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两颗星》 第一章 第一章 “班长，快快快，蒋小米被撞下楼梯了，趴在那里不能动。” 一个女生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赶紧过去看看。” 曾柯是班长，也是蒋小米闺蜜。 现在是下午的大课间，她正擦黑板，一愣：“蒋小米？” 曾柯反应过来后，扔下黑板擦就往外跑，边问那个女生：“谁撞的？” “一班的滕齐，跟几个男生在我们二楼疯闹，跑太快没刹住就撞到了小米。” 女生跟曾柯一块跑了出去。 两人的声音渐远。 教室里的同学这才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好几个男同学也跟着过去。 蒋小米还趴在地上没起来。 这一下她摔懵了，五脏六腑都疼。 还好是一个大趴，要是后脑勺着地，那脑子估计要废。 原本还在嬉笑的几个男生，面面相觑，这回好像真惹了麻烦。 他们瞅瞅蒋小米，再看看蹲在一旁的滕齐。 不知所措。 这边围满了学生。 有人提议去找老师，可话说一半，就接到滕齐警告的眼神，那人便作罢。 滕齐不知道蒋小米到底摔哪里了，怕造成二次伤害，也不敢直接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蒋小米的手肘破了，血迹已经浸湿了校服。 滕齐脱下自己的校服，小心的垫在蒋小米胳膊下。 “你哪里疼？ 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惨白。 他跟蒋小米不是一班，可早就知道蒋小米，除了美，她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的成绩。 语文跟外语，年级里没人能超过她，可数学…… 因为有她，他就再也不担心数学垫底。 蒋小米缓过神，现在感觉哪哪都疼。 她侧脸看向滕齐，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么狼狈，还被那么多同学围观。 现在，她想灭了滕齐的心都有。 蒋小米慢慢动了动手臂，除了破的地方疼，其他还行，没断。 她今天算是运气好，要是滕齐撞她的力气再大一点，她就能直接冲撞到墙上，不死也得半傻。 整个人失去重心趴下来的那一瞬，真怕一命呜呼。 蒋小米想爬起来，试着动了下，全身都疼，尤其是腿，那种疼钻心，最后放弃。 还得再缓缓劲，等班里同学来。 她这才把视线落在罪魁祸首滕齐身上，语气不善：“你们班主任没说过，不能在楼梯上追逐打闹？ 当耳旁风了？” 她咬牙，一字一顿。 说完心口都牵扯着疼。 滕齐半蹲在她旁边，一直盯着她看，忽然间笑了，还有闲情跟他斗嘴，那证明没大碍，他嘴角噙着一抹揶揄：“摔傻了不成？” 说着，无意识的摸摸她脑袋。 “你几岁？ 还成天把老师的话挂嘴边。” 滕齐还是笑，很淡。 站在一楼楼梯口的几个女生窃窃私语，她们是滕齐一个班的，跟蒋小米不熟，就没过去。 “滕齐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嬉皮笑脸的。” “摔的人不是他，要趴在那里的是他自己，你看他还笑不笑的出。” “要不我们喊滕齐女朋友来？ 女生之间好说话。” 有人建议道。 被其中一个短发女生拦住：“别了，我看他们不用几天就得分。” 其他几个女生笑，“你神算子啊？ 还是你巴不得他们早点分？ 嗯？” 短发女生说：“滕齐瞅蒋小米的眼神，贱兮兮的，你们什么时候看他跟人服过软？ 八成是看上人蒋小米了。” 闻言，几个女生不约而同朝滕齐望去，平日里拽得跟大爷一样，现在倒像个犯错的乖学生。 让人惊掉下巴。 “你不吃醋？” 有人小声调侃短发女生。 “吃醋？ 我吃什么醋？” “你不是喜欢滕齐？” 几人笑说。 “我喜欢他？ 呵。” 短发女生也没隐瞒：“姑奶奶我喜欢帅的又学习好的，滕齐那样的我看不上。” “那你看上谁了？” 顿了几秒，短发女生道：“蒋小米班的季云非。” “走吧，马上上课了。” 几个女生嬉闹着，一边谈论季云非，离开这边。 “哪儿疼？” 滕齐错在先，他耐着性子又问蒋小米一遍。 “眼疼！” 这意思是看着他就烦？ 她是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女生故意绕到他们班门口看他一眼？ 她竟然还嫌烦。 “你试试能不能动，不能动我去喊医生。” 滕齐敛起玩闹的样子。 “小米。” 曾柯拨开人群，挤过来，“能不能站起来？ 不然我去找医务室找医生来，你先别动。” 说着，剜了一眼滕齐。 蒋小米摇头：“不用，感觉右脚折了，其他还行。” 现在缓的差不多，示意曾柯：“你拉我起来。” 这时，上课铃响。 围观的同学散去，跟滕齐一起皮闹的几个男生还站在那里没动。 滕齐挥挥手：“你们上课吧，老师要问我，就说天气干燥，我流鼻血，去医务室了。” 他话音刚落，就收到蒋小米跟曾柯嫌弃鄙夷的眼神。 滕齐无所谓，他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早就深入人心。 蒋小米站起来，靠在楼梯扶手上缓劲。 滕齐弯腰捡起自己的校服，巧了，袖口的地方还真沾上了血迹。 他窝团窝团校服拿在手里，下巴微扬：“走吧，去医务室。” 不由瞅了一眼蒋小米，到现在嘴唇都发青，看来摔得不轻。 “对不起啊。” 憋了半晌，滕齐道歉，他也不是有意要撞她。 蒋小米没搭腔，每走一下都钻心的疼。 “你赶紧回去上课，我不碍事，慢慢挪过去，现在都是平地，好走。” 到了楼下，蒋小米对曾柯说。 曾柯却坚持要送她去医务室，说她是女生，照顾人方便。 教室里，这节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看了眼手表，已经上课三分钟，人还没到齐，问道：“班长和蒋小米呢？ 下午没来？” 有知道的同学，把详细情况说了一下。 班主任示意那位同学坐下，“你们先看书。” 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他前脚一离开，教室就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刚才大课间，季云非他们在楼下打了会儿球，才知道这事，难怪一直没看到滕齐去球场那边。 季云非撕开一包纸巾擦擦汗，“蒋小米摔哪儿了？” 他问同桌。 同桌：“不知道，我刚没出去。” 季云非点点头，从桌洞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来，咕咚咕咚喝了半瓶下去，不由扫了眼蒋小米的座位，空空的。 离的远，也看不清她课桌上摆着什么。 季云非刚收回视线，班主任走进来，他刚给医务室那边打过电话，医生说医务室处理不了，伤得不轻，要拍片子，带着她们去了大医院。 今天是周五，下午没有自习课，这节课一结束就能放学。 下课铃声响，不少同学开始收拾书包。 班主任没急着离开，说了几件事，一是下周三晚上六点开家长会，期中考试的成绩今天全部出来了。 二是调座位。 他们座位两个月动一次，都是平行对调，很少大动。 班主任看了下，“靠窗户的现在移到中间，中间的搬到两边，现在就换过来。” 又强调：“自己搬不动的让同桌搭把手，别直接拖，噪音大，影响旁的班级。” 季云非跟蒋小米同一排，之前两人一个靠北边的窗户，一个靠南边，现在一调座位，两人成了邻桌。 蒋小米的同桌是女生，力气小，一人搬不动课桌，大家都忙着换自己的位置，她只好等着别人忙完帮她抬桌子。 季云非已经弄好，瞅了眼那边，直接走过去把蒋小米的桌子搬过来，又帮蒋小米的同桌搭把手抬桌子。 “谢谢。” “客气。” 季云非这才看清蒋小米课桌上摆的是数学练习册，摊在桌面，压着厚厚的草稿纸，写了那么多，还是没算出来。 他盯着题目瞅了两秒，这样的基础题她竟然都这么吃力。 拿起她的笔，三两下，给她写出解题步骤。 想给她写出答案，最后作罢。 换好座位的同学收拾书包三五成群，陆续离开。 季云非什么都没带，拿上剩下的那半瓶水，拎着校服的衣领走出教室。 裤子口袋的手机震动，他把校服甩肩膀上，边走边低头看手机。 深秋，万里无云，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校园。 风吹过，有枯叶落下，还有一丝丝冷。 “诶诶诶，你男神季云非。” 女同学压低声音略显激动道。 “哪？” 短发女生循着视线望去。 放学的人群里，季云非身高显眼，一眼就能找到。 大概是之前打球的缘故，校服裤腿卷到腿弯处，黑色长袖体恤的衣袖也撸到臂弯，露出麦色结实的小腿和手臂。 校服外套懒散的搭在肩头。 他正垂眸看手机，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和慵懒。 整个人迎着光，说不出的年少美好。 “看傻啦？” 同学拿手臂捣捣她。 短发女生脸颊微红，收回视线，两人小声谈论着什么，朝校门口走去。 季云非正在回复群聊：【周六？ 】 是他们年级男生的群，在里头的人都喜欢打篮球，还都打的不错。 他们原本约了放学打球，滕齐过不来，就改了时间。 有人回：【行啊，反正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又@滕齐：【放个p啊，周六下午行不？ 】 过了两分钟，滕齐：【老子腿都快跑断了，刚腾出空看手机。 】 群里其他男同学开始起哄打趣，说为美女就算跑断腿也值。 季云非问了句：【怎么样了？ 】 滕齐：【唉，真倒霉，骨折的厉害，不做手术怕恢复的不好，影响以后走路，正在等我爸妈还有我未来老丈人跟丈母娘过来。 】 有人问：【我日，几个意思？ 】 滕齐笑：【意思就是争取让蒋小米成为你们嫂子。 】 【靠！那你女人呢？ 甩了？ 】 【甩？ 多粗暴，‘和平分手’这几个字了解一下。 】 滕齐的渣，人尽皆知。 他换女朋友的频率就跟平时测验一样，说来就来，毫无征兆。 季云非看他们刷屏看了一会儿，等他们嘻嘻哈哈完，他发了一条@滕齐：【你确定她看得上你？ 】 第二章 第二章 滕齐吃瘪，一时竟无言以对，他余光瞄了蒋小米两眼，正好跟蒋小米不满的视线对上，他讪讪收回。 回季云非：【还有我追不上的女生？ 】 现在蒋小米对他没好感正常，谁让他把她撞成那样，不仅胳膊腿挂彩，还要动手术挨一刀。 是个女生都会记恨。 季云非的脚步微顿，盯着那几个字看了数秒。 直接摁掉屏幕，把手机揣兜里。 拧开矿泉水，把剩下的半瓶水一口气喝掉。 正好到了校门口，还没走到垃圾桶那边就看到环卫大爷，季云非手都伸到垃圾桶上方又缩回。 拐下弯，把塑料瓶丢在环卫大爷的手提袋里。 “季云非。” 他刚走两步，被一个不熟的声音喊住。 季云非扭头，一个长的挺漂亮的女生走近，他没多少印象，好像见过，是三班还是五班来着，忘了。 几乎每周都有跟他表白的女生，他早见怪不怪。 漂亮女生笑了笑，有些腼腆，还是故作镇定的介绍了自己。 原来是四班。 女生没扭捏，直接问他：“能加你一下微信吗？” 最后一个字明显有颤音。 季云非答非所问：“我爸不许我早恋。” 女生：“……” 学校里，谁不知道他挺痞？ 要不是学习好，他就跟滕齐一类人。 这会儿倒开始装乖。 季云非下巴朝着路对面的一辆车微扬：“我爸在等我。” 女生被婉拒后，面露尴尬，耳廓都发红，还是大方的浅笑着点点头。 “那个女同学喜欢你？” 上车后，爸爸的第一句话。 季云非拉上安全带，‘嗯’了声。 季爸爸比较开明，也许是因为季云非比较自制，他放心，中肯的说了句：“那女孩还不错。” 他是过来人，知道青春懵懂期对异性的那种好感，根本没法控制。 越打压，他们越叛逆。 叮嘱道：“单纯谈谈恋爱可以，别耽误学习就行，对人女孩好点，你那倔脾气也得收收。” 季云非瞅着爸爸望了数秒：“你想多了，我不喜欢那个女生。” 季爸爸微微颌首，这个话题暂时搁置，说起：“我明天去北京出差，要待十天半个月。” “哦。” 季云非早就习以为常，爸爸在一家集团的业务部门，出差是家常便饭，有时个把月都见不到一面。 爸爸对他亏欠的补偿全在了物质上。 在上海，他们家境只能算一般，可吃的喝的用的，爸爸都是给他最好的。 安静瞬间，季云非想起：“下周三开家长会。” 季爸爸：“我跟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 口袋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季云非拿出来瞅了眼。 滕齐发了蒋小米一张照片，群里炸锅。 照片里，蒋小米穿着病号服，倚在床头打点滴，竟然睡着了。 还没看两眼，滕齐就把照片撤回。 打完点滴已经天黑，护士拔针时，蒋小米才醒来。 病房里，滕齐父母到了，她家这边是住家阿姨过来，父母因为公务在身，暂时没空。 滕齐父母一直道歉，还不忘训斥滕齐。 蒋小米笑笑，说没事，也不是故意要撞她。 第二天，蒋小米被安排做了手术，滕齐跟他爸妈都在手术室外等着，蒋小米家依旧是阿姨一个人过来。 手术很顺利，只要在医院住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休养。 开头这几天，滕齐妈妈每天都会过来，蒋小米也觉得不好意思，说没事，让她不用来回跑。 滕齐妈妈浅笑：“那可不行，你妈妈不在身边，我得照顾好你。” 蒋小米执拗不过，就算说那么多，可滕妈妈还是照样来。 周一上班，滕妈妈一早给她送吃的来，又匆匆赶去公司。 吃过早饭，开始打点滴。 终于可以不用上课了，蒋小米单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怔。 今天上午第二节课是数学课，肯定讲期中考试试卷。 不用看试卷她都猜到自己大概考多少分，不会高于100。 试卷发下来，季云非没看自己的试卷，他早知道自己的分数，周五那天数学老师就跟他说过，学校唯一一个满分，150。 他瞥了眼蒋小米的桌子，鲜红的‘89’异常刺眼。 出于好奇，季云非拿过蒋小米试卷，正反面扫了几眼，不由蹙眉，那么简单的题目，她到底是怎么算错的？ 他在她分数后面，画了个哇哇大哭的表情，还配了画外音：数学题目欺负我！ 画完，他嘴角不由上扬。 蒋小米同桌默默瞅了眼，全当没看到。 一上午的课很快结束，下课铃刚响，坐后门的同学蹭一下窜出去，直往食堂方向跑。 季云非慢慢悠悠收拾课本，等班里人走差不多，他跟两个男生一块离开。 “我日，你数学到底怎么考的？” 小胖手臂搭在季云非肩上，小胖是同学起的外号，他稍稍有点胖。 季云非笑：“瞎考的。” 小胖：“听说这次数学我们整个年级才有九个考140分以上，第二名是一班的数学课代表，叫什么来着？” 另一个同学接过话：“江月。” “哦，对对。” 小胖笑着说：“听滕齐说，好像是他们班班花。” “就是个班花而已，跟我们班蒋小米比差远了。” “可蒋小米的数学跟人没法比啊。” “那蒋小米英语跟语文还甩所有人一大截呢。” 季云非光听着，没参与这么无聊的话题。 说话间就到了一楼，楼梯口有个短发女生背对着他们，好像在等人，听到脚步声转头，正好跟他们几人目光对上。 短发美女就是江月，跟季云非眸光相对那刻，她感觉心跳加速百倍。 都不熟悉，他们也没跟她打招呼。 快擦肩时，江月出声：“季云非。” 季云非侧眸：“有事？” 驻足。 “哦，我想借你数学试卷看看。” 顿了下，江月赶紧补充道：“就是最后一大题的最后一问，我们老师说你那种做法最简单，可知识点超纲，老师就没讲你那种方法，我想看看你怎么做的，行吗？” 说完，抿抿嘴。 手里还拿着笔跟数学试卷，不由折了折。 略显局促。 季云非：“试卷被六班同学借去了，不在我这。” 江月微怔，随即道：“那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一会儿吃饭时，你讲给我听听。” 特别纯净虔诚的眼神。 季云非点点头，示意她一起去食堂。 一起的两个男同学不约而同吹了一记口哨，“我们先过去啦。” 冲他递个眼色，两人笑着大步走开。 季云非都习惯了他们不正经的调侃，每次有女生问他题目，他们就这样。 可江月却耳根泛红。 江月暗暗深呼口气，紧跟在季云非身后，他高出她一个头还多，她微微仰头才能看到他俊朗的侧脸。 跟季云非不熟，也不知道要聊点什么。 她的女王范在季云非面前，秒怂。 季云非是学校风云人物，走到哪都受到女生关注。 这会儿，食堂正是吃饭高峰期，哪哪都是人。 江月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注目礼，这一瞬，小小的虚荣心彻底得到满足。 季云非边吃饭，边拿起笔直接在江月试卷空白处把最后那题步骤写出来，江月也顾不上吃饭，认真研究起来。 看了一遍，不是太懂。 季云非把某个知识点写在边上，江月属于一点就通的女生，很快就弄懂，兴奋的无以言表，说了好几遍谢谢。 “客气。” 季云非低头吃饭。 江月把那题看了又看，她一直崇拜比她数学好的男生，在初中那会儿遇不到对手，到了高中，碰到了季云非。 江月小心翼翼折好试卷，压低声音：“我能加你好友吗？” 保证：“放心，我平时不会打扰你，就是遇到不会的数学题，想向你请教。” 又问一遍：“行吗？” 这一刻，她的想法真的只有请教他题目，还有一些崇拜在里面。 季云非手机里不止一个旁的班级同学加了他好友，就是问他数学题目，他打开微信二维码递给江月。 江月掩饰住激动，快速拿出手机添加。 季云非从食堂出来，说要去超市买水，江月还想从他那取取经怎么做后面的大题目，可不好意思再跟他一块去超市，她一个人走向教学楼。 季云非回到教室，不少同学趴在桌上午休。 他埋头做了会儿数学习题，快一点钟时，打个哈欠。 蒋小米没来，可方便了他，他直接把数学习题跟草稿纸堆在蒋小米桌上，把校服脱下来蒙在头上，眼前一片黑，开始睡觉。 十几天后，蒋小米出院。 来上课那天，他们第一节课刚开始。 蒋小米拄着拐杖，在班主任陪同下到了教室门口，班主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进去。 又把她的书包让靠门口的同学拿进来。 英语老师暂停讲课，“怎么样了？” 关心道。 蒋小米：“还行，谢谢老师。” 教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蒋小米身上。 蒋小米抱歉的欠欠身，她这才发现位置调了，没想到她的邻桌是……季云非。 季云非手里随意翻着书本，也在看她。 今天蒋小米扎了丸子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满脸的胶原蛋白，这个年纪的女生成天为长痘痘烦恼，可她脸上找不出一丝瑕疵。 穿着长裙，看不见伤的那条腿。 蓝白相间的校服，拉链只拉到一半，衣服稍显松散的挂在身上。 跟她人一样，懒懒的模样。 却青春可人。 蒋小米好不容易挪到座位，就见季云非从她课桌上把书一本本拿到他自己的桌洞里。 合着，她没来的这段时间，他把她课桌当成了自己后院，什么都往上放？ 桌面上干净了，然后季云非小声说：“你往后一点。” 蒋小米不明所以：“嗯？” 季云非伸手，从她桌子里扯过他的校服。 蒋小米：“……” 不由瞄了眼他的桌洞，以为满的盛不下东西，结果很空。 季云非没看她，把校服窝团一下，塞进自己桌洞，若无其事的看着黑板，英语老师已经开始讲课。 第三章 第三章 蒋小米刚要把书包塞进去，下意识歪头看了下桌洞，果然有东西。 她拿出来，一包拆了口的旺仔小馒头。 一块五一袋那种小包装。 不用想也是季云非的杰作，这么大一人竟吃小孩的零食。 她把书包塞进去，用手肘轻捣一下季云非。 季云非侧脸，没吱声，一直看着她。 蒋小米直接把那袋小馒头放他桌上，前面立着书，老师也看不见。 这袋小馒头是一早小胖给他的，他还是小时候吃过，忘了什么味，撕开来吃了几粒，太甜，他直接放在了蒋小米桌洞里。 季云非拿过包装袋放桌洞，这样倒小馒头出来，塑料袋的声音就很小，趁老师不注意，他扔了一粒放嘴里，又倒出一粒放蒋小米桌上。 蒋小米正认真听课，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她吓一跳。 看着那粒小馒头，蒋小米：“……” 她无语的望了季云非两眼，他托着腮，很专注听讲的样子，只是嘴角微勾，漾着浅浅的笑。 蒋小米把那粒小馒头还他，季云非一直目视黑板，手却很精准的捏着小馒头直接含嘴里，慢慢咀嚼。 老师看过来时，他嘴巴紧闭，一动不动。 老师低头看课本，他继续吃。 课间，季云非到走廊绕了一圈就回位。 跟他一起玩的几人纳闷，特别是小胖：“不是……季云非怎么了？ 平时课间都要去一楼浪一圈，现在要从良？” “我要是跟蒋小米坐一起，我连厕所都不去。” “……你特么就这点出息！” 蒋小米这段时间没来，虽然请了家教，可刚才数学课上听的还是吃力，随堂练习好几题没来得及做。 练习册后面只附了答案，步骤没有。 她做了半天，依旧做不出。 季云非站在座位上，漫不经心的喝着水，蒋小米的一举一动包括每个表情都落在他眼里。 他抽出自己的练习册丢给她，蒋小米一愣，抬头看他时，他早就偏过头跟他同桌在说话。 蒋小米打开他的练习册，把他做题的步骤抄在草稿纸上，一步一步研究是怎么做的。 上课铃响，蒋小米收起练习册，准备下节课的书。 她忽然想起来：“我草稿纸上那个解题步骤是你写的吧？” 住院后，闺蜜曾柯把她书都带去了医院，刚才看了季云非练习册上的笔记，确定是一个人。 季云非想了几秒，记起来，是刚换座位那天，那么简单的一题她都不会，他就直接把步骤写在了草稿纸上，不过答案没写。 他点点头，“嗯。” 还以为她要说谢谢，结果她拿出那张草稿纸递给他：“答案我还没算出来。” 声音很小：“步骤你省略不少，我看不懂。” 季云非：“……”你猪啊，这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忍了又忍。 任课老师来了，季云非把那张草稿纸给她，“下课讲给你听。” 他一直觉得小胖跟滕齐之类的算是比较笨的那种。 总有人刷新历史。 季云非早知道蒋小米数学差，初中就知道。 他跟蒋小米一个初中，不同班。 当初以为她就是有点偏科而已，哪想到会菜成这样，高一几次月考跟这次的期中考试，她每次都稳坐年纪倒数第一的宝座。 讲台上，老师讲到重点，要记笔记。 季云非胳膊长，写字时手臂不自觉就越过蒋小米那边。 刚开始蒋小米还往自己同桌那边挪了下，给他留点空，哪知道他大半个手臂都在她桌上，她也不好再挤同桌。 她左手没地方搁。 手指戳戳他手臂，示意他往自己那边收收。 季云非没动，“你手要没地放，直接压我胳膊上。” 低头继续写字，不时看一眼黑板，就是没空看她什么表情。 蒋小米：“……” 她的左手压在他右手臂上？ 他还怎么写字？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比初中时更甚。 “你往那边挪一点。” 蒋小米小声又说一遍，现在他手臂都已经占了她三分之一的桌面，还在继续侵占。 她一边记笔记，左手使劲推他。 季云非被推的不好写，胳膊收回来。 蒋小米坐正，右手臂终于可以放在桌面上，黑板上的重点都已经抄下来，老师继续往下讲。 她认真看着书，忽然左手臂一沉，季云非的手臂直接压了上来。 蒋小米：“……” 手臂抖了下，没甩掉他。 “你干嘛！” 她用嘴型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他干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季云非笑笑，收回手臂，没再影响她听课，自己也专注起来。 这节课后是课间操，所有人都下楼做操去了，蒋小米不用做操，她拄着拐杖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后背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现在上个厕所都要费半天劲。 数学练习册还没完成，把季云非那本压在上面，继续研究。 十几分钟后，课间操结束，同学陆续回来。 蒋小米找出那张草稿纸，等着季云非来给她讲题。 季云非在楼下正跟滕齐他们瞎闹，胡侃了几句，他要给蒋小米讲题，摆摆手：“上去了。” 滕齐不敢置信：“这么早就回教室？ 干嘛啊？” 季云非：“找魂去。” 滕齐冲他背影问：“下午放学打球啊？” 季云非做了个ok的手势，头也没回。 刚到二楼，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季云非微怔，是江月发来的语聊。 思忖两秒，接听。 “季云非，江湖急救江湖救急。” 声音略显急促。 季云非：“我不混江湖，救不了你。” 江月没想到他会开玩笑般的拒绝，应付老师检查作业要紧，她第一次拉下脸问人借作业：“我数学练习册没带，下节我们数学课，老师要检查昨晚的课后作业，你把练习册借我用用。” 他练习册经常被别的班男生借用，早习以为常，“行啊。” “谢谢，我马上去拿。” 江月直接挂断。 季云非刚到座位，还没坐下来，窗边的小胖调侃的声音传来：“季老大，你家领导来找你。” 这段时间，江月跟季云非一起吃了两次中饭，他们总觉得季云非跟江月两人之间不简单。 就算没谈，那也是暧昧。 蒋小米正在抄季云非练习册上的答案，听到小胖的声音，不由抬头望去，巧了，江月的视线也投过来。 江月是他领导？ 蒋小米是他邻桌？ 两人默默别开目光，心中各有疑问。 季云非看到江月，对蒋小米说：“不会的我讲给你听。” 他直接把练习册拿去，走到窗边把练习册卷起来，对着小胖的头来了几下。 “嘶！” 小胖揉着头：“草，你打我干嘛！” “你嘴欠！我现在领导是我爸跟我妈，以后是我家媳妇，再瞎说把你嘴给缝上。” 季云非把练习册从窗户递给江月。 江月顾不上其他的，随手翻看了下，被震惊到，一本全都做完了，“中午还给你。” 拿上练习册小跑着离开。 而那边的蒋小米，看看才抄到一半的解题过程，叹口气。 “柯柯。” 她喊班长曾柯，曾柯坐她前面隔一排。 曾柯转头：“亲爱的，嘛事？” “数学练习册借我看一下。” 曾柯立马把练习册扔给她，“看不懂的问我。” “好。” 蒋小米翻到之前那题，发现季云非跟曾柯是两个解题思路，曾柯的方法好像比季云非的要笨一些，刚才研究的那一半白费。 她继续研究曾柯的解题思路，开始抄解题步骤。 “这谁的？” 季云非坐下来，翻看了下练习册封面。 “班长的。” 蒋小米一直低头看题目。 季云非点点头，半晌没吱声。 后来又伸手，“把之前那个题目拿来，我讲给你听。” 蒋小米侧眸望了他一眼：“谢谢，我刚问过曾柯。” 季云非一愣，‘哦’了声，无趣的翻看课外书。 蒋小米看了看压在练习册下的那张草稿纸，解题步骤还在那，季云非的笔迹，字特好看，其实她没问曾柯。 刚才江月看她的眼神，明显敌意很深。 她就不想跟季云非走太近，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中午放学，教室没几分钟就空了。 “你想吃什么？ 我给你带。” 季云非起身。 蒋小米：“谢谢，我阿姨送来。” 季云非点点头，离开教室。 外头，小胖他们在等他。 几人笑着闹着渐远。 阿姨还有十多分钟才到，蒋小米拄着拐杖，慢慢吞吞来到走廊，一上午闷在教室，这会儿吸口气都觉得在吸氧。 她把拐杖靠一边，趴在台子上往下看。 散学的人群全是往食堂方向去，她无意间偏头时，就看到了楼底的季云非跟江月，季云非两手插在校服兜里，懒懒的，带着点不羁。 两人正说着什么。 江月脸上的娇羞是恋爱中的女孩才有的。 蒋小米收回视线，侧脸枕在手臂上。 深秋的天空特别美，秋高气爽，湛蓝湛蓝，还有大朵白云。 初恋是什么滋味呢？ 大概比这秋天的天空还美。 有时她想放纵自己一回，跟喜欢的人谈场恋爱。 可等那股子叛逆过去，理智回归，她知道现实不允许。 父母早就给她立了规矩，早恋就打断她的腿。 他们绝不是吓吓她，她真要谈了，她的腿就真会断。 特别是爸爸，强势专制，说一不二，对她只有严没有慈。 她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人生早就被安排，连以后的婚姻都由不得自己。 要是她像江月那样出生在普通家庭多好，想恋爱就恋爱。 哪像她，身上全是枷锁。 蒋小米思绪回笼。 初恋？ 喜欢的男生？ 就做梦时想想吧。 爸爸公务出访，昨天已回北京，听爸爸秘书说，最近行程里有上海。 她的期中数学成绩啊…… 正在发愁，身后有脚步声。 蒋小米转脸，惊讶。 季云非已经走近，他手里拿着数学练习册，“给。” 蒋小米没接：“你女朋友不用了？” “女朋友？ 哪来的女朋友？ 你发的？” 季云非一连三个反问。 蒋小米明白了，江月单恋季云非，她没再多言。 她校服里穿了白色卫衣，有帽子。 季云非直接把练习册塞到她帽子里，“我平时用不着，以后就放你那。 要是有人借用，我让他们找你要。” 走两步又回头：“等你阿姨送饭？” 蒋小米点头：“嗯。” 季云非从口袋拿出剩下那半包小馒头，“这个给你打发时间。” 放在台子上就走。 等蒋小米反应过来，他早已下楼。 第四章 第四章 食堂，季云非端着餐盘去找小胖他们，他们几人都习惯了坐窗口那边，位置基本固定。 江月早看到他，他一来食堂她的视线就如影随形。 季云非正好从她那张餐桌经过，她都做好了打招呼的准备，哪知他目不斜视，直往窗口走去。 压根没看到她。 “诶，你跟你男神季云非怎么样了？” 好友问。 江月：“还行。” “嗯？” 好友不明白，“好上了？” “没，就普通同学关系。” “赶紧找机会表白，你看多少女生盯着他。” 江月没置可否，视线从季云非身上收回来，低头漫不经心的吃着青菜。 让她主动跟男生表白？ 开不了口，怎么办？ 被接受还好，万一被拒，那就成了整个年级女生的嘲讽对象。 可季云非那种骄傲的男生，不会主动追一个女生。 真特么愁死人。 比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不会做还糟心。 吃过午饭，习惯性，季云非跟小胖几人去超市绕了一圈，下午要打球，他们先把水买足。 巧了，遇到同来买水的滕齐。 “今天我请客，随便买。” 滕齐倚在收银台边，低头玩手机。 他们之间经常互相请客，谁都没客气。 小胖拿了三瓶水，还拿了点吃的东西。 “我日，死胖子，你几岁？ 还买这个东西。” 滕齐抬头就看到小胖手里拿着旺仔小馒头，小包装，一包里能有二十个小馒头？ 小胖咧嘴笑：“上课吃这个不会被发现。” 季云非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酸奶，先拧开喝了一瓶。 “都什么鬼？ 死胖子吃小馒头，你喝酸奶？” 滕齐疑惑的看着季云非。 季云非反问：“不行？” 滕齐笑：“你这不会是讨好女生的吧？” 季云非懒得回他。 滕齐付款。 出了超市，滕齐把手里一瓶苏打水递给季云非，“带给我媳妇儿。” 季云非扫他一眼，没接。 眼神分明写着：你脸大！ 滕齐最近交的女朋友，季云非认识，他们隔壁班的女生，潘茵茵，长得挺不错。 小胖把几瓶水一口袋揣一瓶，撕开一袋小馒头吃起来，咕哝着：“让季老大给你跑腿，你咋不上天？” 滕齐踢一脚小胖：“我倒是想上去，踩着你上？” 转脸：“接一下。” 隔空把那瓶苏打水扔给季云非。 季云非后退两步，还是接住水，“你犯什么病？” 滕齐：“我媳妇儿现在是蒋小米，你带给她，累不死你。” 又道：“她喜欢的那个牌子的苏打水，超市没得卖，让她先凑合，改天我带给她。” 季云非瞅瞅他，没吱声。 小胖看滕齐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八卦：“你跟潘茵茵真掰了？” 滕齐长臂一伸，搂过小胖的脖子，“好好吃你的小馒头，少儿不宜的少问。” 他跟潘茵茵前些日子就掰了。 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几人聊起下午打球的事。 快到教学楼，小胖示意滕齐：“你前女友。” 滕齐眉心蹙着，她是看不懂‘分手’两个字？ “做什么？” 潘茵茵反问：“你说呢？” 滕齐不耐：“爱说不说，没空猜。” 潘茵茵放低姿态：“你不是也没找女朋友，要不先凑合凑合？” 她没想到滕齐会这么快就甩了她，要分手也得她先提，她还没被谁甩过。 滕齐笑，又混又坏的笑，“凑合？ 我是有多想不开，要继续跟你凑合？” “你！” 潘茵茵气的说不上话来。 看他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她吼出两个字：“混蛋！” 滕齐不想跟一个女生计较，转身就要走，一把被潘茵茵拽住：“你有目标了对吗？ 是不是蒋小米？” 滕齐反问：“我用得着跟你汇报？” 潘茵茵咬咬唇，气的眼眶发红，愤愤离开。 季云非到了教室，同学基本都吃过饭回来，大半都在午睡，有些在看书，只有后排几个男生在小声说话。 蒋小米也睡了，侧脸向右，后脑勺对着他。 季云非把苏打水跟酸奶放在桌角，蒋小米头发有几缕散落，他拿着中性笔绕着那几根长发玩了一会儿。 动作很轻，蒋小米毫无知觉。 做了几个物理题，快一点钟，季云非把校服蒙在头上，睡觉。 他午休最多半小时，一般不到一点半就自动醒来。 才一点二十五，季云非睡醒。 他扯掉校服，伸个懒腰，忽然一怔。 蒋小米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脸转过来了，面对着他这边。 她睡得很深，嘴巴微微张合。 愣了大概两秒，季云非左右看看，周围同学不是睡觉就是在看书，没人注意到他，他再次把校服蒙在头顶，趴桌上继续‘睡’。 季云非反手伸到身后，把校服往下拽拽，眼前有亮光进来，一条缝，正好看到蒋小米的脸。 他嘴角微勾，就这样安静的望着她，一直到她醒来。 蒋小米去了洗手间，之后在走廊上吹了会儿风，清醒头脑。 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她拿出手机背英语单词。 忽然侧脸一凉，有水滴。 曾柯笑，把指尖上的水弹在她脸上，趴在她旁边台子上，凑近瞅了瞅她的手机，“又在背英语？” 女生之间总是爱八卦，学习好的也不例外。 然后小声问蒋小米：“刚才你在洗手间时有没有看到隔壁班的那个潘茵茵？” 蒋小米点头，她进洗手间时，潘茵茵在洗脸，好像哭过，等她出来，潘茵茵还在洗脸，她问曾柯：“潘茵茵怎么回事？” 曾柯：“听说被滕齐给甩了，具体不知道。” 蒋小米对滕齐一丁点好印象都没有：“滕齐那样的渣，被甩了该庆幸。” “我也这么觉得，好事儿，哭什么哭。” 忽的话锋一转：“诶，你得帮我一个忙。” 曾柯抱着她的手臂，蹭蹭脑袋。 曾柯的话题总是能从天南跳到海北，好在蒋小米都已经习惯，扫她一眼：“别发贱，准没好事。” 曾柯笑，“到底帮不帮我？” 蒋小米：“说。” 曾柯：“下周四秋季运动会。” “我都残了，你还让我跑？” 蒋小米把她脑袋推一边，“你傻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就是有灵丹妙药，下周四之前也好不了。” 曾柯：“没让你跑。” 体育是蒋小米强项，以前初中的每届运动会，她基本包揽短跑项目的女子冠军。 只可惜这回没法参加。 蒋小米疑惑：“那你让我帮什么忙？” 曾柯：“我让季云非参加男子一千五百米跟三千米长跑，他不愿意。” “一千五跟三千？” “嗯哼。” “说实话，傻子才愿意跑，跑完不得累个半死？” 曾柯叹气：“我们班男生没一个愿意的，说长跑跑不来，我都动员好几天了，你帮帮我呗。” “怎么帮？” “去做做季云非思想工作，让他为班争光。” 蒋小米，“他又不听我的话。” 她给曾柯出主意：“这样，你以班长的身份命令他，怎么说他也是体育委员，得做个表率。 本来运动会就是他分内的事儿，结果你把你自己给忙的脚不沾地，把报名的事都移交给他，让他自己想办法，他要找不到人，肯定就会自己跑。” 季云非初中参加过长跑，她记得。 曾柯一脸郁闷，季云非也就剩下成绩好了，不然跟滕齐一样，小渣渣一个。 她叹口气：“季云非跟我说，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当这个体育委员，问我能不能把他给撤掉，他求之不得。” 蒋小米：“……” 曾柯说：“他都做甩手掌柜了，我要再不管，那班主任最后还得找我，反正横竖都是我的事，可愁死我了。” 她晃着蒋小米手臂，可怜兮兮的样子：“亲爱的。” 眨着无辜的大眼。 蒋小米就受不了她这样，她初中就跟曾柯一个班，曾柯的杀手锏就是对她撒娇。 “你说都不管用，我说能管用？” 曾柯：“试试呗，你现在跟季云非坐一块，有的是时间跟他好好磨，我这两天追着他问，他课间不是去厕所就是到楼下班级找人玩，我总不能一直跟他屁后追吧。” 蒋小米应下来：“那我试试，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季云非那样犟脾气的人，你还不知道？ 班主任都纵容他。” 曾柯：“要实在不行看，那这两个项目就只能弃权。” 初中时班长还好当，到了高一，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谁都顾着学习，哪有时间去参加这参加那。 预备铃响，马上到上课时间，她们进教室。 蒋小米发现桌子上有瓶苏打水，问同桌，同桌一直在看书，不知道。 “你的水？” 蒋小米坐下来问季云非。 季云非正拧酸奶瓶盖，抬眸：“滕齐给你的。” “滕齐？” 他哪根神经搭错了？ 蒋小米把苏打水给季云非：“还给他。” “要还自己还。” 季云非又把那瓶水放到她桌上，故作漫不经心道：“要是不喜欢人家，早点当面说清楚，别吊着人胃口。 还有，你年纪这么小，不适合谈恋爱，学习要紧。” 蒋小米：“……” 竟无语反驳。 这么正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太违和。 酸奶瓶盖打开，季云非问她：“这个喝不喝？” 还不等蒋小米说话，他直接把酸奶瓶递她嘴边，碰到了她的嘴唇。 蒋小米一愣，“你干嘛！” 不自觉的，耳根微红。 “这下我是没法喝了，给你了，别浪费。” 季云非嘴角微扬，把瓶盖盖好放她桌上。 他抄了只笔，若无其事的开始做题。 第五章 第五章 课间，破天荒，季云非没出去浪，老老实实在座位上看书。 蒋小米也没出去，不时看一眼季云非，曾柯交给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她拿笔盖戳一下季云非，“诶，你不参加运动会啊？” “嗯？” 季云非看着她，“跟我说的？” 刚才在走神，不知道她突然会说话，没听清她说什么。 “你不参加运动会啊？” “参加，100米，200米，还有接力。” 他问：“怎么了？” 蒋小米：“哦，曾柯说长跑没人参加，就我们班到现在还没人报名。” 季云非笑，明知故问：“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蒋小米好声道：“你是体育委员，你要不参加的话，这个项目就只能弃权，这个分值还高，不参加多可惜。” 季云非一手托腮，一手转着笔，懒散的样子：“跑不动。” 蒋小米：“你初中时长跑不是还拿过第一名？” 1500米长跑，他把第二名甩出好远一大截，可他起跑时却是最后一个。 听说他当时一直朝看台那边望，不知道看什么。 季云非惊讶，随即问：“你记得？” 蒋小米没承认，“哦，刚刚曾柯说的。” 眼神里明显的心虚，她下意识拿笔挠挠下巴，这是她撒谎时的小习惯。 季云非问：“那你不记得？” 蒋小米没答，赶紧把这个话题模糊过去，“你是体育委员，怎么着也得参加一项长跑吧，三千米要吃力，那一千五总可以。” 季云非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淡笑，不答反问：“知道我那次长跑为什么起跑时发愣忘了跑吗？” 蒋小米摇头，她怎么会知道。 顺着他的话礼节性问了句：“为什么？” 季云非临时改了主意，“以后再说吧。” 蒋小米：“……”这人太反复无常。 她赶紧回到正题：“诶，你到底参不参加？” 季云非点点头：“成啊，两项都参加。” 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过也不是没条件：“到时你组织我们班所有女生给我加油，不然我可不跑。” 蒋小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就这么……答应了？ “真参加？” 她不敢确信，又问一遍。 季云非：“逗你做什么？ 别忘了去给我加油。” 他再次强调。 蒋小米原本还想趁运动会那两天在家歇歇，正好补补课。 他都给了面子两项都参加，她也不好不来。 放学后，季云非跟小胖他们往篮球场去，楼下遇到隔壁班的男生。 “打球？” “嗯。” 季云非脚抬高放花坛边，把裤脚卷起，偏头看向那人：“一起玩？” “明天找你玩，今天要补课。” 男生问：“你今天没课？” 他跟季云非在同一家培训机构，就在学校不远处，基本都是本校的学生在那补课。 季云非：“有，六点。” 时间还够他打一会儿球。 男生摆摆手：“走啦。” “草，我今天也有课，不说我都忘了。” 小胖叹口气，又折回楼上去拿书，“我不去打球了，你们玩。” 季云非开玩笑：“上课多无聊，翘课吧。” 小胖已经上了几个台阶，转头：“那个课，系统签到发到家长手机上，我妈要知道我不去，还不打断我腿。” 然后噔噔噔上楼去。 在教室门口遇到了江月，小胖跟江月不熟，就没打招呼，倒是江月先跟他说话：“诶，季云非呢？” 小胖：“在球场。” 江月一愣：“他今天不是有课？” 她跟季云非在一个数学补习班，之前不熟，基本没说过话，这段时间熟悉了，她今天还特意来找他一起过去。 小胖：“他有一点时间都要先去玩。” 他不知道季云非跟小胖一个补习班，忙问：“季云非连补课时间都跟你说？” 两人进展够快呀。 江月只笑笑，没多解释。 蒋小米正好从教室出来，跟江月来了个四目相对，瞬间分开，就像谁都没看到谁一样。 小胖没时间跟江月闲聊，进教室拿上补课的书，急匆匆跑下去。 球场那边，忽然有人对着滕齐喊：“诶诶，你媳妇儿蒋小米。” 滕齐本来在拦着季云非投篮，听人这么一说，他正经事不管了，循着视线找去，蒋小米坐在一辆电动车后面。 她脚受伤了，门卫那边允许接她的阿姨把车骑进校园接人。 放学路上人多，阿姨骑得很慢，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接她的人是她妈妈？ 一点都不像。” 有人说。 滕齐：“是她小姨。” 住院那会儿，蒋小米是这么介绍的。 一直到她出院她父母都没过来，她说她父母在外地打工，平时跟小姨住。 “听说你要追蒋小米？ 真假的？” 一个不知情的男生问道。 “那还能有假？” 滕齐信誓旦旦：“一个月保准追到。” 然后笑说：“我今晚回去就给她写情书。” 第一次主动追女生，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又有点小忐忑，真特么刺激。 “情书多老土！” “那得看谁写！” 几个男生聊起蒋小米，都忘了打球。 季云非也望着那边，目送她的背影。 只有他知道，接她的人不是她小姨，是她家的住家阿姨，从初中那会儿就开始照顾蒋小米的起居。 蒋小米的家庭背景，班主任应该不清楚，怕是连校长都不知道。 他也是初中那会儿偶然碰到她跟她爸爸，在小区的路边，蒋小米下车推门时，他无意间瞄到了后座的人，当时简直不敢信。 她爸爸比新闻里严肃的多。 季云非收回视线，看看手里的球，后退几步，踩着三分线，用力投出，一个漂亮的空心球。 篮球落地反弹，慢慢滚向球场边。 没人管它。 季云非走向篮球架下，把校服搭在双肩，提着两本书离开。 “诶，不打啦？” 滕齐冲他喊道。 季云非摆摆手：“上课去。” 滕齐看了眼手表：“这才几点？ 还有半小时呢。” 季云非回呛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思进取？” “草！” 季云非到培训机构时，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 教室有人上课，他们这个时间段上课的学生，早来的就在休息区等。 “诶，季云非。” 季云非刚到三楼大厅，就有人喊他。 他望去，坐在靠窗边的是江月，她对面还有个位置，她指指那边。 季云非冲她点点头，没打算过去。 他环视一周，准备找个空位，结果就看到蒋小米一人坐在最边上。 蒋小米跟他在一个培训机构，只是培训的时间段不一样，以前每次他过来她就已经下课，很少碰到。 大概是她腿伤了，行动慢，赶不上第一时间段的课，现在就调到了第二批次。 跟他一个时间段，但不同班。 蒋小米也看到了季云非，他正朝她走过来。 她在数学提高班，他跟江月几个数学好的，都在精英班，培训的内容也不一样，他们的难度，她跟不上。 季云非弯腰，把她旁边位置上的书包拿起，径自坐下来，瞅她腿上的草稿纸一眼，还是他之前只列出步骤的那个题目。 蒋小米才意识到露馅，想藏起来，发觉又没意义，反正他也看到了。 “不是说问了曾柯？” 季云非跟她对望。 蒋小米：“没。” 又低头开始看那几道步骤。 季云非就不明白了：“不会你干嘛不问我？ 你这是跟谁置气呢？” 蒋小米一愣，抬眸：“没置气啊。” 实话实说：“还以为江月是你女朋友，女生都小心眼，避嫌点好。” 季云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半秒，“你爸妈允许你高中恋爱？” 蒋小米摇头，早恋她不敢想，每次有那种念头，爸爸的规矩就跟魔咒一般在耳畔回荡。 季云非说：“我跟你一样，我爸也不许我早恋，以后不管什么题不会做随时可以问我。” 蒋小米点头，“好，谢谢了。” 好奇道：“你不知道江月喜欢你？” “知道，喜欢我的女生有很多，她们又没表白，也不是想跟我恋爱，多数是羡慕我成绩好，也是真的跟我请教题目，你说我去打击人家做什么？ 只负责给讲不会的题目，其他时间保持距离，让她们心里有数就行。” 季云非拿过她的笔，低头把解题过程详细写了一遍，把笔给她：“自己算一下看看。” 蒋小米开始做题，季云非坐在一旁无聊，拿过她的拐杖玩，拐杖可伸缩，还能支起来当凳子，有不少功能。 他玩的不亦乐乎。 几分钟过去，蒋小米还在解那个题目。 季云非微微叹口气，又不能打击她。 他拿着拐杖，挑她的鞋带玩。 蒋小米斜他一眼，这人一旦脱离学习模式就秒变痞子无赖样。 季云非无视她警告的眼神，继续挑她的鞋带，用力太大，运动鞋的鞋带散开来。 蒋小米拿手肘捣他一下，“你怎么这么无聊！” 要是右脚没伤，她真一脚就踹上去了。 他们的所有小动作都落在了江月眼里，江月微微咬唇，原来男生还是最喜欢漂亮的女生，至于成绩什么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眼前的题目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索性收起书本看向窗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上课时间马上到，上一批上课的学生已经陆续从教室出来。 蒋小米把腿上的练习册跟草稿纸收起，准备系鞋带，结果季云非在她脚边蹲下来，她下意识把左脚缩回来，“不用，我自己来。” 季云非哪会听她的，动作迅速，已麻利的给她系好。 他起身拿上书，直接去了他们精英班的教室。 留下蒋小米坐在那，一脸滚烫。 这个深秋，好像有点热的慌。 第六章 第六章 今天周五，终于又盼到了周末。 大课间，他们都下楼去做操，蒋小米拿着一瓶苏打水趴在走廊台子上往远处看，她能看到操场那边他们班级队尾的几个男生。 季云非最高，排在最后。 他做广播操也是在糊弄，跟小胖两人踢踢打打。 班主任从队前面走过来时，他们才收敛。 解散后，同学陆续回来，人群里，蒋小米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季云非，也许是身高太显眼。 他跟滕齐几人慢慢吞吞朝教学楼这边走，不时，小胖跟滕齐还打两下。 滕齐使坏，握着小胖的肩膀，用力一跳，直接压在小胖背上。 他们闹着，笑着。 跟她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一点都不一样，她除了学习做题，偶尔跟曾柯说说心里的小秘密，吐槽一番她的父母，然后就没别的了。 初中三年也是这样过来。 其实，她骨子里离经叛道，只不过被父母的高压线强压着，她只能做个乖乖女。 季云非他们到了楼下，滕齐看到她站在走廊上，冲她吹了一记口哨，嘴角的笑肆意又张扬。 周围同学一起起哄。 季云非没什么表情，跟小胖上了楼梯。 “滕齐，你等一下。” 蒋小米喊他。 滕齐本来就一直望着她，也没打算进教室，他笑：“你让我等两下我也等。” 蒋小米懒得搭理，“你的水，接着。” 晃晃手里那瓶苏打水，是昨天季云非带给她的那瓶。 蒋小米手往下伸了伸，距离不算高，她轻轻一扔，滕齐下意识的朝前一步，拿校服兜住苏打水。 水被退回来，他早有心里准备，不过这总归是很丢人的，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他晃晃苏打水：“谢谢，我收下了。” 不知道情况的同学，还以为是蒋小米主动送水给滕齐。 她赶紧解释：“你以后别送……”水给我了。 后面的字还没说出口，滕齐跟几个同学已经走向他们教室，她在二楼走廊看不到他们身影。 蒋小米原以为当众把水还给滕齐，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哪知他厚脸皮，竟当着那么多人面颠倒黑白。 季云非从走廊那边走来，目睹了事情全部经过，他扫一眼蒋小米，蒋小米正好垂头丧气的转身。 两人视线对上。 “对付这样的厚脸皮，你不理会就行了。” 季云非开口。 蒋小米点点头，“哦。” 很乖巧又听话的样子。 拄着拐杖从他面前经过，直接进了教室。 季云非没进去，背靠着台子，手肘抵在上面，透过窗户，望着教室里的人，蒋小米开始看书，一本英文原著。 “诶，我怎么觉得你比滕齐脸皮还厚呢？” 小胖刚才已经想明白了季云非现在什么心思。 他吃着小馒头，戏谑的看着季云非。 不时有同学从他们跟前经过，季云非没说话。 静默片刻，走廊上人不多了，季云非小声道：“我跟滕齐不一样。” “哪不一样？” 小胖仰头，把半袋小馒头直接倒嘴里。 “哪都不一样，我初一就喜欢她，滕齐算什么？” “握草，什么？ 初一开始？” 小胖差点被呛到。 季云非没吱声，起身去教室了。 中午放学，季云非明知道她有阿姨送饭，他还是想找她说一句：“要不要我给你带饭？” 蒋小米摇头：“不用，滕齐妈妈给我送来。” 季云非拧着眉：“滕齐妈妈？” 滕齐昨晚回家真的有写情书，只是憋到半夜都没憋出来，也写了几行，自己看着都磕碜。 他知道蒋小米不好追，不像其他女生，说几句好听话，送点礼物就行，她家好像不缺钱。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打起了别的主意，拐弯抹角的跟妈妈说，现在蒋小米吃中饭不方便，他们家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妈妈好说话，说那就以后让家里阿姨做好了给蒋小米送去，省的她来回朝食堂跑。 滕齐内心兴奋的无以言表，他主动承担跑腿的活儿，中午由他到校门口拿饭，让阿姨在门口等着他。 一早蒋小米就接到了滕妈妈的电话，说中午给她送饭，蒋小米想都没想的就拒绝：“阿姨，谢谢，我小姨给我送饭就行，不用麻烦您。” 滕妈妈：“这个没什么麻烦的，你小姨要上班，也没时间一直给你送饭，你就不用跟我客气，到时让滕齐把饭给你送到教室，也得让他长长记性。” 蒋小米一点都不想跟滕齐见面，“阿姨，我真不是见外，之前住院就已经够麻烦您跟叔叔，滕齐也不是故意要撞我，你们这样我会有心里负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滕妈妈也没再勉强，言语诚恳，“那这样吧，就送今天中午一次，阿姨表示下心意总行吧？ 你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阿姨真过意不去，上次给你送去的排骨你不是说好吃么？ 今天再给你做。” 蒋小米不好直接驳了面子，应下来。 于是中午放学后，滕齐两腿就跟安装了小马达一样，直奔校门口。 拿上保温壶就朝教学楼这边蹿，路上遇到同学，“你干嘛呢？” 有人问他。 滕齐挑眉笑：“给我媳妇送饭去。” 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正好他前女友潘茵茵也在放学的人群里，周围人都朝她看，她瞪回去：“看什么看！老娘脸上有花不成？” 男生面面相觑，打闹着快步离开。 滕齐跑到二楼，正巧季云非跟小胖从教室出来，准备去吃饭。 “诶，等等，帮我把保温壶递给我媳妇。” 滕齐直接把保温壶递给季云非，然后偏头看向教室，“蒋小米，饭来了。” 随即拍拍季云非肩膀，“谢啦，兄弟。” 季云非扫他一眼，没吱声，走进教室。 小胖看看季云非猪肝色的脸，不仗义的笑了出来。 史上最憋屈的外卖小哥。 季云非把保温壶放到蒋小米桌上，淡淡说了句：“你成天坐着不活动，少吃点，吃多了消化不良。” 又加了句：“别噎着。” 蒋小米：“……” 他转身就走。 季云非一走出教室，滕齐就把手臂搭他肩膀上，“你作文写的不是不错么？ 教教我怎么写情书。” 季云非扫他一眼，“你想上天？” 小胖一个没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 他们走远，曾柯合上书本，教室就剩她们俩。 她在蒋小米前面的位置上面朝她坐下，下巴一扬，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位同学，听说你有早恋倾向，来，跟我说说怎么一回事，坦白从宽。” 蒋小米抬眸，“你也信？” 曾柯趴在她一摞书上，“我肯定不信呀，可我在厕所听她们说的有鼻子有眼，说你跟滕齐打得热火朝天，诶，到底怎么回事？” 蒋小米把桌上收拾一下，将那一摞书直接放在季云非桌上，铺了几张草稿中在桌上，拧开保温壶的盖子。 菜香味扑鼻而来，她把事情简单跟曾柯说了说。 曾柯点头，“我就说么，你怎么突然胆大包天敢违抗圣旨谈恋爱了。” 滕齐家的阿姨给她带了各种餐具，勺子叉子筷子都齐了，蒋小米把筷子递给曾柯：“跟我一块吃吧，这么多我吃不完。” 饭菜的分量足够两人吃，这保温壶还是特大号。 蒋小米把米饭挑了一小半在保温壶盖上，碗里剩下的给了曾柯。 曾柯从初中开始就跟她一块吃饭，两人经常吃一份饭，也没什么讲究。 “我一个人正好不想去食堂吃。” 曾柯从不跟她客气，接过饭就开始吃。 两人边吃边聊。 曾柯：“以后你还是跟滕齐保持点距离，现在整个年级都知道你在追滕齐，还主动送人家水，现在他又送饭，在同学眼里，你们这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蒋小米：“……你还想不想吃了？” 曾柯笑：“吃吃吃，我不是打个比喻么。” “诶，蒋伯伯知道你期中考试考多少不？” 她问蒋小米。 同学里，只有曾柯知道她父母是谁，曾柯的父母跟她父母年轻那会儿共事过，后来调在不同地区。 蒋小米叹口气，摇头：“我爸最近忙，没顾得上问，我妈现在也懒得问，她最近在国外交流，有时差，就没问。” 曾柯给了她一记同情的眼神，不禁感慨：“老天还是公平的，给了你家世，给了你这张脸，就不会把智商再给你。” 蒋小米不满：“我哪儿笨了？ 不就对数学稍稍有点不感冒！” “稍稍？” 曾柯忍不住打击她：“你到了高中后，什么时候及格过？” 蒋小米眼睛微眯：“不想吃了是吧？” 曾柯夹一块排骨放嘴里，腮鼓鼓的，“你舍得饿着我？” 然后说正经的：“你现在靠着季云非坐，正好补补数学，说不定还有救，不然你一直这样，我真怕蒋伯伯把你转回北京去，到时他可就有时间管着你。” “应该不会。” 她才不想回去，那里她谁都不认识。 前年爸爸就从上海调回北京，那时想过要把她转回去，她家人都在北京，方便照顾她。 她说习惯了上海的生活，不愿回。 后来她中考超常发挥，压线考到这所重点高中，家里人就同意她在这上。 班里有吃饭快的同学，都已经从食堂回来，她们就岔开这个话题，聊起女生间的小八卦。 下午都是蒋小米喜欢的课，时间过的也快。 好不容易盼到周五，课间大家都在讨论着周末做什么。 长跑的名额终于定下来，曾柯也松了口气。 隔着课桌，“小米，接着。” 蒋小米还没看清是什么，一袋吃的砸过来。 学校规定不许在教学楼吃东西，他们照吃不误。 每次都偷偷放书包或口袋里带进来。 是一包qq糖，草莓味。 蒋小米边订正题目边吃起来，忽然眼前多了一只手，她吓一跳，倏地转脸怒对季云非：“你吱一声不行啊？ 这样吓死人知不知道！” 季云非支着头，就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道：“我昨天还给你小馒头吃的。” 蒋小米：“……我没吃。” “反正我也给了，你不吃不怪我。” 蒋小米倒了几粒qq糖在他手心，季云非一粒一粒丢到嘴里，他最不喜欢吃糖，从小就不喜欢。 几粒很快吃完，他手又伸过去。 蒋小米都没法安心做题，这次她故意只倒了一粒给他。 季云非放嘴里，手掌还是摊在她题目上。 她无语，他无声笑。 蒋小米知道他是闹着玩，就没再给他，拿手啪一下打了他的手掌，“拿开！我要做题。” 她打他时，季云非的手掌下意识合拢。 蒋小米慢，他快，无意间就攥住了她的手。 她的指尖从他手心轻轻划过。 就跟触了电一样，酥酥麻麻。 两人都愣了下，几乎同时轻咳两声。 谁都没再说话，蒋小米继续假装做题，季云非随手翻开一本书，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之后的时间，一直都很安静。 周五下午没自习课，三节课后就放学。 下课铃声响，大家都匆忙收拾书包。 季云非不紧不慢抽了几本书带上，不时瞄一眼身边的蒋小米，“周末你有补习班没？” 蒋小米摇头：“我妈说周末就好好休息一下，没给我报。” 季云非‘嗯’了声，思忖半秒，“那你遇到不会的数学题怎么办？” 蒋小米看着他：“攒着，等周一再问你。” 季云非把手搭在她后面同学的桌边，拿出说教的口气：“周一黄花菜都凉了，有不懂的题目要及时问，及时巩固，知道不？ 学习最大的禁忌就是攒攒攒。” 他打开微信，一本正经道：“你加一下，有不懂的就问我，这才是学习该有的态度。” 蒋小米：“……” 第七章 第七章 两人互加过好友，蒋小米刚要收起手机，结果有信息进来，是季云非发来的表情图，一只小狗逗一只小猫。 不知怎么的，蒋小米突然想到了她跟季云非就这样，那只小狗的表情也像极了季云非。 教室里现在只剩寥寥几个同学，都是今天的值日生。 季云非拿着几本书，把周末要做的试卷塞书里，找了只笔夹在书页上，作势要离开，问她：“今天下午补习班有课没？” “有，两节数学课。” 蒋小米也站起来，单肩背包，一手拄着拐杖，边说边朝门口走。 “我也有课，一起走。” 季云非快步赶上她，“包我给你拿，你看你晃晃悠悠，万一摔着了别人肯定会说我。” 蒋小米：“？” 她摔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季云非伸手就要拿包。 “不用，我自己可以。” 蒋小米拒绝。 季云非听而不闻，从她肩头几乎是拽过书包。 蒋小米僵持不过他，只好松手。 到了外面走廊，季云非把蒋小米书包搁台子上，拉开拉链直接把自己那几本书装里头。 蒋小米看他两眼，张张嘴，发现没啥好说的。 她的背包是酒红色，男女生都适合。 季云非背在肩上，双手抄兜，时而快，时而慢着倒退，等她一块。 深秋，今天比前几天都冷。 楼梯口的窗户敞开，正好是风口，凉风直往脖子里灌，季云非把拉链往上拉拉，看看蒋小米，她今天还穿裙子，跟昨天那条不一样的颜色。 “你穿裙子不冷？” 季云非好奇问道。 蒋小米摇头，“穿了打底裤。” “你右腿伤的厉害，这么瘦的裤子还能穿？” 季云非又问。 “那条裤腿剪了一半下来。” 打着石膏，也需不着穿。 蒋小米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脑子糊涂了，跟他一个男生说这些做什么。 到了楼下，阿姨正等着接她去补习班。 “包我帮你背到补习班，正好我书也在里头。” 不管她同不同意，他自顾自走了。 培训中心楼下有家便利店，季云非没直接上楼，去便利店转了一圈，买了一瓶水一瓶酸奶，路过零食货架，瞄到了qq糖。 犹豫了几秒，草莓，葡萄和青苹果味，他各买了一袋。 楼上休息区，季云非一上来就看到一男生坐蒋小米边上，嬉皮笑脸的，可不就是滕齐。 走近，“你来这做什么？” 季云非眉心蹙了蹙。 滕齐抬眸，“废话么，当然是上课啊。” “你？” “嗯哼，补数学。” 滕齐笑嘻嘻道。 之前父母要给他报补习班，他说报了也不上，还不如自己在家学。 后来知道蒋小米在这上课，他昨天就跟妈妈说想上培训班，因为期中考试他总分差点就是全班倒数第一。 妈妈一听他主动要上补习班，开心的夜里差点失眠，今天赶紧过来给他报了名，精品班他跟不上，就上了提高班。 他选了个跟蒋小米一个时间段的课程。 这样就能做同学。 “就你这样，补了也没用，还不如打打球放松下脑袋，说不定下回能多考两分。” 季云非挖苦他，拧开手里的水喝了几大口，降降温。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滕齐踢一脚季云非。 季云非懒得跟他闹腾，把书包给蒋小米。 滕齐瞅瞅季云非，原来是他帮蒋小米把书包从教室一路背来这里，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以后不能傻了吧唧的直冲培训班，要学会照顾女生。 蒋小米知道季云非的书还在自己包里边，打开拉链，最上面竟然是零食跟酸奶。 “我也喜欢吃这个。” 滕齐自来熟，伸手就抓了一包qq糖，青苹果味。 其实他不爱吃这个，有点酸。 “这不是我的。” 蒋小米要夺回来。 滕齐反应快，身体朝后仰，手往后伸，她没够到。 “你怎么这么小气，当时你住院，我可是天天买零食给你吃。” 滕齐直接撕开qq糖，捏一粒放嘴里，“别气了，等上课时我多买几包给你。” “真不是我的东西，季云非暂放在里面的。” 蒋小米无奈看着滕齐。 “那我就更不用客气。” 滕齐冲季云非扬了扬下巴，“谢啦。” 等他一回头，就看到蒋小米包里的酸奶，“这个你喝不喝？” 蒋小米摇头，“我水杯里有水。” 滕齐一点都不客气：“那我喝。” 季云非：“……” 包里就只剩两袋qq糖，蒋小米拿给季云非。 季云非只要了一袋：“每人一袋。” 蒋小米不要，手还僵在半空，季云非转脸，看都不看她。 同学间分东西吃也挺正常，蒋小米就没再执拗，把那包糖放回包里。 季云非手机响了，爸爸的电话。 “云非，你在哪？ 你同学早就出来了，就没见你人影。” 爸爸在校门口等他，十多分过去，还不见他人影。 季云非大步离开这边，找了个偏静的地方才说话，“爸，我忘跟你说了，今天培训班临时加课，我要七点多才放学，你先回吧，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爸爸今天下午从北京出差回来，中午跟他发信息说过，他给忘的一干二净。 季爸爸那边传来一个女音：“云非人呢？” 季云非听出是妈妈的声音：“妈也回来了？” 妈妈之前出国培训，说要十一月初才回。 爸爸把手机给了妈妈，“儿子，你今天值日？” “没，上课呢。” “你今天不是没课？” “……老师临时加课。” “那我跟你爸等你下课一块回去。” “不用。” 顿了片刻，季云非咳两声，“妈，你跟爸回家先给我做饭，反正离家也近，我自己回，我又不是小孩了，不用接。” 跟妈妈又聊了几句这才挂电话，季云非松口气，他平常从来不撒谎，刚才说话都明显没了底气，生怕被拆穿。 季云非回到休息区，只见滕齐背着蒋小米的背包，朝教室那边走，蒋小米跟在滕齐身后。 蒋小米一脸无奈，刚才她不让滕齐帮忙，可滕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执意要帮她背包，说同学间就得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还说他是男生，照顾女生理所应当。 说了那么一长串，振振有词。 “你的书在沙发上。” 蒋小米指指那边。 季云非‘嗯’了声，踹了一脚滕齐，坐回沙发。 “草，你有病啊？” 滕齐弯腰拍拍腿肚，这一下可真不留情。 季云非：“我看到你就犯病。” 马上就上课，滕齐没时间掰扯，屁颠屁颠跟着蒋小米一块进了教室。 教室门关上，季云非收回视线。 他今天没课，就单纯过来陪蒋小米，哪知遇到滕齐这个塞心的东西。 教室里，蒋小米坐第二排，位置基本是固定下来，滕齐今天才过来，前面没了位置，他就坐最后。 补习班的学生不像学校上课那样多，只有十几个，他跟蒋小米的位置就隔了两排，在她斜后方。 在他这个位置，看她的角度刚刚好。 四十五度侧脸，很美。 滕齐先打量了一圈教室里的女生，加上蒋小米，一共六个。 也有长得清秀可爱的女生，可看来看去，还是蒋小米最好看。 滕齐趴在桌上，一直看着蒋小米。 她跟他以前那些女朋友都不一样，她们热烈，她安静。 她看上去乖巧，其实骨子里叛逆着呢。 具体怎么叛逆，他形容不上来，反正她住院那些天，他每天都会去医院转悠一圈，感觉她就是跟他眼睛看到的不同。 老师来了，大家都把书本拿出来。 滕齐坐直，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听课，可还是打起精神来。 他跟蒋小米不一样，蒋小米是数学上不开窍，他是玩心重，心思不在上面。 一节课下来，滕齐的专注力也就只有二十多分钟，剩下的时间，他全用来画画，用黑笔勾勒出蒋小米的侧颜。 周五的补习班是两节课连上，一共一个半小时，中间十分钟休息。 第一节课很快结束，滕齐把画画的那页数学书小心翼翼折了书角，合上。 他拿着上课记的那个题目，提着凳子去找蒋小米。 忽的身边压下一个黑影，蒋小米吓一跳，“你干什么？” “问你个题。” 滕齐紧挨着她坐下，把笔记本摊在她桌上，“这个步骤我没听懂，你能不能讲一遍给我听听？” 他虔诚的眼神。 蒋小米一看，不算太难的步骤，她刚才一听就懂，结果他不懂。 忽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她理解滕齐，因为有时在别人看来很简单的题，她就是不理解为什么。 蒋小米没不耐烦，反而是耐心给他讲解。 这题目其实滕齐会做，他就是想找个话题跟她套套近乎，多说两句话，哪知她讲的那么认真。 他一开始还是敷衍，后来他就真的在听。 教室外，季云非过来转悠，入目就是他们两人挨一起在讲题。 他靠在门边，“滕齐。” 滕齐循声望去，“干嘛？” 季云非拿饮料瓶无意识的敲着门框，“还能干嘛，出来玩一会儿。” “没时间，我要学习。” 滕齐扭头跟蒋小米说：“不理季云非那个不思进取的，我们继续讲题。” 第八章 第八章 季云非瞅了滕齐半晌，滕齐压根不理会，还悄悄在桌下冲他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补课的教室不像学校的教室，这里出入要随意些。 他大步进来，把水瓶放蒋小米桌上。 滕齐跟蒋小米一块抬头，滕齐托着腮，“我们教室，你进来做什么？” 季云非抄起滕齐的书，拽着他胳膊，“哪题不会？ 我讲给你听。” “诶诶，你轻点啊！” 滕齐差点摔倒，季云非太用力，他被拖着走，凳子被滕齐的脚绊倒。 蒋小米弯腰，扶起来。 “你干嘛呀！” 到了座位，滕齐站稳，一头雾水的看着季云非。 季云非小声道：“你让她给你讲题，不是耽搁她时间？ 她下回就有可能考年级倒数第一，你这不是害她？” 滕齐眨了眨眼，“你不会……也喜欢……”他下巴对着蒋小米的方向扬了扬。 季云非淡淡道：“你眼瞎啊，到现在才看出来？” 滕齐：“……” 他一直以为季云非闹着玩呢，毕竟是他先说要追蒋小米。 刚才校服都被季云非给扯歪，滕齐抖抖衣服，消化了几秒，“我们去外面说。” 也不管题目不题目，有些话必须得说清楚。 两人来到安全通道口，这里没人过来，安静的只有两人微微呼吸声。 滕齐倚着楼梯扶手，双手抱臂看着季云非，季云非漫不经心的样子，也在盯着他看。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滕齐先开口。 “初一。” “靠！” 顿了半秒，滕齐纳闷：“那你怎么早不追？” “她家里不许她恋爱，还耽误她学习。” 还有另一个客观原因，蒋小米的家世，他没说。 滕齐嗤笑：“这都什么破借口，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她！是不是看我开始追了，你就觉得蒋小米属于你，不许旁人追？” 季云非‘呵’了声，懒得解释。 滕齐接着道：“咱俩算是情敌，按理说你先喜欢，我不该插一脚，可谁让你不追呢，那我就不会让着你。” 季云非警告他：“别成天死缠烂打，也别影响她学习！其他我管不着！” 撂下这话，他转身就走。 滕齐双手叉腰，舌尖舔舔牙齿。 还真是操蛋，什么破事儿！ 特么的他不问蒋小米题目，他给蒋小米讲题目行了吧！ 季云非这么狂不就是学习好？ 他快气死，又彪了句脏话。 教室里，蒋小米没忍住，拿出手机竖起来，从手机屏幕看滕齐的座位，空空的，没人，他们肯定是从后门出去。 放下手机，她对着黑色的屏幕发怔。 男生之间的事，她也不好插手，不管她帮谁，都有损另一个人的面子，而人的心本来就是长偏的，不可能绝对理智公平。 蒋小米微微叹口气，接着看题目，可怎么都静不下来。 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写着，心不在焉。 不知怎么的，她想到了初中那会儿。 初中她跟季云非是隔壁班，开学第二天就知道他这个人。 因为又高又帅成绩还好，班级女生都会课后八卦他。 她们班男生不少，长得不错的学习不咋地，学习好的又不忍心看。 就只有季云非，小升初，她们校第一名，分在一班实验班。 那时关于季云非的绯闻最多，哪天跟哪个班级女生说话了，哪天又收到多少情书，哪天跟他们班一个女生一起放学回家。 运动会上，他收获的全是女生的尖叫声。 课间，他经常在她们班教室前玩闹，跟她们班好几个男生都相处的不错，后来她换座位换到窗边，她几乎每个课间都能看到他身影。 她跟季云非第一次说话是在考场，那年初二。 期末考她跟季云非一个考场，隔壁座位。 考前，他先找她说话，“蒋小米。” 原来他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嗯？” “笔借我一支。” 他桌上明明放着好几支笔，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借，不过最后她还是借给了他，黑色中性笔，她什么也没多问。 “谢谢。” 他笑着说。 那门课考完，他也没把笔还给她。 后来她都忘了这事，初三时，有天放学，他给了她一大盒黑色中性笔，说初二借了她的黑笔忘记还，现在才想起来。 她没要，“就一支笔，没什么。” 他当初也像现在这么强势，还有点霸道，直接打开她书包把那盒笔塞进去，他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然后初三一年里，他一共问她借笔借了二十多次。 他给她的那一大盒，后来基本都被他又借去。 那时除了他说一句：“蒋小米，笔借我一支，我忘带了。” 她说一句：“好。” 再也没有别的话题。 一直到初三毕业，她们之间都不算熟。 没想到，高中她跟他竟然一个班。 几分钟后，老师进教室。 蒋小米收回思绪，发现草稿纸上写满了季云非这三个字。 她一愣，赶紧把那张纸揉团起来放回书包里。 滕齐从前门进来，从她身边经过时，把季云非放在她桌上的那瓶水顺手捎走，她今天扎了马尾，滕齐用手拨了下，马尾来回晃动。 蒋小米：“……” 要不是老师在前面，她保准拿着拐杖敲他两下。 滕齐看看那瓶碍眼的苏打水，只有瓶底一点儿了，他直接丢在后面垃圾桶。 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节课，滕齐从未有过的认真。 七点半下课，天色已黑。 滕齐帮蒋小米拿上书包，“你小姨来接你？” “嗯。” 两人边说边离开教室。 滕齐提议：“这样吧，以后我让司机去带你，你坐电动车多不方便，还不舒服，要不是我撞，你也不会这样，我没别的意思，换其他同学被我撞成这样，我也会让司机接。” 蒋小米拒绝：“谢谢，我小姨家有车，我坐汽车不如坐电动车方便。” 怕说太多她反感，滕齐就没再提这事。 蒋小米忽然停下来，看着他：“滕齐，我们能不能好好说几句话？” 滕齐嘴角标准式的微笑，“你说，我听着。” 蒋小米特别严肃的表情：“滕齐，我没跟你闹着玩，我不是故意拒绝你，等你再来追。 我把水还给你，你该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吧？” 滕齐点头：“我知道你拒绝我了呀，咱们现在不是同学么？ 高中学习要紧是不是？ 我也答应我妈妈，以后不会再恋爱，你看我都报补习班了，像是闹着玩？” 他挺好奇的，“诶，你爸妈不许你恋爱，你就真那么听话？” 蒋小米：“我爸妈都不容易，我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们几次，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我受伤动手术我爸妈都没来。” 滕齐闷了几秒，点点头：“行，我知道了，那以后咱就当最好的同学处行不行？” 先稳住她，不能让她讨厌他。 不然他跟季云非比，可就没了优势。 到了电梯口，正好碰到季云非。 滕齐知道，他是特意搁这里等蒋小米。 察觉到季云非目光聚焦在他肩头的书包上，他赶紧把蒋小米书包紧紧抱怀里。 季云非：“……” 滕齐自娱自乐，轻轻摇着脑袋，吹起口哨。 很多年后，他们聚餐，滕齐笑着说起今天这一幕，无限感慨又意犹未尽。 因为这种幼稚，人生也就经历了这么一次。 在单纯美好的年纪。 这一年，他们十六岁。 季云非把蒋小米送楼下，又走楼梯上去。 滕齐有司机接，很快也离开。 阿姨把车推过来，“今天中午吃的怎么样？” “还不错，分量多，我跟曾柯一块吃的。” 蒋小米跟保姆阿姨的关系，比跟她父母关系还要亲近些。 阿姨把书包放车篮里，跟她说：“对了，今晚蒋书记回来，在家住一夜，明早走。” 蒋小米一愣，“啊？ 今晚？” 阿姨点头：“我也是刚接到蒋书记秘书电话，让我准备好晚饭。” 她摸摸蒋小米的头：“没事儿，你腿受伤的事我已经跟秘书说过。” 蒋小米不是担心腿受伤，她是为数学成绩发愁。 “饿了吧？ 刚给你买了块蛋糕。” 阿姨把纸袋递给她，“先垫一下肚子。” 蒋小米：“这个留我晚上饿了吃，我吃点小零食。” 她指指包：“阿姨，帮我拿一下qq糖。” “这种零食少吃，添加剂多。” “嗯，我偶尔吃。” 阿姨开动电动车，蒋小米嚼着qq糖，不自觉瞅一眼楼上，不知道季云非又上楼要干嘛。 季云非在等小胖下课，小胖今天补英语，拖堂了几分钟。 “胖子。” “诶？ 你怎么在这？” 小胖吃惊。 “没什么。” 他伸手：“你自行车给我骑。” “干嘛？” “回家。” 小胖狐疑的看着他，突然间恍然大悟，“哦……”拉长尾音，一脸奸笑：“你不会在这等蒋小米等到现在？” “不然呢？” “接着。” 小胖把车钥匙丢给他。 电梯人多，季云非拿上钥匙从楼梯跑下去。 小胖跟在他身后跑：“诶，车什么时候还我？” “你再买一辆，这辆我买了，你收一下钱。” 小胖：“？” 到了楼下，他打开手机，季云非转给他两千块钱。 回家的人群里，阿姨骑车速度很慢，蒋小米悠哉吃着qq糖，暂时把爸爸要回来的烦恼放一边。 忽然一记口哨，蒋小米抬眸，一怔。 季云非笑，单手握着车把，右手伸到她面前问她要qq糖。 蒋小米：“……” 这人还真是不分场合。 他手一直不收回去，蒋小米赶紧看看阿姨，阿姨正专注骑车，天黑，路上人又多，阿姨没注意后面什么情况。 蒋小米倒了几粒给他，季云非一把将所有糖捂进嘴里。 红灯时，他就停在她旁边，单脚支地，不时看她两眼。 大概是无聊，他伸手把她卫衣帽子套在她头上。 蒋小米：“……”前边是阿姨，她不能出声，眼神声讨他，气不过，她用左脚去踢他。 季云非没躲，正好踢小腿上。 两人无声闹着，绿灯亮，季云非脚尖用力一蹬地，追上蒋小米的电动车。 蒋小米家离学校近，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小区门口。 