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每天都在调戏战神》 第1章 别碰我 满天繁星,寒风从九天吹落。 荒山裂土,树木干枯不见半点绿意,寒风中带着沙砾,了无人烟的方圆里,矗着一座破烂木屋。 屋中烛火摇曳,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躺在地上的美娇娘,桀桀笑着,露出一口黑黄大牙。 “这身儿白肉细腻滑嫩,十两银子可真是值了。” 为首的匪贼头子,在众人的注视中上前,朝花锦的衣襟伸出了魔掌......多好看的小娘皮,青鬓黛眉,唇若点绛,脸盘儿上虽有脏污,却五官精致端秀,双眸紧闭,眉宇间隐隐有着些痛苦的神色。 旁的男人伸出两只手来,握住地上美人儿的纤细足腕。 花锦迷迷糊糊间,只觉无数只大手在她身上游弋,她微微的睁开眼,羽睫微扇,朝着伸向胸口的一只手打去, “别碰我!” “居然还有力气打人?” 被打了手的匪贼头目含着一股恼意,一把揪住花锦的衣领,宛若拎起一块破布,眼中带狠, “醒了就唤两声,爷们儿最喜欢听你叫。” 说完,他一巴掌扇在花锦脸上,打的花锦眼冒金星。 又甩手将她丢在地上,急不可耐的大叫起来, “把她摁住,快!” 说着,他就开始脱衣服。 几个男人上前,摁手的摁手,摁脚的摁脚,又有来扯她裤子的,把花锦制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人堆中的花锦只觉得背后被石子硌的疼,脑中一痛,记忆碎片化的挤入了她的脑海。 天景国腹地三年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动不动就是整个村子出来逃难。 花锦跟着阿娘和哥哥妹妹一起往北逃难,去投奔在北方当兵的阿爹。 结果花家大郎于前日饿晕,在破庙中挺了一日。 花娘子为了给儿子换吃的,就把大女儿花锦以十两银子和一包吃食卖给了匪徒。 为了怕大女儿反抗,花娘子还亲自给她喂了迷药。 结果药量过大,导致本来就饿得身体虚弱的花锦,直接一命呜呼,被同名同姓的末世灵魂穿越附体。 花锦冷笑,真是个“好母亲”。 荒凉的空气中,夹杂着干燥的土腥气。 花锦被制在地上,心中发急,不行,得想想办法,不然真会被玷污了。 脱光了衣服的男人走过来,花锦在裤子被扯掉的一瞬,凝了凝神,感觉到体内一股细小的,熟悉的五行异能能量,迅速在周身游动。 太好了,魂穿来了,异能没丢。 在末世里,花锦是个稀有的全系五元素异能者,可以调动金木水火土五种基础元素,移山填海,无中生有,对上辈子的花锦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然而,现在的她再怎么努力的感受,也只能从这具身体里,感受到一点点的木系异能能量的波动。 木系司生命力,虽不能如上辈子那般催生万物,却稍稍能恢复一些她这具身体的体力。 地上,花锦猛的一挣,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黑黄色的天。 她咳嗽一声坐起来,灰头土脸左手一推,右手一推,再踹一脚,竟然把摁住她的几个男人都推开了。 屋子里的一众男人不敢置信,摩拳擦掌,准备再扑上去。 有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不知哪儿来的铁锹,气恼的直接朝着花锦的头打下来。 花锦的头一让,伸手,一把抓住了铁锹的柄,冷眼看着扑过来的几个男人。 身后,有男人站起身,扑向花锦,她手中的铁锹一扬,都没有回头,便拍中身后男人的脑袋,“啪唧”一声,该脑袋被拍成了烂黄瓜。 匪贼头目转身便跑。 花锦拖着铁锹,脚点地跃起,在空中时,就一铁锹拍下去。 她若惊鸿落地,转身要跑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头顶流下一条殷红的血流,他无力跪下,倒地不起。 头头儿光着身子死了。 一屋子血流成河。 下一瞬,花锦的脚一软,调动异能才勉强有了些力气的身体,宛若瘪了下去的气球,直接蔫了。 坐在满屋的尸体中,花锦想起这一场被亲娘卖了的闹剧,这世道,可真媲美末世了。 亲情?末世里她本就没有,也不强求,只冷笑一声,花锦撑着铁锹挨个儿的搜了一遍地上几个男人的身。 她从他们的身上找出来一点吃的,还有一些银子。 吃完几个干饼,花锦摇晃着躺在了血淋淋的地上,打算歇歇,等她积蓄一点异能能量,再想办法。 风中,细碎的声音响起,仿佛还有人息。 地上的花锦又睁开眼睛,循着那一道微弱的生息找过去,用铁锹拨开一些杂物,杂物后面,躺着一个晕迷的黑衣美少年。 皮白肉细,骨相清隽,美在骨而不在皮。 花锦端详着这美少年,美是挺美的,估计是这货匪贼瞧他好看,掳了来玩弄的。 又见少年衣着整齐,想来还未遭遇毒手。 他身着锦服,黑衣绣着繁复的同色云纹,也不是个穷苦人。 目光一瞟,落在他的腰腹上。 他受伤了。 花锦伸出手指来,探了探少年的鼻息,撇嘴,这少年气息太微弱了,看样子马上得完蛋。 她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一点儿没有救人的意思。 前方少年突然睁开双眸,黑眸幽深,宛若两汪寒潭,直直望向花锦。 下一瞬,一柄薄刀架在了花锦的脖颈上。 “好刀。” 花锦不闪不避,反而赞叹少年手中的刀,眼中真心之意,都让人怀疑这被人刀架脖子的,怕不是她本人吧。 肌肤细腻的脖颈白皮上,被这薄刀压出血痕,几粒细小血珠落在赛霜欺雪的刀片上。 少年嗓音清冷,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这刀是好刀,左右你也是要死的了,这刀归我可好?” 说话间,花锦双指并拢,将少年手中的刀片夹起,一双丹凤美目,看向一身阴沉的少年。 她在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少年冷笑一声,嘴角有血如线溢出,薄刀依旧架在花锦颈上,并未移动分毫,只冷冷吐出二字, “不好。” 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他的刀都有人抢了。 跳跃的烛火中,花锦与少年对视半晌,她打了个响指, “也行,那我便等你死了,再来取刀。” 说罢,她起身要走,美少年眸光冷若冰晶,闪电般抬手,手中薄刀就要朝着花锦的咽喉划下。 第2章 我非圣人 花锦伸手一挡,手腕如灵蛇般翻转,将美少年手中的薄刀抢下,她冷睨一眼美少年,欺身上前,满身幽幽冷香,将刀横在少年脖子上,嘴角上勾, “没有人能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两次。” 通常第一次拿刀架她脖子的,都被她干掉了。 少年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被花锦打开,她单手撑在少年脑后的墙上,另一只手压着薄刀刀柄,脸上带笑,眼中无情, “我非圣人,莫逼我提前送你上路。” 她在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直接给面前这对美人儿一刀,让他不至于这么痛苦的死去。 身受重伤的少年却是陡然脸红,又怒又气道: “滚开!” 她压到他了,他尽管身受重伤,可也能感受得出,她的胸.....很软。 “哦。” 花锦低头,看了看自己与美少年的距离,象征性的往后退了退,刀依旧架在美少年的脖子上,却是稀奇的用手指戳了戳他冷白的脸皮,问道: “你脸红什么?没见过?” 厉云卿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姑娘!他心中一口气提起来,“噗”一声,吐了口血,脸色通红,眼神狠绝又冰冷。 花锦瞧着他这表现,又估算一番他的年龄,十四五?十七八?古代人的年纪太难猜了。 在古代,这么大的儿郎不早该有了通房? 如今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却煞是纯情。 倒是让花锦升起几分怜幼的情绪来,她正待收刀,须臾间,厉云卿与花锦的耳朵同时动了动。 有人来了。 厉云卿微微偏头,侧脸映着破窗外的阳光,皮肤冷白中,泛着微弱的金光,他狭长双目微眯。 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几个男人的脚步声响起,有人轻声道: “去搜搜,那个小孽种是不是在这屋子里。” 认出来人的声音,厉云卿将花锦一推,垂目间,伸手抽出花蜜手中薄刀。 见她瞪眼看他,他冷声道: “来找我的,不想被连累,就好好在这儿躲着。” 说罢,厉云卿随意瞄了一眼花锦颈上的伤,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脖子上的伤口不在了。 他无暇顾及许多,只起身来,走出堆满杂物的角落,站在了木屋中间。 “小孽种,你果然在这儿。” 来人身穿锦衣卫飞鱼服,一身黑衣上绣着银色的蟒兽,说话间,数名锦衣卫抽刀上前,将厉云卿团团围住。 他的伤很重,如今只是强弩之末。 锦衣卫钱公公掐着手指,站在木屋门口,看厉云卿腾挪间捂住腹部,手指缝中渗着血丝,钱公公便是一脸残忍的笑, “小世子,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早些认命,不要往北地去,也就不必受这些苦了,你身边的那些随从,也就不必枉死了。” 厉云卿劈死几人,虽已是强弩之末,却气势凌厉,不亏小战神之名。 见他冲出木屋,将锦衣卫引出来,且战且怒道: “我父王被你们诬陷,我厉王府数百人一夜被屠杀,你们对我一路围追堵截,想阻止我去北地?做梦!” 阻止不了,他只有回到北地,才能让太子血债血偿。 似有万千不甘,他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一路杀出木屋。 正说着,有锦衣卫来报,指着木屋敞开的大门, “公公,那屋子里头还有人。” 钱公公的脸上,有着死人一般麻木不仁的表情,他抬手,朝木屋的门一招,数名锦衣卫刀剑一肃,转身冲入木屋内。 “大殿下有令,任何与小世子接触过的人,都、得、死!” 厉王府有大小战神,因而在军中声望极高,在天景,只要搬出厉王府这块招牌,便能引得天下壮士纷纷来投军。 如今厉王已死,素有小战神之称的厉云卿,虽未上过战场,可自小武力非凡,又熟读兵书,师承兵法大家,从小在京郊军营里长大。 为防他一路招兵买马,新上任的太子下了杀令,必须将厉云卿绞杀在去北地的路上。 也就是说,不管花锦无辜不无辜,她今日是同厉云卿一起必死无疑了。 然而几名锦衣卫冲入木屋之后,却纷纷惨叫出声。 花锦持利器,左一刀,右一刀,将门口的锦衣卫劈死,足尖一点,飞落到了厉云卿身边,靠在他背后,娇声道: “小郎君,看来我们今天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这女人…… 厉云卿的人生中,还没碰到过这样荤素不忌的女子。 但此刻却没有时间让他多想。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们,瞬时集结起来,对花锦与厉云卿形成围堵。 厉云卿抢了一把刀,同花锦劈出一条血路,两人前后跃起,很快突出重围。 “追!追追!” 脸上有着死人僵的钱公公,一招手,数名锦衣卫便追了上去。 沙土漫天,前方便是悬崖,后方追兵无数, 悬崖下怒江滔滔,花锦带着厉云卿已无生路。 厉云卿踉跄几步,浑身都是血。 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对花锦道:“不想死就快走吧。” 谁知花锦向悬崖下看了看,灿然一笑,一把拆下他的腰封,将两人的手飞快缠住。 厉云卿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花锦:“说了要做亡命鸳鸯,当然是要生同衾死同穴了。” 说完,一把抱住了厉云卿。 即便是在这样的绝境之下,厉云卿感受到她柔软又火热的身体,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脚底直冲脑门。 花锦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气息吐在他耳垂上。 “我看了许多话本子,跳崖后必定有奇遇,走,今儿姐姐带你跳个崖,黄泉路上,咱俩也殉个情了。” “你胡说......什~~~~么~~” 话还未说完,花锦一用力,两人纵身一跃,双双跳了崖。 身后留下钱公公和一大群锦衣卫。 高崖万丈,黄涛怒号,将他们的声音击打得支离破碎。 厉云卿再次醒来的时候,头顶是漫天繁星,寂静无声。 手上原本缠着的腰封已经不见了。 “走了吗?” 他闭上眼睛,那女人果然已经离开了。 家破人亡,还能指望别人真的同生共死吗。 他牵起嘴角,发出自嘲的冷笑。 “醒了?醒了就吃东西吧。” 花锦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 厉云卿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她走近的身影。 花锦随手往厉云卿的怀里丢了两个野果。 这时候,厉云卿才注意到自己上半身居然被扒光了。 “你这女人,对我做了什么!?” 第3章 男女授受不亲 花锦抱了很多树枝回来,一面生火,一面说道: “当然是趁你昏迷的时候,把你摸了个遍了。像你这样的美男子,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么。” 厉云卿顿时恼羞成怒,猛地坐起身,小腹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 “你尽管动,伤口好不容易止血了,又崩开,止血了,又崩开,等到你血流尽,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花锦笑嘻嘻的,坐在火堆边,用树枝穿着一只山鸡,开始烤起来。 乱石上的厉云卿躺回去,喘息片刻,脸上带着些不忿,问道: “你既这么想我死,又救我做甚?” 花锦噗嗤一笑,拿着青葱般的手指尖儿,戳着厉云卿的脸皮, “当然是看中你这张脸了,你知道很多有钱人都喜欢养小倌的,像你这样的,肯定能卖不少钱。” 厉云卿黑黝黝的眼神撇过来:“你很缺钱么?” 花锦:“我要去北地,这一路上吃喝都得钱。要不是没钱,也不会被我娘卖掉。” 厉云卿心头一动。 被自己的至亲卖掉,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怜的人。 他艰难的从怀中拽出一块玉佩,玉佩上还缀着黑色的穗子。 “这个拿去卖掉。” 一看就能卖许多钱。 花锦伸手就要拿。 厉云卿却忽然把手缩回来,声音很冷, “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也要去北地,与你同路,这一路你照顾我。” 花锦挑眉:“你去北地做什么?” 厉云卿眼中冷湛,他望向遥遥九天,咬牙道: “我要回北地,取我父亲留给我的,让他们足够害怕的东西。” 父亲的血海冤情还未洗清,厉王府数百人的深仇大恨还没报,他得活着,不能如蝼蚁一般死去。 太子怕他成为新一代战神,那他偏就要成为这样的人! 这一刻,花锦被他眼神中对于生的强烈渴望震动心神,此人非池中物啊,可抱大腿。 “成交!” 在举着玉佩的手要掉落之前,花锦伸手,将玉佩拘在了手里。 与此同时,一滴水落在了她手背上。 “擦,下雨了!” 花锦懊恼地骂了一句,如果她的异能还在完全状态,以她对水元素的感知力,早就该预测到会下雨。 可惜她现在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咱们得找个地方去避雨,不然会被淋成落汤鸡了。” 她上来直接就伸手抓住厉云卿的两只手,将他往背上背。 厉云卿皱眉,让一个女人背着? 以他现在的身体,确实也没办法自己走,尽管让一个姑娘家背着很丢脸,但他还是用胳膊环住了她的脖颈。 冷香袭来,厉云卿再闻花锦身上这股独有的体香,不知为什么,心律有些失衡。 他凝眉,闭上眼,低声道: “背不动了,就把我放到路边。” 她的身子看起来太单薄了,也不知她哪里来的气力,脸颊边细腻的肌肤上沁出细密的汗。 暴风吹来,厉云卿都要担心花锦背着他,会连同两人一起摔下去。 “有时间废话,小郎君不如想想,去了北地之后,应该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说,你是打算以身相许呢,还是以身相许呢,还是以身相许呢?” 花锦背着厉云卿,口还不忘花花,没办法,难得遇上这么纯情的人,她就忍不住逗弄的心思。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男人的沉默。 狂风中,花锦脚步飞快的往前方掠去,赶在倾盆大雨落下前,找到了一块巨石,两人躲在了巨石下面。 天景国三年未下雨,花锦一穿过来,就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局部大暴雨。 她只觉有些好笑,但想来此处已经接近北地,天气寒凉,因有一条大河贯穿了北地,因而并不如天景腹地那般干旱。 大颗大颗的雨水,从高空砸下,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浓密。 花锦将乱石里面的位置让给厉云卿,自己盘腿坐在外面,望着巨石遮蔽之外的雨幕,倾盆大雨将天地原本的颜色都遮挡了。 厉云卿靠坐在干燥的巨石遮蔽最里面,他皱眉看着坐在他前方的花锦, “为什么不进来?” “多大点儿地方?挤得下你我两个人?” 花锦盘腿回头,容颜迭丽,眉眼精致,眼底坦荡清澈,又透着点漫不经心。 巨石虽大,但倾盆大雨下,完全干燥的地方就只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厉云卿是个重病号,体内生机也就那么一点儿,要淋了雨,重伤加风寒,祸不单行。 水汽扑上花锦的身体,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半湿,但她并不在意这个,她的水系异能正在觉醒,湿润的水汽会被她的身体很快吸收,化为她身体的能量,蕴养木系异能。 五行异能,相生相克,水生木……水生木……木司生机。 正在欣喜于异能觉醒的花锦,开始感到了头晕目眩。 这个身体,也太孱弱了…… “砰!” 厉云卿眼睁睁看着她一头倒在地上,雨水从石头外飘进来,落在花锦单薄瘦弱的身子上,很快,她那一身打着补丁的衣裳就半湿了。 实在看不下去。 厉云卿忍着剧痛,咬牙,撑着自己重伤的身体,挪到了花锦的身边,将她抱起来,一点一点的又挪回干燥的地方。 花锦迷迷糊糊的,只觉体内生机无限,胀的她脑袋疼,一具温暖的怀抱抱住了她,她反手,一把回抱住,将身上看不见的生机,丝缕注入厉云卿体内。 体现在厉云卿的身体里,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力气,头脑越来越清晰,除此之外,并未察觉其他异常。 天色暗沉,一场大雨似要倾覆这天地。 厉云卿刚刚要将花锦放在干燥的那块地方,花锦却是又抱的牢了些,他不让他离开。 “放手” 他有些恼,男女授受不亲,这女人是不懂吗? 然而,花蜜的双臂收紧,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厉云卿只能半压在她的身上,面红耳赤,明明恼的没有办法,却又挣脱不开。 他咬牙,紧紧闭上双眼,视觉一黑,嗅觉与触觉便格外敏锐起来。 厉云卿只觉鼻翼间全都是花锦身上独有的体香,渐渐的,羞恼化为一种难以言说的欲,他双拳捏紧,猛的挣脱了花锦的束缚,脊背靠在她身边的石壁上,通红着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第4章 004小厉王 厉云卿杀人一般,盯着躺在他身边的花锦。 这个女人!完、蛋、了!!! 花锦丝毫不觉自己惹上了个大麻烦。 她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巨石遮蔽处的雨水已经停了。 “太好了,厉云卿,我们可以赶路了。” 地上的花锦坐起身来,看向盘腿坐在她旁边的美少年,他不动,闭目,脸色很臭。 “喂,赶路了,我来背你。” 花锦一边起身,伸手来触厉云卿,想要把他背起来,他却是宛若触电一般,黑臭着一张棺材脸,自己从地上倏然起身。 不等花锦问他,他已经足点乱石,翩若惊鸿,飘出了老远。 花锦看的都呆了,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厉云卿从一个瘫子,直接离地飞升了?不然怎么跑这么快? 又看厉云卿,他背对着她立在一片暖阳下,耳尖通红,脸颊微微后侧,冷声道: “还不走?收了我的玉佩,你得照顾我去北地,你忘了?。” “哦,哦,走啊,走。” 花锦急忙跟上他,又觉得惊奇,之前厉云卿受了重伤,与她联手杀出重围的时候,他的战斗力与她持平。 一夜过去,厉云卿的战斗力,已经跃出她许多了,就这样在平地上用轻功飞掠,她都险些跟不上他。 所谓小战神,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行了多久,大雨又要落下来,所幸已经到了北地城外的一处破败土地庙。 厉云卿的伤还未好透,臭着一张俊美的脸,一入破庙便盘腿坐在了草垛上。 花锦与他说过几句话,他要么不理她,要么就回一句“嗯”,冷淡的仿佛个行走的大冰块。 这态度让花锦极为纳闷儿,她昨晚是怎么得罪他了? 不解间,花锦起身,用手扫着身上的水,一抬头,天空闪电顷刻划过,照亮了破庙角落里瑟缩着的几个小孩儿。 两张黄纸乘着风雨卷入破庙,又一道闪电袭来,上面画着花锦与厉云卿的头像,头像上,赫然是“通缉”两个字。 花锦弯腰,将地上被雨水染的半湿的通缉画像,拿给靠在草垛上的厉云卿看。 她歪头,黑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边,看着厉云卿笑, “你想去北地继承你阿爹的遗产?只怕不可能了。” 想来,他们随便进入一座破庙,就能看到这张通缉画像,可见这些画像只怕已经铺的天景国到处都是了。 厉云卿沉默的看着通缉画像,他伸手,将画像上的自己一把抓住,捏成一团,眼神阴翳,冷笑着说出今天最长的一句话, “太子新上任,就想要阻止我北进,只怕还不太了解厉王府这块招牌,在军中的份量。” “这么自信?” 花锦靠过来,用肩戳他手臂,有些巴结的笑道: “你要这么厉害,进了北地城,再给我买栋宅子,多给我些钱呗!” “哼!轻浮!” 少年皮薄,让了让自己的身子,不与花锦这女人接触过多,就......还未成亲,不要拉拉扯扯的。 “我怎么轻浮了?” 花锦不解,正要细问,破庙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哭喊, “阿兄,阿兄!” 一个孩子晕倒在了地上,旁边几个蜷缩的孩子顿时都吓哭了。 花锦瞟了一眼,有心不管,但很快凝神蹙眉,自厉云卿身边起身来走了过去。 “让开,我看看。” 她站在晕倒的男孩儿身边,双指并拢,裹住木系生机,往男孩儿眉间一探,连忙缩手,这孩子身染疫症,生机正迅速从体内如水般流逝。 这可是件麻烦事,这古代的卫生条件比起末世还不如,天景国遭逢大旱,逃亡北地的难民何其多,一个孩子身上都能出现疫症,那就证明这瘟疫,已经在人群中蔓延许多时了。 至少,比所有人想象的范围都要大。 “喂,你对我儿要做些什么?” 几个身穿草鞋,身披蓑衣的男人冲入破庙,为首的指着花锦,怒道: “放开我儿。” 花锦抱着晕倒的孩子,一脸凝重, “你让开,你儿子得了疫症,不能让他传染给别的孩子。” 这话一出,门口的几个男人纷纷变了脸色,他们一同逃难北上,都是拖家带口的,方才出去找吃食,把自己的孩子留在了破庙里。 结果一回来,就看见花锦要抱走孩子,他们当即认定花锦是个拍花子。 没想到花锦脱口就说吴家大儿染了疫症。 “你胡说!我离开的时候,我儿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染上疫症,你定然是想拐走我家大郎,放下我儿!” 吴天抽出一把铁剑,就要朝花锦杀去,又是怒道: “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想拐我儿,拿命来。” 闪着寒光的剑往前送,被一道黑影挡住,原本正在草垛上盘腿休息的厉云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花锦面前。 “砰”一声,厉云卿抽出薄刀,撞上铁剑,铁剑断。 “这是寒蝉刀,你,你是......?” 吴天手执断剑,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身穿黑衣的清贵少年,寒蝉刀?这是厉王府小战神的刀。 再细看少年面目,果然熟悉,正如当年的厉王脱下来的壳子般。 闪电划过,暴风卷入破庙,扬起厉云卿的黑色云纹袍角。 他面目俊美,眸若寒潭,微微抬额,鬓边几缕长发扬起, “小王乃厉王府,厉云卿。” “是小战神?真是小厉王。” 吴天等人顿时惊呆了,纷纷单膝下跪,吴天双目含泪,抱拳, “小厉王,小人终于找到您了,小人名叫吴天,少时受过厉王救命之恩,惊闻厉王府出了事,急忙带着弟兄们及家眷千里奔至北地,正要去投神策军。” 厉王府,天下壮士心之所归,厉王一殁,群雄尽出,纷纷追随小厉王的脚步往北而来。 这便是太子要一路追杀厉云卿的理由。 站在厉云卿身后,抱着孩子的花锦也是意外挑眉。 怎么,厉王府的招牌真这么好用?神策军又是什么鬼东东?厉云卿不是去当兵吗?他们不是被通缉了吗?怎么还冒出了个神策军? “起!” 厉云卿收刀,双手负在身后,又回头看花锦,皱眉问道: “这孩子真得了疫症?” 跪在地上,刚刚要起身的吴天,双膝又跪在了地上,他急道: “小厉王,我儿方才还好好儿的,绝对不会有疫症,小厉王明鉴啊。” 他也不知道小厉王身后的女人是谁?张口就说他儿子得了疫症,怎么可能吗?她又不是大夫。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破庙里的第二个孩子又晕倒了...... 第5章 005小人见过小厉王妃 “啊,大宝,大宝!你没事儿吧大宝!” 一个当爹的男人冲过去,想要去抱自己的孩子,被花锦一脚踹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都不要过来,这是疫症,传染极快,你们都出去,不要靠近这群孩子,我有把握能治好他们。” 花锦面色凝重,已经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与吊儿郎当。 紧接着,第三个孩子又晕倒了,大人担心,其余的孩子也发出了害怕慌张的哭声。 吴天等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厉云卿,厉云卿点点头,他们便一个个的退出了破庙。 花锦转身,将怀里的孩子小心放到草垛上,侧脸去看正要走过来的厉云卿,她拧眉, “你也出去,不要靠近,让他们去烧些热水,找些吃的放在庙门口。” 厉云卿皱眉看她,负手立在原地,道: “你出来,换个人在这里面照顾,我来安排。” 已经到了北地城外,神策军收到他的消息,很快就会来人,他有这个能力,并不想她冒险。 “我已经与这孩子贴身接触过了,我现在出去,岂不是又要传染一大片人?无妨,我对待疫症很有经验,这些孩子只需要足够的体力撑过这几日便好。” 体力便是生机,只有足够的生机,就能扛过疫症,并且,此后再也不会得疫症了。 又剑厉云卿不动,花锦好笑的看着他,挑起眉梢,恢复了她一贯来的吊儿郎当, “怎么?还是你舍不得我啊?啧啧啧,不要哦,我会以为你喜欢上我了呢。” “你口无遮拦的胡说什么?” 厉云卿瞬间宛若炸毛的小狮子,他瞪眼看她,被她气得转身,行至门口,又顿下脚步,回身看她。 天色微微亮了,一缕晨曦钻过破窗,落在花锦脸上。 她坐在晕倒的孩子身边,手指搭在孩子细瘦的手腕上,看起来,似乎正在替孩子探脉,表情安详又专注。 厉云卿的心中微微一动,一股陌生的情愫又卷上他的心头。 又转头,看向破庙外一张张充满了担忧的脸。 吴天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厉王,那位姑娘......是您的?” 厉云卿一怔,吴天等人并不信任花锦,之所以会听话的退出破庙,只是因为天然的信任厉云卿,信任厉王府。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些汉子,一个个都是一副誓死追随他的样子,厉云卿斟酌着,要给花锦一个什么身份,才能让她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 背后却是传出花锦戏谑的声音, “我是与你们小厉王一路同生共死的亡命鸳鸯!” 她是谁呢?脑补去吧,哈哈哈。 厉云卿:“......” 吴天等人立即齐刷刷的看向厉云卿,少年依旧冷脸,却是诡异的抿唇,保持着沉默。 众人这才想起,里头那位姑娘,竟然与小厉王一同,出现在朝廷的通缉画像上。 所以,里头那位真的是? “小人见过小厉王妃!” 吴天这数名大汉站在破庙门口,纷纷拱手,一脸的恭敬,尤其是吴天,还一脸愧疚的大喊道: “方才小人未认出小厉王妃,小人多有冒犯,望小厉王妃赎罪。” 花锦坐在破庙里头,顿时有点儿懵,她就口嗨一下,想要占占厉云卿的口头便宜,怎么就变成什么小厉王妃了? 甚至她都没料到,在自己的口嗨下,朝廷的通缉画像,其实已经变相给她和厉云卿官宣了。 嗨呀,有点儿挖坑给自己跳的意思。 然而现下并不好解释那么多,破庙里头几个孩子陆续全都晕倒了,厉云卿站在破庙门口,已经开始吩咐吴天等人去烧热水,找食物。 吴天等人迅速被厉云卿组织起来,每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花锦只能暂且放下解释,专心的给几个孩子体内注入生机,想要将瘟疫控制在萌芽阶段。 然而,这世道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没两天后,北地城内的人就病倒了一大片。 城内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北地城,花都尉府外,围堵了一大群的难民,有人大喊道: “救救我们吧,救救我的孩子,他发了高烧,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一时间,哀嚎声一片。 铆钉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身穿绸缎的周正丫头走出来,四个身穿洁净青衣的小厮也走了出来,分立在台阶两侧。 没一会儿,一队护卫出来,把难民往旁边的空地驱赶着, “快让开,快让开,我们小姐要开始布粥施药了,快点让开。” 护卫推搡着难民,手中力道过大,将数名衣衫褴褛的老妪与孩童推翻在地,人们哭喊着人潮一层一层的退让。 终于,还是挪出了花都尉府前的一片空地。 薄纱清扬,府门大开,穿着锦缎,头戴珍珠幕篱的花小姐出现了。 丫头们抬起她的层层裙裾,花仙儿莲步轻移,款款走出高大门槛儿,立在白石台阶之上。 有管家大声道: “你们听着,今日我们小姐心善,知道因天起寒凉,城中生病的人多了,逃难来北地的人也多了,因而特意布粥施药,你们要记住我们小姐的大恩,往后不要忘记了我家小姐。” 人群中也有人附和, “花小姐高善,谢谢花小姐。” “花小姐是活菩萨,多谢花小姐大恩。” 地上的老妪抱起被推到在地上的孙子,跟着人们一起大喊。 场面气氛热烈,现在北地城内布粥施药就只有花都尉府的花仙儿一家,但病倒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尽管他们被花都尉府的护卫粗暴推倒,可是依旧诚心诚意的感激花仙儿的善心。 穿着锦衣华服的花仙儿,宛若出尘仙子般,眼眶微红的看着眼前一幕,她亲手接过锅勺,舀起一碗粥,递给了第一个来接粥的难民, “来,别着急,慢点喝。” 又拿起一包草药,给了下一个人,柔声道: “别挤,人人都有。” 一片感恩戴德声中,花仙儿完成了形式,便将手中的事交给下人去做,提起裙裾,由丫头扶着,转身回到了府内歇息。 她一转身,脸上圣洁温柔的笑意就垮了下来,那张清纯素雅的脸上,表情更是难看的紧,手中绣帕捂住口鼻,她一脸嫌恶, “臭死了,这些人都不洗澡的吗?怎么这么臭?” 一旁的丫头也是皱着眉,哼声道: “小姐,您千金玉贵,布粥施药已是大善了,为什么还要出去做这些事?那些腌臜货,怎么值得您亲手递粥?” “你懂什么?” 花仙儿捂着口鼻快步回房,将手浸入满是花瓣的铜盆里,嗤道: “我若不这么做,怎么博个好名声?当初逃难路上,我缩头不出,阿娘卖了我阿姐过后,阿娘和阿兄嘴上不说,其实对阿姐心存不少愧疚,屈老太太又素来喜爱我阿姐,我若心再不善,如何嫁入校尉府?” 一旁的丫头立即笑着屈膝, “小姐如今是都尉府唯一的嫡小姐,放眼这北地城,除了小姐外,哪里还有匹配得上屈校尉的人?小姐尽管放心,就算是大小姐回来了,也甭想夺了小姐的好姻缘去。” “她回来?她回来只怕已经是一具残花败柳的身子了。” 第6章 006花仙儿 花仙儿并不认为花锦还有命回来,那伙儿土匪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当初在选花家两位姑娘时,花仙儿推了阿姐一把,把花锦推到了土匪的面前。 他们这才挑上了花锦,所以落到他们手中,花锦就算不被折腾死,也得被这些土匪折腾掉她半条命。 花家人用卖掉花锦的钱,到了北地城之后,才知道花城已经当上了护城军的都尉,花仙儿由一介村姑,一跃而成了都尉府嫡小姐。 而且还是唯一的嫡小姐。 那可真是苦尽甘来了。 花仙儿对于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唯一只觉美中不足的,便是当上了校尉的屈哥哥,与花锦从小就有婚约,虽然屈哥哥说过,心仪的人是她,但屈老太太一直对花仙儿不满意。 花家与屈家在一个村儿,两家关系一直非常好,当年阿爹与屈家父子一同去北地投军,屈老太太更是亲自指了心底善良的花锦,与屈哥哥的婚事。 为了博得屈老太太的欢心,就算花仙儿不愿,也不得不做出这番菩萨姿态来。 “你看着吧,屈哥哥能力卓越,他将来定然不止校尉那般简单。” 花仙儿看着自己洁净的双手,用手膏涂了双手厚厚一层,下定决心要养出阿姐那样一双纤纤玉手来。 她一定要嫁给屈哥哥,做上校尉父人,将来做中郎将夫人,甚至将军夫人......一定要。 花团锦簇,锦衣玉食的都尉府外,难民们拿着草药,靠坐在路边,往嘴里塞着草药。 突然,一个孩子嘴里含着草药,身子抽搐,双眼往上翻起,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边,一个男人哭着大喊,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这药,这药没用啊,孩子......” 他扒拉着,将塞在孩子嘴里的草药扣出来,抱着自己的骨肉痛喊出声。 旁边有人摇头叹息, “都口吐白沫了,赶紧去埋了吧,这根本活不了几天了。” 根据这几天死人的症状,一开始体质孱弱者只是发高烧,后来会抽搐,口吐白沫,最后怎么叫都叫不醒,随时就掉气了。 抱着孩子的男人急的大哭,另一个老汉急忙说道: “你快抱你家孩子去城外的土地庙试试,小厉王妃在那里救人,还挺有效的,进去的所有孩子都活了下来,据说第一个昏倒的孩子都醒了。” 孩子的父亲一听,赶紧的一把丢掉花仙儿的草药,抱着口吐白沫的孩子,往北地城外跑。 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的,一路上都有父母抱着孩子往城外去,到了传闻中的土地庙附近,那里已经挤的人山人海了。 一群身穿便装的男人,正有条不紊的组织难民排队。 夜色高悬,破庙外被清空了好大一片空地,空地上整齐安置着被褥,草垛,甚至还有附近的村民,自发捐助来的床榻......上面躺着年龄不一的孩子。 所有的父母都被阻拦在外,所有的孩子都来者不拒的,被收容进了这片空地。 夜风吹过,扬起空地上的围布,这些围布形成一个个隔间,将每个孩子都分开隔放好。 花锦手中提着灯笼,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儿,正要回破庙,似心有灵犀般,她抬头,便看见厉云卿负手,站在破庙的尖脊上。 “不是让你不要靠近我吗?就这么担心我?” 花锦仰面看他,他的刀削般的肩上,背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少年面目冷肃,垂目看她,倔强, “我并未靠近你。” 他站在屋顶上,而她在地上,怎么算靠近? 花锦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中明黄的灯笼摇晃,粗布裙角也跟着风动,她又开始口嗨, “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小厉王实在舍不得我,得时时刻刻看着我安全才行,啧啧,好感动,实在是一段人间佳话呢~~对吧,小郎君。” 说完,她还朝着屋顶上的厉云卿抛了个媚眼,抬手,手指贴着自己的唇,亲了一下,手扬起,做出一个抛给厉云卿的动作, “接着,亲你喔~!” 厉云卿的脸顿时胀红,明明知道没有,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让了一下身子,躲开这个飞来的“亲亲”。 他怒道: “你能不能正经哪怕一刻?!” 花锦定然不能,她嬉皮笑脸的摆出一副“你拿我奈何”的姿势,抬脚便往破庙里头走。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门槛儿外摆放了许多只黑漆木托盘,上面分别放着锦缎衣裙、钗环、手钏......一看全都价值不菲,能卖好多钱。 她提着灯笼又跑回月下,昂头去看屋顶,那里已经没有了厉云卿的身影。 于是花锦便是扯着嗓子问道: “这些衣服首饰,都是给我的?” 没有人回答她,厉云卿才懒得回答这么明摆着的问题。 这般到了第二日,北地城内,花仙儿打扮的簇新,从铜镜里看向自己,满头珠翠丁零当啷,长裙披帛,芙蓉花瓣儿做的裙裾,层层堆叠出自己的雍容华贵。 一旁的丫头笑着恭维道: “小姐真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就你嘴甜。” 花仙儿睨了丫头一眼,见丫头要拿幕篱来,她皱眉挡住, “还是不要戴了,我今儿打扮的这么好看,就别遮住了。” 她料想经过昨日的布粥施药后,今日来花都尉府前的难民会更多,所以今儿故意将自己打扮起来,就是要在活菩萨的美名上,再添一个北地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美人儿美人儿,那可都是世人传颂出来的,没有人真正见过她的美貌,怎么能广为流传? 世人都是虚荣的,屈老太太信佛,之所以那么喜欢花锦,不就是因为花锦长得很美,又心底善良吗? 将名声这么好的花锦娶回屈家,才配得上齐家。 丫头会意,托着花仙儿的手,衬托出花仙儿弱柳扶风的身姿,一路出了都尉府。 果然,花都尉府门口,挤满了衣衫褴褛的难民。 花仙儿戴着满头珠翠上前,如同昨日那般布粥施药。 粥,那些难民接了,并心怀感激的道了谢,但轮到拿药的时候,十个难民里头有七八个都是拒绝的。 花仙儿一开始并不在意,但等到粥都布完了,药材还有一大堆,她便觉得奇怪,忙问住一个乞丐, “怎么?你们的病都好了?不需要药了吗?” 第7章 007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姐的药并没有什么效果,小人就不浪费小姐的药材了。” 乞丐回的还算恭敬,并没有说昨日好几个孩子吃了花仙儿的药材,都出现了口吐白沫,上吐下泻的症状。 他只接过粥完便去了角落里喝粥,想着喝完了粥,好上路去投神策军。 但旁边一个带着孩子,却又没抢到粥的难民可就没有那么的礼貌了,只听那难民阴阳怪气道: “什么药?究竟是不是正经大夫开的,还是随随便便抓了些药材就给我们,谁敢吃啊?” 这话倒是把花仙儿给气的够呛。 她亲自走到那带着孩子的难民的面前,低头看着蹲在角落里的母子,怒道: “我好心好意的布粥施药给你们,你居然敢这么污蔑我?” 角落里,衣衫褴褛的女人搂紧了怀里的孩子,冷笑道: “你自己的药有没有效果,你施药过后,也不打听打听的吗?还是小姐只是做个施药的样式博个名气罢了?” 花仙儿每天就布两桶粥,还是稀粥,根本就不够抢的,如他们这种带着孩子又没有男人在旁边的孤儿寡母,想要抢到一口粥喝,那简直就是做梦。 这哪里像是在布粥做善事,根本就只是做个样子,意思意思布两桶稀粥,博个名声罢了。 一旁有个难民也没有抢到粥,肚子饿得要名,便是帮腔道: “就是,要不是小厉王妃,我看这回指不定就要发展成瘟疫了。” 他是有过瘟疫经历的,这么多难民往北地跑,体质孱弱的孩子最先一个接一个的病倒,救治不及时就会死人,死人一多,大人渐渐感染,瘟疫更是控制不住。 但这回,所有送到小厉王妃处的孩子都挺了过来,相反,吃了花仙儿施的药,就药不对症的口吐白沫。 有小厉王妃亲历亲为的照顾每个孩子,世人便很难再真心感谢,每日只露一面,又只布两桶稀粥的花仙儿了。 “什么小厉王妃?哪儿冒出来的?” 花仙儿一个回身,死死的盯着说话的难民,脸色难看的要命。 又有难民一脸奇怪的看着花仙儿,恍然大悟, “花小姐也是刚来北地的吧?那你自然不知道神策军,也不知道厉王府了,神策军乃北地奇兵,是厉王府放在北地的私兵,非天赋异禀者,是进不了神策军的,这小厉王妃便是小厉王的伉俪。” 既是厉王府的私兵,自然隶属小厉王了。 很显然,神策军在北地非常的出名,只要有一个人提起神策军,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因为神策军的百战百捷,所以来北地投军的各地壮士,大多都想投入神策军。 只有进不了神策军的,才会进入北地护城军...... 又在言语中大赞小厉王妃如何如何漂亮,如何如何亲手照顾孩子们,这一说之下,原来小厉王妃早在花仙儿布粥施药之前,就开始在城外土地庙救助孩子了。 当花仙儿满心盘算自己能博个乐善好施的美名时,小厉王妃的美名,已经在北地城内外传颂开了好几日。 “那个小厉王妃,究竟治好过孩子吗?你们亲眼看到过吗?” 花仙儿板着脸,冷声说道: “想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想要个好名声谁不会?” 她笃定了,小厉王妃就跟她一样,做个样子,博个名声而已,城内病倒的孩子那么多,那个小厉王妃,也只不过是比她早救助这些孩子几日,并不一定真有那个本事治好孩子。 既是王妃,必然锦衣玉食惯了的,肯亲手照顾孩子?花仙儿听了这话,只觉得滑稽。 周围的人沉默了下来,花仙儿当即笃定了,其实送到小厉王妃处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被治好过。 说不定还死了不少的孩子,只是被神策军秘密处理了而已。 她扬了扬下巴,头上珠钗步摇晃动,一身华贵, “来人,去给我查清楚,城外土地庙有没有死人,死掉的孩子被埋去哪里,本小姐还真不信了,天道不公,那我一定要还这些孩子一个公道。” 话都尉府的护卫们面面相觑,去查神策军的小厉王妃?!花小姐究竟知不知道神策军在北地代表了什么? 但没办法,他们只是花都尉府的护卫,最后只能按照花仙儿的吩咐,纷纷往城外土地庙去...... 天色将晚,吴天等人正在空地上烧热水,身周的巡查守卫工作,已经交给了身穿黑甲的神策军。 有人靠近了吴天,低声说道: “吴大哥,你们家孩子还没好吗?” 吴天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柴禾,摇摇头,又看向破庙方向, “听说我大儿已经醒了,但我没亲眼见到。” 为人父母,既未亲眼所见,一颗心就总是这般的吊着。 身旁的男人也是一脸忧愁,他们家的孩子,是第一批被留在破庙里的那几个,至今也同吴天家的一样,再未见过孩子了。 只见他蹲在地上,对吴天低声说道: “我听了个传言,是花都尉府的花小姐说的,她说其实王妃并没有把咱们的孩子治好,而是......秘密的把咱们孩子埋了。” 流言蜚语的流传速度总是很快的,在有心人刻意的煽风点火下,花仙儿这话上午说的,下午就已经传遍了北地城内外。 吴天听了皱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得笔直,宛若一棵松木的神策军,犹疑道: “不至于吧?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凡有经验的都知道这是瘟疫前兆,小厉王妃能治就治,不能治,其实也没有人会怪她,她不揽这个事情,她还是神策军的小厉王妃,锦衣玉食吃香喝辣的,又不会少了她的。 “他们说,王妃是为了讨小厉王的欢心,博个好名声。” 男人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的,又摆手道: “这个留言传的太广了,要不咱们去求求小厉王,让我们远远的看上一眼我们的孩子吧。”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吴天与说话的男人对视一眼, “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第8章 008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喧嚣处,是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涌过来,被神策军及时阻止,堵在了隔离区通道口外面。 有人高声喊着, “王妃,王妃,听说我们的孩子送到这里来,并没有得到救治,是被活埋了?我们想看看孩子。” “求王妃让我们见一面孩子。” ...... 这一大票难民的后面,踢踢踏踏的行来一辆马车,花仙儿坐在马车中,掀起窗帘一角,看向前方的那一大片要见自家孩子的难民。 她哼笑了一声,放下窗帘,对手肘放在绣枕上,道: “我先睡会儿,等他们把孩子的尸体闹出来了再叫我。” 一旁的丫头笑着应道: “小姐放心,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管她什么小厉王妃,什么神策军,这回都要用事实真相打脸,好教世人都看看,正是花小姐的坚持,才戳穿了小厉王妃的这场阴谋。 才不枉那些父母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土地庙外的神策军提着银枪,训练有素的赶过来,等花锦发现吵闹之前,外头的那些父母已经越聚越多了。 她穿着厉云卿送的一套天青色交襟长裙,一身素净的走到神策军身后,拧眉问道: “在闹什么?” 外头有人央求着, “王妃,我们想看看孩子,能让我们看看孩子吗?” 这话说的还算客气,也有像是故意来闹事的,大声嚷嚷开, “听说我们的孩子根本没有得到治疗,你把我们的孩子都埋了,是不是这样?我们要我们的孩子。” “对,让我们进去见孩子......” 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吴天在远处看着,正要上前,瞧见人群之外的高地上,厉云卿身穿黑色锦衣,负手而立。 他忙走过去,双手抱拳, “小厉王。” “看到里面那群人了吗?” 厉云卿利眸如鹰,看着前方人群中蹦跶得最欢快,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男人, “盯死了他们,查出他们幕后指使是谁,然后......” 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 “诛!” 在这几个男人的叫嚣与唆摆下,父母们更加激动,纷纷要进去见孩子。 花锦摇头,理了理衣袖, “你们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为什么不能去看?你是不是真的把我们的孩子给埋了?” “你要是治不好就早点说,花都尉府的花小姐给施了我们草药,你现在就是在耽误我们的孩子,早知道你治不好,我们就不把孩子送到你这里来了。” 人群中,总有那么几个人,在刻意的引导舆论,在他们这三言两语下,人群竟然渐渐有了要冲击神策军的趋势。 “锵”齐刷刷一声,神策军们统一摆开战斗架势,白亮枪头对准了前方激愤的人群, “凡过线者,杀无赦。” 花锦见状,有些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抬起手来, “听我说,听我说,你们这么多人进去,对孩子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我们要见孩子。” “这个卫生条件也不允许......” “你不让我们进去,你就是心虚。” “我来给你们普及一下,现代卫生环境的......” “放我们进去!” 花锦忍不住了,提着裙子,一脚,把一直打断她说话的男人给踹飞了。 人群短暂的安静下来,神策军们身上的铠甲喀喀喀的响动,不敢回头看王妃。 花锦拍了拍手,身子一让,对身后唤了一声, “吴大郎,大宝!” 两个孩子活蹦乱跳的,手拉着手跑了过来。 远处的吴天一看,激动的冲了上去, “儿啊,儿啊,你没事了?” 大宝阿爹也高兴的冲入人群,一边冲一边推搡着挡在前面的人, “让让,让让,别挡着我,我来接我家孩子呢,别挡着。” 两个当爹的冲到人群最前面,一人抱住了一个孩子,却是听吴大郎摇头,奶声奶气道: “阿爹,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王妃娘娘说了,让我们这些病好了的孩子,帮忙做些事,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一旁的花锦听了,低头摸了摸鼻子,假装没听见自己是在奴役小孩儿。 那没办法,这被送来的孩子越来越多,她一个人两只手,总不能做那么多的事,就只能......给几个铜板给已经痊愈了的吴大郎他们,雇佣童什么工的,给她搞搞卫生,捶捶腿,捏捏肩。 众人震惊了,没想到这位小厉王妃,真的把孩子治好了,还活蹦乱跳的出来了两个小孩儿。 人群沉默间,却又看见几个孩子从隔离区里面跑了出来,一个个精气神十足,有的手里拿着抹布,有的手里拿着扫帚,有的手里拿着捶腿用的棒槌......一副正在干活,却被突然叫了过来的样子。 吴天等人一看,正是当初在破庙里,被花锦第一批救治下来的孩子,一个都没少,一个都不曾如流言中那样被埋了。 “谢谢王妃,小人等听信谗言,差点儿误会了王妃,小人该死。” 吴天第一个跪了下来,眼眶红润的冲花锦磕头,立即有孩子的父母也跪了下来,道歉的道歉,磕头的磕头。 花锦连忙后退,不肯受他们的大礼。 远处马车里的花仙儿,一直在等着前方闹腾起来,一名护卫来到马车外。 她打了个呵欠,涂着红色蔻甲的手指捂着红唇,慵懒的问道: “找到孩子埋在哪儿了吗?” 马车外面,护卫拱手,一脸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花仙儿的丫头掀起车帘,看向外头的护卫,颐指气使的问道: “小姐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没听到吗?” “回小姐,并未找到孩子的埋身处。” “难不成是烧了?” 马车里的花仙儿支着额际,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冷笑道: “什么破王妃,原来这么心狠手辣的。” 一旁的丫头也帮腔道: “就是,这小厉王妃手段简直令人发指,给孩子们的父母都不留个念想的,小姐,我们一定要揭穿这个王妃的恶毒真面目,换北地昭昭青天白日。” “那是自然!” 花仙儿此刻已经想好了,只要将小厉王妃的真面目揭露给世人,她就算不布粥施药,声誉也会立即起来,毕竟,相比较乐善好施,能够不畏强权,替弱者主持正义,揭露黑暗,更能博得人心爱戴。 第9章 009不看白不看 车外的护卫一脸为难的低头道: “小姐,小厉王妃已经将第一批亲手照料的孩子治好了,属下办事不利,并未发现小厉王妃有任何毁尸灭迹的迹象。” “不可能!” 花仙儿的脸色难看起来,她坐在马车内,厉声喝道: “那些孩子吃草药都吃不好,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死?” 很多人都说,瘟疫即将来临,瘟疫是什么样子的,大家都知道,谁能将一场瘟疫的横行抑制在萌芽阶段? 小厉王妃是三头六臂吗?怎么可能一个孩子都没死? “小姐,的确如此......” 马车外的护卫话还未说完,几颗人头从天而降,咕噜噜、血淋淋的滚进了马车里。 花仙儿和丫头抱头尖叫着,直往马车内缩,只听得花仙儿大叫道: “大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是人头。” 吴天站在马车外,双手抱拳,对马车内的花仙儿说道: “王爷吩咐了,将这几个唆使难民闹事,打搅王妃救人的细作人头割下,送给幕后主使者,并让小人带话,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什,什么......么?” 花仙儿吓得花枝乱颤,脸色苍白的往脚下一瞟,那几颗人头,不正是她花了钱雇过来,让他们去唆使难民要孩子的托儿吗? 怎么,怎么全都死了? 这个小厉王究竟是个什么人? 她不敢问,吴天也无心多言,只充满了厌恶的看了一眼马车内的花仙儿,觉着这花仙儿好似有些面熟,便转身离开了。 王妃多好的一个人,竟然被这个女人这么污蔑,可真够讨厌的。 且不管花仙儿如何,只说土地庙里外,活蹦乱跳的孩子越来越多,因为及时的,从体质孱弱者的源头遏制,一场瘟疫终究没有爆发出来。 花锦这边的事儿越来越少,只留下了吴大郎及大宝几个孩子帮忙做些后续杂事,其他的孩子便统统打发了他们回去各找各妈。 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功成身退,找厉云卿要报酬去了? 入了夜,她一路问着神策军,提着灯笼,往土地庙后面的军帐去,心里还在盘算着,她护送了厉云卿一路,还几次救了他,该要多少报酬合适呢。 一栋大宅子肯定是要的,厉云卿是神策军的头头,肯定不缺一栋宅子的钱,另外,再问厉云卿要一笔钱,不多不多,够她一辈子开销就好。 想到这些,花锦的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见过王妃。” 一路上,站岗的神策军见到了花锦过来,纷纷恭敬见礼。 花锦毫不在意的摆手, “见过见过,好好站岗啊,嗯嗯嗯。” 然后浑然不觉的,长驱直入了戒备森严的神策军军帐。 “厉云卿,厉云卿......” 被指引着到达王帐的花锦,撩开帘布,正好看见半具裸体,正在王帐中穿衣。 她一愣,看着上半身未穿衣服的厉云卿,嘴里“嘿呀”一声。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厉云卿的裸半身,但每看一次,她都能感叹一次,这少年可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显肉啊。 厉云卿看着精瘦,其实身上还是很有几块腱子肉的。 “你!把帘子放下来!” 厉云卿胀红着脸,怒视花锦,见她赶紧的放好了王帐门帘,双眸亮晶晶的盯着他的上半身,他赶紧的拢了衣服,又是怒火冲天道: “你看什么?把眼睛闭上。” “别啊,这么好看,还是免费的,不看白不看。” 花锦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王帐内,拿过小几上的一只茶壶与茶杯,给自己倒满水,故意的一般,两只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厉云卿看。 他气的无话,懒得理她,已经背过身去,将身上的黑色锦衣穿好,耳根通红,浑身气质冰冷。 “唉,我说厉云卿!” 花锦喝茶,又拿起小几上的糕点来吃, “我跟你说个事儿呗,你看咱们......” “王爷,王妃今晚可是在王帐歇下?” 外头有神策军来问话,如果王妃要歇在王帐,他们得替王妃准备许多东西呢。 厉云卿脸颊微红,冰冷道: “她不!” “我歇,我今晚要同你们王爷谈情说爱一整晚,别打扰啊。” 吃着糕点的花锦一脸笑嘻嘻,赶紧把外头的神策军赶跑,好聊正事。 拿着糕点的手腕,却被厉云卿一把握住,他心口起伏,黑眸盯着她,冷声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歇在王帐,她要歇在王帐? “怎么了吗?我有事找你说啊,这么晚了,难不成我说完了事儿,又回破庙睡啊?” 花锦坐在低处,眨巴着大眼睛,仰面看厉云卿,他的脸红的厉害,剑眉入鬓,双眸狭长墨黑,一袭黑衣也遮不住他一身的矜贵。 矜贵少年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退离两步,皱眉问她, “你又要干什么?” “你不是答应了,要给我买宅子的吗?” 花锦倒了杯水,和着糕点吞下了肚,对厉云卿说道: “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的。” “我没答应。” “可是你没也拒绝啊。” 花锦又开始吃,吃的嘴角都是糕点渣子。 站在她对面的厉云卿,死盯着她那一张自入帐就没停过的小嘴儿,他往后退两步,坐在花锦对面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你是个王爷,不好说话不算话的,宅子,钱,你答应了给我的,对,你当时是沉默了,但是沉默就是同意啊,对不对?” 她巴拉巴拉的开始讲,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救了他起开始算,到她一路上怎么怎么掏心掏肺的照顾他,怎么怎么和他同生共死...... “好。” 厉云卿看着她红润的唇,眸色深的不像话,他起身来,神色睥睨,负手而立, “北地城内外,你自己去挑,看中哪里住哪里。” “嗯?真的?” 花锦怀疑的看着厉云卿,倒了倒茶壶里的水,没有了,便是恍然看向帐内的烛火,灯油什么时候少了一半? 原来她不知不觉的,已经和厉云卿说了这么久了?可是她还没讲到自己照顾他的心路历程,以及要同他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这些话呢。 厉云卿冷嗤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整片北地都是我的封地,你说真不真?” “可是,看中哪里都行?” 厉云卿没有理她,话不说第二遍,是他的习惯。 见他不应,花锦起身来追上去,跟在厉云卿身后,问道: “我要多大都可以吗?” “越大越好。” 说完,他就抬手撩起帘布,正要出去,见花锦要跟出来,又停下脚步,头未回, “王妃今晚歇在王帐,本王先出去转转。” 第10章 010见面如见王 花锦还未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大宅子,看中哪里就选哪里的大宅子,正片北地都是厉云卿的封地,哇,那她岂不是抱上了一条大粗腿? 发了发了,她就知道厉云卿非池中物,这个人真是救得太划算了。 花锦高兴的不得了,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主意到,进进出出的神策军,怀着越发恭敬虔诚的态度,将王帐内的床褥被帐焕然一新,甚至还抬来了一只大木桶让她沐浴洗刷刷...... 事实上,生长在末世里的花锦,对于古代的认知并不多,近现代史她也了解的一般,更别提这么遥远的朝代了。 因着可以自己去选大宅子,花锦高兴得洗白白后,穿上崭新的月牙白寝衣,往王帐的床上一滚,倒头便睡。 她还没有去看过北地城呢,明儿一早,就让吴大郎套个马车,去进城长长见识。 压根儿就不知道,小厉王妃歇在了神策军王帐的消息,一夜间传遍了整个神策军营,能在王帐歇下的女人。 见面如见王。 夜愈发的深,北地城内,花都尉府门口,扔了一地的垃圾。 有难民牵着孩子路过,一人啐了一口都尉府台阶, “就是这家的小姐,故意找了人煽风点火,说小厉王妃害了我们的孩子,呸,真是烂了良心了。” “我家孩子还是小厉王妃亲手照料痊愈的呢,前几日,城内外到处有人诽谤小厉王妃,原来就是这家小姐干的啊。” “听说前些日子,花小姐还布粥施药,但是她的药吃的孩子口吐白沫,大概是因为嫉恨小厉王妃抢了她的风头,所以故意指使人污蔑小厉王妃。” “何必呢,她一个都尉府的小姐,能和小厉王妃比吗?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比得上嘛。” 闲言碎语传入府中,花仙儿摔碎了一个大花瓶,气的捶桌, “谁说的?究竟是谁说出去的?究竟是谁?” 她做的很隐秘,因为她笃定了小厉王妃和她一样,都是在博个好名声,所以才大着胆子,让人暗中推波助澜,想要揭穿小厉王妃的真面目。 可是小厉王妃竟然真的把那些孩子救活了......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凭什么她能做到?在着北地城内,她花仙儿要身家有身家,要美貌有美貌,现在只差一段好姻缘罢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 花仙儿不甘心,她向身边的丫头招手, “小桃,你过来,去打听打听那个小厉王妃现在住在哪儿,就说,就说她初来北地,我冒犯了她,想见她一面,同她亲口赔礼道歉。” 丫头小桃立即下去吩咐护卫去打听,花仙儿坐在闺房里,想了许久,抽出妆匣来,挑了半天,拿出她姐姐花锦的一根发钗,放入了木盒中,作为送给小厉王妃的见面礼。 第二头早,花锦躺在厚软舒适的床榻上伸了个懒腰,想起今天要去看宅子,立马坐起身来,偏头一看,拉上被子,指着坐在床位的俏少年, “你干嘛呢?吓死个人了。” 俊美的少年披着长发,一袭黑色直缀长袍,头顶黑玉小冠,板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双寒潭般的黑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显然,厉云卿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 他已经这么强了,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直坐在这里看着她,花锦都没有发现。 她嘀咕着,在床头找到自己的衣服,撇嘴道: “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了?看人家睡觉好没礼貌啊。” “这是本王的王帐。” 厉云卿冷冷的提醒了这个女人一句,是她昨天晚上说要睡他的王帐,她头上顶着小厉王妃的名头,他不入王帐就寝,神策军会如何看她? 他处处替她着想,这个死女人不仅不感激他,一觉醒来还怪他没礼貌。 厉云卿的俊脸又黑了。 就不该给这个女人好脸色看。 花锦一怔,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衣裙,神色讪讪,见厉云卿的脸色黑臭黑臭的,她立即升起一抹危机感, “哎呀~我这不是忘记了嘛。” 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该不会在这里,嗯,我是说,坐了一晚上吧?” 很好,不提这个还没事,一提这个,厉云卿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黑青色。 他咬牙,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来, “我昨晚一回来,你就睡、着、了!!!” “咦?那我不睡着,我难道还等你回来?” 花锦迷茫的看着他,眨巴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口嗨, “王爷啊,昨天晚上你该不会是误会了,以为我要睡王帐,是想找你做点什么的吧?......” 她的话音还未落,椅子上的黑衣少年突站起身来,他仿若被人踩着了尾巴般,暴怒道: “你就是想做些什么,本王也不愿!你,今天就滚去北地城找宅子去!” 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王帐,有着被人说中心事般的恼羞成怒。 花锦嘴里“唉,哎?”了两声,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就把人给气成了这样,思索半天,只能归咎厉云卿可能生活遭受了波折,所以情绪太过于喜怒无常。 反正他对着她,就没有和颜悦色过的。 花锦无所谓的穿好衣服,出门套了个车就往北地城里头去了。 说起来,厉云卿这人的脾气大归大,但花锦要进城选宅子,他还是给花锦派了一队神策军护卫,其中就有吴天。 而听说花锦进了城,北地城的城主亲自站在城门口迎接,原本花锦想着没必要,但进城选宅子,还不得要个导游什么的吗? 如此一想,她又十分坦然了起来。 北地城主也是相当的热情,带着花锦在城内转了一圈,把几个主要的黄金地段都看了看,又拿出一大叠宅院平面图,让花锦尽情的挑选。 她坐在北地城的酒楼二楼,穿着青色雪纱对襟长裙,挽着披帛,一页一页的翻过户型图,这个太小,这个离闹市区太近,这个风景不好,这个更奇怪了,户型歪歪扭扭的。 花锦越翻越没找着好的,感觉自己都挑花了眼,她烦躁的将手中的一叠户型图往桌面上一丢,斥道: “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的宅子。” 一旁的吴天便是笑道: “王妃不若拿着这些图纸回去给王爷瞧瞧。” 既是要做厉王府的宅子,其实最终拍板的还是小厉王。 “我的宅子,给他那个别扭鬼瞧什么?” 花锦哼了一声,想起今早上厉云卿那暴跳如雷的样子,她才不想见到厉云卿呢。 吴天正要解释,他们今日收到小厉王的命令,是陪同王妃入城选厉王府的坐落宅子,并非单是王妃的私宅时,一名身穿黑甲的神策军上楼来,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只锦盒,道: “王妃,楼下花都尉府的花小姐,想要求见王妃。” 第11章 011原来是我的熟人啊 “花都尉府?花小姐?” 花锦娇懒的靠上了椅子扶手,美眸睨向楼下,问道: “就是上回那个散播谣言,说我埋了孩子的白痴吗?” 一旁的吴天脸色凛然,拔剑, “王妃,属下去杀了她。” 花锦抬手,制止了吴天,目光轻飘飘的落在神策军手中捧着的锦盒上,起身来,手指尖挑开锦盒盖子,瞧见了里面令人眼熟的发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一股不属于她的愤怒与委屈,在她的心底升起。 原身是被亲妹妹推到那些土匪面前的,花仙儿不仅将她推了出去,还抢占了她所有的衣物首饰。 “嗤~~我当这个花小姐是谁,原来是我的熟人啊。” “让她上来。” 因为小厉王妃的到来,整座酒楼都被清空了客人,花仙儿由小桃扶着,拖着拽地裙裾,走过一名名站得笔直,手中摁剑的黑甲神策军,上了二楼。 入目便是一盏屏风,遮住了里头慵懒坐着的花锦。 花仙儿施然微微屈膝,一脸柔弱, “仙儿见过王妃。” “跪下说话吧,在本妃面前站着,你好像还不够品级。” 花锦隔着屏风,慢悠悠的说着话,她虽然并不眷念这个小厉王妃的名头,但不可否认,现在借着这个名头磋磨花仙儿,可真是太方便了。 花仙儿一愣,只觉屏风内王妃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却又觉得不可能,她阿姐已经落入了土匪窝里,现在没被那些土匪折磨死,也该人不人鬼不鬼了。 怎么可能会成为王妃? “回王妃,我阿爹乃是北地城护城军里的都尉,王妃初来北地可能不知我阿爹的功勋......” 花仙儿依旧站着,满脸都是骄傲的表情,她阿爹战功赫赫,在这北地城内受万人敬仰,她与阿娘出门,从不曾跪过任何人。 屏风内的花锦,不耐烦的朝吴天招了招手,指了下屏风外站着的花仙儿。 吴天转过屏风,对着那个还在细数阿爹战功的花仙儿膝窝就是一脚。 身后的小桃尖叫一声,花仙儿双膝猛的跪在地上,膝盖生疼,她大喊一声, “王妃这是做什么?我阿爹可是有军功在身的。” “整块北地都是我们王爷的封地,你阿爹有军功在身,可也是替我们王爷打工呢。” 花锦单手撑额,歪着身子笑看屏风外的花仙儿, “本妃为君,你为臣,你在本妃面前,跪着说话,才更显出你们都尉府的规矩来,否则,只会让人怀疑,你以前不过一个乡下小村姑,什么规矩都不懂,只是仗了父亲立下的军功,一朝变成了个千金小姐,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罢了。” 这话真真刺痛了花仙儿,她努力的打扮自己,学规矩,学礼仪,学着同北地城内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如何莲步轻移,攒美名,不就是为了脱离过去,变成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吗? 花仙儿咬牙,手指捏在袖中,心情十分憋屈, “是,王妃教训的是。” 见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花锦的心头畅快了几分,她换了个姿势,依旧娇懒的坐着, “听话就好,本妃最不喜欢脑子不好,又爱到处吠的狗了,嗯,行吧,你且说说,今儿拿了这么一支破发钗来送我,是做什么的?” 看起来也不值几个钱,要不是在原身记忆里,是那个什么未婚夫屈哥哥送的,实在记忆深刻,花锦都不记得这根发钗。 她挺好奇的,花仙儿是穷到掉渣了吗?搞这么一根破簪子给王妃送礼? 原本花仙儿还在憋屈,甚至非常生气花锦话里话外都骂她是狗,但一听花锦这样问,花仙儿愣是压下内心的嫉恨,眼角流出两颗眼泪来,更咽道: “这是我阿姐留给我的,我是真心想着要与王妃交好,才将阿姐留给我的唯一惦念送给王妃,这发钗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在我的心中,是无价的啊。” 说完她便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一边哭,小拳头还压在心口,一副被伤了心,撕心裂肺的感觉。 意思就是木钗虽然廉价,但她送给王妃的,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屏风后面,沉静了半晌,就在花仙儿以为小厉王妃都要被她对阿姐的姐妹情感动了的时候。 花锦突然出声,冷静问道: “这根发钗,确定不是你偷去的吗?” 因为是屈乐长送给原身唯一的东西,原身宝贝的不得了,每日都要从妆匣中拿出来,看上许久的时间。 后来有一天,这根发钗突然不见了,原身到处找都找不到,为此还哭了好几日。 在花锦的记忆中,原身还特意红着眼眶找到屈乐长道歉,说她弄丢了他送的发钗。 然而屈乐长却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急着要同花仙儿去放花灯。 放完花灯回来,花仙儿特意找到了花锦,得意洋洋的拿出一根新的金钗,说是屈哥哥送她的。 金钗啊,屈乐长送原身这未婚妻的,不过一根镶了珠花的木钗,却给花仙儿送了一根金钗。 逃难路上,花娘子没得办法,碰上花大郎饿晕,就只能卖掉一个女儿来换盘缠。 花锦哭着求花仙儿,把那根金钗拿出来当了,给全家人做盘缠,可是花仙儿是怎么说的? 她当时一脸的为难,红着眼眶说,这是屈哥哥去投军之前送给她的,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把金钗拿出来当掉。 就,大家只不过饿的是肚子,而要她当掉的,是她的爱情啊~ 所以这根引发了原身伤心欲绝的木钗,原来是被花仙儿偷走了。 酒楼二层中,气氛沉静的有些诡异,花锦的凤眸垂落,看向锦盒里的木钗,一脸的讽刺。 花仙儿跪在地上,狐疑的望着屏风内那一道倩影,这小厉王妃是怎么知道她偷了屈哥哥送给阿姐的发钗? 正疑惑间,小桃却是跪在花仙儿身后,哭喊道: “王妃明鉴,我们小姐金尊玉贵,怎么可能会偷这么一根不值钱的木钗,王妃娘娘,这真是我们小姐为了悼念大小姐,在心中看作无价的东西啊。” 不等花锦说话,小桃又大声疾呼, “王妃自是看不上我们小姐的这根木钗,可也不能这样作践我们小姐,这话要是传出去,不但与王妃的名声有损,王爷只怕也不甚喜欢吧。” 第12章 012当街掌嘴三十 世人都会赞颂真情实意,轻视碎银几两,而这碎银几两,偏又能解世间万种愁肠。 北地城内,人人都说花仙儿对阿姐敬重想念,这是一种美德,只要花仙儿将花锦日日挂在嘴边想念,便会让人觉得她心地纯善。 但凡对这份纯洁且深厚的情谊多有质疑的,都显得自己很是丑陋。 屏风中,花锦懒洋洋的说道: “主子讲话,奴才也能插嘴,这花都尉府的规矩也不咋地,吴天啊。” “属下在。” “把这个多嘴的狗东西拖出去,当街掌嘴三十。” 说着,花锦站起身来,嫌自己坐累了,在屏风后头走了两步。 小桃大哭起来, “奴婢不服,奴婢不服,王爷,王爷您看见了吗?您的王妃在狐假虎威,欺负我们这些苦命人了。” 吴天上前,揪住小桃的后衣领,把她拖下了楼去,又找了个路人,给了他几两碎银,来扇小桃的嘴巴子。 接过钱的路人高兴极了,当即挽了袖子,满眼冒着钱逛,对着小桃的脸“啪啪”几巴掌。 路人围拢过来,对着小桃指指点点,有人奇怪道: “这婢女不是花都尉府花小姐的贴身丫头吗?我记得她,她前几日还同花小姐布粥来着。” “布什么粥啊?就一碗水里几粒米,算了吧,还不如不布这个粥呢。” 因为总共就两桶粥,很多难民需要天不亮就起来排队抢粥,结果好不容易剩下的一点子力气,就在这排队等待的过程中消耗殆尽了。 最后粥也没抢到,人还排了大半天的队。 尽是折腾。 人群议论纷纷,传入酒楼二层,一脸不敢置信的花仙儿跪地,在楼下小桃的哭喊声中,气的面色铁青。 这些肮脏的贱民,她好心好意的布粥施药,他们不但不感激她菩萨心肠,还这样编排她。 果然,都是一群食不知餍的贱民。 又想起对面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厉王妃,花仙儿现在完全没辙,只能额头触地,遮住眼神中的恶毒,更咽道: “王妃,王妃请饶了小桃吧,小桃与我情同姐妹,请饶了她吧。” “你情同姐妹的人还真多。” 花锦走出屏风,见花仙儿依旧不敢抬头看她,她将手里的锦盒掷下,一脚踩断了摔出盒子的木钗,嫌恶道: “花仙儿,你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 “是王爷,王爷来了......参见小厉王。” 楼下一阵人声鼎沸,花仙儿抬头之际,只见花锦的背影入了屏风,去看楼下情形。 她心头一片恶毒的猜测,居然没看见小厉王妃的丑脸! 此时,楼下,只见头顶黑玉冠的厉云卿,穿着黑色暗云纹锦衣,正在神策军的护卫下,身姿如剑笔挺,负手而来。 就在厉云卿要进入酒楼之际,门口,跪在地上被扇成了个猪头的小桃,突然扑过去,帕在厉云卿的脚前,充满了委屈的大哭道: “王爷,王爷救救小桃吧,王爷,王妃要杀了小桃,救救小桃。” 这个小桃,有点儿段位啊。 二楼的花锦坐在了靠栏上,好整以暇的往楼下望,这不正是一出苦情婢女被恶毒王妃折磨,意外被王爷撞见,然后引发了王爷怜惜,最后宠冠王府的戏码吗? 花锦看的好笑,回头对花仙儿说道: “你个蠢货,真该跟你这个丫头学学,喏,你的丫头若是得了我们王爷的欢心,今后我这王妃的位置,只怕都要让给她来坐了呢。” 她倒是无所谓,就看花仙儿高兴不高兴,今后唤一个丫头上位的做王妃了。 花仙儿神色未明。 “王爷~~” 小桃哭的凄凉,倒在雪地上,仰面去看厉云卿,那模样儿,虽然是猪头了点,可双眸水润含情,也颇有一番韵味。 很好,花锦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厉云卿就该抱起小桃,充满怒火的抬头看向她,并指责她心狠手辣,没有容人之量,连个可怜的婢女都不放过。 他妈妈的!花锦都激动了,来吧,渣男贱女们,她准备好大开杀戒了。 然而,厉云卿直接掠过了小桃,既没低头朝小桃投去怜惜的目光,也没抬头充满谴责的看花锦。 他径直进了酒楼。 “王爷!” 一楼的神策军们拱手,整齐划一的行礼。 厉云卿负手上了二楼。 “王爷~~” 花仙儿抬头,哭的楚楚可怜,看向厉云卿时,双眸有着惊艳。 她竟不知道,小厉王这般俊美,比起屈乐长可是好看多了。 “滚远点。” 厉云卿心情不好,他一直以来心情就不怎么好,一眼都没看地上的花仙儿,只走入屏风,皱眉看向花锦, “宅子看好了吗?什么时候能搬进去住?” 他是来催进度的。 神策军征兵事宜还得忙,赶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能展开后续的部署。 花锦愣愣的看着厉云卿,为这跳脱的剧情,不知该如何反应。 厉云卿的神色睥睨,皱眉看着花锦,上前来,如同一把行走的剑,笔直的插在花锦面前,他垂目, “本王问你话呢,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啊?” 花锦抬头,看着厉云卿的黑眸,他的眼中,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反应过来,花锦听见自己说道: “城主给的宅子太多了,不知道挑哪一处好?” “本王看看。” 他说着,转身坐在花锦的身边,拿过桌面上那一叠户型图,一张一张的看,最后,挑中了最大的那一套, “就这处,你今日就去做些休整,置办些被褥家什,再瞧着缺什么就买什么,不必担心银钱,挑最好的置办就是。” 厉王府自然要最大最好的! 花锦还没为厉云卿这命令式的口吻反应过来,只扫了一眼厉云卿手里的户型图,心中暗喜。 她原先就看中了这一套,里头的园林景致好看,够宽够大够气派。 但因为太大了,所以花锦担心厉云卿不会送她,毕竟她一个人住这样大的宅子,委实浪费了些。 “上道啊,哥们儿。” 花锦拍了拍厉云卿的肩,拿过他手里的大宅院户型图,高兴道: “还是你对我最好。” 比起那根破木钗,厉云卿的手笔可大多了。 一旁的厉云卿正为了上一句的“哥们儿”积蓄怒火,下一句听到花锦说“还是你对我最好”,他胸腔内要爆炸的火焰瞬间熄灭。 只冷睨着花锦,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你知道就好。” 这少年郎就如同一阵风儿似的,来了又走了,花锦眨了几次眼,方才想起来,花仙儿主仆。 这俩人早已经不知道被神策军丢去了哪个爪哇国。 她伸了个懒腰,高高兴兴的,充满了憧憬的,往这座北地城内最大的宅子里去了。 虽然她一个人住是大了些,但怎么布置怎么规划,花锦都已经想好了,首先,她要把花园改建成一片花木经济种植园,然后,府邸里的空房间那么多,她可以租一些出去...... 第13章 013厉王府 花都尉府,花仙儿的院子中,她神情狼狈的回身,一巴掌扇向小桃,把小桃打的跌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饶命啊小姐。” 小桃赶紧跪好,双手握住花仙儿的裙裾,哭着哀求。 “你是不是想要勾引那位小厉王?是不是?” 花仙儿气恼极了,一脚将小桃踢开,愤怒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她的脑子里,不断的在回响着小厉王妃那充满了讥讽的声音,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不如自己的丫头小桃。 她可是小姐,怎么会不如小桃?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买来的奴才而已,就凭你也想勾引小厉王?!” 那样俊美的男子,就该她这样的都尉府小姐去匹配,小桃?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的花仙儿,半点没意识到自己一路回来,已经满脑子都是小厉王了。 她不理会小桃的哭喊,命人把小桃锁入柴房,又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在镜子中的脸,这一张脸,除了她阿姐花锦之外,这世上应当无人能比了吧。 可阿姐已经落入了贼窝,又或者早已经死了。 她当初都能从阿姐这样美的人手中,抢走屈哥哥,今日也定然能从那个小厉王妃手里,抢走小厉王。 花仙儿野心勃勃,她的男人,要就要最好的,最好的。 而被她视为对手的花锦,早已经忘了这个人,只一心一意的布置起自己的大宅院来。 今天翻了花园的地,种下经济型花木,明天往大荷花池里养些食用鱼,后天打扫房间准备出租......等厉云卿派人来问她,宅子捣腾好了,能住人了没,花锦连连点头, “能了能了,一切我都弄好了。” 几个时辰后,厉云卿带着吴天等一众未来王府的贴身侍卫,还有侍卫们的一家老小,暗中挑选的,有身手的丫头婆子,大包小包的站在了“花田民宿”的牌匾前面。 “民宿?是咱们王府的别称吗?” 吴天的儿子吴大郎,背上背着个小包袱,手里拿着一把小剑,一副神策军后备役的做派,天真的昂头看着阿爹。 吴天擦擦额头上的汗,偷睨一眼前方的小厉王。 厉云卿的太阳穴跳了跳,指着大门上挂着的,那什么不伦不类的牌匾, “换了。” 厉王府就厉王府,整个什么花田民宿,这是什么鬼? 牌匾立即被换了下来,厉云卿满意的走入了王府,一路看过去,虽然与在帝都的厉王府比不得,可如今是在北地城里,也只能将就了。 在王府里走了一圈儿,他又问跟在后面的吴天, “王妃人呢?” 她这些天着实辛苦,该好好儿的赏她。 吴天看了一眼前方杀气腾腾冲过来的花锦,往后退了数步, “王爷,王妃来了。” “厉云卿,你换我的匾干什么?!” 花锦人未至,声先至,一脚踹过来,被厉云卿挡住,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听见动静儿,吴大郎惦着小脚跑了过来,无邪的问道: “阿爹,王妃娘娘和王爷这是在干什么?” “这,这个,打是亲骂是爱......” 吴天不知怎么解释才好,他破格被提拔为厉王府侍卫,尽管如此,也闹不太清王妃与王爷这一天天的到底在闹哪样。 前方院子里,两人打着打着,许多侍卫都跑出来看,一个个的只恨不得拍巴掌,大喊精彩。 高手对打,一招一式都是精彩。 只见王爷与王妃二人,从地上打到空中,落到屋顶,然后“啪”一声,打破了书房顶上的瓦,花锦掉了下去。 厉云卿伸手抱住她,以身当垫,砸在了书房里头。 他闷哼一声,怒道: “你闹够了没?” 花锦从他身上起身来,骑在他的腰腹上,伸手就来掐他的脖子,她气的发狂, “你说送我宅子的,你说的,你让我自己挑,你现在又出尔反尔,厉云卿,你找死,敢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居然敢骗我!” 这世上,敢如此戏弄她的人还没出生,她可是个末世大能啊。 “你给我下去!” 厉云卿黑着脸,躺在铺了厚地毯的地上,耳尖通红。 “我不下去,你快点兑现你的诺言,我......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厉云卿一个翻身,压在了地上,还保持着一种,就,双腿圈在他腰身上的~~奇怪的姿势。 “是本王一直以来太纵着你了吗?” 厉云卿压在她的身上,满面通红,眼神似要吃人一般,他看着她,刚要骂,双眸却是对上花锦的那双凤眼。 她的眼尾微勾,眉山远黛,眼中云雾有情又似无情,羽睫儿微微颤动着,仿佛每扇动一下,就会振飞无数金色的碎光。 厉云卿的心狂跳起来,咚咚,咚咚,呼吸渐喘,渐粗,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因为生气,她的唇色愈发艳红,那一粒唇珠儿,微微的张开。 在厉云卿勾头而下的那一瞬间,花锦反应过来,闭眼偏头,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乱了,乱了,有点儿乱了,厉云卿方才想干什么? 他的头落下来,脸颊贴着她的脸颊,保持了许久的克制,才终于起身,板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伸手,将地上的花锦也拉起来。 “这是厉王府,你是厉王妃,往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神他妈的言行,花锦低头,耳际厉云卿冷冷清清的数落声,从她左耳进右耳出,恍惚间,她对上厉云卿睨过来的冷眸,花锦慌乱的撇过眼去,并未注意到厉云卿脸上诡异的红。 厉云卿说了一大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又外强中干的问一句, “听明白了吗?” 花锦撇嘴,本欲逞强,不理会他,但又怕他像方才那样惹她心乱,只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又反应过来,垂头看着脚尖,嘟囔着, “这是我的宅子,你答应送我的。” “本王是答应了,你只要是本王的小厉王妃,这宅子就是你的,你全权打理,无人同你夺权,府中中匮也归你管。” 厉云卿负手走近她,眸色暗深,声线微哑, “只这厉王府的牌匾,不能换,其余一切,皆随你意。” 花锦在心中盘算,这笔买卖究竟划不划得来,她若是不要这个小厉王妃的身份,其实对她也没多大损失,毕竟这个小厉王妃的身份,还是她因为口嗨,错打错着来的。 当时她忙着照顾那些染了疫症的孩子,没时间解释这么多,等孩子们都好了,她再想解释,却发现小厉王妃这个身份,已经人尽皆知了。 如果她现在不是小厉王妃了,她得自己在这个世道讨生活,虽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到底没有小厉王妃这个身份威风。 唔~~好难选择啊,花锦有点点纠结。 第14章 014花娘子 厉云卿却是没有容花锦多想,只留下一句, “账本一会儿送过来给你,记得把书房的屋顶修了,银钱找账房支。” 说罢,他板着脸转身,却是在转身的一霎那,嘴角微微的弯起。 丝毫没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异常的花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私宅,变成了厉王府,而她依旧还是小厉王妃。 事态发展的好像有点儿莫名其妙,她总疑心自己是不是着了厉云卿的道儿。 然而过了几天,她看着厉云卿一直在神策军里忙碌,并不回王府住,果真也没有管这厉王府的任何大小事,花锦慢慢的也就自在了起来。 她得好好儿得想想,自己得将来要何去何从,却是没等她想明白,吴天就捧了一大堆的拜帖与邀请贴给她, “王妃,这是北地城内各个有头面的人,送给您与王爷的帖子。” 有的人家里要举办茶花会,有的人家里成亲生孩子,有的说王爷初来封地,要上门觐见王爷的,有的说想要拜见王妃的......借口找的是五花八门。 花锦坐在一张鎏金椅上,歪着身子吃核桃,小几旁边坐着吴大郎与大宝俩孩子,正在举着个小金锤,给她砸核桃吃。 另有两个同样大的小童什么工,数着丫鬟髻,站在她的身后吃核桃。 这几个孩子都是王府侍卫们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在那一场席卷整座北地城的疫症中,被花锦救过的。 花锦叠着个二郎腿,随手翻了翻那一叠帖子,看一张随手丢一张,最后,目光落在花都尉府递来的拜帖上,她嗤笑一声, “花娘子携女花仙儿拜上......这家人如今本事了,都是能与王妃攀交情的人了。” 她闭上眼,脑子里便翻腾出原身在被阿娘灌下迷药时,那种悲愤又绝望的心情,她记得原身是如何一遍一遍的给阿娘磕头,希望阿娘能够放过她,不要卖掉她。 她也记得阿娘当时那幅绝情又狠心的样子。 阿娘说,没有办法,她们的盘缠已经用光了,连一点吃的都没有了,让花锦理解她,多替阿兄想一想。 她记得因为怕她闹,阿娘是怎样捏住她的下颌,将那一碗迷药灌入她的嘴中。 花锦什么都记得。 落叶飘扬,花锦微微睁眼,凤眸中全是冷意, “罢,吴天,接了花家的拜帖,其余与我有关的都回了,王爷的帖子,你且送他去,看他如何打算。” 吴天躬身退出去,去回了花家。 花家人来的很快,收到回信立马盛装打扮了一番,尤其是花仙儿,不仅仅穿上层层衫裙,坠地裙裾拖得老长,头上还顶了个沉重的花冠,脸上画了个我见犹怜的清纯妆。 花锦在幕帘后看着,花仙儿这回倒是聪明了些,没带上那个叫小桃的丫头。 也是,这花仙儿表面上看起来楚楚可怜单纯可爱,可心眼儿比针尖还要小,当初屈乐长送了原身一根木钗,她都要想方设法的偷了去,更何况有点子野心的小桃呢。 茶水晃动间,坐在下座的花娘子,手中拿着茶盏,一身雍容的看向幕帘后,面貌不清的小厉王妃。 又充满了慈爱的看向坐在身边的花仙儿,闲聊道: “也不知王妃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我久不出府,最近也是听我家仙儿说起,才知王妃与王爷回了封地,便特意前来拜见了,啊,今日怎的不见王爷?” 在进厉王府之前,花仙儿就很隐晦的同花娘子说起,自己见过小厉王一面,只觉此人俊美神武,面若冠玉,眉目清冷,又说听闻小厉王至今只有一位王妃,并无侧妃及其他姬妾。 花仙儿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似对小厉王动了心思。 花娘子来不及说她什么才好,车马就已经到了厉王府。 一进了厉王府,花娘子才是发现,果真这府里连个成年的婢女都没有。 想来,小厉王是这北地之主,他的侧妃位置,似乎真可以谋动谋动。 花锦手中拿着茶杯,划动着茶盖,抿着红唇笑道: “于其关心王爷的去向,花娘子如今荣华富贵加身,可有想过去寻寻自己丢掉的那个大女儿?” 话音一出,座下的花娘子手中茶水洒了出来,她的神色吃惊,看向那一片纹丝不动的珠帘, “这,这让我从何说起......王妃如何知道我还有个大女儿?” 她狐疑的紧盯着珠帘后的那道身影。 花锦故意犹疑道: “前些日子,花小姐拿了一根破烂簪子说是她阿姐留给她的念想,想要送予本妃,本妃便特意命人查了原委,原来当日花娘子带着家中儿女北上逃难,中途卖了女儿做盘缠,才一路走到的北地。” “怎的了,如今花娘子富贵了,午夜梦回时,可也有想过,尔等今日的伏贵,是用了大女儿的卖身钱得来的?” “如今花娘子及一双儿女皆富贵,可有想过,派人去寻寻自己的大女儿?以花都尉如今的能耐,想必做这件事不难。” 一句一句,宛若锥子一般,扎在花娘子的心上,她原本还算端庄的面貌,一时间有些难看起来, “王妃,这事儿是我们花家的私事,不好予外人说道。” “那么我们家王爷往何处去,为何不见踪影,也该是我们王府的私事才对。” 花锦当仁不让,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底下坐着的花娘子面色不虞,声音便带上了些冷漠, “王妃,您与王爷还是第一次回封地吧......” “所以花娘子卖掉了女儿,得了一身荣华富贵之后,并没有半点去寻女儿的想法?” 幕帘内,花锦用手轻轻的摁住自己的心口,她的心在痛,虽然她对于这种黏黏糊糊的情感嗤之以鼻,但她继承了原身的情感,也就自然会为了花娘子如今的所作所为,感到心痛。 花娘子面色很难看, “我找她做什么?她如今已经落入了土匪窝,定然不自爱至极,而我夫贵为北地都尉,并不需要这么一个辱没门楣的女儿。” 第15章 015早已当她死了 “不过是个辱没门楣的东西,我们花家,早已当她死了。” 花娘子面色冰冷,端坐的模样何其高贵,她身后的小女儿,又是何其洁净纯真模样。 “啪”一声,花锦捏碎了手中的茶盏,茶水洒落在裙裾上,她冷笑出声,闭上了双眸。 花锦,你可听清了?这世间疑惑已解,那点子亲情眷念,也便了了吧。 再次睁眼,花锦的心绪已平,她的声音妙曼,带着一股子很有深意的笑, “花娘子也当真是个妙人,你将你的女儿卖了,却又怪她不自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不是你亲生的呢,若是亲生的,怎么说出来的话,又这样恶毒?实在不像是个当娘的。” “够了,王妃,你到底想说什么?虽说这北地是王爷的封地,可到底人生地不熟的,王妃没必要初来乍到,便一竿子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这对王爷与王妃并没有半点好处” 花娘子站起身来,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厉王府再是厉害,也是鞭长莫及,北地虽然是小厉王的封地,可花都尉在北地当了十几年的兵,北地城内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认识花都尉? 今日小厉王妃得罪了花娘子,将来北地城内,还会有高门贵妇与小厉王妃交好吗? “哈哈哈,本妃也是第一次听见,在别人的家里过活,还反倒威胁主人,要主人委屈迁就的呢。” 花锦拿出一块手绢来,将手中的茶杯瓷片扫落,擦干净一双白嫩的手,她将手绢丢在了地上,起身来,笑道: “你既不愿意住在北地,就干脆让花都尉请辞了都尉一职,回天景腹地的村子种地去,也没人拦着你们花家。” “你!” 花娘子气得要骂人了,一旁的花仙儿泫然欲泣的起身来,扶住了花娘子的胳膊, “王妃,我与阿娘此次是真心来拜见王妃的,王妃既如此不待见我们,又何必接了拜帖,让我与阿娘巴巴地凑上来受辱呢?” 自然是因为替原身心有不甘,所以想要个答案。 花锦冷笑,拂袖道: “你们若不愿在此受辱,那就趁早走人,我厉王府不招待闲客。” 说罢便唤了吴天出来,几乎是赶人般,把花娘子与花仙儿母女给“请”出了王府花厅。 花仙儿忍不住哭了起来,刚走到大厅外面,便看见身穿黑色锦衣扎袖劲装的小厉王,带着两名神策军,从王府大门外走了进来。 “阿娘,您等会儿。” 花仙儿伸手拽住了阿娘,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厉云卿的面前,头戴沉重花冠,仪态万千的福身, “仙儿见过王爷。” 厉云卿扫了花仙儿一眼,继续往前走。 花仙儿却是伸手,将厉云卿拦住,她眼眶红红的,跪在地上, “王爷,请替仙儿及阿娘做主,王爷,王爷难道不想知道王妃背着王爷,都做了些什么吗?” 提起王妃,厉云卿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表情不耐的低头, “说。” 花仙儿我见犹怜地落下了两串眼泪来,将她把阿姐的木钗送给王妃,想和王妃交好,到她和母亲带着诚意上门拜见王妃,结果被王妃借着阿姐之事羞辱。 林林总总,花仙儿说了个仔仔细细。 说到动情处,站在她身后的花娘子,也忍不住掬了一把伤心的泪。 穿着一身的富贵的花娘子上前来,向厉云卿行了一礼,落泪道: “王爷,我们花家清清白白,都尉大人为了北地安稳,屡次陷入险境,身上背的伤疤比他的军功还要多,可今次拜见王妃,她却句句羞辱,甚至直言让我夫辞官回家种地,王爷,这话若是传入都尉大人耳中,忒教他寒心了。” 花娘子说着,也拜了下来,同那个哭得楚楚可怜的花仙儿一起,母女两个就这样跪在厉云卿的脚下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厉云卿把这对母女怎么样了呢。 一旁游廊上看着这一幕的花锦,忍不住就是想笑。 站在花锦身后的吴大郎目瞪口呆,他用小小的手指,指着远处的那母女俩,夸张道: “她们说的是娘娘吗?王妃娘娘什么时候羞辱花都尉了?” 如果不是吴大郎当时就在大厅里,亲眼见着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他绝对会以为花娘子与花仙儿两母女口中的王妃娘娘,一定是那种张嘴恶毒,动辄污蔑戍国将士的深宅毒妇。 明明王妃娘娘当时一直在问,花娘子有没有去找被卖掉的那个大女儿,结果在花娘子口中,就成了对都尉大人的羞辱。 花锦冷嗤一声,双眸看向厉云卿,对吴大郎说道: “你说你们王爷会有什么反应?” 花都尉守的可是厉云卿的封地,她得罪了他封地上浴血奋战的将士,厉云卿还不吃了她? 远处,厉云卿立在朗朗晴空下,身姿笔直。 花仙儿见状,膝行上前,就想要来抱他的腿,以便更好的展示自己的柔弱无骨。 厉云卿却是负手后退几步,又招来吴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问。 得知详情,厉云卿一双狭长冷眸,便落在花娘子这雍容端庄的妇人身上, “花娘子,王妃有句话,本王觉得很对。” 花娘子愕然抬头,怎么,小厉王妃欺辱身负军功的都尉之妻,厉云卿也不宽慰她几句,反而觉得王妃说的对? 一时间,不但花娘子愕然,连花仙儿也愕然了。 只见厉云卿那俊美的脸上,薄唇微勾,含着一抹讽刺, “花娘子当真就没想过,去寻寻那个被自己卖掉了的大女儿?都说十月怀胎,虎毒不食子,不仅仅王妃有这样的疑问,本王亦想知道。” “王爷,王爷......那个孩子如今沦为......” “她有没有辱没你们的门楣,如今沦为了什么,你没去找,又如何得知?” 厉云卿已经相当不耐烦了,他的事情很多,肯站在这里,听花家这对母女哭哭啼啼的说上半天,已经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了。 眼看他抬脚要走,花仙儿往前一扑,不知怎么的,动作一撕,将自己身上的交襟衣裳撕落一些,露出她一大片雪白的脖颈,及内里的大片肚兜来。 “王爷~~,求王爷~~替仙儿做主啊~~~” 第16章 016你待如何 没眼看!游廊上的花锦赶紧回身,将吴大郎的眼睛遮住,斥道: “小孩儿别看,长针眼。” 她自己则紧盯着又一次扑在了地上的花仙儿,看的津津有味,嗯,花仙儿肚兜的颜色好好看。 “王爷~~” 花仙儿一扑不中,原是厉云卿让了一下,她再接再厉,跪坐起身来,衣裳在拉扯间扯得更开,不仅露出了肚兜,还露出了一块裸背。 “哟呵,真豁得出去。” 花锦看的高兴,如今这可是古代啊,在这个女子闺誉大于一切的年代里,花仙儿为了当上厉云卿的侧妃,付出的可够多的。 但是,花仙儿不是喜欢屈乐长吗? 花锦微微眯了眯凤眸,心中不由得更乐了,原来花仙儿对屈乐长,也不过如此,想起记忆中屈乐长对花仙儿,喜欢的不要不要的,花锦啧啧摇头。 这时候,一心只想勾引厉云卿的花仙儿,哪里还会记得屈乐长? 只见前方的花仙儿又往前,还要继续去抱厉云卿的腿,厉云卿却是将吴天往前一推, “把她丢出去,从此往后,这个花什么儿的再入厉王府,杀无赦。” 花仙儿就这么直接扑抱住了吴天。 还是穿着一件肚兜,露出大片裸背,直接一把抱住了吴天。 花仙儿愣住了,一旁跪着的花娘子也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花娘子赶忙上前,将花仙儿从吴天腿上扯下来,给她把衣服拢好,又看向吴天,冷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都尉府的小姐无礼!” 吴天:“......?” 他怎么对花仙儿无礼了?是花仙儿衣衫不整的抱住了他,又不是他主动抱的花仙儿。 这花娘子人就在当场,亲眼所见,怎么也能凭空瞎说呢? 却是不等吴天解释,花仙儿一脸的委屈,捂着脸,双眸中全是泪水,又看一眼已经离开了的小厉王背影,她羞的满面通红,哭着跑出了厉王府...... 待花娘子去追花仙儿,花锦才是带着一脸的笑,挡在了厉云卿面前, “王爷,替奴家做主啊~~” 她学着花仙儿柔弱无骨的样子,往厉云卿的身上靠去。 按照厉云卿以前的尿性,他会躲开。 然而这矜贵少年并没有,他站得笔直,冷冷的睨着身上的花锦,紧抿着唇,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等着看她又玩什么花样。 “哎呀,王爷~她们欺负你的王妃,你都不剁了她们的头,哼!” 花锦忍着肉麻,学着花仙儿的声音撒娇,片刻过后,她受不了的站直了,打了个哆嗦,双手抱臂,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天了呢,怎么有人会这么说话,舌头捋不直吗?” 再看向厉云卿,花锦很大方的用手肘撞了撞厉云卿的腰, “唉,刚才花仙儿只差在你面前脱光了,你怎么都不抱她一下?” 厉云卿原本还只是一脸冷淡的看着花锦在表演,听了这话,他的脸色渐黑,声音冰冷的问道: “你很想本王去抱她?” “唔,那倒也不是,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相公,你要跟花仙儿有什么,呵呵呵。” 花锦双手叉腰,笑得一脸讽刺,她这个人有时候挺小气的,她对厉云卿并无男女之情,当然也可以不在乎厉云卿跟哪个女人玩暧昧,甚至纳几个侧妃,搞几个通房,花锦都无所谓。 但既然厉云卿顶着她相公这个名头,就不能跟她的仇人有首尾。 否则对花锦来说,就是挺恶心的。 “本王要跟花仙儿有什么,你待如何?” 厉云卿冰冷的神色缓和下来,漆黑的双眸,看着花锦。 她笑眯眯的招手,很是大方道: “不如何,只先剁了你的那根玩意儿,再帮你把花仙儿娶回来。” 然后,她就离开这个厉王府,让厉云卿和花仙儿相亲相爱去。 看吧,她多大方,主动让位给小三儿,成全老公与第三者之间的爱情,不管是谁,都会赞她一声贤惠。 厉云卿立在廊下,勃然变色,吼道: “王妃大可放心,若真有那一日,也不必王妃动手,本王自己剁就是。” 说罢气的要走,又回身看花锦。 花锦赶紧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还双手捧成一朵花,放在下巴处,歪头,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 厉云卿怒道: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得讲究个公允,你既存了让本王变太监的心思,那便说好了,若是有朝一日,你同别的男人有个什么暧昧不清,本王也可以......” “我可没东西让你剁。” 花锦得意扬扬的打断厉云卿的话,手腕却是被厉云卿一手握住,她抬头看他。 他充满了阴翳的笑道: “那本王就剁了你那奸夫的那根玩意儿。” 彼此伤害谁不会,同花锦这种女人相识久了,厉云卿深深意识到,要在她面前有个赢面,就必须以毒攻毒。 “嘿呀,厉云卿你不得了了,来来来,是不是又想打一架?” 花锦甩开厉云卿的手,开始不服气的卷袖子。 对面的少年却是一个转身,丢下一句, “哪儿有你这样的女人!” 也不知是气至极,还是无语至极,他去了书房,再不理她。 然而,就在花锦与厉云卿两人彼此放出狠话,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花仙儿在厉王府内被小厉王非礼了,最后衣衫不整的跑出了厉王府消息,不知怎么的传遍了整座北地城。 流言蜚语一瞬传的轰轰烈烈,花娘子出了个门,灰头土脸的回来,气的直接冲入了花仙儿的闺房,指着花仙儿怒道: “你出去听听,现在外面把你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仙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不要脸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都尉府小姐了,你不是村子里的一个小村姑了!” 她总是同花仙儿这般耳提面命,生怕在这北地城内,她们娘俩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举动来,平白惹得那些官家小姐太太的耻笑 花仙儿只顾着坐在床上哭,她拿着一块手帕儿,遮住自己的脸,眼中全是狠意。 没错,厉王府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她走漏的风声。 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当年她也是用这一招,自荐枕席,才获得了屈乐长的爱情。 待花娘子骂的差不多了,花仙儿才是放下手绢,更咽道: “左右阿娘如今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女儿想做小厉王的侧妃,难道这还有错了吗?这不也是光耀花家门楣吗?” 第17章 017自荐枕席这种方式 “可那个小厉王看都没看你一眼,小厉王侧妃?他倒是看你一眼呐,他眼里没有你,你再怎么筹谋,没筹谋到点子上,也是白搭的。” 花娘子气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她拉了把椅子,坐在花仙儿的对面,语重心长的说道: “仙儿,你也知道我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逃难路上那么难,阿娘宁可卖掉你阿姐,也要保下你,就因为你比你阿姐机灵,聪慧,手段够豁得出去。” “你想要当小厉王的侧妃,这没有错,你用这样的方式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用上了自荐枕席的防式,他还不娶你,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自荐枕席这种方式,是花娘子最持保留意见的手段,不是觉得这样的手段下作,而是这种手段用对了人,男人自然手到擒来。 可是用错了人,可就变成了自甘下贱,女子名声尽毁,将来再想嫁人,可就嫁不掉了。 花仙儿双膝跪在地上,冲花娘子磕头,泪流满面, “阿娘,阿娘帮帮女儿,如今女儿关系的也不仅仅是女儿一人的脸面,还有花家的,阿娘,您帮帮女儿吧。” “事到如今,你让阿娘如何帮你?” 花娘子面色冰冷,这种时候,她反而想起了她的大女儿,那个十分守礼懂事,甚至谨守礼节到有些木讷的孩子。 她的大女儿花锦,长得那样的好看,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 但就是因为花娘子说,女孩儿家最不该抛头露面,花锦就整日整日的待在房中不出门,行规蹈矩的一点都不让人担心,甚至与屈乐长这个有婚约的儿郎,也不曾有过密的来往。 虽不能给人惊喜,却也不会给父母惹事,不会让花家门楣蒙羞。 反而是花仙儿,因为过于机灵与活泼,整日里追在屈乐长的身后跑,久而久之,花娘子也看出来了,花仙儿与屈乐长之间,似乎超越了普通男女的界限。 原本花仙儿这样的性子,放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子里,并不显得突兀,但是一旦换了个身份,进了城,这种过多的小心思,就成为了花仙儿的弊端。 显得很上不了台面。 此时,闺房中,花仙儿跪在地上,恳求道: “如今女儿的名声已经坏了,外面的人都说是小厉王非礼了女儿,现如今,现如今除了小厉王,女儿也断不可能嫁给别人了,阿娘......您去求求阿爹,让阿爹去与王爷说说吧。” 她的算盘打的极好,无论小厉王的眼中有没有她,只要她入了厉王府,成了侧妃,她就有把握能够得到小厉王的欢心。 呵,王妃算什么?王妃长得再好看,也美不过花仙儿,只要小厉王的心在花仙儿这里,迟早有一天,她这个侧妃就能变成正妃。 “如今,也只有这样得办法了......” 花娘子想起丈夫那张严厉的脸,又低头看着如今唯一剩下的女儿,闭上眼,破釜沉舟般的点了点头。 比起花娘子来,花都尉更瞧不上花仙儿这种自荐枕席的行为。 所以花娘子在花都尉面前,也没说实话,她直接忽略了花仙儿自荐枕席这一事,只晓以大义,说花仙儿如何,事关花家门楣,关乎他花都尉的脸面。 又说如今北地城内关于小厉王非礼花仙儿的流言太甚,不找个办法解决这些流言,对花家,对厉王府,都不是很好。 于是,花都尉考虑了几天,备了礼,腆着脸与花娘子站在了厉王府门外。 求见王爷的帖子递了进去,送到了花锦的手上。 她扫了一眼,看着饭厅中,刚刚回了王府,第一次和她一同吃早饭的厉云卿,她旁敲侧击的问道: “厉云卿,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 厉云卿一面喝粥,一面看着手里的军报,嘴里“嗯?”了一声。 “吃吃吃,你每次回来就跟旅游一样,我就奇怪了,你每天歇在神策军里,要这个厉王府干嘛的?” 花锦嘟囔着,手里拿着湿帕子净手,又环顾饭厅一圈,这王府百废待兴,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她一个人拿主意,厉云卿每次回来,就跟个老板一样,只视察一下,就背着手走了。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陪她这个王妃吃早饭。 听见了花锦的抱怨,厉云卿收起手里的军报,一双利眸扫向她,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拐弯抹角的,不像她的脾性。 花锦立即露出那种可爱的笑容来, “要不,我给这王府里头买几个美婢,伺候王爷您?” 与花娘子听到流言后的反应不同,花锦比较关注的是流言中说,因为小厉王妃手段了得,整座厉王府里的婢女,要么是嫁了人的侍卫娘子,要么是小孩子,一个长得好看的适龄未嫁婢女都没有。 因而花仙子来到王府,小厉王惊为天人,当即不顾纲常,便是要对花仙儿这样那样......总之,最后逼得花仙儿衣衫不整的逃出了王府。 虽然流言与事实有很大出入,可是也说中了一部分,王府里的确没有适龄未婚婢女。 花锦深刻反思了一下,这是她这个做王妃的失职,需知貌美婢女也是王府的门面,但放眼望去,一个个要么梳着妇人头,要么个子小的饭桌都够不着。 看看,还有几个大着肚子的侍卫娘子,带着身孕还在忙上忙下的。 就这么些,要是厉云卿想纳个侧妃,都没有可挑选的对象。 饭桌边,厉云卿板着脸,慢慢的将手里的粥喝完,问道: “府里需要这么多吃白饭的人干什么?” 他最近开支很大,厉兵秣马需要大量银钱,其实留给王府这块儿的开支并不多。 养些侍卫家眷已经够了,再买些多余的貌美婢女有什么必要?是一个能打俩,还是一个人能把王府里的活儿都干了? “给你买几个丫头的钱还是有的。” 花锦将花都尉的帖子丢给厉云卿, “就是因为你身边没有几个长得周正的婢女,所以外头才传言你会对花仙儿那种货色饥不择食,喏,现在人家的爹娘找上门儿了,你要怎么办?” 厉云卿淡扫了一眼拜会的帖子,“嗤”了一声,反问花锦, “你不是威胁过本王,要是同花仙儿有些什么,你就要本王变成太监嘛,现在反倒来问本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绝花都尉所求。 而花都为要求的是什么,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外头的流言蜚语已经传成这样,他这次上门,就是要厉云卿娶了花仙儿。 花锦笑问道: “你要我去回?你不怕我得罪了身负战功的北地城老将?” “他是帝都的将,又不是我北地的将。” 喝完了粥的厉云卿,眼眸又深又冷的靠坐在了椅子上,北地如今除了一支神策军能用,其余的文官武官都是帝都任命的。 那就意味着,北地城需要大换血。 莫说花锦得罪了这个花都尉,就是杀了这个花都尉,厉云卿都无所谓。 他那一双狭长双眸中,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看着花锦, “王妃要做什么,本王都是支持的,端只看本王的王妃狠不狠得下这个心了。” 第18章 018你个老匹夫听不懂人话吗 这话说的很有深意,让花锦一愣,看向厉云卿,她微微拧眉, “你都知道?” 他知道她与花家是什么关系了,他知道,她就是花娘子在逃难途中,被卖掉的那个大女儿。 厉云卿的嘴角勾了勾,俊美的面容上,其实并无多少笑意,他看着花锦,心中升起一抹柔软, “自进入北地城第一天起,本王便知道你是谁了。” 但他并不在乎。 遇到她之前,他本该是个一无所有的人,遇到了她之后,他才有了王妃,有了神策军,有了厉王府。 所以花锦是谁重要吗?在厉云卿的心目中,她只是他的王妃而已。 花锦愣愣的看着厉云卿起身,吃完了早饭,这位爷撂下一只粥碗,甩甩袖子又走了。 过了老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起身,拍着桌子怒道: “吴天,下次王爷再回来,吃完了就撂碗是不行的,得让他把碗洗了!” 侍卫总管吴天,只能垂着手回答,是是是,王妃说的都对。 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王妃,王爷已经从王府后门出去了,可是花都尉和花娘子,还守在咱们王府门口,该怎么办?” 花锦学着厉云卿那般“嗤”了一声, “他们要站着出丑,那是他们的事,咱们王府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让大家收拾着,把大门关了,该干嘛的干嘛去。” 最近王府里的人可忙可忙呢,花园里的经济苗木要打理,荷花池里养的鱼要喂,王府那么多房间虽然不能出租了,但并不妨碍花锦把投资的目光,挪到王府外面去啊。 虽然厉云卿给了王府的账房一笔银子,可谁还嫌银子多呢。 因为管着王府的帐,花锦才发现,原来厉云卿虽是这北地之主,可在北地并无私产。 也就是说,他拥有的是北地的募兵权、矿产开采权,享北地赋税税收,可制定北地法律,以及组建官僚体制等等。 可厉云卿自出生就在帝都,从未回过北地,目前除了神策军在厉云卿的手里外,其余的一切都不透明。 甚至北地城的护城军,都不一定听厉云卿的。 所以花锦打算用王府账上的钱,去北地城买个铺子卖花木。 她正带着王府里的侍卫家眷们,轰轰烈烈的搞创收,没时间应付花都尉。 王府门外,花都尉带着花娘子,整整站了半个时辰,心里头的火气越来越盛。 花娘子渐渐站不住了,捶腿抱怨, “我就说了那个小厉王妃,根本就不像是个王妃的样子,她就是故意给我们难堪的,相公,你是不知道她那天是怎么羞辱我们花家的......” 随着花娘子添油加醋的,将那天大厅上的情形诉说了一遍,花都尉的脸一点一点显出怒意。 已经一个时辰了,他堂堂都尉,已经站在这里一个时辰了,不但没等来小厉王的召见,反而见着王府的大门,在他面前徐徐关上。 “这是何意?” 花都尉箭步上前,挡住了王府小厮关门的动作,眼中都是遮掩不住的怒火。 小厮是侍卫的儿子,年纪不大,但深受王妃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影响,看花都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走开走开,我们还要忙着去打鱼草喂鱼呢,今日王府不待客。” 哼,王妃娘娘说了,这个人是想把女儿嫁到王府来当侧妃,他才不要,王妃娘娘那么好,不但治好了他身上的疫症,还让他们这些小孩子在王府里干活,有工钱拿,有饱饭吃。 王妃还请了教书先生,教他们念书识字,请了武教头教他们习武,当然,这些都是免费的。 所以他才不要放这个花都尉进来,让花都尉的女儿,和王妃一起抢王爷呢。 王爷,只能是王妃娘娘一个人的! 整座王府的孩子,都是王妃的铁杆簇拥。 门外的花都尉,将脸一沉,对门内的小孩儿说道: “你怎能对我这般无礼,你可知道我是谁?” 什么打鱼草喂鱼,王府的小厮还需要做这个?这作风比起乡下的小门小户都不如。 小厮用力关门,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扬声道: “我管你是谁,今日王府不待客,你个老匹夫听不懂人话吗?” “你!放肆!” 花都尉心中怒火如火上浇油,伸手,一把将面前的孩子推倒在地上,他怒声问道: “偌大的王府,就是这样没规没矩的?我今儿倒是要看看这当家的王妃,究竟是个什么德性,又是如何调教的下人。” 他自恃身负战功,虽是都尉,可年纪却是能当小厉王的爹了,所以小厉王妃的年纪必然也不大。 因而在心态上,花都尉就不自觉的拿长辈身份,看待小厉王,自然也没对小厉王妃心存多少敬意。 甚至,他站在王府外面半个多时辰,听了花娘子那一番添油加醋的话,又被这个小厮的态度激出了怒火。 因而花都尉现在只想教训教训那个小厉王妃,也正好,如果她不会当这个王妃,管束下人不力,就让他的女儿入府,帮忙管管。 “王妃娘娘,花都尉冲进来了。” 一名侍卫跑进了花园,在花锦的身后拱手禀报。 花锦刚刚侍弄好一株珍贵的金花茶,闻言,冷笑一声, “你们是王府的侍卫,是王爷从神策军里挑选出来的,听说神策军个个英勇神武,天赋异禀,难道还挡不住区区一个都尉?” 侍卫低头,惭愧道: “属下错了。” 一旁的吴天拱手,恭敬的提醒道: “王妃,属下们挡是挡得住,可他是朝廷命官,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大约属下们是顾虑这一点。” “王爷不是这北地之主吗?本妃听说王爷可在封地制定例律。” 花锦抚弄着手中金黄色的花朵,凤眸中一片冷情, “那就颁布一道例律,无召而擅闯王府者,诛!” 吴天身形一振,望向花锦的背影,她穿着紫色的大袖衫,一条金橘色的披帛拢着她纤细的脊背。 虽是个女子,可在此时此刻,竟让吴天觉出一股大开大合,破釜沉舟般的气势。 是啊,小厉王可是北地之主,整片北地可都是王爷的封地。 什么朝廷命官?那都是帝都任命的,花都尉擅闯厉王府,就该诛。 侍卫们倾巢出动,在花都尉长驱直入,到达了厉王府的前厅外时,数名侍卫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为首一人,手持长剑,厉声喝道: “大胆宵小,此乃厉王府,北地有律,无召擅闯王府者,诛。” 第19章 019他与王爷谈好婚期了吗 原本跟着花都尉往前走的花娘子,吓得满头珠翠乱晃,只见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很快,花都尉不敌王府侍卫,只能拉着花娘子的手,匆匆的逃出了王府。 有侍卫跟在花都尉和花娘子身后,拿出一张大黄纸来,直接贴在了王府大门边的告示栏上, 【北地例律第一条:无召,擅闯王府者,格杀勿论。】 围拢过来的人群哗然。 有人指着浑身是伤的花都尉,小声道: “这是花都尉吧?没想到小厉王来北地的第一条例律,竟是为了驱赶花都尉颁的。” “方才我就看见花都尉和花娘子站在王府门口了,结果他们竟然闯了进去,嘶,花都尉连王府的侍卫都打不过吗?” “王府的侍卫要么是从神策军里挑选出来的,要么是按照神策军的选拔标准选的,寻常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神策军?” “早知道何必自取其辱,我听说啊,其实是那个花仙儿想当小厉王的侧妃,自荐枕席失败了,才会衣衫不整的从王府里跑出来的。” 如此一讲,人群发出一阵嘘声,原来如此啊,难怪花都尉如此不被王府待见了。 试想一下,小厉王如今只有一位正妃,他若真喜欢花仙儿,喜欢到都忍不住直接非礼花仙儿了,那又怎么可能这么不待见花都尉。 还直接把花都尉从王府里头打了出来。 可见还是花仙儿自荐枕席,并不得王爷的喜欢,还因为这样自甘下贱的行为,得罪了小厉王妃。 众人指指点点,认为自己得到了真相,一个个看待花都尉和花娘子的眼神都变了。 “老爷。” 花娘子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伸手,满眼含泪,神情狼狈的扶住花都尉。 那浑身是伤的花都尉,却是听到旁人说他的女儿向小厉王自荐枕席,“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就这么被周围的议论声气的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老爷,老爷~~” 花娘子大惊失色,赶紧叫人把花都尉抬回了花府。 而在花府内,花仙儿正在挑选布料,准备给自己做嫁衣。 一旁新来伺候的丫头提醒道: “小姐,听绣坊的绣娘说,天景国有规矩侧室入门,是不能穿大红色的。” 花仙儿转身,头上珠钗晃动,她甩手就给了这丫头一巴掌, “我可是侧妃,是王爷的侧妃,我同寻常的侧室一样吗?怎么就不能穿大红色了?再说了,我也不会一直就是侧妃,我就要穿红色,看那位正妃能拿我如何。” 毫无根基的小厉王妃,来了北地城这么久,她除了在那些低贱的难民中口碑良好外,北地城内的贵胄小姐娘子们,小厉王妃一个都没结识。 可以说,北地城上层达官显贵,都不会买小厉王妃的账。 那其中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花仙儿有许许多多的手段,只等她进王府,就将对小厉王妃的前仇旧恨,一并清算。 被扇了一巴掌的丫头不敢再说话,只能眼中积蓄泪水,捂着脸,怯怯的站在花仙儿的身边,陪她一起选布料。 又见花仙儿拿起一支超规制的凤钗,抬起手来,往发间插去,俨然一副皇室王妃的做派了。 门外,有人来报, “小姐,老爷与夫人回来了。” 正在看铜镜的花仙儿一喜,高兴道: “快,把布料送去给绣坊,让她们给我找个最好的绣娘,绣上凤凰图,就说这是小厉王的侧妃要用的嫁衣,如果她们绣不好,当心她们的脑袋。” 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凤钗, “这凤钗的样式我不太喜欢,不过我很喜欢这凤凰,让首饰铺子的人,给我多送些凤钗来。” 身后的丫头一路应着,追在花仙儿的身后,往花都尉的院子里去。 一路上,见着大夫被管家匆匆的引入院子,花仙儿忙提着裙子上前,问道: “怎么大夫都来了?我阿爹呢?他与王爷谈好婚期了吗?” 管家手中还拽着大夫,见花仙儿这般问,一时间都惊住了,不知该怎么回话的好。 又见花仙儿不耐烦道: “最好不要太晚,屈哥哥要回城了,我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她和屈乐长之间还有一段情,对于她要嫁给小厉王当侧妃一事,花仙儿并没有告知给屈乐长。 眼看屈乐长要从北疆戍边回城休整了,花仙儿怕他阻拦,因而希望在此之前,就将这件事生米煮成熟饭。 管家来不及说话,倒是一旁的大夫急道: “不是要替都尉大人诊治?还去吗?” 管家立即反应过来,有礼的抬手,引着大夫匆匆往花都尉房中去。 花仙儿一开始没听明白,再仔细一看,那位大夫的确是往阿爹房中去了。 她便提起衣裙跟着管家与大夫一同入了房。 屋子里,几个阿爹新纳的姨娘坐在外厅哭,花娘子正在里间哭,见着大夫来了,才是焦急起身, “大夫,大夫,救救我夫君,大夫。” “阿娘,阿爹这是怎么了?” 花仙儿跟着大夫进了里间,就只见阿爹躺在床上,已是不省人事的样子。 她也着急了,又拖住阿娘的袖子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阿娘,阿爹不是去了厉王府,同厉王商讨纳我为侧妃的事吗?怎么阿爹就这样了呢?” 那,那婚事会出意外吗?她的这个小厉王侧妃还能当得上吗? 花娘子一脸的泪痕,原本因为花都尉的伤情焦急,听闻花仙儿这话,她心里头的火气便是大冒,甩开花仙儿的手,斥道: “你现在还在说你的婚事,你可知道我与你阿爹都没有见到小厉王的人,就被他王府的侍卫打出来了。” 更难听的话,比如王府颁布的第一道北地例律,就是因着花都尉擅闯王府,实在是太过于羞辱人,花娘子都没说给花仙儿听。 她只浅说几句,又哭着,充满了怨怪的看着花仙儿,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为了你,我卖了你阿姐,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出来的事,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你阿爹吗?你阿爹战功赫赫,他如今的荣耀,我们如今的荣华富贵,可都是你阿爹拼来的啊。” “可是今天你阿爹,被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打了出来,为的就是你的亲事,仙儿,你怎么就这么不中用,非要去招惹那个小厉王啊?” 招惹了还不算,花仙儿倒是手段高一点,像勾引屈乐长那样,把小厉王也勾到手啊。 当年花仙儿勾引屈乐长的时候,那手段是何等了得,怎么现在反倒勾引不动小厉王了? 眼高手低的东西,自己没手段就算了,还连累爹娘替她奔波,花娘子都已不知该如何骂她好了。 屈乐长不好吗?其实自卖掉了花锦之后,花府上下所有人都默认了,花仙儿会嫁给屈乐长。 这门婚事就算屈老夫人不欢喜,可以花屈两家的交情与渊源,花仙儿嫁过去,铁定不会受到任何的委屈。 问题就出在花仙儿撩拨了屈乐长几年后,她突然就异想天开,想当王妃了。 如果王妃那么好当,这北地城内,哪个女人又不想当王妃? 第20章 020丑八怪小厉王妃 花仙儿被阿娘一句句数落着,看着阿娘眼中失望的眼神,她如坠冰窟,当即跪了下来,哭道: “阿娘,阿娘,我也是想光耀花家门楣啊,当时我是想着,如果能当上王妃,至少我们花家也与皇亲国戚沾边了,仙儿是真的为了花家好。” “你们怎么会被打出来?不应该啊,阿娘,您与阿爹见到王爷了吗?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 她声声哀泣,根本不信自己筹谋这么多,到最后竟然连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是她长的不够美吗?是她的性格不讨人喜欢吗? 可是她明明那么好看,这个世界上,除了花锦之外,花仙儿还没有看到过比她更好看的。 她的性格也机灵可爱,周围的人都喜欢她,阿爹阿娘与阿兄,还有屈乐长,明明都那样的喜欢她。 小厉王凭什么不喜欢她? 不,花仙儿如今堵上自己的闺誉,连阿爹的脸面都堵上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绝不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花娘子望着这个宛若一只无头苍蝇,只知乱撞的女儿,眼底卷起一股浓浓的失望与后悔。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当初被卖掉的是小女儿,那么今天花家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丢人现眼了? 至少以花锦的性格,不会给父母添乱。 而花仙儿坏就坏在,她的胆子太大了,在厉王府所做的一切,花仙儿都没有和花娘子商量过。 她以为照搬以前勾引男人的手段就行,却是不知变通,也不知这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咳咳咳~” 床上的花都尉猛烈的咳嗽起来,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大夫立即将花都尉头上的银针拔出来,起身拱手,恭敬的对赶过来的花娘子说道: “都尉大人身上的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因常年征战,大人平日暗伤积累,内里气血攻心,所致昏迷,将来必不能再受刺激了,得好好调养才是。” 意思就是这回花都尉昏倒,其实还得怪自己平时不注重保养,气性太大。 动不动就生气的人,还是要多修身养性才行,否则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把人气昏,将来还怎么骑马打仗安天下? 花娘子皱眉听着,还算得体的命管家将大夫送出了府,才抹着眼泪坐在了花都尉的床边, “这次这个王妃闹的也太狠了,老爷,您可是朝廷命官,她一个王妃,就是身份再尊贵,怎么能对您动粗呢?还把您伤成这样,将来,咱们花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放啊。” 她也不知是没听懂大夫的话,还是听话只捡自己想听的听,大夫都说了,这是因为花都尉气性太大,平日里暗伤积累太多导致的昏厥。 结果花娘子还是一股脑儿的,将错全怪在小厉王妃的头上。 一旁的花仙儿垂泪,哭泣道: “阿爹,女儿真没想到,这个小厉王妃竟然这么过分,她不但在我与王爷之间作梗,还这样对待阿爹您,女儿,女儿实在是气不过。”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的,这时候反倒十分有默契,闭口不提花仙儿自荐枕席的事儿了。 “咳咳咳咳~~总不能让这个妇人,在这北地城里只手遮天的。” 花都尉也懒得再问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为了保住花家清誉,就算是花仙儿自荐枕席,他也只能认了。 那位小厉王,也是一样,不娶也只能娶了。 床上的花都尉撑着一身的伤,坐起身来,他的脸色还有些惨白,花娘子要来扶他,他却是摆手,让花娘子替他取铠甲来, “听闻神策军最近在北地校场练兵,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厉王初来北地,究竟能不能管得住自己的婆娘。” 北地就是一滩浑水,小厉王是个聪明人,他在帝都与太子闹得剑拔弩张,千里迢迢的来到北地,自然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与帝都太子对抗。 若是北地的文官武将都不服他,小厉王又如何在北地立稳脚跟? 花都尉是个男人,既然小厉王妃不给他脸面,那他就用男人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一旁的花娘子满脸都是担忧,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花都尉,她叹了口气,道: “咱们早该如此行事了,这件事本也不该那个小厉王妃拿主意,是王爷要纳侧妃,王爷一人做主变成了。” 一旁垂泪的花仙儿暗喜,她想当厉王府侧妃的路,之所以困难重重,还不是因为中间隔着一个丑八怪小厉王妃。 现在阿爹找对了路子,她就只要安心的待在家里等待王爷来娶她便是。 又接触到阿娘警告的眼神,花仙儿瑟缩一下,讨好的往阿娘身边靠了靠。 秋风卷着黄叶,天气冷的人都要打摆子了,花都尉直接打马到了北地校场,正好看见厉云卿带着一队神策军,从校场门口打马冲过去。 校场练兵,小厉王根本没空,此时也打扰不得,花都尉只能等在一旁。 就这么从白天一直等到星子高悬,神策军的动静终于停了,校场上的尘土也沉淀下来,花都尉终于等来了小厉王的召见。 少年站在营帐内,身上的气势愈见锋利,身边的亲卫正在替他卸下重铠。 单只看这小厉王的背影,花都尉心中不禁暗赞,的确人中之龙,峻挺冷隽,比起屈乐长来,又更显清贵矜高。 是个可让花仙儿托付终身的良人。 帐内燃着盆火,听见身后花都尉下跪请安的声音,厉云卿身穿黑色软内甲,墨发高束成髻,眉眼下垂,遮住眼神中的凌厉,一边拆着护腕,一边不耐烦的问道: “你们花家究竟为着什么事?这般的没完没了。” 他已经不耐烦了,一点破事,花家闹完他的王妃还不算,又来闹他,要不是还想着花都尉身上的那么一点军功,厉云卿真想直接一刀结果了这个花都尉。 花都尉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的一些火气,因为这漫长的等待,早就蹭蹭蹭的冒起,一听小厉王说话的这口气,花都尉便是跪地,腰杆笔直的拱手,声音铿锵, “王爷,末将忝居都尉一职,在北地出生入死,自参军来历经大小十数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今我女儿闺誉因王爷受损,王爷便不给个说法,也万不该纵容王妃,将末将夫妇二人打出王府。” “王妃这般对待身负战功的老将,北地城内但凡掌兵者,哪个听了不寒心失望?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难道要任由妇人所为,将老王爷留在北地的根基尽毁吗?” “王爷,请替末将做主。” 前方的小厉王转过身来,坐在了帐内椅子上,狭长的眼中都是讥讽, “做主?花都尉要本王如何替你做主?休了王妃,迎你那个不知廉耻,自荐枕席的女儿当本王的小厉王妃?” 跪在前方的花都尉双手撑地,腰虽弯,但毫无尊从感的大声说道: “王妃德不配位,不堪大任。” “你女儿还没入王府呢,你个小小的都尉,就敢对本王的私事指手画脚,真要你女儿入了王府,我这王府还不得改成‘花’姓了?” 厉云卿气的笑,上身往前倾,弯腰看着跪在前方的花都尉,冷声问道: “花都尉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吗?” 第21章 021吴天觉得自己可以承包整座王府的碗 “末将绝无此意。” 花都尉哪里敢承认,小厉王再无根基,他也姓厉,是皇族,是天下奇兵之首的掌兵小战神,他想把“厉”姓改成“花”姓,不就是要谋朝篡位,天下改姓吗? 这是绝不能往下跳的坑。 又见花都尉顿了顿,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来, “王爷,末将都是为了王爷好,这北地城内势力盘根错节,权利倾轧不断,王爷来封地不久,并不好得罪人,若是......” “若是不听你的,你待如何?” 厉云卿站起身来,绣着黑色祥云的袍角出现在花都尉的眼帘内,他负手弯腰,冷声道: “你便联合这北地城内的文官武将,将本王架空?正如现在这般?” “末将不敢。” “你嘴上不敢,可你们正是这样干的。” 厉云卿充满了阴翳的垂目,抬手,拍了拍花都尉的肩,声音嘶嘶宛若毒蛇吐信, “你记住今日对本王说过的每一句话,威胁也好,多管闲事也好,你都好好儿的记住了,不管你们这群北地小丑如何蹦跶,本王才是身负皇室血脉的那一个,北地是本王的封地,你们宛若蛀虫一般住在本王家里,听话则已,不听话,下场就只有一个。” 提前出局,扫地出门。 花都尉满面肃穆,在厉云卿的手中,他的腰弯的愈发厉害,眼神却是越发的狠。 看来,这个小厉王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拿捏。 又察厉云卿直起身来,声音中满是鄙薄, “本王毁了你哪个女儿的闺誉,便对你哪个女儿负了责,你这个做父亲的,竟也不打听打听,实在是失职至极。” “而你这个小女儿,你打听过是个什么货色了吗?她在厉王府主动抱住的,并非本王,是本王的侍卫总管。” “若是你一定要找个男人为你这个女儿负责,本王倒也不是那等不开明之辈,明日便令王妃去花家下聘,嫁予王府侍卫总管,也不算辱没了你这个女儿。” 他已经为花家的女儿负责了,只是负责的那个,并不是花家的小女儿。 而是花锦,花都尉的大女儿,那个被花娘子在逃难途中,卖给了土匪的大女儿! 地上的花都尉身形一震,讶异的抬起头来,下意识回道: “仙儿绝不可能抱住一个侍卫!” 他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女儿自荐枕席就算了,还荐错了人,竟然抱住了个侍卫? “怎么就不可能了?