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小傻子》 女尊之小傻子 第1节 女尊之小傻子 作者:卟许胡来 文案: 皇上萧染铁血手段扫平敌国,登基近两年,朝堂稳定,政绩向上,百官们寻思着该给皇上选秀扩展后宫了,谁知道第二天萧染从后宫牵出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前朝皇子 百官们:前朝余孽不是死完了吗?这怎么还剩一个? 这皇子若是貌若天仙还好,可偏偏瘦骨嶙峋,面黄肌瘦,更要命的是心智仿若五岁孩子,转头张开胳膊朝她们的皇上撒娇说:“抱~” 谁知萧染还真低头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百官们自我安慰:……皇上突然转性,可能……只是想要孩子了 直到有一天,这个“傻子”开始扯萧染腰封了,众人才意识到皇上这是把人养进自己宫里了…… 曾经众人眼里那个任人欺辱的“傻子”,不知从何时起成了宫里没人敢抬头直视的主儿 他原本装傻活命,谁知最终真被宠成了小傻子 ps:女尊男生子,女主比男主大几岁,男主小机灵鬼并不傻 内容标签: 女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染、楚子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楚子栎:你傻,你全家都傻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前朝傻皇子 三月初春,乍暖还寒。 几乎是一夜之间天气又从暖春重回深冬。 这两日纷纷扬扬下了几场大雪,险些将院子里那棵桃树上刚绽放没几日的花瓣全冻掉。 三月桃花雪,美是美,可冷也的确是冷的紧。 宫里最偏僻的雪韵宫走廊下,一位身着深色粗布宫服的内侍提着食盒快步前行,缩着头企图躲避廊下侧面灌来的刺骨寒风,丝毫不在乎手中食盒里的汤水洒了没有。 穿过曲折的走廊,他最终停在一处破旧的寒凝殿前低头跺脚搓手。 这寒凝殿虽说是雪韵宫的主殿,是皇子居住的地方,可实际上却是个几乎已经荒废了的宫殿。 毕竟谁让这里头如今住着的主子,是位前朝的皇子呢。 新帝入住皇城之时,宫里的前朝余孽已经被清除干净,就是没死的,也早就偷偷卷了东西跑了,只剩下这个痴傻的。 若不是宫人清扫各处宫殿时,在这院里的长草堆里发现这位熟睡的傻子,他怕是活活饿死在这雪韵宫里都没人知道。 听说那天宫人除草时,看见及膝的草丛里躺着一个人,还以为是尸体,差点活生生吓死过去。正尖叫之时,这酣睡的“尸体”却伸手抓了两把屁股,两耳不闻身边声的翻身开始晒另一面…… 宫人叫来殿中省青衣大人,问拿此人该如何是好? 毕竟这睡醒后的皇子行为举止瞧着像个痴儿,盘腿坐在地上哭着要吃“肉肉”。 青衣仔细查阅了一下前朝皇子名册,才确认下来这位的身份。 雪韵宫的主子,不受宠的傻皇子楚子栎。 想来是宫变众人逃跑之时,寒凝殿里的下人只顾着自己,席卷完东西跑了,把这位给落下了,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想过带他一起走。 这么些天他也不知道靠什么活着,想来是饿狠了,睡醒后看着有活人,便委屈的哭喊起来,说要吃肉。 青衣眉头微皱,看着十一岁的少年如三岁孩子般坐在地上打滚哭闹,顿时有些头疼。 说杀了,新帝刚登基,不太合适。这毕竟是位前朝皇子,若是被那些前朝旧臣知道了,怕是会寒了她们的心。 可若不杀,这又是位前朝皇族余孽,将来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请”去大做文章,又是隐患一桩。 青衣无法自作主张,便往上报到新帝那里。 萧染让人将楚子栎提到跟前,头都没从奏折里抬起来,就说道:“默不作声的处理了。” 本是毫无波澜清冷好听的声音,平白听着却让人心底生寒,生不出半分喜欢。 宁留诟病,不留隐患。这是萧染一贯的作风。 青衣福身,正欲领命下去。谁知道这时候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楚子栎,却突然朝着萧染怯懦的叫了一声,“阿娘。” 他哭着从殿中央往前爬,跪在书案前,两只手想搭在书案上却又不敢,不安的抓攥着身体两侧的衣服,仰头看萧染。 眼里满是泪水,带着哭腔说,“阿娘,子栎没吃饼饼,是十一哥哥吃的……呜呜呜,阿娘就疼疼子栎,别罚子栎闭门不出了。” 