电动车拐进去，季云非跟她摆摆手。 她们进了小区，很快就看不到她们身影，季云非调转车头再回去，他家跟蒋小米家不是一个方向。 很快，那个年轻肆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九章 第九章 蒋小米没想到爸爸回来的这么早，她跟阿姨刚到别墅院子，爸爸的车正好开进来，两辆。 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随行过来。 蒋小米从车座上下来，拄着拐杖，一脸乖巧的模样。 蒋慕平下车时，手持电话，只听他说：“嗯，到了，刚到，行，我知道，还不错，没瘸。” 蒋小米：“……” 垂眸看看自己的腿，爸爸说的肯定就是她，大概在跟妈妈通话。 脚步声靠近，她抬眸，“爸爸。” 蒋慕平淡淡‘嗯’了声，上下扫她两眼：“上个学都能把自己搞骨折，蒋小米，你看你本事多大。” 爸爸基本都是连名带姓称呼她，怒其不争。 蒋小米没吱声，心道，我本事肯定大啊，有你这样个爹，我能不厉害？ 她面上却很乖，低着头，视线瞥向一旁，正好跟爸爸秘书的目光对上，秘书稍稍耸肩，以示同情。 蒋小米冲他挑挑眉，表示谢了。 蒋慕平最气她阴奉阳违的样子，今天不少外人在，他不便多说，示意蒋小米：“进屋吧，外头凉。” 保镖见她一瘸一拐，走的艰难，大步跨过去，想背一下。 被蒋慕平拦住，他挥挥手：“让她自己走。” 保镖作罢。 进屋后，秘书问阿姨吃的准备好没，说蒋书记中饭也就在飞机上简单吃了点，又交代，“简单清淡一点就行，两小时后我们就要回北京。” “爸爸，你不住一晚？” 蒋小米压制内心的激动，表面很恋恋不舍的样子。 蒋慕平：“没时间，明天有重要公务。” 蒋小米撇撇嘴：“哦。” 故作很失落的样子。 其实心里乐得不行，她不喜欢跟爸爸待一块，每次同处一个空间，她感觉空气都稀薄，爸爸除了教育训斥她，没旁的。 蒋慕平喝了几口茶，揉揉眉心，示意蒋小米靠他近一些。 蒋小米忐忑的移到爸爸身边，直觉不太妙。 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她不由收着呼吸。 “爸爸。” 她无辜又可怜兮兮的眼神。 蒋慕平没爱看她，继续揉着眉心，特疲惫，“脚疼不疼？” 蒋小米一顿，赶紧摇头，“哦，不疼不疼。” 蒋慕平叹口气，轻轻把她裙摆往上拉了点，那条厚厚的石膏还在上面，脚底板也缠了绷带，没穿袜子。 他弯腰，用手掌拖着她的脚，轻轻摩挲了下：“不冷？” “不冷，一点也不冷。” 蒋慕平摸摸她的裙子，“马上天冷了，让阿姨再买厚一些的裙子。” “好。” 蒋小米点头。 温情关心后，避免不了的就要聊到成绩。 蒋慕平原本没时间从上海路过，之前行程里有上海，可计划没变化快，临时取消，还有别的重要安排。 实在放心不下她的腿，紧赶慢赶，抽了几个小时来看她。 关于她的数学成绩，秘书早就汇报给他，他基本都不抱什么希望。 “小米啊。” 他还算温和的语气。 蒋小米心一紧，“嗯，爸爸，什么事？” 蒋慕平：“你数学，能不能用心点？” 那个89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提。 蒋小米倍感委屈：“我用功了呀！” 蒋慕平显然是不信的，真要用功，不至于那么差，她不痴不傻，满分一百五的试卷她就考个八十多，还说自己用了功。 “说再多也没用，用成绩说话，我不要求你考多高，你至少得给我考一百二分往上吧？ 别到时候你连国内的重点本科都考不上，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一听一百二十分，蒋小米顿时泄气。 她真的考不到，不是自己灭自己威风，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数学就是不开窍，那有什么办法？ 初中就差，可通过强补，还勉强说得过去。 高中的课本，她看着就头晕。 从心里极度排斥。 蒋慕平见她闷头不支声，就知道她在软对抗。 这些年，为了数学他真是生够了气。 “实在不行，下学期转北京，正好趁高二分班前转。” 蒋小米心里咯噔一下，“转学？” 蒋慕平：“嗯。” 跟她说：“你现在在上海，我跟你妈妈都没时间管你，我们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你迟早要走偏路。” 说着，就忍不住来气：“就你那成绩，真丢我们蒋家人的脸。 成绩不好，你就是去国外，也上不了好大学，别成天稀里糊涂。” 蒋小米一听要回北京，慌了。 她不想离开上海，早就生活习惯。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她熟悉的……同学。 “爸爸，我保证期末考试考一百一十分以上，我就在上海读书，行不行？” 她祈求的眼神，从没这心慌无措过。 “等你考那么多分再说，说大话谁都会，考不好下学期就回北京去，这事没商量。” 蒋慕平起身，“吃饭吧。” 蒋小米在心底叹口气，还有半个学期的时间，到时候她数学成绩还是一塌糊涂，就爸爸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真会把她给转回北京。 怎么办？ 吃过晚饭，又待了一会儿，爸爸一行人便匆匆离开。 家里又静下来，跟阿姨打了声招呼，小米回自己房间。 发了一会儿呆，蒋小米拿出各科试卷开始做，把数学试卷先搁在了一边。 每次她数学作业都是最后完成。 又瞄了眼数学试卷，这样的题在季云非那里应该就跟做小学一年级的题差不多吧。 季云非还没开始写作业，晚上吃太撑，他正躺沙发上打游戏。 妈妈端了些水果过来，塞了几瓣山竹在他嘴里，还要再给他，季云非摇头：“吃不下，我都快撑死了。” 妈妈拍拍他的头，“抬起来点。” 拿个抱枕给他垫着，提醒他：“不能好好坐着打？ 你这样躺着，眼睛会坏。” “坏不了，又不经常玩。” 季云非漫不经心道，专注打游戏。 妈妈问他：“有女朋友没？” 季云非抽空看妈妈一眼，接着打游戏：“……妈，你在国外学习几个月，就变得这么开明？ 允许我高中谈恋爱？” 妈妈反问：“我不开明你是不是就没喜欢的女孩？” 季云非没吱声。 “跟妈妈说说，有多少女孩追你？” “你们女人怎么这么……八卦！” 妈妈笑：“不然怎么叫女人呢？” 妈妈手指戳戳他的膝盖，“跟我说说，喜欢你的那些女孩子里，有没有你喜欢的？” 季云非：“……”无奈道：“没有。” 季妈妈假笑：“说谎得不到真爱。” “……妈！” 季云非气个半死，游戏也没心情打了，正好一局结束，他把手机丢一边。 “妈，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儿子的吗？” “那你就跟妈妈说说呗，那女孩长得好不好看？ 学习成绩怎么样？” 季爸爸收拾好厨房，正好过来，把遥控器给自家媳妇：“看你的狗血剧吧，别影响儿子学习。” 递个眼神给季云非，示意他回自己房间。 季云非拿上手机就开溜，妈妈还在追问：“你说你这孩子，跟妈妈说说怎么了？ 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季爸爸把媳妇的头转过来，“看电视看电视。” “哎呀，你怎么烦啊！” 妈妈推开爸爸。 “你也不动动脑子，他要有女朋友，还有时间打游戏？” “那可不好说，谈恋爱了可以一起打游戏的呀。” 关上门，所有的声音都被挡在外面。 季云非拿出作业开始写，他做题快，十点半左右，大部分作业都完成，就还有英语一套试卷，留到明天自测。 伸个懒腰，季云非看看手机，除了群里热闹，其他很安静。 跟蒋小米的对话页面上只有一个表情图，小狗逗小猫。 她今晚就没数学题要问？ 爸爸推门进来时，季云非正双手托腮，对着课本上的手机发怔，他刚才敲门，季云非没一点反应。 “等电话呢？” 季爸爸明知故问。 季云非回神，做贼心虚般的把手机放到桌角，随便翻开一张试卷，“没，在想题目怎么做。” 季爸爸把牛奶给他，盯着他若有所思几秒，“男人就得主动一点，你看你时间都浪费在了等上面。” 季云非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就是那天在校门口跟你说话那女生？” 季爸爸问。 季云非摇头，把杯底的牛奶一口喝下。 “那是蒋小米？” “……咳咳咳。” 这回牛奶真的喷了出来，季云非差点被呛死，赶紧拿纸巾擦擦试卷。 “爸，你怎么知道蒋小米是我同学？” 季云非诧异的望着爸爸。 季爸爸不答反问：“她现在跟你还是一个学校？” “嗯。” 季云非紧追不放：“爸，你怎么会知道蒋小米？” “哦，你初中在家用的草稿纸上，经常有蒋小米这名字。” “追了三年还没追上？” “这确实有点窝囊啊。” 季云非依旧：“……” “蒋小米是个很漂亮很乖巧的女孩儿？” 季云非认真的点点头，“嗯。” 又说：“英语成绩比我还好。” 季爸爸没多言，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吧，我还是那句话，别耽误学习，真要恋爱了，止于牵手，对人女孩好点，互相督促着学习。” 拿上空的牛奶杯离开。 “诶，爸。” “嗯？” 季爸爸手握着门把手，转身。 “别跟妈妈说。” “放心。” 第十章 第十章 这时，门从外面稍稍推开了点，“什么不跟我说？ 你们俩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妈妈把头探进来。 “没什么。” 爸爸开门，揽着妈妈往外走。 “瞎说，你肯定又骗我！说，到底什么事！你不说就是不爱我了。” 妈妈不依不饶。 爸爸反手把门带上，小声道：“就是那天接儿子放学，在校门口看到有个女生找他说话。” “在追云非？” “嗯，高三一个女孩儿。” 季爸爸随口编了句。 “好看不？”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季云非挠挠额头，这事儿闹的，现在连爸爸都知道他喜欢蒋小米。 盯着手机又看了半晌，马上十一点，蒋小米还不来问他题目。 他主动发过去：【今晚有没有题要问？ 我马上关机睡觉。 】 蒋小米正在做英语试卷，她习惯计时自测，这段时间里手机会关静音，季云非的信息她没及时看到。 季云非单手托腮，一边转笔一边等。 五分钟过去，没有回复。 他双手捧脸，心不在焉的开始看课外书，不时瞄两眼手机，黑黑的屏幕安安静静，就跟黑夜一样。 十分钟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趴着，下巴磕在书本上。 等待最焦心，一秒钟都嫌漫长。 马上十一点半，他起去洗澡。 妈妈刚敷完面膜，准备回屋睡觉，季云非正好出来，“怎么还没睡？” 妈妈问。 季云非指指洗手间，“洗个澡，马上睡。” “嗯，赶快睡，别熬夜。” 妈妈忽然想起，“对了，明天一起去你外婆家，早点起来啊。” 季云非：“我明天要补课，下周我去看外公外婆。” 妈妈恍惚了下：“你周末不是没课？ 你爸趁我不在家又给你报了其他课？” “哦，没，还是数学，老师临时加课，前段时间老师去总部培训，课落下几节。” 季云非摸摸鼻子。 今天，他已经接二连三的扯谎，这种情况以前绝没发生过。 他现在在消费爸妈对他的信任，按这种速度，他迟早要把信任度给刷爆。 妈妈心疼他：“别太累，要实在不想去补就在家放松一下，落几节课也没事，你数学本来就不差。” 季云非心道，我巴不得天天补课。 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明天老师讲以前没涉及过的知识点，必须得去。” 洗了澡回到房间，季云非第一时间就去看手机，还是没任何消息。 他把房间等熄了，趴在床上玩手机。 打了一局游戏，实在提不起劲。 就在他都不抱希望蒋小米回复时，手机震动了下，屏幕亮起。 季云非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唰的一下划开屏幕。 小米粥：【刚在做英语试卷，没看到你消息。 】 小米粥是他给蒋小米的特别备注。 季云非嘴角微扬，问她：【数学有不会的题目没？ 】 小米粥：【暂时没有。 】 季云非的手指在枕头上敲着，陷入思忖，有了：【是不是怕打扰我休息，不好意思问？ 没事的，反正我也不困。 】 小米粥：【数学试卷我还没做，明天再做。 】 季云非反应也快：【那你可以问你以前不懂的题。 】 蒋小米看了下时间，还有两分钟就十二点。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问你。 】 她怕耽误他休息。 哪知道季云非这么说：【今日事今日毕，你语文不是好么，这句话没听过？ 】 蒋小米嘴角扬了扬，翻开数学练习册，把不会的几道题拍给他。 季云非：【嗯，一会儿就好。 】 他把这两题的解题步骤详细写下来，还在边上标注是哪个知识点，用了什么公式都写了下来。 拍下发给蒋小米，让她存一下。 过了一分钟，他拨通了蒋小米的电话。 蒋小米吓一跳，赶紧接听，很小声，“喂。” 季云非也怕被父母听到，声音低沉，“你把步骤都抄在题目下面，我再给你讲一遍。” “哦。” 蒋小米平静了下，开始抄题。 期间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话筒里，季云非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还有她练习册翻页的声音。 过了会儿，蒋小米：“抄好了。” “那你翻到第一题。” 季云非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份答案，一步步给她讲解。 其实他写的已经够详尽，蒋小米也完全看得懂。 可他非要再讲一遍，她也愿意听。 他耐心讲，她认真听。 不知不觉已经快凌晨一点，题目讲完，谁都不困。 季云非第一次跟一个人打电话打那么长时间，手机刚才都提示没电，他边充电边说，说了大半小时，手机发烫。 可还是不想挂电话。 季云非问蒋小米：“还有没有不会的题？” “这回真没有了。” “再好好想想。” 电话里有几秒的沉默，季云非寻思着，光讲题也没劲，他主动找话题，“对了，我初中时是不是问你借了一支笔？” “嗯，考试那会儿。” 蒋小米把练习册收起来，关了台灯爬到床上。 季云非故意问道：“那有没有还给你？” 蒋小米：“还了一盒，后来又被你借的差不多。” 季云非笑，故作失忆：“还有这事？ 我一点不记得。” 跟她说：“那我再买一盒给你，有借有还才行。” 蒋小米下意识就说：“不用，我笔多呢，用不完。” 季云非可是一点都不客气：“那你要多的用不完就带几支给我用用，我不会买笔，买的都不好用，今天用你的笔写了几个字，觉得好用。” 他说的那么一本正经，蒋小米也不好拒绝：“行，周一带给你。” “不用周一。” 季云非问她：“明天有课没？” 挣扎了几秒，蒋小米还是言不由衷道：“有，上午。” 季云非：“嗯，我明天上午也有，那明早带给我。” 第二天一早，闹铃响了三遍，蒋小米才强撑着爬起来。 昨晚跟季云非聊到两点多，后来实在困得不行，差点说着说着就睡着。 洗簌好，蒋小米在衣橱前站了半天，挑来挑去，适合现在穿的只有长裙，微微叹口气。 下楼时，阿姨诧异，“怎么不多睡儿？” 蒋小米：“哦，上午还要补课。” “不是明天才有课？” 阿姨看了下手机备忘录，疑惑道：“难道我记错了？” 蒋小米轻咳两声：“哦，老师临时加课，说我们上次期中考试总体不理想，他也被培训机构领导给点名批评。” 阿姨点点头，难怪。 收起手机：“那你先读会儿英语，我给你做饭去。” 蒋小米呼口气，打开手机开始背英语。 蒋小米八点零几分就到了培训机构，比正常上课时间早到二十多分钟。 从电梯下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休息区那边的季云非。 季云非早来了，到的时候培训机构还没开门。 他已经做了半套英语试卷，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微怔。 这是为数不多的，他看到蒋小米没穿校服的样子。 白色宽松短款针织衫，配牛仔长裙，白色板鞋。 因为她高，这套特简单的衣服被她穿出不一样的感觉。 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素颜，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 等蒋小米快走近，季云非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把她的书包接过来。 “你来这么早？” 蒋小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刚到。” “我的笔呢？” 他还不忘这茬。 “带来了。” 蒋小米给了他半盒，够他用一段时间。 这些笔是堂哥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她没觉得哪里特别好用，也许是自己用习惯的缘故？ 她一早又给堂哥发信息，让堂哥再给她买一些来。 季云非像收宝贝一样放在包里，他以前从来不背书包，今早破天荒把常年不用的背包找出来。 之后的时间，两人各自看书做题，互不打扰。 快八点半，来补课的学生陆续走进自己班级。 蒋小米不时瞄一眼季云非，心想着，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他怎么还不进教室？ 再不进教室，她就要露馅。 季云非也在犯嘀咕，她动作本来就慢，还不进教室？ 她再不进，就会发现他撒谎。 “马上就上课，你不进去？” 蒋小米先开口，她现在坐如针毡。 季云非：“哦，等着你一块，我把你书包送到教室。” 蒋小米：“……” 还送个毛线啊，她上午没课，人老师也不让她进去啊。 她婉转催他：“没事，我自己可以，你快进去吧，别耽误时间。” “不急。” 季云非不由瞅了眼那个他平时上课的教室，老师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今天上的是什么课，进去也是被撵出来。 两分钟过去，几个教室的前后门都关上，老师开始上课。 季云非看看蒋小米，蒋小米也看看季云非，视线又瞬间分开，假装低头看书。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一直不进教室，原来都没课，都撒了谎。 蒋小米拿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耳根红透了。 这下真是丢人丢了到家。 季云非盯着书本，不由摸摸鼻子。 这特么的就尴尬了。 过了片刻，季云非没忍住，笑了出来。 蒋小米面红耳赤，他痞惯了，撒个谎无所谓，可她真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出这么大的糗。 季云非还在笑，肩膀乱颤。 蒋小米羞得不行，抬手打了他几下，“还笑！”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季云非见蒋小米耳根都红透，脸也涨红，看来是真的恼羞成怒。 他赶紧收住笑，用手指拨弄她的马尾，“我不笑了，不许生气。” 蒋小米斜他一眼，没搭理，继续看书。 心里就跟大海一样，汹涌澎拜。 过了几分钟，蒋小米还是不理他，季云非在她面前半蹲下，“刚不是笑你，是笑我自己，是我先撒谎说有课。” 昨天他那袋qq糖还没吃，放到她书上，“不许再生气了。” 季云非把她试卷收起来，拿上书包，“这边不得劲儿，去那边。” 他示意的地方有张玻璃圆桌，方便做题。 又柔声哄她：“你正好做数学试卷，不会的我讲给你听。” 蒋小米这才不气，把糖收起来，挪过去。 小圆桌配套的是塑料椅，很轻，两边也没扶手，不稳固。 季云非扶着椅背，“坐这边。” 蒋小米一手撑着桌沿，另一手反手抓着季云非手臂，慢慢坐下。 季云非弯腰，把她的椅子往前挪了挪，靠桌子的距离正好。 蒋小米的脸更烫了，刚才季云非几乎是把她半包围在他怀里。 季云非把书摊在桌上，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就在她边上坐下。 之后两人都没再提撒谎上课的事，专心做试卷。 季云非做英语试卷，蒋小米做数学卷。 两人差不多时间做完，对完答案，蒋小米叹口气，还是不及格。 她把错题又看了一遍，就算有正确答案，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解答。 她偏头看季云非，他的英语答案也对好，一共纠错了十多题。 “这题为什么选c？” 季云非就这题不懂。 蒋小米给他讲了b和c选项的不同语境下的用法。 “你忙不忙？” 她问。 季云非摇头，把自己试卷收好，“我给你讲数学。” 把错题从头讲到尾，花的时间不亚于他自己做一套试卷。 再抬头，已经十一点半。 “你明天有没有课？” 季云非送她去电梯那边。 蒋小米：“嗯。” 又强调：“真的有。” 老师临时调课，之前周一的课调到周末上，她也是今天才接到调课通知。 季云非笑，说他自己，“我明天没课，不过我还过来。” “哦。” 蒋小米视线别向一旁，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接话。 好在电梯来了，门打开。 季云非把书包给她背好，冲她摆摆手，“明天见。” 蒋小米一愣：“你不回家？” “我走楼梯。” 蒋小米阿姨在楼下等她，他还是避开为好。 季云非一上午没看手机，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吞吞往下走，一边看微信消息，群里小胖正在直播买山地车。 他在群里发了一个一百块钱的红包，一哄而光。 都来问他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 季云非笑：【恭喜胖子提车。 】 也不管群里说什么，直接摁掉屏幕。 时间差不多，他吹着口哨，几乎小跑着下楼。 季云非走出培训中心大楼时，蒋小米阿姨的电动车刚转到人行道上，他解锁，跨上单车追上去。 现在是白天，跟近了容易被发现。 他跟蒋小米保持十几米的距离，蒋小米侧坐在后座，一直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他。 季云非给她发信息：【往后看。 】 他抬头，就跟蒋小米的目光在半空相接。 她抿嘴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又赶忙低头看手机。 秋风吹着，味微甜，能吹到人心里去。 很快就到了周三下午，再有一节自习课就放学。 明后天运动会，这几天都不用上课，课间时大家神经放松下来，期待不上课可以疯的日子。 蒋小米下午喝了一瓶酸奶，这会儿想上厕所。 每次上厕所都煎熬，她现在每天都尽量少喝水，可季云非偏让她喝酸奶，说什么久坐不运动会消化不良。 上个厕所要费半天劲，从洗手间出来时，蒋小米呼口气，刚走两步，迎面走来潘茵茵，滕齐前女友。 潘茵茵微怔，她正好要找蒋小米掰扯两句，之前都没机会，蒋小米腿伤后基本不出来，放学也是有人来接，今天机会难得。 滕齐渣，不管有没有蒋小米，他们分手也是迟早的事，可那天看到滕齐贱兮兮那样子给蒋小米送饭，她心里就不平衡。 潘茵茵直线走来，就像没看到她这个大活人一样，还有一小步就能撞到她。 蒋小米没计较，就算走路不方便她还是朝边上挪挪，绕过潘茵茵。 哪知道潘茵茵也往她那边挪了步，继续挡道。 蒋小米见潘茵茵故意挡她面前，她眼神倏地冷下来，“你干什么！” 潘茵茵一向趾高气昂，被家里宠坏，说话从来都不会考虑旁人的感受：“现在勾搭上滕齐，开心了？” 蒋小米皱着眉：“我勾搭他？ 滕齐那样的也就你当个宝。 你心里不平衡找滕齐去，别搁我这里置气，没用！” “你不当宝，那他给你送饭你不照样吃？ 就算是他家里人让他给你送饭，你也可以拒绝啊，嘴上说着嫌弃，心里指不定乐开了花！蒋小米，你这样有心机，你们班男生都知道吗？ 还女神！” 潘茵茵一脸不屑跟鄙夷。 多说无益，蒋小米冷声道：“让开！” 潘茵茵‘哼’了声：“你不用这么横！我就等着看你被滕齐甩的那天！” 蒋小米回到教室，发觉所有同学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怎么回事？” 她问同桌。 同桌小声道：“刚有人说你被潘茵茵堵在厕所门口，因为你绿了她，抢了她男朋友滕齐。” 蒋小米：“……” 怎么传成这样？ 同桌宽慰她：“你不用放心上，时间长了大家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你现在再解释都没用。” 蒋小米笑笑：“谢谢。” 季云非跟小胖到楼下浪去了，直到快上课才回来。 从楼下班级男生那里抢来一包零食，偷偷塞到蒋小米桌洞里，还是被蒋小米发现，“你干嘛？” 这才看到是零食。 季云非转脸跟同桌说话，跟没事人一样。 蒋小米把那包零食放包里，又从包里拿了一袋小馒头塞他桌洞里。 零食交换好，她后若无其事的拿出作业开始做。 曾柯课间在班主任那里，回来才听说蒋小米被潘茵茵欺负这事，她转身，“小米，潘茵茵找你茬了是不是？” 蒋小米：“没。” 她现在想息事宁人，可还是被季云非听到，他问曾柯：“什么找麻烦？” 曾柯直脾气，“还不是隔壁那个潘茵茵，自己被滕齐给甩了就赖蒋小米身上，说蒋小米撬她墙角，还把小米堵厕所不给小米出来。 太欺负人了，下课我就找潘茵茵算账去！” 有些话，传来传去就变了味。 现在的版本竟然是她被潘茵茵堵在厕所，不让她出来。 季云非一听，眼神彻底冷下来，看着蒋小米，“潘茵茵还做了什么？” 蒋小米赶紧解释，“不像她们说的那样，就是在厕所门口碰到，她说了几句，语气有点偏激，其他没什么。” 季云非急切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把你拦在厕所不让你走？” “真没有。” “确定？” “我骗你干什么。” 季云非起身，把凳子砰一声往后踢一脚，蒋小米一把拽住他校服，“你干嘛？” “不干嘛，你松手。” “你要找潘茵茵是不是？” 教室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俩身上。 一头雾水，这俩人什么时候好上的？ 季云非没置可否，“你松开。” 怕他不理智，蒋小米不放，“她没说什么，就是语气不太好，再说我跟滕齐根本就没什么，我又不心虚，我管她说什么呢。” 季云非：“语气不好也不行，她凭什么！” 把她手用力扒开，扬长而去。 “季云非你回来！” 蒋小米也顾不上班级人看着，大声喊他。 季云非已经走出去，几步跨到隔壁班窗户前，双手撑着窗台，“潘茵茵！” 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静下来，被他这一声吓一跳，所有人都看过来。 潘茵茵抬头，见是季云非，脸微红，纳闷季云非现在找她做什么。 “什么事？” 她声音温和。 季云非：“你现在都横到我们班了？” 潘茵茵脸色一僵，隐约觉得跟蒋小米有关。 季云非绷着脸，接着道：“你在你们班怎么横我管不着，你现在找我们班女生的茬，就两个字，‘不行’！下课该找谁道歉你心里清楚，要是不道歉，这事我跟你没完！” 转身离开。 季云非回到座位，蒋小米一直看着他。 她们班教室前门离潘茵茵班的窗户很近，只有几米，他刚才说的话，她们班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 一直被她盯着，季云非笑，摸摸脸：“我脸上有花不成？” 蒋小米先说了句：“谢谢。” 然后暗戳戳的又去求证一件事，声音很轻，夹杂着紧张：“你这样一闹，大家肯定误会你喜欢我什么的。” 季云非哪能放弃这个可以表明自己心意的机会，也是暗戳戳的心里，小声道：“没误会，事实就是……喜欢啊。” 蒋小米心脏扑通一跳，赶紧拿手遮着额头不看他，也不让他看到她的脸红透。 心里暗骂自己，蒋小米啊蒋小米，你堕落了！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八卦之风迅速席卷了高一年级，被传得特别神乎，传到班主任那里就是季云非冲冠一怒为红颜。 几个班主任还说笑了一阵，说现在的孩子啊，了不得。 下课后，季云非他们都离校，曾柯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 班主任问：“到底怎么回事？” 曾柯：“哦，都是误会。” 她挠挠鼻尖。 “误会？” “嗯。” 曾柯说：“要是明天传到校长那里，肯定就是季云非提着刀找潘茵茵算账。” 班主任‘呵呵’两声。 曾柯：“……”也心虚啊。 班主任直接问道：“蒋小米跟季云非在恋爱？” 曾柯：“没，真没有，蒋小米跟季云非从初中那会儿就认识，就是好朋友被欺负了替朋友出口气，没别的。” “没别的？” “嗯，这个我还是清楚的，他们关系一直都不错。 还有，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他就是让潘茵茵道个歉，其他没说什么。” 曾柯也拼了，为了蒋小米她不惜在班主任面前撒谎，希望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她。 班主任改完最后一本作业，盖上红笔，看着她：“后天下午放学后让季云非到我办公室。” 曾柯点头：“好。” 从办公室出来，曾柯呼口气。 她们班主任向来以严苛出名，这回季云非摊上大事了，嘴上解释说没谈恋爱很无力，没人会信。 她都不信。 何况老师？ 今天蒋小米拉着季云非的衣服不让他去那一幕，任谁看了都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也怪她，当时跟季云非说那么详细做什么！ 这下好了，惹了大祸。 曾柯看看手机，想给季云非打个电话，号码都拨了出去又及时摁断，还是后天下午再跟他说，现在说了也是陡增烦恼。 校园路上，有她们高一年级的女生正八卦这事。 “诶，季云非找潘茵茵算账这事，你们知道不？” “哪能不知道，群里都传疯了，原来他们真是一对。” “我就说他们是一对，你们还不信，上次我看到他们俩一起在补习班那边打情骂俏，季云非还给蒋小米系鞋带。” 曾柯望着她们的背影，别的班级女生都这么说了，只要班主任随便问问，季云非这回是百口莫辩。 她给蒋小米发了条信息：【小米，到家了没？ 】 蒋小米：【没，今天要补课。 】 曾柯：【嗯，我也没什么事儿，你先上课。 】 看来蒋小米跟季云非在一起，估计都不知道班主任已经知道他俩的事。 小米心思敏感，最怕被老师叫家长，现在要是知道了，今夜怕是睡不着。 不知道也好，省的烦心。 蒋小米刚要收起，手机又震动了下。 一个陌生号发来的：【对不起！潘茵茵。 】 一个对不起，一个感叹号，看得出潘茵茵有那么多情绪在里面，她不想跟那样的人计较，话不投机半句多。 把手机揣口袋，继续写作业。 周一到周四，他们补课只有一个课时，不到七点就下课。 滕齐很快收拾好书包，踱到蒋小米桌旁，“有没有不会的题？” 蒋小米摇头：“没有。” 滕齐‘嗯’了声，又道：“以后要是有不会的，直接问我，别怕麻烦。” 蒋小米：“？” 滕齐又拽又得瑟，“老师讲的我都会，不会就问我，别去麻烦人家季云非。” 蒋小米没接茬，整理试卷。 滕齐倚在她桌边，觉得桌上的笔眼熟，猛然想起，季云非也用这种黑色中性笔，他拾起笔就塞自己包里，“给我了。” “你拿我笔干嘛？” “用呗，还能干嘛。” 滕齐笑。 “还给我！” “还就还，真小气。” 滕齐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给她，给了两支，“你看看，你还赚了一支，这个买卖划算。” “我要我自己那支，快点！” 蒋小米眼睛微眯，警告的眼神。 “就不给。” 滕齐开始耍赖。 蒋小米把他从她桌边推开：“走开！看到你就烦！” 滕齐一点都不气，嬉皮笑脸：“等你看习惯就行了，说不定哪天看不到，你还会想我。” 蒋小米：“……” 彻底无语，没再理会他。 天气越来越冷，天黑也越早。 季云非就喜欢晚上，他可以悄悄跟在蒋小米阿姨电动车后面，一点都不用担心会被阿姨发现。 等他们都行驶至人群里，滕齐对着夜色若有所思。 以后他也不要家里开车来接他，有司机接就跟带了紧箍咒一样，毫无自由。 滕齐给妈妈发了信息：【妈，给我买辆自行车吧，以后我想骑车上学，很多同学都自己上下课，我不想搞特殊。 】 等他再抬头看向人行道，谁的身影都找不到，蒋小米跟季云非早就走远。 季云非几乎紧跟着蒋小米的车，蒋小米正在吃零食，下午他在别的同学那里抢来的那袋。 每到放学，她坐在电动车后都跟小孩一样，要吃零嘴。 这次蒋小米主动问他要不要吃，把零食在他眼前晃晃。 季云非伸手，蒋小米刚要倒给他，他忽然把手缩回来握着车把。 蒋小米眼神疑惑，口型问他：“不要了？” 季云非又靠近她一点，朝她那边倾身，张开嘴。 蒋小米：“……” 这是要她喂给他吃。 她赶紧回头看看阿姨，阿姨正专心骑车，没注意后边。 她倒了几粒出来塞他嘴里，动作很快。 季云非浅笑着看她，他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反正甜的不行。 之后蒋小米也不再看他，耳根滚烫，还好这是晚上，他看不见。 正好前面是红灯，车停下。 季云非也有零食，蒋小米给他的一包小馒头，他没舍得吃，一直揣兜里。 撕开来，他把第一粒送到蒋小米嘴里。 蒋小米当时正低着头，哪知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然后她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一粒小馒头。 绿灯亮，他们前行。 这一幕全被班主任目睹，直到后面不断传来汽车鸣笛他才回过神。 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的孩子都肆无忌惮到这地步，一点不顾忌会被家长发现。 刚才班长曾柯怎么说的？ 说两人肯定没恋爱，这都不叫恋爱，那什么才是？ 可能自己老了，太孤陋寡闻，原来现在小孩谈恋爱是这样。 不得了不得了。 蒋小米回到家简单吃了点，一头扎进房间就开始写作业。 以前她目标一点都不明确，过一天算一天。 现在，她想跟季云非考同一所大学。 所有练习做完，她开始预习。 一晃就十点钟，季云非发来信息：【今天有什么题不会？ 】 蒋小米嘴角微扬，心情不错：【没有，不会的白天都问过你，晚上辅导班的内容我都会。 】 季云非：“……” 还真不开窍。 又道：【嗯，不错。 那配套练习上有不会的没？ 】 蒋小米想了想：【都会。 】 季云非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了几笔，她咋就这么实在？ 就不能说不会？ 他有很多时间给她讲题啊。 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挺好，除了数学，你也可以问我别的科目，物理啊化学啊，什么都可以问。 】 蒋小米：【那几门还行。 】 言外之意，没有题要问他。 季云非：“……” 这孩子学习学傻了？ 思忖几秒，有办法了：【那就好，我还怕会耽误你时间，我正好有个英语题不懂，你给我讲讲。 】 题目讲完还不想睡觉，季云非说想要练听力，问蒋小米能不能帮忙。 蒋小米毫不犹豫：【行啊，怎么帮？ 】 季云非：【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读英语短文给我听，读半个小时这样，用不了几个月我的英语听力肯定会提高。 】 蒋小米：“……” 第二天运动会。 早读后，他们拿上水纷纷去操场。 季云非是体育委员，他带着参赛的运动员先过去。 蒋小米走的慢，同桌陪她慢慢吞吞朝操场走。 路上遇到滕齐班的江月，视线相对，江月的眼神淡淡的别过去。 大概江月觉得她配不上季云非，因为她数学太差，每次考试总分也是落下他们学习好的人一大截。 同桌忽然小声问她：“小米，你跟季云非是不是在恋爱？” 蒋小米摇头：“没啊。” 事实上，她跟季云非也没有在恋爱。 他知道她家里不许早恋，就一直照顾她的心情。 “真没？” 同桌笑：“我不信。” 同桌属于那种内向有腼腆的女孩，平时从不八卦，只顾学习，今天竟然也有了八卦的兴趣。 蒋小米扯谎：“我跟季云非是初中同学，以前就处的挺好，我跟他的关系就跟曾柯一样，你看昨天曾柯也气的要找潘茵茵算账。” 难怪。 第一次换座位时，季云非就在蒋小米数学试卷上画了一个哇哇大哭的表情图，原来是初中同学。 同桌这才跟她说：“既然你们不是男女朋友我就跟你说说。” 蒋小米笑：“说什么？” 以为是要说季云非坏话。 同桌很少去八卦：“哦，就是那个一班的江月也喜欢我们班季云非，我上次在食堂听她们聊天有说到，江月有季云非微信，她们一个数学补习班，江月经常晚上问季云非数学题。” 蒋小米：“……” 他晚上给女生讲题是一种癖好？ 今天不给他零食吃了！ 整个操场上都是比赛场地，裁判运动员还有志愿者，满满都是人，蒋小米一直在人群里找季云非，就是没看到他身影。 初中开运动会她没比赛时就坐在看台上看人，那时她同桌是个男生，同桌早恋，女朋友是其他班的。 那女孩体育好，每次运动会都参加不少项目。 运动会时，同桌会带一个望远镜，满操场的找那个女生给她加油。 有那个女生的比赛时他都能激动半天，还把望远镜给她：“你看一下，就是035号那个女生，很漂亮对不对？” 她象征性看看，结果一看不要紧，镜头偏了，入境的是季云非，当时他刚跑完一千五百米，正微微仰头喝水。 瓶子离嘴有段距离，喝水的样子还有点帅。 一瓶水喝了一半，剩下一半直接浇在了脸上，衣服湿了他也没管。 “看到没？ 是不是很漂亮？” 男同桌又问她。 她敷衍了句：“嗯，很漂亮。” 其实她连个女生的影子都没看到，全在看季云非。 蒋小米收起思绪，继续在操场上找季云非。 终于看到他，他正跟江月说话。 江月也是运动员，听曾柯说，江月今年参加了女子一百米和两百米，还有女子4*100接力。 看到季云非跟江月站一块聊天，蒋小米眼睛微眯，瞅着季云非那边。 讲讲讲，有什么好讲的，还没完没了了！ 太无聊，蒋小米准备看英语。 手插进口要拿手机，结果摸到一包东西。 是草莓味qq糖，不知道季云非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蒋小米打开手机戴上耳机，登陆app看英语视频，一边吃着qq糖。 周边吵，不时有人喊谁谁谁加油，她把耳机声开的很大。 看了几分钟，蒋小米对身边同学说：“有我们班同学比赛项目喊我加油。” 同学笑，知道她说的同学是谁，除了季云非没旁人，保证：“肯定喊你。” 很快到了男子一百米预赛，参赛男生都来到起跑点，正好就在看台边，离蒋小米那边也就几十米的距离。 季云非正做赛前预热活动，眼睛却一直盯着看台上。 蒋小米正低头看手机，也不关注他马上要比赛。 直到各就位，季云非再看蒋小米，她还不看他。 发令枪声响，季云非比旁人慢了半拍。 “卧槽！” 他这才起跑，奋力朝前追。 初中那次比赛也是这样，他就光顾着在看台上找蒋小米，起跑慢了，别人都跑了两秒，他跟个愣头青一样才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好在那次是长跑，他后面很轻松追了上去。 可现在是一百米短跑，眨眼就要跑到终点。 本来还想在她面前耍帅一把，这回要是跑个倒数可就好玩了。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看台上，加油声此起彼伏，坐蒋小米旁边的同学刚才光顾着看别的年级帅哥，忘记了有季云非的比赛。 直到其他人喊‘季云非加油’她才反应过来，赶紧拉扯一下蒋小米，蒋小米也听到了，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肯定错过。 她看向跑道那边，刚才跑步的那群人正往这边走来，季云非走在最前面。 “季云非第几？” 蒋小米问同学。 同学摇头：“不知道，我们这个位置看不到谁第一个到终点，他们不是回来了么，马上问问就知道。” 季云非接下来没有比赛，下午有个一百米的决赛。 刚刚好险，差点就没能进入决赛。 他没去看看班里其他人比赛情况，直接到看台这边。 有同学问：“老大，跑了第几？” 季云非：“倒数。” 至于倒数第几，他没说。 几个人还安慰了他两句。 季云非在前头拿了瓶水坐下来，紧挨着蒋小米。 其他同学很识趣的给他们腾空间，自觉朝后面几排坐。 季云非只是坐下来，没吱声。 视线一直看着操场上，心不在焉。 蒋小米把那条没伤的腿蜷起，侧脸抵在膝盖上，知道他有点不高兴，她捏着他体恤一角轻轻拽了下。 季云非回头，盯着她看，还是不说话。 “第几？” 蒋小米问，一直拽着他的衣角没松手。 “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 他语气不是很友好，带着些埋怨跟不爽，他气的是她对他一点都不上心。 如果他们换位一下，她要是有比赛他在看台上，他的目光一定会如影随形。 她倒好，光顾着看手机。 季云非始终没说自己跑步名次，拧开瓶盖开始喝水。 蒋小米咬咬唇，把脸侧到另一边，也不搭理他。 僵持了几分钟，谁都没吱声。 蒋小米委屈，气不过，抬手捶了他几下，就是不看他。 深秋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晒时间久了也热。 蒋小米忘记戴帽子，把手罩在额头上挡太阳，心里糟糕的不行。 季云非叹口气，把自己的校服盖她头上，连带着将她脖子也遮挡起来。 蒋小米斜他两眼，“不是都不想跟我说话吗？” 季云非：“还气我？” “就气你怎么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俨然就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季云非不想跟她拌嘴，把她头顶的衣服拉拉，遮住全部太阳。 蒋小米知道自己做的很差劲，她小声说：“我不是故意不看，等反应过来，一抬头就错过去了。” 季云非：“就算不是故意，你心思也不在这。” 蒋小米反驳：“瞎说。” 然后咕哝一句：“谁让你跟江月聊半天都不走，有那么多话要讲？” 季云非一愣，解释道：“没瞎聊啊，一共就说了三五句话。” “江月晚上也问你题吗？” 蒋小米问道。 季云非点头：“嗯，问过。” 蒋小米没再接话，意兴阑珊的盯着操场看，正好班里有个女生短跑预赛，班里同学给加油，她也加入进去。 季云非没心思看比赛，不时盯着蒋小米侧脸看，把前后对话串一串，恍然明白怎么回事，也明白病因所在。 短跑结束，加油助威声停下来。 季云非拍拍她的膝盖，“转过来，跟你说句话。” “什么？” 蒋小米淡淡道。 “你不是跟滕齐一个数学补习班？ 有时他会问你题目，你给他讲题目是什么心情？” 季云非问她。 蒋小米：“那还能有什么心情？ 就是普通同学，他不会的我正好知道，顺便给他讲讲。” “那不就得了？ 我以前不管是借练习册给江月还是讲题给她听，也是你那样的想法，你看她现在就不再问我题。” 然后季云非凑近她一些，压低声音：“别生气，你用不着吃醋，我就对你一人是不一样的。 是不是昨天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那我再说一遍。” 他靠近她，再次很不要脸的表明自己心意：“我喜欢你，我这个人比数学成绩还好的一个优点就是专一又长情。” 蒋小米：“……”她脸上一阵燥热。 赶紧把头顶的衣服往下拉拉，几个手指捏着衣服两边，只露出两只眼，把泛红的脸颊跟耳根全都挡起来。 季云非无声笑着，看她不好意思他偏偏想捉弄她，把她衣服松松，“你捂那么紧做什么？ 不好喘气。” “要你管！” 蒋小米把他推开，羞涩又不知所措的看着台下。 看着看着，就不自觉抿嘴轻笑。 下午男子百米决赛，蒋小米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季云非看，参赛运动员到各自跑道准备时，季云非也在看台上找她。 两人视线终于对上，蒋小米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季云非回了个时下流行的手指heart给她。 蒋小米嘴角上扬，双手不自觉轻轻捂了下脸颊。 比赛开始，他们高一有好几个文化成绩不错的体育特长生，每天都有短跑训练，季云非跟他们一比，显然没了优势。 他爆发力不如他们，不过成绩也不错，男子一百米第三名。 季云非拿着奖牌去找蒋小米，他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原本打算跑个第四或第五，没想到拼命后还追上两个。 等他坐下，蒋小米说：“明天放学后请你咖啡。” 补习班楼下就有一家饮品店，他们家现磨咖啡还不错。 季云非：“这是奖励？” “嗯。” 蒋小米笑着说。 “那得礼尚往来。” 季云非把奖牌直接挂在她脖子上，“给你了，别忘了请我喝咖啡。” 蒋小米拿着奖牌看了又看，拽着校服衣领，把奖牌塞到校服里头。 下午放学，蒋小米在路上遇到曾柯，曾柯盯着她脖子看，一道粗粗的蓝白色带子，“你这是？” 她扯着带子拽出来。 “诶，你干嘛！” 蒋小米捂着，不给看。 曾柯坏笑，“我就说眼熟么，原来就是我们校的奖牌。” 她挎着蒋小米胳膊，凑在她耳边，“季云非赢给你的？” 蒋小米没置可否，推推曾柯：“别靠着我，我不好走路。” “季云非靠着你你就好路走了，是不是？” “一边去！” “咦……”曾柯起哄闹她。 过了会儿，曾柯收起玩笑，严肃的语气：“小米，你真的跟季云非在谈恋爱？ 可不能瞒着我。” 蒋小米摇头：“真没。” “就算没，那也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们在恋爱。” 曾柯提醒她：“以后得注意点，不能耽搁了学习，亲密举动也要有个度，到时候大家传传就变了味，万一要闹到班主任那里，班主任以早恋的理由让你叫家长，到时你怎么办？” 曾柯一盆冷水泼下来，蒋小米一下冷静不少。 这些日子她开始放纵自己，爸爸一直忙，没顾得上在她耳边敲打，她一时心猿意马。 一直都被压抑的，那颗青春躁动的种子瞬间就发了芽，一夜间长大，怎么都按捺不住。 这段时间她心不受控，不自觉就想跟季云非待一块，好在没有影响到学习，反而数学成绩进步了不少。 蒋小米点点头，“我以后会注意，也不会影响学习。” 曾柯浅笑着，其他没多说，不由揉揉小米的头发，“今天这头发可享福了，季云非的校服一直为它遮太阳。” “你好烦啊！” 蒋小米笑，使劲推他。 曾柯跟她挥挥手：“你先上课去吧，我找季云非商量一下明天比赛的事。” “好。” 曾柯找季云非不是商量运动会的事，想来想去还是现在就跟他说说，让他主动找班主任说清楚。 以她们班主任的性格，不是影响太恶劣或是严重影响了学习，班主任不会干涉早恋。 因为一旦干涉反而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季云非，过来。” 曾柯倚在篮球架下，喊他。 “做什么？” 季云非拍着球过去。 “你昨天找潘茵茵，班主任知道了。” “然后呢？” 季云非很淡定。 曾柯：“本来让你明天比赛结束去找他，我觉得吧，这种事还是宜早不宜迟，你今天主动过去，争取坦白从宽。” 季云非手指转球，玩了一会儿，“老师叫没叫蒋小米？” 曾柯摇头：“还没，就让你一个人去。” “那你跟小米说了没？” “没，她心思重，又怕家里知道，我没敢跟她说，你先去班主任那边看看什么情况，要是实在瞒不过再告诉她。” “成啊，我现在就去。” 季云非把篮球扔给她，“带给小胖。” “诶，季云非。” 曾柯不放心，喊他。 季云非转身：“还有事？” “就是……小米家里一直对她特别严，严禁她谈恋爱，真要被她爸妈知道，被批挨训是少不了的，你都不知道她爸对她有多严，说不定就得让她转学，如果老师那里实在唐塞不过去……” 曾柯特别难为情：“到时候……你能不能把责任都揽过去？ 反正你学习好，老师不会为难你。” 她抠着篮球，“拜托你了。” 季云非：“不用拜托，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挥挥手：“谢谢，你先回去，不用担心。” 办公室，班主任正在改数学试卷，他们昨天下午考的，阶段性测验。 “卢老师。” 季云非只打了声招呼，其他没说。 “嗯。” 班主任猜到他为何而来。 “你这次考了145，还是年级最高分。” 班主任扔下笔，往椅背上一靠，明知故问：“找我什么事？” 哪知季云非像个顽劣的孩子一般，笑：“过来问问我考多少分。” 班主任：“……”气的手指虚空点点他，“你小子就欠揍！” 季云非看了看班主任的水杯，水快喝完，他狗腿一样拿着水杯倒水去。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班主任看着季云非，无奈又嫌弃的眼神：“行了，别拍马屁，拍了也没用。” 就没再拐弯抹角：“跟蒋小米到底怎么一回事？” 季云非毕恭毕敬把水杯放在办公桌上，“没怎么回事，看不得外班人欺负我们班女生，就这样。” 班主任‘呵呵’两声：“还不说实话是吧？” 季云非看似在做挣扎，片刻后开口，“跟蒋小米没关系，是我死缠烂打在追她，当时一听说潘茵茵欺负了她，就忍不住想表现一下。” 然后叹口气，很颓败的样子：“蒋小米一看到我就烦，上次还跟我说，要是我再打扰她，她就要跟您申请调座位。” 班主任拧着眉：“还不说实话？” 季云非一脸茫然：“啊？ 事实就是这样的啊。” 班主任喝了几口水，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我昨晚回家路上看到你跟蒋小米了，好像跟你说的不符。” 季云非：“……” 草！ 昨晚他跟蒋小米还互喂来着。 班主任：“我一直觉得你比同龄的孩子要自觉，自制力也强。” 语重心长道：“你的目标跟他们也不一样，别让这些分散你的注意力，不然你以后肯定追悔莫及。 至于蒋小米么……” 班主任没接着往下说，瞅了眼季云非，那意思，叫不叫蒋小米的家长就要看他的表现了，他要断了早恋的念头，他姑且不叫蒋小米家长。 季云非就怕班主任找蒋小米家长来，那样的话她就真的惨了。 可如果假假的答应老师，他以后再也不跟蒋小米来往，老师就会调位置，说不定还会让班里同学监督他们俩。 如果那样，以后在学校再也不能跟她说话，就连放学都不敢再随便送她回家，蒋小米肯定会很失落。 季云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老师，我就跟您说实话吧，我跟蒋小米从初一就开始谈，四年了一直都这样，从来没影响过学习，我跟她还打算考同一所大学。” 班主任震惊：“……！” 缓了几秒：“初一就在一起？” 季云非睁着眼说瞎话：“嗯，初一开学第二天就开始追她，她之前成绩没这么好，后来想跟我考同一所高中就一直拼命学，她数学实在提不上去，就专攻英语，后来压线考上我们高中。” 班主任记得他们都是来自某初中，这个区最好的一所中学。 要说蒋小米这孩子，也不是不努力，就是笨，不开窍。 不过却是英语老师的骄傲，她的英语成绩从来没有考过第二。 季云非拿出手机，把这几天晚上他跟蒋小米的微信聊天记录翻出来，当然是删减版。 一些暧昧的对话，他在来的路上就删去了。 他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老师，你看看就知道，我们基本谈的都是学习，有空时才顺便谈谈恋爱，正好放松一下。” 班主任认真看了下聊天记录，基本都是蒋小米问季云非数学题，也有季云非问蒋小米英语题，有时都凌晨了两人还在讨论。 蒋小米问的很多都是基础题，季云非也是非常耐心的讲解给她听。 季云非接着道：“老师，您就当不知道吧，我无所谓，我爸妈不反对我谈恋爱，只要不耽误学习就行。” 他特意停顿了下才说：“可蒋小米家不行，她爸妈比较古板，万一他们知道后，肯定想法子让我们分手，到时影响的不仅是蒋小米的成绩，还有我的成绩。” 班主任默默喝了两口水，没打断他。 这以退为进的威胁招数，他用的倒是挺溜。 季云非：“老师，我知道在你们大人眼里，我们这些小孩的爱情特别可笑，可我们都坚持了四年，很少吵架，也一直在为以后的大学努力。” 说着，他立下军令状：“要是我和蒋小米的成绩出现大幅波动，不用您说，我主动跟蒋小米分手，这样行不行？ 就像您说的，我的目标不仅仅是考个好大学。” 他不会影响到蒋小米的成绩，也不允许自己的成绩掉下来，他有自己的学业乃至以后的职业规划。 将来他要有一番成就才行，他不能做个普通人。 不然他这样的普通家庭，他拿什么去配蒋小米啊？ 季云非诚恳的看着班主任：“老师，您就信我一回吧。” 班主任沉默了许久，在心里叹口气，把手机递给季云非：“信任是相互的，我信你，也希望你别辜负我的信任。” 季云非松口气：“谢谢卢老师。” 班主任说：“我对口头上的谢没什么兴趣。” 他指指剩下还没改的数学卷：“这些你帮我改改吧。” 季云非：“……好。” 卢老师揶揄他：“不耽误你跟蒋小米约会吧？” 季云非：“……” 没敢顶嘴，找个椅子坐下来老老实实改试卷。 卢老师是他们年级主任，马上有个会，他去了会议室。 季云非把改完的试卷里翻了翻，老师先改的都是成绩好的学生，他的试卷在最下面，应该是第一个批改的。 季云非继续接着翻找没改的那部分，找出蒋小米的试卷，他笑了笑，很认真的批改。 每次打叉他都不忍，可又不能放水，放水会被老师发现。 所有题改完，算了下分数，她考了96分。 不错，及格了。 这次的测验卷比期中考试卷要难，他都有一题不会做，她竟然考了96，进步很大。 要在她试卷上留点什么痕迹呢？ 思来想去，季云非模仿老师的笔迹，在她试卷上写了“不错，有进步，继续加油！” 这几个字。 蒋小米今天还有补习班的课要上，季云非没有，就算他没有课也会来陪她，可今天她等了那么久，马上就要进教室，还不见他人影。 她发了条信息给他：【人呢？ 】 两分钟过去，没任何回音。 刚要收起手机，就有消息进来，蒋小米以为是季云非，没想到是堂哥。 堂哥：【你要什么笔？ 】 蒋小米跟堂哥有时差，这个时间堂哥那边应该是早上六点左右，【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 堂哥：【嗯，最近忙。 】 蒋小米：【那也要注意休息，对了，哥，就是之前你一直给我买的那种笔，很好用，你再给我多买几盒。 】 堂哥：【上次不是给你带了两盒？ 这么快就用完了？ 】 蒋小米：【嗯。 】 堂哥：【你这是把笔当饭吃？ 】 蒋小米：“……”胡乱遍了一通：【哦，卖给同学一盒，同学说好用，非要买。 】 堂哥问：【一共多少钱？ 】 蒋小米：【我没多要，象征性收了一百块。 】她知道那种笔很贵。 堂哥：【那你把一百块钱转给我。 】 蒋小米：“……！” 感觉堂哥好像知道她把笔送人了，没敢接着聊，赶紧移话题，【哥，你什么时候回国？ 】 堂哥：【元旦后，到时去看你。 】又问：【元旦二叔回去不？ 】 蒋小米：【元旦后能休息两天，哪天我爸休息我给你电话，到时候你错开时间。 】 堂哥也不想看到爸爸，因为爸爸管他也管得严。 到上课时间了，蒋小米赶紧抓起书包，抄过拐杖往教室走。 她不自觉往电梯那边看了眼，季云非还是没来。 今天滕齐也没烦她，下课后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 滕齐一直惦记着他的自行车，想赶紧回去看看。 明天他就能蒋小米一起放学回去，他们住隔壁小区，不要太顺路，想想都美。 蒋小米等所有同学都走了，才拄着拐杖无精打采的从教室出来。 “我一个大活人你看不见？” 季云非幽幽道。 “吓死我了！” 蒋小米没想到季云非会在门旁边等她，懒懒散散的倚在墙上。 “书包给我。” 他伸手接过来。 “你刚打球了？” 蒋小米问。 “嗯。” 季云非没提改试卷这事。 把打包的咖啡递给她：“牛奶跟糖我都放了点。” 蒋小米：“不是说好了我请你喝咖啡的么？” 季云非故作漫不经心道：“谁请还不一样，分那么清干什么。” 蒋小米没再接话，捧着咖啡杯吸了两口，掩饰心底的小雀跃。 然后忘了咖啡是热的，喝下去时差点把她的心给烫出来。 季云非每次来陪她上课，也就是接她从教室出来，再把她送到电梯里，这距离，目测也就二三十米。 他从来不跟她同乘一部电梯下去，电梯门关，他走楼梯下去。 然后回家的路上再陪她一段，这段也只有十多分钟时间。 她进小区，他再折回。 每天都是如此。 周五继续运动会，一早的早读课上班主任过来讲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今年数学竞赛的名额跟人选已经出来。 她们班两个名额，季云非跟数学课代表。 班主任又说了其他几个参赛的学生，蒋小米只认识其中两人，一个是一班的江月，另一个是二班的霍阳。 她之所以知道霍阳，是因为曾柯天天提他。 霍阳是曾柯暗恋的男生，长得还可以，成绩一直年级前十。 班主任最后又说，“你们参加数学竞赛的这几个人，以后每天下午自习课后由老师集中给你们辅导，上课地点在五楼的多媒体教室。” 蒋小米下意识看了眼季云非，以后他要去集中培训，就没法再陪她上补习班，估计也那么多精力再给她辅导数学。 她给爸爸立下的军令状，可要怎么办？ 讲台上，班主任接着讲第二件事：周三的数学节段性测试成绩出来了，总体还可以。 老师把试卷给了第一排的人，让发下去。 蒋小米看到自己试卷时错愕不已，老师竟然给了她评语？ 瞬间就感觉心里暖暖的，一直盯着那几个红字看。 “96分？” 季云非明知故问。 蒋小米用力点头，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一脸满足：“老师还鼓励我呢。” 忍不住想跟他一块分享喜悦，“你看看这是老师写的。” 把试卷递到他桌面上，指指那一行字。 讲台那边，班主任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们俩。 也许，他以后也该学学季云非那样，不吝啬表扬。 把每次考试成绩做个表格统计，要是下一次考试哪个学生进步了，哪怕是进步一点点，他也在试卷上写几句鼓励的话。 季云非还真的很认真看了看那行字，浅浅一笑，“等下午放学买巧克力给你吃，奖励你进步。” 蒋小米很乖巧：“嗯。”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今天的运动会有长跑项目，季云非擅长长跑，一千五和三千米都拿了第一名，拿到奖牌后他去班级看台找蒋小米。 “奖励你数学考了96分。” 他直接把奖牌挂在她脖子上。 蒋小米看看奖牌，塞到校服里头。 “伸手。” 季云非对她说。 蒋小米：“干什么？” 摊开手掌递给他，季云非放了一块巧克力在她手心，“学校超市巧克力品种不多，等我有时间去外面超市买好的给你。” 蒋小米以前从来不吃这种巧克力，却口是心非道：“不用，我就喜欢吃这种。” 她把巧克力攥手心，舍不得吃，把手插进口袋。 季云非看着她：“赶紧吃吧，一会儿就捂化了。” 蒋小米找个借口：“现在不饿。” 季云非：“你吃完我再给你买，你要不吃，我以后就不买了。” 蒋小米没接话也不看他，假装看着操场上的比赛，等季云非看手机时，她侧过身体，撕开巧克力小小咬了一口，抿嘴轻轻嚼着。 原来这种巧克力也挺好吃的。 深秋，热闹的操场，有他的午后。 苦中带甜的巧克力，真想把青春的时光定格在这一刻。 运动会结束，大家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学习中。 忙碌紧张又幸福的小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元旦后，天气骤冷。 这几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雪，可大雪一直迟迟未来。 还有十几天就放寒假，已经进入期末复习的紧张状态，这些天各科的试卷铺天盖地。 今天周五，明后天休息，终于可以喘口气。 下午第一节课课间，数学课代表开始发试卷。 有同学问：“下节课考试？” 数学课代表：“不考，自己做，下课交。” “班主任又去开会了？” “嗯。” 然后教室一阵狂欢。 不管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兴奋的莫过于，某个老师突然请假不来上课，他们上自习。 季云非出去逛了一圈，进来时蒋小米还在做数学题。 她不由打个哈欠，精神恹恹。 “你去走廊上转转，这样没效率。” 季云非把她手里的笔夺下。 “不去，我时间不够用的。” 蒋小米把辅导班的配套练习翻给他看，“你看还有这么多。” 季云非瞅了瞅，皱眉。 这套练习卷不是某个名师的内部资料？ 这个老师是一对一视频上课，费用大概是所有老师里最贵的。 “你现在上这个老师的课？” 季云非问。 蒋小米点头，小声道：“很吃力，跟不上老师思维。” “你肯定跟不上，这个老师只带尖子生，因为一般的学生听不懂他上课的内容。” 季云非说：“要是适合你，我肯定早就建议你去上。” 好奇问她：“这个老师怎么愿意收你？” 他笑，手拨弄她的马尾，“别气，不是笑你成绩不好。” 蒋小米：“我三舅给我联系的。” 难怪。 季云非建议道：“要实在吃力，你就别上这个老师的课，你这样的水平，在他那里除了受挫还是受挫。” 说着，季云非趴在桌上，温和的跟她对望：“我每天给你讲题，你是不是觉得比任何老师都讲的透彻，你也好理解？” 蒋小米点头，“你讲的我都能听懂。” 季云非：“那是因为我根据你情况来讲的，老师上课考虑的是大部分人水平，不会单独针对你，我就不一样。” 他笑：“我是你的私教，还只是你一个人的私教，你说能一样？” 蒋小米有些不好意思，拿笔敲敲他的头。 季云非没动，很受用她偶尔撒娇似的发脾气。 不忘叮嘱她：“你现在有点拔苗助长，太心急。 慢慢来，还有两年半时间，我肯定把你数学成绩给提上去。” 蒋小米小声咕哝一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嗯？” 季云非不明所以：“又没让你今年参加高考。” 蒋小米挣扎片刻，跟他说：“我期末要是考不到一百一十分，我就要转回北京上学。” 季云非愣怔，“转北京？” 蒋小米‘嗯’了声，声音很小很小。 季云非好半晌没说话，直愣愣看着她。 简直一个晴天霹雳。 缓了缓，季云非从桌上爬起来，“一百一十分？” 蒋小米点头，“我在我爸那立了军令状。” 前几天爸爸给她打电话，说后天要回来看看她，到时候少不了的要问她成绩。 季云非不解：“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蒋小米：“想跟你说来着，哪知你又要参加数学竞赛，我怕会影响到你。” 季云非转着笔，一直没说话。 这段时间为了那个数学竞赛，花了他大半的课余精力，老师还让他担任小组长，谁有不懂的可以先问他。 然后无意中，他就忽略了蒋小米，晚上也没时间陪她上辅导班，更没时间陪她回家。 每次他从学校离开都已经快八点，回到家他会问蒋小米有没有题目问他，她都说没有，学的还行。 她现在竟然同时上两个辅导班，怎么受得了？ 季云非忽然停下转笔，看向她：“怕耽误我，所以你才报了一对一补课？” “嗯。” 其实她不喜欢一对一补课，压力太大，心里莫名排斥，不如上小班课来的轻松，也愿意去学。 季云非做了个决定，“以后辅导班下课你就在休息区等我，我给你补一个小时你再回，阿姨要问你，你就说马上期末考，临时加课。” 蒋小米担心：“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季云非看她两眼，没爱搭理这个没水平的问题。 定下来后，蒋小米的心安了不少，不像前段时间那么浮躁。 上课铃响，她开始做数学试卷。 心情顺，做试卷也快。 下课时，蒋小米的基础部分都做完，虽然还没来得及看最后一个大题长什么样，不过她挺满意。 “要不要抄一下？” 季云非把做完的试卷给她。 “不抄了，老师也知道我什么水平。” 蒋小米连同他的试卷一起，让人递给数学课代表。 她刚要拿出桌洞里的配套练习，季云非摁住手：“不许做，课间就是用来休息的，你这样一点效果都没有，出去转转。” 蒋小米也听话，就真的出去溜达了。 经过这段时间调理，她恢复的挺不错，虽然走路还是不敢用力，一瘸一拐，可不用再拄拐杖。 季云非是一点都闲不住，有一分钟时间他也得跟小胖都楼下打会儿球。 篮球场就在她们这栋教学楼右手边，她趴在台上正好能看到。 “哟，舍得出来放风啦？” 曾柯靠她旁边趴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蒋小米没说话，视线一直专注在球场上。 “季云非让你出来的？” “嗯。” “你典型的重色轻友，我让你出来玩，你选择性失聪，他让你出来，你就屁颠屁颠在这看他打球。” 曾柯声讨她。 蒋小米起身，向后退了步，直接趴在曾柯背上，软软的，可比趴台上舒服多了。 侧脸在曾柯后背蹭蹭，笑说：“他哪能跟你比，你才是真爱。” “一边去，别对我发情！” “你再说试试！” 蒋小米把手伸到曾柯腋下挠她痒痒。 曾柯笑，痒得受不了。 两人正打闹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声，“蒋小米。” 蒋小米回头，曾柯也下意识转脸，感觉声音熟悉，这一看不打紧，瞬间石化。 来人正是霍阳，他把一叠资料递给蒋小米：“把这给季云非，谢谢。” 知道的人，大都默认她是季云非女朋友。 刚才霍阳在窗口看了一圈，没发现季云非身影，他跟其他人又不熟，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别人不放心，哪知正好看到蒋小米。 蒋小米：“不客气。” 接过资料。 霍阳没作停留，转身就走。 蒋小米顾不上看手里的资料，趴在曾柯耳边，“刚你男神过来，你怎么把脸转过去了？” 曾柯现在心跳都在加速，摸着耳朵，好烫。 “我紧张啊。” “你紧张个什么？ 他又不知道你暗恋他。” 也可能是做贼心虚？ 曾柯自己也闹不明白。 不管怎样，现在好开心。 她双手捂脸，然后笑了出来。 蒋小米：“……你笑什么？” 曾柯摇头：“没什么。” 然后没憋住，又笑出声。 曾柯开心坏了，她好几天都没看到霍阳，霍阳教室在楼下，她又不好没事就朝楼下跑。 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了他。 直到上课铃响，曾柯还在花痴状态。 “你看什么？” 季云非见蒋小米盯着前面走神，她其实在看曾柯。 蒋小米回神，“没什么，在想数学题。” 思忖几秒，蒋小米靠近季云非那边，压低声音：“诶，刚才给你资料的那个霍阳，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我对别人私事不感兴趣。” 季云非侧眸：“怎么了？” “没什么，刚听到班里女生在讨论他。” “别瞎操心旁人的事，做作业吧，不会的放那儿我讲给你听。” “好。” 因为季云非给她多加了一个小时的补课时间，从培训班出来，天已经黑透。 大冬天，坐电瓶车上一点也没舒服。 冷吹灌进脖子，冻的受不了。 阿姨跟她说：“以后我开车接送你，天气不好，你坐电动车受罪。” “不用换，骑电动车方便，我们补课那地方停车都不好停。” 风大，阿姨听不太清蒋小米说什么，后来就没再聊，专注骑车。 季云非还是跟在她们旁边，他伸手把蒋小米羽绒服帽子给她戴上。 两人不忘就着冷风吃巧克力，一直甜蜜到小区门口。 回到家，蒋小米看着院子里的车，愣怔。 “阿姨，我爸今天回来了？” 阿姨也惊讶：“不是说了后天回？ 可能行程有变就提前回了，这回秘书也没提前跟我说。” 蒋小米瞬间感觉到了低气压来袭，胸口发闷，每次爸爸回来她就会这样。 到了客厅，她很乖的喊了声：“爸爸。” 蒋慕平正在看电视，他把电视声调小，“嗯，这么晚？” “马上期末考，老师加了节课。” 蒋小米放下书包，在对面坐下。 蒋慕平面色沉静，眼神复杂，一直盯着她看。 看的蒋小米特不自在，她不知道爸爸又怎么回事，也不敢多问。 半分钟过去，蒋慕平终于开口：“谈男朋友了？ 刚我看到有个男生送你回来。” ‘轰’地一声，蒋小米感觉世界都塌了。 爸爸轻描淡写的来了那么一句后再也不说话，而是幽幽的品着茶，她就知道这回在劫难逃，可还是为自己争取一线机会。 “爸爸，我们没谈恋爱。”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自若。 “是吗？” 蒋慕平淡淡道。 不需要太多言语，足以不怒自威。 “真没有，就是放学一起回来。” 蒋小米紧张的心口微微起伏，两手一会儿抠着，一会儿绞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这些辩白太过苍白，显然过不了关。 蒋慕平始终不看她，从边几上抽了一本杂志看起来。 蒋小米知道这是爸爸生气的前兆，在给她机会坦白。 在爸爸跟前撒谎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可一旦沉默，就等于承认。 她暗暗呼口气，“爸爸，我真没有谈恋爱，真没撒谎，就是跟他处的挺好的，我没想过要碰触高压线。” 蒋慕平抬眸，“这种状态跟谈有什么区别？” 蒋小米张张嘴，无力反驳。 蒋慕平脸部线条紧绷，“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 全当耳旁风了？” 蒋小米：“没有，都记着。” 蒋慕平冷哼一声：“记着？ 记着你还敢让男生送你回来？ 蒋小米，谁给你的胆子？ 啊！” 蒋小米低头，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蒋慕平喝口水平复了下，“跟你说过多少回，你身份跟一般女孩不一样，你现在这个年纪就认认真真学习，简简单单过你的高中生活，其他的别多想，你全当耳旁风了！” 蒋小米：“除了曾柯，没人知道我是谁。” 一说起曾柯，蒋慕平就更气了，“你看看人曾柯，学习学习不用家里操心，其他更是自觉，你不是天天跟她一块吗？ 你倒是学学她呀！” 蒋小米不服气：“我也没浪费时间啊，也一直在学。” 蒋慕平摆摆手，“行了行了，再说就没意思了，以前你说你用功就是脑子不好使，我信。 现在我知道了，你哪是脑子不好，你是压根就没放心思在学习上，竟给我整些没用的！” 蒋小米还是坚持，“我从来都没耽误学习，也没把学习当儿戏。” 蒋慕平做了个打住的动作，“眼前不是谈你学习，我现在也对你不抱什么希望，你就跟我说说，你怎么就开始恋爱了？” 蒋小米倔强道：“我没谈。” ‘啪’的一声，蒋慕平把杂志甩在茶几上，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嘴硬！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打你一顿才说实话？” 蒋小米吓得不由一个哆嗦。 就在这时，家里有人来。 保姆阿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哎呀，百川来了，冷不冷？” 蒋小米心中一喜，是堂哥，终于来救兵了，不然今晚死定了。 蒋百川把行李箱跟风衣递给阿姨：“谢谢阿姨。” 等一看到客厅坐着的蒋慕平，他微怔，没想到二叔提前回来，喊了句‘二叔’，然后看向自己的行李箱。 “怎么？ 看到我在家就想走是不是？” 蒋慕平言语间没任何温度。 蒋百川笑：“二叔，还是您最懂我。” “你！” 蒋慕平点点他：“混蛋透顶！” 蒋百川跟蒋小米对了下眼神，她撇撇嘴，大概刚刚又被削了一顿，眼里委屈巴巴的。 他在蒋小米身边坐下，拍拍她的头，给她找机会，“你上楼去吧，我跟二叔单独聊几句。” “好。” 蒋小米腾地一下站起来，恨不得立马飞到房间去。 “坐好了！我让允许你走了吗？” 蒋慕平冷声发话。 蒋小米不敢迈步，又讪讪坐到沙发上。 事情比蒋百川想的要严重，他瞅着蒋小米：“怎么了？ 考试没考好？” 蒋慕平接过话：“她什么时候考好过？” “那怎么回事？” 蒋百川想从蒋小米眼神里读出点什么，结果她始终低着头，他想到了早恋，可又觉得不可能，她没那个胆。 “怎么了，二叔？” 蒋百川转而问蒋慕平。 蒋慕平‘哼’了声，“怎么了？ 翅膀硬了，开始跟男同学恋爱了！” 蒋百川：“早恋？ 那不是挺好。” 蒋慕平蹙眉：“你再说一遍试试？” 蒋百川还真敢再说：“那不是挺好，至少说明性取向正常。” 蒋慕平：“……” 气的半晌说不出话。 蒋小米想笑，用力憋着。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蒋慕平缓了缓才说话：“百川啊，你早晚有天把我气死。” 他指指楼上，“你先滚上去，我跟小米说完再跟你算账。” 蒋百川知道二叔要跟他算什么账，他毕业后不想被家里管控，留在国外没回来，跟同学在纽约创业，天高皇帝远。 家里人不管是他父母还是二叔二婶，非公务没法出国，他这下是彻底获得自由。 不过他这一决定，把家里给气坏了。 蒋小米的手在他身后拽拽他的衬衫，蒋百川知道什么意思，不想让他走。 蒋百川看向厨房那边：“阿姨，饭好了没？” “好了，马上可以吃。” “我现在就饿了。” 阿姨出来问蒋慕平：“蒋书记，现在吃饭？” 她看了眼蒋小米，一手带大的孩子，不自觉就想给她解围。 再说男生来送蒋小米这事，她也有责任，她早觉察到，知道两孩子不会胡来就放任了，哪知道今天会被蒋书记看到。 蒋慕平无奈叹口气：“行，先吃饭。” 然后看向蒋小米，面无表情道：“今晚掰扯不清楚你下周就不用再去学校上课，直接给我回北京念书去。” 蒋小米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凝住。 蒋百川揉揉她的头，“吃饭去，别想那么多。” 饭桌上的气氛是沉闷压抑的，他们家吃饭的老规矩，食不言。 蒋小米食不知味的吃着米粒，一直在想爸爸那句：回北京念书去。 她努力了那么久，希望数学能考到一百一十分，这样就可以继续留在上海读高中，可哪知半路出了岔子。 就她对爸爸的了解，就算她期末考数学超过了一百一十分，她照样得回北京念高中。 要是回北京，以后她很难再见到季云非。 远在超市的季云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以为刚才来的路上吹了冷风着凉了。 运动会后他一直忙着数学竞赛，有时间还要给蒋小米整理一下课上数学老师讲的重点，就没腾出空到大的超市买巧克力。 他都好几年没逛过超市，小时候经常跟着妈妈来，上初中后就没了兴趣逛街逛超市。 巧克力货架整整一排，各种进口巧克力。 季云非不知道蒋小米喜欢吃什么口味，更不知道她喜欢哪个牌子，每次问她，她就说不挑，都爱吃。 想了想，他给曾柯发信息：【忙不？ 】 曾柯笑：【要是问我跟蒋小米有关的我就忙。 】 看来她说话方便，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在超市？” 曾柯问。 “嗯。” “给小米买零食？” “嗯。” 季云非绕着货架走了一遍，默默记巧克力品牌和口味。 曾柯把房间门关反锁，小声调侃他：“你是一见小米，从此误终身啊。” 季云非没时间跟她瞎聊，问：“小米喜欢吃什么巧克力？” 曾柯：“她不怎么挑，不过有种巧克力她不吃。” 说了那个牌子跟口味。 季云非：“……” 这段时间他就是给了她最不爱吃的那种，她却吃的那么开心。 曾柯认真想了想，还是给他推荐了蒋小米吃的最多的那几种。 季云非把那几种口味多买了几块，又把其他巧克力各买了一块。 结账时，大半购物袋。 每天一块，正好够她吃完一个寒假，等开学他再给她买。 超市离季云非家近，下楼的扶梯上他看到了来逛超市的爸妈。 他下楼，他们上楼。 人群里他身高显眼，爸妈也看到了他。 “云非，你来这干嘛？” 妈妈八卦的眼神把他前后的人都看了一遍，没发现跟他年级相仿的女孩。 季云非：“买点零食分给我们参加竞赛的同学吃，下课时太饿。” 妈妈点点头，信了，“你在楼下等我们一起回。” 季云非哪能让妈妈看到他袋子里提的都是巧克力，“不了，你们慢慢逛吧，我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作业。” 