这事儿,厉王府所有侍卫皆可作证,你的小女儿,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脱的只剩下了一件肚兜,抱住了本王的侍卫。” 厉云卿的眼中含着恶劣的笑,垂目看着跪在地上的花都尉,薄唇轻启动,将当时花仙儿在王府内,如何脱得只剩一件肚兜,如何扑过来,抱住吴天的事情,一字一句的说给了花都尉听。 又听厉云卿淡声道: “既然花小姐抱住的人是吴天,吴天的妻子已经去世,再娶也不是不可以,放心,你女儿过门便是正妻。” 就是有些委屈了吴天,竟要娶花仙儿这样的女人,可见未来家宅得闹腾成什么模样。 花都尉浑身发抖。 厉云卿很有深意的继续说道: “你们就爱把鱼目混做珍珠,岂知真正的明珠,才该是被你们捧在手心的那一个,如今被鱼目恶心的感觉,还不错吧。” 他说的这话,花都尉有些听不懂。 但花都尉现在无心纠结什么鱼目珍珠,只满脑子想着,自己的女儿自荐枕席,不但荐错了人,还被满王府侍卫看着。 他被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同时,花都尉也更觉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厉王竟然比小厉王妃还难对付。 小厉王妃还只是派侍卫,将花家夫妇打出王府,把花都尉气的够呛。 小厉王不但把花都尉气的够呛,还要把花仙儿嫁给区区一个侍卫总管。 哪能如此! 花都尉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滚,脑昏脑胀,伏在地上时,鼻内温热,两条鼻血便流了出来。 这是被气的。 而那个气死人还不偿命的小厉王,已经出了校场,回府蹭早饭吃去了。 厉王府,吴天哆哆嗦嗦的站在饭厅里,对厉云卿说道: “王,王爷,王妃说,您您每次回府,像是在逛早餐店,还不给钱,就,就吃完了,您得,得,洗碗......” 救命,吴天已经感觉自己项上人头要不保。 厉云卿那双干净好看的手,刚端上皮蛋瘦肉粥,闻言,斜睨了吴天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吴天啊,本王刚刚替你找了一门好亲事,你想听听吗?” 哭丧着脸的吴天摇头,他不想。 “你看,现在北地城内关于本王的流言传的实在是不像个样子,但本王着实冤枉,那天被花仙儿一把抱住的,可是你啊,本王替你将花仙儿娶回家如何?” 吴天双膝一软,跪在了厉云卿身边,面色苍白, “王爷,属下儿子还小,经不起这婆娘的搓磨。” 任谁都能看出来,花仙儿的搅风弄雨的本事是一流的。 吴天以前生活在民间,并不懂得这些达官显贵的后宅可怕之处。 可最近跟在王妃身后伺候,王妃常会请些说书人入王府,给他们这些王府侍卫、侍卫娘子、侍卫孩儿说书。 美其名曰,是什么公司休闲福利,反正有空的都可以去听。 于是最近一段时间,侍卫、侍卫娘子、侍卫孩儿对于这些宫斗、宅斗的手段认识,已经被提升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私下里,大家都在说,如果让花仙儿入了王府,王府肯定会有流产,小孩儿肯定会有死亡。 不,这不是大家想要的。 “王爷,属下宁愿出家去做和尚,也万不敢当王府罪人,把这等恶妇引入王府,那岂不是要害了将来的小世子吗?” 他的态度坚决,额头磕在地砖上,颇有那么些死谏的意味。 厉云卿看了吴天半晌,他皱起剑眉,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 “你也不必难受成这样,本王不过说笑而已,你若誓死不娶,那便不娶就是,只是本王的碗,你得洗了。” “是,属下一定不让王妃发现,碗是属下洗的。” 吴天松了口气,只要不让他娶花仙儿,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区区一个碗而已,不在话下。 吴天觉得自己可以承包整座王府的碗。 这下厉云卿满意了,他用白勺搅动了一圈碗里的粥,看向一旁空下来的位置,又是皱眉问道: “王妃怎么还没起来用早饭?” “王妃一早就出门去了。” 吴天事无巨细的向厉云卿汇报着,因为王妃一直想要创收,终于在北地城内看中了一间铺子,想要买下来卖花木。 “是王府的钱不够用了?一大早竟然连早饭都不吃就出门奔波了,这还像是个王妃吗?” 厉云卿皱眉,起身来,心里头有那么一丝恼意,钱不够用,她为什么不同他说?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神策军扩招,最近用了大量的银钱,王府这边他是给的少了点。 可是,他也没想让她为了几两银子,劳心费神到这个程度,若是钱不够用了,他再给她就是了。 厉云卿板着俊脸出了门,去找花锦。 这厢花锦正穿着男装,手里拿着一把洒金折扇,领着吴大郎和大宝,以及两个暗卫,在北地城内最热闹的一条街上看铺子。 突然,衣角一紧,花锦低头,吴大郎指着前方的绣坊,警惕道: “娘娘......公子,你看,那个坏女人。” 正说着,前方花仙儿从一顶轿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四五个丫头,七八个小厮,簇拥着穿金戴银的花仙儿,进入了绣坊。 第22章 022多管闲事 花锦拿着折扇敲打手心,一派浊世佳公子形象,嗤笑道: “什么孽缘,在这里竟然都能碰到她。” 原本花锦并没打算搭理花仙儿,只当自己微服私访,穿着男装,带着倆小孩儿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路过绣坊,却是听到里头的花仙儿在尖声骂人, “你们绣坊就拿这种货色来敷衍我?我可是小厉王妃,你们拿出来的东西,打发叫花子还差不多,让我穿这样的嫁衣,不是平白看轻了小厉王吗?” 站在她对面的绣娘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是是,对不起,花小姐,我再修改修改,对不起。” “怎么修改?绣成这样还怎么修改?给我重做!” 花仙儿将手里的嫁衣丢在地上,怒道: “绣凤凰的线要用金线,我说了几次,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 “可是,可是小姐,这用金线绣凤凰......” 绣娘跪在地上,将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嫁衣抱起来,心在滴血,任何一个绣娘看见自己的绣品被人这样践踏,被说的一文不值,心里头都会不好受。 她低着头,想说的是,用金线绣凤凰,是万万不能的。 第一个原因,便是超了规格,她们这些当绣娘的,入门时第一件事,就是学习绣品图案的规制。 不是什么图案都能绣的,普通的绣娘就连画个凤凰的花样子都是僭越,更莫说用金线绣凤凰到嫁衣上了。 只有皇后才能用这样的图案,宫里特意为皇后绣衣裳的绣官,才有资格绣金线凤凰,否则,谁绣谁死。 第二个原因,便是绣品上用金线,造价不菲,花仙儿给的定金根本不够买金线的。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可是小厉王妃,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花仙儿最近膨胀的厉害,自觉阿爹从校场回来,这件事肯定就没有差错了,能有什么差错呢? 男人之间有他们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小厉王不肯娶她,阿爹便会联络北地城的文官武将,断不会让小厉王好过。 因而,花仙儿一早就出了门到绣坊去看嫁衣。 可她满心期待的嫁衣,竟然被脚下这个愚蠢的绣娘糟蹋成这幅模样,花仙儿气的直接上脚,踹了绣娘一脚。 “小姐,小姐饶命。” 绣坊老板站出来,挡在了可怜的绣娘面前,她一脸巴结讨好的笑道: “花小姐,我们有话好好的说,不要动手打人。” “我打了又怎么了?小厉王乃北地之主,你们做生意的,都要向我们小厉王缴税,别说给我绣一件嫁衣,就是给我绣一辈子的衣服,那也是看得起你们。” 花仙儿推了一把绣坊老板,怒指地上跪着的绣娘,又道: “你自己绣不好衣服,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我看你也不必在北地城里讨生活了,一件嫁衣都被你绣得这样歪七扭八的,鸡爪子一般的手,要了又有什么用。” 她越骂越上火,那位被骂的绣娘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绣坊老板站在一旁干着急,想劝又不敢劝,只能见缝插针的奉承着花仙儿。 希冀花仙儿自己消消气。 绣坊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绣坊老板脸色难看道: “花小姐,花小姐不要骂了,这位绣娘经过了这件事,她也没法儿在北地城内,凭手艺吃饭了。” 谁会要一个名声被搞臭了的绣娘绣出来的绣品?花仙儿只顾着自己骂的畅快,却丝毫没想到,她当着众人这般辱骂这位绣娘,作践这位绣娘绣出来的嫁衣,正是在断这绣娘的一条生路。 若是绣出来的绣品没有人要,绣娘一身的手艺,也就无用武之地了。 做绣娘的都需要手巧,基本都是从小开始磨砺的绣技,一双巧手干不得重活儿,不能做绣品卖钱,又干不得重活,那这绣娘就只能等着饿死了。 跪在地上的绣娘抱着嫁衣,哭着冲绣坊老板磕头, “老板,今日是我不好,我一人绣技不行,并不代表您的绣坊不行,是我连累了您的绣坊。” 说罢,地上的绣娘站起身来,就往绣坊外面的石墩上撞去。 围观的众人吓了一跳,甚至都忘记了要阻拦,一大伙儿人,便眼睁睁的看着这绣娘撞上了石墩。 正是唏嘘惋惜之际,绣娘的厚领子,被一只纤细的手及时一扯,原本要触石而死的绣娘,仅仅只是在石墩上磕了个包。 她仰面跌倒在地上,泪眼朦胧的往上一看,遥遥天穹下,一道烟青色的身影,矗立在她的面前。 是个女人,不,准确来说,是个身穿男装的女人。 黑色布帽笼住了绝色女人的一头乌发,两根帽带在女人脑后飘扬,她手持一把撒金折扇,好整以暇的敲打着手心,眼底淡漠无情。 “姑娘......何必救我。” 绣娘掩面哭泣,手中依旧抱着那件给她带来毕生羞辱的嫁衣。 耳际却听花锦淡声道: “蝼蚁尚且偷生,你不过受人言语侮辱几句,便要触石自尽,愚蠢不说,对不起教你一手绣技的师傅,更对不起这乱世中,容你栖息的绣坊老板。” 她要死的地方是绣坊门口,今日若真是死成了,这绣坊往后可怎么做生意? 世人不会问缘由如何,只会记得结果,结果便是,绣坊门口曾经触死了个人。 地上的绣娘浑身一震,停止了哭泣,羞耻的满面通红, “是我,是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差点害了老板。” 她带着女儿逃难到了北地,幸得绣坊老板收留,才有了一席安身之地,今日若真的死在了绣坊门口,真是要把绣坊老板这样的人给害惨了。 想到这一层,绣娘又抬头,充满了感激的看着这个身穿男装的女人。 多亏了这位姑娘,及时的拉了她一把,才没让她酿成大错。 还未待绣娘叩头谢恩,绣坊老板提着裙子,匆匆跑出来,哭道: “素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绣坊里头,花仙儿也被素娘这突然而来的触石自尽给唬了一跳,她只是看不上素娘绣的嫁衣,可没想把绣娘逼死。 待回过神来,只见外头一片谴责声,都是说她小肚鸡肠,要逼死良家女子云云。 花仙儿又是怒从心起,她一身珠翠叮咚响着,走出绣坊大门,冲背对着她的花锦怒道: “她要寻死觅活的,哪里来的孬人多管闲事,跑到这里来充当好人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逼死人就是对的了?这位姑娘救下你要逼死的人,也是在替你积福,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旁地里,有人看不过去了,指着花仙儿又呸道: “听说小厉王还要娶你当侧妃,那可真是小厉王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种恶毒女人。” “你大胆,小厉王也是你能编排的?” 花仙儿指着花锦的背影, “我求她救人了?明明是个女子,却穿着男装,不伦不类的,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看,没准儿就是和这个绣娘一唱一和,准备讹我厉王府的钱财,赶紧报官去吧。” “你的厉王府?” 朗朗乾坤下,花锦面带微笑的回头,看着花仙儿,悠悠道: “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嫁给了小厉王,厉王府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了。” 第23章 023花锦就是这么的小气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这么......” 花仙儿的斥音未说完,瞪大了一双美眸,看着站在她前面,回头看她的花锦。 虽然花锦身着男装,可因为生得太好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女人。 这并不让人惊奇,天景国内,经常会有身着男装,为求行动自在方便的女子在外走动。 只是,为什么会是花锦? 花仙儿愕然,一时无言,只能见鬼一般的看着花仙儿。 旋即,花仙儿脸色一沉,指着花锦,吩咐身周小厮, “把她给本小姐抓起来。” “抓我,凭什么?” 花锦手拿折扇,打开一名小厮伸过来的手,看向花仙儿。 花仙儿立在绣坊门口,神色阴沉, “凭什么?凭本小姐怀疑你同土匪有勾结,上我们北地城来意图不轨。” 她可没忘,当初阿娘已经把花锦卖给土匪了,花锦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受土匪的委托,混进城内准备搞破坏。 她要先把花锦抓起来,仔细拷问。 几个花家的小厮冲过来,准备拿下花锦,花锦却是一甩折扇,扇面打开,两名暗卫闪电般的出手,把花家的那几名小厮给揍翻在了地上。 旁地里的人都在看热闹,绣坊老板早已扶起了满脸泪痕的素娘,躲入了绣坊内。 花仙儿气的脸都变形了,她指着花锦的手开始颤抖,向众人喊道: “报官,快些报官,这个女人是土匪,她已经被卖进土匪窝了,她是土匪......啊。” 原本指着花锦鼻子的手,被花锦的折扇打了一下。 在周围细碎的人声中,花锦上前,丹凤眼看着花仙儿,问道: “哟,我是谁啊?你个花家的小姐,怎么会知道我被卖进了土匪窝啊?” “你,你是!” 花仙儿的表情一顿,愤恨的看着花锦,她不能说出花锦的身份来。 因为自从进入北地之后,但凡认识花仙儿的人都知道,她与阿姐的感情非常好,花仙儿每每提起那位被卖掉了的阿姐,都是一副姐妹情深的伤感模样。 既然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姐妹,此刻相见,又为什么这样剑拔弩张? 于是,花仙儿怒道: “谁知道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 “既然不知道我是谁,那你怎么知道我被卖进过土匪窝?” 花锦歪头看她,脸上的表情仿佛猫逗老鼠一般,有着一股残忍的笑意,她再往前一步,花仙儿就后退一步。 又听花锦问道: “你不想见到我?你既不认识我是谁,为什么一见面就这样笃定了我与土匪有勾结?啧,莫不是把我往土匪面前推的是你?” 她笑着,仿佛在说着什么玩笑话,让旁边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帮腔, “对啊,花小姐,你是堂堂都尉府小姐,此前认识这位女侠吗?既然不认识,为什么张口闭口就说这位女侠被卖进过土匪窝?” “我,我......” 花仙儿气的发抖,同时内心还有一点慌,从花锦被卖给土匪之后,花仙儿就没想过在有生之年,花锦会再次站在她的面前。 没办法,她做过许多对不起花锦的事,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把花锦推到土匪面前,面对这位阿姐,花仙儿太心虚了。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花仙儿的眼中渐渐染上了杀意,指着花锦,怒道: “你不要以为你能瞒得过所有人,只要你在北地城里一日,我迟早会把你狐狸尾巴揪出来。” 很明显,花仙儿今日带的人不够,武功也都不高强,并不是花锦身边这两个暗卫的对手。 花仙儿今日不与花锦硬碰硬,还是先回花都尉府,找些身手好的护卫比较实在。 她转身往花都尉府跑走,撂下了身后对她的鼎沸指责。 有暗卫站在花锦身后,低声道: “王妃,需要属下把她抓回来吗?” “不用,她自己会回来。” 花锦用折扇敲着手心,看向花仙儿跑走的方向,以她对这位“好”妹妹的了解,花仙儿既然知道她人在北地城,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又看向绣坊内怯懦的素娘。 花锦领着吴大郎与大宝进入了绣坊,老板站了出来,眼尾微红的朝着花锦福身, “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花锦用折扇抬住绣坊老板的手臂,大方道: “小事,不过就是看她不顺眼罢了。” 果真是小事,要不是花仙儿闹的太过分了,张口闭口就以自己是小厉王妃自居,花锦还不打算出这个手。 她为了这个厉王府兢兢业业,凭啥拱手让给花仙儿啊?就是毁了厉王府,花锦都不会让花仙儿在厉王府当家作主。 没错,花锦就是有这么的小气。 花锦的目光扫向素娘,见素娘依旧一脸苍白的抱着那件大红色的嫁衣,她眼底便有着浓浓的讥讽感, “你这绣的挺好的,不过似乎根据你们古人的规矩,侧室入门不能穿大红。” 最近花锦请了不少的说书人入王府,很是狂补了一些古代的各种基本常识,将原身记忆中所欠缺的那一部分给补齐了。 素娘一脸泫然欲泣,朝花锦蹲身, “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但那位花小姐说,她要嫁的人可是小厉王,与寻常侧室自是不同,她家的奴仆也十分凶狠,我,我也是无法。” “我们绣坊这回可算是将厉王府得罪个彻底了。” 一旁的绣坊老板一脸的菜色,虽然小厉王在北地并无实权,但他怎么说都是这北地之主,花仙儿这人又无容人之量,这一旦入了王府,可想而知,会如何报复她们绣坊了。 “这个花小姐啊,唉,怎么说呢。” 绣坊中,别的绣娘也出声叹了口气,说起花仙儿就连连摇头。 原先刚入北地城时,为了嫁入屈家,花仙儿很是做了一段时间纯良娴淑的人设。 但自她要入厉王府做侧妃后,花仙儿性格中的缺陷就被暴露了出来,底下那些做事的人,有一点点不顺她心意的,动辄打骂。 搞的现在给花仙儿做事的下人怨声载道,却又碍于花都尉府及厉王府,不敢不接她的活儿。 素娘一脸担忧的看着绣坊老板,落泪,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姐姐妹妹们。” “别这么说,我开这绣坊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你们这些孤苦伶仃的孤儿寡母们谋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来过。” 绣坊老板说的很大气,但也很无奈,天知道她只身一人来到北地城,经过了多少磨难,才将这家绣坊开起来。 如今为了避开花仙儿的打击报复,就要关门歇业,离开北地城,重新找个地方从头开始,谁又能甘心呢? 她年岁已经不小,又能有多少年,可以从头再来过呢? 意识到未来前途未卜,一时间,整座绣坊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第24章 024厉王府可不造这个孽 花锦见状,什么感觉都没有,一双美眸欣赏着挂在绣坊墙上的绣品,拿扇子百无聊赖的敲着手心,漫不经心道: “厉王府可不造这个孽,放心吧,你们得罪的只是一个花都尉府而已,花仙儿要入厉王府,这辈子都不可能,所以一个都尉府,应当还不至于让你们跑路。” 都尉算个啥,根据花锦所了解到的,北地城内挂都尉职的有好多个呢。 厉云卿来了北地这么久,要是连个都尉都搞不定,这男人也没啥用了。 “姑娘可别这样说,听说花小姐向小厉王自荐枕席,如今花小姐要入主厉王府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绣坊老板一脸担忧,生怕花锦出言不逊,让花仙儿更是恼怒,平白又在花仙儿处增添一笔仇恨。 花锦却是在绣坊内转了一圈儿,并没有什么兴趣与这绣坊老板继续花仙儿的话题。 她径自挑了几套男式的成衣,几套女式的罗裙,又说道: “最近我在琢磨着,要给我们府上的侍卫、侍卫家眷、侍卫家的孩子们统一一下工作制服,我瞧着你们这个素娘啊,绣工不错,明日你和素娘带人到我府上,量一下我府上人的尺寸。” 跟在她身后的绣坊老板一脸忧心忡忡, “姑娘,那个花小姐真的不好惹......她可是厉王府的侧妃......嗯?姑娘要给府里人做什么?工作制服?” 素娘抱着嫁衣,正站在原地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花仙儿对她绣工的否定,闻言,也是神情一震, “我,我的绣工不错吗?”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座府邸的衣裳,都交给她来做? 又见花锦一脸沉思的打开了鎏金折扇, “你一个人做,可能顾不过来,我府里人比较多。” 素娘的心又低落了一点下去,所以这位男装姑娘的意思,还是觉得她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替她府上的人做什么工作制服吗? “我府上大大小小,只怕有一二百人了。” 花锦仔细回忆着,还得把那些有孕的侍卫娘子们,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算上,应有二百人出头。 “工作制服得天天换洗,因而一个人就得做上好几套制服,第一批约要做七八百套成衣,这还只是当季的,做完当季的,还有其余三个季节也得赶紧的做,因而工期较赶,就素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说着看向绣坊老板,继续道: “你这样,除了素娘外,你另外再挑一些针线好的绣娘,加紧赶工,定金方面不是问题,先付一半可好?” “好好好。” 绣坊老板震惊的只剩下点头了,第一批就要做七八百套成衣,这是什么府邸,竟然有这样多的下人? 她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那,那敢问姑娘,府上在哪里,我们明日要去哪里量尺寸?” “哦,我忘了说。” 花锦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她招手,脚边的吴大郎立即站出来,给绣坊老板递上一块木牌。 只听吴大郎声音软糯中透着一股子寻常小孩儿没有的气势, “城中最大的那家,牌匾上挂着‘厉王府’三个字的,就是我家府邸了。” 说罢,他还生怕绣坊老板不认识“厉王府”三个字,指着木牌上的那个“厉”字说道: “喏,‘厉’,是这个厉字哦,王,是这么写的,府,是这么写的,你不要找错了,不行,我明日一早便在门口等着你们,你们早些来,还能赶上给我们王爷量尺寸,来晚了,王爷就去校场了。” 厉,厉王~~府......绣坊内静的一根绣花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绣坊老板呆呆的握着手中的木牌,半天,才挤出一抹笑来,对吴大郎这孩子道: “小人,不会认错的。” 这偌大的北地城内,还会有第二座厉王府吗?天呢,就是把她的眼睛戳瞎,她都不会找错路。 老板身后的素娘也是被吓的不轻,这孩子说,让她们早点去,还能赶上给小厉王量尺寸?? 给王爷量尺寸? 她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花锦,小心翼翼的问道: “敢问,敢问这位姑娘是厉王府的?” “我?我是厉王府的实际持有人。” 花锦实话实说,用折扇敲着手心出了绣坊,继续往她的目的地走。 她可没说谎,厉云卿说了,本来那座宅子就是要送给她的,只要她当一天的小厉王妃,府邸里的任何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所以厉云卿把她的宅子当成早餐店,每日早上回府蹭个早饭,就必须要洗碗! 此时,花仙儿怒气冲冲的回到花都尉府里,她一路想了许久,才是找到了府里最厉害的几个护卫, “你们去查查今日与我在街上吵闹的姑娘,不管用什么手段,将她绑来见我!” 她的眼中露出一丝狠意,见护卫转身要走,又唤他停下, “此事不要惊动任何人,连我爹娘与阿兄都不能提。” 护卫拱手离去,花仙儿立在原地,捏紧了手。 她不会让花锦回到花家,花家嫡小姐有她一个就够了,所以她现在不会告诉家里人,花锦到了北地城。 又寻思着,在她马上就要嫁入厉王府的这档口,绝不能让花锦出现破坏她的这门婚事。 就花锦这种被土匪玷污了的残花败柳,怎么配回到花家,败坏花家门楣? 没有人会知道,其实受众人喜爱,看似得天独厚的花仙儿,此生最嫉妒的,便是她的阿姐花锦。 因为花锦比她貌美,因为屈家的老夫人,喜欢花锦那样娴静温柔的性子。 从小,花仙儿身边的人就会将她与花锦做比较。 每个人都会对花仙儿说,你看你姐姐那样的文静大方不争不抢,将来一定能做好当家主母,而你,性子太活泼了,该向你姐姐学学。 身边的人更喜爱花仙儿,但并不妨碍他们夸赞花锦。 就连屈乐长也是一样,他心中最爱的人是花仙儿,可他也不强烈反对与花锦的婚事。 因为花锦是花家嫡长女,从小就是按照当家主母的规格来培养的。 这样的一个人,明明已经被卖入了土匪窝,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为什么还要来北地城破坏花仙儿如今的好心情? 不行,花仙儿觉得她与小厉王的婚事一日拖着,她这心就不安一日,尤其是花锦出现以后,花仙儿总觉得有什么事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得去找阿爹,问婚期到底定在何时。 却是进了花都尉的院子,花仙儿被告知,花都尉刚从校场被抬了回来,已是卧床不起,不想见任何人。 花仙儿顿时急了,她拉住从阿爹房内走出来的阿娘,问道: “阿爹不是去与王爷商量我的婚事吗?怎么又卧床不起了?” 第25章 025赵姨娘 花娘子正被几个姨娘哭的头疼,见花仙儿一来,又是问自己与小厉王的婚事,她便是生气的甩开了手, “你阿爹为什么会卧床不起,你是真的关心吗?到了如今,你张口问的第一句话,还是关于你的婚事,仙儿,到底在你的心目中,你的父母算什么?” “阿娘,您怎么能这样说?仙儿是你们的女儿,自然是真的关心阿爹的身体啊。” 花仙儿惊讶的看着花娘子,不知道花娘子为什么要这样说她,难道她进门的第一句话,不是问阿爹为什么病倒吗? 现在她与小厉王的婚事卡在最关键时刻,阿爹病倒了,那她与小厉王的婚事到底定没定下来,竟是一个说法也没有。 花娘子满眼都是失望的看着花仙儿,她疲惫的坐在了廊下的靠椅上, “没有什么婚事了,如果你与小厉王的婚事谈的顺畅,你阿爹就不会被气成这样,仙儿,我看你还是收了要嫁入王府的心思,收收你如今越发张扬的性子,嫁去屈校尉府,才是正经。” 具体的,在校场内发生了什么,花娘子一个妇道人家并不是很清楚,花都尉被抬回来时,也只同她说一句,小厉王不会娶花仙儿。 若要勉强,花仙儿就只能嫁给王府侍卫了。 听到这话,花娘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天花娘子也在场,她亲眼看见花仙儿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裸露出肚兜来,一把抱住了一个王府侍卫。 所以这件事真要细细追究起来,其实真正该娶花仙儿的人并不是小厉王,而是一个侍卫。 花仙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花娘子,她双膝一软,又跪在了花娘子面前,哭道: “阿娘,阿娘我不要,女儿已心悦小厉王,只有小厉王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女儿啊。” “你不要也不行,是小厉王不愿意娶你,他宁愿让一个侍卫娶了你,他也不愿意娶你,醒醒吧仙儿,你没有嫁入王府的命。” 花娘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垂目睨着跪在面前的花仙儿,又是摇头, “难道阿娘不想让你进入王府做王妃吗?可你看看现在我们的处境,你从小,阿娘就教你要及时止损,见好就收,否则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最后一无所有,仙儿,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嫁入王府,已经失智了。” 她摸了摸花仙儿的头,狠心道: “从现在开始,阿爹阿娘不会再帮你,你屈哥哥要回来了,你要好好儿的朝屈家使力,之前,你在北地城内的风评不好,这段时间,你就想想办法,如何挽回自己在屈家人面前的形象吧。” 不要好高骛远,顾此失彼,是花娘子做人的信仰,多年来,她一直秉承着这一点,才终于苦尽甘来,从一个农妇,一跃成为了都尉娘子。 也正是因为她懂得往对的方向使力,才能在姨娘众多的后院,始种屹立不倒。 花娘子原先以为花仙儿继承了她的衣钵,没想到花仙儿也只能斗赢一个花锦,真正到了大城市,见识过大场面后,花仙儿的那点聪明才智,反倒显得自己十分愚蠢。 地上的花仙儿不敢置信的摇头,她伸手抱住花娘子的膝盖, “不要,阿娘,您与阿爹再帮帮我,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能半途而废啊。” “你是想当王妃想疯了,阿娘的话你都不听了!” 花娘子气的推开花仙儿,起身来,对身旁的婆子吩咐道: “把小姐关进房里,除非她想通了,否则不准再放她出房门一步。” 身后,花仙儿的哭喊声远去,花娘子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眼睛一瞥,看向一个女子正在往花都尉的房间门口走。 她眼神一凌,喊道: “赵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去?” 赵姨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嗫嚅道: “回大娘子,没,没做什么,我就是想去看看老爷。” 见着她的动作,花娘子冷哼一声,走过去,伸手握住了赵姨娘的手腕,一双眼眸狠盯着她, “我不是说过吗?老爷身体不好,他在房内休息,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去打扰老爷休息。” 赵姨娘瑟缩着,眼泪就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她突然哭着跪了下来, “大娘子,我只是想告诉老爷,我已经怀有身孕了,大娘子,近日大厨房的饭菜,实在不合我的口味,我想吃点肉。” 她面如菜色,实在是因为入府几个月了,她自进入花都尉府开始,花娘子就以她要礼佛,为小姐祈福为由,让她每日吃素。 那每顿素菜不是馊的,就是分量不足。 如今她有了身孕,若是再不补一补,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保不住。 花娘子一听便是面色铁青,甩手给了赵姨娘一巴掌, “谁准你有身孕的?” 失算,实在是失算了,近日为了花仙儿的事,花娘子竟疏于管理老爷后院,不过短短一段时日,就弄出个小杂种出来了。 这还得了。 赵姨娘被打,当即嚎啕大哭起来,花娘子刚想让一旁的粗使丫头,把赵姨娘给弄走,花都尉就出现在了门内。 他看起来老了十几岁,满脸都是沧桑道: “既然有了孕,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哭哭叨叨的,惹人心烦。” 花娘子转身来,急切的看着花都尉, “老爷,赵姨娘吃素,是替咱们的女儿祈福啊,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 当初花娘子带着一双女儿,衣衫褴褛的找到花都尉时,花都尉正要迎赵姨娘入门。 花娘子痛快的同意了花都尉纳妾,却又借口说路上丢了大女儿,如今花都尉膝下只剩下了花仙儿一个小女儿,让赵姨娘每日吃素,替花仙儿祈福,保佑花仙儿一生顺遂。 当时,花都尉满口答应了下来,并且一直对此事没有任何意见。 如今却因为赵姨娘怀孕,便要折损了女儿的福气吗? 花都尉却是凉凉的看了一眼花娘子,弯腰,把赵姨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自己生的好女儿,没本事当王妃,就知道让父亲蒙羞,如今我又有孩儿了,这一胎,我倒是还想得个女儿,将来定要好生的教养,再不教我面上无光。” 这话,宛若诛心一般,刺向了花娘子,她面色苍白的看着花都尉将赵姨娘搂在怀里,进了房门。 花娘子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如今这般倒是真将她架在了火上烤,她只觉心头复杂难当又满是怒火,怪只怪花仙儿这个没本事的。 唉......若她的女儿真当上了王妃,该有多好? 第26章 026好犯规 夜幕渐渐低垂,花锦带着吴大郎、大宝以及两个暗卫,从街头一直逛到街尾,两个暗卫明明是出来保护王妃的,如今却生生沦为了人形购物车,浑身挂满了大包小包。 几人终于赶在晚饭前,逛到了目的地,花锦看中了要买的那家铺子前。 原铺子老板站在黑漆漆的铺子里,揣着手,弓腰站着。 花锦两只手里,各拿一块糕点,折扇毫无形象的插在后脖颈的衣领中,看起来就像是个纨绔般,一脚踹开了半遮的铺子门。 跟在她身后,吃的满嘴都是糕点渣滓的吴大郎,扯着嗓子喊道: “老板,我们来买铺子了,把契约书拿出来!” 那位原铺子老板,保持着弓腰姿势,朝花锦拱手, “小人见过王妃娘娘。”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妃?” 花锦有些惊奇,她与这老板接触过几次,之前只说她要买铺子,可从没跟这个铺子老板说过,她是王妃啊。 又是眼一瞥,那黑咕隆咚的铺子深处,坐着一个一身黑色锦衣,长发如墨的俊美男人。 “王爷?” 花锦定睛一看,果真是厉云卿,他怎么在这儿? 又一看周围这紧张又沉肃的气氛,咋回事儿?厉云卿跟块木头一样的坐在那儿,是被定身了? 她走过去,用拿糕点的手,捅了一下厉云卿的肩,唤道: “厉云卿,你怎么在这儿?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也不点个灯?” 厉云卿缓缓抬头,一双狭长的眸,在黑暗中发亮,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本王还以为,要在这里等你到明年。” “你等我干啥?” 花锦吃着手里的糕点,把另一块儿递到厉云卿面前,问道: “吃吗?挺好吃的。” 端坐在椅子上的厉云卿,垂目看着手里的糕点,原本眼底压抑着的怒火,一点点的缓和下来,他皱眉问道: “有哪一家的王妃,像你这样的?一大早就出了门,天黑了都还不回府的?” 从早上吃完早饭,得知她出门买铺子后,厉云卿就到了这家铺子等她,结果等了一整天,越等越生气,最后就完全凭着一股气,一直坐在这里,等她到了现在。 原本他是准备发火来着,看看她这个形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不着调的纨绔子弟。 结果因为一块糕点,厉云卿又不争气的,不太想跟她剑拔弩张的吵架了。 花锦丝毫没感受到厉云卿的心路历程变化,她见厉云卿不接,便将那块儿糕点喂到了厉云卿的嘴边,说道: “我这不是替你体察北地民情嘛,嘿呀,快吃一口,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吧,吃一口,可好吃了。”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厉云卿的心头轻跳,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诗。 他的眼眸缓缓上抬,看着立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男装,脖子后面还插着一把扇子的花锦。 她长得好看,浓桃艳李的容貌,白皙细腻的肌肤,就是穿着这不伦不类的男装,做着这样散漫的装扮,也自有一股娇懒烂漫的美态。 一时间,厉云卿眼底深邃无边。 “吃啊。” 花锦还在催促他,都将糕点喂到他嘴边了,还不吃一口吗? 黑暗中,厉云卿脸颊薄红,轻轻的张开薄唇,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唇边甜软的糕点。 “好吃吗?” 花锦继续喂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宛若一头听话的小狼狗,突然乖觉了下来。 厉云卿气焰全消,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你喜欢吃,我以后常买给你吃。” 花锦将手里剩下的糕点,一口一口给他喂完,又贴心的拿自己的袖子,揩了揩厉云卿嘴唇上的糕点渣。 他垂目,宛若一块木头般,一动不动的任由花锦在他唇上擦拭着。 突然口干舌燥,厉云卿伸手,想要抱住面前这个女人...... “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过户的契约书签了,咱们就回家去。” 花锦却是在这时候转身,看向身后,咦,原本立在铺子里的原老板,这会儿怎么和吴大郎、大宝几个,全都站到铺子外面去了? 她从厉云卿面前离开,站在铺子门口招手, “老板,快点儿来签契约书了,早点签完早点收工。” 外头的老板立即点头哈腰的走进铺子,点亮了油灯。 厉云卿将手收拢在衣袖里,紧紧的撺了个拳头,直到花锦拿到了签好的过户契约书,以及铺子的地契,他都未发一言。 回去的路上,厉云卿一直沉默着,双眸始终看着花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等走到花锦的院子门口,花锦才是想起来,奇怪的问道: “厉云卿,你今天要歇在王府吗?” 自从厉王府落成以来,厉云卿从没有在王府内过过夜,所以花锦才调侃他把王府当成早餐店,或者是来王府旅游的。 可今日她看厉云卿一路跟着她,从街上回来后,还跟着她到了她的院子门口,竟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不由得让花锦觉得奇怪了。 或许是花锦表现的太过于懵懂,泠泠月辉下,俊美的男人神情有些羞恼,他生气的问道: “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不能歇在王府吗?” 又生气了。 花锦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宛若火药桶一般的年轻男人,她两手一摊, “那你等会儿,我命人给你收拾个院子出来。” 厉云卿却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进了她的院子,丢下一句, “我睡这里。” “那是我的院子。” 花锦跟在厉云卿的身后,蹙眉想要拦他。 当初在挑选院子的时候,她给自己挑了个最大最好的,院子坐南朝北,冬暖夏凉,还费心布置了一番,如今要多舒适有多舒适。 才不要让给厉云卿。 但厉云卿却是不管,他是王爷,这是厉王府,自然是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于是,就这么着,厉云卿霸占了花锦的房间,坐在了她的床上,冷眼看她。 花锦也不肯让出院子,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对面,怒道: “厉云卿,你是不是好日子没过几天,皮又痒了?” 他要睡在王府,她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但他干嘛抢她的院子睡? 叔可忍,嫂嫂不可忍,花锦起身冲过来,直接朝着厉云卿抓去, “你不准睡我的床。” 伸出去的手,却是被厉云卿抓住,两人见招拆招的打了起来,一个不察,花锦被厉云卿绊了一下,跌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怒道, “厉云卿,你是不是太过分~~~” 他将她摁在柔软的床榻上,垂眸看她,眼底似燃着火那般,薄唇紧抿。 花锦想骂人,这一瞬便骂不出口了。 她动了动,却是发现厉云卿钳制着她的双臂,宛若铁做的那般,分毫不让。 有种挺危险的感觉,攀爬上花锦的脊椎,她忍不住眼神躲闪,不敢看厉云卿那双执着又专注的黑眸。 干什么,干什么,这样看着她,好犯规。 第27章 027你去死 “锦儿。” 他开口,声音低沉,为着这个称呼,他与她都红了脸。 花锦偏过头,不肯正面看她,露出一侧脸颊来,粉粉嫩嫩的,低声嘟囔着, “别这样叫我,我们不熟。” 又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故意大方道: “你想睡我的床,给你睡就是了,我去对面睡。” 她在床的对面放了一张罗汉榻,原本是用来吃零食、看账本的时候用的,如今正好凑合。 厉云卿却是不肯放手,他微微低下头,将额头贴在她的额角上,呼吸略乱又滚热,全撒在了她的耳畔。 他声线暗哑的又唤了一声, “锦儿。” 花锦的心狂跳了起来,她用力的推开了厉云卿,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飞快的一把抓过床内侧的被子,跌撞着滚下地去。 厉云卿直起腰身来,眼眸幽黑的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心里头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她是他的王妃,她是他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半点这样的自觉,径自跑向寝房窗下的罗汉榻,将被子往头上一盖,一副拒绝与他有任何互动的姿态。 厉云卿气的想用强,隐忍着看了她许久,才是躺在了她的床上,臭着一张俊脸,负气般,大刺刺的躺了下来。 很好,从今往后,他要夜夜来她房中睡! 睡到她心甘情愿为止。 花锦没领会到厉云卿的雄心壮志,她心怀忐忑的用被子蒙住头,原是理不清自己心头的那一团乱麻,又不知自己面对这个样子的厉云卿,为何生出一股胆怯的心思。 她只蒙头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早晨醒来时,厉云卿已经早起吃完了早饭,去校场练兵了。 花锦对着磨得发亮的铜镜打了个呵欠,心里头怨怪厉云卿昨夜的反常,又看了看自己因为没睡好,显得有些萎靡的样子,叹了口气。 希望厉云卿今天晚上不要回王府,他再像昨晚那样捉弄她几次,她的睡眠质量会大打折扣。 迟早造成睡眠障碍。 又听小丫头汇报,绣坊的老板及素娘已经来了,花锦这才振作起来,开始梳妆打扮,换了身天青色的女装,出门见客。 大厅中的绣坊老板及素娘,一见到花锦,两人吓得直接跪了下来,磕头道: “昨日不知是王妃娘娘,小人失礼了,望王妃娘娘赎罪。” “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花锦坐在了饭厅里,开始用早饭,没什么精神的搅动碗里的粥,又看向素娘,蹙眉问道: “你脸上的巴掌印哪儿来的?” 素娘闻言,双膝一软,原本已经起身来,又朝着花锦跪了下去,她哭道: “王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吧。” “嗯?说来听听。” 花锦一边喝粥,一边听素娘说着,原来今天一大早的,就有几个花家护卫到了绣坊,逼问绣坊里的绣娘们,花锦去了哪里。 那些护卫说是奉了厉王府侧妃的命,要捉拿花锦,她们绣坊若是知情不报,便是重罪。 绣娘们的确不知花锦去了何处,又不知花仙儿这个厉王府侧妃说的是真是假,因而,实话实说,都说不知道。 于是那些花家的护卫,就以厉王府的名义,抓走了素娘的女儿,要素娘将花锦找出来。 当即,素娘与绣坊的老板,便来了厉王府求援。 只是因为厉云卿在离开王府的时候,特意交代了吴天,说王妃昨夜没睡好,让底下的人谁都不准去吵花锦。 于是就把这件事儿耽误到了现在。 绣坊老板与素娘也只以为花锦不过跟厉王府有点关系,站在大厅里急的要命。 哪里知道,花锦本人就是小厉王妃,这下子,两人都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花仙儿的这一番操作了。 一个未过门的侧妃,借着王府的名义,要捉拿正妃......?! 花锦撑着额头,慢悠悠的喝着粥, “敢情好啊,这还真同我有干系。” 若是与她无关,她不会在意花仙儿有没有捉走素娘的女儿,可现如今花仙儿是为了找她,还是以厉王府的名义,绑走的素娘的女儿。 这就让花锦有些生气了。 她将手里的空碗往桌上一放,对吴天招手, “把人叫上,都带上家伙,虽本王妃杀去花都尉府。” 吴天面上一肃,身后站上一大群侍卫,气势震天,齐齐拱手, “是!” 北地城内,今日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花都尉府内,被花娘子禁足在房内的花仙儿,正在发脾气,便听得有护卫来报,说没有找到花锦,只把素娘的女儿绑来了。 这下,花仙儿更是生气,她被阿娘禁足在家里,火气没有地方发,就在房内骂骂咧咧,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你绑个小丫头来有什么用?哪怕把那个叫素娘的绑来都行,一个小丫头能顶什么事儿?” 一群婆子及粗使丫头守在花仙儿的房门口,花仙儿打开了门,看着瑟缩在地上的小女孩儿,冷笑道: “找个人伢子来,把这个丫头直接发卖了去,别矗在我院子里碍眼,让我阿爹知道了,又是给我一顿好骂。” 最近形势不太好,花娘子昨天晚上还特意到了她的房中,告诉她赵姨娘身怀有孕的事,并再三警告了她,让她最近不要再惹阿爹生气。 地上的小女孩儿满眼都是恐惧,脸上泪水涟涟,可怜兮兮的哭道: “小姐,小姐不要卖了我,我要我阿娘,我要回去找阿娘......” “把她的嘴堵起来!” 花仙儿烦的要命,丝毫不顾忌面前这个,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两个粗手粗脚的婆子上前,一个掐着这女孩儿的细瘦胳膊,一个掐着她的脸,往她的嘴里塞破布。 可怜的孩子,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就吓傻了。 正当婆子出门,准备去找人伢子时,有人匆匆滚进了内宅,高声喊道: “厉王府来人了,厉王府的人打进来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血腥气息,从外宅一路卷进来,哀嚎声中,花仙儿惊坐起身来,她打开了房门一看,正好看见一个花府护卫,浑身是血的滚落在她脚边。 “啊!” 花仙儿尖叫一声,退回了房里,仓皇间,她看见花锦提着一把剑,一路杀入她的院子。 剑在滴血,花锦来到了她的面前。 “听说厉王府的护卫找我?” 花锦束着高髻,身穿红色劲装,甩着剑上的血珠,丹凤眸中有着血光。 她的面前,花仙儿跌倒在地,摇头,手撑在地上连连后退,恐惧道: “你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你妹妹,你不要杀我,要是你杀我,阿爹阿娘不会放过你,你也会坐牢的。” “我当然不会杀你,杀你不过脏了我的剑,也犯不着为了你这么个东西惹官非,我只是听说厉王府的护卫在找我,所以我便领着厉王府的侍卫,来清理清理门户。” 花锦拿剑指着花仙儿,歪头笑, “我这人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借我的名义到处搞事,花仙儿,我今日来告知你两件事,第一,厉王府不会迎你为侧妃,你从今往后,不能再借厉王府的名义做任何事;第二,但凡冒充过我厉王府护卫的人,手脚筋已全被挑断。” 顿了顿,花锦收剑,又道: “此两点,你若再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花锦转身便走。 她的背后,花仙儿低着的头突然抬起,她从地上起身来,手里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满脸都是愤恨的,扎向花锦的脊背。 “你去死。” 第28章 028好死不如赖活着 花仙儿是真的想要花锦死。 抽出匕首刺向花锦的那一刻,花仙儿满心都是冰冷。 这怪不得她,要怪,只能怪花锦自己,如果花锦一直在土匪窝里,做一个供土匪取乐的玩物,她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是,偏偏花锦回来了。 那她就去死吧。 前方,一身红衣飒飒的花锦没回头,一剑后扫,锋利的剑尖划上花仙儿那张引以为傲的脸,从她的下颌,横过鼻梁,到她的眼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属于花仙儿的,痛苦的尖叫声响起,花锦冷笑, “花仙儿,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呢?” 活着,好好的享受你千娇百媚,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人生吧。 话音落,花锦已经踏出了花仙儿的房门。 她一招手,所有攻入花都尉府的侍卫,就跟来时一般突然,抱着素娘的女儿,迅速的从花都尉府里消失。 而在此时,正在养病的花都尉,才集结好剩下的护卫,准备组织反击。 然而奇兵之所以被称之为奇兵,就是因为他们的作战方式让人出其不意。 厉王府的侍卫都是按照神策军的选拔标准挑选的,自然秉承了神策军的军魂,来无影又去无踪。 花锦领着厉王府侍卫,攻入花都尉府到撤离,速度快的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到最后,花都尉才从底下的下人口中得知,攻入花都尉府,挑断他府内十数名护卫的,竟然是厉王府的侍卫。 对方的目的也很坦然,因为花仙儿让花府护卫假借厉王府的名义,掳走了一个小女孩儿,所以厉王府不干了,光明正大的杀入花都尉府,把孩子抢了回去,还给了素娘。 花都尉一口老血又吐了出来,气的已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匆匆赶来的花娘子,憋了半天,才怒道: “滚,滚,把你女儿,带回乡下去,滚!!!” 花娘子的脚一软,刚要哭求,就见赵姨娘靠近了花都尉,一脸得意的看着花娘子笑。 原来,花娘子母女也有今天啊。 可真是教人畅快极了。 一时间,花娘子的心头又慌又恨,偏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来,急喊道: “老爷,大娘子,大娘子,不好了,小姐的脸被划伤了,小姐要发疯了。” 花都尉府,顿时乱成了一团糟。 待花娘子与花都尉赶到花仙儿房门外时,就听到里头传来花仙儿癫狂又痛苦的大喊声, “是花锦,她回来了,她带着土匪杀回来了,那些都是土匪!啊!是土匪!!!” 她才不要承认花锦和厉王府有任何关系,厉王府是她的,小厉王是她的相公,花锦是谁? 花锦不过是个被土匪糟蹋了的残花败柳,她也配和厉王府有关系? 该死的花锦!花仙儿捂着鲜血淋漓的脸,眼中的恨意强烈,下一次,她一定要杀了花锦,一定要! 花娘子的脚步一顿,听到花锦这个名字的时候,心绪一个不稳,去看向花都尉。 花都尉被赵姨娘搀扶着,也到了花仙儿的院子外面。 他皱着眉,冲花娘子发脾气, “你看什么?还不赶紧的去请大夫?” 花都尉虽然在心中对花仙儿十分恼怒,但不管如何,花仙儿还是他的女儿,现在花仙儿被毁容了,他断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而且花仙儿又与屈乐长真心相爱,屈乐长年少有为,虽然是花都尉的晚辈,却是官大了花都尉一级,是校尉。 花仙儿无论如何都得救。 大夫来的很快,好不容易给神情癫狂,大喊大叫得花仙儿上完了药,一整天的时间都过去了。 花娘子累的一整头粒米未进,与花都尉一起去看了花仙儿。 曾经容颜美丽的花仙儿,如今脸上裹着纱布,躺在床上哭着,不断重复的说着,“花锦带着土匪杀来了”,这样的话。 花都尉坐在她的窗前,皱眉, “你说是你阿姐带着土匪杀回来了?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来的人是厉王府的侍卫,怎么可能是你阿姐?” “是花锦,就是她,我亲眼看见的。” 躺在床上的花仙儿坐起身来,伸手,急切的抓住了花都尉的手, “阿爹,你不能放过她,她肯定是想带着土匪,来北地城内捣乱,对,阿爹你带我去找小厉王,我要把花锦的阴谋全告诉小厉王,他是北地之主,肯定不会看着花锦为非作歹......” “仙儿!” 花都尉再忍不住,甩开了花仙儿的手,他怒而起身来,指着脸上裹着纱布的花仙儿,气极, “不要再提那个小厉王了,这次来攻我都尉府的,就是厉王府侍卫,整个北地城已经传遍了,至于你阿姐,如果真是她领着人杀入都尉府,那她勾结的也是厉王府,而不是土匪。” 这话,让一直站在花都尉身后的花娘子,突然浑身一震,她原本晦暗无光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了一点光亮来。 如果,她还有一个女儿可堪大用,甚至还与厉王府有关联,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回乡下了? 花仙儿双眸全是震惊,她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阿爹,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依旧可怜兮兮的落着泪,伸手,拽住了阿爹的袖子,小声哭着, “阿爹,我没有骗你,仙儿没有骗你,真的是阿姐带人杀进来的,她那么恨我,她一直恨我夺走了屈哥哥的所有喜爱,所以她才划伤我的脸,阿爹~~” “既然如此。” 花都尉回头,看向花娘子,命令道: “你去把锦儿找回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花娘子屈膝,低垂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劫后余生的笑意,只要不让她回乡下受苦,怎样都好。 站在不远处的赵姨娘却是急道: “老爷,不是说,让大娘子与小姐先回乡下吗?如今小姐的脸已经这样了,该回乡下静养......”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中的担忧极为明显,如果花娘子与花仙儿不走,她肚子里的孩儿,那可就危险了。 “什么回乡下?我不要回去,阿爹,我不要回去。” 花仙儿又闹了起来,她在北地城内是都尉府的小姐,回了乡下就是个村姑,这两个身份怎么能够放在一处比较? 她不要回乡下。 花都尉被花仙儿闹的头疼,如今都尉府内乱成一团,那些被挑断了手脚筋的护卫还没安顿好,实在是没这个心思琢磨内宅里的这些事。 只在花仙儿的哭喊声中,花都尉瞪了女儿几眼,转身牵过赵姨娘的手离开了。 床上的花仙儿又急忙看向花娘子,哭泣着, “阿娘~” “你好生的养着吧,这段时间不要出府了,如今你的脸伤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落疤,唉。” 花娘子尽管心疼女儿,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花锦,否则她与花仙儿两个就会被打回乡下继续受苦。 受苦倒也还是小事,毕竟在乡下的花家老宅,也算得上是当地的富户了,就是赵姨娘肚子里还有个孽种。 若是让赵姨娘生下个儿子,花娘子这正室的名分,还不知能不能保得住了。 因而,花娘子是极不愿意回乡下的。 望着阿娘离去的背影,花仙儿大喊了好几声,可阿爹头也不会的牵着姨娘的手走了,阿娘也不再管她。 他们要把花锦找回来,哈哈,真是可笑,花锦都已经被土匪玷污了身子,他们却还想着,要把花锦找出来? 为什么? 残花败柳,千人枕的玩意儿,凭什么被土匪糟蹋了之后,还能回来继续做金尊玉贵的嫡大小姐? 花仙儿不服! 裹在纱布下的双眼,充满了杀意与癫狂,花仙儿发誓,一定要让花锦付出代价,一定要! 她要让阿爹阿娘后悔,把那么一个残花败柳重新接回花家,她要让北地城内所有人都知道,花锦根本不配当大小姐。 “来人,以厉王府的名义,替我拟帖子......” 就在花仙儿有所行动时,整座北地城却都已经传遍了,厉王府的侍卫攻击了花都尉府,直接下了花都尉的脸面。 起因便是花都尉府的护卫假借厉王府的名义,掳走了一名孩童。 所有参与掳孩子的花府护卫,都被挑断了手脚筋。 北地城内,一时间气氛十分的微妙。 厉王府的嚣张行径,很快传到了厉云卿耳朵里。 第29章 029抢地盘儿 彼时,厉云卿在校场练兵,听闻了此事,半点反应都没有,只让御下给王妃送去了一盒珠钗,嘉奖意味明显。 有身穿黑甲的神策军,扶着腰刀匆匆入了帐,单膝跪地, “王爷,北地城防东南角闹起来了。” “为何?” “东南角的兵,原先归花都尉统领,他......” 这神策军不敢再往下说,就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王妃攻入花都尉府一事。 因为厉王府下了花都尉府的脸面,因而花都尉手底下的将领有些不服气,便不愿再守北地城东南角了。 此举,也是在给小厉王脸色瞧,就看小厉王这个北地之主,以后还敢不敢得罪他们北地城内,盘踞了十几年的老将。 坐在案后的厉云卿,嘴角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闹的好啊,本王正愁着,如何找个借口,拿回城防。” 他起身来,身上穿着一身劲装,吩咐下去, “随本王去接替东南角城防,若有反抗者,立诛。” “是!” 一队神策军骑着快马,提着武器,自校场列队而出,各个脸上闪着兴奋的光,雄赳赳气昂昂的往东南角奔袭而去。 圆月高悬,金戈杀伐声持续不到半夜,第二日花锦起床时,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花都尉护城不力,纵容御下松懈城防重任,神策军接替东南角城防。 这消息一出来,北地城内炸没炸锅,花锦不知道,她只被小丫头捧到面前来的一匣子首饰给晃花了眼。 “难怪昨儿晚上没回来跟我抢床睡,原来是去抢地盘儿了。” 花锦在匣子里随意挑了一根红玛瑙珠钗,往往自己的发间插去,看了看铜镜,满意的起身来,对小丫头说道: “走,我们去铺子里看看去。” 昨日她已经让人,将花园里的珍稀花木都搬到了铺子里去,今日想去看看铺子的生意如何。 刚一出门,就见吴天立在院子里,弓腰汇报, “王妃,花府的花娘子来了,说是,要找她的女儿。” “说没这个人。” 花锦依旧一身男装打扮,手中折扇一甩,领着吴大郎及大宝,并新收进来的,素娘的女儿小月,一行三人,带着俩暗卫,从王府后门溜了出去。 刚进铺子,原老板,如今成了这花木铺子的现任管事,立即出了门来,把花锦迎进了门内。 古代人爱种花种树,她如今觉醒了水木双系一能,培育个珍稀花木并不是问题。 花锦原先也只是想试试,也不知道这些珍稀花木好不好卖,如果不好卖,她下个月就打算改行,开酒楼,做民宿什么的,哪个赚钱就做哪个。 结果,花锦坐在铺子里间,听管事汇报着昨日收益,惊讶的问道: “卖的都差不多了?怎么卖这么快?” “咱们铺子里卖的可都是珍稀的花木,价格也适中,懂行的富户家差点儿抢破头了。” 管事弓腰看着面前身穿男装的王妃,双手掬起,满脸都是笑意, “还是公子眼光独到,昨日就已经将买铺子的钱都赚回来了呢。” 他知道面前坐着的人,便是小厉王妃,可是因为花锦是微服出行,并不想暴露身份,管事便也随着吴大郎这些孩子一同,唤花锦为“公子”。 花锦手里翻着账册,思索着, “我们王府的花园子里,还培育了几十株天女木兰花,你一会儿去王府一趟,把这些都搬过来卖了......啧啧,你看这北地城内,难民这么多,居然还能有富户一掷千金,买几盆吃不得穿不得花木。” 花锦表示不能理解,但也不妨碍她赚这些富户的钱。 管事点头哈腰的应着,铺子赚钱,他的分红而多,自然尽心尽力替王妃办事。 正当时,铺子外间突然传出一阵吵闹, “我来找我女儿,她叫花锦,有人看见她进来了,怎么?我是她阿娘,都见不得她了?” 来的人是花娘子,她早已经派人,将厉王府的前后门都看牢实了,花锦刚从王府后门出来,花娘子就收到了消息,跟在花锦的后面到了花木铺子。 坐在里间的花锦一脸无奈,让人将花娘子带到了里间,不要在铺子里吵闹,影响生意。 花娘子如花仙儿一般,一朝富贵,浑身穿红着绿,满头珠翠,看起来比起花锦这个王妃都还要富贵。 见花娘子一转过珠帘,双眸朝花锦看过来,眼眶便是红了,这副模样儿,真想是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 花锦内心讥讽,歪坐在一张太师椅里,手肘搭在扶手上,神情似笑非笑, “花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可不是“又”嘛,前不久才在王府,隔着幕帘见过一面呢。 花娘子走过去,脸上的伤感淡了一些,坐在了花锦的身边,伸手来,欲握花锦的手,眼神期艾, “锦儿,你如今连一句‘阿娘’,都不愿唤了吗?” 太师椅里的花锦起身来,躲开了花娘子的手,她的眼底有着很明显的冷意,站在窗子边,看向铺子后院里储存的花木,冷声道: “花娘子不是说过,你们花家早已当我死了吗?何必呢?我不过一个辱没门楣的东西罢了。” 当日花娘子在王府时,亲口说给花锦听的,还是在王府的大厅里,当着花仙儿,及王府所有下人的面,说的那样铿锵决绝。 如今,又跑到花锦面前来,一副慈母作态,何必呢? “锦儿,你这是什么话?阿娘当日说的,不过是应付那个小厉王妃的场面话罢了,当不得真。” 花娘子见花锦如今的态度,便知当日在厉王府里说的话,怕是被花锦听了去。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花锦回了北地城,却避而不去花府。 她想来是被花娘子的那番话伤心了。 不过没关系,花娘子了解自己这个女儿,花锦的耳根子一向很软,只要花娘子说几句好话,这个女儿就又会跟以前一样的孝顺懂事了。 如此想着,花娘子的脸上有着自信又温柔的笑,她走到花锦的面前来,慈爱的看着花锦, “你对阿娘有气,阿娘不怪你,如今你搭上了厉王府,这也是你的本事,锦儿,可是你同你阿妹闹成这样?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你今日收拾收拾,同我回花府,予你阿妹好好道个歉,给你阿爹敬个茶,让你阿爹消气,往后,你便是花都尉府的大小姐了......” 不等花娘子说完,花锦转过身来,直面花娘子,眼底的嘲讽意味明显, “你一直以‘阿娘’自居,口口声声是我对不起花仙儿,要我给她道歉?我是脑子有病吗?给一个把我往土匪面前推的人道歉?” 又往前一步,花锦气势凌人,丹凤眼紧盯花娘子, “这世上哪里有这样好的事?你们做了孽,还想一笔勾销,没用的便是辱没门楣,当个死人,有用的便又想找回去,也是笑话。” 第30章 030你好歹是花家的人 因为上位者的气势太强大,花娘子忍不住心生胆寒,她往后退一步,转身绕开了花锦,不肯直面花锦。 她皱眉,看着花锦的侧脸, “这怎么能是笑话?锦儿,你是我的女儿,你是你阿爹生的正经花府嫡大小姐,之前是阿娘的错,阿娘当时没有办法啊。” “你也知道的,当时你阿兄已经快要饿死了,他是我们几母女在花家安身立命的根本,阿娘必须要卖掉一个孩子,才能保证剩下的孩子活着走到北地城,阿娘也很心痛。” 说着,花娘子的一只手攒紧手绢,摁着心口,仿佛那里真的很痛。 做为母亲,难道真的天生无情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想放弃掉自己的孩子? 花娘子为的是大局考虑,不牺牲掉其中一个女儿,死的就是她所有的子女,她自问,并没有做错什么,在这件事上,她是真心的难过,却没有后悔。 花锦勾着红唇冷笑, “我自然不能要求你饿死所有的孩子,所以你卖掉我,牺牲我一个顾全大局,我心中有怨,却也并未就这件事,报复你一二。” 她若是心存报复,花家人如今只怕死的一个都不剩了。 正因为她无意报复,如今花家人还能在北地城内蹦跶。 听闻她这话,花娘子面上一喜,急忙上前两步,殷切之意十分明显, “既然如此,你快快随阿娘回家,你阿爹还在家中,等着你认祖归宗......” “不过呢,你卖我时,我哭着跪在地上求你,我说花仙儿身上有根金钗,可卖许多银子,你是如何说的?” 花锦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提起记忆中的往事,她浑身阴冷,仿若阴间游历归来的恶魂, “你说我蓄意要害阿妹,花仙儿说她身上并无金钗,你连搜都不搜,就给我灌下迷药,很好,你说你也不想卖掉我,可是你若真的不想,哪怕一点希望,你都应该去抓住求证,可是你并没有。” 花木铺子里间,花锦说着就笑了起来,她张开双臂,一步步走向花娘子,眼神痛恨至极, “你这样信她,如今又何必再来寻我回去?不过因为我与厉王府的关系,让你心动了,我如今又有用了,对吧?” 花娘子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自然有用,在这坑爹的古代里,哪家的儿子都有用。 而当时小女儿花仙儿已经与屈乐长有了首尾,屈乐长很明显的,真心喜欢的是花仙儿,于是对花娘子来说,最没用的反而是花锦。 卖掉空有一张美貌面容的花锦,儿子能活下来,花仙儿去了北地,还能名正言顺的拿下花锦与屈乐长的婚约,都不必半分波折。 所以不是花娘子不信花锦说的话,而是根本就没有必要信。 因为无论花仙儿推不推花锦那一掌,无论花仙儿身上有没有藏金钗,花娘子早就已经在心中打算好了,要卖掉大女儿了。 她不需要累赘,她只需要能够替她巩固地位,获得荣光,满足她虚荣心的孩子。 北地的冷风吹过窗外猎猎旗帜,花娘子一步一步的后退,她满脸苍白,后背撞上一根廊柱。 在花锦那冷然又满含讥讽的眼神下,花娘子宛若被剥光了全身的衣服般,丑陋的心思全被花锦剖析了出来。 很快,花娘子的心中就开始生起了恼怒的心思,她稳定情绪,脸色下沉, “你够了,花锦,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生的,父母就是你的天,如今你没名没份的待在厉王府里,惹旁人指点不说,还会连累花府,让你阿爹没有脸面。” 她深吸口气,顿了顿,反而看着花锦冷笑起来, “如此,你还不如跟着我回去,将你与厉王府的关系交代清楚,让你阿爹替你做主,并拿个主意......” “让你们评估一下,能拿我与厉王府的关系,卖个什么价钱?” 花锦忍不住就觉得好笑,不是冷然,也不是讥讽,而是真心的,觉得此时此刻的花娘子很搞笑。 她站定了脚步,歪头看着花娘子, “我凭什么要跟着你们去花府待价而沽?那个破破烂烂的花府,我还真的看不上。” 说着,花锦抬起自己的手指来,低头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指尖,嗯,她在王府吃的好睡的好,还没有糟心的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这么好的日子,她为什么要想不开,跑去花府住? 花府她去过啊,护卫身手差成那样儿,还叫嚣的格外厉害,她领着王府侍卫攻进去的时候,好几个姨娘如同被惊飞的鸟雀儿似的,到处乱跑乱叫。 住惯了王府大宅子的花锦,只觉得花都尉府的宅子小的可怜,偏生花都尉还养了那么多的姨娘。 啧啧,想想就觉得这花府内宅平日里一定鸡飞狗跳的。 花娘子气的心口疼,她阴沉沉的盯着花锦, “你好歹是花家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王府往来,算怎么回事?” 她并不知道花锦跟王府的具体关系,只知道花锦同厉王府有关,具体的,还得把花锦弄回花都尉府再仔细的问。 只是以她和花都尉的猜测,花锦应当是在土匪窝里跟了哪个土匪,最后土匪带着花锦来北地投军,被神策军选上了,最后花锦就到了王府当差。 如果花锦还要脸,还想要一个正式的名分,难道回到花府,让花府的人去同厉王府谈条件,便只是个普通侍卫的娘子,也是个正式的名分,难道不好? 所以,花娘子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女儿不聪明,这对于花家与花锦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 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花锦都应该能屈能伸才是。 “不好意思,花娘子,我想你的记性真的不太好,你当初自己说过的,当我死了不是吗?花家不需要我这样辱没门楣的人,怎么我如今又算是花家的人了?” 花锦边说边笑,真恨不得这个时代有个录音机什么的,能够把花娘子当时在王府说的话录下来,现在正好放给花娘子听。 她无所谓的坐回太师椅上,对花娘子说道: “我不是花家的人,我也不需要你们花家来评估我与王府的关系,更没有兴趣被你们利用,为达成你们的目的,成为你们的工具人。” 又顿了顿,花锦摆出一副在商言商的态度, “你也看到了,如今我的生活很好,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并不想得罪你们这些北地城里的富户,往后你们花家不作妖,我还挺欢迎你们来我铺子里买花木的呢。” “抛头露面,满身铜臭,上不得台面。” 花娘子再次冷声提醒花锦, “你的名声已经坏了,如今不仅不自爱,还没有个娘家撑腰,花锦,这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你闻不得铜臭,当年就别为了几两银子,卖了女儿。” 椅子上的花锦撩起眼皮,手中拿过账册,神色已经不太耐烦了。 见花娘子还要再说,她当即扬声唤暗卫, “这位花娘子既然不是来买花木的,便‘请’出去吧。” 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没时间一直跟花娘子打嘴炮。 第31章 031花娘子第一个不信 花锦要忙正事儿,花娘子却是暴怒道: “花锦,你敢,我怎么说也是你阿娘,你竟敢对我如此不敬,当心遭......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暗卫,给丢出了花木铺子。 一旁的丫头赶紧凑过来,把花娘子扶起身,急道: “大娘子,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 屁股被摔成了四瓣的花娘子,一脸的阴郁,她狠狠的看着守在铺子前面的两个王府暗卫,咬牙, “先回都尉府再想办法。” 待花娘子一瘸一拐的,被丫头扶回花府,还未进花都尉的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出赵姨娘唱小曲儿的声音。 过一会儿,花都尉大笑的声音传出来, “你这把嗓子啊,可真是北地一绝。” “爷~~又取笑妾身了~~嗯,爷~~” 里头的声音传出来,气的花娘子一脸的扭曲,她捏紧了拳头,冷声, “肚子里都揣上孽种了,还不安分的在勾引老爷。” 必须尽快把花都尉的心拉拢过来了,现在这样,赵姨娘和花都尉寸步不离,就算是花娘子想对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下手,都没有这个机会。 花娘子摆手,暗恨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想起今日花锦身边的那两个暗卫,唤来一个老婆子,问道: “我让你打听的,关于大小姐与王府的关系,你打听到了什么?” “这个,王府的下人一个个嘴都严的很,老奴估摸着,大小姐的夫郎,要么在神策军中身居要职,要么......便是小厉王的侍妾。” 老婆子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整个北地城内的下九流,这个老婆子都有熟人。 又听老婆子解释道: “大娘子您想,如果大小姐只是王府普通的侍卫娘子,她怎么可能会买铺子?又怎么可能有两个暗卫护着出门?普通的侍卫娘子可没有这个待遇。” 关于那间花木铺子,老婆子也打听的清清楚楚的,铺子就在花锦名下,而铺子里上上下下都唤花锦为“公子”。 由此可见,花锦在王府的地位至少比普通侍卫娘子要高。 坐在塌上的花娘子,呢喃着, “小厉王的侍妾?不可能。” 当初花锦是被她亲手灌了迷药,卖进土匪窝的,现如今花锦也不知经历了几个男人。 说花锦是小厉王的侍妾,花娘子第一个不信。 小厉王再不济,也不会要一个身子已经脏了的女人当侍妾。 只有一个可能,花仙儿的夫郎在神策军中身居要职,这也与花娘子花都尉起初的猜测一样。 “你能打听出来,大小姐的夫郎,是神策军中的什么人吗?” 花娘子从袖子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面前的老婆子, “你打听好了,让他来花府一趟,就说我与花都尉想见他一面。” 送走老婆子,花娘子正待歇歇,门外有个丫头进来,递上一张帖子, “大娘子,这是刚刚送到外门处的。” 花娘子打开一看,是厉王府送来的帖子,说是花木铺子开业,邀请全北地城的达官贵眷来捧场。 时间便是明日。 花娘子的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她方才见花锦时,花锦还一副贫贱不能移,就是无名无份的跟着王府侍卫,也绝不会跟她回花家的强硬态度。 这会子,王府又给花家下了张帖子? 顺势一想,花娘子又想得通了,花锦只是一个替王府打理花木铺子的下人,上头的主子要邀请全城显贵,花锦又怎么能做主? 她笑了起来,也好,让花锦看看,有个有权有势的娘家,以及没权没势只给王府做下人,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分别。 想到此处,花娘子起身来,进了花都尉的房间,扬声, “老爷。” 屋子里,正在厮混的一对男女,迅速的分开来。 花都尉冷着脸穿上衣服,看着花娘子的眼底有着厌烦, “什么事?说。” “老爷,我找到锦儿了,她目前正在替厉王府打理一家花木铺子,老爷。” 花娘子走过去,一脸温柔的替花都尉系着长袍上的系带。 又扫着床上的赵姨娘,她柔声道: “老爷,赵姨娘的肚子里,好歹还怀着咱们花家的骨肉,您也不知节制一些,不是妾身说您,就是再憋不住......换一个人也行啊。” 那话里的意思,暗指赵姨娘怀着身孕还不安分,勾引的花都尉憋不住,一点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床上的赵姨娘瑟缩一下,拿被子默默的盖住自己未着片缕的身子。 而花都尉在听到花锦的下落时,对花娘子的脸色才终于好了一些。 他任由花娘子替他将衣裳整理好,才是皱眉道: “锦儿再怎么说,也是我花府的大小姐,具体是跟了厉王府的哪个男人?竟然还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打理铺子?” “这,这男人的身份,想来也不低,不然,又怎么会忙不过来,让锦儿出面打理铺子呢,我今日劝她回来,但铺子里的事儿,委实忙不开。” 花娘子半真半假的说着,又观察着花都尉的脸色,说道: “老爷,锦儿还是想着要孝顺咱们的,她今日还特意派人送了帖子给我们,邀请我们明日去她的花木铺子捧场。” 花都尉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嘴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算是答应了花娘子,明日与她一同去看花锦。 与此同时,一直被关在房内的花仙儿,独自坐在黑暗中,她的脸上缠着白布,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花锦啊花锦,你这个贱人,明天就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到了第二日,全城达官显贵拿着“厉王府”送的帖子,聚集在花木铺子前面时,花锦却还在厉王府里侍弄一批名贵花木。 吴天匆匆的跑过来,大惊, “王妃,不好了,有人假借王府名义,邀请了全城的达官显贵,现在他们都去了花木铺子。” 花锦的手中正好拿着一把剪刀,闻言,一个不小心,就把手里的一支花儿给剪了下来。 她也不慌,只招手让素娘的女儿小月过来,将那朵花插在了小月的小丫髻上,笑道: “前两日本妃才说过什么来着,最讨厌别人假借王府的名义行事了,吴天!” “吴天在。” “去查查是谁拟的帖子,抓起来,本妃要亲自审。” 吩咐了下去,花锦便回房换上了劲装,带着一群王府侍卫,提上了刀杈剑戟等家伙,往花木铺子去了。 第32章 032她不过一个残花败柳 假借厉王府名义拟帖子的人,很大手笔,整个北地城的达官显贵都被引了过来。 因为花锦的这间铺子太小,事先又没有准备,因而一大群穿金戴银的人,就只能站在铺子外面。 花仙儿头上戴着幕篱,穿着花都尉府下人的衣服,站在花木铺子的角落,小心的避开花都尉与花娘子的视线。 她的阿爹阿娘不允许她出门,要她在房里好好的养伤。 可是她今天要让花锦彻底身败名裂,怎么能不出来看看花锦的下场? 于是她换上了花府下人的衣服,偷偷的溜出来,在没见到花锦痛哭流涕之前,花仙儿一定不能被阿爹阿娘抓回去。 角落中,花仙儿满意的听着这满城显贵对厉王府抱怨声。 “明明是王府下了帖子让我们来捧场,怎么我们给王府面子,你们王府却连个基本的招待都没有,这不是给我们丢脸,这是丢你们王府的脸。” 有个穿着金色衣服的财主,指着铺子管事大骂。 没办法,他一大早的就拿着帖子,吭哧吭哧的来了,一直在铺子门口站到现在,连口茶水都没喝,金员外实在是火气大。 一旁的屈校尉家的娘子,也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心有抱怨,却隐忍着没说。 铺子管事满头的汗,出门做生意的,最不愿意得罪这些达官显贵,面对众人的指责,他也只是点头哈腰,不断的赔礼道歉。 站在花都尉身边的一名武将,低声问道: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东南角城防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提起这件事儿,花都尉便是一脸的铁青。 他万万没料到,小厉王竟然这样卑鄙,趁着自己在家里养伤的间隙,就这样把北地城东南角的布防拿下,给了神策军。 而且,还将他手底下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但凡有抵抗不从令者,都被小厉王给杀了。 “今日先不说这个事儿,我迟早要报这奇耻大辱。” 花都尉暗暗咬牙,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花娘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 “如今找到了锦儿,我们先看看锦儿的夫郎究竟是谁,没准儿,能让锦儿的夫郎为我所用,好歹,我在厉王府,也算是有了个内应。” 神策军是出了名的水泼不进,针扎不穿的铁桶,北地城内,任何人想要渗透进神策军的核心将领层,都不可能。 如果花锦的夫郎果真在神策军里地位不低,花都尉就认下这个女婿。 花娘子应着声,眼睛一直往花木铺子门口瞟,她心中暗急,不知道花锦在哪儿,为什么广发帖子后,又不见人。 “让让,让让。” “厉王府来人了,快让开。” 人群中,人头攒动起来,很快,长街上看热闹的人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围站在花木铺子门口的满城显贵回头看去,就只见一名红衣绝色女子,穿着扎袖锦服,提着一把剑,领着王府的侍卫,慢慢的走近了。 花都尉神色一凛,这是他的大女儿没错,可是,他的大女儿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的一身气势? 在场久经沙场的武将们,也是升起了一丝疑惑,这花锦通身的气势,若非经历了尸山血海,根本练就不出来。 “你是厉王府的人?” 有人跳出来,指着花锦,喝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们厉王府就是这样待客的?” 花锦美眸一瞥,笑道: “帖子不是我们厉王府发的,我们也是被算计了的。” “你说是算计就是算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帖子不是你们厉王府发的?” 满城贵胄里,有人气愤出声,他们在这里站着等了多久,对花锦的脾气就有多大。 花锦不予理会,直接站到了铺子的牌匾下,扬声, “帖子是我们发的就是我们发的,不是我们发的,打死我也不会承认,你们若是心里有气,好,来打一架,一对一,或者一对多,我们王府侍卫任挑。” 说着,一群穿着统一深蓝色扎袖服的王府侍卫,手里拿着十八般武器,在花锦的身后一字排开。 大有一副,天下没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打两架。 角落里的花仙儿见状,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这花锦果真是被土匪染指过的女人,以为北地城是土匪窝呢,在北地城的贵胄们面前上演全武行,只会让人更觉得花锦上不了台面。 然而,人群的吵闹声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看着牌匾下,一身血刹气,青丝高束的女子,竟从她这通身的杀伐中,看出了一丝磊落跌宕。 她并不屑用手段玩弄北地城内的人心,因为她,没、有、必、要! 正如花锦所说,帖子是她发的就是她发的,不是她发的,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她发了帖子,与没发帖子,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所谓? 长街上,无论是受邀来的贵人,还是看热闹的群众,无一人上前挑战王府侍卫。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停留在花锦一人身上。 人群中立着的武将们,暗道一声好,又是心中遗憾,花锦如果是个儿郎,定然能杀上疆场,建功立业一番。 角落里的花仙儿,眼中全是嫉恨,她突然开口,扬声说道: “这个女人名字叫做花锦,是我的阿姐,在逃难途中,被我阿娘卖给了土匪糟蹋,如今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摇身一变,变成了厉王府的人,还能指挥得动厉王府的下人,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陪男人睡觉得来的。” 话音一落,人群哗然,看向花锦的目光都变了。 花锦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冰冷,她偏头看向角落。 角落里的花仙儿虽然头上戴着幕篱,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可听她这作死的话,并不难让人猜出她是谁。 花锦冷笑一声, “花仙儿,藏头露尾的有什么意思?出来说话。” 挡在花仙儿面前的人群,又自动分出一条路来。 站在贵胄们中间的花都尉与花娘子一见花仙儿从角落走出来,脸色一变。 这个死丫头,做事怎能如此不顾全大局? 现在把花锦的遮羞布扯了,还怎么让花都尉策反花锦的夫郎? 关键是,她还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花锦是被花娘子卖掉了。 “姐姐,好久不见啊。” 花仙儿撩起幕篱上的皂纱,她的脸上覆了一层面纱,隐约可见面纱下一条整齐的血痕。 她双眸愤恨的看着花锦,指着她,对满街看热闹的人扬声道: “她不过一个残花败柳,身子早已经不干净了,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第33章 033她有未婚夫 “我不配,你配吗?” 花锦睇眼看着花仙儿,提着剑,往前走了一步。 人群安静下来,在场但凡沾过血腥的人都知道,花锦身上的杀气,已在翻滚。 这个花仙儿,怕是小命危险了。 但也有人看花锦的目光已经变了,之前他们看她是厉王府的人,所以多少还有些忌惮。 可若她已经被土匪破了身子,那这女人就挺脏的。 残花败柳,靠睡男人得来的地位,竟然还敢站在他们这些北地城显贵面前,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态。 呸!太下贱了。 花锦目不斜视,朝着花仙儿又近一步。 从花仙儿冒出来那一刻,花锦便了然,今日这场闹剧,同花仙儿是脱不了干系的。 花锦说过,花仙儿不准再冒充厉王府名义行事,很显然,这个花仙儿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因而,花锦不想废话,只想斩下花仙儿的人头祭天。 花都尉双眸一利,看出花锦眼中杀意,上前一步,正要咳嗽说话,将小女儿救下来。 “我比你配!” 万众瞩目中,花仙儿一副继续作死的姿态,她挺直了腰杆,转过身来,看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这个名字叫做花锦的女人,她的夫郎是个土匪!他带着花锦从土匪窝出来,不知怎么进了神策军,尽管他在神策军里身居要职,可是,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土匪的事实,神策军应该好好的查查,花锦夫郎的底细,免得折损了神策军的军威。” “这位小姐......” 站在牌匾下的铺子总管,抹着头上的汗,想要制止花仙儿作死。 因为花锦的夫郎不是别人,正是神策军的头头小厉王。 花锦却是抬剑,制止了铺子总管要说的话,她继续往花仙儿走去,抬起剑来, “你继续说,我的夫郎是谁?” “是土匪!” 花仙儿回过身,眼中都是得意,这种得意的情绪,让给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花锦抬起的剑。 她指着花锦,端的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 “你,就是个被土匪破了身子的破鞋!你的清白之身,给了土匪!” 破鞋,根本就没资格做花家嫡大小姐,花家的嫡小姐,只能是花锦一人。 花锦一剑斩下,不留余地,被花都尉抽剑挡开。 花都尉:“锦儿,她到底是你阿妹,再大的恨,也不要姐妹相残。” 花锦抬眸,看向花都尉,冷笑, “姐妹相残?先相残的可不是我。” 说罢,两人便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人群倒抽一口冷气,不断往后退,看着花锦将自己的父亲逼的节节倒退,又是惊讶非常。 这花都尉好歹驰骋沙场二十多年,可既然没打过花锦? 人群中的花娘子又气又怕的浑身颤抖,气,是因为她觉得丢脸,这次丢脸真的丢到姥姥家了。 花仙儿并不明白,她以为她是在破坏花锦的名誉,实际上,她拉下的,是整个花府的脸。 怕,是因为即便她不懂武,也能看的出来,花锦已经将前方空地上的花都尉逼入了绝境。 花都尉的身上渐渐带了伤,而不少武官的眼中,竟然升起一抹凝重。 这花锦招招格杀,基本没有多余的花俏姿势,一招一式都十分实用,却又打的分外好看。 这样的女人,真能被几个土匪给欺凌了? 只怕花仙儿说的话并不是真的。 人群中的屈娘子,看向花仙儿的眼神渐渐变成了憎恶。 这样当众污蔑嫡姐声誉的女人,就是个搞事精不说,她竟愚蠢到从没想过,自己污蔑嫡姐的同时,也是置整个家族的脸面于不顾。 屈家真要让花仙儿过门,怎么能期待花仙儿撑起整个偌大的屈家? 前方,花锦一脚将花都尉踢翻在地,待花都尉要撑剑起身时,花锦的剑尖已经抬起,在日光下闪着寒光,直指花都为的眉心。 “锦儿,不要,他是你阿爹啊锦儿。” 花娘子在人群中崩溃出声。 早已瑟缩着,躲到了角落的花仙儿,在惊惧花锦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的同时,心头愈发嫉恨,只扬高了声音, “你这个被土匪糟蹋了身子的土匪婆,不仅仅混入了王府当奸细,如今还要手刃生养你的父母,简直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果真是婊子无情!” 一道清冷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 “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什么时候成了土匪。” 人们转头看去,身穿黑色绣银线蟒服,腰封束甲胄,头顶黑玉龙冠的挺拔俊美男人,领着一队神策军,拨开众人而来。 花锦身后,王府侍卫齐齐拱手行礼, “王爷!” 而厉云卿身后,一队神策军也是朝着花锦拱手,铿锵有力的喊道: “末将参见王妃!” 人群鸦雀无声。 花仙儿一脸苍白,看看花锦,又看看厉云卿,她摇头, “不可能,怎么可能?花锦被卖进了土匪窝,她是土匪婆,她已经被土匪玩烂了的......” “污蔑本王与王妃清誉,勾舌刑。” 厉云卿闲庭阔步般的走到花锦面前,声音轻飘飘的,透着一股子瘆人的阴森味。 他伸手,握住花锦拿剑的手,将她的手压下来, “你平时不是很能说?怎么在这种时候,就只会靠打斗来解决问题了?” 厉云卿的声音很淡,淡声中却是显而易见的透着一抹心疼。 他在心疼她吗? 花锦回过神来,用没有拿剑的那只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心口。 她这是被原身的记忆影响了情绪,面对花仙儿的抹黑,原身曾经被花仙儿迫害的记忆,不断的在花锦的脑海里回放。 气死人了,这什么花都尉,还说让她不要姐妹相残?花都尉是眼瞎吗?姐妹相残这种话,别对花锦说,要说去对花仙儿说啊。 正在花锦拧眉间,两名神策军走到花仙儿面前,其中一人手中拿出一把小钩子。 花仙儿尖叫一声,不断往后退,她意识到厉云卿竟然是来真的。 他真的要勾了她的舌头。 花都尉急忙站起身来,他浑身都是伤,擦干嘴角的血,一身狼狈,拘手, “王爷,王爷,这都是误会,她们姐妹俩平日里这样打打闹闹习惯了,这全都是误会。” “误会?” 厉云卿转过脸来,容颜潋滟,狭长的眸中都是阴森冰精, “她先是污蔑王妃贞洁,后又污蔑本王是土匪,这么多人亲耳所闻,你说是误会?你说她们姐妹俩平日里这样打打闹闹习惯了?我竟不知,王妃未嫁予本王之前,竟然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伸手,捏紧了花锦的手,又吩咐道: “将这大逆不道的忤逆女勾舌后带下去,充妓。” “啊,不要,不要!” 花娘子腿一软,从人群中爬了出来,她不要有个做妓的女儿,不要。 又看向花都尉,花都尉一脸的灰白,满脸怒容,但他被花锦打的浑身是伤,险些支撑不住。 瘫软在地上的花仙儿,被吓的瑟瑟发抖,两名神策军将她的肩头压住,她突然心生了一股恐惧与后悔,仰面大哭, “阿姐,阿姐不要这样待我,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的,我错了阿姐。” 她是真的怕了,无论她之前做过什么,她相信只要自己诚心诚意的认错,阿姐一定会原谅她的。 就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以前无论她怎么惹阿姐生气,怎么抢阿姐的东西,就算是她抢了阿姐一直十分喜欢的屈乐长,她只要摆出一副低弱姿态,花锦都不会再责怪她。 “阿姐~~啊~~~不要~~~” 花锦侧过身去,脸上带着冷意,任由一名神策军捏住花仙儿的下颌. 见她不为所动,花仙儿又哭道: “王爷,饶命啊王爷,我阿姐并不喜欢你,她有未婚夫,我阿姐......啊!!!” 厉云卿黑眸一沉,看向花锦,银勾探入,惨叫声响起,花仙儿被当众行了勾舌刑,。 第34章 034谁还没有个过去 花娘子晕了过去,花都尉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他浑身是血,看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丢在了他的面前。 花仙儿被神策军拖了下去,厉云卿的目光从花锦脸上挪开,他的声音冷声响起, “花都尉,这是你家大娘子派来打探神策军的细作,本王已依军法处置了。” 这人头,正是花娘子指使的老婆子,要这老婆子去神策军打听花锦夫郎为何人的。 “神策军乃本王私兵,任何人不得窥探觊觎,一经发现,斩无赦,本王如今将这细作的人头送还你们花家,以儆效尤。” 满城贵胄鸦雀无声,他们大多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厉云卿这话表面是对花都尉说的,其实是告诉北地城内的所有人。 不要再想着打探神策军的任何动向,神策军不是北地城的军队,而是厉王府的私兵,任何人都别想把手伸入神策军里去。 花都尉一口老血又喷了出来,“噗”一声溅到老远,也晕死了过去。 铺子外站满了人,这场闹剧已经落幕,可是人们迟迟没有离开。 花锦被厉云卿捏着手腕带入铺子里间,安置着坐在花木铺子里间。 刚坐下,她突然跳起来, “糟了,今天可是个热闹日子,正适合推销花木。” 她原先还打算的好好儿的,将冒充厉王府发帖子的罪魁祸首斩首后,就借着这番热闹,好好的推销推销她的名贵花木。 这不,王府花园里新培植的那些花木,都被她搬过来了,就准备搞个大促销什么的。 结果厉云卿的出现,让她把这事儿忘了。 身边坐着的厉云卿,却是将她的手腕一拉,她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厉云卿的大腿上。 “呃......” 花锦侧头,看向厉云卿,他的双眸漆黑,带着些恼火,也正看着她。 一扇雕花镂空窗在厉云卿的背后半敞开,窗外正好放着一株金黄色的茶花树,那花朵儿盛开的艳丽,从敞开的窗中悄悄探入,勾勒出一卷茶花美男图。 花锦觉着这姿势,这画面,有点儿怪。 她的双脚微微用力点着地,想从厉云卿的大腿上起身来,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厉云卿的手臂圈在了她的腰身上。 她要起身,他却是用力箍紧了她的细腰,不让她起身来。 “厉云卿,我......” 花锦张唇,唇色红润,在暖色的光中,泛着一抹水润的亮色,仿佛一种邀请。 端坐窗前的厉云卿黑眸微眯,眼底神色染上了欲,他垂目,看向花锦的唇,暗哑应声, “嗯?” “我我想去看看那些花木,今日,黄历上说,我会走财运。” 花锦不动声色的后退,上半身后倾,却是忘了,她的小腰还在厉云卿的臂弯中,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你没告诉过本王,你有个未婚夫婿。” 厉云卿的声音低沉沙哑,手臂用力,将花锦的细腰抱得更紧。 她不自在的用双手撑着厉云卿的肩头,尴尬的解释道: “这个,你也知道,谁还没有个过去......” 越说,厉云卿的脸越黑,他的眼神冷冰, “可本王就没有。” 他过去没有过女人,也没有未婚妻,凭什么她能有个未婚夫? 花锦听得这话,心头一梗,偷眼看着厉云卿,脱口而出, “我也没让你不能有啊,这种事怎么能够讲究公平?之前,我不是也没料到会跟你搭伙过日子吗?千金难买早知道啊厉云卿。” “所以你也知道,我们俩是在过日子?” 厉云卿的手,掐住了花锦的下额,不让她的身子再往后倾,他的眼底有着执拗,眼眸垂落,声音陡然沙哑,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可我们并不像是一对夫妻。” 天下哪有他们这样过日子的夫妻?两个人一间房,一个睡床,一个睡榻,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与自己的妻子,连个手都没牵。 这样的相处,已经让厉云卿越来越不满足了。 如果厉云卿和花锦这样,算是夫妻过日子的话,那天下便没有正常的夫妻了。 花锦心中打突,她小心翼翼的琢磨着厉云卿的意思,问道: “那,那你想怎么样” “你与你那个未婚夫,以前是怎么相处的?都做过些什么” 他的气息洒落在花锦的唇上,他无声的又问, “他这样待过你?” 花锦眨了眨眼眸,唇上一热,大脑瞬间宕机,半天没反应过来,只顾着瞪大眼睛,看厉云卿的睫毛了。 好长的睫毛,好羡慕。 厉云卿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头微颤,在这一瞬间,欲望战胜了他的理智,很轻易的,就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击得粉碎。 他想要得更多。 动作用力,却是待厉云卿更深入一些时。 花锦的唇瓣却是一疼,她反应过来,猛的推开厉云卿,从他的大腿上跳下,抬手,用手背捂着唇,满脸通红的看着厉云卿, “你,你咬我?” 厉云卿那冷白的肤色上,也泛起一抹诡异的红,耳尖宛若滴血,他睁开眼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臂,眼底有着失落。 却偏生,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理着衣裳起身来,眼眸深沉的看着花锦, “锦儿,你是厉王妃,本王是你的夫郎,这才是夫妻间该过日子的方式。” 所以他们以前,哪里算是过日子?即便是半路搭伙,他们也是夫妻,夫妻间该发生的事,他们一样都没有发生过。 花锦还突然给他整出一顶绿帽子来,虽然这顶绿帽子是以前的了,可厉云卿就是很不爽。 对,他在意,他在意她与他的那个未婚夫,是否比他们这对正经夫妻表现的更亲昵? 面前的花锦还用手背捂着唇,她看起来很生气,又有些心慌, “你不能这么待我,厉云卿,我们之间是假的,你知道我这个小厉王妃是怎么当的,完全是阴差阳错来的,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不行,这小厉王妃我当不下去了,我不干了。” 厉云卿的俊脸又沉下来,看向花锦,一字一顿, “先撩拨的人是你,你要当小厉王妃我让你当,你说要什么我给什么,你的任何决定我都顺了你,如今你说是假的?你拉着我跳崖,说我们要做一对亡命鸳鸯,你在土地庙前的月亮下说爱我,这也是假的?如今你说不干就不干了?你置我于何地?” 她还记得吧?当初她非要睡他的王帐,嘴里嗨出天际,硬是让她这个小厉王妃深入了人心。 现在厉云卿认真了,她反而退缩不前。 厉云卿肯吗? 从头至尾,她这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花锦被噎住,她瞪眼看着厉云卿,颇有那么些骑虎难下的滋味,又想起以前自己的这张嘴,看见厉云卿这种美男,就克制不住的要去撩一下。 但这不是成年人之间的暧昧游戏吗?她没当真,所以也不觉得厉云卿会当真。 让她口嗨!让她新鲜这小厉王妃的名头!花锦现在恨不得拍自己几巴掌才好。 厉云卿冷眼看着一脸懊悔的花锦,负手走了出去,路过她的身边,厉云卿眼眸低垂,看着她的侧脸, “我这几日都在军营里,你好好的想想,想通了,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花锦纠结的侧目,天真的问道: “好好的过日子?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厉云卿点了下头,在花锦双眼升腾起希望时,他补了一句, “但晚上得睡在一张床上。” “那,我要是想不通呢?” “想不通,那也得想通。” 厉云卿双眸含着锐利的光,强势的不给花锦任何希望。 目送厉云卿离开,花锦扯着一缕头发,无语的抬头望天。 这有什么好想的?厉云卿的意思是要睡她!真睡那种。 啊,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摆脱一个把成年人的聊骚当真的boy?在线等,挺急的。 而就她自顾着在房中,想着如何摆脱厉云卿的较真,厉云卿却是在出了花木铺子,招手唤来一名神策军, “去查查王妃以前的那个未婚夫婿是谁。” “是!” 第35章 屈乐长 这一日,花锦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苦恼中,完全忘记了要在花木铺子里搞推销的事情。 但是临近傍晚,花木铺子里的所有花木存货被卖光了一大半。 花锦望着空荡荡的,只剩下寥落几盆花木的铺子,原本想逃出北地城的心思,又渐渐的按捺了下来。 日赚斗金的成就感,多么的迷人又有魅力,如果厉云卿没有那么耿直与纯情,能与她继续相敬如“冰”,该有多好? 北地城的青花楼地下室里,关押的都是一些获罪充妓的女子。 花仙儿蜷缩在阴暗的木牢角落里,双目无神,嘴上全都是血。 木牢的锁链打开,老鸨的声音响起, “花仙儿,有人点名要你。” 她的双眸缓缓有了点神采,全是恐惧。 却是在看见弯腰进入木牢的高挺男人,她双眸都是泪的起身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男人,嘴里“啊,啊”的叫唤着。 屈哥哥,是屈哥哥回来了,屈哥哥来救她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 屈乐长一脸的震惊与心痛,抱住了怀里浑身脏污的女子。 他扭头,年轻的面容勃然怒色,问一旁的老鸨, “谁准你们这样待她的?” “校尉大人,这里的哪个女人,不是比她更惨?” 老鸨一脸讨好的笑,态度上却又未见半点卑微。 “我要替她赎身!” “不能的呢,校尉大人,您可以包了她,也可以将她带回家,但她的妓籍是小厉王亲自贬的,若是要替她改成良籍,得小厉王开口了才行。” 老鸨抬手摁了摁手上的花,干这一行久了,老鸨都修炼成了人精,如今北地城的天要变了,她犯不着为了个都尉府小姐,得罪这北地之主。 但也不愿意正面与一个校尉杠上。 屈乐长板着一张脸,怒看一眼这老鸨,将花仙儿横抱出木牢,送回了花家。 花家正在鸡飞狗跳,为的却不是花仙儿被小厉王贬为妓子一事,也不是为了花锦就是小厉王妃一事。 而是赵姨娘流产了。 得知这消息的花都尉,正在花家大发雷霆,花娘子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哭,赵姨娘在内宅哭天抢地的,直说是花娘子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脸上一条醒目剑伤的花仙儿,瑟缩在屈乐长的怀里, “啊!不,不~~~啊~~~” 她不想回家,她想让屈哥哥不要把她送回花家。 花仙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当众爆出花锦被卖给土匪一事,就已经惹恼了阿爹与阿娘,他们那么注重名声,想来是恼恨她极了。 所以她沦落到了青花楼,她的阿爹阿娘却没有来营救她。 她即便是回了花家,也要每日看父母脸色过活,花仙儿不要。 可是她的舌头没有了,每张一次嘴,她的嘴就火烧火燎的痛,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屈乐长心痛的低头,看着怀里的花仙儿,宽慰道: “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你现在脸上有伤,如果再不能好好儿的养着,这脸上的伤就会落疤了,还有你的舌头,一定得好好儿的养好。” 他的仙儿啊,曾经那样活泼伶俐的仙儿,如今竟然被折磨成这样,屈乐长又心痛,又生气。 可是他现在没办法将花仙儿带回校尉府养伤,因为他阿娘与奶奶都不让。 “屈哥哥家里太复杂了,仙儿,你现在只有回到自己家,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屈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天天来看你的。” 无论屈乐长说什么,花仙儿就只哭着摇头,他并不知道,现在这个花家,已经跟以前的花家不一样了。 花仙儿在这里并不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看看前方为了个姨娘,就闹的不可开交的花都尉与花娘子吧,他们永远都只会看到自己,对他们来说,花仙儿就是一个败坏门风的东西,并不是他们的女儿。 屈乐长看出了花仙儿眼中的楚楚可怜,他犹豫的看向大厅里,还在为赵姨娘落胎一事闹腾的花都尉夫妇,脑中想着,现在除了花家,还能把花仙儿安置到哪里去呢? 大厅里的花娘子,却是看见了壁影处抱着花仙儿的屈乐长。 她急忙起身来,朝着花仙儿跑过去,脸上的神色又痛又气, “仙儿,我和你阿爹刚刚打点过青花楼的老鸨,让她好生的照应着你,过几日待小厉王忘了这个事,就把你接回来,你怎么就回来了?” 跟在花娘子身后的花都尉,严肃的脸上也是带着气,他看着屈乐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还管这个东西做什么?不让她吃些苦头,永远不知天高地厚,这次惹了这么大的祸端,还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你还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虽然花都尉的心中也很心疼小女儿,可是花仙儿这次闯的祸,委实太大了些,整个花家都差点儿被花仙儿葬送。 更别说,如今的花都尉已经被小厉王完全架空,成了个口头的都尉,手中没有半点实权。 花都尉对花仙儿是又疼又恨,说的话虽然不客气,可还是朝着花仙儿走去,想伸手接过屈乐长怀里的花仙儿。 花仙儿眼中含着恨意,低头不说话,她的一对好父母啊,现在当着屈乐长的面儿,表现的这样关心自己,等屈乐长走了,他们定然会将她嫌弃到尘埃里。 屈乐长剑眉一皱,看向花都尉与花娘子,再低头看看怀里狼狈凄惨的花仙儿, “伯父伯母,仙儿已经受了这样大的苦,你们就不要再责怪她了,如今之计,是好好的替她养伤,再将她的妓籍换回良籍才是。” 花仙儿的泪水不断的流,她伸手,攒紧屈乐长胸口的衣服,痛苦的摇头。 她早说过,她的父母根本不关心她,她不想回花家,只想跟着屈乐长走。 又听花娘子带着哭音劝着花都尉, “算了算了,别骂了,既然乐长已经将仙儿带回来了,还是去请大夫来,好生的给女儿看看伤吧。” 这施舍语气,让花仙儿越发的不愿意留下。 她用力的抓紧屈乐长胸口的衣服,身子瑟瑟发抖,看的屈乐长心疼极了。 他几乎是用尽了一身的理智,将花仙儿交到了花都尉手中,抱拳, “伯父,我打算娶仙儿过门,无论如何,还望伯父与伯母看在她昔日承欢膝下的面子上,尽心照顾一二。” 听了这话,花都尉与花娘子的神情皆是一震,花仙儿的脸上,却是涌现出狂喜的神情。 以前,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屈乐长真正喜欢的人是花仙儿,可是屈乐长却从没有说过,要与花锦退婚的话。 甚至他也没有明确的表态过,要娶花仙儿为妻。 所以花仙儿才如之前那样患得患失,即便已经把花锦卖给了土匪,可依旧想要搏得一个好名声,布粥施药,为的就是讨好屈家老太太,让自己顺利嫁入花家。 没想到啊,如今算得上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花仙儿的王妃梦破碎,屈乐长却对她不离不弃,即便她毁容勾舌,却是激发了屈乐长的责任心,让他说出,要娶花仙儿过门这种话来。 花仙儿心中暗喜,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怯弱模样,依依不舍的看着屈乐长,给他拼命打着手势,让他一定要每天都来看她。 “会的,屈哥哥一定会。” 他立下誓言,抬手摸了摸花仙儿的头,转身出了花府,神色一敛,往传说中的花木铺子走去。 第36章 将良籍还给仙儿 这会子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花锦在花木铺子里盘账,见账上的钱每日俱增,就打算把隔壁的铺子也买下来,交给绣坊老板打理。 最近绣坊老板又收了好些个难民,全都是手指灵巧的娘子或者姑娘,稍微培训培训,就能够上手做绣活儿了。 她就来找花锦合作,说是想扩大绣坊的生意,让花锦也入股。 花锦欣然同意,她负责找门面,绣坊老板负责培训新绣娘。 屈乐长进了花木铺子,四下里转了一圈,趁铺子管事不注意,直接进了里间,果然不出意外的,在这里看到了花锦。 “锦儿!” 屈乐长沉声,站在珠帘边,皱眉看着她。 面前,歪坐在桌子边的花锦,穿着一袭青色宽袖斜襟缎子裙,长发绾了个螺髻,配上一根简单的鸽子蛋珠钗。 听闻这一声唤,花锦侧脸望来,一双丹凤眸里,带着些惊讶, “屈乐长?” 一大堆记忆在她脑海中涌现,屈乐长从小到大的身影,他对她笑,他望着花仙儿满脸爱慕,他看着她皱眉不耐,他在练剑,他对她的冷漠,他骑马去从军的背影......支离破碎的画面里,全是屈乐长。 这个原身啊,到底是有多爱这个男人? 花锦蹙了蹙眉,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又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了你对仙儿做的事。” 屈乐长走过来,收起眼眸中的惊艳。 他从军已有几年,自最后一次离开村子,其实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花锦与花仙儿了。 却是不知,原本记忆中的花锦,竟然长成了这样迭丽的颜色。 忽而,屈乐长心头泛起了一抹奇异的占有欲,让他十分的不痛快,面前这个绝色女子,已经不是他的了。 忆起花锦如今的身份,屈乐长暗哑开口, “锦儿,收手吧,仙儿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不要闹的这样难看,我也不希望你们闹成这样。” “啊?” 桌子边还在接受记忆碎片的花锦,有些傻眼的看着屈乐长,她没太懂屈乐长话里的意思。 望着花锦出神的表情,屈乐长走过去,垂目,低头看着她那张绝色容颜,眸中含着怒色,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难受,可你不能将你的痛苦与难受,建立在仙儿的身上,再怎么样,你都是她的阿姐。” 从花娘子带着花仙儿及花大郎第一次出现在北地城,屈乐长就问过花锦的下落。 得知花锦在来北地城的路上,被无奈卖掉之后,屈乐长也只当花锦死了。 可是她现在回来了,仗着不知怎么得来的小厉王妃身份,疯狂的报复花仙儿。 屈乐长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及时从青花楼将花仙儿带回来,仙儿会遭遇到一些多么可怕的事。 而就在屈乐长这些话出口后,花锦的脸上一片水润,她莫名其妙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的看着手指尖上的泪。 她哭了? 很快,花锦反应了过来,这是原身留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支配了花锦的泪腺。 因为在原身死之前,她一直在哀求阿娘放过她,她那样的绝望,却也在绝望中,期待着她的家人,她所爱的人,能够来救她。 不论她是不是死了,无论她的身子有没有被土匪糟蹋,原身都期望着,未来的某一天,屈乐长能回头来找她。 她想念屈乐长,深深的爱着屈乐长,就算屈乐长不爱她,她也在傻傻的期待着,屈乐长能够来救她。 如今,她终于见到屈乐长了,虽然屈乐长如同所有人一样,也只是当她死了,并没有去救她,但是,原身终于见到了屈乐长。 也终于,再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花锦心中暗骂原身傻,冷眼睨着屈乐长, “花仙儿所作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怎么对她了?我既不痛苦也不难受,更遑论拿着以前的恩怨去报复她,屈乐长,你问清楚了花仙儿都做过些什么吗?就这么忙不迭跑过来狂吠,你脑子没毛病?” 站在花锦面前的屈乐长,原本因为花锦脸上的泪,对她升起了一丝怜惜。 他想着,应该要理解花锦,毕竟她已经失贞于土匪了,做为一个女人,是该痛苦与难过的。 可是,一听花锦这话,屈乐长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他怒道:, “根本不用问,仙儿的为人我怎么会不了解,她一直都很尊敬你,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美好的姑娘了,反倒是你,你自己做错了事,不仅不知悔改,还把仙儿害成了这样。” “我做错什么了我?” 花锦一听这话,拍着桌子就气笑了,美眸里全是冷光。 原身被卖入土匪窝,这竟然成了一件错事?是原身自愿被卖进去的吗?特么的,操蛋啊。 屈乐长的眼底都是嫌弃又鄙夷的情绪,他看着花锦脸上的眼泪,缓了缓怒气,眸光落在花锦头上的那仅有的一根珠钗上,教训道: “你失贞于土匪,换成寻常女子早就该以死守护清白之身,可你回来了,竟不知羞耻招摇过市,也未曾好好儿的孝顺父母,爱护阿妹,反而心性大变,手段狠辣,锦儿,我对你很失望。” 遗憾吗?这肯定是有的,毕竟他从小就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未来的娘子。 可是更多的是愤恨与痛心,屈乐长再次见到花锦的时候,她竟然另嫁了他人,成为了北地的小厉王妃。 她怎么能够另嫁他人?她是他的未婚妻,怎么能够嫁给别人? 并且花锦当了小厉王妃,容颜依旧,却心狠手辣的,转头就毁了花仙儿的脸,还勾了她的舌头。 单不说,花锦没有为了屈乐长守贞,自土匪窝中逃脱后,另嫁他人是错,残害手足,罔顾骨肉亲情,难道不是错上加错? 花锦内心怪异的听着屈乐长这一番长篇大论,她面无表情的擦干脸上不属于她的眼泪,不动声色的将桌子上的账本盖上,起身来,坐得离屈乐长远了一些。 这个人特么脑子有点问题,赶紧拉开距离,免得传染疯病。 “你失望就失望,与我屁相干,你是我的谁啊?我俩有关系吗?花仙儿我害就害了,你来找我是要干嘛?放花仙儿一条生路?呵呵呵,想得美,我就不放!” 花锦也是有脾气的人,对于屈乐长,她仅仅只有原身的记忆,却不会因为这些记忆,而对屈乐长另眼相待。 她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很好,一点儿都不疼,原身对于她的最后一点影响,都随着屈乐长这个狗东西的奇葩言论,而消失殆尽了。 “你必须放过仙儿,这也是放过你自己。” 屈乐长的语气中有着一抹强势,他又朝着花锦走近一步, “我们无缘,锦儿,你如今已经成为了小厉王妃,除非你与小厉王分开,否则我俩断无可能了,不过就算是你被小厉王休弃,你也不能做我屈家的当家主母了。” 他话里的意思,还是给了花锦一点希望的,虽然花锦害了花仙儿,而且花锦的身子也已经不干净了。 但是花锦长得好看,屈乐长可以让花锦入屈府为婢,做他的一个通房。 如果以后花锦能替他生下一儿半女,他还可以考虑,将花锦提升为姨娘。 “哈?” 花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在爱着你,还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求爱不得,又因为遭逢不测,心性出了问题,所以报复花仙儿?” 她终于搞清屈乐长的逻辑了,特么......就很无语。 屈乐长不再说话,只紧抿着唇,双眸看着花锦。 显然,他默认了,他就是这样认为的,花仙儿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就是因为花锦没有嫁给自己深爱的人,所以在报复花仙儿。 都是造化弄人,屈乐长也很无奈,他知道花锦有多喜欢他,一直都知道。 曾经,他虽然不喜欢花锦,真心喜爱的只是仙儿,可是却也坚定的认为,娶妻就应该娶花锦这种,从小按着当家主母规格教养长大的姑娘。 但沦落进了土匪窝的花锦,已经没有了清白之身,还嫁给了厉云卿。 她一定是迫于当时的形势,嫁给了恰好救了她一命的小厉王,成为了小厉王妃。 这其中经历了多少波折与可怕的事,屈乐长不愿意去猜。 他只知道,花锦当然会心有不甘,再次见到花仙儿的时候,花锦的心理便走岔了路。 明明曾经那么善良贤淑的姑娘,如今却残害阿妹,置亲生爹娘生死不顾。 甚至,她还要当众弑父。 望着花锦那张惊愕的迭丽容颜,屈乐长的声音中含着一抹痛, “锦儿,我已经答应了你阿爹阿娘,会娶仙儿过门,你将仙儿的良籍还给她吧,她是无辜的,这一场姐妹相残,就这样落下帷幕,往后,你与小厉王分开,入我屈府,你贴身伺候我,暂时当个通房,你不要再让伯父伯母伤心,与仙儿还是做回好姐妹,花屈两家,还能给你一席之地。” 花锦越听越是觉得离谱,她回过神来, “花仙儿怎么样,我从来都没有管过,也没有在意过,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下场,是因为她蓄意污蔑了我与王爷的声誉,与我私心报复她并无任何关联,与你更是无关,仅此而已。”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明明很简单,花仙儿一直在找花锦的麻烦。 但是在屈乐长的口中,就变成了花锦因为他的缘故,嫉妒花仙儿,所以才逼得花仙儿铤而走险,在北地城内上演一处姐妹恶斗。 花锦觉着屈乐长还挺能给自己加戏的。 “如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仙儿已经受够这些苦痛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花锦,我再说一次,将良籍还给仙儿!” 屈乐长也微微动了气,他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来,伸手,想要来抓花锦的手腕。 以屈乐长对花锦的了解,她从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只要他的语气及姿态中,露出那么一点疏离与不耐烦,花锦就会全顺了他的意思。 这次也定能跟以前一样。 第37章 厉云卿爆发了 坐在椅子上的花锦,红唇中“呵”了一声,躲开屈乐长的手,起身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语气决绝, “不可能!随便你怎么想,花仙儿想要回良籍,不、可、能!!!” “锦儿......” 屈乐长没料到花锦竟然拒绝了他,他不信! 明明花锦那么深爱他,她怎么能拒绝他的话? 屈乐长转身要拦她,前方的花锦却是一下愣住,屈乐长也抬眼望去。 那珠帘后面,站着身穿一身黑色锦衣的厉云卿。 他的眼眸低垂,盖住眼底阴翳,静静的站在原地,俊美无双的脸上,阴沉的恍若暴雨将至。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站在这里,更不知听了花锦与屈乐长说了多少。 “王爷。” 屈乐长弯腰,拱手,神情漫不经心, “王爷,末将与王妃只是说说话,并无私情。” 前方的花锦翻了个白眼,屈乐长这或怕不是来害她的吧?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没看到厉云卿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吗? “哦?你与本王的王妃都说些什么?来,说予本王也听听。” 厉云卿抬手,冷白手指拨开前方珠帘,一步步踱入铺子里间,路过花锦,他从黑色的宽袖中伸手,握住了花锦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住,带着花锦一同坐到了里间的榻上。 花锦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就挣脱不了厉云卿的手,只能随着他一同坐下。 只刚落座,厉云卿的手臂便伸过来,圈住了她的腰身。 一副保护我方所有物的姿态。 他以前从来没与花锦这样过,现在当着屈乐长的面,厉云卿在宣誓他的主权。 花锦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腰,实在是不习惯厉云卿这样占有的姿态,乱动之际,厉云卿朝她投去冷厉一瞥。 他的手掌用力,在花锦的腰身上轻揉着,她顿时浑身一栗,莫名想起上回那个吻。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锦,心中一慌,再不敢乱动。 她在想,厉云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厉云卿狭长的双眸,看向屈乐长。 屈乐长皱眉,压下心中不虞,他看出了花锦受制于厉云卿,心中愈发坚定认为,花锦委身小厉王并非自愿。 他向厉云卿草草行礼,敷衍道: “末将与王妃自小相识,她与仙儿的感情素来很好,末将只是希望王妃能高抬贵手,放回花仙儿的良籍。” 也难怪花锦对他念念不忘,厉云卿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不过一个温柔乡富贵冢里长大的草包王爷,哪里比得上他们这些真刀实枪在战场上拼杀来的铁血武将? 屈乐长根本就没有将厉云卿放在眼里。 “你要娶花仙儿?” 厉云卿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莫测,又看向花锦, “王妃以为呢。” “好事儿啊。” 花锦的脊背都在发毛,她微笑着偏头,看向厉云卿发毛的眼神,很想离开这里, “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郎才女貌,难道不是好事儿?” 就花仙儿如今那个“貌”,的确和屈乐长这个“才”极为般配。 “本王也这样认为,那本王便为他们二人牵线搭桥,赐个婚?” 说话时,厉云卿黑幽幽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花锦。 花锦有理由怀疑,如果自己表现出一丁点的不乐意,只怕厉云卿会当场狂化。 她急忙点头,笑得花枝招展, “王爷英明。” “王爷,仙儿的良籍......” 屈乐长皱眉,赐婚?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他虽然承诺了,会娶花仙儿,但以花仙儿目前脸上的那道疤,以及她残疾了的舌头,要当校尉正妻,还是不够资格的。 他的校尉夫人,应当端庄秀美,大方温婉,而不应该是个沦落为妓籍的女子。 没错,虽然屈乐长正在管花锦和厉云卿,要回花仙儿的良籍,可是一日沦为妓籍,这就是污点。 再加上花仙儿以前就没有接受过主母教育,屈乐长虽然喜欢她,可也私下觉着,花仙儿是有些配不上他的。 现在,花仙儿即便改回了良籍,也只能做他的姨娘罢了。 屈乐长定了定神,想要再次替花仙儿将良籍争取回来。 但还不等他说完,厉云卿就站起了身来。 “王妃,本王今日乏了,随本王回府去。” 他拉着花锦便往外走,压根儿不给屈乐长机会开口讨花仙儿良籍的事儿。 一路回到厉王府,厉云卿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手中还抓着花锦的手腕,连带着花锦的脚步也是飞快。 待进了房,她直接甩开厉云卿的铁腕,怒道: “厉云卿,方才我不打你,是因为你这婚赐的极好,现在你就跟个人形制冷机一样,干什么呢?” “你要打本王?你跟那个姘头躲在铺子里间亲亲我我,你还有理了?” 厉云卿爆发了,他转身,出手飞快,与花锦对了两招,就把她桎梏在了怀里,压在墙上。 “放开我,厉云卿你眼瞎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屈乐长亲亲我我了?他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俩说话隔着八丈远,也能亲亲我我上?” 花锦要气晕了,一脚踢上去,被厉云卿抓住了脚踝,他的手一抬,将花锦的脚直接压到了墙上。 纤细笔直的腿拉直了,脚踝就压在她的耳边。 这让她的整个身体,体现出一种非常可怕的柔韧性。 厉云卿的唇色猩红,看着怀里的花锦,与她全身贴近,贴近到,她能很清楚的感知到他的变化。 花锦的脸红了,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再看向厉云卿,他的眼眸里染着狂烈的欲,因为他意识到,花锦的身体极为柔软。 她可以被他摆出任何羞耻的姿势...... 原先剑拔弩张,恨不得要手撕了对方的两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寝房中只能听到两人越发紊乱的呼吸声,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心跳。 咚咚。 轰隆隆。 “王......王爷,王妃......娘娘......” 小丫头月儿的声音,怯弱弱的响起,墙边的两人同时望过去。 月儿不过几岁大,自被花锦救了之后,素娘就将月儿送给了花锦当丫头。 原先花锦并不想要,但素娘跪下又是哭又是求,只说现在她们得罪了花都尉府,将来还不知道会被花仙儿如何报复。 如果王府不能收留月儿,只怕月儿未来活得艰难。 如此,花锦才将月儿留下,算做个贴身小丫头。 哪里知道,偏生在这个时候,这贴身小丫头用着一双十分单纯干净的眼眸,看着厉云卿与花锦, “王爷,王妃,你们在做什么?” 花锦看向厉云卿,无声的做着口型, 【禽兽】 厉云卿板着脸,松开了她,又理了理衣裳,遮住自己的变化,咬牙切齿, “往后出门,无论去哪儿,身边必然要带上丫头护卫,再让本王知道你与屈乐长私下会面,那便不是今日这般轻易的放过你了。” 他放完狠话,也不管花锦如何反应,只转身离开。 把花锦气的够呛。 她本来也没打算和屈乐长再私下见面,呸,这次会面也不是花锦的主观意愿好吧,她在铺子里看账本,好好儿的,哪里知道屈乐长会跑进铺子里来? 第38章 赐婚 便是此事过后第二日,屈家就收到了厉云卿的赐婚,赐婚书上还特别感念了一番,这门婚事是屈乐长特意找小厉王求来的。 婚,小厉王是赐了,但却只字不提,要把花仙儿的妓籍改成良籍一事。 也就是说,屈乐长执意求来的这门婚事,是要娶一个妓子做娘子。 屈娘子收到赐婚书,鼻子都气歪了,她起身来,直接将婚书摔到了屈乐长的脸上,怒道: “你置屈家门楣于何地?你对得起屈家列祖列宗吗?屈乐长,这门婚事你去想办法退了,我不同意,便是死了,我也不同意花仙儿入我屈家。” 屈乐长也是皱着眉,他没想到,厉云卿这位草包王爷,竟然说赐婚就赐婚,让屈乐长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他一脸的凝重,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婚书,只看向来送婚书的王府侍卫总管吴天,问道: “王妃还好吗?王爷昨日没有责罚王妃吧?” 昨日,小厉王撞破他与花锦在铺子里间说话,虽然屈乐长自问与花锦之间清清白白,但小厉王当时的脸色,屈乐长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他觉得花锦已经没有必要和小厉王在一起了,跟着小厉王,花锦并没有幸福可言。 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着屈乐长,身为王府侍卫总管,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屈校尉,曾经与自家王妃有过婚约。 王爷还派人暗中打探过,得知王妃曾经深爱屈乐长,但屈乐长虽然与王妃婚约在身,真心爱的却是花仙儿。 用王妃的话来说,这是多么复杂又狗血的三角恋......不,现在加上了王爷,便是四角恋了。 “屈校尉放心,咱们王爷疼爱王妃娘娘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罚王妃呢。” “我能去王府,见见王妃吗?” 屈乐长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避嫌才是,虽然小厉王是草包了点,但花锦目前的身份,毕竟是小厉王妃。 可是他始终放心不下锦儿的安危,如果锦儿因为昨日的事被小厉王误会了,屈乐长愿意将花锦提前接出王府。 “不能!” 吴天翻了个白眼,看着屈乐长脸上浮现出的霁色,他冷哼一声, “我奉劝屈校尉现在还是不要再去做多余的事为好,如今您更应该将重心放在您未过门的妻子花仙儿身上,好好儿的想想,怎么迎娶花仙儿才是,我们王府的王妃娘娘,就不劳您惦记了。” 本来他们王爷王妃都好好儿的,王爷每日领着神策军训练,厉兵秣马,养精蓄锐,王妃赚钱养王府,带领王府大小一百多口人发家致富奔小康。 算得上男主外女主内的和谐美满王府生活了。 结果这个屈乐长一出现,王爷和王妃就吵架。 听王妃的贴身丫头月儿说,王爷还差点儿把王妃的腿打折了。 唉......这两日王府气氛格外紧张,生怕王爷嫉妒心作祟,把王妃给杀了。 这么好的王妃,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要因屈乐长这厮而死,实在不值当。 吴天便是怎么看屈乐长都不顺眼。 偏生屈乐长就是放心不下花锦,还待再问花锦在王府的处境如何,屈娘子一把拉住他。 只听屈娘子气极, “乐长,阿娘同你说的话,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你去,无论想什么办法,与那个妓子将婚退了,我们屈校尉府丢不起这个人。” 屈乐长看着吴天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 “阿娘,我已经亲口承诺了花伯父伯母,我会娶仙儿,但我并不会娶仙儿为正妻,给她一个姨娘身份足以。” “可是这是什么?这是赐婚书啊。” 屈娘子气的发抖,小厉王赐婚,是把花仙儿赐给屈乐长当正妻,当这屈家的当家主母的。 “不必理会他,他不过是帝都来的无用王爷罢了,这北地城,到底还是我们这些武将说了算。” 屈乐长丝毫不在乎这封婚书,从阿娘手里拿过来,就直接丢掉了。 相比较这个,他自见过花锦的盛世容颜后,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将锦儿接出王府,来他校尉府为婢。 “啊~!作孽啊,作孽啊~~” 一旁听着的屈老太太,看着地上的婚书,手中拄着拐杖,指着屈乐长, “我们屈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之辈,我对不起你阿爷,对不起你战死沙场的阿爹,我更对不起屈家列祖列宗~!!啊。” 屈老太太的思想还是挺古板的,忠君敬孝,都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品德,如今屈乐长把小厉王的婚书不当回事,屈老太太生怕会给屈家惹来什么祸端。 于是,老太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屈娘子吓了一跳,放开儿子的袖子,转头去,大喊 “老太太,老太太,母亲,快,快请大夫,老太太醒醒啊,这是作的什么孽。” 屈家从上至下,全都慌乱的动了,每个人脚步跑的飞快。 同样的婚书,也被送到了花家一份。 花仙儿正在房里打丫头,收到了阿娘送来的婚书,她将手中带血的鞭子放下,有着一道醒目伤疤的脸上,终于拨开阴毒,畅快的大笑起来。 她终于要嫁人了,虽然嫁的不是小厉王,可她嫁的是屈乐长,略差强人意,可屈乐长爱她,他以后必然会让她活得比现在恣意。 花娘子看着神情疯癫的花仙儿,又皱眉看了一眼房中满身血痕的丫头,皱眉问道: “仙儿,你怎么又打你的丫头了?” “她......该死!” 只剩下了半截舌头的花仙儿,声带并没有受损,舌头好了之后,说出来的话,发音不是很准。 她指着丫头那张完好的脸,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长疤,再次强调。 “她该死!” 但凡是比她长得好看的,都让她感到厌烦,她都讨厌。 又见花娘子叹气要劝,花仙儿将花娘子粗暴推出房门,不想听阿娘啰嗦。 丫头的惨叫声继续响起,持续到了晚上...... 晚饭过后,屈乐长上门,见到花仙儿一脸柔弱清纯无辜的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眉目温柔的看着花仙儿, “你放心,小厉王已经为我们赐婚了,只等你的妓籍改回了良籍,我便来接你出花家。” 他没有提屈老太太被气晕一事,目前来看,似乎就是个姨娘,屈家也不会让花仙儿过门。 不过无所谓,屈乐长既然答应了要娶花仙儿,就会办到的,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花仙儿的良籍改过来,他就给花仙儿置办一处外宅。 至于花锦,她虽然身子不干净了,却并没有沦落成妓籍过,这一点屈娘子与屈老太太还是满意的。 因而,可以将花锦放在屈家当通房,暂时也不必与花仙儿这个外室相见。 花仙儿安静的流着眼泪,一脸的脆弱, “屈哥哥,我......什么时候,能改回良籍?” 她说话有些大舌头,再没有以前那种吐字清晰的软腔柔调,听的屈乐长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但他还是尽力表现出安慰, “很快了,我已经去找了锦儿,要求她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听他提起花锦,还一口一个“锦儿”,花仙儿内心的嫉妒就控制不住的又翻腾起来。 