。 “娘娘,要不然将这事票报陛下,再寻个医术更好的大夫给您看看吧?”佟嬷嬷的神情满是忧愁。 虽然随行的太医诊断过,说是吃坏了肚子,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打鼓。 “皇宫里的太医都算不得医术好的话,那世上哪还有医术好的大夫呢?”卫皇后轻笑。 “可是……” “陛下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呢,我自己处理就好,无需再麻烦色。况且如今晔儿的境况也难,我怎能这时候让他担心?” 佟嬷嬷欲言义止,到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娘娘,叶家大小姐求见!” 屋内气氛正沉闷,忽然外面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这叶家大小姐怎么会来东阳?”惜言吃惊。 “快些让她进来。”卫皇后手撑着床沿,试图从床上起身。 佟嬷嬷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搀扶,并示意惜言去拿衣裳来。 片刻,叶皎月来到房间里。 “来!坐着吧!” 卫皇后一见到她,立即露出灿烂的微笑。 “臣女叶皎月,参见皇后娘娘。”叶皎月弯身给卫皇后行礼。 “这儿又不是宫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快来坐。”卫皇后笑盈盈的道。 能在陌生城池看到熟人,叶皎月胸口涌出浓浓感动,尤其卫皇后还是往日那般和蔼可亲的模样,更勾起了她的留忆。 转念想到卫皇后现下正生着病,她又不禁担忧起来。 “你怎的也在东阳?”卫皇后好奇询问。 “我本未是要去沧州休养段时日的,正好在临近东阳的城池落脚,听说皇后娘娘身子抱恙,便赶来看望。不知您现在身子可好些了?”叶皎月回答。 卫皇后露出疑落神情,抬起头看向惜言。 “娘娘冤枉!奴婢可是谨遵您的叮嘱,没有向外面的人透露过半句您生病的消息!奴婢发誓!”惜言伸出三根手指,郑重起誓道。 “娘娘,此事当真和惜言没有关系,我听那透露您行迹的人亲口说的,他有亲戚在福来客栈做事,所以才知道了您的事情。” 叶皎月立即反应过来卫皇后的意思,开口卫夕颜说话。 “这些人也真是的,什么消息都敢到处传,也不怕您找他们麻烦。”惜言撤了撤嘴,对于这种什么都往外传的人十分不满。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说能有什么办法。” 卫皇后倒是想得开,“而且如果他们不出去说,皎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会来看望我呢?” 说着,她眉眼弯成月牙,望向叶皎阳的眼神也显得格外亲切温柔。 823:又多一罪 卫皇后这里有一些事情压着,并没有说出来。而原先卫皇后压着些事,并未向赫连晔明说,是因为还不了解叶皎月。眼下见也见了,这叶皎月知书达理,的确称得上二皇子妃的位置,接下来自然是要张罗大婚的事宜了。 “不行。”卫皇后摇头道。“晔儿还未提呢,本宫提算怎么回事。” “本宫当年嫁给陛下时,便是连他面都没奇见过,全凭父母之命,稀里糊涂就进了门。虽说这些年,陛下待本宫不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但本宫知道,他心里并无本宫,只是挂念这些年,本宫陪着他的情分。你说说,若是本宫母家与那英国公府一样的地位,本宫现在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吗?” 屋内气氛渐渐变得沉闷,佟嬷嬷看向卫皇后,眼中满是心疼,她挥了挥手,示意其余宫人先行退下。 “娘娘,您可不要这样想。那姜贵妃不过是样貌好看些,又懂得讨好皇上罢了,这样的庸脂俗粉,岂能与娘娘您相提并论。” “她能讨得了陛下的欢心,那也是她的本事嘛!”卫皇后语气平和,听不安丝毫埋怨。 “罢了,本宫也不在意这些。只希望晔儿能够与心爱女子终成眷属,二人相濡以沫,批手一生,本宫就安心了。”她微微倒身,手撑着头,靠在了案桌上。 “怎么了娘娘?” 佟嬷嬷心惊,很快察觉到反常。 “不知道,就是头有些晕。”卫皇后缓缓揉太阳穴,眉头不自觉蹙紧。 “奴婢这就去请御医。” “不用了。”卫皇后轻声道。“应当是最近没有休息够,睡儿就好了。” 佟嬷嬷眼疾手快,立即上前,搀扶起卫皇后,往里屋走去。 立冬一过,天气便愈加的寒冷。明明前两日大街上多的是着长衫的百姓,现在不穿袄子怕是连房间都不敢出了。 这一冷起来,人就变得懒了。叶皎月原先也不爱闷热,现下更是日日待在驿站中,哪里也不去,为此,静安没少说道,叫她多出去走走。 “静安啊,我知道了,明儿个我就约别的陌生人和你们出门游玩,这样总行了吧!” 彼时,夕颜和静安正陪着叶皎月沿驿站后花园小径闲逛。 “奴婢倒不是说您,奴婢就是怕您在屋子里待得久了闷出病来。”静安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的。”叶皎月笑着,伸手拍了拍夕颜的后脑勺。 前面有人匆匆赶到三人面前,说是外边有个送信的人刚回来,找叶皎月的,于是叫她们去大厅。 还未走近,便见叶昭和双手背立,正急得来回踱步,叶皎月一颗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 “小姐。” 夕颜回过神,提醒叶皎月注意脚下台阶,搀扶着叶皎月进了屋内。 “急的这般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叶皎月担心。 “此事说来话长!” 静安一脸无措,侧头看向叶皎月。 “可是朝中出了什么问题?”叶皎月小心翼冀猜测道。 若不是大事情,叶昭和不至于带着温氏一同来这里找她了。 “不是朝中,是你哥哥那边。” 叶昭和的神情凝重,说罢长叹了口气。 “哥哥怎么了?他又出什么事了?”叶皎月一听是叶皎阳有事,顿时激动的抓住温氏的衣袖,“你快说啊!哥哥怎么了?” 叶昭和越是沉默,她越是担心。 “书院里一名书生犯了大罪,说是受皎阳指使。皎阳他……现在已经被关押在大理寺的地牢里了。” 话音刚落,一股寒意自叶皎月的脚底升起,转眼间遍布全身,下一刻,温氏晕倒在地。 周遗嘈杂声四起,叶皎月却是大脑空白,无暇顾及。 “你们先送小姐回房休息。”叶昭和吩咐。 “不要。” 叶皎月猛的将思绪抽回,她抬起双眸,怔怔看向叶昭和,“哥哥那边究竟又发生了何事?还麻烦父亲告知于我。” 叶皎月的迟疑片刻,答应下来。 随后,二人来到三楼房间里。 从叶昭和的口中,叶皎月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紧接着她便追问起那个人的身份。 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怎的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只消提到两句就要治罪。 “闲亲王去世时,你还未出生,自是不清楚他的事情。”叶昭和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屋内下人先行出去。 “闲亲王也是先帝之子,与陛下是一父同袍的兄弟。陛下幼时丧母,被先帝送至闲亲王母亲处抚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后来陛下起兵,闲亲王更是主动在背后出谋划策,助他登上皇位。却没想到,在陛下登基的前一天晚上,闲亲王突然死在了府内。” “些事一出,不少人猜测是陛下杀的闲亲王,朝中性子刚烈些的大臣,更是直言陛下冷酷无情,不顾兄弟情义。”叶昭和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向叶皎月娓娓道来。 “之后你便也能猜到了,陛下为了皇家颜面,强行将此事压了下来。而闲亲王也成了禁忌,再无人敢提及。” “难怪我什么都不知道。”叶皎月自言自语。 “那意思是说,南方书院有书生在信中提到了闲亲王,犯了禁忌,又把这脏水泼到了哥哥的身上?” 她胸口堵着一口怒气,只恨不得现在就冲回京城,将那书生抓佳住问个说法。 “嗯。”叶昭和闷声应道。 “那个书生说什么,陛下就信什么吗?哥哥性子内敛沉稳,谨遵礼法,这么多年来行事从未步过错误,他不可能犯这祥的糊涂。”叶皎月很着急。 “我也不信皎阳会这样做但你我不是官家,官家办案讲究证据,总不是几句话就统替他洗刷冤屈的。” 叶皎月已经记不得叹了多少口气。 眼下犯下滔天大罪等候调查的是他的儿子,他也好受不到哪去。 “那个书生呢?既然哥哥的罪是从他口中出来的,那他也能证明得了哥哥的清白。”叶皎月追问。 “那个书生在说出你哥哥的名字后,就咬舌自尽了。”叶昭和的脸色瞬时垮下来。 “什么?” 叶皎月大惊。 死无对证,且又犯的皇家禁忌,那哥哥他…… 她不敢再想下去 “老爷,小姐,大殿下那边有人来了。” 门外,小厮禀报。 有人敲了门,然后迈进屋内,目光扫过面前二人。 824:和姜家的纠葛 叶昭和带着叶皎月重新回了京城,当天晚上赫连景就过来见面了。 “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看得出来叶皎月脸色憔悴,赫连景于心不忍,于是想要劝她先回去休息。 