爸爸比妈妈要懂季云非，他看了眼那个购物袋，猜到是给蒋小米买的零食，不然季云非没那个动力大晚上吹着冷风到超市给同学买吃的喝的。 爸爸冲季云非挥挥手，示意他先回：“骑车慢点。” 电梯已经错过很远，妈妈也没再多说什么，季云非松口气。 到了楼下他赶紧把巧克力塞包里，回家的路上专程去了便利店，又买了一些饼干跟饮料，以备应付妈妈来八卦。 而此时蒋小米家，饭吃的差不多。 蒋百川放下碗筷，刚才吃饭时一直收到蒋小米发来的求救信号，他看向蒋慕平：“二叔，小米在这边不是上的好好的，怎么又要给她转学？” 蒋慕平抬眸：“好？ 哪好了？” 蒋百川不想抬杠，好好说：“她初一就在这边读一直到现在，什么都习惯了，你让她回北京做插班生，她什么都不适应，影响学习。” 蒋慕平：“又不是上幼儿园，转园后心里会害怕，这都十五六岁了，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一两个月习惯就好。” 蒋百川问：“就是因为她早恋？” 蒋慕平没否认，之前他还真有考虑，她要是数学成绩能上去就随她，让她在这里继续读。 这边有曾柯，曾柯这孩子不错，做事踏实，他也放心。 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到底是不成熟的孩子，没家长在边上管着迟早要出问题，现在问题已经出来了，他总不能再放之任之。 蒋百川知道二叔的顾虑，他说：“就算你把小米转回北京，一样面临这个问题，小米不管到那读，都会有男孩子追。” 蒋慕平：“那哪能一样？ 回北京后，我跟你二婶还能有多点时间管她，就算我们没时间，你爸妈还能看着，总比放这里强。” 说着，心里那股气就上来，他也不吃了。 蒋慕平瞄了眼蒋小米，她脸上都写着倔强二字，“你看她现在，就跟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完全按照自己心性来，要不是我当初心软，怕她回北京适应不了，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你看看她，腿断了，也开始恋爱了，了不得！” 蒋小米据理力争：“爸爸，我期末要是考好了，您就让我在这继续读行不行？” 蒋慕平现在也不影响她学习：“我说过，大话谁都会说，等你考了一百一十分再来跟我谈条件。” 蒋小米莫名松口气，至少还有一点机会。 虽然离期末考试也不到两周时间，万一今年数学试卷简单，她运气好呢？ 蒋慕平问她：“还吃不吃？” 蒋小米喝完汤，摇头：“饱了。” 蒋慕平下巴朝沙发那边一扬：“去那边。” 然后跟蒋百川说：“你先上楼，我跟小米好好聊聊。” 说多反而还会让二叔更气，蒋百川递给蒋小米一个安慰的眼神，上楼去。 还是跟刚才一样，父女俩相对而坐。 蒋慕平看着她：“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今晚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蒋小米愣了片刻，好像知道要怎么做，赶紧从书包里拿出手机，迅速删掉跟季云非的对话框，然后起身坐到爸爸身边。 蒋慕平侧眸，上下打量她。 蒋小米把手机屏幕递到爸爸眼前，“爸爸，我马上就把他联系方式删去，明天我找他说清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他说话。” 蒋慕平瞅一眼手机，对话框上的备注是“滕齐。” 页面上还有滕齐早先发来的几条信息： 【我新买的自行车，帅不帅气？ （龇牙）】 【人呢？ 】 【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护花使者。 】 蒋小米回了一条：【你以后别跟着我，我阿姨会看到。 】 滕齐：【放心，发现不了，我离远点，你真当我白痴啊！】 蒋小米跟着爸爸一起，把这几条信息又看了一遍。 这是前段时间的事儿，季云非参加数学竞赛后没时间送她，滕齐正好买了自行车，天天嬉皮笑脸跟她后面，她都快被烦死。 哪知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那个男生叫滕齐？” 蒋慕平问。 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蒋小米点头，直接把滕齐的联系方式给删除了。 心里默默歉疚，等明天再跟滕齐好好解释一下。 她不敢把跟季云非的微信对话拿出来给爸爸看，有时她跟季云非都聊到凌晨两三点，爸爸看到后，还不直接打断她腿。 蒋慕平看到她把滕齐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又问：“滕齐是你同学？” 蒋小米实话实说：“不是，就是不小心撞到我那个。” 蒋慕平点点头，马上就要考试，他就不想多说什么影响到她期末考。 她的保证现在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删了联系方式能代表什么？ 以前就怪太信她，她才敢把他们的话当耳旁风，反正这学是转定了。 蒋慕平也累了，摆摆手：“以后自觉点，下次再犯错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上楼做作业去吧。” 蒋小米一愣，没想到爸爸这次这么宽容。 她再次表态：“谢谢爸爸，我会说话算话的。” 正要收起手机，结果有消息进来。 是季云非发来的语音。 蒋小米心头一跳，怎么偏偏现在来信息！ 她看向爸爸时，爸爸也在意味深长的看她。 这个时候她真想把手机……扔进爸爸的茶壶里。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季云非又是谁？” 爸爸板起脸望着她。 蒋小米胡编一通：“我们班数学课代表，我经常问他数学题，就加了微信。” 说完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数学课代表？” 蒋慕平重复一遍。 蒋小米点头：“嗯。” 蒋慕平示意她：“看看是不是又给你讲题。” 蒋小米：“……” 上赶着赶到了这里，不听是不行了。 蒋小米已经对自己不抱希望，这回八成是不用再回学校。 明明客厅温度正好，可她背后已经出了一层汗。 她颤抖着手指点开，这个时候她真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季云非熟悉的声音传来：“吃过饭没？ 我今天竞赛的题目都完成了，你要有不会的数学题尽管发给我，别怕耽误我。” 语音结束。 蒋小米杏眸圆瞪，简直不敢信，就这样结束了？ 她赶紧收起吃惊的表情，看向爸爸。 蒋慕平也松口气，“什么竞赛？” 蒋小米：“哦，是数学竞赛，这段时间要一直集中培训，我问他题他也不及时回复。” 蒋慕平点点头，“上楼学习去吧，让你哥下来。” “好。” 蒋小米如释重负，刚要收起手机，又震动了下，还是季云非发来的语音，她赶紧塞进兜里。 拿上书包，蒋小米逃一样的离开，直接去找堂哥。 蒋百川瞧着她：“过关了？” “嗯。” 蒋小米一瘸一拐走到他旁边坐下。 蒋百川把一个纸袋给她：“你要的笔。” 蒋小米笑着：“谢谢。” 蒋百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她脸上写着‘开心’两个大字，他心里大概有数：“真恋爱了？” “还不算。” “那也差不多。” 蒋百川叮嘱她：“最近低调点，二叔说不定就让人跟着你，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蒋小米：“我知道。” 说着，她微微叹气，可怜兮兮的眼神：“哥，要是我爸真把我转回北京，你说我怎么办？” 蒋百川想都没想：“还能怎么办？ 我给你路费，你周末可以偷着来上海。” 蒋小米：“……” 一阵感动。 “可你现在创业，正需要钱的时候。” “再缺也不缺你的路费钱。” 他合上笔记本：“二叔让你过来叫我的是吧？” “嗯，估计又要给你上教育课。” 蒋百川下楼，蒋小米回自己房间。 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插上耳机打开第二条语音，熟悉的带着温暖的声音传来：“今天给你的巧克力别吃了，明天带两块好吃的给你。” 蒋小米：“……” 一阵冷汗，好险好险。 幸亏刚才没打开听，不然左腿今晚肯定要断。 蒋小米赶紧把手机关静音，迅速改手机备注，把季云非改成‘a曾柯’，区别于真的曾柯。 她给季云非回信息：【我爸今晚在家，你别发语音来了，不方便。 】 季云非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差点以为她已经睡觉。 【好。 】问她：【你爸还会查你手机？ 】 蒋小米：【这倒不会，就是今晚发生了点事，我爸看到你送我回小区。 】 季云非呼吸一紧：【被骂了是不是？ 】 【没有。 】 【还骗我！】 季云非正在做试卷，扔掉笔。 他知道蒋小米家里是绝不许她早恋，这段时间被开心冲昏了头，太过大意。 【对不起。 】 蒋小米：【不是你的错，现在没事了。 】 季云非：【你爸没让你把我联系方式给删去？ 】 蒋小米：【我说你叫滕齐，我当我爸面把他号给删了。 】 季云非：【……】 蒋小米：【先不聊了，等后天上补习班再跟你说，到时你去吗？ 】 【肯定去。 】 过了会儿，季云非又发给她：【小米，我知道你爸爸是谁，初一就知道。 】 蒋小米看到这条信息时愣了半天，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他。 季云非又发来：【所以初中三年我都没敢追你，要不是这回跟你坐邻桌，我还是没想过要追你。 我还是知道，跟你家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 蒋小米一时不明白他到底几个意思，要退缩了？ 【你说清楚点，我现在脑子不够用。 】 季云非：【意思就是，不管你家是做什么的，我豁出去了，以后我不一定有什么大出息，可这辈子让你过的很开心，我还是能做到的。 】 蒋小米脸微热，这哪跟哪儿啊。 恋爱都还没谈，就开始说这些。 【你怎么忽然跟我说这个？ 】 季云非：【怕你爸教训了你之后，你就再也不理我，要跟我划清界限。 】 蒋小米：【不会的。 】 季云非长长吁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敢不听你爸的话，我现在不追你，等高考一结束，我们就在一起。 】 他知道她会不好意思，也不会回她。 跟她说：【你看书吧，后天见面再说。 】 【嗯。 】 那天夜里，蒋小米彻底失眠，辗转反侧。 一直想着季云非的那些话，就好像他在她耳边说的一样。 快凌晨三点，她还是没睡。 拿出手机，舍不得删除那些对话，可又不能留着。 她把每一条都收藏起来，然后删去。 第二天一早，爸爸跟堂哥都离开。 爸爸要去其他地方视察，哥哥回了北京。 别墅瞬间安静下来。 蒋小米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去厨房找水果吃。 “阿姨，我要吃车厘子。” “好咧，马上给你洗。” 阿姨拉开冰箱拿水果。 小米倚在琉璃台上，“阿姨，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阿姨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心里想什么，我家儿子上学那会儿，经常跟我撒谎，以为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拆穿。” 蒋小米望着她，眨了眨眼：“阿姨，你也知道有人送我回家？” 阿姨笑了两声，“电动车有后视镜。” 蒋小米：“……” 阿姨开始洗水果，“我还知道他跟你在一个地方补习，有次我看他进了大楼，就跟着一起上去，等你们进教室上课，我专门去跟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那孩子。” 蒋小米诧异的合不拢嘴。 阿姨接着说：“前台的小姑娘认识我，可能看到你们俩经常在休息区一起，我都找上门，也不好再瞒着我，说叫季云非，品格不错，数学尤其好，还给我看了他中考状元的报道。” 蒋小米头埋得很深，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姨说：“你爸妈把你交给我，我得对他们也得对你负责，知道那个孩子差不到哪儿去，也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阿姨就当没看到。” 蒋小米走过去抱抱阿姨：“谢谢阿姨。” 还在她肩头撒撒娇。 阿姨手在毛巾上擦了下，反手拍拍她：“阿姨也年轻过，不管什么年代，十五六岁时的心思都差不多，但你可不能耽误了学习。” “我知道，不会耽误学习。” 过了会儿，蒋小米又解释：“阿姨，其实我们在培训班的休息区不是玩，他一直都在给我讲题。” “嗯，阿姨知道，上周六你说你们老师临时加课，我知道你们没课，因为你每次上课我手机都会收到老师的签到信息，我不放心就上去看看，哪知道你们俩在那边正在讨论题目。” 蒋小米：“……” 原来什么都没有瞒过大人。 阿姨已经洗好了水果，“喏，端过去吃吧。” 终于盼到了周末上午，蒋小米提前十分钟到了补习班。 休息区，季云非早早在那里等她。 滕齐也在，一脸不满。 见到她就质问：“你把我拉黑了！” 蒋小米解释：“我爸昨天回来，不知道听谁说我在学校恋爱，然后我就把你号码删了。” 具体细节她就没跟滕齐说，也不想说季云非昨晚送她回家。 滕齐：“就删了我的？” 蒋小米：“嗯。” 滕齐：“那你怎么不删把季云非的号也给删了？” 季云非插话：“因为我要给她讲数学题。” 滕齐吃瘪，冷嗤一下，把手机递给蒋小米：“扫一下再加上去，备注个女生名字就安全了。” 蒋小米知道滕齐无赖，她要是不加，他还不得一直跟她胡闹下去。 添加好，季云非赶滕齐：“你先进教室，我跟蒋小米有话说。” 滕齐幽幽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嘴上说归说，他还是很爽快的离开。 季云非看着蒋小米，一夜想了很多，也准备了很多话要跟她说，可等见面后发觉什么言语都是多余的。 “以后所有的题我自习课给你讲。” 蒋小米：“那不是耽误你学习？” 季云非：“一样的，等回家再补上。” 之后的时间，两人无声对看。 看了几秒，蒋小米招架不住他专注的眼神，视线开始左右飘忽不定。 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季云非从口袋拿出一包糖和小馒头塞她口袋里，“别乱想，好好上课。” 蒋小米很听话的点头：“我知道。” 接下来的两周是紧张的复习阶段，每天都埋在各科的试卷里。 蒋小米跟季云非说话的时间都比以前少了很多，可她口袋里每天季云非都会塞吃的进去。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 上海下了一场小雪，期末考在这场小雪后迎来。 考试前一天，准考证发下来了。 蒋小米看了眼季云非的考场跟座位号，第一考场第一个。 他们是按上次期中考试成绩分考场，好生都在前面的考场，江月期中考试年级排名第十，也在第一考场，跟季云非一起，都在一楼。 她在二楼，正好在自己班级，跟他差了七八个考场。 “你哪个考场？” 季云非偏头看过来。 蒋小米把自己的准考证给他看，准考证特别简单，名字学号，还有考场号和座位号。 季云非一看是他们自己班，跟她说：“考完你别走，我来找你一块去食堂吃饭。” 蒋小米没吱声，直到这一刻，她才这么明显的体会到她跟季云非的差距有多大。 他们之间隔着的，是那么多考场。 “怎么了？” 他小声问道，察觉出她情绪不高。 蒋小米摇头：“没什么。” 季云非：“担心数学考不好？” “嗯。” 其他的蒋小米没多说。 “别给自己压力，这次数学你能考多少就考多少，考不好也没事，你真要转学了，以后我零花钱省着花，每个星期我都去北京看你，大学我也只考北京的。” 季云非轻轻拨弄她的马尾辫：“不骗你，大学我肯定去北京找你，如果你要出国我也陪你，你去哪我去哪。” 蒋小米忽然眼眶就湿了，别过脸去不看他。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季云非不知道蒋小米突然怎么了，以为他说错了什么，拽拽她的衣袖，“怎么了？ 我说错话了是不是？ 你说我改。” 蒋小米摇摇头：“没有。” “那你转脸呀，你不转脸就说明你在生气。” 蒋小米用力眨了眨眼，平复好心情，还不等她转头，她手里忽然多了一袋东西。 “别生气了。” 季云非给了她qq糖。 蒋小米回头看他：“没生气。” “以后别动不动就转过去把后背对着我，听到没？” 蒋小米没吱声，撕开糖袋，捏了几粒放嘴里，酸酸甜甜。 就跟这青涩感情一样。 放学了，同学们陆续离开。 季云非要留下把考场布置好，拿上自己跟蒋小米的书包：“你到外面走廊等我，我排好桌子贴好座位号我们就走。” “好。” 季云非在教室里头跟几个班干一起忙活，蒋小米趴在台上吃糖。 “我去！又吃这个？ 你还吃上瘾了啊？” 曾柯凑过来，毫不客气的捏了几粒放嘴里。 蒋小米没告诉她，这是季云非给的。 “桌子都排好了？” 蒋小米说着还回头看了教室里一眼，他们几个男生正在忙着拖桌子。 曾柯悠哉道：“沾你的光，季云非不让我动手，说他们男生做这些就行。” 她歪头看着蒋小米：“数学有把握吗？” 蒋小米叹气：“没。” 曾柯双手托腮，“别想那么多了，考差考好都无所谓，其实就算你考了一百一十分，蒋伯伯以后还会找别的理由把你转回北京，现在上海就剩你一个人，蒋伯伯跟蒋伯母肯定不放心。” 蒋小米又给了她几粒糖，“不用宽慰我，我学的怎么样，心里有数。 倒是你，我走了你怎么办？ 谁跟你聊那个小秘密？” 跟霍阳有关的那个小秘密。 曾柯笑：“我每天会跟你准时汇报进展情况。” 然后望着球场那边，霍阳跟滕齐他们几人在打球。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站在球场边，给他拿拿衣服，递递水。 “走啦。” 季云非忙活完，拍拍蒋小米的头，把两人的书包一肩头背一个。 曾柯还想留下来看一会儿霍阳打球，跟他们挥挥手。 “曾柯喜欢霍阳？” 拐弯走到楼梯时，季云非问蒋小米。 蒋小米诧异：“你怎么知道？” 季云非：“打球的那几个人里，长得还行的就滕齐跟霍阳，滕齐成绩一般，曾柯不会喜欢，那就剩霍阳。” 蒋小米没置可否，闺蜜的小秘密她不想拿出来到处说，哪怕是季云非。 转移话题，“什么叫他们长得还行？” 滕齐跟霍阳都算比较帅的男生。 季云非：“那要看跟谁比。” 蒋小米笑：“自恋。” 季云非好心提醒：“要是曾柯喜欢的是霍阳，那你劝她远远欣赏一下就行，别太当真。” “什么意思？” 蒋小米一头雾水。 “霍阳有女朋友，不是我们校的，是他初中同学。” 过了会儿，季云非看蒋小米一直沉默不语，“你别瞎操心了，等找机会你暗示一下曾柯就行。” 蒋小米‘嗯’了声，这种事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天冷后，阿姨就开车来接蒋小米，而季云非还是骑车上下学。 爸爸要来接他，他不让，说正好锻炼身体。 还是跟以前一样，他每天都要送蒋小米回家。 不同的是，蒋小米的车在机动车道，他在人行道，隔着绿化隔离带。 蒋小米坐在副驾，一上车就趴在窗户上朝外看。 也许阿姨知道季云非还会送她回家，每次都选最靠边的那条道，这样就没汽车挡着视线。 季云非车速控制的跟他们的一样，她总能平行看到他。 他不时会朝她笑笑，痞痞的坏笑。 考试分三天，第一天上午第一门是语文，第二门是化学，对蒋小米来说，都挺轻松。 下午考数学，她坐在考场等监考老师发卷子那刻，心脏就开始怦怦怦直跳。 试卷还没发到她，她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 虽然知道考一百一十分的几率很低，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默默祈祷这次试卷要简单。 等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老师开始收试卷时，蒋小米呼口气。 这下都不用等分数出来，她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北京。 这回的试卷比期中试卷难多了，后面两道大题她都没来得及看。 季云非提前半小时交卷，交卷后不许在考点转悠，等铃声一响，他几乎是跑着上楼。 这次试卷整体难度上升，对他来说还行，可对蒋小米，太难。 等他到了教室门口，老师正好整理好试卷离开。 考生陆续离开，季云非迎着人群进来。 他在蒋小米桌前半蹲下，趴在她桌上，下巴磕着手臂。 蒋小米看他一眼，“这么快？” “嗯，一交卷我就跑出来了，我靠门口坐。” 他没说自己提前半小时交卷，怕刺激到她。 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考砸了。 他默默陪着她，没说话。 蒋小米把笔、学生证一样样往笔袋里收，心里难受的不行。 过了会儿，季云非开口：“我昨天查了下我的卡，里面好多钱，有我这些年的压岁钱，还有平时我爸我妈我爷爷奶奶我外公外婆给的零花钱，我爸妈从来不管我怎么花，都让我自己管着，我算了下，够我这几年去北京看你的路费。” 蒋小米手一顿，抬头看他：“你哄我的吧？” 季云非：“哄你干什么？ 说去看你就一定去看你，不是瞎说说。 我初三暑假，我妈给了我钱，我自己报了去美国的夏令营，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安排，我妈说十六不算小了，什么事得自己拿主意。 学习也是，反正不是为了他们学。” 蒋小米：“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季云非浅浅笑着，特别认真的表情：“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幼稚，很成熟，不会光嘴上说说去看你，更会实际行动。” 蒋小米忍不住笑了：“天天吃零食，还不幼稚？” “那不是陪你一起开心吗？” 季云非扶着桌子起来，“别想那么多了，你爸既然有了让你回去的心思，不管你这次考多少，他也会让你回去。” 他到讲台处把她书包拿来，东西装里头，“走，带你去打球？” “打球？” “嗯，教你投篮玩，反正之前该复习的都复习了，今晚就别再看书，好好放松一下。” 球场，滕齐跟小胖他们在打球，就算期末考试，他们该玩玩。 人少，就打了半场。 季云非指指另一边，“我们去那个篮球架。” 他背着两个包，抱着篮球。 “诶，老大跟你媳妇来了。” 有人笑着跟滕齐说。 “草，不挖苦老子，你们会死啊！” 滕齐把手里的篮球直接砸过去。 他们笑着，躲开。 滕齐贱兮兮的走去那边的球场，“小米米。” 蒋小米眼睛微眯：“闭嘴！” 季云非把包放一边，踢一脚滕齐：“滚回你那边去。” “我就不走，球场是你家的？” 滕齐又回了一脚给季云非，继续跟蒋小米说：“你让他教你投篮？ 你还真会找人，他都能把你教投对方篮筐里。”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季云非用身体把他推到很远，压低声音说：“你别叽叽歪歪了行不行？ 小米今天心情不好，我带她投篮玩玩。” 滕齐关心的是：“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腿没恢复好？” “不是，数学没考好。” “她数学考不好不是才正常？” “考不好就得转回北京。” 季云非挥挥手：“你到那边玩去，别烦她！” 滕齐一下就愣了，也安静下来。 “转学？” “嗯。” 季云非没多言，转身就蒋小米那边。 滕齐愣怔片刻，跑过去，他存不住话，所有疑问都得立马搞清楚，“蒋小米，是不是之前我送你回家，你爸以为你早恋，就要把你转走？” 季云非：“……你特么……”都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 蒋小米无所谓，反正转学的事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摇头：“不全是。” 滕齐不像往日那样闹腾，语气也认真了：“我去跟你爸妈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追你，不烦你，不会影响你学习，你别走行不行？” 蒋小米一脸错愕，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滕齐把衣袖往上撸撸，矫情的话他也不会说。 “我不追你了，真的，我们就当好朋友处三年不行吗？” 蒋小米：“跟你没关系，真的，我爸早就想把我转回去，是我一直拖着，我爸妈都不在上海，他们说不能一直麻烦我小姨。” 滕齐胡乱抓抓头发，挺烦躁的。 过了几秒，“行啊，回北京也蛮好的，你妈还能照顾你，你看你这次住院，你妈都没时间来。” 忽然又笑着说：“到时我去北京找你玩。” 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凛冽的眼神扎向他。 他看向季云非：“看什么看！是我先说要去北京看小米，告诉你啊，别厚脸皮跟我学！” 滕齐手机响，是爸爸打来的，在校门口等着接他。 他摆摆手：“我先走了。” 不忘跟蒋小米又说一遍：“一放假我就去北京找你玩，反正我爸在北京也有公司，我常去。” 季云非都懒得跟滕齐计较，他把篮球给蒋小米：“你投，我给你捡球。” 他问小胖要了一个球来，示范给她看。 蒋小米投了二十多次，一次都没投进去，胳膊都发酸，不过玩得很开心。 季云非一直忙着给她捡球，“还投不投了？” 蒋小米摇头，“太累。” 时间也差不多了，季云非把书包让蒋小米自己背着，他的书包不重，就笔袋跟错题集，“你帮我提着，我转球给你看。” “好。” 蒋小米喜欢看他转球。 她觉得很神奇，一根手指挑起篮球，还转的那么快，不掉下来。 “你跟谁学的？” 蒋小米问。 “看电视上学的，后来没事练着玩。” 他左手食指顶着球，右手给它加速。 蒋小米也想玩，结果她一伸手靠着球，球就失去重心滚下去。 后来季云非转球时，她故意用手臂蹭他一下，球又滚到路边。 “蒋小米！” “哈哈。” 冬日的夕阳暖暖照在他俩身上，两人一路闹着笑着。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校外，车里。 阿姨透过前挡玻璃看到了从校园走来的两个孩子，一路笑笑闹闹。 她用余光瞥了眼坐在副驾驶的蒋太太，小米的妈妈。 阿姨没想到今天下午蒋太太会突然回上海，还要跟她一起来接小米，她之前给小米发了条信息，告诉小米，妈妈也来了。 大概她玩过了头，没时间看手机。 就她知道的，小米父母也是联姻，小米妈妈叫任彦雯，是任家唯一的女儿，从小便家境优渥，性格温和。 蒋书记虽然看上去严肃有距离感，有时挺大男子主义，可婚后对小米妈妈特别好，夫妻感情不错。 不过蒋书记总归是强势的那方。 任彦雯看到小米跟一个男孩子举止那么亲昵，先是诧异，而后凝视前方，面无表情。 她手肘抵在车窗上，手指用力摁着眉心。 几十米的这段路，小米走了好几分钟都还没走到校门口，两人一边玩球一边走，有时球滚到后边，他们又倒回去。 来来回回，一点都不着急出校门。 “小米以前也这样？” 任彦雯问阿姨。 阿姨摇头：“没有，今天考数学，她可能心情不好，同学就逗逗她。” 任彦雯：“……还替她开脱呢？” 阿姨没再辩驳，越说越帮倒忙。 任彦雯示意她：“把车开到路边吧。” 现在正是期末考时间，她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小米考试。 阿姨把车停在路边停车位，这样就看不到校园那条路。 她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坦白吧，“蒋太太，小米平时真的听话，要有什么的话，我肯定不会瞒着您。” 任彦雯：“要不是我今天逮个正着，你还真打算跟我说？” 阿姨：“……” 又赶紧解释：“这个男孩我认识，跟小米一个班，小米她们那届的中考状元，数学也是全市最高分，他们平时在一起就是交流学习，可能考试压力大，两个孩子就一起玩玩，放松放松。” 任彦雯：“……” 弄得她好像是小米后妈一样。 前段时间，蒋慕平打电话跟她说，小米在上海就跟散养的马一样，不服管，尽由着性子来。 等年后要把小米转到北京。 她想都没想的就不同意。 转学对一个女孩来说，心里会有很大波动，尤其是成绩还一般，插班后肯定成为焦点。 结果蒋慕平说小米有早恋倾向，转到北京他们还能多出一点时间管着她，就算他们不在家，还有家里其他人。 就是听说了小米有早恋倾向，她这回调整工作安排，腾出几天来上海，正好看看她的腿恢复的怎么样。 十五分钟后，蒋小米终于出来。 一瘸一拐的，看到车牌后，朝这边慢吞吞走来。 任彦雯推门下车，蒋小米一愣，远远的就喊：“妈妈。” 个子那么高，看上去像个大人，其实还是小孩子一个。 任彦雯迎过去，把她书包拿过来，“怎么这么晚，今天值日？” 蒋小米还想着编个借口，这下连脑子都省了，点点头：“嗯，之前都是曾柯帮我值日，现在我能走了，就自己值日。” 她挎着妈妈的手臂，“妈妈，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你爸说你脚还没好，我不放心。” “不是视频给你看过么，我现在能走路了。” “视频归视频，哪能一样。” 任彦雯陪蒋小米坐在后座，上车后她就把小米脚小心翼翼放自己腿上，轻轻给她按按：“还疼不疼？” “不疼了，就是不敢走快。” “复查没？” “查了，还行，医生说我体质不错，滕齐家还给我从国外带来不少营养品，没问题的。” 任彦雯开始给她小腿和大腿按摩，活活血。 “还有几天考完？” 她问小米。 小米正侧身趴在车窗上，朝外瞅，人群里暂时还没找到季云非。 回头：“还有两天。” 任彦雯点点头：“那我多待两天，后天晚上考完试跟我一起回北京。” 蒋小米微怔，有点猝不及防，“后天就走？ 我还要领家庭报告书跟寒假作业呢。” 任彦雯：“到时让曾柯给你领，反正每年过年你曾叔叔都要带曾柯去我们家，到时给你也不耽误你做。” 蒋小米张张嘴，找不到任何反对的借口。 任彦雯余光看看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她：“怎么了？” 蒋小米：“没什么。” “乐极生悲？” 任彦雯故意问道。 蒋小米：“可能是提前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说的你好像几百年没回北京一样。” 静默一会儿，蒋小米婉转道：“妈，我回北京也没意思啊，你跟爸爸又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多无聊，我在上海还能跟曾柯玩。” 任彦雯：“没让你一个人在家，你可以去你爷爷奶奶那边，也可以去你姥姥姥爷家，再过几天你哥也回去了，不比在上海好玩？ 你回北京正好也可以让你阿姨歇歇。” 蒋小米抿抿嘴，没接话。 感觉是爸爸跟妈妈说了什么，所以妈妈才会等她一起回北京。 现在他们开始结盟，一起对付她。 任彦雯有电话进来，是秘书打来的，她刚给秘书发了信息，让秘书着手给小米安排转学一事。 她看了眼小米，接听。 蒋小米对妈妈的电话不感兴趣，妈妈就一直“嗯，对，行，年前就办妥。” 她转身看向车外。 阿姨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纵容，车一直靠边开，她看到了非机动车道上的季云非，他不时就看过来。 蒋小米把车窗稍稍降了一些下来，只露出上半部分脸，跟季云非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任彦雯结束通话，侧脸就看到车外的那个男生，长得阳光帅气。 其实小米跟他站一块，还蛮般配，可毕竟现在年龄太小，这样的感情是没有未来的。 她也不可能放纵自己的女儿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不好好学习去谈情说爱，这等于害了她。 任彦雯微微叹气，收回视线。 这个时候，就只能选择性眼瞎。 暂时随他们吧，反正再有两天他们就分隔两地。 时间一久，这感情自然而然就淡了。 第二天，蒋小米提前近一个小时到校。 季云非比她还早，一般早到的同学都直接去了自己的考场，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就只有季云非，找了张凳子，坐在蒋小米桌子侧边看书。 考试期间学校对着装的要求就没那么高，今天蒋小米没穿校服，穿了白色的休闲羽绒服，扎个萌萌的丸子头，余下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肩头，还有一些埋在了羽绒服领子里。 季云非呆看着她，笑：“糯米小丸子。” 蒋小米用书轻轻打了他肩膀几下，“你不去考场？” “去那么早干什么？” 他支着头，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昨晚没睡好？” “还行啊。” “瞎说，都有黑眼圈了。” 季云非趴她桌上，“跟我说说，怎么了？ 还在愁数学？” “不是。” 蒋小米说：“我明晚就回北京了。” “就这事？” “嗯。” “出息！” 他说：“我妈昨晚还问我，这个寒假准备去哪溜达一圈，那我就去北京好了，到时找你玩。” 蒋小米疑惑的眼神，“没骗我？” “骗谁也不会骗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开心过后，蒋小米就开始担心：“我家里从来都不许我单独一人出来，都有司机跟着我。” 到时候根本就没机会跟他单独出来转悠。 季云非指指自己的脑袋：“放心，这里有办法。” “什么办法？” “现在不能跟你说，反正去北京后肯定得让你尽地主之谊。” 考场的人越来越多，季云非站起来：“考完去找我，一起到食堂吃饭。” 今天考英语，对蒋小米来说太简单，她肯定能提前交卷。 蒋小米点点头，忽然桌上多了一盒口香糖，季云非丢下后就离开。 她拆开，倒了一粒放嘴里，从书包拿出英文小说看起来。 期末的英语试卷难度适中，蒋小米提前三十二分钟做完。 她考英语从来不检查，做好就交卷。 监考老师问：“不再检查检查？” “不用了，谢谢老师。” 蒋小米到讲台桌上拿着包离开，这边不许逗留，她下楼，就在季云非考场前面的花坛边，摊了几张面纸在台子上坐下来。 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小说。 季云非也做好了试卷，只是离考试结束还不到十五分钟，已经不许交卷。 他把答题卡的信息检查了下，没问题，放在桌角等着老师收。 闲着也没事，季云非拿过试卷，在试卷底撕下来一小块，把那一小块纸撕成一个形状，从笔袋拿出一支红笔，把它描边，又写写画画。 正好监考老师转到他旁边，看后敲敲他的桌子，“好好检查。” 季云非点点头，赶紧收起那个心。 考试铃声结束，老师收试卷跟答题卡，所有人都不能离开。 季云非歪头向外看了看，看到了蒋小米，她正站在台阶上等他，也在朝他们教室看。 他冲她扬扬眉，蒋小米笑笑。 监考老师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季云非箭一般的窜出去，两人并肩朝食堂走去。 他问：“提前多长时间交了卷？” 蒋小米：“半个小时。” 季云非从口袋里拿出他的小杰作，“伸手。” “干嘛？” 她还是照做，伸出左手。 季云非把东西放在她手里，蒋小米看后，小心翼翼的攥在手心。 他给她的是一张小纸片，两心相连，还画了一个丘比特之箭。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把那个纸片给我。” 季云非从笔袋拿出双面胶，撕了一点下来。 蒋小米：“你要贴在哪儿？” “一个很安全又能天天看到的地方。” 季云非把双面胶黏在心形纸的背面，又伸手：“手机拿来。” 蒋小米大概猜到他要贴在哪儿了，掏出手机给他。 季云非把透明手机壳抠下来，将心形贴在手机背面，盖上手机壳还给她：“要是不靠近看，还以为是手机壳上自带的丘比特之箭。” 蒋小米反复看着，这样以来就能天天看到，还不用担心会丢。 这算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到了食堂，“想吃什么？” 季云非问蒋小米。 “你买什么我吃什么。” “真不挑食？” “真的。” 蒋小米很乖的举起三根手指保证。 季云非让她找位置坐下，他去打饭。 等饭买回来，蒋小米是这样的。 “啊？” 她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满意，她看看餐盘里的鱼，再看看季云非：“你怎么给我买了红烧鱼？” 季云非笑着说：“吃鱼聪明，补脑子，数学就能好。” 把筷子递给她，“刚刚你不是说了不挑食？” 蒋小米：“我不想吃，我要跟你换。” 把两个餐盘对调。 他的盘子里的荤菜是油焖虾跟豆腐衣包肉。 她也不是太爱吃，不过勉强将就一下。 季云非看着她：“你是不喜欢吃，还是懒得剔鱼刺？” 蒋小米：“喜欢吃，也不懒，我自己也会挑鱼刺。” 反正现在就是想让他挑鱼刺。 季云非开始剔鱼刺，把挑好的鱼肉放一边。 “这是给我吃的？” 蒋小米指指那些鱼肉。 季云非头也没抬，认真剔鱼刺：“别自作多情。” 蒋小米笑，一点都不跟他客气，把他挑好的鱼肉都夹到自己碗里。 “同学，不介意拼个桌吧。” 贱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蒋小米跟季云非一同抬头，滕齐径自坐在蒋小米旁边的位置上。 季云非推推他的餐盘：“一边去！那么多空位你非得坐这边？” 滕齐很无赖：“这桌子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坐就坐你管不着！” 他刚拿起筷子，还没开始吃呢，肩膀就被人拎了下，“起来，到对面去。” 是曾柯，她要跟蒋小米坐一块。 曾柯把滕齐餐盘推到另一边，将自己的盘子放下来，拽着滕齐的胳膊：“让我一下，我跟小米有话说。” 滕齐没动：“你坐季云非边上不是照样说？” 曾柯：“我不乐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怼起来。 蒋小米看着滕齐：“你让一下女生不行？” 滕齐听蒋小米的话，无奈移到对面。 曾柯问蒋小米：“你哪天回北京？” “明晚。” 曾柯也想到了，没有任何吃惊，“我表哥过几天回国，他让我带他去北京玩，到时去找你当导游，我对北京也不熟。” 表哥在国外出生，很少回国，每次回来也都匆匆忙忙，这回假期长一些，他想去北京玩玩。 蒋小米知道曾柯的表哥，哈弗数学系的高材生，他之前回上海时她正好在曾柯家，几人一起玩过。 人比较健谈，挺开朗。 蒋小米点头：“行啊，到时我去接你们。” 曾柯：“那必须的啊，到时我跟蒋伯伯打电话说我要过去玩，那几天你就跟我待一块，正好你也放松一下。” 蒋小米：“行啊，我爸妈可能也在家，到时去我家吃饭。” 滕齐一直看着曾柯，“曾大班长，你有点不厚道啊。” 曾柯斜他一眼：“我哪儿不厚道了？” 滕齐：“这明眼人一看，你就是变相给你那什么表哥介绍女朋友，还要去家里吃饭？ 这是要提前见家长啊。” 曾柯瞪他：“我哥早有女朋友了！你吃你的饭，别插嘴！” 转头又跟小米说：“去之前我给你打电话。” “好。” 季云非不时余光看一眼曾柯，没多言。 滕齐吃饭时都闲不下来，插上耳机开始看视频，边看边吃。 蒋小米跟曾柯把事情都商量好，这才看到滕齐盘子里有糖醋排骨，“今天中午有排骨啊？” 季云非不知道她喜欢吃排骨，“嗯，你想吃？” 蒋小米想了想：“算了，明天中午再吃，我们还有这么多菜，吃不完。” 季云非看了看打饭那边，排满了人，再买还不知道要排多久，他看看滕齐，滕齐正专注看视频。 盘子里有六块排骨，季云非连着夹了三块给蒋小米，他自己也夹了一块。 曾柯看他们都吃，突然自己也馋了，悄悄夹一块放在碗里用米饭盖好，忍着笑，若无其事的开始吃别的菜。 滕齐只吃了一块排骨，等他再把筷子伸到那，空空的，什么都没夹到。 他抬头一看，草，一块都没了。 “我排骨呢！” 他看向季云非：“你他么给我多留一块会死啊。” 季云非：“嚷嚷什么，给你面子才吃。” 把蒋小米餐盘里的油焖虾给他几只：“吃这个吧，有营养。” “我要吃荤菜！谁吃虾啊！” “你什么时候听说虾是素菜？ 爱吃不吃，不吃一会儿连虾都没得吃。” 季云非作势就要从他盘子把虾给夹回来，被滕齐手臂给挡回来，“滚！” 他们三人一边吃排骨一边笑，滕齐肺都快被气炸，抬头看看打饭窗口，还想再去买一份排骨回来。 可正是吃饭高峰期，排着长长的队伍，他叹口气，郁闷的开始吃虾。 正吃着，滕齐余光看到曾柯盘子里的鸡腿，嗖一下夹到自己碗里，等曾柯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他赶紧把鸡腿咬了一口，护着不给。 在嘻哈打闹中，这顿饭吃完。 季云非跟滕齐去了超市，蒋小米跟曾柯晃晃悠悠回教室。 原本以为这几天会下大雪，哪知飘了点小雪花就晴了，今天太阳暖烘烘照在身上。 “还是北京好，有大雪看。” 曾柯感慨一句。 蒋小米：“那我跟你换，以后你去北京。” 曾柯：“才不要。” 她要走了，以后要怎么看霍阳？ “诶，万一到时候你回北京上，你跟季云非怎么办？” “不知道。” “会坚持吗？” “他要坚持，我就坚持。” “哎吆喂，之前没看出来你挺有志气。” “那是，qq糖吃多了，有韧性。” 两人笑着，各怀心事。 青春啊，谜一样的岁月。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这学期结束了。 班里的同学陆续回来，班主任还要开班会。 桌子他们也懒得弄，直接拿了凳子找空地方坐。 季云非坐在蒋小米身边，“考的怎么样？” “还不错。” 班主任来了，简单讲了几句就放学，三天后来拿家庭报告书。 等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他们两人才走出教室。 “就三天时间，你到北京再回来，还不够折腾的。” 季云非随口说了句。 蒋小米咬咬唇，“不回了。” 季云非还以为自己听错：“啊？” 蒋小米声音很小：“我妈让曾柯代我领家庭报告书。” 季云非愣了好半晌才接受这个事实，闷闷的“哦”了声，没再说别的。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这条路，从来都没像今天这么短过。 还想继续走，结果就到了头。 蒋小米停下，“我妈在门口等我，直接去机场。” 不是回家的那条路，示意他不用再在路上找她的车。 季云非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很多东西，把她两个口袋都塞的满满的，都是她平常爱吃的零食。 蒋小米也从包里拿出临别礼物，堂哥给她带回来的笔。 “差不多够你用到高三毕业。” 季云非全部收下，“要是不够我再问你要。” 沉默了会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可谁也不想走，又站了几分钟。 北风呼呼吹着，蒋小米一点都不嫌冷。 最终，季云非开口：“快点过去吧，别误了飞机。” 蒋小米埋头站在那里，还是不想走。 她两手紧攥着书包带子，离别这种事，也许很快就能再见，也许一分开就是一辈子，谁知道她跟季云非属于哪种。 看向他，“你说你寒假要去北京玩的。” 季云非：“嗯，肯定会去。” 蒋小米暗暗松口气，挥挥手，两人几乎同时转身。 她去了校门口，他去了车棚。 到了车上，蒋小米口袋里的零食掉出来。 “这是什么？” 妈妈捡起看了眼，“怎么现在开始吃这些零食？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 “哦，可能长大了。” 妈妈无语的望着她，又看看手里的零食，经常看电视上的广告，倒是一次都没尝过。 “这袋给妈妈尝尝。” “啊？ 不行。” 蒋小米反应过来后，一把夺过来。 任彦雯哭笑不得：“怎么这么小气吧啦的？” 后知后觉，“同学送你的？” 蒋小米把零食又塞回口袋，没吱声。 任彦雯摇摇头，还真是孩子，送礼物也是送零食。 蒋小米心情很糟，什么话都不想说，把车玻璃降下，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明知季云非不会出现，她还是呆呆的望着人行道。 忽然有人冲她摆摆手，还以为眼花，定睛，就是季云非没错。 蒋小米把手放在身前挡着不让妈妈看到，也朝他摇摇手指。 迎着夕阳的余晖，季云非冲她浅浅一笑。 那一笑，差点把蒋小米眼泪给催下来。 车速越来越快，季云非再怎么加速都跟不上。 下一个路口，汽车左拐，她再也找不到季云非的身影。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飞机落地已经很晚，蒋小米一人慢慢腾腾走在后面，她腿还没痊愈，走多慢走多快都由她心情决定，别人催也没用。 任彦雯已经回头不知多少次，“小米，别盯着手机看，稍微快点。” 蒋小米强词夺理：“看手机是转移注意力，不然走一步就疼一下，北京太冷，我腿受不了。” 说完，继续盯着手机。 任彦雯摇摇头，还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八成在跟那个男生聊天，等一开学，她就把手机给没收了，这样下去还得了？ 迟早要出大问题。 蒋小米一直在等季云非信息，现在都十点半，他没有只言片语。 她也不知道要跟他聊什么，发了个动图给她。 一只小猫在挠小狗，小狗被欺负的很可怜。 这个表情图是她让堂哥专程做的，堂哥还问她要了两百块的手工费，改天她一定要加倍讹回来。 图片已经发出去两分钟，季云非还是没回复，蒋小米把手机塞兜里，这才快步去追妈妈。 今天来接机的是爸爸的司机，苏叔叔。 回去的路上，妈妈跟苏叔叔闲聊，聊的都是跟她有关。 任彦雯问：“老苏，苏扬还在原来学校的高中部？” 苏叔叔：“对。” 然后叹口气，“成绩在她们校几乎就是垫底。” 任彦雯笑笑：“那也比小米强，苏扬那孩子懂事。” 苏扬上的那个学校就是她给小米要转学的学校，有个熟悉的人她也放心。 蒋小米扒着座椅后背：“苏叔叔，苏扬姐也考完试了吧？” 苏扬是苏叔叔的女儿，比她大几个月，小学时她跟苏扬经常一块玩，后来到上海后就很少见面，这几年也没了联系。 苏叔叔：“对，比你们要早两天考完，这几天天天在家闲着。” 任彦雯说：“那正好，让小米去找苏扬玩。” 蒋小米眼珠子一转，“妈妈，那我能在苏叔叔家住几天吗？ 你跟爸爸都不在家，我无聊。” 任彦雯没同意：“你苏阿姨忙，哪有空再照顾你们俩，白天过去玩玩，晚上再回家。” 蒋小米不跟妈妈说了，说了也没用，她直接问苏叔叔：“苏叔叔，我们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不会给阿姨添乱，说不定还能帮帮忙呢。” 苏叔叔浅笑：“没有麻不麻烦的。” 他担心的是：“就怕我们家你住不惯。” 他们家是老小区老房子，装修也是极其简单。 蒋小米：“住得惯住得惯，我对什么都不讲究，到时我跟苏扬姐住一张床就行。” 经不住蒋小米的软磨硬泡，任彦雯同意了。 蒋小米立即要来苏扬的联系方式，赶紧添加，很快通过。 蒋小米：【嗨，闭月羞花的苏大美女……】 苏扬：【嗨，沉鱼落雁的蒋大美女……】 蒋小米笑：【咱俩就别商业互吹了，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 】 苏扬：【机场回来的路上，我爸跟我说了要去接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出来一起玩。 】 蒋小米：【我明天就去你家，跟我妈说过了，在你家住几天。 】 苏扬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真假的？ 】 蒋小米：【骗你干什么？ 苏叔叔回家肯定会跟你说。 】 苏扬想了想：【要不你现在来吧，反正我爸今晚也要回家，不是顺路的事？ 不然你今晚还要忍受一晚你爸的碎碎念，你受得了？ 】 蒋小米：【（大哭）知音啊，行，那我今晚就过去，你一会儿打电话给苏叔叔，就说非要让我过去不行。 】 苏扬：【没问题，包我身上。 】 两人一拍即合，计划也实施的挺顺利。 去苏家的路上，苏叔叔从后视镜看了眼蒋小米：“小米啊。” 蒋小米收起手机，“诶，苏叔叔，什么事？” “你刚才都到家门口了，也不留在家里住一晚，不想你爸爸？” “想，可不想见到。” 苏叔叔：“这可不行，蒋书记对你严也是为你好，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蒋小米辩解：“我不回家那是为我爸着想，我爸一看到我就生气，我不住在家里，他就眼不见心不烦，多好。” “你这孩子，一看就是故意跟家里作对。” “我要有您这样一个慈祥的爸爸，我巴不得天天回家。” 苏叔叔笑，“像我这样的成不了大事，一辈子就只能开开车，蒋书记那样的性子才能成大事，能管得住人。” 蒋小米：“我又不需要一个领导，我就想要一个什么都惯着我的爸爸。 从我记事开始，我爸就拿他工作上的那套来管我，从来都不考虑我感受，他都不记得我生日是哪天。” 静默了几秒，“苏叔叔，你肯定不会忘了苏扬生日对不对？ 就算有时你跟我爸一块出差，也一定会想着打个电话，可我爸基本就没想起来过我生日。” 苏叔叔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这时候说空话也没用。 蒋小米笑笑，“不说这些了。” 她朝前挪了挪身体，“苏叔叔，我爸最近都在北京？” 苏叔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知道她什么心思，笑说：“就这么不想回家？ 马上过年，蒋书记工作忙着呢，不过大多数都在北京。” 大多时间都在北京？ 那要是季云非来了，她怎么出去？ 蒋小米在心里叹口气，真是糟透了。 手机震动，季云非回她，还是最开始那张图片，小狗逗小猫。 【刚才在忙？ 】蒋小米问。 季云非：【嗯，在整理数学题，手机关了静音，以为你回家后就没法看手机。 】 蒋小米：【不会，只要不当着我爸妈的面玩就行，他们都忙，好多天回家一次，想管我也管不着。 】 又想起来问他：【都考完试了，你还整理数学题做什么？ 下学期的？ 】 季云非搁下笔，问她：【你方便听语音吗？ 打那么多字太麻烦，还说不清。 】 蒋小米赶紧从包里找出耳机插上，【好了，你说吧，不过我不方便，还在车上，你说语音，我打字。 】 季云非：“就是这个学期的内容，现在正好有时间，我把你所有错题和薄弱的题型都整理出来，解题步骤跟知识点也都写在了上面，给你做了个错题集，现在用不到，不过等高三总复习时你就能用得上。” 那么长一段语音，蒋小米听完后，心里滚烫滚烫的。 不管说什么感激的话都显得太生分，她问：【一学期下来我有那么多错题，你都能记得住？ 】 季云非两指夹住一张试卷，“期末复习时，我把你所有数学测试卷都拍下来了，晚上回来时我全都打印了一份。” 问她：“你晚饭吃了没？” 蒋小米：【还没，一会儿去苏叔叔家吃，苏阿姨在给我做手擀面，我这几天就住苏叔叔家里，跟苏叔叔的女儿一起玩，她今年也高一，比我大几个月。 】 季云非：“那我可以随时给你发信息？” 蒋小米没直接回答他能或不能，又发了一遍小猫欺负小狗的图片给他。 季云非笑，还不等说话，敲门声响，很轻，随着传来一声：“云非？” 他快速打了几个字：【我爸找我。 】放下手机，“爸，什么事？” 季爸爸进来时，季云非手里拿着笔，桌子上摆满了试卷。 “都快十二点了，还不睡？” 刚才他起来去洗手间，发现他房间门缝透着亮光，以为他玩游戏时睡着了，又忘了关灯。 季云非：“不困，反正明天也不上课。” 继续低头抄题。 季爸爸走过来，扫了一遍桌上的试卷，试卷上是蒋小米的名字，分数都不是很理想，“不是都考过了，你还抄下来干什么？” 季云非：“她数学差，给她整理好等高三用，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没事干。” 季爸爸望他一眼，“追上了？” “没追。” “嗯？” “她家里管得严，不许恋爱，等高考后再说吧。” 季爸爸点点头，没再多问，催促他：“就是明天不上课也不能熬那么晚，赶快睡吧。” “好。” 季云非忽然抬头，“爸，我放寒假想去北京转转行不行？” 季爸爸纳闷：“你之前去了那么多次，后来再带你去，你怎么都不愿意去，现在怎么又想起来去北京玩？” 难道蒋小米家是北京的？ 不过好像不太可能，家要在北京就不会在上海读书。 季云非：“这次去不一样，是带着目标性转转北京的胡同，再去故宫看看，感受一下那种氛围，现在作文题都让人意想不到，多了解一些总没错。” 这个季爸爸赞同：“行，你自己安排，就你一个人？” 季云非：“哦，不是，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去。” 一说还有同学一块去，季爸爸首先想到的就是：“蒋小米也去？” 季云非：“……她不去，她家就在北京。” 季爸爸笑了笑：“说什么去看看胡同，到故宫转转，都是托词，你这是专程去看她？” 季云非没否认，什么实话都跟爸爸说了，“算是吧，不过也不一定能看得到，她家里人都让司机跟着。” 至于去了后要怎么约她出来，他一时还没想好。 沉默几秒，季爸爸说：“如果你是专程看她，我觉得没必要，手机天天联系，还有视频，没什么事非要见面才能解决。” 他不反对季云非早恋，不代表什么都会纵容他。 季云非继续低头做题，闷闷的来了句：“她寒假后就不来了。” “什么意思？ 要转学？” “嗯。” 他有直觉，她这次回北京就不会再回来。 季爸爸没再多言，拍拍他的肩：“一会儿我再转点钱给你。” “不用，也不用了多少钱，我卡里钱还够。” 顿了顿，季云非沉声说：“爸，谢谢。” 季爸爸点点头，让他早点休息，关上门离开。 季云非对着黑色的电脑屏幕发了几分钟呆，等回过神时，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把试卷翻过来，接着订正错题。 每一个题目，他都是用蓝色笔抄题，黑色笔写正确答案。 然后再换成红笔把所涉及的知识点标注在一边，还把每个知识点在数学书的哪页也一并写在旁边。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蒋小米是第一次来苏扬家，老小区，房子从外观看也有些旧。 可屋里装修的很温馨，都是原木色，客厅一角摆放了不少绿植，苏扬房间里是淡粉的墙纸，满满的少女风。 苏扬把行李提到自己房间，陪小米去吃饭。 苏妈妈做了手擀面，蒋小米吃完一碗，竟然没饱。 “阿姨，面还有吗？” “有，够你吃的。” 苏妈妈指给她盛了半碗，“都快一点钟，吃多了睡觉不舒服，你要还想吃手擀面，明早阿姨再给你做。” 蒋小米笑着说明早还想吃手擀面，“阿姨，早就听我堂哥说您做的手擀面好吃，还经常跟我显摆，我现在也吃到了。” 苏妈妈一提蒋百川就刹不住闸，她以前在蒋小米大伯家做过保姆，对蒋百川印象特好，一直赞不绝口。 后来苏叔叔也跟蒋小米说起蒋百川，“百川那孩子特懂事，成绩又好，听说现在都自己创业了是吗？” 蒋小米：“对，做投行。” 然后几人聊起来。 苏扬坐一旁，手托着腮，无聊又无语的听他们怎么吹捧蒋百川，特别是蒋小米，差点把蒋百川给夸上天。 她没见过蒋百川，可从小时候开始这个名字就一直如影随形，每次她考试考不好，爸爸就是那句：你看看人家蒋百川…… 然后巴拉巴拉一大推，蒋百川这个名字伴随了她整个童年，然后是青春。 阴影一般的存在。 蒋小米还在说蒋百川，苏扬实在不想听这个名字，站起来：“小米粒，你慢慢吃，我先铺床。”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 蒋小米一把将苏扬拽坐下，然后扭头跟苏叔叔说：“我哥最近接了个大的并购案，同行都佩服他呢。” 苏扬：“……” 心道，接着吹。 蒋小米又接着吹了十多分钟，后来碗里的面都快冷掉，赶紧扒拉几口。 “阿姨，真不好意思，我一来就影响了你们休息。” 苏妈妈：“一点都不影响，就是你不过来，我也要做饭给你苏叔叔吃，等他吃完我还得弄中药给他泡脚，不然坐一天身体受不了。” 苏妈妈开始收拾碗筷，吩咐苏扬：“你带小米去洗澡。” 苏扬松口气，终于不再提蒋百川这个名字，如获大赦。 两人洗过澡回到房间快两点，神经太兴奋，一点都不困。 熄了灯，两人趴床上聊天。 “喏，给你个熊抱着。” 苏扬自己也抱一个在怀里。 女生之间最感兴趣的八卦，无非是关于男生，关于早恋。 “诶，你有没有男朋友？” 苏扬问蒋小米。 蒋小米嘴角有个上扬的弧度，不过房间黑，苏扬看不见，她说：“也不算有。” 苏扬来了兴致，“什么叫不算有？ 你还没答应人家？” 蒋小米有丝惆怅：“嗯，我爸这人你也知道，你说我敢恋爱吗？” “也对，要是被蒋书记抓着，你可就离腿断不远了。” 苏扬笑着：“那个男生长什么样？ 帅不帅？” 蒋小米还有点害羞，“帅啊，跟我哥差不多。” 苏扬：“……” 三句不离蒋百川，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蒋小米反过来问她：“你呢，有没有男朋友？ 追你的男生肯定是排着对。” 苏扬摇头：“都不帅。” 蒋小米眨了眨眼，“诶，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帅的？” “谁？” “我堂哥呀。” 蒋小米盘腿坐起来：“我跟你说啊，我哥那可是帅的人神共愤，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追他。” 可惜手机里没堂哥的照片，堂哥这人最不喜欢照相。 要是有照片，她肯定要得瑟一下。 苏扬对蒋小米嘴里的帅表示严重的怀疑，家境好，能力好，还又帅的男生，基本没有，蒋小米这是看自家人怎么看怎么好看。 青蛙都能看成是王子。 又不能直接拒绝，苏扬想了想，“你哥都创业了，肯定不小了吧？” 其实她知道蒋百川多大，爸妈经常提。 蒋小米：“我哥比我们大四岁。” 然后开始找蒋百川联系方式，“要不你存一下，万一哪天用的上。” 她现在是极力想让堂哥脱单，都那么大的人了，竟然没谈过恋爱，大伯母着急死了，怕他心里不正常。 苏扬忙推脱：“我现在还这么小，你堂哥都开始创业了，不合适。” 蒋小米：“又没让你现在谈，我哥这几年肯定都忙，也没时间恋爱，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以后要谈了，不就方便多了嘛。” 苏扬赶紧找个借口：“你堂哥比我大四岁，都二十了，我感觉……” “感觉什么？” 蒋小米接过话。 苏扬：“有点老，我怕到时候有代沟，我还是喜欢青春一点的男生。” 蒋小米：“……” 不等蒋小米说话，苏扬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突然要住我家，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快跟我说说。” 那个话题就暂时搁置，蒋小米发愁：“嗯，我同学到时要来北京玩，我爸肯定不许我出去。” “嗯？ 同学？” 苏扬坏笑，加重同学二字。 蒋小米实话实说：“就是那个男生。” “咦……你们这么腻歪，一个寒假不见都不行啊。” “也不是，他没来过北京，正好旅游。” 苏扬故意开她玩笑：“那你让他报团旅游啊，吃住都不用操心，还比自由行省钱，也不用排队等地铁。” 蒋小米气急败坏的拿手里的熊打了苏扬几下：“你怎么这么讨厌。” 苏扬笑，问她：“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蒋小米：“如果到时候我没法出来，我就说来找你玩，你帮我打个掩护。” “没问题，包我身上。” 顿了下，蒋小米声音很小：“那个……不是寒假这一次。” 苏扬不明所以：“啊？ 什么意思？” 蒋小米惆怅：“我这次数学没考好，我爸肯定要给我转学，以后他可能周末也会来看我，到时候我就说来你家跟你一起讨论数学。” 苏扬“……”她这算不算助纣为虐？ 那晚，两人一直聊到凌晨三点半，后来迷迷糊糊的说着，话说一半，头一歪就睡着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季云非也把蒋小米上学期的错题跟薄弱题型都整理好，那么厚的笔记本，用了三分之二。 凌晨写完时，手都酸了，感觉要抽筋。 蒋小米今天不来学校，他也没了往日的动力。 以前他基本都是第一个到教室，今天他到时，同学都来了。 跟预期的一样，他总分还是年级第一，江月第六。 蒋小米的数学考了102分，出乎他的意料，他赶紧拍了照片发给蒋小米：【不错，超过平均分好几分。 】 再也不是垫底。 只是离110还是差了8分，如果她家里人执意要给她转学，是不会考虑这次试卷很难这个因素。 班主任过来简单说了几句，打扫好卫生，他们就放学了。 季云非在蒋小米桌上画了一个笑脸，拿上篮球离开。 滕齐正在他们教室前的走廊等他，“诶，跟你商量个事。” 季云非漫不经心道：“你能有什么事跟我商量？” 滕齐一把把他拉过去，小声问：“你也想在寒假去北京是不是？” 季云非上下打量他一番，“什么意思？” 滕齐得瑟一笑：“你就说是不是吧？” “跟你有关系？” “没啥关系，就是我也要去。” “滕齐，你够了啊！” 滕齐难得这一次没跟他刚起来，“我找你不是斗嘴的，就问你想没想好，到时去了北京后怎么约蒋小米出来？” 季云非没吱声，一直转篮球。 他想过，可是怕给蒋小米添麻烦，万一到时候被她家里知道，说不定就得挨骂挨训，他不想这样。 滕齐以为他沉默就是默认没想出法子来，小声道：“我想到办法了，不过我一个人的话也办不来，咱俩一起，你负责学霸，我负责去缠曾柯，这事保准成。” 季云非停下转球，看他：“你什么时候有脑子了？” “靠，我脑容量比你还大，就是我懒得用。” 滕齐接着分析，“要是咱俩都去，多一个人，谁都不会起疑心，对不对？ 你看你的蒋小米，我也看我的蒋小米，谁也碍不着谁，我得保证在高三前天天刷存在感。” 季云非：“……有病！” 滕齐：“这叫公平竞争，也显得我深情，你懂个屁！” 正说着，曾柯从教室出来。 “曾大班长，过来。” 滕齐喊他。 “干嘛？” “想请你帮个忙。” 滕齐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很认真。 “找我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 滕齐：“你上次不是说要带你表哥去北京吗？ 我跟季云非也想跟你们凑个热闹，人多才好玩，主要就是季云非一听说你表哥是哈弗数学系的高材生，崇拜的要命，也想趁这个机会请教请教，我呢，就跟你们一起打个酱油。” 曾柯瞅一眼季云非又看向滕齐，知道他们俩想什么，她故作不知，笑着说：“跟我表哥请教还不简单，反正我表哥要在上海住几天，到时我们一块出来玩。” 滕齐跟季云非：“……” “曾柯，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滕齐双手叉腰，“好歹咱也有一块排骨的交情是不是？” 曾柯眼睛微眯，就是不承认：“我什么时候吃你排骨了？” 滕齐：“哼，别以为我没看到，当时你碗里的米饭都变了颜色，肯定是沾了我排骨上的汤汁，还嘴硬不承认。” 曾柯一噎：“……” 季云非没憋住，笑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曾柯气得咬牙：“你们俩够了啊！” 然后踹了滕齐一脚才解气。 “想去北京？” 她一副大爷的语气。 “嗯，帮个忙呗，去北京的所有费用都我出行不行？” 滕齐语气软下去。 曾柯：“你求我，求我我说不定就施舍你。” ‘凭什么’差点就吼出来，滕齐克制住自己，肺马上就要被气炸。 跟她打商量：“曾大班长，你人美心善，帮个忙。” 曾柯连连摆手：“别灌迷魂汤，没用。”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求是吧？ 不求我可回家了，我表哥还等我呢。” 她刚一转身就被滕齐拉回来：“姑奶奶，等下学期我请你吃一个学期的排骨，这样行了吧？” 暗骂一句自己，他真就没这么窝囊过。 季云非一直事不关己的样子，悠悠转着篮球玩。 他看出曾柯其实是同意带他们去了，就是故意搓搓滕齐的锐气，他懒得提醒滕齐，就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在斗嘴。 收拾了滕齐一顿，曾柯心里舒服不少，她下巴冲季云非一扬：“真要跟我表哥请教？” 季云非扶着球停止转动，“嗯，机会这么难得。” 曾柯同意带他们去也是看蒋小米面上，知道小米肯定想着见季云非，就是苦于没机会。 她看向滕齐：“那你就不用去了，人家季云非是真的要请教，你说你数学渣渣一个，人家说什么你听得懂吗？” 滕齐当真了：“我靠，凭什么！” 季云非点点他的脑袋：“凭你没多少这个。” “滚！” 滕齐打掉季云非的手。 几人边聊着往楼下走，曾柯再三叮嘱：“到时你们就说是我表哥在哈弗的同学，一起来北京玩，千万可别穿帮啊，不然就害死小米了。” 滕齐：“放心，没那么傻。” “诶，你们跟霍阳熟不熟悉？ 我有个朋友喜欢他。” 曾柯心虚问道。 季云非别有深意望她一眼，看来她还不知道霍阳有女朋友。 滕齐：“熟啊，不要太熟，不过你朋友喜欢他也白搭。” “怎么了？” 曾柯故作镇定道。 滕齐：“霍阳有女朋友。” 曾柯心里一扎，“啊？ 有女朋友了？ 没听说啊。” 后半句明显气息不稳，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什么叫扎心。 滕齐不仅知道霍阳有女朋友，还见过，“霍阳初中同学，学习一般没考上我们这所高中，不过霍阳好像很喜欢那个女的。” 曾柯嘴角的笑有丝僵，随便扯了句：“以为霍阳就知道学习。” 走出教学楼，冷风迎面吹来，她现在的心情比东北风都冷。 滕齐粗枝大叶，没看出曾柯有不对劲的地方，笑问：“你那朋友长得好看吗？ 跟你比。” 曾柯：“差不多。” 在滕齐眼里，曾柯算是比较好看的那类女生。 五官秀气，皮肤好，性格也不错。 他开玩笑的说：“你可以劝你朋友喜欢我，你看我单身还比霍阳长得帅，也比霍阳有钱，要是追我的话，我勉强可以考虑一下。” 曾柯斜他一眼：“滚一边去，烦死了你。” 自始至终季云非都没多说半个字，曾柯知道真相也好，至少不用再瞎浪费时间。 一直到家，他才收到蒋小米的信息。 小米粥：【我刚醒。 】 季云非：【都十一点多了，你还不起？ 】 小米粥：【这几天都没睡好，天天跟苏扬聊到凌晨三四点，快困死了。 】 季云非：【你这回成绩都不错。 】 蒋小米打开曾柯给她发来的图片，是她期末各科考试成绩，没想到数学还能考一百多分。 嫌打字累，她直接拨了季云非的电话。 “你方便打电话？” 季云非走到门口把房门关上。 蒋小米还是没睡醒的样子：“嗯，我爸妈都没在家，家里阿姨也不管我。” 问他：“你还是年级第一名是不是？” “嗯。” “那江月呢？” 第六，班主任还专程把年纪前二十名的名字都念了一遍，一共二十五个班，他们班级前二十名占了三个。 可季云非却说：“不知道。 你问她成绩干什么？” 蒋小米闷闷道：“想看看我跟她的差距。” 她这次是三百多名。 “你别跟任何人比，没可比性，你只要比之前的你进步就行了。” 季云非岔开话题：“早饭还没吃吧？ 不饿啊？” “还行，昨晚吃了宵夜才睡。” 蒋小米捞一个抱枕塞在身后，靠床头倚着，“我爸肯定会给我转学，我都猜到是哪所学校，应该就是跟苏扬一所。” 季云非宽慰她：“那不错，还有个人一起玩。” 蒋小米叹气：“可她们学校严，不许带手机，被发现就要叫家长。” 季云非尽量宽她的心：“那你就听话点，等晚上回家再联系，有不会的题我辅导你，你也不用烦心，就是你不转学，等到了高二更忙，高三那就不用说了，我们还哪有时间再嘻嘻哈哈？” 蒋小米‘嗯’了声，停顿一下才说：“你以后没事少往楼下跑，也少跟别人瞎聊，多做做题。” 季云非笑：“行，以后就在班里玩，也不跟女生多说话。” 蒋小米得了便宜还卖乖，口是心非道：“也没让你不跟女生说话啊，这样不是太不讲理了么，我不是这样的人。” 季云非忍着笑：“是我不想跟女生说话，说不到一块。” 蒋小米已经感觉到电话里的气氛很暧昧，她转移话题：“诶，你寒假有什么打算没？” 也不好催他来北京。 季云非想给她一个惊喜，就撒谎说：“我爸今早说，过几天带我去海南，全家一起去。” “哦。” 蒋小米还抱着一丝希望：“玩几天就回来吗？” “不是，今年准备在海南过年，年后才回。” “这样啊。” 蒋小米失落至极，可言语上还算轻松：“挺好的，正好去海边放松一下，玩得愉快。” 季云非：“到时给你带好吃的。” “嗯。” 可寒假本来就短，他在海南要待到过完年回来，马上就要开学，哪还有时间再来北京？ 就算想来，家里也不一定允许啊。 挂上电话后，蒋小米心情低落，连中饭都吃的没滋没味。 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却味同爵蜡。 难怪家长跟学校都不许早恋，她跟季云非都没算恋爱，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她心情。 还好放假了，这要是上课期间她哪还有心思学习？ 爸爸以前说的或许是对的，早恋是把有毒的双刃剑。 季云非对着手机若有所思，刚才挂电话时蒋小米明显情绪不高，他还不知道哪天才能跟曾柯一起去北京，她岂不是要难受好多天？ 他赶紧给蒋小米发了条信息：【刚才骗你的，我们家不去海南，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又发现给惊喜的方式不对。 算了，不要惊喜了，过几天我就去看你。 】 紧跟着又发过去一条：【这是第一次在你跟前说谎，也保证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 】 蒋小米看到这条信息突然觉得胃很空，也立马来了食欲。 她嘴角弯了弯，发了一个小猫欺负小狗的图片过去，连发三次。 之前刚起床时还盘算着让堂哥给多做几个表情图，这一个不够用，结果被季云非那通电话弄的一点心情都没有。 不过现在又有了动力，她打开堂哥的对话框，【哥……】 蒋百川很快回过来：【数学考及格了？ 】 蒋小米：【嗯，考了102分。 】 蒋百川：【不错。 】 蒋小米笑：【不奖励我啊？ 】 【想要什么？ 】 【给我做几个小猫打小狗的表情图，就是小猫各种狠狠欺负小狗，小狗还不敢反抗，多多益善。 】 【你觉得我闲的没事干？ 】 【哥，你最好了，以后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 【那我还不如打光棍。 】 【……你就这么嫌弃我眼光？ 】 蒋百川没空跟她闲扯：【我先睡了。 】 蒋小米刚才兴奋过了头，都忘了堂哥那边是深夜，【嗯，晚安，回来给你好吃的犒劳你。 】 蒋小米又把刚才那个表情图发了一遍给季云非，摁掉手机屏幕接着吃饭，心里不自觉地哼着小曲。 一碗米饭吃完，她又加了半碗。 季云非看到这个图无奈的蹙眉，她这是上瘾了？ 放假的头几天很无聊，吃吃喝喝睡睡，偶尔跟滕齐出去打打球。 这几天他把去北京带的东西都准备好，就等着曾柯的电话，结果放假第五天曾柯才给他打来，不过消息很让人心塞。 曾柯歉意道：“对不起啊，我表哥跟导师做的那个项目中间出了点差错，没法回国了。” 季云非：“……那年后呢？” 曾柯：“他们那边寒假跟我们这边不一样，我们过春节时他们就开学了，他说等暑假吧，他们暑假放假早。” 暑假再早都没用，等到暑假黄花菜都凉了。 可要是他自己去，蒋小米肯定出不来，北京年前都天气不好，有雨雪，小米腿还没好，她爸妈不可能给她出来。 季云非沉默片刻，“这次我欠你个人情，我当你表哥，滕齐是你表哥同学，我们照样去北京玩。” 曾柯：“……” 还可以这样操作？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去北京现在是万事俱备，连东风都有了。 晚上，季云非在自己房间整理箱子。 季妈妈见季云非房门闪着一条缝，直接推门进来。 她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性，眼睛比平时就更敏感，一眼就瞅到了季云非箱子里那个粉色的手提袋。 “哟，送女朋友的见面礼啊？” 妈妈顺手把门关上。 马上就要过年，她们部门忙的要死，这段日子也没时间过问季云非。 刚才还是季云非爸爸无意说了句，不然说不定等季云非从北京回来，她都不一定知道他去过北京。 季云非赶紧盖上箱子，迅速拉拉链。 “诶诶诶，你干嘛啊，做贼心虚了这是？” 季妈妈反应快，几根手指伸进箱子里，不让他把拉链给拉上。 季云非无奈的看着妈妈：“妈，你干嘛呀。” 尾音拉的很长很长。 季妈妈笑，很假的笑：“告诉妈妈，去北京是不是跟女朋友约会？” 季云非否否认：“不是，我哪来的女朋友约会啊，刚不是跟您说过嘛，趁寒假班主任带我们班几个好生去北京一所学校交流学习。” 妈妈才不信，从爸爸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就来诈儿子：“那我一会儿问你爸要你们班主任电话，专程感谢一下班主任，正好我平时也没时间跟你们班主任沟通。” 就算妈妈威胁，季云非还算镇定，“妈，您可以打，可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您儿子我撒谎，你这不是在老师那给我减分吗？” 季妈妈：“……”气的啪一下对着他脑袋来了一下：“还万一撒谎，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季妈妈神情严肃不少：“跟妈妈说说，到底去北京干嘛？ 跟谁一起去？ 我看你爸爸太由着你了，这样可不行，妈妈允许你跟喜欢的女孩儿相处，也仅限于相处，你这样在外过夜，我是不可能同意。” 不等季云非说话，季妈妈接着道：“你们才十六岁，你想过人家女孩儿父母的心情吗？ 你去北京这事，在我这里通不过。” 指指他行李箱：“你可以不用收拾了，真要想约会就在上海，白天请女孩看看电影吃个饭，不该你这个年纪做的事就别想。” 季云非知道敷衍不过去，手松开箱子，看着妈妈：“妈，我不是专程去约会，就是看看我喜欢的一个女孩。” 然后把跟蒋小米的始末都说了出来，没有半句隐瞒。 季妈妈：“真转学了？” 季云非闷闷的‘嗯’了声，“不然我用得着专程去看她？” “什么时候回来？” 季云非也不太确定什么时候回：“看情况，要是她爸妈在家，我晚上就回了，要是她爸妈没在家，她第二天还能出来的话，我就多待一天，明晚回。” 季妈妈思忖几秒：“别过夜了，见一面就好。” 季云非：“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还没那么混，我也不可能让女孩的父母有天找上门来，指责你跟爸爸没教好儿子。 爸爸跟我说过不止一遍，现在学习要紧，就算恋爱也是止于牵手，我懂。” 沉默片刻，妈妈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了不言中。 教育过后，妈妈还不忘看看箱子里到底装的啥。 “诶呀，妈！” “欧呦，都是好吃的呀。” 满满一袋女生爱吃的零食。 季妈妈忍不住开玩笑：“我也喜欢吃qq糖，真的，给我一袋呗。” 季云非推她出房间：“找我爸买去，我爸买的才甜。” 季妈妈故意道：“我现在就馋了，你先借我一袋，等你爸爸买来后我还你不就行了？ 这样吧，我借你一袋还两袋。” 季云非：“妈，你饶了我吧。”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五点，季云非就起床要赶去机场。 