锦儿锦儿,不知道他的锦儿已经当了王妃了吗? “我那天也见到锦儿了,她长得很美,但过的似乎并不好,有种受制于小厉王的感觉,所以我想让锦儿与小厉王和离,往后锦儿就做个通房丫头,仙儿,你便是我的姨娘,地位上还高了锦儿许多,所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将你接出花家,好吗?” 屈乐长说的情真意切,却是让花仙儿聪明的听出了一些猫腻。 她看向屈乐长,不由的问道: “屈哥哥,让我......做姨娘?” 他怎么能让她做姨娘?怎么能够? 花仙儿浑身发抖,看着屈乐长的目光泫然欲泣,她以为屈乐长说娶她,是要娶她做正房娘子! “对,我会单独给你置个院落。” 屈乐长说着,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花仙儿低下头,眼中陡然生出了恨意来,她是要嫁给屈乐长的没错,可屈乐长辜负了她,他居然还想把花锦留在身边当通房丫头。 凭什么她只能去屈府外面住,花锦却可以住在屈府里面?万一让花锦生下屈乐长的孩子,花锦一样会从通房抬成姨娘。 那到时候花锦的这个姨娘身份,难道不比花仙儿这个外室姨娘的身份更高吗? 花仙儿恨啊,恨屈乐长也恨花锦,她要利用屈乐长报复花锦。 她从屈乐长的话里,可以得知似乎花锦对屈乐长还有情谊,但这情意被小厉王发现了,于是小厉王将花锦看得很严。 天下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原谅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 想到这一点,花仙儿当即绽放出一丝善解人意的笑,她从枕头下,摸出了那截被花锦踩断的木钗。 又泪水涟涟的看着屈乐长,一边打手势,一边说, “你能将这根木钗修好,送还给阿姐吗?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偷了你送给阿姐的木钗,只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屈哥哥,我现在真心知道错了,你替我跟阿姐说声对不起。” “这根木钗......” 屈乐长眼神复杂的看着手里断成了两截的木钗。 这是他送给锦儿的没错,当年锦儿哭红了眼睛,跑到他面前来道歉,说她不小心将他送的木钗弄丢了。 他还以为锦儿是故意找借口,想获得他的怜惜,因而对她满脸的不耐烦。 没想到,这根木钗是真的丢了,原来锦儿当年受了这样的委屈。 “对不起,屈哥哥,我不该偷这根木钗,可是我真的好爱你,我当年太嫉妒阿姐了,现在阿姐过的不好,她虽然也报复了我,可她用一辈子做抵押,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人,你将这根木钗还给她,让她赶紧离开那个小厉王,给她的人生一点甜吧。” 花仙儿垂目,落泪,掩盖住眼底的恶毒。 她不好过,花锦也不能好过。 第39章 我特么烦你烦的要命了 这几日花锦的生活的确过得不太好。 自上次,厉云卿和她为了屈乐长闹了一场后,原本一直睡在军营的男人,开始每天晚上回王府睡了。 这就代表着,他每晚都要抢她的床睡。 且一到了晚上,厉云卿就坐在床上,穿着单薄的里衣,露出自己大片的冷白胸膛,用着毛骨悚然的眼神,紧盯着对面榻上的花锦, “你过来,与本王一同睡床,榻上睡不舒服。” 回应厉云卿的,便是花锦拉高被子,盖上了自己的头。 厉云卿便黑了脸,骂她一句, “高床软枕你不睡,非要自讨苦吃!” 说罢,他往她的床上一躺,赌气般也拉上了被子睡觉。 所以,花锦的日子能过得好吗? 她在王府的日子难熬,每夜都要抵抗住厉云卿的灵魂式勾引,有点心力交瘁,生怕自己哪日受不了勾引,要么她睡了厉云卿,要么厉云卿把她给睡了。 精神遭受莫大摧残的花锦,如今唯一能给她心灵慰藉的,就只有买铺子赚钱了。 花木铺子隔壁,花锦新买的铺子终于装修好,要开张了。 这个新绣坊里主事的人是素娘,人选是花锦与老绣坊老板一起商量着定下的。 当时素娘一脸感恩戴德,并发誓一定好好打理新绣坊,绝不让老绣坊老板与花锦亏本。 因而今日新绣坊开业,花锦做为股东,特意起了个大早,坐在新绣坊里,给素娘打气捧场。 她的前后左右分别站了四个侍卫,是厉云卿给她强行配的,只要她一出王府,这四个侍卫就会时时刻刻跟着她。 当时看见这四个护卫,花锦还惊恐的问厉云卿, “那我要是上茅厕怎么办?这四个人也跟着我进去?” 厉云卿冷眼睨她, “如果你上茅厕,他们就会把茅厕围起来,绝不让任何一个可疑的男人接近你。” 就这样,新绣坊二楼,花锦手里拿着一盘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吐瓜子壳,眼睛瞟着这四个保镖,脑子里思索着,厉云卿最近的脑子是不是犯了什么大病。 她要不要带厉云卿去看看心理医生? 楼下的新绣坊铺子生意红火,二楼,突然窜入几个黑衣人。 花锦身边的四个侍卫,与那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被引走了。 二楼的花锦翘着二郎腿,依旧一副娇懒的姿态,靠在美人榻上嗑瓜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锦儿。” 花锦抬眸看去,屈乐长的手里拿着个眼熟的盒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将盒子放在花锦的美人榻上,眼底有着痛色, “小厉王竟然将你当成犯人一样的看守着,锦儿,你受苦了。” “我觉得挺好,至少上茅厕忘记带纸了,还有人给我递纸。” 花锦无所谓的从美人榻上起身坐直了,看向屈乐长放下的盒子,打开一看,不由得笑了。 这是一根被金线修复好了的木钗,以前被她踩断了的那根,花仙儿送不出去,竟然又由屈乐长送给了她一次。 “屈乐长,你是无聊吗?费尽心机的将我的侍卫引走,就是为了拿这东西来又恶心我一次?” 花锦将盒子盖上,一挥宽袖,将美人榻上的盒子扫落在地,她美眸中含着戾色,神情也渐渐不太耐烦了, “你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定要往我跟前凑?” 自从屈乐长出现后,厉云卿整个人就像是得了大病,花锦生怕在这样继续下去,她的贞洁就要不保。 屈乐长抿唇沉默着,他缓缓的弯下腰,将地上被扫落的木钗捡起来,闭上眼,沉重道: “我都听仙儿说了,她亲口承认了,当年是我冤枉了你,这根发钗真的不见了,是仙儿拿走了。” “你不要一直跟我说这些,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听这些。” 花锦难得暴躁,她起身来,在新绣坊二楼走来走去, “屈乐长,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与花仙儿的恩怨,都是花仙儿咎由自取,是她一直在找我的麻烦,我报复她,与你无关,我现在并不喜欢你,你对我来说,就是个路人甲。” “你今日这样行事,又拿出这种东西来,厉云卿见着了又要发癫,你自己也说了,让我放过你与花仙儿,行啊,你也放过我成吗?” 她只想好好的过日子,这些人能不能放她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然而,花锦的不耐烦与实话实说,落在屈乐长的眼中,都变成了一种难言的苦衷。 但屈乐长不说话,他只用那种隐含着疼痛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花锦。 仿佛笃定了花锦的口是心非。 他知道她很痛苦,他知道她如今心性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爱他屈乐长而不得。 他也知道,花锦每日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同床共枕,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 这一切,屈乐长都知道...... 花锦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拧眉看着屈乐长, “我突然发现,该去看大夫的人不是厉云卿,而是你!屈乐长,我再同你最后说一次,我与花仙儿的恩怨,与你无关,麻烦你,不要将自己看的这么重要,行吗?”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那四个傻乎乎的侍卫也不知被引去了哪里,她就算是出去寻侍卫,也不想与屈乐长单独待在一间房里。 屈乐长站在她的背后,突然开口, “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故意与我撇清关系,锦儿,我明白你的处境,你不想连累我对吗,你怕小厉王知道了你的心中还有我,会报复我,我都明白,但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这北地,他虽是北地之主,可做主的人并不是他,锦儿,你不必怕。” 这是屈乐长亲眼所见的,小厉王只是将花锦当成一只笼中鸟,她过得并不好。 看她一身素净,手腕上空无一物,发上只一根简单珠钗,哪一家的王妃,能穿戴成花锦这样寒酸的? 就连花仙儿,都穿的比花锦这个小厉王妃富贵许多。 屈乐长知道,花锦过得并不好。 或许,小厉王只是同大多数男人的心态一样,他的妻子,只是要长得最美的那一个罢了。 小厉王并不在意花锦,他也不爱她。 而花锦离开了屈乐长,她也过得不开心,所以屈乐长能放得下花锦吗? 不,他放不下。 她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尤其是看到几年后的花锦,长得绝色容颜,屈乐长不但放不下心,还有一些不甘心。 妈的!花锦发现自己好想和屈乐长打一架。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干了,只一掌打出去,将屈乐长手里的木钗抢过来,用力一捏,手里的木钗碎成了粉末。 屈乐长往后退了两步,震惊的看着花锦, “锦儿,你为什么......你心中对我有气?” “岂止有气,我特么烦你烦的要命了。” 她的眼中全是狠辣,甩开一手粉末,转身要离开。 屈乐长却是回过神来,捂着不知为何发疼的心口追上去,他跟在花锦身后,急切道: “不,锦儿,你不想这样的,对吗,你毁了我送你的木钗我也不介意,但是锦儿,你必须和小厉王和离,你不要勉强自己去伺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我会照顾你......” 话还未落音,花锦一个转身,几步上前,将屈乐长打退几米。 她不耐烦的怒道: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今日放你一命,下次你再来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我不会再留任何情面。” 好好儿的心情,就被屈乐长这个自恋狂给破坏了,花锦板着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下了新绣坊二楼。 她也懒得去管那四个傻乎乎的侍卫,直接回了王府。 第40章 会杀人就够了 厉云卿今日难得在府内,白天也没去校场。 看到端坐在大厅里,似乎正在等着她的男人,花锦负手上前,一脸的漫不经心, “你这一天天的不去搞你的大事,待在王府里干啥?要是你以后不去练兵了,就随我买铺子做生意去。” 王府里现在有一百五十口子人了,花锦体谅厉云卿,决定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因而从不问厉云卿开口要钱。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看着厉云卿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男人嘛,当然要以事业为重。 厉云卿面若冷玉,俊美无暇,他坐在厅中,声线阴恻恻的, “今日屈乐长又找你复合了?” “狗屁,我会跟他复合?你什么脑子?” 花锦宛若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就炸毛了,她表现得很生气, “厉云卿,我像是那么没有眼光的人吗?往事一去不返,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当年弃我如草芥,我今日也断不会为了他,放弃我的荣华富贵!” 椅子上的厉云卿,那冰冷的神色稍微缓和一些,宛若冰雪稍融,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狭长的眼眸眯起看她, “你能有这觉悟?” “自然。” 花锦说的十分伟光正,看着厉云卿充满了真诚。 “那敢情好,明日冬猎,北地城所有文武官都要出席,本王还担心你见到屈乐长会心生惆怅,让本王丢脸,你既决心与他一刀两断,明日冬猎你便随本王同去。” 厉云卿微笑着起身来,站在花锦面前,眼中难得带着春风般的和熙, “锦儿,你与本王才是夫妻,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站在本王这边才是。” “嗯嗯嗯。” 花锦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再这个时候,与厉云卿别什么矛头。 北地马上要入冬了,落叶萧瑟,一眼望去,树上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屈乐长眉眼紧皱,赶在月上枝头前,入了花都尉府看花仙儿。 一具尸体从花府抬了出来,他问花府下人, “这是谁死了?” “一个丫头。” 下人眼神躲闪,不敢看屈乐长的眼睛,更不敢说,这个丫头是被花仙儿打死的。 自从花锦出现在北地城,屡次让花仙儿不得已后,花仙儿原本就爱苛责下人的脾性愈发扭曲。 终于被她折磨死了一个丫头。 花都尉与花娘子虽然震惊,但也严令下人守口如瓶。 毕竟,花都尉失了东南角布防的差事,急需与屈校尉府联姻,以保障花府利益。 若是让屈乐长知道,他心目中清纯柔弱的花仙儿,如今已经心理扭曲成了这样,怕是不会再娶她了。 屈乐长没有怀疑什么,只去见了花仙儿。 她依旧一副病弱西子的面貌,怯怯的半躺在床上,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大着舌头问屈乐长, “阿姐原谅我了吗?她肯与你重修旧好吗?” 一听这话,屈乐长便是心生不快, “仙儿,往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你阿姐有她的苦衷,她如今是王妃,怎能与我重修旧好?” 他与花锦以前可是未婚夫妻,重修旧好的意思,不就是恢复未婚夫妻的关系吗?这话即便要说,也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 花仙儿这话,委实会招祸。 不仅仅为花锦招祸,也会为屈乐长招祸。 躺在床上的花仙儿眼中落了泪,她脸上的那一条剑上疤痕依旧在,因为还在结痂期时,她没有好好听父母的话,待在家中养脸,反而四处折腾。 因而,那条疤痕就宛若一条扭曲的蚯蚓,横过了她的整张脸。 花仙儿用一条全是金珠的挂耳流苏面纱,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整个人在脆弱中,更显富贵艳丽。 她哭着打手势, “屈哥哥,我如今已经这副模样了,自然知道自己配上你,阿姐长得很美,在仙儿心目中,只有阿姐才配得上屈哥哥,在仙儿心目中,什么小厉王?与屈哥哥不能相比,只有阿姐与屈哥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气死她了,一个注定要入屈府的奴婢,居然值得屈乐长这样的维护。 屈乐长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了,把花仙儿害成这样的,正是花锦。 他居然还维护花锦?! “别说了。” 屈乐长心里很难受,他伸手,温柔的握住了花仙儿的手,呢喃道: “我既然答应了会接你过门,就不会失言,仙儿,什么都别说了,我纵然接回了你阿姐,你也是姨娘,锦儿只是通房,她也还是屈居你之下,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从花府出来,屈乐长的心思像是杂草一样,越长越没有边际。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花锦的脸,明艳的像是一朵初开的芙蓉花,让屈乐长怎么挥都挥不散。 相比较之下,花仙儿的那张脸,就显得可怖许多。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自己的校尉府,里头管家匆匆跑出来,脸色难看,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有人......把这些送到了我们府门口。” 屈乐长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望去,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整齐排放在校尉府大门内。 这是今天他派去,引走花锦身周侍卫的人。 如今全被杀了,又将尸体送还给了他。 屈乐长的脸一沉,拳头捏紧,暗暗咬牙, “小厉王,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厉王夺了他的未婚妻,还杀了他的人,这是要把屈乐长逼上反路吗? 所谓冬猎,是北地城内大小官员的秀场,内里明争暗斗自然不少,文官争权,武官争势,都在这一场名为狩猎的秀里。 屈乐长一夜难眠,一大早就起身来,骑着马往北地城外赶。 一群武官已经候在了城外,每位武官可以带一队亲兵一同狩猎,最后以谁获得的猎物最多获胜。 “看,王爷来了。” 一队身穿黑甲的神策军,骑着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出了城门。 有人大喊道: “王妃也出来了,是王妃。” 普通百姓立即在夹道边欢呼下跪, “王妃娘娘,我家那口子在您的绣坊做事,谢谢王妃娘娘赏饭吃。” “王妃娘娘,您曾经救过我儿子,来,儿啊,给王妃娘娘磕头。” 屈乐长下马,惊诧于花锦在北地城普通百姓心中的分量,与北地城内的所有官员一起,跪在地上高呼,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骑在马上的厉云卿随意扫了一眼匍匐跪地的北地城官员,问身旁鎏金马车里的花锦, “锦儿,要不要出来骑马?” 花锦抬起窗纱,扫了一眼身着战袍,气势凌冽的厉云卿,美眸中有着踟蹰, “还是不要了吧,我现在毕竟是王妃,要端庄一点。” 马车外的厉云卿便笑道: “你?现在想要端庄?锦儿莫非不会骑马?” 说完,见花锦瞪眼看他,厉云卿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明白了,锦儿果真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有错吗?会杀人就够了。” 花锦拿出一把剑来,横放在膝头,清冷冷的看着厉云卿。 她是从末世里穿过来的异能大佬啊,末世里怎么可能会有马骑? 厉云卿不再说什么,只挑动眉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打马上前。 因为是整个北地城的盛事,大小官员也能带家眷,男人狩猎及喝酒交际时,女眷们可在围帐内投壶行花令,也算有趣。 花锦不会骑马,但也不爱与那些贵眷打交道,她便与小月、吴大郎几个孩子待在神策军王帐内,打叶子牌。 赌注便是各自身旁的糕点。 厉云卿进王帐时,花锦已经将后日的糕点都输给了几个孩子,她有些泄气,手里抓着一把牌,恨不得当场耍赖,将自己输掉的糕点全抢回来。 一道身影在她身后弯下,伸出手臂来,修长的手指抽出她手中的几张牌,丢了出去。 厉云卿含笑的声音,在花锦耳际响起, “原来你不光不会骑马,牌技牌品都这么差。” “你胡说!” 花锦侧脸,急忙否认,红唇却是擦到了厉云卿的脸上,他一震,她亦是一愣,都不再动了。 第41章 你难得如此主动 坐在地毡上的吴大郎急忙伸手,捂住月儿的眼睛,在厉云卿的利眸中,抱起月儿,丢下手里的叶子牌,跑出了王帐。 “锦儿......” 王帐内再无旁人,厉云卿微微侧脸,薄唇贴着她的红唇,声音缱绻, “你难得如此主动。” 待她唇上温热,花锦红了脸,急忙后退,起身来,整着身上的红衣扎袖,一本正经道: “什么主动?就一不小心亲了你一下,你干嘛来了?不是去打猎了吗?” 站直了的厉云卿眼底有着失落,俊美的容颜又冷了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准她再往后退, “带你出去打猎,出来玩,你就别躲在大帐里头了。” “我又不会骑马......” 话音未落,花锦就被厉云卿拖出了王帐,他翻身上马,一只手拽住缰绳,弯下腰来,另一条手臂将花锦的腰身抱起,放在他的前方,双脚一夹马肚。 烈马飞驰往前,厉云卿的声音暗哑, “夫君教你。” 花锦一开始不愿,却只觉得周围景物飞驰,风在耳际刮过,厉云卿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粗粝的缰绳上。 清冷中,带着些磁性的男音,就贴在花锦的耳畔,浑厚的胸膛在她脊背后,颠簸的马背上,花锦第一次感受到,男人与女人的身体,有着天生的区别。 尽管她再怎么强悍,可在厉云卿的怀里,依旧过于纤细了。 他双臂一张,就能将她拢在怀里,紧紧抱住。 也不知是花锦的理论知识丰富,还是两人当真过于亲密,马蹄踏过冷风中的枯草,一种无形的暧昧,在两人之间缓缓缠绕着。 太过于亲昵。 一队神策军跟在两人身后,在平原上一阵风般奔驰着,花锦青丝乱舞,与厉云卿的墨发在风中纠缠。 他低头,闭上眼,双臂圈紧花锦的细腰,将自己的脸埋入花锦的发中,任由她驱马,在这北地辽阔的天地间自由驰骋。 花锦渐渐体会出骑马的乐趣了,她双手握着缰绳,带着背后的厉云卿一路朝着初升的朝阳去, “厉云卿,骑马好好玩。” 她欢快的大喊起来,身后的厉云卿嘴角勾起,显然,他的心情也很不错。 远处的屈乐长与花都尉正骑在马上,各自领着一队亲兵,慢悠悠的踢踏在草地上。 其实两人对于冬猎都没什么兴趣,花都尉本不欲前来,但因为今年的北地之主也参加了这场冬猎,因而北地城内的大小所有官员,都必须参加。 他晃着身子,对屈乐长叹道: “贤侄,仙儿的良籍可有机会?” 对于屈家的态度,花都尉也清楚一二,本来屈家老太太与屈家娘子,就更喜欢花锦一些。 现在花仙儿不仅毁容,还被当众处以勾舌刑,本就是个让家族蒙羞的人了。 她如今还被小厉王贬为妓籍。 哪家愿意娶个妓子回家?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不愿意娶妓籍女子的。 所以虽然小厉王已经为屈乐长与花仙儿赐了婚书,但花仙儿一日还是妓籍,屈家就会一直将这门婚事拖下去。 屈乐长也是一脸的为难, “不瞒伯父,我曾经找过锦儿两次,但她并没有这个权力帮忙将仙儿的妓籍改回良籍,如今她的日子难过,小侄......已经不愿再逼她。” 花锦与厉云卿和离在即,屈乐长也考虑过,想多见花锦几次,尽快的将花仙儿的妓籍改回来。 但是又怕因为这件事,将花锦与厉云卿的和离拖延了,因而,屈乐长想要先等花锦与厉云卿和离成功之后,再提花仙儿的良籍一事。 他这个样子,让身旁的花都尉也想起了,曾经的花锦有多么的喜欢屈乐长。 这是一场孽缘,屈乐长虽然从未爱过花锦,可他心善,一直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花锦当作未婚妻子看待。 如今花锦另嫁他人,花锦苦,屈乐长不愿逼她,于是花仙儿这桩事,便生生的卡在了当下。 “我这个女儿啊,心性真是变了许多。” 花都尉感慨着,一脸的沧桑。 再看屈乐长,他却是停下了马蹄,双眸出声的望着前方。 长风吹拂,前方地平线上,花锦一身红衣似火,厉云卿黑甲战袍凌冽,两人共乘一骑背后一轮火红的朝阳徐徐升起。 容颜绝色的姑娘,头上仅仅一根乌木簪,绾起高髻,她手中拿着一柄弯弓,笨拙的比划着。 坐在她身后的厉云卿,嘴角含着一丝宠溺的笑,扶住她的手,教她弯弓搭箭,瞄准前方一头雪狐。 “能射中吗?” 花锦没什么信心,她会用的冷兵器仅限于能劈砍的刀剑,那是因为在末世里,缺少弹药,与丧尸肉搏练出来的。 厉云卿的薄唇贴在她的额角,沙哑出声, “不知道,试试。” 话落音,箭离弦,他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鬓角上。 花锦微微一愣,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粉红,人比花娇,真真便是如此了。 前方的雪狐倒地,一名神策军要上前去捡,花锦却是飞身而起, “我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用箭射到猎物,自然要亲自去捡。 神策军看向厉云卿,他握住缰绳笑道: “随她。” 屈乐长痴痴的看着前方火红的身影,披着朝霞,朝他的方向飞身而来,宛若九天神女,美的不可方物。 待花锦翩然落地,她捡起地上的雪狐,回头,兴高采烈, “厉云卿,我猎到好大一头雪狐。” “王妃厉害。” 厉云卿坐在马上,很给面子的拍手,压根儿不提,方才是他扶着她的手放出的箭。 身后的神策军也跟着王爷一同拍马屁, “王妃威武。” “王妃神功盖世。” “王妃......” 这下子,花锦更是来劲了,她踩着小马靴跑向厉云卿,双眸闪亮的仰头, “走,厉云卿,我们继续打猎去,这个有意思,我去给你猎头熊回来,剥皮了给你做大氅。” “好,本王等着王妃的大氅。” 威武神气的男人,弯腰,将娇小纤细的红衣神女抱上马,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远处石化了的屈乐长,一夹马肚,飞驰而去。 留下屈乐长浑身发冷的立在原地。 他从不曾见过,锦儿笑得这样明艳欢畅,便是以前他与她还在乡下时,她都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 她是真的高兴。 为什么?离开了她爱的男人,花锦为什么还能这么高兴?因为那个小厉王教她骑马,教她射箭? 一瞬间,屈乐长的心头泛出酸疼。 因为他记得,曾经花锦也怯生生的找过他,她希望他能教她骑马射箭,正如他教花仙儿那样。 但是屈乐长拒绝了,理由是她将来嫁入屈家,要做屈家的当家主母,屈家是当地村镇里的大家族,不需要当家主母骑马弯弓。 他义正言辞的告诉花锦, “你真正该学的,是如何管家,如何循规蹈矩,如何撑起管家之责。” 可是当年的花锦,想让他教她骑马射箭,也只是因为她喜欢他,想与他多亲近一些罢了。 第42章 夺妻之恨 这一场以猎物多少为评判标准的冬猎,第一日,以小厉王妃所猎到的猎物最多为结果,结束了第一天的狩猎。 到了晚上时,亲兵们在营地里升起篝火,搬出烈酒来,漫天繁星下,官员们与各自带出的女眷们,列席而坐。 花锦陪着厉云卿坐在首座上,厉云卿一手拿着酒碗,一手勾着她的肩。 她今日玩的高兴,自然愿意陪厉云卿扮演一对情深夫妻。 觥筹交错间,屈乐长不识时务的立地起身,拱手弯腰, “王爷,今日乘兴,末将有事要禀。” 营地里的歌舞声响起,厉云卿狭长双眸,看向屈乐长,抿唇不语。 篝火旁,屈乐长的姿态不卑不亢, “多谢王爷赐婚王妃之妹予末将,然,王妃之妹如今依旧为妓籍,万望王爷高抬贵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放过姨妹,还姨妹良籍。” 这话一出,营地里鸦雀无声,连奏乐的乐师都忘记吹拉弹唱了。 首座上的花锦,看向屈乐长的目光,宛若看着一个傻子似的。 也不知道屈乐长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前面两次接触,他虽然自恋,可好歹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怼上厉云卿的脸面。 今日你屈乐长一口一个王妃之妹,一口一个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姨妹...... 当时花仙儿为什么会被贬为妓籍,营地里的很多人都在场,也亲眼看到了花仙儿的癫狂与恶毒。 她不光污蔑小厉王妃的清誉,还说小厉王是个土匪。 如今屈乐长当众要厉云卿放过花仙儿,这不是求情,这是在让厉云卿自打嘴巴。 “姨妹?” 厉云卿放下了手中的酒碗,看向花锦, “本王何时有了个姨妹?” “臣妾不知呢。” 花锦乖巧温顺的笑,依偎在厉云卿的怀里,偷偷的用手指掐他的腰。 作乱的手被厉云卿握住,她微微仰面,在他耳际悄声说道: “不关我的事,屈乐长这次很明显在针对你。” “嗯。” 厉云卿微微偏头,将耳垂贴得与她更近一些。 他俩这副恩爱模样,生生得刺痛了屈乐长的眼睛,他拱手,眼中含着期盼,看着花锦, “王妃娘娘如何不知,娘娘乃花都尉长女,花仙儿是娘娘阿妹,自然是王爷姨妹,这是血缘亲情,割舍不断。” 众人静默,低头喝酒的喝酒,抬头看天的看天。 就连花都尉也深觉屈乐长当众怼上厉云卿,逼花锦承认与花府有关,此举太过于冒险。 好歹,厉云卿还是这北地之主。 但花府之所以如今日这般被动,也正是因为花锦并不承认她是花府嫡大小姐,她回北地城至今,也不曾喊过花都尉一声阿爹。 如果,今日能借屈乐长之口,逼花锦认祖归宗,将来这北地,花都尉可横着走了。 不由得,花都尉将一双热切的目光,投向首座的花锦。 厉云卿也低头看花锦,眼神中带着犀利。 要是花锦承认了与花都尉的关系,那岂不是也要承认,曾经与屈乐长有过婚约? 再看向屈乐长,厉云卿了然,原来屈乐长当众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众人,他才是与花锦有婚约的那个人。 厉云卿怀里抱着的,是他屈乐长的妻子。 他冷笑,面若修罗,看着屈乐长的目光,已经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花锦是他的王妃,是他被困于黑暗的阿鼻地狱里,照进来的一束光,他与他的女人出生入死,跳崖潜水,荒野求生时,可没有屈乐长这个人。 营地里安静的不闻一丝咳嗽声,篝火在噼啪炸响。 就在厉云卿暴怒之前,花锦笑着从厉云卿怀里起身,她朝着屈乐长走去,顺手抽出侍卫手中的剑,用剑尖直指屈乐长门面, “北地城里的人,都知道本妃的规矩,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你有事求于我,打赢了我,我便成全你所有。” 她擅长用暴力解决问题,想让她认亲,也得让她心服口服的认才行。 屈乐长凝眉细看花锦,她在满天繁星下,美的更胜白日。 “王妃此话可算数?” 屈乐长问的是花锦,眼睛却是看向厉云卿。 只要他赢了花锦,厉云卿就承认了花锦是花家嫡长女,是花仙儿阿姐,是与他有过婚约,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甚至,花锦同厉云卿和离,入他屈校尉府? 厉云卿抬起长指,撑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屈乐长, “可。” 席中的花都尉,忍不住出声, “贤侄!” 他想提醒屈乐长,花锦的身手并不弱,不可小觑。 也不知花锦在被卖掉之后经历了些什么,竟然身手比他还好。 又一想,屈乐长之所以年纪轻轻,能做到校尉之职,自然有他厉害之处。 花锦那个忤逆女,能打赢自己的老父亲,却不一定能打得赢屈乐长。 而屈乐长心里的想法与花都尉差不多,他之前在新绣坊二楼与花锦过过两招,但他并无心与她来真的,存了许多忍让的心思。 如今,屈乐长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可以接受她另嫁他人,可他接受不了,她另嫁他人后,过得好像还不错这个事实。 他必须做点儿什么来提醒花锦,他屈乐长,才是花锦所深爱的那个男人。 “王妃,请!” 屈乐长提起一把剑。 众人摇头,窃窃私语, “这个小厉王妃也太爱舞刀弄枪了,要说她老实点承认了自己就是花府嫡女,也不必输给屈校尉了。” “屈校尉可是咱们北地城最年轻的校尉,曾经上阵杀敌,以一敌百,小厉王妃这娇滴滴的女子,怎么能打得赢他?” “也就她阿爹当时让着她。” “我听说,他们之前还有过婚约的。” “真的?那可真是相爱相杀了,小厉王妃若真能敌得过屈校尉,又怎么舍得昔日情郎?” “唉,别说了,小厉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一对有情人重修旧好?” “难怪屈校尉今日要当众拂怒小厉王了,原来是夺妻之恨呐。” 花锦废话不多说,飞身上前,招招必杀,剑剑往屈乐长身上致命部位刺,很快,屈乐长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她飞身上前,大喝一声, “比武场上,刀剑无眼,屈校尉,承!让!” 话落音,她反手一剑,刺入屈乐长小腹,将他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好!” 厉云卿这下可高兴了,他起身来,负手而立,睥睨众生, “王妃好身手。” 席上,众人惊愕的看着花锦手中滴血的剑,再看向屈乐长,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捂着流血不止的小腹,看着花锦的背影。 “为什么?” 她不但打赢了他,她还伤了他,她一剑,将他的身体捅了个对穿。 下手狠的不留一点情面。 为什么? 为什么?? 花锦转身来,红衣比火焰还要热烈,她歪着脸,盛世容颜上,一双凤眸全是冰冷厌烦, “我说过,烦你烦的要命,你偏生不信,非要一次又一次的惹我厌烦,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惹我憎恶,没杀了你,你该庆幸。” 屈乐长支撑不住,捂着伤口跪在地上,眼里是不敢置信,嘴中依旧喃喃, “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花锦弯腰,负手看他,一字一句道: “你记忆中,曾经喜欢你的花锦,早已经死了,死在了被卖的那一天。” 这是花锦能给屈乐长唯一的解释,她是花锦,一个与死去的原身姓名一样的末世异魂,她继承了原身记忆,却不敢苟同原身的情感。 第43章 还不如陪你看星星 屈乐长提前退出了战场冬猎,送回了北地城内养伤。 他命大,并没有死成。 厉云卿顺势接收了屈乐长手里的北地城东门布防,继花都尉之后,屈乐长成为第二个被厉云卿夺了兵权的武官。 一时间,提起此事的所有北地城大小官员,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之后的狩猎场上,花锦日日夺魁。 她从一开始,还需要厉云卿手把手的教她,到最后已经不需要厉云卿与她共乘一骑,能够独自骑马弯弓,箭无虚发。 这一场冬猎,只怕玩的最开心的,是花锦了。 篝火冲天燃烧,歌舞姬围着篝火跳舞,花锦牵着马,马鞍上挂着弓,站在远处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穹下,那一片灯火明亮,热闹非凡的营地。 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坐在满是枯草的坡地上,歪头想着,其实过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如果有一天,她腻歪了王府的生活,腻歪了厉云卿这个男人,那么她就可以牵一匹马,拿一张弓,扶一把剑行走天涯,倒也是惬意。 “好看吗?” 身后,厉云卿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响起。 花锦只觉身侧的星光被遮住,他挨着她坐了下来,与她一同看着远处歌舞升平的狩猎大营。 “你怎么来这里了?不去陪他们?” 夜空下,花锦扭头看厉云卿,觉得有些奇怪。 他也同花锦一样,牵着一匹马,马上挂着他的蝉翼刀, “陪这些虚情假意的玩意儿,还不如陪你看星星。” 厉云卿舒展双臂,枕在脑后,在花锦身边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璀璨闪烁的星子,拿屈起的膝碰了碰花锦, “躺下,陪我一会儿。” “不是你陪我看星星吗?怎么变成我陪你了?” 花锦侧身躺在厉云卿身边,支着头看他,眼中含着戏谑。 短短一段时日,厉云卿脸上的少年气已经褪去,五官棱角隐隐透出一种刚硬的锋利。 北地的风沙太大,他又整日泡在校场练兵,一身矜贵气质,如今也有了许多的金戈杀伐的霸气。 花锦一时间有些感慨,看着厉云卿的侧脸也出了神。 在她的注视下,厉云卿的耳根泛红,别扭的“哼”了一声,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不陪我,难不成,还想去陪你那个旧情人?” “什么旧情人,说话太难听了。” 花锦支着头,拿手指戳了戳厉云卿冷白色的俊脸,笑道: “往后别再为了屈乐长发疯了,我这次可是为了让你舒坦,把他都给杀了,若不是我,你想接收北地城东门城防,还得困难些。” 戳他的手指,被他的大手一把握住,花锦只觉一个天旋地转,她被厉云卿翻身压在了枯草上。 他俯脸看她,脑后星子闪烁,夜空也被星光映成了深蓝色。 厉云卿冷哼一声, “你还是心软了,他又没死。” 花锦刺屈乐长的那一剑,虽然看着凶残,捅入他的小腹,将他戳了个对穿,可是根本就没伤及要害,屈乐长活下来了。 被他压在身下的花锦,忍不住就是咯咯的笑,她看着厉云卿的双眼, “没死也能怪我,他命大罢了......” 话还未落音,花锦就不敢笑了,因为她从厉云卿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 他认真的看着她,眼神专注,仿佛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 这让花锦吊儿郎当不起来,厉云卿跟她,要来真的? 花锦动了动身子,试图将厉云卿从她的身上推下去, “你太重了,起开,我要回王帐了。” 身上的男人不动,他认真的看着她,低头,声音嘶哑, “锦儿,我之前说的话,你想清楚了吗?” 他说,他要与她睡在一张床上,与她做真正的夫妻。 花锦垂目,有些慌张, “没有,你不是说给我时间,让我好好的想吗?” “已经给过你很长的时间了,你想得太慢了。” 在厉云卿的唇落下来时,她的心狂跳,猛的偏头,躲开了他的唇。 厉云卿顿了一下,唇还是落下来,亲在了花锦的脸颊上,他胸膛一颗火热的心在跳动,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躲什么?花锦,你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 这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他能不气吗?也怪不得他要置屈乐长于死地了,他想与她亲近,他想履行他做丈夫的权力,可是花锦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 面对他,她插科打诨,嘻嘻哈哈的躲避。 理由呢?除了还念着与屈乐长的旧情外,厉云卿想不出花锦为什么不肯与他亲近? “没有为了谁,只是,我想不明白,我们以前明明都好好儿的,你我都知道我们这对夫妻是怎么阴差阳错来的,厉云卿,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不过一个无家可归的游魂野鬼,如果你缺女人......不,你并不缺女人。” 花锦踟蹰着,鸦羽般的睫毛染着星光,剖白着她的内心,对于厉云卿最真实的疑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很明白的摆出,他想要她,并嫉妒她的过去,有个屈乐长那样的未婚夫。 他十分介意,怀疑她心中对屈乐长并未忘情。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花锦想不明白,如果是因为厉云卿想要女人了,他身为北地之主,要多少女人没有? 为什么他就一定要睡她不可? “厉云卿,我曾经也告诉过你,我并非那样不开明的人,王府现在也有些钱了,你可以多买些美婢。” 花锦早在很久之前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古代嘛,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她不过与厉云卿做个挂名夫妻,平常她嘻嘻哈哈的调戏调戏厉云卿可以。 可是真要陪睡,花锦还是比较怂的。 厉云卿要生理发泄,找别的女人去,这个,花锦想来想去,她不介意。 毕竟她现在迟迟不离开王府,也只是贪恋身为王妃的权势而已。 然而,她这番话,把厉云卿气得只差吐血,他伸手,长指掐住花锦的下颌,迫她转过脸来看他。 厉云卿神色冰冷,狭长的眼中却是翻滚着滔天怒火,他气得一字一顿, “你可真是本王的好王妃,时刻不忘给本王塞女人,怎么,这么想要离开本王,去投奔你那个旧情人?” “偏不教你如意!” 他低头,含住她的唇,她要挣扎,他便用力制住她的四肢,侵入她的唇,抵死了缠绵。 花锦觉得心惊,厉云卿的武力,在这风沙漫天的北地,与日俱增,她挣脱不了,也终于察觉到她与厉云卿的实力相差悬殊。 关键是,他吻的霸道又充满了占有欲,教花锦莫名心悸。 第44章 是时候早做打算了 轰轰烈烈的冬猎,以花锦夺得魁首,最终落下帷幕。 第一场大雪落下时,整个北地城的势力分布,又有了新的变化。 当初只将厉云卿当作一个来封底闲散度日的人们,心思各异。 此时,屈府却是陷入一片愁云惨雾,屈乐长的伤虽不致命,却也着实教屈校尉府惊慌失措的好大一阵时日。 花仙儿跟在花都尉与花娘子身后,入屈校尉府探望。 趁着长辈们都在外间说话,花仙儿泪水涟涟的坐在屈乐长的床边,双手握住他的手,哭道: “屈哥哥,阿姐为何如此狠心?” 屈乐长心情沉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皱眉,气道: “别再提那个女人了,她这样狠心无情,我......” 他想说,从此往后,他与花锦之间,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然而这话已经到了喉头,屈乐长却又咽了下来。 他承认,他放不下花锦了。 是以,这话里的口音,仿佛他被负心的花锦抛弃了一般。 花仙儿一愣,主动倾身过来,柔软道: “屈哥哥,你还有仙儿,仙儿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她今日出门,用华丽的挂耳流苏面纱,完美的遮住了脸上的伤疤,虽然她说话还依旧吐字不清,可她身段柔软,靠近屈乐长时,浑身馥香,柔软似水。 屈乐长的眼眸沉了沉,看着花仙儿头上珠光宝气的发钗,莫名想起花锦那简简单单的,一根乌木发钗足以的头饰。 他的心疼痛了一下,抬起手来,不着痕迹的推开了花仙儿,声音温柔下来, “我自然知道仙儿不会背叛我。” 花锦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当初她对他爱的多痴狂,就越能体现出今日花锦的绝情狠心。 这让屈乐长心中五味陈杂,同时,对她也生了些恨意。 原来当初那么爱他的女人,转头就拿剑刺了他个对穿,屈乐长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屈哥哥,阿姐这样对你,你就这么算了吗?” 花仙儿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屈乐长,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花锦了。 躺在床上的屈乐长冷笑一声,捏紧拳头,控制住心中对花锦的那股异样情愫,摇头, “自然不可能,花锦得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得到了屈乐长的这话,花仙儿终于满足了,接下来,她可就等着看屈乐长如何折磨花锦了。 她满眼如水一般的温柔,倾覆在屈乐长的身上,眸光含羞,金珠流苏落在屈乐长的脸上,花仙儿将红唇轻轻的贴上屈乐长,羞答答道: “我知道屈哥哥心高气傲,这回是阿姐做的太过分了,仙儿也不帮阿姐了。” 若是以前,屈乐长早已经心驰神荡,扣住花仙儿的后脑,与她缠绵悱恻起来,可是现在,他小腹的伤口还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有这个心情。 于是,屈乐长又一次推开了花仙儿。 他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让花仙儿皱了皱眉,她心中愤恨,但又不得不故作贴心, “那屈哥哥好好儿的休息,我等着屈哥哥迎娶我过门。” 与花都尉、花娘子从校尉府出来,想起屈乐长反常的态度,花仙儿有心去与屈娘子攀关系,便宛若小时候那般,抓住去娘子的袖子,撒娇, “姨母~~” 往日在村子里时,花娘子与去娘子便是姐妹相称,所以花仙儿与花锦,都唤屈娘子为姨母。 屈娘子神色冷淡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花仙儿手中抽回,她客气的看向花娘子,并不理会花仙儿。 不喜之意,相当明显。 花仙儿的脚步一顿,充满了恐慌的看着屈娘子的背影。 这回,她是真的急了。 一个屈娘子的态度,让花仙儿并没有多少危机感,可是往常总爱与她亲昵的屈乐长,也开始推拒她的靠近,这就让花仙儿内心的警钟敲响了。 她虽然恨屈乐长,但花仙儿也只是想借屈乐长的手,报复花锦,让花锦沉陷在对屈乐长的旧爱中,活的内心痛苦又煎熬,生不如死。 最好挑拨了花锦与厉云卿之间的关系,让厉云卿休了花锦最好。 那个时候,花锦成为了屈乐长的通房,花仙儿有的是机会与手段整死花锦。 花仙儿是有筹谋的,只是这筹谋中,并没想过,要把屈乐长真正的推向花锦。 她没有料到,屈乐长竟然被花锦刺了一剑,反而对她更是难舍难忘了。 不,屈乐长还是她花仙儿的。 在回去的路上,花娘子与花仙儿同坐一辆马车,只听花娘子怒声道: “跪下!” 花仙儿一愣,她看向屈娘子,摸了摸自己挂着华丽流苏面纱的脸,眼神期期艾艾的,可怜极了, 她问花娘子, “阿娘?怎么了?仙儿犯了什么错?” 坐在她对面的花娘子,一脸冷漠的睨着她, “收起你这幅可怜样子,你应该把你的可怜,留给屈娘子与屈乐长看,对自家人,就不必这番作态了。”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屈乐长的心思,他想让你阿姐与小厉王和离,你想利用屈乐长的心思,报复你阿姐。” “可是仙儿,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当务之急是你要报复的时候吗?你应该抓住屈乐长的心,先把你在屈府的脚跟站稳了。” 如果花仙儿今日没有毁容,没有被勾舌,仅仅只是个妓籍的话,凭花仙儿的美貌,及都尉府小姐的身份,她还有的选择。 可现实是,花仙儿的牌已经出尽了,她没有选择,只能抓紧屈乐长这根救命稻草。 或许是花娘子的话,说的太狠了,花仙儿低下了头,掩盖住眼中的落寞与扭曲, “因为我对阿娘是个没用的孩子了,所以阿娘如今才对我这样冷漠吗?” 花娘子却是一脸的惊讶, “你怎么会这样想?阿娘教你的可都是经验教训,你要听话,阿娘最近太累了,你阿爹为了赵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几次三番的同我闹,如果不是因为你阿姐......我们娘俩早就被赶回乡下了,你阿姐当这个厉王妃,比你能想象出来的好处,简直多多了。” 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花都尉一直疑心是花娘子做的手脚,可是却再也没提让花娘子与花仙儿离开北地城的话。 就是因为花锦当上了小厉王妃,他总想着,留下花娘子,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处。 毕竟花娘子与花锦是母女。 尽管花锦并不承认这层关系,也从未认祖归宗过。 相比较之下,对于花娘子如今的处境来说,迟迟不能成为校尉娘子的花仙儿,助益就不大了。 所以花娘子私心里并不希望花锦与小厉王和离,更不希望花锦和屈乐长在一起。 “仙儿,你只有真正的成了屈乐长的人,你的身份才能定下来,即便你如今已经这样儿了,可你阿爹总得顾忌屈乐长的脸面,你才会得到重视。” 花娘子苦口婆心,只盼花仙儿能够聪明一些,现在应该将心思用在屈乐长的身上,而不是想着把花锦拉下马,又或者整日在花府里殴打下人,倾泄心中苦闷。 看着花仙儿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花娘子砸下一记重锤,只见她神色疲惫道: “方才我与你阿爹探过屈娘子的口气,屈家到至今还未松口你与屈乐长的婚事,如今连婚期都没有定下来,仙儿,你要再作下去,只怕到时候,连个姨娘的位置都有些悬了。” 这话让花仙儿的心头一跳, “可是阿娘,屈哥哥答应过我,说会给我置个院落,让我做姨娘的。” “那是建立在你是良籍的基础上,他才会抬你过门,可是你看看现在,他说替你想办法把妓籍改回良籍,现在却是连他自身都难保。” “我最近看屈乐长的做法,似乎对你阿姐有那么点儿意思,否则你阿姐这样待他,他为何这样心痛难耐?仙儿,不是为娘爱说教你,你这妓籍的身份摆在这里,这门婚事,屈家其实并不想认,你若还是将屈乐长往你阿姐那里推,将来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花仙儿的脸色白了白,她何尝没有看出来,屈乐长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往花锦那边偏移。 是时候早做打算了! 摇晃的马车中,花仙儿扑在了花娘子的怀里,更咽道: “阿娘,帮帮仙儿,仙儿已经绝了做厉王妃的梦,如今只剩下屈哥哥了,仙儿不能没有屈哥哥。” 第45章 皆为丐帮 这些日子,回了北地城后,已经完全接收了北地城东门布防的厉云卿,越加的忙碌。 花锦巴不得他越忙越好,生怕自己不能够谨守道心,到时候丢了心还丢了身,被这些古人虐个体无完肤。 但她待在王府里头也无聊,总会莫名想起那天在星光下,厉云卿那个充满了霸道与强制的吻,于是花锦也让自己忙起来,整日里不是往花木铺子跑,就是往新绣坊跑。 她还手阔,又买下了两个铺子,准备开个武馆和镖局。 武馆里的武师,和镖局里头的镖师都已经请好了,全是难民里头身强力壮,拳脚功夫比较好的人。 开业当天,满城显贵不请自来,给厉王府捧场的同时,不少土豪家,也将自家儿郎送到了武馆里学武。 毕竟北地位于天景国边陲,学点武艺傍身也好。 花锦没有办法,本来想低调开业,结果弄得满城风雨,她只能大手笔的包下了武馆与镖局对面的几座酒楼,请了青花楼的歌姬舞姬们过来唱歌跳舞,招待那些不请自来的权贵土豪们。 于是,这些权贵土豪们在酒楼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花锦也是高兴,她揪着月儿头上的丝绦,靠坐在酒楼二楼的窗子边,指着楼下的一条商铺,脸颊粉红, “月儿,你看,我总有一天,要把这一条街的铺子买下来,你信不信?” 满嘴都是糕点渣滓的月儿,懵懵懂懂的点头,她信,王妃说什么她都信。 有人穿过嘻嘻闹闹的大堂,进入二楼的隔间,在花锦的耳边低语几句,花锦脸色一怔, “你说什么?” 说着,花锦伸手接过侍卫手中的小纸条,上面写着: 【花仙儿与屈校尉私会】 后面写着一串地址。 “这是哪里来的情报?” 花锦低声询问,满脸都是八卦。 “方才有个乞丐给属下的,说是感谢王妃娘娘收下他的小孙儿进武馆学武。” 因为武馆很大,花锦采用的是免费教授初级拳脚功夫,花钱学习高级拳脚功夫模式,身手了得,天赋异禀者,还能得到去神策军面试的资格。 当然,成绩优良者,能得到王府当侍卫,武馆镖师的offer,因而吸引了一大票贵族子弟以及难民子弟。 于是那些散布在北地城内外各个角落的难民,对花锦充满了感激,他们自发的忧王妃之忧,乐王妃之乐,主动的将目光投向所有陷害过王妃,得罪过王妃的人。 花锦并没有要求他们这么做,可这些乞丐、难民却觉得,这是他们唯一能回报花锦的方式。 因而,花仙儿和屈乐长一出门,关于他俩的动向,便被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汇聚成了纸条上的消息,经由一个乞丐的手,送到了花锦侍卫的手中。 这等情报速度,倒是让花锦想起了小说中的丐帮。 天下穷人,皆为丐帮。 一时,花锦对纸条上的内容也来了点兴致。 她起身来,对侍卫说道: “本妃今儿倒是要去这地方看看,这样快的情报,究竟准不准了。” 说完,花锦便领着一众丫头侍卫,往信上所写的地方去了。 花锦起身来,往楼下走去,一楼大堂觥筹交错,见着花锦从二楼下来,大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唯一有的声音,只剩下了台上青花楼里的歌姬,依旧在唱着。 这样大的阵仗,这样强的气势,自然会引人注意。 酒楼一楼,权贵中几个胆子大的,率先站了起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凑热闹一般,也跟在了花锦的后面。 有踌躇着,不想淌这趟混水的,但经不住身边人起身去凑热闹,于是自己也站了起身,往后院走。 北地城内,一栋独门小院儿里,屈乐长本不欲前来。 他收到信后,就知道约他出来的是花仙儿,这是他们以前在村子里时,夜半私会经常会用到的手段。 花仙儿写信给他,用一朵花做落款,写明偷会的时间地点,屈乐长去赴约便是。 以前的屈乐长,对于这样类似偷情的约会十分上头,少年血气方刚,加上花仙儿姨妹的身份,给了屈乐长莫大的刺激。 但几年过后,他在沙场上,经过血与火的磨砺,对于很多事物与人都有了新的看法,毕竟人已不再年少,对女人的看法,也成熟了许多。 而曾经对于花仙儿的热情,在花仙儿这姨妹身份的褪去之后,便少了不少的刺激与激情。 但他今日还是来赴约了,他对花仙儿有责任,想让她安心。 入了房,红纱缭绕,花仙儿穿着单薄,脸上的挂耳流苏闪着金光,她斜躺在床榻上,风情万种的朝屈乐长勾了勾手指。 屈乐长微微皱眉,一脸清心寡欲的走过去,坐在了桌子边上,说道: “仙儿,把衣裳穿好,今日我没有心情。” 谁被捅了一剑后,伤口刚初愈,就有这个心情搞女人啊? 屈乐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桌上香炉上缭绕的青烟,一股香味钻入他的鼻腔。 床上的花仙儿赤足下床,倒入屈乐长怀中, 她娇声道: “屈哥哥......还记得你与仙儿的第一次吗?” 没错,花仙儿的身子,其实早已经给了屈乐长,本来屈乐长十分守礼,又与花锦婚约在身,并不想过早的与花仙儿有密切关系。 但是禁不住花仙儿从那个时候,就想与花锦争男人,她豁出去了勾引屈乐长,屈乐长也乐得与花仙儿偷尝禁果。 他们两人,都是彼此的第一次。 忆往昔,屈乐长突然口干舌燥,再看向怀中身段柔软,肌肤细腻的女体,他莫名气血翻滚,眼睛看见的却是花锦。 他一把抱住花仙儿,不顾伤口初愈,往床榻走去,翻身压在她得身上, “锦儿......” 花仙儿一愣,神情扭曲,果然,屈乐长果然变心了,竟然到了这个时候,他嘴里还是含着花锦的名字。 阿娘说让她从大局着想,可身为一个女人,这种时候怎么忍得住? 花仙儿表情麻木,任由自己被屈乐长在她身上起伏。 院子外面的丫头,这时候正在翘首盼望,见远处的小厮带着屈老太太,花都尉与花娘子过来,丫头松了口气。 太好了,花屈两家都被带了过来,她今天终于不用挨花仙儿的打了。 守在院子前面的老婆子,左右看看,对看门的丫头说道: “注意别让事儿闹大了,只需要花屈两家知道就行了,毕竟事关两府脸面,不可闹得太难看。” 这是花娘子与花仙儿共同做下的局,花仙儿只要把屈乐长勾上床,花娘子负责带屈花两家人过来。 目的只是让屈家人和花都尉,亲眼看见屈乐长与花仙儿木已成舟,迫屈家尽快将花仙儿迎进门。 但是这毕竟是件败坏门风的丑事,如果闹得人尽皆知,对花府及屈府都不好。 两家人知道,那还只需要结个亲便了了的事,但如果被全城知道了,那便是个笑话了。 丫头自然知道兹事体大,只管应声,与婆子一同悄悄上前,接了屈老太太、屈娘子、花娘子与花都尉一起入院。 除了花娘子和花都尉之外,屈老太太与屈娘子的脸色都不太好。 毕竟能出现在这里,两家人都已经猜到了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将院门看好。” 屈娘子叮嘱身后的丫头婆子,一脸铁青的扶着屈老太太。 婆子们应了,送主子们进院子,却是没想到,一个扭头,花锦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也后脚跨入了院子。 地上还有尘土,有人嚷嚷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花家和屈家的人也来了?” “来这个破院子干啥?” 第46章 把这两人拖下去砍了 “看样子,有点儿像是来捉奸的。” 权贵中有机灵鬼儿,显然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旁边有人说道: “捉谁和谁的私会?我看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有猫腻,我瞧着这件事不简单。” 正往里头走的花娘子回头一见,不断的有人挤入院子,她脸一白,看向随着众人站进了院子的花锦,低声斥道: “你来做什么?还带了这么多的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花锦一脸的无辜,拿出手中的小纸条, “我今天铺子开业,有人递给我的小纸条,我当然要来看看怎么回事了。” 她也很是莫名其妙呢。 站在花娘子身边的花都尉,脸色一沉,看向花娘子, “你不是说来找仙儿吗?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的时候,花都尉还宿在赵姨娘的房里,花娘子就匆匆来见他,说只怕仙儿与屈乐长要出事。 花娘子说的很隐晦,暗指花仙儿自荐枕席,让花都尉去捉人。 这是一个让屈家松口,把花仙儿嫁入屈家的好机会。 花都尉当即了然,立即去了屈校尉府,请出了屈老太太。 结果......花都尉看向屈大娘子,此事不宜闹大,屈大娘子必须代表屈家发话。 屈大娘子也是一脸的苍白,她没料到事情竟然搞的这么大。 甚至,她还不确定这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今日不能进来,快些出去。” 花娘子伸手,拦住了要往院子里头去的人。 花都尉也急了,狠狠的剜了一眼花娘子,也不得不帮忙拦人。 又看向花锦,恨不得抬手打她一耳光,花都尉只骂道: “孽障,快把这些人都带走。” 花锦才不干呢, “人来都来了,纸条上写的真假,我今日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岂不是平赶了这么长的路。” 花锦撇嘴,她光顾着验证情报的真假,却是没想到,跟着她一同来这里的人,竟然有这么多。 几个花府和屈府的侍卫要出来拦,结果一个穿金戴银的员外往前一冲,喊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汗毛,不知道我是北地城首富吗?” 一大堆豪门权贵往前走,侍卫们象征性的拦一拦,根本就不敢碰那些权贵们。 花都尉急得大喊,屈老太太在一团乱哄哄中,不断的捻着佛珠,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满城达官显贵都在削尖脑袋往里头挤来看热闹。 门就这么被撞开了,花娘子要去拦,但是晚了,门内传出了花仙儿尖叫声,有闯入的男人大声的喊道: “是花仙儿,原来是花仙儿,她和屈乐长睡了。” “啊,我看看,哎呀,你们两个快把衣服穿上。” “不得了啊,花仙儿和屈校尉两个人脱的一丝不挂,在床上难分难舍的打滚啊。” 人们争先恐后的在往屋子里挤,花仙儿和屈校尉的床前围了一大圈的人,让屈乐长想跑都没地方跑。 两人的衣服不知被踢到了哪里去,此刻,这两个人赤条条的,只能拿被子遮掩。 院子里站满了人,他们想进屋子里去看热闹,院子外面的人想进来,有人爬上了屋顶,掀开了瓦片,趴在屋顶缝隙上,一边看一边高声直播, “真的在私会啊,啧啧,两个人盖一床被子,都没穿衣服......”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别挤,尼玛,老子快掉下去了,啊~~” 一场原本策划的好好儿的逼婚,就这样活生生的成为了一副活春宫,满城都在看花屈两家的笑话。 花都尉面色铁青的挤过攒动人群,来到花锦面前,抬手,就要扇花锦一耳光。 她格手一挡,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花都尉, “想打我?你那好女儿正在屋子里给众人表演活春宫呢,你不打她,反而来打我?” “是你,是你!你究竟要怎么害我们花家才肯罢休?事情闹成这样,你高兴了?满意了?” 他以为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花锦的阴谋,她就是怀恨在心,就是要置花屈两家于死地。 一旁站着的屈娘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向花锦,怒道: “花锦,我素来拿你当亲生女儿待,也十分的喜爱你,曾经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迎娶你入我屈家,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们屈家?” 屈娘子怎么都没想到,花锦会带着一大票人,来到了这个院子里。 “关我什么事?” 花锦站在院子角落里,一脸莫名其妙,她摊手, “和屈乐长私会的人是花仙儿,来捉奸的是你们,我又不可能那么神通广大,能摁着花仙儿和屈乐长表演活春宫。” 突然,她想了想,充满了灵慧的目光,在花都尉与屈大娘子身上转悠,一拍掌,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们屈家迟迟不肯响应小厉王的赐婚,所以花仙儿急了,她迫不及待的,要和屈乐长生米煮成熟饭。” 说不定早就已经煮成熟饭了,今天花仙儿与屈乐长,只不过是在炒剩饭。 人群中,有人喊道:“虽然这二人有王爷赐婚,可大庭广众之下,太伤风化,浸猪笼吧。”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最终闹到了北地城府衙那里,当成了个正经官司,开堂审理了。 府衙大堂,花仙儿依旧赤着身子,身上裹着一个被子卷儿,被人扎捆的严严实实的,命人抬入了大堂。 有官身的屈乐长却是已经穿戴了整齐,神情灰白的站在了花锦的另一边。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花锦,似欲言又止。 因为事情涉及到了小厉王妃的圣目,有人报官了,小厉王妃做为目击者,府衙不得不请出了城主来升堂。 一众权贵看热闹不嫌事大,聚集在府衙外头看着。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不屑, “这小厉王妃是个心机深沉的,明明知道花仙儿和屈乐长在苟合,还带人去看,自己把花家和屈家的名声败成这样。” “那也不一定,看看吧,没准儿小厉王妃真是碰巧路过呢。” “这也是她活该啊,谁让她这么高调,明明之前有未婚夫了,还当了小厉王的王妃。” “可是,如果能当王妃,谁还愿意当个校尉娘子呢?以前那个花仙儿,不也是因为想当小厉王侧妃,才搞出这么多事了的吗?” “这个事情我听说过,我给你们讲讲啊,话说当时,花仙儿是一心一意要入校尉府的,可是她自见了小厉王,也就是她姐夫一面后,就痴心妄想,觉得姐姐能当王妃,她怎么着也能当个侧妃......” 这人的嘴巴,就跟说书的一样,把个虚荣女如何见异思迁的故事,讲的活灵活现的。 不光听得吃瓜群众们一愣一愣的,还让屈乐长的脸黑了一截。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花仙儿被勾舌,根本不是因为得罪花锦,被花锦嫉妒,而是因为她想要当小厉王妃,又当众污蔑花锦的清白,才引出了后续那一系列的事。 地上,被铺盖卷捆住的花仙儿,嘴里堵着破布,拼命的挣扎着。 花娘子与屈娘子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花都尉一言不发的跪着,低垂着头。 城主望着站在堂下的小厉王妃,冷汗津津,这可是个一言不合,敢拿剑捅人个对穿的主。 待城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拍惊堂木,刚要说话,府衙师爷匆匆跑了进来, “小厉王来了,他说从来没坐过堂,想亲自审理此案。” 花锦站在原地,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指甲,今日出门,月儿这个小丫头给她染的指甲,还怪好看。 待众人都去迎接厉云卿了,她才不慌不忙的回头,看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逆着光,在众人的簇拥中,从堂外徐徐走了进来。 自上回,他强吻了她之后,他们俩就没再见过了。 厉云卿今日穿了一身圆领黑色锦纱袍,袍子上用五彩丝线绣着龙纹,自他在堂上一坐,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北地之主,独厉云卿唯尔。 地上用被子卷裹着的花仙儿,忍不住大哭起来, “王爷,王爷救我王爷......” “把她的嘴堵起来,呱噪。” 厉云卿眸中带冰,又看向花锦,她闲闲的站在堂上,一副站不稳的娇懒样儿,他冷哼一声,声线冷然: “给王妃摆张凳子坐。” 城主和师爷一愣,立即亲自给花锦搬了把凳子,让花锦坐着上堂。 她撇嘴坐下,从下往上仰视厉云卿。 厉云卿一派公事公办的肃穆,一拍惊堂木,斥声, “花仙儿与屈乐长,虽有婚约,但你二人到底还未成婚,就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丑事,来人,把这两人拖下去砍了!” 花锦:“......” 众人:“......” 屈乐长:“???” 花仙儿:“呜呜呜呜~呜呜。” 花锦坐在椅子上,睨了一眼厉云卿,无声的说道: 【不会审就给老娘下来!】 厉云卿冷眼看着花锦,他眼中的杀意很明显,今日逮着个机会,不太想让屈乐长活命了呢。 站在花锦身后的花娘子与屈娘子急忙跪下求饶,只听屈娘子大喊, “王爷,此事是花仙儿蓄意勾引我儿,与我儿无关啊。” 花娘子也在一旁大声哭喊道: “王爷明鉴,这,实际仙儿与屈校尉已经将婚仪办了,今日绝非他二人有伤风化,实在是,夫妻之间......正常的事。” 说完,花娘子看向屈娘子。 屈娘子一愣,也只能同意, “确有此事。” 花屈两家七嘴八舌的解释着,只说花仙儿因为至今还是妓籍,因而花屈两家都不想大肆操办,因而婚仪一事,知道的人也就不多。 “听起来是这么个理儿。” 花锦斜靠着扶手,用手支着头,明明是堂下原告,却是看向屈乐长, “屈校尉,花仙儿是你的正室娘子吗?” 屈乐长紧抿着唇,眼神复杂晦涩的看着花锦,艰难的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既然是寻常夫妻情趣,你二人也算不得有伤风化,今日,花仙儿便随你回屈府。” 花锦慢悠悠的说着,见堂上坐着的厉云卿黑脸要张嘴,她瞪了厉云卿一眼,神情中带着一丝慵懒,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待花锦直起身,歪着头看向厉云卿, “我累了,剩下的交给你,随便你把他们要杀要剐,我回去睡觉了。” 说罢,她转身,青衣飘飘,似要乘风归去般,洒脱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47章 婆母说让我回乡下守祖宅 花锦看这一场热闹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验证乞丐送到她手中的情报真假。 对于花仙儿和屈乐长如何私会这件事,其实让花锦挺意兴阑珊的。 这操蛋的古代,果然弊端太多,正常男女出来开个房,居然还能闹到报官的程度。 还有花仙儿,居然为了能够成为屈乐长的姨娘,就勾引屈乐长......虽然她早就和屈乐长搞上了。 圆月高升,花锦负手前行,夜太晚,北地城又有宵禁,这会子路上行人全无,留三两只猫猫狗狗,自街头一窜而过,没入夜色不见踪影。 她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厉云卿?你跟我一路又不说话,当跟踪狂吗?” 她的背后,厉云卿无声的上前,站在她的侧面,眸中映着月光与她。 花锦转身看着他,问道: “都判完了?” 他点点头,问道: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判他们的?” “没啥兴趣。” 花锦实话实说,转身继续往王府的方向走。 跟在她的身后的厉云卿,突然沉声说道: “我不会。” “什么?”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身穿黑色圆领直缀长袍的男人,立在月下,宛若煞神临世。 “本王不会似屈乐长那样乱来。” 煞神看着她,认真的承诺着,耳尖通红。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做出这样的剖白,分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挺紧张的。 他对自己的妻子,有着忠诚,是这个朝代里,大多数男人都没有的。 月光下,寒风飒飒的吹,花锦怔愣了许久,久到厉云卿的脸色又开始变黑,她清了清喉咙,“啊”了一声。 厉云卿果然脸黑了,他带着一种少年人的心态,告白不成,就开始恼羞成怒,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就没有......” 下一瞬,他的话音顿住,花锦伸手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她原地跺脚, “好冷,厉云卿我们快些回家,外面太冷了。” 男人的脸颊通红,眼眸下垂,看着依偎在他身旁的女人,心里头所有的怒气,都被她这亲昵的举动打散。 回家,就回家! 哼! 天气越来越冷了,细雪下一阵,不下一阵的,最后连连绵绵的,开始没日没夜的下雪。 花锦也是在几天后,才从八卦的素娘口中得知,花仙儿和屈乐长都被厉云卿放回去了,并勒令屈乐长将花仙儿接回屈府做正妻。 以示恩典。 她坐在新绣坊的二楼,笑看着素娘,身边坐着素娘的女儿月儿。 月儿人小沉不住气,一脸的天真: “王爷也太好心了,那个花仙儿曾经这样败坏我们娘娘的名誉,其心可诛,这次还做出这种有伤风化的事儿,就这么放过了她,居然还被屈乐长娶回屈府做当家主母,太便宜她了。” 闻言,花锦便是一笑, “这哪里算是便宜她?这是放她去屈府,要搅得屈府鸡犬不宁呢。” 她竟没想到,厉云卿这人还挺腹黑的。 杀死一个花仙儿或者是屈乐长,并不能解气,反而,把花仙儿放回去,还成了屈府的当家主母,杀也杀不得,卖也卖不得,还平白成了北地城内最大的笑话。 屈家也被这一场桃色事件弄成了笑话,屈府和花府,又哪里能放过花仙儿? 都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娘娘,您看。” 素娘坐在窗子边,示意花锦往下看。 她偏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见长街对面,屈乐长披着一身白色的大氅,怔怔的立在小巷子里。 他没有站在大街上,所以人来人往的,看不见他,但以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窗子的缝隙里,花锦倚榻而坐的半张脸。 “看样子,这人还不死心。” 素娘一脸担忧的看着花锦,有些生气, “娘娘您看他的眼神,一副痴情的模样儿,都这个样子了,他还这样,要是让王爷看到了,又得生气了。” 素娘自替花锦打理绣坊之后,渐渐的也与花锦熟了,越是觉得花锦好,素娘对花锦就越是忠心耿耿。 望着素娘脸上的忧心,花锦叹了口气,她瞄了一眼敞开的窗子, “迟来的深情比狗贱,把窗子关牢实了。” 月儿翠生生的应了一句,起身来,将窗子“啪”一声的关上了。 屈乐长立在雪地里,满眼都是失落,他在风雪中等了许久,肩头落满了雪,始终不见那扇窗户再开,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捂着心痛,屈乐长走回府里,一阵令人心烦的哭声袭来,他皱眉看向坐在房中的花仙儿。 “屈哥哥~~呜呜呜,屈哥哥。” 她娇滴滴的哭着,靠过来,抱住了屈乐长的身子, “婆母说让我回乡下守祖宅,屈哥哥,我不想回去,不要让我回去。” 自那日上堂之后,花仙儿就被厉云卿做主,送入了屈家为正妻,她如今是校尉娘子了,虽然没有一个盛大的婚仪,可是,她这校尉娘子的身份,可是厉云卿亲口说的。 这天底下哪里有让当家主母回乡下守祖宅? 花仙儿不要。 屈乐长低头,充满了厌恶的看着花仙儿满头的金银,脑海里想着花锦那干干净净的样子,他以前怎么就会觉得花仙儿比花锦好看呢? 明明,所有人都说花锦很美,那个时候他却不觉得,他只觉得花锦太文静,又太拘谨,就连轻轻的一个碰触,都能让花锦红透脸颊。 可是年少时候的屈乐长却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花锦从小受的就是主母教育,所以她才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更加不会在成亲前,就勾引未来的夫婿。 “屈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我也不要回乡下,屈......” 花仙儿的话还未说完,屈乐长就将花仙儿推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如今既然已经入了我屈家,自然应当好好的听婆母的话,婆母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忤逆她。” “可是,她让我离开你啊。” 花仙儿抬头,晃着头上的珠钗,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又深情无悔的表情来。 以往只要她双眸含泪,必然会惹得屈乐长一番怜惜。 可屈乐长却是充满了厌恶的转身, “你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他眼瞎了,错把鱼目当珍珠,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了花仙儿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竟然伤害了真正值得他珍惜的人。 屈乐长开始悔恨,同时,对于花锦的爱,竟控制不住的疯涨。 他转身,足踏风雪,此刻什么都不想,只想再见花锦一面。 却是不曾看到,自他转身之后,花仙儿眼神中扭曲的杀意。 她不要回乡下,谁都不可以把她送回乡下,她是都尉府小姐,她是校尉娘子,她天生该过锦衣玉食奴仆成丛的生活。 如今她已出嫁,谁也管不了她,谁要把她送回乡下......那就去死吧! 年关将至,整座里王府都忙碌了起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花锦身为王妃不必亲力亲为,她舍得放权,只要厉云卿觉得这府里的哪个人值得信任,她就会重用。 因而,底下的事情她全都交给吴天等人去做,自己闲着没事,又买了个铺子,准备开个医馆。 忙忙碌碌,红红火火的王府日子,似乎越过越有那么些滋味。 医馆开业前两天,花锦一反常态,给北地城里但凡有点儿富裕的人家里,都发了帖子。 她充分吸取了上几次铺子开业的教训,反正不管她声张不声张,北地城内的贵胄们,都会跑来庆贺她开业。 那她干嘛不主动搞个晚宴? 这北地王妃发帖子,但凡还想与厉王府维持表面和平的,都要来王府赴宴。 花锦在房里梳妆打扮,拿出厉云卿送的鸾钗往头上插,又问道: “月儿,月儿,你去吩咐厨房,让他们少上点菜,多上点酒水。” 原谅她寒酸,实在是王府公司刚起步,她处于事业艰难期,赚的每一分钱,都要省着点花。 花锦一连喊了几遍,没听到月儿应声,她忽觉不对劲,只眼眸一抬,从铜镜里看到了屈乐长。 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进入花锦房间的,他看起来过得很不好,神情消瘦又颓废,眼中全是血丝。 花锦冷眼看着,问道: “屈乐长,你果真是个不怕死的。” 听了她这句话,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哑声道: “锦儿,跟我走吧,我们回乡下,或者去塞外,跟我走吧。” 花锦“哈”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讽刺, “我只怕你是有点大病,我堂堂小厉王妃,凭什么要跟你个被架空了的校尉回乡下?或者去塞外流浪?” 她是好日子过够了吗?如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够好吗? 屈乐长怔怔的看着花锦,仿佛不信这话能从花锦的口中说出来。 他双眸中全是痛苦,摇头, “你不是这样的人,锦儿,你那天虽然用剑刺了我,可是你并没有要我的性命,这证明你对我还是有情的,我现在也已经明白了,锦儿,我对你也是有情的,我喜欢你,我到现在才明白,我真正喜欢的人,原来是你。”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他为什么在与花仙儿有了肌肤之亲后,却还坚持不肯与花锦退婚? 为什么在得知花锦嫁给小厉王后,他依然固执的放不下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见到她。 他以为她用剑刺了他,他会恨她入骨,可那天在北地府衙,他看见花仙儿一身雍容娇懒的模样,心里除了对她的迷恋,竟对她升不起一丝的恨意。 “锦儿,我是喜欢你的,你也是喜欢我的,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走,我们回家。” 屈乐长看着花锦,近乎哀求。 第48章 你为什么要杀我阿娘 花锦残忍的笑了起来,她手中拿着一根金钗,转过身,朝着屈乐长一步步的走来, “屈乐长,我想过你不会放弃,可你很显然到现在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她笑的很冷,容颜瑰丽,让人联想到冬夜里盛开的玫瑰,美的张扬,却浑身是刺, “你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停在原地等你回头?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深情,也只不过是因为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应该还爱着你,结果我却不如你所想象的,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罢了。” 屈乐长痛苦的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才明白自己的心意,锦儿,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愿意带你走,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放心,如果我现在还爱着你的话,你绝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花锦笃定了一般的看着屈乐长,弹了弹衣袖, “更何况,我不爱你,也不愿意跟你走,你有什么?你有小厉王的身份地位吗?你能给我同等的主家之权吗?甚至,你有小厉王二分之一的俊美无双吗?你什么都没有,家里一堆破事儿,还打都打不赢我,你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不舍的?” 话音刚落,她执起金钗,往屈乐长心口戳去,眼神鄙薄, “最讨厌你这种黏黏糊糊的男人,恶心死了。” 这一扎,不留半分情面,存了让屈乐长死的决绝。 但屈乐长这回反应很快,他飞速往后退,站到了门边, “锦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征求你的意见,你会后悔的。” 他的眼中有着泪与恨,不等花锦追来,闪身出了花锦的房间,身影淹没在浓浓的夜色中。 花锦手握金钗,追出房门,身后立即来了两名侍卫,拱手问道: “王妃,可是有事?” “有事,你们摊上大事了。” 她回身,凤眸落在两名侍卫身上,冷笑, “这王府的守卫,就跟个筛子一样,还不是大事吗?” 厉云卿还说这王府里的侍卫,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她这么信任他,他挑选的侍卫,竟然还能把屈乐长给放进她的房间。 这要是放在末世里,钻入她房间的就不是个男人,而是只丧尸了。 那花锦还有命在吗? 很快,花锦就意识到,这并不是王府侍卫武功不够高强的缘故,而是王府的巡逻值班表安排的不够科学。 她撸撸袖子,决定把巡逻值班表科学安排一下,巡逻的侍卫需要劳逸结合,并底薪加捉贼的提成一起,才能提升侍卫们的积极性。 月色如水,王府里人影穿织,热闹非凡。 屈乐长出了王府之后,形单影只的直接上了酒楼买醉,北地城虽有宵禁,但酒家关起门来招待客人的话,还是没有人管的。 他管小二要了十几坛子的酒,一坛一坛的往下灌。 灌到最后,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他便拉上来人与他一起喝。 那是一个男人,操着一口北戎口音,问道: “原来在北戎人心目中,战无不胜的屈校尉,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痛苦。” “什么战无不胜,又有什么用?她爱上了别人,爱上了这北地之主小厉王,她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屈乐长神情萎靡,醉醺醺的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彻底醉死了过去。 最后他是怎么回家的,屈乐长全然不记得。 他只知道自己第二天头疼欲裂的醒来,丫头慌里慌张的告诉他,屈大娘子昨天从厉王府回来,根本就没有回屈府。 今天早上,屈老太太不放心,让屈校尉府的人去王府找屈大娘子,结果,王府的人说根本就没见着屈大娘子。 最后,屈家在北地城外的山神庙,发现屈大娘子被吊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屈乐长还坐在床榻上,一脸不甚清醒的模样,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的丫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大哭道: “昨夜王府宴客,我们屈府也收到了邀请,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大娘子出去的人全死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屈乐长便闪身出去,直奔城外山神庙。 因为天冷,下了一夜的雪,权贵们都在城内不愿意出城,城外都是穷苦人,以及一些从天景腹地逃难来的难民。 屈娘子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就停在山神庙里,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 屈乐长冲过去,一见,果然是屈娘子,他顿时目眦欲裂,大喊一声, “阿娘,儿不孝!” 山神庙外聚拢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大多都是刚刚从天景国腹地走过来的。 有人喊道: “小厉王妃来了。” 破庙里,抱着阿娘的屈乐长,双眸通红的扭头,看见难民们分开,一名身穿青衣,披着雪白狐毛领披风的绝色女子,从庙外走了进来。 他恶狠狠的盯着她, “你为什么要杀我阿娘?我不过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花锦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清冷的目光落在破庙内,躺在地上的屈娘子身上,微微拧起精致的眉头, “与我无关。”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与你无关,你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屈乐长放下阿娘,突然抽出剑来,朝着花锦凶狠劈去,大怒, “花锦,你恨我,憎我,你可以冲我来,你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杀我阿娘?” 原本不欲动手的花锦,被屈乐长连连逼退出了破庙,她也是火气来了,捡起地上的树枝,与屈乐长打了起来。 只听花锦声音清丽又漠然, “我们医馆这段时间都在这里义诊,你问本妃怎么会在这儿?本妃还要问你呢,你跟你阿娘怎么会在这儿?” “你少蒙我,我阿娘不是你杀的又是谁?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心性变了,没想到你已经视人命为草芥,到了滥杀无辜的程度。” 屈乐长痛彻心扉,攻击又凶又猛。 但花锦也不遑多让,她本就是从末世那种艰难环境里穿过来的,在生命明显遭受威胁的时候,她选择不废话,先杀了对方,保全自己。 有难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大声喊道: “我们可以为王妃作证,昨天晚上是花都尉府的护卫,将屈大娘子送出城的。” “我看到屈大娘子被人吊死在树上,根本不是王妃动的手。” “王妃是天不亮出的城,根本就没有动手。” 花锦的医馆生意异常火爆,收费低廉,还给人免费看诊,自医馆开了几日,城外山神庙外的义诊摊子,就支了几日。 是以,这里的难民都帮着花锦说话。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中,很快,屈乐长就浑身是伤,被花锦一脚踢在地上。 她飞身而来,树枝朝下,直指屈乐长心窝,出招极为狠辣, “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脑子有毛病,本妃就剁下来挖空了看看,你脑子里是草包还是屎!” 正当时,一根利箭从树林里冲出来,花锦及时躲开,又有无数根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她。 难民们开始慌乱起来。 眼看花锦避无可避,一道黑色身影从旁闪出,将她往怀中一带,花锦偏头一看,不禁出声, “厉云卿?你怎么来了?” 须臾间,厉云卿抬起蝉翼刀,几片树叶射入密林,惨叫声一片。 “听说你在这里出了事,我就赶过来了。” 厉云卿一边杀人,一边解释着。 第二片箭雨从四面八方射向他二人,待两人躲开这些暗袭的箭时,屈乐长已经被救走了。 “卧槽!” 花锦抬手,气的发疯,刚要同厉云卿说话,屈乐长怎么会被北戎人救走? 突然见到厉云卿身后,一根利箭袭来,箭尖似乎还裹着一层幽幽蓝光,她想都没想,直接扑过去,替厉云卿挡下了这根箭。 日,身体反应太迅速了,花锦真想替自己鼓掌,她这替厉云卿献身的精神,着实可嘉。 “锦儿!” 厉云卿转身,俊美的脸上一脸不敢置信,他抬手将冲出来的黑衣人劈成了两半,抱住花锦,跌坐在了地上, “锦儿,锦儿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替我当箭?” 花锦正在忍受剧烈的疼痛,她一咬牙,将射入肩头的箭拔出来,直接丢在地上,转头,看向厉云卿, “厉云卿,箭有毒。” 她想解释,想说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扑了上去。 “别说话,有我在,别怕......别怕......” 厉云卿不让花锦说话,他让她别怕,他自己反倒怕的全身都在抖,接到消息时他就赶了过来,因为这件事哪里哪里都透着不寻常。 哪里知道,花锦居然会替他挡箭? 厉云卿的眼睛红了,他撕下衣角,捂住花锦带血的肩头,抱着她就往医馆义诊方向跑。 有侍卫来接应他们,厉云卿双手发颤,险些抱不住花锦,只将她放在义诊用的营帐内,他立即起身来,神色冰冷,充满嗜血的杀意, “搜屈乐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谁敢冤枉她、伤她、害她,厉云卿要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又见厉云卿气的唇色发白, “把屈校尉府给本王封死,屈大娘子的尸体抬回去,请仵作过来验尸。” 有条不紊的做好一切安排,厉云卿回头去看床上的花锦,医院的大夫已经过来,地上都是白布染的血。 厉云卿心痛的闭目,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敢看。 这个女人,他从来没有看过她的脸色这样的白,那巴掌大的小脸比宣纸还要白,她一定很疼,瞧她的眉头紧锁着,伤口一定会很痛。 有大夫过来,站在厉云卿身边,一脸的为难。 “说!” 厉云卿站在花锦的床边,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大夫拱手,恭敬道: “王爷,王妃的毒,乃北戎至毒,无解。” 这话刚出,厉云卿便抓住了大夫的衣领,他的眸子里闪着恶光, “你说是北戎至毒?好,很好,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王妃救过来,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等她醒了,本王要带她亲自去打北戎人。” “王爷......” 大夫一脸苦味,都说了是北戎至毒,那怎么会有解药吗?寻常人要是沾上一点这个毒,就会立即七窍流血而死,可是,可是。 这个大夫也觉得奇怪,怎么王妃的肩胛都被射穿了,她居然没死? 屈校尉府大娘子的遭遇,很快传的北地城人尽皆知。 与屈大娘子雪夜身死的消息,一同流传的,便是屈乐长夜闯王府,想要带走花锦,结果花锦因为贪恋王妃位置不同意跟着屈乐长离开。 此事被屈大娘子知晓,在屈乐长离开王府之后,屈大娘子找花锦理论,被花锦杀了。 也有故事的另一个版本,说屈乐长夜会花锦之后,被小厉王知晓,小厉王要杀屈乐长,被屈大娘子阻止。 于是小厉王杀了屈大娘子。 无论事情的什么版本,都脱离不了厉王府,屈大娘子不是花锦杀的,就是厉云卿杀的。 这事儿在北地城内,被疯传了没半日,小厉王妃中了北戎人致命之毒的事儿,将上面两条消息给掩盖了。 原本还只是在北地城上流社会所津津乐道的消息,突然让整个北地城陷入了一片哀伤中。 隆冬,鹅毛大雪落了下来,整个北地城这莫名的萧条里,花仙儿高兴的大笑, “我没听错吧?花锦要死了?花锦真的要死了?哈哈哈哈,这真是老天爷都助我啊,哈哈哈哈,我要去王府吊唁她,她是我姐姐啊,这个时候,我当然要去看看她了。” 跪在冰冷地砖上的丫头,冷的浑身发抖,嘴唇发紫,哆嗦道: “夫人,王妃还没死。” 花仙儿癫狂的笑顿住,她抄起桌上的一个花瓶,砸向跪在地上的丫头, “我说她死了她就是死了,不是说她中了天下最难解的毒吗?怎么可能还会活?” 但是,倒在血泊中的丫头已经回答不了她了,这个丫头已经被砸死了。 花仙儿笑了一会儿,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丫头,撇嘴, “真没用,又死了一个,你也别怪我,谁让屈哥哥多看了你一眼呢?” 这已经分不清是她弄死的第几个丫头了,反正现在屈大娘子已经死了,屈老太太又一直待在佛堂不管事,屈乐长不知去了哪里,整个屈家,就只剩下了花仙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仙儿畅快极了,终于没有人再管她了,花锦也要死了,这多么高兴啊。 第49章 目的就是将屈乐长策反 花仙儿命人将丫头的尸体抬出去,送去城外乱葬岗丢了。 她正准备卸了满头首饰去睡觉,外头又有小厮从匆匆来报, “夫人,我们出不去了。” 花仙儿穿着肚兜,身上着一层红纱,豁然打开了门。 她一眼就看见小厮背后,丫头的尸体躺在雪地里,花仙儿脸上的伤疤丑陋异常,烦躁的问道: “出不去什么意思?” “咱们校尉府被神策军封死了。” “什么?” 花仙儿一脸不可置信,她匆匆披上一件厚大氅,推开了小厮,亲自来到校尉府大门口,果然看见大门站着一排神策军。 “怎么回事?不是说花锦中了北戎至毒?怎么神策军还不去给花锦办丧事,还有心情封我校尉府?” 花仙儿一把扯过旁边的小厮,命令道: “去打听一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小厮立即去打听,结果,花仙儿左等右等,并没有等到小厮回来,反而等来了北地城主。 “压下去。” 城主一脸的肃穆,指挥着两名衙役,上前拽住了花仙儿的两条胳膊。 她一惊,连忙叫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校尉夫人,你就算是城主,可也不能随意羁押朝廷命妇。” 后宅的动静惊动了屈老太太,她拄着拐杖跑出来看时,花仙儿已经被两名衙役拖出了院子。 一脸慈悲的屈老太太,急忙踮脚,由丫鬟扶过去,问道: “这是怎么了?这个妇人又惹什么事了?” 考虑到这老太太年纪大了,只怕现在都还不知道屈大娘子身死,屈乐长被北戎人救走,如今只怕已经被北戎人策反了。 北地城主并不多言,只对花仙儿厉声说道: “今日一整天,北地城无数下九流民众来到北地府衙击鼓,说亲眼看见你带着花府护卫,埋伏在了厉王府外面,又有人看见你的花府护卫,将屈大娘子如何带出了北地城,花仙儿,你还要狡辩!” 因为花锦的美名太过于深入人心,最近她的医馆一直在城外山神庙义诊,将她在民间的声望,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整个北地城内外的下九流,妓子、贩夫走卒、偷儿扒手、乞丐流民......全都成了花锦的眼睛。 屈乐长冤枉花锦,花锦被北戎人下毒一事,很快就传遍全城,权贵人当个热闹事来看,可北地城的下九流,已经快把北方府衙的鸣冤鼓给敲破了。 经过一天时间的沉淀,有人整理了这些下九流送来的细碎情报,不等到第二天,就已经得出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是花仙儿将离开厉王府的屈娘子杀了,并嫁祸给了小厉王妃。 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还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人在做,天在看。 当她杀害屈娘子的过程里,可能就是城中犄角旮旯里,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乞儿,也可能就是路过小巷的一道身影,更有可能,是妓子站在青花楼二楼翩翩起舞,随意往雪夜里的一瞥...... 便看见了花仙儿,杀死屈娘子的片段。 没有人叫他们,是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要为花锦证明清白,北地城十万人,工农士商,身份不一,密密麻麻的站在北地府衙前。 城主还从未用这么快的速度破过暗,也不曾经过,这么多这么积极的证人。 今日不将花仙儿缉拿归案,将民怨四起。 两名衙役正要上前来锁花仙儿。 “等等,我,我先回房换件衣服。” 花仙儿指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肚兜薄纱,又看向城主,一脸苍白, “不会这点体面都不给我吧?好歹,我还是小厉王妃的亲妹妹,是花都尉的女儿呢。” 她刚刚准备就寝,所以身上穿的衣服十分单薄,纵然她是妓籍,她是北地城内最大的笑话,也是杀害婆母的凶手。 可也不能这样侮辱小厉王妃的亲妹妹。 城主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放花仙儿转身回房换衣服。 结果,花仙儿就这样,穿上了丫头的衣服,糊了脸,卷走了屈家所有的钱,钻狗洞跑了。 在花仙儿的心目中,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屈娘子不死,她就要回乡下,如今事发,她要逃跑身上就要有钱。 她是屈家的校尉夫人,是屈乐长的娘子,屈家的钱也是她的钱。 如今她带走屈家所有的钱,也是理所应当。 “快追!她肯定还美跑远。” 花仙儿身后,有衙役的声音。 她低着头,拿紧背上的包袱往前走,没走两步,撞上了两个男人...... “有人在捉拿你?” 其中一个男人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花仙儿脸上的面巾。 她也不知对方是好是坏,只往后退两步,准备离开。 “站住!” 另一名男人开口,低声道: “你一个女人走不出北地城的,我们可以帮你,跟我们走。” 男人说这话的口吻,根本没有给花仙儿任何拒绝的余地,只手刀一劈,将花仙儿劈晕,扛着没入小巷带走了...... 花仙儿逃跑的事情,传回到厉云卿那里,他暴跳如雷,但看了看躺在榻上一直未醒的花锦,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无暇顾及一个花仙儿。 北地城主见厉云卿并没有管花仙儿如何,他便也有些个消极怠工,想着象征性的追一追,查一查,此事便了了。 然而城主如此不做为,激怒的却是北地城里最底层的百姓。 不断的有烂菜叶子、臭鸡蛋、大粪丢在了城主府门口,甚至过路的人明目张胆的,指着城主府骂,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是北地,是小厉王的封地,小厉王妃被害,花仙儿污蔑王妃,你做为城主不帮王妃报仇,整日里只知享乐偷懒,我呸。” “花仙儿一日抓不到,代表的只是你这个城主的无能。” 没过两日,北地城主便深刻的意识到,花锦在劳苦大众的心目中,究竟能有多好了。 因为他抓不到花仙儿,于是有人会在他的轿撵外面丢石头,也有小孩儿街头巷尾的传唱,说他这个城主食君之禄,却并不忠君之事。 城主心里苦,城主说不出口。 这花仙儿犹如神助,愣是就这样消失了,尽管北地城主掘地三尺,也没办法把这个花仙儿找出来。 厉王府内,厉云卿坐在花锦的床边,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苍白模样,心里针扎一般的疼。 他执起花锦的手,贴在他的面颊边,双眸湿润,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箭?你会死的,你不知道吗?傻女人,我整天对你不是吼就是叫,对你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狭长的眸子闭上,两颗热泪自厉云卿的眼中滚落,滴在花锦的手腕上。 他的心好痛,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即便在厉王府最鼎盛时,都没有人会为了他挡箭。 花锦这个傻女人。 热泪滴在花锦苍白的脸上,她依旧气息微弱,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厉云卿俯身,将唇落在她的唇上,缠绵悱恻, “锦儿,你醒过来,你醒过来。” 窗外一轮圆月,黯淡的映着大地,房内昏暗,氤氲着浓浓的苦药味,厉云卿太苦了,他遇到花锦后,才刚刚尝到的一点甜,如今也被这苦药味掩盖了下去。 吴天立在房外,忧心忡忡的禀告, “王爷,城主来了,说......依旧没有找到花仙儿,他请示,能否将花都尉夫妇,及屈老太太三人下狱?” 这城主想来已经没有办法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将花仙儿身边亲近的人捉拿下狱,好逼花仙儿主动投案自首。 屋内的厉云卿半晌没有回话,他坐在花锦的床边,眸光充满了眷念,伸手抚摸着花锦精致的脸颊。 “这个花仙儿,真真该死,以往是我优柔寡断了,锦儿,早知道她会这样污蔑你,我应当提前将她杀了的。” “还有屈乐长,他被北戎人救走了,这次伤你的人就是北戎人,锦儿,你放心,哪怕狼烟四起,战火纷飞,我都会给你将解药找回,别怕,你就当好好儿的睡了一觉。” 他的双眸中全是嗜血的杀意,整座北地城的大夫都被他找了过来,没有个大夫能配置出北戎至毒的解药来。 但那些大夫也都异口同声的说,中了北戎至毒的人,不过瞬息就会死,如王妃这般能撑过这么久的,前所未见。 厉云卿不敢再等下去,如果花锦再不醒,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醒过来。 他起身来出门,对门外立着的吴天吩咐道: “准,花仙儿一日不出现,屈家老太太、花都尉及花娘子便在牢里关一日。” 又充满了戾气,吩咐道: “传本王令,神策军整装,随本王杀去北戎,替王妃拿解药。” “是!” 吴天神色一凛,拱手,转身疾步离开,去传小厉王的令。 这一夜,北地城风声鹤唳,战鼓阵阵响起,神策军跨马提刀,带着装有王妃的鸾车,趁着夜色出发前往北疆,正式向北戎人宣战。 此时,北戎,屈乐长看着面前,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你要我帮你们去打北地城?” “没错,你很有能力,以你这个年纪,就能当上校尉,本身就是能力的证明,我们是老朋友了。” 络腮胡子拍了拍屈乐长的肩,对着他一通分析, “我知道自从小厉王来到北地之后,你所遭遇的一切,如今你阿娘都被小厉王妃那个贱女人杀了,你就不想报仇?” “可是......” 屈乐长犹豫着,他想起在山神庙外时,那些难民们嘴里七嘴八舌说的话,这件事他心有怀疑,保不准,真不是花锦杀了他阿娘。 但花锦要杀他,这是真的,当时他有心停下打斗,想与花锦说清楚,两人一同调查真相。 可是花锦招招狠戾,他不信她,她就要杀了他。 “小厉王欺人太甚,他不仅仅架空了你这校尉的兵权,还抢走了你的未婚妻,甚至还塞了一个妓子给你当正妻,这对你来说就是一种羞辱,如果你还有一丝血性,就不应该轻易的放过小厉王。” 络腮胡子循循善诱,目的就是将屈乐长策反。 屈乐长咬牙,面色变得铁青,很显然,他也想起了厉云卿对他的羞辱。 看他心动,络腮胡子继续说道: “我还得出一个消息,你那个妓子正妻,将你家里的银钱卷走,如今已经不知踪迹,你奶奶大受打击,病倒了,这个女人是厉云卿硬塞入你屈府的,你还记得吗?” 第50章 未来真正的小厉王妃 屈乐长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他和花仙儿的风月事,闹得北地城人尽皆知,最后惊动了北地府衙。 厉云卿转手就把花仙儿那个贱人,塞入了屈府,从此后,屈校尉府里鸡飞狗跳,没得片刻安宁。 联想起阿娘身死,屈乐长眼中有着深深的恨意,如果阿娘真是死在了花仙儿的手中,那厉云卿就是罪魁祸首。 “可是,我奶奶还在北地城。” 屈乐长想起被气病的屈老太太,有些踌躇。 络腮胡子愈发善解人意, “我们的人已经潜入了北地城,不日就会把屈老太太救出来,送至北戎皇宫,只要你能替我们领兵攻入北地城,将来你在我们北戎封侯拜相,甚至封为异姓王,都不是问题。” 不得不说,屈乐长被这“异姓王”这个条件说动心了,花锦看上厉云卿,不就是因为厉云卿是个王爷吗? 如果他也是个王爷,花锦就会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了。 这时候的屈乐长,根本就不知道花锦已经中毒,命在旦夕,他的眼中有着火热与恨意,点头,同意了络腮胡子的策反, “厉云卿不过一个帝都来的绣花枕头,就应该在战场上一见真章,锦儿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他狠狠的发誓,就算是叛国,他也要打回北地城,查清他阿娘身死的真相,夺回锦儿,杀了厉云卿。 络腮胡子满意的冲屈乐长笑,两人歃血为盟,誓要踏平北地城。 想来,北地连接天景国腹地与北戎,历朝历代,都很混乱。 实际先帝将北地给了老厉王做封地,也是有他深意的。 至少在他所有的儿子中,就只有老厉王有这个本事,可以镇住北地的场子。 而北戎人想要攻入北地烧杀抢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一入冬,北戎人的铁蹄必然踏上北地的领土。 然而这一回,他们的斥候军还刚刚侵入北地边疆,就被来要解药的神策军给逮住,双方在边界线上干了一架狠的。 杀声震天,血流成河,厉云卿领着神策军一路有如神助,将这一队北戎人全杀了。 消息传回北地城,茶楼里说书人对厉云卿的神勇津津乐道,有人窃窃低语,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北戎还不交出解药,王妃中的不是北戎至毒吗?应该早没救了吧。” 这话刚出口,一个小乞丐站在茶楼外面,往这人身上丢了一坨烂泥巴。 只见这小乞丐眼尾通红,气愤道: “你不准说娘娘没救了,你才没救了,你全家都没救了,呜呜呜,娘娘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可能没救了?” 当初他阿娘与阿妹差点儿病死在雪地里,北地城内,没有一家医馆肯给乞儿医治,也没有一家药店,给乞儿免费施药。 是小厉王妃开的医馆里的大夫,将他阿娘与阿妹背回了医馆,留下了阿娘阿妹,并给了阿娘阿妹许多的药材。 他们没有问乞儿要一分药钱,反而还将乞儿送去了小厉王妃开的武馆,让乞儿在武馆里习武,将来赚了钱,再还给医馆便是。 这样好的娘娘,怎么能被北戎人毒死,谁都不准乌鸦嘴,说小厉王妃没救了。 被丢了一身烂泥巴的人,站起身来,卷起袖子, “嘿,你个小瘪三,居然敢丢我泥巴,我要打死......” 他的话音一顿,因为茶馆里,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就连台上说书的先生,都停下了嘴巴,对他怒目而视。 满茶馆的人一言不发,只用一双双仇恨的眼睛看着这人。 咒小厉王妃者,厌之! 憎之! 揍之!! 茶馆里,一身泥巴,对小厉王妃出言不逊的人,好不容易从众人的围攻讨伐中离开,他狼狈的进了条小巷,再入了北地城内的一座精致的院子。 院子里,端坐着一名身材窈窕,穿着月牙锦缎,气质格外出众的姑娘。 雪树张开枝桠,小麻雀落在树枝上,奴仆簇拥中的姑娘素手轻摆,往桌上斟了杯茶,明眸善睐,一脸柔弱的望着杯中缭缭白烟,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问一身泥巴的男人, “你可都打听清楚了?那位小厉王妃的确是要死了吗?” “回郡主,奴才都打听清楚了,所谓小厉王妃的确中了北戎至毒,本该立即暴毙,却不知为何,竟然到了如今,还未掉最后一口气。” 狼狈的男人将在外面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了这位郡主。 这消息让一身贵气的郡主,显然十分的意外,她拧着眉,掩住眉眼间的嫉妒与厌恶,柔弱的说道: “还未掉气啊?” 好失望。 又听一身泥巴的男人说道: “听说这位小厉王妃长得极为好看,也难怪小厉王会为了这位小厉王妃,向北戎宣战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气氛陡然凝重,就连屋檐下坐着斟茶的郡主,都皱眉停下了动作。 泥巴男人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将腰弯的更下了些。 不知过了许久,檐下坐着的郡主满是醋意道: “真想看看呐,云卿哥哥那样的儿郎,喜欢上的姑娘,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遥想当年在帝都,她坐在状元楼上往下看,她的云卿哥哥身穿战袍,闹街打马而过,俊美无俦,一身气势凌冽,更显帝都那些青年才俊们的弱质文羸。 这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云卿哥哥,与毕月一同长大,阿娘说要将她许配的良人,云卿哥哥......几月未见,他怎能有了王妃呢? 毕月那张柔弱清纯的脸上,透着浓浓的忧伤,是她不够好吗? 她一直以为,她长大后是一定会嫁给云卿哥哥的,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她欢欢喜喜的及笄,等来的不是圣上的赐婚,而是厉王府遭了泼天劫难。 待她匆匆赶到北地城时,却又得知厉云卿有了个小厉王妃。 那一霎那间,毕月觉得自己的心痛极了。 当真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她以为,那样举世无双的云卿哥哥,就算是不喜欢她,也必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她一直以为小厉王妃的位置是自己的。 是自己的啊。 毕月的黑睫轻颤,沾着泪珠,手指捧着茶杯,望向院子里的雪树,自怨自怜, “前几日救的那位姑娘,据说是小厉王妃的阿妹?她长得与她阿姐可是相似?” 身后一名穿着湖绿色衣裳的丫鬟,忍不住愤愤道: “不过一个乡野女子,兴许只是在小厉王来北地的路上,与王爷有过交际罢了,还能与郡主您相比吗?” 前方坐着的端庄郡主回头,仿佛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柄团扇,轻轻的打了一下这湖绿衣裳的丫头,温柔的嗔道: “你呀,出了帝都还这般口无遮拦,真是讨打。” 又看向雪树下立着的奴才, “去吧,将那名叫花仙儿的女子带过来,我要看看她。” 很快,脸上有着一道丑陋疤痕的花仙儿,被带了上来,跪在了雪地里。 毕月郡主依旧端坐着,气质出尘,身子微微的向前倾,柔声问道: “你抬起头来。” 有粗使婆子上前,将花仙儿的脸粗鲁抬起,这花仙儿从不曾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只浑身瑟瑟发抖,眼中含泪, “饶命,小姐饶命,饶命啊......” “谁是小姐?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毕月郡主,圣上会亲自赐婚的,未来真正的小厉王妃。” 湖绿色衣裳的丫头上前,甩了花仙儿一个耳光。 第51章 揭发花锦的真面目 “绿儿。” 一道柔声,隐含威仪,阻止了湖绿衣裳丫头正待再打的手。 端坐屋檐下的毕月轻声道: “她这副脏兮兮的样子,打她也不嫌脏了你的手。” 阿绿轻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仙儿,“哼”了一声收回手, “郡主若天上皎月,就你那个泥腿子阿姐,也配假冒小厉王妃?” 又是愤恨道: “若不是郡主心善拦着我,我定然把你这张脸,打的更烂一些。” 地上跪着的花仙儿,只剩下了瑟瑟发抖,嘴里不断的哀求,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她哪里知道,自己刚从屈校尉府的狗洞钻出来,没等城主的衙役找到她,反而被这个什么郡主的人,给救了起来。 花仙儿长这么大,没见过身份这么高的人,她从心底里,有着一种自卑感。 坐着的高贵郡主,嘴里发出一丝轻飘飘的嗤笑, “本郡主且问你,你与你那阿姐比起来,是你好看,还是你阿姐好看?” 不待花仙儿回答,阿绿便是轻蔑的笑道: “这人长这么难看,就算是她阿姐比她再好看,也跟头母猪似的了。” 这话一出,满院子伺候郡主的奴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廊下坐着的毕月,更是忍俊不住,嗔了一眼阿绿,娇滴滴道: “就你会哄我。” “奴婢说的是事实,怎么算是哄郡主呢?” 阿绿指着跪在院子中,有着丑陋伤疤脸的花仙儿,嫌弃道: “她长得太丑了,看着都脏了奴婢的眼。” 众人又是笑,把花仙儿这等下贱人的自尊,丝毫不放在眼里。 笑过之后,毕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行为举动间,无一不优雅,无一不柔弱,她对花仙儿说道: “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如今早就被北地城主的衙役抓到了。” 又睨了花仙儿一眼,眼神中有着嫌弃, “但你那位阿姐显然不简单,竟然让云卿哥哥下令,将你们花府与屈府封死,并将屈老太太、花都尉以及花大娘子都下了狱,行为着实可恶,却又偏蒙骗了北地城民众,让世人都觉得她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花仙儿头昏脑涨的听着,没有吭声,她只觉得好冷,真的好冷好冷。 回到屋檐下的阿绿充满了鄙夷, “花仙儿,你听到你的亲人被下狱,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一时间,身穿绫罗绸缎的丫头婆子们,都是一副鄙薄的神情,看向花仙儿。 这些下等人,便是常言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花仙儿竟然连身为子女最基本的亲情都没有。 跪在雪地里的花仙儿,脑袋昏昏沉沉的摇头,浑浊的眼珠在眼眶中转悠着,她往前爬了两步,嘴里呢喃着, “郡主饶命,郡主,我想活命,求郡主救救我,救救我阿爹阿娘,不要让他们再遭受我阿姐的毒手了。” 其实她自身难保,阿爹阿娘如何,花仙儿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反正她变成这个样子之后,阿爹阿娘也不关心她。 对花家来说,他们并不需要这么个让花家蒙羞的女儿。 那阿爹阿娘是死是活,她也不关心。 但花仙儿恨啊,她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花锦那个贱人害的,全都是。 既然这个什么郡主,说自己才是未来真正的小厉王妃,花仙儿就仿佛苍蝇看到裂了条缝的蛋,赶紧爬到毕月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哭道: “王爷都是被我阿姐勾引的,我阿姐曾经当着全城人的面,要置我阿爹于死地,其实她本来与我夫君是有婚约的,但为了嫁给我王爷,就将我夫君抛弃,害我夫君伤心欲绝,只能娶我寄情......” 所有的事,在花仙儿口中,都被掉转了个黑白,听的毕月不断皱眉。 最后,听完了花锦做出的所有事,毕月优雅的抬手,旁边一名婆子弯腰,抬起手臂来。 毕月将带着金护甲的手往婆子的手臂上一搭,起身来,身子柔弱的仿佛站都站不稳, “听你这么一说,原来你阿姐的心肠这么黑,你也是讨厌她的了。” 她这语气里,竟然有着一丝高兴,毕竟她可是郡主,太子是她的舅舅,当今圣上是她的外公,阿娘是这天景国的长公主,阿爹是景愿帝三年的新科状元,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如花锦这样粗俗不堪,又心肠恶毒的女人,的确不能同她比。 就连花锦的阿妹都这样评价花锦,可见花锦的确恶毒丑陋不堪了。 旁边的阿绿听完花仙儿的话,气的眼睛鼻子都歪了, “郡主,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小厉王,还好我们来北地了,那个小厉王妃也要死了,否则,小厉王那样风华绝代的儿郎,可就要毁在了花锦的手里。” 毕月脸上也有着波动,但更多的,是担忧, “就是不知道云卿哥哥知道自己曾经被这样的女人骗了,他会不会难受。” “怎么可能会难受?郡主,我们只有将真相告诉王爷,王爷才不会继续被骗。” 阿绿上前,扶住毕月的另一条手臂。 毕月却是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 “王爷现在去了北疆打仗,我们能到北地,已经是我阿娘最大的容忍了,北疆危险,是万万不能去的,因而当务之急,我们应当留在北地城内拨乱反正,将花锦这贱人做的孽,全都公之于众,到时候,北地城里的百姓,才会知道花锦的真面目。” 她看向下着雪的高空,带着一种圣洁的脆弱与神爱世人般的怜悯, “这也是替云卿哥哥祈福,当他回到北地城,知道我做的这些事后,他会明白,谁对他才是真心的好。” 如今北地城里的人,对花锦这个女人赞不绝口,虽然花锦快要死了,可是毕月还是觉得不甚开心。 自小,她就知道自己是要做云卿哥哥的王妃的,现在冒出一个女人抢了她的王妃位置,还得了那些下等人们的爱戴,这怎么可以呢? 就算花锦死了,也不能够带着这样好的名声,被下等人们记住。 虽然毕月看不起底层泥腿子,可是,她要所有人都记住,小厉王妃,只能是她一个,花锦只是一个霍乱北地城的贱女人。 因而,揭发花锦的真面目,才是毕月当前要做的事。 第52章 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把解药拿回来 “郡主大善。” 满院子的仆役,纷纷跪在地上,一脸真诚的称赞毕月。 只有花仙儿低着头,丑陋的脸上都是恶毒,她管这个郡主能不能成功得到厉云卿的心,能不能揭发花锦的丑陋? 反正花仙儿的目的达到了,她要花锦死! 得罪了郡主的花锦,赶紧的去死吧。 下一瞬,花仙儿又如遭雷击,只听毕月郡主吩咐道: “花仙儿,别怪本郡主不给你生路,现在本郡主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出面作证,你阿姐并不是民间传闻那么好的人,相反,她残害父母,勾引你夫君,还害得屈家老太太入了大狱,这些,你去告诉北地城那些下等人。” 跪在地上的花仙儿当即哭着哀求, “不要啊郡主,我现在不能出现在北地城内,只要我一出现,就会被衙役发现,我会被抓起来的。” 她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要被抓起来,绝对死路一条。 但这毕月又怎么会在乎花仙儿的恐惧,她垂目看着花仙儿,颇为理所当然的问道: “你不是恨你阿姐害你吗?本郡主自会派侍卫保护你,现在本郡主又不要你上刀山火海,你且去就是了,便是被抓起来了,那也是为了本郡主尽忠,本郡主自会将你救出来。” 这话让花仙儿还是害怕,她是深知花锦手段的,于是大哭道: “郡主饶命,郡主不要,我真的会死的,真的会......” “这样吧,本郡主给你派一队锦衣卫,便没有人再伤害你了。” 说着,一队锦衣卫,腰挎绣春刀,站在了花仙儿身后。 只听毕月柔声说道: “你有事尽可吩咐本郡主派给你的锦衣卫,又他们在,别说在北地城了,就是在帝都,都没人敢动你。” 得到毕月的这般保证,花仙儿缓缓止住了哭声,她低下头,眼底有着一丝恶毒。 锦衣卫啊,那可是直接听令于皇上的人,杀人不犯法的,她得了一队锦衣卫,往后看还有谁敢轻视她! 地上,花仙儿磕头谢恩,起身来,带着一队锦衣卫,往附近最热闹的一座茶楼去。 北地边疆军镇内,重重侍卫守着一处院落。 条件虽然简陋,但院子还算雅致,屋内一尘不染,大夫里外穿梭。 月儿抱着膝盖,守在轻纱帐前,头一点一点的,又突然睁眼,看向锦缎床榻内躺着的绝色佳人,她往美人鼻翼下探了探自己的小手指,察觉到还有气息,便松了口气,又继续眼巴巴的守着。 吴大郎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蜷缩在床榻上,擦了擦眼中的泪,悄声问道: “月儿,娘娘今日怎么样?” “嘘。” 小月儿如今一副大丫鬟派头,人虽小,但权力不小,她偏头瞪向吴大郎, “娘娘只是睡着了,你不要惊扰娘娘。” 又忍不住落泪,问道: “大郎,王爷什么时候才能把解药拿回来,娘娘越来越瘦了。” 她好害怕,虽然娘娘睡着的样子也好好看,可是,月儿更希望娘娘能快点醒过来。 娘娘还说,要买下北地城里一整条街的门面呢,她说等她有钱了,过年的时候,就给王府所有人发奖金。 月儿一直等着娘娘日进斗金,给她发奖金的。 床榻上的吴大郎,比月儿大上好几岁,他抬手摸了摸月儿的头,安慰道: “娘娘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王爷会很快很快,把解药带回来的。” “你们王爷去找北戎人要解药去了?” 一道清丽的声音,在两个孩子的头顶上响起,带着一抹惊讶。 月儿煞有其事的点点小脑袋,回道: “自然的,娘娘多日未醒,王爷等不及了,如今初战告捷,王爷一定会......啊!” 说着说着,月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大叫一声,被吴大郎捂住了嘴巴。 “王,王,王妃娘娘。” 吴大郎扭头,结巴的看着坐在床上,一脸苍白虚弱的花锦。 突然,吴大郎眼中含泪,放开了月儿,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向花锦行了一礼, “大郎见过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娘娘,呜呜呜,娘娘您终于醒了,我,我......” 月儿人小,可不如吴大郎那样端的住,她飞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花锦,嘴里结巴着也说不出什么吉祥话来,只大哭道: “我要奖金,呜呜呜呜~~~”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家娘娘一醒来,你就管我要奖金!” 坐在床上的花锦哭笑不得,又嫌弃月儿哭的眼泪鼻涕全都是,便是扯过床帐,直接往月儿的脸上一糊,替她把小脸擦干净。 又看向吴大郎,花锦叹道: “你这孩子,如今倒是将规矩做的十足。” 吴大郎眼中含泪,愈发恭敬, “阿爹总说我被娘娘宠着,迟早有一天会不学无术,被娘娘养成个纨绔,娘娘上回遇害,大郎身为娘娘的贴身护卫,一点忙都帮不上,大郎已经知错了。” 自花锦中毒昏迷之后,其实并没有任何人怪过吴大郎,但是吴大郎还是拉着大宝,两个半大的孩子在王妃的房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如果他们俩能努力习武,变的厉害一点,也不至于让娘娘遇害了。 花锦刚刚醒过来,一身都是软的,听了吴大郎这话,心中一时不知是种什么感想,她倒是没料到,穿到古代来,竟然还收获了这么多人的真心相待。 就,挺意外,也小小的被感动了一下! 咽下喉头的酸胀感,她抬手,朝吴大郎招了招。 待吴大郎走近一些,花锦伸手,握住了这小儿郎的手,十分真诚道: “那你好好儿努力,咱们王府无论年龄大小,都是有绩效的,你把武功练好了,明年我给你们涨基本工资。” “嗯嗯!” 吴大郎乖巧点头,他人小,不知道别的王府是怎么发月银的,但在他们王府的侍卫,是按照武功高低定基本工资。 武功越高,基本工资越高。 除此之外,抓一个潜入王府的贼,或者跟着王妃出门招摇,帮王妃干架,替王妃壮声势......等等,就有什么提成。 反正绩效最好的侍卫,一个月的月银到手,可以抵别人家侍卫好几年的月银总和。 第53章 我的体质百毒不侵 王妃醒了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仿佛冷冻的画卷突然解冻了一般,整个院子都鲜活了起来。 跟着来北疆伺候王妃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守在院子外面的吴天,还同负责保护王妃安全的神策军队长跳了一段秧歌儿舞。 一大堆的大夫满脸担忧的涌入房来,给花锦望闻问切,生怕这天下无解的北戎至毒,破坏了花锦的身子。 望着挤了一屋子的大夫,花锦觉着这阵仗十分夸张。 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夫过来替她诊脉,让花锦连连打呵欠。 大家其实太多虑了,她面上看着憔悴苍白,实际这毒不仅没有将她的身体弄垮,反而提升了她的木系异能。 因为这段时日,她的木系异能不断的给她的身体运转出生机,才能保证她不会被那个北戎至毒给毒死。 时间一长,北戎至毒就被慢慢的排除了体外。 这就是因祸得福,木系异能在她的身体里不断运转,日益精进她的木系异能运转的就比以前流畅了许多,生机也更蓬勃了。 此时在前线,自第一队北戎斥候被灭后,北戎人在屈乐长的带领下,紧接着,集结了一支人数更多的军队。 这支军队由屈乐长领着,来到了边境线上,与厉云卿形成两军对垒之势。 没有人将厉云卿放在眼里,哪怕他刚刚将一队北戎斥候军杀的人仰马翻。 但斥候军才多少人,一队斥候军,不过才百来人,战斗力也不强。 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厉云卿就是一个富贵王爷,不小心遭遇了一点人生挫折,来到他的封地,整日里就窝在校场练兵。 他前面赢的那一仗,全是因为那一队北戎人实力不济,人数又太少之故。 两军阵前,屈乐长恶狠狠的看着厉云卿,咬牙切齿, “厉云卿,你也有今天,今日夺妻之恨,赠妓之辱,我要一并与你清算。” 坐在烈马上的厉云卿,手里拿着蝉翼刀,身穿黑色战甲,半句废话也不想多说, “本王是来替王妃取解药的,如果你们不能交出解药,将你北戎烧为灰烬,本王在所不惜。” “哈哈哈,你好大的大话。” 络腮胡子骑马大笑,北戎军也轰然笑了起来,他们这次进攻天景国,侵扰北地,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自兵力上,他们北戎军就比神策军整整多了数倍。 更别说,他们还策反了北地最年轻的校尉屈乐长战前为将。 厉云卿不过小小一个富贵王爷,他最大的依仗只是神策军,今日神策军一毁,厉云卿必死无疑。 “杀!” 厉云卿举刀,策马当先,一冲而上,披风飒飒,如神将临世,神策军紧随其后。 “杀啊!” 屈乐长抽剑,领着北戎军也迎了上去。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两军冲来,宛若两片潮水涌动相撞,血水在地上淌成了河,杀声震天。 神策军以一敌百,神勇非凡。 厉云卿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真真实实的用血书写了他小战神的外号,名不虚传。 神策军本就是天下奇兵之首,厉云卿到了北地后,天下能人壮士纷纷追随他,投效神策军,他厉兵秣马,练兵不缀,第一战完全碾压北戎斥候军,神策军士气大涨,再战北戎大军,完全不虚。 在这种士气下,北戎军的铁蹄要来北地肆虐,几不可能。 屈乐长败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杀将而来的厉云卿,随北戎大军一起仓皇往北戎撤退。 厉云卿带着神策军,追杀而上,不交出解药,誓要血染北戎...... 捷报穿入后方军镇,已经到了晚上时候,花锦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她让吴天等人不必拘着,抬来酒水,尽情庆祝,独自一人站在后院,负手看天。 吴天立在她的身后,拱手道: “王妃,您的身子还未好,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我醒了的事,可派人通知了王爷?” “第一时间就有神策军放了鹰枭,但王爷人在前线,战机瞬息万变,消息可能收不那么及时。” 神策军用来传递信息的方式,便是用鹰枭,与普通信鸽不同,鹰枭可以更大程度的保证消息的及时传送。 可即便如此,也有其很大的局限性。 毕竟这是古代,没有电话电报发报机什么的。 花锦表示理解,她听着前院的欢声笑语,只静静的看着天上星子, “吴天,你同我说说,王爷这段时间,都打了哪些胜仗?” 那个一身矜贵的男人,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虽然打了胜仗,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又不在他的身边,这次他若是受了重伤,谁能给他疗伤? 不知不觉间,花锦竟觉有些担忧与挂念。 身后的吴天没有说话,花锦莫名又叹了口气, “你说,王爷要是断手断脚的回来了,该怎么办?那我们只能努力搞好王府gdp,养王爷了。” 身后的人继续沉默...... 一条狐裘披风,裹在了花锦的身上,她刚觉得有些暖意,风中却是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不过瞬息,身后的男人,便从她的身后,将她抱住。 花锦一怔,回头,望向一脸血污的厉云卿,她喃喃道: “你怎么......你不是在战场上吗?” “收到鹰枭的消息就回来了,看你一眼,就走。” 厉云卿一身都是血,原本乌黑顺滑的发上,结着一块一块的血痂,他身穿重铠,铠甲上还有骨碎血沫。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本意虽是为了替花锦取解药,可北戎人也早存了侵略天景的心思。 往年北戎人南下,小打小闹的劫掠几场,并未引起天景皇朝的重视,今年北戎人明显想要大干一场,策反了除屈乐长之外的,好几名北地护城军内大将。 是以,这一场侵略,除了神策军怼上北戎军外,北地护城军竟至今一动未动。 所以花锦虽然醒了,厉云卿却还是要继续打下去。 第54章 没有人敢杀锦衣卫 这一瞬间,花锦仿佛有许多话要同厉云卿说,但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她凝望着这个抱着她的男人,过了许久,才是问道: “受伤了吗?你身上好多的血。” “都是别人的。” 厉云卿哑声说着,低头,将鼻尖贴在花锦的鼻尖上,轻轻的,亲昵的,无间的剐蹭着。 风中有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锦儿,本王很担心你。” “我没事,我的体质百毒不侵,不会有事的。” 花锦宽慰着厉云卿,原还要说话,却是缓缓察觉出,两人之前的气氛逐渐旖旎。 她的羽睫乱颤,望向厉云卿的眼眸,厉云卿却是视线下垂,将眸光落在她的唇上。 厉云卿的目光,让花锦想起了上回在冬猎时,厉云卿将她摁在枯草上,强行给她的那个吻。 红霞飞上花锦的芙蓉面,她微微偏头,想要躲开厉云卿的气息。 “锦儿,别躲。” 厉云卿的嗓音沙哑,含着一丝缱绻的柔软。 他收到鹰枭的消息,快马加鞭片刻不停的赶过来看她,并不能待多久,也没有时间让他久留。 所以,一个甜头就好。 给他一个甜头...... 花锦心慌着,想着厉云卿满身的血污,想着他为了替她取解药,领着神策军去打北戎人。 想到这种种,花锦的头一寸一寸的,艰难的移动着。 厉云卿的脸越来越近,花锦急忙说道: “厉云卿,我还没想好......”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来真的。 厉云卿却是捧着她的脸颊,带着些独属于他的强势,不准她躲开,不准她逃避。 直至温软的触感,袭上她的唇,在这一霎那间,头顶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开,将冬夜的天空都映的色彩斑斓。 这副画面,美的不可方物。 “胆小鬼,就只剩下你这张嘴,还勇敢一些。” 厉云卿的嗓音沙哑,眼底有着深深的欲。 “等我回来。” 他放开了她的唇,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他的额头贴在花锦的额头上,一只手圈着她的腰身,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然后,厉云卿松开她,转身要出院子,他要跨马提刀,将北戎人打的再也不敢侵略天景。 花锦却是一把握住他的手,磅礴的生机,从她的手中钻入他的身体里,她仰面,脸上绯红一片,挤出灿烂明媚的笑容, “好好儿的回来,别断手断脚了,不然,你以后真的只能靠我养了。” 回应花锦的,是厉云卿抬起长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极具宠溺。 他自然会好手好脚的回来,回来后,将她折叠成各种姿势...... 马蹄声远去,花锦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日早,一线的神策军伤员被抬入军镇,整个军镇里的后勤忙的脚不沾地。 花锦将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去帮忙,又让吴天传她的命令回北地城,将医馆里的大夫,调了一半,倾尽全力救治伤兵。 神策军医疗营营长过来磕头谢恩,正巧遇上北地城城主,来给花锦请安。 花锦换了一身鲜红的劲装,准备去救治伤兵,听了城主的汇报,一脸惊讶的看着北地城城主, “你说花仙儿在茶楼杀了人?” 城主一脸的羞愧,跪在地上,将缘由说了。 原是花仙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北地城内最热闹的茶楼内,开始坐在说书人的地方,讲述花锦残害父母手足,背弃婚约,杀害屈大娘子,陷害屈老太太...... 她这样颠倒黑白,自然有民众出面反驳花仙儿,更有热心群众认出了花仙儿,想要捉拿花仙儿,送去府衙领赏。 