早听闻丞相府家风祥和,叶皎月与哥哥叶皎阳的关系十分亲近。再加上她又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得知此事必定承受不住。 “我想留下来。”叶皎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赫连景的提议。 “你们随意说什么,我保证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我只是放心不下哥哥·……可以吗?” 她祈求般看向赫连景和叶昭和。 叶皎月知道,这件事情单同小可,按理来说,涉及皇室,她一个女子本不该参与,但如令出事的是她哥哥,她做不到镇定自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赫连景顿了顿,眼中划过一道心疼。担心叶皎月看见,别扭的侧过身去。 “你想留就留下来吧。”他道。 叶皎月向赫连景投来感激的目光。 “我来这,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顾晏沉语气严肃,“这个案子由英国公接下了。” 之前皇帝确实答应交给他,半路却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所以皇帝那边就把他接过来的事撤了,转而交给了英国公。 “英国公姜宵?”叶皎月难以置信,脱口而出英国公的大名。 “对。”赫连景应声,“此事关乎皇家颜面,我父皇极为重视,原本就是想着在朝中拨人接手,正好英国公主动请缨,我父皇就允了。” “也是,陛下总不会叫我们自己人查自己人。”叶昭和冷静下来。 只是由英国公调查此案,他心中总觉得不安。 “英国公的背后是姜贵妃,与我身处对立阵营,怕的是他不会让我们好过”赫连景面色愈加阴沉。 “陛下那还可以改变主意吗?”叶皎月忍不住开口询问。 赫连景紧紧眠唇,并未回话。 叶皎月顿时心里了然。 “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证明叶公子的清白了。”赫连景说道。 “这个案子来的突然,其中细节尚未可知,你们暂且别着急,我先派人下去调查。等到调查出结果,我们再做接下来的计划。” 叶皎月与叶昭和相视一眼,无奈应下。目前看来,只有赫连景所提的办法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至于她,能做的就是等。 踏出房门,叶皎月忽的一阵恍憾,前天旋地转,就要倒下。 “小姐!” 夕颜和静安不约而同叫喊士声,直往前奔去。 下一刻,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 见是赫连景,叶皎月慌忙躲闪开,退到了两个丫鬟身旁。 “谢殿下。”她躬身道。 赫连景喉咙苦涩,看了她一眼,轻轻扔下一句“保重身体”后便快步走远了。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夕颜和静安关心询问。 叶皎月一句都听不请楚,她现在满脑子只有哥哥的事情,还有她被赐婚给了赫连晔的事情。 “我想睡会儿。” 不等回话,她踉踉跄跄跑下了台阶。记不得是什么时候醒的,叶皎月躺在床上,目不转晴着着天花板,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天亮。 “小姐,您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 夕颜一进屋,便被叶皎月吓了大跳。 “我睡了的,别担心。”叶皎月的语气显得很沉重,没有一点精神。 “您看看您眼下那两团乌黑,哪像是睡了觉的祥子。”夕颜心疼坏了。 “夫人那可还好?”叶皎月想到温氏昨日得知叶皎阳的事情交给英国公来接手后,她便晕倒了,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大夫说是伤心过度,伤了脾胃,需得好好休养。”静安如实回答。 叶皎月放心不下,换好衣裳就去了温氏的住处。 一夜未见,母女二人瞧着都疲惫了许多。 案子的事,她目前帮不上什么忙,唯有照顾好母亲,不让父亲和在大理寺地牢里的哥哥叶皎阳担忧。 “我叫厨房熬了小粥,母亲好歹吃些。” 叶皎月弯腰扶许氏坐起身,并细心将她被子盖好。 \\\"也不知道这会儿你哥哥在做什么?他可有得饭吃。”温氏想起叶皎阳,鼻子一酸,说完两行清泪落下。 叶皎月身子一顿,强忍住内心悲痛,接过株儿递来的手怕,为温氏擦执脸,“母亲莫要操心,陛下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不了多久,哥哥就能洗刷掉冤屈的。”