萧染如今不过才二十一岁,早些年忙于夺位,这些年忙于征战,莫说主君,就是连个通房都没有。一个连男人身子都没碰过的人,哪里能生出楚子栎这么大的儿子? 青衣正欲让人上前把楚子栎拉出去,却见萧染抬头看了楚子栎一眼后,拿朱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萧染不说话,楚子栎哭的也不大声,跟刚才撒泼打滚要吃肉肉的时候完全不同,就是扁嘴仰头看着萧染,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干净清澈的像一汪平静见底的湖面。 刚人无声对视了片刻之后,萧染这才放下刚才抬起后就未落下的手,突然就改了刚才的主意,“送他回原本居住的宫殿,不许外出,”末了又加了一句,“好好照顾,别丢了性命。” 青衣看向楚子栎的眼神瞬间变了一变。 楚子栎像是听懂了,瞬间破涕为笑,竟冒出了个鼻涕泡,小声说,“肉肉,子栎饿,想吃肉肉。” 萧染眉头微皱,不忍直视的摆手让青衣带他下去。 瞧见楚子栎痴傻的模样,青衣这才压下心里冒出来的猜疑。 刚才楚子栎眼神清澈看着陛下的那一瞬间,他竟怀疑这皇子并不痴傻。 青衣把人带回去,还给他配了好些伺候的内侍。 宫里的下人都是人精,起初以为这位是个尊贵的主儿,每日便恭敬的伺候着,楚子栎要吃的肉不敢有一分的克扣。 可后来萧染一忙,便忘了寒凝殿里的这位前朝皇子,甚至也不着人来问个话。时间一久,这些内侍才慢慢回过来味,楚子栎似乎并不受宠,皇上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不受宠的楚子栎,便被这群奴才给算计上了。 雪韵宫里原本属于楚子栎的那份吃穿用度,全被他跟前伺候的那些一等内侍偷卖出去,变成打点他们换个好差事 的银子了。 毕竟一个冷宫里的一等内侍,能有什么好前途? 起初这些内侍克扣他东西的时候做的还小心翼翼,后来仗着楚子栎是个傻子不知道告状,便做的越发肆无忌惮,甚至连冬日里要用的基本的碳火都给他断了,更别提肉了。 青衣大人曾吩咐过楚子栎不许出这个宫殿,这群内侍仗着这一点,但凡看见楚子栎因为吃不到肉而哭闹,就恐吓他说:“你若是不乖敢告状,我们便说你把东西变换成银两偷偷送出去了,至于送给谁,想必陛下会想的更多。” 若是恐吓没用,便对他动起手脚。起初不敢,后来却如打骂小狗一般习以为常了。 只要他不死,那就没事。 这一年多下来,楚子栎一身的伤痕,身边的宫人也就只剩下两个地位最卑贱的下等内侍了。 东西都被上头的内侍卖完了,轮到他们什么都分不到却还得伺候楚子栎,心里难免憋着一口怨气,连带着看楚子栎也越看越不顺眼,轻则断食,重则打骂。 隔三差五的送一顿饭,保着他饿不死就行。 今日送饭的轮到杏仁,他站在门口搓手指,刚才拎食盒的这只手已经冻到没知觉了。 殿里传来刺耳的谩骂声,都是些不入耳的肮脏话,一听就知道是另一个内侍杏林在骂楚子栎。 原因无非是殿里的碳火都被别人拿出去卖钱了,平白让他们跟着挨冻罢了。 这顿骂对于楚子栎本是无妄之灾,可他是这寒凝殿里的主子,如今奴才们跟着受苦,是他无能,活该被骂! 杏仁把手搓热后,正欲推门,杏林却从里面把门打开,脸上的戾气未消,看见地上的食盒,抬脚就是一踢,将食盒踢倒在地,里面仅剩的一点汤水彻底洒出来,从食盒半开的盒子缝隙处漏了出来,瞧着也是清汤水粥。 “饿死他算了,这样咱们也能换个宫殿伺候,在哪儿都比在这儿强!” 杏林从鼻孔里出气,声音没有任何压低,就是故意说给殿内的傻子听的。哪怕他听不懂,也算出了半口郁气。 杏仁心里明显也是这么想的,虽说楚子栎不受宠,不被陛下惦记,可要是真饿死了,定是要报上去,到时候肯定会降罪于两人。 若是心智正常的人,他们早就把他饿死了,回头在青衣大人面前就说是他自己心里惦记着前朝的锦衣玉食不肯吃东西,甚至辱骂我朝。 可眼前这位是个傻子,就惦记着吃喝的傻子,说他不愿意吃东西,那是蒙谁呢? 到时候青衣大人再定他们个阴奉阳违奴大欺主的罪,有没有命活都还不知道呢。 杏仁觉得屋里就是个狗皮膏药,贴在两人身上,光看着就恶心。 杏仁不情不愿的把食盒拾起来,放进殿内的桌子上,里面空空如也,凡是值点钱的东西早就被偷走了。 楚子栎嘟着嘴巴老大不高兴的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看着面前的墙,仿佛在跟它置气,嘴里咕噜骂着,“坏东西!没鸡-鸡的坏东西!” 