结果,不知道花仙儿得了什么际遇,她身边突然蹿出一队锦衣卫,将茶楼内所有反驳花仙儿的人给杀了。 “杀了?” 花锦有些不敢置信,低头看着城主, “死了多少人?” “总计十二人。” 城主擦着汗,跪在花仙儿脚下磕头, “王妃娘娘,是下官无能,是下官枉为北地城父母官,王妃娘娘,请赐下官死罪。” 花锦没说话,她只是站在原地,保持着整理扎袖的姿势。 反倒是神策军的医疗营营长直接炸毛了,铁骨铮铮的汉子,刚从战场上,把受了重伤的弟兄们背回来,又听北地城主这么一讲,立即大吼道: “这贱人简直找死,娘娘,属下这就领着神策军回城,将那小贱人给剁了。” 花锦抬手,制止了医疗营营长的大喊大叫,看向城主,冷声问道: “你身为北地城父母官,花仙儿在城内公然杀人,难道你就任由她胡作非为吗?” “娘娘,那些人,可是锦衣卫。” 城主眼中有泪,依旧保持着跪地姿势, “锦衣卫手中有皇权,可先斩后奏,下官......无能啊。” “没有人敢杀锦衣卫?” 花锦不是很懂的看向神策军医疗营营长,又问道: “他们在王爷的封地里滥杀无辜,也没有人敢拦着?” 医疗营营长神情略一顿,当即拱手, “娘娘,我等神策军只听令于厉王府,只认小厉王与小厉王妃,王妃下令,末将即刻杀去北地城,管他什么锦衣卫,先提了他们的人头再说。” “不可,不可啊。” 地上的城主急忙抖着身子,阻止道: “帝都本就忌惮厉王府,王爷如今唯一的依仗便是神策军,神策军行事,便是王爷行事,若是神策军杀了锦衣卫,不就代表着王爷连皇上的人都敢杀吗?” 闻言,那五大三粗的医疗营营长,神情暴躁道: “难道就任由花仙儿那个贱人,在咱们北地城滥杀无辜吗?” “可是......” 北地城主还要再说,花锦却是抬手制止。 她负手而立,眉目清冷绝艳, “传本妃令,军镇中的神策军,一个都不许回北地城,更不许与锦衣卫起冲突。” “娘娘!” 医疗营营长急的大喊。 花锦却是看了他一眼,往外走去, “城主随本妃回城,召集王府侍卫及府衙精干,换夜行衣,敷面巾。” “是!” 城主得到花锦示下,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和花锦回了北地城。 刚进城,到北地城门口,就看见一队锦衣卫围着一个花仙儿,花仙儿脸上带着面纱,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正在口若悬河的说着花锦的种种“罪行”。 一名乞儿被压在她的脚下,后脖子压着一柄绣春刀。 乞儿大喊, “都不要听这妖女的,她在胡说八道,颠倒黑白,是她杀了屈大娘子,根本就不是王妃娘娘!” 第55章 那才是真正的北地城女主人 不远处,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儿,衣衫褴褛的也被两个锦衣卫抓在手上。 女人哭道: “我的儿啊,放开我儿,放开我儿。” 花仙儿一脸得意的笑,走过去,踏在乞儿的脸上,又抬头,望向前方一群敢怒不敢言的人们, “今天你们谁说一句,屈大娘子是花锦杀的,便可放你们一命,若是不说,你们全都得死!” 站在北地城城门口的守军们,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仿佛根本没看见花仙儿在北地城门口杀人。 反而是几个府衙衙役,一脸的痛心疾首。 但他们没有办法,根本就打不赢那些锦衣卫。 被花仙儿踩在脚下的乞儿,不服不卑不亢也不怕死的模样, “你颠倒黑白,就算是你今天杀了我,我也要说,屈大娘子是你杀的,按律当闹市斩首!” “找死啊你。” 花仙儿一脚踢在乞儿脸上,将他踢的一脸鼻血。 只见她低头,看向满脸血的乞儿,畅快又疯狂的笑道: “你最硬骨头,就该让你看看,你这么硬骨头的下场是什么,来人哪。” 眼神癫狂的花仙儿,指着不远处的乞丐母女, “我将她们赏赐给你们,随便你们如何对待她俩个,最好让她们越痛苦越好!” 身周的锦衣卫们跪地谢恩,在那对乞丐母女的惊恐声中,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们。 被压在地上的乞儿,愤怒的挣扎着, “花仙儿,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乞丐母女被推倒在地上,守城军继续一动不动,衙役中却是有人愤怒的大喊道: “天理昭昭啊,这还有王法吗?这北地城,难不成要被花仙儿你这个贱女人只手遮天了吗?” 高台上的花仙儿,神情倨傲的回身,看着那名满脸不忿的衙役,哈哈大笑一声, “又一个活的不耐烦的,杀了!” 一名锦衣卫舞着绣春刀,杀向城门口站着的衙役。 而被众锦衣卫围在中间的乞丐母女,则互相抱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有人朝那年纪小点儿的女乞儿伸出手去,来扯她的衣服。 她尖声大叫着, “阿娘,阿娘!” 衣衫褴褛的女人扑过去,跪在地上磕头, “爷,爷您放了她吧,她还是个黄花闺女,放了她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锦衣卫踢在了地上,一名锦衣卫冷笑着上前,来扯女人身上的衣服,就在女人痛苦的哭声中,一根利箭袭击来,从那施暴的锦衣卫脖子后面,直接穿插过去。 带血的箭头,刺穿喉管,一脸狰狞笑意的锦衣卫,还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敢杀锦衣卫? 北地城门口,所有人都震惊了,就只见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对着原地的锦衣卫,就是一阵儿杀。 一名身穿红色劲装,束高长发,脸上蒙着红纱的女子,手中拿着弓箭,站在远处,锐利的箭尖对准了花仙儿。 她纤细的手指尖一松,利箭往前射去,毫不留情,存了让花仙儿必死的心。 然而半空中,利箭被锦衣卫的绣春刀挡下,红衣蒙面的花锦放下弓箭,从背后抽出剑来,劈杀过去,然而待她上了高台,花仙儿已经被锦衣卫救走了。 “命还真是大啊。” 花锦转身,红衣如火,她立于高台上,凤眸看向下方,城门口的黑衣蒙面人,与锦衣卫杀成一团,蒙面人渐渐占了上风,锦衣卫的尸体一具一具的倒下。 而后,花锦转头看向护城军,这时候,护城军出动了。 有护城军的城门守卫高声大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锦衣卫!” “我特么不仅敢杀锦衣卫,我还敢杀你们这群杂碎。” 花锦招手,提着剑就扑向了那群护城军,她一边杀,一边大骂道: “你们是护城军?你们护的是什么?有人在北地城里滥杀无辜,你们不护,我替天行道,你们反倒都出来了,要你们何用?!” 黑衣蒙面人中,城主提着剑,也是同样蒙着脸,心惊胆战的跟在花锦身后,这个戳一剑,那个砍一剑的划水。 没办法啊,城主有点点怕死。 但是他现在被花锦拽上了贼船,锦衣卫都参与着杀了,护城军......就,也杀一杀,也没事儿的吧。 “又有护城军来了。” 北地城门口全是尸体,锦衣卫没跑掉的,全都被花锦给杀了,她还杀了不少北地城门口袖手旁观的护城军。 眼见已经惊动了整座城的护城军,城主不得不开口提醒。 这次花锦才带了二十来个王府侍卫,但是整座城的护城军,大约有几万之多。 便是花锦再厉害,只怕也对付不了那么多的护城军。 前方杀红了眼的花锦也明白,当即一甩剑上血珠,指着满地尸体中,一脸震惊看着她的乞儿与乞丐母女, “把他们三个带走,他们若是留在这里,被护城军抓了,便是死路一条。” 王府侍卫们立即弯腰,扛着这乞儿一家,匆匆的往山神庙去。 蒙面人们离去,花仙儿被锦衣卫带回了毕月处。 她满身惊惶的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郡主,郡主救我。” 旁地里,阿绿一脸幸灾乐祸,斥道: “谁让你指使锦衣卫杀人了,看吧,引起民愤了吧,你活该。” 地上的花仙儿不敢说话,她偷偷觑着毕月,生怕毕月责怪她滥杀无辜。 可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杀意,那些北地城里,帮着花锦说话的人,让她一看见就愤恨难当。 只想他们死,只想他们死! 毕月一身贵气,端庄坐着,一脸的平静, “都是一些贱民,杀了便杀了,也没什么,就是,这次阿娘派给我的锦衣卫,折损的有点儿多。” 锦衣卫的死,才让毕月觉得真正的惋惜,除此之外,死几个平民罢了,天下刁民那么多,多死几个,少死几个,毕月并不在乎。 可锦衣卫死了,就没人保护她的安全了。 阿绿立即侧身,对毕月恭敬道: “阿绿也正是在替郡主可惜呢,郡主就不应该将锦衣卫派给这个叫花仙儿的,她烂命一条,为了救她,看看咱们死了多少人,阿绿好心疼啊。” “郡主的安危最重要,我们从北地城护城军里调些人来,填补锦衣卫的空缺吧。” 阿绿继续出着主意,又狠狠的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花仙儿, “只是这回可别再给这贱人派那么多人了,为了救她死了咱们的人,太可惜了。” 一名婆子站在毕月的身边伺候,她的年纪到底大些,脸上有些犹豫, “这护城军可是守护北地城的,咱们贸然调兵,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这话,让毕月嘴里哼了一声, “待圣旨一下,那个花锦死不死,本郡主都是小厉王妃,北地城是云卿哥哥的城,我调动护城军来保护我,又怎么了?” 阿绿立即谄媚笑道: “可不是嘛,奴婢瞧着,今日这北地城的护城军,也都是帮着咱们的,后来那群蒙面人杀出来的时候,护城军也都来帮咱们了呢,只要郡主亮明身份,北地护城军,可就全供郡主差遣了。” 正当毕月露出一脸满意的笑意时,地上跪着的花仙儿,却是嗤笑一声, “护城军算什么?郡主如果想要证明自己是这北地城的女主人,就要去找神策军,在北地,只有神策军才能代表王爷。” “若是郡主能被神策军保护,那才是真正的北地城女主人呢。” 第56章 这赐婚的旨意还未下来 城外山神庙里,有花锦医馆里的大夫,在这里长期义诊。 她领着王府侍卫,及被绑上贼船的北地城主,将乞儿一家三口送到了破庙里,交给义诊大夫看伤势。 却是等花锦领着人刚要离开,那名乞儿突然跪在了地上,朝花锦“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娘娘,您是王妃娘娘吗?” 花锦一愣,她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还戴得好好儿的啊,怎么会被认出来的? 那乞儿却是膝行上前两步,满脸都是血污与泪水, “娘娘身上的这套红衣,之前在冬猎回城时穿过。” 他虽为乞儿,却是长了一双利眼,单凭花锦身上的红衣细节,便推断出了,这位救了他与阿娘阿妹,又杀了许多锦衣卫的蒙面红衣女侠,便是王妃娘娘。 花锦意外的回头,看向这乞儿,干脆转身,坐在这乞儿面前, “你观察细致入微,还知道些什么?” “小人知道,这次帮助花仙儿的,是一个叫做毕月的郡主,小人知道她住在哪里。” 他对王妃娘娘充满了感激,绝不准任何人污蔑娘娘名誉,因而自有人在茶楼咒娘娘早死,乞儿丢了那人一身泥巴后,便跟在了那人身后。 结果就让他发现了一个大人物来了北地城。 “这位毕月郡主带了很多锦衣卫,还救下了花仙儿,如果不是因为她,城主不会找不到花仙儿。” 乞儿继续将自己所查出来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听的花锦微微蹙眉,难怪他们就算是将北地城给掘地三尺了,都没办法找出花仙儿来,原来花仙儿被个厉害人物给护着。 站在花锦身后的城主,一听“毕月郡主”这名字,便是浑身以震。 花锦注意到了异常,便是问道: “这个毕月郡主,城主你认识?” 城主诚惶诚恐的答, “回娘娘的话,想必这位帝都来的毕月郡主,应是长公主的女儿,毕月郡主与王爷从小一同长大,据说......长公主已经求了当今圣上,为毕月郡主与咱们王爷......赐婚。” 最后两个字,城主说出来后,一副弓背弯腰的姿态,生怕自己会被花锦给劈了。 花锦微微出神,毕月郡主?赐婚? 她喃喃问道: “厉云卿已经有未婚妻了?” “不不不,这赐婚的旨意还未下来。” 城主生怕造成花锦与厉云卿之间的不和,赶紧的解释, “只是有消息说长公主去求圣上为毕月郡主和王爷赐婚,圣上正在斟酌。” “那便行了,既然不是厉云卿的未婚妻,也就不必给厉云卿面子。” 花锦站起来,并未将那位毕月郡主放在心上。 本来对于她来说,这个小厉王妃就可当可不当,她当了小厉王妃,好处自然多多,但不当这个小厉王妃,对她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损失。 所以花锦十分淡定,赐婚不赐婚的,对她影响不大。 一切事情都等厉云卿有个清晰的态度了,再做打算。 如果厉云卿接受毕月,她立即走,她现在有好多事情要做,才懒得跟厉云卿的后宫玩宫心计。 而后,花锦又看向这跪在地上的乞儿, “你要什么赏赐?” “小人不要赏赐,娘娘几次三番救小人、小人阿娘与阿妹的性命,小人无以为报,只愿替娘娘尽忠。” 花锦沉默半晌,看向城主。 蒙着脸的城主,立即直了直身子,露出一双二哈般的眼神。 “你好好安顿这三人,不要给他们委屈受。” 花锦吩咐完城主,顿了顿,她又看向乞儿,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二狗子。” “好的,二狗子,你很不错,想飞黄腾达吗?” 跪伏在地上的二狗子,微微沉默一瞬,老实回答, “娘娘,人都想要飞黄腾达,但小人目前只想活命。”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条件,想要飞黄腾达不可能,能活下来,保阿娘阿妹两条性命,已经满足了。 花锦满意的看着这聪明的乞儿, “你想活命,我给你个机会,本妃姑且看看你的能力,现将捉拿花仙儿一事交给你,在保障你及家人安全的前提下,你将她带来见我,死活不论。” 不管是活的花仙儿,还是死的花仙儿,花锦都要看到她的人! 北地城十二条无辜的人命,需花仙儿用血来偿。 “是!” 二狗子应下,花锦又将城主留下,她便带上着王府的侍卫,换上常服,骑马回了军镇。 只花锦抬脚刚入军镇,就有神策军来报,有个锦衣卫直接跑到了军镇外面来,说是毕月郡主派来的,要调神策军去护她安危。 “又是这个毕月郡主,她的锦衣卫杀我北地城无辜平民,现在又要调神策军,她是想干什么?让神策军代替锦衣卫,继续杀平民吗?” 花锦翻了个白眼,往医疗营走,回头对身后的神策军说道: “跟那个锦衣卫说神策军没空,派不出更多的人手来了。” 身后的神策军离开,花锦进了军镇的医疗营,一路看过伤兵,将生机注入濒死的伤兵身体中。 但凡被花锦注入过生机的人,即便伤再重,都会吊着一口气。 这在常人眼中,自然十分怪异,因而花锦给自己包装了一下,象征性的拿了一根针,说自己和小厉王跳崖时,无师自通了《针灸神功》。 于是一边给伤兵胡乱扎针,一边给伤兵注入生机。 就这样,所有被花.嬷嬷.锦扎过针的伤兵,无论伤的多重,都死不掉气。 导致医疗营营长一看见花锦,就双眼充满了惋惜,那是对一个神医误入歧途,去当了王妃的痛心。 入了夜,花锦给所有的伤兵都扎了针,毕月却是在北地城那个精致的小院子里发脾气, “谁说的?什么叫做神策军没空?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跪在院子中的锦衣卫禀道: “属下说了,他们说这是军镇里最高决策者说的话,他们已经派不出更多的人手来了。” “这个最高决策人就该被砍头!” 毕月再崩不住她纯净善良温柔似水的人设了,她几步走出门外,指着那名锦衣卫, “你去见那位最高决策人,告诉他,我是毕月郡主,他们不知道毕月郡主是谁吗?”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毕月郡主是谁?只要将毕月郡主这个名号报出来,就会有人上赶着来巴结她,给她让道,听她差遣。 跪在外面的锦衣卫,一脸的为难,他说过的,他一去军镇,就说自己是毕月郡主派去调兵的。 结果这些神策军拿着一双冷眼看他,甚至还觉得他有点像是来搞笑的,这种态度,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因而毕月郡主朝他发脾气,觉着他办事不利,也属实委屈。 又听毕月郡主娇声斥道: “如果那位军镇最高决策人不给我派兵,你便带着护城军,将他给砍了!护城军比这个神策军的最高决策人可识相多了。” 第57章 北地城里最诡异的现象 毕月非常的生气,她长这么大,就没看到过这么不识相的军人,她可是郡主,是圣上即将赐婚给小厉王的真正的小厉王妃。 她将名号报出去,北地城的护城军忙不迭的派兵来护着她了。 更凸显那个神策军的军镇最高决策人,简直就是不识时务。 锦衣卫犹豫一下,起身离去,找护城军调兵,往军镇去了。 这座军镇原是一座荒镇,自厉云卿来了北地后,神策军扩招,相应的便是各种后勤部门的建设。 神策军的家眷也需要集中且妥当的安置,厉云卿在尽最大的程度,解决神策军的后顾之忧。 因而就有了军镇的出现。 当然,为了保证神策军们的忠诚性,军镇里生活的家眷们不能轻易的从军镇里出去,别人也不能轻易的进入军镇。 原本花锦以为在这军镇里,神策军的家眷们会生活的很封闭。 结果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虽然这里有个医疗营,每天都有伤兵从前线退下来,哀嚎声阵阵,搅乱了家眷们的心。 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过的很充实, 军镇里有老人、妇女及孩童,他们也需要耕种织布养家畜,只跟别的镇子不同,军镇里的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人在神策军里当兵。 因而大家也有共同的话题,见着花锦一个个显得又恭敬又亲切。 每一天,花锦的院子门口,都会收到家眷们送来的各种瓜果蔬菜,也不知这天寒地冻的,这些家眷们都是从哪里整来的。 而花锦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北地城的情况,她要花仙儿死。 二狗子的情报送来的很及时,他利用了北地城内的乞丐、妓子、走卒们,将各种小道消息汇总,送到了军镇外面。 从二狗子送来的消息里,可以看出,花仙儿怕死的要命,她自上回在北地城门口差点儿被一箭穿胸后,就再也不敢离开毕月的院子了。 而那位毕月郡主也很是有能耐,竟然调动了护城军,将她的院子团团围了起来。 几万护城军,全凭了毕月一人调遣。 这事儿,让花锦听了就觉得好笑。 医疗营里,她用手里的针,扎的一名重伤伤兵嗷嗷叫,将生机强行扎入这伤兵的身体里,回头对医疗营营长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呢,护城军都以为毕月郡主就是小厉王妃,而我又要死了,所以毕月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王爷,有时候也可以不听咱们王爷的。” 这才是北地城里最诡异的现象。 别的封地都只有一支驻地军,但北地城有两支,其中一支说是护城军,然而一个帝都来的郡主,都能够调动这支护城军。 厉云卿在前线打仗,护城军却一个兵都没派。 不诡异吗? “帝都来的什么小娘皮,赐个鬼的婚,老子弄死她!” 医疗营营长一身的暴躁,当兵的就没几个脾气好的,就算他是医疗营的,可也是神策军的医疗营营长。 花锦听了忍不住笑,手里拿着针,走到下一个伤兵边上,飞快的胡乱扎他几针,说道: “要真那么简单,咱们上回去杀锦衣卫,也就不必蒙面了。” 丢下针,花锦一侧身,月儿捧着干净的帕子上前来,她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回她住的院子去。 还在半道上,一名神策军匆忙跑过来,说军镇外的锦衣卫带着一队护城军来了军镇镇口,要见军镇最高决策人。 花锦正在这里住着,这最高决策人,不正是她吗? 跟在花锦身后的月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哼道: “他什么身份,一直死赖在咱们门口做什么?见我们王妃还不够资格呢,赶紧把他赶走。” 花锦却是揉着因为给人扎太多针,而十分酸痛的手腕,吩咐身前的神策军, “带着护城军来的?怕不是来逼宫的吧,将他带进来,我倒是要看看那位毕月郡主到底搞什么名堂。” 要见毕月郡主的锦衣卫,花锦自然不会现身了,毕竟她白天时候才蒙着面,领着王府侍卫杀了一队锦衣卫。 万一被锦衣卫认出来了,告到皇帝老儿那里去,反倒给厉云卿添了麻烦。 因而,她只让神策军将那名锦衣卫蒙着双眼带入军镇,美其名曰,军事重地,不可教外人窥见。 然而,军镇镇口的锦衣卫有了底气,带着上百护城军一身倨傲冰冷,只傲慢道: “你们可是好大的胆子,连锦衣卫的眼睛都敢蒙,我看今日谁敢蒙我的眼睛。” “不蒙眼,不准进入军镇窥探神策军军机要镇。” 守在镇口的神策军,一副守门神的姿态,脊背挺的笔直,身上穿着重甲,手里拿着利剑,双目圆瞪,看着面前的锦衣卫,一拔剑,气氛立即剑拔弩张。 北地城护城军里,有人嗤笑一声, “何必呢,对面神策军的兄弟,咱们可是听令于毕月郡主行事,圣上即将替毕月郡主与小厉王赐婚,以后你们也是要听令于毕月郡主的,又何必这样犟?” “你让我们进军镇,拿下你们那个所谓的最高决策人就好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神策军的兄弟们,再不让开,可别怪咱们不顾情面了。” 神策军这边一言不发,他们没有护城军那么多废话,只抿唇,整齐划一的抽出利剑,擅闯军镇者,一个字,战! “让开!” 为首的锦衣卫拿出毕月郡主的令牌,上前两步,怼在神策军脸上,用令牌拍着他的脸,十分嚣张道: “爷爷奉郡主令,来砍了你们军镇最高决策人的头,给爷爷让开!啊~~~” 他的头掉了! 青衣飘扬,如谪仙下落,花锦执剑,一剑砍了锦衣卫的头。 她面容迭丽冰冷,发丝在寒风中飞扬,回头,看向身后上百护城军,红艳的唇弯起, “你们都看到本妃杀了锦衣卫?” 护城军里有人大怒,指着花锦,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居然敢杀了他,此事若让皇上知晓,便是小厉王也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谁说不是呢,可是,本妃忍不了了呢。” 花锦说着,转过身来,手中提着剑,剑指对面那上百护城军, “我神策军抵御外敌,前线殊死搏杀,轻伤不下火线,所有重伤伤兵,都抬到了后方军镇里来治疗修养,你们说要进来砍人,就让你们进来砍人?你们这群缩在城内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侮辱我神策军军人?” “你们脚踏北地,吃着北地的粮食,靠着北地的水土养活一家老小,如今北地遭北戎人入侵,你们不思如何保家卫国,不知羞愧为何物,不帮忙协助封地之主抵御外敌,腆着脸披着军人的外皮,枉为军人不说,还纵容锦衣卫在北地城滥杀无辜,今又为虎作伥,辱我神策军,实在可恶。” “不杀这锦衣卫,不足以泄本妃心头之恨,放过你们,对不起被你们围堵的,殊死奋战,以一腔热血报国的神策军们。” “来人!” 清丽的女子,厉声大喝。 身后众神策军齐齐应声,声音汇聚,铿锵有力,震人肺腑, “神策军在!!!” “全都俘了,一个不准放过,若有反抗,杀无赦!” 花锦话音一落,她扬起皓腕,利剑插在地上,双手拄着剑柄,面色冰冷,眼神睥睨。 身后穿着重甲的神策军倾巢出动,从花锦身后分成两股上前,带起一股劲风,吹扬起花锦脑后青丝缕缕。 第58章 养猪大业 杀伐声起,神策军对战护城军,几乎是单方面的在虐打。 神策军虐护城军。 神策军这方阵营中,医疗营营长尤其最嗨,他早就想揍这些所谓护城军了,这里的每个神策军,看缩头乌龟一般的神策军,都相当不顺眼。 而护城军这方,也是直至今日才明白,神策军为什么会是天下奇兵之首, 论武力,一个神策军可打一群护城军,论神勇,神策军打起架来,个个不要命。 很快,军镇镇子口就跪下了一地的护城军。 医疗营营长一脸不解气的上前,冲花锦抱拳, “娘娘,这群护城军太菜了,还不够我们练手的,这群俘虏怎么处置?” 花锦忍不住勾唇,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满是冰霜, “咱们镇子最近不是缺人手养猪?正好,把这群俘虏赶去养猪。” “是!” 一名神策军上前,一脚踢中一名护城军的屁股,将这一群鼻青脸肿的俘虏们,赶到了猪圈去养猪。 又听花锦吩咐道: “将地上打扫干净,谁来问起,都说并不知道这事儿。” 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杀了锦衣卫,正是因为杀锦衣卫一事万万不能声张,所以花锦才要把那一伙护城军俘虏了去养猪。 绝不是因为想要搞养猪业,而故意抓了这上百的护城军去当免费劳动力。 有了这上百免费养猪工,花锦决定从王府公司里,抽出一笔资金,用来购买猪苗。 她将养猪业规划的十分有前景,还特意将军镇里的家眷和伤兵们都召集起来开大会,讲了个养猪大计。 总之,按照她的计划执行,不出一年,她以小厉王妃的名义保证,军镇家家户户有猪肉吃,还能猪肉出口,走向北地城菜市场,甚至打入天景国腹地猪肉市场。 大家被她的这养猪大业煽动的跟打了鸡血似的,会议结束,激动的齐声高喊, “我们要养猪,我们要致富,我们要顿顿吃猪肉!” 轰轰烈烈的养猪业,在军镇里展开,家家户户的墙上,都被写上了标语,【家里不养猪,三代都要穷】、【勤养猪苦养猪,尚者成功】、【少壮不养猪,老大徒伤悲】...... 因为过着与外界完全封闭的生活,所以打了鸡血一般,一门心思养猪的军镇人,根本不知道北地城已经炸开了锅。 毕月郡主在住处等了三天,依旧不见她的锦衣卫带着军镇最高决策者的人头回来。 反而是北地城护城军里的几名武官,上门来恭敬且隐晦的问了好几次。 毕月郡主将那上百名北地护城军,弄到哪儿去了? 她怎么知道这些护城军都到哪儿去了?现在她手中最后一名锦衣卫都不见了踪影,毕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同她阿娘交代。 虽然都是一些奴才,死几十个锦衣卫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阿娘的锦衣卫,是管皇帝哥哥要的,死了几十个人,总归是要给个解释给皇帝哥哥的。 而且这北地护城军看着为她所用,可是就宛若一盘散沙,今日这个武官上门拜访,明日那个武官上门拜访,人人都说自己手中有兵,人人都觉得自己应该飞黄腾达。 他们都想毕月郡主能为他们带来更光明更锦绣的权势。 让毕月觉着内心鄙夷,却又不得不应付着他们。 毕竟在这种偏壤之地,手中有兵才心中不慌。 送走今日来的最后一名武官,毕月一脸忧心的坐在灯下,看着对面的一盏八角纱影灯, “唉,到底不如阿娘派给我的锦衣卫那般让人放心啊,那丢掉的上百护城军去哪里了呢?是不是被军镇的神策军给杀了?” 阿绿来替她放下床帐,劝慰道: “郡主不必忧心,依奴婢看,神策军知道郡主是他们的主母,必然不敢对咱们派去的人怎么样,奴婢觉着,说不定那上百护城军,是被北戎人给杀了。” “啊,不会吧?” 毕月一听这话,吓的脸色苍白,她为了云卿哥哥来到这么个危险的破地方,只是为了给云卿哥哥一个好的印象,让云卿哥哥知道,她不会因为厉王府没落了,就如帝都那些贵族一般抛弃他。 都说患难见真情,毕月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让厉云卿感激她的不离不弃,对她情根深种。 可是,她想都没想过,会为了云卿哥哥死,甚至没想过会为了他,让自己置身险境。 而在这个时候,毕月才是后知后觉,原来北地城距离北戎人的距离如此近。 在这里,随时会遇上北戎人兵临城下。 毕月从床上站起身来,急切道: “不行,本郡主要回到帝都去,哪怕,哪怕给云卿哥哥多些银钱,我也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她是帝都尊贵无双,不谙世事的小郡主,出入从来都是锦衣卫护着,如今就护城军这群乌合之众,毕月都怀疑这群护城军能不能挡住北戎人的铁蹄。 “郡主,郡主,您冷静些,虽说护城军看着宛若一片散沙,可是奴婢打听到,神策军还是十分神勇的,并不比护城军差。” 阿绿劝着毕月,左右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好不容易到了北地城,连厉云卿的面都没见着,该刷的好感也没刷上,就这么回去了,实在是辛苦白折腾一回。 她扶着毕月坐下,给柔弱单纯又六神无主的毕月出着主意, “神策军现在之所以不听郡主的,问题肯定出在那个军镇最高决策人身上,咱们只要从北地护城军里挑一个可靠的人,去接手军镇里的神策军,这神策军可不就任由郡主处置了吗?” 毕月凝神一想,此言十分有理,便是笑了起来, “的确,届时本郡主有神策军保护安全,还怕北戎人吗?” 到时候,神策军自会倾尽性命,在北戎人打入北地城之前,就让毕月离开北地城,去往安全的地方。 “只是,这个去接手军镇的人,该选谁去呢?” 毕月又是一脸忧心,她手里的锦衣卫都死光了,其余剩下的便是一些下面无根的阉人,以及婆子丫鬟,谁都没有这个本事,可以去当神策军的头儿。 阿绿的双眸,看向门外,出着馊主意, “那个叫花仙儿的阿爹,不是个都尉?” 第59章 前来提人的阿绿 “都尉?” 毕月一想,顿觉妙极了,花仙儿在她手中,她可不怕花都尉不听她的话, “阿绿,你去告诉花仙儿,本郡主会命北地城主放过她阿爹阿娘,但条件是她阿爹做本郡主的狗,指哪儿咬哪儿的。” 风雪刮着门窗,呼呼作响,花仙儿蜷缩在床上,神经有些紧张的看着纸糊的窗子。 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过的,白天头昏昏沉沉的,晚上谁不这疑神疑鬼的,颇有些杯弓蛇影之感。 还总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瞅着机会,想要取她性命。 木格子窗外漆黑一片。 突然,房门被推开,风雪灌入房内,阿绿提着一柄灯笼进了屋,充满了嫌弃的喊道: “花仙儿,郡主有话问,你阿爹是护城军的都尉,可愿效忠郡主?” 寒冷的风雪吹着床帐,花仙儿缩在床上,被一个婆子拖出来,跌在了地上。 于是她拼命的点头, “是的,是的阿绿姑娘,我阿爹以前是都尉,我夫君是校尉,我愿意效忠郡主,我阿爹自然也是一百个愿意的。” “那行,郡主说,如今她手中没有多少可靠的人,特赐恩于你,郡主会放了你阿爹,希望你阿爹为郡主尽心办事。” 阿绿丢下这句话,又充满了鄙薄的看了一眼狗一样摇尾乞怜的花仙儿。 这些下等人,能有个机会让他们为权贵效忠,都是对他们的抬举。 很快,毕月郡主要求北地城主放花都尉出来的命令,就送到了北地城主面前,当然,花都尉都放了,为了彰显自己的说一不二,毕月郡主要求城主把花都尉、花大娘子及屈老太太也一起放了。 收到消息,城主第一时间秘密出了北地城,来到军镇上,将毕月郡主的命令转知给了花锦。 花锦闻言蹙眉,看着前方的一头猪,抱臂问道: “你说那个帝都来的郡主,要把花都尉、花娘子和屈老太太从牢里放出来?” 乔装打扮过的城主,跪地磕头, “是是。” 自从面前这位王妃,拉着他去砍过锦衣卫后,城主就很怵这位小厉王妃了。 但同时,因为见识过花锦的浴血厮杀,曾经奉行中庸之道的城主,不知怎么的,对花锦很是听话,越来越听话。 他自觉有个把柄在了小厉王妃的手中,因而一扫原先的懒怠,只要北地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要跑来军镇,对花锦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 “你放人了吗?” 花锦的眼眸下垂,看着这颇有些抖m潜质的城主。 “当然没有,下官好不容易搪塞过去,正要来请示王妃娘娘。” 城主说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没办法不请示王妃,实在是,前些天他被北地城的下九流们折腾的太辛苦了。 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丢烂菜叶子及臭鸡蛋的经历,实在是太黑暗了。 所有人都知道,城主要把花都尉、花娘子及屈老太太关起来,是为了逼出花仙儿。 如果他听了毕月郡主的话,将花都尉、花娘子及屈老太太放了,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是走在路上而已,被会被北地城的那些下九流给暗杀掉。 要知道那些底层人们,消息最是灵通,最近底层人里二狗子横空崛起,将所有下九流组织起来,煞有其事的搞了个丐帮。 什么消息二狗子都知道。 花锦略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二狗子穿着一身布衣,由锦衣卫带着,进了军镇。 他扫了一眼城主,跪在城主的身边,给花锦请安后,道: “娘娘,小人收到消息,毕月要放出花都尉,是为了接替神策军军镇最高决策者的位置。” 闻言,花锦略蹙眉,还未说话,地上的城主开口道: “这绝无可能,神策军乃厉王府私兵,原想只承担王爷与王妃的亲卫之责,后来被老厉王放在了封地上,这么多年,北地多少人想要做神策军的主,可是都失败了,毕月郡主想得太简单了。” 这可是一支奇兵队,不是一个最高决策者,就能够带离叛逃的护城军。 “神策军入伍第一条,便是告知前来投军的新兵,这支奇兵队只是厉王府的私兵,第一条军规便是效忠历代厉王,按照性质来说,神策军其实同王府的丫头婆子侍卫们差不多,都是同厉王府签了死契的,神策军的孩子,便算是厉王府的家生子了。” 城主继续说着,他的话音刚落。 一旁立着的所有神策军人,齐刷刷的下跪,冲花锦拱手, “末将生是厉王府的人,死是厉王府的鬼。” 花锦半晌没有说话,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神策军的第一条军规,便是效忠历代厉王。 所以毕月想要让花都尉接管军镇里的神策军,乃至接管整座军镇,那颇有些个异想天开不说,还有点像是一个笑话。 她微微松开眉头,吩咐城主, “你做的很好,先不理会这位毕月郡主的命令,如今王爷在战场上杀敌,也分不出身来见她,我先随你回去审审花都尉这三个人。” 遂又安抚了几句愤愤不平的神策军等人,免得他们被毕月这专擅的操作给气得爆炸。 二狗子与城主,陪花锦一同回城,这回花锦没有蒙面了,而是大大方方的跟在城主身后往府衙去。 也是时候告诉那些蠢蠢欲动的北地城人,她还好好的活着了。 结果好巧不巧,刚走到府衙门口,就遇上了前来提人的阿绿。 城主面上含着苦色,弓腰拘手, “阿绿姑娘,可是郡主有事吩咐?” “我们郡主让你放的人,你放了吗?” 阿绿盛气凌人的站在城主府门口,看着刚刚才回来的城主,又扫了一眼城主身后,容颜迭丽的花锦,显得十分不耐烦, “抓紧时间办了吧,城主,在王爷回来之前,将那个死女人关的人全都放了,我们郡主还等着与王爷好好叙旧呢。” 如今这北地城内一团糟粕,人人都说花锦这个小厉王妃怎么怎么好,一个要死的女人而已,哪里好了? 阿绿替毕月郡主办事,一路到城主府,就听了一路下三烂们对花锦的夸赞。 她好烦。 就应该让北地城所有人都知道,花锦以前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毁三观。 可惜花仙儿如今只要在这北地城内外一冒头,就会被贱民们追着打。 第60章 我可是毕月郡主的贴身大丫鬟 北地城主直起了腰,对阿绿拱手道: “这个恐怕不行,阿绿姑娘,请回郡主话,花仙儿身犯重罪,屈老太太、花都尉与花娘子不能放......” 他的话还未说完,阿绿一巴掌甩过去,打的北地城主的头微微一偏,她横眉怒目的斥责, “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郡主是什么身份,让你放人是看得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地方上的芝麻小官儿,还敢在阿绿面前放肆,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站在城主身后的花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原本只静静的站着,并不说话,见城主挨了打,她才是挑眉问道: “他是城主,你不过一个丫头,也敢打他?” 很是稀奇,城主顾名思义,乃一城之主,也就是说,算起来的话,这城主至少祖上三代,都是厉王府最忠心耿耿的家仆,才有资格泽被至封地做城主。 别看现在这届城主中庸又抖m,实际上北地就一座城,因而北地城主,便是厉云卿封地上的唯一一位城主。 厉王府之下,便是城主最大,按品级来说,这名叫阿绿的丫头就是个奴才,而城主算是厉王府的府臣,是个地方官。 奴才殴打地方官,花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阿绿上下打量了一番花锦,见花锦虽然盛世绝色,可一身天青色斜颈素衫,头上仅一支白玉鸾钗头面,一看就不像是个大人物。 说不定,只是这城主不受宠的小妾。 又或者,跟她一样是个丫鬟。 只不过她可是郡主的大丫鬟,而面前这个女人,只是这小小地方官的丫鬟。 顿时,阿绿心中满是轻蔑,直眼看着花锦,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说话你也敢插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阿绿上前一步,叉腰,将一股倨傲感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可是毕月郡主的贴身大丫鬟,你个乡下女人知道毕月郡主是谁吗?那可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 “好大的身份。” 花锦手拿折扇,敲着手心,朝阿绿扬了扬下巴, “城主,以下犯上,刁奴袭官,依例律该如何?” 北地城住诚惶诚恐的转身,面对花锦将腰弯的更下, “回王妃娘娘,依天景例律,最轻刑法当褫衣跪街,仗刑十。” “太轻了,本妃重新写一条北地例律,以下犯上者,最重闹市腰斩,最轻褫衣跪街三日,仗刑三十。” 花锦从来都不是个吃素的,她一般不耍狠,耍狠的时候连自己都怕。 又听她令道: “大郎,你也该练练胆儿了,本妃特令你去监刑。” 府衙牌匾下,阿绿脸色一白,怒瞪花锦, “你说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写北地例律?你和厉王府什么关系?” 吴大郎噔噔噔的搬了条小板凳,站在凳子上,直接甩了阿绿一个耳光,他仿着王爷的气势,指着阿绿,冷声道: “闭嘴,贱人!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北地小厉王妃,是这北地的半个主子,你居然敢对王妃出言不逊,来人,褫衣!” 两名衙役上前来,一手抓住阿绿的一条胳膊,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阿绿挣扎起来, “啊,你个贱女人,你不是要死了吗?你不是小厉王妃,你不是,你就是个贱女人,你是冒充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毕月郡主身边的大丫头,你敢,你们敢,啊啊啊~~~” 看着已经被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得阿绿,花锦转身进了府衙大门,嗤笑一声, “本妃还当她有什么本事,原来不过翻来覆去一句话,就只是毕月郡主身边的丫头,哈。” 丫头有啥了不起的?她还是末世大能呢,在末世里一切都是实力为尊,谁的实力最强大,谁就能决定弱者的生死。 不会干架的郡主算个屁。 毕月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个叫做阿绿的丫头,已经穿着一件肚兜,压在府衙门口打了十杖。 重重的板子落下,还没打到一半,阿绿就已经哭爹喊娘,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自己的羞耻,只喊着让郡主救她,可她这样丢脸,毕月匆匆赶过来,也不愿上前替阿绿出面。 她只坐在轿撵中,气的眼眶通红,扭着手中的锦帕,咬牙, “那个夺了本郡主位置的小厉王妃,不是快要死了吗?” 站在轿子外的一名护城军,也是闹不太明白的拱手, “郡主息怒,郡主保重贵体。” 息怒什么息怒,这个时候还怎么息怒?花锦不死,她怎么息怒? 毕月那张清秀的小脸上,神情都扭曲了,她冷声吩咐, “回去,宣小厉王妃来见本郡主。” 随行的嬷嬷应声,板着一张老脸入了府衙。 因为阿绿正在府衙外面打板子,此时府衙外面已经挤了一群的围观群众,旁边一个衙役高声唱着阿绿的罪名。 人群中有人指指点点, “我刚刚看到她甩了城主一耳光,这女的是谁啊?” “一个郡主身边的丫头吧......听说是什么毕月郡主,她阿娘是长公主。” “郡主身边的丫头,就能打命官的耳光了?哇,好嚣张的啊。” “因为郡主说是要放了花都尉三人,城主不放,这才被打的。” “凭什么要放了那三个人?郡主是谁啊?不是帝都的郡主吗?怎么也管上我们北地的事儿了?” “不管那些帝都来的贱人了,哇,我刚才看到娘娘了,娘娘还是那么美。” “我也看见我也看见了,我好喜欢娘娘,娘娘英姿飒爽,吊打帝都贱人......”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嬷嬷铁青着脸入了府衙,经由两名衙役放行,入了大堂。 花锦正坐在大堂内,翻着花都尉、花娘子与屈老太太的供词。 原本这三个人被抓,是因为花仙儿不见了踪迹,城主提议,将这三人抓了,逼出花仙儿。 结果花仙儿没逼出来,反倒让府衙里的人,将这三人生平所做的事,给问了个详细。 大到给姨娘下毒流产,小到私放高利贷等等......果然这人就是经不得审,一旦被专业审讯的人一审,一身功过便都给审出来了。 看着桌子上摊放的供词,花锦微微拧眉,如今这样,这三人还真不好放了。 一个穿着绸缎的嬷嬷站了在她的面前,指着花锦,一副轻蔑模样, “你就是小厉王妃?我们郡主宣召,让你即刻去见她。” 第61章 天涯何处无森林 花锦将手中供词合上,抬眸看向这嬷嬷, “郡主宣召王妃?怎么着,你们毕月郡主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身边的奴才,都搞不清楚这天景国的身份地位品级吗?” 丫头可以打命官,郡主可以宣召王妃? 不应该是这劳什子郡主来拜见她吗? “我们郡主乃长公主之女,长公主承圣上宠爱,尊贵无双,莫说你们这个僻壤北地,就是帝都的王妃,都比不上我们郡主,见着我们郡主,都要礼让三分。” “哦~” 花锦了然,她不就山,山却来就她,她不惹毕月,毕月这是找上门来惹她? 见花锦一副“懂了”的表情,嬷嬷眼中透着轻视, “明白了就跟我走吧,别让郡主等太久。” 说着,她的身子斜了斜,就要去领路。 花锦却是坐着不动,还慢条斯理的,抬手压了压头上的鸾钗。 对面那老嬷嬷等了几息,脸色难看的板起, “怎么着?我们郡主还请不动你这个小王妃了?” “请不动,又如何?” 花锦坐着,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嬷嬷,嘴角嚼着一抹挑衅的笑靥。 她个好好儿的人,见着厉云卿都不用行礼,现在反而要被一个郡主宣召,特么她不发威,这毕月郡主,就把老虎当病猫呢。 老嬷嬷被花锦这态度气的浑身颤抖,她伺候贵人一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花锦这么胆大妄为的人。 只见她憋着铁青的脸,吐字, “果然是个乡下村姑出身,半点教养与礼仪都没有的泼妇!” “说完了?说完了赶紧滚,我还要吃饭呢。” 花锦打算吃完了饭,和城主商讨一下花都尉三个人的问题,就不留这个老嬷嬷的饭了哈。 “你!!!” 老嬷嬷指着花锦的手在颤抖,她怒道: “花锦,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违背郡主的命令,我们郡主和小厉王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公主不日便会请圣上赐婚,你就连我们郡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哦,等婚赐下来再说吧。” 花锦起身来,也指着这老嬷嬷,轻飘飘道: “把她给本妃丢出府衙去,从今日起,但凡打着毕月郡主名号要进府衙的,全都拒在门外,再有放进门者,就别在府衙当值了。” 说完,跟在她身后的王府侍卫,就上前来,将这老嬷嬷提着后领子,丢出了府衙外。 老嬷嬷以前是伺候贵人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她坐在地上,屁股生疼,忍不住怒声骂着, “乡野泼妇,一朝飞上枝头,就把自己比作真凤凰了......” 她的话还未落音,一个七八岁的儿郎,穿着一身藏蓝色劲装,站在了她的面前。 儿郎脸色紧绷,在老嬷嬷要起身之际,扬起手来,直接甩了老嬷嬷一个嘴巴子。 吴大郎冷声道: “侮辱王妃,对王妃不敬,依天景例律,当街掌嘴一百。” “你敢打我,我伺候长公主的时候,你还......啊,你真的敢打我!” 两个衙役走过来,压着老嬷嬷的肩,迫她跪在地上,用力的扇她的耳光。 于是这老嬷嬷落得了个同阿绿差不多的下场,只区别是,一个被褫衣摁在地上打屁股,一个被压着跪在地上扇耳光。 入了夜,阿绿与老嬷嬷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被衙役送回了毕月郡主住的精致小院。 阿绿趴在地上,整个屁股都被打烂了,人冻的都失去了知觉,而那位老嬷嬷的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两人涕泪纵横,哪里还有往常人上人的体面? 毕月一脸苍白,坐在房内又恨又气,她命人拿来纸笔,立即研墨,修书两封一封给阿娘,一封给在前线作战的厉云卿。 她要厉云卿赶紧回来,给她主持公道,把那个叫做花锦的低贱女人先休了,再打死! 站在一旁的花仙儿,眼底含着讽刺,看毕月一边写,一边红着眼睛哭,她尖酸道: “郡主,我早就说过,这个花锦一肚子坏水,她如今当了个王妃,就连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了,我看她迟早要造反!” “她能反了天去吗?本郡主还不信了,她嚣张不了多久了,云卿哥哥回来后,就会休了她。” 毕月飞快的给厉云卿写好一封信,又对花仙儿说道: “圣上的赐婚圣旨很快就下来了,等着吧,我到时候等着这个贱人跪在地上求我。” 花仙儿不说话,只低头看着毕月,她当然也期待花锦会有那么一天,可是她更希望花锦去死。 忆及此,花仙儿又皱眉, “这个花锦为什么这么命大,不是说她中了北戎至毒,已经快要死了吗?怎么又好好儿的出现在了府衙门口?” “一定是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就为了博取云卿哥哥的怜惜,所以才故意假装自己中了毒。” 毕月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鄙薄与痛恨,曾经清纯秀美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扭曲的冷意, “这种手段在外祖的后宫里,我见得多了,只要云卿哥哥知道这个女人丑陋的真面目,她就一定会被云卿哥哥厌弃。” “可不是嘛。” 花仙儿附和着,又说了几句奉承毕月的话,将这郡主哄得心情极好,她也松了口气。 不管现在能不能让花锦去死,总归讨好了这个郡主,未来自己的安全也有些保障。 然而毕月郡主的送出去的两封信,还没有送出城门,就被北地城内的偷儿给偷了。 这两封信不出一刻,酒到了一直紧盯着毕月和花仙儿的二狗子手中,二狗子将信转手送入了厉王府。 花锦看着毕月写的这两封信,将送给长公主的那封信烧了,另一封送给前线厉云卿的信,她想了许久,还给二狗子, “拿去驿站,让驿站送到前线去。” “娘娘!” 二狗子垂手拱立着,满脸不赞同, “王爷现在正在打仗,若为了这封信回了北地城,恐引起军心动荡。” “若厉云卿真是这么个拎不清的人,我也不必同他死耗着,趁早收拾铺盖,去你丐帮当个副帮主,岂不是更逍遥自在?” 花锦说的十分认真坦然,她当然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可有时候这人心隔着肉皮,根本看不分明。 她希望厉云卿在收到毕月的信时,不要回北地城来,但他真回来要休了她,花锦也应当想得通。 她从不自怨自怜,将人生所有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厉云卿若不珍惜她,不是她的错,而是厉云卿有眼无珠才对。 毕竟花锦的人生信条就是:”天涯何处无森林,何必单恋一棵树。 第62章 王妃有心了 王府议事厅里,二狗一脸怔愣的看着花锦,仿佛人生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哪会有女子放着好好的王妃不当,要去当个乞丐的? 可他旋即想起,王妃娘娘并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他应当尝试着跟上王妃娘娘的思路,唯王妃娘娘马首是瞻。 于是二狗子立即磕头,道: “娘娘若入我们丐帮,哪里能屈就娘娘当副帮主,自然是帮主才是。” “哈哈哈,丐帮帮主,唔~” 花锦思索着,撑着头想了会儿,不由得笑了起来,从王妃到丐帮帮主,她怎么觉着还隐隐有些期待呢。 又见二狗子哭丧着脸,双膝往地上一跪, “只是娘娘,此事说说便罢,可做不得真,当乞丐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穿不好,娘娘千金贵体,会受大苦。” “所以你要好好儿的建设好丐帮,等我去当乞丐帮主的时候,不至于连顿肉都让我吃不上。” 花锦脸上带着笑,拿出一张契约来, “来,我其实早就想拉你们入伙了,你们丐帮也来加入我的养猪大业,我们一起养猪,共同致富。” “啊?” 二狗子更是震惊,养,养猪大业?他并不识字,只听花锦指着契约上的条款内容,逐条逐条的解释着。 简单的意思就是说,花锦打算在北地城郊外修个非常庞大的养猪厂,猪苗由什么王府集团提供,二狗子负责找劳动力去养猪厂养猪就成。 工钱非常丰厚,还有五险一金,这个五险的意思,大概就是生病了包看大夫,生娃的话还给钱,就是不在养猪厂干了,还能多拿几个月的失业金......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听的二狗子一脸惊愕。 天下还有这样好的事儿,王妃娘娘果然是活菩萨转世啊! 二狗子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住的朝着花锦磕头, “娘娘大恩,救苦救难,娘娘大恩啊~~~呜呜呜呜呜~~~” 他感动的哭了起来。 最后忙不迭的拿着契约,跑出了王府,去和外面的那些难民们说起这个好消息。 只要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又一遍的追问二狗子, “生病了,真包看大夫?” “生孩子还能给钱?” “不是吧,真有这样好的事情?” 二狗子不住的点头,是的是的,当然有这样好的事情,又一遍一遍的强调着, “这是王妃娘娘的恩典,只有替王妃的养猪厂做事,才能有这样的待遇,不是谁都有资格去养猪厂做事的。”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一定是要对王妃娘娘格外忠心耿耿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有人替二狗子回答,他点点头,自然是了,替王妃娘娘做事,不忠心耿耿可怎么成? 轰轰烈烈的养猪厂,开始兴建,这事儿也毫不意外的传入了毕月的耳中。 她一阵儿鄙夷的笑, “泥腿子出生,就是泥腿子出生,就算是飞上枝头当了凤凰,也脱不了浑身上下的泥巴味,真恶心!” 身为王妃,要仪态没仪态,要才艺没才艺,一天到晚的跟“猪”脱离不了干系,可真是脏污了小厉王妃这身份。 毕月回头,对着站在自己身后,宛若个丫鬟一般的花仙儿说道: “你看着吧,我云卿哥哥出生高贵,以往是最有洁癖的一个人了,他要是知道花锦竟然与底层贱民来往密切,还开了个养猪厂,一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将花锦打死的。” 她等着! 到时候就让那些贱民们替花锦收尸。 冬夜中无月无星,暴雪倾落而下,毕月口中有洁癖的厉云卿,满身都是血的看完了手中的信,将毕月写的那封信丢入了前方烧尸体的火堆里。 今夜又打了一场胜仗,北戎人被他领着神策军赶入了莽莽雪原,目前神策军停下了急进的脚步,停在雪原边上做休整。 身旁北戎人的尸体堆在地上,还来不及拖走,厉云卿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尸体上,将蝉翼刀插在地上,暂歇一歇。 他没空搭理毕月这种小姑娘家的无病呻吟。 战场上,他拼的是命,毕月哼哼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先不说他会不会为了毕月休掉花锦,只说花锦与毕月比起来,花锦是他心之所向,毕月呢?她长什么样子,厉云卿都不记得了。 厉云卿还不至于为了个连模样都不记得儿时青梅,伤害自己的妻子。 不过,厉云卿又皱眉,问面前送信的信差, “除了那封毕月郡主送来的信外,王妃有没有给本王写信?” 穿着兵甲的信差低头翻了翻邮袋,摇了摇头, “没有,王爷,王妃并未写信给您......” 眼见厉云卿皱紧了眉头,信差赶紧的说道: “不过王妃有托驿站给王爷您送东西。” “嗯?” 厉云卿满脸血污,扬起了剑眉,他脸上绷直的唇弯了弯,神情明显缓和下来,温和的问道: “是王妃亲手做的棉衣?还是绣的鞋?” 他的军中,就有很多神策军会收到自家娘子亲手做的衣服和鞋,每次收到这些东西,那些狗东西就会拿出来,特意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无声的炫耀一番。 就只差明说了,末将有妻子做的这个那个呢,王妃从来就没有给王爷送过棉衣和鞋子! 啊,气人! 不过这回,厉云卿不用羡慕嫉妒恨别人了,他的王妃给他送东西来了,他也有妻子亲手做的棉衣和鞋子了,多么幸福啊! 面对小厉王那期待的目光,信差抖的有些厉害,他仿佛很冷一般,低头,说道: “就就,送的是......” “什么?王妃给本王送的是什么?” 厉云卿没听清,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又仔细的询问了一遍。 信差抖着手指,指着一旁的板车,板车用布盖着,看起来,王妃送给王爷的礼物很大。 只听信差小心翼翼道: “王妃送给王爷的是这个。” “王妃有心了。” 厉云卿满脸都是感动,起身来,走到了板车的边上,他就说,他的妻子这么长时间,啥都没有给他送过,原来是积攒在了一起,要么不送,要么就给他送来一板车。 他好幸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厉云卿抬手,抚摸着布下盖着的,来自爱妻的礼物,忍不住故意扬声炫耀着, “本王的王妃,可见爱本王爱惨了,送这么多东西来,哎呀,可真是粘人的很,烦人!” 众神策军羡慕嫉妒的目光投过来,在这万众瞩目中,厉云卿宛若骄傲的公孔雀,一把掀开了板车上盖着的布,露出了里头杀好了的半扇猪肉。 “本王都说了,让她不要做这些绣活儿,免得熬坏了眼......睛......” 厉云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垂目看着爱妻送来的半扇猪肉,愣在了风雪中。 真.半扇猪肉,斤两足足的,膘肥肉厚,可见花锦诚意十足。 第63章 可不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啊 围观来的神策军们鸦雀无声,耿直的信差却是突然找回了人生的力量,铿锵大声道: “王妃娘娘说,王爷打仗辛苦了,给王爷送半扇猪肉,多补补身子,小,小小人还要赶着去送信,小人告退!” 说完信差就赶紧的跑了,厉云卿在众神策军那诡异的眼神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一丝状态。 他面色铁青,浑身沐血,宛若战神临世,眼神看着面前的半扇猪肉,如同看着北戎人的尸体,裂开猩红的唇,厉云卿冷声道: “来人,此乃王妃对本王的一片心意,不可辜负,今日给本王炒个农家小炒肉!” 他要把面前的猪肉,当成花锦,吃了! 伙夫忙碌起来,农家小炒肉吃完,神策军的战线继续往前推进,誓要把北戎人打怕、打穷,打的再也不敢轻易的来侵略北地。 以他们的血肉身躯铸成的长城后方。 毕月等啊等啊,等到过年,还没等到厉云卿回北地城来替她主持公道,休了花锦。 非但如此,她写给长公主阿娘的信,也宛若石沉大海,没有半丝回应。 而在这段时间,整个北地城内外都知道了,那个名字叫做花锦的小厉王妃,因为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救了很多很多的人,所以被上天眷顾,降下神泽,就算是中了北戎至毒,也被神医治好了。 神医还传授了花锦一套《针灸神功》,无论受再重的伤,只要被小厉王妃的针扎几下,都会留有一息生机。 甚至北地城内外百姓,还将花锦传为洛神下凡,观音转世......总之花锦的好名声,在北地民间又被抬到了个新的高度。 毕月再也忍不住了,她本就是个不能受气的性子,在这北地城内,却被花锦几次三番的压了一头,如果再不能将花锦拉下马,毕月会难受憋屈的要命。 “来人,传护城军,让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将花都尉三人放出大牢。” 毕月吩咐下去,也不管花都尉三人到底有没有真的犯错,如今她只剩了一个念头,花锦要关的人,毕月就要放。 花锦要放的人,毕月就要关。 再也没有任何事,比起这些来,更让花锦添堵的了。 天气越来越冷,雪也越下越大,到了年节里,北地城内张灯结彩,开始迎接新的一年。 花都尉正坐在府衙大牢里,骂着隔壁的花大娘子, “都是你生的好女儿,你当初就应该让她死在土匪窝里,否则现在也不会连累到了老子。” 花大娘子一脸的委屈, “老爷,妾身也没想到这回会被关这么久,咱们应该没什么事的,不是只要仙儿一出现,就放我们出去吗?” “你知道个屁,你们被审出来的那些事,就算仙儿回来自首,我们都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 花都尉心中一片焦焚,花娘子的那些内在阴私事,好歹只残害几个姨娘的肚子,但他身上的军饷贪墨,牵扯可就大了。 “这,这,锦儿到底是我们的女儿,她不会对我们这么绝情的。” 花大娘子坐在另一间牢房里,心中到底还存着一些希冀。 然而她的话,让花都尉脸上一片讥讽,如今,只要能给他一个机会出去,他第一个就是要杀了知道他贪墨一事的所有人。 只有如此,方能保他性命无虞。 正在这时,牢门口,一阵响动,闷声传来,有尸体倒在地上,一队护城军出现在了牢门口, “郡主有令,花都尉出来听令。” “今日花都尉蒙冤受辱,其女在北地城内横行霸道,上不敬郡主,下不孝父母,今郡主开恩,放花都尉出大狱,重掌护城军,拨乱反正......” 花都尉踩着一地衙役的尸体,出了府衙大门,他抬头,望着天空飘落的白雪,一阵唏嘘。 自己的亲生的女儿没把他放出大牢,倒是个毫不相关的帝都郡主,将他给放了出来。 有北地护城军的同僚都尉,站在花都尉身后,拱手道贺, “花兄,既已出来,可不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啊。” 花都尉回头,拱手谢道: “自然,郡主大恩,花城没齿难忘,从今往后,自以郡主马首是瞻!” 都尉同僚一脸满意的带兵离去。 与此同时,毕月给花锦下了帖子,邀花锦去北地城内最高的城楼上看烟火。 望着送到王府来的帖子,花锦用白嫩的指尖,捻着帖子,看向大厅外布置的一片喜庆的王府。 素娘今日来给花锦送新绣坊的账册,正好碰上了毕月送帖子给花锦一事。 她捧着暖手的炉子,坐在花锦的对面,一脸忧心的对花锦说道: “这个毕月郡主还真是不消停,还以为她迟迟得不到王爷的回信,就会离开咱们北地城了呢,结果这都过年了她还不走,又突然发了这么张帖子给您,王妃,这夜宴肯定有诈。” 歪坐着的花锦,身子靠着桌沿,手指尖捻着帖子晃啊晃的,丢到了一边, “城楼上看烟火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去街上看不好玩儿吗?好好儿的年节,干嘛要陪毕月去过?” 她在末世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过年,所以穿到这个古代来的第一年,能够见识到古代的新年,感觉还挺新鲜的。 “走,今夜除了值班的侍卫,全府放假,都去街上转转。” 花锦一拍受,起身来,披着白狐裘,双手捏着耳朵,爽了毕月的邀约,带着王府诸人,去了街上看民生百态。 街上热闹非凡,舞龙舞狮、街上的小摊贩,卖艺耍大刀的都出来了。 看着街上的人燃了堆篝火在跳舞,她脸上不由得也沾上了些欢喜的神色,回头看跟在身后的素娘, “我真没想到,年节里没有了宵禁,北地城里会这样热闹。” 素娘抿唇笑着,还没来得及说话,跟在花锦身后的北地城主一脸笑道: “这是自然的了,咱们天景国这几年大旱,逃难到北地来的人很多,虽然咱们这里地处天景北边儿,又与北戎接壤,但咱们北地不缺水啊。” 只要有水,就能种庄稼,对底层民众来说,就有了一条活路。 因而就算是北地不太平,北戎人就如同一把悬在头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会南下劫掠,但天景腹地里,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难民,往北地城来。 素娘接着说道: “再加上王爷连连大捷,王妃善待难民,许多人都是冲着王爷与王妃的名声而来的。” 谁都想好好儿的过日子,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千里迢迢的跑到遥远的地方落地生根? 既然是离开家乡到别的地方讨生活,自然是希望封地之主能够强大、仁慈、开明又好相处些。 很显然,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厉云卿还是花锦,都做的相当不错。 花锦对于大家的夸赞,只是弯了弯嘴角,还未来得及谦虚两句,就见得前方一队护城军,正在驱赶界面上杂耍卖艺及各类小摊贩。 第64章 把她那张脸划烂 “走开走开,这里不准喧哗,赶紧的滚回你们狗窝里去。” 有护城军拿着皮鞭,对着跑得慢了些的平民一顿抽,有人护城军骑着马,用马蹄直接踢掉街边的小摊贩,将掉落在地上的香囊、绢帕等等货物,全践踏在马蹄下。 人们慌慌张张的拉着孩子,搀着老人往小巷子里躲去。 花都尉骑着马,自街头位置上来,用皮鞭指着前方逃窜的平民们,中气十足, “你们听着,一会儿郡主及满城贵族女眷要在城楼看烟火,你们这些贱民不许在城楼底下喧闹,更不许靠近城楼,否则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很大,大的站在远处的花锦,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眸光一厉,回头,看向城主,冷声问道: “他怎么出来了?” 花都尉、花娘子及屈老太太审下来,花娘子及屈老太太除了些后宅阴私,没什么要砍头的大事。 只花都尉涉及了一项军饷贪墨,自古以来,贪墨军饷都是诛九族的重罪,是绝不可能放花都尉出狱的。 花锦迟迟没砍了花都尉的头,是因为花都尉贪的是护城军的军饷,那些护城军简直就是一群糟粕,花锦懒得管他们的死活。 因而只让人将花都尉看牢了,等厉云卿回来了再发落。 结果,花都尉这就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重新拿回了兵权,带着护城军当街驱赶百姓。 城主也觉得惊愕,他左右看看,完全一副不明状况的样子。 这时候,二狗子领着个小乞丐,踩着地上的白雪,匆匆的跑来,拱手禀道: “娘娘,刚刚几名护城军都尉,领着人将府衙围了,强行将花都尉、花大娘子及屈老太太都放了,所有阻挡的衙役......都被护城军杀了。” 站在二狗子身后的小乞丐,紧跟着说道: “娘娘,不好了,屈老太太刚出府衙,就有埋伏在附近的北戎人将屈老太太带走了。” “这个郡主是不是有病?” 花锦气的一张俏脸冰冷,她迅速吩咐身后诸人, “城主,你去召集其余衙役,将花大娘子捉回大牢。” “吴天,速联系神策军,拦住北戎人和屈老太太。” “其余人,随本妃上城楼!” 她身后,所有人拱手,一脸肃穆, “是!” “是!” “是!!!” 雪夜里,烟花在高空炸响,绚烂又美丽,一条长街上,护城军扬着马鞭,从街尾驱赶平民。 怨声载道。 烟花有多美,权贵们的心思就有多丑陋。 贱民们宛若潮水,朝着街头逃窜,看的楼台上的毕月忍不住笑。 “他们好像老鼠一样,哈哈哈。” 毕月难得如此畅快,看着底下蝼蚁们惊恐的表情,只觉分外有趣,还吩咐着身旁其余北地城贵眷, “你们当中有谁会作画的,赶紧的将他们狼狈逃窜的样子画下来,这景象在帝都可看不见呢。” 花仙儿脸上陪笑,站在毕月的身边,正要说话,突见街头一行锦衣华服的人,簇拥着一名洛神般的美人儿,逆着人群而来。 她的脸色一慌,是花锦。 站在毕月郡主身侧的阿绿也是瞧见了,她满脸愤恨, “这个贱女人,郡主,您看,是花锦那个贱女人。” 府衙门口的褫衣之耻,阿绿发誓一定要报,今日,果然让她找到机会了。 于是阿绿又是上前,对毕月低声道: “正好,今日花都尉被郡主放了出来,不如就让他们父女相残,谅花锦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敢真的杀了她阿爹,那就让她死在花都尉手中吧。” 只要花锦的心中心存孝义,就不可能真的做出弑父这种事来。 而一旦花锦下不了手,这可正是花都尉清理门户的好时候。 此计甚得毕月的心,她脸上露出恶毒且痛快的笑, “先不着急,左右她阿爹已经被放了出来,她个忤逆不孝女,花都尉不会放过她的。” “本郡主让花锦来楼台赏烟花,是为了让她看看,她一个村姑出生,如何同本郡主这皇室贵胄女相比,奈何这村姑竟然见不得这样世面,非要与贱民同伍,站在大街上看烟花。” 说着,毕月又往花锦的方向望去,雪狐裘裹着的女子渐渐的近了,点绛唇、眉山黛、肌若凝脂芙蓉面,也是一点一点,在毕月的眼中清晰了,更清晰了。 毕月眼中渐渐染上浓郁的妒色,便是她这样骄傲自负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花锦长得真美。 可花锦怎么敢长得比她还要好看? 这种泥巴里长大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这张倾城倾国的脸。 毕月捏紧了手中的绢帕,心里的嫉妒宛若漫无边际的野草,疯狂的生长着。 她的眼中全是狠毒,死盯着长街上的花锦,一字一顿道: “把她那张脸划烂,吩咐花都尉,把他大女儿的那张脸划烂!” 她讨厌花锦这张脸,憎恶这张脸。 就是花锦要死了,毕月都要她带着一张烂脸去死。 命令一路传至护城军,有护城军犹疑这命令,低声询问同袍, “郡主要对付的人,可是小厉王妃娘娘?” 同袍脸色凝重的点头,同样低声回应, “郡主要王妃死,下了杀令。” 旁边一名北地城护城军的小兵,一脸惊愕, “可是,可是王妃才是咱们北地城的女主人。” 护城军虽然被花锦评价为一团糟粕,但里头还有一些人,尚算有些脑子,知道北地是小厉王的封地,而北地城真正的主人,是厉云卿与花锦。 如果不是护城军就如同一盘散沙,各级武官都是帝都委派过来的人,其实护城军严格来说,护的是厉王府的北地城。 所以,现在护城军真要听一个帝都来的郡主,击杀北地城的女主人? 花都尉骑着马,脸上还有遮掩不住的憔悴与戾气,他从这群议论纷纷的兵卒面前路过,一马鞭抽过去, “你们好大的狗胆,一个封地王妃也敢骑在毕月郡主的头上吗?看不清形势的狗东西们,今日本都尉就告诉你们,北地即便是小厉王的封地,可小厉王也是皇上的臣子,懂了吗?毕月郡主与当今新皇情同亲兄妹,我等效忠的,都是皇上。” 他说着,朝帝都的方向拱手,眼底有着隐含不住的恼怒神情。 被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对于花锦的最后一点亲情,已经断了个干净。 这忤逆不孝女,今日花都尉就要清理门户! 第65章 她只是一道末世来的孤魂野鬼罢了 从街头走过来的花锦一行人,看见的便是护城军殴打平民的这样一幕,自然,花都尉说的话,她也听了个真切。 她静静的立在原地,北风吹着脖子上围着的白狐裘,花锦忍不住冷冷一笑。 护城军,享北地城的百姓税钱养活,却从未为了北地城百姓做过任何事。 帮女人扯头花,倒是积极的很。 花都尉也看到了花锦,他的神色脸上几变,下了马来,握紧腰上的刀,上前来,朝着花锦拱手, “王妃娘娘,郡主有令,请王妃娘娘止步。” “止步?她不是邀我去北地楼台看烟花,怎的又让我止步了?” 花锦不动声色的看着花都尉,一群护城军跟在花都尉身后,各个脸色不善。 王府侍卫们站在花锦身后,握紧了手中的刀。 素娘将月儿抱了起来,满脸都是忧虑,她看向吴大郎和大宝,想将这两个孩子也招呼到一旁,老弱妇孺的先找个地方躲躲,免得拖了王妃的后腿。 吴大郎和大宝却是将胸膛挺直,也握紧了手中小号侍卫刀。 他们是厉王府的侍卫,是娘娘的贴身小厮,岂有怕死的道理? 就连素娘怀中的月儿,都踢着脚要下地,手里还拿出了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小刀,这是花锦赏给月儿玩儿的。 王府人人习武,花锦更是跋扈凶悍,就连王府礼的孩子,都被花锦带的充满了凶气。 凡厉王府者,无论老少男女,各个都是好汉。 花都尉自然看出了花锦身后这群人的凶神恶煞之气,他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几转,脸上露出一个父亲的无奈神色。 他往前两步,低声劝道: “锦儿,莫再与郡主对着干了,你到底是我的孩儿,天下哪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事呢?郡主,你得罪不起啊。” 花锦站在原地未动,冷眼看着花都尉,红唇轻抿,青丝在风雪中被扯的笔直,她开口, “那依你之见,我如何才不算得罪郡主?” 她已经够忍让毕月了,自这个毕月来了北地城后,纵容锦衣卫屠杀北地百姓,调动护城军不干正事儿,放出了花都尉、花娘子与屈老太太。 甚至还当街殴打驱赶街上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对花锦来说全是挑衅。 “郡主与小厉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在帝都便是金童玉女,公认了的,天造地设的一对,锦儿,你应该做的便是自请下堂,莫再霸占这小厉王妃之位,执迷不悟,最后连性命是怎么丢的,只怕你都不知道。”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花锦的面前,可是花锦却还是一动不动,看起来并无半点防备。 花都尉摁紧了手中刀柄,双眸看向花锦,声音隐含着无情, “如今我们花家弄成这样,可都是你一人干的好事,如今你还要祸害厉王府吗?” 闻言,花锦忍不住笑了,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许多关于花都尉的回忆。 这位父亲其实给花锦的印象很刻板,因为他是古人里标准的一家之主,严父,他留给花锦的记忆,永远都是一个背影。 没什么很深的感情,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花锦一直笑。 她问道: “对你来说,花家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我干的?你可知,在我醒来后不久,我就亲自看过你与花大娘子的卷宗了,你们被关,无辜吗?” 别说花都尉贪墨军饷,该诛九族,就是花大娘子,屡次残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心狠手辣,被判个无期徒刑,也不为过。 看完了花都尉和花娘子的卷宗后,花锦一言不发,只等猪场建好之后,就把这两人关起来去养一辈子的猪。 如今花都尉被毕月放了出来,倒是将一件本就尘埃落定了的事,又搅弄得复杂了许多。 花锦冷冷得看着花都尉, “那些救你出狱时,被护城军杀了的衙役,他们的命,一条条的都应该算在你与毕月的头上。” 听她这样一讲,花都尉忍不住哈哈大笑,他问道: “你到底妇人之仁,不过几个衙役罢了,死了就死了,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你一直纠结几条贱命,怎么,这几条贱命还比不上你王妃的头衔重要?”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轻视,眼神又是一变,手中的刀突然出鞘,朝着花锦那张如玉面颊劈去。 花都尉厉声喝道: “你伤了你阿妹的脸,可也知有今日?” 这便是一报还一报了吧,花锦害花仙儿毁容,如今毕月郡主又要毁了花锦的美貌,这也算是花锦咎由自取,花都尉一点儿都不心疼。 手下更未留情。 然而,挥出去的刀,被花锦仰面一让,她一脚踹出去,将花都尉踹得往后退了数步,王府侍卫“刷刷”抽出刀来,蜂拥而上 花都尉身后得护城军也动了,两股势力碰撞,街上打成了一片。 只是,单从人数上来说,王府侍卫不过几十人,加上侍卫娘子、孩子等等,也不过堪堪一百多人。 花都尉此次被毕月放出来,拿回兵权,就直接带了一千护城军当街驱赶平民。 从高处看,花锦这边人少,败局已定。 楼台上,毕月得意扬扬的看着长街上的热闹,对身后的花仙儿说道: “你看,本郡主这也是替你报仇了,你阿姐作恶多端,由你阿爹清理门户,你们花家将来又是这北地城的贵族,待本郡主嫁给王爷,本郡主许你阿爹校尉一职,你又是校尉府大小姐了。” 花仙儿闻言,面上一喜,连忙跪在地上,感激涕零的磕头, “仙儿谢郡主,不,现在就应该改口,叫王妃了,仙儿谢小厉王妃娘娘。” 毕月没有反驳,只面上带笑,看向长街。 她要看花锦怎么被护城军剁成肉泥。 然而,长街兵荒马乱的,看着虽然乱,但懂行的人就能看出,其实王府的侍卫已经占了上风。 金戈碰撞中,花锦手中执剑,剑指地上的花都尉,双眸冰冷无情, “我给过你活命的机会,你在大牢里好好儿的过着新年,没人让你出来受死。” 花都尉喘着气,这段日子他待在大牢里,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整个人都显得沧桑了许多。 他从下往上,看着花锦,冷声笑道: “你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哈哈哈,你杀啊,你看看你手刃亲爹之后,世人该怎么评判你?就算你做的再好,你都是弑父的孽障。” 花锦眉眼冰冷,剑尖往前送了一寸, “我从没有你们这些人的心理负担和思想包袱。” 她又不是古人,她只是一道末世来的孤魂野鬼罢了,在末世里,没有这么些忠孝仁义的拖累,如果花锦真想花都尉死,她杀了他未尝不可。 第66章 送去喂猪 然而,花锦的剑要落下,直接送花都尉归西时,吴天与素娘却是双双跑了出来,素娘更是跪在地上,抱住了花锦的双脚,她哭道: “娘娘,娘娘,您以后的路还长,不可有弑父的污点啊。” 吴天也是跪在地上大喊道: “娘娘,上回王爷之所以拦着您杀了他,就是因为王爷不想您背上个弑父的罪名,这,无论花都尉犯了多大的罪,都不应该由您动手,更何况,花都尉是朝廷命官,您就算是要他死,也得由朝廷判了才是。” 这操蛋的古代! 花锦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剑,垂目,看着地上的花都尉, “既然如此,你去养一辈子的猪,我会专门建设一个猪镇,收留你们这些执迷不悟、不思悔改的人。” 就应如此,既然花都尉和花娘子,都是花锦杀不得的人,那就将他们关上一辈子。 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总不至于让他们干吃牢饭吧。 总得付出点儿劳动,才能为自己以前犯的错赎罪。 花都尉却是气的浑身发抖,怒极而笑, “你让你阿爹去养猪?哈哈哈哈,你当你的王妃,享受着荣华富贵,你却让你的父母去养猪?去做那种下贱人才做的事?那你还不如杀死我,来啊,你个忤逆不孝女,你现在就杀死你老子啊。” 瞧瞧啊,他到底是生了个什么孽障?居然想让父母去养猪? 反正他有所依仗,花锦不可能杀了他的,不可能。 花锦微微眯起丹凤眼,问道: “养猪未必还委屈了你们吗?以你与花大娘子的所作所为,判死刑都够了。” “可你是王妃,无论你的父亲做了什么,你都应当替我求情!” 花都尉大怒,指着花锦的手指颤抖着, “你是我的女儿,你心中一点孝义都没有,你简直就是个祸胎孽障!” “无论你做的是对还是错,我都应该替你求情?让你养猪就不是为你求情了?那怎么才能对得起你所谓的‘孝义’二字?无论你贪墨多少军饷,都该将你高高供起?给你荣华富贵?把花仙儿纳给厉云卿当侧妃?这就是对你的孝敬?” 花锦脸上含着讽刺,手中的剑挽了个剑花,抬起雪亮的剑,一剑拍向花都尉的太阳穴。 看着晕倒在地上的花都尉,花锦冷声吩咐吴天, “把他带去军镇严加看管,等猪镇修好后,让他去养猪。” 刚刚重获自由的花都尉,很快被王府的侍卫带走,再不见了踪影。 花锦抬头看了看北地城最高的楼台,捏紧了剑,继续杀。 末世里的人,没有人不爱杀戮,因为杀戮代表着可以获取更多的生存资源。 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花锦杀红了眼,她一路往前,谁撞到她的剑上,都被她一剑劈过去。 王府侍卫将老弱妇孺护在中间,也愣是未让护城军伤害到王府里的妇孺与孩子。 一行人,在这护城军汹涌狂扑的长街上,逆流而行,一点点接近了城楼。 高台上,毕月郡主渐渐的笑不出来,她尖声叫着,手指底下的花锦, “谁让她来的?给本郡主拦住她,就地格杀,快些!” “花都尉已经拿下,本妃看护城军今日谁敢!谁敢再拦本妃,以谋逆罪处!” 花锦厉声大喝,前方的护城军们纷纷不敢再动,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他们这些兵卒里,级别最大的也就是队长,花都尉被拿下了,其他略有职位的武官,有的不知了去向,有的或许趁乱逃了,有的或许死在了这金戈铁马一团乱象的长街上。 又或许,有的人正躲在了某个犄角旮旯里,等着花锦不备,再次反扑。 但没有一个人出来,给他们这群护城军指条明路。 于是纷纷再不敢上前拼命。 花锦领着王府侍卫往前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 又听吴大郎高声斥道: “缴械不杀,你们都主动点,别让我们亲自动手!” 这是个孩子在说话,可是他说完之后,王府这边再无一人说话,显然,王府这边就是这个意思。 一个护城军放下了武器,陆陆续续,有更多的护城军放下了武器。 花锦扫了这些兵卒一眼,提着剑,踏上了城楼。 楼上的贵眷们慌得一批,纷纷从另一条通道往城楼下跑,花仙儿混在这些人里头,转身也要离开。 阿绿却是一把抓住了花仙儿,她怒道: “你跑什么?郡主救了你,还帮你放了你阿爹,现在你阿姐杀上来了,你还不报答郡主,你跑什么......啊~~~” 她的话消失在了风中,花仙儿将她一把推下了城楼。 黑夜,烟花绚烂,将整座城楼染成了五颜六色,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丫头,从城楼上跌下来。 阿绿就如同一片绿色的树叶,飘落,砸入了大雪中。 慌乱中,花仙儿眼中全是狠毒,这种时候了,很明显的,只要她一出现在花锦的面前,就会被花锦抓住杀了,她还不跑,更待何时? 花锦与贵眷们匆匆的下了城楼,并未看掉落在城楼下面,满身都是血的阿绿,只一摸怀里,她身上没有钱。 之前从屈家出来的时候,花仙儿带走了屈家所有的钱,但她被毕月郡主救了之后,那些钱就被毕月郡主手底下的嬷嬷们收走了。 寄人篱下,花仙儿还要依赖毕月保护她,因而她也不敢为了那笔钱闹腾。 如今很显然,花锦杀到了毕月的面前,毕月已经保护不了她了,花仙儿要逃走,还需要银钱才行。 她将目光投放到了花府的方向...... 烟花还在炸响,城楼上只剩下了毕月及她的那些仆役。 花锦提着剑上了城楼,一双凤眸冰冷的看着毕月。 她还未开口,毕月身边伺候的阉人,就翘着兰花指,指着花锦,尖着嗓子喊道: “大胆,你敢......” 话还没说完,花锦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王府侍卫上前,一把叩住那阉人,堵上了嘴巴。 侍卫压着阉人,看向花锦, “王妃,这人要如何处置?” “送去喂猪!” 第67章 你可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天真郡主 花锦看都不看那阉人,只抬脚上前,看着毕月,微微仰面,精致的面容上不施粉黛,却容颜迭丽,绝色不可方物。 她看向毕月,毕月何曾遇到过花锦这样的人,又何曾遇到过这样大的阵仗,她浑身发颤,面上的鹅蛋粉抖的直往下掉。 一种惊惧感,自毕月的心底升起,这让她显得很没有底气。 “我,我是郡主,我娘是长公主,我爹爹是状元郎,太子是我舅舅,当今圣上是我外公,圣上最疼我了,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圣上肯定不会放过你。” 花锦脚步未停,她冷笑着,抬起了手中的剑,指着毕月, “你知不知道你放走的可是屈乐长的奶奶,屈乐长如今已经叛国,他的奶奶在我们手上,屈乐长好歹还会顾忌一二,结果你将人刚放出府衙大门,她就被北戎人带走了。” 虽然花锦知道,以屈乐长那狗东西的才能,根本打不过厉云卿,可是屈乐长的奶奶在手中,北地还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可是屈老太太一去了北地,屈乐长没了后顾之忧,还不知会做出些什么恶心的事情来。 “我,我......就算是我放错了你,那又怎么样嘛?无非就是云卿哥哥和北戎人再打几仗的事情而已。” 毕月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云卿哥哥在帝都时就有“小战神”之称,前些日子,云卿哥哥与北戎人数场大战,都是打赢了的。 所以就算是错放走了一个屈老太太,那也对战局没什么所谓吧。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天真郡主啊。” 花锦眼中冷的宛若冰精一般,虽然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昂头笑了几声,倏尔,她的脸色一板,再次看向毕月,唇边呵气,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场胜仗,你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没有父母亲人吗?你的心不是肉做的吗?不,你怎么能体会到,你口中的这些贱民们,生活的有多么艰辛,没有人想要打仗,哪怕是打一场胜仗!如果不是被逼到不得不穷兵黩武,谁愿意去战场上拼命?” “毕月郡主,你既然这样金贵,你为什么要来北地?你不觉得这种地方配不上你高贵的做派吗?你生活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边境小城里,你自己不难受吗?啊?!” 她质问着毕月,可面前娇弱单纯的毕月,只是哭,一脸委屈又害怕的哭。 哭的花锦心头暴躁。 “呜呜呜呜呜,你欺负本郡主,本郡主已经去信给了阿娘,你敢在这里杀了本郡主,皇帝哥哥肯定治云卿哥哥一个谋逆罪,呜呜呜呜呜......你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抢了我的云卿哥哥,你还要杀我。” 毕月委屈极了,眼泪大颗大颗的落,若花锦是个男人,只怕都要心疼这样单纯美好的小姑娘了。 她又什么都不懂,她怎么懂这些家国大事,她只知道花锦抢了她的云卿哥哥,她嫉妒花锦,她要和花锦对着干。 毕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狼狈的坐在了地上,抱着双膝,委屈极了,打着哭嗝, “你有胆子让云卿哥哥知道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吗?云卿哥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来都舍不得说我一句重话,他若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他肯定会打死你的,呜呜呜呜呜~~~” 花锦一阵一阵的冷笑,她的剑尖一转,指着毕月身边的那些婆子小厮, “来人,将毕月郡主身边伺候的所有人,都给本妃带下去。” 又看向哭得又可爱,又娇憨,又楚楚可怜的毕月郡主,花锦冷声道: “我给你七日时间,你赶紧给我滚出北地城,回你的帝都去,否则,你就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花锦已经受不了毕月的愚蠢了,这种从小活在锦衣玉食里的女人,留在北地城就是添乱。 她也不怕赶走了毕月,会得罪厉云卿。 花锦觉得,能看上毕月这种女人的男人,可能脑子都有点什么大病,如果厉云卿为了毕月给花锦摆脸色看,那厉云卿的脑子也有大病。 下完逐客令,花锦收了剑,领着王府侍卫往城楼下走,她扬声, “今儿晚上过年,城楼处既然没了百姓,便不准再放烟花庆祝。” 所有人如水一般从城楼下来,毕月身边所有伺候她的人都被王府的侍卫控制住,留下毕月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城楼上放声大哭。 她身边一个伺候她的人都没有,她一会儿要怎么回到住处啊?没有人为她抬轿,没有人为她披衣,甚至连为她递手炉的丫头都被花锦带走了。 毕月愤恨的捏紧了裙角,用手捶地,又觉手疼, “花锦,花锦!本郡主一定要你好看,一定要你好看!” 夜一点一点的深了,长街上被驱赶的平民百姓,都去了北地城外。 花锦让城主将烟花搬到了城外,放给出了城的百姓看。 整座北地城除了一些态度暧昧不明的护城军外,就是冷冷清清过着新年的北地权贵们。 界面上空荡荡的,一丝热闹都没有,花仙儿踩着“嘎吱嘎吱”的积雪回了花府。 花娘子已经回了花府,她开了花府的大门,让花仙儿闪身进去,又将头探出花府大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有没有人跟着花仙儿。 “阿娘,我不能再待在北地城了,花锦当真会要我的性命。” 花仙儿站在花娘子的身后,急急道: “阿娘,你给我一些钱,我得赶紧得离开。” “来,跟阿娘来。” 花娘子行踪鬼祟,关紧花府大门,转身握住花仙儿的手,入了花都尉的书房。 到了如今,花娘子其实在这北地城也待不下去了,今也死了许多护城军,也被花锦抓了许多护城军。 很多人在今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据说这是毕月与花锦在斗法,两个女人,一个郡主,一个王妃,在北地城里斗起来,死的就是这些忙着战队的人。 很显然,毕月放了花都尉与花娘子,花锦是要将这二人再关回去的。 “放心吧,我们这就回乡下去,你阿爹这些年积攒下不少的银钱,我们去哪儿过得不是好好儿的?” “或者我们去找你阿兄,你阿兄进京赶考这么些时日,也该有个结果了。” “花锦无情无义不忠不孝,可她也只能在北地城里只手遮天了,出了北地,她什么也不算,我们等着有收拾她的时候。” 花娘子与花仙儿关起门来,细细的筹谋着,如何尽快离开北地城。 以及以后该如何将这口恶气出了,报复回来。 丝毫没注意到,窗外静静偷听的赵姨娘,以及赵姨娘脸上,那一脸的愤恨。 这花家母女凭什么在害了她的孩儿之后,还能独善其身? 如今花仙儿和花娘子想要拍拍屁股就跑了,花锦又嫁了个好人家,哈,这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花家,就应该断子绝孙,为她的孩儿殉葬! 第68章 就地格杀花仙儿 雪夜清冷,破落了的花府,已经树倒猢狲散,赵姨娘宛若女鬼一般,悄悄的开了花府后门,踩着厚厚的白雪走了出去。 她知道最近花府周围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们一直在前后门转悠,花娘子回了花府之后,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就更多了。 赵姨娘找到了雪夜中的一个,将花仙儿与花娘子准备离开北地城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对方是个老乞丐,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反应。 夜越来越深,雪越下越大,今日是大年三十,北地城内没有宵禁,家家户户都点了灯,长夜烛火通明。 却因为今年的北地城不在城内放烟火,这个大年三十便稍微过得冷清了些。 花娘子与花仙儿两人背着包袱,从花府大门鬼鬼祟祟的出来,她们准备连夜逃出走。 却是出门没有走多远,就被雪夜中一群乞丐挡住了去路。 “你们闪开!知不知道我是谁?” 花娘子将花仙儿护在身前,指着那群乞丐,怒声斥责, “肮脏的东西,快些闪开。” “你们走不了,王妃说了,捉拿花娘子,就地格杀花仙儿。” 一道阴冷冷的声音,自乞丐们的身后响起。 乞丐们让了让,露出了二狗子的身影。 他看向站在前面的花娘子,呵道: “你让开,我们不会伤你。” 花娘子摇头,一直将花仙儿护在身后,她脸上的表情又愤怒又难过, “花锦就这么狠心绝情?她已经将我们一家人逼成了这样,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仙儿的性命?仙儿可是她的阿妹啊。” 二狗子一脸的凶狠,他缓缓往前走,紧盯着花娘子身后畏畏缩缩的花仙儿, “那你应该去问问北地城内,被花仙儿杀死了的十二条无辜人命,他们肯不肯放过花仙儿?” 当初,因为有了锦衣卫做靠山,花仙儿多嚣张跋扈啊,任何人都不能违逆她的意思,她在茶楼里颠倒黑白,说花锦如何作恶多端,旁人反驳不得她。 但凡反驳她的,都被花仙儿的锦衣卫给杀了。 杀人偿命,那十二条人命的家眷们夜夜号哭,花仙儿必须拿命来还。 “不不不,那些人都是锦衣卫杀的,与我没有关系,都是毕月郡主让我这么干的。” 花仙儿缩在阿娘背后,不断的往后退,她到了现在还在找借口。 然而,二狗子领着数名乞丐,一步步的逼近花娘子与花仙儿,雪夜里,二狗子拿出了一把刀来,雪花落在刀面上,刀身闪着寒光。 他当然记得,当初花仙儿是怎么把他踩在脚下,以他阿娘阿妹的性命威胁他的。 如今一并还了罢。 前方的花娘子还待再说,身后却被猛的一推,她身子踉跄,扑向了二狗子。 花仙儿将花娘子一把推了上前,替她挡住二狗子等人,顺道扯下花娘子身上装了银钱的包袱,自己转身就跑。 跌倒在地上的花娘子满脸不敢置信。 她心心念念护着的女儿,最疼的女儿,竟然将她推向乞丐? 还拿了她身上所有的银钱? 不不不,花娘子不相信,不不不。 二狗子并未搀扶花娘子,只看着花仙儿的背影,将手中的刀一把甩了出去。 他自进入北地城后,就一直在花锦开设的武馆里习武,目前已经小有些身手。 大雪纷纷扬扬,刀锋没入前方花仙儿的脊背,从后脊穿入前胸,她站定,手里紧紧的抓着两个包袱,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胸冒出的刀尖。 她不甘心...... 然而她扑倒在了雪地上,鲜红的血,很快将地上的白染红。 花锦是第二日才知道花仙儿死了。 她披着长发,懒洋洋的洗漱完毕,随意束了长发,披上大氅便到了王府议事厅。 经过了昨夜的血洗,这大年初一的,一个来拜年的权贵都没有。 因而花锦就偷了个懒,连脸都没洗,就往议事厅的长榻上一坐。 二狗子穿了一身儿簇新的布衣,身后跟着同样一身簇新布衣的阿娘与阿妹,一家三口打扮的相当正式。 待花锦打着呵欠坐在榻上时,二狗子一家,素娘母女,吴天父子,大宝爹娘,城主一家,以及王府所有侍卫,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给王妃娘娘拜年,祝王妃娘娘新年安康,万事如意。” 花锦被吓的差点儿从榻上跌下来,她望向议事厅里跪了一片的人,张口,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喉头堵的慌。 过了半晌,才是咽下喉头的那一团堵塞,神情平静, “都起来吧。 吴天笑嘻嘻的起身来,端上一个托盘,上面全是红纸包的红包。 因为花锦事先知道自己得罪了北地城的许多权贵,所以猜想没人来拜年,因而也没让人准备红包,吴天几个就私下里备了。 花锦一见,忍不住心头一热,清了清喉头, “给孩子们发红包,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啊。” 吴天应了一声,赶忙吩咐厨房今晚多少几只老母鸡炖着。 王府里一时热闹非凡,侍卫们在王府的各个犄角旮旯里站岗值班的,怀里揣着热乎乎的红包,嘴角都是扬着的。 孩子们手里拿着红包,在院子里玩雪,婆子娘子们忙忙碌碌着,仿佛在操持家宴一般,脸上都是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一些没有出嫁的姑娘,便坐在暖阁里绣花、下棋或者说说话。 花锦依旧坐在议事厅里,听男人们回事。 二狗子回了花仙儿的死,人是已经死透了,绝无再活的可能性。 花锦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一只炭盆上,围着狐裘,问道: “花娘子如何了?” 坐在下座的二狗子恭敬道: “花娘子吓懵了,或许是她被花仙儿的那一推,给打击的不清,一直胡言乱语的,说是现在不能死,要等花大郎当了状元回来救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言,吴天冷哼一声, “她只怕现在也知道,被人一掌推出去的滋味儿不好受了吧,可真是活该,她当年是怎么对我们王妃的,一直说让我们娘娘原谅,她现在能原谅得了吗?” 花锦微微偏头,看向窗外的雪景,默默没有做声。 她是穿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被卖的原因是阿兄在破庙里生了病,为了要凑齐给阿兄治病的要钱,花娘子才将她给卖了。 后来花大郎,也就是花锦和花仙儿的阿兄,到了北地城之后,就打转去了帝都赶考。 没错,花家大郎是个读书人,在花锦的记忆里,似乎书还读的不错,原先在乡试的时候,就考的很不错。 花娘子这个人啊,其实谁都不爱,她卖掉花锦,留下花仙儿,但其实并不一定就是特别的偏爱花仙儿。 而是看重了花仙儿与屈乐长是“真心相爱”。 要说花娘子这辈子真正的爱过谁,那就是她的儿子,花家大郎,花垣。 过了半晌,花锦才是说道: “过了年,猪镇的建设进度要加快,为怕引起更多的问题矛盾,男女囚犯要分开养猪。” 雪夜里大战一场,王府侍卫也俘虏了不少护城军,以及毕月郡主身边的那些仆役,男的女的都有。 这些人只要没死的,都被抓起来去养猪了。 军镇里头的猪场显然已经塞不下这么多的俘虏,所以花锦在军镇隔壁建了个猪镇,往后再有俘虏,全都放到猪镇上去养猪。 除了专门关押俘虏与囚犯的猪镇之外,还有郊外的猪场,也要快些建立起来,过了年之后,养猪工们就要到猪场去上班了。 还有北地城的菜市场猪肉供应,这个是城主负责,打通菜市场的销售渠道,城主有奖金拿的。 事儿一件件的吩咐下去,王府集团里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儿,内心又充足又幸福。 与王府的红红火火,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毕月郡主这边...... 第69章 北地城还轮不到毕月做主 毕月身边所有的奴才都被花锦给抓走了,大年三十的夜,毕月郡主哆哆嗦嗦的走了大半夜,才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如今茶是凉的,衣是脏的,满院子的积雪没有人扫,毕月发了个大脾气,摔了不少的东西。 结果东西摔烂了,连个清理的人都没有。 她蜷缩在床上,饿的前胸贴后背,哭的稀里哗啦的。 身为郡主,毕月第一次这么狼狈,如今她的日子是哪儿哪儿都不便利,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毕月,连最简单的生火都不会,她饿了一天一夜,才找出一块碎银子来,想吩咐下人去给她买点儿吃的回来。 结果,哪里有下人替她跑腿? “云卿哥哥,你快点回来,那个坏女人要害死我,云卿哥哥~~” 毕月手里拿着银子,娇滴滴的蜷缩在屋檐下,哭的眼泪鼻涕一脸。 她沦落到今日,全都是花锦这个贱人害的她,毕月好恨,好恨啊。 满城白雪,隆冬时节,一日过去,红色的血被白色盖住,北地城纯洁无垢,人们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有人关心毕月郡主如何。 年夜里死的人太多,被花锦抓走的护城军也太多,大家仿佛才看清楚形势,花锦未死,北地城还轮不到毕月做主。 因而,没人再登毕月的门。 在这天底一片白茫茫中,北疆神策军勒紧缰绳,撒开马蹄,快马加鞭的往军镇赶。 奔驰的马背上,为首神策军笑看着一身重铠,满身血污的厉云卿,大笑道: “王爷,咱们这就要凯旋而归了,王妃会怎么欢迎您?会不会给您来一场全猪宴啊?” 身后紧跟着的神策军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与厉云卿在前线厮杀数仗,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有时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无可厚非。 这些日子来,花锦时不时的就往前线送猪,一开始只给厉云卿送半扇猪,后来约莫是知道厉云卿总爱吃农家小炒肉,她就开始给厉云卿送活猪。 起初只是一头,后来是一群活猪...... 所以这事儿都成为了神策军里的一个笑话,小厉王妃爱好给小厉王送活猪。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厉云卿板着一张无悲无喜的脸,这些时日,他早已经习惯了,无妨,让世人都笑话去吧。 接近军镇,几个神策军的主要将领,还在闷声的笑,甚至还有人故意在厉云卿面前说道: “唉,我家娘子不知道给我绣了什么样式的荷包呢?我家娘子的手最巧了。” “上回我出征时候,我家娘子给我绣了十几块绣帕,你看这娘们儿笨嘛,我哪里用得上这么多绣帕。” “我家娘子绣工不好,但会做各式糕点给我,唉,忒甜了,老子牙都坏了几颗,真想我娘子亲手做的糕点啊。” “你们的娘子都太有才了,我家娘子......” 厉云卿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别以为他不知道,私下里神策军都在笑话他,他的娘子只会给他送猪。 浩浩荡荡的神策军接近了军镇。 为首的几个将领交换了个眼神,一会儿一定要抱着自家娇滴滴的娘子,在王爷面前秀够恩爱。 难得看王爷吃瘪,这种滋味儿简直不要太好。 有人指着前方军镇,高兴的大喊着, “军镇到了,兄弟们,回家咯!” 神策军们高兴的一个个眼神激动极了。 天寒地冻,挡不住他们归家的热情。 雪花飘飘,不及老婆孩子热炕头。 来吧,娘子们,准备用你们羞涩又满含眼泪的神情,迎接你们凯旋而归的丈夫吧。 神策军们已经准备好,拥抱爱人的怀抱了。 一头猪......从军镇门口吭哧吭哧的跑了出来。 王二家的娘子,手提一把杀猪刀,从军镇口追了出来,大嚎一声, “在这里,抓住它!” 一群会绣花,会做糕点的娘子们,有的拿着麻绳,有的提着杀猪刀,有的卷着袖子,浩浩荡荡的冲出来。 有人看见了不远处,骑在马上,怔愣在原地,还多日不见的夫君,大喊道: “当家的,你们回来了,快点儿来杀猪。” “别让这头猪跑了,杀啊!!” 娘子们追出来,那头猪慌不择路,一路往神策军们冲过来。 风,十分的寒冷,雪,飘的贼大,漫天白素中,厉云卿“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他回头看向身后的神策军将领们, “咱们彼此彼此,谁也别笑谁,哈哈哈哈哈。” 互相伤害有意思吗?这年头,谁家娘子能与猪撇开关系了? 好歹在前线战场上,猪能吃,能饱肚,绣帕能吗?香囊能吗?从侧面来说,他厉云卿的娘子是最务实的。 一群神策军们风中凌乱,有人赶紧下了马去帮自家娘子杀猪,也有的只当个笑话一般的看着。 然而很快,进了军镇之后,所有神策军们都笑不起来了。 这是军镇吗?镇子里为什么人手一本《论如何养猪致富》?家家户户为什么都盖了个猪圈?如今攀比的风气竟然是谁家的猪圈最大,养的猪最多? 养相公不如养猪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会根植娘子们的大脑? 就连医疗营的军医们,都摩拳擦掌的改行,准备去进修个兽医,增加副业收入了...... 凉风瑟瑟,凯旋而归的将士们,被自家的娘子领回家,去喂猪了。 厉云卿招来一个正在喂猪的伤兵, “娘娘呢?” “王爷,娘娘在王府呢。” “她不知道本王今日回来?” 厉云卿的眼睛眯了眯,心里头积蓄着火气,凯旋的信是一早就送回来了的,他在外面浴血奋战这么久没见她,她竟然不第一时间来迎接他?! 面前的伤兵低下了头,一副羞愧的模样。 厉云卿的心中冰凉冰凉的,一步跨上战马,领着亲兵就往北地城里赶,他面色铁青,怒火直往头上冒。 花锦啊花锦,枉他日日夜夜的念着她想着她,她竟然将他疏忽至此! 赶到城门口,正好是中午,城主知道厉云卿回来,半道上就来接他,但厉云卿看到城主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更是生气了。 连个不相干的城主都知道半路上出来接他,可是他的王妃呢? 哪儿去了? 第70章 热烈庆祝王爷大捷 怒气冲冲的厉云卿到了王府门口,隔了老远就看到王府大门贴了一条横幅,他眼力好,看见横幅上写着: 【热烈庆祝王爷大捷,喜迎王爷回家】 “来了来了,快准备。” 站在王府大门口的吴天,一见厉云卿出现在街头,就赶紧的拍手。 无数被雇佣来的孩子分别立在街道两边,手里举着假花,脸上用胭脂画了两团红,开始声嘶力竭的大喊,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王爷回家。” “舞狮队,准备!” 随着吴天一声大喊,街面上开始敲锣打鼓,舞狮子,放鞭炮。 “仪仗队,准备!” 王府侍卫迈着整齐的步伐,托着手中的花环、哈达,一面锦旗上前,来到了王爷的面前。 为首的侍卫朝着惊呆了的厉云卿,铿锵有力的喊道: “王妃说,王爷打仗辛苦了,特授予王爷最佳打仗小能手的称号,表彰王爷替北地城做出的贡献!” “请王爷接旗!”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厉云卿,愣愣下了马来,依次接过了花环、哈达和锦旗。 他还没搞明白这些都代表着什么,就听吴天扯着喉咙大喊, “礼炮!准备!!!” 整齐的烟花在头顶炸响,虽然是大白天,可听那声音,也是十分轰动盛大的。 “王爷,请!” 吴天上前来,将头上带着花环,脖子上挂着哈达,手里拿着锦旗的厉云卿,给请进了王府。 大家热烈鼓掌! 花锦笑着上前来,拿过了厉云卿手里的锦旗,交给了一旁的月儿, “快,给王爷挂在书房。” 月儿蹦蹦跳跳的去了。 花锦再看向厉云卿,厉云卿的脸上有些羞赫,他拉着她,小声的问道: “怎么搞这么隆重?就场小仗而已,有必要这么自夸吗?” “这怎么能算是小仗?厉云卿,你现在是整个北地城的大英雄了。” 花锦的脸上笑眯眯的,正要转身去吩咐王府里的人,把庆功宴开起来,手中却是一紧。 人来人往的王府内,厉云卿握住了花锦的手,他的唇张了张,往她走了两步, “锦儿......” 她疑惑的看向他,将耳朵朝向他的方向,问道: “怎么了?” 厉云卿勾勾唇角,眼神中的暖意浓郁的宛若火烧。 他低头看着花锦,开口要说话,吴天匆匆进了王府大门,站在厉云卿的身后, “王爷,毕月郡主来了。” 厉云卿刚刚舒展的眉宇,听到这个名字又紧拢起,他略偏头,回看吴天, “她怎么还没回帝都去?” “还没到我给她的期限,又碰巧你回来了,所以想来这里见见你。” 一身悠闲的花锦,站在原地,替吴天回答了。 她想从厉云卿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他却捏的紧紧的。 厉云卿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看向花锦, “见本王做什么?本王一路快马加鞭的回来,现在只想休息。” 说着,他捏着花锦的手往后院的房里走,一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的模样。 花锦随他一同去,笑着问道: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怎么着?你的小青梅千里迢迢的来北地找你,你就不打算见见她?” “什么小青梅?” 前方的厉云卿越听越不是那么个滋味儿,他转过身来,一把抱住花锦,垂目冷声问道: “她同你胡说八道什么了?我同她根本就不熟。” 先前他是收到过毕月的一封信,信里全都是写的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当时战况紧急,厉云卿将信烧了后,也未想过回信。 后来又连续收到过毕月送来的好几封信,厉云卿拆都未拆就直接丢火里了。 “不熟?” 花锦挑眉笑,任由厉云卿抱着她的腰肢,她推了推他,推不动便也随他了,只又道: “她可是一直留在北地城里,坚持等到她的云卿哥哥回来,要替她做主呢。” 厉云卿不说话,他紧抿着唇,一双狭长的眼里,全是隐藏的危险。 又见花锦抬起一根手指,轻轻的点着他的胸膛,柔声说道: “我也等着看,看毕月郡主的小竹马,究竟会不会为了她休掉我。” 厉云卿的脸色一点点冷下去,他一直看着花锦,许久后,才是忽然冷笑一声, “你不信我?行。” 他松开了花锦。 正当花锦往后退,想要离开厉云卿的怀抱时,她的脚下一空,身子便落入了一具宽阔的怀抱,她被横抱起身。 “你这是做什么?厉云卿,放我下来。” 花锦望着一脸怒容的厉云卿,她踢着脚,心中莫名发慌, “我怎么惹你了?你干什么?是不是在为了你的小青梅,在给我摆脸色?” “关她什么事?我与你的事,同她有半点干系?” 厉云卿气的发抖,一脚踹开了房门,将花锦丢在床上,不待花锦挣扎着起身,他弯腰,双手摁着花锦的肩,将她压在床上。 他俯身看她,眸子里全是恼火,低声吼道: “我说了,我与她清清白白没一点干系,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你还同我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花锦,本王今日是为了你回的北地城,你有没有心肠?” 他恼恨的看着花锦的这张小嘴儿,什么小青梅,什么小竹马?说的好像他与毕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明明他心里没有毕月的半点影子,花锦非要拖个女人出来冤枉他。 厉云卿气的要疯。 花锦难得惶恐,一面挣扎,一面强笑道: “哎呀,不就是说说而已嘛,你要跟她没什么,你好好说不就行了呗,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被你这个小青梅......唔......” 她还在说“小青梅”,她还敢提这三个字! 厉云卿反应过来之前,他就用自己的嘴,堵住了花锦的这张嘴。 谁让她胡说八道了? 不准乱说话! 张着一张嘴,干点儿别的不好吗?就会说话气他、蔑他。 “厉......” 破碎的字,消失在纠缠中,花锦的双脚蹬着锦被,脸色酡红,挣扎不过,抬手又要打他。 双手却被厉云卿铁做的手握住,压在她的脑侧,他在逞凶斗狠,且许久不见,臂力炼的惊人,拿出了在战场上搏杀的气势。 仿佛一招就要格杀了她这个恼人心神的小女人。 锦缎铺就的床榻都乱了,花锦渐渐的停止了挣扎,凤眸迷离,不敢再同厉云卿硬碰硬。 他坐在床沿,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数次想要更进一步,却又压抑着,粗喘着放开了她的唇。 两人衣裳未乱,心先乱。 便是此刻,厉云卿还能色厉内荏的问她: “本王再问你一次,本王是谁的小竹马?会为了谁,休了谁?” “我的,你是我的小竹马,绝不可能为了任何人休了我。” 花锦从善如流,语含谄媚讨好,脸颊醉红,看着同样耳尖通红的厉云卿,笑弯了眼。 狗男人在战场上历练出了一身的气魄,晓得用威逼这招了! 已经不好对付了。 “你真是......” 厉云卿的长指,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又亲了上去,囫囵着又气又恨,又爱又疼, “长了一张油嘴!本王真恨不得,一口吃了罢。” 第71章 毕月郡主还在外头 厉云卿中午时候回的王府,又跟花锦在榻上纠缠了许久,待花锦好不容易脱身之际,已经到了下午时候。 热热闹闹的王府里,收到了许多北地城权贵送来的贺礼。 这些人一个个惯会见风使舵的很,知道厉云卿今日战捷回来,原本过年都未上门拜年的权贵们,今日全都到齐了。 花锦微微抿了抿红肿的唇,坐在议事厅上,吩咐吴天, “既然这些贺礼都送来了,我们不收,反倒显得我们计较,都登记好了收下吧。” 见吴天应下,犹豫着并未立即离开,花锦便是问道: “还有何事?” “娘娘,毕月郡主还在外头,她,她一直在哭。” 吴天说的很为难,这种讨嫌的女人若是换成个普通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毕月是个郡主,还是长公主和状元郎的女儿。 看见毕月郡主在王府门口哭的时候,吴天忍了又忍,一次又一次的上前跟毕月郡主说,今日是王爷凯旋归来的好日子,不要宛若哭丧一般,站在王府门口哭。 关键是毕月哭丧就算了,她还穿了件月牙白的长裙。 这裙子是好看,穿在身上宛若弱柳扶风,腰肢盈盈一握,身段儿柔软纤弱,引人怜惜。 可是与今日王府的风格一点儿都不搭。 望望今日王妃请来的,正在王府影壁前卖力扭秧歌儿,戴着大红花的大婶儿们,再看看满王府随处可见的红绸假花,虽然俗是俗了点,可是深入人心的热闹与盛大。 王府里的每个人都很开心,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欢欣的笑容。 这种时候,毕月站在王府外面哭丧,谁家能心里舒坦? 如果她不是郡主,王府只怕要派人把她打走了。 花锦蹙了蹙眉,唇上微微的疼痛提醒着她,关于厉云卿的坏脾气,她叹了口气,起身来,拍掉手里的糕点碎末, “王爷还在沐浴,我去看看她。” 不久前,厉云卿将她压在床上亲了又亲,不准她再蔑他与毕月的关系,也不许她再阴阳怪气的说他与毕月是青梅竹马。 花锦再多说一个字,厉云卿就要压着她亲上许久。 厮磨的久了,花锦都有一种错觉,她根本不是说错了话,厉云卿在惩治她,而是他找了个借口,想要对她那样做。 这个狗男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挺让花锦心慌的,她很明显的感受到,厉云卿的战斗力一日比一日强,以前她还能压制他,调戏调戏她,特么现在,她根本打不过他了! 所以还是暂时忍辱负重,缩起尾巴做人,短时间内,绝不可轻易触怒厉云卿! 门外的毕月,花锦只能亲自去见。 因过了年,北地的雪越下越大,王府大门外寒风瑟瑟,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大家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毕月,见她只顾着哭,并不搭理他们,只能摇头抬步往王府内去。 很显然,毕月站在这里,等的并不是他们的怜惜,她等的那个人,是厉云卿。 “如果厉云卿今日不出来,你是打算冻死在我们王府门口,还是打算哭死在我们王府门口?” 花锦清丽的声音,含着一丝冷漠,在王府门内响起。 一群王府的丫头婆子簇拥着花锦走出来。 毕月那张柔弱的脸上,含着一抹恨意,她眼中有泪,看着花锦,咬牙, “你出来做什么?我要见的是云卿哥哥。” “你在我家门口哭哭啼啼,跑上门来要给我丈夫当小三儿,我还出来不得了?” 花锦看着毕月那张疑惑的脸,她料想毕月可能听不懂“小三儿”是个什么意思。 便是解释道: “你跑上门来,要给我相公当妾,我怎么就不能出来见你了?” 说起“妾”这个字眼,毕月才是反应过来,她当即一脸阴毒的看向花锦, “要本郡主做妾?你也配?待本郡主见过云卿哥哥之后,你给本郡主做个洗脚婢,那都是抬举你了。” “所以说来说去,你的云卿哥哥根本不想见你,你一直站在我家门口哭,也是没有用的。” 花锦双手一摊,现在根本不想跟毕月争论这个做妾做洗脚婢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 她可以给厉云卿找几个通房姨娘什么的,但前提是,厉云卿和她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他别想睡她,她也不对他动情。 而一旦她当不了小厉王妃了,她会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 当初会选择留在厉王府,不就是因为小厉王妃给自己带来的利益与权势吗? 所以毕月想要作践花锦,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我不信,云卿哥哥不会这么对我,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野村姑可以比的,你有胆子就让我见云卿哥哥。” 毕月浑身颤抖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流,一张雪白的脸上全都是伤痛,摇摇欲坠的身子在冷风中,看着就忍不住让人想要抱住。 她不信厉云卿不想见她,一定是花锦只手遮天,根本就没有让人告诉云卿哥哥,毕月来了,毕月就站在王府门口的事。 花锦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在腰上,一副想干架的模样。 身后吴天小声安抚, “王妃,冷静,打死了她,不好向帝都交代。” “我去找厉云卿!” 花锦咬牙,捏了捏手腕,活动了一下拳头,又对毕月冷笑道: “老娘为了你,被厉云卿折腾了一下午,你还怀疑我根本没跟厉云卿提过你,好好好,我再去请他,今儿一定让你们青梅竹马见上一面。” 不容易啊,花锦感觉自己正在往作死的路上欢快的蹦跶,但是毕月杀又杀不得,打一顿还能一不小心就把她给打死了。 她只能去找厉云卿,自己得小青梅,自己解决。 厉云卿还在房内,花锦大马金刀的推开了房门,大喊道: “厉云卿,厉云卿!外面有人找你,你......” 她绕过屏风,去往内室,又一路找到了内室里间,结果顿住了,厉云卿正在里头沐浴。 氤氲的白色水汽的里间,他就坐在大木桶里,精壮的双臂搭在桶沿上,头往后仰,长发湿漉漉的,面若冠玉,剑眉入鬓,星眸闭拢,鼻梁高挺,喉结凸起,往下......胸膛肌肉坚硬......嘿呀。 花锦咽了咽口水,她弓着身子,小心又猥琐的靠近,轻声喊道: “厉云卿,厉云卿,你是不是睡着了?” 他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仰头躺在浴桶内。 该不会死了吧? 第72章 本王不认识你 花锦凑过去,探出手指,摸向厉云卿的鼻息,又小声喊道: “厉云卿?厉云卿?” 鼻息是有,但不管花锦怎么叫,这人就是没反应。 她又往前凑了一点点,手指摸向他的颈部大动脉,嘴里絮叨着, “你咋地了?厉云卿,你是不是受了什么重创啊?别这样嘛,你看你的小青梅一直在外面不肯走,就等着见你一面,要不,我给你把她领进来?让她看看你......啊!” 白色水汽中的厉云卿,猛的睁开了双眸,直直的看向花锦,她心中一突,抬手拍了一下厉云卿的肩, “你干什么呢?” 下一瞬,厉云卿抬起手臂来,勾住花锦的脖子,她挡了一下,没挡住,被拖入了浴桶里。 这种浴桶同浴缸差不多,很大,但也没大到可以游泳的地步。 花锦从水里钻出来,拔开脸上的水,气的伸手来掐厉云卿的脖子,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厉云卿,你找死!” 赤着胸膛的男人,不退反进,水声响起,他将花锦的腰肢抱住,将她压在木桶壁上。 花锦还要再骂,倏尔发现水底下,她正跨坐在厉云卿的腰腹上。 嗯,这个姿势,就很耐人寻味了。 花锦的脸颊陡然绯红,气势瞬间弱下来,怂的一批, “好汉,好汉饶命,我并非有意叨扰好汉洗澡,实在是,外头你那个小青......疯女人,一直赖在咋们家门口不走,好汉......哎呀~~” 花锦闭嘴,热水底下,她感觉到了某个变化。 “本王同你说过什么?” 厉云卿微微眯眼,鼻尖蹭着花锦的鼻尖,声音低沉又嘶哑,他的睫毛卷翘,沾着水珠,微微一扬,一双深瞳便望向了花锦的眼睛, “本王同你说过,不准在把门外那个女人,同本王联系在一起,你不记性?” “可她一直哭,不肯走怎么办?” “你不是很能打?怎么就不能揍她一顿了?揍得她下不来床,你看她下回还敢来吗?” 厉云卿微微偏头,含着一点点疑惑,以及浓浓的,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欲,轻贴花锦的唇。 他哑声,透着缱绻, “厉王府都是你在管着,这点小事,不必事事都来问我,锦儿......我是你的,你不能将你的男人,让给别的女人。”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哑,最后全湮没在了两人的唇齿间,花锦吓得腿脚发软,躲都躲不开厉云卿的进攻。 不是说,这古代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吗?他们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怎么厉云卿跟别人就不一样? 美婢他不要,侧妃他不要,现在小青梅他也不要。 还不准花锦把他往外推,要是花锦给他塞女人,他还能气的变身。 变身成色魔! 花锦悟了,但也晚了,一顿少儿不宜的擦边折腾是肯定免不了的。 等她好不容易手脚并用的从木桶里爬起来,整个人都宛若煮熟的虾子那般,看都不敢看身后的厉云卿,只匆匆的回了内室换下湿衣服。 这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王府的宴席早就开始,中午一轮,晚上一轮,都已经吃到了第二轮。 厉云卿终于休息够了,一脸魇足的出现在花厅,穿着圆领的深蓝色龙纹袍,与神策军的几个主要将领吃着东西说着话。 吴天将厉云卿上战场之后,王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一一禀告着,说起军镇里鼓励养猪,与难民合作建立猪场,以及建立一个专门关押囚犯的猪镇时,神策军的那几个将领眼皮直跳。 厉云卿的眼眸瞟过来,大家赶紧低头喝茶的喝茶,只盼着吃完晚宴后,赶紧回军镇帮家里喂猪去。 花锦穿着天青色的柔缎,挽着简单的发髻,从游廊外款款走过,庭外人声热闹,青花楼的歌舞姬们在大雪天里跳着舞。 灯火通明的花厅里,厉云卿的目光擦过吴天,看向站在外头的花锦。 他的喉头滚动着,眼神幽暗。 花锦瞪他一眼,厅里的几名神策军放下手中的茶,拱手起立, “王妃!” “过来。” 罗汉榻上的厉云卿向花锦伸手,让她坐到他的身边来。 花锦撇嘴走进去,将自己的手放入厉云卿的手中,转身坐到厉云卿的身边。 她刚坐下,吴大郎就匆匆进来,禀道: “王爷,王妃娘娘,那个毕月郡主哭晕厥了,人就在我们王府门口。” “去看看!” 不等厉云卿说话,花锦赶紧开口,颇有那么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她偏头看向身边的厉云卿,眯眼笑道: “王爷,妾身实在搞不定这个娇娇女,您陪妾身出去看看?!” 厉云卿垂目,看着花锦的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也行,本王便给王妃壮一回胆。” 他起身来,依旧我这花锦的手不放,花锦也是无奈,只能同他手牵着手,除了王府。 冬天的夜来的很早,王府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几个北地城里亲皇派实在看不下去,派了几个婆子将倒在地上的毕月扶起身来。 又有人给了毕月暖手炉及厚实的大氅。 冻的哆哆嗦嗦的毕月,这才缓缓的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便是看见厉云卿与花锦相携着走出王府大门。 毕月被婆子扶着,一身虚弱的坐在王府大门口,实在没有力气起身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流, “云卿哥哥,云卿哥哥,毕月终于看见你了云卿哥哥。” 厉云卿一脸陌生的垂目看着毕月,漠然, “本王不认识你。” 身边众人窃窃私语,有个胆大的中郎将拱手道: “王爷,这位可是毕月郡主。” 厉云卿的眼眸扫过去,含着一丝厉光,他当然知道地上这朵菟丝花是毕月郡主,这么长时间来,搞得北地城风风雨雨的人,厉云卿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对这位毕月郡主压根儿就不熟。 见他一脸陌生的样子,毕月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也不用人扶了,自己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泪水的望着厉云卿, “云卿哥哥,是我啊,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在皇宫里,我最爱找你和齐王哥哥玩了。” 她一脸憧憬的样子,眼神里全都是对于过去美好事物的缅怀。 听得齐王这个名字,厉云卿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奈何记忆里只有齐王,却并不记得有个郡主来找他和齐王玩过。 而且帝都的郡主多如牛虻,皇宫里走两步,就会遇上个郡主,谁记得那么多张脸? 除了花锦长得稍微漂亮点外,厉云卿觉着全天下的女人,都长得差不多。 第73章 圣旨到 耿直的厉云卿对毕月实话实说, “本王确实不记得你,往事如烟,你也不必纠结过去,安生回帝都去吧,莫再来本王的封地搅风弄雨,北地城因为你,死掉的人太多了。” 说完,厉云卿牵着花锦的手就要离开。 背后的毕月却是崩溃的大哭, “我不信,云卿哥哥我不信,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不信!”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云卿哥哥啊,周围所有人都说,她将来会嫁的云卿哥哥啊,她对他那样的熟悉,从小到大,她的眼里心里,装着的全都是云卿哥哥。 可是,他却说他不记得她?让她不必纠结过去,他为什么不记得她? 她日日夜夜,都放在心上的厉云卿,为什么不记得她? 花锦看看毕月,又看看厉云卿,她与周围所有看客一样,心里头是有点懵逼的。 毕竟毕月郡主一到北地城,就摆出一副准.小厉王妃的姿态来,并且传闻有一道给她和厉云卿赐婚的圣旨,正在前往北地的路上。 她一口一个“云卿哥哥”,一口一个和云卿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凡。 所以大家都默认了,毕月和厉云卿,肯定有一段缠绵悱恻的过往。 结果看厉云卿这态度,他的国王,似乎连毕月郡主的脸都没记住。 毕月还是崩溃的摇头,她急急忙忙的拿出一条白色布来,更咽道: “云卿哥哥,这块布你还记得吗?有一年秋长围猎,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啊。” 周围有眼尖的伸长了脖子去看,果然,毕月郡主手中拿着一块布,布上还绣了一个“卿”字。 有人小声嘀咕, “果然是有一腿的,这都送上定情信物了。” “很明显,这是小厉王的东西,看来两人以前的确有过什么。” “那小厉王为什么不承认?” “肯定是有苦衷的呗,没准儿是因为王妃太凶的缘故?” 花锦立在王府大门前,偏头望去,面目温柔的看着旁边窃窃私语的权贵, “本妃哪里凶了?本妃一直都很大度的,如果毕月郡主真跟咱们王爷有......”情,她包袱一卷,立马就走,丐帮帮主还等着她去接手。 哪里知道,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上便是一疼,厉云卿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的手。 花锦抬头去看厉云卿,他面无表情,回头看向毕月手中的白布,剑眉微皱, “郡主慎言,本王王妃在此,莫说些容易让王妃误会的话,这衣角是当年秋长围猎时,恶狼乱窜伤人,本王救人时斩下的衣角,用于给伤者包扎......” 他的语气一顿,恍然大悟的看着毕月, “原来你就是当年本王救下的人。” 毕月急忙点头,充满了希冀的看着厉云卿,哭道: “是我,是我,云卿哥哥,当年恶狼伤了我,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这是你当年送我的,我一直珍视到现在。” 话音刚落,手中的白布就被厉云卿一掌挥起,飘在空中,用内力撕成了碎片。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有着一丝恼火又尴尬的神情, “当年救人心切,并未意识到男女大防,竟然让你误会了这么多年,本王对你无意,也并非专为救你而去,若是本王知道当年的无心之举,会造成你的误会,本王必不会再做这等蠢事。” 那时候他才十一二岁,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帝都富贵小世子,即便从小出入军营,享有小战神的美誉,却也只是因为熟读兵法,武功身手在帝都皆出类拔萃之故。 秋围时有野兽冲入女眷修习玩乐区,在场很多儿郎都去救人了。 厉云卿身为厉王府世子,自然也去救了人。 而且他救过不止一个人,救的人是郡主还是婢女,厉云卿完全没在意。 结果毕月就拿着他当时用来给她包扎伤口的衣角,当成了他给她的定情信物。 破案了。 花锦一脸了然,周围的看官也是一脸的了然。 但毕月郡主却不了然,她神情破碎的看着厉云卿,用手摁着心口,哭道: “我不信,云卿哥哥我不信,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是特意来救我的,我们两小无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的对我?” 又看向花锦,毕月脸上的神情变得凶狠又狠辣, “是她,一定是她做了什么,才让你变的有苦衷的,云卿哥哥我不信,我一定会撕开这个恶毒女人的真面目,是她让你明明爱着我,却又不敢承认!” 无辜躺枪的花锦,急忙举起一只手来,首先澄清, “冤枉,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事实上,花锦还隐隐有了些后悔,她不该啊,真的,她单以为厉云卿是个纯情大直男,所以以前总爱在他面前口嗨。 结果厉云卿一点都不计较她的口嗨,他用实际行动来回应她! 证据就是她如今这张只能用口脂来掩盖的肿唇! “放肆!” 厉云卿转过身来,上前一步,冷眼看着毕月,他浑身杀气弥漫,惊的毕月往后退了好几步。 在毕月脆弱又不敢置信的眼泪中,厉云卿呵道: “你一再在本王封地上蛊惑人心,本王念你乃长公主之女,本不愿与你计较,但你污蔑本王王妃,妄图破坏本王与王妃的感情,造成厉王府内讧,实在讨嫌至极!来人,把她给我丢出北地城去,从今往后,谁再放她入北地城,本王就砍了谁的脑袋!” “啊~~!云卿哥哥,云卿哥哥,不要,我不要,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要离开。” 毕月大哭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昔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转背却是这样的无情,明明她和云卿哥哥在帝都的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他们不常见面,她是闺阁女儿家,大多时候都被阿娘关在长公主府里,一年中,也许只有在皇室的盛大节日里,才能够在公众场合见到厉云卿。 可是有情人就是这样,只要她去刻意的寻找,她与云卿哥哥就能在茫茫人海中,互相找到彼此。 那时候,不用任何说明,她的一个眼神,他的一举一动,在彼此的心目中都是特别的。 “不要赶我走,云卿哥哥,花锦那个贱女人将我身边所有的下人都抓走了,一个伺候我的人都没有,我会死的,云卿哥哥,我真的会死的......” 她想,云卿哥哥并不了解花锦有多恶毒,她的身份尊贵,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如果没有人伺候她,她连烧个汤婆子都不会。 迎接她的只有死。 如果这个时候云卿哥哥再将她赶出北地城,那她该去哪里住?她一定要住在一个环境好、干净、院子布局独具匠心,并且一应家什与用具,都需要精致的地方才可以。 她一个人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但是她的苦与为难,根本打动不了厉云卿,他已经被花锦完全迷惑,根本不相信毕月说的任何话。 这才是让毕月最难过的地方,她明明知道花锦动了手脚,明明知道云卿哥哥有苦衷,可是她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还要被云卿哥哥赶出北地城...... “圣旨到!” 一声唱和,斜刺里,一名身穿锦衣的男人,披着棕色披风,带着官帽,带着一大群的人,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冒了出来。 第74章 小厉王妃形容无状 听到“圣旨”两个字,原本满脸都是泪的毕月,脸上一喜。 终于,赐婚的圣旨来了。 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而站在王府门口的花锦,望着拿圣旨的官员,眼皮一跳。 是她阿兄,花垣! 那个去了帝都赶考,却不知为何摇身一变,穿了一身官服回来了的花垣。 “小厉王接旨,奉天承运......” 花垣长着一张国字脸,双眸充满了怨憎的看着花锦,展开明黄色圣旨,开始宣读圣上的旨意。 正如毕月说的那样,这是圣上为了她和厉云卿,而特意写的一封圣旨。 但圣旨上并没有点明让厉云卿娶毕月,而是花了很大的篇幅,赞扬了一番毕月对厉云卿的不离不弃。 又捎带着表扬了一点点,花锦对厉云卿的救命之恩,以及于他们俩的患难真情。 最后皇上给花锦与毕月各自赏赐了一堆东西,以示恩典。 当然,毕月的赏赐比花锦的多多了。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毕月在厉云卿遭难时,给了厉云卿很大的帮助,否则怎么能得皇上的那么多赏赐。 而听到这样的圣旨,地上跪着的人们都在内心嘀咕,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要给毕月和厉云卿赐婚吗? 怎么现在变成了表扬花锦和毕月? 那婚还赐吗? 给毕月那么多的赏赐和表扬,啥意思? 众人心中正疑惑之际,站在花垣身边的胖太监,一脸温和的对厉云卿说道: “小厉王,好久不见,长公主问小厉王好,长公主说,毕月郡主任性,从小被圣上宠坏了,来了北地后,就托付给小厉王照顾了。” 话说的很取巧,但无形之中,已经把毕月在往厉云卿身边推了。 跪在地上的毕月,一脸得意的抬头,看向前方的花锦。 她就说过,花锦根本就斗不赢她,她身份尊贵,花锦算什么?卑贱的村姑而已。 王府大门口,厉云卿还没动,花锦先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冷冷的看向说这话的胖太监, “托付给谁照顾?这话是几个意思?” “你做什么?跪下!” 花垣憎恶的看着花锦,怒斥, “此乃长公主的意思,容不得你放肆。” 花锦本来就没跪,圣旨到的时候,周围一片人跪下,她就蹲下而已。 身为末世大能,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够让她跪! 现在圣旨读完了,又来了个胖太监传达长公主的意思,要她的男人照顾小黑心莲,还要她跪? 花锦滑稽的看了看四周,周围的人都起身了,她也只不过比所有人站的快了点,就被花垣给针对了。 又看着花垣那副威严又冷漠的样子,花锦甩了一下袖子,斥道: “圣旨都读完了,本妃站起来怎么了?” 花垣要张口继续训斥花锦,她的身前,厉云卿站了起身,双手接过圣旨,看了花垣一眼,一身矜贵的男人,挡在了花锦的面前。 厉云卿看了一眼花垣身上的官服,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鄙薄, “你一个宣旨小官什么品级?本王的王妃再不济,也是宗室命妇,凭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王王妃大呼小叫?” 花垣的腮帮子动了动,往后退了两步,朝厉云卿拱手, “王爷,小厉王妃形容无状,依律,该仗刑并关宗祠,以正视听。” 站在雪地里的毕月,脸上还挂着眼泪,她匆匆走到花垣身后,指着花锦, “这种妖女,还关什么宗祠?就该打死了事,她不仅对圣上不敬,她还欺辱本郡主,对本郡主不敬。” 厉云卿面色冰冷,眸子里全是锋利,看向花垣和毕月, “谁说她形容无状了?