爸爸昨晚有应酬，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回，他不想麻烦父母送去机场，就早起了半小时准备自己打车过去。 哪知道打开房门时，厨房的灯亮着，爸爸在做早饭。 “爸，不用那么麻烦，你去睡吧。” 走近了，季云非还能闻到爸爸身上未散尽的酒味。 “也不困。” 爸爸简单给他做了份早点，“一会儿我们打车过去，我昨晚喝了不少酒，没法开车。” “不用你送，我自己过去。” “那不行，天还没亮呢。” 执拗不过，季云非开始安静的吃饭。 冬天早上的五点钟，整个小区都静悄悄的，还在夜色里。 这几天冷，喘息都会冒出白色的一层水雾。 出租车安静的行驶在高速上，天际慢慢吐出一丝亮白。 季云非不时看着暗暗的窗外，不时回头看一眼身边的爸爸，爸爸太累酒劲也上来了，正闭目养神，眉宇间全是困倦之色。 他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也许……自己太过任性了。 十六岁的爱情，基本是没什么结果的，可父母却很认真的对待他的这份初恋，给予尊重。 爸爸今早用实际行动在告诉他，什么是男人的责任与担当。 到机场后爸爸没下车，降下车窗，叮嘱他：“注意安全，旅途愉快。” “谢谢爸爸。” 季云非跟爸爸挥挥手，迎着晨光，出租车越来越远。 滕齐跟曾柯也到了，两人背着背包，行李很少，困得睁不开眼。 “我靠！你搬家呀带这么多东西！” 滕齐用脚背蹭蹭箱子，“都什么宝贝？” 曾柯都不用猜：“肯定是给小米带的零食。” 自从蒋小米跟季云非坐邻桌，蒋小米天天吧唧吧唧吃东西。 一说零食，滕齐也知道季云非带了啥，他就纳闷了，“北京没卖的还是怎么了？ 你用的着千里迢迢从上海带过去？” 季云非：“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滕齐：“……” 曾柯最烦他们吵吵，“我饿了，买点吃的，你们吃不吃？” 滕齐：“我在家也没吃。” 季云非站起来，“我给你们去买。” 曾柯跟滕齐其实是陪他过去，他挺过意不去的，就主动给他们买吃的去了。 等季云非走远，曾柯凝眉看着滕齐，“诶，你说你这样有劲吗？ 人季云非跟蒋小米都互通心意了，你还凑热闹做什么？” 滕齐无聊，正玩着季云非的行李箱，推过来滑过去。 他闻言抬眸：“你以为我真闲的去当电灯泡？ 我还不是为了蒋小米好，怎么说也曾经是我喜欢过的女孩，对不对？” 对这样的歪理，曾柯嫌弃的表情，‘切’了声。 滕齐说：“季云非这人当兄弟是没得说，可感情上像不像我这么渣，我不好保证，我之前都跟他挑明了，他要是不主动追蒋小米，我就要去追了，结果他一点都不着急，嘴上说着是为了蒋小米好，说她家里不许恋爱，我看不靠谱，我要是喜欢一个女生，那得看紧了。” 曾柯：“所以你觉得季云非这样是吊着小米，不想负责？” 滕齐耸耸肩，不言而喻。 又道：“我跟着过去吧，也是想看看蒋小米，她真要转学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哪年，还有我可以看着点季云非，别对人女孩想入非非，不厚道。” 曾柯笑：“不错，终于会说人话了。” 滕齐：“那也恭喜你，终于听懂人话了。” 曾柯：“……滚！” 言归正传，“季云非没有不负责，蒋小米家里情况你不了解，她是真不敢恋爱，你看她还没正儿八经的谈，就被转学了，季云非是为了她好。” 滕齐想了想：“那我们去当电灯泡做什么？ 让他自己去吧，我们回家睡觉去。” “他一个人去不就戳穿了？ 蒋小米可是由司机随时跟着，我们去可以打掩护，让他们见上一面，我们下午就回。” 滕齐说：“我看我们俩可以改名了。” “叫什么？” 曾柯问。 “我叫滕万瓦，你叫曾千瓦，都是电灯泡家族的。” “一边去！谁跟你一个家族。”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蒋小米：“还没安检吧？” 曾柯：“没，快了，你起那么早？” “嗯，昨天白天睡多了，不困。” 蒋小米正在换衣服。 曾柯小声说：“今天打扮的漂亮点啊。” “我又不是相亲，打扮做什么？” 换好衣服，蒋小米关上免提下楼吃饭。 曾柯笑：“因为某人要去，我表哥临时有事来不了，有人就趁机雇我当表妹，还又雇了滕齐这个傻子当他哈弗数学系的同学。” 蒋小米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季云非要来，她忙不迭道：“先不聊了啊，我吃饭了。” 刚到半楼，她又折回房间。 昨天阿姨给她买了两套新衣服，她今天没穿喜欢的那套，准备留在季云非来看她时穿，谁知道他今天就来，还好曾柯提前给她说了。 蒋小米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机场，去了三次洗手间，每次都是过去整理整理头发，还又看看衣服是不是整齐。 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终于过去，人群里，她看到了他们三人的身影，季云非走在最前面，就他一人推着行李箱。 也就才十来天不见，就好像已经过去十多年。 蒋小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怎么深呼吸都没用。 这次见面跟在学校天天见面不一样，到底哪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她不由抿了抿唇，来之前她偷偷跑到妈妈化妆间，妈妈还没拆的口红不少，她拿了一支豆沙色，涂了淡淡一层，怕被人看出来她化了妆，涂好后又用纸巾擦了一遍。 也不知道季云非会不会看出她今天精心打扮了下，从衣服到发型，害怕他看出来，又害怕他看不出来。 矛盾的不行。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他们走近。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小米，你知道我来看你，特意打扮的这么好看对不对？” 滕齐嬉皮笑脸说道，他也是真的觉得蒋小米好看，比穿校服好看一千倍。 不对，是一万倍。 蒋小米佯装生气，还不承认：“谁打扮了呀，我平时就穿这样。” 说着，不由看向季云非，季云非也在看她。 就才十多天没见，好像隔了几辈子一样。 滕齐没像以前那么闹腾，跟曾柯走在前面。 蒋小米故意放慢脚步，表情显得吃力。 “脚还疼？” 季云非关心道。 蒋小米撒谎：“嗯，有一点点。” “那走慢点，别着急。” 他也乐意这么单独陪着她。 “你爸妈知道你来北京？” 蒋小米怕他不好跟家里交代。 季云非点头：“知道，我跟他们说了，来看我喜欢的女孩儿。” 他抓住任何一个可以跟她表白的机会。 蒋小米才不信，以为他哄她开心，“你要真敢说是来看我，你爸妈不得打断你的腿。” 季云非把手机打开递到他面前，备注是爸爸：【到北京了吧？ 】 季云非：【嗯，刚下飞机。 】 爸爸：【蒋小米去接你？ 】 季云非：【嗯，应该早到了。 】 爸爸：【中午请她吃顿好的，下午看看电影，五点前一定要把她送回家，晚上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在外面不安全，特别是女孩。 】 季云非：【好，我知道，谢谢爸爸。 】 蒋小米惊讶半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爸爸还知道我名字？” 季云非收起手机：“知道，我妈妈也知道，他们还知道我从初一就喜欢你，特别喜欢。” 说着，他很不要脸的笑了。 蒋小米拍他一下，心里快美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机场里太热，蒋小米感觉要出汗了，拿手扇着风，“这里好闷啊，还这么热。” 季云非嘴角扬了扬，没揭穿她。 蒋小米转移话题：“你爸爸这么开明？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现在特别羡慕他能有这样尊重他的父母。 季云非：“他们知道我有谱，不会乱来。” 走出大厅，接他们的汽车开过来，滕齐很自觉坐在了副驾驶，曾柯坐在滕齐后座，给蒋小米他们俩足够的空间。 一上车曾柯跟滕齐就聊起来，聊纽约怎么怎么样。 滕齐去过纽约，虽然不熟，不过也能勉强诌出来。 季云非没参与他们的话题，一直低头打字。 蒋小米的手机震了下，季云非问她：【你今天化妆了？ 】 小米粥：【嗯。 】 季云非淡淡一笑，余光瞥她一眼，回她：【好看。 】 发出去后又发了一条：【不化妆也好看。 】 蒋小米嘴唇紧抿，眼里含笑，【真的？ 】 季云非：【真的都好看，以后我每天都说一遍你好看，这样有利于好心情，心情好了学习才能好。 】 被他这么直白的撩，蒋小米有些不好意思，用脚尖在座位下轻轻踢了他一脚，怕被司机发现异常，她找曾柯说话：“我家庭报告书带来了吧？” 然后又用脚尖踢季云非一下，季云非还是没动，却笑着看向车窗外。 曾柯：“那还能忘啊，晚上到酒店给你。” 蒋小米点点头：“行啊，带来就行。” 又问：“你们想去哪玩？” 曾柯：“问我表哥吧，我随便。” 然后故意使坏，眼神示意季云非那边，对蒋小米说：“你就随我好了，喊他表哥。” 蒋小米：“……” 这个司机不是爸爸的司机苏叔叔，是爸爸给她另安排的，她说话也不能太随意，万一露馅就麻烦。 她很乖的问：“表哥，你们想去哪？” 有司机在，季云非不好怼曾柯，一本正经的语气跟蒋小米说了想要去的几个地方，至于怎么安排路线就交给蒋小米。 蒋小米：“先带你们去故宫。” 到了目的地他们几个先下车，蒋小米跟司机说：“叔叔，您先回吧，我们出来打车就行，不然您等着也无聊。” 司机：“这是我的工作，不无聊。” 蒋小米耐着性子：“叔叔，他们是来逛北京，曾柯表哥对北京胡同感兴趣，我们说不定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今早家里阿姨说想要采购年货，要不您先回家带阿姨去买年货，如果我们要用车，我就跟您打电话。” 司机考虑几秒：“行，那我先回别墅。” 司机离开后，几人彻底自由了，就是季云非推着行李箱有点不方便。 “你们要不要去故宫？” 蒋小米问。 几人不约而同摇头，虽然对北京不熟，可故宫他们都去过，没打算再逛第二遍。 曾柯的使命完成，“你跟季云非你们俩逛吧，我和滕齐去别的地玩玩，我们下去就回上海。” “下午就回？” 蒋小米吃惊道，不舍的看了季云非一眼。 曾柯笑：“你在跟我说话，可你眼睛看谁呢！” 蒋小米被她调侃的脸发热，翻个白眼，“你烦不烦！” 季云非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他们回，我在这边，我明早回去。” 滕齐把手伸到季云非面前：“给封口费，误工费，电灯泡折旧费，电费，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 季云非淡淡扫滕齐一眼，却很爽快的转了五百块给滕齐。 滕齐一点都不客气，赶紧收下来，下巴对着曾柯一扬，“走，哥哥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去。” 曾柯没动，也学着滕齐把手伸到季云非跟前：“给封口费，误工费，电灯泡折旧费，电费，雇佣费，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五百。” 季云非抬眸：“你们抢劫呢？” 曾柯：“一句话，给不给吧？” 季云非转了五百给曾柯，然后踹了一脚滕齐。 “握草，她问你要钱你踹我干什么！” 曾柯跟滕齐要走了，蒋小米特别歉疚，“要不一起吃了中饭你们再回上海？” 曾柯把家庭报告书给她，“饭什么时候不能吃？ 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等你回上海专程请我跟滕齐吃饭。” 滕齐接过话：“必须单独请我两顿，就请我一个人。” 蒋小米做了个‘ok’的手势，“一定。” 滕齐可得瑟了，故意气季云非，笑着：“我跟你表妹先回了，这几天你要好好照顾我媳妇，别让她脚累着。” 季云非：“滚！” 挥挥手，他们去打车，刚走几步滕齐又转身，临走还要气气季云非：“小米，我给你带了些零食，在季云非箱子里。” 然后装模作样的交代季云非：“可别忘了给小米啊。” 说完转身就走。 跟曾柯两人哈哈笑着离开。 季云非：“……” 一脸郁闷的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 蒋小米信以为真了：“滕齐还买了零食？” 季云非：“你傻了呀。” 拍拍她的脑袋，“看来汽车尾气吸多了。” 蒋小米反手打了他手臂两下，“你给我买了巧克力？” “嗯，还有别的零食。” “我现在就要吃巧克力。” “好。” 季云非特别由着她，找到个角落打开箱子拿出一块给她，“剩下的晚上给你拿回家。” “嗯。” 迎着冷风，蒋小米也不嫌冷，开始吃起来。 “我们接下来去哪？” 她问。 季云非把箱子拉上，起身，“先把箱子放酒店，再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你看你鼻尖都冻红了。” “那我们去附近找酒店，我让阿姨给你订房间。” “不用，滕齐爸爸早就让他们分公司的人给订好了，我直接去酒店拿房卡就行。” 打车到了酒店，季云非没让蒋小米上去，“你在大厅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酒店房间太幽闭，两人要是处在这样的空间，他真怕他会想抱抱她。 这十多天不见，挺想她的。 季云非到楼上房间放下行李箱拿出水杯，兑好温水装满，又揣了两包小零食在口袋，把小号水杯一并装进去。 走到房间门口又折回来，他准备好了口罩，两个，一个黑色，一个粉色，情侣口罩。 “怎么这么久？” 蒋小米撒娇的口吻。 “给你带了点水，不然你想喝的时候没有温度正好的水。” 季云非把她羽绒服帽子给戴好，给她一个口罩，“戴好，不然鼻子冻掉了。” 蒋小米盯着口罩看，爱不释手，“在我们学校门口买的？” “嗯。” “就买了一个啊？” “我也有。” “哦。” 蒋小米开心的把口罩戴上。 两人全副武装好，走出酒店大厅。 刺骨的冷风吹来，蒋小米不由哆嗦一下。 季云非看她一眼：“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 蒋小米摇头，“轧马路挺好的。” 她不喜欢待在很安静的地方，说话也不方便，显得太正式。 不如就这样，随便逛逛，就是冷了点。 蒋小米打开手机音乐，插上耳机，塞一边在自己耳朵里，另一边给他：“不然走路无聊。” 两人用同一副耳机就靠的很近，季云非挣扎了好半天，问她：“累不累？ 要是累，我就牵着你走。” 蒋小米也挣扎，可情感占了上风，她腼腆的点点头。 季云非紧张的咽了下唾液，去找她的手，第一次没敢攥住，就是碰了下她的指尖又下意识缩了回来。 全身触电，两人都是这样的感觉。 谁也不说话，各自偏头看向自己那侧的路边。 心脏差点都跳出嗓子眼，比老师宣布成绩时还紧张。 走路时两人靠的近，手臂不时蹭在一起。 季云非呼口气，这次把她冰凉的手攥在手心。 蒋小米用手臂捣他一下，手指动动。 季云非明白了，松开一点，然后两人十指相扣。 就是这么一握，这一瞬季云非唯一想到的就是再也不会放手。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临近春节的北京跟平时的热闹没法比，现在空空荡荡的，特别安静。 蒋小米的手始终被季云非紧攥着放在他口袋，不知道谁手心出汗了，潮潮的。 季云非看了下手机，都十二点多，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间到了军博附近。 “中午想吃什么？” 季云非问她。 蒋小米摇头：“不饿。” 现在哪都不想去，就想跟他这样牵手走着。 “走一上午不累？” “不累。” 季云非停下，从另一个口袋拿出水杯拧开递给她：“喝点水。” 他转过来面对着她，给她挡风。 蒋小米双手捧着粉色的保温杯，杯中冒着腾腾热气，她不时小嘬一口，“这个杯子，是专程给我准备的？” 季云非很老实的回答：“嗯，这个杯子是我妈从国外带来自己用的，还没拆就被我偷拿来了。” 蒋小米：“……阿姨肯定猜到就是你拿的，回家你就等着挨训吧。” 她喜欢这个杯子：“这个我就留着用，等我让我哥从国外再带一个来送给阿姨。” 季云非：“不用，我已经跟我爸说过，我爸说等情人节他买个杯子送给我妈，我妈更喜欢我爸送她杯子。” 然后又小心机的表示：“杯子跟别的东西不一样，不能随便送。” 蒋小米揣着明白装糊涂，“杯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季云非支吾了声：“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一辈子？” 蒋小米低头喝着水，心里偷笑。 她跟季云非两人也是够了，一个装傻一个装痴。 杯子是两百毫升的规格，小巧可爱，她喝了几口就不喝了，季云非盖好揣进口袋里。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午饭不能不吃。” 蒋小米随他，“那就找个小饭店简单吃点。” “不行。” “真无所谓，去高档餐厅被暴露的风险也大呀，我家亲戚基本都在北京，很多都已经放假，万一要遇到我就死定了。” 季云非想了想，还是安全要紧，就在这附近找了家环境不错的小餐厅，在手机上定好位置，他们慢悠悠走过去。 蒋小米很自觉地把手刚在他外套口袋里，暖暖的。 她侧脸看着他：“诶，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早恋？” 季云非：“不算，我牵着你是因为你脚走累了会疼，这叫同学间互帮互助。” 蒋小米：“……”然后笑了，“不要脸。” 季云非也笑了，看她乐的像个孩子一样，他忽然就很想亲一下她的额头，可爸爸的叮嘱倏地在耳边回荡，‘止于牵手’。 他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餐厅就在小区边上，来这里吃饭的人不少，他们的位置在二楼靠窗边。 “对面那个小区就是苏扬家小区。” 蒋小米指给季云非看。 季云非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苏扬这个名字，“就是你爸爸司机的女儿？” 蒋小米点头：“嗯，我去上海之前会跟她玩，这几年都没联系，不过一见面就熟悉了，她特别好玩，很会怼人。” 季云非若有所思，把自己手机递给她：“你把苏扬联系方式跟她家里的具体住址写到我备忘录里。” 蒋小米还没反应过来：“做什么？” 季云非：“你不是说，要是转学就跟苏扬一个高中？ 那个高中管得严，不给带手机到学校，万一到时候我联系你不方便，我就联系苏扬，寄东西也寄到她家，她拿给你你家里人就不会起疑心。” “这个好，也安全。” 蒋小米把苏扬所有联系方式都写上去，家里地址也写得很清楚。 “下午我们做什么？” 蒋小米写好，把手机还给他。 “看电影吧，你想看什么？” “随便。” 菜还没上来，季云非在手机上查看附近影城，然后开始订票。 蒋小米无聊，把桌子擦干净，趴桌上玩季云非的手。 季云非不时会捏捏她的脸颊，又被她轻轻打下。 青春，肆意。 千躲万躲，还是没躲开熟人。 在去影城的路上，蒋小米遇到了堂哥蒋百川。 蒋百川办事正好路过这边，就一个背影，他就认出了是蒋小米，现在是贼胆了，竟敢明目张胆在路上手牵手。 “蒋小米！” 蒋百川降下车窗，慢慢靠边停。 蒋小米眯了眯眼，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她包裹成这样竟然都被认出来。 季云非想回头也忍住了，问她：“谁？ 你家里人？” 蒋小米小声道：“嗯，我堂哥。” 季云非攥攥她的手，“没事，有什么我担着，你别害怕。” “我哥知道我有早恋倾向，遇到他不碍事。” 蒋小米不让他过去，拿下情侣口罩，“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蒋百川视线从季云非身上收回，看向蒋小米：“在哪买的熊心豹子胆？” 蒋小米嬉皮笑脸，“你给我的呀。” 她拿着蒋百川的左手蹭蹭自己脸颊，“我冷死了，给我捂一下。” 蒋百川无语的看着她：“你感官失调了是不是？” 蒋小米一脸茫然：“啊？” 蒋百川抽回自己的手：“你脸烫，我手冷，你捂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脸，真的很热。 蒋百川上下扫她两眼，“就不怕被我二叔二婶看到？” 蒋小米微笑：“他们本来这段时间是在北京的，不过最近公务安排有变，不会出现在这边，他们要后天才回北京。” “准备干什么去？” “看电影。” “然后？” “没有然后。” 蒋百川提醒她：“收敛着点，别到时乐极生悲。” 又叮嘱她：“看完电影就早点回家，天黑后就不许在路上瞎逛，不安全知不知道？” 蒋小米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也不敢在外面瞎晃。” 蒋百川盯着她思忖几秒：“我二叔二婶今晚不在家？” 蒋小米：“嗯，我回来后就没看到他们，一直在忙。” 蒋百川知道她心里在侥幸什么，“那也不许夜不归宿！不然到时被我二叔知道了，就是打断你腿我也不管了。” 蒋小米信誓旦旦的保证：“怎么会！再给我一个胆我也不敢呀。” 蒋百川没再多费口舌，从副驾驶座拿过钱包，把里面所有钱都抽出来，“放在身上零用，不许花那个男生的钱，听到没？” “我知道。” 蒋小米转身，她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把钱放我包里就行，最里面那个小夹层。” 她这才想起来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说年前没时间回来了吗？” 蒋百川：“早上到的，过来办个手续，晚上就回纽约。” “啊？ 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能在家待几天，可惜了。” “可惜什么？” “给你介绍女朋友啊。” “……我看你吃饱撑的。” 蒋百川把钱给她塞好，包系上，“滚吧。” “哥，我爱你，开车小心点。” 车慢慢远去，季云非走过来，“你哥对你挺好的。” “嗯，我家里人除了我爸，都对我好，我几个哥，我表妹，我四叔我五叔，我大舅我二舅还有我三舅，他们都比较纵容我。” 她把手放在他手里，“走吧，不然看电影赶不上了。” 两人边走边聊，蒋小米问他：“你有表妹或堂妹吗？” “我有堂妹，我对她也挺好。” “有机会我们一起出来玩。” 季云非笑着：“估计她也不愿跟你玩，玩不到一块。” 蒋小米：“怎么了？ 她不喜欢有女孩跟你亲近？” “不是，她现在四岁，上小班。” 蒋小米觉得白白浪费了两张电影票钱，放映厅人不多，寥寥几个，他们坐在最后排。 也没看电影放的什么，只顾着窃窃私语，不时牵牵手。 从影院出来天色已晚，路灯都亮了。 “打车我送你回家。” 季云非叫车。 蒋小米摁住他的手，“我不想回。” 季云非：“那不行，晚了不完全。” 沉默几秒，蒋小米咬咬唇，“我爸妈今天不在家，我跟阿姨说过我晚上陪曾柯在酒店住，不然她一个人住害怕。” 说完后，蒋小米感觉好像不妥，赶紧解释：“哦，我也不能陪你去酒店，我们就找个地方待一夜，聊聊天行不行？ 你明天就回去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季云非也想跟她待一块，可晚上真的不安全，“酒吧夜店肯定不能去，其他场所也不安全。” 蒋小米早有打算：“我们去医院的输液大厅，现在那边人也少，又暖和，还有电视看，什么都方便，医院有保安有医生，还没人管我们，没有比那里还安全还安静的地方了。” 除了空气质量稍微差点，不过综合一比，就特别不错。 季云非：“……”笑了，“这地方你也能想到？” 蒋小米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吱声，两手插他口袋里，用脚尖踩他的脚：“不许再笑。” 季云非想抬手抱抱她，最后又忍住了。 下半夜，输液大厅的人渐少，电视机也关了，不时有摁零喊护士的声音，其他时间都很安静。 季云非跟蒋小米在角落的位置看视频，几个小时下来，两人手机都没电自动关机了。 “充电器带没带？ 我给你去充电。” 季云非问她。 蒋小米摇头：“没带。” 谁知道会夜不归宿啊。 “那明早回酒店拿我的充电器充电，睡会儿吧。” 季云非把座椅调好，给她盖上羽绒服。 蒋小米打了个哈欠，点点头，“你呢，不睡？” “我不困。” 他要看着她。 翌日上午。 蒋慕平还是没打通蒋小米电话，一早打了两个，现在快九点半，还是不通。 他直接打了家里座机，是阿姨接的电话，“蒋书记。” “小米呢？ 还没起床？ 让她接个电话。” 是问她以后想学文科还是理科，转学后这边不同班文理的侧重点不一样。 阿姨心里咯噔一下，小米撒谎了，昨天中午小米给她发信息说晚上要陪曾柯一起，还说跟爸爸说过。 她总不好再去跟蒋书记求证，又是跟曾柯一起，她就放心了。 阿姨模凌两可说了句：“蒋书记，小米跟曾柯在一起。” 蒋书记：“好，我知道了。” 他又直接打了曾柯的电话，曾柯还在睡梦中呢，看到蒋伯伯电话就直觉不妙，赶紧爬坐起来，做了个深呼吸才接听，“蒋伯伯好。” “嗯，玩得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蒋伯伯。” “小米跟你在一块吧？” 曾柯以为蒋伯伯是来查岗的，就替蒋小米圆谎了：“嗯，对，我们今天去故宫逛逛。” “嗯，多在这边玩几天，我跟你阿姨明晚就回家了，到时来我家吃饭。” 曾柯先应着：“好的。” 蒋慕平说：“小米手机可能不小心关机了，也打不通，你把手机给她，我问她个事情。” 曾柯：“……”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曾柯荒神几秒，握草，这是要玩死她呀。 蒋小米这是一大早的就跟季云非厮混去了？ 混就混了，还整个关机？ 她赶紧撒谎：“哦，小米去洗手间了，我这就去找她。” 蒋慕平不会怀疑曾柯撒谎，“那行，让她快点回个电话给我，我有急事。” “好好，我马上去找她。” 都忘了跟蒋慕平说声再见，曾柯赶紧挂了电话。 一会儿她非得骂蒋小米不行，手机是能随便关的吗？ 曾柯拨了季云非的手机，传来机械的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握草！ 没忍住彪了句脏话。 不死心，她继续打，结果还是一样。 这下要怎么办？ 曾柯急的直扯头发，完了完了，谁都救不了他们俩了。 她捂着心口让自己平静下来，眼下只能找滕齐。 酒店房间是滕齐爸爸秘书订的，她让滕齐打电话问一下那边酒店的工作人员，找到季云非后赶紧给她回电话。 十分钟后，滕齐回话，季云非昨天上午离开后就没回去，行李箱还在房间。 听后，曾柯像泄了气的气球。 “诶，说话呀。” 滕齐的声音传来。 “说个屁啊，小米的腿这回是保不住了，蒋伯伯不打断才怪！” “你别自己吓自己，我爸也说过要是我不好好学就打断我腿，你看我腿断过几次？” “你爸跟小米爸不一样，她爸爸是……算了，不跟你说了。” 曾柯直接切断通话，继续拨打季云非和蒋小米的手机，依旧是关机。 已经十几分钟过去，景区再远的洗手间，她也该走到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能联系到呢。 只要蒋伯伯不再第二次打电话来催，她就不准备主动交代，能拖一时是一时。 蒋小米呀蒋小米，你贼胆，在你爹的地盘上你也敢玩失踪。 曾柯现在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煎熬的要死，又是三分钟过去，还是联系不上。 她正准备继续拨打时，蒋慕平的电话进来。 这回不接也不行了。 “诶，蒋伯伯。” “小米呢？” “哦，她肚子有点不舒服，还没出来，马上就让她回给您。” “小柯啊，也难为你了。” 曾柯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听着不对味啊，她假笑敷衍过去：“没事没事，我们多少年的好朋友了。” 蒋慕平：“你也别再替小米隐瞒了，她没跟你在一块对不对？” 曾柯咬着唇，没吱声。 蒋慕平呼口气，“那你知不知道，小米昨晚一夜都没回来，到现在手机都打不通。” “什么？ 她没回家？” 曾柯傻了。 “小米现在跟谁在一起？” 曾柯也害怕了，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小米竟然敢夜不归宿，关键手机打不通，季云非也不在酒店，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她带着一丝哭腔，“蒋伯伯，他们会不会有危险的？” “你先告诉我，小米跟谁在一起。” “季云非。” 等曾柯把所有事情都坦白，蒋慕平气的胸口发疼，那种不安也随之涌上心头。 这么些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可头一回心里慌了。 他问曾柯：“你有季云非的身份证号没？” “有有有，机票是我订的。” 曾柯赶紧把季云非身份证号报给蒋慕平。 秘书看到蒋慕平脸色很差：“蒋书记，您是不是哪不舒服？” 连着三天，谁都没怎么休息。 一个省一个省的赶。 蒋慕平摆摆手，他打了小米四叔的电话，“小四啊，你在北京吧？” “在，二哥，什么事？” “小米跟一个男生彻夜没回，酒店开了房间他们也没回，两人的手机都打不通，你现在赶紧找人查查，小米跟那个男生的身份证有没有在北京哪个地方登记过。” 蒋慕平随之把两孩子的身份证号都发给小米四叔。 没用五分钟，小米四叔回来电话：“二哥，任何地方都没有出现过。” 不自觉地，蒋慕平的手竟然抖了下：“你再赶紧跟家里所有人都打个电话，问问昨晚到现在小米有没有跟他们谁联系过。” “好，我马上就联系，二哥，你别担心，没事的。” 顿了下，四叔说：“二哥，我们要不要找公安的朋友帮忙找找？” 他刚才只让人查了身份证登记情况，没说其他的。 “我知道，你先打电话。” 蒋慕平着急了，催促四叔。 他生平第一次乱了方寸。 人总是抱有侥幸的，心想着或许她到她舅舅家去了呢。 蒋慕平没敢跟小米妈妈说这事，自己联系小米舅舅那边，结果都是让人失望的。 几分钟后，四叔的电话又打来：“二哥，都问过了，除了百川昨天中午见过小米，之后没人见过她，她也没跟任何人联系。” 平时看的那些不幸的新闻都直往脑子里钻，一分钟都没法等了。 蒋慕平吩咐秘书：“你联系一下北京的警方，看看昨晚到现在有没有两个十五六的孩子，一男孩一女孩，遭遇不测的？” 说完这话，他心口越发堵得慌。 秘书也直觉不妙，赶紧联系北京那边的警方。 他对小米还是了解一些的，她看上去乖巧听话，可对付蒋书记绝对有一套。 她既然是偷偷跟男孩子出去玩，就不会手机关机，因为一关机就会引起家里怀疑。 手机关机，彻夜没回酒店，现在都已经上午十点钟，还是联系不放，总不是什么好预兆。 而此时北京的某家早餐店，季云非跟蒋小米正打打闹闹吃着早点。 “把煎蛋吃了。” 季云非把盘子里剩下那个煎蛋夹给她，他们来的太迟，早点都卖光了，就只能让厨师给做几个煎蛋，凑活着吃一点。 “快点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吃，我从小就不喜欢吃鸡蛋，煎的煮的炖的，我都不喜欢。” 蒋小米又把煎蛋夹给他。 季云非骗她说：“难怪你数学差了，我每天吃两个鸡蛋。” “骗人，我才不信。” “我骗你干嘛！” 季云非把煎蛋夹到她嘴角，“张嘴。” 蒋小米抿嘴笑了，没再找理由，很听话的把一个煎蛋吃下去。 “你下午几点回上海？” 走出早餐店，蒋小米问季云非。 原本是打算早上回，临时改变了，季云非说：“最晚班，下午再陪你转转，把你送回家我就去机场。” 蒋小米看着他：“我送你去机场。” “不行，你从机场回来就天黑了，一个人不安全。” “那我坐机场大巴。” “反正就是不行。” 季云非把她帽子给戴上，“不听话我下次就不给买零食了。” “好好好，你是老大。” 季云非笑：“你是我领导。” 蒋小米有点不好意思，用胳膊蹭他两下，顺势把手伸进他口袋里。 上午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准备先回酒店把手机充上电。 蒋小米不想打车，两人就慢慢悠悠晃回酒店。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他们到酒店都十一点一刻。 刚一到酒店大厅，就被酒店的大堂经理认出来，这两个孩子年纪小，住的房间又是滕总秘书订的，她印象深刻。 “你们总算回来，赶紧回电话给家里人，他们都找翻天了，刚才派出所都来过电话询问我们一些情况。” 两人都呆愣，特别是蒋小米，心慌到说不出话。 季云非先回过神，还是不敢信：“姐姐，您说什么？” 大堂经理：“你们手机关机，彻夜未归，都十一点了还联系不上，你们家人都快担心死了，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你说你们这个孩子，赶紧回个电话啊。” 季云非说了声谢谢，拉着蒋小米就往电梯走。 “怎么办怎么办？” 蒋小米手心发凉，不由一个寒噤。 季云非紧紧握着她的手：“没事，我不会让你挨打的。” 蒋小米另一只手抓着季云非的衣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到了酒店，季云非翻出箱子里的充电器，先给蒋小米手机充电，等了一分钟就开机，“快点给你爸爸打电话报平安。” 蒋小米手发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拨通蒋慕平的电话。 “喂？ 小米啊？ 是你吗？ 我是爸爸。” 蒋慕平还怕有种可能，她会不会被绑架要钱什么的，毕竟年底了，有些人一年到头都没赚到什么钱。 蒋小米眼眶发红，她听出爸爸声音在发颤，“爸爸，我没事，手机没电了，对不起，我现在在酒店，没事的。” 蒋慕平长长呼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可还是不放心，“确定在酒店？” 就在这时，秘书小声跟他说，警方那边来电，两孩子回酒店了，没事。 蒋慕平点点头，又对着电话冷声道：“你现在就回家。” 直接挂了电话。 谁也没法体会，从九点多到十一点一刻，快两个小时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蒋小米吸吸鼻子，知道掉眼泪没用，夜不归宿在爸爸那里可真是要挨棍子的。 爸爸那样好面子的人，要不是害怕她出意外，是绝不会跟外人说，他家女儿年纪这么小就跟男孩子在外面不回家。 这回她是躲不过去了。 季云非给她擦眼泪，“都怪我，明知道你家里那么严，还非要来看你，昨晚我就该把你送回家的。” 蒋小米摇头：“不怪你，是我想让你来看我，也是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才会去医院，你别自责。” 说着，她眼泪又掉下来。 “就是……就是以后我可能真的没法再跟你见面了，我爸不得把我打死，以后肯定二十四小时找人跟着我。” 眼下不是考虑能不能见面，他担心的是她回家要挨打。 季云非握着她的手：“一会儿我陪你回去。” 蒋小米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不行。” 那她爸还不连打他一起打啊？ 季云非已经做了决定，他受不了她挨打，被打一下也受不了，“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蒋小米：“反正就不行，你不能去我家。” “你要不让我去，以后我就不来北京了。” “就算你不来北京我也不让你去。” 两人争执不下。 季云非心里更难受了，起身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给她擦眼泪，“有事一起担着好不好？ 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错，你说我可不可能让你自己回家，我就偷偷溜回上海？” 蒋小米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明明一个人挨打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非要两个人挨打？” 季云非不想跟她争执，也没时间，“别说了，你就是不让我去，我也会问曾柯你家住哪里，我自己过去。” 他把她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别充了，现在就回去吧。”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等等，我要跟我哥求救。” 蒋小米现在很乱，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可还知道搬救兵。 蒋百川接到她电话时，半晌没吱声。 “哥，你说话啊。” “说什么？ 说你牛？” “……我知道我错了，你帮我想想法子。” “换我是我二叔，我肯定揍你，不然你不长记性。” 蒋百川也生气：“昨天我怎么跟你说的？ 让你天黑之前回家，你当耳旁风了？” 蒋小米解释：“我没瞎转悠，也没去酒店，就是在医院的输液大厅待了一夜，手机看视频没电了，也没带充电器。” 蒋百川：“小米，你跟我不能撒谎，不然我救不了你。” “哥，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敢撒谎吗？” 静默几分钟，蒋百川说：“我不在北京也帮不了你，你去找五叔，把你昨天到现在所有走过的路都跟五叔说，五叔就知道怎么做了，现在就只有五叔能帮你。” 还不等蒋小米高兴，蒋百川又泼来一盆冷水：“只能保证你腿不被打断，挨一顿打你是躲不掉的，以后你肯定再也没有手机用，做好心里准备。” 蒋小米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只要不被打死就行。 她现在脑子混乱，连思考也不会了：“我就跟我五叔说我走了什么路，就能解决问题吗？ 五叔知道怎么做吗？” 蒋百川：“我们家就你笨，你赶紧找五叔吧。” 蒋小米擦擦眼泪，五叔的电话经常不在服务区，不知道这回运气怎么样。 几十秒后，电话接通了。 “五叔，救我。” “被数学题憋死了？” 蒋小米哪还有心情开玩笑，听着五叔的声音，她委屈的眼泪又掉下来：“五叔，我犯大错了，八成会被我爸给打死。” 然后把事情原委都说了一遍。 五叔说：“我早知道了，你四叔之前都找翻天了，家里所有人，他一个不落的打电话。” 片刻沉默后：“蒋小米，你哪来的胆子，敢夜不归宿？” 顿了下，又说：“现在公安那边的人大概都知道，蒋书记家闺女才十六岁，就跟一个男孩彻夜未归，至于事实是什么，他们没人关心，只记住了蒋书记教育出来的孩子，原来是这样的，这几天他们闲着时可有八卦聊了。” 蒋小米没接话。 五叔接着道：“你把你爸最在意的面子，给踩的稀巴烂，你说他能饶你？” “五叔，我知道我错了。” “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啊！你怎么不找你四叔去？” “我哥说，四叔也被气个半死，我不敢。” “那你就敢来找我？” 五叔揉着眉心：“蒋小米啊，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跟蒋百川的，这辈子竟给你们擦屁股了！” 蒋小米松口气，听语气就知道五叔是答应了，“谢谢五叔，我以后会听话的，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这话等于屁话，你跟蒋百川两人从会说话时就这样说，你们哪年不给我惹几回麻烦？ 挂了啊。” 五叔又不忘叮嘱：“别瞎逛，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 季云非知道她暂时不回去，就把她手机继续充电。 蒋小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腿都发软。 季云非在她边上蹲下，仰头看了她许久，眼里全是歉疚。 蒋小米安慰他：“我没事，真的，小时候我就调皮，没少挨打。” 她也自我安慰：“我爸赶回来至少也得下午，到时候他的气估计也消的差不多，肯定就不会再打我。” 沉默片刻，季云非说了句：“对不起，我都不能保护好你。” 要是他现在二十六岁该多好，他就有钱有能力保护好她，可现在，他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小米。” “嗯。” “以后在这边读书，也要好好学。” 蒋小米用力点点头。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静默，连空气都静止了。 季云非半起身，手撑在沙发上，慢慢靠近蒋小米。 蒋小米好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没动，身体稍稍有些僵硬，手指微缩。 季云非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很轻很轻。 轻到就好像落了一滴小小的雨点，美好的跟梦一样。 雨点落下，梦醒了。 “走吧，送你回家。” 季云非拉她起身，那么多零食是没法给她了，从箱子里拿出几块巧克力塞她口袋。 蒋小米说：“等等再回吧，我爸现在也不在家。” 季云非：“我们走到你家。” 时间也差不多。 那种之前的小欢喜，小幸福，全都没了。 两人靠的很近，却没再手牵手。 各怀心思，各自忧愁。 季云非侧脸看蒋小米时，她视线偏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蒋小米没想到等他们走回家时，爸爸的车已经在院子里。 蒋慕平提前回了，气的他连中饭都没吃。 现在正在看监控录像，是小米五叔让人送给他的。 之前找小米时，警方也是一直在查看监控，不过时间跨度大，还没等他们找到小米跟季云非去医院那部分监控视频，结果小米就自己打来了电话。 人都回来了，警方也没有再继续查看监控的必要。 至于小米跟季云非到底在哪住了一夜，谁也不知道。 没想到小米五叔让人把后面所有监控视频，包括在输液大厅的视频也一并拷来。 蒋慕平手机响了，是五叔的电话，“小五。” 五叔没像平时那样油腔滑调，很严肃的语气：“二哥，我给你的视频资料，你都看到了吧？” “嗯。” 蒋慕平没那么多时间一秒一秒看，看了个大概，除了手牵手，其他没什么越线的动作。 五叔说：“这些是我让公安的朋友调来的，他们之前可能以为小米跟那男生在哪个地方过了夜，你肯定也被气得不轻。” 直到现在蒋慕平还是气的心口发疼，他没打断五叔。 五叔接着道：“现在公安那边的人也都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还说这两孩子真傻，有酒店都不敢一起回，竟然去医院的输液大厅待一夜。” 特意停顿了下：“二哥，您丢的面子，我都给您找了回来。” 蒋慕平喘了口粗气，还是心口闷，“然后呢？” 五叔：“别打小米。” “你觉得可能？” “孩子还小，这回也被吓得不轻，别打了。” “我这回要是不好好治治她，她下次就敢在酒店住下。” “不会，我保证小米不会。” “蒋小五，你拿什么保证？” 蒋慕平来火了，“你特么的自己都管不好，还成天瞎揽事！” 直接切断了通话。 五叔：“……”每次他都是被无辜伤害的那个。 他也知道蒋小米这顿打躲不过，不过有了那个监控视频，至少证明她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会被打残。 “爸爸。” 蒋小米的声音传来。 蒋慕平抬头，微诧。 没想到季云非也会跟着一起过来，倒还有几分骨气。 “叔叔，我是季云非，蒋小米的同学。” 季云非身体微微一欠，“对不起，叔叔，是我的错，让您担心小米了。” 蒋小米收着呼吸，紧张到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蒋慕平示意他们先坐下，拿过手机发了两条信息出去。 这才淡淡扫了一眼蒋小米，然后实现落在季云非身上。 季云非立马站起来：“叔叔，您要罚就罚我吧，是我非让蒋小米跟我在外边聊天的。” 蒋小米也随之站起来，她不敢多说话，可怜的眼神。 蒋慕平没爱看她，语气平静的对季云非说：“孩子，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也没立场没资格去惩罚你，能管你的是你父母。 今天这事呢，我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是我没管好自己家闺女。” 季云非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他不傻，还是能听出蒋慕平话里有话。 可是年幼的他在气场强势的蒋慕平面前，显然是落了下风的。 一下子，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这时，阿姨从厨房那边过来。 季云非心里咯噔一下，阿姨手里拿的是特别粗的那种擀面杖。 蒋慕平下巴对着茶几一扬：“就放这儿吧。” 他看向蒋小米，眼里泛着冷光，“还记得以前爸爸给你规定的回家时间吗？” 蒋小米：“记得，放学半小时内必须到家，周末跟同学玩要有家里人接送，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到家。” “还记得啊？” 蒋小米低着头，“嗯。” “上学时不能做的事，还记得多少？” “不能跟同学炫耀家里是做什么的，不能早……恋。” 最后一个字，她声音很小，小到跟蚊子嗡嗡一样。 蒋慕平点头：“不错，都没忘，看来你这是明知故犯了？” “我……”蒋小米掐着手指，“没有。” 蒋慕平也不想跟她多费口舌：“一会儿我再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长记性，让你记住把家长的叮嘱当耳旁风的后果是什么。” 客厅又有人进来，蒋小米抬头看去，是家里的司机。 蒋慕平对季云非说：“就不留你了。” 对司机说：“把这孩子送去酒店，他要回家的话，你再把他送去机场。” “好的，蒋书记。” 季云非急了，他知道他这一走，蒋小米就要被收拾了，那个擀面杖就是用来打她的。 可这是蒋小米的家，他也不能耍泼赖着不走。 深深吐出一口气，季云非上前两步，“叔叔，求您别打小米，行不行？” 他更咽了下，“叔叔，不管您信不信，我从小到大，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我跟您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偷偷来北京找小米，再也不会了，也不会再主动联系她。” 季云非拿出手机，把蒋小米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叔叔，我以后不会再打扰小米，您别打她，求您了，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连蒋小米最后一眼都没看。 蒋小米一直目送季云非的背影，眼泪唰唰唰的往下掉。 蒋慕平伸手：“把手机给我。” 蒋小米不舍的掏出手机，停留了几秒才递给爸爸。 蒋慕平直接关机，跟她说：“明天开始，接你上下课的司机，还有给你做饭的阿姨，都换了。” 下巴一扬：“上楼去吧。” 他还有公务要处理，跟秘书一道离开。 蒋小米回到房间，趴在床上压抑的哭出声来。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下课铃声响，布置好课后作业，老师拿着课本离开。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说话声，嬉笑声，还有凳子摩擦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这节是大课间，因为下雨，就不用下楼做操，同学都扎推在教室走廊外。 “小米，去不去厕所？” 同桌小声问她。 这是她的新同桌，留着短发的女孩，特腼腆。 蒋小米笑着摇摇头：“不去，上节课去过。” 同桌拿上小包面纸离开。 她左边忽然空空荡荡的，透过窗户，外面白茫茫一片，雨下成了一片帘子，仿佛天地交汇在一起。 走廊上，班里的男生在打闹。 恍惚间，蒋小米还以为自己在上海。 开学已经快三周，她跟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认识，相处的还不错。 她在一班，重点班之一。 忽然门口有男生喊她：“蒋小米，有人找。” 蒋小米循声抬头，是苏扬，她赶紧出去。 苏扬在楼上班级，有时课间操她们会遇到。 她们在一楼，前面没有平台挡着，雨水大，都打湿了大半走廊，苏扬拉着她去了楼梯口那边。 “怎么了？ 这么神秘兮兮的。” 蒋小米笑着说。 苏扬扒着楼梯扶手，“没什么，就无聊呗，找你八卦一下，对了，我们班好几个男生天天盯着我打听你的事，我说你转学前有男朋友，他们还不信。” 已经很长时间，蒋小米都不敢去提季云非这个名字。 从上次分别到现在都已经快两个月，他们之间再也没联系过。 苏扬问她：“诶，你想没想过偷偷联系一下季云非，要是你想的话，手机我负责给你找。” 蒋小米摇头，“他要想跟我联系，肯定早找我了。” 苏扬：“你手机都被没收了，他怎么找你？” 蒋小米一直都不想承认的事实：“季云非有你的联系方式，上次来看我时我给他的，说要是不方便联系时就找你。” 她暗暗呼口气才接着说：“要是他真想，肯定会联系你，都开学那么长时间也没联系你，可能他就真不想再联系了，我也不想影响他学习。” 这一阵，雨越下越大，噼哩啪啦砸在水泥地上，溅起几公分高的水花。 蒋小米一直看着大雨中的花坛，心里难受的不行。 她想季云非了。 苏扬想知道的是，“要是他来找你呢？ 你敢见他吗？” “他要坚持，我就坚持，被打断腿我也不害怕。” 这话她以前也跟曾柯说过，只可惜，季云非可能先放弃了。 苏扬捏捏她的脸：“别愁眉苦脸的，他不联系我也怕是给你添麻烦，毕竟谁能受得了蒋伯伯严厉起来的样子？ 他怕你挨打。” 但愿吧。 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苏扬其实还想说，那次彻夜不归实在是不对，换任何一个家长都得担心个半死，张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对了，你周五是不是值日？” 蒋小米点点头，“嗯。” 苏扬：“正好我也值日，等放学我来找你，我们一起走，学校门口有家烤丸子店，丸子特别好吃，我们吃点再回家。” “好啊。” 苏扬跟她挥挥手，“我回教室啦，别忘了那天等我一起。” 蒋小米一个人又对着哗哗的大雨发了几秒的呆，不知道上海那边有没有下雨，也不知道季云非在干嘛。 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在球场打球，然后很多女生趴在走廊台子上看。 “季云非！” 身后有人喊他。 季云非听出是滕齐的声音，没爱回头，继续往食堂走。 “我还以为你腿断了呢。” 滕齐大步追上来，上下打量季云非一番，“最近怎么不打球？” 季云非：“忙。” 滕齐揶揄道：“忙着给女生讲题？” 季云非斜他一眼，懒得搭理。 滕齐不关心季云非为什么打不打球，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跟小米联系，她那天到底有没有挨打。” 这是季云非心里的一个死结，到现在都过不去。 如果那晚他要坚持把小米送回家，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她不用挨打，她爸爸也不用担心。 “诶，问你话呢。” 滕齐不耐烦道。 季云非：“不知道。” 滕齐眼神不悦：“我告诉你啊，要是以后我知道那天小米真挨打了，我不会饶了你。 你都知道她家里管她有多严，你还敢让她在外面呆一夜。” 这些话滕齐憋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本不想说的，也轮不到他说，可今天打球时，忽然有人开玩笑问他，你媳妇在北京怎么样啊？ 他就一下特别想蒋小米。 谁知道她怎么样呢。 她手机都关机快两个月了，每次爸爸在家，他都会拿爸爸北京的那个号码打，可一直都没打通过。 滕齐不死心：“你没想办法跟小米联系？” 季云非没说话，滕齐以为他是默认。 这时正好有声音插过来，“季云非。” 江月几乎是小跑着过来，追上他们时她平复了下呼吸才说话，问季云非：“你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这几天发给你消息你也没回。” 她拍了几个不会的题目发给他，他一直没回，今天忍不住了就来问一下。 滕齐心道，季云非昨天还跟他们一起打游戏呢。 季云非认真的语气：“哦，之前我谈恋爱被我爸知道了，手机直接被没收，高三之前我都没有手机用。” 江月：“……” 季云非挥挥手：“先吃饭去了。” 示意滕齐一起离开。 下午放学后季云非从桌洞拽出校服直接甩在肩上，拿着书就离开教室。 自从蒋小米转走，他觉得不管干什么都没劲。 吃饭没劲，上课没劲，连玩都没劲了。 从初一开始，他一定是班里早早来的那个。 因为蒋小米有个习惯，每天都来的早，他早来后假装去厕所，从她们班门前绕一遍，看她一眼一整个早读课都心情好。 后来高中跟她一个班，他来的就更早了。 上半学期她坐在最南边靠窗的位置，他坐在最北面，人来的不多时，他假装看书，余光却一直在看她。 那半个学期只要不下雨，他每个课间都去打球，就是因为蒋小米课间喜欢趴在走廊台上，跟曾柯两个人闲聊。 他不确定她会不会看他打球，但应该有时也会瞄一眼。 “老大，你今天补习班也没课，打会儿球呗。” 小胖一手抱着球，一手搭在季云非肩膀上。 季云非正在看手机，刚才来了条信息，他有一个快递到了。 “问你话呢。” 小胖蹭他一下。 季云非把手机塞口袋，“没空。” 他拍掉小胖的手，噔噔噔跑下楼去。 “你干嘛去？” 小胖在后面喊。 季云非早就到了一楼，没人回应他。 季云非现在还是每天骑车上学，有时候放学时会习惯走某条路，等回神才发现，这是去蒋小米家那条路，他又折回。 今天上海晴空万里，可北京有大雨。 他关注了两个城市的天气预报，每天切换着看，他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可能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还乐此不疲。 北京的雨那么大，也不知道她的腿好没好，能不能走快。 蒋小米到家时，校服裤腿都湿了大半。 雨太大，从教室到校门口这段路，就算打着伞也没什么用，风一吹，雨一个劲的往伞下钻。 “赶紧去换衣服，一会儿着凉。” 阿姨找毛巾先给她擦擦。 “没事，就裤子湿了。” 蒋小米不急着去楼上，直接去了厨房。 冰箱里有几块巧克力，她每天回来都会吃一小口，就一口，舍不得多吃，吃完她又包好，用保鲜袋扣紧再放回冰箱。 “可以每天吃一块，这样有劲学习，等吃完了阿姨去给你买。” “哦，我怕胖，每天吃一口就行。” 阿姨不知道这巧克力是谁买的，她也不敢说，只是叮嘱阿姨，这巧克力谁也不能吃。 要是早知道她跟季云非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当时就该把他箱子里所有零食都拎回来，可没有机会了。 坐在书桌前发了好一会儿呆，蒋小米才拿出作业开始写。 作业全部做好都已经快十点，她把季云非给她整理的数学错题集看了几页，放回抽屉锁好这才去睡觉。 外头大雨还在哗哗下着，熄了灯，她辗转反侧好久才睡着。 大雨一直到周五中午才停，厚厚的云层散去，天色亮了起来。 周五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所有人狂欢一般的收拾书包。 班长让静一下，说发个小零食再回去。 他们起哄，笑着说，这是要给哪个女生表白？ 班长：“这是别人送蒋小米的零食，也不知道谁送的，蒋小米说见者有份，大家一起分了吃。” 蒋小米每天抽屉里都会有不少小零食，她不知道是谁送的，都是趁她下课去洗手间，或是大课间时。 还有时她一早到了教室，桌洞里堆满了吃的。 她问周边的人，都说不知道，她就只好交给了班长。 班长一脸郁闷的开始发零食，其他人哄笑着说谢谢，撕开零食就吃起来。 除了蒋小米，他们都知道是班长送的。 班长喜欢蒋小米，这是除了蒋小米外，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他们班有个群，晚上大家做完作业就会水一会儿，不过蒋小米不在群里，据说是她家里管得严，不给用手机。 知道班长喜欢小米，女生就给出主意，怂恿班长送零食给蒋小米，说女生都容易被男生温暖的小举动给感动到，时间久了就容易动心。 班长真就听话送了，所有人都给他保守秘密。 哪知道会这么滑稽，蒋小米把收到的零食全都交给了班长。 零食抢完，他们边吃着，陆续离开。 蒋小米跟几个值日生留下来打扫教室，人多干活也快，二十分钟就全部搞定。 “小米，还不走啊？” “你们先走吧，我等苏扬。” “拜拜。” 蒋小米跟她们挥挥手。 十分钟又过去，教室里都没人了，苏扬还没下来。 蒋小米收拾好书包准备上楼去找苏扬，一跨出教室，就看到门口懒懒的倚在柱子边的人，她愣住。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看到我不是该高兴的吗，哭什么。” 季云非走上前，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这边刚一擦干，那边哗啦一下又下来。 蒋小米的眼泪就跟前几天北京的大雨一样，汹涌而至。 季云非知道她心里难受，又见不得她哭，忽然视线越过她，朝她身后看去，“好像你们老师来了。” 蒋小米本来还委屈吧唧的，一听有老师来，赶紧抹抹眼泪，还向后退了半步跟季云非保持距离。 她一转头，哪里有老师，只有别的班级的学生，他们并没有过多关注这边。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蒋小米生气，踩了他几脚。 季云非浅笑着，任由她踩，解释：“要不吓你，你哭的停不下来。” 蒋小米心道，你不会说句好话哄哄啊。 想想心里还是不舒坦，咕哝道：“等以后上大学，是不是每次我生气了，你都不会哄我？” 说着，抽噎了下。 季云非：“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这是高中校园，等上大学要是哪天我不惹你生气了，我会抱着哄你，哄到你高兴为止。” 蒋小米脸一红，“就会说好听话。” “你要不想听好听话，我以后就不说，你看我怎么做就行。” 季云非又把她眼泪擦擦。 蒋小米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跟我联系，开学都三个星期，你一点消息也没有。” 季云非：“我想不跟你联系的，等到了大学我就去找你，可又觉得那样太混蛋太不负责任了，让你半早恋的是我，来北京看你的是我，结果我几句话一说就再也不联系，肯定会影响你学习。” 说着，他顿了几秒：“我也想了很长时间，到底是我答应你爸爸的重要，还是你心情跟学习重要。” 蒋小米：“那就是我心情重要了是吗？” 所以他还是来了。 季云非找了面纸给她：“擦一下，脸都哭花了。” 这才回她：“我希望你心情好，希望你学习不受影响。” 他道歉：“寒假那次是我不对，明知道你家里管得严，我还心存侥幸，我应该见你一面就跟曾柯他们回上海的。” 人总是贪心的，见一面还想多待一会儿。 他把她包拿过来，“走吧，往校门口走，我们边走边说。” 蒋小米提醒道：“司机在门口等我呢。” 季云非：“我知道，我们走慢点。” 蒋小米忽然又想起来：“你等我一下，我上楼跟苏扬说一声。” 说着就要朝楼上跑，一把被季云非给拽回来。 “不用找了，她正在前面行政楼转悠等你，刚才就是她带我来你们教室这边。” 蒋小米诧异：“苏扬知道你来？” 季云非扯扯自己身上的校服：“不然我这校服哪来？ 不穿校服门卫也不让我进来啊。” 他就是趁着放学的人群混进来的，反正穿着校服，学校那么大，学生又多，谁也不会在意他。 就说他身上的衣服眼熟，刚才她只顾着高兴，压根就没注意他穿的哪个学校的校服。 “你跟苏扬联系了是吗？ 校服她给你寄过去的？” 季云非点头：“苏扬问她发小借了一套校服，我跟那男生身高差不多，正好能穿。 她说我穿你们校服以后来学校就方便了，就算被你家司机看到，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蒋小米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开始自责：“以后你别过来了，这样耽误你学习，你今天下午翘课的对不对？” 季云非笑：“没，跟老师说我肚子疼，没事的，这学期课表改了，周五下午没有主课，不影响。” “骗人。” “我骗你干嘛，我不会为了来看你影响学习，要是真耽误学习，那咱俩以后可真就没可能了。” 他保证：“放心，不会影响学习，这是第一次翘课也是最后一次。” 蒋小米：“以后一个学期我们见一面就行了，要是有什么事你给苏扬打电话，不然你写信寄过来也行，我再给你回信。” 季云非：“这多麻烦，等会儿我全给你解决了。” 这边是学校，不时有学生从他们旁边经过，很多话也不方便说。 蒋小米好奇：“怎么解决？” 季云非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小纸片给她：“收好了。” “这是什么？” 蒋小米一看，是她们学校附近那家超市寄存柜的条形码。 季云非说：“我给你带的东西都存在那里面，太多了，拿过来你也没法带回家。” 又告诉她一会儿怎么去取。 “等会儿你跟苏扬过去逛超市，你就跟司机说，周末了想买点零食回家吃，这样你就能光明正大的把那些东西拎回家。” 蒋小米感叹句：“要是我们现在上大学了多好，就不用这么麻烦，也不用老受家里这么管着。” 到时候她就住校，平时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 可现在她一点自由都没有，只有学校家里，不管到哪儿都有人跟着。 季云非说：“就算上了大学，我们一样还是烦恼，就算上大学了你家里人也不会同意我跟你在一起的。” 蒋小米想宽慰他，可张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 爸爸严禁她早恋，同样，也不许她随意谈恋爱，在爸爸固执的认知里，以后她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至于感情啊爱情啊，爸爸说那都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爸爸还拿他跟妈妈的婚姻当例子，说这样不是也挺好，感情要有经济基础，那些空口的爱，能当饭吃不成？ 她没反驳，那是他没经历过心动才会把爱情看得一文不值。 季云非反过来安慰她：“别想那么多，高中有高中的乐趣，等你工作成熟了，肯定还是觉得高中这个时候好，什么都不用烦。” 马上就要到校门口，季云非把她书包给她：“去找苏扬吧，苏扬在行政楼那边，到时她跟你一块去超市，司机就不会多想。” 蒋小米点头，“那你今晚住哪儿？” 季云非：“我马上就去车站，我爸给我订了高铁票。” “那你回上海得多晚啊，不安全。” “没事，我爸去接我。” 蒋小米心里泛着酸涩。 她看着季云非：“对不起。”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字，反正就是词穷了，没法表达现在的心情。 季云非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傻了？ 说什么对不起。” 蒋小米纳闷：“叔叔知道你翘课来这边，不生气吗？ 就什么都由着你？” 季云非解释：“我什么都跟我爸坦白了，要是我就这样不跟你联系了，你肯定会影响学习，这错是我犯的，我得负责，不然我心里也不舒服。” 爸爸当时也教训了他一顿，可还是觉得他来一趟给小米宽宽心比较好，女孩心思敏感，没有心理负担才能安下心来学习。 蒋小米感慨万千，“能替我跟叔叔说声谢谢吗？” 季云非笑着： 蒋小米那么不舍，就是不想离开，多待一分钟也好。 “下次……”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呢？ 她没问出口，怕他也为难。 催他：“那你快去车站吧。” 学校人来人往，什么话都不方便说。 季云非：“我想跟你说的都在寄存柜里，你打开就知道了。” 不能耽误她太久，跟她挥挥手，他快步朝校门口走去。 他千里迢迢赶来，他们见了才二十分钟都不到。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蒋小米眼眶又红了。 “要是有个男的这么对我，我一定会生死相随，受再多委屈我都觉得值。” 苏扬挽着小米的手臂感慨道。 蒋小米吁口气，心里五味俱杂。 她用湿纸巾擦擦眼泪，轻轻用指腹按摩了下眼睛，自己转移注意力，跟苏扬说：“我堂哥是个好男人，把他介绍给你？” 苏扬：“……” 又来了。 又开始鼓吹蒋百川。 她玩笑似的口吻：“你别往你哥脸上贴金了，他能有季云非十分之一好？” 蒋小米：“当然不是，我哥就是没有季云非那么随和，不过他人真的很好，我感觉他就是一个不轻易去爱，一旦爱了，就会全心全意对这个女孩的人。” 然后蒋小米又忍不住显耀一下：“这是我们蒋家男人的优良传统。” 苏扬握着她的马尾揉了揉：“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觉得你堂哥丑到找不到对象，不然家境这么好，自己又这么牛掰，还是常青藤学校的，怎么会愁没女朋友？” 蒋小米：“就是我现在没手机，不然我肯定让我哥自拍一张，我哥很帅的，帅到一般女人他也看不上。” 苏扬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接着吹，你哥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营销费？” 说着，两人就到了门口。 苏扬小声道：“我坐你的车，就跟司机叔叔说我们想去超市买点零食吃。” “嗯。” 到了车前，苏扬先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叔叔，我妈今天有事没法来接我，我蹭您的车回去，麻烦您了。” 司机跟苏扬的爸爸都熟悉，“都是顺路的事，没什么麻烦的。” 两人上车后，苏扬又说：“叔叔，到前边的超市停下来行吗？ 我跟小米想去超市逛逛，买点小零食。” 这个要求司机还是能满足的，“可以。” 然后从后视镜里看一眼蒋小米：“你身上钱够吗？” “有，多呢。” 司机没再多言，汽车并到右拐的道上。 到了超市停车场，司机没下来，知道两小女孩逛超市也不想身边跟着个大人，他就在车里等着她们。 进了电梯，她们俩松口气，两人还击了个掌。 蒋小米很虔诚的说了句：“谢谢。” 苏扬趴在她肩头：“跟我就不用客气了，我就当做善事，希望以后我也能遇到这么好的男生。” 蒋小米：“会的，就是我堂哥今年可能都没时间回国，他那边刚创业，要忙的事情太多，等我堂哥今年圣诞节回来我就介绍你们认识。” 苏扬：“……”还没完没了了。 到了楼上，苏扬说：“我先去玩，你拿东西去，半小时后我们集合。” 蒋小米：“你去哪儿玩？” 苏扬拍拍书包：“刚才季云非给我两百块钱，让我抓娃娃去。” 她挥挥手：“赶紧去看你的幸福小礼物去。” 蒋小米到了寄存柜那边，拿条形码打开。 柜子里塞的满满的，有两袋吃的东西，上面贴了便利贴，写明哪袋是给她，哪袋是给苏扬用来应付司机的。 还有一个精致的小布袋，最外面是一个日记本。 蒋小米先打开了日记本，季云非还夹了一张纸条在里面，上面写着： 【这是我寒假到现在写的日记，每天干了什么全都记在了上面，就是有点罗嗦，你晚上没事时可以看看放松一下。 以后我每天都会抽十几分钟写日记，这样你就知道我每天做了什么。 你要有时间的话，也可以记录下自己的生活，就当是写日记，提高作文水平。 下次我们再见面就互相交换日记本。 这样的话，就算我们隔得远没法见面，也不会变陌生。 】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蒋小米把那张纸条看了又看，心里很不舍，还是把它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日记本她先放一边，很好奇那个精致的小布袋里装的什么。 打开一看，愣住。 是一部白色手机。 跟她之前的手机是同一款，手机壳也一样，她翻过来，果不其然，他还给她制作了一个差不多的丘比特之箭，紧紧黏在手机上。 小布袋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明： 【手机号是我新办的，里面只存了我的号码，给你重新申请了一个微信号，叫小米粥，密码是你生日，到时你再改。 】 蒋小米打开手机，赶紧就拨了季云非的电话，那边是秒接：“喜不喜欢？” 他问。 “特别喜欢。” 季云非跟她再次确认：“你不是说过你爸妈从来不会动你私人物品，也不会随便进你房间么？” 蒋小米点头，“嗯。” 爸妈在这点上特别尊重她，自从她懂事就这样，没经过她允许，他们从来不进她房间。 平时保姆会进去打扫一下卫生，不过她的书桌和书橱她们从来不动，都是她平时自己整理。 季云非叮嘱她：“手机就一直关静音，也别带去学校，你找个你觉得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我不主动联系你，你晚上联系我，把你不会的题发给我，我给你讲。” 又强调了一遍：“记住了，以后这个手机只发信息不许打电话，只能用来问题目，其他想说的你都写在日记本上。” 蒋小米应着，“好，我平时不会用的，就晚上联系你问你数学题，我爸妈要在家时我也不会用。” 季云非：“万一要是被你爸妈发现，你害不害怕？” 蒋小米很笃定的语气：“不怕，被没收后你再给我送一部。” 她说：“我现在不怕被打，就怕你不跟我联系了，被打了没事，好了后还照样学习。” 可他不跟她联系了，她就心情很糟糕，听课也没法认真。 季云非：“就是怕万一的万一很倒霉被发现了，那手机里也全是问题目的信息，你爸爸就算拉话费单也不会有通话记录，任何一个家长也不会太为难用心学习的孩子。” 蒋小米：“嗯，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发一条多余的消息。” 季云非声音很低：“那天我走了后，你挨打没？” “没。” “跟我说实话，到底挨没挨打？” 蒋小米：“没挨打，真的，就是手机被没收了。” 蒋小米不知道那是他心里的一个死结，每次吃饺子或面条他就不自觉想起那根擀面杖，所有胃口都没了。 她没挨打，季云非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又问：“这几个星期有没有好好学习？” 蒋小米：“有，就是有时会走神。” “那以后也没什么好让你分心的了，上课好好听讲。” “好。” “数学争取期中考试时能到一百一十分。” “那有什么奖励？” “暑假时我来看你。” “一言为定。” 然后两人随意聊着，蒋小米翻开他的日记本看，正好翻到了最后面几页，看后：“江月问你题你竟然拒绝了？ 还说你再也不用手机？” 季云非：“嗯，以后我除了偶尔打打游戏，就跟你一个人联系。” 蒋小米调侃他：“你不是老好人，谁问你题你都回答，现在怎么又不跟人家说话了？” “那不一样，你要没转学我还会给同学讲题，你不在旁边我就得自律，不能成天让你瞎担心是不是？” 季云非笑：“你本来心眼就小。” 虽然他也看不见，可蒋小米还是翻个白眼：“谁心眼小了？” 纠结几秒，问道：“诶，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分开，然后你喜欢上别的女孩？” 季云非很认真的措辞：“这个决定权在你那，你要是有天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总不能死乞白赖缠着你吧，反正你只要不先分手，我就不会跟你分开。” 年轻时候的爱情都是纯粹的，爱了就会觉得地老天荒，蒋小米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他分开：“我不会。” “那我更不会。” 蒋小米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接着看他的日记本。 季云非的声音又传来：“我给你买的零食看到没？” “嗯，看到了，都是我爱吃的。” “不过也别多吃，每天少吃一点。” “知道，我在学校不吃，就在家时偶尔吃一点。” 季云非已经到了车站：“不说了，我到车站了，这边吵。 今天你心情应该好了，回家赶紧好好写作业。” “哦。” 不舍的互相道别。 回到家，蒋小米还是跟平常一样，先吃了饭又看了一会儿英语新闻，这才回自己房间。 阿姨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零食，“今天逛超市了？” “嗯，苏扬要逛，我就跟她一起，看她买我就跟着买了这么多。” 蒋小米显得不是太在意这些吃的：“阿姨，这些零食我吃不完，你饿了时可以吃点。” 阿姨笑：“这些甜的我可不敢吃，怕血糖高。” 又看了看日期：“都是最新的日期，你留着慢慢吃，我给你放冰箱了啊。” “嗯，好，谢谢阿姨。” 蒋小米松口气。 回到房间蒋小米也没急着打开手机，发了几秒呆，开始写作业。 夜里十一点多，作业写完，这才把手机小心翼翼拿出来，季云非给她发来一条报平安的信息：【我到家了。 】 蒋小米：【嗯，我刚写完作业，晚安。 】 之后季云非没再发来，她也没多说，今天的数学题她都会。 把两条消息都删除，蒋小米准备给手机找个安全的小家。 她房间有架立式钢琴，现在几乎很少弹了，偶尔周末做作业太累，她会弹两首放松一下。 思来想去，整个房间就钢琴里最安全。 蒋小米把顶盖上的摆台拿下，琴罩也取下来，掀开顶盖，把手机袋挂在里面。 然后盖好罩上琴罩，再将她的几个摆台放好。 谁也不会想到，钢琴里藏着手机。 周二下午有体育课，蒋小米的脚还没彻底恢复，体育课不用上，他们上课她就留在教室看看书写写作业。 课上到一半，班里有人回来，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是班长。 “这么快就下课了？” 蒋小米问了句。 班长：“没，刚才跑步脚有点扭着了。” “哦，那注意休息。” 蒋小米转过去继续看书，手里有小块的巧克力，她不时咬一口。 班长擦擦汗开始喝水，视线却一直在蒋小米身上。 他坐在她后面第二排，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对着她的背影发呆。 她刚转来那天，整个班级男生都很激动，没想到会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精致可爱的像只小狐狸。 刚开始以为她成绩一般，是找关系进来，后来发现她除了数学一般，好几门都很突出，特别是英语。 他们每次开学都有测试，就是为了督促他们寒假好好学习。 