宫里犯大错的内侍,会被去掉身体上的某样重要物什,在脸上刻有痕迹,这是比死还重的刑罚。 “……”杏仁左眼皮一跳。这傻子虽傻,却记的话,杏林曾当他面这么骂过一回,谁知道就被他给记住了。 杏仁把食盒往桌子上重重一搁,这动静瞬间吸引了楚子栎的注意力,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跟墙置气了,伸手就去抱食盒。 再傻,都不会忘了吃。 活的跟猪一样。 杏仁嫌弃的走出去,怕楚子栎听见,把门掩上,才同站在门口的杏林聊起天来。 最近宫里似乎有些热闹,杏林让杏仁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皇上听从众臣的意见,打算选秀了。 这空了近两年的皇宫,终于要迎来男主子们了,所有伺候人的内侍心思顿时都活了起来,这两日做事越发勤快,就盼着被挑中,送去伺候主子们,将来他们受宠,自己也会跟着有体面。 两人在门口说着宫里的热闹,殿内楚子栎慢慢啃着早已凉透的馒头,靠在门旁将两人的话一句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他说今天杏仁怎么那么勤快,大冷的天还给他送饭,原来也是想好好表现,争取那份伺候贵人的名额。 手里的馒头又干又噎,难以下咽,可碗里的汤早就洒了。 楚子栎将馒头揪成一小块小块的,吃一口,掰了往地上扔一口,看着地上这些碎屑,若有所思。 萧染选妃,必会重新整修后宫诸殿。 这种大事若不是萧染自己来看,那便是会着青衣来看。 女尊之小傻子 第2节 楚子栎正想着呢,便听杏仁略带期待兴奋的声音对杏林说:“听说,明日陛下会亲自来后宫,查看将来君后居住的宫殿呢。” 楚子栎眼眸动了一下,嘴角缓慢上扬,手里的馒头也不吃了,就留着肚子等明天吃肉。 第2章 求挨揍 杏仁跟杏林两个人站在门口叽叽喳喳聊的无非是萧染这位新帝有多好看有多能耐,言语间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哪怕作为两个最低贱的内侍,心里也会揣着些不太实际的幻想。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跟陛下花园偶遇,惊鸿一瞥后爬上那龙床,从此麻雀变成凤凰,那可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楚子栎听着外面的对话逐渐变的毫无营养,索性盘腿就地坐了下来,低垂眼眸,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手里的硬馒头。 这馒头根本不是新蒸的,怕是都搁好几天了,随手一掰,就碎的掉渣。得亏最近天冷,要是换做夏天,早就馊了。 门外又起了风,杏仁觉得冷,转身推门同杏林俩进来,猛的瞧见楚子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来到门口,还惊了一下。 杏仁看着楚子栎屁股撅的老高,伏低上半身跪趴在地上,手指头把馒头碎屑往地砖缝隙里戳,眼睛动了一下,细声问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呢?” 若是换做唱曲的班子,杏林要是负责脸,那杏仁就是唱白脸的。 “你管他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要了解一个傻子的想法?”杏林眼睑下垂,用余光不屑的瞥了楚子栎一眼。 杏仁没管杏林,只是蹲下来看着楚子栎。 “蚁蚁怎么都没有了?”楚子栎眉毛拧成一团,脸贴在地砖上,不解的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缝隙,也不嫌地砖冻脸。 杏仁这才明白,楚子栎是在用馒头屑引蚂蚁呢。 这寒凝殿年久失修,地砖都开了麻线粗细的口子,可见楚子栎在前朝当皇子时就是个不受宠的主儿。 杏仁见楚子栎没偷听两人讲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随口说道:“这个天能有什么蚂蚁。” 也不去管楚子栎趴在地上若是冻着了该如何是好。 这傻子命贱却福大,以这般不受宠的程度,往太医院递了寒凝殿的牌子,居然都能请来正儿八经的安老太医,而不是一个来糊弄事儿的学徒,这让两人想病死楚子栎都没有机会。 