你们代皇爷爷宣读圣旨,却刻意刁难本王,在你们的嘴里,还颠倒黑白,说本王王妃形容无状,本王要立即给皇爷爷上折子,将你们刻意刁难本王的事,告知给皇爷爷。” 挡在花锦前面的厉云卿,一人对数张口,完全没给花锦开口发飙的机会,就把花垣及胖太监给震的说不出话来。 毕月又是一脸的泫然欲泣,她一张小脸雪白又脆弱,哭泣道: “云卿哥哥,你就这样袒护她吗?我们哪里刁难你了?” 胖太监也是带着一张惶恐的脸,弯腰, “奴才该死,奴才并未刁难王爷,奴才该死啊。” 厉云卿却是很强硬的对胖太监说道: “本王要上战场,照顾不了毕月郡主,你们要本王照顾她,不就是要本王带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弱质女流上战场?这不是刁难本王?” “既如此,就请回长公主,北戎人随时会进攻北地,劳烦毕月郡主签下生死状,随本王去上阵杀敌,吃住在军营,也同神策军们同袍同睡!沙场上刀剑无眼,毕月郡主生死不论......” “啊,我不要,我不要!” 毕月惊恐的大叫起来,她满面苍白,慌张的摇头,她才不要去上阵杀敌。 又宛若被冒犯了,怒声道: “本郡主出生高贵,岂是那些兵奴们,能够与本郡主平起平坐的?他们便是多看本郡主一眼,对本郡主都是亵渎,更莫说要本郡主与他们称兄道弟同吃同睡了,他们教人恶心!” 厉王府门口,神策军的将领们,一脸的铁青。 有将领阴阳怪气道: “那便是最好,免得到时候厮杀起来,末将们还得被个娇滴滴的娘们儿,连累的丢了性命。”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明晃晃的在打毕月的脸。 毕月气的很,看向厉云卿身后一群身穿兵甲的神策军将领,怒斥, “本郡主乃圣上亲订的小厉王妃,真遇上危险,你们该誓死保护本郡主,而不是在想着如何才能不被连累。” “啊~哈哈哈哈。” 一群神策军将领笑了起来,有人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咱们的小厉王妃不是这位。” 说什么圣上亲订的小厉王妃?方才圣旨里,也并未直接说要给毕月和厉云卿订婚。 反倒是长公主派人传的口信里,要厉云卿照顾毕月? 无名无份的,就要将毕月往厉云卿的身边推,也不怕作践了高贵的毕月郡主。 这两相比较之下,神策军的将领们只觉得庆幸,小厉王妃是花锦,不是毕月。 花锦根本不用神策军誓死保护,她出去干架,杀的比所有人都嗨,身旁人根本没机会保护她,还得被她带着,一路往前冲。 若是神策军的主母换成了毕月这样的,对于神策军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第75章 他说他是您的阿兄 “你们!” 毕月气的几乎失了她郡主的风度,指着站在人群中,那些个一脸庆幸的神策军将领,吩咐胖太监, “公公,给本郡主上去,掌他们的嘴!” 胖太监微微弯腰,一脸巴结讨好的笑,面对着毕月, “郡主,您消消气,您消消气。” 又看向厉云卿,一脸的为难。 厉云卿面色冰冷的往前走了两步,他神情冰冷的开口, “本王的府将,随本王刚刚从战场上浴血奋战归来,朝廷不但不论功行赏,反要派个女人出来掌捆他们,好啊,本王倒是要看看,北戎人若是再南下,将来还有没有人,再替朝廷卖命了。” “这,这......” 胖太监一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他一个伺候贵人的太监,平时也就是替贵人传传话,替长公主跑跑腿,哪里能担得起这样重的责任? 一时间,胖太监急得不得了。 形势一下显得十分被动,被毕月激怒了的神策军将领们,发出一阵阵的嘘声, “这个帝都来的郡主太不要脸了,要跟着我们这些男人上战场打仗去。” “你搞搞清楚,是跟着咱们上战场砍人头,还是给咱们暖床啊,砍人头就算了,暖床嘛......可以的,带上吧。” “啧啧,小娘皮身段儿不错......哈哈哈哈......” 军营里的男人,平素里说话便是荤素不忌,但凡进过军营里的人都知道,这些铜皮铁骨的军人,活的都糙。 然而,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传入了毕月的耳朵里,便让她只觉羞愤欲死。 可现在她对这群兵油子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得,还得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 寒冷的夜里,她本就站在王府门口哭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子,气血攻心,眼前便是一黑,直接晕在了地上。 花垣和胖太监这边的人乱成了一团,王府这边的人,却是八风不动,一副经纬分明的样子。 一个阉人抱起毕月,花垣正要领着阉人入厉王府,好找个大夫给毕月看看。 厉云卿上前,挡住了花垣。 只听厉云卿十分冷淡道: “正好,你们来宣圣旨的人这么多,就趁机把那个毕月郡主带回去吧,本王忙的很,今日就不奉陪了。” 他厌烦了毕月的哭哭啼啼,现在毕月晕了,正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花垣等人。 听的厉云卿这样一说。 花垣的脚步顿住,不可思议的看向厉云卿, “王爷,这位可是毕月郡主!” 关于毕月郡主的身份,花垣已经不想再重复了,关键是,这位毕月郡主将来还会是小厉王的正妻,是这厉王府的真正女主人。 她现在晕厥了,小厉王却是让人将毕月带走,堂堂王爷,便是连这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好歹,也应该给毕月一片容身地,替毕月郡主请个大夫来吧。 厉云卿身穿黑色锦衣,笔直的站在白玉石做的台阶上,他垂目,居高临下的看着花垣, “本王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蠢人,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让这个女人入了本王的王府,这厉王府将不得安宁。” 类似这种手段,厉云卿看的太多了,今日毕月入了厉王府,不管她是真的晕还是假的晕,她这病肯定不会很快就好。 厉云卿不向皇帝请旨,毕月当不上这个小厉王妃,估计毕月就会一直待在厉王府养病。 养着养着,内宅阴私的手段就会出来了,毕月在世人的眼中,就成为了厉云卿的责任。 到时候,哪里还会有花锦的好日子过? 不,花锦在毕月入府的那一刻,就会收拾包袱走了。 厉云卿无比的确信这一点,他伸手,牵住花锦的手紧了紧,转身,带着身边所有人入了厉王府。 他开口,声音比冰雪还冷, “关门,任何与毕月郡主有关的人,都不准进入厉王府。” “轰隆”一声巨响,厉王府的大门关上,传旨来的那些人,被厉云卿挡在了门外。 花垣和胖太监都气的要命。 然而现在毕月郡主晕着,厉王府见死不救,他们也不能一直腆着脸站在这儿,让厉王府开门救人。 花垣只能和胖太监商量着,先将毕月郡主弄回她目前住的院子,找了大夫来给她看过之后,再商量着后面的事。 便是这般忙忙碌碌到了后半夜,毕月又回了她冷冰冰的精致小院子。 胖太监等人一看这院子里半个人都没有,一个个气的眼睛鼻子都歪了,打听来打听去,还是从悠悠转醒的毕月口中得知。 原来所有伺候她的下人,都被花锦抓走了。 “这个花锦也太过分了,这冰天雪地的,郡主又从来没干过活儿的,她将伺候郡主的人都抓走,分明是想要郡主死啊。” 胖太监气的浑身发抖,他看向花垣,眼中有着浓浓的谴责。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花锦是花垣的阿妹,所以花锦做的事,带累了花垣。 花垣拱手弯腰,背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公公,下官定不会让花锦继续这样胡来了。” “哼,谁知道你们俩兄妹是不是再一唱一和,想要联手来欺骗皇室?” 本来胖太监等人是陪着花垣来北地城宣旨的,临走时长公主给了胖太监不少的打赏,因而所有人的立场都是站在毕月郡主这边。 来了北地城之后,发现毕月郡主被花锦这样欺负,胖太监等所有人都是满心不忿。 他们没胆子去教训花锦,于是只能对着花垣阴阳怪气。 躺在床上的毕月只顾着流眼泪,脆弱的仿佛水做的人儿一般。 花垣被挤兑的难受又无地自容,只能一再的道歉,一再的保证,一定不会让花锦再胡来。 最后,花垣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留给了毕月,让他们伺候毕月,这才满头大汗的从毕月的住处回转,回了花都尉府。 夜风寒凉,路上几无行人。 花垣的心,全是煎熬与难受。 他去帝都赶考,几近沉浮,见识过帝都的繁华与权势,再次回到北地城,其实也不过短短几月时间。 得知他要来北地城宣旨,其圣旨内容,还有一部分是他那个被卖掉了的大妹妹,花垣不知心中是种什么滋味。 他有一些窃喜,也想过他有了个入了王府的阿妹,将来在帝都做官,也算是有些脸面的了。 只要办好了这项差事,将来前途无量。 但今夜的花锦让他觉得很陌生,并且,有种让花垣无法掌控之感。 站在话都尉府门口,门庭凋零,寒夜中,多少让花垣觉得不祥,他硬着头皮上前,拍了拍门。 过了许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赵姨娘那张瘦削的脸,出现在门内。 见到花垣的那一霎那,赵姨娘的眼中闪过许多神色,最后,终于定格在了一种“悲伤”的情绪上。 她哭道: “大郎,你总算回来了,大郎,老爷与大娘子出事了。” 闻言,花垣大骇,问道: “怎么了?你且详细说说......” 此时,厉王府,花锦看了一路的热闹,跟着厉云卿毫无芥蒂的吃完宴席,招呼完了宾客,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已经到了深夜。 刚进房门,还未来得及点灯,花锦的身子就被人一把抱住,落入了一具宽阔的怀抱里。 “锦儿,今日你受委屈了。” 厉云卿的声音,在花锦的背后响起,有点闷闷的,并不开心。 本来花锦还打算调侃厉云卿几句,听了这话,便是笑道: “我哪里委屈?今日我得了你皇爷爷的这么多赏赐,哪里会委屈?” “他们是故意的。” 厉云卿坐在椅子上,抱着花锦不肯放手,圈着她的腰肢,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屋内就点了一盏长明灯,昏暗的烛光中,厉云卿的眼尾有些红,他将花锦抱得更紧,头靠着花锦的脖颈。 看起来,像是一副狎昵的画面。 但这会儿的厉云卿,十分的不高兴。 他知道帝都的皇帝、长公主,以及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都是些什么样的想法,他们故意夸大毕月对厉云卿的付出。 其实就是为了让花锦抑郁。 他们在故意的气滑稽。 这世上,兵不血刃的手段可太多了。 若是今日但凡换成个小性儿点的女人,都会被皇帝的这道圣旨给气死。 凭什么?花锦为厉云卿做了多少,为厉王府做了多少,毕月来到北地城又做了什么? 皇帝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毕月,给毕月那么多的赏赐,给花锦的,只剩下了敷衍。 静谧的夜里,雪花落在院子里,发出微不可闻得簌簌声。 花锦坐在厉云卿的大腿上,缓缓的放松下来,她叹了口气, “厉云卿,你们家好复杂哦。” 厉云卿的身子一僵,他抬起头来,看着花锦,狭长的眸中全是紧张与警惕。 他在想,花锦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家复杂?所以呢?她就要走了吗? “不过呢。” 花锦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抚上厉云卿的眉心,她微笑, “看在你今天这样袒护我,也没让毕月那个黑心婊进王府的份儿上,本妃就勉为其难,忽略你的身世吧。” 她想,厉云卿还是有优点的,至少今儿的表现可圈可点,值得表扬。 至少花锦今日没有被憋屈到。 厉云卿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心里头的紧张与警惕也被花锦的这三言两语给打散。 他伸手,握住花锦轻抚他眉心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低声虔诚道: “锦儿,我与他们并不是一家人,我的家人,只有你一个。” 帝都的风风雨雨,是厉云卿的噩梦,他不承认帝都的皇帝与长公主是他的家人。 从帝都的厉王府一百多口人被屠杀,皇帝却视而不见,任由凶手逍遥法外,长公主与太子依旧是一对好兄妹,仍然可以谈笑风生时起,厉云卿就没有家人了。 他只有花锦。 她不会明白,从她在土匪窝里捡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花锦救的不仅仅是他的命,她还给了他一个家。 这是毕月那种娇娇女,永远都不可能给他的。 而厉云卿的这种倦鸟般的情感,让花锦的确不是很明白,她只觉得厉云卿的情感太过于缱绻,并且来的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让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种时候,本来应该受委屈的花锦,反而变成了那个安慰厉云卿的人。 无声的依偎,便是浓夜里最好的陪伴。 雪下了一整夜,扑簌簌的差点儿将整座北地城淹没。 到了第二日,北地城外陆续传入消息,生活在城外的百姓,毫不意外的受了灾。 花锦还在暖榻上躺着的时候,厉云卿已经穿戴整齐,出门召集神策军去救灾了。 她拧着眉,翻了个身准备再多睡会儿,月儿却是来报, “娘娘,昨晚那位花大人来了,他说他是您的阿兄,要见您。” 榻上的花锦用被子捂住了头,闭着眼睛哼, “让他走,本妃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月儿沉默离开,结果没过一会儿,待花锦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时,月儿又进了房,对花锦小声为难道: “娘娘,花大人跪在王府门口捧出了一份万民请愿书,请娘娘善待父母,恭顺兄长,厚葬阿妹,还有......还有......” 第76章 如今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月儿未说完的话,已经被花锦突然坐起的身子打断。 她冷着脸起身来,一边穿衣一边吩咐, “让他滚进来说话。” 从昨天见到花垣时起,花锦就知道这个人没那么简单,可不是嘛,今日一大早的,这个人就不消停了。 还恭顺兄长?恭顺兄长的意思,不就是恭顺花垣? 哈! 也行的,该来的躲不掉,花锦干脆会会这个花垣。 她在花厅里接见了他,吴天将花垣带进花厅时,花锦正在花厅里吃着早饭。 小月儿坐在她的对面,花锦只瞟了一眼花垣,拿着筷子,给小月儿夹了一块子的咸菜。 花垣进了花厅,也不行礼,只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大盘肉铺,花垣对花锦吩咐道: “你过来。” 这口吻,让花锦皱眉,王府侍卫们翻白眼。 他这是叫谁过去呢? 花锦也是挑了挑眉梢,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自顾自的喝着热腾腾的白粥。 见状,花垣一手拿着万民请愿书,一手负在背后,颇为严厉, “花锦,我让你过来!” 坐在花锦对面的月儿,人小气不小,她“啪”摔了手中的筷子,颇有王府大丫鬟的气势,喝一声, “大胆,你敢对王妃不敬!” “放肆,没规矩,王府都被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奴才弄成什么样儿了?” 花垣比小月儿的气性还大,只用两根手指并拢,指着花锦,理所当然的吩咐道: “今天就把这个小奴才发卖出去,往后不许她再出现在王府。” 坐在花锦对面的小月儿,气的一张小脸都变成了包子,她站起身来,也学着花垣双指并拢,指着花垣,凶神恶煞道: “你是谁?这是我们厉王府,你敢在我们厉王府里放肆?!” 花垣冷笑一声,看向正在慢条斯理喝粥的花锦, “女子在家从父,父不在,以兄为天,你说我是谁?” 又看向花锦,一脸的不满意, “花锦,你如今比在乡下时候还要没规矩,从昨日见到我时,你就没有对我行过礼,今日又是这样一番做派,怎么,如今翅膀硬了,不仅要打杀爹娘,还要忤逆兄长了?” 月儿还要再说,花垣却是率先朝她一眼瞪过去,斥道: “没规矩的小奴才,闭嘴!” “娘娘!” 气成了小包子的月儿,捏着小拳头,跺脚,看向花锦,这个花垣实在是太可恶了。 在厉王府里,小月儿因为是花锦的贴身大丫鬟,虽然年纪才几岁大,可没人敢给她任何脸色看。 一个外来的花垣,不仅让她必追,竟然还要做主把她发卖出去。 王妃娘娘再不帮她,她就要被气死了。 坐在小圆桌边的花锦,好笑的睨了一眼小月儿,她放下已经空掉的粥碗,拿起盘子里的一块肉脯,塞入了小月儿的嘴里。 而后,花锦才是抬眸看向花垣, “这里是厉王府,你今日是算准了我们王府里,脾气最大的王爷去赈灾了,所以才敢跑到我们王府放肆?” 昨日厉云卿的脾气,就让花垣等人领教过了一回,所以今日花垣一副主人做派,一进王府就要发卖花锦的贴身丫鬟,正是挑了厉云卿不在的时候造作的。 若是教厉云卿看见了,只怕会让花垣吃不了兜着走。 花垣闻言,面色一沉,呵斥花锦, “谁准许你同兄长这般说话的?花锦,你当家主母的教养呢?” 昨夜,花锦并未说过几句话,一直都是厉云卿与花垣那帮人直接对线,因而她在花垣的心目中,就还是在乡下时,一副恭顺文静的形象。 她从小受当家主母的教育长大,既是花家嫡女,从小又与屈家有婚约,自然要熟读女德女诫,要三从四德,收敛性情顾全大局。 便是受了委屈,都不能说的。 更遑论只是被兄长训斥几句,无论花锦多大的身份,都应该谨记,她是花家的女儿,要一直听父母兄长的话。 “花家的女儿?” 花锦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她起身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该被这个身份所束缚般,只轻声道: “不过就是碰巧了,本妃姓‘花’罢了,除此之外,本妃同你,同你们花家,有任何关系吗?” “你!大逆不道,忤逆犯上,该被绑入花家宗祠被打死!” 花垣一脸勃色,指着花锦的手指都被气的颤抖了,他绝没想到,当年温柔听话,长兄如天的花锦,竟会不认花家。 那想让她认花垣这个兄长,岂不是更不可能? 面前的花锦大方一笑,她张开双臂,青色的宽袖上,有着同色丝线绣的鸾凤图案。 龙凤鸾,都是皇室才能用的图案规格,她堂堂一个王妃,着凤钗鸾裳,极为匹配她的身份。 “本妃等着,你花家尽管派人来,将本妃抓入花家宗祠,本妃必将睁大眼睛看着,谁敢来将本妃打死?!” 她说着,摆开双臂,宛若模特走秀般,朝花垣走来,脸上的笑容明艳又无所顾忌, “花大人,来,尽管绑便是。” 花垣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才是发现花锦身上的衣裳看着清新简素,实则针脚精致,衣料上乘,象征身份的鸾图用着与衣裳同色的线绣,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花锦的身份。 但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这鸾图便让人天生的不敢直视,甚至心生畏惧。 花垣垂目,显得畏缩,那是一个普通人,对于王权的天生敬畏。 可他旋即又挺直了身子,一双眼中全是怒火,死死的看着花锦,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如今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所以就可以不尊父母,忤逆兄长,曾经父母对你的养育之恩,算是喂白眼狼了!” “你在说谁的父母?本妃的父母,哦,本妃的父母早就死了。” 花锦挑眉,其实她在末世里的父母是谁,花锦都不知道,大致应是死在了末世里的。 而在她穿到这个世道来之前,原身就已经死了,花锦捡了个皮囊套在她的灵魂上,自然不认花家父母为父母。 “恬不知耻!” 花垣被花锦这连祖宗家门都不认了的无耻之徒,给气的浑身发抖。 他已经找不出骂人的话,来痛斥花锦了。 冷静许久之后,花垣才看着悠哉坐下的花锦,深吸了一口气,他指着手中的万名请愿书, “这是我拟的一封万民请愿书,从今日起,你一日不承认自己是花家的人,我便要让全城百姓留名,然后告上帝都,治你个忤逆不孝的罪名!” 顿了顿,花垣冷眼看着花锦,似乎觉得花锦会怕了似的,又说道: “你悬崖勒马还来得及,我知道你囚禁了阿爹阿娘,害死了小妹,迫走了乐长,只要你诚心为了自己所犯下的错事忏悔,这封万名请愿书,我可以不送往帝都。” 站在花锦身边的小月儿,气的宛若个小炮仗,她捏紧小拳头,大声喊道: “你敢,你居然敢威胁王妃,你这个,你这个坏蛋~!!!” 花锦抬手,拦住小月儿要冲上去与花垣拼命的身子,她眼中含着冰冷的笑,看着花垣, “那依你的意思,本妃要怎么做,才算是忏悔?” 花垣板着一张刚愎自负的脸,往前走了两步,对花锦道: “自然是我请愿书上写的,孝敬爹娘,恭顺兄长,厚葬阿妹,另,写信给乐长,劝乐长迷途知返,勿再替北戎人做事。” “唔~~” 花锦用手指撑着下颌,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最后深思熟虑, “你说的这些,我一样都办不到,怎么办?” “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无情!” 花垣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却是在花厅口处,他又停下了脚步来。 只见花垣面沉如水,回头看向花锦, “花锦,圣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让王爷主动请旨,求娶毕月郡主为小厉王妃,你降为侧妃。” 第77章 他被冻感冒了 花垣看着花锦,一字一顿道: “你应该明白,做人太嚣张,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每个人,都需要家族做依仗,在这个世道,兴旺的家族能成为你的助力,而你现在,正是在自掘坟墓。” 因为那些身在云端的人精们,说话从来都不说透,一道圣旨颁下来,真正的意思往往又都没有写在纸上。 这其中的门道可多了去,没有这么一两句话的点拨,很多人都参透不了。 直到花垣的这句话说出来,花锦及周围的侍卫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难怪皇上又表扬了花锦,又赞扬了毕月。 真实的原因是,当今皇上在拼命的暗示厉云卿,让厉云卿主动去求娶毕月。 因为厉云卿一到封地,便将花锦的名字呈报了宗室。 她是他上了皇室玉牒的妻。 花锦无过,偏又帮了厉云卿许多,于是皇帝也不好不承认这门亲事,可长公主又求皇上赐婚,要把毕月嫁给厉云卿。 两厢权衡下,皇上就下了这么一道圣旨,暗示厉云卿把花锦当成个侧妃,已经是对花锦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村姑,其最大的优待。 小厉王的正妃,还是由身份更为高贵的毕月来当最好。 温暖的花厅中,花锦面上带着冷笑,她当侧妃?毕月当正妃?这狗皇帝可真是出了个馊主意。 “若本妃不同意呢?” 花锦歪身坐着,看向花垣。 她这样慵懒的坐姿,自然让花垣皱上了眉头。 他斥责她, “就是你这样的仪容,根本就不配当王妃,依我看,你便是当个侧妃,也是抬举了你,更何况,这也容不得你同意不同意,娶毕月郡主的好处极多,王爷自会权衡。” 毕月郡主的外公就是当今皇上,阿娘是长公主,阿爹是状元郎,这就是毕月显赫的娘家,如果能娶毕月,对厉云卿的帮助很大。 但花锦有什么?花锦到现在都不肯承认,她是花家的女儿,甚至还将她身为都尉的阿爹关了起来。 花垣无法理解,他从未见过这种掘娘家根基的做法。 “哈哈哈哈。” 花锦不怒反乐,她忍不住比了个“请”的手势,对花垣说道: “那就劳烦花大人去对王爷说明吧,但凡王爷开口,本妃没有不同意的。” 对,只要厉云卿愿意,别说降花锦的位份了,就是让花锦自请下堂,离开王府,花锦都是干的。 甚至,她还有些巴不得花垣赶紧的去找厉云卿说。 而她这样大大方方的姿态,真真将花垣给惹怒了,花大人手中拿着万民请愿书,一甩袖子,离开了王府。 他一走,吴天一脸忧色的看着花锦,拱手, “娘娘,我们就这么放他离开了?要不要派人将他手里的万民请愿书抢了?要是万一,他真将请愿书送去帝都了......” “等他能筹到一万个签名再说。” 花锦摆摆手,让吴天通知二狗子,派人看住花垣,待花垣筹到了一万个北地城百姓的签名,就把请愿书给“顺”过来。 然而,却还没等到这一步,二狗子就派人来给花锦传话,花垣支的签名摊子,一个去签名的人都没有。 都没有。 没有。 有~~ 凉风瑟瑟,小月儿玩性极大,带着吴大郎和大宝溜出了王府,专程去看花垣的签名摊儿,回来后,三个孩子忍不住手舞足蹈的开始描绘。 “地上的雪啊,有这么厚,花垣和胖太监的人,一直守在签名摊子前,可是来来去去的人,都不理他。” “他就一直扯着人,要别人给他的请愿书上签名,结果人家躲他躲的厉害,时间长了,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在那里找人签名,全都绕道走了,哈哈哈,花垣那个样子可真滑稽。” “哈哈哈哈,他被冻成了狗一样,还不肯放弃,大家都知道王妃娘娘的好,都不愿意给他签名。” 这么大的雪天,有钱的富贵人都不愿意出门,而城内的平民,大多都知道花锦的好,很多人还在花锦的铺子里工作。 谁会愿意给花垣签名,去控诉花锦啊? 大家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更何况受了雪灾后,就只有神策军去赈灾,整座城的医馆,也只有花锦名下的医馆大夫,出城去义诊了。 护城军和别的医馆一动不动,跟大佛一样。 虽然花垣的请愿书上写的是事实,花锦的确是将自己的父母给关起来了,也并不恭顺花垣,可是这终究只是花家的事。 百姓们虽然对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家事津津乐道,可要让他们为了这些事,得罪厉王府,他们有这么蠢吗? “来了来了......” 一名王府侍卫匆匆进入花厅,向花锦实时汇报, “有第一个人在请愿书上签名了。” “是谁?” 吴大郎捏着小拳头,一副要揍人的凶狠模样。 那侍卫说道: “是毕月郡主。” 大家毫无意外的“喔”了一声,这个毕月,竟然还没离开北地城啊。 王府外面,毕月不仅没离开,还带着胖太监一行人,支起了她郡主的依仗,在花垣的情愿摊子前,每个人都写了自己的名字,硬是在花垣的请愿书上,凑了二三十来个人名。 这二三十个人,不是太监就是伺候毕月的丫头,没一个是北地城的人。 “这不是作弊吗?” 小月儿一张脸板的紧紧的,十分鄙夷毕月的这种行为, “那如果她身边的下人也算的话,我们也弄个请愿书,咱们王府就能凑上一百多个名字了,还有二狗叔叔的丐帮,神策军们,哼,我们也可以这样。” “可是,我们要请愿什么?” 吴大郎一脸为难的看向小月儿,他们每天的日子乐呵着,生活美满又幸福,又没有过不去的人。 “就状告毕月郡主,在我们北地城里赖着不走!” 小月儿说的很是认真。 榻上坐着的花锦,听这两个小孩儿说话,忍不住就是乐了,她捡起小几上的一粒瓜子,精准的弹在了小月儿的脑瓜子上, “沉不住气,既然是万民请愿书的话,自然要一万个人签名才可以,花垣吹了一整天的冷风,才筹集到二三十个人名,要凑够一万,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急什么?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瞧着这北地的天气,虽然过了年,但只怕还要再冷一阵子。 就看花垣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 随着花锦的话,花厅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而被他们当成了个笑话一样看的花垣,在大雪中坚持了三天后,只筹集到了三十个签名。 却成功的病倒了。 没错,他被冻感冒了! 第78章 她要住在咱们王府里 寒风猛烈的刮着,曾经的花都尉府里,赵姨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进了花垣的屋子。 咳嗽声自床榻上响起,赵姨娘将药递给躺在床上的花垣,她的眼睛里有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但很快遮掩住。 “大郎,王妃也太过分了,她是咱们花家的人,这是刻入血脉里的羁绊,她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见花垣猛咳几声,赵姨娘摆出一副不忿的嘴脸来,又道: “她也不是不知道,只要她肯诚心认错,咱们也不一定非要摆这个请愿摊儿,对吧,现在把你也熬出风寒来了,她这个做妹妹的,可真是不恭顺到了极致。” 花垣半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将碗里的药喝完,然后一言不发的将药碗放下,眼睛看向了枕边放的请愿书。 三天,三十个人名,其中二十八个是毕月郡主的人来签的名,一个赵姨娘,还有一个是花垣自己。 这个结果是花垣所没料到的。 他曾经想着,偌大的北地城,怎么都会有至少几千个签名,毕竟花锦做的恶,实在不是个三从四德的良家女子该做的事。 不符合贤妻良母的规范。 更罔顾了纲常。 世人都知道她不是个好女人,但根本就没有人来签字。 橘黄的烛火中,赵姨娘一脸的柔顺,她看向花垣,试探性的开口, “大郎,那我们还继续找人签名吗?” 花垣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么冷的天气,就是个铁人在外面溜达一圈,都有些受不了冻,更何况花垣在寒风中站了三天。 他虽然从小习武,可是身子骨并不硬朗,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逃难来北地的路上病倒了。 见花垣摇头,赵姨娘又立即讨好的说道: “嗳,咱们不去受这个苦,你把请愿书给我,赶明儿我挨家挨户的找人去签这个名就是了,你可别说,我虽然只是老爷的姨娘,可平日里这街里街坊的,与我交好的闺阁小姐,以及娘子们可多着呢。” 这话说出来,终于让花垣正视看了一眼赵姨娘,他的脸上有着一丝动容,问道: “我阿爹遭了难,别的姨娘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其实若非赵姨娘一直留在花都尉府,以如今两人的身份地位,也不该这样近距离的说话。 至少,不会有这样的自在。 赵姨娘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遮住了眼底强烈的恨意。 她的年龄看起来同花垣差不多,但其实比花垣还要小一岁,如果不是花娘子对她的折磨,以及小产对她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她应当也还是个如花似玉般的样貌。 只见赵姨娘低声哀泣道: “老爷待我恩重如山,如果不是因为老爷,我今天只怕早已经沦落风尘......花家早已经成了我的家,离开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她说的多么情真意切,仿佛对花家有比山高,比海深的感情一般。 把花垣感动的一塌糊涂。 相比较赵姨娘对花家的情深意重,再比比花锦的所作所为,只让人觉得寒心。 花垣内心熨帖的将枕边放着的请愿书交给了赵姨娘,很是郑重的说道: “那就拜托姨娘奔走了。” “这是应该的。” 赵姨娘手中拿着请愿书,又与花垣絮叨几句注意身体什么的,正巧遇上毕月郡主身边的胖太监来探病。 她便拿着请愿书出了门。 但其实赵姨娘也没有离开多远,而是绕到了花垣房间的后面,站在窗子外听花垣和胖太监在里头说话。 屋子里,胖太监感叹了一会儿花锦如何如何的不孝,又说屈乐长如何如何的少年英武,实在是可惜了。 激得花垣又连连咳嗽好多声,他大怒道: “如果不是因为花锦,逼得乐长兄伤情,他何至于走上叛国这条路?” “谁说不是呢,这个小厉王妃啊,可真没做几件人事儿。” 胖太监附和着,又是感叹道: “这远在北地的,可真只能让你这位阿妹只手遮天,没法儿治她了啊。” “哼,如果那位小厉王能够遵循圣上的意思,自然不会再这样纵容花锦下去,圣上想让小厉王自己提出降花锦位份,求娶毕月郡主,但奈何,小厉王至今都还没有动作。” 屋子里头,花垣说着说着又咳嗽,那声音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他喘息一阵,又道: “咳咳咳,不过也无妨,北戎人这回南下阵仗这么大,皇上很快就会派钦差来北地,只要将万民请愿书弄好,到时再由皇上发落,就算小厉王自己不愿意降花锦的位份,圣上也容不得花锦这样的人,再继续荼毒祸害小厉王了。” 这一字一句的,仿佛花垣口中要对付的人,根本不是他的阿妹一般。 真不是个兄长能够说得出口的。 然而,花垣这样的狠,正中了赵姨娘的下怀,她的孩子还未出世,就被花娘子害得没了,她就见不得花娘子的孩子,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站在窗子外偷听的赵姨娘,得了这么个重要消息后,眼珠在眼眶中转悠着,出门找了个会写字的书生,花了几两银子,让他编一万个名字写在请愿书上...... 便是在书生绞尽脑汁的编写名字时,厉王府里,花锦正和城主盘算着,养猪厂的猪肉是化整为零的进入北地城菜市场,还是统一售卖。 讨论半响,花锦决定在北地城内再买个铺子,叫【厉王猪肉专卖店】。 就转卖猪肉及各种猪肉制品。 “既然是要做【厉王】这个品牌,当然要找小厉王出来剪个彩,提个字什么的,是吧。” 花锦卷起衣袖,决定大刀阔斧的干一番,也不顾城主那便秘一般的脸色,只吩咐旁边的吴天, “你赶紧把王爷叫回来,让他给本妃写俩大字,顺便把他王爷的金玺拿过来,盖个章。” 吴天的脑海里想起厉云卿那矜贵无双的清冷身姿,回过神来,点头哈腰,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转身之际,吴天与城主交换了一个同便秘的眼神,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说话。 吴天走了不多时,就有侍卫跑进来,急道: “娘娘,毕月郡主带着一堆太监来了。” “要命,她又来做什么?” 花锦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副受不了折腾的神情。 毕月不是晕过去了吗?怎么不多晕几天? 那侍卫犹豫着,说道: “她说,花垣已经告诉了她,圣上的意思是她做王爷的正妃,您......您做侧妃,因而从今日起,她要住在咱们王府里。” 第79章 你总不会一直只手遮天的 首榻上,花锦手中的瓜子落了一地,她像是没听明白一般,仔细想了半晌,才是冷笑一声,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招呼一旁的北地城城主, “走,随本妃去看热闹。” 王府门口,一排侍卫正挡在台阶上,吴大郎手中握着小号侍卫刀,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的毕月等人。 毕月的面上有着得色,她的背后是胖太监等一群人,大家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都是毕月平时要用到的东西。 只见毕月的脊背挺了挺,优雅的抬起袖子,拂开脸上沾到的雪花,径直往前走,便要进入厉王府。 她的眼中有着胜利的笑,看着从王府里面走出来的花锦,那眼神,已经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后宅里,毕月有无穷无尽的手段,可以折磨死花锦。 更何况,花垣说了,圣上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是她做正妻,花锦就是个妾,这本身就是对花锦的一种侮辱。 然而,厉王府这边的人,一动未动。 胖太监站在毕月的身后,翘着兰花指,指着吴大郎, “小杂碎,你看清楚这是谁,这可不是你能得罪得了的人,快给咱家滚开。” 吴大郎的小脸绷紧,一动未动, “王爷不在府中,未得娘娘令,任何闲杂人等未经通传,不准进入王府。” 没有人愿意承认毕月是小厉王妃,厉王府是花锦一手建立起来的,上上下下全都是向着花锦的人。 毕月一脸的铁青,她死死的盯着吴大郎,记住了这个小杂种! 今日,这厉王府门口,所有心向花锦的人,她都要好好儿的记住,待她入主厉王府,会将这些花锦的簇拥一个一个的拔除。 然后全都换上自己的人! 两拨人僵持不下,胖太监气的脸红脖子粗,他尖着嗓子大声喊道: “我们郡主很快就是小厉王妃了,你们护着的只是侧妃,这嫡庶有别,你们睁大狗眼好好分辨分辨,别今日对毕月郡主不敬,明日又后悔!”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以花锦的家世,能让她做个妾,已经是让她占便宜了,甚至在毕月看来,让花锦做个良娣、姨娘,都是对花锦的抬举。 “谁说她很快就是小厉王妃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旁地响起,王府门口两拨僵持的人纷纷偏头看去。 厉云卿穿着黑色的扎袖锦裳,踏着长靴从雪里走过来。 他的身后是吴天,还有一队神策军。 自厉云卿这话刚落音,那一队神策军便上前,将厉王府的前后门守住,一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厉王府的样子。 就连厉云卿,也是站在了毕月的面前,直着自己的身子,摆明了堵门不让毕月进去。 毕月站在厉云卿的身前,楚楚可怜的抬头,看着他, “云卿哥哥,这是圣上的意思。花大人亲口说的。” 圣上让厉云卿自己去请旨,降花锦的位份,并求娶毕月。 皇帝的暗示,便是厉云卿也不能违逆,毕月进厉王府当小厉王妃,这是一定的了。 又见毕月一脸柔弱无依,看着厉云卿就如同看着她此生唯一的依靠般,娇声道: “如今北戎人就像是悬在众人头上的刀一般,我阿娘的意思,也是让我先入厉王府躲避躲避,这样更安全一些。” 她是一个金贵人,本来到北地来找厉云卿,长公主和驸马就是不同意的。 奈何毕月对厉云卿一片真心,自己从公主府偷跑了出来,千里迢迢不辞劳苦的来到北地城,担心死了长公主和驸马。 这才有了长公主的授意,与毕月的安危比起来,也就不在乎毕月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先进了男方家门,躲避灾祸要紧。 左右,厉云卿迟早都是要娶毕月的。 白雪簌簌,厉云卿面无表情的看着毕月, “皇爷爷并未有口谕,也无诏书,单凭一个芝麻小官儿的猜测圣意,便让本王抛弃糟糠妻,不可能!” 他这话,不仅仅让毕月的脸色变了,就连从花都尉府匆匆赶来的花垣,脸色也变了。 还带着病的花垣咳嗽几声,立即上前说道: “并非下官猜测圣意,而是......” “而是什么?而是皇爷爷已经有口谕了?” 厉云卿的一双眸子,充满了锐利的看着花垣。 见花垣一愣,他摇了摇头,皇上并无明确的口谕,也未下诏书,甚至,连一个明确的信息都没有给他们这些传旨的官员。 但皇上的意思就是这样的。 长公主的意思也是这样的。 而且这样也是对厉云卿最好的。 毕竟,厉云卿是皇室血脉,毕月又是长公主的女儿,这是亲上加亲。 “既无明确旨意,也无手写的诏书,凭你们几句红口白牙,也想假传圣旨?” 厉云卿眸光含冰,一句“假传圣旨”,吓得花垣和胖太监直接跪在了地上。 花垣一脸百口莫辩,只能大喊着, “下官不敢。” 胖太监在地上不断的磕头,生怕自己被按上这“假传圣旨”的罪名。 在场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围观,所有人都不敢帮着毕月说话,因为一旦说让毕月进厉王府做小厉王妃这种话,便是假传圣旨。 厉云卿也是当真豁得出去得。 毕月又开始哭,她抽噎着, “云卿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明圣上的意思,就是......” “本王上回就说过,不许你再出现在北地城,怎么?这里是本王的封地,如今本王在自己的封地说的话,都已经不算数了?” 负手而立的男人,身形伟岸,回头看向北地城城主。 城主立即垂手向前,哈腰道歉, “下官办事不利,是下官的错,下官立即请毕月郡主出城!” 正好,毕月郡主已经收拾好了箱笼,让胖太监等人给她抬到了厉王府的门口来,这就也省了毕月收拾东西的时间。 城主话音一落,一队衙役就从旁地里蹿了出来,伸手来推搡胖太监等人。 毕月见状,一脸脆弱的看着厉云卿,哭道: “云卿哥哥,云卿哥哥,你当真要这样绝情?如今这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要我到哪里去?我,我害怕北戎,北戎人,云卿哥哥。” 她的身后,胖太监与衙役拉扯起来,不少箱笼掉在地上,里头精致的瓷玉器皿发出稀里哗啦的碰撞声。 厉云卿负手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垂目看她, “本王管不着你,也断不会让你进入我厉王府。” 说着时,厉王于看向面色苍白的花垣,冷冷的勾了下唇角, “同样的招数,花大人上回就已经用过一次了,根本不管用,郡主这尊大佛,就不必非要进我这厉王府的小庙了,吴天,送客!” 这是他的家,厉云卿已经失去了一个厉王府,怎么能让如今的厉王府,再次遭受帝都这帮人的荼毒? 他如同捍卫国土一般,死死的捍卫着花锦给他的这个家,谁都别想让他的家,再次毁于一旦。 常年养尊处优的阉人们,哪里比得过在北地城当差的衙役? 没多少功夫,一阵哭喊声过去,毕月及胖太监那一群人,就被“请”出了北地城。 花垣站在雪地里疯狂的咳嗽,咔咔咔的呕心挖肺,指着站在厉云卿身后的花锦, “你,你竟看笑话一般,放任他们对郡主不敬,花锦,朗朗乾坤,你总不会一直只手遮天的。” 快了,快了,钦差大臣很快就会到北地城了,万民请愿书弄好后,花锦再也不会如此嚣张了。 第80章 你早就该死在了逃难来北地城的路上 一层层神策军及王府侍卫的身后,被花垣突然指责的花锦,一脸的问好。 她又怎么了? 她站在这儿都没说话,怎么就又得罪上花垣了? 厉云卿冷睨了花垣一眼, “来人,把花大人驱离本王王府,往后不准他再靠近本王王府。” 神策军们正要动手丢人,花垣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嚎,他开始了拼命的挣扎。 “住手!”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一身冷漠的厉云卿回头,狭长的双眸中,有着一抹讶异。 花锦从侍卫身后走上前来,她一步步的走下白玉石阶,看向花垣,蹙着精致的眉头,问道: “花垣,你觉得你如今对我憎之入骨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 花垣的双臂被架在两个神策军的手中,因为病重,他的脸色高红,充满了血丝的双眸里,染着浓浓的恨意。 他咬牙怒道: “你对父母不孝,你对阿兄不敬,你还......”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打断了花垣的话。 是花锦,扇了花垣一耳光。 王府门前,所有人都静默了,便是连挣扎中的花垣,都呆呆的看向花锦。 花锦的凤眸中,带着一丝讥讽, “这世上,任何人都能指责本妃,说本妃嚣张,说本妃目中无人,可是花垣,你凭什么?你在破庙里病的要死了时,是谁为你漫山遍野的找草药,是谁将袖子里仅剩下的半个馒头也给了你的?” 是原身啊。 在原身的心目中,花垣是她的大哥,是她的精神支柱,毕竟在这个操蛋的古代,女子三从四德,已经根植了原身的大脑。 所以花垣一病,原身到处给他找草药,无数次,原身跌跌撞撞摔的鼻青脸肿,她宁愿自己饿死,也要将仅有的馒头留给花垣。 原身可以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可并没有对不起花垣。 “花娘子是为了给谁治病?才把我卖给了土匪?嗯?” 花锦伸手,纤纤玉指掐住了花垣的下巴,力气大的只差将花垣的下巴骨捏碎。 她的目光仿若淬着冰,口吻更是嘲讽至极, “你吃着我找来的草药,花着我的卖身钱,一路平平安安的到了北地城,当了你的都尉府大公子,又揣着满身盘缠奔赴帝都赶考,怎么?如今当了个不值钱的小官儿回来,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来指责我了是吗?” 她气的连“本妃”的自称都忘了,松开花垣的下巴,又扬手摔了他一巴掌,生生的把花垣的嘴角打出了血。 “如果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么本妃就提醒提醒你,你,花垣!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早就该死在了逃难来北地城的路上,曾经的生活那么艰难,你有了如今的富贵与地位,就该好好儿的珍稀才是,千万别作,越作,越回去了。” 花锦说着,手指尖一勾,从花垣的身体里勾走了一丝生机。 这是她刚刚苏醒的木系技能之一,木系异能既能繁衍出生机来,自然也可控制生机。 原本花垣的病,只要十天就能好,被花锦勾走了这一丝生机后,花垣缠绵病榻的日子,至少要延长好几天。 虽不致命,但也够花垣吃苦头的了。 神策军手中的花垣,拼命的咳嗽,只觉得自己连说话都没力气了,在雪地里折腾了一遭,病得越发严重,最后是怎么头重脚轻的回了花都尉府,他都不记得了。 赵姨娘宛若捧着个宝贝一般,捧着万民请愿书,来到花垣的病榻前,一边用手绢遮住眼中的恶毒,一边用着关心的语气,哭泣着, “大郎,我终于不负重托,签够一万个名字了,你要看看吗?” 花垣病的昏沉,胡乱的扫了一眼万民请愿书,只看出了密密麻麻的签名,便是心中一喜,吩咐道: “去,钦差大人来了之后,立即将这封万民请愿书呈给钦差大人,断不能让花锦在北地城内,继续只手遮天。” 他在来北地城宣旨之前,曾经分别被皇上、长公主,以及太子殿下单独召见过,他们各有各的想法与目的,但最终没有直接说出口的意思,就是让毕月成为小厉王妃。 花垣从小喜文厌武,最大的梦想便是哪一天能够高中状元,衣锦还乡。 因而长公主的驸马在花垣的心目中,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说驸马是他人生的指路明灯,也不为过。 毕月郡主是长公主与驸马的女儿,他们想要推毕月郡主成为小厉王妃,花垣无论如何都要替驸马促成这件事。 更何况,花锦的出身以及所作所为,根本不配为正妃。 吩咐完赵姨娘,花垣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期间有毕月郡主的人过来探病,与他说起钦差大人与万民请愿书的事,大家商量合计了一番,敲定了个将花锦彻底拉下马的计策。 如此一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王府里,花锦对着磨得发亮的铜镜,往发髻上插了一根乌木簪。 紧接着,那支乌木簪就被厉云卿给取下,他随手从她的妆奁中拾了根金钗,插在她的螺丝髻上。 “哇哦,这根金钗值好多钱。” 花锦抬眸看着头上的金钗,想要取下来。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妆奁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根金钗,要是早知道的话,就拿去当了换银票。 厉云卿没好气的摁住了她的手,他站在她的身后,强势道: “不许摘下来,你看你一身素净的,难怪别人不拿你当王妃看。” 他这几天心里都很不爽,但是怕花锦多想,这事儿他也没有告诉花锦,因为花垣说的是对的,皇帝确实想让他主动求娶毕月。 因而厉云卿就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看谁都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又买了许多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给花锦,就担心皇帝的意思流传出去,别人不拿花锦当他的正妻看。 他想要花锦打扮的更富丽堂皇一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身份的高贵。 面对厉云卿这直男心态,花锦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那日不是态度很坚定的拒绝了降我的位份吗?怎么会没有人拿我当王妃看?我是小厉王妃,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一点。” “那日,若是本王态度不坚定些,你便要走了。” 厉云卿将花锦的身子转过来抱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桌沿上。 他是了解她的,她可以给他纳妾,甚至给他塞些通房姨娘,但以花锦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屈居人下。 花锦不说话,在近距离中,看着厉云卿的面部轮廓,算是默认了厉云卿的话。 他们相处不过半年,但厉云卿已经将她的脾气掌握了个透彻,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受不得半点委屈,这天下只有她给别人气受的份,别人断不可能给她气受。 说到底,厉云卿对她虽然很不错,可她绝不会为了这么点好,就昏了头,让自己委曲求全。 算是一种自私吧,或者是说,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独立。 就算是离开任何人,花锦都可以生活的很好,所以她不需要委曲求全,也不允许委屈骄傲的自己,讨好任何人。 所以在花锦心生离意之前,厉云卿得用坚定的态度,将她留住。 他害怕她会离开他。 他看似坐拥一切,其实花锦离开他之后,他除了神策军外,将一无所有,甚至,连家都没有了。 第81章 那本官就只能先锁了王妃 清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有远来的麻雀落在雪枝上,叽叽喳喳的,平添了一份热闹感。 花锦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人,他乌黑的发用玉冠束起,矜贵的气质是养在骨子里的,他是个被金齑玉鲙堆养出来的人。 可这样的人,如今却是一脸的紧张,仿佛捧着举世无双的宝贝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丢下他走了。 花锦心中一软,抬手来,指尖触摸着厉云卿的脸颊。 她大约知道一点,他曾经在帝都经历过什么,但是这样的灭门惨案,在末世里来说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花锦对于厉云卿的遭遇,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她只是在此时此刻,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卑微。 厉云卿自来到北地之后,迅速的从少年蜕变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可以厉兵秣马,可以刀尖上舔血,可以冰冷倨傲,也可以令人心生畏惧。 可是,他从来没有卑微过。 现在,他的卑微给了花锦,因为他不想花锦离开他,他想要花锦一辈子陪伴他。 这样的卑微感,莫名的让花锦的心弦动了一下。 厉云卿微微的垂目,偏了脸颊,薄唇贴在花锦的指尖上,他张唇,将她的指尖含住。 气氛顿生旖旎。 花锦的脸一红,将自己的手指拿回来,凤眸含嗔, “正事儿不做,一天到晚耍流氓。” 她推开厉云卿起身来,整理着衣摆, “我的猪肉专卖店就要开业了,同你说的,让你剪彩的时候,当众题两个字的事儿,你想好了没?” “嗯~” 厉云卿的俊脸僵了僵,一把将花锦的身子搂回来,咬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 “你要本王做这样大的牺牲,锦儿~~是不是也得给本王点好处才行?” 他知道她有一个什么“王府集团”的说法,厉云卿不是很明白,但花锦有个“在职员工登记表”,王府里的每个人都在这个员工表里,上面记录着王府集团里的每个人的月银。 这个表分的很细,细致到迟到早退都有详细的记载,坚持一个月没有迟到早退的,还有全勤奖。 每天有6个铜钱的全勤呢! 王府里的所有人,做了任何事都有一个奖惩标准,那厉云卿给这个【厉王猪肉转卖店】题字,他也应该有点儿奖励吧。 花锦躲着他的唇,忍不住咯咯的笑,问道: “你可是王府吉祥物,你要什么奖励?别闹,好痒。” “吉祥物是什么?” 厉云卿搂着她,将唇埋在她的颈窝处,她总有一些新鲜的词冒出来,教他有些理解不了。 “王爷,娘娘,钦差大人到了北地府衙,他手中有尚方宝剑,正在府衙坐堂......花垣带着病,去击鼓鸣冤了。” 吴天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轰然打散了屋内,厉云卿与花锦之间的缱绻。 他皱着眉,松开了花锦的腰,转身,风一般的卷出了门。 所有留在王府里的神策军,跟在厉云卿的身后,往北地城府衙去。 花锦从房里追出来,正好碰上一脸苦大仇深的吴天。 她奇怪的问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 “娘娘!那位钦差大人的手里,可是有尚方宝剑的。” 吴天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表情,见花锦一脸的懵懂,吴天便硬着头皮说道: “尚方宝剑,上可打昏君,下可斩佞臣,若是钦差大人听了花垣的,那娘娘,您可就危险了啊。” 说完,吴天在原地胡乱转悠着,焦虑的仿佛下一秒,花锦的头就要掉了一般。 花锦却是一身轻松,甚至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花生来,一边剥壳一边说道: “无妨,厉云卿不是带人去了嘛。” “可,可,可这是钦差大臣啊......” “吴天,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要知道,如果一个男人一定要护住一个女人,他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花锦拍了拍吴天的肩,顺手把手里的花生壳垃圾交给吴天,让他帮忙丢掉,自己悠哉游哉的,带着一帮王府狗腿子往【厉王猪肉转卖店】的方向去了。 刚出门,就瞧见满头都是汗的城主,匆匆的跑过来,脚下的雪都被踩的嘎吱嘎吱作响。 “娘娘,下官收到消息,花垣手里有万民请愿书!” 花锦的脚步一顿,她停在原地,偏头,蹙眉, “他哪儿来的万民请愿书?二狗子人呢?” 这段时间,北地城的任何小道消息,都逃不过花锦的耳目,就是因为有二狗子的丐帮存在。 花垣重病在床,根本就没有出去支请愿摊子,别说一万个人名了,就是能凑齐两百个人名,那都相当的困难。 城主一脸的气愤,他说道: “二狗子玩忽职守,哪里有下官对娘娘忠心耿耿,下官可是将娘娘的事儿,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论忠心,城主肯定比二狗子强。 但他这话还没说完,身穿粗布衣裳的二狗子,就冒了出来,一脸凝重的冲花锦拱手行礼, “娘娘,小人已经排查过了,这些时日,花都尉府并没有任何大动作,邻里也基本不与花都尉府来往,那份万民请愿书来路十分蹊跷。” 说完,二狗子还看了一眼北地城城主,脸上的神情含着一份讥讽。 趁他不在,故意在娘娘面前邀宠,呵,城主,你的道行还差得远! 他二狗子,才是娘娘最得力的属下。 城主一脸不服气的神情,瞪眼看着二狗子,暗暗咬牙,又恭敬的对花锦道: “娘娘,下官这就派人抄了花都尉府。” 花锦睨了北地城城主一眼, “不着急,随本妃去府衙看看那边的热闹。” 既然请愿书是有问题的,那花都尉府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们既然给花锦做了局,就肯定会把尾巴扫干净。 所以现在直接去府衙,才不浪费时间。 路上时,花锦又召来二狗子,细声吩咐他,派出三教九流的人,将花都尉府都看牢实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但任何出入花都尉府的人,来处去处,都要搞清楚。 二狗子领命去办,花锦等人也走到了府衙外面。 此时,神策军已经将府衙给团团围了起来,厉云卿一脸冰冷的站在堂下,两名神策军压着花垣,要把花垣拖下去打死。 花垣病的满面通红,他不看厉云卿,只看向上方坐着的钦差, “翟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花锦身为下官阿妹,若非她行迹恶劣,欺瞒蛊惑厉王,侮辱毕月郡主,以下犯上,下官断不会做出这种击鼓鸣冤的事来,翟大人明鉴,花锦做为罄竹难书,已惹民怨沸腾,下官有万民请愿书为证。” 花锦进入府衙大堂时,那本万民请愿书正好从花垣的怀里掉落出来。 厉云卿抽出蝉翼刀,举刀便要将这本万民请愿书砍个稀巴烂。 座上钦差翟义猛的一拍惊堂木,大喊一声, “小厉王请慢!” 所有人都朝着翟义看去,他留着山羊胡子,长得一副为国为民,刚正不阿的模样。 花垣一边挣扎一边大喊, “翟大人,万民请愿书可毁,民怨不可不重视啊。” 翟义身着官袍,立即从座上下来,朝着厉云卿鞠礼, “王爷,本官奉皇命体察北地民情,这封万民请愿书代表民意滔滔,不可毁去。” “若是本王执意要毁呢?” 手执蝉翼刀的厉云卿,俊美的脸上杀意腾腾,看着翟义不肯退让。 他不知道这封万民请愿书是怎么弄出来的,反正事关花锦,只要毁了这东西,纵然花垣有任何阴谋,也没什么论据了。 哪里知道,这个翟义也是端出一副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的刚正姿态,他拱手,声若洪钟,看着走进来的花锦厉声喝道: “那本官就只能先锁了王妃,再细行调查了。” 第82章 话都被你这个老匹夫说尽了 “你敢!” 厉云卿一脚踏在地上的万民请愿书上,抬起蝉翼刀,将刀架在花垣的脖子上,微微仰面,冷冷的看着翟义, “你今日敢动锦儿一根头发试试!” 翟义皱眉,脊背挺的笔直,看向花锦,怒斥一声, “哼,小厉王妃,果然是好手段,竟不知如何蛊惑了小厉王,让小厉王这样袒护你。” 他是钦差大臣,来到这里就代表着皇帝,堪比皇帝亲临,地位可与厉云卿平起平坐。 因而斥责花锦并不是以下犯上。 被架在神策军手中的花垣畅快的笑道: “她的手段不高,如何能忤逆父母兄长,残杀阿妹?逼的自小定亲的对象叛国?花锦此人,实在当诛!” “当诛?” 花锦走过来,仔细拒绝着这两个字,明艳的脸上有着一瞬的怔忪,她走过来,看着花垣,疑惑的问道: “我如何你了,你就这么想杀我?” “你对兄长不恭顺,便是你最大的错!” 花垣的双眸赤红,因为高烧,让他彻底的失去了理智,脑子里想什么,就冲口而出什么。 这话让花锦忍不住仰天笑了起来,她看起来乐不可支极了, “花垣啊花垣,就因为我不听你的话,不受你摆布,所以你就要我死?哈哈哈哈......” 她之前好歹还顾忌着花垣和原身的血缘关系,只想着让花垣生病的时间长一些,让他吃吃苦头。 结果这个人太能作死,生这么重的病还不安分,还要跑到钦差面前来击鼓鸣冤,搞这么一套。 “锦儿。” 厉云卿担忧的看着花锦,他伸手,将花锦半抱半扶住,另一只手拿着蝉翼刀,依旧架在花垣的脖子上。 他现在是真心想要花垣死。 当初花垣的命是花锦救的,但花垣这个人,不配活着。 翟义却是在花锦的笑声中皱眉,冷声斥道: “小厉王妃状若疯癫,实在不配为皇家人,该禀明皇上,褫夺王妃位份,降为良娣!” 降为良娣都是便宜了花锦,这种女人,就该赶出王府,免得将来诞下世子,玷污皇室血脉。 厉云卿要开口说话,花锦突然敛了笑意,呵斥翟义, “本妃不配,你配?就凭你一句话,也有这个资格降本妃位份?你谁啊你?” “本官乃皇上亲封的钦差,你行迹恶劣,民怨昭昭,这便是北地城百姓,对你恶行的血泪控诉!” 翟义指着厉云卿脚下的万民请愿书,一副痛恨的目光,毫不遮掩的投射在花锦的脸上。 花锦忍不住又想笑,她指着厉云卿脚下的万民请愿书,问道: “就凭这种东西?本妃特意过来,也是想看看这玩意儿是怎么定人生死的。” 一万个签名,到底哪儿来的?古代就凭这个,就能把一个人的罪给定了? 花锦十分好奇。 见花锦的目光看向厉云卿脚下踏着的万民请愿书,翟义十分的紧张,生怕厉云卿将这封请愿书毁了。 于是翟义冷哼道: “这是民怨,就算是小厉王毁了一封,但民怨还在,第二封请愿书,也并不难得,甚至下次签名的百姓还会更多。” 厉云卿的俊脸冷的像冰块,正要说话,花锦却是将他拉住。 他低头,怀里的花锦示意他, “厉云卿,你把脚挪开,我看看上面有没有一万个签名。” 根据花锦得来的情报,这里头有一万个签名,就有鬼了。 又见花锦冷笑连连,看着翟义, “若是这里头少一个人名,本妃要花垣生不如死!” “毒妇!” 翟义吹胡子瞪眼,只迫不及待的要拿下花锦,于是翟义朝厉云卿拱手, “请王爷挪脚。” “厉云卿,你把脚让开。” 在花锦的示意下,厉云卿缓缓的抬起了脚,他冷笑道: “吴天,来人给本王数,少一个人名,割下花垣一块肉!” 吴天急忙一招手,一群王府侍卫围上来,翟义生怕厉云卿要毁尸灭迹,急忙大喊, “护城军何在?” 北地护城军听的是皇令,闻言,也围了上来。 神策军也又是围了一圈,大家里三层外三层,把这份万民请愿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是谁,一脚踢开了这长长的一条万民请愿书,前面写着什么,又控诉了花锦什么,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数着最后的人名,因为厉云卿的话,少一个人名就要剜花垣一块肉,于是所有人都在数人名。 一开始,大家只是默默的念,后来开始数出声, “二十三......三十三、三十四......五十四......” “有点儿不对啊,这,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字迹怎么一模一样的?” “五十五、五十六......” “不是有一万名百姓签名吗?所有的百姓正好都识字,正好都会楷书?” “六十八......六十九......” “字体一样,排列的也十分整齐,这也就算了,我怎么还看到了一排王麻子?” “这一整排都是张三,一整排都是李四。”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随着众人开始往下数,翟义与花垣的脸色越来越臭,因为后面根本不用熟了,一整面的人名叫“张冠”,又是一整面的人名叫“李戴”,统一的字体,统一的大小。 就是没学过写字的都看得出来,这些人名全出自一人之手。 人群围拢正心,花垣满头都是大汗,慌里慌张拿脚去踩地上的万民请愿书,大喊道: “一定是诡计,是花锦你的诡计对不对?” 花锦正被厉云卿护在怀里,闻言,她偏头,宛若看着个傻子一般,充满了同情的看着花垣, “这封万名请愿书不是你弄出来的?不是你一定要击鼓鸣冤闹上公堂?不是你信誓旦旦,这是民怨沸腾,天理昭昭?如今又变成我的诡计了,花垣,天景国有你们这种昏官,简直就是国之不幸!” 这句话,宛若把刀一般,不仅仅扎向花垣,还扎向了刚刚来到北地城,准备重塑北地城廉政的翟义。 只见翟义将脸一沉,看向花锦, “本官奉皇命来北地体察民情,皇上亲赐本官尚方宝剑,本官必将公正严明,不偏不倚,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无愧黎民百姓,倒是今日来了北地,算是见识到了王妃娘娘的好手段,果真是只手遮......” “遮你妈!” 花锦啐了那老匹夫一句国粹,又指着神情崩溃的花垣冷笑, “迫不及待要治本妃的罪之前,敢问钦差大人,这人藐视公堂,伪造万民请愿书,戏耍宗室命妇,他该判个什么罪?” 翟义义正言辞,刚直不阿, “这定然有诈,万民请愿书被掉包了。” 说话时,翟义的眼睛一直看着花锦,暗指是被花锦掉包了。 “你看都没看这封请愿书的时候,就说这是民意涛涛,一口断定本妃蛊惑王爷,要先锁了本妃。” “如今请愿书一看就系花垣伪造,又说这封请愿书被掉包了,话都被你这个老匹夫说尽了,别人说什么都是错,你说什么都有理?!” 花锦眼中含着冷笑,指着地上的万民请愿书,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我看,翟大人这要么是不把宗室命妇放在眼里,要么是践踏皇室尊严,处事不公,枉为皇上信任!说的好听,天理昭昭,本妃就不信了,此事闹到帝都,翟大人的这尚方宝剑,还拿不拿得稳。” 这话一出,翟义脸色几变,一双绿豆般的眼睛,一会儿看向脚下摊开的万民请愿书。 一会儿又看向状若疯癫的花垣。 一时间,翟义举棋不定。 许久不出声的厉云卿,此时突然冷声喝道: “来人,请人来看看这封请愿书的字迹,是不是花垣所写,上头毕月郡主的签名,又是否是毕月郡主的字迹。” 第83章 因为兵权 府衙内有许多能人,可以鉴定笔迹,当然,其实翟义做为钦差大臣,奉旨到北地来视察民情,自然也少不了要带些能人。 因而,翟义也急忙将自己这边会鉴定笔迹的人找了出来,让他与府衙的人一同鉴定地上的这份万民请愿书。 最后得出的结果,这封万名请愿书的内容,的确是花垣亲手书写。 后面的签名,除了毕月郡主及她的二十七个奴才、花垣自己、赵姨娘这三十个人名,都是自己写的,其余九千九百七十个名字,都是一个人写的。 翟义的面目沉肃,依旧一派伟光正的样子,端坐在府衙大堂上,一眼都不看厉云卿。 花垣还在神策军的手中抓着,他不停的咳嗽,整个人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看那样子,只觉可怜的不行。 众人散开,花锦微笑着,看向堂上坐着的翟义, “怎么,钦差大人连自己人的鉴定也信不过?还是在想着,怎么继续钉死本妃呢?” 翟义的脸色又是一肃, “这个是误会......” “花垣伪造万民请愿书,对本王及王妃不敬,藐视皇权,玩弄民心,你一句误会他就没干系了?” 厉云卿负手上前,足靴踏过地上的万民请愿书,直接站到了翟义的身边,面无表情的指着花垣, “按律,此人当诛。” 坐着的翟义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袭来,他昂头看向身边的厉云卿,又看向花锦, “花垣好歹是王妃的阿兄。” “本妃可没有这样的阿兄,他要诛了本妃,本妃就不能诛了他?” 花锦也上前,站到了翟义的另一边,垂目看他, “翟大人,您不是刚直不阿吗?” 另一边的厉云卿也是低头, “秉公办案吧,翟大人!” 翟义被厉云卿和花锦双面夹击,宛若个夹心饼干一般的坐在椅子上,他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这对夫妻挟持了一般。 最后,翟义被这股挟持感,逼得只能一拍惊堂木, “来人,将花垣收押,择日再审。” 说完,翟义便匆匆的站起身来,绕过厉云卿,转身往府衙后面去了。 花锦看向厉云卿,厉云卿命人将地上那封伪造的万民请愿书妥帖收好,面若冷玉的牵过花锦的手, “你受委屈了。” “这有什么?小事一桩。” 花锦诧异的看向厉云卿眼中的怜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怜惜吗?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仿佛在心疼她似的。 “不过这个翟义也真奇怪。” 花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挣扎两下,厉云卿却是不让,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于是花锦也只能继续往下说, “他一个钦差大臣,不应该是立场中立吗?怎么感觉处处都在帮着花垣,非要我让出这个小厉王妃的位置似的。” 她说着,拖着厉云卿的手往府衙外面走,厉云卿没有说话,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抓着花锦的手,任她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开。 “厉云卿,这里到处都是人,你收敛点。” 花锦也是无奈,站在路上,还好现在冰天雪地的,路上也没什么人。 他俩个身后跟了一大串的王府侍卫及神策军,闲杂人也不敢靠近。 正当花锦努力奋斗,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厉云卿的手里抽走时,厉云卿突然说道: “因为兵权。” “嗯?” 花锦不明所以,停下脚步来,侧身看向厉云卿。 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脸颊绷得紧紧的,他咬紧了后槽牙,目光看着虚空中很远的地方, “皇帝想要神策军的兵权,所以许意长公主之女为小厉王妃,如果毕月能够生下小世子,神策军的一半兵权,可就在皇上的手里了。” 帝都的水一团混杂,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权力,每个人都在权力的漩涡中汲汲营营,天景国常年重文轻武,冗官冗军,导致国库空虚,兵力孱弱。 这时候的神策军,就宛若一股清流般,吸引着天下英豪纷纷投效。 谁若是掌握了神策军的兵权,谁就有了号令天下群雄的能力。 怎么能不令人垂涎三尺? 但神策军效忠的只是厉王府的厉王与厉王妃,便是小厉王的侧妃、良娣什么的,那都只是个妾,神策军根本就不认。 听的厉云卿这样一解释,花锦恍然大悟,又怔愣一瞬,炸毛一般的问道: “厉云卿,你疯了啊?” 铺满白雪的长街上,厉云卿侧头看向花锦,挑了挑眉,不知她为何要这么说。 花锦揪着他的衣袖,凤眸瞪着他, “你那时候对我的了解很深吗?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突然莫名冒出来的女人吧?但是你......” 她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厉云卿, “但是我胡侃,说自己是你的亡命鸳鸯,你就默认了让别人叫我小厉王妃。” 这还不算,他几乎是在进入北地城,刚刚接手神策军时,就将花锦的名字呈报给了宗室,让她上了宗室玉牒。 那个时候,其实花锦根本没打算在厉王府待多久。 她刚刚穿越过来,并未想过和厉云卿耗一辈子,甚至现在,花锦也还没有这个打算。 结果,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她的手中一直握着的这个小厉王妃的头衔,是个香饽饽。 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人都想要的香饽饽。 很值钱的。 厉云卿抿唇沉默,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看向花锦,良久之后,才是说道: “锦儿,初见乍欢,久处仍砰然,本王无以为聘,唯一值钱的,能够稍显诚意的,便是神策军了。” 这句话说出口,厉云卿通红了耳根。 花锦却是听不太懂,她古文造诣有限。 于是只能相当豪迈的拍了拍厉云卿的肩膀,哥儿俩好道: “嘿呀,我又不嫌弃你没钱,现在咱们王府的生意做的可大了,所以你别忘了,给咱们的猪肉专卖店剪彩。” 也就一句话,厉云卿瞬间又黑了脸。 他仔细的看着花锦,这女人也没有三头六臂啊,怎么就能把个好好的旖旎气氛,给生生的拉到一个庸俗的水平上的? 厉云卿一言不发的牵着花锦的手,往厉王府的方向走,府衙内,寒冷如冰窖的地牢里,花垣的咳嗽声就一直没停过。 看守衙役的人都在说,估计他这可能是得了肺痨。 因而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往花垣的身边凑,自花垣进来后,他就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牢里,头重脚轻的,让他的意识逐渐迷糊起来......回忆宛若潮水,莫名让他想起了逃难来北地时的点点滴滴。 第84章 如果这个代价是用花锦的命来换 这并不是花垣第一次病的这样严重,曾经在逃难来北地城的路上时,花垣也这样病过一回。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花仙儿似乎从来没有来过他的身边,有一回他咳了一整夜,浑身发着高烧,阿娘让花仙儿给他端碗药。 花仙儿站在远处不肯靠近,还说道: “阿娘,阿兄这得的只怕是肺痨吧,我不能靠近阿兄的,阿娘,若是我也染上了肺痨,将来屈哥哥肯定会嫌弃我。” 她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似乎并不担心会被花垣和花锦听见,事实上那个时候,无论是花娘子还是花仙儿,都没有那个把握,花垣能够活下来。 因而,花仙儿一直没有靠近过花垣。 反倒是花锦一力担负起了照顾花垣的重任,她不辞劳苦,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花垣的病传染。 那一碗一碗的药,都是花锦亲自采来,亲手给花垣喂下去的。 每天晚上,当花垣睁开眼睛,都能看见花锦跪在破损的佛像前,神情虔诚的祈求着满天神佛。 她求神佛,让花垣好起来。 一声一声的求着,一下一下的磕着头。 这些记忆突然被花垣想起来,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每一声咳嗽,都让他难受入肺腑。 可是现在,再没有一个人,满怀虔诚的跪在他的身边,求着神佛让他好起来了。 他的阿妹,那个特别特别喜爱阿兄的阿妹,已经丢了。 花垣阖目,眼角落下一滴热泪。 一道沉肃的声音响起, “你这回的差事,办的让太子殿下很不满意。” 花垣猛的睁开双眸,挣扎着向声音来处看去,是翟义,他已经换下了官服,只穿着常服,站在牢门外。 只听翟义冷声道: “你那个王妃阿妹不能再活下去了。” “不,不......” 花垣想起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十分难受,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花锦不能再活下去了? 他挣扎着,爬向牢门的方向,双手抓住圆木做的牢门,努力的站起身来,哆嗦道: “可是,皇上的意思,是让花锦做侧妃。” 起初他也是恨不得花锦去死的,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他如今想起曾经的境遇,心中对花锦又添了几分恻隐之心。 罢了,只要花锦今后肯听他的话,他也不是一定要同花锦不死不休的。 “你觉得以现在的局势,小厉王会降了花锦的位份吗?你那个阿妹,又会甘心屈居侧妃位置?太子殿下已经不想再等了,要么花锦死,要么小厉王死。” 翟义脸拉的长长的,他人站在阴暗中,总给人一种长张驴脸的感觉。 他低声说道: “小厉王在北地城的时间越长,神策军就越强大,不趁这种时候,分神策军一杯羹,将来就再无机会了,花垣,你别忘了你是谁举荐到圣上面前的,如果没有太子殿下,你连来北地宣旨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你对花锦心软了?别忘了,她是怎么囚禁你的父母,怎么忤逆你,怎么杀害你阿妹的,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必要活着。” 翟义说完,往牢门里丢了两个瓷瓶,一个红色的瓶子,一个白色的瓶子。 “红色的瓶子内,是双绝毒医用来治病的神药,可以治好你的病,但只有半颗,白瓶子内是双绝毒医用来杀人的毒药,我会想办法洗脱你的罪名,你去杀了花锦。” “待花锦死后,另外半颗药自会给你,你的肺咳病自然就好了,并且从今往后,无论春寒酷暑,你都不会再得肺咳病了。” 说完,翟义的声音远去,并未发现牢房的角落里,还关着一名小偷儿。 只待翟义远去,花垣才是哆嗦着伸出手来,握住了地上的两个瓶子。 然后贴在心口上,久久,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活着,双绝毒医的名字他是听过的,这天下没有双绝毒医治不好的病,也没有双绝毒医毒不死的人。 花垣厌恶自己的身子,从小到大,他的身子动不动就的风寒,从入秋开始咳嗽,一直咳到夏初,盛夏中好了没几日,天气一凉,又开始咳。 他多想要一具健康的身子。 虽然,虽然,虽然他想起,在逃难的路上,是花锦不眠不休不辞劳苦的救了他,可是,他想要身体康泰。 如果这个代价是用花锦的命来换,花垣愿意。 他会在花锦死后,替她厚葬,也会将花锦的名字,写入族谱,他会将她当成他唯一的阿妹,每年都会好好的祭拜她。 花锦,对不起,他只是想要好好儿,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也就是在翟义离开牢房后的第二天,花锦扯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厉云卿,领着王府一众狗腿子,来到了猪肉专卖店剪彩。 气氛被烘托起来,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附近的人都被吸引了,还有不少神策军配合着王府侍卫,负责维持治安。 司仪在专门店门口,扯着嗓子开始吹嘘这个厉王猪肉,是如何如何的好吃,如何如何的劲道,又是如何如何的健康无毒。 不亏是花锦从青花楼里专程请来的司仪,舌灿如花,说的围拢过来的看客们,还以为这店里卖的是仙丹。 店门口,放置了一些椅子,花锦和厉云卿就坐在椅子上看司仪扯着嗓子吹嘘。 她歪了歪身子,对身边坐的笔直的厉云卿说道: “别着急,一会儿就到你剪彩题字的环节了。” 厉云卿冷冷的斜睨花锦一眼,不搭理她。 前方司仪大喊一声, “有请小厉王题字。” “啪啪啪......” 如雷的掌声响起,每个人都被气氛烘托着,把巴掌拍的通红。 厉云卿起身来,花锦立即坐直了,正要使劲儿鼓掌。 “娘娘,新出炉的消息,这个叫翟义的钦差大人,居然是太子的人。” 二狗阿娘站在花锦的身后,负责及时传递消息。 “啥意思啊?” 花锦有些不明所以,太子的人咋地?能把她吃了不成? 站在花锦身后的吴天,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一片热闹中,厉云卿已经被司仪喊上了台,请他在红纸上题字。 厉云卿板着一张俊脸,拿着大毛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两个字,【厉王】。 掌上又起。 吴天悄声给花锦科普着, “娘娘,太子就是杀了老厉王府一百多口人的幕后主使,这事儿说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 总的来说,就是太子从一开始并不是太子,而是干掉了老厉王,才成功的夺得储君的位置,入主东宫。 老厉王就是厉云卿的阿爹。 大约一年前,太子捏了个老厉王要造反的罪名,差点儿将帝都的天捅了个窟窿,皇帝大怒,下旨杀了帝都的厉王府满门。 独剩下了一个厉云卿。 皇帝一直想要神策军,心知杀了厉云卿,只怕神策军就会溃散无状,再没有任何名目聚拢天下英豪为朝廷效力。 于是,老奸巨猾的皇帝借口念爷孙情,太子党主张杀,皇帝硬是不肯杀,不但没杀厉云卿,还让厉云卿袭了厉王的王位,把厉云卿放回了封地。 这下太子肯定不安心,他好不容易把老厉王搞死了,自然不肯留下厉云卿这么个后患,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于是在厉云卿去往封地的路上,太子派人对厉云卿一路围追堵截,如果厉云卿不是在土匪窝里遇上了花锦,估计他也到不了封地。 自来了封地后,厉云卿不但在北地城里站稳了脚跟,还扩招了神策军,甚至同北戎人打了好几场,场场大捷。 这种背景下,本就容不下厉云卿的太子,更加坐不住了。 于是太子杀不了厉云卿,就想杀了花锦,只要杀了花锦,就能空出小厉王妃的位置来,到时候毕月上位,太子与长公主的关系素来很好,太子再去运作一番,不怕得不到神策军的兵权。 听到这里,花锦一脸了然的神情, “所以这个钦差大人,实际上是太子的人,他过来的目的就不单纯,我说呢,他分明就是要我死啊,难怪在府衙里时,他处处包庇花垣,那封万名请愿书他还没看呢,就忙不迭的要定我的罪。” 话还未落音,二狗的阿妹又挤上来,满脸都是凝重, “娘娘,花垣被放了,说查实了,花垣是被人陷害的,陷害他的是个书生。” “还有,花垣......想见您。” 第85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二狗妹一脸的忧心,因为根据他们丐帮得来的消息,翟义给了花垣两瓶药,一瓶用来治疗花垣的肺咳。 一瓶,就是用来毒死花锦的。 “他会怎么选?” 花锦坐在椅子上,喃喃着自言自语。 她的目光看着厉云卿在上面板着脸写完了字,旁边的司仪按照流程,将那两个苍劲有力,铁钩银划的字举起来,让所有人都看看。 这两个字会被刻在匾上,从此后,挂在这家猪肉专卖店的门头上。 所有人都激动了,被气氛烘托的拼命鼓掌,从青花楼外聘来的歌舞姬们,开始上台跳舞,因为花锦给的钱多,一个个卖力的蹦跶着。 厉云卿臭着一张脸从台上走下来,他向来是不爱这种热闹的,可是花锦要他来捧场,他也还是来了。 望着厉云卿朝她走来的身影,花锦对身后的二狗妹吩咐道: “安排花垣见我,他想见,就让他见。” “是。” 二狗妹的身影退去,很快消失在了热闹的人群中。 厉云卿来到花锦的面前,看向离开的布衣女子,抬手刮了一下花锦的鼻子, “又准备筹谋些什么?” “筹谋,如何赚得更多啊。” 花锦笑着,伸手抱住了厉云卿的胳膊,动作十分自然又亲昵, “王爷,你今天表现的真棒,这个月给你代言费啊。” 闻言,厉云卿的身子一硬,抬头看向四周,耳根又红了,他低声斥道: “注意影响,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他听不懂什么叫做代言费,但是花锦抱着他手臂的这个行为动作,让厉云卿的心中狂跳,又莫名觉得欢喜。 若是当众,他顶多也只是牵牵花锦的手,毕竟这些亲昵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来,还是让厉云卿有些羞涩的。 可是花锦似乎并不在意,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当众对他做出一些表达恩爱的事情来。 这个女人啊,让他难以招架,又爱又恨。 将将开春的北地城,【厉王猪肉专卖店】一炮打响了名气,猪肉以一个相当便宜的价格,迅速攻占了北地城内百姓的饭桌。 因为价格低廉,肉又新鲜,北地城的百姓,只要不是个揭不开锅了的家庭,如今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肉。 这比起曾经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肉的天景国百姓来说,吃得起肉的北地城百姓,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天堂一般。 那幸福指数蹭蹭的上涨。 北地城的百姓,对于花锦的好感又窜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花垣踏着众人对花锦的一片赞颂,一步步走上了北地城楼台,在这里见到了花锦。 冰雪缓缓的消融,虽然北风还在刮,但沾了雪的枝头,已经隐隐有了点绿意。 花锦站在城楼护栏上,看着北地城外的风光,青色的裙裾坠在地上。 她回头,眸光清澈的看着花垣,他的手中提着一壶酒,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 花锦“嗤”的笑了一声,转过身,背对城门,看向走过来的花垣,语气中含着讥讽, “花垣,你千方百计的想让本妃单独来见你,不会是要请本妃喝酒吧?” 花垣不敢看她的眼睛,走到城楼里面,寻了张桌子坐下,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面上,又拿出两只酒杯来。 他深吸口气,看向花锦,才是挤出一丝笑意: “在牢里的这些日子,阿兄想通了许多事情,之前是阿兄薄待了你,锦儿,你如今肯来赴约,便是已经原谅阿兄了,阿兄想同你喝点酒,高兴高兴。” “原谅?” 花锦站在城楼护栏边上没有动,眉梢微挑, “你觉得,就凭你的所作所为,能轻易得到本妃的原谅吗?” 他应是没忘的吧,身为花锦的亲哥哥,他是怎么一次一次的胳膊肘往外拐,还弄了封假的万民请愿书,上府衙击鼓鸣冤,想借钦差的手,把花锦拉下马来。 花垣做的事,哪一件值得花锦的原谅? 就只见花垣神情一愣,他面上有着许多的尴尬,将酒碗倒满酒, “锦儿,自家兄妹,往日的恩恩怨怨就过去了吧,今日阿兄以酒赔罪,你喝了这碗酒,往后阿兄再也不会帮着外人欺辱你了。” “那大可不必,本妃根本就没拿你当自己人。” 花锦说着,倒是走进了楼里,一扫宽袖,坐在了花垣的对面,她明艳的脸上都是审视,就想看看花垣到底准备怎么杀她。 只见花垣将一只酒碗推到她的面前来,他低下头,再抬起时,眼眶泛红, “锦儿,你不要这样同阿兄说话,阿兄很难受。” “阿兄都想起来了,在我们逃难来北地城的路上,是你一直在照顾我,仙儿......根本就没有靠近过我,我不该为了替她报仇,将所有的怨恨全都撒在你的身上,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花垣实话实说,他看着面前的花锦,又继续说道: “可是锦儿,无论仙儿做错了什么,她终究是我们的阿妹,你却杀了她,她有什么错,你要杀了她?哪怕你把她关起来也好,关她一辈子也好,总比你杀了她要强。” 他说着,眼中滴下泪来,更咽出声, “我一直怪你无情,那是因为尽管仙儿从未曾在我重病时照顾过我,可是她罪不至死啊。” “罪不至死?” 花锦冷冷的看着花垣,她哼声道: “她杀了十二名无辜百姓,这些人只不过是反驳她的颠倒是非黑白,她便动手杀了,这样的人,你说她罪不至死?” “那都是一些平民!” 花垣的嘴有些硬,眼神愈加闪烁,将酒碗往花锦的面前又推了一寸。 “花垣,你在当官之前,不也是一介平民?” 花锦依旧没有喝酒,只忍不住满脸都是讥讽, “本妃当然也赞同你们认为的,人命不过草芥,可在本妃的心目中,无论高低贵贱,你们,皆、为、草、芥!” 花锦也是一个不在乎人命的人,末世里的人命,比这古代的人命都还要不值钱。 但别人不来杀她,她从不轻易取人性命,因为她尊重每一条努力挣扎于世的人命。 人命,是不分贵贱的。 她杀人只论敌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论贵贱。 更何况,现在北地城的一半儿是她的,那些被花仙儿杀了的人,全都是替她鸣不平的人。 花锦素来护短,那十二个人为她说话丢了性命,她知道后,当即派了城主去找到那十二人的家眷,全接到了猪镇去生活。 一方面,给他们养家糊口的谋生,另一方面,也是重用这十二人的家眷,让他们看守猪镇上的囚犯。 花锦说的一字一句,语言清晰,让花垣的脸唰的白了。 他试图强调, “我为官,受太子推荐,被皇上重用,未来前途无量,怎么能同那些平民相提并论?仙儿是都尉府嫡小姐,她杀的那些人,根本无足轻重。” “你在本妃眼中,也无足轻重。” 花锦淡淡勾唇,眸光落在面前的那一碗酒上,又是讥讽道: “我从来不喝酒,今日这酒既是你提来的,你便一人喝光了吧。” 说着,她将面前的酒碗推过去,看向花垣。 第86章 这毒妇意图谋害兄长 花垣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那这酒就当是阿兄向你赔罪,锦儿,往日是阿兄做错了,仙儿.......也已经被你杀了,再争论这些也没有意义,你喝了这碗酒,往后我们便依旧做好兄妹。” 话里话外,都是要花锦喝酒的意思。 花锦不动,目光泠泠, “花垣,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跟你没感情,根本不想跟你相认,也不想同你做什么好兄妹。” “锦儿!” 坐在她对面的花垣,脸色沉郁下来,他怒道: “你如今怎么忤逆成了这样?连一碗酒,也不愿同阿兄喝了吗?” 以前的花锦,绝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是很听他话的。 花锦挑眉,突然起身来,一把捏住花垣的下巴。 她勾唇冷笑, “那也得看你这碗酒,有没有加料,值不值得本妃喝下去。” “而且花垣,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本妃已经不耐烦同你再磨叽下去,本妃说了,从不喝酒,你若想喝,都喝光便是!” 说着,她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来,就要往花垣的嘴里灌去。 花垣胡乱的挥手,眼底终于染上了惊恐,眼看挣脱不了,花锦手里端着的酒碗,就要灌到他嘴里了。 翟义带着一群人从楼门外进来, 见状,翟义双眸一瞪,怒声道: “住手!” 花垣目前还不能死,他好歹是花锦的亲哥哥,留花垣一条命,将来还有大用。 一手捏着花垣下巴,一手端着酒碗的花锦,并不为所动,她偏头去,看向翟义,嗤笑道: “又来一个作死的,怎么着,你也想喝一碗酒?” 花垣恐惧的摆手,嘴里喊道: “救我,这酒有毒!” “你,你无法无天了,竟敢毒杀兄长,如今证据确凿,来人,把这毒妇给本官拿下!” 还好翟义并不放心花垣,于是带着人跟在了花垣后面,准备随时补刀。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花锦喝下掺了毒的酒,已经不可能了,翟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证据确凿为由,反将花锦一军。 一群护城军冲入了城楼,花锦左右一看,呵斥一声, “谁敢碰本妃一下?你们试试!” 周围的护城军顿了一下,本来想冲上来直接拿下花锦的,现在也不敢动了。 毕竟,花锦好歹是上了宗室玉牒的王妃。 翟义又是喝道: “别听她的,拿下她,皇上重重有赏!” 原本停在远处的护城军,又往花锦走了几步。 花锦忍不住笑了,她一脸恍然大悟, “相比较之下,本妃的话,原来北地城的护城军中,根本不起作用,看样子,护城军已经全成了你的人马。” 难怪之前毕月能调动北地城的护城军呢,锦衣卫在北地城里杀人,护城军也不管。 原来护城军不是一盘散沙,无法聚拢啊,他们听的是皇命。 准确的来说,因为翟义是太子的人,所以现在护城军听太子调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护城军还是神策军,都应听皇命行事,遇见人间不平事,也应及时出手,肃清纲常才是。” 翟义端的义正言辞,他伸手朝着帝都的方向拱了拱,又从后方拿出一把剑鞘上盘着龙纹的宝剑,唰的一下抽出剑来,指着花锦,厉声呵道: “花锦,伏法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垣扬声大笑起来,他眼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得意,看着花锦。 就算她蛊惑了小厉王又怎么样?不恭顺兄长,就是这样的下场,花锦今日必死无疑。 然而,还不等花锦松开花垣的下巴,就有个中郎将匆匆进入城楼,站在翟义身边,拱手, “翟大人,神策军已经将咱们包围了,是小厉王带的人!” “他要反?” 翟义一脸冰冷,手中提着尚方宝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花锦,咬牙, “先不管小厉王了,本官今日先斩了妖妃再说。” “本王看谁敢动她!” 厉云卿的声音在护城军之后响起。 他穿着一身黑色重铠,身后领着一队神策军,每名神策军手中,都提着没有带鞘的武器。 很明显,他决定了,要来死战一场。 护城军们有些怂,对上神策军,他们并无任何胜算。 翟义手持尚方宝剑,腰板笔直, “王爷,这毒妇意图谋害兄长,她手里的酒碗有毒,本官来时,她正好要给兄长灌下这碗毒酒,人证物证俱在,这毒妇死不足惜!” 他说着,用手指指着花锦,这时候的花锦,还保持着一只手掐花垣下巴,一只手拿酒碗的动作。 翟义正要斥花锦嚣张妄为,却是见花锦慢悠悠的抬起手中的酒碗,喝了一口。 她明艳的脸上带着茫然,问道: “翟义,你脑子有泡?说本妃毒杀花垣?怎么着?花垣请本妃喝酒,本妃说不喝不喝从不喝酒的,反过来给他喂点酒水怎么了?你就这么忙不迭的带人来了,就要斩杀了本妃?” 旋即,花锦又是一脸“悟了”的神情, “明白了,原来不能给人喂酒的,给人喂酒就得被尚方宝剑砍啊,皇命竟然是用来草芥人命的呢。” 说完,她好像故意的那般,又喝了一口酒碗里的酒,然后,笑睨着花垣,缓缓松开了掐住花垣下巴的手。 花垣整个人都傻了,他不敢置信的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碗酒里明明就有毒,明明有毒的!” “有毒?你怎么知道这碗酒里有毒?” 花锦用手拍着花垣的脸,将他一张厚脸皮拍的“啪啪”响。 她问道: “莫非这毒是你下的?还是?” 花锦笑着,看向翟义,问道: “还是翟大人下的毒?” 翟义的脸色几变,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只看着花锦手里的酒碗,又看向被花锦拍着脸的花垣。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花垣怎么可能没下毒? 到底是怎么回事? “翟大人,本王的王妃问你呢?尚方宝剑可是这样用的?王妃给人喂个酒,就要斩了本王的王妃?” 厉云卿咄咄向前,看向翟义。 翟义神色陡然慌张,指着花锦手中的酒碗, “不,这碗里肯定有毒。” “有毒?可本妃试过了呢,本妃没死啊。” 花锦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喝了一口碗里的酒,她笑着,拿着酒碗上前,一步步逼近翟义, “要不,翟大人试试,这碗酒里到底有没有毒?” 第87章 跟那个北戎至毒差不多 “不,不不,肯定是你,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毒,肯定是的,这碗里有毒,你想毒杀你兄长。” 翟义慌了,他给花垣的毒药是双绝毒医最新研发出来的毒药。 据说一点点就能让人立即毙命。 要么花锦有什么本事可以解百毒,要么花垣根本就没在酒碗里下毒。 但现在到底真相是什么,翟义根本无从分辨。 花锦笑得有些欢畅,站到了厉云卿的身边,眼神冰冷的看着翟义, “都说了没有毒,翟大人为什么一定肯定这碗酒里有毒?好奇怪哦,方才花垣也是一直说,碗里的酒有毒呢。” 厉云卿冷哼一声, “既然这两人肯定有毒,那这毒不是翟大人下的,就是花大人下的,来人哪,将二人拿下!” 神策军们上前,翟义大吼一声,举起尚方宝剑, “谁敢......” 话还没说完,尚方宝剑就被花锦一把抢了去。 旁的护城军要动,却被神策军们拿武器架住了脖子,这时候跟神策军拼武力,就是个死。 不要命的护城军,还是可以死一死的。 但大势已去,护城军们还是惜命的很。 见局势控制下来,花锦新鲜的看着手里的尚方宝剑, “我正好缺一把趁手的武器,你这剑是把好剑,就是,太花俏了点。” 花锦有些嫌弃这剑柄上的宝石,伸出白嫩的指尖,弹了弹剑身,在峥嵘的剑鸣声中,对厉云卿说道: “这里的护城军,一个都不能留,全抓去养猪。” 然后,她将尚方宝剑横在眼前,眼眸一扬,看向气得发抖的翟义,与怕的发抖的花垣, “这两个人,厉云卿,随你处置了。” 说罢,花锦提着尚方宝剑就要走,她得找个铁匠,把这尚方宝剑剑柄上花俏的宝石抠下来。 宝石也能卖许多钱的。 身后,却是传来翟义的大喊声, “大胆,小厉王,你当真是要反了吗?你可知道本官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小厉王妃,你手里拿的可是尚方宝剑,上可打昏君,下可斩佞臣的尚方宝剑。” 翟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居然敢公然拿走尚方宝剑,花锦这是要被诛九族了。 他一定要禀明圣上,诛了花锦九族! 花锦回头,忍不住“哈”了一声, “谁说我手里拿的是尚方宝剑?翟大人,你身为钦差,千里迢迢来到北地城,这一路上遗失尚方宝剑,该当何罪?” 说着,她看向厉云卿。 厉云卿面无表情的配合着她, “其罪当诛,株连九族不为过,不过因为翟大人是钦差大人,本王会将翟大人好生保护起来,翟大人会写一封奏折,详细禀明尚方宝剑遗失一事,在圣上降罪之前,翟大人会每日都在府衙,照常坐堂升堂。” “甚好,翟大人不亏为青天大老爷,弄丢了尚方宝剑,居然还能好心态的照常上班,这心理素质让人佩服。” 花锦点头,对厉云卿的处置相当满意。 翟义气的发颤, “你们二人在颠倒黑白,本官的尚方宝剑是被花锦抢走的,怎么可能是本官遗失的?” “哦?证据呢?” 厉云卿冷眼睨过去,看向翟义,又问身周的神策军, “你们可曾看见,是王妃抢了尚方宝剑?” 一名神策军马上拱手回答: “禀王爷,末将未曾看见。” 另一名神策军立即补刀, “明明是翟大人弄丢了尚方宝剑,害怕圣上责怪,就非赖我们王妃,说是我们王妃抢走了尚方宝剑。” 厉云卿勾唇,又问道: “王妃今日上过城楼?” 所有的神策军齐声道: “王妃冤枉,请王爷明察,王妃今日并未上过城楼。” 论睁眼说瞎话,神策军若为第二,当世绝无第一。 花锦叹为观止,再不看翟义那张灰白的脸,正是要走时,花垣又冲了上来。 他的身子被两名神策军拦住,但身子拦住了,他的嘴巴还能喊, “花锦,你们若是杀了我,皇上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我是你阿兄,我可是你阿兄。” “是啊,你自己都说了,你是我阿兄,可你却想要毒死我。” 花锦将手中的尚方宝剑挽了个剑花,剑尖朝上,贴在背后。 她一脸冷漠的看着花垣, “你为了个好身板要杀我的事,我早已经知道了,今日我看你做了这么久的戏,挺呕的。” 但是也不亏,毕竟她抢得了一把好剑。 花垣崩溃一般,哈哈的笑道: “你早就知道了?哈哈哈,那我有错吗?双绝毒医的药,是全世界最好的药,可活死人,肉白骨,难道我想要个好身体,我有错吗?” “自然没错,可我想活下去,你要杀我,便是拦着我好好的活下去,我若不杀你,迟早会死在你的手里,那么我今日要你死,我也没有错。” 花锦的逻辑就是这么的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以牙还牙,顺便把人剁成渣。 这有错吗? “更何况,我也不会杀你,我若杀了你,岂不是坐实了我残害兄长的罪名?” 花锦笑着转身继续往前走,倒春寒的风吹过城楼,花锦转身离去,身后传来花垣的惨叫声,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 她没有回头,只是笑,北地离帝都那么那么远,帝都的命官来北地城,能遭遇到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花垣暂时还不能死,可他都能将毒酒递到花锦的面前来了,厉云卿又岂能让他好活? 厉云卿一招手,一堆神策军围上去,对花垣开始拳打脚踢。 又听花垣在花锦的背后大声喊, “我是花家唯一的男丁了,花锦,不要这样对我,王爷,不要打我......啊,我是花家唯一的男丁,我被打死了,花家就要绝后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可是花家,同花锦有什么关系?绝后就绝后,花家又没有皇位要人继承。 冷风吹过,花锦摁住小腹,从城楼下来,厉云卿从花锦的身后追上来,他看向花锦惨白的脸,一把将她抱住,问道: “你怎么了?那碗酒里还是有毒的,是吗?” “跟那个北戎至毒差不多。” 花锦闭了闭眼,忍住腹痛,这什么双绝毒医,搞出来的毒还挺厉害的。 第88章 我先上个厕所 一听这个毒和北戎至毒差不多,厉云卿将花锦横抱起,面色铁青,很是难看,又是斥道: “你怎的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既然是早晚要拿下翟义与花垣的,你又何苦喝那两口毒酒?” “无妨,就是拉两天肚子而已。” 花锦说着,将头靠在厉云卿的肩头,她如今的生机比中北戎至毒那会儿,要好上许多,因而上回能让她昏迷多日的北戎至毒,如今也只能让她拉个肚子而已。 其实自上回中毒过后,花锦就发现了,想要将自己的木系异能,锻炼的更强大,可以以毒攻毒。 如果她能多吃点儿毒药,就可以调动全身生机,去抵抗毒素对身体的腐蚀。 久而久之,生机就会越来越磅礴,待她的木系异能磅礴到一定程度时,就能由木生火,激发出火系异能来了。 所以她今日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喝那两口毒酒。 但是道理她自己明白,却是不好同厉云卿说。 厉云卿被花锦这自虐一般的行为气了个半死。 他将花锦抱回了厉王府,立即唤大夫来要替花锦诊治。 “一会儿,一会儿,你们切脉太慢了,我先上个厕所!” 花锦捂着肚子,她肚子好痛,要拉了要拉了,现下却被厉云卿拉着摁在床上,他固执的一定要大夫先替花锦诊治。 “等不了了,厉云卿,我要拉床上了!!!” 花锦手脚并用,一把抱住厉云卿,将他反压在床上,骑坐在他的腰腹上。 原本正满脸铁青的厉云卿,脸皮陡然红了,他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花锦。 她压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钳制在脸颊两边,弯腰,低头,凤眸中全是危险的神情。 “不要拦着我!”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又问身下的男人, “听明白了吗?” 厉云卿抿唇沉默,狭长的眸子里,激荡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半晌,他沉沉的“嗯”了一声。 一直到花锦从他身上离开,匆匆的去了恭房,厉云卿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双手搁置在脑侧两边,一动未动...... 喝了据说一滴便可毙命的毒酒,让花锦拉了好几天的肚子。 俗称窜稀。 她窜的人都瘦了一圈儿,每回从恭房出来,厉云卿的脸就能黑一层,转头便吩咐吴天给花锦上补品。 流水一般的补品往花锦的面前送,等她窜稀都好得差不多了,厉云卿还逼着她吃了好多天的补品。 补的花锦一看见吴天手里端了什么过来,就吓得往后退。 这也是花锦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原来这补品吃多了,也很容易腻。 倒春寒渐渐的过去,枝头的春意更浓,花锦的精神越来越好,浑身都是发泄不完的精力,她坐在王府的高楼里,拧眉问坐在护栏边看兵书的厉云卿, “花垣呢?他怎么样了?” “打了一顿,命人同那些护城军一起,丢去猪镇养猪了。” 厉云卿头都未抬,冷声道: “把那碗血燕喝完。” 她正试图趁厉云卿不注意,将手里的补品倒到一旁的盆栽里。 听厉云卿这样一说,花锦一震,娇娇软软的靠过来, “我最近吃太多补品了,虚不受补啊王爷~~不如,您替妾身喝了吧。” 这些补品第一次喝的时候,还挺好喝的,但是喝的太多了,花锦的新鲜感就过去了。 相比较之下,在末世里习惯了吃干硬馒头,冷糙面饼,压缩粮食的花锦,还是必须喜欢吃粗粮。 血燕的碗凑到了厉云卿的唇边,他偏头,看向虚靠在他肩头的花锦。 她的脸上是狡黠的笑,眉眼是精致的秾丽,眼中仿佛盛着春日的光,便是此时在使坏,也坏到了厉云卿的心里。 他微微的张开薄唇,任由花锦将血燕的碗凑至他的唇边,喂他喝下。 彼之砒霜,他之蜜糖。 “往后不许再给我弄这么多补品了。” 花锦将空碗放入厉云卿的手中,拿着手绢,替他细细的擦着嘴,脸上是胜利的笑。 没想到啊,厉云卿这小样儿,竟然吃这一套,瞧他现在乖的,一动不动的任由花锦放肆。 很好,她学会了,往后再送这么多补品给她,她全这么喂给厉云卿吃掉。 获得了胜利的花锦,没瞧见厉云卿眼底浓郁的欲色,替厉云卿擦完嘴角,她快快乐乐的起身来,准备出王府,去视察她的商铺。 腰身却是被厉云卿一把抱住,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锦儿......” 厉云卿的声音沙哑,一条手臂圈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掐住她慌忙要避开的下巴。 只听厉云卿用着气音,在她耳际悄声说道: “你在勾引我。” “没有,我,没有!” 花锦想要后退,她就是使了个坏,怎么算得上是勾引厉云卿。 结果,下巴还在厉云卿的手中,他的脸凑过来,含着她的唇,细细的碾磨着, “有,锦儿有。” 这时候,她是否真心有勾引他,其实厉云卿并不在乎,便是她没有,他也要按个这样的罪名给她。 因为,他想亲她! 花锦实在欲哭无泪,双手撑在厉云卿的肩上,被他亲的浑身发软。 天上的鹰枭突然盘旋而下,长啸一声,厉云卿那双欲念纵生的双眸,猛然清醒过来。 他将花锦裸露的肩头拉好衣裳,看着她红嘟嘟水润润的唇,低声道: “北戎人在集兵,我先去军镇。” 在花锦面前,厉云卿不摆架子的时候,都是用的“我”自称。 花锦也是一样,她只有在厉云卿面前作死的时候,才会用“臣妾”自称。 而厉云卿起身离开后,花锦陡然松了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留下了一块红红的印子。 被厉云卿的狗嘴啃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花锦有预感,若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得被厉云卿吃得渣渣都不剩。 得好好想想,厉云卿如今血气方刚,花锦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摆在他面前,他迟早会克制不住。 花锦有点惆怅。 怀着这样惆怅的心情,她带着狗腿子们出了王府大门,按计划去巡视商铺。 架可打,男人要防,钱不能不赚,这是花锦的人生信条...... 此时,在北地城外的一出精致屋舍里,传出噼里啪啦的一阵摔打物品声。 胖太监站在屋子外面,任由毕月郡主在屋子里发泄。 待毕月将屋子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碎之后,胖太监才进了屋子,尖着嗓子哄着, “哎哟,郡主啊,您的手疼吗?” “翟义和花垣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他们不是同本郡主保证了吗?花锦那个贱人不是很快就要死了吗?为什么他们俩都没有消息了?为什么?” 毕月气的在一地狼藉中随处乱走,她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我等不了了,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花锦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这样的毕月,仿佛人前人后有两张面貌般,人前她脆弱如琉璃,清纯的不谙世事。 人后,毕月面目扭曲,性格偏激,癫狂的大喊大叫。 胖太监唯唯诺诺, “郡主,咱们再等等,说不定明天就会传来那个贱人被毒死的消息了。” 因为毕月被厉云卿勒令,不准再入北地城,因而毕月只能待在北地城外的这处屋舍内。 关于城内的所有信息,都是翟义遣人送出来的。 前些日子,翟义让毕月稍安勿躁,已经计划要利用花垣的手,除掉花锦了。 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出,最后翟义的消息就断了。 毕月在满地狼藉中走来走去,满身都是焦躁, “是不是翟义那边出问题了?嗯?花锦竟然连钦差都敢伤吗?” 第89章 竟存了让母家断子绝孙的心 “这......” 胖太监弯腰,小心翼翼的说道: “回禀郡主,我们派入北地城的探子说,翟大人每日照常升堂断案,并无任何生命危险。” 其实这才是最让人觉着诡异的地方,翟义来北地城的目的,底下的百姓可能不清楚,可是毕月的人肯定是知道的。 翟义根本就不是为了替底层百姓平冤屈,而是为了神策军的兵权来的。 现在翟义正儿八经的坐在府衙升堂断案,他的正经事情呢?他什么时候才开始和花垣去杀花锦? 花锦迟迟不死,毕月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小厉王妃? “靠不住,翟义也是个靠不住!” 毕月气的又要砸东西,可是她房中的所有东西都被砸烂了,那些价值千金的易碎品,全都被她砸了个稀巴烂。 正当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时,门外有阉人来报, “郡主,有人自称是花都尉府的姨娘,想要求见郡主,她说花垣已经被花锦抓了。” 毕月一愣,看向胖太监。 胖太监反应过来,急忙吩咐外面的阉人, “赶紧把人带进来。” 赵姨娘进来的很快,不等她跪下,毕月赶紧往前走两步,披头散发的问道: “你快把你知道的事,都说给本郡主听。” “是!” 跪在地上的赵姨娘,额头触着地,将她所知道的情报一一道来。 原本花垣要杀花锦这件事,除了当事人,根本没人知道,甚至到现在,北地城都不知道花垣已经失踪了。 所有人还以为花垣被翟义关在了府衙的地牢里。 赵姨娘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获得了花垣的信任。 翟义给了花垣毒药后,花垣就直接回了话都尉府,将他的计划一一告知给了赵姨娘。 如此一来,花垣没有回来,花锦又好好儿的活着,就代表花垣毒杀失败了。 听话赵姨娘的话,毕月的脚下一软,面色苍白, “花锦把她的亲哥哥也杀了吗?翟大人就不管吗?” 胖太监有些为难, “我们的人递送给翟大人的消息,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郡主,翟大人要么已经倒向了花锦那个贱人,要么,就是被小厉王给控制了。” “所以我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毕月喃喃着,眼神里都是无助。 她就不明白了,她只是想要一个女人的命而已,怎么就这么难了。 “郡主,现在翟大人和花大人都已经靠不上了,我们只能靠自己,才能解决掉花锦了。” 胖太监的面色有些阴沉,示意地上跪着的赵姨娘。 毕月会意,借刀杀人,她并不陌生,正要说话,让赵姨娘去接近花锦,伺机杀掉花锦时,却听赵姨娘主动说道: “郡主,民妇好歹也是花府的姨娘,如今大郎不知所踪,民妇愿意为郡主效力,杀了花锦,为老爷与大郎报仇,求郡主助一臂之力。” 只剩下花锦和花垣了,花娘子留下的血脉,只剩下了花锦和花垣。 赵姨娘想要花锦死,但在杀了花锦之前,她得先确定,花垣是不是死了。 毕月看了胖太监一眼。 胖太监立即凑上去,在赵姨娘耳边说了几句,又低声道: “上策自然是让她死,若是杀不了她,就想办法......” 北戎人果然在集结大军,依旧是由天景国叛将屈乐长领队。 厉云卿几日未回北地城,派人送了一只小鹰枭给花锦,让她养在王府的后院里,并叮嘱花锦,这回北戎人几乎拼上了整个国家的兵力。 战事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只小鹰枭,便用作两人传私信用途。 这话说完没两天,很快,北戎人南下,神策军倾巢出动,开始狙击屈乐长为大将的北戎军队。 花锦在厉王府里养了两天小鹰枭,终于憋不住,决心出门散心。 结果,刚出王府大门外,赵姨娘突然冲出来,大声哭喊道: “娘娘,娘娘,不要啊娘娘~~求娘娘放过大郎吧,花家就只剩下大郎这么一根独苗了,娘娘啊,您放过大郎吧。” 花锦被唬的一跳,站定在原地一看,赵姨娘穿着浑身缟素,额头上系着一根白色布带子,一副吊丧的模样,跪在了远处。 这时节正是开春,天气虽然微凉,但人们被憋了一整个冬,现下都出来活动了。 见赵姨娘这样一副披麻戴孝的样子,纷纷站在远处看,并对花锦指指点点。 花锦也不在乎,她穿着一袭青衣窄袖束高腰长裙,看着赵姨娘,问道: “你是花家的姨娘?” 赵姨娘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拼命的点头。 她跪在地上,往花锦的方向膝行两步,被王府侍卫挡住。 于是赵姨娘只能哭道: “娘娘,大郎纵然犯了天大的错,可他到底是娘娘兄长,如今花家已经家破人亡,娘娘纵然对花娘子当初卖了您一事,有天大的怨恨,如今也该恩怨两清了。” “更何况,娘娘能长大成人,并得家族悉心教导,花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究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定要教花家绝后才成啊。” 她哭泣的声音很大,大到很多人都能听见的地步。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王妃虽然帮了很多难民,但对于花家,我觉得她做的还是有点过了。” “当年花娘子虽然把她给卖了,可花仙儿已经死了,她也把花娘子及花都尉抓了起来,花垣是她阿兄,实在没必要将花垣也杀了。” “没说杀了啊,我听我舅舅的二侄子的堂姐的姑姑说,只是把花垣关了起来。” “那同杀了也没有区别,一笔写不出两个‘花’字,王妃让花家绝后,这便有些过分了。” 花锦冷冷的听着,在这些古人的心目中,原来绝后,是件挺严重的事,比起杀人诛心还要严重。 恶劣程度同刨人祖坟差不多。 花锦垂目看着赵姨娘,面无表情, “你这当众求的,让本妃答应了你也不是,不答应你也不是,可算是将本妃架在火上烤了。” 别看赵姨娘此时装着一副可怜无助的样子,其实这人的心思不小。 花家曾经做过什么,赵姨娘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她依然当街跪在花锦面前,求花锦给花家留个后。 花锦若是放了花垣,无疑放虎归山,她自是不愿意的。 若是花锦不放花垣,那么悠悠众口,亲手让母家断子绝孙的罪名,能让花锦背负一辈子。 其实花锦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不免就要往厉云卿与神策军的身上拉扯。 这些人铁骨铮铮,保家卫国,花锦真能忍心,让他们因她染上骂名? 赵姨娘算计的很好,她眼眸下垂,泪睫遮住眼底的毒辣,花锦说的没错,她就是要把花锦架在火上烤。 因为她从花锦这话里,得出了个重要的信息,花垣没死! 花锦居然没有杀花垣。 “娘娘,您就放了大郎吧,娘娘~” 在赵姨娘的哇哇叫声中,翟义带着一队护城军走了过来。 他冷眼中带着仇恨,看着花锦,怒斥道: “好你个毒妇,竟存了让母家断子绝孙的心,还不快将你阿兄放了。” 第90章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花锦身后的月儿双手叉腰,娇嫩嫩的“哼”了一声, “你这老匹夫怎么又出来了?王爷不是让你好好坐堂了吗?” 毕竟翟义到底是个钦差,厉云卿并没有杀他,或者将翟义关起来。 只是当时在城楼上,翟义领着的所有护城军,都被厉云卿控制了起来,送往猪镇养猪去了。 因而,没有一个人知道城楼上发生了什么。 甚至当天晚上,厉云卿还用刀架在翟义的脖子上,逼着翟义写了一封奏折,言明来北地城的路上,是自己将尚方宝剑弄丢了。 有这封奏折在手上,翟义再不敢提花锦抢了尚方宝剑一事。 只能乖乖的被厉云卿控制着,每日在府衙里坐堂。 花锦的凤眸瞟过去,冷笑一声, “因为翟大人以为王爷上了战场,这北地城里,可就没有人再能威胁到翟大人了呗。” 翟义冷哼一声,看向花锦的眼神,毫不掩饰其中的憎恨。 她说的没错,知道厉云卿上了战场之后,翟义的心思便已经不在府衙那些贱民们的身上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便是立即从护城军又调了一队兵来,想要将花锦赶尽杀绝。 又听翟义一脸正义道: “如今你花府一个姨娘,都比你这毒妇要有良心的多,她不忍花家绝后,跪在你面前哭求,你呢?你阿兄对你做了什么?花家又如何了你,你一定要让你的母家断子绝孙才成?” 说着,翟义歇了口气, “你这样的毒妇,根本不配为宗室王妃。” “咦~” 花锦有些好笑的上下扫了一眼翟义, “瞧翟大人这话说的,本妃奉劝翟大人,刚重获自由身,还是先苟一苟比较好,别王爷一走,就跑出来蹦跶,蹦跶越欢,死的越快呢!” “你!” 一身官服的翟义,指着花锦,又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花锦却是不再搭理翟义,只当翟义是个蹦跶的蚂蚱,丝毫不放在眼里一般。 她只弯下腰,看着神情崩溃的赵姨娘。 花锦嗤笑一声, “我一直认为啊,女人之所以会被女人为难,其实与这个为难你的女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反倒是你们争夺的那个男人,难辞其咎,你说呢,赵姨娘?” 赵姨娘跪在地上,一脸震愣的仰面,看着花锦。 她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有些不是很明白, “你,你在说什么?民妇虽然只是个姨娘,可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民妇早已当自己是花府的鬼了,求娘娘放过大郎,给花家留后......” “不久前,花垣拿着一封万民请愿书,要定本妃的忤逆罪,最后本妃的罪没定成,花垣玩弄民心的罪,倒是确凿了,又过不久,翟义翟大人查出,花垣乃遭人陷害。” 花锦冷冷的睨着跪在地上的赵姨娘,见赵姨娘一脸心虚的低下了头,她伸手,纤细白嫩的手指,抓住赵姨娘的下巴,迫赵姨娘抬头。 再一瞥眼,花锦的凤眸看向一旁的翟义,说的话,却又像是对赵姨娘说的, “当时翟大人说,陷害花垣的,是一名书生,花垣那封伪造的万民请愿书,其中九千九百七十个人名,都是一书生所为。” 说到这里,花锦顿了顿,红唇微勾,问道: “还要本妃继续说下去吗?赵姨娘?” “我,我,民妇不知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姨娘的浑身有些发颤,有些语无伦次,因为花垣的那封万民请愿书,正是她花钱请书生写的。 她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毕竟相较于花垣对花锦的栽赃,翟义对花锦的杀心,赵姨娘这一点小小的推波助澜,根本无足轻重。 她以为都这样长的时间了,这点小细节,没有人提起,从此后便再无事了。 结果,从花锦的口中听到这话,让赵姨娘如遭雷击。 花锦却是眉目疏淡,直起腰身来,弹了弹指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翟义放了花垣,抓了那名书生的第二天,书生的家人便将冤喊到了本妃面前” “赵姨娘,你花了几两银子,当晚同那书生说了什么话,需要本妃帮你回忆回忆吗?” 赵姨娘的脸色煞白,她跪在地上,不住的摇头, “你,你,我做的很隐秘,你不应该知道,你是人是鬼?。” “自然是人,一个碰巧,任人为用,因而消息有点儿灵通的人。” 负手而立的花锦,垂睨着赵姨娘,眼神中有着一丝怜悯, “本妃还知道,花仙儿与花娘子要走的当晚,是你向守在了花府门外的暗哨通风报信,你借本妃的手杀了花仙儿,又想借本妃的手杀花垣,然后,你下一个目标,是谁?本妃吗?” 其实这话不用问,因为赵姨娘今天会跪在这里,就代表了她下一个目标,便是要杀花锦。 只是花锦的这番话,将赵姨娘揪了出来,倒是让周围所有的看客都吃了一惊。 很多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们万万没想到,花仙儿的死竟然是赵姨娘通风报信。 上回闹的满城风雨的假万民请愿书事件,竟然出自花府的一个姨娘之手。 跟在花锦身后的素娘,率先上去,扇了赵姨娘一个耳光,怒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娘娘,你搞出这么多的事来,为的是什么?你今天为什么要跪在这里,有什么阴谋?” 素娘不能理解,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花锦跟花家一直是对着干的。 为什么赵姨娘害完了花仙儿、花垣,还要找上花锦? 王妃娘娘这么好的一个人,她的养猪厂及各种商铺,养活了多少人啊,所有受过王妃恩惠的人,都不能理解,赵姨娘为什么要跑出来哭这么一场丧。 一旁的翟义吹胡子瞪眼,正要说话。 赵姨娘却是疯疯癫癫的站起身来,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看向花锦,看向花锦身边簇拥着的人,又充满了仇恨的看着花锦平坦的小腹, “从我入花府的那一天开始,你阿娘,花家大娘子,就从没有给过我一顿饱饭吃,平日里,老爷多看我一眼,你阿娘对我不是打就是骂,我怀了老爷的骨肉,我多么高兴啊,可是你阿娘害了我的孩儿,他在我肚子里,我是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等来他的出生。” “都是你阿娘,你阿娘让我的孩儿没有了,所以你们凭什么可以活得好好儿的?” 她指着花锦,充满了怨毒, “你做了王妃,而花仙儿做了校尉娘子,花垣还做了帝都的官儿,你们一个赛一个的风光,你们都是大娘子的孩儿,我不想让你们好过,一点都不想!” 赵姨娘又充满了嫌恶的一扫手,仿佛要将眼前看不见的污秽全都扫干净一般, “你阿妹,比你阿娘更恶毒可恶,你们全都不知道,其实花仙儿仗着自己都尉府小姐的身份,在家里打死打伤了很多很多的丫头,花仙儿无辜吗?不,她死的一点都不无辜,她能有今天的下场,全是她应得的,应得的。” 听了这话,众人哗然,翟义的脸色十分难看。 又见赵姨娘说着,一边流泪,一边崩溃的坐在地上, “大娘子呢,凭什么做了这么多恶事后,还能儿女双全,我不服,我不服!!!” 第91章 你可就再无子嗣缘了 看着赵姨娘一脸疯癫的模样,花锦摇头,叹息道: “你恨花娘子?因为她害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你不该恨她。” “当然帮着你阿娘说话了,她折磨我,你却不觉得是她的错。” 赵姨娘坐在了地上,神情破碎。 却是见花锦嗤笑一声, “花娘子如何我并不关心,只是个人浅见,她为什么折磨你?花都尉有了她一个娘子,却还在后宅里纳了不少姨娘,他用情不专,对妻子不忠,身为男人,却护不住子女,是谁的错?” “你要找人报仇,把毫不相关的我都给仇恨上了,怎么却对花都尉一句狠话都不说?你啊,呵,就,挺可悲的。” 后宅的女人们所有的怨憎恨,大抵都围绕着一个男人。 在这个世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又处事不公,女人们在后宅里斗得你死我活,彼此处出了个血海深仇。 却对制造这一切的男人,没有半丝怨怼。 花锦就觉得挺不能理解的。 她垂目,宛若拈花笑的神明一般,对赵姨娘轻声道: “本妃本不想动你,毕竟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也撼动不了本妃任何,可是你今日非要跑到本妃面前来作死。” “不若,本妃送你一份大礼,你去猪镇养猪吧,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莫再来烦我。” 这是对赵姨娘最好的安排,猪镇里有花都尉、花娘子与花垣,赵姨娘去了,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只要她有这个本事。 一旁的翟义又是跳出来,厉声呵斥, “她终究是你的姨娘,是你长辈,如今花家就剩下了你与她两个,你不思如何侍奉她,孝顺她,怎么能让她去养猪?” 花锦朝翟义翻了个白眼, “翟大人,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一边待着去,本妃一会儿再解决你。” “毒妇!” 翟义往前走两步,被王府侍卫拦下来,他摆出一副要搞事的姿态,拍着身上的官服, “本官乃朝廷命官,你们当真敢杀本官?” 他的身后,护城军也跟着翟义往前走。 场面一时有点儿乱起来。 坐在地上的赵姨娘泪流满面,神情破碎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嘴里喃喃着。 花锦没有听清,微微蹙眉, “你在说什么?” “我说,自从我的孩子没了后,大夫说,我就已经不能再有孩子了。” 她说着说着,又哭着仰面,一张脸,突然变得十分可怖,朝着花锦丢出一把粉末,尖声大喊道: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还有生育的资格?” “娘娘!!!” 跟在花锦身后的素娘,慌张的大喊一声,扑出来,挡在了花锦的面前。 那些有着奇异香味的白色粉末,大半落在了素娘的背上,少量被吸入了花锦的鼻子里。 一大群侍卫扑上去,将癫狂大笑的赵姨娘压在地上,她疯狂的大笑着, “你说的那些道理我不懂,我恨,花娘子害了我一生,我从此后再也没有子嗣缘了,花锦,我杀不了你,可是母债子偿,你也尝尝终身不能受孕的滋味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娘娘,这是绝育药粉!” 王府的大夫跑出来,一脸大惊失色,跪在了地上,大哭起来, “娘娘,快,快回王府净面,快躲开!” 这怎么得了啊,赵姨娘这才是真正的毒妇啊,她居然给小厉王妃撒绝育药粉,这是存了歹毒的心思,让王妃失宠,让厉王府绝后啊。 天啊,苍天啊! “毒妇!” 吴天气的大吼一声,拔出剑来,就要杀掉赵姨娘。 但刺出去的剑,被花锦一袖子打开,她眉目秾丽,神色冰冷, “压下去,她一个姨娘,绝没那个本事弄到这种药粉,她的背后肯定还有人。” 吴天立即收剑,王府侍卫反应很快,府医颤颤巍巍的大喊, “快,王妃,快回府尽快洗漱啊。” 花锦却是将心神俱裂,站都站不稳的府医拨开,指着正试图领着人,往她这边冲的翟义, “你们今天搞了这么多事,派出个姨娘又哭又闹的,不就是为了最后这招,想让我失去生育能力,将我从小厉王妃的位置上赶下去呗。” 古代人对于子嗣血脉的看重程度,同让人家断子绝孙差不多,都是顶严重的一件事。 尤其是让一个女人没有了生育能力,基本上,这个女人在大宅门里,也等同于没了未来,从此失宠了。 赵姨娘纵然有让花锦生不如死的心,可这种药是从哪里来的? 再看翟义今日的发难,花锦不难猜出,这两人背后站着谁。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王爷如今上了战场,翟大人又带了这么多的护城军来,这是打算来硬的了呢。” 花锦身后,王府侍卫齐刷刷的亮出武器来,对着护城军铿锵有力,口号直冲云霄, “誓死守卫娘娘!” 翟义身后的护城军,被这气势一震,停在原地不敢动作,纷纷面面相觑。 他们在自己人的身上看到了些许怯弱猥琐。 远不如王府侍卫们精神彪悍。 厉王府这边,就连一个小丫头,都拿出了刀来,一副亮出獠牙要拼命的架势。 从来没干过仗的护城军们,与狼性十足的王府侍卫比起来,就如同鹌鹑比巨乌。 翟义的确是有那个意思,如今北地护城军听他的,只要厉云卿不在北地城,趁此机会来个彻底的大血洗,将花锦及她的簇拥们全都杀了。 再找到那封翟义被逼写下的奏折烧毁。 届时,厉云卿回了北地城,木已成舟,他便是不接受花锦身死的事实,也不得不另娶她人了。 但是,翟义的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 没花多少时间,王府侍卫不费吹灰之力,将翟义及那队护城军都围了起来。 因为护城军这边太怕死了,根本就没怎么抵抗,直接缴械投降。 沉默的僵持之下,翟义的脸色便不够好看了。 他死盯着花锦, “你倒是一点都不慌张,从此往后,你可就再无子嗣缘了。” “哦~那又如何?” 花锦没半分感觉,又吸了吸空气中绝育粉的香。 回头一看,素娘已经被侍卫们抬入了王府去洗漱。 一般的女人,吸入这种烈性药粉,怎么着都会晕过去了,若是身怀有孕的,也早已经流产了。 可是花锦依旧蹦跶的欢,她看向翟义,笑的十分强悍, “只有弱者才会觉得,这玩意儿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种致命伤害。” 第92章 齐王殿下这是在侮辱您呐 “看样子,翟大人也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呢。” 花锦都已经不必审了,能让翟义也参与到这种阴私事上来的,除了毕月郡主,没有其他人。 不等翟义说话,花锦吩咐道: “来人,去城外,把毕月给本妃拿过来。” 翟义一听,冲花锦大吼, “你敢,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捉拿郡主?” “本妃不仅敢捉拿郡主,还敢把你捉了。” 已经彪悍到无法无天的花锦,手一挥,侍卫们上前,将保护翟义的护城军统统拿下。 吴天的剑也架在了翟义的脖子上。 另一队侍卫则出了城,去捉拿毕月郡主。 毕月郡主没有捉到,她不知从哪儿收到的风声,说北戎人只怕要打入北地,所以早就跑掉了。 消息传回厉王府,花锦已经沐完浴,换了一身宽袖的深青色衣裳出来。 刚出自己的院子,就见吴天等所有王府侍卫,都跪在地上,个个面带悲愤的泪眼,手中拿着刀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副等着自刎谢罪的架势。 “属下护主不利,愿自刎谢罪。” 府医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瘫倒在一旁,嘴里哭喊着, “世子啊,世子啊~~~” 仿佛天都要塌了一般。 花锦急忙抬起手来, “哎呀,不至于不至于,我这不没什么事儿嘛,快把你们手中的危险管制刀具放下。” 吴天等人不动,花锦无奈的劝道: “都说我这个人的体质是百毒不侵的了,你们还不放心吗?这什么绝育粉,我闻着还挺好闻的,除此之外,身子没有半分不舒适。” 好说歹说,花锦才劝自责不已的吴天等人,放弃自刎谢罪的念头。 府医又上前来,一阵望闻问切。 最后在花锦的一再保证下,她没事,她真的没事,府医才不放心的抹干眼泪,给花锦开了一大堆的药。 花锦有些心累,坐在了花厅里,听吴天等人汇报毕月的踪迹。 根据二狗那边的情报,毕月很有可能去了北地靠南的谷旗州。 “谷旗州是齐王的封地,面积没咱们北地这么大,但大旱前,可比咱们富庶多了。” 吴天抹着眼泪,一边同花锦汇报,一边忧心忡忡。 他还沉浸在绝育粉对花锦的身体,究竟有没有伤害的后怕中。 又看向花锦,眼眶通红道: “娘娘,素娘一直到现在还未醒,府医说,她得了落红症。” 落红症的意思,就是大姨妈不止。 这绝育粉这么厉害! 花锦眨巴了一下眼睛,从椅子上起身来,身体不见丝毫虚软,甚至还有些健步如飞, “走,去看看素娘。” 因为素娘是替花锦挡下了一大部分的绝育粉,所以直接抬回了厉王府救治,但因为这个绝育粉效果太好,把素娘折磨的不轻。 花锦坐到了素娘的床边,还不等她开口安慰素娘几句。 素娘便哭着握住了花锦的手, “娘娘,娘娘可是有事?” “无妨,我没事的,生龙活虎,那绝育粉对我没一点用。” 说着时,花锦将磅礴的生机,注入到素娘的手中,这生机可让素娘的体质更强壮,更好的抵御这种绝育粉对身体带来的伤害。 看着素娘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点点的血色,花锦的眸子清冷, “放心吧,素娘,我一定抓到那个幕后主使,让她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双倍的代价。” 素娘摇头,落泪, “不,娘娘,素娘不要报仇,素娘只要娘娘好好儿的,能够顺顺利利的替王爷诞下一位世子,娘娘啊......素娘就怕,吸入了这少量的绝育粉,对未来的世子有什么影响。” 王妃娘娘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如果她没有子嗣,这辈子可怎么办。 又或者,绝育粉对身体造成了伤害,导致世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先天不足,那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此,素娘及王府的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花锦却是眉目冷淡, “不打紧,先不说这个绝育粉会不会对我有效,若是万一我怀不了孩子,厉云卿因为这个有半分薄待我,我就先休了他。” 别说她怀不怀得上孩子了,她与厉云卿都还没同房呢,考虑这些问题也太早了。 素娘落着泪,还有话要说,花锦却是抬手制止了。 只听花锦说道: “你先休息吧,绣坊这段时日不要去了,每日在王府内调养着,把身体养好了再去做事。” “素娘没事的,毕竟小人已经有过孩子了,小人中了这些绝育粉,根本不打紧。” 素娘焦急地握着花锦的手,她是个寡妇,生了一个月儿,就已经足够了,倒是王妃...... 可是,再多焦心的话,花锦自己不着急,旁人就是急死了也没有办法。 他们只能对毕月这个恶毒的郡主痛恨至极。 而花锦被赵姨娘报复,撒了绝育粉,从此后再也不能生育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 随着毕月到达谷旗州,小厉王妃不孕不育的小道消息,也传到了谷旗州。 