等测试成绩出来，她英语成绩竟然是年级第一名。 又因为漂亮，然后一下子就在年级出了名。 喜欢她的男生不少，不过都没机会跟她说话，她每次上下学都是家里接送，平时她也不出去玩，就在教室看看书，偶尔和同桌聊天。 从昨天开始她就带巧克力来吃，他今早买了几块，“蒋小米。” 他喊她一声。 蒋小米转身，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脚不能动了？ 我去操场喊我们班男生过来带你去医务室。” 班长摆摆手：“不是，我脚还行。” 轻咳了一声，“那个……你很喜欢吃巧克力？” 蒋小米点点头，然后笑笑：“别告诉老师啊。” 班长从桌洞拿出几块，撒谎说：“这是前几天他们给我的，我也不喜欢吃，给你吧，不然也浪费。” 蒋小米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不吃别人东西。” 又委婉解释：“我爸妈不许我要男生的东西，你知道我脚怎么伤的吗？” 班长：“摔的？” 蒋小米：“不是，那我跟你说了，你不许告诉别人。” 班长：“放心，肯定不会说。” 蒋小米表情严肃：“就是我在上海上学时，早恋，我爸知道后快被气死了，一个失手把我打骨折了，最后我爸还是把我给转回北京来上课，我连手机都没有了，与世隔绝，我爸说再发现我有早恋倾向，就不是打骨折，是打断腿。” 班长：“……” 他明白蒋小米什么意思了，原来她有了喜欢的男生。 不过等几年一过，她估计就会忘记。 自那之后，蒋小米就很少再收到男生的礼物，清净了不少。 她每晚放学回家跟以前无异，在楼下客厅磨蹭一会儿才上楼去，阿姨没有任何察觉。 回到房间先跟季云非聊几句，把手机藏好后才开始写作业。 就这样，手机很安全的待在小黑屋里，一待就是两年半。 春去秋来，冬寒夏热。 一年又一年，它始终只有一个联系人。 它见证了他们俩的感情，两年半里始终如一，似乎还升了温。 还见证了他们从幼稚莽撞，到现在的懂事内敛。 他们一点点的变化，从十六岁到十九岁，他们的青葱岁月，所有的它都知道。 十九岁这年的六月，离高考还有三天，又是一个闷热的夏天。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今天下午的课结束明天就不用来学校，考前一天再来学校看考场。 这几天是三年来最轻松最自由的，老师也不管他们。 其他人都陆续离开，蒋小米磨磨蹭蹭收拾书包，她今天很大胆的把手机带来了学校，不时在书包偷看一眼，季云非还没给她发消息。 他昨晚说他们那边今天下午就不上课，他来看她。 “小米粒。” 苏扬趴在她们班窗口喊她。 蒋小米把手机放口袋，背着包出来，“你还没走？” “没，等你。” 苏扬把一个信封给她：“你哥给你的。” “什么？” “钱。” “我哥给我钱干嘛？” “你哥说你最喜欢钱，有钱了你心情好，考试就能超长发挥。” 苏扬挽着她的手臂：“里面还有我一份，祝你如愿考上你心里想的那所大学，然后跟你家那位从此双宿双飞。” 蒋小米挑挑眉，一点都不客气：“谢啦。” 把厚厚的信封塞在书包里。 这应该是堂哥给她暑假的旅游费用，其实就是约会基金。 她堂哥跟苏扬在一起了，不过她不是红娘，等她要介绍他们认识时，发现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苏扬一直都好意思没跟她说，说怕打脸。 蒋小米问她：“你现在是回家吗？” 苏扬：“对啊，不回家去哪？” “我还以为考试前我哥来看你。” “不来了，这几天爸妈都接送我，我还哪有时间再见他，你哥说等我高考完就带我去纽约，不过我在愁着我要去那么多天的话怎么跟我爸妈撒谎。” 说着，苏扬叹口气。 蒋小米手机震动了，她拿出来看了下，季云非：【我在你们学校操场南边的树底下，你过来就能看到我。 】 “你胆子可真大，都敢把手机带学校。” 苏扬无意间就瞄到了那条信息，“季云非已经来了？” 蒋小米：【嗯，马上过去。 】然后回苏扬：“他们今天下午就不用去学校，我不让他来，他非要来，说给我打打气。” 两人的话题又回到之前，蒋小米跟苏扬有着一样的烦恼，“我想去上海看季云非，也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我爸肯定对上海有条件反射。” 苏扬问：“你们准备去哪玩？ 要不跟我一起去国外。” 蒋小米摇头：“不去，要是去了国外我爸肯定找人随时跟着我，那我还怎么跟季云非约会？” “也对。” 郁闷了一会儿，苏扬想到一个法子：“要不我们去找五叔吧？ 让五叔给我们想法子，五叔最知道怎么对付蒋伯伯，那我爸就更不在他话下。” 蒋小米一喜，“我怎么把我亲爱的五叔给忘了，行，就这么说定了，等晚上回家我就打电话给五叔。” “好，你赶紧去见季云非吧。” 苏扬跟她挥挥手。 季云非正盘腿坐在树荫下的草地上，手里拿着广告小扇子。 蒋小米是跑来的，在他对面也盘腿坐下，“我以为你还有会儿才到。” 季云非伸手把她额角的汗给擦去，拿着扇子给她扇风：“本来肯定没这么快，我爸把我送到校门口。” “啊？ 叔叔也来北京了？” “嗯，过来总部开会，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回上海。” 蒋小米把手伸给他：“手心也热，给我扇扇。” 不禁责怪他：“都说了让你不来，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万一到时候影响你考试怎么办？” “习惯了，我考前从来不看书，反正该复习的都复习了，考前就得放松，我说我想来看你给你鼓鼓劲，我爸妈也同意。” 季云非没给她的手扇风，抓住她的手吹了吹，又在她手背上亲了下。 “你干嘛呀。” 蒋小米不好意思的抽回去。 季云非把扇子放腿上，“把眼眯上，给你好吃的。” 蒋小米赶紧眯上眼，嘴角轻轻扬着：“什么好吃的？ 从上海带来的？” “不是，就在你们校门口便利店买的。” 季云非从包里拿出来，拆开外面的包装，一掰两半，把她那一半用包装纸裹好给她，“吃吧。” 蒋小米没睁眼就知道什么，拿在手里冰冰的，笑说：“你几岁还吃这个，我都好几年没吃了。” 是酸奶味的碎冰冰。 季云非：“回忆下童年。” 问她：“紧张不？” 蒋小米点头，沉默了下，看着他：“季云非，我就算超长发挥也考不到你心仪的学校。” 季云非：“考不上就对了呀。” “讨厌。” 蒋小米踹他一脚。 季云非把自己的碎冰冰送到她嘴边，“咬一口，给你点好运。” 蒋小米真的吃了一口季云非的碎冰冰，“希望好运吧。” 季云非给她缓压：“在一所学校不是很无聊？ 就跟夫妻在一个公司似的，天天见面不腻？ 在一个城市就行，反正大学不像高中那样天天有课，我没课时就去看你，你没看来看我，我们还能换食堂吃饭，多好。” 蒋小米只好自我安慰的‘嗯’了一声，以季云非的成绩肯定是北京最好的高校，“那到时候我填一所靠你们校区近的大学，这样就不用来回换乘。” 季云非：“到时候随你，远点也无所谓，总比上海到北京近。” 这几年里，他们见个面那么不容易，正常上课期间见不到，暑假她又没法出来。 每次他来见她，就在超市等她，也不敢跟她一起逛超市，给她买点吃的放在寄存柜里，两人擦肩时他把条形码塞给她。 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匆匆分开。 这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东西吃完，季云非问她：“你怎么跟司机说的？ 最晚几点回？” 蒋小米：“我跟叔叔说我放学后要找我们数学老师聊聊，让老师给我吃颗定心丸，叔叔说行，他六点半来接我。” 季云非看了下手机，现在才五点四十，还能待一会儿。 东西吃完，他用纸巾给她擦擦嘴，“这几天要看书的话就针对性看，语文英语是你强项，你就不用多花时间，至于文综，我不了解，给不了你意见，数学的话就看看我给你整理的冲击阶段的重点题型，其他就别看了。” 蒋小米认真听着，“好。” 季云非又问：“高考那几天叔叔阿姨都在家陪你吗？” 蒋小米摇头：“他们没时间，那几天正好在国外。” 长这么大，所有重要的事情爸妈几乎都是缺席的。 小时候特别失落，长大后可能习惯了吧，失望久了就没再抱希望。 就像上次腿伤了住院，换成别的爸妈，怎么着也会回来看一眼，可他们没有。 季云非看出她的失落，赶紧宽慰她：“嗯，这样挺好，高考就该跟平时一样，家长去了反倒增加心里负担，我爸妈也说了不去接送我，我还是自己骑车去学校。” 蒋小米惊讶：“这么重要的考试，叔叔也不去接送你？” 季云非撒谎：“不去，我爸正好那段时间要在北京出差。” 瞬间转移话题：“既然叔叔阿姨不在家，那这几天我们破例，到时候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减压。” 蒋小米伸手：“来，拉钩。” 季云非轻轻勾勾她的手指，“等考完我给你个大惊喜。” “什么惊喜？” 蒋小米心里痒痒的。 “先不说，反正你肯定喜欢。” 蒋小米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先告诉我呗，我现在就想听，听了我心情好，心情好就能考好。” 季云非肯定不会先告诉她，就先说了其他的，“让你做我女朋友。” 蒋小米：“……”可能天太热，耳根有点热。 她岔开话题：“考完你准备做什么？” 季云非想了想：“你要能出来我们就出去玩，要是你没法出来我就哪也不去，在家陪你打游戏，等我们大学开学见。” 蒋小米心道，不用等大学开学，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问他：“你九号考完吧？” 季云非没多想：“嗯，比你们晚一天。” “对了，曾柯最近怎么样？” 蒋小米问。 “还行，她前几天还说，等高考结束就来北京找你玩。” “真的？” “她自己这么说的。” “她不是一点都不想见到我爸？” 蒋小米笑着说，自从高一寒假那事，曾柯就没来过她家，过年都不敢来。 季云非：“估计等你爸妈不在家时来。” 蒋小米又八卦问：“霍阳呢？ 上次你不是说霍阳跟他女朋友分了，不知道曾柯会不会等高考结束跟霍阳表白。” 季云非：“……这样的事少八卦。” 两人又嬉闹了一会儿，马上就要到六点半。 季云非拉她起来，“走吧，不能太晚。” 然后趁她不备，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好运，小米粥。” 蒋小米轻轻在他腰上捏了下，又左右看看，周围只有操场球场那边有人，这边都没人经过。 她翘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好运。” 然后笑着跑开了。 一直等她剧烈的心跳平复了点，她深呼口气才转身看他。 季云非还愣在原地，正对着她笑。 蒋小米对他比划了一个手指heart，“加油。” 顿了下又说：“谢谢。” 说出这两个字时，她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谢谢他三年来的陪伴和鼓励。 谢谢他从不食言。 也谢谢，整个青春都有他。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蒋小米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五叔打电话，五叔刚出差回来，累到半死，这会儿正在睡觉。 “五叔，我想你了呀。” “好，我知道了，挂了吧。” 五叔困的睁不开眼。 蒋小米：“……五叔，我还有两天就高考了。” “行，到时候我看你去。” 蒋小米喜出望外：“五叔，你真有时间来看我？” 五叔有气无力：“嗯。” 蒋小米这才听出五叔声音不对：“五叔，你在睡觉？” “嗯，几天没睡了。” “哦。” 小米有时还是挺懂事的：“五叔那你赶紧睡吧，等你来看我时我再跟你说，晚安。” 刚要挂电话，五叔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现在就说。” “影响你睡觉。” “困不死。” 五叔睁开眼，掀开被子坐起来，“怎么了？” “等我考完，你第二天就带我出去玩行不行？” 五叔：“你先等我几分钟。” 挂了电话把手机放一边，他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这下头脑才清醒，回到卧室继续给小米打电话。 问她：“出去玩？ 想去哪玩？” 蒋小米硬着头皮说：“想去上海玩，都好几年没去了，差点忘了东方明珠长什么样。” 五叔笑了声，“那你到网上搜搜，一大堆图片，什么样的效果都有，跟你看到的效果一样。” “……五叔！” “喊六叔也没用。” 蒋小米没办法，“那我跟你说实话你带我去好不好？” “跟那小子还没断？” 五叔已经猜到她要去干嘛。 蒋小米声音很低：“嗯，一直有联系。” “呵，你这是想把二哥亲手送到心内科去，要是被二哥知道了，你就不怕他犯心脏病？” “我不是找你来打掩护了么，五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个你知道的吧？ 你现在对我好了，以后我也会对你好。” 说着，蒋小米又赶紧打感情牌：“就是你现在对我不好，不帮我，以后我还是会对你好，谁让你是我五叔呢。” 五叔摁摁眉心：“蒋小米，你早晚有天把我作死。” 顿了下，“大后天考试是吧？ 二哥二嫂在不在家陪你？” “都忙着呢。” “那这几天我接送你考试。” “真的？” 蒋小米还以为刚才五叔只是过来看看她，没想到这几天他都来送她考试。 五叔没回她这个幼稚的问题，问她：“哪天考完？ 八号还是九号？” “八号考完，九号一早我们就去上海行不行？” “知道了，今晚早点睡，争取这次考好点，给你自己争口气。” 五叔挂了电话后就给蒋慕平打电话。 他开门见山：“二哥，这几天我接送小米考试，等考完我带她出去溜溜，正好我也歇歇。” 蒋慕平：“去哪儿玩？” 五叔把上海倒过来说：“海上。” “游轮出海？” 黄浦江上好像也有游轮？ 五叔：“嗯。” 思忖几秒，蒋慕平松口了，“行啊，小心点。” 结束通话，五叔给蒋小米发了条信息：【跟二哥说过，搞定，今晚睡个好觉。 】 蒋小米高兴的在房间转了个圈圈，【五叔，爱你。 】又想起来：【对了，考完后苏扬想去纽约，也要找你打掩护，你想想怎么帮苏扬给她爸妈‘请假’。 】 五叔：【……你们真当我天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让蒋百川来求我！】 蒋小米：“……” 考试那天一大早，闹铃还没响蒋小米就醒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吃过饭等着五叔来接时，她就去了两次洗手间。 时间还早，她去楼上拿出手机，季云非给她发来消息：【去了几次洗手间？ 】 蒋小米：【我还没起呢，被你信息给吵醒了。 】 季云非：【撒谎小丸子。 】 蒋小米发了一张小猫一脚踹飞小狗的图片给他，【你呢？ 吃过饭没？ 】 季云非：【吃过了，准备去考场。 】叮嘱她：【别紧张，你该高兴才对，还有两三天你就是我女朋友了，你该盼着时间早点过去。 】 蒋小米笑，心情也好了，【嗯，加油，一切顺利。 】 季云非：【幸运小丸子，加油。 】 楼下，有声音传来：“蒋小米，去学校了。” 是五叔的声音，蒋小米跟季云非说：【过几天见，我去考场了。 】收起手机，箭一样窜下去。 “五叔。” 她跑下来，直接扑到五叔怀里，“想死我了。” 五叔把她从怀里拽出来，“别假惺惺的，你跟蒋百川一个样，过河拆桥的东西，准考证和考试用品都带了？” “都在这里。” 蒋小米晃晃考试袋。 五叔又打开给她检查一遍，都齐全，“走吧，早点去，万一堵。” 到了学校门口，五叔把车停好，蒋小米下来后五叔也下来了，把手伸给她：“给你点好运。” 蒋小米笑，拍了下五叔那只布满茧的手，特别是虎口处，还有伤痕。 五叔以前在特种部队，反正有时候执行挺危险的任务，那时她经常害怕会不会再也看不到五叔，还好现在五叔退役经商了。 五叔揉揉她的头：“别太当回事，尽力就行。” 蒋小米点点头，轻轻抱抱五叔：“谢谢五叔。” 坐在考场上那一刻，蒋小米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试卷发下来时，乍看第一题，感觉重影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盯着桌角的考试袋，里面好多用具都是季云非给她装备的。 又缓了几秒才好一点，这才能看进去题目。 这种紧张持续了十几分钟，后来慢慢消失，二十分钟后彻底进入状态。 语文是蒋小米的强项，全部做完她还有不少时间，又回去把最前面几题检查了一遍。 接下来的考试都还算顺利，除了数学最后一个题目没来得及看，其他几门都算正常发挥。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彻底解放了。 蒋小米随着沸腾的人群走向校门口，五叔早在那里等着。 她没去找同学对答案，现在就想回家收拾行李去上海。 “蒋小米。” 有人喊她。 蒋小米看了一圈，周围都是人，没看到熟悉的同学。 “蒋小米。” 班长从后面挤上来。 “看来考的不错。” 蒋小米浅笑着说，她看班长脸色挺好，带笑。 班长：“还行吧，希望蒙的全对。” 问她：“考完干嘛？ 这些天有什么安排。” 蒋小米：“要跟我家人出去旅游。” “哦，这样啊。” 班长有一丢丢失落，不过立马表示：“考完了就该放松一下，等到填志愿时我们一起聚聚。” “好。”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校门口，蒋小米看到了五叔，指指那边跟班长说：“我五叔来接我了，拜拜。” “拜拜。” 班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家长区那边有个很年轻的男人，高出大部分人一头，身姿挺拔，五官跟蒋小米有几分像。 五叔递了冰淇淋给她：“恭喜解放。” 蒋小米开心的笑出来，“五叔我们晚上去海吃一顿吧，我请客。” “怕是没时间。” “啊？ 你还有应酬？” “不是，回家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晚上去上海。” “今晚就去？” 蒋小米激动的拽着五叔的衬衫，愣怔两秒，然后开心的原地跳起来：“啊啊啊，五叔，太爱你了。” 五叔：“……” 周围人都看过来，他打开车门赶紧把她塞进去。 蒋小米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傻笑，其实对她来说今晚去跟明早去都一样。 今晚去了她明早也不会在季云非学校那边等他，这样会影响他考试，她明天下午要在考场外等他出来。 所以现在去跟明天去都一样。 可一想到在上海就会离他很近，她莫名喜悦。 就因为季云非，她对那座城的感情远大于北京。 直到上了飞机，蒋小米的心情才归于平静，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五叔瞅她一眼，“那个男孩家里做什么的？” 蒋小米刚才在走神，没听清五叔说什么，“谁家里？” “你男朋友。” “暂时还不是。” “……你们这些小孩……还真会玩，好了三年还不是男女朋友。” “我们坚决不早恋。” 五叔没空跟她瞎扯：“少贫，问你呢，那男孩家里做什么的？” 蒋小米认真回答：“上海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公司的中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静默几秒，五叔实话实说：“这样的家庭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还算不错，可对我们家来说，应该是对你爸来说，根本就不在他考虑范围。” 蒋小米：“我知道。” 打一开始她就知道，她跟季云非之间最艰难的不是早恋也不是异地恋，而是以后在一起了，面临很大的家庭阻碍。 爸爸那关，她过不了。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到上海后已经深夜，他们住在五叔的公寓。 蒋小米盘腿坐在地毯上给季云非发信息：【好运。 】明天一早他起床就能看到。 “喝不喝？” 五叔给了她一罐冰啤酒。 蒋小米没接，担心：“会不会醉？” “你要是遗传了你爸的酒量，再来十灌也不醉。” 五叔把拉环拉开，依依袅袅的冷气直往上窜，啤酒沫也流出来。 “今晚庆祝一下，少喝点没事。” 五叔又叮嘱：“女孩子喝酒只能在家喝，有家人陪着也行，不然任何情况下都不许。” 蒋小米尝了一小口，冰冰凉凉的，有股麦香味。 “五叔，你不困？” “不困，时差没倒过来。” 五叔又给她拿来一些零食。 这时门铃响了，蒋小米跟五叔对望一眼，她问：“这么晚了是谁？” 五叔眉心微蹙，“不知道，我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他眉头皱的更紧，悄声走过来赶紧把茶几上一堆零食收起来，又赶紧示意蒋小米：“你找个地方躲一下，你四叔。” “四叔？” “嗯。” “四叔怎么知道你在家？” 四叔在这边也有住处，就在五叔隔壁，不过四叔只有出差时才住这里。 “车停在了你四叔停车位上，没想到他也来上海出差。” 门铃响个不停，五叔催促蒋小米：“你赶紧躲起来。” 小米一把拽过包，去楼上来不及，她就在楼下找个房间躲着。 没开灯，房间很黑，她把门打开一条缝，这个位置正好看到客厅。 四叔进来了，跟五叔相对而坐，坐在她刚才坐的地方。 “你大半夜的自己跟自己喝酒？” 四叔扫了眼茶几上。 刚才忘记把这罐啤酒拿走，五叔镇定自如，“就是开给你的。” 四叔‘呵’了声，他知道这是蒋小米喝过的，没立即拆穿，“不是说这回出差累的要死，不在家倒时差跑上海干什么？” 五叔似笑非笑：“想黄浦江了，过来看看。” 他们的对话蒋小米听的一清二楚，她赶紧捂住嘴，差点笑出来。 四叔眼睛微眯，盯着五叔看了几秒，懒得跟他拌嘴，迂回道：“听二哥说小米考试这几天是你接送的？ 你来上海没带她？ 她一个人在家不无聊？” 五叔：“等我回去带她去海上玩玩。” 四叔幽幽道：“海上？ 你就骗骗二哥吧。 蒋小五，小米小不懂事，你还不懂事？ 她要来上海跟那个男孩见面，你就这么由着她？” 五叔盯着四叔望了半晌，“你被二哥洗脑了？ 小孩子的爱情这么美好，你们干嘛要硬生生扼杀？” 四叔：“那也要有个度，你看有哪个家长像你这么纵容孩子？ 你这样迟早害了小米。” 他又强调一遍：“小米才十九岁。” 五叔接过话：“对啊，成年了。” “……蒋小五，你别抬杠。 就算这段感情开始了也长久不了，我没有门当户对的观念，可他们现在还太小，十几岁时的感情有几个能长久的？” 五叔自然不认同：“怎么就长久不了了？ 两个孩子单纯谈个恋爱，你们别想太复杂行不行？ 给点祝福不好吗？” 快凌晨一点，四叔忙了一天也累了，懒得多费口舌，打开钱包抽一张银行卡扔茶几上：“密码小米知道，告诉她，约会别用男孩的钱。” 起身离开了。 门合上，蒋小米拉开门小跑着过来，“四叔怎么知道我在这？” 五叔：“他要没这点本事还怎么在生意场上混？” 指指那张卡：“收起来吧，你四叔给你的礼物。” 然后揶揄道：“蒋小四也就甩卡时帅点。” 蒋小米收起卡，“四叔之前给我过一张卡，我也用不着，他今天气晕了，又给我一张。” 若有所思片刻，五叔说：“你四叔没被气晕，他是想借此告诉你，你跟你那个未来男朋友差距太大，这个问题是没法回避的。” 然后耐心分析给她听：“在一般人看来，叔叔送黑卡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儿，可在我们家就很正常，就好比普通人家，孩子过十八岁生日收到叔叔或是姑姑送的一双耐克鞋一样。” 蒋小米拿黑卡敲打着钱包，没反驳。 五叔接着道：“你四叔是在好心提醒你，时间久了等你们感情归于平淡，无形中你跟季云非的差距就暴露出来，问题自然也就来了。” 蒋小米很笃定：“我不会跟他吵架的，也不会嫌他没钱。” 五叔：“感情这事谁都不好说，特别是你们还这么小，说不定几个月就能分，你爸和你四叔是担心你受伤，所以不支持。 我呢，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这个年纪的感情很纯粹，很难得。 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 其实他还挺认可季云非的：“等十年八年后，季云非不比我跟你四叔差，可在这十年里，你得平衡好了你跟季云非的关系，不然想撑到大学毕业都难。” 蒋小米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五叔。” 五叔下巴对着那灌啤酒一扬：“把啤酒喝了，赶紧上楼睡觉去。” “好，五叔晚安。” “晚安。” “你明天去考场外等季云非？” 蒋小米都上楼梯了，五叔又问她。 蒋小米：“嗯，下午最后一门，我去等他。” 五叔笑着说：“你这是准备早早就见家长了？” 蒋小米很认真的解释：“他爸妈忙没时间接送他，要是他爸妈去我就不敢去等他了。” “嗯，明天玩的愉快。” 五叔拿出笔记本打开，他得ps几张出海游玩的照片发朋友圈，不然二哥肯定会起疑心。 蒋小米到床上也睡不着，楼层高，夏夜的风吹进来把飘纱都吹起。 她想了很多，明天穿什么衣服见季云非？ 要不要多抹点粉底液？ 要涂什么色号的口红？ 她来时偷偷拿了妈妈的一些化妆品。 又想着，季云非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会跟她说什么？ 越想越激动。 凌晨四点，她脑子还清醒的不行。 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一点都不记得，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自然醒。 季云非回她信息了：【今天睡个好觉，我去考场了。 】一看时间，还是早上六点多的信息。 起来后，蒋小米精心打扮一番，这是第二次专门为了见季云非化妆。 五叔还没起来，她只能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 也不会做饭，泡了一桶面将就一下。 不到两点蒋小米就到了季云非所在考场的校外，也就是她以前的高中。 两年半没来了，它还是以前的样子，就是周围的树长高了些。 这边严禁开车，蒋小米下车走过来。 校门口遮阳伞下都是等待的家长，天太热，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用小广告扇扇风。 蒋小米找了个人少的遮阳伞下呆着凉快，因为长得出众，有不少家长都会多看两眼。 季爸爸也看到了蒋小米，他是没法看不到，因为蒋小米就坐在他那个遮阳伞下，而他看过蒋小米，认识她。 等了一个多小时，考试铃声响。 蒋小米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两手拢着，偷偷照了照，头发和衣服都挺好，妆也没花。 她坐不住了，起身到离大门近一点的地方等着。 十几分钟后，校园热闹起来。 学生陆续走出教学楼，季云非在最前面那栋楼，又是在一楼考场，出来的比较快。 他前面也有不少学生，可蒋小米一眼就找到了季云非。 也不管他看没看到，她激动的朝他挥挥手。 季云非原本心不在焉的看着前方，也看到了有人招手，只是没想到会是蒋小米。 然后恍惚，那不是蒋小米吗？ 这个时候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愣住。 蒋小米？ 由诧异到不可置信再到欣喜若狂，只有短短的一瞬。 季云非撒腿就往大门口跑，嘴里一直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谢谢谢谢。” 说着说着就咧嘴笑了，怎么也控制不住。 跑的时候不免会蹭到其他同学，他已经全然不顾。 现在眼里就只看得见蒋小米。 跑到蒋小米面前差点就没刹住闸，气喘吁吁的，还在傻笑，摸摸她的头，“你怎么来了？” 然后更咽了下。 那种心情，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 蒋小米浅笑：“接我男朋友呀。” 季云非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把手里的考试袋扔地上一扔，弯腰将她腾空抱起来。 “季云非你干嘛，放我下来。” 蒋小米脸通红，周边那么多人看着，不仅有学生，还有送考的家长。 她拍着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季云非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抱着她开始原地转圈。 学生都认识季云非，围着起哄。 转累了也转晕了，季云非放下蒋小米，自己差点没站稳。 缓了几秒，他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直接在蒋小米额头亲了下。 而在几米外的季爸爸：“……” 现在这些小孩，秀恩爱都不避讳，简直没眼看。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接到儿子了吧？ 我马上下班回家，今晚好好犒劳犒劳他。” 季妈妈给季爸爸打来电话。 季爸爸已经离开学校门口，“不用做那么多菜，云非不在家吃。” “跟同学出去吃？” “跟蒋小米。” “蒋小米？” 季爸爸郁闷道：“嗯，北京那边比我们这早考完一天，蒋小米今天过来了，跟云非两人手牵手走了，我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云非也没看到我。” 没看到就算了，都忘了他老子来接他。 季妈妈笑了出来：“活该你。” 季云非牵着小米走出好远，忽然一拍脑袋：“糟了。” 他赶紧问小米借手机给爸爸发信息：【爸，不用来接我了，我跟同学出去玩，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家，不用等我吃饭。 】 “怎么了？” 蒋小米问。 “跟我爸说一声不用等我吃饭。” 季云非把手机放蒋小米包里，“我背你走吧，你脚毕竟伤过。” 蒋小米笑：“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那也是伤过，旧伤复发可不好。” 说着，两人都笑了出来。 蒋小米有些不好意思：“天还没黑，路上那么多人。” “你管那么多人干什么，跟我们又没关系。” 季云非走到花坛边，“赶紧站上来，我背你走。” 前三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今天他都想补上。 蒋小米趴在他背上，紧张的好半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季云非比她好不到哪去，找不到话说。 走过一个路口，暧昧尴尬的气氛好了不少，蒋小米先打破沉默，问季云非：“累不累？” “不累。” 累也不累。 他乐意背着她。 “你都出汗了。” 蒋小米安静的趴在他肩头，伸手给他擦擦额头的汗。 季云非想起来问她：“你跟谁来的？” 蒋小米拿手给他扇风，“我五叔。” “晚上几点回？” “随便，五叔给我安排了司机。” 她拍他肩膀：“你看那边路上，司机在我们后面呢。” “那就行，今晚带你去外滩。” 季云非说：“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你跟我一起去，你就在楼下等我。” “去你家楼下？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季云非笑着自我调侃：“我还去过你家呢。” 见过凶凶的未来老丈人。 到了小区楼下，蒋小米就在楼栋门口边等着，季云非小跑着进去，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花露水，用塑料袋装起来。 “小米。” 他家在五楼，从阳台看下面，很清楚的看到蒋小米的脸。 蒋小米仰头，看清他家的位置，冲他挥挥手。 “接着。” “什么？” “花露水，楼下蚊子多，你多喷一点。” 说着，季云非把花露水扔下来，瓶子是塑料的，也没摔着。 还有半瓶花露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瓶里都是白色泡泡。 蒋小米捡起来再抬头看向楼上，季云非早就进去。 楼下有个花园，现在天色暗下来，蚊子多了起来，嗡嗡嗡直往身上叮。 蒋小米把身上都喷了些，瞬间周围弥散着浓浓的花露水味，有点呛人。 她正好站在一个停车位上，有车缓缓开进来，她赶紧朝边上挪挪。 季爸爸还以为自己眼花，从学校离开后他去超市转了一圈，顺便买了点菜，哪知道回家就看到蒋小米。 停好车，季爸爸也没下车，要是正好遇到季云非从楼上下来，该多尴尬。 搁以前，他肯定就把车再开出小区转一圈，等他们走了再开进来。 现在完全不需要，他一个大活人站在校门口季云非都能直接忽略，这辆车就更不用说了。 正想着，季云非出现了。 蒋小米迎过去，“你专程换衣服的？” 他之前穿的是校服，现在换上了一身运动装。 季云非摇头：“不是，回来拿个重要的东西。” 他还从家里带了一瓶酸奶，拧开给她：“先喝点，今晚吃饭可能会有点晚。” “我们现在去哪？” 蒋小米喝着酸奶，很自觉地把手递给他牵着。 “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先不告诉你。” 两人聊着，走远。 季爸爸从倒车镜已经看不到他们，他摇摇头。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蒋小米看到那家珠宝旗舰店时，怎么都不愿进去。 “太贵了，我们不买这个。” 她拖着季云非，也不给他进去。 季云非：“不贵，我们买最便宜的，我也没那么多钱买贵的。” 他问：“你知道我要买什么吗？ 你就不让我进。” 反正不管买什么，里面东西都很贵。 蒋小米大概猜到了，他不是送手链给她，就是送戒指。 要是买戒指的话，得花光他所有积蓄。 季云非给她打商量：“我保证就给你买个最便宜的，你进去试戴一下行不行？” 还说：“要不是你今天来，我打算明天来买，等找时间去北京给你。” 蒋小米：“你之前说的要给我惊喜，就是这个吗？” 季云非点头，“高一时我就跟你说了，等高考一结束我就追你，你做我女朋友那我就得买戒指给你。” 蒋小米怕再执拗下去，他会不高兴，退让：“我们换一家珠宝店行不行？ 我对首饰什么的没兴趣，只要是你送的就行了。” 季云非丝毫不让步：“那肯定不行，我都来看好几回了，有一个特别好看，你试戴下行不行？” 两人僵持不下，好几分钟过去，还是各持己见。 季云非抱了抱她，“没事的，钱花完了我再赚，反正暑假那么长也没事干，我兼职两个月就把钱给赚回来了。” 蒋小米不信：“再吹，两个月你哪能赚那么多！” 季云非：“我多做几份兼职啊，像我这样的脑子要是干体力活那不是浪费了？ 放心，一个暑假我都能把我们两人学费给赚上来，生活费也不成问题。” 蒋小米笑：“还要赚我的学费？” 季云非：“那必须的啊，我可以养活你。” 两人都笑了，话题又回到戒指上，小米撒娇：“我只要个几百块的戒指就行，以后等你上班了再给我买个好的，行不行？” “不行。” 季云非拉着她：“我们就定个一万多的，这样行了吧？” 蒋小米不答反问：“你刚才回家是不是就去拿卡的？” “嗯，本来说要每星期去看你，后来一个学期才看你一次，钱都省下来了。” 季云非认真跟她说：“我就是用省下来的车费钱给你买的戒指。” 蒋小米抓着他的手：“那也太贵了。” 她知道季云非是想给她最好的，可他们还小，这些钱应该是他攒了好几年，她舍不得一下就花掉。 变着法子劝他：“我们先攒着，以后在北京买房。” 季云非笑了，抱抱她，“等以后我自己赚钱了，给你买个最好的，要很大颗钻。” “好。” 蒋小米在他脸颊上亲了下。 季云非到底也没给她买几百块钱的，最后选了个一千多块的戒指，挺精致。 店里的营业员看他们都小，多问了句：“你们是大一学生？” 季云非：“哦，我们都二十九了。” 营业员惊讶道：“二十九？ 看上去很小啊。” 季云非：“可能是逆生长。” 蒋小米偷笑，在他手心掐了下。 从店里出来，季云非又抱了抱她，特别歉疚。 按照他的脾气，他看中的就一定要买给她，不想她受委屈，可他知道他要是执意买了，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他说：“以前我觉得钱够花就行。” 蒋小米：“现在呢？” 季云非：“要多赚一些，给你买所有你喜欢的。” 蒋小米笑说：“那我就等季总以后带我买买买。” 季云非也笑了，“走吧，吃饭去。” 问她：“想吃什么？” “青团。 三年没吃了。” “还想吃什么？” “你买的零食。” “还没吃够？” “没，吃不够。” 季云非牵着她，“先去逛便利店给你买点零食，我们再去排队等青团。” 吃过晚饭，两人漫步到外滩。 今晚的江边很凉快，出来玩的人也多。 天气不错，夜幕里还闪着几颗星星。 季云非带她专门走路灯不亮的地方，趁她不备时就会偷亲一下她的脸颊，蒋小米只害羞的笑笑，一点都不排斥。 走到一处人不多的地方，季云非把她揽在怀里。 一开始蒋小米不知双手要放哪里，一直腾空举着。 季云非贴在她耳边，“抱着我呀。” 他温热的气息令她意乱情迷，蒋小米照做，双手环住他的腰。 季云非心跳加速的厉害，就像高一寒假去北京看她，牵手时他就跟触电了一样，这次也是。 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时，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低头，先亲她的额头，然后是脸颊，一直亲到嘴边，就是不敢亲她的唇。 扑通扑通，他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蒋小米也紧张，双手交握，把他抱得很紧。 江对面的广告大屏上，这时正好广告画面切换，由红色变成璀璨的海蓝色，谜一样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美轮美奂。 季云非再次低头，温柔的吻很轻的落在她唇间。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广告画面再次切换，他们还在吻。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不知道要怎么深吻。 季云非舌尖还被小米不小心咬到了一下，疼的他赶紧缩回来，两人的唇依旧没分开。 这样的亲密会上瘾，不时有行人经过，他们完全看不见，沉浸在两人的甜蜜世界里无法自拔。 后来亲到唇发麻，两人才不舍松开对方。 蒋小米不好意思看他，转身看向江对面。 季云非从背后抱着她，俯身，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也跟她一样看向对面的夜景，从没觉得今晚的外滩这么好看。 两人没说话，嘴角都漾着笑意，跟傻子一样，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季云非握着她的手一同放在她小腹上，他不时摩挲着那枚戒指，以后他们的纪念日也挺有意义的，更不会忘。 高考一结束就是。 那晚，他们只做了三件事，拥抱，亲吻，还有傻傻的笑。 季云非回到家已经凌晨十二点半，推开家门时愣了下：“爸妈，你们怎么还不睡？” 季妈妈招招手：“赶紧跟妈妈汇报你们的进展。” 季爸爸无奈的看着她，“你等这么晚，就是问这个？” 季妈妈：“不然呢？ 我冒着皮肤变差的风险，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季爸爸：“……” 季云非还是一脸傻笑的表情，刚才父母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 刚才是蒋小米司机送他回来的，车厢里暗，快到小区时，蒋小米偷偷亲了他好几下。 “傻儿子？” 季妈妈在他面前晃晃手，“魂丢了？ 跟妈妈说说，你们进展怎么样了。” 还不等季云非说话，季爸爸把季妈妈半抱着往卧室推：“好了好了，睡觉去，你还有个当妈的样子吗？” “哎呀，你放开我，我问问怎么了？ 我是替他们开心，你松手。” 到了卧室，季爸爸赶紧把门关上。 季云非去厨房冰箱拿了一瓶冰的饮料，喝着喝着就笑了出来。 小米回到公寓，五叔正在工作，她笑嘻嘻的在五叔身边坐下，“你看你这边乱的，我给你整理下。” 故意把右手伸到五叔面前，拿个文件都要拿半晌。 “一边玩去。” 五叔嫌她碍事，拨开她的手，始终盯着电脑屏幕看。 “五叔。” 蒋小米把戒指直接放到他眼前。 五叔：“求婚了？” 蒋小米：“……不是，就是关系确定下来了呀。” “你们这些小孩也真会玩。” 五叔定睛看了看戒指，“挺低调的。” 又提醒她：“你还是找跟链子把它挂脖子上，就当项链带，不然二哥看到还得了？” 蒋小米把手缩回来，看了又看，越看越好看，她说：“我爸在家时我就拿下来，等我去学校再戴上。” “万一到时候你戴习惯了，回家忘记取下来怎么办？” 五叔想了想：“把它装盒子里给我。” “给你？” “嗯，我保证给你找个合适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天天戴身上。” “五叔，咱上辈子一定是父女俩。” “嗯，上辈子被你活活给气死的。” 五叔还有重要工作要忙，“上楼睡觉吧，明早我们飞海南。” “去海南？” “嗯，谎都撒了，怎么着也给它弄圆。” 他昨晚试着p点图，后来又觉得不妥，万一被二哥看出破绽来，以后他在二哥那就没了信任度可言。 蒋小米也怕穿帮，还是去一趟为好，问道：“在那玩几天？” 五叔：“玩一天，到海边拍拍照，潜个泳就回。” 没意思，蒋小米没再打扰五叔工作，把戒指装在盒子里给五叔。 正好季云非给她发信息，她边聊边上楼去。 五叔其实是哄她玩的，不是只在海南待一天，五叔带她玩了好几天，不过没季云非一起，她做什么都觉得挺没劲。 三天后，五叔让随行人员送她回北京，他跟秘书去了国外出差。 爸爸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回来，她现在有那个秘密手机跟季云非天天联系，就算闷在家里也开心。 期间阿姨还说她：“你要闷得慌，阿姨带你出去转转，不然我给蒋书记打电话，让你去苏扬那边玩玩。” 阿姨也挺同情蒋小米，一点自由都没有，父母除了唠叨，关心也少。 蒋小米害怕连累到这个阿姨，之前就是她没考虑周全，跟季云非夜不归宿，导致跟她处了好几年的阿姨还有司机都调去了外公家那边。 蒋小米摇摇头：“算了，等我爸回来再说。” 她指指电视：“我有这个就行，正好天热，我也不想出去。” 爸爸几天后才回来，正巧五叔也出差回来了。 蒋慕平把之前没收蒋小米的那个手机给她，“手机号还能用。” “谢谢爸爸。” 她接过来，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可以跟苏扬联系吗？ 暑假我找她玩几天。” 又赶紧解释：“让她来我家。” 两年半过去，蒋小米一直表现很乖巧，蒋慕平现在的戒备心没之前那么强烈，而且靠这样的管法也管不了一辈子。 不过还是敲打了她几句：“去找苏扬玩可以，不过别给他们带来麻烦。” 蒋小米明白爸爸话里隐射的意思，要是她敢借着苏扬的名义去做什么坏事，那就会连累苏叔叔。 “我知道。” 蒋慕平跟她聊起上大学的话题，“有没有想过去国外读本科？” “啊？” 蒋小米愣了下，“暂时没想那么多，本科我想在国内读，到时我申请国外的研究生。” 正聊着，家里有人来，是五叔，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打过招呼后，五叔在小米旁边坐下。 蒋慕平暂时把留学那个话题搁一边，跟小米说：“你上楼去吧，我跟你五叔聊点事儿。” “哦，好。” 蒋小米刚要站起来，五叔说话了：“等一下，给你个礼物。” 蒋小米猜到是自己的戒指，就是不知道五叔会弄成什么样子的给她。 她佯装不知，假装很惊喜的样子，笑着问：“什么礼物？” 五叔下巴一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蒋慕平发话：“以后你们也少给她买点，你看看有谁家还专门给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弄个衣帽间？” 蒋小米东西太多，多到她房间的衣柜根本不够放，只好把她隔壁房间打通改成她的衣帽间。 不仅衣服多，女孩喜欢的饰品啊包啊，还有那些他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东西，成堆成堆的。 五叔说：“女孩儿就要富养。 二哥，你是没见过其他有钱人家的女儿东西有多少，等你见到了你就知道小米东西一点都不多。” 又举例子，“在国外，跟她这么大的富家女孩儿早就有了跑车，有游轮也正常，至于奢侈品那就更不用说。” 蒋小米早就打开礼物盒，包装的很精致，是一条项链，链子上的吊坠就是她那枚戒指，吊坠原本还有一个弯月，很美。 这个项链上最不值钱的大概就是她的戒指。 蒋慕平的目光也落在礼物上，凝眉：“那个是戒指？” 五叔一本正经的胡扯：“不是，就是跟戒指有点像，其实它代表圆圆的太阳，你看到它旁边的月亮没？” 蒋慕平：“这还有什么说法？” 五叔：“肯定有啊，日月同在，那是‘明’，‘明’寓意前途光明。 这月亮上那颗小小的钻石，可别小看了它。” 蒋小米心道，戒指才一千多块，上面那颗不知道是不是钻石的东西，五叔您就别吹捧了。 五叔还继续说着：“这颗钻石很特别，是我这回去南非一个做珠宝生意的朋友送的，说年代久远，品种稀有，有收藏价值，我怕弄太大会招眼，就取了一小粒镶在那个圆环上面。” 五叔把手里的烟掐灭，伸手：“项链给我，我现在就给你戴上。” 然后漫不经心的跟小米闲聊天：“这个项链跟你奶奶那串是一个系列，大块宝石我就孝敬我们太后了，你小，戴个小不点别人也不会注意。” 蒋小米不由摸摸那个戒指：“那我跟奶奶戴的还是亲子款？” “嗯。” 五叔这么一说，蒋慕平更信这个钻石不一般，他问：“这个很贵吧？” 他以前听小五说过，有时一块稀有罕见的钻石都要上亿。 五叔：“要是便宜的我也不费那么大劲给小米做成项链戴着啊，这条项链我还专门找大师开了光，戴了保平安。” 又假模假样的叮嘱小米：“戴上后就不许再拿下来，这块小钻石戴久了会有灵性。” 蒋小米今天算是见识到五叔说谎的本领，没忍住，嘴角上扬，连连点头：“这辈子都不会拿下来，以后结婚我也戴着。” 五叔给她戴好项链，“你上楼去吧，我跟二哥有事聊。” 小米把装项链的盒子拿上，蹦蹦跳跳上楼去了。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五叔点了支烟，问蒋慕平什么事。 蒋慕平把想让小米留学的想法跟他说了，还说哪天让蒋百川也回来，一起商量一下。 五叔知道二哥的顾虑，怕上了大学后小米就没有约束，万一到时候再跟季云非联系。 “二哥，小米成绩不是还没出来？ 你着什么急？” 蒋慕平：“跟成绩没关系，成绩好了就申请个好点的学校，要是一般就申请个一般的。” 五叔弹弹烟灰，“你就铁了心要小米出去？ 那么远，你跟二嫂身份特殊，要是没公务不能随便出国，到时候你去看她都不方便。 那她到了国外可真就自由了，你想管都管不着。” 这些蒋慕平也想到了，他说：“小米现在就是井底之蛙，她所认识的所谓优秀的同学，也只是比一般人优秀一点而已，让她去常青藤大学转转，没事再带她去百川的投行看看，让她知道人外有人，等她接触到更多有才华的人，她的想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偏激。” 五叔就没再绕弯子：“二哥，你还在防备上海那个季云非呢？” 蒋慕平没置可否，肯定有这方面的担心，小米胆子小，从小到大就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自从认识那个季云非，她就跟变了个孩子一样，都不知道怕是什么。 以前上高中他好管，可上大学后他总不能还天天这样管着吧。 五叔就特别不赞同：“二哥，你这是有偏见，不是季云非不够优秀，是你的门第观念太深了，没看上他家。” 蒋慕平冷哼一声，“你现在没处在我这个位置，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问问那些当了父母的，有几个愿意把自己闺女嫁给比自家条件差太多的？ 我告诉你，没有！” 五叔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二哥，咱不聊这个话题，你也别激动，我知道你是为了小米好，希望她以后嫁个好人家，不过小米还小，现在说这些过早。” 若有所思，五叔说：“这样吧，等小米成绩出来后，我们再商量到底要不要去国外，如果成绩很满意，还是现在国内读，要成绩实在差的不行，到时我们都过来，合计合计申请什么学校。” 蒋慕平‘嗯’了声，语气里还是气哼哼的。 五叔岔开话题，聊起家里的其他事。 楼上。 回到房间，蒋小米迫不及待从包里拿出那个私密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季云非：【我戴在脖子上了，好看不？ 】 季云非：【你在家？ 】 蒋小米：【嗯哼，我当着我爸面戴的。 】 季云非发来一个惊悚的表情：【你怎么撒谎的？ 】 小米把房门反锁，去了浴室，又把浴室的门关上，打开水龙头，水哗哗流着，她这才小声发语音。 把五叔撒谎的本事全给他讲了一遍，一件小事两人都能聊个没完。 蒋小米期间下来一趟，到冰箱拿了块巧克力吃，爸爸跟五叔都不在客厅，阿姨说他们去书房了，她本来想给五叔吃块巧克力，又怕打扰他们谈事，便作罢。 不用学习看书的日子太过无聊，其他同学还能约着玩，不像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 蒋小米趴在书桌上无聊的翻看以前季云非给她写的日记，两年半来，他写了好几本。 现在再看觉得好傻，那时候一度迷之自信的以为自己很成熟。 一本日记很快翻完，实在无聊。 手机打开一个多小时了，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两年半没用，大概她们都不记得她这个人。 蒋小米给苏扬发了条信息：【嗨，苏大美女……】 苏扬很快回拨过来：“你手机被从小黑屋捞出来了？” 蒋小米笑：“嗯，花了一大笔赎金。” “你在家干嘛呢？” “无聊。” 蒋小米有气无力道，继续趴桌上。 苏扬说：“我现在在打工，上班两天了。” “打工？ 在哪打工？” “我家亲戚的影楼，帮忙打杂，工资不高，一个月一千五。” 苏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压低声音：“我要赚钱给你哥买礼物。” “礼物？” “对啊，平常都是他送我，我也没买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他，我想用自己赚的钱给他买个礼物，想给他个惊喜。” 蒋小米也来了精神，立马坐起来：“你亲戚家的影楼还缺人吗？” 苏扬：“缺啊，不过挺辛苦的，就是什么活都得干。” 她把详细情况跟小米说了说。 亲戚家的影楼比较大，算是老字号影楼，不仅有婚纱摄影，还有儿童摄影部分。 整个三楼上千平米都是室内实景，一个孩子拍完后就得赶紧消毒打扫，给后面一个孩子拍。 现在正好赶上幼儿园大班孩子毕业，好多家长都给孩子拍写真留念。 反正每天的拍摄都排的满满的，楼下摄影棚也满了，打杂人手不够用，正好在招暑期工。 蒋小米心动了：“那你帮我跟你亲戚说一声，什么时候合适，我去面试。” 苏扬一愣：“你？” “对啊，我要打工。” “你开什么玩笑？” “我想给季云非买个……礼物。” 她想买戒指给季云非，用自己打工赚的钱才有意义。 苏扬又提醒一遍：“很累的。” “还能比高三那一年还累？” “精神上没有，不过体力上绝对比看书写作业累。” “没事，我有精神支柱。” 说着，蒋小米甜甜的笑了声。 “咦……又秀恩爱。” 苏扬担心：“蒋伯伯同意你出来打工？” “我爸现在就在家，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 不等苏扬说话，蒋小米就先切断了电话，直奔楼下书房。 “爸爸，我可以进去吗？” 蒋小米砰砰砰敲了几下门。 蒋慕平：“怎么了？” 又道：“进来吧。” 五叔还没走，他们应该谈的是公事。 小米说：“爸爸，苏扬在打工。” 蒋慕平知道这事，昨天正好老苏接电话时他就在旁边。 后来他多问了句，老苏说苏扬在影楼打工，虽然上班没两天，明显长大不少，也知道大人的辛苦了。 他点点头，“我知道这事。” 蒋小米声音不大：“我也想去。” 蒋慕平吃惊：“你？” “嗯，不然在家太无聊了，吃了睡睡了吃。” 在蒋慕平跟前，她的眼神跟表情一向是乖巧的。 五叔接过话：“要不去我公司给你找点活干干？” 蒋小米摇头：“那多没意思，他们知道我是谁，肯定也不会真的使唤我做什么，最后赚的钱还不是你的，我想凭我的努力去赚钱。” 很难得，蒋慕平竟然没反对：“去吧，不过好像那边很辛苦，苏扬晚上回家累的连饭都不想吃，一直停不下来，要楼上楼下跑，还要给客户端茶倒水。” 蒋小米：“这些苏扬跟我说过，我觉得我可以胜任，要是这点苦都没法吃，以后工作还怎么干？” 蒋慕平挺欣慰的，“行啊，明天就让司机带你去。” 蒋小米开心的在心里握了个小拳头。 其实影楼的工作没想象中那么累，对她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来说，可能有点吃不消。 一个星期下来，蒋小米廋了两斤。 中午就在影楼的小食堂吃，食堂在一楼，一个厨师两个帮忙的阿姨，饭菜也简单，两荤一素一个汤。 吃饭时两人闲聊。 “为什么你瘦了，我没瘦？” 苏扬捏捏自己的脸。 蒋小米：“我现在没时间吃零食。” 这边摄影棚要求严，她不好意思再带零食来。 还有两天就能查成绩，苏扬问小米有没有想过学什么专业。 “新闻学。” “是蒋伯伯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自己喜欢。” 苏扬点点头，问她有没有出国的打算。 蒋小米很坚定，本科肯定不出去。 就以季云非的成绩肯定能考上清华，要是放弃了多可惜啊，她都会觉得是个遗憾，反正去国外读书的话早一点晚一点都一样。 苏扬认同：“嗯，本科在国内最好的大学读，然后研究生申请常青藤大学，国内外的顶尖学府都感受一下氛围，学生时代就没了遗憾。” 然后自我调侃，“我人生满满的都是遗憾，这辈子也没机会实现。” 蒋小米笑：“我哥都替你实现了。” 然后不忘夸一下季云非：“我家季云非也替我实现了愿望。” 两人各自开始吹捧自己男朋友。 玩笑了一会儿，蒋小米问：“你想过以后跟我哥结婚吗？” 苏扬笑说：“天天想。” 问她：“你呢？” 蒋小米一脸幸福：“我大学毕业就想嫁给季云非。” 苏扬用水杯碰碰她的杯子：“嗯，祝你心想事成，蒋伯伯那关，你得加油了。” “谢谢，你也是，早点嫁给我哥。” 喝了口水，苏扬很认真道：“我也不知道你跟季云非以后会怎样，不过你该为自己争取一下，你看季云非这么好。” 蒋小米：“嗯，肯定会争取，也必须得争取。 我要是按我爸的安排来，以后的婚姻可能也差不了，也有可能会遇到一个很优秀对我也还行的人，不过。” 她顿了下，沉声说：“再也不会有谁能像季云非那样，对我这么好了。”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查分数那天正好是周末，季云非爸妈都在家。 他们上海是晚上查分数，北京那边是今天的中午。 饭桌上，季云非一直盯着手机看，马上就十二点了，这个时候蒋小米应该可以进入系统查分。 紧张的连夹菜时都在抖，当时高考第一门时他都没像这样紧张。 季爸爸跟季妈妈没有关注北京那边什么时候可以查分，对季云非吃饭都眼不离手机的行为很费解。 他没看视频也没看新闻，手机屏幕是黑的，他就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好像眨个眼就能错亿。 “等电话？” 妈妈问。 “嗯。” 季云非心不在焉的回了一个字，往嘴里扒拉几口饭，目光一直专注在手机上。 “跟蒋小米吵架了？” “没。” “那你至于这样？” 妈妈很不解，给他夹了些菜在碗里。 “她十二点可以查分数。” 季妈妈一看时间，十二点零一分钟了。 不知怎么了，搞得她也跟着紧张兮兮的，“那你发个信息问一下啊。” “我怕她爸爸在旁边。” 此时的北京。 蒋小米家的别墅里，她的尖叫声在回荡。 不知道要怎么释放现在的兴奋，她搂着妈妈脖子一个劲的摇晃。 “好了好了，你把我勒死了。” 妈妈也笑的合不拢嘴。 蒋慕平从不喜形于色，可这会儿也抑制不住那种高兴，因为职务关系他从来不用即时聊天工具。 不过家里有个手机，注册了微信号，联系人也全部是家里人，偶尔休息时看看家庭群的动态。 蒋慕平把电脑屏幕上小米的成绩拍下来，发到了家庭群里。 他做梦都没想到，小米会考出这么好的分数。 五叔发来私聊：【二哥，你还准备让小米出国读书？ 】 蒋慕平思忖片刻：【再说吧。 】 五叔：【孩子长大了，有些事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小米跟一般孩子不一样，她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很多高考完的孩子都不知道以后大学要学什么，除了高中课本，什么都没考虑过，可小米不一样，她很清楚自己的目标。 】 “好啦，怎么跟个小孩似的闹不玩了。” 任彦雯拍拍小米的背，“松手，妈妈被你勒的喘不过气。” 小米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法平复，感觉跟做梦似的，考完试后她没敢对答案，因为都说感觉好往往会考差，每门她从考场出来都觉得还行。 没想到成绩比她感觉的还要好。 蒋小米瞅了爸爸一眼，难得见爸爸抱着手机发信息。 爸爸工作时手机全都在秘书那儿，就是她打电话过去，十次有八次是秘书接听，等爸爸忙完才回过来。 爸爸连电话都很少打，像今天这样这么有兴致聊天的次数，寥寥无几，印象里大概是第二回？ 第一回是她中考发挥超常，考上了上海最好的高中。 然后就是这次，爸爸眼角的笑比上次还深。 蒋小米趁热打铁，“爸爸。” 蒋慕平说话都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嗯？” “我能在国内上完本科，然后申请国外更好的大学读研吗？” 蒋小米先试探的问了句。 没等蒋慕平说话，任彦雯说：“这个你自己决定，妈妈的想法跟你一样，你现在太小，去国外妈妈不放心，虽然你几个哥都在国外，可男孩心粗，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还能照顾好你。” 蒋慕平回完信息看向蒋小米，静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行啊。” 还不等蒋小米高兴，蒋慕平的条件也随之而来：“不许早恋。” 蒋小米：“……” 蒋慕平旧话重提：“你身份不一样，就是早恋了也没结果，学生就好好学习，到了你恋爱结婚的年纪，爸爸自然不会拦着。” 只要不让她出国就行，至于别的，等她到了大学谁还管得着？ 蒋小米看似听话的点头：“我知道。” 她站起来：“爸爸，我去楼上问问我们班同学都考了多少。” 蒋慕平示意餐厅那边：“菜都好了，吃完饭再问吧。” 蒋小米可是一分钟都等不及啊，她说：“我不饿，一点也不饿，真的。” 任彦雯理解女儿的那种兴奋，三天不吃饭估计也饿不着，她摆摆手：“去吧去吧。” 蒋小米拿着手机，几乎是小跑着上楼去。 反锁上门，就拨了季云非的电话，那边秒接，季云非屏住呼吸，“考多少？” 蒋小米把总分先报给他，“怎么奖励我？” 季云非长长吁了口气，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直接靠在椅背上。 笑着说：“你想要什么奖励都行。” 季爸爸跟季妈妈对望一眼，交流了下眼神，看来考得不错。 季云非问：“数学考了多少？” 蒋小米撒娇道：“122分。” “不错。” 季云非不要脸道：“有一百分是我的功劳，那二十二分是你的。” “都是你的功劳。” 小米浅浅笑着。 “分数应该够人大了吧？” “肯定够了，我的排名很靠前。” “报新闻专业？” “对啊，我喜欢那个专业。” “行。” 季云非不忘问道：“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你要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就自己决定了。” 蒋小米可是有很多要求，她都一个个记在心里呢，“现在不说，等你分数出来了，我多要几个。” 季云非哄她开心：“好，到时满足你十个愿望。” 饭桌的另一边，季妈妈还好，她都习惯了办公室那些小女孩跟男朋友打电话时秀恩爱，可季爸爸不行，听的他直起鸡皮疙瘩。 两分钟过去，季云非还在讲，五分钟过去，他还没挂电话。 本来话不多的孩子，自从跟蒋小米在一起后，都快成话唠了。 这顿饭在季云非无情的撒狗粮中吃完，季爸爸感到消化不良。 通话终于结束，饭菜都凉了。 季妈妈又给他热了一遍，“小米考的不错？” 季云非大快朵颐，“很不错，数学122分。” 季妈妈：“我记得小米英语比你好。” 季云非点头：“嗯，这回考的也很好，英语应该能在她们市占前几，总分够人大，她想上人大的新闻专业。” 季妈妈也跟着一块高兴：“你要是发挥正常，你们大学离的就近了，坐地铁都不用换乘。” 季云非咧嘴笑，从没这么开心过。 高考结束后他比蒋小米的心理压力大，他怕她考不好，怕她受恋爱的影响，还好一切总算满意。 季爸爸和季爸爸吃完也没离开桌子，陪着季云非说话，问他：“你跟小米暑假有什么安排？ 不出去旅游？” 季云非摇头：“她没时间。” “家里人不让出来？” “她在打工。” “打工？” 季妈妈感到不可思议。 “嗯，说要锻炼一下自己。” 季云非喝了几口汤，问妈妈：“我能去北京待一段时间吗？” 赶紧保证：“放心，不会再犯高一时那种错，我就白天到她打工的地方转悠转悠，晚上她回家，我回酒店。” 季妈妈没立即回答行还是不行，看向季爸爸。 季爸爸寻思了几秒：“去吧，酒店我给你订，注意安全，晚上不许出去。” 季云非做了个ok的手势，刚扒了一口饭在嘴里，手机又响了，是滕齐。 他开了免提。 滕齐兴奋地声音传来：“诶，你知道小米考了多少分吧？ 她竟然高出一本线那么多分。” 然后吹了声口哨，贱兮兮的：“我要去北京看她，你呢？” 季云非：“……滕齐，你有病！” 滕齐哈哈笑：“对啊，要不你以后学医，治治我？” “滚！”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我就只订我跟曾柯的机票了啊。” 季云非差点被噎死，“曾柯去找小米玩，你去干什么！” “看看她的脚好了没？ 这三年我可一直担心着呢。” 然后滕齐又问：“到底去不去？ 不去我就确定机票了啊。” 季云非要被气死了，咬牙道：“去！” 滕齐就喜欢看他跳脚的样子：“嗯，那我就订明天的机票，你把身份证一会儿发给我啊。” 通话结束，季云非都被气饱了。 季妈妈八卦道，滕齐也喜欢蒋小米？ 季云非：“有点，都是高一时候的事了，他有毛病，就喜欢跟我作对。” 季妈妈也认识滕齐：“滕齐孩子气，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季云非：“嗯，曾柯都快被他烦死了。” 从高一开学到高三毕业，他和小胖还有滕齐，一直一起吃饭，后来小米转学，曾柯落单就跟他们一起。 几人打打闹闹了两年半。 晚上终于在煎熬中等来，查分通道开通。 季云非没看，他心里有数。 是爸爸妈妈给他查的，全家人的心脏都提在嗓子眼。 季爸爸感觉当年求婚时都没像这一刻，心都慌了。 分数页面跳出来那刻，季妈妈捂着眼不敢看，爸爸看了，四十多岁的男人了，激动的转身紧紧抱着自己媳妇。 虽然感觉儿子肯定不会考差，可分数没出来，谁都不知道最终结果是什么，会不会考砸了。 看到分数那刻，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季云非瞅了眼屏幕，跟自己对答案的分数差了几分，语文有点出入，比他预测的少了五分。 他正要跟小米联系，班主任打来电话，先是恭喜，然后说清华那边打来电话，问学校要人了。 他们这一届高分不少，尖子生基本发挥都正常。 江月曾柯还有霍阳，也都能进清华。 班主任不忘问：“蒋小米那边的分数早出来了吧？ 她考的怎么样？” 季云非言语里掩饰不住的骄傲跟喜悦：“还不错，能上人大。” 班主任感慨了几句，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蒋小米来找季云非，他也知道了，当时班级家长群都是他们照片，他也在群里。 跟季云非说：“好好珍惜，等你们结婚时我一定去。” 季云非笑了：“卢老师，那您可要包个大红包，少了我不收。” “……你小子，欠抽！” 班主任的手机又有其他学生的电话进来，没再跟季云非多聊。 蒋小米就知道季云非会考那么好，从季云非告诉她分数那刻到现在，她一直在傻笑，想想就笑出声来。 他们终于可以在一座城市，谁的心里也没有遗憾。 小米开始还小是笑着，然后就哭了，吸了下鼻子。 “怎么了？” 季云非问。 “没什么，高兴的。” 季云非眼眶就红了，这几年，其他同学都是只有一个人的压力，他跟蒋小米不一样，承受两分煎熬和压力。 他怕自己考不好，也怕蒋小米耽误学习。 蒋小米应该跟他也一样。 有时候他也害怕，万一到时候他考好了，蒋小米没考好怎么办？ 季云非转移注意力，问她：“现在分数出来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不管多少我都满足你。” 蒋小米：“想你来看我。” 季云非声音很温和：“好，去看你。 还有呢？” “我不是在影楼打工么。” “嗯，然后？” “就是要拍写真的话是内部员工价，很便宜的。” 季云非理解为：“你想要拍写真？ 行啊，你拍写真肯定好看。” 他说：“多拍两套，钱都是我出，给你的奖励。” 蒋小米：“……不是这个意思。” 季云非：“嗯？” 蒋小米声音很小：“这边拍……两个人的写真拍的有个性。” “就是情侣写真是吗？” 季云非笑了：“那我可以穿西装吗？” 蒋小米：“可以啊，衣服都是自己选。” 季云非：“那你选个婚纱。” 蒋小米：“……” 然后，坐在他对面的季爸爸跟季妈妈也是：“……”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蒋小米？ 蒋小米？” 那边没人回应。 茶几盘子里有薄荷糖，季云非撕开一粒放嘴里，笑着：“不是你要拍情侣写真，怎么现在又怂了？” 蒋小米趴在床上，正手托腮傻笑。 她之前在影楼的服装间还默默选了几套衣服，都是小清新风格的，白纱小礼服她想都没想过。 “蒋小米？” 季云非的声音又传来。 “干嘛！” 蒋小米小脾气里全是撒娇。 她不想提婚纱这事，季云非偏就要跟她掰扯清楚：“到底要不要选件婚纱？ 不是那种很……”性感低胸的，这个词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换了个措辞：“我们不选那种很成熟的，就选个简单保守的，不是婚纱照，就是拍个留念，以后看肯定觉得有意思。” 蒋小米挠挠额头：“到时选衣服时再说吧。” 其实心里美死了，季云非这么一说，她就特别想跟他拍一套穿正装的照片。 十九岁，拍出来后一定是别样的味道。 季云非：“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到时我穿西装。” 他问：“明天开始你还继续去影楼打工吗？” “去啊，今天没去是老板给我们放假查成绩，苏扬这次考的也不错，我们明天继续上班，现在店里越来越忙，很多初三跟高三毕业生都来拍，都是闺蜜团一起拍，可好玩了。” 季云非：“那到时候你再跟曾柯拍一套。” 就一个拍写真的话题，两人聊了有半个小时，手机都发烫，后来蒋小米先挂电话，任彦雯喊她下楼吃点东西。 季云非放下手机才发现爸妈都不在客厅，从他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在收拾东西。 季云非走过去：“爸妈，你们干嘛呢？” 季妈妈：“把你高中三年这些书跟资料整理一下，他们知道你考的好，都问你要各科笔记和书，说作业本也要，就是一片纸也行。” 季云非：“……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季妈妈：“我跟你爸帮你整理好了，哪些你觉得可以送人我们就送给别人，要是有的你要留着，那整理好了放书架上。” 季云非书桌右上角有两大摞打印出来的资料，不是他的，是这三年来蒋小米的数学试卷，还有她问的题目。 他全都打印出来，把她的所有薄弱点整理好。 这些资料现在就是一堆没用的废纸，可季妈妈知道这些对儿子来说很珍贵，她专程找了个整理箱放进去。 其他人包括蒋小米都不知道季云非这两年半里比别人多付出多少，可她知道，季云非以前学习跟玩两不耽误，他效率高，能腾出不少时间放松。 可自从要给蒋小米讲数学题，帮她提升成绩，季云非几乎就没了玩的时间，回家吃过饭就一头扎进房间。 做完自己的作业，他就给蒋小米整理错题难题。 他慢慢把自己那套学习方法一点点教给蒋小米，蒋小米好像天生对数学不感冒，接受起来也吃力，可他从来都不嫌烦。 上海跟北京，不同的考试侧重点，可季云非说他应付得过来，还是那些知识点，万变不离其宗。 其实她知道，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容易。 季云非这几年所有的辛苦跟坚持，她都看在眼里。 这种青春年少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付出，也许人生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时候她也会担心，他这样会不会影响了自己的学习。 可爸爸却说，不管影不影响，都让她别指责季云非，说季云非跟一般孩子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本身他压力也大，希望自己考得好，更希望蒋小米考的好。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季云非走到书桌边，帮妈妈一起把这些资料放整理箱里，他说：“直接放书架上不就行了？” 季妈妈：“放在整理箱不受潮，等多少年后你家儿子高考了给他看看，看他爸当年追他妈妈有多不容易。” 季云非：“……妈！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季妈妈笑，调侃他：“你戒指送了，都准备拍婚纱照，离孩子出生还远吗？” 季云非：“……” 季爸爸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书架上随手放的那些考试资料全都归类，书架上终于干净整齐。 在书架第二排有几本日记本，封面很漂亮，一看就是女孩儿喜欢的风格。 季爸爸好奇，随手翻开一页，不是季云非的字迹。 具体内容他没看，合起来，“这些是蒋小米送你的？” 季云非看了眼，赶紧走过去，“诶，爸，这个你别动。” 季妈妈也凑过来：“这是什么宝贝？” 季云非很得意：“小米给我的日记，两年半，一天都不少。” 他说：“上大学我不用带什么，这个就是我行李。” 他要随身带着，不管去哪儿。 季爸爸的手机又响了，今晚的电话不是家里亲戚，就是公司同事打来恭喜他儿子考上清华的。 季爸爸去接电话了，季妈妈也收拾的差不多，“你明天去北京，要不要带点礼物什么的？” 季云非又在翻看蒋小米给他的日记，摇头：“不用，她现在不吃零食了。” 心道，他就是最好的礼物，小米看到什么都不如看到他高兴。 季妈妈回到卧室季爸爸还在抱着手机聊天，电话接完信息又响不停。 “诶，你明天加班不？” 季妈妈问。 “不加班，怎么了？” “那你明天早起，去给我到店里拿东西。” 季妈妈打开电脑，“我今天肯定一夜失眠，明早起不来。” 季爸爸抬眸：“什么店？” 季妈妈：“珠宝店，我给蒋小米买条手链，先在官网订，你明天一早去拿，不耽误给云非带去北京。” 季爸爸不赞同：“孩子还小，谈个恋爱我们做家长的就别掺和，不然到时候人家孩子压力大，再说我们也不知道蒋小米家里什么态度。” 季妈妈：“不是以我的名义送，就让云非说是他自己买的。” 然后叹气摇头：“你家那傻儿子还停留在送零食的弱智阶段，他说小米现在不吃零食了不需要送礼物。” 她我也年轻过，还是懂女孩儿的心思。 季妈妈说：“小米这回考这么好，我都跟着高兴，不管以后她跟云非怎么样，这个就当我给她的高考奖励，没别的意思。” 两年半前，三个人结伴去北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他们十六岁，幼稚的不行。 机场。 滕齐看着季云非的背包，揶揄道：“没带零食给小米？” 季云非瞅他一眼，没爱搭理。 滕齐拍拍自己的行李箱，“我带了，带了两大包。” 季云非：“……有病。” 滕齐笑出声，“羡慕嫉妒恨吧。” 曾柯正在打游戏，因为霍阳在打，她知道对方是霍阳，霍阳却不知道是她。 一局结束，霍阳下线了，她无聊的退出来。 刚才季云非跟滕齐的对话她听到了，下巴对着滕齐一扬：“带了什么零食？ 我饿了，能给点吃不？” 滕齐没立即给，眼珠子转了几圈，“这样，你帮我个忙，我带了两大包零食，给你一包，然后另一包你送给小米，行不行？” 曾柯：“你就不怕被季云非给打死？” “他是不会跟我这样一个病人罗嗦的。” 说着，滕齐打开箱子从一包零食里拿出一些，给她之前又问：“说吧，帮不帮？” 曾柯：“我一大包，小米一大包？” 滕齐点头，“保证给我送出去。” 曾柯看季云非也没反应，看来无所谓，她应下来：“成啊。” 这几天她自己也有零食吃，挺好。 要是蒋小米不要，她自己全留下，要在北京待好几天，她慢慢吃。 滕齐刚才看到她在打游戏，“刚才赢没赢？” 曾柯摇头，她手渣。 滕齐：“我带你打？” “不想打，霍阳下线了。” “曾柯，说句你不爱听的。” “那就别说。” “不行，我一定得让你及时回头，你跟霍阳没戏。” 曾柯拿手里的零食砸他：“滚！一会儿飞机上离我远点！” 季云非快被他们俩吵死，“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曾柯凑过来，看看他一直低头看什么，看清页面后，她拧眉：“你看婚纱照干什么？” 季云非：“提前做功课。” 曾柯开玩笑说：“你不会把升学宴跟婚礼一块办吧？” 季云非心不在焉道：“也行。” 曾柯见他继续翻看某家婚纱摄影官网的样片，“来真格的呀？” 季云非：“小米想拍情侣写真，我看看这些婚纱里有没有适合小米穿的。” 曾柯心里想着，要是哪天她跟霍阳成了，也拉着他去拍情侣写真。 她跟霍阳高考分数差不多，他比她高三分。 到时候她要跟他报一个专业，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在一个班。 到北京后他们先把行李放回酒店，酒店离小米打工的影楼很近，走路就十多分钟。 季云非没提前跟蒋小米说他今天来北京，他们直接以顾客身份过去。 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接待，这会儿正是店里人多的时候，不少本地学生都来预约，让摄影师到他们的学校跟教室拍。 季云非随手翻看桌上校园写真样片，他寻思着，等蒋小米有空，他要带她到他们初中跟高中校园拍一套。 