杏林心眼一转起了歹计,见杏仁走开,便蹲在他刚才的位置上,跟楚子栎说,“殿下知道为什么引不着蚂蚁吗?” 楚子栎侧头看他,满脸的不解跟好奇。 “因为蚂蚁不喜欢吃馒头,它们喜欢吃肉。”杏林笑的阴森,低声说道:“殿下可以把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这样肯定能引来蚂蚁。” 楚子栎听完后还真就歪头认真想了起来。 杏林得逞的抬头朝杏仁看去,两人对视一眼无声笑了。若是楚子栎自残而死,那可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楚子栎想了一会儿,起身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摸了一块花瓶碎片出来。 杏林眼睛都亮了。 楚子栎拿着花瓶碎片蹲在地上,手在身上比划了一会儿,神色认真,似乎在挑选下手的地方。 杏林站起来朝杏仁笑,刚想说得逞了,可一出口就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声,疼的直抽气,低头看向被花瓶碎片划破的小腿肚子。 “啊──” 杏林厉声尖叫,疼的腰都直不起来,双手发抖抱着受伤的小腿肚子,眼睛赤红的看向手握花瓶碎片一脸茫然无辜的凶手楚子栎,大叫道:“小贱-种,我杀了你!” 杏仁连忙过来扶住差点摔倒在地的杏林,低头伸手打掉楚子栎手里还滴着血的花瓶碎片,看着地上的血迹,头皮发麻的缩回手。 站稳脚的杏林弯腰抬手狠狠地朝蹲在地上的楚子栎脸上甩了一巴掌,将本来就瘦弱的人直接抽倒趴在地上。 楚子栎的脸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他捂着脸大哭,边哭边说:“呜呜呜……是你让我用肉钓蚁蚁的,我身上都是骨头,就你身上肉多,呜哇,你怎么不让我割……” 说着还委屈了起来。 “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杏林使唤人搬石头,结果却砸在自己脚指头上,气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若不是疼的厉害,他都想一脚踹死这个贱-种! 看着杏林要再动手,楚子栎一把捡起地上沾着血的花瓶碎片,坐在地上抬头警惕的看着两人。 杏仁一把拉住杏林,劝道:“还是赶紧去止血的好,若是时间久了,这腿可就废了。” 楚子栎心智虽然只有三四岁孩子那么大,可下手却是个十二三岁少年的手劲,若不是这两天降温穿的多,现在这小腿肚子的伤口都能看见白骨了。 杏林疼的流眼泪,双腿发软,走都走不了,整个人依附在杏仁身上,被他半拖出去,腿上的血流了一路。 等两人走远后,楚子栎才放下手里的花瓶碎片,没理会掌心里差点见血的勒痕,而是摸了摸肿的老高的脸颊笑了。 身上的伤不容易看见,但脸上的伤痕一眼就能看见。 杏林被楚子栎划伤后,晚上更没人给楚子栎送饭了。他索性早早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等着入睡。 这群狗奴才前几日说天热了,将被褥全都给他撤去,换成薄薄的被 子,躺进去捂一天也没个热乎气。 楚子栎又冻了一夜,第二日爬起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一连几日风雪,今日可算是放晴了。 楚子栎醒来第一件事是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还肿着后才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躺回去。 这要是一夜之间消肿了,他还真会考虑考虑要不要自己动手再抽两下。 楚子栎根据自己昨天听来的消息,起来后轻车熟路的往坤宁宫琴嫣殿走去。这里是历代君后居住的地方,萧染若是来后宫,定是来这儿。 偌大的皇宫,各处宫殿,曲折的走廊,楚子栎无需任何人带路便能找到,他在这儿生活了数十年,过去琴嫣殿的一草一木他都清楚,实在熟悉的很。 听闻陛下今日来坤宁宫,那些好奇天子容颜的人早就佯装清扫等在路边了。哪怕不能直视天子容颜,但跪拜的时候,瞥见她脚上的靴子,就够他们在外人面前吹嘘的了。 萧染是早朝之后过来的,换去身上的黄色朝服,穿的是件用金线绣着五爪飞龙的银白色锦服,配上一条收腰的白玉腰封,这两日天冷,袖口便用腕扣收紧,衣襟处则加了一圈雪白色狐狸毛滚边。 