不过两天时间,谷旗州的封地之主齐王,就给北地厉王府送来了两个美婢。 素娘气得只差吐血,她拖着下面还有着淋漓血流的身子,一脸苍白的由月儿扶着,找到了正在花园中种花的花锦, “娘娘,齐王殿下这是在侮辱您呐,娘娘......” 站在不远处的王府侍卫们,眼中全是悲愤。 他们娘娘遭毕月暗算,齐王身为王叔长辈,非但不责罚毕月郡主,还给厉云卿送了两个美婢。 这是什么意思?! 巴不得娘娘失宠吗? 花锦无所谓的修剪着花枝,漫不经心道: “本来我还同厉云卿说,给他买几个美婢伺候他,如今你们看,这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了,我们连买婢子的钱都省了。” 忽略素娘的泪眼,花锦转过身来,手里拿着剪刀,对月儿说道: “你去把那两个美婢叫过来,我看看她们俩长得有多国色天香。” 隔壁齐王送来的两个美女,很快就来了,花锦依旧站在一簇花树边修剪花枝,素娘坐在旁边的一张软榻上歇着。 月儿站在花锦的身边,手里捧着个琉璃玉盘,玉盘上放着花锦剪下来的花。 小月儿看过去,那两个女人腰肢柔软,走过来时,屁股一摆一摆的,像是个蛇精一般扭来扭去的,端得一副弱柳扶风般的风情。 第93章 红袖添香 “哼!” 月儿的小脸上,一阵的气恼,她撇过脸去,不肯再分半分眼神给那两个贱人。 “妾身红袖。” “妾身添香。” “见过王妃娘娘!!” 两个美人儿柔柔弱弱的跪在了花锦的身后,听那声音,一个宛若空谷黄鹂,一个宛若琴音脆脆,极为好听。 这下,不光月儿的脸色不好看,就连素娘,也仿佛预见了花锦将来失宠的日子,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花锦转过身来,将手中的剪刀放入玉盘中,看了看红袖,又看了看添香,才是问道: “毕月去了齐王府?” 添香弱弱的偏头,看了一眼红袖,似乎拿不住怎么回花锦的话。 红袖抬目,理所当然道: “回娘娘,毕月郡主一入谷旗州,便被我们殿下接入齐王府了。” 不等花锦说话,红袖又紧接着说, “郡主在北地受了不少的委屈,我们殿下身为王叔,自然心疼郡主的紧呢。” 说罢,红袖还特意抬眸看了花锦一眼,目光直视,一点儿避讳都没有。 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责怪花锦,是花锦让毕月郡主在北地受委屈了。 由此可见,毕月到了谷旗州之后,在齐王面前,编排了花锦不少的坏话。 榻上坐着的素娘很不高兴,哼了一声, “你们虽然是齐王送来的人,可还未被王爷收房,该自称‘奴婢’才是。” 明明给王妃娘娘撒绝育粉的,就是毕月那个小贱人,结果毕月跑到谷旗州投奔齐王。 齐王身为王叔,居然不帮忙主持公道,还送了两个美婢过来给小厉王,这让厉王府的诸人宛如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略显柔顺的添香不说话,显得红袖更是咄咄逼人了些。 只见红袖撇了一眼素娘,扬声, “我们是齐王殿下送给王爷的,自然是要伺候王爷,替王爷开枝散叶的,被王爷收房是迟早的事,这并没有任何悬念。” 她见素娘一脸的苍白,大概就是情报中所说的,替花锦挡下了大半绝育粉的素娘了。 哼,多管闲事的女人,长得这么难看,一张臭脸白的跟鬼似的,也配教训她们? 要知道,她们侍寝后,不是个姨娘,也该是个良娣,若是能讨得小厉王的欢心,说不定还能封个侧妃。 反正花锦也怀不了孩子了,就算怀了孩子,以她吸入绝育粉的身子,孩子肯定先天不足。 到时候,红袖替王爷生下长子,便是当之无愧的厉王府世子。 天下权贵趋之若鹜的神策军兵,至少要分出三分之一的忠心,来效忠厉王府世子。 花锦微微拧眉,纤细的指尖拂过玉盘中娇艳的花儿,她看了红袖良久,才是勾了唇, “本妃素来不拿架子欺负人,但若是有人要在本妃面前拿架子,那本妃就端了这个架子,同你这奴婢说道说道。” “你未被王爷收房,即便与王爷睡了,也只能自称‘奴婢’,不能自称“妾”,这是厉王府的规矩。” “我们厉王府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有基本工资,也就是月银,月银之外有绩效,从来不养闲人,本妃见你声音好听,身段儿也柔软,这样吧,王爷回来之前,你去青花楼坐台,唱歌跳舞搞搞酒托工作,赚回来的钱,你与王府五五分。” “本妃会同青花楼的妈妈说好,你以后是要伺候王爷的,卖艺不卖身,吴天,拿合同来。” 王府总管吴天,赶紧的捧来一沓厚厚的契约书,上面详细写明了签约条款。 签下这份契约书后,红袖晚上去青花楼献艺卖酒,白天回王府休息。 跪在地上的红袖,一把推开面前的契约书,冲花锦怒道: “我是齐王殿下送给小厉王的,我只能是小厉王一个人的,你把我送往青花楼那等污秽之地,就想趁王爷不在,坏了我的身子,实在是太歹毒了。” 吴天板着一张脸, “红袖,你如今咱们王府的奴婢,王妃让你往东,你岂能往西?” 榻上的素娘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们娘娘心善着呢,都说了让你卖艺不卖身,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不成要将你当成个主子一般供起来吃白食不成?” 她又看向花锦,笑道: “娘娘,红袖姑娘去青花楼卖艺,那添香姑娘,要不就送到绣坊去吧,咱们绣坊正缺绣娘呢。” 跪在地上,一直没出声的添香,又偏头看了看红袖,不等红袖奋起反抗,添香便是磕头,柔柔弱弱道: “添香愿去绣坊。” 看起来,这名叫添香的美女,比红袖懂事多了。 红袖恨铁不成钢的转身,狠推了添香一把,她看起来气极了, “要去你去,我才不同意呢。” 不管是去做绣娘,还是去青花楼卖艺不卖身,红袖都不愿意去。 花锦摇头,劝道: “让你去青花楼,其实对你还是优待,唱唱歌,跳跳舞,推销点酒水,你就能日进斗金,比起苦哈哈的绣绣品,青花楼来钱容易多了。” 她拿起一旁的团扇,看着团扇上的花儿,睨了一眼红袖, “要不然,红袖姑娘也可以自请离去,从此与我们王府没有任何干系,总之,厉王府不养闲人。” 红袖站起身来,大喊道: “你,你分明就是嫉妒,你生不了孩子,所以你担心我会诞下小世子,所以你现在想要毁了我的名声,你在磋磨我,果然啊,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和你阿娘都是一样的恶毒!” “住嘴!” 素娘听不得别人说花锦坏不了孩子,这件事情太严重了,怎么就闹到满城皆知的地步去了? 如今就是一个奴婢,都敢指责王妃。 素娘上前来,甩了红袖一巴掌,气的浑身发抖, “我们娘娘的身子,都是被毕月郡主害的,你一个奴婢,竟然敢如此放肆,把你送去青花楼卖艺不卖身,简直太便宜你了。” 这红袖看样子也不是吃素的,被素娘打了一巴掌,她的眸子里全是火光,捂着脸,咬牙切齿, “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齐王殿下送给王爷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把我的脸打坏了,看王爷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罢,红袖扬手,就要回素娘一耳光。 “吴天!” 花锦唤了一声。 吴天上前,一把抓住红袖的手腕,轻轻一捏。 那柔弱无骨的红袖姑娘,便是疼的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她眸中带泪,哭盈盈的看着吴天,更咽出声, “疼,啊~~好疼~~~” 销魂! 这把嗓子,呼起疼来,教花锦一个女人都能酥了身子。 她“啧啧”赞叹,吩咐吴天, “不签合同,就把她丢出王府去自生自灭。” 吴天应了一声,扭着红袖柔软白皙的胳膊,将她往王府外推。 第94章 她嫉妒我比她美 红袖狼狈的大叫起来,对着吴天一阵儿的骂,快要走到王府门口时,红袖又怒斥, “王爷回来,若是知道王妃这样对待妾身,定会生气的,妾身是齐王殿下送给王爷的女人,王妃是在作践齐王殿下的心意,难道不怕得罪齐王殿下吗?” “啊~~” 一声惊呼响起,红袖被吴天丢出了王府大门,她身穿红纱,宛若一道惊鸿,落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齐王爱收集美女,如红袖添香这般的美人儿,都是从小进入齐王府,自很小时便有人专门教导的。 她们在齐王府,都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哪里曾受过这样的虐待与羞辱? 红袖通红着眼,从地上起身来,看向身边围拢过来的平民,她怒道: “你们看什么?我是齐王殿下的人!你们不准看。” 周围的平民早已经习惯了看厉王府门口的热闹,有人捂嘴笑道: “齐王殿下的人?齐王殿下竟放着你这样的美人不要,可真是暴殄天物啊,你是怎么得罪我们小厉王妃的?” “她嫉妒我比她美,嫉妒我能生下小世子!” 红袖说着说着又气的哭起来,她连小厉王的面都还未见着,就被花锦嫉妒着赶出了王府。 于是红袖的眼神愈发的愤恨: “我要见王爷,谁能帮帮我,我要见王爷~” “小厉王现在正在战场上,你要见他啊,只能去随军呢。” 有人回应了红袖,笑嘻嘻的打量着红袖,他的目光有着下流的光, “美人,现在厉王府爷不要你,你要不要跟爷回去啊?” “别听他的,你还是回厉王府吧,同王妃告个错,王妃在我们北地,可是顶好的人,她没什么坏心思的。” 有人看不下去了,决定给红袖指一条明路, “你只要不同王妃对着干,她就很好说话,但是你如果一直把自己摆在王妃娘娘的敌对面,估计你在这北地城内,日子不会好过。” 红袖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个帮花锦说话的路人,哼了一声, “你被那个妖妃怎么蛊惑了?竟然帮着她说话,可别忘了,她就是只生不出蛋的母鸡!” 她这样一说,很多人都不说话了,原本帮着花锦说话的人,也有点儿像是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摇摇头,懒得看这个热闹,十分遗憾的走掉了。 王妃是个好人呢,这辈子就这样没了子嗣缘,唉。 留在红袖周围的,还有一些想要带走她的男人,既然小厉王妃容不下红袖,他们就想捡个美人儿回去。 然而红袖心比天高,她从小接受训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齐王送出去,做男人的心尖宠的。 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就能将她带走。 周围的男人看红袖态度坚决,也不好在厉王府大门口用强,只能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站在厉王府的大门前,用言语纠缠着红袖。 不理周围这些心怀不轨的男人,红袖提着红纱裙上前,正要进入王府。 穿着绿纱裙的添香,从侧门走出来,后面跟着个婆子。 “姐姐。” 添香柔柔弱弱的,提着裙摆走过来,她一双杏眼,充满了担忧的看着红袖, “姐姐,你是要向王妃认错吗?” “我认什么错?我是齐王殿下送给小厉王的女人,要赶我出王府,也只有王爷发话了才行,我要回王府。” 红袖斜了添香一眼,又是骂道: “你真是个软骨头,看我被那不下蛋的母鸡对付,你也不帮我,枉我平日与你姐妹相称。” “姐姐......我......” 有着齐刘海的添香,一下就落泪了,她显得极为怯弱,又看了看身后,往红袖的手里塞了一包银子, “姐姐,王妃如今正在气头上,怕是不会让你入王府了,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一切,都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做打算啊。” 红袖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她掂了掂手中的那包银子,有些嫌弃, “怎么这么少?你来之前,殿下没给你银子吗?” “给是给过一些的,但殿下素来更宠爱姐姐,自然给的不如姐姐多了。” 添香垂目,睫毛将眼底的神色掩盖住,不等红袖再出口训斥她,她便惶惶道: “我得去做绣活儿了姐姐,先委屈姐姐在王府外等等,只等王爷回来后,我定向王爷说起姐姐,让王爷接姐姐回来。” 说完,添香朝着红袖微微一蹲身,回头看向身后的老婆子,跟着老婆子往绣坊去了。 留下红袖,一脸轻蔑的看着添香离去,红唇里“哼”了一声, “真没骨气。” 不是她说,添香以前在齐王府便是这样,柔柔弱弱的,看起来什么也争不赢,什么也捞不着。 红袖还一直觉得奇怪,齐王殿下怎么会将她和添香这么弱势的女人,一同送给小厉王。 但凡来个同她差不多强势的,两人一起,还容得了花锦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在厉王府里放肆? 哼! 门外发生的事传入了花锦的耳朵里,花锦摇着团扇扇风,笑问素娘, “你怎么看?” “看起来,这添香姑娘,倒是比红袖姑娘善良柔顺许多,为人也懂事。” 素娘实话实说,她对添香的印象,比对那个咋咋呼呼的红袖,可好太多了。 花锦只是摇着团扇,笑了笑, “哦,是嘛......” 又对吴天说道: “那位红袖姑娘便随她去吧,好好注意着这位添香姑娘。” 吴天应是,吩咐了下去。 目前看起来,添香比红袖的威胁小多了,她显得十分听话,乖乖的同王府签订了劳务合同,白天去绣坊做绣活儿,晚上回王府休息。 期间不吵不闹,在绣坊里做活儿的时候,也是认认真真,绝没有丝毫偷懒耍滑的。 渐渐的,王府里的人对添香的评价都还不错,只要她不同花锦争宠,王府里的人也不会对她横眉冷眼。 而北疆的仗,从初春开始打,打着打着,就打成了胶着状态。 这一回,北戎倾尽国力来打这一仗,在北疆外集结了几十万大军,铁了心的要南下侵入天景国。 然而,厉云卿领着小小一支神策军,人数不足万人,却是越打越凶残,越打越得心应手,越打,越多的壮士英豪来投奔神策军。 所以北戎的军队越打越少,厉云卿的神策军,反而是越打越多。 前线军报每日都会送到花锦的手中,她看过就会烧掉,然后每日都往军镇去一趟,救治从前线退下来,送往军镇的伤兵。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中,添香姑娘每日都去绣坊做工,偶尔时候,会去红袖那里,给她送些生活必需品。 除此之外,添香安分的很,不做一点妖。 安分到红袖都忍不住骂她,她这不争不抢的性子简直太让人窝火了。 望着自己租住的这个简陋的小院儿,红袖指着添香的鼻子,分外嚣张的怒骂道: “你给我送这些破烂东西,都埋汰谁呢?如今你在厉王府,我却住在这破落院子里,你就不能争气点,把那只不下蛋的母鸡给挤兑走啊!” 因为厉云卿迟迟不回来,红袖的耐心几乎用光了,她厌烦了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也厌倦了过贫穷的日子。 当年在齐王府时,她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吃穿用度,比起寻常人家的大小姐都要好。 可是现在被花锦赶出了厉王府,她身上的银钱根本不够用,尽管有添香时不时的接济,可是今时哪里能同往日比?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红袖,还要自己穿衣做饭,若是厉云卿再不回来,红袖的这双纤纤玉手,都要变得粗糙了。 她骂添香,添香却只会柔弱无辜的哭,半点用都没有。 只听添香抽抽噎噎的哭道: “我,我也是很想帮姐姐的,当初从齐王府出来时,我听说,钦差大人到了北地城,都不起什么作用,我能帮姐姐什么呢?” “而且,而且王爷在前线打仗,王妃每日都要往军镇去,经常不在王府,我连王妃的人都见不着,我如何能挤兑到她?” 听着这些话,红袖十分的烦躁,只能挥手赶她, “你去去去,没用的东西,当你的绣娘去吧。” 看样子,要把花锦拉下马,光靠添香这个不中用的,肯定不行,还是得红袖自己想办法。 将哭哭啼啼的添香赶走,红袖马上想到了来北地城的那位钦差翟义。 第95章 我愿意去青花楼献艺 据说,翟义每天都会在府衙坐堂,每日都不落下,她急忙收拾好了自己,往北地城府衙去找翟义。 刚到府衙门口,红袖就被衙役拦了下来。 “让开,我要找翟大人,我有冤情。” 红袖看着衙役,眉角都是勾人的风情。 衙役却是一脸板直, “有冤情先找状师写状子,我们钦差大人太忙了,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可我有冤情,你们钦差大人在府衙坐堂,不就是让我们有冤可以直接诉吗?” 红袖继续往前走,两条手臂伸出来拦住了她。 “姑娘,请往这边排队,我们的状师都是免费替劳苦大众写状子的,放心,状子不需要付一文钱。” 另一名衙役充满了幸福感的补充了一句, “这是王妃吩咐的,状师的工钱王妃全包了,大家伙儿有冤情都是这个流程,自从包了状师的工钱后,咱们翟大人就过得可充实了。” 衙役朝旁边示意,红袖看过去,府衙边上有个小房子,一排人正在排队等着进入房子写状子,队伍从街头能排到街尾。 自从北地城内的百姓勇于诉讼冤情后,翟义每天最多睡三个时辰。 花锦吩咐了,她支持翟义做个好官,因此替翟义做了一份资源整合计划书,每天都会有专门的王府侍卫替翟义头悬梁锥刺股。 有专门的侍卫压着他看状子,有专门的陪审团协助他升堂办案......如今翟义连上个茅厕,都只能挤着时间来上。 看,青天大老爷翟义,过得多么充实。 红袖撇撇嘴,提起裙摆,跺脚, “这么多的人,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我就见见翟大人,把我的冤情告诉他就行了。” “我们翟大人很忙,他都是先看状子,师爷们再排期审理,当然,如果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师爷们便做主判了,我们翟大人,现在审的都是重案要案奇案,寻常人是见不着我们翟大人的。” 衙役继续挡着红袖,死活不肯让开。 红袖顿时急了,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衙役的鼻子,高声大喊了起来, “快来人呐,你们来看呐,都说青天大老爷要为民做主,可是这些衙役反倒拦着我,不让我进去陈诉冤情啦......” 来来去去的人,如同看个傻子一般的看着红袖。 并没有什么人,会为了红袖停顿片刻。 因为大家都很忙,忙着伸张自己的冤屈。 红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府衙内的衙役一个都没出来,翟义也不见一片衣角。 这让红袖觉得十分气恼,毕月郡主不是说,翟义是太子的人吗?太子殿下并不想让北地城多安乐,最好是乱起来才好。 所以按理说,她来找翟义,控告花锦侮辱她,侮辱她也就等同于侮辱齐王,翟义应该早就现身了才是。 然而,现在的翟义,正坐在书案前,被两名王府侍卫压在书案前看卷宗。 状纸堆积如山,没有几个月根本看不完。 花锦吩咐了,为了让钦差大老爷专心办案,除了状纸,其余文书一律不能让翟义接触到,除了原告被告,任何闲杂人等不准出现在翟义的面前。 因而,就没有任何衙役来禀告他,说外面有个叫做红袖的姑娘找他。 太子在北地城内布下的翟义这枚棋子,算是彻底的废了,如今已经完全沦落为了北地城的府衙打工人。 还没有工钱拿的那种。 红袖不甘心,在北地城内转了一大圈,正满心不甘之际,背后突然被人一拍。 她站定回头,见着一名鸡皮鹤发的老妪,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她的背后。 那老妪双眸沉沉, “你太沉不住气了。” 这话,让红袖神情一顿,她转身看着老妪,问道: “你是齐王殿下的人?” 不等老妪回话,红袖眼中含泪, “我就知道,齐王殿下疼我,绝不会将我丢在北地城里不管不顾的。” 她们虽然是被齐王圈养的美人,可是她们这些注定会成为礼物的女人,在被齐王送出去之前,哪个又没有与齐王有过首尾呢? 只是,齐王对她们什么都做了,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而已。 因为齐王需要她们是完璧之身,好让他当作礼物一般的献出去。 而那些美人里,红袖算得上是最得齐王宠爱的美人了。 老妪一愣,冷哼一声,也不反驳红袖的话,只问道: “翟义已经被花锦那个贱人控制,你根本见不到他,你想不想让花锦将小厉王妃的位置腾出来?” “想,求殿下助我。” 红袖也不管那么多,忍住嫌弃,拉住了老妪的袖子。 老妪的眼珠在眼眶里乱转,说道: “如此也简单,你不是有个姐妹还在厉王府上吗?你想办法进入厉王府,将这包药粉,投在厉王府的厨房水井中,届时,殿下自有安排。” 说完,老妪丢下一包药给了红袖,转身,身子没入了人流之中。 红袖很信服齐王殿下的话,毕竟她是齐王殿下培养出来的,齐王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于是,当天晚上,红袖就来到了王府的后门,见到了添香。 “姐姐,你让我带你入王府?” 添香怯怯的,一脸为难的样子,咬着粉润的唇,看着红袖。 她点点头,伸手握住了添香的手, “好妹妹,我已经受够了小院子里的清苦日子,你带我回王府,就跟王妃说,说我知错了,我愿意去青花楼献艺,只求能回王府歇息。” 红袖说的言辞恳切,眼中隐约还有泪光,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 受不了那破落院子是真的,想回王府的高床软枕歇息也是真的。 愿意去青花楼献艺,是假的。 可是她现在不这样说,根本进不了王府,自然也办不了那老妪交代的事。 添香沉默许久,不答话。 红袖见状,绝艳的脸一冷, “你不是说同我是好姐妹吗?怎么这么一点事也不愿意帮我通传?添香,还是你巴不得我离开王府,待小厉王回来,你好独占王爷的宠爱?” 身穿绿色薄纱衣的添香猛地一抬眼,眼中诸般情绪闪过,她笑道: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姐姐如何能这样想我,我这就去替姐姐通传,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二人,继续在厉王府里相依为命,就同以前一样。” “对,就同以前一样。” 红袖也是看着添香笑,容颜绝丽,夜色中,美的不可方物。 第96章 厉王府核心机密 很快,添香就回了王府,将红袖决定和王府签契约书,去青花楼卖艺的事情,告知给了吴天。 吴天带着一沓契约书从王府后门出来,让红袖签好名字,又画押后,给红袖指了间王府的下人房。 “从此以后,你就睡在这里,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你便去青花楼卖艺,早上回王府歇息,但只能走后门,不能走正门出入。” 说完,吴天转身就走了,下人房里的被褥都是簇新的,虽然料子不是顶好的绫罗绸缎,但比起寻常人家用的布料,已经柔软了许多。 但是红袖依然觉得愤恨,等吴天一走,她就气的捶了下桌子, “居然让我睡这种地方,花锦!你马上就会从小厉王妃的位置上滚下来了,我发誓,你得意不了多久,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想她一身媚骨,哪个男人见了她不爱,哪个男人得到她,恨不得将她放在心尖上疼宠着。 偏生在这北地城里,红袖尝到了从未曾尝过的羞辱。 这些,她都会从花锦的身上讨回来的,她发誓。 当天晚上,红袖就潜入了王府的厨房,将老妪给她的那包药粉撒入了王府的水井中。 凌晨,天色暗沉,过了卯时,王府的大门都还没开,除此之外,整个王府死气沉沉的。 就连每日天不亮,要往王府送新鲜瓜果蔬菜及猪肉的人,都没能拍开王府的后门。 一群黑衣人翻过墙头,光天化日下,提着武器,明晃晃的站在了厉王府的院子里。 “掳走花锦,其余的,全杀了!” 领头的黑衣人操着一口北戎话,扬手一挥,一群黑衣人四散开来。 有黑衣人低声道: “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厉王府里一个人都没有?” 偌大的厉王府,应该有不少的丫头婆子及侍卫,这些人全都中了迷药的话,不应该是东倒西歪的,随处可见被迷晕了的人吗? 怎么沿途这么的干净? 黑衣头头也觉得奇怪,他提着武器,领着两个黑衣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花厅,突感不对劲,忙是回头,见着花园子里,入目花团锦簇。 身穿天青色斜襟长裙的花锦,正站在一片浓郁的绿意中,长发微拢,拄着被抠了宝石的尚方宝剑,神色迭丽淡漠的看着他们。 “你!” 北戎头子一惊,用手中的剑指着花锦, “你没喝水井里的水?” 花锦微微挑动精致的眉梢, “喝了,人怎么能离开水呢?王府厨房的水井,供应了整座王府如今大小一百五十人的生活,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喝水?” “那你怎么......” 北戎头子的话还未说完,厉王府中,四散的黑衣人,纷纷传来惨叫声。 花锦神色淡漠,接话, “我怎么没被迷晕?显而易见,我们把你的迷药掉换了。” 话落音,吴天站在屋顶翘脊上,拱手, “娘娘,刺客共三十人,二十七名已伏诛。” 随着吴天的话落音,小月儿拿着满是宝石的小刀,领着一名侍卫走过来,侍卫的手中还抓着神情惊惧的红袖。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红袖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她被侍卫丢在地上,挣扎着坐起来一看,肤若凝脂的手腕上,全是紫红色的指印。 没办法,她的肌肤实在是太嫩了。 看过手腕后,红袖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怒瞪着花锦, “你是不是故意的?把我骗回王府,然后找人来磋磨我。” 花锦垂目,睨着这个蠢货,没有说话。 倒是月儿,人小气性不小,直接小手一巴掌,甩到红袖的脸上,打不打的疼先不说,月儿大丫头的气势,反正是被打起来了。 只听月儿怒道: “你这个贱人,你内通外敌,竟然敢给王府水井下药,谋害封地主母,勾结北戎人,按律诛五族。” 这话让红袖惊呆了,她慌张的看向花锦,又看向花厅内的三个黑衣人,摇头, “不,不,他们不是北戎人,他们是齐王殿下的人,殿下的人说,说要我把药粉撒在水井里,并没有说这是什么药啊,我不知道,我一切都不知道......”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跟着照做了?” 花锦有些无语的看着红袖,这蠢货,没脑子的吗? 旋即,她又抬眸看向花厅中的黑衣人头子,很明显,这伙人根本就不是齐王的人,而是北戎人。 那黑衣人头子又惊又怒, “这都是你的阴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红袖这个蠢货同意去青花楼卖艺,重新住回王府时起。” 花锦动了,她慵懒的提起剑,宛若提不动般,锋利的剑尖擦着青石板的地,在地上划出白色的剑痕。 她走向黑衣人头子,懒道: “你们动手的时间太早了,本妃都还未睡好。” 她现在只想快点儿把架打完,花锦还要回去睡个囫囵觉,等她睡饱了,再去解决剩下的问题。 对方却是不干,黑衣头子不死心的又问道: “不可能,我们明明策划的天衣无缝,就算这个蠢女人重回王府,你们也不应该这么早就发现问题。” 红袖是刚住进王府就动手了,只等红袖动手之后没几个时辰,他们就进入了王府。 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王府周围埋伏了很久,并且详细摸透了花锦及王府下人们的作息时间。 这次的计划,应当万无一失,尤其他们还找了红袖这么个“内援”。 结果他们就跳入了王府的埋伏,不可能啊。 “这个呢,有个专业名词,叫做安保系统触发机制。” 花锦眯着眼,提剑慢慢走着,解释道: “但凡进入王府的每一张新面孔,都会受到360度的监控,可以说,你们觉着厉王府看起来戒备松散,那只是表面现象,唔~说了你也听不懂,厉王府核心机密,不可说透。” 自上回屈乐长闯入王府她的房间,还没被王府侍卫发现之后,花锦就根据末世里的经验,照搬了一套科学的人眼监控方案。 她防丧尸闯入一般,防着每一个未经允许,试图跃入王府的刺杀者。 防正常人会被丧尸化般,防着王府内部一切异常的行为举动。 别说红袖在王府内部的一切行径无所遁形了,就连添香在厉王府里住了这么久,都还没有进入监控脱敏期。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计划很周详......” 黑衣人头头显然不能接受这次的任务失败,开始用北戎话自言自语起来。 又看向花锦那副颓废娇懒的模样,他突然暴起,大吼一声, “你个贱人,去死吧!” 他领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冲向花锦。 第97章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的人走呢 三人刚冲出花厅,其中两名黑衣人,背后就中了箭,倒在了地上。 但还未死透,两人立即要咬舌自尽。 吴天相当有经验的上前,将这两名黑衣人的下巴卸下。 只剩下黑衣头子,冲到了花锦面前,和花锦打了起来。 天青色的云裳在将亮的天色中飞舞,花锦连连斩过去,黑衣头子很快居于下风,最后被花锦的宝剑一拍,他掉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晕了过去。 “啧,好没用。” 花锦揉了揉眼睛,这架都还没让她热身,就打完了。 她扫剑,往自己的院子走, “吴天,不管用什么手段,让他们招个干净,别让他们自尽了。” 身后吴天应是,又问道: “娘娘,这个女人怎么办?” 他指着泪流满面的红袖,这红袖无疑是个奸细了,而且还是北戎奸细。 于是,吴天恨道: “直接杀了她吧,诛她五族。” 红袖瘫坐在地上摇头,她一扫之前的嚣张,惶恐的喊道: “为什么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他们是北戎人?我以为他们是齐王殿下派来帮助我的,我不要死,我是齐王殿下的人,杀了我对你们并没有好处,殿下疼我,他若是知道我死了,会很生气的,非常生气!” 前方的花锦回头,乌黑的发际,露出一线白腻的侧脸,她仅仅只是用眼角余光看着红袖,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给红袖一个, “那你就滚去青花楼,待你那位齐王殿下把你给接回去了事,我们厉王府可消受不起你这样又蠢又美的尤物。” 没脑子的蠢货,能在这个世道里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大概全靠这张耐看的脸了。 红袖惨叫的声音响起,渐渐被脱离远去,那三个黑衣人活口责备拖入了王府的地下室,有十八般酷刑在地下室等着,挨个儿的给他们试。 待花锦睡了个回笼觉醒来,三个黑衣人里,有两个已经遭不住磨皮拆骨的酷刑,吐了个干净。 这次的闯入王府的黑衣人,都是屈乐长派来的,他的目的是活捉花锦,其余王府里的人,全都杀了。 “屈乐长啊......” 花锦屈腿坐在长榻上,看着吴天奉上来的,还沾着血的口供。 一旁坐着的,正在绣绷上绣花的素娘,忍不住咳嗽几声,气道: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他都已经叛国了,却还想着要活掳娘娘。” “北疆的仗进入了消耗期,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消耗了。” 花锦若有所思,一副菩萨自在坐,嗤笑一声, “屈乐长去了北戎,倒是长进了不少,还知道活虏本妃,去威胁厉云卿了。” 厉云卿的神策军越打越勇猛,这对于北戎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进入消耗期后,两国打仗,就是打的辎重。 “目前来说,咱们神策军至少不缺肉吃。” 吴天垂立在花锦面前,详说着关于厉王府的养猪计划, “猪镇、猪场及军镇的猪圈,都已经初具规模,不仅仅可以满足神策军的食肉需求,也能满足北地城百姓的需求。” “但规模还太小了。” 花锦微微蹙眉,目前猪厂归二狗子管理,负责供应北地城百姓的肉食需求。 猪镇及军镇猪圈,负责供应神策军。 可是仅此而已。 若是消耗期再长一些,估计给神策军的肉类供应就要断了。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扩大猪镇的规模才行,现在猪镇上就是一些囚犯在养猪,人数太少。” 花锦垂目,睫毛微翘,忽而又笑道: “那些北戎人个个身强力壮,正是好劳力,本妃寻思着,往后这样的刺杀也不少,你们将人捉了,废了他们的武功,便全丢猪镇上去养猪吧。” “另外,将府衙那边所有被判了刑的恶徒,也全迁入猪镇。” “护城军如今不听本妃使唤,所有胆敢来挑衅本妃的护城军,不问缘由,也全抓去猪镇养猪。” 这都是一些免费劳力啊,弄死了多可惜,全都资源整合一下。 “是!” 吴天低头,面色有些沉肃,转身带着王府侍卫,按吩咐办事去了。 本来在北地城内,护城军与神策军属于两股不同的势力,大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护城军如果没有上头的命令,也不会主动的找厉王府人的麻烦。 当然,他们也不会主动帮助神策军抵御外敌。 想要让护城军主动犯错,厉王府这边,就还需要开启一点点挑衅模式才行。 于是,北地城内的百姓,很明显感受到,近日厉王府的侍卫嚣张了不少,护城军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但凡被王府侍卫挑到了刺,就会被捉壮丁了...... 不过几日,北地城内的护城军风声鹤唳,看到厉王府的人,头皮便是发麻。 北疆外,北戎大军的帅帐内,屈乐长穿着北戎大将的铠甲,默默的听着北地城内的消息。 他的双眸下落,看着岸上的一幅画卷,上面画着的人是花锦。 “下去吧。” 屈乐长让跪在面前的北戎探子离开,还了一帐宁静。 他的手指抚上画卷中,绝色女子的笑靥,充满了痛苦的问道: “锦儿,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的人走呢?” 她曾经那样的喜欢他,如今他为北戎打仗,花锦非但不来找他,还杀了他派去接她的人。 难道这个世上,女人对男人的爱情,就消失的这样快吗? 不,屈乐长不甘心,他如今在北戎,成为了北戎第一将领,手握几十万大军,比起才一两万神策军的厉云卿,不知要强上多少。 屈乐长相信,花锦不跟他的人来北戎,一定是被厉王府的那些侍卫从中阻拦了。 “那些侍卫都是厉云卿的人,是他不让你我团聚,对吗?锦儿。” 烛台上的蜡,燃成了一滩蜡泪,屈乐长的心有着微微的酸涩,微微的疼痛。 帐外,阿道儿声音响起, “大帅,我们的人没有带回老太太。” 阿道儿便是当初策反屈乐长的北戎人,他进了大帐,一脸不甘心, “原本我们的人已经将老太太接出来了,但被花锦那个贱人从中作梗,又派了神策军将老太太追了回去,如今老太太只怕是把老太太关在了军镇上。” 他口里的老太太,便是屈乐长的奶奶,当初阿道儿策反屈乐长的时候,承诺了会将屈老太太接出北地城,到北戎来生活。 可是现在屈老太太的人去了哪里,他们都不知道了。 屈乐长的目光没有挪动分毫,依旧盯着桌面上花锦的画像。 “是她吩咐神策军拦下了老太太,那找她便够了。”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充满了爱恨交织。 越是这般,屈乐长对于花锦似乎就越执着,他微微抬眸看向阿道儿,执拗道: “我们现在遇到的所有困难,只要锦儿回到我的身边,便都不是困难了,一切就都不是困难了。” “没错,只要将小厉王妃掳来,所有的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连厉云卿的神策军,都能不战而降。” 阿道儿的想法同屈乐长一模一样,他一脸恭敬的问道: “大帅可有主意了?” “你们去找到北地城里,一个叫做谢尤的中郎将,他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如今北地护城军与厉王府的关系势成水火,若是护城军再不反抗,迟早被王府侍卫给捉光了。 屈乐长在护城军里做过校尉,当初与他交好的护城军将领不少,这个谢尤,便是最为欣赏他的一个。 第98章 锦儿很久没打架了 在北地城内的一片暗流涌动中,添香偷偷地入了青花楼,看望红袖。 现在的红袖每日被迫待在青花楼内,日落而作,日出而息,过着卖艺不卖身的生活。 暮色中,添香在散发着浓郁脂粉气息的房中,见到了红袖。 即将天黑了,红袖正在对镜哭泣,她回头,看着添香,落泪道: “你怎么又来了?如今我沦落到了这样地步,等王爷打完仗回来,他铁定会嫌弃我,而你,便得了王爷的专宠了。” 这种时候,红袖的眼神又哀又怨,看着添香满心都是嫉妒。 又愤愤道: “这种时候,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来看我的笑话?”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难道自从来了北地城后,一直在帮助姐姐的,不是我吗?” 添香显得很无辜,满眼都是我见犹怜的眼泪, “只是姐姐这次做得太过分了,竟然帮着北戎人给王府下迷药,还好这次北戎人的奸计被识破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确是在帮红袖,只是每次帮完红袖之后,恰好都会把红袖推往一个崭新的深渊。 这就是让红袖最生气的地方。 她冷笑一声,穿着红色的薄纱裙,依稀可见薄纱内白皙的手臂与大腿,她走向添香,狠狠地甩了添香一巴掌, “我事先又不知道那是北戎人,不知者无罪的道理,你不懂吗?你与花锦那个下不出蛋的母鸡一样,都是嫉妒我的美貌罢了。” 起初,红袖惹了祸,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慌张的,但是时间过去几日后,红袖反应了过来,她这样美貌如花的尤物,就算是真的私通了北戎人,那又怎么样? 小厉王只要见识过她伺候男人的手段后,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会原谅她。 而花锦深知这一点,所以找个由头,忙不迭地将她设计来了青花楼。 而添香这个没用的东西,谅她还没这个胆设计她。 红袖这个美人儿桃腮杏眼,便是生起气来也是顾盼生辉,别有一番骄横的风情, “添香,别以为我来了青花楼,我这辈子就完了,你可别忘了,我只是卖艺不卖身,王爷回到北地城之后,只要王爷见了我,我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说着,她充满了讽刺地看着添香, “你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让你和我一同来北地城吗?他就是为了让你衬托我的美貌,如果没有你,怎么能衬托出我的国色天香?” 添香红着眼眶,低下头来,并不反驳红袖一二,她只是抽噎着, “姐姐,我从未想过要同你争宠,真的。” “你争得过我吗?” 红袖回身,并不理会添香的哭泣,只看着镜子细细描绘她美艳的妆容, “你滚回王府去,从今往后,每隔几日,便将花锦那贱人的东西告诉我,王爷回来,你也要第一时间来禀报我,明白了吗?” 她暂时应当从青花楼抽不开身了,自从她来了青花楼后,青花楼每晚客人如云,常常场地爆满。 北地城的权贵们对于红袖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红袖在这里做着这样一份上不得台面的事,但那些男人的追捧与充满了迷恋的目光,还挺让红袖有自豪感的。 她对于自己的姿色有着绝对的自信。 只要她现在勾勾手指头,哪个男人不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 小厉王也是男人,他自然也逃不脱红袖的石榴裙。 添香默默地听着,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离开了青花楼,回了厉王府。 厉王府内正在挂红绸,添香找人打听了,据说是小厉王要回来了。 “北疆的仗赢得没有任何悬念,虽然北戎人现在还没散退,但他们也没法儿再南下一步,这种情况下,北戎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的。” 一个婆子同添香说着,一脸的喜庆,她没空招呼添香,只转身忙着挂红绸去了。 添香则在原地站了会儿,一个人安静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镜子前面,慢慢儿地梳头。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阵锣鼓喧天中,厉云卿踏着满地花瓣入了王府。 添香隔了老远,看厉云卿在一片花瓣雨中,走近了她。 她刚要上前,厉云卿却已经目不斜视地走过了她,来到花锦的面前。 他还未洗漱过,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带着控制不住的杀伐气,一把擒住花锦的手腕,将她往王府的后宅带。 跟着他回来的神策军将士,早已对这场别开生面的欢迎场面免疫,从第一次回来的震惊,变为了如今的习以为常。 整座王府开始忙中有序的准备宴席,原本准备回房去梳洗的厉云卿,却是将花锦堵在了花园的假山后面。 “做什么?你同个贼一样。” 花锦猝不及防地被这男人带到后院,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抱住。 她捶着厉云卿身上的铠甲, “我这儿忙着去吃席呢,你要么与我同去,要么你回房休息去,别堵着我的路。” “听说我不在,屈乐长找你麻烦了?” 厉云卿的铠甲上还都是血,这回因为知道花锦在王府里,因而他没有去军镇,从战场上下来,就直接回了王府。 这一身血淋淋的,他也不去清理,抱着花锦无所顾忌,仿佛就是要把他身上的血,往她的身上蹭一般。 有点无赖。 被压在假山上的花锦,偏头去,躲开厉云卿灼热的呼吸,她只觉得越来越招架不住厉云卿这人。 每从战场上下来一回,他的性子就野上许多。 起初那个与她稍微贴近点儿,就满脸通红的少年,到底哪儿去了? 真让花锦怀念啊。 她推搡着他,心越来越慌, “屈乐长怎么能找到我的麻烦?他来多少人,我捉多少人。” “厉云卿,你先放开我,你身上都是血,放开,我看看你受伤了没?” 厉云卿却是将她抱得死紧,戴着玄铁护腕的手,压在她的后脑上,他低头,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弯唇笑道: “关心本王?” “锦儿,换个方式......你以前,不是很能撩拨本王?” 他的声音哑哑的,就在花锦的耳畔呢喃。 她微微垂头,修长的天鹅颈上都是绯红,拿着拳头狠捶厉云卿的铠甲,咬牙, “换个方式是吧,锦儿很久没打架了,王爷,来比划两招?” 第99章 原先还以为这个添香是个老实的 “嘴硬!” 厉云卿的语气里全是宠溺,他张唇,咬住花锦的耳廓,用着气音悄声, “你什么时候,才肯言行一致一回?嗯?搞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也比不过爱妃主动亲近亲近本王,这样来得实际。” 他要什么?他不要锣鼓喧天,不要红绸喜庆,不要周围的人一脸喜笑颜开,同他说恭贺王爷又赢一仗。 这些都不是厉云卿想要的。 他想要她,要她主动一些,再主动地亲近他一些。 可是花锦敢吗? 花锦不敢造次,她如今在厉云卿面前,就宛若个鹌鹑,老实得不得了。 主要是厉云卿这个男人经不起撩,他太危险了,越来越危险。 她若是同以前一样撩拨他,下一秒,她就会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花锦的脸颊发热,她哼着声音,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松不松开?” 厉云卿不动,仿佛贪恋一般,紧紧地抱紧怀里的人,然后一点点松开,恢复他一贯来的清冷矜贵。 因为浑身浴血,这样的气质中又多少沾染了些嗜血的野性。 看得花锦心脏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强行忽略了这种感受,嘻嘻哈哈插科打诨一般,将厉云卿推入了房内沐浴更衣。 一转身,花锦瞧见了长廊拐角处,一道浅绿色纱裙的裙裾扫过,她勾唇无声一笑,转身去了前院吃席。 这是花锦给厉王府定下的规矩,但凡厉云卿打了胜仗回来,王府就要吃席,凡是来王府恭贺的人,都可以大吃大喝一顿。 内宅里,除了隐在暗处的王府侍卫外,就只剩下了一个在沐浴更衣的厉云卿。 廊下的红色宫灯,拖曳着长长的穗子,在清风中晃悠着。 身穿浅绿色纱衣的添香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花锦的院子里,她微微咬了咬唇,提裙到了门边,看了看四周。 竟然没有一个丫头伺候? 这厉王府是个什么路数,王爷回来,就放他一个人在房内洗漱,就连花锦都丢下了王爷,跑去了前院吃席? 添香有些拿不住,她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鬓发及衣裳,特意将衣领拉开一些,露出脖颈处大片雪嫩的肌肤。 然后微微咬唇,推开了房门,进入了花锦的房间。 “王爷?” 添香尝试性地唤了一声,听得里间有细碎的水声,她提裙绕过屏风,小心翼翼中,带着些娇柔, “王爷,添香路过王妃的院子,瞧见无人伺候王爷,王爷......可有需要添香做什么的?” 里间的隔门内,专门开出了一个房间,用来洗漱出恭,平日里收拾得极为宽敞干净。 添香的话音刚落,隔门内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响,厉云卿冷怒道: “滚!把你们王妃给本王叫过来!!” 外面的添香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从王妃的院子里跑了出去。 正好撞上捧着里衣与外袍的吴大郎与大宝。 见添香一脸慌张的模样,两个半大的小子便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吴大郎笑道: “添香姑娘,这闭门羹可还好吃?” 添香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几经多变,最后泫然欲泣地看着吴大郎和大宝,解释道: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路过时,瞧见王妃院子里没有人伺候,我想着王爷今日回来,必然有许多琐事要做,我只是想去帮忙。” “才用不着你帮忙,我们王爷回府,根本不需要婢女伺候。” 胖墩墩的大宝,有点儿憨憨,他双手捧着厉云卿的外袍,白了添香一眼,极为不耻的样子, “王爷只对娘娘最好,愿意亲近的也只有娘娘,咱们府里的婢女都不去讨这个嫌,你倒是好,王爷刚回府,你就按捺不住了。” 两个半大的小子,如今说通人事,也多少懂了些,说懂很多,又不尽然。 受当初花仙儿的荼毒,王府的孩子们从大到小,都很是看不起那种自荐枕席的女人。 所以适龄婢女,都很自觉地谨守本分,平日从不对王爷做出那种有勾引之嫌的举动。 添香被两个比她小的小厮一顿嘲讽揶揄,脸上自然挂不住,捂脸哭着跑了。 此事自然很快传到了花锦的耳朵里。 她坐在饭厅的一张圆桌上,手中拿着团扇,淡笑不语。 小月儿站在她的身后,人都要炸毛了, “原先还以为这个添香是个老实的,结果她竟然趁王爷沐浴,就进入娘娘的房间,哼,白觉着她是个好人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区分好人坏人的标准,就是这人有没有勾引王爷,或者伤害花锦的心思。 无疑,现在小月儿对添香的观感差极了。 坐在一旁小几上的素娘,脸色也是不好看,向花锦进言, “不如让这个添香从此就留在绣坊吧,她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个不安分的。” “无妨,就算没有添香,也还有个红袖呢,没有红袖添香,往后也有莺飞燕舞,只要男人的心花花,这种事便会络绎不绝。” 花锦并不在意,因为她直觉以厉云卿的眼界与抱负,添香这样的心机手段,还是略差了一些。 又听大宝坑坑巴巴地说,因为王妃意图不轨,想要给王爷塞女人的心思昭昭,王爷要王妃回房去见他。 花锦脸上的笑容稍逊,她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颇有些鸵鸟心态, “先吃席,吃饱喝足了再说。” 没吃一会儿,吴大郎又匆匆地来,对花锦苦着脸说道: “娘娘,王爷在房里发脾气了,说您再不去见他,他就要亲自过来扛您回房了。” 花锦拿筷子的手一抖,身子一侧,笑看着素娘, “本妃突然想起来,猪镇自建立后,还从未去看过,走,我们去猪镇瞧瞧去。” 开什么国际玩笑,添香试图勾引厉云卿不成,那是添香的锅。 现在厉云卿的这把邪火明显发大了,这时候花锦要是往他跟前凑,还不被他吃干抹净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花锦也不管那么多,宴席才吃到一半,带上素娘与月儿,吩咐吴天套了马车。 溜了...... 花锦骑在马上,于残阳中,红衣似火地策马疾驰,成为了北地城内外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的英姿被北地城百姓津津乐道,背后,鬼鬼祟祟地跟着一队护城军。 一前一后地往猪镇的方向去了。 第100章 今日要将娘娘活着带去北疆 猪镇与军镇相隔不远,因为猪镇关的都是一些囚犯,及许多曾经与花锦不对付的人,因而军镇还负担着看守猪镇的职责。 但花锦出了城不久,就遭遇到了护城军的埋伏。 “你们先走。” 花锦一抽马车上的马,让月儿与素娘先脱身离开。 马车里的素娘急忙掀开车帘,朝花锦凄厉的喊道: “娘娘,不,娘娘......” “走,别拖累我!” 花锦回头,脸上的笑容嚣张又明媚,提着她抠掉宝石的宝剑,飞身下马来,红色的衣袂翩跹,迎着后方的追兵而去。 小月儿的哭声渐行渐远。 护城军的头头坐在马上,冲花锦大声喊道: “王妃娘娘,我们不想伤害您,只要您跟我们走一趟就行。” “走去哪儿?” 花锦笑着歪头,束高的长发迎风飘扬,她立于官道上,剑尖指地,一派从容。 护城军们冲过来,将她围在中间,护城军头头拱手,带着几分恭敬, “末将奉命,今日要将娘娘活着带去北疆。” “哦~去北疆啊,你们的上峰是谁?” 花锦心中有着几许疑惑,这北地城的护城军山头林立,不同的武将背后站着不同的人,谁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做事。 “末将上峰谢中郎将。” 前方的头头下了马,又对花锦道: “王妃,请!” “不请。” 花锦甩了甩手中的剑, “来吧,本妃尽量手下留情,容你们活着去养猪,但刀剑无眼,若是误杀了你们性命,也怪不得本妃心狠手辣了。” 她一边说着,一路杀将上来,对方护城军急忙抽出武器来,以多打一,试图将花锦给制服。 但他们还是太小看花锦的能耐了。 别看她如今锦衣华服,人人尊称一声“王妃娘娘”,实则,她在末世里就是个好战分子。 三天不打架,她的筋骨都活动不开。 一剑削掉对面护城军的半边脑袋,花锦有些懊恼, “哎呀,对不住,本妃许久没杀人了,掌握不好力道。” 这免费劳动力又没了一个,好痛心。 没费多少功夫,周围的护城军被废的废了,被杀的杀了。 然而花锦还没松口气,又是一队护城军追上来,这次的人数是方才的两倍。 花锦一路往军镇的方向去,一路斩杀着来围捕她的人。 这么大的动静,整座北地城外围平民很快都知道了,消息也到了城外二狗子那里,他大喊一声, “糟了,娘娘有危险。” 说完,便立即召集人手,准备进城往王府赶,想去给厉云卿通风报信,让厉云卿派兵支援花锦。 没得说,肯定是护城军里出了内鬼,公然对小厉王妃下手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北地城的城门被关了! 二狗气的站在城门外大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关北地城城门?” 守城门的护城军也是一脸的莫名,其中一个小队长,趴在城垛上,朝城下的二狗喊话, “我们也是奉上头的命令行事,对不住了啊。” “上头?奉谁的令?这是小厉王的城,你们说封城就封城?” 二狗在城楼下气的大喊。 “谢中郎将的令,说这是命令。” 谢中郎将?谢尤?他说要关城门?搞什么鬼? 如今小厉王妃在城外被护城军追杀,以一打多,打的是惊天动地的。 小厉王刚刚回城,谢尤在这种时候,要封闭了北地城的城门? 这其中肯定有诡计。 二狗当即一喊, “不好,快去军镇。” 城外的平民又急忙掉头,纷纷往军镇的方向跑。 城楼上听令行事的北地护城军,一个个睁着眼睛看着,小声忐忑, “今日这命令是下的有点奇怪,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封城?” “大概是上头人又在搞内斗了......” “可是搞内斗,为什么要关城门?” 北地城的城门只有晚上才关,白天的时候,太多百姓进出,这个时候如果还不开城门,城外的菜与肉都没法入城的话,会对北地城内的正常运作,产生很大的问题。 所以北地城如果没有遇上北戎军进攻,是不会关闭城门的。 但现在并没有北戎军,北戎军都被神策军挡在了北疆外。 北疆的战事进入了消耗期,每天都会有伤兵从前线送到军镇去救治修养,花锦每天都会从北地城去军镇,这时候的城门万万不可能关。 城门一关,刚刚出城去的花锦,就被关在城外,孤立无援了。 “咱们都是几个小兵,好好儿的站岗就成,别管那么多了。” 小兵低声说着,他们不过听令行事,真要出了问题,那也是上头下令关城门的头头背锅。 城墙上,没有人再说话。 但是很快,厉云卿便领着王府侍卫骑马过来了。 北地城内的百姓还在街上走着,厉云卿身穿圆领的黑色锦袍,坐在马上,眼里都是火。 他要花锦回房,与其找个什么添香添臭的伺候他,为什么花锦自己不来伺候他? 结果这女人就跑了。 厉云卿当然要追,不仅要把花锦追回来,这回他是铁了心,要把花锦拆骨入腹。 结果接近城门,厉云卿猛的拉住了缰绳。 他看出不对劲了。 城垛上的护城军刚要说话,想着如何应付厉云卿,却是见厉云卿神色冰冷,调转马头吩咐身后的吴天, “回府,换甲!” 厉云卿今日才回北地城,他在城内,花锦在城外,这种时候,城门却是关了。 很好,不必废话了,护城军绝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王府侍卫们反应贼怪,在厉云卿的带领下,无论男女老少,纷纷穿好重甲。 他们都是以选神策军的标准,选出来的绝对好手,本来信奉的人生信条就是:谁不服老子?不服就干一架。 在这种狼性思维的影响下,王府的孩子们自然也十分好战。 尤其是如今北地城被护城军封了,这不仅仅是对小厉王严重的挑衅,这还将小厉王妃的生命安全,放在了城外。 厉云卿彻底的怒了。 他领着一百多王府侍卫,从出王府起就开始杀,见着护城军就杀。 护城军自然干不赢厉王府侍卫,于是从王府往北地城门的一路都是尸体。 厉云卿对付神策军,自然没有花锦那么心慈手软,花锦还顾忌着要抓点免费劳动力去养猪呢,厉云卿却只知道杀。 杀,杀杀! 北地城内的百姓纷纷避走,给厉王府的人让了一条干净的道儿,他们很快杀到了城门口。 谢尤站在城垛上,也是身穿重甲,朝着下方的厉云卿怒道: “小厉王,您这是做什么?我们护城军遵的可是皇命,您这般朝着护城军大开杀戒,可是要反了不成?” 第101章 今日你必须跟我走 厉云卿的俊脸上全是飙溅的血珠, “谁要反谁知道?谢尤,你替谁做事?未经本王允许,擅自封了本王的城,皇命叫你这样做的?” “皇爷爷让你将本王封在城内,那谁去打北戎人?你去吗?” 说着,厉云卿劈下了几颗护城军的人头,手一招,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们就冲上了城墙,对着护城军一路砍杀。 谢尤转身想跑,厉云卿提着剑杀过来。 地上都是护城军的尸体,血从城垛往下流,淌满了城砖的缝隙。 一身浴血的男人,踩着厚厚的血泊,一双锋利的眼,看着仓惶后退的谢尤, “你身为天景儿郎,假传皇爷爷的圣令,将本王王妃置于险境,什么目的?谁让你这么做的?” 谢尤眼见败势已去,一个翻身跳下了城墙,那里有一匹马,他飞快地跨马,往北去, “厉云卿,屈乐长要我带话给你,他的女人,该物归原主了!” 他一扬马鞭,骑着马奔向北方。 厉云卿站在城头上,弯弓搭箭,手指扣住的弦一松,利箭射中马上的谢尤。 谢尤趴在马上,背后插着箭,一路跑远。 北地城墙上,吴天站在厉云卿的身后,他也是身穿重甲,浑身是血, “王爷,城墙上的护城军,皆已伏诛。” “你们留在北地城继续杀,会有军镇的神策军来协助你们,杀到护城军彻底听话为止。” 厉云卿吩咐着,转身下了城墙,王府侍卫搬开城门口堆积的护城军尸体,打开城门,让厉云卿骑马出了城。 马蹄扬起,厉云卿满脸都是血垢,他要去寻花锦。 花锦被护城军追杀了一路。 不断的有护城军冒出来,一茬接着一茬,渐渐将她逼得远离了北地城,也远离了军镇与猪镇的方向。 夜色渐深,荒林深处,一条青石板搭成的小路上,全都是护城军的尸体。 最后,护城军的人被杀光了,北戎人冒了出来。 她的红衣上全都是血,衣衫破碎,柱剑坐在一堆尸体上,发髻早已散乱,披在脸颊边,她仰面,看向前方站在北戎人最前方的屈乐长。 “锦儿。” 屈乐长身形瘦长,站得笔直,于黑夜中,沉沉道: “已经抵抗这么久了,你纵有天生神力,也该神疲力竭了。” 她算是没有半分停歇的,杀了一整天了吧。 这样高强度的拼杀,就是个男人也吃不住,更何况花锦不过个女人。 前方坐在尸体上的花锦没有说话,屈乐长便是走进两步,继续说道: “你也看到了,神策军不会来救你,厉云卿也不会来,你对他们来说根本无足轻重,跟我回北戎吧。” 花锦缓缓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向立在对面的屈乐长,唇色红艳,分不清是她原本的唇色,还是被鲜血染红的。 她冷声问道: “你不是说我杀了你阿娘?要我同你北戎做什么?想尽办法折磨我,羞辱我?” 屈乐长摇摇头,眼中的神色复杂又晦暗, “我这段时间在北戎,但并没有放弃对我阿娘身死的怀疑,我调查过,那日你的确是刚出的城,都是花仙儿做的,是花仙儿杀了我阿娘,是我误会了你。” “哦~可惜呢,花仙儿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了呢。” 花锦的语气中含着一抹讥讽,白了屈乐长一眼, “你心心念念的‘真爱’,杀了你的阿娘,开心吗?快乐吗?哈哈哈。” “别这样,锦儿,我知道我误会了你,你很生气,可是,我愿意道歉,锦儿,别这样......先跟我走,你也受伤了吧,我备了北戎最好的大夫。” 提起“真爱”花仙儿,屈乐长满心只剩下了狼狈与懊悔。 他不知年少时的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喜爱花仙儿那样的女人。 还不止一次地伤害了真正与自己有婚约的花锦。 花锦,她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宛若一朵带刺的玫瑰,虽然扎手,却美的让人只想独自拥有。 她只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浑身是血的模样,有多么的夺人心魄,让人神魂颠倒。 花锦有些厌恶屈乐长的眼神,并毫不遮掩眼中对屈乐长的鄙夷与恶心, “屈乐长,你误会不误会我,我一点儿都不关心,你的爱恨在我这里值当个屁,你总是这样,永远都活在对自己的无比自信中,没有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你回头,我也不是你招招手,就会摇着尾巴凑到你面前的宠物。” “不,你以前是那么地爱我,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都不信。” 屈乐长的眼中有了痛色,他自从到了北戎后,经常会想起在天景时发生的种种,花锦的音容相貌也在他的回忆中,越发地清晰与鲜明了起来。 他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记忆中的花锦,曾经在村子里时,花锦多么的爱他。 她看见了他会害羞,他但凡给她一个眼神,花锦整个人都能鲜活起来。 而现在的花锦呢,她口口声声说着不爱他,可屈乐长又被现在的花锦所迷恋。 他总觉得花锦有着两副面孔,无论她爱他,还是她厌恶他。 都让屈乐长动心不已。 “我在北戎一直很努力的站稳脚跟,如今,我在北戎的地位并不比厉云卿差,锦儿,厉云卿不过是个王爷,甚至如果不是他阿爹死得早,厉王的位置根本轮不着他,他便是承袭了王位,也只是个小王而已。” 屈乐长说得很现实,皇帝的儿子都封了王,厉云卿是老厉王死了之后,承袭的王位。 因而在一众王爷中,他只能在“厉王”前冠个“小”字,以示尊卑。 可是屈乐长就不一样,他在北戎,如今成了大元帅,手掌北戎三十万大军,北戎的一众王爷见着他,都要恭恭敬敬的。 “锦儿,你同我回北戎,我给你比现在更尊崇的生活,你原本就该是我的妻子,现在,我只是把一切都推回正轨而已。” 屈乐长朝着花锦走了几步,他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强势, “你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今日你必须跟我走。” 第102章 攻心为上 坐在尸体上的花锦,宛若看着一个傻子般的看着屈乐长,她一只手握着剑,另一只手,放在旁边尸体的伤口上。 她如今觉醒了水木两系异能,只要有水,便能生木,她便有源源不断的生机。 而血液,也是水。 花锦掌下的血,缓缓被吸入她的掌中,磅礴的生机让她体力无限,隐隐地,花锦还感到自己的火系异能动了。 她心中狂喜,真是因祸得福,这一次虽然折腾了一回,但她的火系异能,成功被激发了。 屈乐长笃定地走向她,打算来抱她,花锦手中剑光一闪,将屈乐长逼退。 然而,屈乐长并不死心,他又继续上前, “我知道你在厉王府过得并不好,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小厉王很快就会厌弃你,锦儿,你跟我走,我要你,我会爱你的。” 他去了北戎之后,收了一房妾室,如今这妾室已经有了身孕,所以他并不在乎花锦能不能生。 如果花锦不能生,他可以将妾室的孩子抱给她,就记在她的名下。 看吧,这世上再没有比屈乐长对花锦更好了,他连子嗣都可以不在意,花锦一定会感动,从此后死心塌地地跟在他的身边。 披头散发的花锦,紧了紧手中的剑,忍不住冷嗤一声, “迂腐,简直就是迂腐至极,什么思想啊。” 这些古人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仿佛生不出孩子来,就是一个女人的原罪似的。 有孩子固然好,那一个女人没孩子,就应该去死吗?因为没有孩子,就是个坏人,就该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说不在意这个女人能不能生,女人就应该感恩戴德,不顾一切地跟着男人走? “锦儿,来!” 屈乐长仿佛没听见花锦的话,带着恩典一般的笑容,朝花锦再次伸出手。 她扬起剑,一剑劈下去, “小厉王厌不厌弃我,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挺厌弃你的,去死吧。” 这一剑又快又狠,若不是屈乐长躲避及时,只怕是会把屈乐长的整条手臂削掉。 饶是如此,他的左手手腕上的筋脉,也只怕是被挑断了。 呼痛声响起,花锦再接再厉,正要向屈乐长继续砍去。 北戎人却是动了。 风中有箭声响起,屈乐长身后的北戎人倒了一片,有人大喊, “小厉王领着神策军杀过来了。” 话音还未落,一道黑色的声音,从小路下方一路冲上来,劈向屈乐长。 是厉云卿。 他的声音冷厉, “就凭你这个叛徒,也配带走她?” 每说出一个字,厉云卿的刀光如织,更密更利地劈向屈乐长。 屈乐长大惊,忙是闪开,在北戎人的掩护下,被迫后退。 原本围堵着花锦的北戎人见状,纷纷朝着花锦攻过去。 阿道儿大声喊道: “杀了花锦!必将重创厉王府。” 根据他们潜伏在北地城里的细作所说,这个北地城的新厉王府,是花锦一手创立起来的,除了侍卫是厉云卿挑选的外,厉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花锦在打理。 眼看屈乐长策反失败,根本带不走这个女人,那么就只能杀了她,让厉王府乱起来。 无数北戎人冲向花锦,后退的屈乐长捂住流血的手腕,一把揪住阿道儿的衣襟,怒道: “你做什么?我要活的花锦。” “大帅,此时不能感情用事啊。” 阿道儿看着屈乐长,满眼都是急色, “如今我军僵持在北疆外,我们必然要用尽一切手段打击到厉云卿,最好是能从精神上,摧毁厉云卿的意志,攻心为上啊大帅。” 缓缓地,屈乐长沉默了,他眼中的怒色被压抑在了眼底深处,只要能摧毁厉云卿的意志,攻心为上......他松开了揪住阿道儿衣襟的手。 是啊,他爱花锦,虽然爱,可他是做大事的人,如今花锦摆明了不跟他走,那,北戎损失了这么多人命,总得对厉云卿与神策军造成点打击才行。 只能杀了花锦,只能杀了她! 屈乐长咬牙,痛彻心扉,却狠心地一个转身,再不看向花锦的方向,离去了。 无数北戎人杀向花锦,厉云卿领着神策军从另一个方向冲过去,但更多的北戎人冒出来,挡住了厉云卿救援花锦。 花锦一路杀,一路往林子深处退,北戎人在林子里布下天罗地网,不管死多少人,今日不杀了花锦,他们就不罢休一般。 追在北戎人身后的厉云卿,终于杀了上来,正看见花锦被逼上一处高地。 她的脚下全都是北戎人的尸体,夜太黑,林子又太密集,见到厉云卿的那一刻,花锦心中一松懈,被身后的石头绊倒,直接往后面的悬崖摔倒了下去。 “锦儿!” 厉云卿想都没想,扑了上去,在花锦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将她抱住,两人一同跌入了深渊。 神策军们杀上来,心急如焚,急忙大吼, “快,下崖底找人!” 这悬崖底下没有水,花锦与厉云卿再不可能如上次那般落进水里,从而捡回一条性命。 神策军们心急如焚,倘若小厉王与小厉王妃同时遇险,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夜空中的圆月高悬,花锦趴在厉云卿的胸口,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与厉云卿一同掉在了悬崖底下的一片林子里,因为落地的冲击力,让她有了片刻的眩晕。 但花锦很快清醒过来,她撑起身体,看着被她垫在身下的厉云卿。 他在掉落悬崖的那一刻将她抱住,落地时,又刻意转过身来,拿自己给她当了肉垫。 “厉云卿......” 花锦拍了拍他的脸,他的脸上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又检查了一番他的后脑,还好的是,他们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一大片松软的树叶上,厉云卿并没有被砸得脑浆迸流。 崖底的气温有些冷,花锦跪坐在厉云卿的身边,搓了搓双手,莹润的月光穿过树枝落在她白嫩的手上。 那双手,竟隐隐泛红,仿佛烧红了的羊脂玉一般。 花锦将发烫的双手贴在厉云卿的脸颊上,源源不断的生机,灌入厉云卿的身体里。 刚刚觉醒的火系异能,让花锦做不了很多的事,如上辈子那般凭空生出一堆火来,更是不可能。 但温暖温暖厉云卿是够了。 他缓缓睁开眼,躺在落叶上,看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被枝叶切割得稀碎的月亮,就在她的脑后,宛若一片闪烁的珠翠,为她的长发做了点缀。 这一天一夜,她不知杀了多少人,那双凤眸中,却依然清澈中,盛满了对他的关心。 “厉云卿,你醒了?” 花锦见他睁眼,脸上的表情松了口气,收回手来。 地上的厉云卿却是突然伸出双手来,将她一把抱住。 “厉云卿,放开我!” 她有些惊,下一瞬,被厉云卿翻身压在了厚软的树叶上。 第103章 添香一直把自己的野心瞒得死死的 “冷。” 厉云卿压在她的身上,鼻尖嗅着她的耳后,让他熟悉的花木清香。 这是独属于花锦的体香,比任何胭脂香粉都要好闻。 被压在地上的花锦,原本想要一脚踹开厉云卿,但她突然想起,当她坠落悬崖的那一刻,厉云卿想都没想的也一同跳下悬崖。 花锦抬起的脚便放了下去,任由厉云卿抱住她,在松软的树叶上,又翻了个身。 他的唇凑过来,动情地吻住她,嘴里呢喃着, “锦儿,抱紧我,有些冷~~” 其实一点儿都不冷!厉云卿就是在逞欲而已! 花锦的手捶着他的肩,挣也挣不脱,要跟厉云卿拼命,又舍不得,恍恍惚惚间,被厉云卿吻得晕头转向的,浑身发烫。 怕不是,今夜要交代在这里了,花锦迷迷糊糊地想着,裙衫被厉云卿提高。 林子外面,却是响起凄厉的喊叫声, “王爷,王妃!王爷,王妃啊!!!” 厉云卿一震,握着花锦的脚踝,喘着粗气,望着面颊绯红的花锦。 他低头咬住她嫣红的唇,含糊着, “不管他们!继续。” “王爷,王妃,你们在哪儿,快,进林子搜!” 花锦闷声笑了起来,推着身上的男人, “好了,你看我们刚坠崖,你也不怕我俩有个什么后遗症,这里荒郊野外的也不是个地方,别闹了。” 神策军们的脚步声近了,厉云卿泄愤一般,咬了花锦的脖颈一口,从她的身上坐起。 花锦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回头嗔了一眼厉云卿,他的表情冰冷,看起来哀怨又不满。 欲求不满的不满! “哈哈哈哈......” 花锦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厉云卿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戳中了她的笑点,让她不怕死的笑了起来。 神策军们在厉云卿铁青的脸色下,迅速的靠拢过来。 “王爷,王妃,末将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群神策军们高兴得仿佛捡到了宝一般,围着厉云卿与花锦又哭又笑。 如果忽略厉云卿那难看的神色,这绝对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花锦回到北地城的时候,北地城内已经经过了一场血洗,军镇的神策军紧急调动,将北地城的城门堵死。 二狗子那边也自发地组织了民众,往城内递了消息,但凡心向厉王府的平民,皆组织起来,与城内的护城军对抗。 虽说护城军有几万,可这段时日,被屈乐长策反了不少护城军的将领,谢尤不过其中一个,又有不少的护城军被花锦捉去了猪镇养猪。 其中最后一部分护城军,并不想真的跟神策军正面刚起来,于是在北地城主苦口婆心的游说下,自觉放弃了抵抗。 直至今日,整座北地城,才算是彻底的,真正的属于厉云卿。 局势很紧张,屈乐长进入了北疆,原本是想活掳花锦,结果推波助澜的,让厉云卿收复了整座北地城。 也不知屈乐长知道北戎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给厉云卿做了嫁衣,他会是个什么心情? 当然,什么心情都跟花锦没关系,她杀了一天一夜的人,与厉云卿回了厉王府,倒头就睡。 后续收尾工作,全交给了厉云卿一人去做。 待她一觉醒来,没瞧见厉云卿,反倒看到了臭着一张小脸,守在脚踏上的小月儿。 “怎么了?瞧你一张小脸严肃的,谁欠你钱了吗?” 花锦推被坐起来,看着下方的小月儿,一脸的疑惑。 月儿站起身来,小手叉腰,看着花锦,怒道: “娘娘,您再不醒,咱们王府可要归那个叫做添香的了。” “啊?发生什么事儿了?” 闻言,花锦从床上起来,穿鞋穿袜,又问道: “咱们厉王府这么大的动静,添香还没离开吗?” 厉云卿要冲出封闭的北地城时,厉王府里无论老少,可都是穿了铠甲的。 就连小月儿也一把推开了素娘,穿上花锦特意替她打造的小号女甲,拿上她的小刀,跟在了王府的孩子队伍里。 这些孩子没有跟着大人去厮杀,只是跟在大人的后面往外冲,帮大人补补刀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厉王府的孩子们,也将这任务办得极为认真。 厉王府,就没有一个怂货! “我们杀出去的时候,添香早就不知哪儿去了,但我们回来的时候,她也回来了。” 小月儿撇嘴,跺脚急道: “奴婢就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娘娘,我们为什么要收留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她什么力都不出,如今却以自己是厉王府的人自居,娘娘,杀了她算了。” “你个小丫头,长得可可爱爱的,张嘴就是打啊杀啊的,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花锦抬起一根白嫩手指,戳了一下小月儿的眉心,又是挑眉, “走吧,带本妃去看看添香姑娘。” 她拢着一件披帛,带着小月儿往花厅去,正好看见添香端着一蛊汤,往花厅里走。 “王爷!” 添香的声音从花厅里传来,温温柔柔的, “这是妾身为您炖的燕窝,王爷,趁热喝一口吧。” 顿了顿,添香仿佛想起什么来,又说道: “不,不是妾身,是奴婢,奴婢替王爷炖了燕窝。” 听到这句话,花锦拿着团扇,遮住了自己的唇,往后看了一眼小月儿,笑着小声道: “月儿,你看明白了吗?这便是段位,你们不是一直都觉得添香比红袖本分?” 小月儿听了,生气得跺脚,太气人了,添香一直把自己的野心瞒得死死的。 她成功地让王府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她老实本分,哪里想到,背着所有人,添香竟然在给厉云卿献殷勤。 花厅里传来厉云卿清冷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烟雾, “一会儿奴婢,一会儿妾身的,你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 过了一会儿,里头添香带着些许的泣音, “因为王妃娘娘说,王爷还未将添香收房,便不能自称‘妾身’,王爷......” 她的话还未说完,里头的厉云卿抄起添香手中的燕窝,往外头一丢。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厉云卿冷怒声响起, “王妃与本王相识于微末,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编排王妃的不是。” “王爷,王爷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编排王妃娘娘,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 花厅里,添香仿佛惹了个大麻烦般,不断地磕头,花锦进来时,她已经将头都磕破了。 “娘娘,奴婢没有要编排娘娘,娘娘!” 添香满脑门儿都是血,膝行上前,想要去抱花锦的腿。 花锦赶忙让开一些,又看向厉云卿。 厉云卿正坐在八宝榻上,上面搁着张小几,摆了一个小菜,一盘农家小炒肉,看样子在添香进来之前,厉云卿正在一边用膳,一边办公。 “过来。” 他满脸都是冰冷的朝花锦伸手。 第104章 凭她是本妃的贴身大丫头 花锦将手递过去,坐进了厉云卿的怀里,又看向地上的添香,问道: “好好儿一个旖旎氛围,弄成了血案现场,王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听她这样说,厉云卿伸手掐住她腰上的软肉,语气中带着威胁, “你这是怜惜谁呢?有妖精在你的男人面前挑拨离间,你还在替她说话?” 花锦最是怕痒,在厉云卿的怀里扭着身子,趴在了他的怀里,笑得浑身发软,道: “你不是替我欺负回去了吗?哎呀,别挠我......” 这求饶的娇声听在厉云卿的耳朵里,堪比天籁之音,他将她抱得紧了些,推开小几上的公文,双臂圈在她的腰身上。 与花锦腻歪起来。 这般恩爱的画面落在添香的眼中,如同掌捆她的脸般,因为她看得清清楚楚,厉云卿眼中没有她。 他与花锦坐在榻上打闹着,他们两人自成一幅画面,这画面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所有人,在这样的氛围内都是多余的。 月儿叫来吴大郎与大宝,将添香拉出了花厅。 见添香走了,花锦颇为惋惜道: “哎呀,厉云卿,你也真是狠心呢,把人家美人儿的心给伤得稀碎......” 话未落音,花锦就悲剧了,她被厉云卿摁在长榻上,柔软的腰肢捏在厉云卿的大手里。 他咬着她的唇,气道: “你就爱搞这么些花头,有什么意义?又想证明什么?锦儿,这人是怎么来的,你就给本王怎么弄走,再让本王在王府里看见她,她怎么勾引本王的,你就怎么照着样子,给本王来一遍。” 这回,添香是给厉云卿炖燕窝,他摁着花锦,语气森冷, “锦儿,本王想吃你炖的燕窝呢,以后本王回王府,每日都要看见你给本王亲手炖的汤!” “我不......” 花锦要反抗的话,被厉云卿尽数吞入口中。 花厅外,没人管添香额头上的伤,吴大郎将添香拉出花厅后,就将她推倒在游廊上,一脸冰冷地看着添香, “往后你也别往我们王爷跟前凑了,你看到了,王爷心中根本没有别人,只有我们王妃。” 添香坐在地上,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还在回想着方才厉云卿看到花锦后,那满脸的温柔。 那样的神情,仿佛刺痛了添香的双眼。 小月儿直接上手,推了一把添香,怒道: “你赶紧的给我滚出王府去,我可容不了你这样的贱人,哼!” 添香猛地抬头,看向小月儿,她的眼中神情凄厉, “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要让我滚出王府?娘娘与王爷都不管我,你一个小丫头,你凭什么与我这样说话?” 她撕下了平素里不争不抢的外衣,直接展露出了自己隐藏的真面目,看着小月儿站起身来,手指着小月儿的鼻尖, “无论王爷将我收不收房,我好歹也是齐王殿下送给小厉王的,身份上不知比你这样的小丫头高上多少,你不过是个卑贱绣娘的女儿,你凭什么能将我赶出王府?” 这是让添香最不服气的地方,这个小月儿年纪才不过几岁,可她居然能在厉王府里作威作福,她有什么背景与身份? 她终于不装了,也不想装了,没错,从一开始,添香就看出来了,想要留在王府,就必须要听话。 所以她听话地收敛起自己的野心,听话地去绣坊做工。 就是为了留在王府等厉云卿回来,好勾引厉云卿,得到厉云卿的宠爱。 可是......他将她的燕窝丢出了花厅。 添香勾引男人,还从未踢到过铁板。 厉云卿让她尝到了一丝挫败感。 “凭她是本妃的贴身大丫头。”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 月儿等人回头,朝着踏风而来的花锦拱手, “娘娘。” 风吹过,些许花瓣从花树上飘落,落在花锦的一头青丝上。 她走入游廊,看向添香,一扫袖,坐在了抄手扶靠上,一副娇懒中没有骨头的模样。 “添香,你说得对,你是齐王送给王爷的,所以本妃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两次了,你都未曾成功勾引王爷,你这本事不行啊。” 第一次,厉云卿在房内清洗沐浴,添香要上去伺候厉云卿,可是她连门都没有进,就被厉云卿赶跑了。 第二次,也就是今天,添香依旧没有抓住厉云卿的心。 那就只能怪添香自己没魅力。 “本妃说过,厉王府不养闲人,既然你不得王爷欢心,那你就去信给齐王,让他再送些美人儿过来,能者居上,是吧。” 花锦抬起皓腕,素手摁了摁发髻上的金钗,她的红唇有些肿,雪白的脖颈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吻痕。 她挑眉看向添香, “明日你就收拾东西,去绣坊里做事去吧,将来你若是能觅得个好郎君,本妃也能让你如了这个意。” 添香跪在地上,伸手握住花锦的裙摆,哭着摇头, “娘娘,娘娘,您再给婢子一个机会吧,娘娘,婢子不愿离开。” 这些时日,她在绣坊做事,算得上是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能在王府一直住到厉云卿回来。 就这样离开了,添香不甘心啊。 花锦垂目看向添香,有些头疼般的,用手指尖摁了摁眉心,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王爷发话了,从今往后,他只要在王府里的每一天,都要本妃亲自给他炖汤,你说,你换点儿什么勾引他的手段不好,你非要亲手给他炖汤???” 嘿呀,花锦觉着自己再不把添香这不中用的东西弄走,还不知添香要搞出些什么事儿来。 她勾引厉云卿没事儿,但她勾引不成功,厉云卿就要花锦复制这些手段。 花锦就苦恼了。 说罢,花锦也不等添香继续哭求,只起身来,扯过自己的裙摆, “大郎、大宝,替添香姑娘收拾东西,明日送她去绣坊。” “娘娘,娘娘不要啊,娘娘......” 添香哭求的声音远去,吴大郎亲自将她压了下去。 添香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 她只能孤注一掷。 入了夜,花锦都睡了,厉云卿还在书房处理北地城里护城军内部的相关事宜。 护城军刚刚归顺厉云卿,内部冗兵冗政乱如麻,各种不会打仗却偏占了个武官职位的人,也有颇多。 关键是,这些人的军饷,都是从北地城的税收里支出的。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裁军。 他在书房里奋笔疾书到深夜,才是放下笔,起身回房。 从书房回到他与花锦的房间,途中经过了一条幽暗的回廊。 月光照着回廊里的景物,绿纱随风而扬,厉云卿的脚步一顿。 悠悠的歌声响起,在黑夜中带着婉转,身穿绿纱的清丽佳人,一边唱着歌,一边优雅起舞。 那景象,若绿林仙子,又如月下精灵,不带媚俗,反有种清新又雅致的韵味。 “王爷,是添香!” 吴大郎手中拿着灯笼,靠近了厉云卿一些,说话的口音有些牙痒痒。 就一个晚上,这个贱货就耐不住寂寞,跑出来勾引王爷了。 要是王爷被这个贱货给勾住魂了该怎么办啊? 第105章 都是最得男人喜爱的那一个 吴大郎有些担忧地看向前方的厉云卿。 刚巧,添香已经迈着轻盈的步伐,转到了厉云卿的面前。 绿纱轻柔地飞扬,依稀可见纱衣内若隐若现的肚兜,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卷入吴大郎的鼻翼,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厉云卿脚步重新抬起,绕过添香继续往花锦的院子走,吩咐道: “爱唱爱跳,就唱跳一晚上,直至离开王府前,都不准停下来。” 添香一惊,立即跪地,大喊一声, “王爷!” 不等厉云卿回答,她伸手,将自己身上的纱衣脱下,扯掉肚兜,赤身白条地跪在厉云卿身后,哀泣出声, “求王爷怜惜~~王爷~~” 厉云卿扬手,脚步未停,连头也不曾回的走了。 吴大郎捂着眼睛,怒声斥道: “不要脸,赶紧把衣服穿起来,继续唱唱跳跳吧,你真是不要脸。” 长针眼啦,长针眼啦,吴大郎觉着自己小小年纪,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实在是倒霉透顶。 黑夜中,添香崩溃的哭喊声响起,她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被两个冒出来的婆子从地上扯了起来。 一个婆子“呸”了一声, “亏我们以前还待你不错,你居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你看看你这一丝不挂的样子,这幕天席地的,就这样勾引王爷,你以前在齐王府是不是经常干这样的事儿?” “你个破鞋,还想勾引我们王爷,我呸!” 另一个婆子也骂了起来,一边骂一边收拾着添香, “王爷让你唱到天亮,你唱啊,还要一边唱一边跳,就这么唱和跳。” 她骂着,将衣服添香脱在地上的衣服团吧团吧抱起来,做到了一边去。 添香双手抱着胸,蜷缩在地上,哭着不敢起身。 没办法,她现在不着片缕,现在要是起身,全身可就光溜溜的了。 就算是添香再不要脸,也没胆子大到这样唱唱跳跳到天亮。 于是她求了又求,哭了又哭,只想要回自己的衣服。 可是那两个婆子,明显相当厌恶添香这种婊,骂骂咧咧的,就是不把衣服还给添香。 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添香哭哭啼啼又断断续续的,也唱了一晚上。 到第二日天微亮时,她终于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嗓子却也唱哑了。 两个王府的婆子,将她押去了绣坊,同绣坊里的普通绣娘一般,从此后就吃住在了绣坊里。 有绣娘走过来,看向添香,眼底有着浓浓的轻蔑。 许是从素娘的口中,得知了这位姑娘在厉王府里都做了些什么,那些绣娘对添香指指点点, “你之前不是挺老实的?原来也这样不安分啊。” “王爷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货色?你别不自量力了。” “说到底,你其实就是个被齐王送给咱们王爷的礼物,怎么能同王妃相比较?” “你还有个同伴,就是青花楼的红袖吧?说实话,也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我看王爷喜欢红袖都不会喜欢你。” ...... 那些满含讥讽的话,带着无心,又或者带着故意,宛若一把把的刀,扎向添香的心。 她的喉咙火辣辣的疼,连辩驳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低着头,脸上全都是泪,带上自己的行李,默默地回了绣坊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窄小的房间,就连王府的下人房都不如。 添香坐在房中默默地落泪,从进入这间房时起,她就不曾出过门了。 入了夜,一位蒙面黑衣人进入添香的房间,开口斥道: “王爷对你和红袖的表现很不满意。” 添香一听这声音,立即跪在了地上,语含泣音,沙哑道: “大人,不是奴婢不够尽心,实在是,王爷之前一直未回王府,刚回来,又遇上了护城军这档子事儿,要将花锦从小厉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还需要徐徐图之啊。” “再等下去,神策军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如果你不行,你就想办法,将红袖再弄回王府去。” 蒙面黑衣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红袖是你故意排挤出厉王府的,你处处让红袖那个没脑子的蠢货出头,你知道以红袖的性格,根本就等不到厉云卿回王府,就会被‘枪打出头鸟’,你的如意算盘赢了,可是你获得了厉云卿的专宠吗?” “原本你们这些阴私事,我也不想管,可是护城军如今已经被厉云卿收编了,整座北地城已经是厉云卿的囊中之物,我们在北地城越来越被动,你不能得到厉云卿的宠爱,那就换人。” 说完,蒙面黑衣人又跳窗走了,留下添香坐在地上,神情愈发破碎。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这样熬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绣坊放工之后,添香板着一张脸,来到了青花楼,找到了红袖。 红袖正在青花楼二层的阶梯上,同一个男人在拉扯着。 这男人随手塞给了红袖一大叠的银票,冲红袖笑得油腻又色情。 红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抵挡不住银票的厚度,最后还是接过银票,塞入了自己薄如蝉翼的袖子里。 男人笑了起来,捧起红袖的脸亲了一下,又很是下流地摸了她一把,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红袖在男人走后,才是一脸恶心地将脸上的口水擦干净,一抬头,便是看见站在阶梯上的添香。 她美艳的脸一板,走上来,冷声问道: “王爷回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王府?” 添香今日的嗓子已经好了许多,但被厉王府这般羞辱一顿,整个人看起来都阴沉了不少。 她看向红袖沉甸甸的袖子,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你管得着吗?做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你少管。” 红袖推开自己的房门,带添香走进门来,她将房门一关,坐在梳妆台前,拿出了袖子里的那一沓银票,讥讽地看向添香, “你这种没用的东西,怕还没见过这么厚的一沓银票吧,我可告诉你,这点钱,不过是那些有钱人,想看我为他跳一支舞,而给我的一点点银钱罢了。” “呵,我啊,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可都是最得男人喜爱的那一个呢。” 说完,红袖从那一沓银票上抽出一张来,丢在了添香的身上, “赏你的,拿去把你那张丑脸好好的收拾一下,王爷见了都倒胃口呢。” 第106章 人间尤物 添香收在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捏紧,她屈辱地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银票捡起。 然而,红袖并没有那样的好心,肯轻易地放过她。 地上的银票踏上一只绣鞋,连带着添香捡银票的手指,都被红袖踩在了脚下。 只听得红袖欢畅地笑着, “添香,你真的像条狗一样呢,哈哈哈哈。” 添香保持着弯腰蹲膝的姿势,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她闭了闭眼, “我打听到,明天王爷会去城主府,你只要想办法进入城主府,再接近王爷,就有机会成为王爷的女人。” “什么叫做‘就有机会’?我这样的尤物,是肯定会做王爷的女人的。” 红袖相当自信,又轻蔑地看了一眼添香,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中用吗?” “你现在,将你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我。” 因为北地城的护城军全都归顺了厉云卿,所以厉云卿算是正式拿回了北地城,他到城主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查这些年的税册。 据城主说,北地有一大半的税收,都被护城军军拿去了。 不过几万人的护城军,能消耗掉这么多的税钱? 这也是一个,可以买通下人,顺利接近厉云卿的机会。 红袖闻言,面露不屑, “想要接近王爷,自然要买通他身边的下人,让他身边的下人帮忙推波助澜,你才明白这样的道理?” “并非不明白,而是王府的下人,很难买通,不,他们根本就买通不了。” 添香捡起地上的银票,双眸冰冷的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指,淡声, “厉王府的下人,同筛子一般的齐王府下人不一样。” 便是个厉王府的孩子,都压根儿不为钱财心动,这样的忠心可不是齐王府那样的地方可以比拟的。 所以在厉王府里时,添香根本没多少机会可以施展自己的手段,她甚至连上厉云卿床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厉云卿路过的半道上等着他。 结果,厉云卿还是不为所动,就算是添香脱光了,厉云卿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厉云卿和齐王,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但红袖听不进添香的话,在她这里,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分别。 到了第二日,厉云卿果真去了城主府查税册。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花锦也跟着来了。 她本来一点都不想来,厉云卿将她从暖榻上拖起来,非要她陪着去城主府查税册。 还美其名曰,他不久之后是要去打仗的,男主外女主内,将来的北地城,花锦得管着。 所以现在花锦必须跟着他去城主府,一起看税册。 城主府的税册说好听点,是给城主面子,每个月会从北地城的各个职能部门汇总到城主这里。 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各个部门交上来的一本烂账。 对于此,城主其实也很无奈。 而厉云卿要查税册,惊动了北地城内的各个势力,他和花锦一进入城主府,各个势力及部门的人,便找着借口上门了。 看着那些权贵们在和厉云卿寒暄,花锦手中拿着团扇,由城主引着去逛花园。 “咦,那是谁?” 花锦看着一道熟悉背影,在一簇花树的旁边,一个转身,去了前方。 跟在她的身后,正在尽心尽力介绍自家园子的城主见状,支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一脸的茫然, “大概是下官家的丫头?” “你家丫头你都不认识?” 花锦回头,看向城主,手中的团扇轻晃。 城主一脸的尴尬,一副摆烂的样子, “下官这府里来来去去,也不知被安插了多少眼线,经常有新人进出,下官也无奈得很。” 他堂堂一个北地城的城主,实际上在北地城内并没有多大的权力。 因为他祖上一家都是效忠的老厉王,因而父辈就是北地城的城主了。 但从他的父辈起,这北地城城主的职位,就被架空了。 轮到他这里,也就是个富贵架子而已。 花锦有些怜悯地看着城主, “钱宏啊,你这个城主也该支愣起来了,你看你们家世代都效忠厉王,如今王爷在北地举步维艰,正是需要你尽忠的时候,如果你这个城主府都跟筛子一样,那北地城,不更是到处漏风吗?” 钱宏就是城主的名字,花锦连名带姓地唤他,表示问题还挺严重的。 钱城主眨巴了一下眼睛,稍微挺了挺胸,双手拱起, “娘娘,钱宏但凭娘娘差遣。” 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以前嘛,就是吃饱喝足钱够花,便万事足矣。 但他效忠的是厉王府,又亲眼见识过小厉王妃的强势,现在小厉王妃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说白了,他这人胸无大志,更没什么主见,庸庸碌碌的坐着城主宝座,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这人全身都是缺点,但有一个优点,他是个合格的狗腿子。 花锦对于他的上道非常满意,指了指方才那道背影离开的方向, “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听水阁。” 钱宏应着,带着花锦往听水阁的方向去, “一会儿王爷与城中官员们查完了税,就会去那边开宴,会有歌姬舞姬来献艺。” 请歌舞姬献艺,这是常规活动,花锦请客吃饭的时候,也会找些的青花楼的歌舞姬来助兴。 跟现代公司搞团建,会请人表演一样。 所以花锦也没在意。 只同钱宏说着时,两人先往听水阁走去。 没过多久,厉云卿与一众北地城大小官员也来了听水阁。 厉云卿穿着圆领的黑色锦衣,肩上绣着两团金色龙纹,他与花锦坐在首座上,刚坐下,便伸手,握住了花锦的手。 “方才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低声问她,抬起另一只手来,将她鬓角的一片绿叶拿下来,眼神中都是缱绻。 花锦抽了抽自己的手,抽不掉,便是撇嘴道: “在城主府的园子里逛了逛,厉云卿,注意影响,别拉拉扯扯的。” 他仿佛没听见般,反而将花锦的身子,拉得离他更近一些, “偏不。” 他就要和花锦拉拉扯扯。 没多久,珍馐佳肴便端上了案。 推杯换盏后,乐声响起,红衣薄纱的女子在水榭前缓缓起舞,她的脸上蒙着红色的轻纱,却依旧掩盖不住眼角眉梢那无尽的春情。 众官吏的视线被这舞姬吸引,她的身段软得像蛇,身上轻软的纱太薄,能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以及整片白嫩的后背。 长裙下的一双白腿若隐若现,随着她的起舞,都能看见大腿了。 整座听水阁里的官吏都看呆了。 他们还未见过这样美的舞姿,简直人间尤物啊,就算是看不见这舞姬的脸,都能看得人热血沸腾。 第107章 这世上怎么能有男人拒绝得了她 花锦的眼一瞥,看向坐在她下首座的钱宏。 钱宏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赶紧摆手,表示这么美的舞姬可不是他安排的。 他安排的只是常规助兴活动,舞姬都是他府上的,哪里知道,他府上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柔媚的舞姬。 于是花锦又看向身边的厉云卿。 他自顾着喝了一杯酒,偏头看向花锦,递给她一个眼神:看什么? 于是花锦便是笑着,贴近了厉云卿的脸侧,小声, “这是齐王殿下送给你的另一个女人,啧,厉云卿,你发现了么,你艳福不浅呢。” 尽管水榭前跳舞的红袖蒙着面,可花锦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毕竟自从青花楼有了红袖后,简直日进斗金,花锦和红袖之前也签订了一份契约,红袖在青花楼赚的所有,都要拿出一半来给厉王府。 所以,对于红袖这棵摇钱树,花锦怎么会不认识? 而这个红袖竟然混进了城主府,还跑到了厉云卿面前来跳舞。 嗯,手段比添香高。 而一听花锦这话,厉云卿俊美的脸上,便带上了一股嫌恶的神情,他只扫了一眼跳舞的红袖,立即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花锦的身上。 红袖却是更来劲了,冲厉云卿卖力地扭着屁股。 厉云卿捏紧花锦的手,侧头,薄唇贴着她的耳畔,语气中有着一丝森冷, “将她丢出北地城去!” 花锦却是赶紧的阻止,微微仰面在厉云卿的脸颊边低声, “别啊,她现在赚的可多了,美人儿献舞你就看着嘛,青花楼里,想看红袖姑娘的这一舞,还要一千两呢。” 话刚落音,腰肢却是一紧,厉云卿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倒是个惯会做生意的。” 还不等花锦回应,靡靡丝竹声中,厉云卿偏头,在她耳畔用着气音, “本王说过什么了?王妃若是放任这些女人勾引本王,那她们是怎么勾引的,王妃就得依葫芦画瓢,也来勾引本王一回。” “王妃莫不是忘了?” 男人的气息扑在耳际,惹得花锦的脸颊微红,她控制不住地想要往后躲。 厉云卿的手臂却是一紧,不准她离他太远,又是胁迫感十足的问道: “王妃?” “我不!” 花锦伸手掐厉云卿腰上的软肉,勇敢地反抗。 伸出去的手,却被厉云卿握住,他的力气太大,拽着花锦的手,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地亲吻了一下。 宛若蝶翼颤过,让花锦使劲儿地挣,想要挣脱自己的手,却又挣不开。 下面坐着的官员们已经察觉到了两人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一时间,上首的花锦只感觉到脸皮发烫。 “厉云卿,人家都在看我们,你老实点!” 被人这样看着,花锦平时再厚的脸皮,也感觉有些羞涩了。 她就整不会了,厉云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美女跳舞都不看,跟她这儿瞎纠缠什么? 然而,现在的厉云卿武力值比她高,她虽然觉醒了水、木、火三项异能,可武力值并没有多少提升。 花锦有些忧愁,瞪眼看厉云卿,想要奋起反抗,却又清楚地知道,不能将这个男人给惹毛了。 打不过,就是憋屈! 眼瞅着,厉云卿放在她腰上的手,开始顺着她的腰肢往下摸,花锦脊椎发软,她忙急声, “我答应你,答应你,不就是跳舞嘛,晚上我给你跳!” 又睨着厉云卿,花锦勾起一抹坏笑, “说好了啊,我可不会红袖姑娘跳的这种舞,多柔情万种啊,我只会跳大神,你爱看你就看!” 看个够。 “跳大神?” 厉云卿咀嚼着这三个字,看向花锦的目光,似乎有些一言难尽。 花锦不服输的,用目光回敬他。 于是厉云卿点了点头,他居然露出了一脸很期待的表情, “爱妃的跳大神,也比这种千篇一律的舞强。” 他指了指依旧在卖弄风骚的红袖。 不是他不懂美丑,而是他自小生活在富贵冢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舞又没看过? 就是比红袖跳得再好看的,厉云卿也看腻了。 就红袖的这点段位,还真入不了厉云卿的眼。 场上的红袖还不知道厉云卿心底对她的厌倦,只听着周围那些官吏们惊艳的声音,她相当有自信的又摆了几个娇柔妩媚的姿势。 努力的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厉云卿的面前。 厉云卿无聊的垂目,玩着花锦的手指。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又是一下午冗长的会议,在会议上,厉云卿当场斩了几个偷税漏税的官员后,这场查税风波,终于有了点腥风血雨的味道。 战战兢兢的官员们跟在厉云卿的身后,走出城主府的书房,去往听水阁的路上,有城主府的小厮提着灯笼过来,先安排各位大人去更衣。 毕竟方才在书房内,大家被厉云卿的雷霆手段吓出了一身的汗,如今天气微凉,若不及时更换衣物,会有着凉的风险。 当然,衣服上溅落了血迹的厉云卿,也需要下去更衣。 小厮将他引往一栋小楼,厉云卿皱眉,瞧了瞧这屋子四周无人伺候的模样,冷声问道: “你们在搞什么鬼?” 小厮恭敬的哈着腰, “王爷,小人哪儿敢搞鬼,王爷进去换衣,自有人伺候王爷。” 月黑风高,小厮说完这话后,就倒退着走了。 留下厉云卿站在小楼门口,眉眼锋利,正打算掉头走。 楼门“吱呀”一声打开,微弱的烛光中,红袖侧身躺在地毯上,酥胸欲遮含羞,薄纱落在手臂上,雪白的肩头空无一物,若隐若现的长腿,在红色的纱裙里微微摆动着。 她看向厉云卿,媚眼如丝, “王爷~~” 烛光中,红袖朝着厉云卿,勾了勾手指,手指上涂着鲜红的甲蔻, “来嘛,王爷~~嗯~~~” 厉云卿眯眼,气势一时凛冽,他的衣袖一扬,带着满身血迹转身就走。 他的背后,红袖立即起身来,朝着厉云卿扑过去,急声大喊, “王爷,王爷别走。” 她很震惊,这世上怎么能有男人拒绝得了她?不,这绝不正常。 红袖不允许自己失败,她的人生中,从没有失败,没有她红袖勾引不了的男人。 第108章 末世里的祈福舞 然而红袖扑过去的身子,却被厉云卿闪过。 红袖成功地扑倒在了地上。 她慌忙抬起头来,伸手去抓厉云卿的衣角,却是抓了一手空, “王爷,王爷不要走,王爷,看看红袖吧王爷!” 厉云卿不理会红袖这惹人怜惜的哭喊,直接出了小楼的院子,俊脸上带着一丝厌恶,对恭候在院子外面的小厮吩咐, “她今晚赏你了。” 不是说,这女人是齐王送给他的?既然如此,厉云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根本不用顾虑红袖怎么想。 也只有红袖这样的女人,碰上了花锦,才能像个人一样,去了青花楼那种地方,还能卖艺不卖身。 但实际上,她们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就只是高门大户里培训出来,用来送人的礼物而已。 礼物,就应该有礼物的自觉,给点自由就觉着自己是个人了吗? 小厮一脸的惊喜,提着灯笼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了。 院子里爬起来的红袖,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惊愕地看着厉云卿的背影,大喊, “王爷,王爷不要,我不要,妾身不要啊......” 厉云卿理都没理她,直接走了,那名小厮却是高兴的进入院子,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直盯着红袖的胸。 “红袖姑娘,这是王爷的恩赐,我也没有办法。” 他丢掉了手里的灯笼,迫不及待地往红袖扑过去。 都说红袖姑娘一舞值千金,睡一觉不就是万金了?那是赚大发了,绝对的血赚。 哭喊声响起,厉云卿毫无所觉,带着一身血迹进入了听水阁。 北地城的大小官吏们原本正在宴席上窃窃私语,一见厉云卿进来,依旧还是方才那套衣服,脖颈上的血迹都还未擦干净。 他们原本松懈了下来的神经,又绷得紧紧的,鸦雀无声。 厉云卿凌厉的目光望向上首座,心硬得宛若一块冰,带着隐约残忍暴戾的气息,冷声问, “王妃呢?” 城主钱宏急忙起身来,拱手, “回王爷,娘娘说先去准备,一会儿就来。” 他说这话时,心肝一颤一颤的,恨不得将那些偷税漏税的北地城官员骂死算了。 两代人啊,自上一代老厉王成为北地之主,北地的税收就没有正常过,对于一个有着数条银矿的北地来说,每年的税收都入不敷出。 这是贪了多少啊。 也难怪厉云卿的心情不好了。 等厉云卿落坐,丝竹声又响起,依旧有舞姬入场跳舞助兴。 但晚上的那些北地城官员们,可没有这个兴致再欣赏美人儿跳舞了,更何况,晚上跳舞的人已经不是红袖,而是换成了一群舞姬跳来跳去的。 气氛诡异的沉重,大小官吏们眼观鼻鼻观心。 厉云卿坐在首座上喝酒,他内心一片血色,如果花锦再不出现,厉云卿不介意把这里变成修罗场,再杀几个北地蛀虫。 靡靡丝竹声就在此时停了下来,听水阁里的烛光黯淡了不少,有清脆的骨铃声响起。 所有的官吏神情一震,看向水榭处。 月光落在水面上,花锦赤脚踏上荷叶,脚踝上系着两串骨铃。 绿色的裙衫上鸾图若隐若现,三千青丝,插着一支白色的骨钗。 花锦手中拿着一面跳大神用的萨满鼓,鼓上系着五彩的穗子,在月光下,轻轻地飞扬。 她举起鼓来,赤足轻踏荷叶,开始跳着末世里的祈福舞。 为死去的遇难者祈福,为苍生祈福,为受着病痛磨难,与亲人骨肉分离的人祈福。 鼓声轻敲,水流在她的荷叶下,晃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所有的悲伤,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不幸,以及所有掩盖在平和水面下的丑陋,仿佛都随着她的舞动被送走。 送往天际,烟消云散,融于浩渺苍穹。 她没有很柔美的舞姿,也没有多奇特的舞步,但所有看过这支祈福舞的人,狭窄的内心突然宽松了不少,阴暗的想法突然得到了洗涤。 嗜血的内心,也缓缓平息了躁动。 萤火虫飞来,萦绕在花锦的周围,鸟兽虫鸣都在为她伴奏,九天的风,徐徐地吹着她的裙摆,骨玲声声,召唤亡魂。 有官吏泪流满面,为自己做下的错事陡然升起了满心的愧疚,也有的官吏怔怔地看着花锦,满桌酒肉佳肴,也索然无味。 首座的厉云卿,眼眸深沉,看着水榭的花锦,双眸亮得惊人。 阴暗的角落里,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红袖,浑身发抖地看着水榭里跳祈福舞的花锦。 这算什么?当她正在被一个卑贱的小厮占有时,花锦却取代了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算什么? 红袖才是那个应该被万众瞩目的人,花锦一个王妃,不仅下不了蛋,还抢走了属于她的风头,她该死,实在是太该死了。 红袖恨啊! 一曲终了,花锦已经不见了踪影,可听水阁里的人们,依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此时,浮夸的掌声对于这一舞,仿佛都是一种亵渎。 而厉云卿早在花锦退场的时候,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首座。 听水阁后面的房中,花锦将手中的萨满鼓放下,正准备拆下脚踝上的骨铃。 身子却是落入一具熟悉的怀抱。 花锦回头嫣然一笑,带着坏心, “好看吧,过瘾吧,哈哈哈。” 末世里死的人太多了,天灾人祸,悲伤与苦难将人类折磨得只剩下了少数的幸存者。 经过不少文化的融合,幸存者们自创了这套祈福舞,并不好看,但胜在寄托哀思。 厉云卿没有如往常那般,随着花锦一同嘻哈。 他从花锦的背后抱紧她,低着头,将自己的眼睛埋在花锦的脖颈里。 “厉云卿,厉云卿??” 花锦原本以为厉云卿又要与她厮磨纠缠,正要与他赖皮打闹,脖颈上却是一片温热。 他落泪了。 一时间,花锦心中一怔,急忙想要转身。 身子却被厉云卿紧紧的禁锢着,他的声音暗哑, “别动,别回头,别看我。” 就这样静静的,让他抱一会儿,他是个男人,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看到他的脆弱。 第109章 这些人怎么送了我这么多礼 花锦不敢再回身,只是拧着眉心,疑惑地问道: “厉云卿,谁欺负你了吗?你怎么哭了?” “没有,本王没哭。” 背后的男人嘴硬得很,抿着唇不再说话,也不准花锦再问。 不知这样抱着她多久,厉云卿缓缓地松开了她,情绪已经平复了好多。 花锦这才转过身来,站在昏暗的房中,抬手摸了摸厉云卿微红的眼角,没好气地问道: “北地的税这样让你生气吗?瞧把你给气的。” 她未刻意地询问厉云卿情绪失控的原因,成年人背负得太多太重,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厉云卿也没明说,只是将轻抚他眼角的手握住,抱着花锦同坐在圆窗下,看着窗外高升的月亮。 “锦儿,你说,我父王母妃,是不是也去了天上?” “去了啊,你看。” 花锦躺在厉云卿的怀里,指着月亮旁的两颗最亮的星星, “这颗是你父王,那颗是你母后,他们在天上看着你呢。” 厉云卿抱着花锦靠在窗弦上,抬头看向星空, “自从他们死后,我从没有在梦里见过他们。” “因为他们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他们身后所有的事,所以他们俩现在在天上,忙着和别的星星搞好人际关系,哪里有空入你的梦啊?” 花锦一本正经地胡诌着,听得厉云卿想笑。 他也果真笑了一声,低下头来,轻吻她光洁的额角, “以前就知道你这张嘴厉害,现在才发现,你编故事也挺厉害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悲伤难抑的情绪,经过花锦这么一杜撰,厉云卿的心情好了不少。 接下来的清理就更容易了些,北地城里的大小官吏隐瞒、私吞税收,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风俗。 厉云卿又杀掉了几个顽固分子。 到了第二日,各级官吏就乖乖地将自己部门的账册拿了出来核对。 然而,账册问题越查越是复杂,原本还只是查税收,后来扯出了北地城内各个部门的流水。 最后谁都能看出来,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偷税漏税的问题了。 一时间,北地城内风声鹤唳,北地官员,都在想办法谋求后路。 送礼的人,第一个就是想到了花锦,于是趁着厉云卿在城主府查账,送礼的人就排在厉王府的门口,给花锦送礼。 待花锦收到消息,回厉王府时,那些礼品已经堆了厉王府一院子。 花锦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问跟在她身边当狗腿子的钱宏, “北地一个月有多少税?这些人怎么送了我这么多礼求情?” 钱宏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多礼品,扎扎实实的堆了厉王府一院子。 他犹豫着,同花锦解释道: “北地有银矿、玉石矿、金矿、铁矿、盐矿等等数条矿脉,这,这......反正以前都是入不敷出,连修个城墙都拿不出钱来,他们到底污了多少,下官也不知道啊。” “你这城主被架空的也厉害。” 花锦斜了钱宏一眼,伸手,拿出礼品堆里的其中一只盒子,打开一开,里头是一对白玉瓶。 她又问, “这对玉瓶能当多少钱?” “至少一万两。” 吴天上前,神情严肃,气道: “以这些官员每月的俸禄,根本买不起这样的瓶子,这些年,北地将他们是养肥了。” 北地是老厉王打下来的,因而这里自然成为了厉王的封地,但同时,因为这里丰富的矿产资源,成为了天景国各个势力的输血池。 多年来,这些势力持续不断地从北地吸血,最后反倒把个矿产资源丰富的北地,给作成了地广人稀的最穷封地。 所有的王侯将相里,就没有比厉王府更穷,更清廉的了。 花锦听吴天这样说着,精致的眉头并没有松懈,只将手里的那一对玉瓶放入吴天手中, “记下来是谁送的,拿去当了,换成的银子,存入王府的银库。” 接着,花锦又陆续看过许多礼物,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她一样没留,让吴天都拿去当了换银子。 流水一般的礼品送入厉王府,又被流水一般的当了出去,不过短短几日,花锦手中可用的银钱已经多达上百万两。 然而这些,只不过是那些北地官吏贪掉的九牛一毛而已。 厉云卿待在城主府持续查账,他也很是巧妙,避开了那些给花锦送过礼的人,直接拿捏那些没给花锦送礼的人。 这直接给北地城的人们造成了一个印象,但凡给花锦送过礼,花锦就会给厉云卿说好话。 让厉云卿放过他们。 于是,给花锦送礼的人就更多了,花锦手中的银钱,也一日比一日多。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新绣坊内,黑衣蒙面人再次找到了添香, “殿下已经不能忍了,你必须想办法,要么杀了小厉王,让他别再查北地的账了,要么杀了花锦,这两人里必须死一个。” 添香跪在地上,一脸犹豫, “红袖不是已经去勾引小厉王了吗?” 无论是杀了花锦,还是杀了厉云卿,对于现在的添香来说,都挺有难度的,她如今自保都难,更别提接近厉云卿和花锦。 这种任务,应该去找红袖才对,她比添香有能耐得多。 “不必找借口,红袖这步棋已经废了,没用了。” 黑衣蒙面人提起红袖,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哪里知道,被寄予厚望的红袖,厉云卿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红袖这样的美人都不能入厉云卿的眼,他到底要个什么样的美人儿? 黑衣蒙面人离开,给添香布置了一个让她难以完成的任务。 然而,正当添香想着,要怎么杀了厉云卿或者花锦的时候,被称之为一步废棋的红袖,却是主动找到了添香。 她自然不能主动到新绣坊来找添香,而是派了个龟公,给添香传话,让她去青花楼找她。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下午,添香就出现在了青花楼里。 彼时,正好看见一个油腻的男人,正在往添香的袖子里塞了一大把银票,然后将她堵在走廊的角落里,用一张猪嘴,啃着她的脖子。 红袖的眼中有着忍耐的神情,但这个男人给的银票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根本就抵抗不了的程度。 见到站在长廊暗处的添香,红袖推了抱着她的男人几把,才是终于把男人推开了。 男人有些恋恋不舍,又给红袖塞了一叠银票,摸了她几把,才是离开。 添香走上前去,扫了一眼红袖脖子上的吻痕。 红袖烦躁地抹了一把脖颈上的口水,不耐烦的说道: “我要杀了花锦,你帮我。” 第110章 怎么杀了花锦才是最关键 添香却是不应,语气中只含着一丝痛快, “小厉王妃让你来青花楼,并没有让你来卖身吧,如今你......” “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红袖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来,摔在添香的身上,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了?” 反正她的身子已经被个下贱的小厮破了,如今也不必为谁守身如玉,当然是捞钱最要紧。 日进斗金的感觉,添香这种货色又怎么会懂? 添香不说话,只是垂目看着落在脚下的那几张银票。 “怎么?不够使唤你的?” 红袖又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继续往添香的身上丢,她的表情极具讽刺, “真可惜,你长成这样,就是让你来青花楼卖身,你都没办法赚到钱呢,如今我这是可怜你,明白吗,真正的可怜你,才肯给你些跑腿费,还不快点去办。” “我一个人,杀不了花锦。” 垂目的添香,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并没有捡地上的钱,而是看向红袖,忍不住笑了起来, “红袖,听说你当晚想上小厉王的床,结果却被小厉王赏给了城主府的一个小厮?” 红袖阴沉着脸,看着添香,没有说话。 但添香仿佛知道什么话说出口,才能让红袖更痛一般,她笑了一声,弯腰将一地的银票捡起来, “我今日来是告诉你,殿下不想再让小厉王将北地的账查下去了,让你我想办法,要么杀了小厉王,要么杀了小厉王妃,当然,我的能力一向不如你,然而,我现在又多么地庆幸,我是不如你的。” 因为她的能力不如红袖,所以厉云卿和花锦只是将她赶出厉王府。 而红袖表现得太好了,直接把手伸向了城主府,又碰上了厉云卿正在查账的时候,他自然不能容忍红袖。 在添香那一双含着讥讽的双眸注视下,红袖气得浑身颤抖,她捏着双拳,嘴里骂道: “添香,所以你现在不装了是吗?你终于也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你一直以来就是嫉妒我,对吗?”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嫉妒你,我明明那么聪明,比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聪明多了,可是在齐王府,你却总是最得齐王宠爱的一个,凭什么?你一脑子草包,凭什么我就要屈居你之下?就因为你长得比我漂亮?” 添香说着,眼底带上了一抹恨意,不等红袖炸毛,她又开了口, “我只是想通了,我们俩人在这里内斗,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现在应该联合起来,怎么杀了花锦才是最关键。” 这是添香最近的感悟,她承认自己以前的想法太天真,还没有等到厉云卿回北地城,为了独占厉云卿的宠爱,就开始将红袖排挤出了厉王府。 那她得到厉云卿的独宠了吗? 只要有花锦在,厉云卿永远都不可能宠爱别人,无论是红袖还是添香,都不可能。 所以,只有除掉花锦,厉云卿的眼中才有可能看到别人。 红袖的目光宛若要杀人般,看着添香,过了许久,才才是冷笑一声,问, “你有什么计划?说出来听听......” 北地城的这把火,似乎越烧越厉害了,有一些胆小的官吏很自觉地,将这些年私吞的北地税收,以及各种矿产的贪墨收入,都交了出来。 大多数补不齐他们所贪掉的,于是只能拿出一些店铺及田产、庄子抵押给厉王府。 态度好的,果真交出了全部身家的,厉云卿也不为难,只训斥一顿,让他们依旧在原官职上当差。 有那种欺上瞒下,交一小部分,私藏转移一大部分家产的,厉云卿也不客气,抄家的抄家,发配去猪镇的发配。 手段毫不留情。 而就在这时候,北地城不知怎么的,开始流传出花锦不守妇道,私通北戎人,与北戎大帅屈乐长旧情未了,并收受下面官员礼品的流言蜚语。 “他们说娘娘趁着去郊外土地庙时,与一名书生在庙里勾搭。” “又说娘娘......重金求子,所以收受下官贿赂......” “还有传言,娘娘已经与北戎那个屈乐长私下约定了,要害死王爷之后,与屈乐长双宿双栖。” 新开张的铺子里,二狗妹坐在花锦前面,说着外头的流言蜚语,眼眶气地有些红, “娘娘,这些流言蜚语已经在北地城底层蔓延开了,阿兄已经派人去查,究竟是谁在散播这些流言了。” 这件事透着一种不寻常,因为在北地城内,底层的百姓其实很信服花锦,不说别的,花锦名下的医馆,现在给人看诊都不收费了。 看诊完全免费的医馆,这在整个天景国里还是头一家。 这样好的王妃娘娘,底层百姓只有赞颂的,哪里还会说她的坏话? 所以这些蔓延出来的流言蜚语,一定是有心人在暗中搞的鬼。 铺子里间的花锦正在数银票,听二狗妹这样一说,她也不在意,只摆了摆手, “你都说了,这些流言蜚语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让你阿兄看着点,把散播流言蜚语的人抓起来,丢去猪镇就行了。” 顿了顿,花锦又说道: “我最近手里多了不少的银子,我想买些地,添置一些田产,你让你阿兄到郊外转悠转悠,看看那边有没有平整些的地,肥不肥的再说,平整就行。” 二狗妹跺脚,手里拿着条绢子,神情焦急, “娘娘!您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这种事,这种事......是要被浸猪笼的。” 之前有传言说花锦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这就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再加上与男子私通,暗害王爷,流言再传大一些,民间宗室都不用上府衙,就可以直接将花锦这种女人浸猪笼。 花锦听完二狗妹这话,一脸的若有所思。 “娘娘,属下在楼下截获的,这种小纸条已经在楼下的权贵们中传遍了。” 一名王府侍卫匆匆上来,给花锦送了张古代版的传单,传单上赫然写着, 【小厉王妃与屈乐长私通,小厉王妃收受贿赂,意图谋害小厉王】 “真是找死!” 花锦的脸一板,将那张传单揉成个团,她好好儿地还未去找幕后人的麻烦,这幕后人倒是不怕死,找上门来让她丢人了。 要知道,今日是她的新铺子开业,她现身给自己的新铺子捧场,整座北地城的权贵,只要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大部分也都来恭贺她的新铺子开业了。 结果今日就有人来搞事情。 第111章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私下里搞些流言蜚语的小动作,与公开撒传单,性质绝对不一样。 一开始,流言蜚语只在北地城的下九流里传着,还未传入上层社会,花锦可以让二狗子去处理器。 可今日的这些小传单,一下子就把这些流言,捅入了北地城的上层建筑。 在古代,流言蜚语恶意中伤都能杀人,如果花锦是个以夫为天的女子,今日岂不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以死明志才行? 所以这幕后主使并不只是要花锦身败名裂,还要花锦死。 花锦冷笑一声,从铺子里间出去,扫了一眼外面的权贵们,这幕后主使好好儿的活着不好吗?非得逼着她开大。 那些权贵们近日被厉云卿折腾的够呛,见到花锦突然从里间出来,立即尴尬地将手中的传单收在了袖子里。 “别收了,你们手里有的,本妃也有!” 花锦哼了一声,吩咐侍卫去把整条街都封了, “今日本妃倒是想看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究竟是谁在此乱撒小广告。” 众人一见花锦这手笔,两股战战,几个胆子大的讪笑着站起身来,朝着花锦拱手, “王妃莫要恼,定然是有人看不惯王妃的大气,想要给王妃泼脏水。” “对对对,王妃,这等流言蜚语,我们又不是傻子,谁会信?” 大家附和着点头,彼此又交换了个了然的暧昧眼神。 大家表面上都说不信,实际,有人悄声交流着, “都说无风不起浪,小厉王妃虽然心狠手辣,捅了屈乐长一剑,她是把自己撇干净了,但屈乐长不一定会撒手。” “肯定还是旧情未了,才要私通,王妃生不出孩子来,在小厉王这儿早晚失宠,她当然要为自己谋一条后路了。” “众目睽睽下,她把整条街都封了,到底要干什么?” 在这样的议论声中,一名小厮匆匆地跑来,朝着脊背挺立着的花锦拱手下拜, “娘娘,发传单的人找到了。” 发传单的都是几个刚到北地城的外地难民,被人抓住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大叠的传单。 他们肩上挎着一个挎包,包里还有一大叠的传单。 一共五人,跪在花锦新开的酒楼铺子前,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周围站着的都是北地城权贵,花锦负手上前,垂目看着这五个人,冷声询问,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交代出来,是谁让你们这样干的。” 其中一人跪在撇嘴, “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揭露真相罢了。” 出来干坏事,也是讲义气的,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供出幕后主使人。 但花锦显然没那个耐心,只一招手,两名王府侍卫上前来,摁住这顶嘴的男人,举刀一切,男人的小指便被切了下来。 惨叫声响起,花锦面无表情, “从现在起,一炷香内,本妃问你每一句话,你若不照实回答,说一句谎话,便切你一根手指,手指切完了,就切脚趾,然后脚踝,小腿,膝盖......无妨,你只管替人瞒着便是。” 她多的是时间,同这些鬼魅魍魉耗! 被切了手指的男人还未说话,旁边跪着的男人,就哆哆嗦嗦地开始交代了。 他们五个人都是逃难来北地的外乡人,对于北地城的局势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花锦啊,小厉王妃啊,屈乐长啊都有些什么恩怨。 只是有人找到他们,给他们钱,让他们进入北地城里来散播这样的谣言,尤其一定要趁着今天花锦的酒楼开业,到现场来散播这些纸片。 “娘娘,我们只是想赚些钱糊口而已,娘娘啊......饶命啊娘娘......” 交代清楚后,地上的五个男人就开始磕头。 花锦冷嗤一声, “本妃倒是想饶了你们,可这操蛋的世道,被流言蜚语害死的女人,可真是不少,你们赚钱是糊口了,可本妃的名声怎么办?” 她挥挥手, “说清楚,这个给你们钱的人,有什么特征。” 而根据地上那五个男人交代,让他们做这件事的人,身上脂粉气很重,是个驼背。 旁边就有个权贵,十分讨好地喊道: “是不是青花楼的龟公啊?” 花锦看向侍卫, “把青花楼的龟公及老鸨都带过来。” 又有个权贵低声抱怨着, “这不是都抓到散播谣言的人了吗?怎么还不准我们离开?有必要搞这么大?” 有些权贵觉着花锦有点上纲上线,花锦把这条街都封了,为的就是这么几句也不知真假的流言蜚语。 阵仗太大,只能证明花锦的得理不饶人。 花锦冷睨一眼旁边不耐烦的权贵们,转头来,扬声吩咐吴天, “颁布一条北地例律,但凡以言语中伤别人者,若是拿不出证据来,犯诽谤罪,轻则罚没家财,重则有牢狱之灾,任何被言语中伤者,无论男女,皆可上衙门告状。” 吴天应是,当即吩咐人去写下这条例律。 旁边的权贵们原本还在抱怨花锦小题大做,结果她这条例律一颁布,立即不做声了。 花锦负手,青衣飘飘, “这条例律就是要告诉你们,本妃不喜欢中伤别人,也不喜欢被人中伤,原先不在意,是因为没怼到本妃的面前来,如今这当面锣对面鼓地在本妃面前唱大戏,那本妃就让你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很快,五名散发小广告的男人口里,那名驼背男人和青花楼的老鸨,就被王府侍卫押了过来。 两人跪在花锦的面前,大声喊着, “冤枉啊,娘娘,冤枉啊~~” 花锦一招手,让武大郎与大宝给她抬了两把椅子过来,她坐在椅子上,腿一叠,笑了, “冤枉不冤枉的,咱们另说,只是妈妈啊,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平日里本妃可没少光顾你的生意,你这一招,可是伤透本妃的心了呢。” 因为厉王府里没有养歌舞姬,花锦要摆个宴席,搞个什么大场面,可都是从青花楼里请的歌舞姬过去搞表演的。 她花钱也舍得,几乎没有跟老鸨讨价还价过,算得上是青花楼的老主顾。 可如今青花楼的龟公涉嫌污蔑花锦的名誉,青花楼自然脱不了干系。 那老鸨头上簪着朵大红的花儿,跪在地上死命地打旁边的龟公, “你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谁让你干的这种丧良心的事,还不快点招了啊,你是不是想把青花楼给害死才是,啊啊啊!” 等王府侍卫从龟公口中查到了红袖,冲入青花楼里寻人时,红袖正面红耳赤,被一个油腻的胖嫖客压在身下。 两人酣战正欢。 于是,王府的侍卫还好心地等了半个时辰,待嫖客结束之后,才将红袖拿了,押往府衙大狱。 第112章 拿青花楼的地契来换你的命 污蔑宗室命妇的罪名,一直以来都不轻,上回花仙儿不过是说花锦被土匪糟蹋了身子,还是在不知花锦身份情况下说的,就被厉云卿处了勾舌刑。 这回红袖明知故犯,再加上青花楼的龟公也被牵扯在内,事情不小。 自红袖被抓后,青花楼很快被封了,一应青花楼的常客,也被神策军给看管了起来。 表面上,在新绣坊老老实实绣花的添香,自然也没有逃过嫌疑,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她也被抓入了府衙大狱。 原本还在悉悉索索,背后说着花锦流言蜚语的北地城权贵们,一时间宛若被人钳住了喉咙,啥都不敢说了。 没过几天,形容憔悴的青花楼老鸨,就带着一沓金票,找上了花锦,声泪俱下地求花锦高抬贵手, 厉王府里,老鸨跪在地上,拿着一条手绢,抽抽噎噎, “娘娘,小人也不知道手底下,竟然养出了这样的刁奴来,咱们都是一些苦命的女人,娘娘,您就看在钱不好赚,女人在这世道不好活命的份上,放过咱们这些可怜的女人吧。” “你们可怜?” 花锦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青花楼账册,随意看了两眼,便是笑了, “就你们青花楼这流水,比起北地城的任何一家铺子赚得都多,同开银矿差不多了,你们还可怜?除非妈妈你逼良为娼了。” “啊,不,不,绝不可能......” 老鸨浑身一震,吓得急忙磕头否认,这,开青楼的人,能有几个好人?老鸨又不傻,这是坚决不能承认的事。 她只能用更加可怜的姿态哭喊道: “娘娘可将咱们青花楼的姑娘们都带过来问话,她们在青花楼里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花钱如流水,若是说出是小人逼迫,可真是大大的没有良心啊,娘娘,娘娘明鉴。” “现在她们一个个地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自然不会说出任何对你不利的话了。” 花锦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账册合起来,坐在王府的花厅里,拨弄着花瓶里插着的一朵重瓣百合, “如今你拿了这么厚一沓金票给我,这又是什么意思?想要买你一条命?” “娘娘,娘娘,这青花楼开在北地城内,本就该是向王爷与娘娘缴税的,只是,只是以前咱们供奉错了人,从今往后,小人再不会认错人了,每年除了按时缴税......小人,愿意给娘娘这个数的分红。” 老鸨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花锦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意思是,每年给花锦两成分红。 以示孝敬。 花锦忍不住笑了。 她的身后,二狗妹“哼”了一声。 于是花锦的回头看去,问道: “莲儿怎么看?” 莲儿是二狗妹的名字,听闻花锦问她,莲儿嗤道: “据说,青花楼对于姿色上乘的姑娘,都是不择手段的,不知可有此事?” 不等老鸨说话,莲儿又是向花锦跪下, “娘娘,青花楼这些年在北地城,逼良为娼,屈打成妓,已不知凡几,但凡能清清白白地做人,谁又肯做千人枕万人骑的风尘女子?妈妈说青花楼的女子都是自愿,莲儿是不信的。” 说着,她讲了几个身边的例子,都是长相好看的穷苦女子,最后被家人卖入青花楼,各种折磨之后,将女子的烈性都给折磨得没有了。 到最后,这些原本清清白白的女子,就这样,不仅身体堕落,连想法都堕落起来。 她们生活在青楼,竟也觉着卖身赚钱,并没有什么不好。 “这个啊,就叫做洗脑。” 花锦摇着团扇,看向老鸨, “你们这些逼良为娼的人,都是有些个手段的,我呢,瞧你也是个人才,这样吧,你这两成分红我也看不上,你想活着,那就拿青花楼的地契来换你的命。” 说这话的时候,花锦是笑着的。 老鸨却是浑身发抖,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她又磕头, “这,这实在是,不是小人不给啊娘娘,只是这青花楼名义上是我的产业,实际,实际背后的人是......” “是谁?” “是齐王殿下。” 老鸨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将幕后老板和盘托出。 首座上,花锦沉吟半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在衡量,为了一座青花楼,究竟值不值得得罪齐王的时候。 她笑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齐王叔啊,这齐王叔也真是的,自己的谷旗州那么大的地盘儿,富庶的流油,还把手伸向咱们北地这穷地方来,哎呀。” “齐王叔前些时日,不是送了两个美婢给咱们王爷嘛,送这么厚的礼做什么,太客气了,快,把礼退给齐王,我们就收个青花楼的地契就行了,美婢什么的,实在是太贵了。” 莲儿与素娘皆是诧异地看向花锦。 是她们的错觉吗?总觉着,娘娘这像是在明抢了。 素娘问道: “娘娘,红袖与添香可是害了您的凶手,真退给齐王殿下了吗?”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齐王肯要吗? 