操场，看台，教室前。 还有那个补习班，那条放学回家的路。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蒋小米看到他们三个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那高一那年，他们就是这样来北京看她。 除了季云非，她跟曾柯还有滕齐两年半没见。 再见，还是那个模样。 蒋小米侧过脸，用手指按按眼角，控制不住就想掉眼泪。 “你想我就直说啊，哭就不好了。” 滕齐抽了纸巾给她，“告诉你啊，你欠我饭还没请呢，我今天来就是让你请客的。” 曾柯一把将滕齐拉过去，“一边去，你不是也要报北京的大学吗？ 等到时候去小米食堂吃，现在别唧唧歪歪，我跟小米有话说。” 滕齐打了个响指，“多亏你提醒，我就报个离小米学校近的大学，以后天天去她那蹭饭吃。” 他一转头就对上季云非不友好的眼神，滕齐‘哼’了声：“看什么看，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是羡慕嫉妒恨。” 季云非：“我羡慕嫉妒你？ 羡慕嫉妒你中二期比一般人长？” “……滚！” 蒋小米跟曾柯在窗边一直小声叽叽咕咕，小米问她：“滕齐考怎么样？” 曾柯：“还行，超过一本线十多分，他非要填北京的大学，说我们都在这边，他一个人在上海没意思。” “他不出国了？” “本科暂时不去，他爸知道他过了一本线，高兴的一夜没睡。” 小米就没再聊滕齐：“你呢？ 报什么专业？” 曾柯笑，趴在蒋小米耳边说：“看霍阳，我抄他的志愿。” “你们分数差不多？” “嗯，他比我高几分。” 小米比曾柯还激动，“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 霍阳那样的性格，看上去不会主动追女生。” 霍阳有点傲娇。 曾柯：“现在不想表白，又不是太熟，在学校那会儿也没说过几句话，等到了大学熟悉后再说。” 蒋小米提醒：“就霍阳的长相，到了大学那还不是众星捧月，你可要抓点紧。” 曾柯：“你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季云非那种性格的男生，不知道会有多少女生当他是男神，你得有点危机感。” 蒋小米：“我才不担心，我得让他担心我。” 说着，笑了。 曾柯说：“先不跟你聊了，你跟季云非腻歪去吧。” 她晚上要住在蒋小米家里，有的是时间跟她卧谈。 店长知道蒋小米男朋友从上海来看她，就放了她半小时假。 影楼人来人往，去其他地方时间又不够，蒋小米带季云非坐电梯到了顶楼。 “去天台？” “不是，就到那边的全通道口，这里一般没人过来。” 安全门合上，这边像与世隔绝一样，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两人相视一笑，季云非把她抱怀里。 蒋小米抱着他的腰，整个脸都埋在他肩窝。 “以为你要等填完志愿才来看我。” 她柔声说着。 季云非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填志愿，可能也要去学校填，他说：“等去学校一趟后，我再来。” “不用来回跑，到时天就热了。” “不然在家也无聊。” 季云非问她打工打多久。 蒋小米说这个随自己，一个月两个月都行，反正她在家没事，打算做满两个月，这样就能拿到三千块。 不然一个月的工资不够她买礼物的，她不仅要给季云非买，还要给爸爸妈妈，给四叔五叔，还有舅舅。 差点忘了，还有哥哥。 蒋小米问：“你是不是要出去玩？” 季云非摇头，“想拍照，等七月份学校放假了，我们回学校拍写真，不然光拍室内写真也没意思。” 蒋小米一听要回他们以前学校拍，高兴的不行，“那你回去就到上海那边的摄影工作室预约，到时候我让我五叔再带我过去。” 季云非：“你五叔不忙？” “忙啊，不过他的时间好调整。” 蒋小米又想了想：“不然我先问五叔哪天有空，我们就预约那天去拍。” 季云非说这样可以，到时等她电话。 写真的事情定下来，季云非想起来礼物还没给她，把手链给她戴上。 “怎么又给我礼物了？” “奖励你数学考的好。” “你眼光越来越好了。” 蒋小米喜欢这个手链，爱不释手。 季云非：“我眼光肯定不错啊，看我女朋友就知道我眼光不错。” 蒋小米笑，“自恋。” 两人都不会深吻，两人却抱着亲了十几分钟还不想放开。 不过蒋小米脖子受不了，“我累了，歇一下。” 季云非开始亲她的脖子：“我不累。” “还有五分钟我就得去干活。” “那再待两分钟，三分钟够我们到楼下。” 季云非又把她抱紧一些，亲着她的额头，“再熬两个月，等到了大学，我们就能天天见，到时只要有时间我就去你们学校找你。” 蒋小米：“嗯，坐地铁很方便，公交也方便，也可以骑车去，都很方便。” 想着大学的生活，她嘴角漾着笑。 时间差不多，季云非牵着她下楼。 跟季云非见了一面，干活都有劲了，下班时一点都不累。 七月八月，蒋小米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去学校填志愿，跟同学聚餐几次，然后去上海待了几天，把校园情侣写真拍了，其他时间她都在影楼度过。 八月中旬，蒋小米打工满两个月。 爸爸说剩下的时间就不去了，留在家里歇歇，再去采购开学用的东西。 她跟苏扬两人把钱都从卡里取了出来。 两个月，三千块工资，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从自助银行出来，苏扬又颠了颠信封，感慨一句：“比一万块都重。” 蒋小米：“我感觉比十万块都重。” 这是自己赚的。 她问：“你想好给我哥买什么样的戒指了吗？” 没想到苏扬跟她想一块去了，也想买个戒指。 苏扬：“买个一千块左右的，我再给我爸妈，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买个礼物，等你哥回来我还要请他吃顿大餐。” 蒋小米也开始分配自己的工资，她要送的人多，没法送贵的。 苏扬说：“你家人多，我们找个地方合计一下。” 两人找个甜品店点了饮料坐下来，苏扬给她笔和纸，“你大概算一下，别到时候漏了谁。” 蒋小米：“季云非给我买的戒指是一千多，我就不能送他更好的。” 苏扬接过话，“嗯，送个稍微便宜点的，不然他没成就感。” 蒋小米在纸上都写出来，送爸爸一件衬衫，戒指加上衬衫的预算是一千二。 还剩一千八。 苏扬看了眼：“那蒋伯母呢？” 蒋小米：“口红吧，两三百左右的。” 她还偷过妈妈口红，这回补上。 苏扬：“那你就剩一千多了，你家里那么多人……怎么都不够啊。” 蒋小米：“我爷爷奶奶在国外，等我开学可以找兼职，到时再给他们买，先不急，我姥姥姥爷的礼物有了，就是送他们婚纱照。” 本来是店长送她的一套写真，说她这两个月表现好，还给店里拉来不少单子。 可她跟季云非在上海那边拍过了，她就跟店长商量，可不可以转给她姥姥姥爷拍，他们年轻时没有婚纱照，结婚时只拍了合影留念。 现在年龄大了，都快八十岁，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还要拍什么婚纱照。 前几天去姥姥家时给他们说了这事，他们嘴上说年龄大了拍什么拍，不过可以看出姥姥还是很开心。 苏扬说：“可就算这样，你还有好几个人要送，跟你关系好的三舅，你四叔五叔，还有你几个哥。” 蒋小米：“……”她打算给他们买运动品牌的体恤。 就算打过折两百多一件，可能钱还不够。 她看向苏扬：“我就只给没女朋友的买。” 苏扬：“什么意思？” 蒋小米眨了眨眼：“就像我堂哥，他有你给他买，有人关心有人心疼，不像我三舅还有我俩个叔叔，他们都没女朋友。” 苏扬：“你那几个叔叔跟舅，你看哪个像是缺女朋友的人？ 他们没带回家不代表没有女朋友，懂吗？” 揉揉她的脑袋：“还有啊，我给你哥买那是我的心意，你买是你的心意，别混淆概念。” 蒋小米微笑：“我哥都有你了，我就该跟他划清界限，衣服不能随便送的。” 苏扬也微笑：“我不介意。” 蒋小米：“可是我介意啊，我要再送给我哥，我钱就不够了。” “那我不管，我要替我们家蒋百川争取本来就属于他的权益，不然五叔那人，拿到你送的礼物肯定要显摆，我不能让蒋百川心灵受挫。” 蒋小米只好在买戒指的预算里减去两百，省下来的钱再给堂哥买一件。 两人计划好，把点的饮料喝完就去逛街。 蒋小米跟苏扬各自看中一款，苏扬问她：“你知道季云非指围吗？” “嗯，我之前用线闹着玩时量过。” “我也是。” 两人选的戒指都是差不多价位的，打过折八百块钱买下。 从商场出来，苏扬问蒋小米什么时候送给季云非。 蒋小米：“一个很特别的日子，要补偿他一下。” 当晚回家，蒋小米就把衬衫给了爸爸，把口红送给妈妈。 任彦雯跟蒋慕平显摆：“我正缺口红呢，一直就想要这个色号，还是我闺女贴心。” 蒋慕平拿着衬衫去了房间，“诶，你干嘛？” 任彦雯问。 “我试试。” “不用试，你一直就穿那个号。” 可蒋慕平还是试穿了，不仅试穿，还穿出来问任彦雯：“怎么样？” “没我的口红好。” “瞎说，我这衣服比你那贵多了。” 两人一直争来争去，谁也不让谁。 蒋小米边吃着巧克力边看电视，不时瞅他们一眼。 她知道这应该是爸爸穿过的最便宜的一件衬衫，很普通的一个品牌，贵的她买不起，可爸爸却当成了宝。 爸爸穿好还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这是爸爸最像爸爸的一次，褪去了工作上所有的严肃。 之后的几天，蒋小米把其他礼物也一一送出。 一件两百多块的衣服，他们都高兴成那个样子。 她第一次感受到付出的快乐。 所有人都说她长大了，懂事了。 也许吧，跟季云非在一起的这几年，她真的成长了很多。 他用他所有的快乐感染着她。 这个暑假就这么结束，八月底，大学陆续开学，人生又一段新的旅程开始了。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明天季云非就要去学校报到，蒋小米莫名兴奋，盯着季云非那条信息若有所思：【明天谁去送你？ 叔叔阿姨都去吧？ 】 季云非：【我家里一大家人都去，我小堂妹也去。 】 然后又问她：【你能出来吗？ 我问过曾柯，她也明天去报到。 】 蒋小米笑：【那我明天去找曾柯玩。 】她不着急报到，过几天去也行。 放下手机，她跑下楼去，这两天爸爸在家。 “爸爸。” 她敲了书房的门进去。 “嗯？” 蒋慕平声音温和。 蒋小米发现爸爸身上穿着她买的那件衬衫，她说：“明天曾柯到学校报到，我能去找她玩吗？” 蒋慕平知道曾柯考上清华，明天来报到也一定是有家里人陪着，他思忖几秒，“行啊，让司机送你去。” 蒋小米乖巧的点头：“好。” 刚要转身离开。 蒋慕平提醒她：“给曾柯带份礼物。” “哦。” 蒋小米多问了句：“曾叔叔和阿姨会来吗？” 蒋慕平：“他们哪有时间，就是有时间也不会过去。” 顿了下，歉意道：“到时候你去报到我跟你妈妈也没法去，让你四叔跟五叔送你去。” 这些年，他愧对儿子跟女儿的，除了没时间陪伴，就是连家长会连开学典礼毕业典礼都没法参加。 蒋小米宽慰蒋慕平：“没事的，爸爸。” 蒋慕平挥挥手，“我忙了，明天别玩太晚。” “我知道，下午我就回来。” 离开书房，蒋小米握了握拳头，明天可以去找季云非了。 吃过晚饭，蒋小米就回了自己房间，开始找明天要穿的衣服。 像有选择困难症一样，她一直选到十点才决定穿哪套。 翌日一早，蒋小米六点多就起床。 阿姨看到她，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早？ 饭还没好呢，是不是饿了？” 阿姨打开冰箱给她拿出面包，“我先给你烤面包垫垫肚子。” 蒋小米心情好，笑着：“不饿，我今天要去清华转转，早饭不吃了。” 阿姨一怔：“去清华？” “嗯，我好朋友今天来报到，阿姨我先走了啊，早饭你不用做了。” 阿姨疑惑：“这么早就去啊？” 小米：“对啊，路上还堵车呢。” 阿姨：“……”心道，这边到清华那么近，再堵也用不着这么早出门啊。 清华校园她以前也不知道路过多少回，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考进来。 不过没关系，她当不了清华女儿，当清华儿媳妇也不错。 坐在树荫下，蒋小米双手托腮，看着来往的人群，不时就傻傻发笑。 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十一点，季云非他们总算来了，浩浩荡荡一群人。 蒋小米假装自己是学姐混在接新生的人群里，报到处这边人多，她就等着季云非看到她。 季云非在低头发信息：【人呢？ 】他在校门口找了一圈没看到蒋小米，刚才她说的地方，他也没看到她人。 蒋小米把手机塞包里，悄咪咪走到他身边，“同学你好。” 然后一本正经的问他是不是哪个院哪个系的。 季云非：“……”憋着笑，点点头。 蒋小米还是面不改色道：“学弟你好，我们一个系，我大三，是今天的志愿者，跟我来就行。” “学姐你好，我叫……”然后季云非真的就没憋住，笑了出来，缓了缓情绪，认真的自我介绍：“我叫季云非。” 不远处，季云非奶奶摇摇头，拉着季云非妈妈说：“你看看云非，怎么这么没出息！看到人家漂亮女孩儿走不动路了，还那一副样子！” 季妈妈一看，好漂亮的女孩儿。 学弟学姐？ 季爸爸抚抚额，转过脸去。 家里这么多人里，只有他知道那个是蒋小米。 小堂妹跑来，嘴巴甜甜的：“姐姐，你好漂亮。” 蒋小米猜测这个就是季云非那个堂妹了，高一时季云非说堂妹上幼儿园，现在长高不少，“小妹妹你也好漂亮。” 堂妹不好意思，抓着季云非的衣服。 季云非拍拍她的头：“找奶奶去。” 然后转脸跟爸爸说：“爸，我先跟学姐去报到领东西，你们找个地方凉快一下。” 季爸爸：“……好。” 蒋小米把他背包拿过来自己背上，又把他手里的拉链袋拿过来，“录取通知书什么的都在里面吧？” “嗯，报到用的东西都在。” 季云非问：“你知道报到是什么流程？” 蒋小米笑，小声说：“看了一上午，跟着你们真正的学姐跑了一圈下来，基本都知道。” 季云非忍不住又笑了。 先领了宿舍钥匙，季云非把家里人带去宿舍，跟他们说，“学姐说还要有别的手续要办，我先过去，你们正好歇歇。” 他们宿舍除了他，还有一个同学昨天就到了这边，其他几人都没来，他来的算是比较早的。 原本爸爸说再等两天来，可他想早点，这样小米开学时他就有空去她们学校看她。 季爸爸今天除了：“……”还是：“……” 特别是季云非称呼蒋小米学姐时，他：“……” 季妈妈开始给季云非铺床，见季爸爸郁闷的样子，“诶，你怎么了？ 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 季爸爸：“不是，就是……”现在也没必要隐瞒了，“刚才那个……就是季云非称呼学姐的女孩，是蒋小米。” 季妈妈愣住，眨了眨眼。 季云非急匆匆下楼去找蒋小米，现在两人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手牵手跑着离开了宿舍楼。 “曾柯呢？” 季云非问。 蒋小米：“不知道，我没去找她，我跟她说了我先找你，下午有空再找她玩一会儿。” “去哪儿？” 季云非对这边不熟悉，以前来过清华一次，还是初中时，早就忘了哪儿跟哪儿。 大中午的操场太热，蒋小米征求他意见：“要不去超市转转？ 那里凉快，正好你看你缺什么，我们买点。” 季云非无所谓：“行。” “你们宿舍来了几个人？” 蒋小米问。 季云非：“加上我两个。” 他说：“等我这边忙完了，你报到时我去看你。” 蒋小米浅笑，撒娇的语气：“好，给我买好吃的。” 两人在超市闲逛，漫无目的的挑东西，季云非凑到她耳边，“你今天这条裙子好看。” 又加一句：“特别好看。” 蒋小米挑挑眉：“真的？” “嗯，像小仙女。” “是我哥给我买的，奖励我高考考的不错，他说我要是没考上，准备找你去算账呢。” “你堂哥？” “不是，我亲哥。” “亲哥？” “对啊，早就要跟你说来着，每次见面就忘，我哥早毕业了，在国外。 小时候我天天欺负他，我爸妈不在家，他就带着我玩。” 蒋小米跟他说了不少哥哥的事情，还又挑了小孩爱吃的零食，跟他说：“你堂妹长得太可爱了。” 季云非：“你拿这些要买给我堂妹？” “对啊。” 蒋小米问：“你看看她还喜欢吃什么？” 季云非：“我也不知道，你看着买吧。” 然后偷亲她一下。 两人在超市转悠半天，蒋小米看了看时间，“都快一点了，你带叔叔阿姨他们去吃饭吧。” 季云非：“你也一起。” 蒋小米连连摇头：“我不去。” 季云非坏笑：“必须得去，我得感谢学姐，天这么热你为我忙活了一中午，你要不去的话，我会过意不去。” “一边去！” 蒋小米斜他一眼。 季云非恢复一本正经的语气：“没跟你开玩笑，跟我一块去吃，没事的，我家人都比较开明，他们吃他们的，我跟你单独去吃。” 蒋小米：“不好不好，这样不行。” “我说行就行。” 季云非不容商量的语气，他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吃饭。 到了宿舍楼下，季云非叮嘱她：“在这等我，我跟我爸说一声，我叔叔是清华毕业的，他找得到食堂，一会儿他会带我爷爷奶奶他们去吃饭。” 摸摸她的头：“别乱跑，中午热。” 季云非跑上楼去，到了宿舍气喘吁吁。 “你跑什么？” 季妈妈给他毛巾，“赶紧擦擦。” 季云非看了看宿舍里，爷爷奶奶在跟堂妹玩，不见爸爸和叔叔身影，他问：“妈，我爸跟我叔呢？” 季妈妈：“你二叔说想去以前上课的地方看看，你爸也一块去了。” 季云非‘哦’了声，把手里的零食给堂妹：“小不点，给你的。” “谢谢哥哥。” “是姐姐买的。” 小丫头眼睛一亮：“姐姐？ 那个漂亮姐姐吗？” 季云非：“嗯，姐姐说你长得漂亮可爱。” 小丫头从自己小包包里拿出一版水钻的贴花纸，亮晶晶的，这是她最喜欢的贴花纸：“哥哥，你把这个给姐姐。” 季云非：“……”这都是小孩玩的，大人谁玩？ 不过这是堂妹的一番心意，也是她以为最值钱最好的东西，“好，我转给姐姐。” 季云非看向妈妈：“妈，学姐替我忙了一中午……” 话还没说完，季妈妈打断：“我刚想说你呢，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带人家去吃个饭，赶紧去吧。 你叔叔说一会儿带我们去吃特色菜，你忙你的。” 季云非激动的无以言表，真是亲妈，心有灵犀。 拿上饭卡匆匆离开。 食堂里，蒋小米双手托腮看着他。 季云非示意她：“你吃饭啊，看我干什么？” 蒋小米笑，“秀色可餐，看着学弟吃这么香，我就饱了。” 季云非：“欠揍吧，以后不许这么喊！” “上午是谁喊我学姐来着？” 吃过饭，季云非把蒋小米送到曾柯那边的女生宿舍楼，把她的碎发整理下，又拂拂她的脸颊：“下午别出来了，你看脸都晒红了。” 蒋小米‘嗯’了声，跟他摆摆手：“我报到时见。” 一直到蒋小米进了宿舍楼，季云非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回宿舍的路上，看着校园路上青春洋溢的脸庞，他不自觉就会抿嘴轻笑。 最喜欢的校园，还有最喜欢的她。 多美的一天。 大学开学报到，然后就是军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遗传基因，蒋小米所有军训中的动作都很到位。 教官不时就让她出列做示范，几天下来，很多人都知道新闻学院有个新生大美女，叫蒋小米。 军训一天下来累个半死，洗过澡蒋小米开始敷面膜。 季云非那边可能还没忙完，没给她电话也没发消息。 闲着无聊，蒋小米给五叔发消息：【小五……嘛呢？ 】 五叔：【皮痒了？ 】 小米不敢笑，脸上还敷着面膜呢，【五叔，我们军训所有的教官我都注意看了，没一个赶上你的。 】 五叔：【不帅的话怎么做你五叔？ 】 蒋小米‘哈’了声，笑完才后知后觉这是宿舍，还有其他几个女生在，她赶紧回头看看，她们都塞着耳机看视频，没听到。 她问：【五叔，你这几天收到快递没？ 】 五叔：【没在北京，你给我寄礼物了？ 】 蒋小米：【不是，我跟季云非拍的情侣写真出来了，相册太大我这边不好放，我就让工作人员寄到你公司，你帮我先保存。 】 五叔：【季云非爸妈不是知道你们俩早恋？ 放他们家不更安全？ 】 蒋小米：【我就是想看看相册效果，工作室帮我们做成了一个系列故事，看电子版的没什么感觉，等我看完就让季云非十一带回家。 】 五叔说知道了，等回她把相册给收好。 五叔忙了，蒋小米又闲下来没事干，季云非还没给她发消息，她发了个小狗贱兮兮给小猫按摩腿的表情图给他。 五分钟过去他也没回。 外面天黑了，室友拉窗帘，一不小心把窗台上一小盆多肉给蹭掉，‘砰’一声，小花盆掉瓷砖上摔碎了，泥土和彩色小石子散了小半个阳台。 室友不知道窗台上会有多肉，成天大太阳，平时没人放东西在上面，刚才拉窗帘时就没在意。 她知道这盆多肉是蒋小米带来的，连连说对不起，小心捡起多肉，又赶紧拿笤帚去清扫阳台上的碎盆跟泥土。 这个动静不小，其他室友也放下手机过来帮忙。 蒋小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的小多肉受伤了，家也没了。 这盆多肉是季云非买给她的，就是他跟曾柯还有滕齐暑假来看她那次。 她养了一个暑假，开学不舍得放家里就带来学校。 室友又开始道歉，“小米，对不起啊，等军训完我去给你买一盆。” 蒋小米撕下面膜，“没事的，我家里多呢，等回家我再带一盆来。” 其实心里肉疼。 她没顾得上洗脸，去安抚她的爱情小结晶。 摔下来时多肉的几片叶子被盆给压断了，其他还好，应该死不了。 蒋小米找来一个矿泉水瓶子，从瓶身三分之一处剪开，把泥土装进去，跟室友说：“不用再买，你看这不是挺好。” 没用两分钟，多肉栽好，又浇了点水上去。 其他室友还把那些彩色小石子放盆里洗洗，洗干净了撒在泥土上面。 蒋小米又宽慰那个室友几句，还调侃说：“旧貌变新颜。” 这个小插曲让原本还在客气阶段的几个小女生，拉近了不少距离。 有个室友问：“小米，你把多肉放窗台上是晒太阳吗？” 蒋小米点头：“嗯，要晒太阳还要通风，这样多肉长得好看。” 天热太阳光线强，中午不能拿出去晒，军训回宿舍时阳台上还有夕阳的余晖，她就拿出去正好给它通通风。 这些她原本也不不知道，都是季云非叮嘱她怎么做。 洗过脸，蒋小米开始护肤，这几天军训被晒的不行，感觉皮肤黑了一个色号，对着镜子很仔细的拍着美白水。 桌上的手机震动，是季云非打来的电话。 她赶紧接听：“喂，你刚才去哪儿了呀？” 言语间不自觉地就开始撒娇。 季云非不答反问：“在宿舍？” 蒋小米：“嗯，刚敷完面膜。” 季云非：“到宿舍门口。” “啊？ 你……” 季云非接过她的话：“在你宿舍门口。” “等我。” 蒋小米挂上电话就开始找衣服换上，时间太仓促她都来不及打扮。 季云非就在宿舍边的路口等她，正无聊的低头看手机，他没想到蒋小米速度会这么快。 蒋小米蹑手蹑脚走过去，趁他不备从身后抱住他，季云非吓一跳，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浅笑。 蒋小米头探到前面：“你怎么有时间来？” “怕你想我，送来给你看看。” 季云非把手机装口袋，转身把她抱怀里，“累不累？” “现在不累了。” 这边路口的路灯亮，季云非牵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大学就是好，牵手拥抱接吻没人管。 宿舍楼下多了是学长送学姐回来，两人还恋恋不舍的抱着亲。 季云非把她腾空抱起来一下又放下：“廋了。” “军训累的。” 蒋小米趴在他怀里，“还好军训马上就要结束。” 季云非挠挠她的下巴：“抬头。” “嗯？ 怎么了？” 她刚一抬头，季云非的吻就落下。 开学报到时他来看过她一次，等军训开始后他就没那么多时间，今天他们结束的早，他洗个澡连饭都没吃就坐车过来。 亲的次数多了后，季云非也会法式深吻，虽然吻技不咋地。 蒋小米不会换气，脸撇得通红，亲完后她不满的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嘶，别不讲理啊。” “你要说我还咬。” 然后又轻轻咬了一下。 季云非用鼻尖蹭蹭她的，其实两人也没什么要紧的话说，现在每天都聊到凌晨，中午也聊。 他就是想过来看看她。 对蒋小米来说，两人不用说话就这么抱着她就很知足。 季云非一会儿摩挲摩挲她的脸，一会儿亲亲她的鼻尖，反正就是各种亲昵的小动作一直停不下来。 蒋小米很享受他这样的亲密，忽然想起来：“对了，你给我的那盆小多肉受伤了，晒太阳时不小心从窗台摔下来，盆碎了。” 她也没说是谁摔的。 跟他说：“对不起。” “没事，我再给你买几盆。” “嗯，要两盆。” “好。”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蒋小米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催他：“你早点回去，明天还要早起呢。” 季云非点点头，又把她朝怀里抱了抱，“过几天就要军训汇演，班里还有不少事，最近就没时间过来了，等正式上课后我来看你。” “嗯，不用老过来，反正又可以视频。” 蒋小米跟他十指相扣朝宿舍楼走去，随口问他：“诶，这几天有女生追你吗？” 季云非：“暂时没有正面追的。” 蒋小米：“……那就是有追的咯？” 季云非：“今天解散时我们班一个男生说，有女生问他要我的联系方式。” “给了没？” “给了，那个同学不知道我有女朋友，我们不在一个宿舍。” 季云非说：“等晚上我回去就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解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宿舍门口，季云非俯身在她耳边说：“晚上睡个好觉，爱你。” 年轻就是好，什么甜言蜜语都能说得出口。 那么直白浓烈，没有半分难为情。 蒋小米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我也爱你，路上小心。” 两人又互亲了一下才分开。 从宿舍区走到站台要好长一段路，他一个人走也不觉得冷清，心里满满的。 很多年后，他发现他对人大校园的很多地方，食堂，茶水房，超市，还有图书馆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对自己的母校。 毕业时，他甚至比蒋小米还要不舍这个校园。 他的青春时光和恋情，有一半是在这里。 季云非回到宿舍快十点，室友都在，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玩电脑。 冲过澡出来后，有个室友问他：“你跟江月高中就认识？” 季云非点点头，他没想到大学会跟江月一个班，之前他也不知道她跟他报了一个专业。 一个系好几个班，哪知道会那么巧。 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遇到江月，江月一直用上海话跟他说。 室友又问：“你刚说你去看你女朋友，不是江月吧？” 季云非：“不是，我女友在人大。” 室友做了个‘ok’的手势：“隔壁宿舍一兄弟想追江月，结果看到中午她主动找你说话，还跟你坐一起吃饭，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就让我打听一下，既然不是就好。” 季云非对着手机思忖半晌，江月好像还不知道他跟蒋小米在一起，他们班级人知道的就更少。 他总不能逢人就说，我有女朋友。 认真思考一番，他打开微信开始操作，很快就好。 他给蒋小米发了条信息：【吃醋小丸子。 】 又发一条：【我到宿舍了。 】 蒋小米收到信息时正好在爬床，瞅了眼手机屏，不认识的头像，可备注是‘小飞飞’。 她一怔，头像换了？ 以前他用的头像跟她的是情侣头像，她用的是小猫打小狗，他用的是小狗逗小猫。 怎么一下子换了？ 爬上床，蒋小米赶紧点开放大，看清后咬着唇笑了。 真不要脸。 头像是他们拍的情侣写真里的一张照片，两人坐在教室，她正低头看书，他忽然凑过来偷亲她。 欣喜之后又感觉不妥，头像不是朋友圈，没法屏蔽家里人，他这样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 他家里人也会看到。 这时，上海，季云非家里。 季爸爸忙完准备发个信息问季云非这两天军训怎么样，看到季云非新换的头像后实在下不去手敲字，又默默退出聊天框。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军训终于结束，今天正式上课。 蒋小米一直习惯早起，她没去教室，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看英语，每天半小时的英语阅读习惯她从小就养成了。 上课前十五分钟，蒋小米去教学楼找教室。 第一节在阶梯教室，大班课。 之前在影楼打工时没事就跟苏扬聊大学生活，苏扬说大学上课就随意多了，想学就学不学也没人管你。 只要你不翘课，课堂上随便看什么书。 苏扬说：我这种小学渣就不去跟别人竞争什么奖学金，我就吃吃喝喝睡睡。 说这话时苏扬嘴角是上扬的，语气里全是自信。 她知道苏扬的自信从哪儿来，她堂哥太宠苏扬，什么都纵容苏扬。 可谁能想到，苏扬一开始专业成绩在系里垫底，后来大三时，苏扬专业成绩已经是系里第一。 她还调侃苏扬：你不是说只吃吃睡睡就行，怎么又认真起来了？ 苏扬说：我想变得跟你哥一样优秀。 美好的爱情，总能让一个女孩儿变得更好。 苏扬是，她也是。 那天下午没有课，蒋小米在宿舍看英文小说，是堂哥让苏扬给她带回来的，一共带了三本，军训这段时间她已经看完两本。 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季云非给她发来信息，说今天没时间来看她，让她坐车到他们学校去。 蒋小米：【你不是没时间？ 你先忙你的，等有空你再来看我。 】 季云非：【没事，吃晚饭时我就有时间，下午课多，你赶紧过来。 】 蒋小米把书折页，打开衣橱开始找衣服。 第一次去他们学校，万一见到他们同学呢？ 还是打扮的讲究一点，精致一点。 挑选的裙子刚拿出来，季云非又发来信息，是他自己的一张自拍照，黑色体恤牛仔裤。 照片应该是刚拍的，他还在教室，正是课间休息。 季云非：【我今天穿了这个。 】 蒋小米明白他什么意思了，让她跟他穿一个色系的，配情侣装。 黑色体恤她有，又找了条七分牛仔裤，跟他那条牛仔裤颜色相近。 季云非喜欢她扎丸子头，说她脖子好看，还总喜欢亲她脖子，她把头发高高束起在头顶挽了一个松松散散的小丸子。 正化妆时有室友回来，笑着说：“约会？” 蒋小米点头：“嗯。” 室友：“高个美女穿什么都好看。” 然后开玩笑说：“你赶紧去跟你男朋友室友混熟，我们两个宿舍来个联谊，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米笑：“这个可以，我先去看看帅不帅。” 蒋小米觉得今天自己并没有刻意去打扮，跟校园里大多数女生一样，穿的很普通，可从宿舍出来后，一路上不管男生还是女生，迎面走来时都会多看她两眼。 其实军训时她就在学院小有名气，不过当时每天都统一军训服装，那衣服本来就肥肥的，再戴上帽子，在人群里并不是很显眼，回头率没像现在这么夸张。 被那么多人盯着看很不自在，蒋小米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口罩还是季云非高一时给她买的那个，三年过去她还保存的跟新的一样。 蒋小米到季云非学校时，他还在上课，她给他发信息：【我到了，先去你们超市转转，下课来找我。 】 季云非直接把上课的教室楼告诉她，【还有一节课就结束，过来等我。 】 蒋小米：【去你们教室楼等？ 】 季云非：【对啊，你就在教室楼附近转转。 】 蒋小米很乐意等他放学，之前怕去那边等着他一起放学有点高调，不太好，既然他都不介意她就更不介意。 闲着无聊，她给曾柯又发了条信息：【我在你们学校啦，忙啥呢……】 之前在路上给她打过电话，没人接，可能手机没在身边。 二十分钟后曾柯才回她：【在班导这边，今天没时间陪你，班级事情多，等过几天我去找你玩。 】 蒋小米：【嗯，那你忙。 】 她开始刷新闻打发时间，直到有人喊她‘小米粥’。 蒋小米抬头，季云非下课了，一起出来的有不少人，大概都是他同学，全朝她这边看来。 顶着那么多束八卦又好奇的目光，她起身快步走过去。 她没注意到其他人，只看到了江月，她一愣，江月跟季云非一个班？ 季云非跟他们宿舍几人挥挥手，“你们先去食堂吧，我跟我女朋友一起。” 室友起哄：“赶紧介绍我们认识啊，还指望着她给我们脱单呢。” 季云非推他们：“一边儿去，下次吃饭再说，今天没空。” 有女生问江月：“季云非女朋友是你们高中同学吧？ 比照片上好看多了，美女可能都不上照，真人很仙。” 另一女生：“我现在要是男生多好。” “就你那挫样，是男生的话人家也不搭理你呀。” “说不定我是男生就有碾压季云非的颜呢？ 他女朋友见我从此误终生。” “姐，醒醒，还是讨论晚饭吃什么实在一些。” 几人哈哈笑着。 只有江月一言不发，用力咬了下嘴唇。 你不在他心上，你再努力都没用。 你在他心上，你一个回眸，都能让他倾倒。 女同学这才发现江月不对，“妞儿，傻了？” 江月回神，扯了个笑，“在想着到底要不要恋爱。” 女同学知道班里有男生喜欢江月，那男生长的还行，“我觉得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 她们走远，蒋小米走近季云非，季云非本想抱抱她，这里不时有同学经过，他就克制住。 “你故意的吧。” 小米扯扯他的t恤说道。 季云非笑，“得了便宜卖乖。” 蒋小米踩了他一下，“再说试试！” 季云非但笑不语，他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想让他们看看她本人长什么样，以后就不会有女生误以为他单身。 对他，对她，对所有人都好。 季云非牵着她朝食堂走，“带你吃好吃的。” “我在这转了转就感受到你们浓浓的学霸氛围。” “那你没课就来。” 绕到小路时，趁着没人季云非偷亲了她一下。 本来以为蒋小米会故作生气打他，哪知道她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连亲两下。 亲完后，两人跟傻子一样笑出来。 那晚在食堂吃了晚饭，季云非又带蒋小米在学校转悠一圈才送她回去。 “滕齐这段时间有没有跟你联系？” 回去的路上，季云非随口问了蒋小米一句。 蒋小米摇头，“没，可能军训累。” 这几年他们发现，最像小孩的不是她，也不是曾柯，而是滕齐，总喜欢黏着他们。 人总禁不住念叨，第二天傍晚，滕齐就发来了信息：【小米米，我到你们学校了，晚上请我吃饭。 】 蒋小米：【……你下午没课？ 】 滕齐：【没课，我马上就到你们宿舍楼下，赶紧下来。 】 还不等蒋小米回复，又一条信息进来，她一愣，是她们高中的班长，班长也在人大，跟她不同系。 两人军训时遇到过一次，后来就没碰到。 班长：【我们高中时拍的毕业照，我给你带来了，你在不在宿舍？ 】 蒋小米：“……” 想了想，记起来是什么毕业照。 当时班长提议，大家一起出钱去拍个班级影集留念。 不过不是在她打工的那家影楼拍的，后来她打工一直都没时间去找班长拿，班长说反正一个学校，开学带给她。 蒋小米：【在。 】 两人又聊了几句。 滕齐在宿舍楼下等了好几分钟，蒋小米还没出来，他热的发燥，给蒋小米发了语音：“蒋小米，蒋公主，蒋大姐，您能快点吗？” 发送出去后，曾柯的电话进来：“我再有十分钟就到，你呢？” 滕齐：“到了，就在小米宿舍楼下。” 他原本没跟曾柯约了一起来，刚才他发了个朋友圈说要去人大感受一下学霸氛围。 结果季云非留言：别被饭噎着！曾柯也留言，说她也在来的车上。 结束通话，蒋小米还没出来，他继续催：“你能不能快点？ 你这是准备熬小米粥呢？ 也就是我，换别人你看谁等你这么久！” 蒋小米：【那你别等了！】 滕齐：“……” 还蹬鼻子上脸了。 滕齐一抬头就看到旁边有个男生盯着他看，他没在意，以为跟他一样是在这边等女生的。 蒋小米终于从宿舍楼出来，跟滕齐熟了她就先跟班长打招呼。 班长笑笑，把相册给她，“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在这，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吃饭。” 蒋小米：“行啊，你们安排。” 一边的滕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班长，他一眼就瞧出这个班长喜欢蒋小米，他了解男生，只有对喜欢的女生才会屁颠屁颠的送这送那，还送到宿舍楼下。 他上前几步，手臂搭在蒋小米肩上，下巴一扬：“不介绍一下？” 蒋小米把滕齐的手拍掉，简单给他们做了介绍。 班长一听滕齐是蒋小米上海高中的同学，一下就想到了蒋小米以前跟他说过，她早恋被爸爸打断了腿。 原来蒋小米喜欢的男生是他。 但也不确定，班长索性弄个明白，要是蒋小米有了男朋友他就不会再继续追，问道：“你男朋友？” 小米：“哦，不是。” 还不等她说她男朋友是谁。 滕齐笑再次把手搭在她肩上，很懒散的样子：“我算是小米半个男朋友。” 蒋小米：“……”抖掉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一边去，别瞎说。” 班长一头雾水，半个说法怎么来的？ 蒋小米还没完全接受？ 滕齐：“她有个正式男朋友。” 然后说了一个学校地址。 班长一听，可不就是清华。 滕齐接着道：“她那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来时，我就躲着，等她男朋友有课没法陪她时，我就过来陪她吃饭。” 蒋小米气的踹他一脚：“闭嘴！” 滕齐对班长笑笑：“你是小米同学也算是我同学，下次有空找你吃饭，今天我们还有事，要去接她男朋友。” 他拽着小米：“走啦走啦。” 班长知道滕齐刚才那番话就是闹着玩，可是蒋小米有男朋友是真的，他挥挥手：“你赶快去吧，我回宿舍也有事。” 蒋小米再次跟他致谢。 走远后，蒋小米把滕齐踹远：“下次再瞎说试试！” “开玩笑呢，你踹我干嘛。” “开玩笑也不行。” 蒋小米跟滕齐去校门口接曾柯，她没想到曾柯今天也来找她。 她问滕齐：“曾柯说有事跟我说，你知不知道什么事？” 滕齐淡淡道：“还能什么事，跟霍阳有关的呗，可能要表白。” “太好了太好了。” “她表白你跟着激动什么！” “要你管！” 蒋小米瞪了滕齐一眼。 接到曾柯后，蒋小米发现曾柯脸色不好，眼睛也像哭过一样，滕齐也发现了不对劲，“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曾柯一下就委屈的眼眶红了，摇摇头：“没人欺负我。” 蒋小米看看滕齐，会不会是曾柯表白遭拒？ 她不敢问，拍拍曾柯的背：“这边人多，我们去操场那边。” 一路上曾柯都沉默不语，两眼无神的看着路两边的树。 蒋小米挽着她的手臂，在心里微微叹气。 滕齐两手抄都郁闷的走在她们身后，不时轻轻踢一下路牙石。 蒋小米找处安静的草坪坐下，摸摸曾柯的头：“到底怎么了？” 曾柯眼泪掉下来，“霍阳拒绝了我。” 从小到大她好像就没哭过，一路顺风顺水长大，学习上也从来没遇到什么大挫折，成绩一直都稳。 高考时跟霍阳竟然考的差不多，她也抄了霍阳的志愿，如愿跟他一个系，隔壁班，很多课都是一起上。 每天都能看到他，她总觉得上天是偏爱她的。 这几天正式上课后，班级女生议论最多的就是季云非跟霍阳，还有院里另两个男生。 说他们不仅能力强，颜值也是爆表，是她们学院大一新生的男神。 可后来知道季云非有了女朋友，连头像都是那么高调，最后传成季云非跟女朋友的事两家大人都认同了。 另外两个男生好像也是有女朋友。 那些女生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霍阳身上。 她总担心哪天有漂亮的女生跟霍阳表白，她就没了机会。 于是昨晚约了霍阳出来，真把一辈子勇气都用上了，可霍阳很直白的拒绝了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给她任何可以幻想的余地。 曾柯擦擦眼泪：“我喜欢了他三年，为了能跟他考一所大学，我努力学啊学，一点都不敢松懈。” 她不委屈，就是难过。 难过那个幻想没了，难过心里彻底空了。 蒋小米抱着她：“哭出来就没事了。” 那种失去的心情她理解，就像高一寒假季云非从她家里走出那一刻，她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现在所有的安慰对曾柯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没再多说，就安静的抱抱她。 滕齐始终都是安静的，蒋小米都有点不习惯。 以前不管是什么事，滕齐都没心没肺的各种闹。 滕齐手里拿着一片落叶，玩了很久，最后把叶梗放嘴里用力咬了下，苦涩的味道漫延。 他把树叶丢下，跟曾柯说：“失恋不是正常吗，每天有人恋爱就会有人失失恋，你看蒋小米那个班长，刚刚也是被婉拒了，没什么不好呀，再找个喜欢的人谈呗，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蒋小米斜他一眼：“闭嘴！” 滕齐叹口气，起身离开。 “你去干嘛？” 蒋小米问。 “去超市逛逛，马上回。” 滕齐是去给曾柯买点零食，每一样都买了点。 拿的差不多时，他想着要给蒋小米买一些，站在零食架前，除了qq糖，他好像就不知道蒋小米爱吃什么了。 反倒是曾柯，她爱吃的他无意中都记住。 高中那几年每次吃过午饭去超市，曾柯都会跟他们一起，她爱吃什么，他从没刻意去记。 还有高三暑假来北京看蒋小米，他买的那两大包零食，貌似都是曾柯喜欢吃的，最后当然也都到了她肚子里。 滕齐看着货架上的零食，算了，随便拿两样，反正蒋小米喜欢吃什么有季云非买给她。 那晚，曾柯待到八点，心情平复了不少。 滕齐说天黑了不安全，他把她送回学校，一路上也是沉默。 快到曾柯宿舍楼下时，滕齐说：“别难受了，我以后每星期都来请你吃排骨，直到你找到男朋友。” 曾柯擦擦眼泪，冲他笑笑，“回去注意安全。”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滕齐坐在最后一排，对着夜色发呆。 他第一次深想，他为什么非要来北京读大学？ 很多年后才有答案。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周六那天，季云非来看蒋小米。 蒋小米正在阳台上给多肉浇水，她现在有六盆多肉，都是季云非买给她的，他每天都会提醒她给多肉晒太阳通风。 每一盆多肉都比刚买来时漂亮，叶子也饱满了很多。 季云非在宿舍楼下就看到了蒋小米，她宿舍在二楼。 他冲她吹了一记口哨，“小米粥。” 蒋小米一愣，以为自己听错，继续浇水。 “勤劳小丸子。” 蒋小米这才伸头朝楼下看，季云非拍拍手上的购物袋：“下来吃零食。” “等我。” 蒋小米放下浇水的水杯，拿上钥匙就跑下楼，还不忘把头发整理一下。 等她跑下去季云非也绕到了宿舍大门口，伸手抱住她，“你也慢点。” 蒋小米贴他怀里：“想你了。” 季云非盯着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笑了：“这衣服还留着呢。” 是白体恤牛仔裙，他们拍情侣写真时他在网上淘的衣服。 “嗯，好不好看。” 季云非亲她，“好看。” 两人三天没见面，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季云非牵着她去操场那边，蒋小米喜欢黏着他，周围没人时就会偷亲他一下。 马上就要到十一假期，蒋小米问他哪天回上海。 季云非：“三十号下午没课，我来看看你再去车站。” “好。” “想吃上海的什么零食，我给你多带点。” “青团。” “嗯，还有呢？” “你买的我就喜欢吃。” 还没走到操场蒋小米接到五叔电话，五叔说他马上就到她们学校，把她的相册带给她。 “好，那我去校门口等你。” 挂上电话，蒋小米说：“我五叔马上来，正好你这次把我们相册给带回你宿舍，等十一带回家。” “行，我正好也看看。” 他只看到了电子版的，实物什么样他也不知道。 两人转头朝校门口走去，蒋小米想带季云非见见五叔。 季云非问她：“我穿的衣服行吗？” 蒋小米笑：“你又不是去相亲，反正我五叔早知道你了。” 季云非：“早知道我就穿正式一点。” 蒋小米把他的体恤整理下：“挺好。” 跟他说：“你用不着紧张，我五叔跟你性格差不多，要是我四叔来我就不介绍你们认识了，我四叔性格有点像我爸，看上去就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幽默，没劲，我跟我五叔像朋友。” 季云非想不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叔叔怎么能跟十八九岁的侄女处的像朋友一样，没有代沟？ 况且五叔还是一个生意人，早就没了普通人的纯粹。 等见到五叔，季云非愣了，这么年轻？ 蒋小米拉着季云非走向五叔的汽车，五叔本没打算下车，看到季云非也来了，推门下去。 “我五叔。” 季云非礼貌的喊了声：“五叔好。” “我男朋友，季云非。” 蒋小米很幸福的介绍着。 五叔浅笑着微微颌首，伸手：“你好。” 季云非一愣，没想到五叔还把他当成了大人，赶紧伸手，又说了遍：“五叔好。” 五叔看着蒋小米：“晚上一起吃饭吧。” 示意他们上车。 蒋小米摇头：“不去，我们要约会。” 然后笑：“不过你要愿意当电灯泡我不介意。” 五叔拍了她脑袋一下，“欠揍。” 然后把相册给她，“那不耽误你们玩了，有时间就去我公司玩。” “好。” 五叔问小米，钱够不够。 “够，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没再打扰他们约会，五叔跟季云非聊了几句便离开。 “真是你五叔？” 季云非还是不敢信。 “对啊，没看我们长得像？” “还以为是你哥。” “嗯，我五叔就比我哥大几岁。” 相册很重，季云非拎过来，“找个地方我们一起看。” “行，正好跟你说说我们家的事儿。” 她跟季云非之前很少提她家里的事，上高中时是没时间，每次见面两人腻歪的时间都不够。 上大学后，每次见面就更腻歪了，争分夺秒的亲亲抱抱，更没时间说无关紧要的。 还是去了常去的那处草坪，季云非从背后抱着蒋小米，两人翻看相册，每一个镜头都是他们从初中到高中时经历过的。 那盒笔跟那些零食也入了境。 一页页的翻看，就好像把过去又重新走了一遍，一切如昨。 每一个画面就算不看这些照片，季云非都记得。 蒋小米也记得。 翻到最后一页，蒋小米又重头开始看，怎么都看不够。 其中一张，他在球场打球，她趴在二楼走廊台上，这个画面是他背后悄悄跟摄影师说的，让摄影师特意这么安排。 季云非现在特别想知道，“诶，你当时天天跟曾柯趴台上，都聊些什么？” 蒋小米摇头：“忘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都三年了。” 然后转头看他，笑说：“不过每天都在偷看你打球。” 季云非亲亲她的头发：“对了，你不是要跟我说说你家里人？” 蒋小米坐好了，“嗯，我家里其实还挺复杂的。” 季云非说：“我只知道你大伯是谁。” 也是网上的小道消息，至于是不是，谁也没证实。 关于她们家其他家庭成员，网上更没有。 蒋小米：“你知道的那个就是我大伯，就是我堂哥蒋百川的爸爸。” 季云非一直纳闷：“你五叔怎么这么年轻？” 感觉跟小米爸爸差了一辈人，不像是兄弟，年龄差太多。 蒋小米说的很详细： 我爸爸一共兄弟姐妹五个，其中我大伯，我爸爸还有我三姑，是我爷爷跟我亲奶奶生的，我奶奶在我姑姑几岁时就生病走了。 是我爷爷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 后来我爸他们都成年了，都劝我爷爷再找一个，说他们工作后就没时间在家，以后成家了就更没时间陪他。 我爷爷是个很有魅力的人，除了独属他那个年代的强势和固执，其他真没什么缺点。 然后一个偶然，我现在的奶奶，认识了我爷爷，奶奶比我爷爷小二十岁，比我大伯跟我爸大不了多少。 我奶奶在那个年代是少数离经叛道的女孩，我爷爷都四十多了，她才二十多岁，不顾家里反对，下嫁给了我爷爷。 后来生了我四叔跟我五叔。 再后来我爷爷年龄大了，也没那个精力管孩子，我大伯，特别是我爸就充当了大家长的角色。 不过我四叔跟我五叔都不爱听他的，我哥也不听。 然后笑着说：我也不听。 季云非听后感慨，“就跟看电视一样。” 蒋小米笑：“我家里的事儿比电视剧还精彩，等以后我慢慢跟你说，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从哪说起。” 她说：“再跟你说说我妈妈那边。” 季云非点头：“好。” 蒋小米：我妈妈那边就简单不少，我姥姥姥爷金婚都过了，很幸福。 我妈兄弟姐妹四个，我大舅二舅，我妈是老三，还有个小舅，不过我小时候叫习惯了都喊三舅。 我三舅是我姥姥和姥爷老来得子，听说本来不想生，后来不知道怎么又生下来了，所以我三舅也跟我妈他们差不少岁。 季云非问：“他们都做生意还是？” 蒋小米：“我家是我三姑我四叔我五叔从商，我姥姥家那边，就我三舅从商，他们都不喜欢被家里管着，其他人都跟我爸一样。” 季云非明白了，一下顿感压力。 蒋小米说：“我还没告诉你他们名字呢，说了你就知道。” 季云非笑：“你别吓我。” 蒋小米逗他：“我吓你总比别人吓你强，早知道早做好抗压准备。” 季云非很认真的表情：“好了，你说吧。” 蒋小米：我堂哥跟我亲哥你都知道的，我三姑家有两个孩子，一个哥一个妹，我妹现在上小学，小渣渣一个。 我表哥是沈凌。 我四叔叫蒋慕承，我五叔你见过了，蒋慕铮。 我大舅二舅在部队，说了你也不知道，以后你会见到的，我三舅叫任彦东。 季云非：“……” 半晌才缓了过来，最后笑了，“赶快去找跟面条来，我要上吊。” 蒋小米打他，然后又亲了亲他。 季云非理解了：“所以，你爸要是同意我俩在一起才不正常。” 用手蹭蹭她的脸：“以后你爸就是不同意，你也不许生气，换我我要是处在你爸这样的位置，我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那么穷的男孩。” 他家的条件在一般家庭算是不错的，可跟蒋小米家一比，就是穷人。 蒋小米问：“那你会不会有天因为压力大，就撤了？” 毕竟以他的条件，不知道有多少中产的家庭想让他当女婿。 而他本身也不是有野心的人，他对金钱没那么大欲望，大概是受家庭氛围影响，他觉得做个中产最幸福，有房有车有存款，还能有时间去旅游。 不是非她不可。 季云非捏着她的下巴又亲了下，“撤了你怎么办？ 给我十年的时间，我不比他们差。” 然后得瑟道：“到时候我给你多弄几张黑卡，你送给你五叔和四叔，让他们随便花。” “哈哈，这个好。” 蒋小米紧紧抱着他的腰，趴他怀里，“其实我也没那么大追求，有套房子有辆车，然后有时间去世界各地转转，像我四叔五叔那样，太累了，我都有半年没看到我三舅了，满世界的飞，赚那么多钱都没时间潇洒。” 季云非：“那不行，我得让你爸爸看到，你嫁给我没错。” 他轻轻拍她的头：“跟你说个事，等到了大二，我有可能要跟我们一个老师一起做项目，现在我刚被他选过去打杂，要是表现好的话，肯定有机会参与到项目里，有钱拿，还能锻炼自己。” 他挺歉疚的：“就是没时间陪你了，也没空天天来看你。” 蒋小米一听到他能跟项目，开心还来不及：“没事没事，我到时候也会很忙，要各种实习，不然在学校学不到那么多。” 季云非把她手攥手里，“那我们还是跟高中一样，每天晚上抽出二十分钟写日记，然后过段时间就交换。” 虽然现在有时间打电话发信息，可忙起来就会忘了前几天发生了什么，记下来就不会忘。 等以后老了还能拿出来看。 那天开始，他们都在规划着未来，把彼此放在蓝图最重要的位置。 大二下学期，季云非就开始跟着老师做项目，待遇不错，可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蒋小米比他更忙，可能怕耽误他时间，怕他心里愧疚，她从不盯着他，也从不埋怨他没时间陪她。 她几乎把她所有课余时间都用来充电。 他跟蒋小米之间的状态又回到了高中那几年。 每天忙碌又充实。 每天在笔记本上记下今天又做了什么。 青春时光在他跟蒋小米的日记本上留下了不一样的脚印，独属他跟蒋小米。 这几年滕齐的废话稍稍没那么多了，可也不少，每周他都会来他们学校玩，蹭顿饭吃就回去，他没事就去蒋小米学校。 滕齐朋友圈里更新最多的就是跟人大还有清华食堂有关的动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清华上学，女朋友在人大…… 深秋来了。 周末时季云非带着蒋小米去看枫叶，蒋小米走累了季云非就背着她。 “你又发朋友圈了？” 蒋小米打开九宫格照片，有几张风景照，剩下的都是他们两人的自拍合照。 “拍的不错吧？” 季云非问。 “嗯，你天天这样秀恩爱，你家亲戚没把你屏蔽？” “没，看秀恩爱还看上瘾了，我要是隔一段时间不更新，我爷爷奶奶就会问我爸，我们是不是分手了。” 季云非笑：“所以要经常秀，满足他们无聊又八卦的心。” 到了山上，风景美得不行。 走累了，两人找个地方坐下来。 蒋小米打开背包，两人先喝了点水，她把手再次伸进包里：“把眼眯上，我给你个惊喜。” 季云非：“什么惊喜？” 说着，眯眼。 蒋小米说：“我欠你的，初中那次秋季运动会，你长跑起跑慢了没拿第一名，应该是在看台上找我的吧？” 季云非笑：“还行，不蠢。” 蒋小米踢他一下，“再瞎说！” 然后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今天我就补一块奖牌给你。” 把蓝白相间的带子挂他脖子上。 季云非睁眼，低头看看她做了什么样的奖牌，看到后一愣，随即欣喜若狂：“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 蒋小米：“暑假，我打工赚的钱买的，就等着秋天送你呢。” 季云非把戒指拿在唇边，小心翼翼亲了亲，然后捧着她的下巴，慢慢靠近，差点就要亲到时。 “季老大，马上就到了。” 跟班小助理转身，提醒坐在汽车后座的季云非。 季云非一惊，缓了几秒才不舍的睁开眼，“知道了。” 语气明显不怎么爽。 助理：“……” 这么大人了，还有起床气？ 不是他自己说了，到之前十分钟喊他的么？ 季云非看了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刚才想休息一下，没想到睡着了，然后还梦见大一时他跟小米去公园看枫叶，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扫兴的是，他还没亲到小米，到就被助理给叫醒。 汽车龟速行驶，前面又堵车。 季云非看向车外，心里想着项目上的事。 手机震动，是‘小米粥’发来的动态图片，小猫一脚踹开小狗。 季云非：“……” 这几年她的图片一直在升级，蒋百川已经给她做了五套表情图。 他回：【好好上班。 】 小米现在在电视台实习，大四上学期快要结束，她们已经可以找公司实习不用去学校。 小米粥：【嗯，喝个下午茶，马上就开工，么一个……】 季云非笑：【爱你。 】 收起手机，季云非继续看向车外。 时间可真快，一晃就到了大四的冬天，他们已经认识九年半。 工作上，他的小米粥基本能独挡一面。 私下，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依旧爱吃零食爱黏着他。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项目谈的并不顺利，对方不是太感兴趣，他们犹豫不想投的最根本原因不是项目不够好，是风险太大。 从对方公司出来，季云非给霍阳打电话简单说了下商谈的情况。 季云非跟霍阳，还有其他几个校友成立了公司一起创业，这一年里公司也赚了些钱，不过远不够支出。 后来滕齐非要入股，他说专业他不行，不过可以出钱出力，然后他们就有了个像样的办公室。 滕齐又从他爸那里要来一辆成色还不错的汽车，他们出去谈事情也像模像样，有那么点小老板的派头。 季云非起先不让滕齐瞎掺和进来，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这公司最后能走多远，全都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拼劲在干。 可滕齐跟犟驴一样，铁了心的非要投资。 至于滕齐为什么这么执着，季云非也没弄明白。 也可能他中二期还没过去？ 不然很让人费解，他毕业后就回他爸公司上班，也不知道他非得跟着他们瞎折腾做什么。 季云非还在跟霍阳通话，他想来想去，“可能我们方向错了。” 霍阳：“什么方向？” 季云非：“我们刚找的那家公司，老板都五六十岁了，他要投资项目也是险中求稳，风险稍大一点他都不会考虑，对新兴的一些项目也缺乏接受度。” 霍阳也明白这个理儿，不过困难的是：“可那些有经济实力的，不管是投资公司还是投资人，我们也接触不到啊。” 就算接触到了，以那些人的眼界，又压根看不上他们的小项目。 目前为止，他们接触到的最大的老板级别就是滕齐他爸爸，可滕齐爸爸只能算是生意人里的中产。 现在中国不缺创业的大学生，更不缺人才，就是缺钱，投资人就那么些，可需要被投资的项目简直就跟北京的车一样。 数不过来。 电话里安静一瞬，季云非说：“周四就是大学生创业者大会，到时碰碰运气。” 实在不行，他再想其他办法。 回公司呆坐了一会儿，季云非到外面走廊上抽了根烟。 他烟瘾不大，做项目后学会的，一开始他不抽，可后来跟人谈事时不抽烟干坐着实在尴尬，慢慢也学会了。 烟抽了一半季云非就掐灭，外面天空阴沉沉的，就跟要下雪一样。 公司成立到现在快一年了，结果年底时账上一分钱都没有。 呼口气，季云非到卫生间洗把脸，换了个心情给蒋小米打电话，温和问她：“下班没？” 蒋小米：“今晚加班，你呢？” “我也是，准备创业者大会的演示稿。” “嗯，那不耽误你时间，等大会结束我做饭给你吃，好好犒劳你。” “好。” 顿了几秒，季云非沉声说：“别累着，爱你。” 周四那天，蒋小米也去了会场。 大学生创业者大会并没有吸引到多少有实力的集团来捧场，咖位不够，各大媒体的资深记者自然对这次的大会就没多少热情。 可台里要求有记者过来，蒋小米就积极自荐。 她有私心，想看看季云非在台上演讲的风采，她要记录下这一刻。 蒋小米在酒店会场找了好一番，最后在一个休息室看到季云非，他正在看一会儿要演讲的ppt。 怕他分心，她已经好几天没跟他约会。 “季总……” 季云非抬头看到来人，原本严肃的表情上有了丝笑意，站起来张开双臂，小米跳进他怀里：“紧不紧张？” “还行，也不是第一次当这么多人面演讲。” 季云非问她：“今天请假了？” “不是，采访来着。” 都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有人来找季云非，哪知道一进门就看到拥抱的两人，那人赶紧退出去，敲了敲半开着的门，“季老大，马上开始，我们得过去了。” “行，我这就过去。” “好。” 季云非怀里还抱着蒋小米，他脸上倒是淡定。 蒋小米赶紧撤开，回头看了眼离开的那人，“你们公司新招的？” “嗯。” 季云非收拾笔记本还有其他资料。 蒋小米也一起帮忙，好奇：“你们公司怎么清一色男生？” 季云非笑：“这样所有家属都放心。” 公司里不管他还是其他几个校友，他们都有女朋友。 蒋小米打趣他：“你还真打算打破纪录，团队里一直都用男生？” 季云非：“以后等公司上规模步入正轨肯定就会招女生，有些岗位女生更能胜任，可现在不行。” 蒋小米：“为啥？” 季云非耐心说道： 现在他们在好地段就只租了一大间办公室，团队做项目时有时都能连着加班一个星期，他们累了就在办公室凑合眯两个小时。 都是男生，大家无所谓，可要有女生，什么都不方便。 现在不招女生进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创业初期最艰苦，一起创业的男女本来就有共同话题，共同的信仰。 最易产生心理共鸣，也容易依赖信任彼此。 有时这种依赖和信任甚至能超过自己的女朋友，时间久了，感情就会很微妙。 这些是他们一个师兄跟他们交流时说的，师兄以他自己为例，当时项目团队里就有两个女生，业务能力强，跟他们男生一样能吃苦。 其中一个女生跟他负责项目里的同一块，接触自然就多。 后来项目后期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就是休息时也会因为项目里的问题两人打电话能说上一两个小时。 他女朋友一开始是理解的，后来慢慢的就有些埋怨，因为感觉那个女生几乎是霸占了自己男朋友的所有时间，‘居心不良’。 女朋友跟他争执的时候，他自然是觉得女朋友无理取闹。 就因为他一味的偏袒，之后跟女朋友渐行渐远。 蒋小米听后，心里也闷闷的：“那后来呢？” 季云非把电脑包拉好，跟她并肩走出去：“后来就分了。” 蒋小米跟着惋惜：“那没复合？” 季云非揉揉她的脑袋：“小说看多了吧，有多少人分手是为了复合？ 分手就会有裂痕，谁能修补成跟原来一样？” 明明跟她无关的两人，她却心里头跟着疼了一下。 季云非说：“当然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概率几乎没有，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跟你去吵，可万一到时候你要小心眼，那你心里不是天天难受？” 然后他笑着：“再说，我比那个师兄不知道帅多少倍，处的时间长了，你说哪个女的不喜欢我？” “不要脸！” “再不要脸也是你看上的。” 季云非接着说：“现在我们团队没有上下级关系，大家都是合伙，一起打拼一起吃苦，感情深。 除了你，我就不想跟别的女生再感情深了，就算那种感情是友情，也算了，需不着。” 他还是了解蒋小米，小心眼小醋包一个。 蒋小米开玩笑道：“那你以后不是还要录用一些女同事，那时候就不怕我吃醋了？” 季云非知道她在说笑，可还是一本正经的解释：“公司正常运营后，大家就各司其职，我也不会跟她们有太多接触，就算以后我有出息成功了，成了季总，我也不会用女秘书，只用男助理。” 蒋小米美滋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小心眼啊。” 季云非：“你心是实的，没有眼。” “讨厌。” 蒋小米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季云非忍着疼，马上就到会场那边，他左右看了下，正好这会儿没人经过，他在她唇上亲了下：“晚上我接你下班。” “去我住的地方，我做饭给你吃，我新学了一道菜。” 蒋小米现在住在离电视台很近的一处公寓。 季云非说：“去我们小家，装修好了，今晚就算乔迁之喜。” 蒋小米笑着：“好。” 给他把衬衫好好整理一番，在他脸上亲了下：“好运。” 季云非会了会场后台，蒋小米也开始忙自己的，哪知道会遇到熟人，“嗨，蒋总，好久不见。” 四叔今天来参加创业者大会，主办方负责人亲自去他们公司好几遍，又是老熟人，他卖了个面子，今天挤出时间过来一趟。 “过来采访？” 蒋小米：“嗯哼，知道蒋总大驾光临，我早早就在这候着了，感动不？” 四叔拍了下她的脑袋：“就剩这张嘴了。” 蒋小米跟四叔一行人一同进入会场，原本她坐在记者席那边，后来四叔让她跟他坐一起。 四叔这段时间忙，快两个月没跟她碰面，问她：“跟季云非怎么样了？” 蒋小米嘴角上扬，还指指了自己的小梨涡：“看这个就知道了，我最近很幸福，不对，是一直很幸福。” “季云非现在忙什么？” “忙创业，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他的风采。” 四叔颔首：“今天也上台演讲？” “嗯，他那个项目还不错。”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得看看值不值得投。” 四叔又问：“决定了不考研，直接上班？” 蒋小米点头：“不想去国外了，季云非为了我放弃了读研，直接创业，我再去国外的话就要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内，我不能这样。”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蒋小米不读研直接工作，在四叔看来没什么问题，她高兴就好，可四叔担心的是：“二哥那关你能过？” 蒋小米也不确定：“应该可以，我就算去国外读研，回来后还是要进电视台，现在我要是能胜任工作的话，我爸也不会管我去不去。” 四叔：“你三舅不是人傻钱多么，让他多赞助点广告费，再让他多给你些新闻资源，领导自然会对你赞不绝口。” 蒋小米笑，“小心我三舅扁你。” 然后说起赞助的事儿，她叹口气：“我三舅压根就不愿我去电视台工作，还跟我说我要是做记者，以后就不管我了。” 三舅说记者太辛苦了，尤其女记者，还说这社会就这么现实，不是你有能力就能把工作做好。 就算家里关系再多，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总有不买账的人。 她跟三舅说，她不做财经记者，做个新闻记者，没那么辛苦。 四叔瞅她一眼：“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家里那么多公司，还没有适合你的岗位不成？” 蒋小米：“人各有志，我喜欢做新闻记者。” 四叔没再多说，问她什么时候准备跟二哥二嫂坦白恋爱的事。 蒋小米微微叹气：“再说吧，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坦白，结果都一样的。” 四叔给她建议：“还是毕业前就说吧，以二哥那脾气，说不定等你一毕业就开始给你张罗相亲，到时候你就被动了。” “毕业就相亲？” 蒋小米以前从来都没想过，相亲那不是大龄后父母着急才会安排？ 四叔：“我跟你五叔还有你哥，我们大学一毕业二哥就开始给我们安排相亲，我们是男的，他都这么着急，别说你还是女孩。” 蒋小米：“……” 大会开始了，他们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季云非是第三个上台的，到他时，蒋小米激动的示意四叔：“四叔，四叔，快看，我们家季云非。” 蒋小米把季云非演讲的全过程全录了下来，他今天穿了正装，黑色西裤白色衬衫，举手投足间透着跟他年纪不相符的沉稳跟自信。 季云非在那么多人里，看到了第一排的她，眼神短暂的交汇，他继续专注自己的ppt演示。 刚才只是瞥了蒋小米两眼，她满眼的崇拜，他全看到了。 创业以来，她都以他的小迷妹自居。 项目成功时，她陪他一起开心一起疯。 有的项目失败了，亏得一塌糊涂时，她还是一脸的欣赏，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失败的机会，因为多数人走不到他这个高度。 她三言两句便能宽他的心。 任何时候她对他的眼神总是欣赏的，不管他做的好与差，就是她的眼神一路支撑着他，在很多次快要坚持不下来时，他又咬牙做下去。 近二十分钟的演示结束，台下掌声响起时，季云非看向蒋小米，她正好也在看他，浅浅笑着，还对他比划了一个手指heart。 就像当年高一运动会，他在跑道上，她在看台，他也用这个手势对她表达心里所有的爱意。 四叔又待了半小时，秘书提醒他去机场的时间差不多。 他来这边已经是给足了主办方面子，也没那么多时间待到大会结束。 “四叔，你还要出差？” “嗯，陪你五叔谈个项目。” “哦。” 蒋小米不懂生意上的事没多问。 她本来还想问问四叔，季云非的项目怎么样，有没有前景，张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四叔起身，还是那句话：“钱够花吗？” “够了，有实习工资。” “你那工资才多少？” “我卡多呢，用不着。” 四叔点点头，沉默几秒：“也别太委屈自己。” 出了会场，四叔吩咐秘书联系他一个朋友，去跟季云非那个小公司对接，特别叮嘱：“钱从我私人账户走，就以他的名义投资。” 秘书：“好，我现在就办。” 上车前，四叔把烟头丢在垃圾桶，忽然想起什么，问的问题令秘书也猝不及防，他问：“一个男孩跟一个女孩九年多了感情还跟以前一样好，说明什么？” 秘书：“……”迟疑两秒，吐出两个字：“真爱。” 四叔点点头，他对感情没兴趣，不懂知道爱了之后是不是就会义无反顾。 四叔朋友接到电话后就一句：“包我身上，没问题。” 没用两个小时就到了会场，大会还在继续，也快接近尾声。 找到主办方联系了季云非，当时季云非正准备离开，之前跟几家企业的高管聊了聊，他们没什么意向。 蒋小米也准备回台里，“你新闻素材都有了？” 季云非问。 “嗯。” 其实这样的新闻，就算不来会议现场也能写。 蒋小米跟他一块往外走，好几次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你看你一直闷闷不乐。” 季云非轻捋她的后背，“要是因为我这个项目，那可真没必要，你去问问四叔跟五叔，谁一开始创业就那么顺？” 安慰她：“坎坷是财富。” 蒋小米停下：“我去找我四叔给你投资行不行？” 季云非笑：“等以后我有大项目了，不用你说我都会去找他，现在这样的小项目真用不着去找他，我有办法。” 他不能有点困难就去靠别人。 蒋小米怕他自尊受挫，他不愿意她就没再提。 就在沉默的瞬间，身后有人喊季云非，是主办方的负责人，季云非认识。 “小季啊，来来，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季云非跟蒋小米挥挥手，连话都顾不上说忙不迭朝那边跑。 负责人拍着他的肩膀：“小伙子，等下好好把握机会，对方是主动过来找你们。” 季云非感激的说了好几次谢谢。 对方姓林，挺年轻的一个老板，说话干脆直接：“刚才你台上的演示我看了，这个项目不错，我还蛮感兴趣的。” 季云非不卑不亢：“谢谢林总抬爱。” 林总开始说重点：“你给我份详细的项目计划书，要是没问题，我让人通知你签合同。”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我条件也苛刻，你先听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给我计划书。” 季云非：“林总，您说。” 林总：“决定投资后，投资款分三次到账，分成比例一九。” 季云非：“……” 靠！ 业内基本都是二八，他来个一九。 那他们不就等于白忙活？ 林总淡笑着：“不着急，你考虑考虑。” 临走时，林总留了一张名片给季云非。 一到外面停车场，林总就给四叔打电话，“蒋小四啊，你这样也算帮人？ 我特么的我感觉自己挺无耻的，人一群还没毕业的小孩，求爷爷告奶奶的拉投资，结果我们不仅不雪中送炭，还趁人走投无路时狮子大开口。” 四叔：“我没打算帮他，创业初期不吃点苦，以后也难成事。” 他决定投资是不想季云非陷入绝境，可又不能让他们感觉这投资来的这么容易。 给了投资，却让他们也赚不到多少钱。 四叔说：“我就是想告诉季云非，生意场不是讲人情的地方，弱肉强食，谁有本事谁活下来。 他现在还小，受点挫折没什么。” 林总没反驳，“那他要是拒绝了呢？” 毕竟谁也不想忙到头来不赚钱，那还不如不干。 四叔很笃定：“他不会，做大事的人不会计较眼前这点利益得失，有机会做项目比赚钱重要的多。” 就跟四叔说的那样，季云非没拒绝他们的投资，林总当天傍晚就接到了季云非的电话，说晚点就把计划书发过去。 通话结束，季云非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 项目有投资了，应该高兴的。 可是想到也没什么钱赚，好像又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他们在食物链的最低端，只能任人宰割。 季云非在日记本上把今天的经历都写了下来，最后一句写道： 不赔就是赚。 至少赚了一个锻炼的机会。 把笔记本锁在抽屉，季云非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 等电梯时正好霍阳从外面回来，两人到窗边聊了一会儿。 季云非说：“可能明年一年我们还是没钱赚。” 霍阳：“没事啊，够吃饭的就行。” 季云非笑：“万一要是项目出了岔子，吃饭钱都没有。” 就算有了运转资金，可最后能不能成还两说。 霍阳：“放心，我们运气没那么差，真要亏了，我先送外卖去，保证他们吃喝。” 两人都笑了。 季云非递给霍阳一支烟，他自己没抽。 问霍阳：“刚去哪儿呢？” 霍阳：“前女友来找我，跟她聊了几分钟。” 季云非从不八卦别人的感情，可因为跟曾柯有关，他就多问了句：“准备复合？” 霍阳摇头：“复合在我这里不存在。” 说了自己对感情的态度：“我不会做对不起谁的事，也不会吃回头草。” 犹豫了几秒霍阳才问季云非：“曾柯最近怎么样？” 自从不上课，他就没再遇到过曾柯，偶尔回学校也没碰到。 季云非：“听小米说她在准备考研。” 霍阳颔首：“挺好。” 然后就没了下文。 季云非等半晌也不见霍阳再开口，一直抽烟吐雾，他纳闷：“你都不准备复合，也没找女朋友，到底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你看现在这情况，我连自己温饱都还没解决，要不是你早跟蒋小米好了，你会在这个时候恋爱？” 霍阳反问。 季云非苦笑，也对啊。 钱和时间，他们一样都没有。 一支烟抽完，霍阳掐灭，“项目计划书我再过一遍，今晚发过去，你回吧。” “辛苦了。” 季云非离开。 在站台等了几分钟公交车就缓缓开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上去。 这是几个月来他下班最早的一次，要去接蒋小米到他们的小窝去。 小窝是爸妈在他大二时贷款买的，两居室，最好的地段。 装修去年就好了，一直放在那里散味。 元旦放假时爸妈过来把房子好好收拾了一番，说可以进去住，正好离他公司也近，不用再回宿舍住。 原本他是没打算让爸妈买房，可爸妈还是瞒着他把上海的另一套房子卖了，他们家有两套房子，一套自住，一套是给他准备的。 上海那套房子之前也是爸妈贷款购买，再在北京买房首付就特别高。 那套房子卖了后还完余下贷款，再加上家里的存款，还是不够北京这边最好地段房子的首付。 爸爸只好问叔叔家借了一些。 元旦那天妈妈过来时，他问妈妈还欠多少外债，妈妈说攒了两年已经全还上。 父母是不愿欠人钱的人，这两年就把借的钱还清，还又给他把房子装修好，平时他们一定省的不能再省。 妈妈不知道小米家具体家庭情况，不过知道小米家境很不错，还很抱歉的跟他说：两居室的房子要委屈小米了。 可他知道，这套房子已经是父母倾尽全力。 那天吃饭时，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刚上大学那会儿，他信誓旦旦跟爸妈说，他大四毕业一定能赚到买房子的钱，就不用他们操心了。 他还说上海另一套房子不许他们卖，留着给他们以后收房租养老。 现在马上就大四毕业，生活给他的现实是：他卡上的钱还没有高中时多。 梦想啊，总是那么美好。 可现实啊，总是让人怀念小时候。 公交车很快到了电视台那站，下车季云非就看到蒋小米，她在站台边四处张望，包裹的很严实，双手抄兜，太冷了她就一直原地跺脚取暖。 在人群里看到他后，她嘴角咧开，小跑着向他跑来。 这一瞬，他又忽然觉得，他那么富有，比一整个世界都多。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季云非把蒋小米抱怀里，“冻坏了吧，你早早出来干什么，不是说了在电视台里等着我去接你？” 蒋小米在他胸口蹭蹭：“不冷，一点儿都不冷。” 季云非牵着她到路对面坐车，“我们打车回家。” “不要，要坐公交。” “现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太挤。” 季云非不答应，开始约车。 