她站在台阶之上,单手虚攥成拳往后一背,衬的这位年轻君主越发的清冷俊逸。 本来修整琴嫣殿只需要交给工部来办就行,萧染非要多此一举过来,就是故意做给满朝群臣看的,表明她对于此次选秀还是挺上心的。 大萧本是前朝大楚的一个邻边小国,一朝做大奋起,趁大楚皇帝昏庸无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迅速占领。从此两国合并,改姓为萧,成为一个大国。 国与国的融合并非是合并后就高枕无忧了。大楚前朝的臣子,不管是虚心还是实意,表面上看来全都归顺了萧染,成为大萧的新臣。 归顺的新臣和大萧原来的旧臣,在朝堂上不可避免的分化成了两波阵营,彼此抱团,互不信任。 新臣害怕萧染劝她们归顺后,表面礼待重用不断,实际是想借她们来稳定大楚的民心,等利用完毕之后,全国上下民心稳定,她们便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这两年下来,新臣见识到萧染这位年纪轻轻的新帝的手段与能力,也愿意誓死追随,可心里还是埋有不安,于是便想出大选的主意。 新帝娶了她们官宦世家的儿子们,前朝后宫有了联系,将来若是再有个子嗣,就不怕萧染这位原本大萧的皇帝出尔反尔对她们下手了。 而旧臣怕新帝年轻被这些新臣笼络了圣心,便也同意大选。 两边不谋而合,一致在朝上以“后宫空虚,皇上正值年少,却至今没有正宫君后跟子嗣,不利于前朝后宫稳定”为由,提出选秀。 是人是鬼都在催萧染选秀,所有的心思全藏在这次大选里。 萧染之所以同意,也有私心。倒不是她想要男人,而是这朝堂需要整肃。 朝堂上新旧两臣各自抱团,她们因为利益捆在一起不好拆散,可等把自家儿子送进宫里后,那彼此之间就是独立的竞争关系,就好拿捏的多了。 作为一国之君,萧染想要看到的不是她们各自为营朝堂分化,而是她们彼此分权制衡,最后集权于她。 这也是她今个亲自来琴嫣殿走一趟,甚至往外传出她来此处的消息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众人知道她对于选秀的重视。 楚子栎躲过众人视线来到坤宁宫的时候,萧染已经进了琴嫣殿。 他正准备跑过去,按着昨日杏仁的剧本,来个惊鸿一瞥偶遇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楚子栎惊吓的回头,就看见杏仁那张熟悉的脸。 “我说背影怎么看着那么熟悉,还真是你。”杏仁手指死死的掐住楚子栎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谁许你跑出来的?回去!” 杏仁今个是特意借了身好衣服,跟杏林两个人偷偷出来看皇上的,两个人趴在众内侍的后面,等皇上走了才能起身。 因为杏林右腿有伤动作太慢,两个人就晚了众人一步,这才看见楚子栎偷偷跑了过来。 雪韵宫最大的宫规就是不允许楚子栎出去。这要是被人发现了,他跟杏林就是看管不严之罪。 杏林拄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看见楚子栎,眼神阴毒的抬起手中的拐朝他腿上便是一棍,“浪蹄子,腿给你打断,看你还敢乱跑!” 楚子栎慌忙挣脱杏仁的钳制,躲开这一棍,大声嚷着,“有刺客,杀人了!” 这句话格外好用,他边跑边喊,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 杏仁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上,提起不合身的衣摆就去追,还鼓动身边人,“那是个疯子,别让他伤了陛下。” 一听到这立功的机会,内侍们顿时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围堵楚子栎。 一时间坤宁宫里的动静闹的很大,如了楚子栎的愿。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从池塘桥上跑过去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没站稳,栽进了刚化冻的池子里。 楚子 栎不会游泳,再加上池水冰冷刺骨,刚掉进去,心脏就是猛的一阵收缩,全身血液瞬间凝在一起。 “救──救命────” 楚子栎拼命的仰起头露出水面,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呼吸越来越困难,耳边嘈杂的声音已经逐渐远去,他眼睛望向曾经住过的琴嫣殿,却意外对上萧染的那张脸。 还没看清她的表情,楚子栎便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第3章 珍珠变王八 楚子栎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慢慢失去知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跟脚底像是被人放了手炉,这才渐渐觉得全身有了些热乎气。 楚子栎冻的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磕碰打颤,身子蜷缩着抱住怀里的手炉,下意识的放在心口处护着。 “殿下,殿下跑慢些,老奴要追不上了,您把手炉拿上再往外跑。” 今日邻国太女携带宝物朝拜,陛下楚昀在保和殿设宴招待,君后作为后宫之主本该忙前忙后操办,偏偏宫里受宠的是贵君,此次大宴的操办权便被他以“君后身子不爽利不宜辛苦”为由揽了过去。 君后不是个爱争的,再加上膝下只有一位年幼皇子并无嫡女出生,也争不过有两女一子傍身的贵君,索性称病歇在宫里不去凑这个热闹。 他冷清惯了,可宫里的小家伙楚子栎却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今年刚四岁,最是爱疯爱跑的时候。 身边伺候的贴身老奴上了年纪,一时间跑起来竟然追不上他。 楚子栎吐着舌头停下来,他今日一身红白锦衣搭配,像个拔掉绿缨子的小萝卜头似的,眨巴着清澈如小鹿般湿润干净的眼睛朝追上来的内侍伸出两条短胳膊接手炉,奶声奶气的说:“福伯,子栎就去看看,不添乱。” 他这幅乖巧懂事的可人样子,福伯哪里能说一个不字,自然点头同意,牵着他的手往保和殿走去。 女尊之小傻子 第3节 贵君与君后不同,自幼长在京城中,实打实的贵家公子,见多识广,一手大宴操办的有条不紊,倒是不失了大楚的脸面。 皇上高兴,抱着贵君的小儿子十一皇子坐在膝上,开口着人去请萧国太女进殿。 楚子栎在一旁看的眼热,从他记事起,母皇就没这么抱过他,更别提让他坐在怀里接待贵客了。 这种当着众人面毫不掩饰的宠溺,让贵君觉得脸上有光,身后的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 他拿酒水时余光瞥见身边跪坐在蒲团上的楚子栎,故作慈祥的问,“栎儿啊,怎么就自己一个人,你父后呢?” 说着还往席下左右看了一圈。 楚子栎嘴里塞满糕点,腮帮子鼓的老高。他父后是君后,若是过来,自然该坐在母皇身旁,怎会同其他贵人一样坐在下侧? 这贵君就是故意在炫耀。 果然,就听贵君接着说道:“好孩子,来坐在我身侧,还能离你母皇近些。” 说着放下酒盏假惺惺的过来抱楚子栎,楚子栎自然不乐意,开口说道:“噗用泡!” 他一开口,满嘴的果子碎屑就喷了出来,喷在贵君精心挑选的衣裙上。 楚子栎仿佛还嫌弃吐的不够多,慌忙伸出沾满果子碎屑的两只小肉手去给贵君擦衣服,边擦边说:“对噗起,对噗起。” 他的手是越擦越干净,贵君的衣服却是越来越脏…… 楚子栎身边伺候的内侍们瞧见贵君瞬间阴沉的脸色,眼皮一跳,立马齐齐跪下来请罪,“殿下年幼不懂事,还请贵君莫要责备。” 眼见着萧国太女就要过来了,再加上贵君当着一干前朝后宫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跟个孩子过不去,只能狠狠剜了楚子栎一眼,起身跟皇上告罪回去换衣服去了。 福伯掏出巾帕给楚子栎擦手,小声说他,“殿下莫要淘气,仔细君后罚你不许出门。” 楚子栎闻言跟条小金鱼一样,鼓起腮帮子,再“噗”的一声吐出嘴里的气,皮了一下后,不以为意的嘻嘻笑了。 萧国近两年野心勃勃,隐隐有做大之势,朝堂众臣朝楚昀提出此事,让她早做打算,提前调兵预防。 楚昀从心底就没拿萧国当回事,但大臣们提的次数多了,楚昀听的烦,正欲听从她们意见之时,谁知萧国今年竟派太女前来朝拜,还带了稀罕宝贝。 收到奏折后,楚昀圣心大悦,觉得这折子就是打在众臣的脸上。她高兴之余,命人设宴款待萧国太女。 毕竟大萧如果有异心,又怎么会派听闻最受宠的太女过来,随便打发个使者不就行了么。 