那些显贵们养歌舞姬当礼物一般的送来送去,这红袖添香已经被送了出去,先不说齐王想不想要回。 就是红袖现在已经......她作为青花楼的头牌,早已经受不了金钱的诱惑,开始卖身了。 这样的一个娼妓,齐王愿意用一座青花楼来换? 莲儿与素娘考虑的问题,却不是花锦所考虑的,她只管执行, “人退了,青花楼收下,便是这般决定了,妈妈啊,你去把地契取过来,让齐王叔不要客气,他的侄儿管他要座青楼,他没这样小气的。” 言下之意,不给,就是齐王小气!他一个王叔,竟然还跟侄子计较,太过分了哦。 小厉王妃抢劫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府衙大狱里,红袖和添香被关在两个相邻的牢狱中。 因为红袖如今是青花楼的摇钱树,所以花锦吩咐了,不要对她用刑。 她便在黑暗的牢房里大骂, “放我出去,花锦,你凭什么关我?放我出去,快点放了我!” 翟义的身影出现在了大牢外面,他身边一个衙役口气很不好的冲红袖开骂, “整个大牢里,你就叫的最欢快,还不如留点力气回青花楼了再叫。” 里头的红袖感觉到自己被羞辱了,她看着翟义身上的官袍,怒骂起来, “翟义,亏我来北地城之前,齐王殿下还同我说起了你,哪里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为了厉王府的狗,翟义!你这样,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一身清瘦的翟义,闻言晃了晃身子,刚要说话,他身后的一名王府侍卫便是冷声, “红袖姑娘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这里是北地城,不是谷旗州。” 又不等翟义说话,另一名侍卫开了口, “传钦差翟大人令,提审添香姑娘。” 全程,翟义就跟个工具人一般,只是站在那里,话都是王府的侍卫代说的。 他若是稍有反抗,侍卫就暗暗的伸出一把匕首,抵在了翟义的后腰上。 第113章 我们也不好妨碍红袖姑娘的皮肉事业 添香被提审离开,没过多久,又有王府侍卫前来,将添香与红袖都放回了青花楼。 红袖全程莫名其妙,想着也许是没查出什么来,又忍不住担心添香出卖她,于是红袖拉住添香,想要询问一番。 青花楼里,红袖命人备了小菜,和添香对酌小饮。 她喝了一杯酒,看向添香,轻蔑地笑了, “如今那位小厉王妃,可再也翻不了身咯,三人成虎的道理,那只不下蛋的母鸡,只怕还是不明白呢,我啊,就等着看她这回怎么死。” 她还以为她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定是花锦没查出什么来,否则花锦怎么会放她们回青花楼? 添香喝了一小口酒,没有接话。 又听红袖笑道: “你说,花锦被浸猪笼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小厉王还会喜欢我们吗?” 坐在她对面的添香垂目,掩盖住了眼底的神色,很平静, ”小厉王会不会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小厉王一定不会喜欢你了。” “添香,你什么意思?” 红袖的脸色一变,看向对面的添香,将桌子上的酒菜一扫,怒道: “这几天,我给你脸了是吗?你敢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话,那些衙役把你带走后,问了你什么?你有说过我什么坏话?” “你说呢?” 添香站起身来,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讥讽, “你的身子已经给了别的男人,小厉王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破鞋?红袖,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你!添香,你这个人,真是让我觉得好恶心。” 红袖用手指撑着额,感觉头有点晕,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着添香怒道: “小厉王不喜欢我,那他就一定看得上你这个丑八怪吗?别忘了,你也是被他扫地出门过的。” “是啊,但我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小厉王妃说了,她会派人将我们送回齐王府,所以,我纵使得不到小厉王的宠爱,我还可以回去,继续伺候齐王殿下,而你......” 说着时,添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看着红袖的眼神,充满了嘲讽。 红袖大怒,又觉得不解,不明白添香在说什么,为什么花锦知道了她和添香做的事后,还要放了她与添香,甚至还要将她和添香送回齐王府? 只是听了添香这话,红袖面上一喜欢,一把拉住添香的胳膊, “你说的是真的?花锦真的会派人送我们回去?” “这是自然。” “太好了,太好了。” 红袖高兴极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她只要一想到,平日里齐王是怎么疼她,她就觉得生活又有了奔头。 又见添香拍拍手,朝着红袖的妆奁走,一边走,添香一边说着, “齐王殿下可不像小厉王那样不近女色,只要我能回到殿下身边,我还是有机会获得殿下宠爱的。” 红袖跌坐在椅子上,看添香打包行礼,快速地将她妆奁里的银票都收好。 她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添香,你动我的银票做什么?这些银票都是我挣的。” “你以后还能再挣。” 添香脸上笑着,将银票都打包了,再回头, “忘了告诉你,我会替你回绝小厉王妃派来送我们回去的人,这次回去的只有我,并没有你,因为你已经爱上了青花楼里日进斗金的日子,再也不想回到齐王府里,与众多女人争夺殿下的宠爱了。” “你,你胡说,我没有,你胡说!” 晕头转向的红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爬起身来扇添香几耳光。 她也想回齐王府,齐王殿下最宠爱的就是她,她回齐王府就只用伺候齐王一个男人,可在这里,她要伺候很多很多男人。 她不要,不要! 然而,红袖跳起来要打添香的身子,却是跌倒在了地上,她浑身发软。 “你,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你的酒里,下了销魂散,你们青花楼里随处都有的玩意儿。” 添香背上包袱,当着红袖的面,面无表情地换上了一套男装,又是嗤道: “就你这种蠢货,连青花楼里头有这种助兴的玩意儿都不知道,也难怪没了男人的宠爱,你就越来越上不了台面了。” 换上男装之后,添香背着包袱,包袱里装的全都是红袖的银票,她不理会红袖的怒吼,打开了房门,走了。 等花锦知晓红袖没走时,她已经拿到了老鸨送来的青花楼地契,从此往后,这日进斗金的青花楼,可就是花锦的产业了。 听闻红袖不愿走,花锦也只是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既然这么喜欢这份职业,那我们也不好妨碍红袖姑娘的皮肉事业,这样吧,青花楼里的姑娘往后想赎身,便不收她们的赎身钱,让她们自由离去吧。” 她知道其实很多堕入风尘的女子,都并非本意,但也有很多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干这一行,的确日进斗金,来钱十分的快捷。 所以花锦掌握了青花楼后,便定了条规矩,青花楼的姑娘们来去自由。 没有人会再勉强她们搞三陪,她们缺钱就搞搞,不缺钱就上岸,谁也不准强迫她们。 又听花锦吩咐了下去, “有青花楼这样的妓馆,也应该有伶人馆才是,吴天啊,买个铺子,本妃要开个伶人馆。” 旁边的吴天脊背一绷,诧异地看着花锦,他没听错吧?开,开什么?开伶人馆? “去办吧。” 花锦看了一眼吴天,不明白吴天为什么还不动? 于是吴天只能苦着一张脸,转身去筹备伶人馆。 正巧碰上厉云卿带着几只大箱子进了王府,他还不知道花锦将青花楼都收到了自己手中,只看着神情不自然的吴天,皱眉询问, “鬼鬼祟祟的,你们王妃又瞒着本王做了什么?” 吴天双膝一软,看起来就要跪了。 花锦却是站在他的身后,扬声道: “还不快些去办事?” 她如今也算是长了点脑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不能让厉云卿知道,她手里有一家妓院,又准备开一家伶人馆。 不然厉云卿得炸。 吴天跌跌撞撞地走了。 厉云卿眯眼,充满了怀疑地进入大厅,眼神含着凛冽,看向花锦, “说,背着本王干了些什么?” 第114章 将谷旗州的难民都赶去北地 厉云卿知道,很明显,花锦做了件会让他发火的事,不然吴天不会是这个脸色青白的鬼样子。 花锦白了厉云卿一眼,大厅内的莲儿、素娘及月儿,没一个说话的。 在厉云卿那锋利的目光下,她突然莞尔一笑,双手抱住了厉云卿的手臂,娇嗔, “你那么凶做什么嘛,哎呀,吓死妾身了~~” 厉云卿:“......” “王爷~你不是说,想喝妾身亲手炖的汤嘛,来!” 花锦将头靠在厉云卿的肩上,朝莲儿招手,让她把厨子今日炖的汤端上来。 莲儿的脸都快黑了。 她端上汤来,就只见花锦厚颜无耻......不,大言不惭地对厉云卿充满了温柔的说道: “王爷,这可是妾身亲手炖了好几个时辰的汤呢,王爷~~~” 其实是厨子炖的! 但花锦那嗲音,让厉云卿的脊椎都酥了半根。 他默然不语地被花锦摁在了罗汉榻上,又默然不语地看着花锦给他喂汤。 明明知道这女人有事瞒着他,才肯对他这样软玉温香地献殷勤,可是,厉云卿就是着了花锦的道。 他心甘情愿地被她蒙蔽了双眼。 又听花锦问道: “王爷,你带回来那么多箱子,里面都是些什么?” “这个月的税收上来了,本王亲自盯着,一个铜板都没少。” 厉云卿喝了一勺花锦喂来的汤,在她回头看的间隙,长臂一拦,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不等花锦挣扎起身,厉云卿的神色冰冷, “锦儿知道吗,这些该死的蛀虫,一个月就贪了这么多本王的税银,他们还偷采了本王的银矿与玉矿!” 连续两代厉王,这几十年的时间,北地城的那些官员们欺上瞒下,就这样瞒了两代人。 若不是厉云卿亲来了北地,还不知这些人要继续偷走他的多少钱。 “北疆地域辽阔,本王准备实地勘察一番,究竟有多少银矿与玉石矿被偷采,锦儿......” 厉云卿俊美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愧疚的神色,他刚从前线下来,就忙着整顿北地税收,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花锦。 刚得出一点空闲,就要立即去勘察北地矿脉,他抱紧了花锦纤细的腰肢,软声解释着, “这些人偷挖滥采的,可是我们孩儿将来的财富,父王没有在意这些,如今,本王若是再不在意,将来可就没有什么东西,可留给我们的孩儿了。” 闻言,花锦喂汤的手一顿,她看向厉云卿,不等他继续说,花锦便是点头, “你去吧,北地城有我给你看着,绝出不了乱子。” 北地城的乱象,也是该整顿整顿了,这么多丰富的矿产资源,绝不能便宜那些蛀虫们。 就在厉云卿整顿着北地城,召集了一批护城军精干,及神策军,亲自去勘查北地城银矿及玉石矿被偷采现象时。 谷旗州的齐王府里,齐王看着跪在面前的添香,神色铁青。 他砸碎了手里的玉杯,指着添香怒道: “你还有脸回来?花锦还活着,你回来做什么?” “王爷,妾身杀不了花锦,但妾身带回来不少北地城的情报,早已有主意对付花锦,只需要王爷的一点配合,这回,花锦不死也能脱层皮。” 添香垂目,表情十分冷静,她能以平平之姿,在齐王府里生存下来,靠的绝对不是样貌。 而是她的脑子。 她知道没有完成齐王的吩咐,回到谷旗州肯定会被齐王责罚,添香早有后招。 上座的齐王,眼神危险地眯了眯,无声地招了下手。 添香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到了齐王的身边,习惯性的坐入齐王的怀里,在齐王耳边,耳语了一阵。 齐王原本不虞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他伸手,也不顾身旁有没有人,只摸向添香的胸, “还是你聪明,比起红袖那没脑子的蠢货,可聪明太多了。” “传本王令,但凡谷旗州的难民,全都往北地驱赶,天景国所有来谷旗州的难民,统统都赶往北地,本王的封地,可养不起这些蝼蚁。” 天景国腹地大旱,难民越来越多,但越往北,水土越肥沃,并且雨水比起天景国腹地要充沛许多。 因而往北难逃的人也越来越多,谷旗州向来富庶,比起北地来,局势也非常平稳,因此一直以来,难民都爱往谷旗州来。 齐王本就烦这些难民,现在添香给他出主意,让他将谷旗州的难民都赶去北地,他正是求之不得。 谁不知道,北地是所有的王爷封地里最穷的一块。 不是因为它的矿产资源不丰富,而是最丰富的。 因为最丰富,所以城主被架空,北地城内各方势力盘杂,王府银库年年亏空,一块蛋糕上,爬满了吸血虫豸。 北地不穷,天理难容。 一个穷到掉渣的北地,再拥挤过去一大堆的难民,厉云卿和花锦不焦头烂额才怪。 添香适时又道: “倘若,这些难民吃不饱穿不暖的,我们再派人启发他们稍许,让他们在北地城来几场暴动,暴乱的难民们趁势攻入厉王府......这花锦不就死得理所当然了吗?王爷......嗯!~~” 她的话有些颤音,因为齐王的手,已经伸入了她的衣领,握住了她的一团,以至于让添香的话都说不完全了。 这回,她可以将自己完全的交付给齐王殿下,不用再被当作礼物,送来送去了吧? 小厉王!添香抱住在她身上欺负的齐王,眼底有着深深的屈辱。 这天底下,只怕也只有一个小厉王,会看不见她隐藏在清秀外表下的智慧了 该死的小厉王,她总有一天,要让他为他的有眼无珠付出代价。 一封手令飞速传出齐王府,整片谷旗州大地上,所有没有户籍的难民,都被往北驱赶。 拖儿带女的人们,背着破烂的行囊,穿着褴褛的衣裳,在齐王的这一道命令下,只能继续往北。 待花锦收到消息时,已是凌晨。 她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舒服得满脸都是笑意。 只要厉云卿一在家,他就要睡她的床,说好了,只要她肯与他同睡,他也愿意分一半的床给她。 于是,花锦也只有在厉云卿离开王府之后,才有的床睡。 “娘娘,不好了,城主来了,说,说城外来了大量难民。” 第115章 难道就不担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小月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花锦一骨碌从床上坐起,问道: “怎么回事?” 钱宏就跪在王府大厅里,等花锦穿戴整齐出来,他起身来跟在花锦的身后走,一边走,一边解释着。 其实每天都会有天景国腹地的难民来北地,零零碎碎的,有的进了北地城,有的就在北地城外过活,也没有引起钱宏的多少主意。 “那怎么今天就这么火急火燎的了?” 花锦一路问,带上王府侍卫就往城门去。 钱宏跟在花锦的身后,苦着脸, “因为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下官还未曾见过这样多的难民,跟洪水一般,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咱们北地城来。” 他是城主,管的就是北地城内的民生百态,现在这么多的难民往北地城来,别的不说,光是安置这些难民的房子,都不够用的。 说话间,花锦已经带着厉王府侍卫们到了城门,因为难民人数太多,太过于不寻常,此时城门已关。 待花锦上了城墙一看,被这阵仗也是吓了一跳,黑夜的星空下,外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其人数之众,并不亚于末世里的丧尸围城。 太夸张了。 “把二狗叫来。” 花锦凝目,站在城墙上,吩咐身后的吴天。 很快,二狗从城外被接了进来,他一来便跪在地上, “娘娘,小人都打探过了,这些难民里一大部分都是从谷旗州来的,这才第一批,还有许多在来咱们北地的路上。” 一听这话,厉王府这边的人都黑了脸,这才第一批?意思是后面还有难民? 钱宏心知不对,便是问道: “谷旗州来的难民?他们不待在谷旗州,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 “因为谷旗州的齐王下令,谷旗州不收留外地户籍人口,所有逃难至谷旗州的,若无钱财在谷旗州落户籍,就要去北地,并且这是一条硬性命令,拒不来北地的难民,会被谷旗州的军队驱赶。” 二狗已经将底下的情况打探清楚,他说这话时,脸色铁青, “娘娘,如今虽然是春日,但那些难民舟车劳顿,许多已经饿得瘦骨嶙峋,浑身疾病,看似命不长了,再过不久,只怕城门外会是饿殍遍野。” 这绝不是二狗危言耸听,事实上,去年入冬前的那一场疫症,多亏了花锦出手,才将一场会席卷全城的瘟疫抑制下来。 现在正是春季,气温时冷时热,难民一多疾病也多,若是不能及时解决问题,只怕再一场瘟疫,会趁势而起。 而花锦比二狗更了解瘟疫的可怕。 她是从末世里来的大能啊,对待这样的灾难,其危害性再清楚不过。 北地城主钱宏一脸焦虑地直跺脚, “齐王殿下这是做什么啊?他的封地水土富庶,未必就容不下这些难民了,如今将这么多的难民驱赶到北地来,这不是坑我们吗?” 刚说完,城墙下就传来一阵怒骂声, “快点开城门,快啊,你们没看到都有人要饿死了吗?快啊。” 一时间,人头攒动,底下的人纷纷大喊,求开城门的,骂人的,也有大哭着,说坚持不下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 花锦站在城墙上抿唇,凤眸沉沉望着夜色下,陆陆续续而来,密密麻麻站满了城门口的难民。 她身后的钱宏低头,用手指算了笔账,大惊失色, “娘娘,咱们北地城就是开了粮仓放粮,也暂时救不了那么多人啊,娘娘,三思啊娘娘。” 二狗狠瞪一眼钱宏,咬牙, “外面已经有人饿死了,城主,你一辈子富贵,不会了解这些人被逼上了极限,会做出些什么来,死的人太多,瘟疫就会从尸体上蔓延。” 跟在花锦身边的吴天,也是一脸的犹豫,他拱手垂头, “娘娘,此事不能儿戏,难民陆续来投奔北地,我们若是不管他们,只怕会引发暴动。” “可是我们没那么多粮食!” 钱宏急得抓耳挠腮,又道: “粮食不够分,到时候一样也会有暴动。” 话音刚落,一块石头从城墙下飞上来,直接往花锦的身上打。 她的身子一让,石头落在背后的钱宏头上。 “哎哟!” 钱宏捂着脑袋痛呼一声,脑门儿被石头打破了,一手的血。 城垛后面的吴天,手指着下方,怒喊, “谁敢偷袭王妃?!” “让我们进去!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猪脑肥肠的家伙,放我们进去,我阿娘生病了,我们要入城求医!” “求求你们,我女儿快要饿死了,放我们进去吧。” 吴天看向花锦,拱手, “娘娘,容属下跳下去,将偷袭您的人砍了。” 花锦没有说话,只抬起一只手来,示意吴天后退。 她提着尚方宝剑,绣鞋一踏城垛,飞身跳下了城墙。 吴天、钱宏及二狗等人,大惊失色,急忙趴在城垛上往下看。 下方的难民被黑夜中,这突然跳下城墙的青衣女子唬了一跳,纷纷往后,反倒稍微留了一片空地出来。 花锦在地上站稳了,一甩袖子,抽出宝剑来,往地上一插,冷声, “北地城有宵禁,一到时辰就要关闭城门,任尔等什么身份来路,想要硬闯,除非问过本妃手中的剑。” 她的身后,吴天等王府一众侍卫,若大鸟一般飞身而下,纷纷抽出雪亮的剑来,摆出一副誓死守卫小厉王妃的姿态。 有难民怒指花锦, “你们这些王公将相,视人命为草芥,难道就不担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病得快要病死了,饿的快要饿死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在你的面前?” “跟她多说什么?我们冲进去,北地城里肯定有大夫,也肯定有粮食。” 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好不容易到了谷旗州的难民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顿下来了,结果却被人当成苍蝇一般,驱赶到了北地。 他们当然心有不甘,不少人心中早就压抑着熊熊怒火。 有人在人群中小声怂恿, “与其这样被权贵们当成猪狗般呼来喝去的,我们为什么不奋起反抗?不如我们绿林起义,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这个女人就是小厉王妃,厉王府的粮食多得粮仓都堆不下,药材成山成海,杀了她,我们大家都有救了。” 人群渐渐躁动起来,有人暗地里捡起石,想要攻击花锦。 一块石头打过来,花锦抬起剑,一扫过去,将石头从哪儿打来的,就往哪儿打了回去。 “啊!” 惨叫声响起,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应声倒在地上。 第116章 本妃喜欢听话的 惶夜中,有人指着花锦大喊, “你怎么打人?” “你眼瞎啊,没看到他都拿石头打本妃两次了?” 花锦的凤眸睨过去。 眼见旁边一个人,一张嘴噼里啪啦地开始怂恿, “我早就说过,这个小厉王妃蛇蝎心肠,我们干脆反了她......” 他一直在人群中怂恿民众造反,花锦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而这一回,怂恿的男人,话还没说完,人头就被花锦削落了地。 热血飙上了天空,圆圆的脑袋滚啊滚,滚落在花锦脚下。 她一脚踩住,将手里的宝剑扛在肩上,一副山寨王般的姿态, “能好好说,咱们就好好说,不想好好说的,来啊,本妃今日不介意大开杀戒!” “妖妃!这些都是无辜平民百姓,你......” 另一个总是怂恿暴力攻城的男人跳出来,指着花锦,试图将她滥杀无辜的罪名钉死。 可是话还未说完,花锦又是一剑捅过去,将他的身子捅了个对穿。 人群哗然,纷纷朝着花锦怒目而视,但再不敢试图挑衅她。 “安静了,咱们就好好儿地说说话,不要试图搞什么绿林起义,北地城里的军队,是用来打北戎人的,长矛不是对着自己人的。” 花锦一只脚踩着人头,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看向面前黑压压的难民们, “再说了,你们会来到我们北地,又不是我们请你们来的,也不是我们赶你们来的,你们有什么怨什么恨,不应该对着本妃,反而,你们对本妃的态度应该好一点儿。” “毕竟,本妃从今日起,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是你们头顶的半边天。” 她说着,看向面前难民堆里,一个怯生生的小乞丐, “小孩儿,你过来!” 这小乞丐满脸的脏污,无人管,无人顾,听到花锦叫她,她浑身一瑟缩,往左右看去。 身周都是大人,他们或者对花锦怒目而视,或者捏着拳头一言不发,根本就没有人管她的死活。 于是,小孩儿又看向花锦,她怯怯地往前走了一步,哆嗦着。 “唤本妃一声。”花锦垂目看向孩子。 小女孩儿看起来跟月儿差不多大小,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看起来比月儿瘦小干瘪许多。 她怯弱地低头, “王,王妃娘娘。” “很好,你要听话,不许反抗,本妃不喜欢唱反调的!” 她一挥袖,吩咐吴天, “弄点吃的下来,给这孩子半个馒头。” 钱宏在城墙上,早已准备好了馒头,用一只大竹筐,装了满满一筐子馒头,从城墙上吊了下来。 吴天拿了一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给了这孩子。 小女孩儿眼睛都瞪圆了,也顾不得别的,只用两只黑鸡爪子般的手,抓起馒头来啃着。 花锦又吩咐吴天, “把这孩子带去城郊的庄子,让她上学,庄子养活她。” 又抬头看向对面的难民, “无父无母的孩子,出来,给本妃磕个头,从此后,本妃养活你们,供你们上学,给你们吃穿,请师傅教你们习武。” 黑夜中的难民们又开始了窃窃私语,并没有多少孩子愿意出列,只有零星的几个胆子大些的孩子站了出来。 花锦望着跪在地上,给她磕头的这几个孩子,挑了挑眉梢,没说什么,让王府侍卫将人领走了。 “这是本妃给你们的机会,若是有人不珍惜,那本妃也没有办法。” “本妃喜欢听话的,既然没有孩子有这个胆子,那就下一批。” “近日本妃手里多了不少的庄子,缺人打理,也缺人种地,你们当中,有听话的尽可来。” 因为近日厉云卿大肆整治北地城的官员,从那些被抄家的官员们家中,搜出了大量的庄子田产,以及各种铺面。 也有不少的官员主动上交手里的田地铺子。 而其中绝大多数的田地都被荒废了。 因为这些官员志不在北地种田开铺子,他们来到北地的目的,就是搞这里的矿。 所以这些荒地荒庄,花锦拿着也是拿着,还不如找些人去打理照料,把地种起来。 难民堆里悉悉索索的,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有人质疑花锦, “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将我们偷偷地给杀了。” “你讲话难听,本妃的庄子肯定不收你!” 花锦用剑指着这人,对,局势严峻,她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 质疑花锦的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骂又不敢骂,再出声质疑,只怕自己又被花锦针对,只能站在原地,闷声生大气。 这时候,黑夜中,有几个壮实的男女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妇人双手捧出自己的户籍文本,恭敬道: “娘娘,小人全家愿相信娘娘,小人原先是在乡下种田的,小人与老汉浑身都是力气,家中儿郎也都是种田好手,求娘娘给条活路,小人一家,一定替娘娘将庄子侍弄好。” “吴天,收了户籍文本,签卖身契。” 花锦吩咐着。 收了户籍,签了卖身契,这妇人全家,就是厉王府的人了,从此后,全家都是厉王府的奴才,妇人家生的孩子,也算是厉王府的家生子。 也算是一种落地生根。 人群哗然起来,说实话,他们从天景腹地往北逃难,背井离乡的目的,不就是寻一处地方落地生根吗? 给大户人家做奴才,虽然是帮大户人家打理庄子,可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有地种,将来生的孩子还是王府的家生子。 这等于说,不但解决了一家老小的温饱、住宿及就业,还解决了下一代,下下一代的就业问题。 立即有整家出来逃难的人,也跳了出来,一家老小都朝着花锦跪下, “娘娘,娘娘给条活路,从今往后,小人全家,对娘娘忠心耿耿,马首是瞻。” “吴天,收户籍,签卖身契,送去庄子!” 花锦不断收人,就不断地有人拖家带口的出来。 人群中,敢质疑花锦的人渐渐没了声音,他们似乎琢磨出了点什么。 这个小厉王妃是吃软不吃硬的,你硬,她更硬,你行,她更行。 她只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凡出现跟她对着干的,不顺服她,不听她话的,她统统不给活路。 对,这个小厉王妃就是这样的蛮横霸道,又独断专行。 北地城自从被厉云卿彻底收拢,又打杀了一批官员后,这北地城内,竟没有半个官员敢站出来指责花锦的不是。 忙碌了一夜,圆月高升,花锦名下的所有庄子,都塞满了拖家带口的人。 她手中的奴仆数量暴涨数位。 但同时,那些庄子也有人打理了,庄子上的地,也有人种了。 倒是解决了花锦的一个麻烦。 第117章 你们都不应该嘲笑别人的梦想 此时,难民群的风向早就变了,他们从怒气冲冲,想要绿林起义,逐渐转化为想要去种地。 只有表现好,对王妃恭敬,才能去种地。 日出了,外面的难民越聚越多,谷旗州来的难民,更多的还在路上。 花锦背后的城门稍稍开了条缝,城主与二狗子等人出来,拿来了花锦的桌椅板凳。 小月儿手里拿着竹节伞,吭哧吭哧地站在花锦身后,想要替娘娘打伞。 但是她人小,也太矮了,竹节伞被二狗子的阿妹莲儿接了过去,在花锦身后撑开。 “娘娘,这是咱们北地所有的荒地详情。” 吴天与钱宏,领着一队王府侍卫,每个人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沓荒地详情,给花锦过目。 拜北地城官员所赐,因为大家都忙着搞矿,北地最热门的职业其实是矿工,而非农民。 所以北地大量的荒地无人耕种,一块块的大平原,降水量也充沛,就这么荒废着,看得花锦都觉着心疼。 花锦坐在一张黄梨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指甲,长剑横放在膝上,她的前方站着一大群难民, “你们也看到了,本妃的北地城面积有多大,地有多少,这些都是本妃的地,不过都是荒地,连个庄子都没有的荒地。” 人群中有低语声,有人悄声讨论着, “我在来的路上也看见了,北地都是平地,降水也多,地虽然是荒的,但整一整,现在又是春天,未必不能活人。” “如果今天能整地,撒种,不出多久就有收获了。” “可种子哪里来?” “俺从家里逃难出来的时候,把家里的老种带来了,嘿,俺太有先见之明了~~娘娘,娘娘,俺有种,俺有力气,俺愿意种地!” 花锦一听这叫声,便是笑着招手, “有种的,愿意好好儿种地的,都出列!” “钱宏,给本妃拟地契。” “吴天,同他们签订租地契约,第一年免了他们的租子。” “是!” “是!” 钱宏与吴天赶紧的动作起来,将荒地划分,拟出地契来,又与有种的难民签订了租地契约。 对面难民们的讨论声更甚了,这免了第一年的租子,对于那些达官显贵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 可是对于种地的农民来说,这是移开了肩上的一座大山。 尤其是背井离乡,来到一个新的地方扎根,这第一年的租子减了,就是给了农民们活命的支撑。 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了, “娘娘,小人誓死效忠娘娘,小人带了许多的种,从家乡逃难来的,就只是想找个地方安身立命而已,娘娘,求娘娘给小人一分薄田。” “有种,便过去签约吧。” “娘娘,小人带了苞谷种,小人想租两分地!” “可以,只要你第二年交得起租子。” “小人租一亩!” “小人,小人,小人租十亩!” “哟,口气不小,这是奔着富农的目标来的吧?” 周围一片嘘声。 花锦听了,也笑看着那名大言不惭,一口气说要包种十亩地的男人, “你的口气不小,但谁都有资格拥有梦想,你说要种十亩地,本妃给你种,但第二年,你得交十亩地的租子,不怕吗?” 面红耳赤的小个子男人,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手里牵着两个孩子,背后跟着一大家子人,全家虽然满身脏污,但衣衫整齐,看起来书卷气息很浓。 他带着一家老小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在地上,朝花锦磕头, “小人不怕,小人只怕娘娘不肯给小人租十亩地。” 他身后的一大家子人都跪了下来,露出了身后拖着的几辆大板车,板车上盖着油布。 风一吹,掀起了油布的一角,是一册一册扎捆牢实的书籍。 有群众发出嘘声, “小子,你看起来像是读书人,怎么,读书人也活不下去了?不找个教书的活儿干,跑来大言不惭的要种十亩地!你那身板儿能抡起锄头吗?” 嘲弄声,让这斯文羸弱的书生脸色更红。 他的儿子气得扭头,红着眼眶扬声, “我阿爹一直在培育好谷种,在我们村儿许多颗粒饱满的好谷种,都是我阿爹培育出来的,要不是大旱,我阿爹才不会轻易离开我们村儿呢,你们,你们以后要种地,别找我阿爹买谷种就行!” “哈哈哈哈,你阿爹培育谷种?那你们怎么还要逃难来北地?吹牛的吧!” 嘲弄声更大了些,跪在地上的小个子书生,更加无地自容,连脖子都红了。 他身后的家人气得不轻,更有几个庄稼汉站了出来,捏着拳头,朝讥讽的人群怒吼, “戚先生的谷种,可以提高好几成的收成,你们没有资格这么说戚先生!他真的,真的帮了我们村儿,很多很多的忙!” 几成的收成呢,话虽然说得轻飘飘,可是落在地上,就是一筐一筐的大米,一粒粒硕大饱满的大米。 这一筐大米,就不知能让一家人吃多久了。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让人敬重吗? 然而,嘲弄声继续响起,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信这位戚先生。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教书的先生,一身羸弱,还种什么地?搞什么培育谷种? 谷种要培育?不就是今年用去年的种,丰收之后,留下明年的种吗? 这玩意儿还要培育? 就在这嘲弄声中,花锦起身来,走到了戚先生的身边。 年轻的书生双手撑在地上,要给她磕头。 她却是弯腰,双手将戚先生扶了起来。 周围开始鸦雀无声。 花锦扫了一眼众人,走到装满了书的板车边,将油布掀开,露出里面密实扎捆的书籍。 她随手抽出一本来,虽然看不太懂古文,但她一个外行人也能看出,这是一本讲农业方面的书。 “他有什么好嘲笑的?” 花锦手中拿着书,询问人群中,起初嘲笑戚津的那几个男人? 那些难民抿唇,不敢再说话。 花锦上前一步,眉眼秾丽,厉声继续问, “本妃问你们,他有什么可嘲笑的?他不比你们更努力吗?任何时候,你们都不应该嘲笑别人的梦想!” “更何况,这位戚先生所做的事,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利国利民的崇高事业,就是世界末世来了,这种研究谷种的人,都是该被重点保护的人才,你们不懂?没关系,本妃告诉你们。” “你们以前是靠天吃饭,背井离乡,也只是为了找块降水量稳定的地方,好继续种地,可他是为了让更多如你们这样的人,种出更好的庄稼,吃得更饱,是为了让薄田产出以往多出几倍的稻米,是为了让变异的土壤,种出更符合人类肠胃的粮食。” “你们,有什么好嘲笑他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他?” 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如清冷的玉珠,落在了人们的心里,更落入了戚津的心里。 小个子书生的眼眶陡然一红,他的身子在颤抖,他的胸腔在起伏,他寻寻觅觅坚守本心这样多年,终于,终于......遇到了一个懂他抱负,珍惜他才能的人。 他做的事,不是同泥巴打交道,他也是一个高尚的人,他也应该受到世人的尊敬。 可是自出村之后,一路往北,没有人在意他,没有封地之主愿意给他十亩地。 根本就没有人认为,他要做的事,有多么的重要! 第118章 隐隐有了丝繁荣昌盛感 吴天走过来,很恭敬地请了戚津过去,询问他想要什么样的地,并且表示,王府愿意派人给他,帮他整地。 重用之意相当的明显。 而跟着戚津一同逃难出来的同村人,也是一脸的欢天喜地,有人直接站出来,挺着胸脯, “我们同戚先生是同村,之前也多帮忙戚先生育种,我们租的地想和戚先生的地挨着成吗?娘娘放心,我们的庄稼一定种得又多又好,不必娘娘给我们免第一年的租子了。” “对,只要我们把地种起来,用上戚先生的种,收成不成问题。” 戚津的同村人都跳了出来,纷纷表示不用免第一年的租子,他们对于自个儿地里的收成十分有信心。 花锦见状,又招来吴天说了几句。 吴天便是笑着对戚津等人扬声, “娘娘说了,可以给你们专程划一块地,让你们整座村子都搬迁过来,你们村儿的人也不用分开了。” 欢呼声响起,专程划个村儿给这些难民,不知让戚津及他村子里的那些人多高兴。 古代的村子,同现代的高楼大厦不同,一个村儿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彼此也处出了感情来。 所以能够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一起,这绝对是件好事儿。 戚津背后的村民们忍不住将这好消息往后传,跟在后面的同村人也听到了,高兴得不得了,有的还忍不住跪在地上,高声大喊, “小厉王妃娘娘,您真是活菩萨在世啊,娘娘万福金安!” 别的难民们现在就只能用那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戚津村子里的人了,他们村儿虽然也有许多人出来逃难,可在逃难的路上,大家都走散了。 当然也有没走散的一群人,他们立即上前去,找到城主,想要将地租在一起。 这样的要求,既然已经在戚津这里开了先例,后面的就没有不应的了。 既然地都能跟熟人租在一起了,那其实背井离乡什么的,也就没那么悲惨了。 很多人只是觉得,大家一起换了个地方建房子,重新开始整地种地而已。 这样一来,堵在北地城门口的难民,一下少了一大半。 虽然还有难民陆陆续续地往北地城门口来,但大多数都是在路上时,便听说北地城可租地,免第一年租子。 因而有一点力气的人,都是直接来到城门口,直接去找了城主租地。 这时候,已经快到了晌午,北地城门大开,但城门口的难民已经少了很多。 大批难民们逐渐散去,留下的难民,有的跪在地上,高声哭喊着, “娘娘,我阿娘病了,救救我阿娘吧娘娘。” “娘娘,我们在来的路上,我丈夫就病倒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了身孕,没有力气种地......” “呜呜呜,我阿爹阿娘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我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剩下的这些哀嚎的人,大多数都是单独出来逃难,家里有个病人要照顾,根本走不开,也没有能力整地种田。 还有一部分的孤儿,年龄不大,瘦骨嶙峋的,徘徊在生死边缘,还处于一个比较懵懂的年纪,他们可能自己都搞不太清,他们是怎么从家乡流浪到北地来的。 更加没法儿帮花锦去打理庄子,做厉王府的奴仆。 所以剩下的这部分老弱病残孕,虽然比较零碎,但比较麻烦,在整个逃难队伍里,占比也不小。 当然,对于在末世里长大的花锦来说,对于这部分人的安排,也有一套成熟的分流方案。 很快,医馆的义诊队伍就出来了。 他们在城门口搭了一个个白色的棚子,开始现场招募人手救治病人。 那些孕妇只要不是待产的,就安排给医馆打下手,帮忙照顾老弱病残,并且给日结的工钱,包一日三餐。 有人将无父无母的孤儿先检查一遍,带去洗干净,交给吴天。 吴天将所有的孤儿全安排进了花锦的庄子,她的每个庄子都有设置学堂。 若是废庄、荒庄,只要有人了,也会建立起小学堂来,免费给孩子们上学。 这时候,当难民们的心中有了活命的依靠,也就不必人人都跳出来,喊着要粮食救济了。 流程一出来,难民分流,一切乱象开始井然有序,不用人人分粮,人人治病,更加不会慌乱无措的堵在城门口,最后人群一聚集就开始闹事。 钱宏低头一算,最后竟然连北地城粮仓里十分之一的粮食都没用上。 他高兴得快要疯了,急忙回头去找花锦,花锦却是打着呵欠,宣了厉王府的鸾车,回厉王府休息去了。 便是这样连着几日,再往后来的难民,也统一按照这样的流程分流,整个北地城竟然并未被这些难民拖垮,反而隐隐有了丝繁荣昌盛感。 分到了地的难民们的动作很快,没几日就将地整好,开始播种。 而在谷旗州的齐王,等了好几日,没等到北地有半丝动乱迹象,反而收到一封来自北地城的信。 信上言明青花楼的地契,已经落入了花锦的手里,从此往后,青花楼归花锦所有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让谷旗州视之为负担的难民,让所有谷旗州权贵们焦头烂额的外籍流民,怎么到了北地,反而不搞事了? 齐王府大厅中,齐王将手中的信一把揉碎,阴沉着脸,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添香梳着妇人头,领着两个丫头从外面走进来,软语温柔地唤了一声, “殿下~妾身给您炖了雪梨汤。” “哼!” 齐王冷冷地看了一眼添香,指着地上的那一团纸, “你不是说,北地城穷困潦倒,厉王府人手不足,只要将难民都赶往北地,厉王府一定招架不住吗?现在好了,北地城非但没有乱,本王的青楼,都变成了花锦的!” 那可是齐王手中最赚钱的一座妓院,可以将从被捞来的银子,全都洗成他的,还保管谁都看不出来。 现在可好,青花楼没了,厉云卿又在查北地的矿。 这一下齐王的损失可大了去了。 添香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看了一眼,眼中惊疑不定,又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靠入了齐王的怀里, “殿下,妾也不知这个花锦居然这么厉害,还能将一个死局盘活呢,所幸这回咱们并没有什么损失,还赶走了谷旗州的那些难民累赘,今年谷旗州的政绩,肯定比别的地方又好上许多呢。” 几句话,添香就将自己的败局扭转,哄得齐王心花怒放的。 他觉得添香说得对,这次虽然没有杀掉花锦,也没有让北地陷入动乱,但赶走了他封地上那些讨厌的累赘难民。 这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你真是个妙人儿。” 齐王的手,往添香的裙底伸,正要在这青天白日的,与添香温存一番。 一个丫头匆匆进入大厅,慌张地说道: “殿下,毕月郡主发脾气了,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名正言顺地入厉王府。” 第119章 免费发放粮种 “她怎么这么烦人?” 齐王抱着添香,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神情烦躁, “让她直接回帝都去,我这谷旗州还伺候不起她了。” 不是他说,齐王念着曾经在帝都时,与毕月交好的那几分情谊,他又与长公主是姐弟,身份上是毕月郡主的王舅。 所以自从毕月郡主来到谷旗州后,齐王对她是百依百顺,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 可是毕月郡主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当小厉王妃,整天在她的院子里,不是发脾气,就是想办法催促齐王,让他想办法弄死花锦。 齐王当然也很想弄死花锦,可是这种事,根本不能操之过急。 怀里的添香柔声抚慰齐王, “殿下,郡主留在咱们谷旗州,不正好吗?咱们可以让她手书一封,向长公主殿下言明北地城内状况,就说北地小厉王治理北地有方,让长公主殿下写信给所有的王爷,可将所有封地上的难民,都驱赶至北地城。” “她花锦能解决得了咱们谷旗州的难民,能解决整个天景国的难民吗?” “一旦她解决不了,北地就会暴动,届时,殿下便可调谷旗州的兵,打着去北地助小厉王平乱的旗号,实际接收北地城,到时,花锦死了,北地城也成了殿下的,小厉王的神策军,最后不也是殿下的囊中之物吗?” 齐王一听这话,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妙计,妙计啊,宝贝儿啊,你可真是当世女诸葛,本王差点儿就将你这个宝贝儿送给了厉云卿那小子。” 他如今是真为当初的决定,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一个聪明的女人,比起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还是聪明的女人更有韵味。 只可惜,添香在长相上没有那么的美艳好看,这是齐王如今唯一嫌弃添香的地方了。 不过也没关系,到底只是个女人,齐王并没多少的真心,女人能用就行。 他压着添香,在榻上温存许久后,才是心满意足地起身来,去了毕月郡主的院子。 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毕月郡主的,当即,毕月郡主便给长公主去信一封。 让长公主嘱托全国诸王,凡封地上有难民者,难以养活者,皆可驱往北地。 这段时日,厉云卿在北地的动静轰轰烈烈,又是查历年税册,又是封非法盗挖盗采的矿,早已侵害了诸王利益。 甚至解决了护城军之后,整座北地城都纳入了厉云卿的囊中,诸王势力正在一丝丝地从北地城,被盘剥掉。 长公主的信一送到诸王手中,一场史无前例的人类大迁徙,便自此开始了。 而就在此时,花锦只觉自己回了厉王府,颓废了几日时光,便有难民找到了厉王府门口,要给她送谷子。 她吓了一跳,从躺椅上一坐而起,问一脸笑意的莲儿, “什么谷子?这才几日?” “是戚先生种的稻谷,收成比寻常谷子时间短了许久呢。” 莲儿一脸的高兴,说着,捧出一捧稻谷来给花锦看。 果然颗粒饱满,谷皮颜色金黄,关键是,收成时期短,一年至少可以种三季。 花锦拿起一粒来,放在太阳底下看,而后笑了。 她起身往花厅走,刚入花厅,便见得前方,戚津领着一群人跪在院子里。 他们神情激动地齐声高喊, “娘娘万福金安,娘娘万福金安,娘娘万福金安。” 一捆一捆的金黄色稻谷放在地上,宛若黄金一般,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戚津红着眼眶,高声大喊, “娘娘,小人不负重托,今年第一季谷子收成良好,单一季,便可让戚家村三年不挨饿,娘娘,小人不负重托啊。” 这是一份答卷,面对质疑,是花锦顶着压力给了戚津十亩地,是她厚待了戚津。 因而这第一季的收成,便让戚家村的村民格外看重,他们也想争口气,也想告诉全北地人,小厉王妃没有看错人。 她的恩重,戚津当得起! 整个王府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满地金黄饱满的谷穗,心中震惊又激动。 这么大的谷子,几乎没有空壳,他们是第一次见。 花锦走出花厅,站在白石台阶上, “这样好的东西,必须全北地推广,莲儿,把城主给本妃叫过来。” “自即日起,凡小厉王封地,皆种植此谷,戚先生。” 戚津激动地发抖,他直起腰身来, “戚津在!” “戚先生任重道远,农收一途漫漫无尽路,从今往后,戚先生要什么,我厉王府当倾尽全力满足。” “谢王妃娘娘!” 戚津大喊着,心情振奋,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天下为知己者,唯小厉王妃是也! “当当当!” 铜锣的声音响起,从厉王府一路往外扩散,数名小厮一面敲锣,一面当街大喊, “王妃有令,全北地改种戚家谷。” “王妃有令,全北地改种戚家谷。” “自今日起,北地城内成立户部,免费发放粮种。” “自今日起,北地城内成立户部,免费发放粮种。” 消息一路传出去,整座北地城都哗然了。 街头有乞丐专程找到了二狗,不敢置信地询问, “帮主,娘娘真的给我们免费发放粮种吗?真的吗?” 二狗帮主也是一脸的震惊,他站在街角,看向厉王府的方向,古往今来,免费给穷人发放粮种的封地之主,他也是第一次见。 “娘娘......” 二狗喃喃出声,眼神逐渐坚毅, “这样的娘娘,我们定要誓死相随,与她共存亡才是。” 正当二狗子,要与所有人一同欢庆时,一名乞丐匆匆跑过来,压低声音, “帮主,不好了,又有大量难民往咱们北地涌来了,怎么办?” 一队骏马在北地城的郊区疾驰,神策军亲兵看着前方马上伟岸的背影,急道: “王爷,王爷您不要着急,娘娘非普通女子,她不会有事的。” 厉云卿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薄唇,狭长的眸子里,全都是血腥的冷光。 他是在封完最后一座偷挖滥采的蓝田暖玉矿时,发现全国的难民都在往北地城涌动的。 只稍加打听,厉云卿便知道了长公主去信给诸王,驱赶全国难民前往北地城的消息。 他分不出自己听到这消息时,心情是冷多一些,还是怒多一些,只知道自己带着伤,也要往回赶,就怕花锦在暴动中出什么事。 虽然花锦也很厉害,可是那么多的难民,整个天景国的难民都被赶到了北地。 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子啊。 官道上,全都是前往北地城的难民,厉云卿的马再跑不动了,蹄子跪在了地上,累得气喘吁吁。 他飞身而起,正要施展轻功,往北地城去,身后的神策军却是说道: “王爷,您看,前面有咱们厉王府的关卡。” 第120章 本王想要你 一群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难民,拄着拐杖,拖儿带女地往前,被厉王府的关卡拦在了官道上。 有人大声喊着, “都说北地城的小厉王妃治理有方,这里是欢迎我们这些背井离乡的穷苦人的,怎么你们还搞个关卡,把我们拦在了路上?” “放我们过去,放我们过去!” “我们快要饿死了,放我们过去!” 眼看着,被拦住的那些难民已经群情激愤,要引发一场暴动了。 却是见关卡后面,临时搭起的瞭望台上,一名身穿北地衙役服的男人,大声喊道: “不是不让你们过去,奉娘娘的令,近日咱们北地又新建了数座庄子,要人去建庄子、打理田地,有整家搬迁来北地,愿意入厉王府籍,做厉王府奴才的,请往这边走!” 他手指着的地方,便是一辆辆排列整齐的马车,此时,马车边有一大堆吃的,只要愿意上马车,去给小厉王妃照料庄子的,便可以立即得到吃的。 虽然依旧有质疑声,但有不少一整家一整家的人,从难民堆里走出来,被分流到了另一条小道上,去照料厉王府的庄子了。 他们分流之后,剩下的人,不愿意做厉王府奴才的,被放过了关卡,继续往前走。 站在官道上的厉云卿一看,一条道上的难民,竟然就这样少了五分之一。 他身后的神策军亲兵低声道: “王爷,方才属下见那些府奴里头,有几个孩子是习武的好苗子,咱们神策军可以弄个童子营,将那些孩子从小培养起来,将来也算是神策军后继有人了。” 厉云卿深以为然,神策军本来就是厉王府的私兵,很多与他年龄差不多的神策军,父辈就是替他父王效忠的老神策军。 若是从现在开始,挑选一些骨骼清奇的孩子培养,将来,他与花锦有了孩儿,也是在替他们的孩儿铺路。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让亲兵跟上去往庄子的队伍,他自己带领神策军其余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第一道关卡后,再行一段路,就是第二道关卡,这里是厉王府招人去种地,免第一年的租子。 这又分流掉了一部分人。 再继续往前,又是数道关卡,有的招教书先生,有的招大夫,有的招北地城清道夫,有的招苦力,有的铺子招学徒......甚至还有青花楼招卖艺不卖身的歌舞姬,以及日进斗金的皮肉娼妓。 这一层一层地分流下来,等厉云卿走到北地城门口,这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难民了。 这些个难民里头,大多都是无父无母,年龄低于10岁的孩童,老病残孕一类。 而最后的一道关卡,就是一个大帐篷,旁边的旗帜上写着【人道主义救援】的字样。 还画了一个血红色的【十】字,这啥意思?厉云卿等人也看不懂。 反正最后的老病残孕及孩童后都被这个什么人道主义救援给收了。 厉云卿踏入自己的北地城,他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整座北地城焕然一新,街边整齐划一的地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商铺新开了无数家,里头都是攒动的人。 还有骆驼队、马队、驴队、骡子队在街面上穿行。 看样子,北地城因为旺盛的人气,吸引了不少商队来这里做生意。 有小厮敲锣打鼓地从街头一路跑过来, “娘娘有令,所有行商摆摊的,自明日起,远离城墙一百米,任何人不能靠近城墙,咱们北地城,要扩城了!” 这话让厉云卿浑身一震,他这才离开多久,他的北地城,就发展到要扩城的地步了。 原来的那座老破小城,已经塞不下这么多的人了? 他加快了步伐回到厉王府,此时,厉王府的门头都换了。 换了个更大更气派的。 吴天领着一群刚刚侍卫从朱红色的大门内迎出来, “王爷,属下参见王爷!” “锦儿呢?” 厉云卿径直往王府里面走,只觉整个王府扑棱扑棱地闪着光,不少地方还在修,看样子,是准备将王府修缮成一座小宫殿的样式。 吴天领着厉云卿一路走到王府的后门,一出后门便是一大片的金黄。 “娘娘在咱们王府后面,也种了一片谷子,娘娘说,咱们王府的人都要学会种地,将来若是出现危机了,咱们好歹还有自己种的大米吃。” 吴天站在厉云卿身后解释着。 但厉云卿的目光,却只落在站在金黄中,那一道青色的身影上。 阳光照耀着金黄的稻穗,麦浪随风翻滚,一片金黄中,身穿淡青色裙衫的女子,正面向太阳,微微仰面,闭目沐浴暖阳。 她的头上只别着一支乌木发钗,浑身上下同雍容富贵扯不上任何关系。 可此时此刻,厉云卿竟觉着,用人间富贵花来形容花锦,实在再贴切不过。 她的华丽,不是在她的装饰上,而在她从内到外,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上。 璀璨的耀眼。 花锦正在闻稻香,从末世里滚过一遭的人,对于粮食总有一种格外偏执的喜爱。 背后一阵细碎的声响,她刚要回头,身子就被抱起。 “厉云卿!” 花锦喊了一声,背后的男人应声,脚尖一点,踏着稻穗,抱着她飞掠过一片金黄。 宛若蝴蝶一般的轻盈,又掠过高墙,落在了花锦的院子里。 她的脚还未沾地,就被厉云卿抱起来,跨坐在他的腿上。 “你是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 厉云卿低头吻她,眼底都是深深的欢喜。 这样的一个女人,就如同深海底的珍宝,他何其有幸,竟然让他得到了。 花锦被厉云卿圈在怀里,还是用着这样羞耻的姿势,她早已经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只能捶着厉云卿的心口,最后身子一软,连捶他心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流氓!厉云卿就是个流氓!! “锦儿......” 他的嘴里唤着她的名字,将她压在长榻上,薄唇来到她的耳畔, “本王想要你。” 他想要她,这样的欲望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发展到现在,早已经变成一种难以忍受的欲望。 所以,给他吧。 花锦闭了闭眼,感受到厉云卿在她耳侧的动作,深吸口气, “不是我不给,厉云卿,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你自己想清楚了噢,你要我,从此往后,便只能有我一人,那些个莺莺燕燕,三妻四妾,都是不能再有的了。” 闻言,厉云卿的唇停在她的脖颈上,他支起头来看她,双眼微眯,眼底氤氲着某种深沉的情绪。 花锦有些乐,她好整以暇地躺在他的身下,看着他,又道: “若是我们就这样,保持干干净净的合伙身份,那你要纳妾,纳多少我都不管,厉云卿,你自己想想,哪笔买卖更划算一些?” 在花锦的心目中,她其实一直都未曾将自己当作厉云卿的妻,所以她可以调侃齐王给厉云卿送美婢,甚至还能动念头,给厉云卿买几个美婢伺候。 因为她一直都只当自己是厉云卿的合作伙伴。 如果他要她,要与她发展成真正的夫妻关系,那么好,按照花锦这边的规矩来,一夫一妻制,从心灵到身体,都要忠诚彼此, 看着厉云卿沉默的俊脸,花锦笃定他不会同意,于是她得意地笑, “你若不同意,我也能理解,你们这里的男人呐,没有三妻四妾就要死似的,来吧,让开,我还要去种地呢......” 第121章 北地城的小倌们还在等着她 “本王同意。” 不等花锦把话说完,厉云卿同意了。 他看着身下花锦怔忪的面容,厉云卿勾唇,手指轻抚她嫣红水润的唇, “本王本就不好女色,只好锦儿你一人,旁的女子就算是再好看,可哪里比得上你呢?锦儿。” 说着,他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便要加深这个吻。 “等,等等,等等啊!” 花锦慌了,她哪里料到厉云卿真同意了,于是奋力挣扎着, “我,我们还要谈谈,我还有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本王都应你!” 大手,滑入她的裙底,厉云卿的牙齿,咬住了花锦的衣襟。 她推拒着他, “不行,太快了,你都还没有娶我,啊!~放开我!我,我没有安全感,没有保障。” “本王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还要什么保障?” 王府、铺子、庄子、田产,全都是写的花锦的名字,除了个神策军,厉云卿放手让花锦折腾一切。 她还要什么保障? “如果本王背叛了你,你就让本王净身出户。” “不,不行~~啊,我大姨妈来了。” 花锦咬着牙,攒紧自己的裙带,不准他脱她的裙子。 厉云卿歪着头,皱眉问道: “你们花家还有亲戚?哪个大姨妈?对你如何?” “不是,是,是我的葵水来了,你别碰我!” 花锦脸颊绯红,看起来都快要让厉云卿醉了,尤其是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让厉云卿的某个部位都快要炸了。 但一听“葵水”两个字,他咬牙,从花锦的身上坐起,有些暴躁, “怎么就是这样不巧?” “对啊,太不巧了。” 花锦乐得不行,将身上的衣服拉好,刚坐起身,就见厉云卿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出去。 她也不管他,只坐起身来,让莲儿和月儿给她抱来账册,坐在房里数她的钱。 房门被大力推开,厉云卿板着一张俊美的脸,手里拿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干嘛啊?你要浴血奋战啊?” 花锦调侃他,搭着腿坐在桌子边不动。 厉云卿的脸臭了, “本王有那么不是人?” 他将手里的红糖水放下,没好气地叮嘱花锦, “趁热喝了。” 花锦望着面前的那一碗红糖水,拿着勺子搅拌几下,低头喝了一小口。 入口沁甜,有种一路甜到心里的感觉。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了许久,才问坐在身边的厉云卿, “这次整个天景国的王爷都跟你对着干,厉云卿,你什么想法?” 这个事情,花锦不是没有察觉的,不过也正因为此,原本初与边疆,又面积辽阔,人口稀少的北地,人气才有这么旺盛。 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但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花锦对于厉云卿如今的处境,也更了解了几分。 整个天景国的皇室,都在跟厉云卿对着干,他就准备咽下这口气,忍了吗? “养精蓄锐,厉兵秣马,很快就有人要按捺不住了。” 厉云卿见花锦一勺子一勺子地喝红糖水,也太慢了,他夺过花锦手里的勺子,端起碗来喂她, “锦儿,你也太磨叽了,这红糖水都要凉了,厨娘说要热的才有效。” 他什么都不懂,以前也没关心过这些,但花锦说她葵水来了,厉云卿就好像人生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的女子,还有“葵水”这样的东西。 于是笨手笨脚地开始照顾花锦,而他所有的,关于葵水的认知都是现学现用,几乎是强行给花锦灌下了一碗热糖水。 花锦哭笑不得,忍不住踹他, “你赶紧的忙去,在这里只会影响我数钱的速度。” 厉云卿才不肯走,他自来了北地之后,陪花锦的时日太短,好不容易得了一点点的空,自然不肯这样轻易离开。 “说起来,本王回城时,发现城内许多商铺都在城外设置了招工摊位,其中有个伶人馆的,竟然在招一些俊帅好看的小倌......” “噗!” 花锦口中的红糖水直接喷了出来。 她讪讪地伸手,擦着厉云卿衣服上的红糖水,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铺子,竟然还招小倌,果果果真世风日下!” “这样的地方,锦儿你没去过吧?” 厉云卿眯了眯眼,看向花锦,眼神精的宛若两个探照灯。 突然,花锦起身来,坐在了厉云卿的大腿上,她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娇嗲, “哎哟~~王爷,妾身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嘛~~~嗯~~~~讨厌!” 确定了,她肯定去过这样的地方! 厉云卿的脸色陡然铁青,掐着她的腰,咬牙, “王妃,你好大的胆子,你!” 这时候,门外来了一名神策军亲兵, “王爷,鹰枭监测到南边谷旗州的齐王军动了。” 又有一名亲兵急速走入院子, “王爷,北边的北戎人率军来犯。” 好家伙,这是要把北地当成夹心饼干一样,想来个南北夹击吗? 花锦看向厉云卿,厉云卿的神色凌厉,想起身来去打仗,又不甘心这么放过花锦,只能一口咬住花锦的唇瓣,气极, “你跟本王走,留你一个人在北地城里,你肯定不会规矩。” 他一定要杜绝花锦往伶人馆去,这个女人,一定要严防死守才行! 花锦“哎呀”一声,开始抗议, “你去打仗,你把我带上干什么啊?我才不要去呢。” 伶人馆正在招帅哥,她还一次都没有光顾过,之所以心虚,完全是因为这个伶人馆是她开的。 这,到手的小哥哥们都在伶人馆等着她,她干啥要跟着厉云卿去打仗啊? 她、不、要!!! 但这件事已经由不得她要还是不要了,不管她怎么喊着不要,厉云卿把她扛在肩上,十分强硬地带她去了北疆上。 花锦的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她住在北疆的军镇里,看正在房中换重铠的厉云卿, “北戎来打你,齐王军也要有异动,你为什么不去管管谷旗州?” 前方的厉云卿一脸讥讽, “齐王是来同本王扯皮的。” “本王前些日子封了一些银矿与玉石矿,想来是冒犯到了齐王的利益。” 说着,他回身,伸手握住了花锦的手, “不必忧虑,齐王军不足为惧,他来北地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就齐王军那半吊子水桶的武力值,只怕连护城军都不如。” 在厉云卿的眼里,齐王军都是一些软脚虾,还不够神策军虐地。 花锦一听,眼睛一转,撇嘴,不高兴道: “你是去打北戎人了,但是你一走,齐王就带着兵打入北地了怎么办?你又不让我回北地城,把我一个人留在北疆的军镇里,齐王打过来,我岂不是要被他打死了?” 她就是要回去要回去,要回去。 北地城的小倌们还在等着她。 厉云卿冷笑一声,长指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他若来了北地,你只管过你的日子,不必管他,若是他找上门来,你让别人拖住他就是。” “本王将北地护城军留给你,护城军虽不如神策军,但对付齐王军,也是绰绰有余了。” 第122章 现在护城军是她的了 本来要反抗的花锦,闻言一愣,护城军啊,她跟护城军可是老朋友了,现在护城军是她的了? 怎么......有点儿高兴啊。 她在心中快速地算了一笔账,一支军队,怎么算都比小倌划得来。 花锦一时笑了起来,脸上笑靥如花般绽开, “嘿呀,王爷,你也太客气了,嘿嘿嘿,真把护城军给我,不,给妾身啊?” “给,你乖一点,听话一定,要本王的命,都给你!” 他勾着唇,抱着花锦亲了又亲。 欲望如火般燎原,要不是军号声响起,厉云卿定然要将花锦法办了不可。 等厉云卿一走,花锦麻溜地骑着马,带着一帮王府跟出来的狗腿子,就去了护城军军营。 自护城军被厉云卿收服之后,护城军的军营就扎在了神策军军镇附近,花锦进军营看了一眼,里头歪瓜裂枣的,实在是不堪重任。 就这个资质,还能守住北地城那么多年,那只能怪北戎人太没用,而并非护城军太勇武。 花锦抬手,“来人,传本妃令,整军!” 这时的谷旗州与北地交界的地方,齐王军压境,打着替北地平乱的称号,直面北地。 但探子一次次来报,北地风平浪静,并未出现大规模的暴民骚乱。 这便让齐王军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处境。 进北地吧,北地又没乱,不进北地吧,这大军都拉到北地南线了......处于这个不进不退的位置上,齐王的内心也有些不甘心。 他在北地有一条开采了多年的银矿,如果不能拿回来,损失会非常的惨重。 毕月郡主冲入了齐王王帐。 她指着正躺在齐王怀里的添香,怒气冲冲, “这种破烂玩意儿,王舅怎么还带出来了?” 添香面露一丝惊惶,看向齐王, “王爷!” “下去吧。” 齐王推开添香,一副不需要添香伺候了的表情,待添香走后,他才是好脾气地看着毕月, “你说你同个玩意儿置什么气,你好歹也是个郡主。” “本郡主就是看不惯她,她曾经去过厉王府,还试图勾引云卿哥哥。” 但凡试图勾引厉云卿的,尽管未遂,都让毕月觉得嫉恨。 她可是连厉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呢,而添香居然还能在厉王府里住上那么长的一段时间。 就凭这个,添香就够死一百次了。 “这不是没勾引成功嘛。” 齐王遮住眼底的不耐烦,起身来,推着毕月坐了下来,笑嘻嘻的说道: “她如今已经成了本王的侍妾,过去的事儿,你也就算了吧,当务之急还是要想着,怎么除掉花锦,才能将你推到小厉王妃的位置上去,添香这个侍妾,只是个小问题。” 见毕月还是一脸的不高兴,齐王只能又哄道: “那以后你做了小厉王妃,难道小厉王就没有侍妾了吗?毕月,你听王舅一句劝,男人三妻四妾,这是天经地义的。” “哼!” 毕月偏过身子去,她虽心有不甘,可到底反驳不了齐王什么,只能气道: “我阿娘说了,到时候自会安排几个丫头,在我房内伺候云卿哥哥,都是本郡主的人,谅她们也不敢骑到本郡主的头上去。” “那就是了,但花锦不死,以小厉王的性子,又怎么肯纳你入厉王府?” 齐王循循善诱, “如今本王已经到了谷旗州的边界上,当初花锦如何羞辱你的,王舅都会替你一一讨回这个公道。” 他当然不会明说自己来封地边境的目的,是因为被厉云卿封掉的那一座银矿,还有北地城用来洗钱的青花楼。 那不等于承认了自己偷挖滥采北地的矿了吗? 明面上,他只能打着为毕月郡主出气,主持公道的由头,这样还能拉来长公主的帮衬。 就只听毕月郡主一脸高傲地说, “我阿娘说了,王舅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把北地城打个稀巴烂,都有我阿娘兜着,别忘了,我阿娘可是圣上最宠爱的长公主。” 这话无疑是给齐王打了一剂强心针,他要的就是毕月郡主的这句话,所以才带着毕月郡主来到这条封地边界上。 当即,齐王便吩咐身边的侍从, “来人,去给花锦那贱妇送信,就说本王要见她,让她速速来谷旗州见本王!” 旁边的毕月郡主一脸大快, “就是要这样,当初本郡主宣她,她说辈分比本郡主高,本郡主宣召她都不来,现在是王舅宣她,她再敢不来,咱们就打过去,看她还敢嚣张吗?” 齐王的辈分比小厉王大,虽然他的年纪也只比小厉王大五六岁,但齐王是皇帝的儿子,厉云卿只是皇帝的孙子辈。 还不是嫡亲的孙子。 花锦若是不来谷旗州,便是给了齐王一个发落她的好借口。 齐王的宣召送到了北疆,花锦正坐在校场上,盯着她的护城军演练。 原本歪瓜裂枣的护城军们,一脸的怨言,他们在花锦的盯视下,除了苦哈哈的训练,还是苦哈哈的训练。 吴天将齐王的手书捧给花锦,她随意扫了一眼,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咱们王爷在前面打北戎人,这些个什么王爷,暗搓搓的就在背后捣鬼,这是要置咱们王爷生死于不顾啊?” “娘娘,王爷离开前,让你就待在军镇,他说,您不需要冒险去做什么,齐王不足为惧。” 可能是花锦搞事的能力太强了,吴天一听花锦这样说,便立即将厉云卿的话复述了一遍。 他生怕花锦跟齐王这个长辈怼上。 花锦满不在乎地一挥宽袖,冲吴天笑,让他放心, “本妃怎么可能去冒险?冒险的事情,本妃从来不做,只是吧,王爷将护城军交给本妃,本妃若是不好好的操练他们,只怕对不住王爷的一番苦心。” 吴天还待再说,花锦起身来,明艳的脸上,神色陡然肃穆, “传本妃令,护城军开拔,戍守北地南线,谁敢放齐王军入北地一步,斩无赦!” 护城军们拉拉杂杂,不情不愿地从军营出发,前往北地南线。 望着这些歪瓜裂枣,花锦心里默默地憋了一口气,就这种军事素质,她一个人就能将护城军给干掉了。 结果把军队拉到南线上一看,那边的齐王军比护城军还差。 第123章 表现得比护城军还怂 花锦身穿黑色劲装,领着王府侍卫,趴在齐王军的王帐边的草丛里,看齐王军在前方蹴鞠。 花锦的嘴里叼了根草,叹气, “齐王军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 “齐王军就是这样,其实,整个天景国的兵力,都是这样。” 吴天拿着剑,穿着一身铠甲,趴在花锦的旁边,眼神中有着浓浓的讥讽, “要不怎么天下英豪都要入神策军呢,因为天景国里,就只有神策军才是真正的想打北戎人。” “啐。” 花锦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看前方站岗的齐王军,正坐在一边抖蟋蟀,不远处的王帐内,还传出齐王与女人调笑的声音。 花锦直接爬起身来, “走,回去,明儿再来。” 第二日,她一身青色盛装,领着王府侍卫,命护城军在齐王军的对面,直接摆开了架势,搭了个临时营地出来。 有护城军站在瞭望塔上,冲对面高喊, “小厉王妃来了,请齐王过来一叙。” 对面歪歪斜斜站着的齐王军,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去王帐禀告齐王。 齐王正搂着添香在王帐内睡觉,被吵醒了还一脸火大的样子。 他赤着上身坐起身来,怒道: “让这贱妇滚过来见本王,都到本王面前了,还摆什么王妃的架子?” 旁边的添香柔柔地靠在他的肩上, “王爷别生气,花锦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现在就是死撑,您何必同她一般见识?” 没错,不管是齐王还是添香,都认为花锦是听了齐王的宣召,而来的南线。 她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是怕了齐王这个长辈,自然应该是她滚过来见齐王,而不是齐王去见她。 齐王冷哼一声,抱着添香又躺回了榻上, “她来了之后,就让她跪在王帐前等着,什么东西?一个贱妇而已,不必管她。” 添香靠在齐王的肩头上,手指尖在齐王的心口上划拉着, “王爷,那位小厉王妃长得可美了呢~您让她在王帐前跪着,王爷就不心疼吗?” “哼,再美,又能美到哪里去?” 说起这个,齐王的心中就更加不忿了。 他将自己手里最美的,自己都舍不得享用的红袖送给了厉云卿,结果被花锦这贱妇送到了青花楼里,如今已经沦落成了个娼妓。 那个花锦就是因为嫉妒红袖的美貌,才这样暗害红袖。 所以,花锦再怎么美,又能美得过红袖吗? 齐王嗤之以鼻。 而添香也不再说话,她只是隐隐压下了眼底的担忧。 男人对于美人儿,总是格外宽容的。 然而一觉起来,日上三竿,对面的花锦还没听宣,跪在齐王帐前。 齐王起床后差齐王军去对面一打听,花锦已经出了护城军营,往南线的土地庙去了。 他气得狂捶桌面,冲对面的小兵发脾气, “什么?本王不是让她过来跪在本王的帐前认错吗?她去什么土地庙?这样忤逆长辈,她还配做宗室命妇吗?来人,去给本王将她绑过来!” 她一个做晚辈的,居然如此藐视长辈,齐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这个花锦,就是将她绑过来,打死都不为过。 齐王军听令出动,立即派出了五十人的队伍,往南线土地庙去捉拿花锦。 这边花锦带了十个王府侍卫,一百个护城军,正在视察北地南线。 因为各地难民都在往北地涌的缘故,南线的人气还挺旺的。 花锦此次来南线,还随行了许多的大夫,她一来,就安排那些大夫义诊,正忙得热火朝天。 突然一群齐王军冲了过来,领头的大喊着, “小厉王妃何在?” 花锦穿着一身窄袖劲装,背上背着她抢来的尚方宝剑刀,手里拿着折扇,转身,折扇打开, “本妃就是!” 那名身穿铠甲的齐王军将领,长的一脸横肉,在花锦回头过来的一瞬,有了片刻的失神。 旋即,他反应过来,上下扫了一眼花锦身上的劲装,十分不屑, “小厉王妃,你竟然穿成这样?” “有什么问题?” 花锦展开双臂,低头也是扫了一眼身上的劲装,这古代的女子服饰很不方便,她出门要么穿劲装,要么穿男装。 现在是来南线义诊,不穿一身方便的衣服,难不成要她穿上王妃衮服? 那也太不方便了点。 齐王军将领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齐王殿下让你去请罪,你穿成这样,实在不成体统。” “请罪?” 花锦拿着折扇,敲着手心,有些好笑的询问, “本妃做错了什么,需要请罪?” 她一脸坦荡地看着对方,这齐王军将领竟不敢直视。 笑话,对方一介女流,他身为齐王将领,有什么不敢直视的? 他立即粗声道: “让你去请罪就去请罪,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请吧!” “不去,又把本妃如何?” 花锦站在原地不动。 她的话音刚落,齐王军将领便是冷笑一声,手一招,齐王军上前围了花锦一圈。 “奉劝小厉王妃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齐王到底是你和小厉王的长辈,你还是要恭顺些的好。” 看着齐王军要上前来绑人了,花锦身边的那些难民们,一个个的一脸愤怒。 “小厉王妃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将她绑着去见齐王?” “她好歹也是一位王妃,当众绑她,你们这是要逼死小厉王妃吗?” “这是在下小厉王的脸面,这是在打小厉王的脸。” 群情开始激愤,虽然他们刚刚走到北地,可是北地的封地之主,会给人活路的事情,早已经在大江南北传遍了。 如今天景腹地干旱,北地水土肥沃,难民们要来这里安家立业,最担心的就是封地上层不稳。 若是上层建筑不稳,一样民不聊生。 “你们闭嘴,这是齐王殿下的命令。” 齐王军将领抽出佩刀,指着一位平民, “齐王殿下乃是王叔,王叔要训斥这个小厉王妃,这是名正言顺天经地义的。” “哈哈,好一个名正言顺天经地义,本妃就是不去,能奈本妃如何?” 花锦伸手,手里的折扇直接敲在这齐王军将领的手腕上,将他手里的剑打落。 男人大怒,指着花锦, “你胆敢对齐王军动手?来人,拿下小厉王妃!” 一群齐王军上前,将花锦及她身后的王府侍卫团团包围住。 站在花锦背后的吴天“唰”一声,亮出了手中的剑。 但旋即被花锦挡住,她微微侧头,勾唇, “厉王府的侍卫们稍安勿躁。” 又朝着不远处,正一脸傻了的护城军扬了扬下巴, “本妃的护城军,都出来,把齐王军拿下!” 跟着花锦一起来到土地庙的那些护城军们,一个个硬着头皮地跳出来,反包围了齐王军,朝着齐王军哆嗦大喊, “你们大胆,休要对我们王妃无礼!” 娘也,这可是齐王军,齐王是王叔啊,他们护城军虽然归顺了小厉王,现在又是效忠小厉王妃,可他们有几颗脑袋,敢对付齐王军?! 结果,齐王军一听护城军这话,表现得比护城军还怂,那几十个齐王军完全不敢动了。 齐王军才五十人。 护城军有一百人! 齐王军直接丢掉了武器,投降了! 特么,投降了?! 花锦伸手捂住了眼,简直没眼看。 第124章 第一次体会到打胜仗感觉的护城军们 方才那个站在花锦面前大呼小叫,说她穿得不成体统的男人,这会子也是堆着一脸的肥肉,讪笑着, “小厉王妃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咱们是齐王军,咱们齐王殿下可是您的王叔,有什么话,都好说是吧,别没要这么剑拔弩张的。” 花锦负手而立,长发束在脑后,随风轻扬,她嗤了一声, “剑拔弩张说的可不是本妃,方才是谁要将本妃拿下的?怎么,就只许你们拿本妃,不允许本妃拿下你们了?” 齐王军将领还待再说情,花锦一撩眼皮, “天景有你们这样的军队,可真是天景大患,算了,我看你们也别当兵了,本妃有意在南线建立一个军镇,你们就去本妃的军镇里种田养猪去吧。” 她一抬手,一百护城军晕乎乎的,压着五十齐王军离开了土地庙。 回到临时搭起来的军营,军营里的其余护城军们都惊呆了,他们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营地中央,被俘虏了回来的五十个齐王军,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真是咱们的俘虏?” “可不是嘛?王妃和王府侍卫一下都没动,都是咱们的兄弟俘虏回来的。” 说话的护城军挺了挺胸脯,曾经麻秆一样的身子,这几日被花锦制定的魔鬼训练,也折腾出了一点薄薄的肌肉。 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护城军们一时都不敢相信。 有人开始嘲讽, “不是我说,就咱们护城军这两下子,能打赢谁啊?我们都是在护城军里混饭吃的老油条了,谁不明白谁啊。” “明面上,咱们是北地城的护城军,可这些年北地城是怎么守住的,你们心里没数吗?靠的就是那支神策军。” “离了神策军,咱们什么都不是,现在能俘虏回来五十个齐王军?嘿,反正我是不信的。” 但不管这些护城军们信不信,反正他们的营地里绑了五十个齐王军,这是事实。 而对面的齐王军营地里,齐王抱着添香,一直等到傍晚,他的齐王军还没把花锦绑回来。 齐王大怒, “怎么回事?本王要见那个贱妇,就这么难吗?本王的齐王军不是去绑她了?她人呢?” 添香伸手平抚着齐王的心口, “王爷,稍安勿躁啊王爷,齐王军肯定是在来的路上了,王爷,咱们再等等。” “贱妇!敢让本王好等,一会儿那个贱妇来了,让她跪在军营外面,本王要让护城军及齐王军都看看,这个贱妇对本王到底有多恭顺!” 这回,齐王是真的毛了,他身为厉云卿和花锦的王叔,一定要拿出身为王叔的气势来。 结果这一等,等到了半夜,齐王军的斥候来报,说土地庙附近的百姓说,那五十齐王军被小厉王妃抓走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齐王一脚踹翻了案桌,推开安抚他的添香,起身大吼, “来人,随本王去护城军营!本王倒是要看看,那贱妇怎么面对本王!” 一行齐王军,陪着怒气冲冲的齐王来到对面的护城军营门口。 里头的护城军立即紧张起来, “来了来了,我就说了吧,小厉王妃可真不要命了,她居然敢俘虏齐王军。” “完蛋了,咱们会不会被齐王砍头啊?”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他们看起来好凶!” 护城军这边两股颤颤。 很快,齐王来到大门口的消息传入了花锦的王帐。 她正准备吃个钵钵鸡。 闻言,花锦拿起一根串儿,吩咐吴天, “这夜黑风高的,也不知道是谁来了,没准儿是北戎人,唔,吹号角,擂战鼓,准备迎敌吧。” 吴天立即转身出去,大喊, “王妃有令,吹号角、擂战鼓,迎敌!” 四周除了王府侍卫,所有的护城军皆两腚一紧。 这,这外头来的人,明明是齐王,怎么就开始迎敌了? 然而,护城军如今被厉云卿送给了花锦,他们虽然再是不愿打仗,也不得不听花锦的吩咐。 号角声响起,营地里的护城军急忙集合,有些护城军暗中叫苦不迭, “我当护城军,是因为这活儿好干军饷高,可没真打算上战场杀敌拼命啊。” “今年的护城军不好当,从王妃出现在北地城开始,咱们护城军已经不知折了多少,如今还要和齐王军打仗,不要吧,我能直接认输投降吗?” “苟活到现在不容易,不能投降,王妃说了,谁敢投降,就掘了谁家祖坟!” “那,那咱们逃?” “王妃又说了,谁当逃兵,一样掘祖坟!” 一群只想领军饷的护城军,硬着头皮站在月光下,等着将领来点兵。 门外,齐王领着一群齐王军,刚到大门口,高声大喊, “本王来了,让花锦滚出来见本王!” 瞭望塔上的护城军不说话。 实际上,他们是不敢说话,谁知道他们开口后,会不会被齐王军给射杀了? 几声号角声响起。 齐王脸色一变,指着瞭望塔上的护城军, “你们吹什么号角?本王是齐王,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话还未落音,战鼓声响起,咚咚咚,咚咚咚,响彻夜空! 惊得齐王背后的齐王军,跌下了马好几个。 有齐王军的将领上前,低声道: “王爷,这时候月黑风高的,北疆又在打仗,咱们这么贸然前来,说不定会被当成北戎人打了,要不,咱们明天早上再来?” “现在要本王回去?不可能,不就是护城军的号角和战鼓吗?本王不怕!” 齐王一脸不屑,蛮横地又要上前。 前方的营门突然大开,一群手持利剑的护城军站在里面,大声喊着, “杀!北戎人来了,杀!” “杀杀杀,杀杀杀!!!” 护城军们内心慌得要命,可是王妃的命令又不能不从,只能闷头闷脑地提着武器往外冲。 正当他们以为要跟齐王军对上,来个恐怖血腥的厮杀时。 齐王调转马头,率先跑了, “先撤,明日早上再来!” 他身后的齐王军,也慌忙跟在齐王的马屁股后面,跑回了自己的营地。 护城军这边本来心里就没底,一见齐王军居然撤了,一个个居然宛若打了一剂兴奋剂似的,竟然欢呼了起来, “齐王军要跑,快,抓住他们!” “什么齐王军,那是北戎人,快抓住那些北戎人!” 第一次体会到打胜仗感觉的护城军们,一个个打着马,嗷嗷叫着去追齐王军。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够垃圾了,没想到齐王军比他们更垃圾,那还不赶紧的表现? 小厉王妃说了,凡抓住一个俘虏,奖五金呢。 冲呀! 齐王军一个又一个地被抓,齐王压根儿都没回到自己的齐王军营地,就在自己的营地门口被护城军给捉了。 他大声喊着, “本王是齐王,是齐王叔,放开本王,齐王军都出来,救救本王!!!” 那些平日里就走鸡斗狗、蹴鞠打牌逛窑子的齐王军们,哪里敢出营地? 护城军们一个个在外头嗷嗷叫,这时候齐王军要是出营地,一出,就抓一个准。 第125章 你当齐王军是摆设吗 添香听见动静,从王帐里跑出来,正好撞上匆匆走来的毕月郡主。 她还未说话,就被毕月郡主甩了一巴掌。 营地里的齐王军慌得已经没了形状,到处乱跑,还有的跑出了营地去。 添香被毕月一巴掌扇倒在地上,她捂着脸,一脸委屈地看向毕月, “郡主为何要打妾身?” “本郡主打你这贱婢,还需要理由吗?” 毕月领着一众婢女,从添香的身边走过,进了王帐,又走出来,问一名齐王军, “王爷真被花锦那个大逆不道的贱人给抓了?” “是的,郡主,真的被抓了。” 回答的齐王军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所有齐王军都没料到,一向跟他们的水平不相上下的护城军,这次居然有如神助一般,冲杀得特别勇猛。 竟然连齐王都给捉了。 敢捉王爷的封地守军,天景国建国至今,还是第一次见。 毕月气的脸都绿了,她捏着拳头,花锦怎么敢? 她怎么敢这样做?! 那只不下蛋的母鸡,怎么敢对王舅做这样的事? 可不光是她不信,连被捉了的齐王也不信。 他被护城军五花大绑着,一路押回了护城军营。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本王要砍了你们,本王要奏禀父皇,要诛了你们九族,混账东西,敢绑本王!” 护城军这边的王帐里头,吴天匆匆地走出来,令道: “王妃有令,今日太晚了,不便审讯这些北戎人,将这北戎贼人的嘴堵起来,打五十军棍,关起来明日再议。” “花锦,你这个贱妇,花......唔,唔!” 齐王被堵上了嘴,再也骂不出声,然后被当作了北戎人,拖到月光下打军棍。 整整五十军棍,一棍都不能少。 齐王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没到二十五军棍,金尊玉贵的齐王殿下就疼晕死了过去。 花锦在自己的王帐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到了第二日早上,她还让月儿与莲儿给她用花汁染了个美美的指甲。 风高气爽,花锦坐在草地上,摆开野餐的架势,欣赏着自己红艳艳的指甲,心情特别好。 一旁的吴天犹豫着, “娘娘,齐王殿下......已经被关了一晚上了。” 花锦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哟,糟了,本妃才想起来,昨夜捉了一些北戎人,怎么,那不是北戎人,是齐王及齐王军吗?” 吴天、莲儿:“......” 月儿:“娘娘说是北戎人,那就一定是北戎人!” 不知道是不是吴天的错觉,他总觉得花锦是故意的。 也就只有月儿这个小傻子,才会认真地相信花锦说的话,觉得昨天晚上真的是北戎人来捣乱的。 花锦朝小月儿点了下头, “肯定是北戎人冒充的齐王叔,这样,把那个冒充王叔的北戎人,直接砍了算了。” “娘娘!” 吴天一脸严肃地看着花锦,谋杀皇室,这罪名可不小啊。 “娘娘,毕月郡主和齐王府侍卫总管到了咱们营门外,要咱们放了齐王。” 一名侍卫匆匆过来禀告。 花锦表现出一副很迷茫的样子, “齐王?哪里来的齐王?齐王到了咱们北地?” 北地南线与谷旗州北线就隔了一条线的距离。 护城军与齐王军之间也只隔了一座山坡,就这么短的距离,花锦昨天抓了齐王,谁不知道啊? 齐王军都知道。 只是昨夜的护城军表现得太过于勇猛,所以齐王军不敢连夜来要人。 他们只能到了白天时候,拉上毕月郡主以及齐王府的侍卫总管一起,才敢来护城军的营门口。 结果花锦就是不肯承认,她昨夜抓的是齐王。 毕月站在营门口,气得指着看守营门的护城军怒吼, “你们知不知道,抓了齐王是以下犯上,齐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你们是要被诛九族的!” “本郡主一定要禀明陛下,让陛下把你们统统都杀光。” 守在营门口的护城军面面相觑,其中一名拱手, “郡主,我们昨晚真的没看到齐王,我们昨晚抓的是北戎人。” “是啊,我们抓的都是侵犯我国土的北戎人,绝没看见齐王殿下。” 本来毕月不说要禀明陛下,诛他们九族的话,这些护城军还不一定有这么坚定。 但现在毕业说了这样的话,那谁敢承认昨天晚上抓的人是齐王? 这不是找死呢嘛。 毕月指着说谎的两个护城军哨兵, “他们骗人,把他们俩抓起来,杀了!” 她吩咐身后的齐王府侍卫总管。 那位齐王府的侍卫总管刚上前一步,一支利箭从瞭望塔上飞下来,直插入总管的肩头。 毕月郡主这边一时大惊失色,纷纷抬头看去。 花锦一袭红衣,手持长弓,高束长发,立在瞭望塔上,面目秾丽清冷, “什么人,也胆敢对北地护城军动手?” “花锦!!!” 站在下方的毕月气的眼底都是恨意,她指着肩头中了一箭的齐王府侍卫总管,怒喊, “这位可是齐王舅府上的侍卫总管,你也敢伤他?!你活得不耐烦了?” “他是侍卫,无军籍,竟敢袭击军人?” 花锦从瞭望塔上飞身而下,宛若一朵红色又美得过分张扬的花儿,飘飘然落在地上, “依北地新颁布的例律,为国守国门的军人尊严至高无上,谁都不能袭击我北地军人。” “谁敢来犯,以袭军罪处。” 花锦的声音铿锵,她的背后,护城军们挺直了胸膛,各个心中胀满了一股酸涩感。 他们的尊严?在北地,他们护城军被百姓评价为垃圾军,全靠神策军才能苟活的垃圾军。 居然,王妃还特意立了法,维护他们至高无上的尊严。 果然跟着小厉王妃是没有错的,虽然小厉王妃练兵的手段,实在是折磨人,但此时此刻,尊严受到了北地例律保护的护城军们,觉得练兵时受的苦,已经不算苦了。 毕月身后,花锦飘落的身姿,让不少齐王军和齐王府侍卫的眼睛都看痴了。 他们曾经也多少听过小厉王妃长相漂亮又明艳。 但没见过真人,他们对花锦的美也就没有概念。 现在见到了真人才发现,花锦的美,比传闻中更甚百倍。 毕月的脸都快气绿了,她看着身边齐王军们眼底的惊艳,再看向花锦,只差咬碎了一口银牙。 “花锦!你不要以为你厉害,我身后就是谷旗州,你不但抓了谷旗州的封地之主,你还用箭伤了齐王府的侍卫总管,你当齐王军是摆设吗?” “不然呢?齐王军是什么?” 花锦撩了下眼皮,看着毕月,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齐王军不是摆设,难道这种软脚虾军,还能指望着去打仗吗? 第126章 乞丐都被高薪吸引去当苦力了 “你,你给我等着!” 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毕月,领着一众齐王府侍卫及齐王军,又回到了齐王军营里去。 “快,你们今天就把对面的护城军被本郡主打下来!” 毕月郡主在齐王军营里大发脾气。 她倒也不是为了一定要救回齐王,而是见不得花锦这样嚣张。 齐王军,必须给她全都出动,将护城军的这个临时营地端了。 站在营地中间的那些齐王军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全都不敢轻易答应毕月郡主。 毕竟,他们虽然是齐王军,可长期不练兵,一个个只是混个空饷而已。 他们心中无忠义,为了齐王,把自己的命给搭上,犯得着吗? 一名齐王军将领站出来,为难道: “郡主,不是末将不愿听郡主的令,而是现在齐王殿下不在,郡主......郡主的封地也不在咱们这儿,若是贸然出兵,恐引起天景国内乱,这罪名,可不是末将等人能担待得了的。” 天景国的公主郡主都只有封号而无封地,便是长公主尊贵如斯,也没有自己的封地,更没有自己的封地驻军。 齐王军将领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委婉地拒绝了毕月,她毕竟只是一个郡主,还没有权力命令齐王军去出生入死。 关键是,他们也不想去出生入死。 毕月一听这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她尖声大叫着, “当初本郡主在北地,命令护城军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杀花锦了,你们怎么比护城军还没胆?你们是不是要气死本郡主?” “我阿娘说了,出什么事都由长公主担待着,你们怕什么?上去杀就是了。” 齐王军将领犹豫着, “可是,死了怎么办?” 毕月气的心梗, “你怕死,你当什么兵啊?” 但无论是她好说歹说,就是驱使不动这些齐王军们。 他们吃空饷已经习惯了,现在齐王虽然失踪了,但他们的差事还在,那齐王回不回来,军饷都照领不误。 还拼什么死活? 指使不动齐王军,毕月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此时要她一个人杀去花锦面前,哪怕只是骂她一场,毕月都是不敢的。 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回到谷旗州都城里,去找孙国公。 而她的背后,跟着几个布衣平民,全都是丐帮的人。 如今二狗子的业务,都已经发展到了谷旗州,但凡是个贫下中农,给点钱,就能帮着二狗子打听消息。 他想要毕月郡主的行程很简单。 花锦正在营地里练兵,听闻孙国公的名号,便是疑惑地问道: “这是个什么大人物?有什么厉害的?为什么毕月要亲自去搬他这尊大佛?” “孙国公与当年的厉王,曾经并肩作战,打退过北戎人许多次。” “相比较软脚虾一样的齐王军,孙国公如今的身份地位,可都是实打实地用军功换来的。” 二狗子身穿灰布衣,尽心尽力地替花锦解释着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简单来说,孙国公与厉王府还算是有些交情的,若花锦是个正常人,听闻了孙国公的名号,这时候还应该将自己收拾妥帖,亲去孙国公府上拜访。 但奈何,花锦并不是个寻常人,她一双凤眸紧盯前方练兵场上的护城军们,厉声喝道: “继续练,练不死就继续练!” 又看向二狗子, “本妃不是让你带着你的丐帮去养猪厂工作了吗?怎么你现在这么穷,还穿成这样?” “娘娘,小人是替娘娘探听消息的,不好引人注目。” 二狗子说得无奈,他穿得越朴素,越能与那些三教九流的打交道。 所以尽管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可是穿得依旧朴素。 花锦挥了挥手,花锦回去王帐睡觉了。 从头至尾,也没管毕月郡主找那位孙国公去做什么。 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谷旗州都城,听闻毕月的来意,孙国公捻着花白的胡须, “这位小厉王妃竟然这样厉害?她敢绑齐王?” “可不是嘛,齐王可是你的女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花锦那个女人,杀了她都只是她自作自受的。” 毕月一身的怒气,现在只要有人能出面去杀了花锦,不管是谁都行。 孙国公一脸的沉思,齐王虽然是他的女婿,可这些年,齐王就藩后,越来越荒淫无度,最近还独宠那个叫做添香的女人。 他对齐王,心中一直有气,且越来越失望。 “孙国公,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女儿守寡吗?” 毕月将问题说得严重一些,又怂恿着孙国公, “再说了,大公子还在帝都做官,与我阿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孙国公,你就算不为齐王妃想一想,也总得顾念着大公子吧。” 首座上的孙国公捻胡须的手指一顿,看着毕月不由地笑了, “郡主如今的口才,倒是见长了。” 这话说不好是在夸毕月,还是在讽刺毕月,以前的毕月郡主嚣张跋扈,做事颇没大脑。 现在的毕月好歹还知道如何游说人了。 “罢了,老夫也来会会那位小厉王妃,瞧瞧她是个什么人”。 毕月郡主大喜, “只要你肯出手,那个小厉王妃,还敢这样肆无忌惮吗?” 孙国公那可是和老厉王并肩作战过的人物,身为小厉王妃,还不被孙国公压得死死的? “知道游说人是好事,若是外面的敌人攻不进来,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首座上的孙国公瞟了毕月一眼,起身来,点了两名府将,派去了谷旗州北,北地南线。 北地南线的建筑破破烂烂的。 花锦在这里住了几天就受不了了,直接昭告北地百姓,厉王府要成立一个工部,会搞城市建设的人赶紧报名参加。 她甄选北地官员不论资历,也不考八股文,直接让人去实践。 不管是个乞丐,还是个王孙贵族,只要说自己能行,理论说或者动手操作,花锦就让他们上。 不过一日,数份南线设计图就交到了花锦的手上。 反正现在北地城蒸蒸日上,厉云卿又收回了以前被偷挖滥采的矿脉,她手里有钱。 有钱就能建城。 花锦很快就选中了工部一名官员画的设计图,开始大兴土木。 因为她的工钱开得高,一大群汉子都挤在工部临时办公点报名修城,街头巷尾的,压根儿就看不见一名乞丐。 因为乞丐都被高薪吸引去当苦力了。 第127章 他想要咱们北地的矿脉勘探 二狗子送了一批工人入工部,从工部离开之后,他碰上了两个人。 破烂的南线街头,这两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将二狗子堵在街头,压着口音说: “据说小厉王封了北地所有矿脉,不允许任何人偷采北地矿,厉王府那么有钱,你又在替小厉王妃做事,怎么?她竟也没有给你点什么好处?” 二狗子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布衣,笑嘻嘻地看向对面的俩男人, “小人没遇上娘娘之前,只不过是个穷乞丐,遇上娘娘之后,如今好歹能穿上一身粗布衣裳了,已经知足了。” “呸,没见识的东西,这么一身布衣就让你满足了,看来你该换个主子了。” 戴着斗笠的男人甲,给二狗子递出一张银票, “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一百两银票!” 二狗子果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张银票,一脸谄媚地伸手接过,笑道: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啊,这是给小人的吗?” 一百两银票刚到手,对面戴斗笠的男人又将银票拿了回去。 男人很不屑地对二狗子说, “看样子你们那位小厉王妃娘娘可小气得很,你个狗东西居然连一百两都没见过。” “只要你能替我们主子做事,何止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我们主子都可以给你。” 二狗子的眼睛盯着那张一百两的银票,嘻嘻笑着, “贵人您吩咐,只要有钱赏给小人,便是让小人杀人放火,小人都愿意。” 一副见钱眼开的嘴脸,被二狗子诠释得淋漓尽致。 也更让对面的那两个戴斗笠的男人不齿。 他们将银票丢给了二狗子,命令道: “现在,你把小厉王妃的行踪都一一的告诉我们。” 二狗子立即垂手,捡着一些不重要的,真真假假的说了。 又听对面的那两个男人问道: “小厉王的矿脉勘探图,你能不能拿到手?” “这,这......要回去好好筹谋一番才行。” 二狗子摆出一副犹豫的脸,冲对面的俩男人做出一个数钱的手势。 这俩男人啐骂一声,又丢给了二狗子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去把矿脉勘探图弄出来给我们,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一千两银票。” 说完,戴斗笠的男人就走了,留下二狗子怀揣着一百五十两的银票,站在原地乐不可支。 他转背,就将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捧给了花锦。 花锦听闻这两张银票的来临,还没说话,她身后的莲儿便是笑骂了起来, “阿兄才值一千一百五十两吗?如今阿兄帮忙替咱们北地工部做掮客,每月赚的都不止这么多了。” 工部要建设北地南线,就需要大量的工人去做苦力活儿,二狗子便将穷汉子带去工部,每介绍一个人过去,他就能得一小点“介绍费”。 这一点一点的介绍费,并没有多少,但是架不住二狗子介绍的人多,他每天往工地都能带一大群穷汉子过去。 于是介绍费就水涨船高,蹭蹭地往上涨,一月下来,光赚这些介绍费都是几千两银子。 更别说他还照管着一家养猪厂。 据说现在北地的百姓猪肉都吃腻了,于是王妃有意丰富北地百姓的餐桌,要建立多个大型的养鸡场。 命令都已经下达给了工部,让工部出设计图了。 招工的事儿,也交给了二狗子来负责。 到时候,二狗子一月就要赚得更多。 想要收买二狗子的那两个男人,才给了二狗子一百五十两银子,就想让二狗子替他们偷北地的矿脉勘探图。 那可真是一个笑话了。 “这两个人是谁派来的,查过吗?” 花锦手里玩着两张银票,脸上有着笑,但眼中十分的冷情。 站在她对面的二狗子拱手, “回娘娘的话,小人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二人身上有孙国公府的府徽。” 这两人“收买”完二狗子之后,就被南线的丐帮盯上了,丐帮渗透到了北地城的方方面面,以及各个犄角旮旯。 两人还没回落脚的客栈,他们的行李及衣物,便被客栈的小二搜查了个干净。 花锦微微眯起凤眸, “原来是孙国公的人,他想要咱们北地的矿脉勘探图!” 莲儿气道: “想得美,王爷刚封了一批偷挖滥采的矿,他立马就派人游说阿兄,要阿兄偷矿脉勘探图,这就是在掘咱们厉王府的老根。” 椅中的花锦没说话,只是玩着手里的小面额银票。 二狗子拱手, “娘娘,孙国公野心不小,他要的是全部的矿脉勘探图,而不是一两条小矿脉,其心之恶,不得不防啊。” 这孙国公的胃口太大,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要知道,矿脉勘探图上的矿,有所有至今发现的矿脉,不管是金银矿还是玉石矿,开采过的还是没有开采的,都会标注在勘探图上。 一旦有人得到了这份勘探图,就是在一片黑暗中开了个外挂地图,哪里有宝箱一目了然。 所以孙国公想要这份东西,可见野心不小。 “先给他一份假的勘探图,把他稳住。” 花锦吩咐二狗子,又道: “齐王一被抓,就冒出了个颇具野心的孙国公,看样子谷旗州的水也不浅。” “走,我们去见见齐王。” 花锦起身来,往关押齐王的地方走去。 她将齐王关在军营后面,一座刚刚建设起来的小城里。 本来南线到处都是一片荒郊,花锦就在土地庙附近划了个圈,让工部的去建,如今她随手划下的一个圈,已经被建设出了一座新城。 齐王被关在新城的一处院子里。 花锦进去的时候,他正在里头鬼喊鬼叫地大骂, “花锦你这个贱妇,本王是你齐王叔,你竟敢打本王,还敢把本王关起来,花锦......” 见到一名红衣劲装的女子推开院门进来,齐王骂人的嘴猛然一闭,双眸里全是惊艳。 这,这世上,竟然还有比红袖还要漂亮的女人。 “你是?” 齐王色眯眯的看着花锦,这个女人莫不是花锦那个贱妇送给他的赔礼? 也是,就花锦对他做的事,别说送他一个美人儿了,就是送他十个美人儿,都不能弥补她犯的错。 齐王暗恨,花锦以为送他个美人儿解闷,他就不生气了吗? 待他出去,一定要写一封奏折,让父皇下令,斩了花锦那个贱妇。 进了门的花锦,面对齐王色急的眼睛,微微蹙眉, “齐王叔,你怎么在这儿?” 她找了张离齐王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笑看着齐王。 齐王一愣,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花锦,心里的欲望躁动难安,他可是已经有好多天没碰过女人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叫本王王叔?” “我?正是小厉王妃花锦。” 花锦依旧坐着,也未行礼,看向齐王。 他的脸色变了几瞬,卿本佳人,奈何竟是他恨之入骨的贱妇。 当即,齐王一甩袖,哼了一声,指着花锦斥道: “你还有脸来见本王,快点放本王出去,否则此事捅到陛下那里去,你便是死罪。” 第128章 齐王竟觉得花锦都比这个毕月顺眼了许多 “我放你出去了,那这件事就不会捅到陛下那里去吗?” 花锦笑得明艳,那笑容让齐王的血都沸腾了。 这是他的侄媳妇,但花锦太美,看起来还不像是个没脑子的草包美人。 这简直就是集合了红袖与添香二人的优点。 齐王,心动了! 他卷着衣袖,宛若一头狼那般,盯着花锦,坐在了花锦的对面, “这个嘛,你若是觉得害怕了,就好好的同王叔认个错,本王便可以既往不咎。” 说完,他冲花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看得花锦身后的莲儿恶寒不已。 不等花锦说话,莲儿便是开口,没好气道: “我们王妃又没有做错什么,齐王殿下又不是我们王妃抓的,也不是我们王妃关起来的。” 椅子上的花锦,拿着折扇制止莲儿, “唉,说什么关?齐王叔这哪里是被关起来?分明是齐王叔受伤了,被送至这小院子里疗伤罢了,瞧瞧我们齐王叔,多生龙活虎,每天大鱼大肉的,本妃瞧着还胖了呢。” 莲儿白了齐王一眼,一副嫌弃齐王吃太多的表情。 本来就是,寻常人一顿窝窝头就能饱肚,这齐王沦为阶下囚了,还天天喊着要鱼翅燕窝。 一个齐王而已,每天就要花上几十两银子养着,能不胖吗? 对面变白变胖了的齐王,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他看向花锦冷嗤一声, “你竟在本王面前信口雌黄!等本王回谷旗州,便要你好看。” 他绝对不会原谅花锦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除非花锦肯自荐枕席,否则,今日之辱,齐王要千倍百倍地向花锦讨回来。 坐在他对面的花锦,歪着身子,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挑眉笑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侄媳也怕了,今日就送王叔回谷旗州去。” 紧接着,花锦笑着又补了一句解释, “王叔也不必过分生气,只是一场误会罢了,侄媳的确不知之前俘虏的人,竟然是王叔您,所幸王叔被俘的这段日子,孙国公将谷旗州照料得很好,没有为谷旗州带来太大的损失。” “我逛着街时,还听到有谷旗州来的难民们,齐声赞扬孙国公乃谷旗州明主呢。” 她不说还好,越说,齐王的脸越黑。 谷旗州明主?谁是谷旗州之主?孙国公??? 一时间,齐王白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神色。 他一时间再顾不上花锦的美色了,只立即起身来,喝道: “送本王回谷旗州去,立即!不然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花锦听着齐王的威胁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将他送出了院子,还给他备了匹北戎战马,让他走了。 他一走,莲儿便不高兴地问道: “娘娘,您都没看见他方才看您的眼神,那简直就是色中饿鬼,现在咱们何必怕他?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虽然对方是齐王,可是莲儿真没觉得这个齐王能对厉王府产生什么威胁。 毕竟齐王军的兵力,已经有目共睹,那是连北地护城军都打不过的渣渣。 花锦负手,立在院子前,看着新建起的街道店铺,这座南线新城的所有店铺,都是花锦一个人的,毕竟城都是她花钱修的,店铺自然也是她这个开发商的了。 现在,无论是从兵力,还是从财力上来说,齐王都不是她的对手。 花锦眼神莫测, “孙国公都懂得从内部收买本妃的人了,那本妃怎么着,也要回报给他同样的手段才成。” 从内部开始崩坏的势力,会让人赢得更轻松,更兵不血刃。 齐王一人一马回到了谷旗州,刚进营地,就发现他的齐王军营门大开,连个哨兵都没有,瞭望塔上的齐王军已经靠在护栏上睡着了。 他牵着马进了营地,一群齐王军正在营地里面蹴鞠。 也有几个坐在他的王帐前面打叶子牌。 大家一副根本就不关心他有没有失踪的样子。 齐王大为恼火,牵着北戎战马上前,怒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本王还没死呢,你们居然都没找过本王吗?” 有齐王军将领起身来,身上的铠甲都没穿,只穿着中衣跑到齐王面前,拱手道: “王爷,您回来了,护城军那边说,说您去追击北戎人,看样子,您大获全胜了啊。”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收缴了一匹北戎战马,这就是获胜的战利品。” “王爷,您辛苦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恭喜的话,齐王这才知道,原来在他被花锦关起来的这些日子,花锦派人到处说,说齐王追击北戎人,如何如何勇猛,如何如何厉害...... 他失踪,是完全没有的事儿,这段时间,他都是和小厉王在一起,去北疆打北戎人了。 如此信口雌黄,小厉王是不知道,还是没意见? 还不等齐王发怒,齐王军们那一浪一浪的恭贺声,就从四面八方涌来。 正好被刚进营门的毕月郡主及孙国公听见。 毕月郡主一愣,气得叫道: “根本就没有,王舅根本就不是去追击北戎人,王舅是被花锦那个贱人给绑架了!” “黄公公,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黄公公?齐王及众人一愣,纷纷回头看去,就只见毕月郡主的身边,站着一名身穿朱红色蟒服的太监。 这是皇帝身边亲伺的大内总管黄公公,见黄公公如见陛下亲临。 见众人都望过来,黄公公尖着嗓子,看了一眼毕月, “郡主,您确定齐王殿下是被小厉王妃关起来了吗?这样,小厉王、小厉王妃,可都犯了欺君之罪。” “很多人都看见了,不信您问齐王舅舅。” 毕月指着齐王,她催促着, “齐王舅舅,你快说啊,是花锦抓了你是吗?” 齐王看看黄公公,再看看孙国公。 他若是承认自己被花锦抓了,那不就承认自己败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可他若是不承认,他就是打北戎人的英雄。 没见方才齐王军那么多人都在恭贺他吗?花锦这是将军功送到他的手上,只看他要不要了。 齐王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是的,本王是去打击贼寇了。” 毕月大喊一声, “你胡说,齐王舅,你为什么要胡说,你根本就没有去打过北戎人,你是被抓了!还是被花锦那个贱人给抓了!” “闭嘴,毕月,本王有没有打过北戎人,难道本王自己不清楚吗?” 齐王责难地看着毕月,心中越发觉着毕月不懂事了。 他这是要挣军功的,如今的军功多难挣,就连太子都没有军功,他一个富贵王爷,有军功傍身,荣耀又加一层。 毕月一定要让他承认,自己其实是被花锦绑了,这就是在把他的军功往外推,非但如此,还昭告了天下,他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如此一看,齐王竟觉得花锦都比这个毕月顺眼了许多。 第129章 原来王妃竟是个财迷吗 “陛下有旨!” 黄公公尖着嗓子出声,齐王及齐王军、毕月、孙国公都刷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王抗击北戎人有功......” 噼里啪啦一顿表扬,给了齐王一大堆的奖励。 齐王心中大喜,这一下,军功可真是抱对了。 他谢过隆恩,起身接过圣旨,刚要与黄公公寒暄几句,黄公公又拿出了另一份圣旨。 这份圣旨是颁给毕月的,因为毕月对小厉王不离不弃、情深意重,让皇帝大为感动,特将北地南线的鱼头山,赐给毕月郡主。 这份圣旨一出来,不管是齐王还是孙国公,表情都变得极为微妙。 因为鱼头山虽然只是一座山,但是这里出产暖田玉,整个天景国举国闻名。 关键是,鱼头山在北地,严格来说,是北地小厉王封地内的山。 就这样被划给了毕月郡主。 毕月当即大喜,她接过圣旨,冲黄公公撒娇, “还是陛下最疼我。” 一座玉矿山,让毕月极为兴奋,虽然她原本过得就很富贵了,可她的富贵来自于长公主,毕月从没有自己的资产。 现在有了陛下亲赐的玉矿,她的财富,甚至比许多的亲王都还要多了。 拿着圣旨,毕月又看向齐王,一脸的理所当然, “王舅,给毕月一点兵,毕月想去看看鱼头山是什么样子的。” 齐王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正要阴阳怪气地说她几句。 怎么,他立了军功回来,就得了一些物件赏赐,毕月就凭着对厉云卿的“情深意重”,竟然就能分得一座玉矿山! 简直岂有此理。 齐王内心不平衡极了。 但又看黄公公在场,齐王不好当着黄公公的面,让毕月的脸面太难看,否则让父皇知道,只怕又会训斥他。 他只能收敛内心的不平衡, “自然,你想什么时候去看你的鱼头山,只管同王舅说,王舅带你去便是。” 旁边的孙国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这个鱼头山的位置妙啊,就在北地内,不知小厉王愿不愿意,将自己封地上的山,划给毕月郡主呢,所以齐王殿下还是多带些王军去,以防不测。” 黄公公一甩袖,一脸笑呵呵, “说起来,毕月郡主与小厉王殿下,迟早会是一家人,一座鱼头山而已,只要毕月郡主入了厉王府,这山是不是郡主的,是不是在北地内,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话让毕月郡主一脸羞红,是啊,如果云卿哥哥舍不得那座玉矿山,将她娶回去,她的不就是他的了吗? 他的,也是她的。 他们是夫妻,难道还分彼此吗? 孙国公的神色不明,齐王却是对这话一脸的喜忧参半。 喜的是,毕月入了厉王府,花锦就会被厉云卿冷落,届时齐王再适时的出面,不怕花锦不投入他的怀抱。 忧的是,这鱼头山的玉矿,实际上一直都是太子在暗中偷采,长公主与太子又是一母同胞。 如今父皇将鱼头山给了毕月,实际上,不就是在变相的,将鱼头山给太子吗? 消息很快传到对面的护城军营。 正在拉弓练习射箭的花锦一愣,箭尖一偏,利箭直接射脱靶了。 她的凤眸中闪着寒光,问身后的莲儿, “消息可是确实了?” “娘娘,这可是齐王军营里传出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最近丐帮业务发展广泛,但凡给二狗子消息的人,都可从二狗子这丐帮帮主手中,领取到赏钱。 因而就连齐王军里,都有人想赚这笔外快,黄公公的圣旨刚拿出来,就有人把消息送出军营了。 二狗子不在的时候,这些消息就由莲儿汇总了,择轻重缓急禀给花锦。 这俨然已经形成了一条成熟的情报链,并开始由北地,往谷旗州扩张。 花锦将手中的弓往地上一砸,明艳的脸上一片冰冷, “老娘不发威,这些人都把老娘当病猫了是吧,来人,去鱼头山!” “本妃的地,本妃的山,本妃的玉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抢不走!!!” 她的观念里没有尊卑,真要有尊卑,那就是强者为尊。 护城军急速拔营,连夜就把营地扎在了鱼头山下。 更甚,花锦直接招来北地工部的所有官员,她坐在王帐中,凤眸中盛着怒火,看向这些身穿官服的北地官员, “本妃将你们急招过来,是要你们想办法,给本妃修个建筑,让鱼头山能看不能进,进得出不得。” 工部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名脸色黝黑的壮实大汉起身来,恭腰礼问, “娘娘,能否说得更明白一些,什么叫做能看不能进,进得出不得?” 这些工部官员,大多来自于社会底层,很多以前只是从事建筑相关职业,并没有多少文化。 甚至很多都是脑子很轴的匠人,连字都认识几个,却被花锦选中了来工部做官。 花锦起身来,负手而立,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擅入者死’,明白吗?” 旁边的一名官员喊道: “泥瓦匠,你坐下,我有话说!” 当官儿的规矩,就是与上峰开会的时候,说话得一个一个的说,发表意见也得一个一个地发表。 据说这样才显得恭敬。 所以就有许多人催泥瓦匠出生的黝黑大汉,赶紧地坐下。 他刚一落座,立即有人抢先站起来, “娘娘,您是不是要咱们工部造个长城,把鱼头山给围起来?” “娘娘,长城上要驻军吗?” “最好造点儿防御工程,鱼头山不大,咱们的动作快点儿,多招些工人,十日内可修完。” 站在花锦背后的莲儿,一脸的诧异,她低声嘀咕着, “十日修条长城,把一座山围起来?这如何能办到?” “这有什么办不到的?协调得当便行,不过本妃不要长城,本妃要修个生态养虎厂,围绕鱼头山一圈,里头要养老虎!” 众人神色一凛,心中暗道:王妃娘娘果然霸气,居然一开口就要养猛兽,这些猛兽虽然被养在山下,可最后养起来,就会漫山遍野地跑。 即便皇帝将鱼头山赐给了毕月,毕月敢上山采玉矿吗? 吴天也是一脸佩服地看向花锦,娘娘果然还是娘娘,心狠手辣非一般女子可比。 谁知,花锦的脸上一笑, “养老虎好啊,虎皮、虎尾、虎鞭、虎骨......老虎的全身都是宝,能卖很多钱的,往后就按照这样的流程办,知名的矿脉四周,全养上凶猛走兽,老虎啊,蛇啊,都养起来,本妃就要看看,谁还敢打这些矿脉的主意。” 众人竟是无言以对,原来王妃竟是个财迷吗? 第130章 这么多的老虎都是从哪里来的 说来,鱼头山因为被太子长期偷采,实际在鱼头山的山脚下,已经聚集出了一个简陋的小村庄。 黄公公颁完圣旨后,便带着毕月及齐王等人往鱼头山的方向走。 在路上时,黄公公便暗示了毕月,鱼头山下的那个小村子里,就有现成的采玉人及采矿工具。 只要毕月过去,就能立即开始采玉。 毕月自然喜不胜收,只恨不得赶在嫁入厉王府之前,就将鱼头山的玉全采光最好。 入了夜,毕月一行人在野地里扎营。 齐王在自己的王帐中,正与添香缠绵,孙国公直接闯了进来。 他冷眼看着齐王与添香衣衫不整的模样,脸色很臭, “殿下如今还未有子嗣,应该多将心思放在齐王妃的身上,这些个玩物,只会让殿下丧志而已。” 他说得很硬气,言语间没有一点身为臣子的自觉。 这样的姿态,让齐王想起花锦说的,谷旗州在孙国公的打理下,是井井有条,谷旗州百姓,都在说孙国公是位明主。 一时间,齐王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地往上冒。 他扯过衣服穿上,不阴不阳地说, “岳丈还真是将自己当成了本王的亲爹,就连本王宠幸个女人都要管,只是岳丈与其管本王,还不如多教教齐王妃,要怎么才能讨得一点本王的欢心才是。” 也莫怪他冷落齐王妃,就齐王妃那副端庄高贵的样子,放在他面前,就跟个庙里的菩萨似的。 齐王对着一尊泥塑的菩萨,怎么强硬? 这话却是让孙国公火冒三丈,他没料到以前还算听话的齐王,今日怎么开始对他这个态度了,只怒斥一声, “殿下身为皇子,宠妾灭妻,如何堪当大任?” “臣看殿下这些日子,又是打北戎人,又是要照顾毕月郡主,已经有些疲惫不堪了,为了殿下的身体着想,近日还是远女色的好。” 言罢,不等齐王反对,孙国公就唤了府兵过来,将添香给拖出了齐王王帐。 齐王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孙国公的鼻子大喊, “你得陇望蜀!你,你要造反了是吗?混账东西,你仗着是本王的岳丈,你就要造反!!!” “殿下慎言,臣也是为了殿下的身子着想,便是将此事禀告到了皇上那里,臣也坚信,臣规劝殿下励精图治远女色,这并没有错。” 孙国公直直地站在原地,任由齐王大骂,他自一副刚直不阿的姿态。 反倒是将齐王给气了个半死。 “好好好,你好,你就给本王等着,本王不信你个当臣子的,还能骑到本王头上去!” 他彻底的毛了,指着孙国公的鼻子怒道: “本王才是封地之主,你便是军功再多,如今也只是我谷旗州的臣子而已,都城事务繁忙,你不能将谷旗州的一应事务放下,因此,这次就不必跟着本王与毕月郡主去鱼头山了。” “赶紧回去,劝你女儿怎么讨好本王才是要事!” 孙国公的双目露出精炼的寒光,花白的胡须抖动几番,看着齐王,他这是在赶他走?! 齐王此前从来不这样的,这次是怎么了? 良久后,孙国公才是忍气道: “遵命!” 临走前,孙国公又冷笑着,直视齐王, “听闻护城军也拔营来了鱼头山,此次毕月郡主想要顺利接手鱼头山,臣认为不太可能,望殿下好自为之。” “滚,回都城去!” 齐王挥着衣袖,一副不肯听劝的刚愎模样,护城军也来鱼头山了又如何?一路上都没啥事儿,到了鱼头山会怎么样? 气的孙国公甩袖就走。 他刚离开齐王军,鱼头山方向匆匆来了一人,跪在黄公公和毕月郡主面前, “公公,不好了公公,我们村子......前两日来了两只猛虎,原来的村子待不得了。” “才两只老虎,杀了不就成了?” 黄公公捻着兰花指,看向首座的齐王,尖利着嗓音, “正巧齐王殿下在此,齐王军勇猛无敌,齐王又打过北戎人,让齐王殿下带头去猎杀老虎,再适合不过了。” 闻言,齐王手中的酒都要拿不稳了。 那可是老虎,让他去杀老虎?还一次性对付两只老虎? 他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去杀老虎? 然而,王帐内,不光黄公公充满了希冀地望着他,就连毕月也一样充满了希望地看着他。 这时候齐王就不能说不行。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放心,就两只老虎而已,明日本王就将它们的虎皮剥下来。” 大话已经放了出去,齐王就算想反悔,也还要顾念顾念自己的面子,就算不敢同老虎对上,到了第二日,也得领着齐王军,出临时军营一趟。 越是接近鱼头山的方向,林子就越密集,不过一会儿林子里起了雾,颇有些伸手不见五指之感。 “王爷,这些树木,好像是新栽种的。” 一名亲卫跟在齐王身后,小心翼翼地继续说, “这么茂密的林子,也不知那两只老虎在哪儿,咱们,咱们怎么找?” 雾气太浓了,树木太密了,他们的目力范围有限,根本不知道老虎躲在哪里。 那些凶猛的畜生又听不懂人话,真出现了,扑上来就咬,哪里会管他们投降不投降的。 齐王也是怕得要死,他领着队伍走了一阵,雾气更甚,一回头,竟然连来路都看不清了。 “这,今日天气不是很好,就搜索到这儿吧,我们先回去,待明日天气好些了再来。” 他找了个好借口,急忙带着齐王军回转,准备沿着来路返回。 林子里,却是响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老虎吼声,振聋发聩,吓得齐王军乱成了一团。 “这,这肯定不止一只老虎,听这叫声,只怕鱼头山附近有十几只老虎了。” “啊,快跑啊,这么多的老虎都是从哪里来的?快跑。” 齐王纵然心中有疑问,可此时还得保命要紧。 一大群齐王军,连老虎的影子都没见着,便屁滚尿流地跑回了齐王军临时军营。 黄公公正焦急地等在营地里。 见齐王领兵刚出营地没多久,竟然又回来了,便是脸色一沉,上前询问, “齐王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老虎,好多好多的老虎,鱼头山方向,有老虎群。” 齐王说得坑坑巴巴,一边说,一边比画着,他也不知道有多少只,反正听那些老虎的叫声,有很多很多,鱼头山肯定来了个老虎群。 黄公公一听,阴柔的脸色沉了下来,他阴恻恻地看着齐王, “这是毕月郡主的封地,郡主想要接收鱼头山,齐王殿下不能半分力都不出,此事若是闹到陛下那里,只怕陛下会对殿下不喜吧。” “本王能有什么办法?那么多的老虎,一只就够呛了,还是一群,本王的齐王军肯定杀不了老虎群,杀不了,就是父皇怪罪本王,本王也不敢去冒这个险了。” 第131章 为养虎林场买单的人就来了 齐王死活都不肯再去杀老虎了,无论黄公公威逼还是利诱,说不去就不去。 他指着北边的方向, “黄公公,本王干脆给你指一条明道儿,你也听闻过小厉王妃的名声了吧,如今厉云卿那小子将北地护城军收拢之后,就送给了小厉王妃,她手里的护城军,比本王的齐王军要厉害得多。” “你去找小厉王妃借兵,这里是厉云卿的封地,这里出现了老虎,难道不该厉王府出面解决吗?” 黄公公那有着死人僵一般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后死死地盯着齐王,哼了一声, “不堪大任!” 最后,他一甩衣袖,出了齐王军临时营地,去找护城军了。 花锦正在鱼头山附近的军营里看沙盘。 一名神策军匆匆进入王帐,单膝跪在花锦背后, “标下古尊,见过娘娘!” “标下奉命值守鱼头山玉石矿口,今日才得知娘娘来了,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花锦负手看着沙盘,没有说话。 鱼头山本身并没有多大,它出名就出名在这整座山,都是一座玉矿,是北地著名的玉石山。 北地很多权贵都知道,这座玉石山,一直是太子在偷偷开采,这已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但厉云卿不知道。 帝都所有的权贵,都在有意无意地瞒着厉王府,北地的矿脉被大肆开采的事。 所以自从厉云卿得知了这些事后,心情非常的气愤难受,使用雷霆手段,封了许多的矿。 每封一处矿,为防偷采的人卷土重来,他便会在这些矿脉附近,留下一小队神策军。 今日来参见花锦的,便是留在鱼头山的神策军小队长古尊。 “起来吧。” 花锦抬手,招了古尊上前,指着沙盘中,鱼头山下的那座简陋小村子, “这是座村子里都是什么人?” “禀娘娘,他们表面上是我北地普通百姓,但实际上都是太子雇佣的矿工,这个村子防守十分严密,外人轻易不能进出,并且具有军事攻击及防御工程。” 古尊拱手,据实以报。 实际上,在厉云卿封鱼头山时,这里还不止这样一个村子,鱼头山下,还有好几个大型的,具有明显军事防御力量的村子。 已经隐隐有了屯兵之势。 厉云卿经过了几场血洗,才将这些大村子打掉。 仅留下了这么个小村子,成了个漏网之鱼。 厉云卿走后,古尊等人一开始并未发觉这个村子有何不妥当之处,最后陛下下达了圣旨,要把鱼头山给毕月郡主。 这个村子便隐隐有了异动,这才被古尊等人察觉。 他们前些日子从工部借了两只老虎,故意去吓唬这个村子里的人,果然,这村子里立即有人去了齐王军营地。 隔日,齐王便出营杀虎。 显然,这个村子与黄公公早有勾结。 花锦点了点头,轻描淡写, “工部正在召集人手,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在鱼头山附近补种树木,并准备用大量的铁丝,做个围栏,围栏内要养老虎,这个村子,或者让他们迁走,或者让他们死!” “是!遵娘娘旨。” 古尊拱手退下,吴天和莲儿快步进入王帐。 莲儿脸上神色不好, “娘娘,齐王军有消息送过来,说黄公公要来咱们这儿。” “就是宣圣旨的那个,那个什么,黄公公?怎么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花锦回头,拧眉, “他来做什么?” 吴天拱手道: “他应当是来调兵的,应当是让护城军去前面杀老虎,齐王今日一早正好撞入了咱们圈猛虎的那片林区,据说被吓了个半死,再也不肯入林子杀老虎了。” 说罢,莲儿又接了话,将齐王在王帐内,如何怂恿黄公公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了花锦听。 因为要赶在毕月接手鱼头山之前,将养虎林场建起来,所以工部为了赶工期,就一边栽树拉铁丝网,一边往拉好了铁丝网的林子里投养老虎。 刚巧了,齐王出营灭虎,就靠近了虎林,让齐王见识一番什么叫做百虎咆哮。 “所以这个黄公公就想到了咱们护城军?” 花锦双手撑在了沙盘边,双眸看着前方的沙盘,忍不住笑了, “黄公公要从护城军里调兵,是给他白调的吗?” 正巧的是,最近工部的动作有些大,用了太多的钱财,还动了些铁矿的储备,花锦肉疼得紧。 这不,为养虎林场买单的人就来了。 她伸手,招吴天上前一些,低声吩咐了吴天几句。 丐帮的消息比黄公公飞得快,到了第二日,黄公公一行人,才气势汹汹地到达了护城军营里来。 护城军在鱼头山附近扎营,却并未说明花锦也跟着来了鱼头山。 这正好方便了她,不必对着这位黄公公虚与逶迤。 也更让黄公公调起护城军来,格外颐指气使。 吴天穿着护城军将领的铠甲,接待了黄公公。 就只见黄公公简单说了几句来意,掐着指尖催促着, “咱家可告诉你们,鱼头山可是圣上赐给毕月郡主的,你们上山杀虎也是圣上的意思,这些老虎不死,毕月郡主如何接收鱼头山呐?” “你们还不赶紧的,给咱家出营杀虎去?” 护城军们一个个站在黄公公的面前,都不应声。 最近这段时日,他们被花锦操练得隐隐有了些铁血悍将的外皮,一个个站在地上,就宛若个沉甸甸的铁疙瘩一般。 若非遇上个强悍的对手,比如神策军这样的奇兵,护城军就能一直保持如今这副威风凛凛的外皮。 整座护城军营鸦雀无声,吴天提剑拱手, “这位公公,我等乃北地护城军,未有王令,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王令不王令的?你们护城军以前可不归小厉王管,咱家可告诉你们了,咱家此行,太子可是一直关注着的,你们护城军莫非连太子的命令都敢违抗不成?” 黄公公扫向吴天,掐着兰花指,笑容阴恻恻的。 吴天立即上前,笑道: “这,公公也知道以前咱们护城军的规矩,只要谁能给咱们兄弟一些......” 说着,吴天比出一个撮手指的动作,又笑起来, “弟兄几个就听谁的,只要这个......到位了,别说是杀老虎了,就是杀人,弟兄们也没有不应的呢。” 黄公公一脸鄙夷地看着护城军, “你们敢跟太子殿下与圣上谈钱?” “这自然是不敢的。” 吴天发挥着毕生的演技,讪笑着, “公公要弟兄们去杀虎,弟兄们不敢不应,只是这老虎都是猛兽,说不好弟兄们此行是死是活,若是没有些好处,弟兄们谁敢当真去拼命啊?” 安静,整座军营持续的安静,黄公公死死的盯着吴天,半晌,他又看向军营中一动不动的护城军们。 这护城军的军容军纪,就是比齐王军好,看起来竟是比帝都的御林军都要威武。 只要护城军能将鱼头山的老虎尽数除尽,舍些钱财给这些见钱眼开的东西,又能如何呢? 猛然,黄公公的死人脸上出现了一抹和蔼可亲的笑意,他从蟒袍的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来,塞入吴天的手中, “如今的皇命到了这等边疆之地,可是越来越不管用咯,竟然还没有银钱好使,呵呵呵,这些银钱,拿去给护城军的弟兄们买点酒喝。” 吴天捏了捏手里的银票,笑了一声,扬手, “点兵,入山杀虎去!” 第132章 娘娘都杀上去了 此时,花锦正领着那一小队神策军,埋伏在鱼头山下的那个小村子外面。 她看着下方的村子,低声对古尊说: “他们当真不搬?” 古尊拱手回道: “标下伪装成工部的官员,到了他们村口,苦劝许久,但他们连村子大门都未开。” “那就只能让他们死一死了。” 花锦双眸透着寒光,仔细看着下方的村子,斟酌着, “看这样子,防御工事还不轻,很多都是你们王爷走了之后修筑起来的,那边,还站着几个身穿兵甲的男人,这村子里有兵。” “是的,娘娘,这个村子原先还有所遮掩,但王爷走后,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他们前几日还抓了一批壮丁入村,看样子是想等毕月郡主成功接收鱼头山之后,再行矿采。” 说完,古尊捏紧了手中的剑,又道: “娘娘,标下带人杀进去。” “行,咱们村子里汇合!” 花锦起身来,宛若一只红色的凤雀,自半山坡飞下,于空中抽出宝剑来,杀向下面的村子。 趴在半山腰的古尊一行人,面露诧异,他们只以为王妃是来督战的,没想到王妃竟然一马当先,自己跳下去了? “还愣着做什么?娘娘都杀上去了!” 古尊语气一厉,也跟在花锦的身后跳了下去。 他的身后,一小队不过十人的神策军,也纷纷飞身而下。 “你们!什么人?” 村子里的兵,率先看到了落地的花锦,抽出刀剑来,便要向花锦砍去。 她一笑,扫开袭来的刀剑, “本妃乃小厉王妃,今日是来正告诸位,厉王府有例,任何人未经王爷允许,不得私自开采北地矿产” “违令者,诛!” 宝剑挥开,几颗人头落了地。 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花锦发尾飘扬,回头间,十名神策军纷纷落地,自她四面八方杀将开来。 惨嚎遍地,血流成河。 “娘娘,标下发现了他们抓的壮丁。” 有神策军踢开了一栋房子,里头传来锁链声响。 花锦提着沾血的剑踩着尸体上前一看,微微眯眼,浑身冷气迸发。 这里头关押着的,哪里还能称之为人,那些被用来当作矿工的壮丁,一个个的脸上戴了牲口一般的牙套,紧压舌根。 他们除了最基本的嗯嗯啊啊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更不像当初的花仙儿那般,舌头的前半截被勾了,还剩下半截,还能大着舌头说话。 挤了满满一屋子壮丁的男人,一个一个地走出黑暗闷热的房屋,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手与脚皆被铁链锁住,个个衣衫褴褛,浑身黝黑发臭。 花锦微微蹙眉,让神策军替壮丁们解了牙套与手脚链。 立即有壮丁跪地,大哭着感谢, “侠女救命之恩,来世结草衔环报答侠女。” 为了掩人耳目,此次攻村,花锦未穿戴任何象征身份的衣物首饰,她身后的古尊等人也是一样,仅以一身黑衣着身。 周围跪地嚎哭着一大片的人,有人开始诉述自己这不幸的经历。 “都怪那个小厉王妃,说要招苦力修北地,我们才被骗来这种地方。” “她怎么能这样恶毒?简直就是不拿我们当人看。” “我是听说厉王府给苦力开的工钱很高,才答应了人牙子走的,我想着,就算是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只要自己有手有脚,踏实苦干就行。” “我也是一样,哪里知道,小厉王妃居然把我骗到这种地方来挖玉矿,我不怕挖矿,从小我力气就大,可,可她不将我们当成个人一样的对待,我,我......我恨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听得花锦脸色越来越冷。 原来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小厉王妃”的招工。 她的身后,古尊上前,厉声喝道: “你们看清楚,这位救你们的人是谁!她是!” 即将说出口的话,被花锦抬手打断,她垂目,看着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感激她的壮丁们,低声道: “原想着让你们各回各家去,但看这村子里的防御工事,很显然,建这村子的人不会为此善罢甘休,你们且先留在这里,帮忙把地上的尸体处理了,咱们等着幕后的人上门!” 说完,花锦一甩剑,雪亮剑身上的血珠,便被纷纷甩脱。 她的火气被正式挑起,太子的人,假借她的名义招工,这就是对花锦赤裸裸的宣战。 这村子既然有人负责看守壮丁,那就有人负责招工,她便在这村子里等着,先把那名负责招工的掮客抓出来。 来吧,战吧! “娘娘,吴天率护城军入山了。” 一名神策军站在花锦身后,低声禀报。 花锦微微点了点头,领着神策军在这村子里四处走了走,沿途都是搬运尸体的壮丁。 那些壮丁对花锦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只要花锦路过,都冲她咧嘴亲切的笑。 很快,村子里的尸体都被清理干净,花锦望向四周都是干干净净的村子,再看了看地势,由衷赞道: “这里倒是一个易守难攻,又不会被外人轻易发现的好地方。” 又吩咐身后的古尊, “在这村子的后面开一个小门,让吴天将护城军带入村子来,留他一人回去即可。” 她本想着,将这村子破了,清剿完这个村子里太子的残部即可。 但很显然,对方挑衅了她,她打算跟对方刚到底。 鱼头山脚另一头的护城军营里,黄公公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不知道护城军灭虎,灭的怎么样了。 身边有小太监劝着, “干爹,您也别着急,孩儿看着这护城军一个个的肌肉强健,应是没有问题的,今日灭了虎,明日郡主就能接收鱼头山了。” “这般,太子爷便可立即开工挖矿,且这回啊,还是名正言顺的。” 只是,这次是从偷挖厉云卿的玉矿,变成了偷挖毕月的玉矿罢了。 反正矿工是太子的,毕月一个深闺郡主,哪里懂得这些门道,她到了鱼头山下,却连上山查看的心思都没有。 一应操作,包括请矿工等,都让黄公公负责。 甚至,一座玉矿一年能出产多少玉石,毕月都搞不清楚。 这般,挖出来的玉,一年给毕月十分之一,就已经能让毕月满足了。 黄公公停住脚步,叹了口气,看向前方的鱼头山, “这越是靠近鱼头山的山脚,雾气就越重,无形便增加了灭虎的难度,这护城军去了几个?能回来一半,咱家看呐,也是不错了。” 身后的小太监们都不说话,这时候最好是不要出头,免得被黄公公抓人头,让他们进山查探护城军如何了。 第133章 护城军都已经打光了 “干爹,您看,那个吴队长回来了。” 一名小太监指着营门口方向,吴天一身是血,肩上扛着一头斑纹吊睛大虎,往地上一丢。 周围的护城军无一人走动,甚至对于这景象,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教人一看,护城军的军容军纪果然了得。 护城军:麻痹,动一下就扣军纪奖,谁敢动? 在场就只有黄公公领着一群小太监,心惊胆战地靠拢过来。 