蒋小米：“你约到车我们也差不多到家了。” 把他手机夺下来塞兜里：“别浪费那个时间，天冷大家都想打车。” 她顺势也把手放他兜里，“挤点没事，我在你怀里挤不到我。” 季云非把她帽子给戴好，“你周末没事去练车，以后接我上下班。” 他们两人当初一起考了驾照，考完后就忙了，也没时间练车，估计最近一年他都没时间。 蒋小米：“行啊，过年时我五叔就不忙了，让他带我练练。” 公交来了，那么多人蜂拥过去。 季云非跟蒋小米对视一眼，无奈笑了。 他们回家的那条线，地铁比公交还挤。 “我们走路回去吧，走走还暖和。” 蒋小米拽着季云非往前走。 “就你那速度，磨磨蹭蹭的，得走一个小时。” 蒋小米仰头质问，“谁磨磨蹭蹭了，啊？” 说着还撞他一下。 季云非笑：“我，是我磨蹭。” 问她：“真要走？ 我怕你累。” 蒋小米摇头，笑嘻嘻：“不累，我们高一时不是走了一天都不累。” 季云非低头，不管边上有没有人，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他攥着她手一起放进他外套兜里，两人推推挤挤，边笑边玩，走几步还往后退两步。 走了十几分钟，他们离站台好像并没多远。 季云非把蒋小米两手臂压住：“好了，我认输，不闹了，赶紧回去，马上天就黑了。” 刚才一直在打闹，蒋小米累的气喘吁吁，点点头，那意思她会好好走路，可等季云非一松手，她又圈住季云非脖子，两脚一跳，像荡秋千。 季云非亲她，“你要再闹，我就把你抱起来亲。” 蒋小米这才老实，一本正经走路。 季云非想起家里还没有菜，得去超市转转。 蒋小米说：“我就会做两个菜，就将一下吧。” 季云非：“我做。” “你会？” “不会，反正能烧熟，凑合吃呗。” 季云非笑着说，又捏捏她的腮，软软的，跟糯米小丸子一样。 蒋小米打掉他的手：“别捏，我脸都你捏大了。” 两人又开始嘻哈打闹，一路闹到一家大超市门口。 蒋小米指指超市：“我们就去这家逛。” 季云非建议：“去我们小区附近吧，要不买的东西还得一路拎回去。” “我们少买点，就买晚上吃的菜，也不重。” 蒋小米想去逛，她好几年都没逛这家超市。 这个超市离姥姥家近，小学时就喜欢让姥姥带她到这里玩。 “你姥姥家住附近？” “嗯。” 说起小时候，蒋小米滔滔不绝：“那时候一到过年，我姥姥就带我来采购年货……” 声音渐远。 路边车里的人这才推车门下来，是小米的三舅任彦东。 他车里的烟被朋友顺走，刚才要抽烟，一支没有，正准备下来买烟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蒋小米。 很亲密的挽着一个男生。 任彦东还等着蒋小米过来跟他打招呼，他常用的车牌照小米知道，哪知道从他汽车旁边经过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他还摁了几声喇叭，蒋小米就跟没听见一样，跟那个男生说说笑笑着。 任彦东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俩的背影，他这半年都没在国内，不清楚她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他没问姐姐，问小米四叔：【小米男朋友你知道？ 】 四叔：【嗯，还是高中那个。 】 紧跟着，四叔又发来一条：【你被当空气无视了是不是？ 】 任彦东：“……” 四叔：【你还以为她是小时候，成天黏着你？ 女孩儿最没良心，有了男朋友谁都不在她眼里。 】 任彦东没吱声，走去烟酒店买烟。 超市一楼，季云非要跟蒋小米分开逛，怕万一要是被她家里什么亲戚遇到就不好了。 蒋小米不愿在楼下，非要陪他一块去，“没事，我巴不得他们看见，这样就省的我跟我爸妈说，让我爸主动找我谈。” 季云非看着她；“真要准备跟你家人说？” “对啊，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我干嘛偷偷摸摸的。” 她说：“高中时是因为还小，我也没能力反抗，现在不一样了。” 她翅膀虽然不硬，可也能养活自己。 季云非再次叮嘱，“到时好好跟你家里说，别吵。” 蒋小米嘴上应着，心道，到时候可就不是吵不吵的问题，而是撕不撕破脸皮的问题。 反正爸爸不会认可季云非，从四叔今天的言语里她就猜到个大概。 季云非先去零食区给蒋小米买吃的，蒋小米怕他拎回家累，就随意拿了两样，“走吧，我们去买菜。” “再多拿点。” “够了够了，吃多发胖。” 蒋小米拽着他朝生鲜区走，季云非手长，被蒋小米拉过去前拿了一盒薯片。 “说了不要那么多。” 蒋小米还是把薯片放购物篮里，亲了他一下。 季云非：“今天开心，就多买点。” 他把哪个公司找他们合作的事跟她说了，分成的事他就自动略去，反正她也不是太懂。 蒋小米睁大眼睛：“真的？” “骗你干嘛？ 年后就要忙了，到时你搬我那边住，不然我们连见面时间都没多少。” “行行行，这些都不是问题，过完年我就搬家。” 蒋小米激动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脸转过去笑了。 开心片刻后，她又忽然想起：“那你不要做项目书？” 季云非：“项目书基本都好了，细节修改一下就行，霍阳在公司。” 蒋小米这才放心：“哦，那就好，我还怕耽误了你重要的事。” 说起霍阳，蒋小米就不可避免的提到曾柯：“诶，你说霍阳到底怎么想的？ 拒绝曾柯后，这几年也没找女朋友，难不成还对前女友这么多年恋恋不忘？” 季云非对霍阳感情方面的事知道的很少，他们平时在一起都是讨论工作，也就今天多问了一句。 至于霍阳为什么跟前女友分手，为什么不接受曾柯，为什么大学几年都不交女朋友，他也不懂。 现在霍阳是没时间，以前呢？ 季云非说：“我也不知道，我们男的也不八卦这些，等有机会你自己问他，不过他跟前女友没可能。” 蒋小米：“你怎么知道？” “霍阳自己说的。” “曾柯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知道她心里其实还一直想着霍阳，不然这几年那么多人追她，她不会想都不想的就拒绝。” 希望两人有个可以开始的机会吧。 排队结账时，季云非小声在蒋小米耳边跟她说：“天冷，今晚就住我那吧。” 蒋小米垂眸玩着他外套的拉链，窃笑，点点头，声音比他还小：“嗯，我公寓暖气正好出了点问题，这个天没暖气冷死人了。” 季云非忍着笑，偏头看向另一边长长的队伍。 忽然小腹上挨了一拳，“再笑！” 季云非可冤枉死了，“我哪笑了啊？” 蒋小米：“反正你心里肯定笑了。” 季云非抵着她的额头，“你刚才打到我笑穴上了。” 然后真的笑了出来，“我明天给你修暖气去。” “你怎么这么烦！” 蒋小米踩他一脚。 季云非又贴在她耳边说：“我不是笑你，是高兴。” 蒋小米翻个白眼，心里也吐槽自己一番，脑袋肯定是被驴踢了，不然怎么会说出那么蠢的话？ 不过一想到要跟他一起住，晚上可以抱着他睡觉，心里就只剩下开心。 队伍一点点往收银台那边靠近，再有三人就轮到他们结账。 因为要住一起，自然就想到要干坏事儿…… 蒋小米不由瞥了眼收银台架子上的小花盒，她眼睛微眯，盒子上字太小，她看不清那个是什么味道。 跟季云非在一起这几年，他们没越底线。 他从来没提过要去宾馆，只说要赚钱买个小家，到时候两人一起住。 可能他觉得那么重要的人生仪式，要在家里？ 她也不好意思问他。 季云非跟蒋小米一样，也想到了晚上要用的东西。 第一次做坏事，都不好意思买。 好几次想伸手拿一盒，最后又犹豫着放下。 这里人多，等到自动售卖机那边买吧。 蒋小米前后左右看看，没人盯着他们这边，她手快，赶紧抓了一盒过来，偷偷塞季云非手里，若无其事道：“喏，这么想要，我给你拿。” 季云非：“……” 无声一笑，拍拍她的头，然后放在购物篮里，拿其他东西遮一下，就跟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一般。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本来还以为收银员姐姐会用异样的眼神瞥他们一下，哪知道扫码扫到那个小盒子时，人家眼都没眨一下，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收银员小姐姐光顾着结账，都没时间多看他们一眼。 原来就只有他们自己做贼心虚，成年人眼里买这个东西不要太正常。 出了超市，季云非把它拿出来看了又看。 “研究什么呢？” “没什么。” 季云非赶紧塞口袋。 蒋小米把手给他牵着，两人十指紧扣，用力甩着手臂，手臂发酸还是停不下来，玩的不亦乐乎。 原本不算远的距离，加上逛超市，他们愣是两小时后才到家。 蒋小米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还没装修。 开门后，她被惊到。 “怎么？ ……”她直愣愣看着屋里的一切。 装修是她喜欢的那种，跟她现在住的公寓一个风格，季云非去过，没想到他记住了所有小细节。 “喜欢不？” 季云非关上门，把购物袋放一边。 蒋小米回神，抱着他的脖子原地一跳，季云非将她抱起来，“喜不喜欢？” 他又问一遍。 “喜欢死了。” 她床腿盘紧他的腰，开始亲他。 季云非抱着她往客厅去，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疯狂的那面，差点亲的他喘不过气。 蒋小米咬着他的唇，“按照我的喜好来装修的是吗？” “对啊，我赚到钱之前我们都要住这里。” 季云非把她放沙发里，压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亲她。 蒋小米喘息有些不稳，自己转移注意力：“万一，万一你要找别的女朋友，那人家不喜欢怎么办？” 季云非：“别的女朋友？ 你还想跑？ 晚了，抢也要把你抢回来。” 亲了片刻，他赶紧起身，“你吃零食看电视，我去做饭。” 大步去玄关处拿了购物袋就进了厨房。 蒋小米摸摸自己的脸，好红。 平静了下，她想去厨房帮忙，刚站起来又坐下，到厨房肯定会黏着他，一靠着他就想索吻，那他就不用做饭了。 蒋小米没吃零食，也没看电视，去两卧室转了一圈，主卧的床头柜上有一张摆台，她跟季云非高三时拍的情侣写真里面送的摆台。 季云非从背后拥着她，旁边是季云非的单车。 蒋小米忽然想看看那个相册，“季云非。” “怎么了？” 他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房子小有房子小的好处，不管在哪喊他，他都能第一时间听到，不像她们家，有时她扯着嗓子喊妈妈，妈妈明明应着，她还不知道妈妈在楼上还是楼下，又是在哪间房里。 蒋小米去了厨房，“你把相册带来了？ 放哪儿了？ 我想看看。” 季云非正忙着洗菜：“什么相册？” “我们的情侣写真相册啊，摆台你不都放在床头柜了么。” 季云非一怔，停下手里的活：“什么摆台？” 房子收拾好后，他也是第一次来住，之前一直住办公室，办公室有沙发，他忙项目就凑合着。 蒋小米：“就是我们高三拍的呀。” 她疑惑：“你失忆了？” 季云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元旦我爸妈过来收拾房子，肯定是他们顺便带了过来，也是我妈放的。” 蒋小米有点不好意思，“阿姨肯定很浪漫吧？” 她找了条围裙系上，开始帮季云非切菜。 季云非：“还行，不过最八卦。” 说着，笑了。 几个菜都洗好，季云非把她推出厨房，“不用你忙活，快出去，你在这影响我发挥厨艺。” 蒋小米还以为季云非有什么惊喜给她，结果菜上来时，她彻底傻眼了，“你把西红柿土豆丝跟肉丝放一起炒？” 季云非：“这有营养。” “……这是猪食。” “嗯，专门喂你的。” 刚一说完就被蒋小米踹一脚。 “吃饭吃饭。” 季云非给她筷子。 “米饭呢？” 季云非眨了眨眼：“煮饭键忘摁了。” 蒋小米：“……” 季云非找理由：“多吃菜，晚上尽量不吃主食，减肥。” 虽然没有饭，菜也不好吃，可两人亲亲我我，一顿饭吃的挺浪漫。 把厨房收拾好都快九点，蒋小米很自觉找了睡衣去洗澡。 只有一个卫生间，蒋小米洗完季云非才进去。 可能屋里暖气太足，蒋小米热的不行，到阳台打开窗户透气。 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期待又有点小怕，特别矛盾。 大脑这个时候是空白的，呆呆望着小区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落入熟悉的怀抱。 “不冷？” 他摸摸她的耳朵。 蒋小米摇头：“热。” 季云非抱着她陪她看了一会儿夜景，楼层高，周边的夜景很美。 “我认识你的时候才十三岁。” 蒋小米柔声说。 九年半过去了，他们还依旧。 季云非不由把她抱的更紧，他不知道怎么接话，关上窗户，将窗帘拉好，低头开始亲她。 蒋小米这才发现季云非只留了一盏床头灯，还调的很暗，房间其他灯全关了。 暧昧的气氛一下出来，季云非把她抱床上。 两人对视着，呼吸加粗。 他头发上的水滴直接落在她脸上。 “等一下，我把手机关静音。” 蒋小米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消音。 “谁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 “不好说，万一被打扰了多扫兴。” 蒋小米这么一说，季云非也把手机给暂时关了静音。 两人都莫名紧张着…… 洗了澡，把床上清理一番，床单换上新的，两人抱着一起睡。 灯熄了，房间又黑又静。 蒋小米摸着他的后背，凉凉的，还很滑。 忽然季云非爬起来：“哎呀，忘了。” 蒋小米跟着一惊，“怎么了？” “手机刚才开了静音，忘调过来。” 蒋小米松口气：“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吓死我了。” 季云非把两手机都拿过来，还好，没有未接来电，他调好声音这才说话：“我都有了心理阴影。” 蒋小米：“没事，就算我爸妈知道也没事，我都这么大了，再说，他们早晚要知道，无所谓。” “嗯。” 其他的季云非没多言，这个话题太沉重，现在不适合说，蒋小米也没再提。 两人接着睡，季云非把蒋小米抱怀里。 过了一会儿，“在想什么？” 她问。 “很多。” 想第一见到她，第一次厚脸皮问她借笔，第一次偷看她，第一次说喜欢她，第一次抱她，第一次亲她。 太多了。 他所有的第一次都跟她有关。 太累了，蒋小米在他怀里很快睡着。 季云非给她调整好睡姿，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这一夜无梦好眠。 翌日清早，他们是被手机铃声吵醒。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一开始季云非和蒋小米还以为是闹铃，冬天的觉太好睡，都睁不开眼。 铃声继续，季云非先反应过来，这是小米手机铃声，他睁开眼想伸手拿，够不着。 小米像小狗一样，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手脚并用缠着他，他动不了。 “小米，有人打你电话。” “哦。” 然后就没了然后。 “小米。” 季云非拽拽她耳朵：“你松开一下，我看看谁打你电话。” 说话间，音乐铃声停下。 没过两秒，又响了。 “小米。” 季云非第一次跟她同睡，没想到她这么难叫醒。 他只好把她手扒开，小米皱着眉，不满的‘哼’了声。 “有人打你电话，不知道是不是你家里人。” 小米迷迷糊糊的‘嗯’了声，眼还是没睁开。 季云非终于摆脱缚束，半起身拿过手机，一看不要紧，手抖了下，“小米，你爸爸。” 两秒后，“什么？ 我爸？” 小米一愣，倏地一下爬起来。 人还真不能做坏事，爸爸都好几天不打一次电话给她，她出来偷住一晚就被抓个现行。 缓了几秒，“喂，爸爸。” “小米，你没在家？” 小米心里咯噔一下，“爸，你在我公寓？” 蒋慕平看了眼公寓门牌号，没错啊，“嗯，昨晚到家太晚就没打你电话，我年前都没时间在家，中午的飞机。” 小米懂了，爸爸好不容易在北京一晚，马上过年，他又要各省走访，趁忙之前过去看看她。 要不坦白算了？ 就说她在季云非这里。 挣扎几秒，要是说了，她们一大家今年估计连年都过不好。 “小米？” “哦，在呢。” 她在绞尽脑汁想对策。 四叔五叔昨天出差去了，还在家庭群里聊过，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能说在四叔五叔那里。 曾柯那边也没法说，曾柯住在学校，她要说了找曾柯玩，爸爸说不定就会顺路过去。 “爸爸，我在三舅家。” 蒋小米眯了眯眼，继续扯谎：“三舅昨天带我吃饭，太晚我就在三舅家住下了。” 蒋慕平：“你三舅回来了？” 蒋小米也不知道，还是硬着头皮‘嗯’了声。 蒋慕平没再追问，而是说了句：“那我到你们电视台停车场那边等你，正好给你带了个礼物。” “好的，我现在就起床。” 坐在一边的季云非，屏住呼吸，心都快跳出来。 一挂电话，蒋小米就赶紧翻三舅号码，结果等她拨出去时，三舅电话占线，正在通话中。 “完了。” “怎么了，打不通？” 季云非比她还着急。 蒋小米：“我爸动作比我快。” 她撒谎肯定被爸爸识破，现在去三舅那儿求证去了。 她蹭蹭季云非的手臂：“没事儿，反正早晚得知道。” 季云非点点头，可心里窝囊愧疚的不行。 他现在要钱没钱，要成就没成就，他拿什么去跟蒋小米爸爸保证，说她跟他在一起不会吃苦？ 他原本想着，等毕业一两年，他有点小成绩，可以养活蒋小米时，他就要跟蒋小米求婚。 可现在，一无所有。 仅有的这套房子还是他爸妈买的，两居室的小房子，在蒋小米家人眼里，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蒋小米五叔开的一辆车，就够全款买这套房子。 除了那点感情，他什么都给不起她。 季云非摸摸她的脸颊，“对不起。” 蒋小米忽然眼睛一酸，“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 她伸手抱抱他：“季云非，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有多好。 你现在还这么小，等再过十年，十五年，你不比任何人差。” 季云非抬手抱紧她，脸埋在她肩头，一直没说话。 蒋小米再次拨打三舅的手机，还是没打通。 任彦东也奇怪，一大早姐夫怎么会给他打电话，“姐夫。” “彦东啊，小米手机是不是没电了，电话打不通。” 蒋慕平知道任彦东跟蒋小四蒋小五一样，他要是正常问蒋小米是不是在他们那，他们肯定睁眼说瞎话，毫不犹豫就会说在。 他只能诈任彦东。 任彦东停顿不到一秒，镇定自若：“昨晚回来她就睡了，可能忘充电，姐夫你等一下，我去叫小米起来。” 他掀被子起床。 谎撒的那么淡定，蒋慕平愣一下，“你真回国了？” 任彦东：“嗯，前天回的，我姐没说？” 蒋慕平：“我跟你姐也好多天没碰面，过年等我跟你姐不忙了，去我们家吃饭。” “行啊，我都有时间。” 任彦东已经走到门口，开门时故意把手机听筒放在门把手上。 蒋慕平也不是真的要跟蒋小米说话，“彦东啊，不用找小米了。” 憋了几秒：“我怕小米这次夜不归宿又是跟哪个男生待一起，她刚说在你那，我就是看看她撒没撒谎，行，你继续睡吧。” 任彦东：“真不用找她？” “不用不用。” 那样的话，可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女儿。 任彦东又回卧室，关上门，“我一会儿就把她送台里，你跟我姐不用担心。” 男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很快就挂了电话。 任彦东给蒋小米发信息：【把你现在地址发我，赶紧滚到小区门口！】 公寓那边，蒋小米还在安慰季云非，一直给他宽心。 收到三舅信息时，她激动的丢掉手机，开始找衣服换上：“得救了得救了，我就说我三舅不会那么不靠谱。” 季云非：“三舅给你圆谎了？” “看样子是，我三舅要来接我。” 小米指指她的手机：“你赶紧把这边地址发给我三舅。” “你三舅这么厉害？” “等你跟我爸处几年，摸透我爸性格，你就知道怎么对付他。” 蒋小米换好衣服直奔洗手间。 来不及吃早饭，季云非给她倒了半杯温水喝下，“记得去食堂买点早饭吃。” “饿不着，我零食多呢。” 蒋小米开始穿外套，季云非给她把围巾围好，两人一起下楼。 走了两步，蒋小米又拉着他回来，“把我指纹输进去，以后我都在这边住。” “不怕你爸查你岗？” “不怕。” 指纹输好，季云非又给了她一张小区门禁。 三舅还有十几分钟才到，蒋小米跟季云非在小区里慢慢转悠。 蒋小米：“其实我今早想心一横跟我爸坦白的，一想到马上就过年，到时连年都过不安稳。” 后来就算了。 她说：“最迟等毕业，我就会跟我爸说我跟你在一起了。” 季云非以为她是怕他多想才急着要跟家里坦白：“不急，你跟你家里说没男朋友我不会计较，真的，你别有压力。 我想等我做出点成绩，到时候你再跟你家里人说。”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不想你为了我，跟家里闹翻。” 蒋小米暗呼口气，她没敢说真话，其实不管他有没有成就，爸爸一样也是看不上他。 这样的话太打击人，她说不出口。 她扯个理由：“我爸妈都想我早点嫁出去，我要不说的话，到时候他们会给我介绍男朋友。” 季云非沉默了好一会儿，跟她对视：“如果到时候实在没办法，你就坦白，我跟你一块面对。” 三舅的电话打进来，他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季云非亲亲她：“快点过去，晚上见。” 蒋小米跟他挥挥手，小跑着去了。 季云非现在特别想抽烟，摸摸口袋，什么都没有。 今天是三舅自己开车，蒋小米拉开副驾驶坐上，笑嘻嘻的：“三舅，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天天想你呢，好几次都把路上人认错了，还以为是你。” 任彦东扫她一眼，‘呵’了声。 昨晚车就在她跟前她都没看到，还瞎说认错人。 蒋小四说的没错，恋爱中的女孩，约等于白眼狼，还会选择性眼瞎耳聋。 “三舅……” “坐好了。” 任彦东面无表情道。 “没劲。” 蒋小米打开手机，无聊的刷新闻。 “你男朋友工作了？” 任彦东问。 “算是，跟我一样，今年大四，跟几个朋友创业。” 蒋小米说起季云非就来了精神，收起手机，把季云非做了什么项目一一说给任彦东。 任彦东点点头，没做评论。 很快到了电视台，蒋慕平的车停在停车场比较偏的位置，任彦东下车跟蒋小米一块过去。 “爸爸。” 蒋小米犯错时比谁都乖巧。 蒋慕平跟女儿基本没什么共同语言，把礼物给她后也没其他要聊的，叮嘱她：“工作时别任性，也别让自己吃亏。” “嗯。” 蒋慕平摆摆手：“进去吧。” 忍不住又罗嗦两句：“最近冷，出来时多穿点。” “好。” 蒋小米又跟三舅挥挥手，冲他挤挤眼，笑着离开了。 “上来坐坐。” 蒋慕平朝里面移了一个位置，把门打开。 “年前都在国内？” 蒋慕平关心了句。 “嗯，这一个月都不出去。” 两人简单聊了聊工作上的事，烟抽完，蒋慕平也要去机场，考虑几秒还是问了：“你朋友多，有没有单身适合小米的？” 任彦东：“背景好的单身的不少，就是玩的厉害。” 蒋慕平沉默两秒，说了一个名字，问任彦东：“这孩子怎么样？” 任彦东：“认识，不了解。” 蒋慕平：“那你打听打听。” 任彦东淡淡‘嗯’了声。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临近春节，很多企业都已经放假。 蒋小米再上一天班就能放假，春节期间要值班一天，放六天。 曾柯也准备回上海，临走前约了蒋小米跟滕齐一起吃饭，本来叫了季云非，正巧他要跟客户一起吃饭，没空来。 “季总就是季总，现在找他吃饭得提前预约。” 曾柯笑着打趣。 蒋小米下巴朝滕齐一点：“那位才是大爷，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不像季云非跟霍阳，没黑昼夜的干活，一点自己空闲都没有。” 滕齐得瑟一下：“当初没选我，是不是眼都快哭瞎了。” 蒋小米：“我要选了你，我早就瞎了。” 滕齐：“……” 提到霍阳，曾柯问道：“他有女朋友没？” 蒋小米摇头：“天天跟项目谈恋爱。” 滕齐瞥她一眼：“还惦记着呢？” “要你管！” 曾柯夹一个丸子给他：“多吃少说话！” 转脸跟蒋小米继续聊：“他还等着他前女友？” “不是，季云非说他不会跟前女友复合，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 “你们女生，是不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这都几年过去了呀，你还念念不忘？” 滕齐插话。 曾柯眼睛微眯：“是，怎么了？” 滕齐一噎，顿了几秒摇摇头：“没什么。” 低头开始吃盘子里的菜。 火锅里三分之二的菜都让他吃光，吃完差点没撑死。 火锅店就在季云非小区门口，吃过他们先把蒋小米送回去，滕齐又陪曾柯回学校，曾柯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滕齐：“我吃多了，我们走回去吧？” 曾柯皱眉：“走回去？” 那不累死？ 滕齐：“看看北京夜景多好。” 曾柯没拒绝，陪他晃回学校。 “诶，你大学怎么也不找个女朋友？” 这个问题她这几年问了不下十遍，闲着无聊她又问。 滕齐：“我要做佛系少男。” “……我去！” 曾柯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想着小米呢？” 滕齐迟疑一瞬，还是言不由衷道：“嗯，对啊。” 静默片刻，“你呢？” 滕齐看着她的脸。 曾柯一头雾水：“我什么？” “霍阳到底哪好？ 你也不找男朋友。” “他哪都好。” 后来一直沉默，滕齐什么都没再说。 上完最后一天班，蒋小米去了趟商场，给季云非买了一件风衣，又到某专柜买了张储值贵宾卡，买之前又确认：“这卡在上海专柜可以用吧？” 工作人员：“可以的，旗舰店都可以用，享受一样折扣。” “好，谢谢。” 从商场出来，蒋小米给季云非打电话，问他今晚几点回来。 季云非：“八点左右就能到家，你呢？” “我正在朝家走，我先做饭，你先忙吧。” 挂上电话，季云非长长吁口气。 “还不走？” 霍阳问。 公司今天放假了，其他几人早早就离开，他跟季云非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又在大门上贴上对联，刚忙完。 季云非：“你先回吧，我再看个邮件。” 霍阳张张嘴，最后化成一句：“年后见。” 关上门离开。 他知道季云非不是看邮件，是愁着项目渠道。 林总公司第一笔款项到了，可投进项目里，连响声都没有，他们之前一直信心满满的项目，原来只是纸上谈兵，可操作性太小。 他跟季云非熬了几个月调查做出来的项目书，一点都经不起市场的检验，初衷那么美好，结果却事与愿违。 要是不调整思路，找不到合适渠道，钱投进去就是白投。 过年前他们公司账上依旧没有钱，季云非拿出自己钱给其他几个人每人包了个红包，还买了点福利发下去。 而他自己卡里的余额，很羞涩，交完公司的水电费物业费，所剩不多。 看着电梯里的自己，他苦涩笑笑。 没创业之前，他自我感觉挺良好，现在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只是普通人之一，就是高中时比大多人学习好点而已。 季云非对着黑下去的电脑屏幕一只发愣，后来屏幕上出现一个个小泡泡，五彩缤纷。 直到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才回神。 收到两条信息，一条是银行账号到账两万的系统消息。 另一条是爸爸给他发来的：【今年最后一年给你压岁钱，等你毕业工作了就不给了，我跟你妈一人一万，回来前给小米买个礼物，你这一年光忙着创业了。 】 季云非更咽了下，所谓的压岁钱是爸爸找的一个借口，爸爸怕他压力大从来不问他项目怎么样了。 现在又怕他没钱用，没法给蒋小米买礼物。 他做个深呼吸，起身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对着洗手池上边的镜子，他看了很久。 七点钟时，他关上电源离开公司。 大多公司早就放假，商务大楼今天显得格外冷清。 季云非没乘车，一路走回去。 路过一家医院，就是高一时他跟蒋小米夜宿的那家医院。 那时候卡里有点钱，一个手机，一个耳机，就觉得是未来。 走过医院，又走了一段，季云非去了一家商场，商场的人也不多。 他买了一瓶香水，蒋小米喜欢的那种味道。 爸爸转钱之前，他卡里就剩两千多，没舍得乱花，连买烟都省着，这段时间他包里装着两种烟，见客户时拿出的是好烟，自己私下就抽不到十块钱一包的那种。 他想省钱给小米买个礼物。 自己创业了才知道一分钱都不容易，高中时候他花钱大手大脚，给小胖转个买车的钱，两千，眼都不眨一下。 高兴了直接在群里发红包，一百块从不觉得是什么。 现在买包烟他都要计算着来。 季云非到家时，蒋小米正在给他收拾行李。 “回来啦。” 她见到他时，永远是浅笑着，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每次说话都是撒娇的口吻。 季云非进屋之前早就换了一副表情，他笑着亲亲她：“辛苦了。” 蒋小米又检查了下，把箱子拉上，“去吃饭。” “做了什么好吃的？” 季云非牵着她去餐厅。 “小米粥。” “还有呢？” “在楼下饭店打包了两个菜。” 她不会炒。 “下次我早回来做给你吃。” 季云非看到锅里的小米粥，他：“……”她这做的是干饭？ 一点点米汤都没有。 “我这个是浓的粥，很香。” 蒋小米趴他怀里笑。 季云非也笑了，“我就喜欢吃这样的小米粥。” 第二天就要回去，要一个星期见不到。 两人在床上一直折腾着，半夜了还没困意。 洗过澡，两人精神亢奋，抱着聊天。 聊了一会儿，蒋小米打个哈欠，困了。 忽然她无厘头来了句：“明年我们就认识十年了哦。” “嗯。” 季云非应着她。 “季总，什么时候给小米粥一个家呀。” 季云非跟她十指相扣，“很快。” 蒋小米嘴角上翘，没一会儿就深深睡去。 季云非买了第二天中午回上海的高铁票，两人睡到自然醒，简单吃了点就赶去车站。 季云非说天冷不让蒋小米送去车站，可她哪是听话的主，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非要跟着去。 现在公交车也不挤了，两人还在后面找到位置坐下。 蒋小米趴在季云非腿上看窗外的路景，“你年后初几回来？” “初六。” “嗯，那天我去接你。” “过年你能出的来？” “我叔叔跟舅舅都在家，随便找个借口就行，现在我大了，我爸也不像以前那样管着我。” 季云非昨晚买的礼物还没送给她，“把眼眯上。” 蒋小米首先想到的就是：“什么好吃的？” “很香很甜。” “小馒头？” 季云非没吱声，把包装好的香水放在她手心。 他们前后都有人，蒋小米没好意思亲他，冲他抛个媚眼，又低头抠抠他的手心，她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省。 昨晚收拾家里垃圾桶时，无意间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烟盒，不止一盒，都是几块钱一包的烟。 可他还给她买这么贵的香水。 季云非没注意她脸上的表情，揉揉她的脑袋：“马上就到站，赶紧收好。” 车站的人还是不少。 检票前，蒋小米这才跟季云非说：“我给你买了件风衣，过年时穿，给你堂妹买了玩具，都在你箱子里。” 然后告诉他箱子哪个收纳袋里有张贵宾卡，“那是我买给叔叔阿姨的，到时你以自己名义送给他们，就说是你做项目赚到的钱，别让他们再跟着你操心了。” 又说：“本来想让你直接送红包给叔叔阿姨，可送红包他们也不舍得花，最后还是省给你，我就买了储值卡，让他们自己去买点喜欢的。” 蒋小米笑笑：“放心，买所有东西都是我这几年的奖学金还有我实习工资，没花我家里的一分钱。” 季云非说不出话，一直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蒋小米抱抱他：“明年就会好的。” 季云非在小米额头亲了下，很快进了检票口，他冲她挥挥手：“到家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转过身去。 推着那个重重的行李箱，想着小米那句‘就说是你做项目赚到的钱，别让他们再跟着你操心了’，没忍住，眼眶湿了。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除夕这天是蒋慕平和任彦雯一年最忙的日子，家肯定是没法回的，蒋小米每年春节都是在姥姥家过。 她带着她的多肉，推着行李箱来到姥姥家。 “三舅，赶紧来帮忙。” 她把一个纸箱递给任彦东。 “你带这些花花草草干什么？” “公寓一个星期没人住，它们会冻死的。” 多肉还是季云非给她买的那些，期间死了两盆，季云非又把其他盆里长得好的多肉分栽移过去，没想到长得都挺好。 多肉搁在阳台晒太阳，行李箱放好，蒋小米下楼。 其实姥姥家也冷清，两个舅舅和舅妈，他们都要在部队值班，一家人就在那边过年，只有过完年他们才能回来住一两天。 每到吃年夜饭时，姥姥才觉得三舅从商真好，至少能陪他们过年。 今年的年夜饭依旧是他们四人，三舅，姥姥和姥爷还有她。 年夜饭都是姥姥和姥爷张罗，她跟三舅只负责吃。 任彦东连除夕都没时间休息，一直在打电话。 蒋小米闲着无聊，季云非正在奶奶家里跟他堂妹玩，他今年一年都没回家，她就没再打扰他。 蒋小米把注意力转移到任彦东身上：“三舅，我给你修修指甲吧。” 任彦东扫她一眼，示意她一边玩去。 蒋小米靠他旁边坐下，声音很小：“我闲着没事，给你修修，报答你之前的搭救之恩。” 她也不管任彦东同不同意，把他的手拽过来。 任彦东正跟公司高层在讨论工作上的事，没工夫跟她闲扯，随她折腾。 蒋小米找出指甲剪开工，其实任彦东的指甲平齐干净，不算长，根本用不着修。 她也装模作样的剪了一点点，还不忘叮嘱：“别动啊，不然剪到肉。” 任彦东结束通话后，问她：“季云非那个项目怎么样？” 蒋小米没吱声，只摇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任彦东：“他就一定要创业？” 蒋小米把他最后一个指甲修好，这才说话：“没跟我在一起之前他没打算创业，当老板是很风光又能赚大钱，可最后成功的就那寥寥几个，季云非是那种务实的人，觉得自己家里没那个财力支持，他不想折腾，也没那么大野心，他那样的能力找份不错的工作还是容易的。” 沉默几秒：“他后来又改变想法了，说要是给别人打工，我们家人肯定觉得没面子，也不会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他不想我跟家里人闹僵。” 任彦东没再接话，揉揉她的头：“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嗯。” 这个话题太沉重，过年这么开心的日子不适合提，蒋小米就去了厨房。 姥爷正在油炸肉圆，已经炸好了不少。 蒋小米捏了一个肉圆吃，香喷喷的，她又捏了一个，“我拿给三舅尝尝去。” 刚才高管发了计划书过来，任彦东要去楼上书房查看。 蒋小米把肉圆塞到任彦东嘴里，“尝一口，很香。” 她没事干，屁颠屁颠跟着任彦东上楼。 “你下去看电视，别影响我。” 蒋小米：“看电视多没劲。” 任彦东书房的墙上没眼看，全被小米从小画满了，三面墙上都是，写的最多的就是‘任彦东大坏蛋’，那是她几岁时干的。 之前母亲说把书房重装一遍，贴上墙纸，他没让。 任彦东开了电脑看文件，蒋小米无聊就看看墙上的那些涂鸦，还有很多是小时候留下的所谓心情笔记。 那时刚学会拼音，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把想写的又不会写的那些字都用拼音代替，写下自己的愿望。 在书橱旁边，有一个简笔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跟一个男孩手牵手。 这是她画的，至于男孩是谁她当时也没细想，应该是听了故事书上公主跟王子的故事，就画了下来。 蒋小米找来一只特细的记号笔，在男孩边上写上小小的‘季云非’三个字，又在女孩边上写了‘小米粥’三个字。 写完自己傻笑出来。 “又画什么呢？” 任彦东回头就看她在那里又开始写写画画。 “没什么，玩的。” 蒋小米起身，若无其事的把笔放下来，这才注意电脑边有张纸，她多瞅了眼，越看越觉得有趣。 一开始还以为是个人简历，前面是教育背景，后面是工作上的成绩，再接着往下看，还有个人情史，介绍的挺详细，哪年交往哪年分手的具体日期都有。 “三舅，这是？” 任彦东一看，刚才忘了收起来。 这就是姐夫让他调查的那人，家世优越，常青藤教育背景，个人能力不错，在朋友间的口碑也好，今年26岁，谈过两个女朋友，交往都在三年以上。 不过他没跟蒋小米说实话：“简历。” “简历？” 蒋小米感觉挺稀奇的：“你们公司招人都要管人家谈了几回恋爱？” 任彦东：“一样的条件下，肯定选情史简单的人，长情也意味着忠诚度高，不管感情还是工作。” “嗯，有道理。” 蒋小米放下那个所谓的简历，客观评价道：“这人长得不错，挺优秀的。” 任彦东没接话，合上电脑：“下去吃饭。” “你忙完啦？” “嗯。” 饭桌上，姥姥一会儿唠叨唠叨三舅，一会儿唠叨唠叨她。 今年她发现，姥姥的唠叨开始重复，说过的一会儿又说一遍。 而三舅默默吃饭，偶尔会附和两句，不像以前那样不耐的反驳。 姥姥和姥爷都老了，就在她不经意间。 晚上，蒋小米跟三舅一起陪姥姥姥爷看电视。 蒋小米看的心不在焉，只顾着在群里抢红包，可惜手气差，都是几毛几快，没超过十块钱，别人都是几十几十的抢。 她郁闷的退出来，不抢了。 任彦东看后，“进群，爪子快点。” 蒋小米：“……” 她眼睛紧盯着屏幕，红包刚一出现她就点开，200块钱。 原来三舅就发了一个红包。 她高兴的哼起来，还在群里得瑟一番。 一晚上季云非也没跟她聊天，大概他在陪家里老人聊天看电视。 过了一会儿，没忍住，给他发了个小猫让小狗跪搓衣板的动图。 季云非很快回：【你现在聊天方便？ 】 蒋小米：【不要太方便。 】 季云非一下发来一长串，问她今天下午做了什么，年夜饭吃了什么，现在在干嘛，有没有看电视。 全都是些无聊又没一点营养的问题，蒋小米却鲜有耐心的一一回他，边回着心里还美滋滋的。 然后又发了个红包给他，两百块。 说道：【是我从我三舅那抢来的，都给你。 】还配了几个小心心的表情。 任彦东正好转脸要跟蒋小米说话，无意间扫到她的屏幕，入目的就是那句‘是我从我三舅那抢来的，都给你’。 他：“……” 白眼狼大了一岁，眼也更白了。 蒋小米催季云非：【快点收一下……】 季云非笑了笑，收了下来，找个图片回给她。 新年倒计时开始，蒋小米在心里也跟着数，手指一直在发送键上，倒数到一时，她点击编辑好的新年祝福发送。 同一时间，她收到了季云非发来的新年祝福，很简单的一句：【祝我的小米粥，新年里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 】 希望吧，希望他可以给她一个小家的愿望也能实现。 过年这几天蒋小米一直在姥姥家，大年初四那天，蒋慕平和任彦雯才都不忙，让他们都去家里吃饭。 一早起来，蒋小米收拾随身用的物品，准备回家再住两天。 三舅敲门进来，看她正在收拾小行李箱：“今晚就要回公寓那边？” 蒋小米：“回别墅，我妈这几天都在家，我都快两个月没看到我妈了，正好跟她聊聊天。” 三舅心说，收拾了也是白收拾，能不能住还不好说。 蒋小米忽然抬眸，“三舅，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任彦东颔首：“嗯。” 除夕那天没说，不想大过年的她心情糟糕，可今天就要去她家吃饭，到时姐夫自然会问那个男的怎么样。 蒋小米把箱子放一边，坐床沿很认真的表情：“说吧，我听着。” 三舅很少这么严肃的找她说事，肯定不是小事儿。 任彦东问她，他书房那张简历还有没有印象。 蒋小米想了几秒，“哦，就是那个把情史也写上去的？” “嗯。” “记得，怎么了？” “那是……你爸要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 蒋小米有点懵，“我还没毕业呢，我爸怎么就那么着急非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就这么怕我嫁不出去？” 任彦东：“姐夫的意思，不是你想找的时候就正好有合适的，你也实习了，那个男的正好没有女朋友，各方面条件又都不错，姐夫就想撮合一下，也不是让你们相处后就结婚。” 任彦东给了蒋小米几秒的消化时间，接着道：“姐夫这么急着给你介绍男朋友，还有另一种可能。” 蒋小米没心情再想那么多，直接问：“什么可能？” 任彦东：“也可能是姐夫感觉到你有了男朋友，只是他不确定，也不想暗中调查你，就以这种方式让你自己承认。” 承认后就拆散。 任彦东说完，蒋小米沉默了好一会儿。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蒋小米跟任彦东到别墅时，院子停满了车，家里其他人早早就来了，姥姥和姥爷有老友聚会，没来。 “爬的呀，现在才到！” 五叔对任彦东说：“三缺一，就等你了。” 其实家里不是没人凑局，一屋的人呢。 小米的大舅二舅也都来了，不过不想跟他们玩，也玩不到一块。 蒋小米现在知道招呼人，以前只顾着吃。 给大舅二舅大伯还有爸爸泡上茶，又去给叔叔还有三舅泡咖啡。 家里做饭的阿姨都放假回家过年，饭菜都是妈妈伯母还有舅妈忙活，一年到头她们聚一块闲聊的日子也就这一天。 所有都说她长大了很多，比前几年更懂事。 蒋小米笑笑，开始研磨咖啡豆。 客厅那边，表弟表妹在那打游戏，不时疯叫两声。 舅舅们大伯还有爸爸也不知在聊什么，应该是聊政治，客厅烟雾缭绕。 茶室那边，四叔五叔堂哥还有三舅，他们在打牌，不时说着生意上的那些事儿。 明明那么热闹，她却觉得莫名冷清。 在想着，要是有天季云非到他们家，是没法融入进来的，他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不同的生活经历，不一样的圈子。 聊什么呢？ 没什么可聊的。 那时他一定会觉得很失落。 然后，她又想起了哥哥，她的亲哥。 她已经快两年没看到哥哥，爸爸希望哥哥能按照他的意愿来，从政。 可哥哥打心里排斥，她跟哥哥别的没有遗传爸爸，脾气倔强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哥哥大学毕业就去了国外，说要一个人闯荡。 跟家里关系闹僵后，哥哥连过年都不回来。 突然间，她就特别想哥哥。 蒋小米也没心思磨咖啡豆，去楼上给哥哥打电话。 “喂，米儿。” 一听到哥哥声音，蒋小米眼泪就掉了下来，“哥，你怎么也不回来呀。” 那边沉默几秒：“回去谁都不高兴，不如不回。 你哭什么，想我就跟我视频，还长不了，不许哭。” 蒋小米哭的更凶了，那些委屈莫名涌来。 哥哥唯一能想到的是：“跟季云非分手了？” “没，我们好着呢。” “那你哭什么。” 蒋小米擦擦眼泪跟鼻涕，更咽了下，“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哥哥问她：“爸爸知道你跟季云非在一起吗？” 蒋小米摇头：“不知道，他也没问，不过爸爸马上就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我肯定会跟爸爸闹僵的。” 想到以后没法在家过年，妈妈心里肯定难受，她心里就特不是滋味。 然后各种委屈就一股脑的来了，眼泪都止不住。 哥哥：“别想太多，你要认定了季云非你就坚持，闹僵就闹僵，没什么的，等你离家后，我就回去。” 蒋小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回来？” 哥哥：“嗯。” 他要不在家，小米再跟家里闹僵，那过年过节的，妈妈心里也不好受，小米心里肯定更自责。 他在家里陪着妈妈，小米心里还能舒坦一点。 蒋小米擦擦眼泪：“你是不是为了我回来的？” 哥哥：“别自作多情，我是混不下去才回去。” 蒋小米破涕为笑，“瞎说。” 哥哥怕蒋小米不信，他一本正经的说为什么要回来：“四叔一个人忙公司太累，我回去帮着点，不然我们只坐享其成拿分红，以前小无所谓，现在再瞎混不帮忙的话，说不过去。” 蒋小米：“真是这样？” 哥哥：“骗你干什么，不信你问问四叔，我跟他承诺了，六月份就回。” 蒋小米笑了：“那我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家出走了？” 哥哥：“可以这么理解，什么时候想回来，我给你开门。” 蒋小米眼泪又掉下来，浅笑着，“好。” 跟哥哥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有表弟来喊她下去吃饭，蒋小米才挂了电话。 她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他们说的话题她丝毫提不起兴趣。 还不如前几天在姥姥家有意思，她捉弄捉弄三舅，跟姥姥姥爷聊聊她不听话的小时候。 吃过饭，一大家人在客厅聊天，一年里难得的放松时间。 蒋小米都有预感，他们最后一定会把话题聊到她身上，工作上他们肯定不感兴趣，那就剩恋爱问题。 果不然，最先说的是大舅，“小米，你这样成天宅在家不行啊，听你姥姥说，过年那几天，你大门没出，也没跟朋友出去玩。” 二舅：“马上都工作了，得有自己的朋友圈，该谈男朋友就得谈。” 蒋小米认真听着，不说话也不反驳。 任彦东接过话，淡淡道：“说的倒轻巧，以前成天跟防贼一样盯着她，不许她跟这个玩，不许她跟那个接触，现在又想她有朋友圈，你们还真以为朋友是花钱买来的？” 大舅手指点了点任彦东，最后什么都没说，他也知道，在这个场合跟任彦东怼，占不到半点便宜。 蒋慕平嘴角抽了下，他心知肚明，任彦东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任彦东不姓蒋，他没立场管，只能干瞪眼。 任彦雯注意到了蒋慕平脸色不好看，冲任彦东使个眼色，可任彦东不搭理，就跟没看到一样。 任彦东余光扫了眼蒋小米，她现在是坐如针毡，“姐夫，哥，你们聊，我带小米出去转转。” 大舅做了个手势：“坐下坐下，一年好不容易聚一次，要逛改天逛。” 蒋慕平出声，“正好你们今天都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小米介绍个男朋友，也老大不小了。” 蒋小米：“不用。” 一口回绝。 这点，蒋慕平始料未及。 蒋小米觉得藏着掖着也没意思，反正早晚得面对，索性和盘托出：“我有男朋友了，我高中同学，你们也都知道，就是我高一寒假那次在医院输液室一夜没回来，就是跟他。” 话音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惊讶之余又佩服她的勇气。 蒋慕平气的脸上血色全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蒋小米看向蒋慕平，在不知道结果前，她还是想争取一下，也许就有意外转机也不好说。 她言辞诚恳：“爸爸，我跟季云非，我们一直没断，高一到现在，我们高中三年一直都互相打气，想考个好学校，这样您就能认可我们。” 蒋慕平听到这，愣怔，高一到现在没断？ 蒋小米：“到了大学后，你跟妈妈都以为我没恋爱，因为我有点时间就去打工实习，比高三时还忙。 其实我也不想那么累，因为季云非比我还辛苦，我自己体会了才能理解他。 爸爸，等你了解季云非，你就知道他有多好。 我们认识快十年，在一起也差不多七年。 你跟妈妈能不能给我们祝福啊？” 偌大的客厅，只有五叔嗑瓜子的声音，其他人都安静的看着蒋慕平跟蒋小米的‘对峙’，就连表弟表妹都不敢吭声。 蒋慕平脸色紧绷，这个时候说再多废话没用，大道理也需不着多罗嗦，他说：“季云非那样的家庭，你不用多想，我不可能同意。” 顿了下，“先撇开他的家庭不谈，你告诉我，他能给你什么保证？” 蒋小米：“我们有住的地方，他就算创业不成功，也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我自己也有工作，我们可以养活自己，这就是保证。” 蒋慕平简直不敢相信，“蒋小米，你现在的追求就这么可悲了吗！已经降低能养活自己就行？” 蒋小米反驳：“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爸爸，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理想强压给别人。” 蒋慕平心口起伏：“我强压给你那也是为了你好！蒋小米，你现在是被季云非那小子给迷昏了头脑，成天在云里雾里过日子，我不跟你去理论这些，你那些所谓的什么爱情感情。” 他一字一顿：“我一个过来人告诉你，一分钱不值！” 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你们现在年轻人一个个都矫情的要追求真爱，嫌家里人不理解不懂你们，你们很苦闷！我看是我们家长都太惯着你们了，让你们吃饱撑着没事干，专门无病呻吟！” 蒋慕平越说越气，冷嗤几声：“那些天天喊着真爱无敌，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睡马路住地下室也幸福，到底幸不幸福，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蒋小米张张嘴，还不等她说话，蒋慕平又说了。 他接着摆事实：“等到你那些同学家的孩子住最好的学区房，可以上最好的学校，父母有钱给他们出去长见识时，那时候你是不是心里能平衡？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会！你一定会心里失衡！你现在还没做父母，你没法体会父母的心情，你没到那个年龄就不会考虑那么多，我跟你妈是过来人，经历过了，所以提前告诉你。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家长都想觉得爱情不值钱的原因，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客厅里所有人都没吱声，蒋慕平管自家孩子，他们不好多言。 蒋慕平把剩下的半杯茶一口气喝了，“再说句你不爱听的，季云非创业为什么不成功？ 因为他没钱没关系没资源，就这么简单。 你要问这个社会要公平，那你们就太天真了。” 爸爸的话尖锐又现实，蒋小米没反驳，她没有傻白甜到连这些都不懂，她还是那句话，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有人追求权，有人追求钱。 有人追求地位和荣誉。 有人追求信仰，获得心灵上的满足感。 也有人追求一种简单的生活，有夫有子万事足。 没有谁对谁错。 蒋小米心平气和道：“爸爸，每个人选择不一样，您跟妈妈一开始就是0.5+0.5等于1。 我和季云非，我们都是零，我愿意陪他从零到零点五，我们一点点变好。 爸爸，你别看不起季云非，他就是没有个厉害的爸爸而已。 他不比你年轻时候差，不对，也有差的地方，他没有你那样显赫的家世跟特别的优越感。 可……可你的优越感也是爷爷给的呀。” “你！” 蒋慕平手指点点她，却无力反驳。 客厅其他人，特别是五叔，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简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蒋慕平咬肌紧绷，半晌。 “你这是一叶障目了！你还真以为季云非是单纯的跟你这个人好？ 你要没有家庭背景试试，看他对你还是不是之前的态度！蒋小米我看你是越长大越糊涂！你离开这个家，你不姓蒋你什么都不是！” 蒋小米也有些激动：“爸，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功利，我家境好对他没坏处，可就算我家庭普通，我们也会跟以前那样！” 她站起来，“以后我什么都不会靠家里，钱我一分都不要。” 蒋小米拿来自己的包，找出皮夹，把里面所有的黑卡都拿出来，是三舅的她就还给三舅，四叔的两张也还给四叔。 还有五叔跟堂哥的，她都还了回去。 他们没接，她就直接放茶几上。 又从包里拿出那套公寓的门禁，“钱跟钥匙都在这。” 蒋慕平脸色铁青：“跟我示威是吗？” 蒋小米：“不敢，我就是想说，没有这些，季云非还是那个季云非，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蒋慕平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再说就没意思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同意，跟他赶紧断了，该相亲去相亲。” 蒋小米那么坚决：“不可能！” 她说：“其实我知道，说到底你们就是看不上季云非家里，觉得没权没势。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跟他分手，我搬出去住，不沾家里光，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我跟蒋家的关系。” 蒋慕平把水杯直接摔桌上，砰一声，杯子里的水溅的到处都是，果盘里也有。 他冷声道：“蒋小米，你给我想好了，你今天要是走出这大门，就永远别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闺女！” 蒋小米眼泪掉下来，梨花带雨，倔强道：“不回来就不回来！” 直接上楼去拿行李箱。 他们还以为她发脾气回自己房间去，不想跟蒋慕平说话，因为她胆小，从小就乖巧，跟家里人闹翻脸她还不敢。 “你干什么呀，大过年的非得吵成这样？” 任彦雯埋怨的看着他。 “老蒋，你也消消气，米儿还小，不懂事，我们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再跟她好好谈谈。” 大舅也插话。 蒋小米动作很快，拎着行李箱就下来。 所有人，除了任彦东，都是一愣。 这孩子还来真格的呀？ 任彦雯也急了，她没料到一向乖巧的女儿敢这么叛逆，竟然真的要离家，这一刻她恍惚，她好像特别失职。 不管儿子还是女儿，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们。 他们心里想什么，她好像从来不知道。 她除了工作，跟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次考的怎么样？ 蒋小米对所有人都欠了欠身，朝大门口走去。 “小米，你回来！大过年的，你去哪啊！” 任彦雯站起来要去拦她。 刚走一步，一把被蒋慕平给扯回沙发上。 蒋慕平气的口不择言：“她不是有能耐吗！滚了这辈子就别回来！” 蒋小米头也没回的离开。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四叔刚要起身，坐他旁边的任彦东已经站起来，他又坐好。 送小米一个人足够，都走了就会让二哥抹不开面子，无形中就加剧小米跟爸爸的矛盾。 任彦东没有出去追小米，而是去了楼上。 所有人皆是一怔。 “彦东你干嘛？” 任彦雯喊他，她还指望着他去把小米追回来，蒋慕平现在还抓着她手腕不让她动。 她大哥二哥都在，家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她不想跟蒋慕平闹。 任彦东什么都没说，径自去了二楼。 怕小米走远，四叔顾不上别的，抄了车钥匙就离开。 “蒋小四你回来！她不是翅膀硬了吗，你让她走！” 蒋慕平又吼道，“你回来，不许追！” 四叔就跟没听见一样，大步往前走。 “蒋小四你没听见是不是！” 四叔已经到了门口，没回头没回应。 ‘砰’一声，身后传来杯子破碎声。 茶杯摔在大理石地面，分崩离析。 四叔的脚步微滞，顿了不到一秒，他抬步离开。 客厅里死寂一般沉静，还是只有五叔嗑瓜子的声音，他从头至尾都那么淡定，仿佛事不关己。 嗑完手里最后一粒瓜子，他抽了湿纸巾擦擦嘴巴和手，开始把地上的碎玻璃片收拾干净。 四叔刚到院子门口，蒋小米迎面走来，拉着行李箱，哭的稀里哗啦。 “怎么又回来了？” 四叔以为她又忽然改变主意，也不想让她再回去，“跟我回家，你要真回去，以后你的婚姻就只能是二哥给你安排。” 他给小米擦擦泪，“没什么好哭的。” 蒋小米平复下呼吸，“我是要回去拿我的多肉。” 刚刚太着急，把露台上晒太阳的多肉给忘记了。 四叔不明所以：“多肉？” 蒋小米：“嗯，季云非买给我的，我要带回去。” 四叔这才明白任彦东刚为什么去楼上：“在这等着，你三舅马上会给你送来。” 四叔打开后备箱，把她行李箱放进去：“以后住我家，离你们电视台也近。” 蒋小米摇头：“不用。” 四叔蹙眉：“怎么？ 还真准备跟我们所有人都断绝关系？” “不是，我住季云非那。” “租的房子？” “买的，靠我三舅家近。” 四叔颔首，靠任彦东家近，那地段不错。 蒋小米想到爸爸最后说的那句滚，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过。 四叔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抹去，“二哥那些话在气头上说的，别往心里去，我跟你五叔还不知道被他骂过多少次，习惯就好了。” 不过小米今天这一闹，就以二哥那脾气，原谅她的几率基本为零，除非她跟季云非断了，可又没有这样的可能。 蒋小米抽噎着：“我五叔呢？” 四叔：“估计是等着给你收拾烂摊子，二哥那么好面子的人，你今天当着家里所有亲戚的面顶撞他，他颜面尽失，你五叔还能在中间和和稀泥。” 这时任彦东端着那个纸箱出来了，“过几天我去看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在家没拿走，一会儿发信息给我，我收拾好给你带过去。” “嗯。” 蒋小米感觉自己今天的眼泪泛滥，怎么都止不住。 任彦东宽慰她：“就这点事，没什么大不了，你要不想姓蒋，就改了跟我姓，任小米比较适合你。” 蒋小米：“我才不任性呢。” 任彦东淡淡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外面冷，上车吧。” 他还要回去再待一会儿，看看什么情况。 他估摸着，蒋小米这一走，八成是没有机会再回来，除非她跟季云非分手。 汽车缓缓驶离，任彦东没急着进去，在院外抽了支烟。 爱情的魔力到底有多大，他不知道，从小米身上可以看出，挺让他震撼。 他不知道小米跟季云非最后会怎样，过的不错那倒也好，要是最后鸡飞狗跳过的一团糟，他跟蒋小四还有蒋小五就是帮凶。 很快就到了季云非家楼下，蒋小米让四叔上去坐坐。 “方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季云非也不在家。” 四叔想去看看，至少他得知道自家侄女以后生活的地方是个什么样，会不会委屈自己。 房子不大，不过户型不错，装修的也讲究。 四叔在门口环视一周，若有所思。 “进来啊，四叔。” 蒋小米看四叔像在思考什么，“怎么了四叔？” 四叔就觉得这房子似曾相识，可他又不经常去别人家。 “你这房子？” 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心里的意思。 蒋小米瞬间明白了四叔的疑惑：“你是不是感觉在哪看过？” 四叔换了鞋进来，点点头：“不记得在哪看过了。” 蒋小米：“跟我电视台那套公寓一样的装修风格。” 连小细节都处理的差不多，那套公寓是好几年前买的，刚装修时四叔去过一次。 “原来是那套。” 四叔想起来了，把她的那箱宝贝多肉搁在茶几上。 蒋小米给四叔倒了水，四叔有点好奇：“季云非不是有房子？ 虽然不大，不过小区好，又是最好的学区房，你怎么也不跟二哥说？” 蒋小米很累，窝在沙发里，“就是说了，我爸也会找其他反对的理由，他会说：就两居室的房子，以后生了孩子怎么办？ 保姆住哪儿？ 等季云非父母过来时又住哪儿？ 过年来个亲戚客厅都坐不下，连个像样的书房都没有，房子还是贷款买的……” 到时候爸爸一定会这样说。 蒋小米闷闷道：“这是季云非爸妈倾尽全力买的房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把他们这份心被我爸说的一钱不值。” 四叔懂了，这房子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有点小，整个面积加起来还赶不上他们家楼下一个客厅大。 蒋小米现在心情平复了很多，“四叔，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看什么？” 四叔放下水杯，随她去了次卧，那边飘窗拐角处设计成了一个特色书架，挺有味道。 蒋小米是放假前打扫家里卫生发现的，之前也经常看到，就是没在意里面放的是什么，那天心血来潮打开看了下，自己都被惊讶到。 她从书架最下面那层搬出一个整理箱，“这是我从高一到高三所有的数学卷，练习题，还有一些课后培训的题。” 四叔拿过来随手翻看了一张试卷，“这还有什么说法？” 看了看，发现都是普通的学校测试卷。 蒋小米：“这些都是季云非自己打印出来，可能没舍得丢，就带来北京了。” “什么意思？” 四叔把试卷放回整理箱。 蒋小米：“我那时候数学差，季云非每天都会给我补课半小时到一小时这样，我们都是半夜偷偷摸摸的联系。 我把每次的考试卷，还有每天的习题什么的，都拍照发给他，他给我整理错题重点题，教我一套学习方法。 两年半，几乎每天都这样。 要不是看到这一箱子纸，我都没概念，原来我问了他这么多。 上海跟北京的高考卷是不一样的，重点不一样，题型也有差别，他相当于要研究两个市的数学卷。” 她沉默了几秒：“可能家里人都觉得我今天小题大做了，不该跟我爸闹僵，可我要是犹犹豫豫的，就我爸的强势，我跟季云非之间也就差不多散了。 要不是我，季云非就不会留在北京，不会过的这么窝囊，其实不是季云非高攀了我，是我高攀了他。” 蒋小米眼睛又湿了，“四叔，我们都没过过那种特别温馨的家庭生活，你想象不出那种氛围有多好，季云非家里就是这样的。 他以前可自信了，跟我在一起后，他压力很大很大。 我都已经让他挺委屈了，所以我爸让我跟他断，去相亲时，我就不能再墙头草，不能为哄我爸开心，嘴上说着断断断。 万一，万一到时候我爸以为我断了，让我去相亲呢？ 我就算是为了应付家里才去相亲，也不会跟那个相亲的男生怎么样，可相亲本身的这种行为就已经很挫，是对季云非的不尊重。 换作季云非，他肯定不会这么委屈我。 所以……” 她呼了口气：“所以，亲情跟爱情，我选了后者。 我也不傻，因为我知道不管我爸我妈再气我，再说断绝关系，可他们始终是我爸妈。 就算三年五年不原谅，十年后，他们肯定会原谅我。 我……我也挺白眼狼的。 可四叔，我没有办法啊。 因为不会再有谁能像季云非那样那么纯粹的对我，十年了，他都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我没法去放弃。” 四叔明白她现在的心情，突然跟父母决裂，换谁谁心里都难过。 再不对，也毕竟是自己的父母。 “不许哭，以后我跟你五叔，没事就去你家里看看二哥二嫂，本来他们就忙，不会觉得冷清。” 蒋小米抱抱四叔，然后又拍拍那个整理箱：“你们不用担心，季云非不会委屈我的，他对我是不是用心，我感觉得出。” 四叔没说话，用力揉揉她的头。 到了晚上，蒋小米也没什么胃口，洗过澡就躺在了床上。 十一点半时，季云非发来信息问她睡没睡，她说没。 很快，季云非给她打来电话，她按断，怕一听到季云非声音就委屈的想哭，给他回了信息：【我在家。 】 季云非：【嗯，那等你回自己房间我再打给你。 】 十多分钟后，蒋小米给回他：【今天家里有亲戚来，累了一天，我睡了啊，明天再跟你聊，晚安……】还附了几个亲亲的表情。 季云非对着这条信息若有所思，以前她再累都有跟他说不完的话，家里来亲戚又不用她忙什么，不会有加班累。 一定是跟家里闹不开心了。 他还记得她说过，爸妈都想她早点嫁出去，会给她介绍男朋友，大概是放假期间家里亲戚聚一起提到这个话题，所以她就跟家里人有争执？ 季云非又发了条信息：【小米粥，想不想我？ 】 蒋小米满腔委屈，【想。 】 季云非：【我明天就回，中午去车站接我。 】 蒋小米：【你不是初六回吗？ 】 季云非：【提前一天回，在家也没什么事。 】他赶紧登陆网站退票再买票。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翌日上午。 蒋小米敷了冰袋，两眼稍稍不那么肿。 又化了眼妆，穿了一套新衣服，才去车站。 见到季云非那刻，蒋小米感觉花了一个小时化的妆，白化了。 “不哭。” 季云非顾不上周围那么多匆匆的乘客，把蒋小米抱怀里，她的委屈看来比他想的还要大。 蒋小米在他怀里开始抽泣，季云非拉着行李箱，半抱着她移到一边的角落，还是不时有人回头看他们两眼。 “怎么了？” 季云非低头亲着她的头发，“小米粥。” 蒋小米说不出话，一直摇头。 后来季云非就不问了，紧紧抱着她。 几分钟后，蒋小米才慢慢平复下来，始终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抬头也不说话。 这里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季云非把她衣服帽子戴上，又系好围巾，这样哭过的痕迹也不明显。 “先打车回家。” 季云非牵着她离开车站。 到了车上，蒋小米额头抵在季云非肩头，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季云非反手摸摸她的耳朵，蒋小米抬眸，季云非这才看清她的眼，又红又肿，昨晚应该哭的很凶。 他低头亲亲她的眼睛，心疼的不行。 回到家，季云非都顾不上脱外套，把她抱怀里，“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蒋小米：“我跟我爸断绝关系了。” 以为自己能面对，可说出来后眼泪随之掉下来，“我以后没地可去了。” 季云非拇指一直摩挲着她的眼睛，眼泪擦不净，“不是跟你说了，先不要和叔叔阿姨说，我没关系的。” 蒋小米摇摇头，可她有关系，她不想他受委屈。 季云非轻咬着她的唇，“对不起。” 是他没用。 “跟你没关系。” 蒋小米吸吸鼻子，具体跟爸爸怎么闹翻的，她不想多说，说多了只会让季云非心里更难受。 她说：“我以后可就跟着你混了呀，季总。” 季云非：“这本来就是你的家呀，是我跟你混。” 他还想努力一下，让蒋小米跟家里缓和关系，“小米，你回家跟叔叔好好沟通，叔叔会理解的，嗯？ 听话好不好。” 蒋小米：“你不知道我爸性格，不然我哥也不会一走好几年不回家，没事的，真的，过几年就好了。” 反过来安慰季云非：“就算是我不离家，我爸我妈那样的工作，我们一年也见不到几面，吵架在我们家太正常，你看不管是我四叔还是我五叔，都跟我爸闹过，还有我堂哥，当初也跟家里闹的僵，你看现在不是又缓和了么。” 乍一听上去感觉还挺有道理，可季云非不信，“既然没事，那你哭什么？” 蒋小米：“一见到你就委屈呗。” 季云非心里五味俱杂，他发现她所有的委屈都是他带来的，高一寒假那次是，这次还是。 口头上的承诺也许没有一丁点的分量，可他还是想跟她吃颗定心丸：“给我几年时间，我会让叔叔看到，你没嫁错。” 蒋小米：“我本来就没看错人啊。” 她很认真跟他说：“从今以后你别再给自己压力了，创业困难的话，我们就别那么辛苦了好不好？ 你不是说有好几家金融机构都有意向签你吗？ 你考虑一下。” 季云非想都没想：“项目都开始了，我就不会放弃，不然就是对投资人的不负责，不能那样。” 季云非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问她：“困不困？” 她不仅眼肿，还有很重的黑眼圈。 蒋小米：“有点困。” 其实她昨夜几乎一夜都没睡，她心思敏感，一点事都会放心里很久。 季云非：“你先吃点零食，我给你做饭，吃完我陪你睡个午觉。” “好。” 蒋小米开始给他收拾行李箱，“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很多，我堂妹给你准备了一份，我奶奶和我妈都给你买了不少。” 季云非又想起：“对了，箱子最下面还有红包，我爸我妈给你的。” “怎么还给我红包啊？” 蒋小米受宠若惊。 季云非：“觉得你是小孩呗。” 他告诉爸妈，那贵宾卡是小米送他们的，也跟堂妹说礼物是未来嫂子买的。 吃过饭，小米是真的累了，躺季云非怀里很快睡着，睡的很沉。 季云非把她头放在枕头上，给她盖了条毛毯。 他趴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就像高一那个午后，他把校服盖在头顶，偷偷看她，怎么也看不够。 假期结束后，又开始了各自的忙碌。 蒋小米上班第二周就收到隔壁办公室同事给的喜糖，说是跟男朋友领证了。 她心不在焉的嚼着糖，想的是自己要怎么跟季云非领证？ 下班前两小时，蒋小米跟领导请了假，说家里有点事。 从台里出来，她打车直奔派出所。 她是户主，从小学到大学，她父母那栏是空着的，除了特殊权限的人，不然谁也查不到她父母是谁。 户口本在爸妈那里，她肯定偷不到，但可以挂失再补办啊。 赶到辖区派出所时，还有一小时下班。 蒋小米拿出身份证，跟户籍警说明情况，她的户口本搬家丢了，要挂失补办。 户籍警瞅了眼身份证，抬头多看了眼蒋小米，怕弄错，又跟电脑里记录的信息对比一番，没错。 他把身份证递给蒋小米，“不好意思，蒋书记说过，你的户口本在家，没丢。” 蒋小米：“……？” 她傻了。 户籍警张张嘴，后来什么都没说。 过年一上班时，他就接到所长通知，蒋书记家的闺女，有点叛逆，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跟一个小伙子私定终生，蒋书记让他们帮帮忙，要是蒋小米来补办户口本，他们不予理睬就行。 他也是一位父亲，理解蒋书记那种心情。 前几年，他还听过跟小姑娘有关的事情，说是小姑娘十六岁就夜不归宿，跟一个男孩在医院过了一夜，差点急死家里人。 从派出所出来，蒋小米直叹气。 西落的余晖照在身上，明明是一个好天气，她却感觉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季云非发来信息：【小米粥，今晚加不加班？ 】 蒋小米回：【不加，我一会儿就回家。 你呢？ 到酒店了？ 】她还以为他在深圳出差没回来。 季云非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我先回了，晚上电话联系。” 他把文件装进包。 霍阳诧异了下，“家里有事？” 季云非可是从来不按时下班，每次加班都是最后一个离开。 季云非：“回家做饭给小米吃，正好换换脑子，晚上接着加班。” 霍阳关心道：“小米身体不舒服？” 季云非摇摇头，顿了几秒才说：“她跟家里闹翻了，我在北京不出差时就回家多陪陪她。” 过年后他就一直出差，各地跑，已经十几天没回家。 这样的事霍阳也无从安慰，“行，你赶紧回去吧，电话联系。” 电梯里，季云非对着镜子发怔。 其实细细一想，他应该知足。 家人理解他，蒋小米对他那么好，从初中到大学，他有一帮好朋友，创业后，他还有霍阳这样的搭档，不管遇到什么事，团队里的兄弟从来不埋怨。 只是辛苦了一点而已。 也仅仅是辛苦。 谁不辛苦呢？ 讨生活都不易。 很巧，在公寓楼下，季云非遇到了下班回来的蒋小米，她蔫了吧唧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闷闷的低头抠着手指。 季云非从出租车上下来，“小米粥。” 蒋小米回头，眼睛眨了眨。 季云非笑：“傻了？ 你男人你都不认识了？” 他把行李箱放一边，伸开双手：“过来。” 蒋小米的反射弧比以前慢了些，这才反应过来季云非出差回来了，她风一样的跑向他，“你不是说还要好几天才来吗？” “给你惊喜。” 季云非接住她，托住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 蒋小米很会缠人，双脚盘着他的腰，在他怀里撒娇：“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然后亲亲他的唇。 “多呢，好几包。” 季云非单手拖着她，一手拉着行李箱，往公寓走。 到了电梯，季云非手臂酸，把她放下来，“跟我说说，刚才怎么了？” 蒋小米没隐瞒：“我去派出所补办户口本的。” 看她表情就知道不顺利，季云非问：“人家不给你补？” 蒋小米郁闷的点点头：“我爸早猜到我会这么干，早早就跟派出所那边打过招呼了，我也不好为难那个民警啊。” 季云非笑笑，安慰她：“你知道结婚证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吗？” 蒋小米：“嗯，你说。” 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季云非：“就是给孩子上户口时要用到，不过没关系，等孩子到了适学年龄，你直接把孩子送给叔叔阿姨，要是叔叔还不给你户口本，那就让孩子上大院幼儿园，人家一看是蒋书记家的外孙，还要什么户口本，再说那个幼儿园不比外面的幼儿园强？” 蒋小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招狠。” 然后又问；“你想通啦？” 季云非很认真的表情：“想通了。” 就出差这段时间，他在车站想通的。 比他们苦的人多呢，他跟蒋小米这点坎坷不算什么。 之前他还非要干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不行，想等自己功成名就再娶她，后来也想通了，到那时候她已经不小了，再说，万一要不成功呢？ 他没有任何资格，让她把青春耗在等待上。 年前时，她说，想让他给个小家。 她的愿望从来都那么简单，他没理由不满足她。 他现在有房子，有落脚的地方，即便创业不成功，他也还没毕业还小，到时候可以找份工作，也是不错的，总能让她过的舒心。 季云非在她脸上落了个吻：“我没法保证给你大富大贵的日子，也不敢说以后让你住豪宅开豪车，可让你过的很惬意很舒心，我能做到。” 第五十四章（正文完） 第五十四章（正文完） 电梯很快到了他们那层，两人牵手下去，蒋小米笑：“你刚才在电梯里是跟我求婚呢？” 还不等季云非说话，蒋小米说：“行吧，我就勉强同意了。” 把她那枚戒指取下又戴上。 季云非：“别自作多情，那不是求婚。” 说完就被蒋小米踹了一脚。 四月份的时候，蒋小米的工作定了下来，就在她实习的那个频道。 就跟四叔说的那样，三舅人傻钱多，一直在赞助广告，后来她跟三舅开玩笑说，这些钱要是给她，她哪还用上班。 三舅：你就这点出息！ 当时三舅问她，跟季云非怎么样。 她说：想毕业就结婚，正好认识十年。 不过没户口本，到时候再说吧。 五月份时，台里给她放假两个月，回校准备论文跟答辩，七月初上班。 那天舅舅正好在北京，把她送去了学校。 路上，任彦东问蒋小米：“季云非那个项目怎么样？” 蒋小米：“还行。” 季云非的项目在上个月才找到新的突破口，虽然不赚钱，可它能存活下来不亏本，之于他们就是最大的成功。 任彦东示意她看后座：“我姐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自从跟爸爸闹僵后，她没回过家，跟爸爸一次都没联系过，反而是妈妈，不时会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样。 