楚昀心里没多想,可耐不住朝臣们防备心重,此次大宴之上,她们势必要为难一下大萧来使,试一试她们是否有不臣之心。 这些朝堂之事,三岁的楚子栎丝毫不懂,他所好奇的是大萧送来的宝贝。 使者觐见,除太女萧染之外,行的都是大楚臣子的礼仪。短暂的客套话结束后,萧染便让人将宝贝拿了上来。 这宝贝萧染来之前亲自过目,是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紫色珍珠。古人以紫色为吉,这么大颗的珍珠本就少见,更别提是紫色的了,有人说这是东宫龙珠。 萧染虽贵为太女,可在东宫过的却是如履薄冰处处小心,毕竟身后全是觊觎太女之位的皇女。 萧国对大楚有野心,这事萧染作为太女最是清楚不过,因此出使大楚就变的格外危险,一步走错便有可能会被扣下当做质子。 一个做过质子的太女,将来哪怕命大再回到大萧,那也是身上带着污点的人,别指望再做回太女。 萧染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如此抗拒出使大楚。 可偏偏几位皇姐联手奏到皇上面前,说萧染作为太女,由她出使最能消除大楚的怀疑,给萧国备军再争取几年光阴。 萧染推脱不掉,只能在路上处处小心,防止有人在宝贝上动手脚。 东西放在一个深红色刻着暗纹的檀木锦盒里,里面铺垫着金色巾帕,用金色来衬托紫色珍珠的光辉。 萧国随从双手捧着锦盒站在大殿中央,楚昀身边的殿中省领命下来,亲手开启宝盒。 看着殿中省手搭在宝盒上的那一刻,萧染心头有股不详预感。在殿中省正欲打开宝盒之时,她突然伸手一把将半开的盖子又压了回去。 众人都在等着看宝物,大殿安静无比,因此这“啪”的一声,显得格外突兀。 “这……这是什么意思?”殿中省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还好他手抽的快,不然指定夹到手指头。 萧染还没开口,身后就有同行的使者出列说道:“宝盒里的宝物是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紫色珍珠,我们殿下想来是想先给众人介绍一下这珍珠是怎样获得的。” 萧染闻言侧头看向这个使者,这人表面是在替她解围,实际上却是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都已经说了里面是珍珠,这时候若是她换成旁的东西,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那使者嘴角带笑眼睑低垂着看地,像是没感觉到萧染的注视一样。 此刻萧染才明白,这些人,铁了心的是想把她留在大楚了。这锦盒里的东西,怕是早就被人换过了。 楚昀腿上的十一皇子扭来扭去要看珍珠,她便安抚了下皇子,笑着说道:“那么大的紫色珍珠,的确难得,朕这皇儿都好奇的紧,不如先看看再介绍。” 萧染没有办法,只能退让。 殿中省打开锦盒前还瞪了萧染一眼,轻哼一声将盒盖打开。 深红色的锦盒没错,里面铺着的金色巾帕也没错,错的是本来拳头大小的紫色珍珠,竟然变成了一只拳头大小的王八。 那王八在盒子里趴着,见着光后,立马害怕的将伸展的头跟四肢缩了回去。 整个大殿瞬间寂静无比,不少大臣都抽了一口气。 这!这是拿大楚比成缩头王八? 只有十一皇子咯咯笑了,小手指着那只王八,奶声奶气的说,“是活的。” 贵君已经换了衣服回来,闻言立马将儿子从皇帝怀里接过去,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乱说话。 楚子栎眼疾手快的拿了几块对胃口的糕点搁在巾帕里,嘴里小声朝福伯嘀咕着,“咱们吃饱就回去,我觉得后背毛毛的,像是有蚂蚁在爬,你回去替我捉捉。” 福伯立马低声应了句,“好。” 主仆两人还没退下,大殿之上就已经有人拍着面前的案几站起来发问了,“试问萧国这是什么意思?说好的紫色珍珠呢?” 使者佯装惶恐的跪下,“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里面装的本该是珍珠,怎么变成……王八了呢?” 她不把这两个字说出来还好,这一说出来,便引的楚昀动怒。 保和殿最不缺的就是察言观色之人,瞥见楚昀嘴角下垂,便立马指责萧染,“萧国这是对我大楚不恭!可是有不臣之心?” 萧染今年不过才十二岁,遇到这种事情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是过分冷静。 