一名小太监发出震惊的声音, “这么大的老虎,天爷啊,怎么就杀了一只回来?” 黄公公看向吴天,死人白的脸上,一脸的忧心,又道: “这可怎么得了?山上还有一大群的老虎,你才杀了一只,哎呀呀。” 吴天一身都是血,拱手,眉目严肃道: “是标下无能,此去二十人,全军覆没,老虎太多了,应是迁移来了一个老虎族群。”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实际进山去的二十人,除他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入了村子。 他们此行也没有往生态养虎林里去,这头老虎本就是只已经老死了的老虎。 黄公公拿着手绢捂着自己的口鼻,有些不敢看地上的老虎,只在确定是只真老虎后,才是笑看着吴天, “吴队长真是辛苦了啊,郡主一定会记住吴队长的好。” 说着,黄公公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叠银票了,交到了吴天的手里。 接下来,还需要护城军再接再厉,继续将鱼头山的老虎剿杀干净,所以自然少不得要打点这些护城军。 黄公公这活成了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都懂得。 吴天理所当然地将这叠银票收了,又理所当然的开口, “黄公公,死去的弟兄们,还有家眷需要抚恤。” 意思,这点钱不够。 黄公公面上一怔,随即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又掏出一叠银票出来,只要能将鱼头山拿下,玉矿顺利开采,还在乎这点小钱做甚? 吴天结果又一叠银票,终于给黄公公露出了一个笑脸,拱手道: “公公放心,咱们兄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算拼到最后,护城军一个都不剩,弟兄们也会替郡主将鱼头山的老虎绞杀干净。” “这头老虎,就请公公手下,当时标下孝敬公公的,这老虎皮毛可以制衣,虎骨可以泡酒,老虎浑身都是宝。” 的确如此,黄公公笑眯眯地看着脚下的老虎,心中对护城军的上道,很是大度的说, “咱家的确缺一张虎皮毡子,这样吧,吴队长就将虎皮剥下来给咱家,其余的,都分发给护城军的弟兄们吧。” “是!” 吴天表面恭敬,心中直想笑,黄公公大概不知道,他给的那些银子,想要买一整只老虎,已经绰绰有余了。 如今他还施恩一般,只要老虎皮,其余都给了护城军,这老虎皮虽然贵,但老虎身上的其他东西,更贵。 接下来的日子,吴天依旧带人日日进山去杀老虎,只要钱到位,这种死几个护城军,猎杀一只老虎的戏码,护城军可以天天上演。 有时候他会全军覆没,有时候会带回来一两个“残兵”,有时候会猎杀一只老虎回来,有时候又说老虎太多,他这回带入山的人数太少,一只老虎都没杀死。 总之,时间越拖越久,护城军营地的兵越“死”越多,但鱼头山的老虎还未杀净。 而黄公公的钱包越来越瘪,花锦手里的钱越来越多。 直至太子差人来问进度,黄公公才幡然醒悟,他摸了摸空荡荡的钱包口袋,差人把吴天喊了过来,问道: “这鱼头山的老虎究竟有多少?怎么还没有杀完?太子爷已经等不起了,必须在短时间内,将鱼头山的老虎缴杀干净了!” 吴天身后站着零星几名护城军,一脸的为难, “公公,咱们护城军营里的弟兄,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若是要在短时间内,将鱼头山的老虎杀光,只怕......只怕有难度。” 他的话音未落,对面的鱼头山传出一声虎啸,振聋发聩,威风凛凛。 差点把黄公公的胆给吓破了。 他抖着声音问道: “老虎,有老虎,听这声音还挺近的,你们日日上山杀老虎,怎的,老虎还有这么多?还还~~还跑到家门口来了......” “黄公公快走,一定是前些日子,咱们杀了它们太多老虎,这老虎族群记恨上了咱们,快,护送黄公公离开!” 吴天想笑,硬是憋住了,实际是因为这段日子,工部已经将前方的养虎林建好了,今日一早,往那一块养虎林投放了数十只老虎。 听着老虎的吼叫声,这距离虽然近,但其实这中间隔了一层铁丝网,铁丝网上还有许多的铁刺,老虎根本过不来。 吴天领着零星几个护城军,护送着惊慌失措的黄公公及一大群的小太监,匆匆地从营地里撤回,去了齐王军营。 齐王一听,为了杀鱼头山上的老虎,护城军军营里兵都快耗空了,这还了得? 他急忙吩咐齐王军拔营,赶紧地回谷旗州。 见着大军拔营,毕月郡主大发雷霆,冲入了齐王营帐,怒道: “王舅这是什么意思?这都已经到了鱼头山下了,怎么又回去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将鱼头山收回来?” “护城军都已经打光了,齐王军上去能顶什么事儿?” 齐王有些不耐烦,敢情死的人又不是毕月郡主的人,所以她光是动动嘴皮子,让齐王军赶紧的上去杀老虎就行。 可是齐王的军队人数有限,若是在鱼头山全打光了,他齐王军就剩下了他一个光杆王爷,顶什么用? 毕月却是不干,死活不肯让齐王领兵回谷旗州。 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好不容易拥有了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山,山上还有一座玉石矿,现在却是看得见摸不着? 就这么回谷旗州去,毕月不愿意。 一旁的黄公公也是一副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如今鱼头山虎灾成患,只能让朝廷下旨,调请最咱们天景国最精锐的神策军来剿虎了。” 护城军都无法除灭干净的老虎,齐王军也肯定不行,那如今想要重新名正言顺的开挖玉石矿,就只有出动神策军了。 第134章 这世上胆大包天的人多着呢 圣旨很快下达到前线,命厉云卿带领神策军,去北地南线的鱼头山灭虎。 刚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厉云卿,抿着薄唇,看着送到他手上的圣旨,问对面的宣旨公公, “圣上不知道,如今北疆局势严峻,神策军一走,北戎人就会挥军南下?” 宣旨公公一脸的笑, “圣上相信王爷,也相信神策军,以神策军的能耐,必定能够两者兼顾。” 厉云卿锋利的眸光,落在宣旨公公的脸上,他忍不住冷笑一声, “如此一来,本王就谢陛下信任了。” “呵呵呵呵。” 宣旨公公也笑了起来。 只待他一走,厉云卿身后浑身浴血的神策军亲卫便是气道: “这究竟是相信咱们神策军,还是不顾北地百姓的死活?咱们以两万抵北戎三十万大军,朝廷半点慰问没有,现在夺了王爷封地上的山,分封给毕月那个女人,还要咱们丢下北戎人,去南线灭老虎,简直岂有此理。” 谁都知道北地往北便是北戎人。 三十万北戎军,已经被厉云卿奇袭得只剩下了二十几万。 虽然神策军场场大捷,但被干掉的这几万北戎人,对于基数很大的北戎大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老虎距离北疆近一点还好说,发生虎患的位置,却是在北地南线,神策军在北,鱼头山在南,跨越了一整个北地。 万一,如果有个万一,神策军只要败一场仗,北戎人就能立即挥师南下,踏碎北地城。 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不瞎的人都知道,不要给神策军派任务,哪怕任务再小,也不要增加神策军的负担。 但奈何,当今皇上根本就不在乎北地城百姓的死活。 只要北戎人不打到帝都去,死多少人他都无所谓。 另一名亲卫一脸严肃, “慎言!说圣上坏话,你怕不是要给咱们王爷招祸?” 前方的厉云卿没有说话,只是合起手上的圣旨, “的确如圣上所料,要分个心去南线杀老虎,对神策军来说没有什么难度,难就难在,那是本王封地上的山。” 这北地原先并不是天景国的版图,在他父王手里时,才打下这块地方来,并入了天景国。 因而这里就成为了厉王的封地。 皇帝这样理所当然的,拿着北地的山赏赐给毕月郡主,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开端。 因为他今天可以将一座鱼头山赏赐给毕月,明天就可以将北地里的任何一块地方,一条矿脉,赏赐给任何人。 厉云卿的眼中有着冷光,他将手中的圣旨卷起来,回头问道: “王妃最近在做什么?” “这......” 亲卫有些难以启齿之感,在厉云卿的盯视下,亲卫只能鼓起胸膛,一鼓作气道: “王爷,其实鱼头山的老虎就是娘娘养的,这是古尊今日派鹰枭发来的消息。 说着,亲卫将手里的小纸条,双手递给了厉云卿。 他双手接过,眼中的冷意缓缓地消散。 当看到纸条上,花锦如何坑骗黄公公的钱,用黄公公的钱建养虎场时,厉云卿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当他正为了帝都那些贪心不足的人,而感到气愤恶心时,花锦的早已经替他铸起了铜墙铁壁,替他将那些鬼魅魍魉,挡在了门外。 他转身去杀敌立功时,他的背后,就站着花锦,他可以完全放心地将背后交给花锦。 厉云卿:“来人!” 身后亲卫齐声回答, “末将在。” “替本王送些东西给王妃。” 他本没准备应诏,真的领着神策军们去南线鱼头山杀老虎,更没有兴趣将自己的玉石矿,双手奉给毕月郡主。 现在知道花锦在替他看着鱼头山之后,厉云卿就更没有去南线的想法了。 他命人将自己的王印送到了花锦的手里。 自此后,花锦便掌握了北地的生杀夺予大权,她书写的任何文书,只要盖上厉王王印,便是厉云卿的意思。 鱼头山下的村子里,花锦拿着拳头大的龙头王印,放在月光下仔细看着,那王印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看得花锦心头柔软, “厉云卿也真是胆子大,他就不怕我将王印据为己有,架空他这个小厉王,自己当这北地之主了?” 站在她身后的古尊摇摇头,低头拱手, “王爷一定十分的信任娘娘,才会将王印交给娘娘的,如今王爷分身乏术,也就是说,王爷已经让娘娘全权代他行事了。” 花锦收起手里的王印,笑着斥骂一声, “谁要代他行事?这北地的烂摊子,我才不稀得替他打理呢。” 不多时,一名壮丁穿着粗布衣裳,在月色下疾步而来, “花姑娘!” 花锦一直没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所以这些被抓来的壮丁,就以“花姑娘”称呼她。 那名壮丁站定在花锦的面前,恭敬道: “花姑娘,小厉王妃手下的那个人牙子已经来了。” 花锦看向古尊,凤眸冷清, “去看看!” 一行人快速地来到村口,上了瞭望塔。 在塔上,能很清楚地看见很远的地方,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挡不住视角好,古代的月光也明亮。 壮丁指着一行人领头的,那个大肚子男人, “就是她,小人就算是死都记得他,就是他在替小厉王妃招工。” 花锦眯眼,看清楚了这人牙子的脸,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身周也没有任何人与他有关系。 “你们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人牙子是在替小厉王妃做事?” 古尊皱着眉,看向身边的壮丁。 壮丁一脸愤恨的模样, “怎么不是在替小厉王妃做事?这可是小厉王的封地,谁还敢在小厉王的封地上挖矿?”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人牙子说是小厉王妃吩咐他来招工的,这里的壮丁才没有任何怀疑地跟着来了鱼头山下的村子。 结果,一进这个村子,这里的壮丁们就悲剧了。 花锦负手立在瞭望塔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们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胆大包天的人多着呢。” 壮丁一脸疑惑地抓头,不知该花锦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待他细问,人牙子已经带着一行壮丁,走到了村子门口。 第135章 还有什么比得罪封地之主更悲惨的事情 人牙子丝毫没有发现这村子有任何不妥,甚至都没收到任何不妥的风声。 月光下,人牙子敲开了村子木门,一名护城军开了门。 “咦,这个月又换守卫了?” 人牙子笑了一声,没有任何怀疑,指了指身后的一行新骗来的壮丁, “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身体格外壮实,个个都有把子力气。” 门内的护城军神色冰冷地打开了城门,让人牙子领着壮丁们进来。 一行衣衫褴褛的壮丁们,双眼还很懵懂,有人操着一口乡音,问领头的人牙子, “这就是小厉王妃让我们做苦力的地方吗?看起来环境还不错。” 有房子住,地方也宽敞,虽然是在深山里,可是有青山绿水,比起他们干旱的家乡来说,不知好上多少倍。 一路上都是慈祥和蔼微笑的人牙子,听闻这话,脸上的神色阴沉下来,他回头看向那些面带喜色的壮丁, “自然不错了,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这里更不错。” 说完,他就等着周围的兵冲上来,将这些壮丁制住,然后看着这些痛苦愤怒的壮丁们,带上头套,手脚绑上锁链。 来吧,辛苦这么长时间,人牙子就期待这一刻,每当到了这一刻,他的内心就无端的兴奋。 然而等了许久,静立在周围的兵们一个都没冲上来。 月光下,人牙子疑惑地回头看了一圈儿,莫非是太子将看守这村子的守卫换了,所以新来的这些守卫,套人的花样不一样了? 一圈护城军后面,古尊领着两名神策军走来,神色肃冷,银甲哐当作响。 人牙子瞧着古尊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兵首,便是立即讪笑道: “军爷是新来的主事?如何称呼?” 古尊冷冷的垂目看了人牙子一眼,紧抿唇不说话。 人牙子一时觉得气氛冷凝,他略一思索,便是了然地笑了起来,急忙走到人群中,从壮丁人群里,牵出一个姑娘,推到了古尊的面前。 “军爷,这是孝敬您的,您尽管享用。” 被推到了古尊面前的姑娘,一副瑟缩羞怯的模样,看着还挺清秀好看的。 关键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能有个姑娘享用,已经十分不错了。 懂味的人,自然对人牙子笑脸相迎。 但古尊还是一脸冰冷的样子,推开了怯怯靠过来的姑娘,朝着人牙子走了一步。 人牙子这时,才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他看向四周,冲古尊强笑一下, “军爷,可是不要女人?” 不要女人,便是要钱了。 人牙子刚想掏出袖子里的钱。 古尊身后,就匆匆跑出一名壮丁,那壮丁的手里拿着一块石头,朝着人牙子打去, “你这个畜生,你当初把我们骗到这里来,说是给我们一个安家立命的好地方,结果我们在这里被宛若畜生一样的对待,你这个杂碎,我杀了你!” 石头丢在人牙子的身上,把他给打懵了。 他瑟缩一下,这才意识到,这村子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一切如常,一头撞了进来。 新骗来的苦力们,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互相看看,有人一把抓住头破血流的人牙子,粗声询问, “你不是说带我们来挖矿赚钱,让我们过好日子吗?这是什么情况?” 话还未落音,又有几名之前被抓进来的老壮丁,从护城军背后走出来,扯住人牙子狂揍。 他们一边打,一边怒道: “他是骗子,他骗你们的,也骗了我们,当初说得好好儿的,说我们只需要卖苦力来挖玉石,其余的吃好穿好还有个村子供我们安身立命。” “结果我们来了之后,我们像个牲口一般,嘴里戴上了头套,手脚被锁链绑住,住在黑暗闷热的房子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说着,有愤怒的老壮丁,拿出了用铁铸造的头套与锁链,哐当一声丢在地上。 吓得新来的那些壮丁们纷纷后退。 有新壮丁愤怒了,一脚踹上人牙子的身体, “你他妈的说实话,你把我们骗过来,到底打算怎么对待我们?” “狗东西,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居然想把我们当牲口!” 被新老壮丁们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人牙子,终于受不住了,大吼一声, “我看你们谁还敢再打我?老子是奉了小厉王妃的命令,你们打我,就是与小厉王妃做对,这里可是小厉王的封地,你们可是要想好了。” “真与小厉王妃做对了,将来你们在北地这块儿,可就寸步难行了。” 还有什么比得罪封地之主更悲惨的事情? 在一块封地上,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封地之主,例律、民生、政治、教育、医疗......等等等等。 如果上了封地之主的黑名单,在这块土地上,的确会过得生不如死。 最先停止殴打的是新来的壮丁们。 他们还没有尝过被人当作牲口一样对待的滋味儿,他们虽然痛恨自己被人牙子骗了,但这样的恨意并没有到达切肤之痛的程度。 老壮丁还在打,但也渐渐的住了手,最后,大家都立在了原地,看人牙子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站起来。 悲哀,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憋屈与悲哀的事情了吗? 仇人近在眼前,却还要顾虑那么多,有仇不能报的滋味,让人恨得想哭。 人牙子很是嚣张的“哈哈”大笑几声, “老子就说过了,你们不敢得罪小厉王妃.......” “她有何不敢得罪的?” 一道清丽的声音自高处响起。 众人循声抬头,红衣的姑娘笔直的立在木屋顶上,长发在月光下飘扬,衣角猎猎,美人似火,在这沁凉的夜色里,暖人心脾。 她的手中执着弓箭,对准了人牙子,厉声喝问, “你背后的真主子到底是谁?” 人牙子一脸恍然,心里模模糊糊有个猜测,但又是一想,怎么可能呢?小厉王妃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站在屋顶上的红衣劲装姑娘,不可能是小厉王妃。 他嚣张的笑道: “都说了,我是奉了小厉王妃之命,你不敢射杀我,我可是小厉王妃的人。” 话音刚落,屋顶上,花锦拉弓的手指一松,利箭射出,直接穿过了人牙子的膝盖骨。 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疼的额头上都是汗。 壮丁们惊愕的看着站在屋顶上的花锦。 有老壮丁担忧的问道: “花姑娘,您要杀了他,不如让小人来吧,犯不着让您开罪那个小厉王妃。” “对对对,小人们一条贱命,都是花姑娘救的,让小人杀了他!” 屋顶上的花锦神情睥睨,垂目看着下方, “冒用本妃名讳者,本妃自己杀。” 第136章 金水的表现 “花姑娘......啊?本什么,本妃?本分?” 有老壮丁还待再劝,他们是真心地恨那位小厉王妃,也是真心的感激花锦救了他们。 所以他们不想让花锦得罪小厉王妃。 地上的人牙子疼地大喊,指着屋顶上的花锦, “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啊啊!” 花锦看向古尊, “你们告诉他,我是什么人!” 整座村子,所有的护城军与神策军,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大声齐喊, “小厉王妃在上,参见王妃!” 声音直冲云霄,惊飞了深山中的鸟雀。 村子里却是鸦雀无声,有个经常把小厉王妃挂在嘴上骂的老壮丁,嘴里“哎呀”一声,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就连地上中了一箭的人牙子,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小厉王妃本人?吗?? “哐当”一声响,铁锄重重掉在了地上,是方才人牙子送给古尊的那个女人,不小心碰掉了搁置在屋檐下的挖矿工具。 众新老壮丁们这才回过神来,跪在了地上,齐声高呼, “参见,参见小厉王妃娘娘......” 人牙子满头是都血的立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掉头就往村口的方向跑。 但他能跑得出去就有鬼了。 护城军轻轻松松就将这名人牙子绑了起来,扭送到了花锦的面前。 她从屋顶上飞身而下,一提衣摆,坐在了一处石磨上,询问跪在地上的人牙子, “说吧,究竟是谁要你冒充本妃,在北地城内伤天害理的?你的上线是谁?” 这么大的局,帝都的黄公公也在其中,不可能就只是人牙子一个人和帝都的太子直接对线。 肯定还有不少人在暗中使力。 人牙子低着头,不肯说。 花锦也不着急, “你知道这里的人,怎么一个你们的人都没有吗?” 她笑了,微微弯腰,凑近了一些人牙子, “因为啊,你们的人都死了,死的还相当凄惨,没一个四肢齐全的呢。” 山风轻轻地吹着,明明该是女子柔软的声线,落在人牙子的耳朵里,却只觉得阴森恐怖。 “是,是春梅......啊!” 人牙子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双眼暴突,喉咙里仿佛卡了什么东西般,用力地抽搐了起来。 没一会儿,便口吐白沫,双眼瞪得笔直,看向古尊身边的那名姑娘,在无动作了。 古尊快步上前,探了探人牙子的气息, “死了,是中了毒。” 花锦看向古尊身后的姑娘,那姑娘面色苍白,一脸的惊慌。 见花锦看过来,姑娘双膝跪地,哭喊着,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家同这人牙子,绝不是一伙儿的。” 花锦没说话。 她面前的古尊却是“唰”一声抽出剑来,回身,指着那姑娘的脖子,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临死之前要看着你?” “奴,奴叫金水,从小在乐户长大,逃难到了北地,这人牙子说让奴来伺候男人,给的钱也多,奴就来了,其余的,奴一概不知啊......” 金水哭着,噼里啪啦的就将自己怎么来的北地,怎么遇上的人牙子,怎么被人牙子给的钱打动了的过程说了。 还拿出了自己的乐户妓籍文本。 果真如她自己所说,名字叫做金水,是从谷旗州逃难到北地来的。 至于什么春梅,金水听都没听过。 古尊收起了剑来,回头看向花锦,请花锦示下。 花锦微微抬头看了下天上高悬的圆月, “今日便到此为止,将尸体收拾一下,所有人先安顿下来再说。” 她说着,看向哭哭啼啼的金水。 金水捂脸哭着, “这里太可怕了,奴想离开了,呜呜呜,娘娘,娘娘您放奴离开这儿吧,奴就是个下贱人,只图两个钱儿罢了,当不得这样的惊吓。” 花锦面无表情的负手转身, “金水姑娘,想必你也看明白了,本妃正在查一桩案子,目前案子还未查明白,涉及此案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座村庄。” 说罢,也不待再与金水说些什么,抬步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只等她一走,空地上的那些壮丁们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事儿我怎么没看明白?咱们被人用‘小厉王妃招苦力’的名义骗过来,结果,真的见到了小厉王妃本人?” “我捋了捋这事儿啊,难怪把咱们骗过来,又把咱们当个牲口一样的对待,原来这玉石矿是偷采的。” “啐,娘娘肯定是知道了,有人冒用她的名义为非作歹,所以她才出面救了我们。” “娘娘大善啊。” 空地上的新老壮丁絮絮交谈着,最后纷纷对花锦满心都是感激。 这件事,如果不是小厉王妃出手救了他们,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黑矿自古以来,就没有任何保障,死的人不计其数。 还因为是黑矿,找个说法都找不着。 古尊看着空地上这些壮丁的表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在场所有的壮丁除了对花锦满心都是感激外,大多心中还有些复杂的感受。 那些新壮丁们发现自己被骗了,眼底都是惊惧。 而老壮丁们因为有过被当成牲口对待的经历,都觉得这人牙子死得太便宜她了。 金水这姑娘却不是这样,她表现得很焦急。 到了第二日,花锦起床梳洗过后,坐在屋檐下听古尊汇报昨夜壮丁们的反应。 听到古尊说起金水的表现,花锦沉思,又问了一遍, “焦急?她很焦急?” “是!”古尊低头,“看样子,很想离开这里。” “看好她,有任何异动,都要汇报。” “是!” 新的一天,深山中空气清新,鸟鸣虎啸,空山新雨,有种让人置身世外桃源之感。 古尊从花锦处回转,正要去检查攻防建设,就见金水从对面走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束野花,眉目含娇,站定在古尊的面前,屈膝, “军爷,这花儿好看吗?送给军爷了。” 古尊微微皱眉,后退两步,绕开了金水,一句话不说,目不斜视,继续往村口走。 “唉~军爷~~” 金水看着古尊的背影,跺脚,又追了上去, “军爷,您听奴说,奴也是个苦命人,就想赚些钱罢了,您能放了奴出去吗?这里的事儿,奴保证不同任何人说起。” 她追着追着,不知踩着了什么,直接摔了一跤, “哎呀~” 娇嫩嫩的一声痛呼,让一旁看着的壮丁们都忍不住心疼了。 古尊却是头也未回,身姿矫健的一路离开了。 第137章 冷牛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金水坐在地上,微微蹙眉,手里拿着的那束野花,都快被她捏变形了。 旁边的壮丁凑过来,一脸的关心, “金水姑娘,你摔哪儿了,需要扶你起来吗?” 金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眼都是嫌弃, “走开!” 然后她自己站起了身,一脸气呼呼的。 旁边的壮丁看不过去了,冲那名凑到金水身边的壮丁笑道: “冷牛,人家金水姑娘摔跤,可不是要你扶的,是要古队长扶呢。” 被唤作冷牛的汉子,耿直的抓了抓头发,抱歉地看着金水, “那,那要不,金水姑娘,你再坐回去,我给你去喊古队长回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倒让金水气得更厉害了。 原来她的把戏,教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那个叫古尊的队长,却一下都没有回头。 她将手里的野花丢在冷牛的身上, “滚,少挡在我面前。” “嘿!做什么这么生气?不就是个破乐户吗?又能比咱们高贵多少?” 冷牛撇嘴,愤愤不平地转身离开。 这金水真不像是个伺候男人的,除了对着古尊之外,她对旁的壮丁,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姿态。 被骂了的金水,站在原地冷笑一声, “站住!” 冷牛回过头来,瞪眼看她, “做什么?” 金水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她走过去,拍了拍冷牛的肩, “没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是个乐户,但至少比你们这些泥腿子强太多,而且,你怎么知道乐户就不能出个身份高贵的人了?” 说罢,金水阴沉沉地看了冷牛一眼,转身走了。 旁边的壮丁看得莫名其妙,纷纷劝着冷牛, “别理她,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古队长能看上她?呸。” 壮丁们七嘴八舌的,用着自己的语言安慰着冷牛。 冷牛却是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我,我先回去睡会儿,一会儿做操了,你们帮我请个假。” 空地上都是壮丁们,这段时间,老壮丁被救了后,花锦也没晾着他们,每天都会安排他们做一套“广播体操”。 据说这个广播体操可以让他们保持身体强壮。 新壮丁来了之后,虽然不能出村子去,但第二天也被安排了学习广播体操。 老壮丁带新壮丁,每个人都要学会这套强身健体的武功。 “现在开始做,北地第一套广播体操,原地开始,走!” 高地上,有护城军大喊。 空地上原本零散站着的壮丁们,立即排好了队。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口号声中,一个叫做武尼的男人,见众人都在做操,悄悄地往金水所在的屋子走去。 金水正坐在屋子里,听着外头的口号声,没好气地看着进门的武尼, “你到底打听清楚了没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总不能把我们一直关在这里面吧?” “别着急,不是说这小厉王妃正在查冒名案嘛,把案子查清楚了,自然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武尼笑嘻嘻地凑上前,一把抱住了金水, “你说你急什么啊?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天下哪里找这样好的事去?” 金水横了武尼一眼,眼底都是鄙夷, “这就是个好差事了?你也就这么一点出息。” 她是一直都不缺男人的,自来了这个破地方后,明里暗里向她献殷勤的男人有不少,毕竟这里除了小厉王妃,就只有金水这么一个女人了。 金水还是个乐户。 很快,金水就找了看起来白净帅气的武尼,做她的入幕之宾。 至于古尊,明面上该怎么献殷勤的,还是要怎么献殷勤。 温存间,金水用手指尖戳着武尼的胸膛, “你从今日起,就去告诉所有人,煽动他们,毕竟咱们都是穷苦人,还有一大家子要养,不能总是被困在这里。” “给吃给喝是满足了我们自己,但我们挣不到钱,家里的父母妻儿就要饿死了,还是让小厉王妃赶紧放我们出去才好。” 沉浸在欲望沉浮中的武尼,现在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思考,他只想着自己的快活,便是胡乱地应着金水。 这种时候,别说让他去怂恿壮丁们要离开了,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是给的...... 花锦正坐在木屋的二楼小窗内,看着下方的壮丁们做广播体操。 古尊站在她的身后,将金水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了她。 “她越是着急,咱们就越是不能急。” 花锦撑着额,手肘支在窗弦上,又问古尊, “那个叫做冷牛的怎么样了?” “看起来像是感染了风寒。” 冷牛一走,护城军便摸到了他的房里,询问他请假的理由。 听起来,所有的症状都与感染风寒相似。 花锦:“不要掉以轻心,你忘了,那个人牙子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毒死了。” “是,标下必定仔细照料着冷牛。” 古尊应声离去。 没过多久,他又步履匆匆的回来了, “娘娘,冷牛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窗弦边的花锦一愣,起身来,“去看看。” 刚靠近冷牛的屋子,就听到里头撕心裂肺的咳嗽,待花锦带着古尊进去时,正好看见冷牛咳出了一口血。 她微微一顿,看了一眼简陋的屋子,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看起来,这个名叫冷牛的壮丁,还是很自律的人。 “娘娘,冷牛给娘娘,娘娘磕头......” 说一句话,就吐一口血的冷牛,从床上翻身跌在地上,就要跪下来给花锦磕头。 花锦上前,抬手搭在冷牛的肩上, “不必了磕头了,你怎么病成这样?” 就在她的掌心下,花锦分明能感受到,冷牛的生机在急速的流失。 她回头让古尊取一盆水来,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入水盆中,一边吸水,由水生木,一边将磅礴的生机,源源不断的输入冷牛的身体里。 冷牛感觉自己好了许多,至少说话不用吐血了, “小人也不知,早上同金水说完话后,小人就浑身恶寒,原以为回来休息一阵子就好了,结果感觉越来越不好。” 他也觉得很奇怪,他从小身体就壮实,力气也比常人大,别人生病都要死要活的,冷牛却是没什么感觉。 只打几下喷嚏就过去了。 这回突然病到吐血,说这不是人为的,谁都不信。 花锦装作给冷牛掐脉,实际继续将生机输入到冷牛的身体里。 待冷牛身体里的生机快要饱和,她停止输入生机后,再用指尖一探,冷牛的生机又开始流逝了。 这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水桶,花锦在不断的往水桶里装水,水桶底部就在不断的漏水。 她微微蹙眉,“中毒了。” 这种持续性漏掉生机现象,很明显就是中毒了。 第138章 她偷采的都是毕月郡主的玉石 站在花锦背后的古尊一听,大惊失色, “这是中毒了?娘娘,您退开些,让属下来。” 他生怕花锦靠得离冷牛太近,会被冷牛身上的毒感染上。 花锦摆摆手,收回了给冷牛把脉的手,又给随行的护城军随便说了个益气补血的方子,让他去给冷牛抓药。 冷牛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人怎么可能会中毒?这,这,小人还以为自己得了老肺咳。” “你见过从发病只小半天,就能咳吐血的老肺咳?” 花锦起身来,又对冷牛说道: “自今日开始,你每四个时辰来找本妃切一次脉,直至好了为止。” 待她出了门,将古尊召上前来,吩咐着, “下毒的人就藏在我们这村子里面,你且密切看着,尤其是那个叫做金水的,今日冷牛就是与她起了冲突才中毒的。” 古尊应是,刚转身要退下,对面走来十几名壮丁。 那些壮丁在花锦面前跪下,磕头道: “娘娘,谢谢娘娘的救命之恩,我们家中都有妻儿老小,想向娘娘讨个恩典,求娘娘早日放我们离开。” 古尊板着脸垂目呵斥, “放肆,娘娘都说了,这冒名案还未查清,你们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可是古队长,人牙子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案子还要怎么查?” “如果一辈子查不清,那咱们不是要耗在这里一辈子了?” “娘娘,小人家里还有生病的老母亲,等着小人赚钱去看病,小人不能在这里耽搁一辈子啊娘娘。” 这十几名壮丁满脸都是焦急,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的难处。 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的壮丁,听见了这里的动静走过来。 听到地上那些壮丁们诉说的难处,大家深有感触。 武尼在其中起哄一般,也是大声喊着, “娘娘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哀求声四起,提起家中的亲人们,仿佛突然之间,大家都被戳中了痛点般,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更为迫切了起来。 花锦身后,冷牛捂着肺走出来,气道: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娘娘?难道你们都忘了,是娘娘救了我们吗?” 武尼嗤笑一声, “冷牛,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感激娘娘救了我们,可是娘娘如今将我们关在这里,和以前又有什么不同?” “对啊,我们一样也是赚不到一个钱,家里拖儿带女的,也一样没有办法照应。” “我们与以前的区别只是在于,我们没有上头套,手脚也没有戴锁链罢了。” 议论声更大了,不是他们故意不尊敬花锦,而是想起家里的现状,除了无父无母没有妻儿的男人,每个人都坐不住了。 冷牛气的要上前与这些人理论。 花锦却是抬手挡住了他。 只见她笑道: “说的也是,本妃决定暂时不离开这里,既然你们本来就是为了开采玉石来的,那么你们准备准备,今日就下矿井去吧。” 经过几日的观察摸索,这村子里就开了个矿洞,采玉石的工具都是现成的。 这些壮丁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卖苦力,花锦现在接过这个村子这个活儿,依旧让他们卖苦力开采鱼头山的玉矿。 议论声稍稍停了下来,花锦比出几根手指头, “工钱日结,一日这个数。” 壮丁们一下就震惊了,就连义愤填膺的冷牛,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么多的工钱,这一日,就比得上去别的小黑矿干上一个月的。 武尼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的旁边,有人立即举手, “小人干了,小人愿意下矿!” 不断地有人倒戈,慢慢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这村子了。 大家开始迫不及待地排队领取挖玉石的工具,由护城军领着,一个一个进入矿洞去采玉石了。 冷牛忍不住心痒痒,也跟着要上前去排队领工具。 花锦却是横了他一眼, “你都快要死了,还下矿做什么?” “这,这,钱那么多......” 冷牛有点肉疼,一天不干活,可就损失了这么多的钱,他觉着现在已经有了点力气,能赚一天,就能抵别地儿一个月呢。 “钱是赚不完的,命没了,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花锦挥手,让两个护城军架着冷牛,把他弄回了房去。 再看向武尼,花锦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着,你钱多得烧呢,别人都下矿了,你不去?” 武尼尴尬地站在原地,这人呼啦啦一下子全走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挺突兀的。 他急忙朝着花锦拱手,转身也去排队领挖矿的工具了。 很快,一筐一筐的原石从矿洞里运出来,花锦坐在屋檐下吃着葡萄,看着对面金水的屋子。 自上午壮丁们吵着要离开,结果被花锦的高薪利诱下了矿洞之后,金水就没有从她的屋子里出来过。 花锦起身来,绕着空地上成堆的原石转了一圈儿,故意走到金水的门前,笑道: “这些可都是本妃的玉石,每一个里头可都是上好的玉,说来,本妃还能建个玉石厂,专门雕琢美玉。” 她这话前半句,是故意说给金水听的,后半句,则是真有这个打算。 反正现在北地也不缺人,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难民从天景国各地,跑到北地来。 建个玉石厂,高薪招些具有匠心手艺人,弄些精美的玉饰出来,不怕赚不到钱。 屋子里坐着的金水,狠狠地捏着裙角,眼底都是恶毒。 这算什么?鱼头山的玉石什么时候成了花锦的了? 鱼头山早就被圣上赐给毕月郡主了,花锦如今才算是偷采滥挖。 她偷采的都是毕月郡主的玉石! 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花锦用的是太子当初设在鱼头山的村子,矿洞是太子的人挖好的,甚至开采的工具,都是太子的人留下的。 除非将花锦偷采的消息传递出去,否则,外面的人很难发现这座小村子内部发生了什么。 入了夜,第一批下矿洞的苦力上来了。 护城军专门在矿洞口支了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银钱,上来一个人,就发日薪,决不拖欠。 武尼一身疲惫的洗漱过后,刚要回屋躺下,手臂却被一拽。 望着将他拖到僻静角落里的金水,武尼叹了口气, “金水,这段时间咱们是出不去了,回头能出去了,我去给你买花儿戴。” 他怀里还揣着一把工钱,说着,便掏了一半出来给金水。 金水一脸冷笑地抬手拒了, “你没看见地上堆着那么多玉石?怎么着,这么一点钱,就把你给打动了?真没出息!” 她拉了武尼一把,怂恿着, “那一块原石切开,最次的玉,要是雕琢好了,一小块儿都能卖上天价,别被眼前的蝇头小利给蒙蔽住了双眼,你往更大的利益去看,倘若我们能拿到这个玉石矿一年产量的十分之一二,那都是了不得的一大笔钱了。” 第139章 春梅出自双绝毒医之手 武尼对这个没概念,但他早已经被金水迷得失了智,如今金水说是什么,他就是什么。 “那我们怎么才能拿到这个玉石矿的十分之一二?” 金水不耐烦地看了武尼一眼,将他的耳朵扯过来,在他耳朵边悉悉索索的说了半天,然后给了武尼几包药粉。 “只要重病不治的人多了,就算是再多的钱,也没有人干了,到时候这里头乱起来,我们就趁机离开这里,我会找我师父来帮忙!” 深夜里,圆月高悬,山中沁凉,武尼点点头,转身与金水分开,回了自己的通铺睡觉。 期间完全没注意到,他与金水刚分开,背后就跟了两个护城军,趁他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将他手中的药包给调换了。 没过多久,这小药包里的药粉名字,就被递送到了花锦的手上。 “春梅?会让人宛如得了风寒一般的毒药?” 花锦望着手里的小纸条,回头问古尊, “春梅是这种毒药的名字?” 他们都记得,人牙子当时死的时候,看着金水说出了“春梅”两个字。 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春梅是个人,没想到却是一种毒药的名字。 古尊拱手说道: “验出这种毒药的大夫说,春梅出自双绝毒医之手。” “看样子这个什么双绝毒医,同太子有不小的勾结。” 也同金水的关系不一般。 花锦沉思着,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双绝毒医这个名号了,上回她被花垣毒害,所用的毒,据说就是出自双绝毒医。 所以太子的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看样子,这个太子还不容小觑。 古尊:“娘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要不要把金水抓起来?” 望着窗外圆月的花锦摇摇头, “她不过一个马前卒,抓了她一个能有什么用,这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对鱼头山虎视眈眈,先困着她,看她后面要做些什么。” “必要时候,咱们还可以让她送些消息出去,来个围点打援。” 花锦的凤眸中淬着冰,来吧,不管这个太子身边有多少能人,他要同她抢资源,她就要太子知道,末世人抢夺资源的劲,究竟能有多狠! 金水是在几天后发现端倪的,她望着从矿洞里出来,同别的壮丁们说笑的冷牛,嘴唇抿了抿,朝武尼使了个眼色。 武尼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到了上次递送药包的角落。 一站定,金水就焦急地问道: “你怎么还没把药粉撒出去?我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想要出去,只能把这里弄乱。” 武尼一摆手,有些纳闷儿, “我撒出去了,直接往他们喝水的水桶里撒了,金水,是不是你的药没效果?” “我的药怎么可能没效果?那是我阿爹阿娘给我的!” 金水恶狠狠地看着武尼,骂道: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她看着武尼相当生气又嫌弃,就这么个孬样,和古尊这样强壮威武的男儿,根本就没法儿比。 但她现在手中能用的,也只有如武尼这般,只有一身蛮力,却一点儿气概都没有的色胚男人。 相比较其他壮丁,武尼的身体算是最好,精水最纯的。 要是,能睡上古尊的床,将古尊收为己用就好了。 金水的心思百转千回,不提防,身子已经被武尼抱住。 他不为金水的恶言所惧,迫不及待地亲了几口金水,双手在她的身上胡乱摸着, “我有什么用,你不是早就知道嘛,还要试试吗?小浪货,今儿我休息够了,正好有把子力气弄你......” 金水象征性的推了他几把,没有推动,她也就半推半就的,被武尼抱回了房。 颠鸾倒凤间,金水抱着在她身上伏动的男人,分神想着,看来这事儿还是得从花锦处下手。 死几个小壮丁,对这里的局势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贱民们的命根本就不值钱。 只有花锦出了事离开这里,金水才有下手的机会,否则重兵把守在这里,就是她长了翅膀,都飞不出这个村子。 打定主意,金水第二日就仔细打扮了一番,刻意带着一张苍白的脸,来到了花锦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哭着, “娘娘,奴实在是受不住了,这里的男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地望着奴,奴害怕,奴真的好想离开这里。” 花锦刚刚做完广播体操,正在空地上压腿,忽闻一股奇异的香气,自金水的身上散发出来。 她也不管金水的哭诉,只闻了闻空气中奇异的甜香,问道: “金水,你身上这是什么香粉?” 金水立即从袖中捧出一盒鹅蛋粉,双手奉给花锦, “这是奴从老家带来的,娘娘若是喜欢,就送给娘娘了。” 花锦伸手接过,凑近了这鹅蛋粉一闻,香气更是浓郁,与此同时,她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速度不快,甚至还很细微,如果体现在普通人身上,大概只会以为自己发汗过后吹了阵凉风,有些头昏眼花。 看样子这鹅蛋粉里有毒,并且还是一种慢性毒。 花锦喜不胜收,她最近正好嫌弃自己的木系异能停滞不前,导致火系异能根本生不起来。 这不,又有人给她下新的毒了。 她正好用这种新毒锻炼自己的木系生机。 “娘娘,您怎么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跪在地上的金水,眼底有些得意的看着花锦渐白的脸色。 她的毒起效用了。 花锦摆摆手,肚子绞痛起来,她又要开始窜稀,此时没啥心情和金水掰扯,着急往茅房跑。 待她离开,金水这才得意的笑出了声来,她就说过,这世上没有她金水毒不死的人。 之前给武尼的那几包药粉失效了,那完全是因为武尼不中用罢了。 而接下来,她就等着花锦慢慢的病入膏肓,如果运气好的话,她离开了这村子,找到个好大夫,从此后缠绵病榻一辈子。 运气不好,就这么“暴毙”死了,谁也看不出什么来。 “娘娘,您没事儿吧?” 当花锦第数次从茅房出来,古尊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提着剑站在花锦面前,看着花锦略显消瘦的面颊,担忧地又问, “娘娘方才不该与金水那个贱人那么近,标下怕娘娘这不是普通的闹肚子,这只怕是中毒了,我们及时出去可好?” 花锦扶着腰摆手, “闹个肚子而已,死不了,这人体都有新陈代谢的,只要我的生命力足够支撑到把毒素都代谢完,我的体质就会更上一层楼,生命力也会更加旺盛。” 她的解释古尊一个字都听不懂,但花锦是主,他是从,如果花锦坚持不离开,古尊也不能架着主子离开。 “稳住,这种时候,本妃越是稳得住,金水就越是坐不住,她都敢给本妃下毒了,可见她是急了。” 花锦让古尊稍安勿躁,捂着肚子,转身又回了茅房。 第140章 冷牛这辈子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了 就这么窜稀到了第二天,花锦肉眼可见的,人都瘦了一圈儿,金水站在远处看着,心中越发的得意。 突然,她的背后,武尼将她一把抱住, “看什么呢?王妃娘娘也是你能看的?” “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金水嗤之以鼻,似乎觉得武尼说了个很大的笑话般, “她能当王妃,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被小厉王看中了而已,除此之外,她能有什么?一无是处!” 武尼听着金水这话,只觉得大逆不道,他揉着金水的身子, “娘娘长得好看,她怎么就一无是处了?” “光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等着吧,再过两日,她那张脸只怕也病得不能看了。” 任何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都不会很好看,到时候,就凭小厉王再怎么喜爱花锦,也终将厌烦一个终日缠绵病榻的妻子。 金水就等着花锦失宠的那一天。 她在与武尼缠绵间,得意地说道: “这两日咱们把东西收拾一下,等小厉王妃出去求医,村子里的重兵会撤走一半儿,到时候我们就出去。” 然而,等了三日,花锦虽然日日都拉肚子,但她的生命力旺盛,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的。 甚至拉肚子的次数都很明显地少了。 天上的鹰枭飞下来,落在花锦的面前,她从小鹰枭的脚上取下纸条,展开一看,忍不住笑了。 她回头问古尊, “本妃中毒的事儿,你同王爷说了?” 古尊立即拱手,铿锵有力地回道: “娘娘固执,标下不敢欺瞒王爷。” “你瞧瞧你们王爷,是怎么气急败坏地训斥本妃的?” 花锦手指尖捻着小纸条,展示给古尊看。 因为知道花锦又故意中毒了,厉云卿在信里怒斥花锦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给了花锦一大堆的补品,强令花锦必须吃完,否则就给他滚回北疆的军镇。 花锦自然不愿。 这鱼头山都快要成了别人的,她好不容易守住这里,此时怎么肯半途而废,将到手的玉矿再拱手送出去? 对面的古尊拱手, “娘娘,王爷也是关心您的身子,怕您应付不来这些牛鬼蛇神。” “这世上,还没有本妃应付不来的。” 花锦摆手,转过身,将厉云卿满是斥责的纸条放在火上,原是想烧了。 然而想了又想,心里头不知为何,竟生了些舍不得的情绪。 虽然厉云卿的纸条里满是怒气,但满满的关切却是溢于言表。 这份心意,花锦舍不得烧掉。 她将纸条好生的收好,拿出纸笔来,也给厉云卿写了张小纸条,绑在小鹰枭的脚上,带给了厉云卿。 北疆的仗已经打得没有任何悬念了,屈乐长的三十万北戎军,打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了十八九万。 漫山遍野的尸体没有人收,到了夏季,尸体上都开出了绚烂的花儿。 鹰枭落在厉云卿面前的尸体上,啄着地上的北戎人脑子吃。 厉云卿浑身是血地走过来,取出它脚上的小纸条,展开来一看,上面乱七八糟的字迹,是花锦的,就三个字, 【别担心】 “王爷,鹰枭腿上还有东西。” 背后亲卫出声,厉云卿展目一看,果然,鹰枭腿上还挂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 他取下来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颗小小的圆玉珠。 玉质绝佳,就这么一小颗玉珠,上千两银子不在话下。 亲卫看着这颗玉珠,琢磨半天,才是一脸感动的对厉云卿说道: “王爷,娘娘的意思是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娘娘果然高洁。” 厉云卿将这颗玉珠握在手心中,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亲卫, “不,她的意思是,鱼头山的一颗玉珠,都不会让出去!” 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花锦会有这觉悟? 厉云卿笑了一声,手心握着玉珠,望向南方。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的背后站着的是花锦,不管他在前方如何冲锋陷阵,奋力厮杀攒军功,只要花锦站在他的身后,他就毫无后顾之忧。 南线鱼头山,金水等了整整七日,非但没等到花锦重病离开村子,反而等来了一批工部的官员。 她站在窗子里往外看,问背后的武尼, “那些工部的官员来做什么?” 武尼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他今日不下矿,闻言,侧着身子翻了个身, “据说是要在咱们村儿建个玉石厂,昨天还问工友们来着,如果有不想下矿的,可以去玉石厂学门雕玉的手艺,啧,工钱跟咱们现在一样。” 他的语气里发出一声赞叹,只觉得这日子似乎越过越有奔头了,不管累不累,首先这工钱高。 就这些日子他赚的工钱,都能让他去乡下买块田了。 这么丰厚的工钱,村子里的壮丁们越来越不想闹事,估计这时候说,让大家一起冲出去,奔向自由的新天地什么的,估计都会被村子里的壮丁们踩死。 金水回头,眼底对武尼是浓浓的鄙夷,真是个不堪重用的男人,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 要不是因为她身体里的毒,需要男人的精水压制,金水根本不必将就自己和这个武尼在一起。 “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小厉王妃的身边有没有什么能人异士,她不可能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金水觉得这很不寻常,她断定花锦的身边,一定有人能解她阿爹阿娘制出来的毒。 床上的武尼有些不情不愿的起身来,准备去办金水让他做的事。 又听金水说道: “你再去打听打听那个叫冷牛的怎么样了。” 她上次给冷牛下了“春梅”,这几日也没瞧见冷牛,想来该是死在了个不知名的地方,这会儿尸体都该发臭了。 然而,一听说“冷牛”这个名字,武尼便哼了一声,回头看着金水: “现在冷牛可发达了,因为对小厉王妃忠心耿耿,说是要调他去分管玉石厂,啐。” 村子里的人都说冷牛运气好,这在小厉王妃面前表表忠心,就能够升官发财,一个玉石厂啊,其中多少油水可捞。 管了这个玉石厂,冷牛这辈子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了。 就连武尼说起冷牛来,语气都有些酸酸的。 然而这话落在金水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她几乎可以确定,花锦身边有能人可解她的毒了。 因为不光光是花锦不该如此活蹦乱跳,就连那个冷牛,此时也不该活着。 第141章 让太子派上线来接玉石 一时间,金水的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冷汗来,她的心思瞬息变幻无数,打发走了武尼之后,金水立即拿出一堆工具来,开始在桌面上倒腾。 而她的一切行为,都被暗中的人盯着,及时汇报给了花锦。 “看样子,她想制作孔明灯。” 花锦听着古尊的汇报,笑着吩咐, “看牢她,等她把孔明灯做好,拿过来给本妃,本妃要看看她会在孔明灯上写些什么。” “还有她那个姘头武尼,也将他看好了。” 古尊拱手,“是!” 此时的武尼,一出金水的屋门,就有工友上前搭着他的肩,十分高兴地说, “武尼,刚刚娘娘说了,可以将我们的父母及娘子接到村子里来了。” “你怎么还跟金水那个女人混在一起?我同你说,她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好女人。” “娘娘都说了,咱们村子里不兴有娼妓,娘娘让她将妓籍改成了良籍,可她还总勾三搭四的,没事儿就对着古队长搔首弄姿,你啊,别辛苦赚几个钱,都被这女人哄了去。” 工友们都是为了武尼好,生怕武尼被金水骗了。 而武尼自听说,可以将自己的家人接到村子里来过活,就一直处于一个怔愣状态,直至到了晚上,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至于金水吩咐他的,让他去调查花锦身边是否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解她的毒一事,武尼早已经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金水也没时间管武尼如何,她在屋子里捣鼓到了深夜,终于提着做好了的孔明灯,来到村子里的僻静处,将孔明灯放飞。 这座村子位于深山的凹陷处,抬头往上看,只能看见斜斜的半山腰,及被大山切割成一半的蔚蓝天空。 金水放飞的那只孔明灯,在半山腰上,就被神策军给钩住了。 夜色如水,深山中的气候寒凉。 花锦披着长披风,接过神策军手中的孔明灯,扫过上面的小字,冷嗤一声, “还真不是个省心的。” 这孔明灯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上面详细的记载了鱼头村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这只孔明灯飞到什么地方,会被什么人收到,上面一个字都没提。 古尊立在花锦身后,沉声道: “娘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花锦思索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将这只孔明灯上写的内容改一改,就说一切正常,村子已经开始挖矿了,让太子派上线来接玉石。” “然后,他们来一个,我们抓一个,来两个,我们抓一双。” 之前太子偷挖了鱼头山这么多年的暖田玉,那些暖田玉总要有个去处,谁运出去的?运去了哪里储存并雕琢成美玉? 总有一条销售链,替太子销赃,让这些卖玉的钱,变成太子的合法收入。 只有把这些人都找出来,才能让他们将嘴里吃进去的玉石,全都吐出来。 很快,古尊就放飞了新改好的孔明灯。 花锦望着遥遥飞上天的那一盏明黄的灯,明艳的脸上,闪烁着野性的凶残神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黄公公在空荡荡的护城军军营里等了一天又一天,还没见着神策军的影子。 毕月郡主一天三遍地遣人来催,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鱼头山的玉石矿? 这个,黄公公也很想知道,他被毕月郡主催得烦了,只能亲自去离了鱼头山很远的齐王军营地,去见毕月郡主。 刚刚回到齐王军军营里,便是见齐王和毕月一脸大喜的样子。 黄公公不明所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鱼头山的村子里送出了消息来,村子里的壮丁已经挖了许多玉石矿,只待派人去接收便是。 原来因为虎患刚起时,黄公公心知事关鱼头山玉石矿,也不能完全指望齐王军将老虎除尽。 当即也不耽搁,立即给太子去信一封,禀告了鱼头山暖田玉矿脉出现了老虎一事。 太子当即往鱼头山派了一名密探,用以监视及重整鱼头山村子的挖矿事宜。 此人名为金水。 送消息出来的人,便是这名为金水的密探。 “太子舅舅说了,这位金水的能耐不小,她可是双绝毒医的女儿,我们有任何疑虑,可前往鱼头山的村子与之联系。” 毕月郡主脸上的喜色遮挡不住,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堆的玉料原石从鱼头村运出来,进入了玉石厂,仔细雕琢之后,成为一块块价值连城的美玉。 这些美玉可以换成金山银山,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黄公公,即刻联系玉石厂,快派人去取玉石。” 毕月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些玉石变现了。 黄公公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大喜过望,要知道这趟差事办下来,鱼头山玉矿重新开采后,他从中也能捞得不少的油水。 不说分个每年玉矿开采量的一二成,就是一年得到万儿千八百块的美玉,每一块玉都价值连城,那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一旁的齐王听了,眼底露出酸溜溜的神情。 要知道,他也只在北地偷采了一条小银矿,银子就是银子,挖出来多少便是多少,每年的产银量也只够齐王府锦衣玉食的开销。 而暖田玉的价值可是不可限量的,只要市价足够高,一块暖田玉,说不定就能抵他一月的银矿产量。 所以太子怎么都不可能放手。 齐王酸酸地想着,要是,他也能从中分一杯羹就好了。 “对了。” 黄公公突然开口,转脸看向齐王, “齐王军得准备准备,前往鱼头山南面,进入鱼头村,将玉石运到屯山坳去,那里有座玉石厂,早已准备多时了。” 鱼头山有好几条运送玉石下山的道路,太子也有好几个玉石厂,用来雕琢这些玉料原石。 只是几条大的通道都被厉云卿毁了。 此刻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恢复这几条通道的运输。 但在鱼头村的村内,还有一条小密道,可以直接将玉料原石运出大山,进入屯山坳的玉石厂。 只是因为这是一条备用的小密道,所以洞内狭窄细长又弯曲,需要大量的人力将玉料原石背出深山。 目前黄公公手中没有可用的劳动力,就只能动用到齐王军了。 齐王一听黄公公这理所当然的口吻,心中一顿,好啊,这是又不给他好处,又要他做苦力了。 天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他表面上应着,私下里吩咐了手底下的齐王军,从密道进入鱼头村后,将背出来的一半玉料原石,给他运到谷旗州去。 第142章 他对添香的新鲜劲早就过去了 齐王军军营的消息,与花锦得到的消息,可以做到同步更新。 鱼头山村子里,花锦回头望着前来送消息的莲儿,不由得笑了, “齐王只怕永远都想不到,如今他的军营如同个筛子一般,到处都是你阿兄的人。” 莲儿许久不见花锦,抹着眼泪更咽着, “娘娘,这种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说笑,您还是留下莲儿伺候您吧,那个金水是用毒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她就对您动手了。” 根据丐帮得到的消息,金水其实就是那个双绝毒医的女儿。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双绝毒医出自天一谷,那些江湖中人都已经与太子有所勾连,咱们可是防不胜防啊娘娘。” 莲儿心急如焚。 花锦却是淡笑不语,她其实想说,金水已经向她下过一次毒了,看这光景,只怕金水马上就要有第二波动作了。 “吩咐下去,随本妃去直捣屯山坳。” 趁着金水搞事之前,花锦让古尊带上一部分护城军里的精锐,还有冷牛,顺着那条密道一路往前走。 终于来到了屯山坳。 屯山坳已经到了北地最南面,一半在北地,一半在谷旗州。 据说这屯山坳里的玉石厂,是太子手中规模最小的一家玉石雕琢厂。 可花锦立在山顶上,看着山坳里那一大片的玉石厂房,心里头一阵阵的发冷, “这就是太子的胃口,这还只是最小的一座玉石雕琢厂,若是再大点儿,得是个什么规模?!” “娘娘息怒,标下这就带人,将这里夷为平地。” 古尊心中也胀满了怒气。 这些天景国的贵人们,一个个地将手伸向北地,明明是小厉王的封地,却拿得这么理所当然。 非但如此,还要将厉王府赶尽杀绝。 若非小厉王顺利来到北地,这北地的丰富矿产,可就任由天景贵人们予取予求了。 狂风吹着花锦的衣裳,猎猎飞舞,她扶着宝剑,冷哼一声, “夷为平地做什么?现成的匠人及雕琢工具,可全都是太子殿下给咱们备好的。” 她现在有心要开一个玉石雕琢厂,工部的图纸都画好了,负责人也找好了。 但好的玉匠难求,置备雕琢玉石的工具也要花费不少的钱。 花锦回头,看向古尊与冷牛,一扬手, “古尊,你领一千护城军下去,将所有看守这玉石厂的人都俘了,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冷牛,你领一千护城军,将所有的匠人及雕琢工具,都搬到咱们自己的玉石厂里去。” “是!” “是!” 古尊与冷牛一起应声。 得到分配,古尊领着一千护城军率先杀了下去,冷牛随后而上。 夜空下,原本沉静的玉石厂,突然喧嚣了起来,喊声、骂声、惊慌求饶声一大片。 无数的人被五花大绑,从屯山坳里被押解出来,无数的雕琢器具,被小心翼翼地转移了目的地。 天刚亮,整个屯山坳缓缓平静了下来,很快,玉石厂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一片死尸。 古尊浑身浴血地匆匆来到花锦面前,恭敬汇报, “娘娘,所有胆敢反抗者皆伏诛,屯山坳玉石厂负责人被俘,我们还在这座玉石厂内发现了账册、玉器商人的名单,以及一大批雕琢好了的玉饰。” 那些雕琢好了的玉饰,是厉云卿未封矿之前的囤货。 这些囤货在这座玉石厂内被雕琢成美玉,还未来得及销往天景腹地,最终被花锦截获了。 而这仅仅只是追回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花锦吩咐冷牛,将这批玉饰搬回去,直接放到北地城内的铺子里卖。 她自己带着人,亲自去查屯山坳玉石厂的账册。 从这些账册里,可以看到屯山坳玉石厂与各个玉器商人的来往。 并顺着这些蛛丝马迹,花锦可以追查出太子名下其余几家玉石厂的位置。 与此同时,齐王吩咐齐王军走密道,想要进入鱼头山的村子,将里头的玉料原石都运出来。 密道还未走到一半,齐王军就被埋伏在深山里的吴天及其余护城军生擒了。 消息禀到花锦面前,她冷哼一声, “这些齐王军实在是太不堪重用了,想将他们编入本妃的护城军,都没办法。” 她一脸的无奈,手里翻着屯山坳的账册,对吴天说道: “都打发了去养鸡吧。” 因为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所以那些被俘虏的齐王军也不能直接放了,所幸花锦最近新建了好几座养鸡厂,正是缺人手喂鸡。 而齐王、毕月与黄公公,这时候还在齐王军营里,等着齐王军搬了玉料原石回来,好看看鱼头山的玉质。 结果,左等右等,前去搬玉料的齐王军一个都没回来。 毕月端坐在王帐内,脸色一点点的黑臭,黄公公在帐内走来走去的,时不时的就招来他的孩儿们,问一问齐王军回来了没有。 倒是齐王,他的脸色很是微妙,一方面觉着这玉料原石没背回来也好,一方面又遗憾自己没法儿从中捞油水。 正出神着,毕月郡主率先发难,她一拍桌子,怒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本郡主想要座玉石矿就这么困难?黄公公,你说,本郡主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这些玉石?” 黄公公也是一脸的焦急,他朝毕月郡主弯腰,刚要说话。 添香带着个婢女,站在王帐外头求见。 齐王、毕月郡主及黄公公三人,在王帐里头沉默一瞬,这种时候,添香这个女人来干什么? 毕月很是不耐烦, “打发这个下贱东西离开,本郡主正在同王舅议事,她又来做什么?怎么,上回孙国公还未将她打好?” 上回孙国公怒斥齐王宠妾灭妻之后,便吩咐了将添香带回谷旗州都城,并杖责三十,哪里想到添香这伤才刚好,又从谷旗州跑回了齐王王帐。 果真是不长记性?还是为了勾引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齐王也是一脸的不耐烦,自添香被孙国公带走后,他又从路过的难民队伍中,强抢了两个颜色殊丽的黄花姑娘,最近对这两个姑娘正来劲着。 他对添香的新鲜劲早就过去了。 也不知添香这个时候跑回齐王军营里来做什么? “王爷,王爷,妾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给王爷,是关于鱼头山玉石矿的。” 添香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第143章 从孙国公那里临摹来的 一听说“鱼头山玉石矿”这几个字,王帐内的三人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让添香入了王帐。 她一进来,就从随行的婢女手中,接过几块玉,双手奉上给齐王看, “王爷,您看,这是不是鱼头山出产的暖田玉?” 太子偷采鱼头山的玉石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暖田玉全国闻名,识货的人都知道,暖田玉价值不菲。 齐王仔细一看添香手中的玉吊坠,虽然一个才拇指大小,但的确是暖田玉不错。 他还未说话,毕月却是阴阳怪气地说道: “王舅可真大方,就连身边的一个奴婢,随手都能拿出好几块暖田玉,这齐王府一年的花销可不低吧。” 添香如今也不过是齐王的一名普通姨娘,就连个良娣都算不上。 在齐王府里,光是被齐王抬为姨娘的,就有十几位,更不要提通房了,简直不计其数。 若是人手几块暖田玉,齐王就是有座银山都花不完。 听闻毕月这话,齐王的脸一沉,看向添香, “你手里的暖田玉是从哪儿来的?” 毕月:“呵,既不是王舅送的,她一个姨娘哪儿来的钱买这么多暖田玉?莫不是偷的?” “不,不是的。”添香急忙解释,“如今这样的暖田玉,在谷旗州的玉饰店里有很多。” 因为都是很小的玉,虽然的确是暖田玉的玉质,可看起来就像是大块儿的边角料。 据说,这些玉饰是学徒们学手艺时雕刻的,所以雕刻得也并不精美,所以价格并不贵。 几百两银子,就能买到指头大小的一个暖田玉吊坠。 “呵呵。” 毕月郡主忍不住讥讽地笑出了声来, “什么玉石厂,竟然拿暖田玉的边角料,给学徒们练手艺?添香,你想复宠本郡主能理解,可你撒谎也要有个谱才行。” “不,妾没有撒谎,这是真的,若是王爷与郡主不信,随便派人去都城查查便知,如今都城的富裕人家里,哪家没有暖田玉?曾经千金难求的暖田玉,已经不再有价无市了。” 添香的话,让王帐内的齐王、毕月郡主及黄公公,一个个的面色沉如水。 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毕月郡主还在这里,鱼头山的虎患还没有除净,暖田玉应该无人开采才是。 怎的已经到了富户家中,人手一个暖田玉的程度? “会不会是太子舅舅,手中还有许多暖田玉的存货?” 毕月觉得只能有样解释了,所以现在太子将这些存货一次性抛出,导致市面上的暖田玉充沛起来。 黄公公却是摇头,他满脸忧虑, “太子殿下手中还有没有暖田玉的存货,这个咱家不知,但即便太子殿下的存货再多,也没多到如此程度,此事定另有人所为。” 他仔细地看了看添香带过来的暖田玉,这是真货无疑。 毕月一听,心中便是火大, “说来说去,定然是花锦那个贱人从中作梗,不然云卿哥哥的神策军早就来了,只要虎患一除,我们的人入了鱼头山,里头是个什么情况,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以她的直觉,毕月断定这一切都是因为花锦。 所有的错都是花锦的错! “公公应该立即禀奏陛下,让陛下下旨,将花锦的头砍了去。” 毕月看向黄公公,怂恿意味明显。 但是黄公公却是一脸的为难, “如今陛下去了神寿宫炼长生丹,国事都是太子殿下代理,要杀宗室命妇,只怕需要有确凿证据才行。” 宗室最是难伺候,天景国也不是天子的一言堂,太子还未正式登记为帝,若是跟宗室对着干,登记之后太子的根基不稳,将来面对的麻烦可大了去了。 黄公公脸上的神情犹疑,不等毕月再说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向齐王, “齐王殿下不如派人去北地城看看,若是北地城也如谷旗州的都城一般,拥有数量如此多的暖田玉,那此事同小厉王妃就脱不了干系了。” 没有人会容忍自己家的矿被人偷了,还摆在自己家门口卖的。 想要确定此事同花锦有没有关系,到北地城看看去就知道了。 齐王有些不愿意,这好处没沾到,自己为了这事儿,还损失了一大批的齐王军,他凭什么还要又出人又出力的? 便是在齐王眼神躲闪之际,一直低着头做小媳妇状的添香,突然开口进言, “王爷,奴听说孙国公已经收买了小厉王妃手底下,那个叫做二狗子的奴才,此事其实也用不着王爷派人去调查,问问这个二狗子不就行了?” 别问添香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被孙国公弄回了谷旗州都城,就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地回到齐王身边来。 这消息说予齐王听,齐王的眼珠在眼眶中一转,不禁问道: “这个二狗子是个什么人?孙国公为何要专程收买这个人?” “孙国公今日得了一份北地矿脉勘探图,便是这个名叫二狗子的奴才,从厉王府偷出来给他的。” 添香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 就连黄公公也忍不住失声问道: “矿脉勘探图?孙国公拿到了这个?” 那可是矿脉勘探图吗?北地所有开发了,或者未开发的矿脉,都会在这张图上。 只要能得到这份勘探图,就算是不依附权贵,自己找一条小的矿脉去挖,那都是几代人享用不尽的财富。 当然,不光黄公公这般想,就连齐王与毕月也是这般想的。 看到添香点头,王帐里有着瞬间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黄公公笑了起来, “说来,太子殿下也从多方面派过探子,去找这份勘探图,都没有什么进展,既然孙国公有渠道,那咱家便禀明太子,没准也能从孙国公的渠道,得出一点勘探图的消息。” 说完,黄公公转身就出了王帐,他板着一张死人脸,立即招来干儿子,附在干儿子的耳朵边细细嘱咐着。 干儿子一听急忙点头,带着一脸欢喜,急忙出了齐王军营地,去找北地丐帮的二狗子。 毕月郡主随后也出了王帐,去自己帐内给长公主修书一封,专门禀明这幅勘探图的事情。 王帐内,就只剩下了齐王与添香。 “王爷。” 添香依偎过去,媚眼如丝地坐在了齐王的大腿上,双臂钩住齐王的脖子, “王爷,妾身还有东西,是要单独孝敬王爷的。” 齐王的目光流连在添香的胸上,有些兴致缺缺。 他最近夜御两女,纵欲过度,等闲女人实在是让他提不起性趣来。 但是,当他看见添香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份北地矿脉勘探图来,齐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兴奋地问添香, “本王的好宝贝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想办法,从孙国公那里临摹来的了。” 添香的眼底有着智慧的光,她靠入齐王的怀里,脸上有着得意的笑。 一个聪明的女人,从不以色侍人,所以纵使她离开齐王多少次,她照旧可以回到齐王的身边,重新获得这个男人的无尽宠爱。 第144章 她也不好再和古尊争辩 不管是贵如太子,还是皇帝陛下身边伺候的黄公公,亦或是毕月郡主及她身后的长公主。 现在都想要获得这份矿脉勘探图。 他们还要费心去巴结那个叫做二狗子的丐帮帮主。 可是齐王不用,他有添香给他临摹这份勘探图,在别人都还在绞尽脑汁得到这份勘探图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组织人手去挖矿了。 齐王大喜过望,一把抱住添香,同她在王帐的榻上就温存了起来。 而就在鱼头村里,莲儿说要留下伺候花锦的没几日,金水就主动地找上了门来。 她跪在地上,怯生生地说道: “娘娘,您金尊玉贵,奴看娘娘身边也没有什么人伺候着,奴想来伺候娘娘。” 这几日,她送出去的消息,没有一点效果,因为是放的孔明灯,所以她也不确定外头的人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只有接近了花锦,才能更好地掌握到主动权。 而且最近武尼魂不守舍的,就连在床上对她也不怎么尽心了。 金水吩咐他,去查花锦身边是否有什么能人异士,他去查了几日,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 看样子,武尼已经不中用了,他如今只怕满脑子都是即将接到村子里来的家人,哪里还记得替金水办事? 莲儿从木屋的里间转出来,一脸冷笑地看着金水, “不必了,娘娘有我伺候着,你还是去伺候村子里的男人们吧。” 金水猛地一抬头,看向莲儿,这村子连门儿都没开,什么时候又进了新人? 她果然已经被关在这个村子里太久了,久到外面发生了些什么,甚至这个村子里发生了些什么,她全然不知。 熟悉的焦灼感,又袭满了金水的内心。 她强笑一声, “娘娘的身子金贵,一个丫头怎么够使唤?奴能干些粗活重活,能吃苦耐劳,想要伺候娘娘,不想伺候那些臭男人。” “哟,你还真当自己个儿是颗菜了?你想伺候娘娘?娘娘还不想你伺候呢。” 莲儿的性子也泼辣,如今她阿兄在花锦跟前儿越来越得力,她的身板儿也越来越硬气。 一张嘴,说话就跟炮仗一般,能气得人心梗。 只听她骂道: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个千人枕万人骑的玩意儿,别说伺候娘娘了,就是靠近娘娘半分,对我们娘娘都是一种玷污,滚远一些吧。” 莲儿越骂,金水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她阴沉沉地看着莲儿,冷笑着, “莲儿姑娘的这张嘴,可真是利索,就是不知有没有个好身子伺候娘娘。” 她这话意有所指,让坐在窗子边看风景的花锦,不由得回过头来。 空气中一股隐隐的甜香,让花锦微微蹙眉。 金水正在给莲儿下毒。 “莲儿。” 花锦伸手,朝着莲儿招了招,待莲儿走过来,她伸手握住莲儿的手腕一探。 果真,莲儿的生命力在飞速地流逝。 她握住莲儿的手腕,看起来像是借着莲儿的力起身来,实际将生机往莲儿的身体中狂灌。 “金水,本妃这里不需要无法知根知底的人伺候。” 花锦上前,微微一笑,看着金水又道: “有一句话,莲儿说得很对,就是你靠近本妃半分,对本妃都是一种玷污。”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花锦很清晰地感觉到,金水又对她下毒了。 这个女人真是个妙人儿,下毒的手法简直出神入化。 就只见她跪在原地没有动,但毒就这么下了,让花锦只觉神奇。 而且金水身上的毒似乎有千千万万种,每次给花锦下的毒都不重样,这导致花锦从一开始的,接触一种新的毒,会拉好多天的肚子,到现在她中了新的毒,一丝儿感觉都没有。 这便是她的生机越来越磅礴,木系异能越来越强大了。 望着金水,花锦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金水离开,以后再不许接近她。 只待金水一走,莲儿便是愤愤道: “娘娘,咱们还要容忍这个金水到什么时候?干脆直接一刀杀了她算了。” 明明知道这个金水是太子的密探,而且还擅长用毒,她在鱼头山村子里一日,每天都会发现不少的矿工被她下了毒。 可现在却还要容她活着,莲儿觉着憋屈。 花锦淡笑, “要是你知道自己也被她下毒了,你就不会想她死得这么便宜了。” 闻言,莲儿大吃一惊, “什么?莲儿中毒了?” 又是气的大怒,“我去杀了那个贱人。” 花锦:“不着急,她快图穷匕见了。” 已经把金水困了这么久,这个村子挖出来的玉石越多,金水就越是焦虑。 就算是金水不焦虑,她背后的太子等了这么久,也肯定坐不住了...... 外头的古尊疾步如飞,站在门边拱手弯腰, “娘娘,鹰枭传信,多方势力正在与丐帮的二狗有往来,恐将对厉王府不利。” 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眼目,神策军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北地,神策军的耳目众多,虽不及丐帮,但该有的一些头面人物,神策军还是有所关注的。 他说着这话,目不斜视,刚直不阿。 但莲儿一下炸了,她冲出屋子,看着古尊怒道: “古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我阿兄如何将对厉王府不利了?我阿兄对娘娘忠心耿耿,这北地里,阿兄的忠心若说第二,可没有人敢认第一!” 古尊一副刚硬模样, “标下只是就事论事。” 他当然也知道二狗子这个人,如今在北地,只怕没有人不知道二狗子就是小厉王妃的狗腿子。 但是事实就是有很多方势力,正在接近二狗子,想要收买二狗子。 身为神策军,古尊有这个义务与责任提醒王妃娘娘,要注意到这一点。 一旦被最亲近的人背刺,那伤害也将是致命的。 然而古尊这样的态度,让莲儿气的只差吐血,她指着古尊怒道: “你,你信口雌黄,你分明就是想要害我阿兄!娘娘!!!” 莲儿气红了眼,转身去跟花锦告状。 花锦笑着走出来,用团扇打了一下莲儿的头, “你同古队长这轴人认什么真?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同他掰扯那些硬道理,他还未懂,你就先把自己给气死了。” 这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脑子一根筋根本不会拐弯。 遇上这种人,最好是不要同他们争辩,因为根本无法改变他们的思想。 莲儿跺了一下脚,花锦这样说,她也不好再和古尊争辩,只能狠瞪了一眼古尊,跟在花锦的身后出了门。 很好,古尊是吧,她记住他了! 这个梁子,莲儿同古尊结定了。 第145章 青黛玉的流向 鱼头山玉石厂的后面,挖空了一个大山洞,里头传出瘆人的拷打声,以及不断的哀嚎声。 花锦穿着黑色的织锦裙,披着披风,领着莲儿、古尊与冷牛进入到这山洞里。 吴天拖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人,来到花锦的面前。 他将手里的男人往地上一丢,朝花锦恭敬道: “娘娘,这屯山坳玉石厂的负责人硬气得很,硬是不肯招出其余共谋。” “古尊。” 花锦的声音淡淡的。 古尊上前,沉默地拱手,正好看见花锦身后的莲儿,朝他翻了个白眼。 “将这负责人的一家老小都带上来!” 花锦淡声吩咐着,慢条斯理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就着洞口的光,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 一大群老人孩子女人被护城军们推到了屯山坳玉石厂负责人身边,她们围着他哭着喊着,场面的凄厉得让人想哭。 “你这个,你这个妖妃!” 被打得浑身是血的男人,眼底有着浓浓的恨意,死死地盯着花锦看。 她不痛不痒地笑道: “别看本妃把北地照顾得妥帖,就把本妃当作大善人了,该狠起来,本妃连自己都能下毒手,更何况是你家里的这些老弱妇孺。” 说完,花锦招手,又吩咐吴天过来, “你去,将那个小孩儿的手指甲,给本妃拔下来。” 吴天板着脸转身,找到了那群老弱妇孺里的孩子,他才往前走两步,那群人就嚎哭起来。 屯山坳玉石厂负责人的奶奶上前,捶着他的肩膀, “王妃娘娘要问你什么话,你只管答来便是了,你替太子做事,他给过你什么好处没有?你们偷偷雕的是小厉王的玉,这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啊。” “相公,你说啊,你就只有一个儿子,他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忍心让他的指甲被活生生的拔下来。” 负责人的娘子,也忍不住哭喊着埋怨起他来。 王兆龙扛不住了,他挣扎着,抱住吓的大哭的儿子,朝着花锦认输一般磕头, “我说,我说!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我说!” 这世上怎么会有花锦这样的女人?她还是个女人吗?居然能用这一招来威胁王兆龙就范。 非但王兆龙此生没有见过,就是古尊吴天等人,此生也没有见过花锦这样彪悍的女人。 而根据王兆龙的交代,屯山坳玉石厂与其余几座玉石厂,有着各种紧密的联系,光是王兆龙知道的玉石厂,就有三座。 带上屯山坳的这座小玉石厂,太子手中一共有四座玉石厂,除了雕琢鱼头山的暖田玉之外,还雕琢了北地另一条青黛玉矿原石。 花锦:“那条青黛玉矿在哪儿?” 地上的王兆龙抱紧了自己的孩子,眼神有些躲闪, “去年就已经挖完了,一整条青黛玉矿,被挖枯竭了。” 这话落音,好半晌,花锦没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哼声都没有。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兆龙,许久之后,才是冷笑道: “厚颜无耻到你们太子这个程度,本妃还是第一次见,到别人家里偷东西,把别人家给偷了个精光!呵。” 莲儿气得捏紧了拳头,刚要宽慰花锦几句。 却是听得花锦说道: “古尊、吴天,听清这几座玉石厂的名字了吗?将他们夷为平地,就是一根草,都给本妃搬回来。” “是!” “是!” 古尊与吴天两人应声,领兵离去。 花锦又看向冷牛,她指着不断哀嚎的山洞深处, “那些匠人的手指,全都好好留着,从今天起,他们同厉王府签了死契,终其一生,都要替厉王府雕琢美玉。” 两队护城军分别前往不同方向的两座玉石矿,展开了一场雁过拔毛的清洗。 玉石厂里所有的囤货都被搬走,里头匠人的私房钱,也被护城军给搜刮走了,成堆的账册,玉石商人的名单,全都送到了花锦处。 从这些账册上,可以细数这么多年来,青黛玉的流向。 有些是被正经玉石商人买了去,有些则是流入了天景国贵族阶层,被太子当做礼物一般送了出去。 还有一部分,流入了一个叫做天一谷的江湖门派。 “这就是双绝毒医所在的门派。” 吴天站在花锦的面前,拱手道: “娘娘,看样子太子已经与这个天一谷有所勾连,所以天一谷就派了双绝毒医为太子所用。” “金水也是天一谷的人?” 花锦仔细看着账册,其实也不用吴天等人回答,金水是双绝毒医的女儿,自然也该是天一谷的人。 不过这些江湖中人,都这样奔放的吗?那个叫做武尼的男人,可是金水实打实的姘头。 而在此时,什么都不知道的金水,板着脸徘徊在花锦的房间后面。 她不死心,为什么她给花锦下了这么多的毒,花锦还能好好的活着? 所以她这回不直接给花锦下毒了,她在花锦的房子周围,都放上了毒。 她要把花锦身边的人毒个遍。 转身之际,金水遇上了个刚从玉矿里出来的男人。 “哟,这不是金水姑娘吗?怎么着,武尼不要你了?你不如考虑考虑哥哥我啊。” 说着,男人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把金水。 她挥手打开男人的手,眼睛斜睨着这男人,冷声笑道: “别动手动脚的,你长得这么丑,也妄图染指本姑娘?” 或许是因为她眼中的鄙夷太甚,又或许是因为金水长期挂着一个妓籍,却并不公开标价出卖自己。 这么多时日,除了一个武尼,就没有男人能沾上金水的裙角。 男人一时恼羞成怒,他指着金水骂道: “呸,你在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女呢,老子告诉你,武尼在家乡有个新婚娘子,他早已经将他娘子的名字呈报了上去,他娘子就要来了,你看这几日,武尼理过你这只破鞋吗?” 金水一听,心中翻滚着浓浓的怒气。 难怪武尼这几日在床事上兴趣缺缺,她还以为武尼是想念家中亲人了。 原来武尼是想着他的娘子,所以开始对金水心不在焉了。 她本就看不上武尼,和武尼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武尼的精水,抑制她身体里的毒。 在金水心目中,她肯和武尼苟合,那是对武尼的恩赐。 结果武尼却因为一个乡野村妇失魂落魄。 这对金水来说,是一种羞辱。 面前的男人还要再骂,金水一眼横过去,冷声道: “你太啰嗦,该去死了。” 第146章 只求你放过我娘子 一股冷香朝着男人袭过去,他只觉得头昏脑涨,隐隐还有些恶心想吐。 他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头重脚轻地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离开了金水许久。 一名护城军拍了拍他的肩,将他带到了花锦面前。 扎了几针后,男人这才清醒过来。 “娘娘。” 调戏金水的男人,浑身发出一阵冷汗来,他急忙跪在地上。 此时,男人的内心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直觉告诉他,他可能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生死,但又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 花锦看着男人那张苍白的脸,似笑非笑, “自今日起,你不要待在鱼头村了,你去养虎林去学着怎么伺候老虎吧。” 伺候老虎?......男人一脸大骇,猛地抬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娘娘?可是小人做错了什么?娘娘为何要把小人丢去喂老虎啊?” 鱼头山附近有老虎的事,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了,这件事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 站在花锦身后的莲儿,嗤笑一声, “娘娘让你学着去喂老虎,不是要把你弄去做老虎的口粮,娘娘可是在救你,若你不小心被老虎吃了,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管不住自个儿的下半身,要去惹弄金水那个毒妇的?” 花锦笑看了莲儿一眼,并没有反驳莲儿的话,又对男人说道: “别招惹金水,本妃留着她还有用。” 地上的男人还要说话求饶,却是被两个护城军拖走,直接离开了村子,往鱼头村附近的养虎林里去。 而在养虎林里,已经有好几个男人,正跟着专业的老虎饲养员,学习着如何喂养老虎。 见着有新人来,其中一个人便是问道: “你也是得罪了金水,被丢到了这里来的?” 原来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经历,就是想要调戏金水,结果被金水给下毒了,然后又被小厉王妃救了,丢到了养虎林里来伺候老虎。 几个男人一交流,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做想,除了感慨自身命运的波折起伏外,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学习如何伺候老虎。 而金水这边,怒气冲冲地找到了武尼。 花锦规定,但凡是有家室者,都能申请一间单独的房屋,方便夫妻生活。 武尼早在几天前,就申请好了单独的屋子,金水推门而入时,武尼的娘子已经到了,正在屋子里和武尼说话。 看见金水站在门口,武尼皱着眉起身来,十分警惕地问道: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的娘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金水上下打量着武娘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穿着粗布衣服,面色蜡黄,毫无特色。 居然就为着这么个货色,武尼抛弃了她?! 武娘子似乎在逃难的路上,历经了许多的磨难,见金水一脸不好对付的凶悍模样,她畏缩在武尼的身后,小声问道: “相公,这位是?” “一个不相干的人。” 武尼将娘子护在身后,看向金水,又道: “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出去说?为什么要出去说?就在这里说。” 金水走进屋子来,一脸冷笑地看着武娘子, “武娘子,你怕是还不认识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番,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相公可是和我......” 话还未说完,武尼将金水推了一把,他又气又怒, “你别靠近她,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关于金水的本事,武尼是知道一些的,他可以为了一时的痛快,答应金水给别的矿工下毒。 可是,断不敢让金水靠近他的娘子。 因为就在刚才,娘子告诉他,她已经怀有身孕了。 这是他武尼的第一个孩儿,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武尼都要护住娘子肚子里的孩儿。 金水被他推得往后踉跄一步,心里头的杀意已经到了沸点。 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她真是给他脸了。 两人出了屋子,不等金水站稳,武尼便是皱眉说道: “你放过我娘子,你要做什么,我都肯替你做,只求你放过我娘子。” “呵呵。” 金水的脸上还是冷笑不止,她问道: “你娘子长得也不过如此,怎么,以前我竟没看出来,你对她这样痴情不悔。” 武尼敢怒不敢言, “她自然不能与你相比,金水,你到底要干什么?直说便是。” “我让你休了你娘子,你愿意吗?” 金水看着武尼,武尼不说话,沉默。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娘子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还因为休了他的娘子,金水就能嫁他为妻了? 不,武尼虽然只是个普通男人,但他人不笨,这么长时间也够他看清金水了。 如金水这种女人,跟他在一起也只是暂时的将就,如果遇上一个比他更好,身子更强壮的男人,金水就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比如她一直想和古尊队长好,只是古尊根本看不上她罢了。 而即便和古尊好,金水也不可能永远都只跟着古尊一个男人。 她根本不适合做个贤妻良母。 面对武尼的沉默,金水的心冷若冰,她恶狠狠道: “我阿娘果然没说错,男人都是一个样儿,没一个好东西,好啊武尼,既然你舍不得休了你娘子,那你去杀了花锦。” “我保证,只要你能杀了花锦,我就不动你的娘子。” 她要他去杀小厉王妃? 武尼吃惊地看着金水,问道: “你知不知道,王妃娘娘身边有多少护卫?你是想要我死啊。” “你不死,那就你的娘子死,你自己选一个。” 金水的脸上都阴毒,她抬起手来,用冰凉的手指尖轻轻抚摸着武尼的脸颊, “你不想绝后,就乖乖地把花锦给杀了,这样,我还会考虑让你的娘子,将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儿的生下来。” 这话,让武尼的脊椎都发寒,她知道? 她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武娘子怀有身孕了。 武尼的额头一层冷汗,再看向金水,她仰天大笑着转身离开,就留下一个狠绝毒辣的背影。 而武尼的身后,武娘子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背影。 待武尼回过头来,武娘子才是问道: “相公,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你去杀......” “这些都是男人在外头的事,你不要管。” 武尼一语带过,不管武娘子如何忧心,他只管扶了武娘子回屋,又寻了个借口出了门。 就在武尼出门后没一炷香的时间,武娘子跪在了花锦的面前。 花锦靠着窗子,手里把玩着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玉壁,笑睨着武娘子, “你们两夫妻可真是有意思,一个要杀我,一个来找我告密,怎么着,内部矛盾没统一好?” 第147章 是金水给我下毒了 “娘娘,娘娘开恩啊娘娘。” 武娘子磕头,满脸都是泪水, “是我相公做错了事,他误入了歧途,如今小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个叫做金水的胁迫,即将做出天大的错事来,小人不敢隐瞒,只求娘娘能看在小人对娘娘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我相公一命。” 她自入了北地来,一路所见所闻,对小厉王与小厉王妃的印象,已是好得不能再好。 武娘子知道,一个好世道难求,一个好的安身立命之所也难求,一个睿智的封地之主更难求。 小厉王妃并没有做错什么,迄今为止,不计其数的苦难人,都因为小厉王妃颁布的封地例律得到了救赎。 她不希望小厉王妃出事,更不希望武尼铸成大错。 所以,当听到了金水与武尼的对话后,武娘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寻了机会,找花锦告密了。 窗子边的花锦沉吟一会儿,道: “此事本妃已经知晓,你先回去吧,本妃会吩咐古尊给你换个住处,毕竟是有了身子的人,不能拿孩子开玩笑。” 以金水的秉性,不管武尼杀不杀花锦,她都不可能放过武娘子。 所以花锦暗中的将武娘子调去了玉石厂做事。 而就在当晚,武尼偷偷地潜入了花锦的屋子。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对着床上隆起的被褥,便是一阵的乱扎乱刺。 忽而觉着不对劲,武尼停了下来,掀开被子一看,里头哪里有什么小厉王妃,就只是一团被褥而已。 “怎么不继续杀了?” 背后,一道清丽声响起。 武尼满身都是汗,执刀转身,看见花锦笑吟吟地就这样立在他的身后。 古尊上前来,一手敲掉了武尼手上的刀,将他制住,莲儿跟着上前,“啪啪”赏了武尼两个大巴掌。 她怒道: “娘娘究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居然真的来杀娘娘了。” 武尼跪在地上,一脸的灰败, “小人也是不想的,小人都是被逼的......” 他当然知道此行危机重重,有可能是有去无回,但如果不杀了花锦,金水不会放过他和他的娘子。 被逼无奈之下,武尼只能铤而走险。 他哭着朝花锦磕头, “如今小人铸下大错,不期望娘娘能够原谅小人,只希望娘娘放过小人的娘子,这都是小人一人之过,与小人的娘子无关。” 说完,他的语气突然一顿。 莲儿突觉不对,大喊一声,“娘娘,他要咬舌自尽。” 古尊及时伸手,卸掉武尼的下颌,让武尼想自尽都无法。 “啧啧。” 花锦施施然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再看向武尼, “你这个人的确该死,不过你有个好娘子,看在你娘子的面子上,本妃放你们夫妻俩离开这座村子,去吧,养虎林那边还缺人手,你们夫妻去养老虎吧。” 说罢,也不等武尼说话,花锦一挥手,古尊便压着武尼离开了。 再回过头来,花锦看向自己身边的人,因为金水在她的房子周围下了毒,所以她身边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中了金水的毒。 只是因为他们在生机流逝的同时,花锦会替他们将生机补足,所以他们没有什么感觉罢了。 “如今金水已经明目张胆地遣了人来杀本妃,那不给她一些颜色瞧瞧,似乎也说不过去。” 花锦说着,吩咐了莲儿,让莲儿带几个壮丁的娘子,去把金水给抓起来。 当即,莲儿便出门去点人,这鱼头村如今的发展,是越发的繁荣了,自从壮丁们的家人都被接入村子后,这里也越来越有生了活气息。 见到莲儿要人,娘子们都知道莲儿是在王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也不用莲儿解释,她们提着袖子便跟着莲儿去捉拿金水。 此时的金水正在屋子里配置毒药,这一次不是要对花锦下毒。 花锦交给武尼去杀,金水的目标是武娘子。 没有人可以这么侮辱她,她要武娘子肚子里的孩子变成一滩血水! 金水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武娘子痛苦不堪的模样 她也要武尼亲眼看看,抛弃她的代价,就是一辈子绝后。 “哐当”一声,木门被几个牛高马大的壮丁娘子推开。 一位娘子卷着袖子,指着金水, “她在这儿!” 金水眼底有着惊讶,旋即怒道: “你们是谁?敢闯我的屋子?住手!” 她试图将这些壮丁娘子们赶出去,但粗人的娘子们也精细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正经娘子最讨厌的就是金水这种女人,她们早从自家男人口里听说了,这个金水明明已经脱了妓籍,却还跟武尼勾勾搭搭的。 武尼都是有娘子的人了,这个金水的存在,就是提醒鱼头村的所有娘子,自家男人随时会跟金水有一腿。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 金水怒不可遏,抬手一把毒粉撒出去,她要这些壮丁娘子死。 但中毒到毒发,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有娘子早已经上前几步,抬手就扇了金水几个耳光。 她除了会用毒,毒用得出神入化外,金水没有半点武艺傍身。 立时就被打得眼冒金星,给娘子们拖走了。 捉完了金水,那些帮忙的娘子到了花锦处,花锦借由打赏她们的名头,给她们每个人都注入了磅礴的生机,用以抵抗中毒的生机消耗。 玉石厂后面的山洞里,是暗无天日的黑暗,金水被关在这里面,嘶声高喊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花锦你这个贱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天一谷的人,我阿爹阿娘是双绝毒医,你这么待我,我阿爹阿娘不会放过你的。” 黑暗中,传出花锦略显愉悦的声音, “你能说点儿有用的吗?你是天一谷的人,本妃早就知道了。” 随着她轻慢的声音响起,花锦手中拿着团扇,从黑暗中走出来, “比如说,双绝毒医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你阿爹,一个是你阿娘这样的。” “我呸!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打听我天一谷的事。” 金水被绑在柱子上,朝着花锦吐了一口口水。 被花锦躲了过去。 她忍不住摇头, “说来,你这性子真不太好,明明没有一点武艺傍身,却还养出了这么个唯我独尊的性子,凭的就是你一身出神入化的用毒手段?” 金水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花锦,双眸泛着血丝。 那眼中的杀意,让花锦想忽略都难。 只见花锦挑眉, “行吧,你不说,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花锦便吩咐着吴天,让他直接一刀把金水劈杀了。 谁知道,金水却是桀桀阴笑了起来, “杀了我好啊,杀了我不光光你们北地会沦为人间地狱,就是整个天景国,只怕都不得好了。” “什么意思?” 花锦惊讶地回头,明艳的脸上一片沉肃。 金水笑道: “你怕是不知,我为什么明明不喜欢武尼,却还要同他颠鸾倒凤吧。” “因为我阿爹阿娘一个用毒害人,一个学医救人,所以我在阿娘的肚子里时,身子就带了毒,并且终身不能习武。” 她有一对将医毒学到了极致的父母,所以金水的体质从小就特殊。 自很小的时候,为了让她活下去,她的父母就只能不断给她吃各种各样的剧毒。 以毒攻毒,结果身体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剧毒人。 为了抑制自己体内的剧毒,金水成年之后,就需要男人的精水,每隔几日,她都要同男人做那档子事,才不至于让自己太难受。 说着时,金水一副大无畏的样子,看着花锦有恃无恐, “你杀了我,我体内的毒就会变成会传染给身边所有的东西。” “我的尸体会化为泥水,植物在有毒的泥地里生长,就会带上毒,动物吃了我的身体,它们也有毒,它们会将我的毒,带到天景国的任何一个角落。” “人们会如同瘟疫一般,沾上一点我的毒,就传染一大片。” “你也可以烧了我,可我的骨灰落入风里,风吹到哪里,毒灰就飘到哪里,哪里就是尸山血海,哈哈哈哈。” “我知道你身边有个能人可以解百毒,可是那又怎么样?当所有人都中毒了的时候,你身边的能人怎么救,都救不回那么多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觉着自己这样的体质,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她死了,所有接触过她的人、动物与物件,全都会带上能传染的剧毒。 所以,杀她的人真得好好儿地想想,怎么处理她的尸身才是。 花锦转过身来,双手抱臂,仔细地看着金水,她沉吟片刻,道: “说的也是,你这样的人呐,还真是一个祸害,那本妃就先把你关在这里,养在这里,你一辈子都别出去。” 金水说的,让花锦并不陌生,末世不就是这样吗?一只丧尸咬了一大群的人,于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末日。 对付这种状况,花锦很有经验。 首先,必须将金水控制起来。 她抱臂,朝着金水一步步走来,抬起手成爪,从金水的身体里,抓出一大把的生机。 “你,你对我干了什么?你这个贱人,你对我干了......” 金水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仿佛迟暮老人般,只想睡觉,一点都不想再动弹。 视线模糊间,金水仿佛看到了一股无形的气,从自己的身体里翻涌而出,进入了花锦的手心。 这是什么??? 她已无力再想,只沉沉搭上了眼皮昏睡过去。 确保金水已经没力气再折腾后,花锦立即转身,吩咐工部的人过来,替她造几样东西。 吊瓶、静脉留置针、输液管、输液架、皮带、手术台...... 在没有彻底解决金水的问题前,她就宛若个植物人一般,绑在手术台上维持个生命特征便行。 另外,花锦又弄来一扇密封的大铁门,在山洞中替金水单独开辟一个牢房,一切的一切,花锦都要做到古代条件下,最极致的无菌环境。 此时的武尼,正带着武娘子在鱼头山下捯饬新建的生态养虎林。 这是工部吩咐他们两口子过来的,从此往后,这片养虎林里的老虎崽儿,就全归他们夫妻两个照料。 武娘子的小腹微微隆起,手中挎着篮子,来到武尼拌老虎食料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看着武尼满是汗水的额头,心中有着一丝愧意。 待武尼干完了活,在她身边坐下,拿出她篮子里的面饼来,武娘子才是泪眼婆娑的问道: “相公,你怪我吗?如果不是我告发了你,你如今怕是已经和金水姑娘双宿双飞了。” “别乱想。” 武尼抬手,摸了摸武娘子的脸,脸上的笑容里,参杂了许多的感慨与愧疚, “起初我也想不明白,可是现在我懂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告发,我会一错再错,真把王妃娘娘给杀了,我会害死好多的人。” “我们现在的生活也不差,比起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干活,我如今的活计有意思多了。” 武娘子的脸上有着泪,她看着武尼,用力的点点头, “嗯,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我们的孩儿长大了,说不定我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她说着,用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看向武尼,眼中泪花闪烁。 希望是有的,并且一直都在。 夕阳中,她将头缓缓的靠在武尼的肩上,看着铁丝网那一头正在玩耍的老虎崽,已经在期待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模样了。 给武尼送完了饭,武娘子重新拿起篮子来往木屋的方向走。 只走了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带着满脸的微笑,转身回去找武尼。 她忘记告诉武尼了,娘娘说今后会在每一块生态养虎林里开一条通道,方便养虎工们去鱼头村购买生活物资。 所以他们夫妻俩也不算是与世隔绝。 看吧,生活正在一点点变好。 正欢快的走在路上,武娘子突然听得前方一阵哀嚎,像是武尼的声音。 她匆忙跑回去,眼前一幕吓得她肝胆俱裂。 只见武尼七窍流血,在地上不断的痉挛抽搐着。 “相公,相公!” 武娘子大哭着扑上去,抱起了大口大口吐血的武尼。 他的双眼流出鲜血来,看着武娘子, “是金水,啊,是金水给我下毒了,我,我......她这个毒妇,她早就给我下毒了......啊......” 第148章 咱们终于有孩儿了 “我去找娘娘,我去找娘娘,相公你撑住啊。” 武娘子哭着摇头,立即就要离开。 可是武尼将她的手抓住,他一边吐血一边交代着, “来不及了,我,我对不住你娘子,也不知金水......有没有给我们的孩儿......下毒......娘子......如果有来生,我......我不会再负你......” 他的娘子,是这个世上最美最好的女人,是他瞎了眼,竟然受不住金水的勾引,沦为了金水的走狗。 是他的错。 他以为他还来得及,他以为他还有未来漫长的时光,可以容他赎罪。 原本,他都已经打算好了啊,要好好儿地养老虎、养孩子、养娘子。 可是很显然,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好想好想一只手牵着娘子,一只手牵着孩子,一同守着这片养虎林,直到天荒地老。 “相公!!啊啊啊,相公!!!” 武娘子凄惨的哭喊声,在养虎林上空回荡着。 她抱着尸体凉透了的武尼,不断地摇头,她不信,她刚刚才将武尼从金水的泥潭里捞出来。 结果,她的相公死了,她不信!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转眼间,一整个夏季就这样过去了,落叶被雨水打落在泥地里,雨水顺着勾瓦集成了线,从屋檐垂下一片雨幕。 有护城军匆匆跑过刚铺好的青石板地,站在屋檐下, “娘娘,武尼死了,武娘子浑身都是血淋淋的,恐是腹中胎儿保不住了。” 屋子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门扉被莲儿“嘎吱”一声拉开,她一让,露出了身后青衣锦袖的花锦。 “将人抬过来。” 她吩咐下去,身周的护城军立即动了。 没一会儿,一个下身全是血的女人被抬到了屋檐下。 “娘娘!”武娘子起不了身,满眼都是泪,“娘娘,小人的相公死了,是金水害死的。” “小人,小人的孩子......也要保不住了,娘娘~~” 哭泣的声音凄婉,道不尽人生的酸苦。 花锦将手摁在武娘子的小腹上,轻轻探了探,拧眉, “你这是悲伤过度,无妨,有本妃在,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保得住。” 孩子留不住,是因为武娘子肚子里的孩儿生命力太过于孱弱,只要花锦给这孩子输送磅礴的生命力,自然能将这孩子留下来。 “娘娘,娘娘您是菩萨。” 武娘子一身狼狈,想伸手去碰触花锦,但又自惭形秽,她只能满脸都是泪地看着花锦, “娘娘,从今往后,小人与孩儿都唯您马首是瞻,对您忠心耿耿。” 她发着誓言,天空中便响起了滚滚的雷声,仿佛老天都在见证她在发誓一般。 花锦并未将武娘子的这番誓言放在心上,只给武娘子肚子里的孩儿注入生机之后,便吩咐人将她抬了下去,就在鱼头村里找个屋子安顿下来。 武娘子刚被抬走,吴天与古尊便领着护城军们,抬着一只又一只箱子进了院子。 大雨将硕大的箱子洗刷得簇新,莲儿奇怪地问道: “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 古尊上前,打开了其中一只大箱子,里头是满满的,泛着淡青光泽的青黛玉, “娘娘,此次标下不负众望,共查获了两座玉石厂,收缴一批青黛玉存货。” 他的话刚落音,吴天也上前来, “娘娘,属下此次查获大量银钱,想来是这些玉石厂收了玉石商人的货款,还未来得及转移。” 他说着,也打开了其中一只大箱子,里头是白白的雪花银。 另一只箱子里头是一沓一沓的银票与金票。 还有许多许多这样的箱子,从花锦的院子里排出去,一直排到了村口位置。 这一回,古尊和吴天领着护城军,将太子手下的几座玉石雕琢厂的房梁都给拆下来了。 更别提还有数不清的匠人,那些匠人手艺好又有匠心,全给拖家带口的弄了过来,充做了厉王府府奴。 他们若是没有立下什么大功,此生都将是厉王府的奴才,一辈子翻不了身,更无法自由走动。 花锦对这二人的差事办得相当满意,她立在屋檐下, “赏!” “听本妃令,就着这几座玉石厂继续往下查,但凡涉及偷采滥挖北地矿产者,他们在北地的产业,全都给本妃洗了,一根房梁都不给他们剩下。” “有任何后果,本妃一力承担!” 古尊、吴天领命而去,一人率一支护城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洗劫那些王公贵族们在北地城里的产业。 一家又一家的店铺被封,罪名千奇百怪,从最开始的几座玉石厂开始查,最终排查出了太子名下的多家店铺。 整个北地城,一大半的店铺背后都有太子的身影。 由这些店铺,又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影响了不少王孙贵族的利益。 消息送到天景国的帝都,在帝都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化为一封书信,送去了天一谷。 齐王的王帐内,齐王很快就收到了手中店铺被抄的消息,他气的大拍桌子,怒道: “厉云卿这小儿,本王要去参他,一定要去狠狠的参他。” 说着,齐王就开始翻奏折本子。 床榻边上,正在对镜梳妆的添香睨了齐王一眼,娇嗔道: “王爷急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将咱们看中的那条小银矿给挖了才是,几家店铺而已,小厉王要封,便让他封了便是,别因小失大啊王爷。” 齐王一愣,觉得添香说得也有道理。 王帐外却是响起了毕月郡主的怒斥声, “你个狗奴婢知道些什么?这次封了王舅店铺的人,根本不是云卿哥哥,而是花锦那个贱人。” 话未落音,毕月郡主掀开了王帐的门帘进来。 她闻着空气中那股子淫靡怪味,忍不住拿手在鼻翼前扇了扇,又道: “王舅,你究竟还要宠幸这个贱人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我阿娘都说了,如今王舅看女人的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也不知找个好看点儿的,每天就抱着个丑八怪睡。” 被评论为丑八怪的添香,压抑着内心的不满,表面上诚惶诚恐的起身来,蹲身在地上, “见过郡主。” “嘁。” 毕月白了添香一眼,又看向齐王, “王舅,你这次一定不能放过花锦那个贱人了,你知不知道,花锦不光光封了你的铺子,她还把我阿爹阿娘在北地城的铺子也封了。”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在北地城的产业,都被莫名其妙的罪名给封了。 铺子里的货物及用来周转的银钱,一个子儿都没有剩下,护城军在封铺的同时,就给搬空了。 齐王一愣,脑子里莫名浮现出花锦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他哼道: “她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 一旁的添香接话,“可是郡主,这封印上印的可是厉王王印。” 毕月猛的一个转身,指着添香厉声呵斥着, “你的意思是说,本郡主说的都是假的了?” “谁知道花锦这只不下蛋的母鸡,是怎么从云卿哥哥手里将王印骗到手的?你这贱人帮着花锦说话,是不是同她有什么勾结?” 说着,她看向齐王,意思是让齐王发落添香。 添香有些为难地跪在地上,眉目委屈地也看向齐王。 被两个女人同时看着,齐王有些为难,但因为毕月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也不好得罪长公主,只能看向添香。 正是要发落了添香的时候,添香突然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护着小腹,吐了。 “呕~~王爷!~” 她干呕着,目光水盈盈地看着齐王,脸上的表情委屈的不得了。 看她这个样子,齐王一时愣住,旁边的毕月也是一怔。 “王爷,妾,妾有了。” 添香说得有些羞涩,双膝跪在地上,摆出一副请罪的柔弱模样来, “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儿,王爷~~” “哎呀,哎呀,快,快起来。” 齐王突然反应过来,高兴得不得了,急忙双手抱住添香,亲自将她扶了起身。 一旁的毕月一副有气撒不出的模样,她扯着手中的绢子, “王舅!你。” 话还没说完,齐王就打断了毕月的话, “好了,不就是为了几间店铺嘛,与本王的第一个孩儿相比,这几家店铺又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齐王虽然妻妾成群,可却是一个孩子都没有。 与他同样年纪的就藩王爷,早就有十几个儿子了。 添香一脸娇羞的模样,起身来,依偎进了齐王的怀里,娇滴滴地说道: “王爷,咱们终于有孩儿了。” “好好,只要你生下的是个儿子,他便是齐王府世子。” 齐王高兴得不得了,这时候别说被封几间店铺了,就是再被多封几间店铺,他都不生气了。 且再说,添香说的也是对的,只要他挑中一条矿脉去挖,赚回来的钱,何止几家店铺? 他嘴里喊着添香宝贝,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进了王帐里间,此时也顾不上再打理毕月。 这让毕月站在原地冷笑不止,儿子?别说添香肚子里怀的,究竟是不是儿子,就算是生下了儿子,齐王妃也不可能让她这贱人的儿子当上世子。 如此一想,毕月也不再同添香纠缠,只走出王帐来,准备去信给齐王妃,告知添香有孕一事。 出帐便碰上了黄公公。 最近黄公公正在指使他的孩儿们,努力的撬动二狗子,想从二狗子手里拿到矿脉勘探图。 见毕月郡主一脸不虞的神色,他笑着拱手, “郡主,郡主可是为了北地城的动荡心烦?” 毕月站定在原地,哼了一声, “黄公公最近在忙什么呢?据本郡主所知,黄公公在北地城,也有间铺子,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所有被封了铺子的人,就应该跟她一样同仇敌忾,最好是将事情闹大,闹到陛下面前去。 让陛下下旨,把花锦的头砍了。 “呵呵。” 黄公公脸上的笑容颇有深意,他看着毕月郡主,笑道: “咱家那间小铺子,本来没什么钱赚,封了就封了吧。” 只要他拿到了二狗子的矿脉勘探图,要多少铺子没有? 又见毕月郡主的脸一垮,一副要发怒了的样子。 黄公公便是摆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郡主莫着急,太子殿下已经请了天一谷的人出手,小厉王妃这次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真的?天一谷真的会出手杀了花锦?” 一听“天一谷”这个名字,毕月的脸上便生了许多欢喜。 眼看齐王军根本不堪一击,毕月心里也着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花锦了。 可是放眼天下,除了神策军之外,还有谁能对付护城军? 只怕诸王的王军,没有一家能堪重用。 如果天一谷这种江湖门派能够出手,那可比齐王军中用许多。 黄公公神神秘秘的点头,他的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 毕竟,他的人已经与二狗子搭上了线,看样子,他很快就能拿到北地的矿脉勘探图了。 便是黄公公与毕月一同做着好梦时,鱼头村里,花锦望着二狗子捧在手心里的一沓银票,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黄公公,还是比孙国公大方了些。想当初孙国公才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就从你手里拿了份假的矿脉勘探图去,这个黄公公出手就是一万两,果然不同凡响。” 接过这厚厚的一沓银票,花锦忍不住动了个发财的心思。 她干脆暗地里出售假的矿脉勘探图算了。 二狗子笑嘻嘻的应承着: “黄公公可是速度最快的,同属下没接触几日,就将银票送来了,毕月郡主与太子现在还只是派人试探着。” “哦~~?” 花锦听出了点意思来了,她问道: “黄公公与太子不是一道儿的?” 得到二狗子的回答,花锦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黄公公替太子办事儿,接过自己起了异心......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她将那份假的矿脉勘探图拿出来,用剪刀剪成了十几个豆腐块儿大小的正方形。 “你也不好每人都给一张矿脉勘探图,就说现在要这份图的人太多了,你就每人卖一块儿,如果他们想要其余的勘探图,就让他们自己去抢。” 第149章 莲儿姑娘属实是个拖累 望着花锦脸上的笑靥,二狗子打了个哆嗦,他忙是应下,拿着一叠豆腐块儿般的勘探图,飞快地跑出去,打算去拍卖了。 以花锦这样的搞法,那些王公贵族们想要凑齐一整张矿脉勘探图,只怕要内斗个你死我活才成。 但花锦并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是,齐王拿到了一整张矿脉勘探图。 虽然也是假的,而且是添香想尽办法,从孙国公那里临摹下来,用来讨好齐王的。 但齐王这个傻叉,已经真的派齐王军去挖银矿了。 并且,齐王选了一条距离谷旗州最近的银矿去挖。 等二狗子走了之后,花锦便伸手招来莲儿, “将银票妥帖收好,再告诉吴天一声儿,让齐王军去挖,等齐王军将第一批银子挖出来后,就将齐王军制住,全丢去养鸡。” 这份假的矿脉勘探图,是花锦亲手制作的,上面除了已有的,被那些王公贵族偷偷开采过的矿脉外,所有的未开采矿脉,都是那种埋藏的很深很深的小矿、穷矿。 具体到花费人力物力与财力去开采这种矿,压根儿划不来。 投入与产出根本不成正比。 但是之前的矿已经被厉云卿封了,拿到了矿脉勘探图的势力,在不惊动厉云卿的情况下,只能去开采这种深山荒野中的新矿。 花锦的打算就是这样,借助这些势力的人力财力物力,先把这小贫矿开采了,她再去摘桃子,半道儿截胡。 “是。” 莲儿笑吟吟地上前来,将二狗子献上的那一沓银票收好,又转身出了花锦的屋子。 正好见到古尊领着护城军,抬着一箱一箱的金银及地契,进了花锦的院子。 她上前去,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古尊,挡在了他的前面。 古尊面无表情地拱手, “莲儿姑娘。” 说罢,他抬脚要绕过莲儿,却被莲儿抬手挡住。 古尊的眼中,露出一点不解来。 莲儿得意地笑道: “方才我阿兄来见过了娘娘,娘娘还夸赞我阿兄最近的差事办得不错,另给他安排了更重要的差事。” “我记得古队长说恐我阿兄对娘娘不利,如今古队长怎么说?” 灿烂的金色阳光下,古尊不卑不亢地立在原地, “我只是实话实说,令兄对娘娘忠心耿耿自然是好,如今令兄虽是丐帮帮主,可也算得上娘娘的左膀右臂,如果将来能够不骄不躁,继续为娘娘尽心办差,自然无可指摘。” 这话把莲儿气得够呛,她叉着腰,站在原地气道: “谁要跟你说这些了?我阿兄自然能得娘娘一直重用......” “那便好,我还有事要回禀娘娘,告辞。” 不等莲儿将话说完,古尊就一拱手,绕过莲儿走了。 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莲儿直跺脚。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坐在屋中窗子边的花锦,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起来。 目前为止,她身边总共就三个伺候的人,一个中了绝育药粉的素娘,一个月儿,一个莲儿。 嘴皮子最利索的就是莲儿,平日里谁跟她吵架都吵不过。 如今看着莲儿吃瘪的样子,花锦竟然觉着好好笑。 一直待古尊走近了,她才止住了脸上的笑意。 这次古尊收缴了一大批的店铺财物,这笔钱用来投资大型养虎林,那是绰绰有余的了。 北地的南线城还能再建设得好一些。 正是这样交代着,出去给吴天飞鸽传书的莲儿又转了回来。 她瞪了一眼古尊,又朝着花锦拱手, “娘娘,养虎林外面有几个形迹鬼祟的人,似乎是天一谷的人。” 一听“天一谷”这个名字,花锦脸上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她起身,吩咐不会武功的莲儿,就待在村子里不要出去,然后带上古尊,点上一队护城军,往养虎林外面去了。 一行身穿白衣的天一谷弟子,正在一片林子里扎营,似乎准备稍作休整后就入山探查了。 “大师兄。” 一位白衣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剑,来到了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身边。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前方的密林子, “二师姐真的会在这里面吗?听说这里面有很多的老虎,我们要不要把营地扎远一点?” 被称为“大师兄”的男人,一沉吟,耳际听着林子里遥遥传来的虎啸声,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入林子去查探一番,若是果真没危险,你们再入林便是。” 那位白衣姑娘一听,便是一脸的担忧,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大师兄却已经提着剑,宛若一片白鸿,掠过了碎石杂草,入了密林。 林中雾气很大,白惊鸿一路往前,没走多久,这林子就已经密得只剩下了一条羊肠小路。 “什么人?” 白惊鸿突然站在原地,身子一转,提着剑便朝旁边刺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闪过,“铿”一声,剑声相撞声响起,白惊鸿手里的剑被格开了。 他一抬目,对上了一双含笑凤眸,白惊鸿一怔,旋即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是?” 花锦没料到这个天一谷的弟子,居然敢单独闯她的养虎林,她也收起了剑,凝眸一看,微微歪头道: “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她一身红衣劲装,手提寒剑,乌发高束,身周烟雾缭绕,整个人仿佛一蔟明艳的火。 映得白惊鸿都痴了。 他反应过来,急忙拱手,客气道: “姑娘,请问这山里是否有个鱼头村?在下有一师妹,前段时间去了这个鱼头村后,就一直没有了消息,这次我们恰好路过这里,便想进去寻寻我师妹。” “没见过。” 花锦的表情有些冷,抬起手中的剑来,看着白惊鸿, “这里没有你的师妹,只有数不清的老虎。” 见着她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白惊鸿也不生气,只依旧礼貌地问道: “敢问姑娘可是知道些什么?听说这里以前并没有这么多的老虎,是一夜之间似乎迁徙来了几个老虎族群。” 又目不转睛地看着花锦,继续说道: “在下受门中长辈所托,只是想来打探在下师妹是否安好,姑娘是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花锦自然不会告诉他任何事。 她正想打发了他,白惊鸿却是上前两步。 只听他说,“姑娘,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走得近了,花锦抬剑便刺,厉声道: “我在不在这里,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在这里怎么样?不在这里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姑娘......” 白惊鸿没料到花锦这么警惕他,于是抬起手中的剑便与花锦打了起来。 林子里一时落叶纷飞,一红一白,宛若两只羽鸟,身姿轻盈还带着些美感。 一片白色的衣角被削了下来,白惊鸿退开,气息微微紊乱。 他看着远处落叶翩翩中的红颜绝色,忍不住心中狂跳,爱意陡升。 而被他爱慕着的花锦,此刻心中正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白惊鸿给杀了喂老虎。 但她又不确定这个白惊鸿的身上,会不会有跟金水一样的毒,真把白惊鸿喂老虎了,她辛辛苦苦养的老虎,不就全被毒死了? 花锦的面色冰冷,转身便入了密林,打算先与古尊汇合,再商量个办法,怎么去对付天一谷的这些弟子们。 白惊鸿刚要追,他的身后,传来小师妹袁幼瑛的喊声, “大师兄,你要去哪儿?” 不得已,白惊鸿的脚步顿了一下,就这么一步距离,他便已经追不上花锦了。 带着淡淡的遗憾,白惊鸿回身来,看着袁幼瑛皱眉问道: “不是让你带着其他弟子等我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人家不放心你嘛......” 袁幼瑛的声音嗲嗲的,见周围没人,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扯住了白惊鸿的袖子,脸颊红红的,有些羞涩模样。 白惊鸿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下来,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头什么都没有。” 说着,他便握住了袁幼瑛的手,将她牵着往林子外走。 走到一半,还有些不死心的回头,想在茂密的树林子里,再次看见那个绝艳惊城的红衣姑娘。 “师兄,你在看什么?” 袁幼瑛有些怀疑地也看向林子深处,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白惊鸿并不想让小师妹知道他遇见了花锦一事,只将话题岔开了,领着小师妹回到了扎营的地方。 刚回去,就有师弟送上了门派的飞鸽传书,让白惊鸿领着弟子们去查找北地矿脉勘探图的下落。 袁幼瑛十分好奇地拿着小纸条,转头问白惊鸿, “师兄,这个北地矿脉勘探图是什么?” “据说是从厉王府泄露出来的,上面有整个北地的所有矿脉。” 白惊鸿拿过袁幼瑛手中的小纸条,深邃的目光又望向前方的树林。 他还想着,接下来进林子去,有可能会再遇上刚才那位姑娘呢。 这下可是好,师门要他去找北地矿脉勘探图,也不知他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位红衣的绝世佳人了。 袁幼瑛完全没看出他的心事来,只天真的问道: “可是师兄,我们这次来鱼头山,不是来找二师姐的吗?” 这倒也是个事儿。 白惊鸿略一思索,决定道: “那我们就暂时待在此处不动,明日我们先去见黄公公,再做打算。” 他内心暗喜,借着找二师妹的借口,便可以继续留在鱼头山下了,也不耽误寻找矿脉勘探图。 而根据师门给出的线索,目前拥有一份完整矿脉勘探图的,就只有孙国公。 天一谷的弟子们,在鱼头山下细细商量。 花锦这边与古尊也是协商一番后,决定对天一谷弟子采取逐个击破的办法。 因为天一谷这种江湖门派同王军不一样,齐王军就是一坨狗屎,天一谷一门三派,一派用毒,一派学医,还有一派学武。 等闲办法根本制不住天一谷这么多的弟子。 所以只能跟花锦刚才一样,等天一谷弟子入了林子之后,再想办法逐个逮起来。 没过多久,二狗子那边的消息便送了过来,鱼头山下的这一些天一谷弟子,都是学医的那一派,不是用毒的。 这让花锦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用毒的就不会污染环境。 到时候逮起来或打或杀都可以。 然而等了两天,天一谷弟子不但没有入谷,反而在林子外一直住着,仿佛有了长期驻扎的打算。 林子里,入了夜,古尊立在花锦身后, “娘娘,那位天一谷的白惊鸿这两日一直在林子里穿梭,像是在找鱼头村的入口。” “就他一个人入林?别的天一谷弟子没打算入林子搜索鱼头村吗?” “未曾发现他们有这个打算。” 古尊摇头,这是他最感到疑惑的地方。 这几天护城军们在鱼头山下的林子里埋下了各种机关,毫不夸张的说,这鱼头山的林子里不是老虎就是致命机关。 任何人若是进了鱼头山的林子,非死即伤。 可是白惊鸿他们偏是不进来。 花锦沉吟片刻,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去问问二狗子,探探他们是不是另有打算了。” 这话刚刚落音,就有护城军来报,说白惊鸿在林子徘徊一番后,领着弟子直接去了谷旗州的都城。 “这谷旗州的都城,本妃都还没去看过。” 花锦一弹响指,吩咐古尊, “将金水看牢了,别让这毒人死了,我们去谷旗州都城逛逛。” 她的身后,古尊急忙抬头想要劝劝娘娘,谷旗州那是齐王地盘儿,娘娘身为北地的小厉王妃,怎么能去以身犯险? 可花锦主意已定,早已经转身离开了。 古尊无奈,只能随行回去安排一应护卫事宜。 此去谷旗州都城一行人,查探天一谷是次,要以保护花锦为主,不能披着护城军的皮去。 得换一张皮,无论是十名神策军,还是护城军精锐,只能便装随行。 忙中有序的安排好了一切,古尊立马放飞鹰枭,给王爷发了消息,转头一看,莲儿也拉了匹马出来,跟在了娘娘的身边。 他的眉头一皱,走过去,恭敬道: “娘娘,莲儿姑娘最好不要跟去,若是有了危险,莲儿姑娘属实是个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