她宽慰道。 而这个案子接下来是由超国公交手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告诉温氏。 说完,叶皎月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向屋外。 夕颜神色犹豫,踌躇不前,已经在门口转悠了半购。 叶皎月愈加觉得奇怪,随即离开了房间。 “小姐。” 刚出房门,她就被夕颜叫到了一边。 “怎么了?”叶皎月一头雾水。 夕颜环顾四周,确保无人接近后,走近叶皎月,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叶皎月吃惊,一双杏眼睡得浑圆,“他有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情?” “没有,他只说,如若是不去定会后悔。”夕颜直直摇头。 这个节骨眼上,约她见面,又弄的这般神神秘秘。难道是因为哥哥叶皎阳的事情? 最终,叶皎月还是妥协了,傍晚如约来到天下第一酒楼。 姜玉阳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叶皎月进来时,他正慵懒靠在座椅上喝茶,“你来啦。” 他朝叶皎月笑道。 “说吧,你约我来这做什么。”叶皎月厌烦的别开目光。 如果不是为了叶皎阳,她绝不想再看到这个登徒浪子一眼。 “还记得这里吗?就是这个位置……” 姜玉阳嗤笑,拐杖狠狠在地上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皎月气急,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这里是她被姜家兄妹联手算计,并欲毁掉她清白的地方。她怎可能不记得啊!这个姜玉阳分明是在故意捉弄她。 “你如果喊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么大可不必。给人下药,趁火打劫,放在何处都是不入流的手段,该觉得难堪的人是你。并非是我。我只是觉得恶心,怎的会被你这样的人纠缠住。” 叶皎阳才出事故,这个姜玉阳便主动上门来让她心堵,叶皎月一时之间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差点在姜玉阳面前落下泪来。 说完这番话,她转身要走。 “你来见我,是为了你哥哥的事情吧?” 背后传来姜玉阳的声音,已经走到门口的叶皎月顿住。 826:进宫 卫皇后在老家那边留了几日就回来了,一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召见叶皎月,让叶皎月时常进宫陪伴卫皇后。 卫皇后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很满意这个钦定的儿媳,想着自己的儿子不在京城,自己则要在这边帮衬着,可不能让这么好的未来儿媳被别的人翘了墙角才是。 而叶皎月,自然也是大概能猜出卫皇后这么做的心思是什么,但是她没有拆穿,也不能拆穿。眼下,她哥哥还在大理寺地牢里,她需要卫皇后的帮助。那么,她现在就只能先跟卫皇后这边谈感情的事情了。 她一个人进了宫,只带了一个丫鬟,就是夕颜。 夕颜这个丫头,有时候说话显得不是很稳重,但是在那种大场合,她说话其实还是很稳妥的。 被惜言一路带到卫皇后的寝宫仪凤宫,然后又把夕颜留在外面。夕颜一个小丫头,也不敢反驳,只好在外面候着,让自家主子进去面见卫皇后。 “臣女叶皎月,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卫皇后的脸色有一些差劲,咳了两声,连忙叫叶皎月免礼,随即又吩咐宫女给叶皎月赐座。 “本宫最近身子不大好,就怕有一些病气过给了你,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卫皇后此时算是已经把叶皎月当成自己的准儿媳来看待了。 “为什么?” 有机会面露疑感,下意识开口追问,待到话音落下,才察觉到不妥。 “你莫要听惜言她们瞎讲,本宫可从未这样说过。”卫皇后的语气很温柔。 尽管她现在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可是她那一份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温柔,是不会被其他东西埋没掉的。 “我知道了。”叶皎月轻笑着,随即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