还跟她透露，爸爸的气这么久还没消。 蒋小米拆开礼物，是一条裙子：“我妈回北京了？” 任彦东：“没，在上海遇到的。” 又提醒她：“手提袋里还有重要的东西，你收好了。” “啊？ 还有？” 蒋小米刚才只注意衣服，至于手提袋还有什么她没上心，打开一看，一个小号文件袋。 “这是什么？” 任彦东：“户口本。” 蒋小米诧异：“？ 户口本？” 反应过来后，不由尖叫，两腿还乱蹬，那种兴奋无以言表。 任彦东：“……小点声！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蒋小米看了又看户口本，是自己的名字没错，转过身激动的抱着任彦东手臂：“三舅，你是怎么把户口本偷来的？” 任彦东甩掉她的手：“别乱动，影响我开车。” “哦哦，我一高兴给忘了。” 蒋小米赶紧坐好，不停追问：“三舅，你怎么偷出来的？” 她之前就跟三舅无意提了一句，没想到三舅当正事办了。 任彦东：“用手偷出来的。” 他前段时间专程去了姐姐家，跟姐姐说，小米是铁了心的要跟季云非在一起，如果不领证，未婚先孕，以后吃亏的是小米，她没有丝毫保障。 做母亲的都心软，而且姐姐对季云非并不讨厌，后来就把户口本给他了。 蒋小米担心：“那我爸要知道是我妈给我的，他会怪我妈的。” 任彦东：“夫妻哪有不吵架的？ 吵吵更健康。” 蒋小米：“……” 任彦东说正经的：“要是我姐夫想拆散你跟季云非，你真觉得你们能走到今天？ 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而已。” 死要面子，不愿承认自己是错的。 蒋小米叹口气：“在季云非成功前，我爸是不会原谅我的。” 任彦东忍不住打击她：“就是季云非哪天成功了，就姐夫那种性格，他也不会轻易原谅你。” 蒋小米：“那我跟我爸就真的断绝关系了？” 其实……有时候她也挺想爸爸的，他虽然强势，有时还不讲理，可他也是爱她的。 任彦东：“唯一能缓和的转机就是你家孩子长大了，嘴巴甜会哄人。” 蒋小米：“……” 回学校后的日子，说忙也忙，要一遍遍改论文。 说不忙其实也还好，一天里总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四处闲逛。 曾柯会不时来找她玩，知道她跟家里闹僵一点都不奇怪。 “诶，你怎么就这么淡定？” 蒋小米踢踢她的脚，“我跟我爸闹翻了，是真的闹翻了。” 曾柯躺在树荫下的草坪上，拿一片叶子放在鼻尖来回扫着，悠悠道：“就算闹翻了，你爸还是你爸。 你要不闹翻，你爸依然是你爸，可你男朋友是谁的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季云非现在就另有所爱。” “你的意思，我闹僵闹的好？” “可不是么。” 曾柯用叶子遮住一只眼，望着万里晴空。 忽然又被蒋小米踢一下，“你说话呀。” 曾柯：“说什么？” 蒋小米：“什么都行。” 她也在曾柯身边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蓝天白云，这种惬意还是初中时有过。 那时候她跟曾柯躺在操场上分享自己的小秘密，吐槽父母怎么怎么样。 还说自己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一晃，十年了。 蒋小米问曾柯：“你在想什么？” 曾柯：“在想喜欢跟爱的区别。” “那理出个头绪出来没？” “没。” 曾柯把叶子又放在另一只眼上，“你跟季云非打算毕业领证吗？” 蒋小米：“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季云非没任何表示，再说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忽然曾柯上方出现一只手挡住她视线，她吓一跳，歪头一看，“滚一边去！” 滕齐笑嘻嘻的：“我要真滚了，你不得哭啊，谁还天天请你吃排骨。” 季云非也来了，手里拎着超市购物袋。 “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蒋小米坐起来，也顺势把曾柯给拉起来。 滕齐盘腿而坐，“四年里你们俩除了这个地方就是超市，我们刚去超市没找到你们。” “什么好吃的？” 蒋小米扒着袋子看。 “啤酒，泡椒凤爪还有小烤肠。” 曾柯打开一罐冰啤，“今晚不醉不归呀。” 滕齐警告她：“你敢喝醉的，喝醉你自己回去啊！” 上次她跟蒋小米喝多了，他把她一路背回去，这没什么，他乐意，可她一路上发酒疯在那喊霍阳，他就没法忍了。 曾柯喝了几口，冰冰爽爽。 这几天不管哪个校园都弥漫着毕业的那种伤感，本来挺烦的同学跟室友，又忽然那么不舍。 她跟他们三个，不知道以后再聚的机会有多少。 高中那些同学，一开始还有联系，后来慢慢就淡了，很多早就不联系。 滕齐把小包装凤爪撕开一个口给她：“愁眉苦脸干什么？ 毕业分开那是他们，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他自己也开始啃凤爪：“季云非跟小米就在北京，你继续在你们校读研，我也在北京，聚会不是分分钟的事？” 曾柯多问了句：“你不回上海？” 滕齐反问：“回上海干嘛？ 回去还不被我妈给唠叨死，我就在分公司找个活干干，以后再说吧。” 他说：“我还想着吃你们食堂的排骨呢。” 蒋小米跟季云非对了个眼神，示意季云非看对面那两人，简直旁若无人，就跟即将要分别的小情侣一样。 季云非恍然，靠，原来滕齐喜欢曾柯啊，好像曾柯也对滕齐有点意思，就是两个傻子自己还不知道。 蒋小米眼睛微眯，有了，她啃了几口凤爪，故意道：“诶呀，好辣，我吃到泡椒了，辣死了。” 季云非把自己的啤酒给她：“快喝两口。” 喝了也不行，嘴唇辣，蒋小米指指嘴唇：“这里还辣。” 季云非低头在蒋小米唇上亲了几下，“好点没？” “卧槽！季云非你有点品行不行？” 滕齐抓狂。 曾柯：“季云非，你们够了啊！” 季云非幽幽道：“你们俩要实在看不下去，你们也亲一下，恶心恶心我跟小米，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滕齐：“……” 曾柯：“……”耳根红透了。 滕齐起来把季云非暴揍一顿，“让你嘴欠！” 季云非没忍住笑了出来，第一次，他没跟气急败坏的滕齐一般见识。 他们两人在那边闹着，蒋小米悠哉吃着凤爪，不时喝一口啤酒，她偷偷看曾柯，曾柯正偏头看着操场。 即便是暮色，也遮不住女孩的心事。 四人一直喝到八点半，季云非提出：“不早了，回去吧。” 蒋小米还不尽兴，“这才几点啊？ 今晚宿舍十二点才关门熄灯，再玩一会儿呗。” 季云非：“太晚了，我们还要坐车回校。” 曾柯跟滕齐也说要回去，蒋小米也不能勉强他们，毕竟太晚了不安全。 她忽然又想起来，看向滕齐：“你自己不是有车吗？” 滕齐：“我刚喝酒了，不能开。” 蒋小米：“……”还真是喝醉了。 季云非牵着她回宿舍，滕齐跟曾柯向大门口走去。 “诶，你说我要不要点播一下曾柯？” 季云非：“不用，他们自己还不确定，现在这种感觉刚刚好，你一说反而会破坏这样的暧昧，毕竟曾柯一直以为自己还喜欢霍阳。” 蒋小米：“那顺其自然吧。” “嗯，反正滕齐以后还是每星期要找曾柯，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离不开对方。” 到了宿舍楼下，季云非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进去吧，明天见，晚安。” “晚安。” 蒋小米亲了他好几下才进宿舍楼。 “你喝酒了？” 到宿舍后，室友问，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酒精味。 蒋小米：“嗯，喝了点啤酒。” 宿舍几个人洗过澡后，开始聊天。 然后听到楼下嘈杂声，好像有不少人。 一开始蒋小米以为是哪个班级从外面聚餐回来，在楼下多逗留了一会儿，后来发现不对，因为声音越来越大。 一个室友好奇，跑阳台上看个究竟。 “诶，你们快来快来，好像有人要表白，楼下好多人手里拿着玫瑰呢。” 室友激动道。 不仅她，楼上很多宿舍的女生都出来看。 蒋小米也过来凑热闹，六个人挤在阳台上。 她们离那边近，看的很清楚，他们都统一穿着白色体恤，每人手里都拿着两朵玫瑰花，好像在踩点找队形。 室友七嘴八舌起来： “肯定是四年里不敢表白，马上就要毕业碰个运气，万一要成功了呢？ 不成功也快离校，以后反正见不着，不尴尬。” “不好说，也可能求婚。” “求婚？ 不可能！我们学校那些傻大哥，有几个浪漫的？” 她们还在讨论，蒋小米打开窗户往下看了看，之前还有点小窃喜，会不会是季云非给她惊喜。 结果找了半天没见到季云非人影，这些拿玫瑰的人她也是一个都不认识。 楼下的人还在忙活，蒋小米没什么兴趣看，她回到屋里打开电脑看视频。 “哇，太美了。” 一个室友惊叹，转脸又对屋里的人说：“你们快来看看，都弄好了。” “表白的那个男的长什么样？ 我们认不认识？” 另一室友问。 “人多，不知道是哪个。” 就在她转脸说话时，楼下传来一声：“小米粥。” “蒋小米！有人喊你！” 室友简直比楼下的人还激动。 蒋小米爬起来就往阳台跑，起来的急，被桌角撞了下，快被疼死，她也顾不上疼，奔到阳台。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愣怔。 滕齐跟曾柯用竹竿高高举起照明灯，把那个队形照亮，所有人都把玫瑰花举过头顶。 从楼上看下去，能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个红色的丘比特之箭。 季云非仰头看着她，蒋小米视线模糊，但还是能认出那是季云非的轮廓。 他熟悉的声音传来：“蒋小米，我喜欢你十年了。 我高一期末考场上给你做的那个信物，你没忘吧？ 那时候我就想跟你在一起，可当时我不知道要怎么表白，也不敢。 今晚的求婚可能会很土。 等下一个十年，我再给你不土的惊喜。 你今年的新年愿望，我会替你实现，以后每一年我都会给你实现一个愿望，会一直帮你养小多肉，不管你多大，我都会一直买零食给你吃。” 季云非更咽了下，“小米粥，嫁给我吧。” 当欢呼声传来时，蒋小米泪流满面，反应过来后，她转身进屋，急吼吼换上衣服直奔楼下。 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在这个校园里，写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们人生的下一段，即将开始书写。 毕业后，周末时蒋小米还会跟季云非到校园里逛逛，偶尔吃吃食堂的饭，再去超市买点小零食带回家。 学生开学那天，九月一号，季云非给蒋小米发信息，让她第二天请假。 蒋小米：【怎么了？ 】 季云非：【明天正好天气不错，我们去领证。 】 蒋小米：“……”这么随便啊，不过还是跟领导请了假。 二号一早，蒋小米化了淡淡的妆，换上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季云非也换上一样的衣服，跟她的是情侣装。 季云非问她：“知道为什么选今天领证吗？” 蒋小米想了想，摇头。 季云非：“今天九月二号，初一那年的今天，我知道你叫蒋小米。” 蒋小米一愣，这么巧？ 她说：“那天，我知道你叫季云非。” 那年，今天。 他们相识十年。 也爱了十年。 （正文完） 番外一 番外一 毕业第二年的春天，季云非的公司才有一点点起色，这种起色也仅仅是工资照常发了后，过节费不用季云非再自掏腰包，公司的水电费不用霍阳个人垫上。 加班时也能奢侈的叫外卖，以往不管加班多晚都是泡面香味满办公室窜。 就这么点变化，成了团队所有人的动力。 今天周六，除了一个人请假，其他人跟正常上班一样，一大早就过来忙了。 下午快到六点时，霍阳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一下。 “今晚我们不加班了，过完年我们就没歇过，晚上放松放松，我请大家吃饭。” “去哪吃啊？” 他们动作可比做项目时都快，几秒就把电脑关上。 霍阳：“就去我们学校吧，以前我们常去那家。” 团队里有好几个不是他们一个校，问：“有什么特色？” 霍阳：“特色多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办公室，季云非跟霍阳最后走，季云非问他：“怎么突然要回学校？” 然后笑着说：“毕业时你不是说混不出名堂来就不回去？” 霍阳递他一支烟，自己点上，“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就算我们没有衣锦，但依旧可以还乡，因为那是家。” 他抽口烟，“就算现在没有功成名就，我们还是能回清华转转，它是母校。” 季云非的烟没抽，他轻轻弹了弹，第一回觉得这样的话不煽情。 毕业后，他陪小米粥去过学校很多次。 其实要不是为了让小米开心，他一点都不愿回去。 看着那些校友简介，他会一遍遍自我否定，那么多清华学子里，他是不是最没出息的那个？ 家，母校，自从他创业后他就一点都不想面对。 从过年到现在他一次家也没回去过，跟父母的联系也比以前少了不少。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亲戚朋友问他现在在做什么，更怕别人知道他现在糟糕的状态，会吃惊的说：啊？ 你清华毕业的啊？ （怎么混成这样？ ） 今天霍阳这番话让他找到了一些自我安慰，一直以来是他自己给了自己太多心理包袱。 也许等哪天他做到把所谓的面子踩在脚底下，他就离成功不远了。 季云非问霍阳：“你什么时候看开的？” 霍阳笑：“就十分钟之前看了个帖子，比我们大好几届的师兄写的。” 看完后他有一种释然。 他问季云非：“小米今天不加班吧？” 季云非：“嗯，跟曾柯去逛街了。” 顿了几秒，霍阳：“要不让她们一起去吃？” 季云非拿出手机，“不知道她们吃没吃过，我问一下。” 蒋小米跟曾柯早就吃完了，这会儿指正在商场，说不过去了，想买的东西还没买。 “她们去不去？” 霍阳问。 季云非摇头：“吃过了，下次的吧。” 他们在学校门口集合，哪知道滕齐也在。 季云非：“你怎么有空？” 滕齐伸个懒腰：“我在校园转悠半天了，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做不了清华的儿子，我做清华的女婿还不行？” 下巴朝着季云非一扬，“诶，你说是不是？” 季云非：“这个理儿没错，不过你就算想做倒插门女婿，清华这个老丈人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滕齐：“……”一把搂着季云非脖子把他揽过来，小声说：“别磕碜我，你什么时候把你老丈人搞定呀？” 季云非现在一点都避讳这个话题，自我调侃：“我是没希望了，以后指望我家儿子或是闺女。” “你跟蒋伯伯都冷战一年多了，真打算就这样冷着？” 商场里，曾柯跟蒋小米闲聊。 蒋小米只顾着吃糖葫芦，来不及回曾柯。 曾柯看了她一眼又偏过头去，太酸，她看着都流口水。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酸的东西吗？ 你今天都吃两串了？” 蒋小米：“很久没吃了，馋。” 曾柯走累了，找个休息的地方坐下，自己点了杯冰咖啡，问蒋小米喝什么，蒋小米：“苹果西柚汁。” 曾柯又回到之前那个话题上，“我觉得你应该主动找蒋伯伯道歉，你跟季云非证都领了，蒋伯伯也不会让你俩再离，你主动给蒋伯伯台阶下，皆大欢喜多好。” 蒋小米叹气：“不是我不想道歉，是我爸连我电话都不接。” 之前一年里，每到过节她都会打过去，每次都是秘书接听，然后说转告给蒋书记，然后就没了然后。 她说：“我爸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啊。” 还真是愁人，曾柯问她今晚逛街要买点什么。 “衬衫，我爸下周过生日，听我妈说他这两天在北京，我给他买件衬衫当生日礼物。” “那去逛吧。” 曾柯捧着咖啡漫不经心的喝着。 逛了好几家店才选了件满意的衬衫，花了小米大半个月工资。 小米跟妈妈约好了见面时间，要急着赶过去，跟曾柯就没多逛。 “我把你送学校。” 小米把购物袋放汽车后座。 曾柯摆手：“我晚上吃多了，从这走到我们学校也就半个多小时，我走回去，不然这杯咖啡都喝不完，正好边走边喝。” 蒋小米不让：“走半小时也累呀，我就多拐个弯，赶紧上车。” 曾柯根本就不听，小跑着走远，“下周去我们学校吃排骨啊。” 她正好郁闷着，想一个人散散步。 学业上有点迷茫，感情上更是。 她觉得她比小米过的还糟心。 蒋小米提前十分钟到了约好的地方，结果任彦雯早到了。 停好车，小米去了妈妈车里，司机见她来开门下去。 “这是给爸爸的。” 小米把手提袋给妈妈，又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同事出国时我让带的。” 任彦雯浅笑：“什么好东西？” “口红。” 任彦雯打开一看：“这个颜色适合我，今年春季流行色。” “爸爸呢？” “应该快到家了，我出来时秘书说刚从机场出来。” 任彦雯很久没跟女儿聊天，每次见面都是急匆匆的，她摸摸小米的脸：“是不是你这件衣服的原因。” 小米一头雾水：“怎么了？” 任彦雯：“脸比以前肉了一点。” “有吗？” 蒋小米赶紧拿出化妆镜照了照，可能自己天天看自己，感觉不太明显，“大概我最近零食吃多了吧。” “那些东西少吃点。” 任彦雯又聊了聊季云非，关心一下他公司情况。 蒋小米：“公司还行，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不仅能养活员工，他们几个合伙人年底每人估计还能分个十来万。” 反正超过了她的预期，她之前都做好了亏损两三年的准备。 任彦雯：“那不错，他们都能吃苦，慢慢来，创业一开始都这样，过两年就好了。” 关心道：“跟季云非还行吧？” “我们好着呢。” 蒋小米说：“没事我们就去姥姥家蹭饭吃，吃完再带。” 说着笑了：“饭菜钱都省了。” 任彦雯叹口气，家里所有人除了蒋慕平，基本都默认了季云非，可蒋慕平太轴，每回跟他只要提起季云非这三个字，他脾气立马就来了。 后来她都懒得跟他争吵。 分开前，任彦雯下车从后备箱拎下两大包，都是给小米买的衣服鞋子和包，小米以前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现在就那点工资根本不宽裕，说不定攒三个月都不够买一个她喜欢的包。 她揉揉小米的头，“开车慢点。” 小米用力点点头，她本想等着妈妈的车离开再开走，哪知道妈妈的车一直没动，原来是等她先开。 经过妈妈的汽车时，她摇下车窗，“妈妈再见，注意休息，别太累。” “嗯。” 任彦雯又叮嘱一遍：“开车慢点。” 汽车穿行在夜色里，不时还会堵车，走走停停。 蒋小米觉得妈妈变了很多，愿意跟她聊聊生活里的事，也会耐心听她说些工作上的八卦。 任彦雯到家时蒋慕平已经洗过澡，太累，准备休息。 “你去哪儿了？” 任彦雯：“当快递员去了。” 蒋慕平蹙眉：“你们部又接到了什么任务？” 任彦雯把那个购物袋给他：“你的。” “什么？” “自己看。” 蒋慕平淡淡笑了笑：“你专程出去就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 老夫老妻了，哪还用这么讲究，吃顿饭就行。” 任彦雯揶揄：“蒋书记，您自作多情了，我哪有功夫逛街。” 蒋慕平：“……那这是？” 任彦雯：“你家小棉袄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蒋慕平脸色一变：“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以后别理会她！” 想到小米瞒着家里人跟季云非把证都领了，他心口就疼。 看看手里的衬衫，还想让他原谅？ 门都没有！ 他气的直接把衬衫盒子摔沙发上，“改天退给她！” 衬衫盒子从沙发上滑下来掉地上。 任彦雯懒得跟他吵，淡淡道：“退回去多麻烦，明天让阿姨直接丢了就行。” 她上楼去。 泡过澡，任彦雯倚床头看书。 蒋慕平在看报纸，心不在焉的，一直翻页，报纸哗啦哗啦作响。 任彦雯嫌烦：“你干什么呢？ 不看就睡觉！” 蒋慕平盯着她看了几秒：“你喝不喝水？” “？” 任彦雯没接住他的脑回路。 蒋慕平认真解释道：“像我们这个岁数，睡前要喝点水，能稀释血液，对身体好。” 说完就下楼去倒水。 那个衬衫盒子还躺在地上，蒋慕平捡起来，用手小心拂了拂，拿着去了衣帽间。 番外二 番外二 曾柯到了学校也没回宿舍，在操场走了五六圈，筋疲力尽还又吃了一嘴狗粮，她慢慢悠悠晃去超市。 路上接到蒋小米的电话，“到宿舍没？” 曾柯：“早到了，去超市买瓶饮料喝。” 问她：“你呢？ 衬衫送出去没？” 蒋小米刚洗过澡，打个哈欠，“我妈说我爸收下了，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妈就是哄我开心。” 曾柯安慰她；“别想那么多，心意到了就行。” 那边蒋小米又打一个哈欠，咕哝一句：“好困。” 曾柯：“你马上就要跟猪一样了，吃了就睡，我到超市了，回聊。” “诶，那不是你同学曾柯么？” 有人示意霍阳。 他们一拨人刚吃完，正好路过超市就来买水，他们在超市后门，曾柯进了前门，刚她一直打电话没注意到他们。 滕齐一听说是曾柯，拔腿就往超市走，结果霍阳在前面快了他一步。 那同学起哄霍阳：“诶，你干嘛啊？” 霍阳；“追曾柯。” 滕齐抬起的脚步又落下，他没听错，霍阳说要追曾柯。 他掏出烟含嘴里，打火机已经点着，又意识到这是在校园，他把烟揉揉丢进垃圾桶。 曾柯拿了一瓶水就去结账，霍阳迎面走来，她一愣，忘了说话。 “买水？” 霍阳平静，也淡定。 曾柯连连点头，“嗯，你……？” 她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他回校来看她。 霍阳：“跟同学在这边吃饭。” “哦。” 然后曾柯就不知道说什么了，霍阳跟她说：“等我一下。” 他到冰箱随便拿了瓶饮料。 账是曾柯结的，她先把手机付款码递到收银员面前，霍阳就没跟她客气。 从超市出来，霍阳看向后门那边，他们都回去了，一个人都没有。 曾柯顺着他的视线，“找人？” 霍阳；“他们应该先回了。” 问曾柯：“你呢？ 回宿舍？” “嗯。” “我回家，走吧，正好顺路。” 曾柯想说，她们宿舍的方向跟大门的方向一点都不顺路，她不懂霍阳今天怎么了。 也许有话跟她说？ “怎么样？” 霍阳打破沉默，随意跟她聊着。 曾柯理所当然的理解为他问她专业上的，“还行吧。” 也只能是还行，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专业。 她研究生跟本科是一个方向，当初高考后报这个专业完全是因为霍阳，她抄了他的志愿。 等他离校，她就觉得什么都挺没意思的。 可那时候她已经考上了这个专业的研究生。 上了半年多，尤其最近，她越来越迷惘。 经常问自己，她当初的盲目值得吗？ 后悔吗？ 她自己也给不出答案。 有一点她没怀疑过，霍阳是曾经她那么喜欢的男生，在走廊上看他一眼就能激动半天，然后好几天心情都好到不行。 只是，也许因为自己长大了，也可能是因为霍阳拒绝了她，她彻底没了希望，那种心动的感觉越来越远。 高中时候所有的喜欢和暗恋从来不求回报，那么纯粹。 等上了研究生，她发现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心态。 那种感觉糟糕透顶。 今晚她围着操场走了那么多圈，依旧是迷茫。 不知道以后感情会怎么样，至于未来的工作，她想想都觉得没意思，那不是她喜欢的。 她以前的梦想是做个律师，可现在呢？ 强迫自己去啃那些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书本。 霍阳也不善言辞，曾柯陷入沉默后，他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他跟曾柯，认识到现在快八年了，可加起来说过的话不到五十句。 其中还有一大半是当初他拒绝她时说的，那时候他还没忘记前女友，他不想跟任何一个女孩谈恋爱。 很快到了宿舍楼下，曾柯顿下脚步，这一幕很熟悉。 四年前霍阳送她回来过一次，那是她表白遭拒，没忍住哭了，霍阳跟在她身后一路从操场把她送到宿舍楼，她进去后他才离开。 那个时候她连怨都怨不起来，他很好，只是他的好不属于她。 霍阳挣扎片刻，出声：“留个号码给我吧，我们经常到这边食堂吃饭，下次你要有空一起，反正滕齐跟季云非你都熟。” 然后多此一举的又解释：“我们现在没学生证也没饭卡，有时候不方便。” 说完，他在心里眯了眯眼。 智商跟情商都下线了。 曾柯：“……”原来是这样啊。 她很大方的报了手机号。 大一表白遭拒后，她删去了他所有联系方式，怕触景伤情。 还是跟几年一样，目送她进宿舍，霍阳才转身离开。 曾柯没忍住又回头，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那是她整个青春全心全意的喜欢的少年。 如今他成熟了。 季云非回到家开门后就喊：“小米粥，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他。 “小米粥？” 卧室的灯开着，季云非走过去一看，蒋小米正呼呼大睡，手里的手机也掉在床上，视频还在继续。 吃过饭他就急匆匆赶回来，也没跟滕齐他们一起去超市。 现在才十点不到，她竟然睡着了。 “小米粥。” 季云非又轻轻喊了她一声。 她呼吸均匀沉稳，看来不是假睡跟他闹着玩。 季云非把手机关上收起来，给她盖上毛毯。 他一身酒味，身上还有烟味，没亲她，先去冲澡。 洗过澡，季云非在客厅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季爸爸：“还在加班？” 季云非：“今天没加班，跟滕齐他们在学校吃饭刚回。” 他主动跟爸爸说，项目进展的还不错，他们今晚相当于庆祝一下。 季爸爸听着由衷高兴，还半开玩笑说，现在能不能入股，他可以投个二十万。 季云非知道爸爸是变相想资助他，怕他资金周转不开，他笑着说：“现在肯定不能入股了啊，你入股就等于是直接拿分红，哪有那好事。” 那晚他们父子两人一直聊了一个多小时。 跟爸爸说了说，季云非心里舒坦不少，上床时蒋小米把床霸占了三分之二，像个小狗一样趴着睡，手脚都分开。 季云非熄了灯把她抱怀里，蒋小米闻到熟悉的气息，很自觉的贴在他怀里，还哼唧两声。 季云非温柔的亲着她。 蒋小米被他亲的浑身一颤，可她睡得正香，一点兴致都没有，推他：“我困。” 三分不满七分撒娇。 蒋小米这几天精神恹恹，还老打哈欠犯困，一大早就没精神。 年龄大一点的女同事也没什么避讳，笑说：“你昨晚做了多久的坏事？ 看把你累这样。” 小米可冤枉了，“我昨晚十点多就睡了，也可能睡着时还不到十点。” 她自言自语一句：“这几天就跟吃了安眠药似的，睡不醒。” 同事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你是不是有了？” 蒋小米一愣，眨了眨眼：“不会吧？” 同事问：“你这个月大姨妈来了没？” 蒋小米摇头，又道：“不过我周期不是太准，有时候二十八天就来了，还有时候三十五天才来。” 同事：“那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有了。” 她弯腰打开办公桌最下面一个抽屉，翻了翻，确定是测孕纸，“喏，去测测。” 蒋小米不可思议的看着同事：“你……怎么还备这个？” 同事冲她招招手：“过来看看。” 蒋小米好奇，走过去半蹲下来，看完更吃惊，半抽屉都是这些测试纸，各种牌子，测卵试纸测孕试纸，都混在了一起。 她抬头，“你批发的？” 同事关上抽屉，“我让朋友从国外带的。” 然后微微叹气：“我们大龄女人备孕的心酸，你们这些小孩子不懂。” 然后拍拍小米的肩膀：“要是有条件的话，趁早生，你不知道多少夫妻年轻时要打拼，后来等有钱了想要生孩子，结果女的怀不上，我知道的好几对夫妻就因为没孩子后来男方家里人再一掺和，就离了。” 蒋小米听着突然就有点心酸，“你备孕多久了？” 同事：“快四年半，折腾死了，还没怀上。 不过我老公还不错，跟他妈妈说他自己有问题，他妈妈给他抓了那么多中药，每天打电话叮嘱他喝。” 蒋小米：“……” 同事下巴一扬：“赶紧去测测，要是怀孕了前几个月可不能同房，会造成流产。” 她现在都快成了半个专家。 十多分钟过去，蒋小米还没回办公室。 同事就知道，肯定中了。 蒋小米看着第二条淡粉的杠杠，两个测试纸上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种惊喜就跟她高一下学期转学到了北京，那个周五下午季云非来看她，没法言语。 她先缓了两分钟，等脚不麻了这才跑回办公室。 同事笑着问：“我没说错吧？” 蒋小米傻笑，然后不好意思的捂脸。 她做妈妈了，那么点年纪，她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成天吃零食，然后就要做妈妈了？ 我滴个天。 同事过来抱抱她：“蹭一下好孕。” 蒋小米也抱抱她，到现在人还在云端的状态。 同事：“你还不赶紧跟你老公报喜。” “这就给他打电话。” 蒋小米拿了手机急匆匆出去找安静的角落，也不知道季云非知道后会不会吓傻。 番外三 番外三 “你说什么？” 季云非激动的从椅子上起来，一手紧紧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无处安放，摸摸键盘摸摸鼠标，又摸摸杯子。 那边，蒋小米很确定的告诉他，他没听错。 季云非一下忘记自己是在办公室，更忘了他办公室的门没关，“我做爸爸了是吗？ 我做爸爸了？” 一遍遍，跟复读机一样。 然后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个劲的傻笑。 “季云非？” “在呢？” 季云非咧着嘴，“小米粥，我做爸爸了。” 蒋小米：“……你都说十几遍了。” “小米粥，我……”说着，他更咽了下，“谢谢你。” “你傻了吧，谢我干什么！” 蒋小米倚在窗口的墙上，看着电视台前的路上车水马龙，然后自己也哭了。 她跟季云非有宝宝了，不自觉又笑了出来。 后来觉得是自己傻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电话里是沉默的，却洋溢着幸福，谁都没说话，不想打断这样的美好。 季云非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拨弄百叶窗玩。 这个十五六平的小办公室里，他感受着人生曾未有过的喜悦，幸福，那是他的小米粥给他的。 后来他有了上百平的豪华大办公室，可最让他怀念的，却是这里。 季云非抹抹眼泪，问蒋小米：“现在感觉怎么样？” 蒋小米：“没啥感觉，能吃能喝能睡。” 说着，笑了。 “你快去上班，别耽误工作，我现在要给我妈打电话。” 小米：“晚上去姥姥家吃饭，姥爷给我做了好吃的。” “好好好。” 季云非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所有人。 季妈妈接到电话时，刚开过会，其他人都离开办公室，她坐在那儿想站没站起来，拿手扶着额，“你是说，我做……” 季云非：“是的，你做奶奶了。” 季妈妈：“……”内心是拒绝的，她才四十八岁啊，保养得还行，很多人都开玩笑问她要不要再拼个二胎。 因为公司有个四十二岁的同事刚生了二胎儿子。 而她……就要做奶奶了…… 天哪。 季云非：“妈？” 季妈妈：“让我缓缓。” 季云非笑：“这么高兴的事儿，你缓什么？ 你跟我爸二十四岁生我，我二十四岁生我家孩子，多好。” 季妈妈的反射弧太长，直到晚上下班时才回过神，她做奶奶了，她儿子有孩子了，那种惊喜无以言表。 她出了公司就给季爸爸打电话：“你今晚加班不？” 季爸爸：“加班，不过可以回家做。” 季妈妈：“那赶紧收拾一下下班，不对不对，到商场等我。” 季爸爸：“又要逛街？” 顿了下：“你也少买些，给儿子多攒点，就他们那点工资，哪够两人花的呀。” 季妈妈：“我是买婴儿用品。” 季爸爸以为：“你们又有同事生孩子？” 季妈妈笑：“不是，是给你孙子买的。” 季爸爸懵了，“给谁？”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季啊，你有孙子了，云非上午给我打电话，小米怀孕了，按照月份，冬天出生。” 季爸爸张张嘴，“不是……”语无伦次，整个人懵圈。 他做爷爷了？ “喂？” 季妈妈笑了，大概跟她上午刚听到消息时是一样的反应，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年轻就有了孙子孙女。 季爸爸半晌回神，“我们北京总公司一个领导，比我还大一岁，老婆怀了二胎，大概九月份生，他们家在北京的房子跟云非的小区离的很近。” 也就是说，以后……他孙子很有可能跟那个领导儿子一个班级？ 这…… 季妈妈哈哈笑：“老公啊，我今晚给你买瓶红酒压压惊。” 然后把遮阳板翻下来，照照镜子，她要做个年轻又时尚的奶奶。 季云非今天早早下班，到了楼下他才反应过来，蒋小米应该还没到。 怕影响小米开车，季云非没打电话催。 他耐心在楼下花园边等着，开心时就想抽烟，烟都含在嘴里了他又意识到孕妇不能闻二手烟，赶紧把烟丢了，以后他得戒烟。 一直等到六点半，蒋小米还没回来。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季云非给蒋小米打电话：“小米，你怎么还没到家？ 加班？” 蒋小米正躺在沙发上吃零食，“啊？ 我已经在姥姥家了呀。” 顿了几秒她反应过来：“你不会在家吧？” 季云非拍拍脑袋，高兴晕了，上午小米还跟他说晚上要去姥姥家吃饭，“我马上就过去。” 大半袋小馒头被她全吃光，蒋小米用脚踢踢三舅：“再给我拿点饼干来，我饿。” 任彦东正在回邮件，头也没抬：“自己起来拿。” 蒋小米理直气壮道：“我是孕妇诶。” 任彦东：“……” 蒋小米指指茶几上，“化验单你没看到？” 她上午测了后怕不准，同事说她要不放心就去医院做个血检。 跟领导撒了个谎，她直奔医院。 结果跟她自测的一样，她有宝宝了。 “三舅！” 任彦东无奈的望着她，最后还是起身给她拿了一袋小馒头，“这些东西少吃！” “我想吃怎么办？” 蒋小米撕开封口，拿两粒塞嘴里。 “别吃了，等云非来了就吃饭。” 姥姥把她手里的小馒头夺下来，“告诉你啊，以后这些不许吃，好好给我吃饭。” 姥姥给她剥橘子，“云非怎么还没到？” “跑错地了，以为我在家。” “你没跟他说晚上过来吃？” “说了啊，高兴坏了早不记得了。” 橘子剥好，姥姥掰几瓣放蒋小米嘴里，“我专门让阿姨给你买了最酸的，怎么样？ 够味吧？” “嗯，好吃。” “以后每晚都回来吃，想吃什么提前说，我跟你姥爷给你做。” “好。” 蒋小米爬坐起来，在姥姥肩头亲昵的蹭蹭，又想到：“姥姥，那您不累啊？” “累什么？ 你看看你姥爷，知道你有孩子了，他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越忙越高兴。” 姥姥又随手掰了几瓣句子塞给任彦东，任彦东本能身体向后躲，“我不。” 吃。 那个吃还没说出口，橘子就到了嘴里。 酸的他直皱眉，“妈，我不吃这个，你给小米吃就行。” 姥姥看着他，“诶，小米都要做妈妈了，你这个当舅舅的，怎么想的？” 任彦东：“高兴。” “然后呢？” “还要什么然后？ 花钱不够花我给。” 他看向小米：“我不是有卡在你那？ 怎么也不见你刷？” 小米：“不刷，要做碗有骨气的小米粥。” “米没有骨头。” 蒋小米伸手越过姥姥，掐了任彦东两下。 姥姥无奈的看着他们：“这都多大了，还闹。” 话题又回到任彦东身上：“小米孩子生下来就要喊你舅爷爷？ 反正你就是爷爷辈的。” 任彦东：“……”他搁下手机，揉揉眉心。 他自己还没结婚没孩子就要做……爷爷？ 季云非没到半小时就到了，一头汗。 “你这孩子，干嘛了呢？” 姥姥给他拿条湿毛巾，“赶紧擦擦，急什么，就不能慢点。” “怎么来的？” 小米走过去。 季云非：“跑步来的。” “你车呢？” “太高兴了，不敢开，怕走神。” “出息。” 蒋小米嘴角扬着。 开饭了，一大桌子菜，比年夜饭都丰盛，光是蔬菜就四个，姥爷把每样菜都给小米夹了一些：“吃这个好，维生素多。” 姥姥说：“不管是你大舅二舅还是你妈妈，你姥爷从来没关心过，他们小时候上几年你姥爷都不记得，指望着他下厨，那更没有门。” 任彦东顺口说了句：“那我小时候呢？” 姥姥：“都不想把你生下来，你说呢？” 任彦东：“……” 小米每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任彦东余光看向季云非，正好季云非也看过来，季云非讪讪道：“三舅，我没什么都没听到。” 季云非今晚胃口好，吃了两碗米饭。 蒋小米怕他撑着，“你少吃点，再喝半碗汤。” 姥姥摆摆手：“没事，让他吃，他高兴着呢，要是吃多了晚上你们走回去，正好消消食。” 姥姥吃的少，很快吃完，就开始给季云非剥虾，“不着急，慢慢吃，你姥爷也吃得慢，正好陪他。” 季云非点头，今天是真的高兴，跑了一路也饿得不行。 知道小米高考分数时他都没像现在这样没出息，今天他是真的没出息，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蒋小米跟季云非散步回自己家，这个季节天气正舒服，出来夜跑的人多了，路上很热闹。 两人十指紧扣，蒋小米一路哼着歌曲。 季云非不时瞅着她的侧脸，然后笑着把头转到另一侧，眼里酸酸的，心里美滋滋的。 番外四 番外四 蒋小米怀孕快三个月时基本就不孕吐，胃口也好了不少，每天早上季云非六点钟就起床给她煮粥吃。 蒋小米每早一个水煮蛋一碗粥，偶尔再加点水果。 季云非总觉得营养不够，跟她打商量：“以后每周的话，吃两次粥，然后牛奶啊豆浆啊我们换着口味吃好不好？” 他又说：“果汁也行，我天天给你鲜榨，你这样老吃粥可不行。” 蒋小米正吃得津津有味，摇头：“我就吃粥，其他不想吃。” 季云非把剥好的鸡蛋给她：“那营养不够。” 蒋小米免去他的后顾之忧，“知道我为什么叫小米吗？” 季云非笑：“爱吃小米？” 也不对啊，她不喜欢吃小米粥。 蒋小米：“我妈妈怀我的时候，每天都吃小米粥，只有吃小米粥时才不吐，后来我的名字就这么随性起了。 听我姥姥说我妈那会儿孕吐厉害，一直到七个月时才好一点，你看我生下来不是健健康康？ 真不用吃太多，现在的人都营养过剩。” 季云非把果盘端到她面前：“那多吃点水果。” 蒋小米皱皱眉，她以前爱吃水果，自打怀孕后她对什么水果都没了兴趣，不过听说多吃水果对宝宝皮肤好。 时间差不多，季云非去换衣服准备上班。 蒋小米倚在门框上盯着他看，也可能是结婚了也做了爸爸，这几个月明显感觉他成熟了很多。 他眉宇间的青涩全部褪去，比以前沉稳不少。 季云非正在往裤子里塞衬衫，蒋小米走过去帮忙把衬衫整理平整，弄好后还不忘占点便宜，在他腹部摸了摸，“肌肉比以前结实了，看来健身还真管用。” 季云非坏笑：“等你生完孩子就知道有多管用。” 蒋小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踹了他一脚：“你成天就想着这事！” 收拾好，两人一起出门。 蒋小米想起来晚上要跟滕齐吃饭，叮嘱季云非：“晚上你不用做我的饭，你一个人要不想做的话就去姥姥家蹭饭。” 季云非：“让滕齐改中午。” 蒋小米：“中午他说要找曾柯吃饭。” 季云非不解：“他有毛病，请你们两人还分开来。” 蒋小米耸耸肩：“谁知道呢，可能有些话不方面当着我跟曾柯一起说。” 她猜测着：“可能他要跟曾柯表白？ 然后晚上找我汇报情况？” “可能吧。” 季云非也心思关心别人感情问题，到楼下分开时他提醒蒋小米，明天上午要去医院建档产检，要是领导安排值班，让她调一下。 蒋小米：“早跟领导说过了，孕期我基本没什么累活。” 她抱抱他，各自开车离开。 滕齐找曾柯不是为了表白，他没那个勇气说出口，就害怕表白遭拒后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做，他也觉得自己挺没用。 当初大学还没毕业，每次来找曾柯吃饭，他都会给自己鼓劲加油，心里暗示自己： 滕齐啊，你要是个男人你就说出来。 以前你喜欢蒋小米时不是挺厚脸皮的么，你喜滋滋的给她送午饭，还不要脸的喊她媳妇。 为了她你去报补习班，想多看她两眼你还专门买了辆单车，每天放学你悄悄跟在她车后。 你那时可真是条汉子，不管什么都不会藏着掖着，就连你的哥们季云非你都不会让。 不管怎么暗示，可等曾柯一出现，他秒怂。 后来霍阳约她，还要追她，他就彻底打消了念头。 她终于可以跟喜欢的男生在一起，他不想打扰她这份平静。 做个朋友也挺好。 就在滕齐怔神时时，曾柯从宿舍出来了。 曾柯今天上午没课，刚才在宿舍还专程打扮了一番。 等涂好淡淡的口红后，她自嘲，曾柯啊，你有毛病吧！吃个饭而已，你还以为是相亲呢！ “你今天不忙？” 曾柯问，跟他并肩朝食堂去。 滕齐：“还行。” 快到食堂，“中午还吃糖醋排骨？” 曾柯问他。 滕齐：“你吃吧，我换别的。” 曾柯觉得新鲜，五年了，他每次都是来吃排骨，今天竟然不点这个菜，“今天怎么了？” 滕齐淡淡一笑：“以后还不知道哪年才能来清华一趟，吃点其他特色。” 曾柯一愣：“什么意思？” “先去打饭。” 滕齐没打算现在说。 曾柯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劲，不是她敏感，是他话里有话。 以后还不知道哪年再来？ 就是说……他不打算再来了？ 打过饭，两人找个靠边人少的位置坐下，还不等曾柯问，滕齐就主动说了：“我下个星期就出国。” 曾柯手里的筷子一滞，数秒后，假装镇定：“这么突然？ 什么时候决定的？” 其实就是这几天决定的。 滕齐说：“我爸早就让我出去，我一直拖着，正好那边有个项目，我跟着项目经理多学学。” 曾柯咬了一口排骨，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吃下去，问他：“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滕齐笑笑：“这就不好说了，等……” 那句话还没说完，曾柯手机响了，她拿出一看，是霍阳。 就算是倒着看曾柯的手机屏幕，滕齐还是一眼就知道那个号码是霍阳的，他低头闷闷吃着饭。 曾柯本来不想接的，可又一想要是不接的话，滕齐还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她接听：“喂，霍阳。” 霍阳：“晚上想去你们食堂吃饭，到时我去找你拿饭卡。” 曾柯问：“你是今天晚上过来吗？” 霍阳：“嗯，到了我打你电话。” 曾柯：“好，我都在学校。” 通话很快就结束，曾柯看向滕齐：“怎么忽然就要去国外？ 还以为你一直会在北京呢。” 他之前可是说过，他会一直留在北京，想要聚会那是分分钟的事，可转眼就要出国。 她试探着问了句：“因为小米吗？” 滕齐抬眸：“嗯？” 他刚才一直走神，没听到她说什么。 曾柯咬咬唇：“小米有宝宝了，你心里难过，所以就想出去了，是吗？” 滕齐苦涩的笑笑，没说话。 曾柯明白了，“嗯，出去散散心也挺好。” 滕齐夹了她盘子里两块排骨，“高一时你偷了我一块排骨，这么多年了加利息得还两块。” 大有吃完这顿饭就两不相欠的意思。 滕齐咬了一口排骨，不再是以前那个味。 他味同爵蜡的吃着，很多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以前说过我会天天请你吃排骨，一直到你找到男朋友，我没食言对不对？ 霍阳挺好的，我以前说他不好那是给你宽心，你别当真。” 霍阳除了长得没他帅，其他的他也找不出霍阳哪里不好。 曾柯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在眼眶直打转。 滕齐心里一扎，“我知道你委屈，不过霍阳当时不接受你应该是他还想着他前女友，他只是不想伤害你，也不是不喜欢你，你看他现在自己走出来了，就来主动追你，多好。 别人不知道你多喜欢霍阳，我知道。” 当初高中，她在校门口看到霍阳女朋友来接霍阳放学，两人手牵手离开，她哭的稀里哗啦，他默默跟在她后面，一直把她送回家。 她知道霍阳跟女朋友分手后，那天中午买了两份排骨，没吃完，都是他替她解决掉的。 高考分数出来后，她知道自己跟霍阳就差几分，可以上一所大学，她兴奋的拉着他在ktv唱了半夜，嗓子都哑掉。 后来她抄了霍阳的志愿，再后来她跟霍阳表白遭拒，霍阳生日那天，她自己喝醉了，一路上是他把她背回学校。 所有的一切他都陪她经历过。 所以他明白她对霍阳的感情，也知道她有多不容易。 好在一切都柳暗花明。 滕齐说完，用汤碗碰碰她的：“一切都好。” 祝她跟霍阳幸福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曾柯眼泪没控制住，啪啦啪啦流下来。 “你看你，开心的事儿你哭什么呀。” 滕齐抽纸巾给她擦擦脸，“要是我喜欢那么多年的女神来追我，我不得开心死。” 曾柯自己拿过纸巾擦脸，“我就是高兴的。” 把曾柯送回宿舍后，滕齐在车里呆坐了快三个小时，后来又抽了几支烟，直到蒋小米给他发信息：【什么时候到？ 】 滕齐回神，掐掉烟，回她：【现在就过去，刚从曾柯这边出来。 】 滕齐接上小米后就去了餐厅，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把特色餐点给小米都点了一份，“你慢慢吃，反正明天不上班也不急着回家。” 蒋小米：“可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滕齐：“吃不了你就打包带回去。” 蒋小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今天他情绪不对，以往他废话不要太多，嘟嘟嘟说个不停，今天沉闷的有点吓人。 “诶，你怎么啦？” 难道表白后被曾柯给拒绝了？ 滕齐用餐巾把桌面擦擦，直接趴上面，有气无力，什么都没说。 “诶，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 “你要不说我吃完就走。” 小米威胁他。 滕齐：“我下周就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等你生孩子我会回来看我干儿子。” 蒋小米诧异：“你要出国？” “嗯。” “你被曾柯给拒绝了？” “……没表白哪来拒绝？” “那怎么了？” 蒋小米不知道霍阳要追曾柯的事，她怀孕后就跟曾柯见过一面，曾柯也没跟她提。 蒋小米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一回事？” 滕齐简单说了下，很客观的陈述。 太突然了，蒋小米一时语塞。 滕齐：“最近霍阳跟季云非一直在忙项目，每天加班那么晚，有时还要出差，可能两人现在还没什么进展，曾柯就没跟你说，大概是想等她和霍阳成了后再说。” 蒋小米也不吃了，放下点心：“就为这么点事，你想不开就要远走他乡？ 滕齐，你还真出息啊。 你不是还没表白么？ 你怎么就知道曾柯一定会选霍阳？ 你必须去试试。” 滕齐摇头：“你不知道曾柯这几年的那些事，你跟季云非恋爱后，我充当了她闺蜜的角色，懂吗？ 你也是女生，你会在什么情况下高考志愿抄一个男生的？ 你知道霍阳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她从高一就暗恋他。” 说着，滕齐呼口气。 句句扎他自己的心。 蒋小米张张嘴，无力反驳。 也对啊，高中两年半她跟曾柯没有联系，大学后偶尔见面，她忙着学习忙着实习，曾柯也是，两人玩的时间很少。 就算约了一起，滕齐也基本次次参加。 她对曾柯的了解也许还停留在高一寒假前。 就算如此，蒋小米还是劝他：“我感觉曾柯是喜欢你的，你试试好不好？ 不行的话，至少没有遗憾了，啊？” 她推推滕齐的手臂，她是真心想他们两个在一起。 滕齐还是拒绝：“曾柯对我的喜欢是依赖，就跟她对你的喜欢是一样，那不是男女的喜欢，我陪了她快八年，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怎么可能，不过那种感情就像家里人一样。” 他说：“就算有点不一样的感情，那也抵不上霍阳的多，她喜欢霍阳那么多年，现在终于等到了，我不能这个时候出来插一脚逼她做选择，我也不想她暗恋那么多年的感情没结果。” 他不想干扰她的任何决定，让她随心吧。 蒋小米这一刻恍惚了，自己也开始怀疑，到底曾柯对滕齐的喜欢有多少，有到没到爱？ 如果到了爱的程度，那曾柯对滕齐的爱能不能比得上霍阳？ 之前以为霍阳不再追曾柯，她一直都觉得滕齐跟曾柯在一起是早晚的事儿，因为他们天天形影不离，别人插不进来。 可哪知道霍阳杀个回马枪，谁都始料未及。 面对自己曾经那么喜欢的男生，大概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吧？ 蒋小米不想放弃，征求滕齐意见：“那我能不能侧面跟曾柯说说，看看她什么反应好不好？ 你先别急着就出国。” 滕齐：“你可千万别啊，不然我跟曾柯真的连朋友都没法做，小米，你是跟我关系好，你才觉得曾柯跟我在一起合适，其实……” 顿了几秒，他说：“其实你要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霍阳跟曾柯更配，他们一样的学历，话题也一样。” 什么都般配。 而他呢？ 除了父母有钱，自己长得还行，没什么能跟霍阳比。 蒋小米还是不甘心，她直接打了曾柯的电话，开了免提。 滕齐想按断，可来不及了，曾柯的声音传来：“是不是我家干儿子想我了？” 从她的声音判断，现在心情还行。 “你长得美！” 蒋小米还是以前的语气，“在哪儿浪呢？” 曾柯：“跟霍阳在一起，刚吃过饭，马上去看电影。” “霍阳？” 蒋小米假装不知道，吃惊道。 “嗯，先不说啦，改天找你吃饭我们慢慢聊，马上就到电影院。” 通话结束，滕齐落寞的看向窗外。 夜幕降临，外面路上热闹的不行，就他感觉冷清。 蒋小米拿纸巾擦擦眼泪，这一刻她特别心疼滕齐，觉得他一下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 滕齐回头，不由皱眉：“不是……我失恋，你哭什么呀？” 蒋小米：“不想你走呗，你在这我们多热闹，等你走了，我们找谁玩去？” 眼泪又没忍住掉下来。 “你别呀，你这样弄得我也想掉眼泪。” 滕齐做个深呼吸。 以前高中那些犯浑的事儿，就跟刚发生一样，她被他撞下楼梯的那一幕还在眼前。 然后他们就长大了，要各奔东西。 那晚十点多，曾柯跟霍阳看完电影出来。 一路上两人都比较安静，快到学校时，霍阳停下脚步，“曾柯。” “嗯？” 曾柯也顿足，“怎么了？” 她预感到他要表白，她一晚上也等这一刻。 大概静默了两三秒，霍阳看着她的眼：“这次我来追你。” 曾柯还是心头一颤，只是这样的表白来的太迟，她那么认真的跟他说：“霍阳……”一开口就更咽。 她一直呼气，调整了半晌，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喜欢你，喜欢到听到你的名字我都觉得是幸福。 然后高中三年我一直不敢懈怠，怕一个不用功我就被你甩在了后头。 那时候你跟你的名字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偷偷从你们教室门前过，就是为了能瞄你一眼。 后来知道你分手了，我就抄你志愿，我就等着你哪天回头时能看到我。 反正喜欢你成了我的一个习惯，那几年我干什么事都能想到你，做什么事都是跟你有关，你喜欢哪个歌手，我都能把那个人的所有歌曲唱出来，连歌词都不会错。 我会让季云非问你借试卷看看，然后我复印一张，偷偷模仿你写字。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要伤我，那时候你应该是没心思恋爱，你现在愿意给我机会，也许是被我感动了，也许对我有些喜欢跟欣赏。 真的很谢谢你。 可我……在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没有一点希望后，我就慢慢把你放心底，可能从大四时我就喜欢上了别人。 当然……我还是那么悲催，那个人也有喜欢的女孩，不过不影响，我就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要是我现在接受你，那一定是因为我想弥补以前的遗憾，而不是为了爱情跟你在一起。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曾柯平复了一瞬，“霍阳，我喜欢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没再找男朋友是因为我没遇到合适的，你别有心理负担，以后你总会遇到让你再次心动的女孩儿。” 她上前一步，主动抱抱他：“谢谢你啊。” 你一直都好，就是我们没在对的时间遇到。 霍阳心里是难过的，仿佛也释怀了，他用力抱抱她，最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所有的话都显得多余。 曾柯擦擦眼泪，“你不用送我回宿舍了。” 跟他摆摆手，走进校园。 就在这里分开挺好的。 那晚十一点多，曾柯给滕齐发了条信息：【下周我们要跟导师去做调研，没法送你了，一路顺风。 】 番外五 番外五 蒋小米做产检时差点晕过去，抽了那么多管血，一早又没吃饭，抽完后感觉两眼发黑。 “你会不会贫血？” 季云非半抱着她走出来，给她揉着手臂，“感觉怎么样？” “还行，不是贫血，就是有点点晕血。” 蒋小米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身上，感慨道：“生个孩子真不容易。” 季云非赶紧拿出水给她喝，又给她小零食，“先吃点，到车上吃早饭。” 蒋小米催他：“行，我没事，你去公司吧，不是还有事要忙？” “那也不急这一时，吃过中饭再去。” 她现在这样，他也不放心她一人在家。 回去时，蒋小米说：“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她有点担心，就怕哪项指标不合格，她下载了个孕婴方面的app，不时就有孕妇说产检出问题。 季云非：“你能吃能喝，我们两人又没有什么毛病，不会有问题，别瞎想。” 其他检查报告很快出来，就只有唐筛还要等结果。 这几天正好季云非忙，要跟霍阳到上海出差。 走的时候他叮嘱蒋小米，结果出来第一时间告诉他。 蒋小米拿到报告单时傻眼了，吓得说话都直哆嗦，“医生，这什么意思？” 孩子是畸形？ 医生：“概率高一些。” 让她再做羊水穿刺看结果。 后来医生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见去，等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手脚是冰凉的，明明是大夏天。 瘫坐在长椅上很久都没缓过神，她不敢给季云非打电话，怕影响他谈业务。 蒋小米看着手机屏幕，手发抖，她打电话给妈妈：“妈妈，你在哪？” 说着就哭了。 “怎么了？” 任彦雯在开会，会议正好接近尾声，她直接走出会议室。 “妈妈，我……唐筛结果出来了，属于高风险，还要做羊水穿刺，怎么办？ 万一……万一。” 她已经泪流满面。 “乖，没事，只是风险高，又没确诊是，别怕，你在那别动，我马上过去。” 任彦雯比蒋小米还紧张，她定定神，给蒋慕平打电话，“你朋友不是医院院长么，让他帮忙找个好点的妇产科医生，我想咨询点事儿。” 蒋慕平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任彦雯：“小米唐筛不合格，高风险，在医院哭呢。” 蒋慕平半天没吱声，“那你快去吧。” “你呢？ 要不要去小米家看看小米？” 任彦雯问他。 “不去！” 蒋慕平直接挂了电话。 任彦雯摇摇头，直接去了医院。 到医院时，蒋小米正在大厅，眼睛通红。 “妈妈。” 此时的她像个无助的孩子。 “没事儿，我问过了，只是概率高一些，你年轻，没问题的。” 任彦雯给她擦擦眼泪。 “我也不是高龄产妇，我怎么就高风险了呢？” “高龄孕妇唐筛高风险的比列要大，像你这个年纪的概率很小，也不代表没有，不过基本都没问题，很多人都跟你一样，最后做了羊水穿刺，检查结果都正常，别担心。” 孩子在她肚子里，别人不会懂那种难过和担心。 她明白了做妈妈有多不易，从孩子是胎儿那刻起就注定了一辈子的牵挂，她真希望有问题的是她，而不是孩子。 妈妈给她找人安排了做羊水穿刺，接下来又是漫长等待结果的日子。 把小米送回家，任彦雯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蒋慕平打来的，她手机之前调成了震动，放在包里没听见。 任彦雯叮嘱小米先躺着休息，借口到车上拿东西给蒋慕平打了电话：“有事？” 蒋慕平反问：“你说呢？” 任彦雯呛他：“我又不是你秘书，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 赶紧说，我忙着呢，不说我挂了啊。” 蒋慕平吃瘪，“怎么样了？” 任彦雯故意道：“什么怎么样？” 蒋慕平气的，“你闺女怎么样了？” 任彦雯客气道：“谢谢蒋书记关心。” 然后就没了下文。 蒋慕平：“……”喘着粗气，“彦雯你现在怎么都这样了，你说你还有个大人样子么？ 好好说话不行？” 任彦雯：“那只能说明蒋书记言传身教，我学得好呗。” 蒋慕平揉揉心口，知道自己讨不到半点便宜，好声问道：“小米怎么样了？” 任彦雯：“还行，要一周后才知道结果。” 顿了几秒，蒋慕平说：“你都半年没休息了吧？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就住在那边吧。” 不等任彦雯说话，他又道：“行了，我忙了啊，再打电话过来我可能也接不到。” 直接挂了电话。 任彦雯‘呵’了声，治他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的几天，任彦雯白天上班，晚上就回蒋小米那边，今晚她下班早，回来时蒋小米在看电视。 任彦雯：“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我去楼下花园逛了一圈。” 蒋小米伸伸懒腰：“妈妈，我能上班不？ 在家闷着太无聊。” 她都躺了好几天，实在难受。 任彦雯：“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下星期一再去上班。” 问她：“还没告诉季云非？” 蒋小米摇头：“等结果太煎熬了。” 她一个人承受就行。 任彦雯问她想吃点什么水果，“苹果？” “酸的，橘子吧。” “橘子吃多了上火，少吃点。” “嗯。” 蒋小米懒懒的倚在沙发里，妈妈给她剥橘子。 任彦雯跟她闲聊着：“季云非出差哪天回来？” 蒋小米：“就这几天吧，中午打电话说下周一差不多能忙完。” 任彦雯：“那我就再多陪你几天。” 蒋小米一喜，“真的？” 任彦雯：“……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我还能骗你？” “我这不是高兴么。” 蒋小米怕影响妈妈工作：“你工作要紧，我现在不碍事了，医生说刚做完穿刺要注意休息，我都好几天过去，一点感觉都没有。” 任彦雯：“我上半年几乎一天都没休息，正好歇几天。” 那就好，她感觉好多年没跟妈妈这么悠哉的坐下来聊天。 蒋小米问：“妈妈，你怀我那会儿担不担心？ 产检什么的都正常吗？” 任彦雯跟她说起以前：“那时产检不像现在这么麻烦，不过也担心呀，特别是孕晚期，你每次做胎心监测都不正常，医生就让我去吸氧，然后再去做，反正被折腾的不轻。” “那爸爸呢？ 陪你做产检吗？” “你爸哪有时间，都是我自己去，当时你三舅也不大，你姥姥还要忙着带你三舅，我什么都一个人。” 任彦雯想了想：“也不对，你爸去过一次，正好有次周六去产检，那时你快生了，我吸过氧后你动的就比较厉害，你爸手放我肚子上，然后你一直踢，你爸就没出息哭了。” 蒋小米一愣，忘了把橘子咽下去。 心里，嘴里都泛着酸涩。 任彦雯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注意蒋小米表情，“粥熬的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把剥好的橘子给蒋小米，她起身去了厨房。 羊水穿刺的结果在周一中午时拿到，没有任何异常，医生叮嘱她，再过几周来做四维。 虚惊一场，蒋小米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拿着单子看了又看。 晚上时季云非出差回来，他一直不知道蒋小米做过羊水穿刺，回来就抱着她的肚子亲，问她：“我不在家这几天，小东西有没有不听话？” 小米：“还行，他不敢不听话。” 她摸摸季云非的脸，“怎么瘦了？ 没在家吃？” 他出差的地方就离他家不远。 季云非：“每天忙到三更半夜，我没回家住，跟霍阳住在酒店，就昨天回家一趟。” “这回谈的怎么样？” “就等着你问呢。” 季云非笑着说。 看来不错，蒋小米也跟着高兴，凑过来在他唇上用力吻了下，“别太累，悠着点。” 季云非：“没事，一点都不累，给孩子赚奶粉钱，给你赚买包的钱，光想想都有劲干活。” 其实也累，累到回酒店房间都来不及洗澡，倒床上就睡着了。 他想快点赶回来陪她，咬咬牙就挺了过来。 季云非才发觉家里有不小的变化，多了不少精致的摆设，都是小米喜欢的，“你又逛街了？ 不是说了等我回来陪你去，这么多东西你拿着累。” 蒋小米没隐瞒：“我妈妈买的，你不在家她怕我晚上害怕，就在这边陪了我几夜，昨天又出差去了。” 季云非担心问道：“妈……住得惯吗？” 蒋小米：“我妈挺喜欢的，还说温馨，有家的感觉。” 季云非把她抱怀里，亲亲她的唇，又亲亲她的肚子，从未有过的满足。 忙碌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北京已经入冬了。 蒋小米太懒，整个孕期基本没怎么运动，连走路都很少，每次季云非拉她出去走路，她总是各种找借口。 已经到了预产期，胎儿还没入盆，又加上脐带绕颈，决定剖腹产。 剖腹产那天，家里所有人都来了，除了蒋慕平。 蒋小米还没有宫缩，一点都不疼，进手术室的前一刻，她还跟季云非嘻嘻闹闹的，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希望早点看到孩子。 所有准备工作都好了，医护人员要把她推进手术室，季云非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别怕，我一直陪你。” 蒋小米笑笑，点点头。 手术室里，伴随着婴儿洪亮的啼哭声，蒋小米跟季云非的眼泪掉下来，那哭声是人间最美的声音。 季云非告诉她：“是儿子，像你。” 然后更咽了。 番外六 番外六 蒋小米在出院的前一天，滕齐从国外赶回来看她，到了病房门口，他脚步一顿，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曾柯，她在逗孩子玩。 滕齐心里五味俱杂，分开的这半年多，他除了想她还是想她，前几天蒋小米给他打电话，说曾柯没跟霍阳在一起。 因为曾柯有了喜欢的男生，所以拒绝了霍阳。 这么多年，除了他，曾柯再也没跟其他异性相处过。 然后他自恋的就以为曾柯喜欢的人是他自己，于是他回来了。 “做贼呢？” 季云非从身后踹他一脚。 这一脚一点都没留情，扑通一下，他撞开门，一个踉跄扑进房间里。 “握……”草。 最后那个字，滕齐硬生生憋了回去，因为季云非妈妈还在病房里。 “阿姨好。” 滕齐余光瞄了眼曾柯，笑着跟季妈妈打招呼。 “哎吆，我差点都不敢认，滕齐是吧？” 季妈妈站起来，“过来坐，比高中那会儿长高了不少。” 滕齐先过去看看宝宝，给了个红包。 他脚碰一下曾柯，结果被曾柯狠狠踩了一下，疼的他倒抽冷气，握草，他在心里骂了句。 蒋小米逗宝宝，就假装看不到他们两人那点小心思。 在病房待了一会儿，滕齐说：“不打扰你休息了，等你身体好些，我跟曾柯去你家里玩。” 蒋小米揶揄他：“你出国还有时间？” 滕齐干咳两声：“那个项目差不多结束，我最近留在国内。” 然后跟曾柯说：“走了，小米身体虚弱，让她多休息休息。” 曾柯淡淡道：“你先走吧。” 滕齐没理曾柯，跟季妈妈打了声招呼，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走。 “诶，你干嘛！” 曾柯怕吓到宝宝，压低声音说。 “不是跟你说了，别吵着我女神休息。” 到了外面走廊，滕齐还不松手，半拉半拽着，一直把曾柯拉到安全通道口，这边没人过来。 曾柯抬眸，口是心非道：“你放手！” 滕齐真就松手了，曾柯心里一空，他还真就放手了？ 滕齐攒足了勇气，把她整个人都抱怀里，“听小米说你喜欢我，我可当真了啊。”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低头亲上她，感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曾柯都忘了挣扎，全身酥麻。 病房里，季妈妈好奇：“那个滕齐，是不是……喜欢曾柯啊？” 季云非无奈的眼神：“妈，您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别再那么八卦。” 季妈妈反驳：“我这是想跟上时代潮流，你懂什么？ 不然以后怎么给我孙子找女朋友？” 季云非：“……” 刚喂过奶，蒋小米在宝宝额头亲了又亲。 所有人都说宝宝长得像她，家里那么多人经常会来看她，宝宝出生六天了，爸爸还是没来，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轻轻摩挲着宝宝的小手，心里说：儿子啊，以后妈妈跟姥爷的关系缓和，可就全指望你了。 “吃过奶了？” 季云非过来。 “嗯，你抱过去吧。” 蒋小米刀口还疼，躺下来。 季云非这几天被妈妈手把手教的已经完全进入新手爸爸状态，他把宝宝竖立抱着，小心扶着宝宝的头让宝宝靠在他肩窝，轻轻给宝宝拍奶嗝。 打过奶隔，宝宝趴在季云非肩头安心的睡着。 蒋小米拿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她现在觉得男人抱孩子时是最帅最性感的时候。 季云非把宝宝放在婴儿床上，坐在床沿给蒋小米揉腿，问她：“你今天故意让曾柯来的？” “对啊，我都知道他们对彼此都有意思，那是一分钟都等不了。” 蒋小米笑说，“改天问他们要红娘辛苦费。” 季云非这才想起来还有东西没给小米，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这个给你。” 蒋小米接过来，厚厚一叠，“这是你同事还是你们同学给宝宝的？” 季云非继续给她揉腿：“是我给你的，你看你生宝宝那么辛苦，结果红包都是给宝宝的，你那份我给。” 蒋小米朝外面厅看了眼，月嫂跟婆婆在厅里给她做饭，她朝季云非勾勾手指，季云非笑，倾身凑过去。 蒋小米在他唇上亲了下，“谢谢老公。” 季云非抱抱她，该说谢谢的是他。 在他一穷二白时，她愿意嫁给他，给他生孩子，给了他一个小家。 淘淘三岁时才有了小名，以前都是叫宝宝。 小名是任彦东给取的，因为太淘气。 淘淘在任彦东书房玩，问任彦东：“任总，这是谁画的？” 奶声奶气的。 任总是季云非让淘淘这么喊的，喊四叔蒋总，喊五叔帅哥。 不然他们几个人不接受淘淘喊爷爷。 任彦东心道，还能有谁？ 跟他说：“你妈妈。” “哦。” 然后淘淘没了动静。 任彦东回头看他时，看他有模有样的蹲在那里欣赏他妈妈的大作。 任彦东开始忙工作，等他再次抬头时，淘淘不在书房，他关上笔记本去找，“宝宝？” 没人回应。 “宝宝？” 保姆闻声赶紧上楼，“宝宝没下来啊。” “任总，我在这。” 每次淘淘奶声奶气喊他任总，任彦东哭笑不得，可除了这个称呼，其他他又接受不了。 循着声音，任彦东找到自己的卧室，进门后就傻眼了，“宝宝你干什么呢！” 淘淘咧嘴笑：“画画，我比妈妈画的好。” 书房的墙上都画满了，他没地可画，其他地方又不是任总的，那就只有卧室，然后他就找了笔一直在这画。 卧室的墙纸上被淘淘画的简直没法入眼，淘淘还在继续，“任总，好不好看？” 任彦东两手叉腰，“你跟你妈妈……”简直是他的克星。 淘淘三岁那年的中秋节，蒋家所有人都回老宅吃饭，蒋百川把淘淘也带去了。 蒋慕平到的时候，淘淘正跟蒋百川玩玩具。 他这几年虽然没抱过淘淘，也没近距离看过，可他不时会让任彦雯给他录点视频什么的，也偷偷跑到小米家附近看过。 当然，他偷偷去看淘淘这事连任彦雯都不知道，除了他跟司机。 蒋慕平在蒋百川身边坐下来，蒋百川抬头，“二叔。” 简单打了声招呼，继续跟淘淘玩。 淘淘看向蒋慕平，他认识蒋慕平，看过他照片，也在电脑上见过真人，妈妈说这是他姥爷，可他跟姥爷不熟，而且刚刚舅舅一直跟他说，见到姥爷后先喊‘爷爷好’。 淘淘看向蒋百川，蒋百川下巴微扬：“宝宝，打招呼啊。” 淘淘稚嫩的声音：“爷爷好。” 蒋慕平：“……” 淘淘嘴里的爷爷也就是个礼貌的称呼，差不多年龄的他都这么喊。 蒋慕平自然也知道，不由伸伸手，“到姥爷这边来。” 最后一个字，他尾音发颤，淘淘简直是小米小时候的翻版。 淘淘看看蒋百川，没过去，他下意识躲在蒋百川怀里，很无助：“舅舅。” 蒋百川把他抱起来，“没事没事，不怕，这个爷爷不吃人。” 蒋慕平：“……”气的要命：“蒋百川你会不会说话！” 蒋百川没吱声，抱着淘淘去洗手，出来后撕了一袋小馒头给他吃，淘淘四处张望，不时捏一粒馒头放嘴里。 呆萌又肉嘟嘟的样子，蒋慕平特别想抱抱，“百川。” 他声音比之前温和不少。 蒋百川假装看电视，没回应。 “百川。” 蒋慕平耐着性子又喊一遍。 蒋百川转头：“嗯？” 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抽一张湿巾给淘淘擦擦嘴巴，这才问蒋慕平：“二叔，怎么了？” 蒋慕平：“你跟淘淘好好说说，我是他姥爷，不是那些陌生的爷爷。” 还不等蒋百川说话，任彦雯来了，“宝贝。” 淘淘小腿直蹬，“姥姥。” 小馒头都忘了吃。 蒋百川把淘淘放下来，“慢点跑。” 淘淘直奔任彦雯怀里，“姥姥，我想你了。” 蒋慕平现在需不着让蒋百川帮忙，他手指虚空点点蒋百川：“你个混账东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说完就去找任彦雯。 蒋百川发了条信息给蒋小米：【你回家指日可待。 】 蒋慕平从来都没跟孩子相处过，哪怕是自己儿子女儿小时候，他成天忙着工作没时间陪孩子，今天算正儿八经的陪孩子玩，累的腰都疼。 一个玩具，孩子变着花样玩，怎么都玩不够。 “姥爷，我给你捶。” 淘淘经常在家给妈妈捏腿捶腰，每次妈妈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爸爸就会给妈妈捶腿捏手，他也跟爸爸学。 他小小的拳头像模像样的给蒋慕平捶腰。 “好了好了，姥爷的腰不酸了。” “姥爷，我给你捏手。” 淘淘小小的手指轻轻捏着姥爷粗糙的大手。 蒋慕平心里暖暖的，揉揉淘淘的头。 十一月份后，季云非总算没那么忙，周五下午，他提前离开公司，给蒋小米打电话说他去接儿子。 蒋小米：“我今天采访任务完成了可以提前下班，一块去吧。” “嗯，打你打车过去，周一我送你上班。” 季云非没让司机跟着，他自己驱车去了幼儿园。 季云非到幼儿园时蒋小米已经到了，正在路边等他，幼儿园门口不好停车，他们在小区外面找好停车位停好。 “想不想我？” 蒋小米撒娇。 这边正好没人经过，季云非亲亲她的唇，“想。” 蒋小米回吻他，“走吧，儿子快放学了。” 她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边走边聊。 幼儿园门口有不少等孩子放学的家长，在幼儿园左边的花坛边，那边人少，蒋小米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一顿，季云非问：“怎么了？” 蒋小米：“我妈还有我爸秘书。” 妈妈戴着口罩，一般人认不出。 她赶紧四处找车，果不然，在几十米外，有辆很普通的车牌照的车，那是爸爸的车。 “我爸也来了。” 她示意季云非看那辆车。 季云非拍拍她的头，“赶紧过去看看。” 蒋小米小跑着跑向妈妈那，跟秘书打了声招呼，秘书笑笑，很多年没看到她了，当初那个小姑娘转眼就成了孩子的妈妈。 “叔叔，您今天怎么有空？” 秘书：“蒋书记今天跟明天上午没有行程安排，接下来又要忙。” 说着，他假装拿出手机去打电话，给她们母女留空间。 “妈妈，你来接淘淘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小米挽着妈妈手臂，像是撒娇。 任彦雯：“我想跟你说的，你爸不让，我猜他是想看看你，那么长时间都没看到你了，你爸这个人就是犟，嘴硬。” 其实心里还是很软。 蒋小米咬咬唇，“那我去看看爸爸。” 任彦雯担心：“你爸肯定没好脸色给你看。” “没事，我也想爸爸了。” “那去吧。” 蒋小米也是一路小跑跑向车边，司机跟保镖都下去，蒋慕平把车窗降了一点下来，面上依旧是严肃平静，什么都没说。 “爸爸。” “别喊我爸！你不是有志气跟我断绝关系了吗？ 我说过你离开后这辈子就别回来！” 蒋小米心道，那你还把车窗降下来做什么。 她手伸进车里，抓着蒋慕平的衣服，从来都没这么撒过娇：“爸爸，你别气了，原谅我呗。” “一边去一边去！” 蒋慕平拨开她的手，“我告诉你，想要回家没门！” “姥爷姥爷。” 身后传来淘淘的声音，蒋慕平打开车门，身体一半在车外，面对着淘淘他换了一副表情，一脸的慈祥，“姥爷说话算话对不对？ 说了有空接你放学就一定会接你放学。” 淘淘把手里一袋小馒头给蒋慕平：“姥爷，给你吃。” 蒋慕平笑笑：“姥爷不吃。” 摸摸他的头：“上车，我们回家，今晚就跟姥姥姥爷住好不好？ 舅舅也在家。” “好。” 淘淘转脸对蒋小米说：“妈妈，明天你跟爸爸去姥姥家接我。” 蒋慕平一把把他抱车里，“不用接，让舅舅送你回家。” 碰一下把车门关上。 蒋小米吓一跳，其他人都上去，汽车发动，蒋小米向后退退，车窗又降下来，淘淘的头探出来，“爸爸妈妈。” 蒋小米跟季云非知道淘淘要干嘛，两人走过去，淘淘在他们脸颊上各亲一下，蒋小米亲亲他的额头，“乖点，要姥姥话。” “嗯，爸爸妈妈再见。” 淘淘挥挥小手。 季云非也挥挥手：“再见。” 又叮嘱一遍：“在姥姥家听话。” 淘淘坐回车里，车窗关上，汽车渐渐远去。 蒋小米叹口气，季云非蹭蹭她的脸颊：“爸今天过来其实是特地来看看你，他就是好面子还没过自己心里那关，没事，有咱儿子呢。” 蒋小米笑笑，其实爸爸心里已经原谅了她，不然爸爸那样骄傲的性格不会专门跑来看她。 她跟季云非十指紧扣，朝大门口走去：“今天我们可以过二人世界了，去哪儿玩？” 季云非提议：“去你母校转转。” 正合蒋小米心意：“行，正好去食堂觅食。” “饿不饿？” 季云非问。 他这么一说，蒋小米还真的饿了：“嗯，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跑新闻。” 季云非：“眯眼。” 蒋小米笑：“什么好吃的？” 季云非从口袋里掏出零食给她，蒋小米已经试到是什么，“你带了两袋小馒头？” 刚才儿子手里那袋小馒头不用想也是他带来的。 季云非：“两个小孩我不带两袋也不够分的啊。” 蒋小米嘴角扬了扬，打开来开吃，不时还会塞一粒放季云非嘴里，两人不自觉笑了。 就像当年送她回家的电动车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