萧染往前一步,拱手行礼,扬声说道:“这盒子里本来的确是珍珠,我在进宫之前还特意确认过,就怕礼物有个闪失会闹个不愉快,从而被有心之人离间我们两国的关系。” 她见楚昀皱眉,便故意把问题往这方面引导,一口咬定是有人想要离间两国之间的关系,说礼物是被人调换了。从而请求楚昀给自己一个机会查清此事,将自己使者团里的那个偷换礼物的贼人找出来,给大楚一个交代,还萧国一个清白。 朝上有臣子不同意,认为这是萧染的诡辩之言,正欲说话,却被左相用眼神压了下去。 左相李里站出来,朝楚昀行礼说道:“陛下,老臣觉得萧国太女说的有理,咱们可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见众臣瞪眼睛,李里才不紧不慢的把剩下的话说完,“为了防止贼人出了宫便溜走,依老臣之见,萧国太女连同使者团还是住在宫内方便些,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方便开口。” 这就是变相软禁了。 李里表面顺着萧染的解释往下说,其实是对萧染的说辞连半个字都不信。 她这一番话,既留住了萧国跟大楚表面友好的颜面,又把萧染这个太女留在了宫里,实在是高。 楚子栎觉得有趣,一时间忘了走了。 十二岁的小狐狸萧染,一头栽在四十二岁的老狐狸李里手里头了。 第4章 欠的债 萧染被楚昀软禁了起来,同行的使者团跟她住在一个宫殿里。 同眉头紧皱的萧染相比,她们倒是好吃好喝的住着,偶尔还聚在一起打牌斗趣,还真就等着大楚皇帝或者她们的太女萧染把那偷换珍珠的贼人找出来。 使者团们之所以有恃无恐,依仗的不过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罢了。 这么住了一天之后,萧染觉得不能再等了。珍珠变王八的事儿定是几位皇姐设计好的,如果自己在宫里这么坐以待毙,等使者们把她被大楚软禁的消息传回大萧,几位皇姐定会以此为借口对大楚宣战。 理由萧染都替她们想好了,无非是“大萧虽弱,却也并非能够任由人随意践踏尊严,大楚扣我太女,实在是欺人太甚!” 听听,多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到时候自己这个太女,可真就名副其实的成了质子了。 宫外暗中护送她的侍卫还在等她,萧染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从这宫里出去,然后早日回到萧国。 可如今怎么出去,却是个问题了。 再说楚子栎这边,昨天宫宴结束后,他便拿着糕点回了琴嫣殿,脱掉鞋盘腿坐在软榻上,将今天晚上的事绘声绘色的学给君后听。 君后微微笑着,手里摸出三个被磨的光滑的铜板,松手往面前的短腿案几上一放,看着卦象若有所思。 怕一卦不准,他又卜了一卦。 君后若南因自小体弱多病,被送去观里养着才得以平安长大。他本无意嫁入宫里,奈何先皇听取一方士之言,执意替皇上娶他为后。 方士云:琴瑟和鸣,天下太平。 先皇在世时,楚昀不敢违抗母命,对若南礼待有加,可先皇去世后,楚昀索性放飞自我,立马将心爱之人提为贵君。 若不是有左相李里同先帝诸臣在前朝规劝着,楚昀都想把若南再送回观里,将贵君请进琴嫣殿里住着。 也正是碍于先皇的叮嘱,楚昀每月十五不得不歇在坤宁宫里与若南同房,这才生了楚子栎。 然而儿子的出生并不能让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感情变好,反而因为没生出女儿,还惹得楚昀不高兴,以此为借口,干脆连每月十五也不来了。 若南一连卜了三次,都是同样的卦象。他终于放弃似的搁下铜板,嘴角微微发白,苦笑着看向儿子,“咱们大楚,气数怕是要尽了。” 楚子栎吓的糕点掉在衣裙上,眼睛睁的浑圆,沾满糕饼碎屑的嘴巴微微张着。 若南见儿子被自己吓到了,笑着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温柔的替他擦掉嘴上的碎屑,安抚着说道:“莫怕,有爹爹呢。” 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 第二天夜里,萧染居住的宫殿死人了,使团中的头头被刺死在床上,血流了一床,被褥床单都被濡湿。 看守宫殿的侍卫瞬间过来,正欲调人加强看管捉拿凶手时,却发现萧染居住的宫殿走水了! 宫里顿时乱成一团。 坤宁宫琴嫣殿离萧染住的宫殿不远,君后怕楚子栎受到惊吓,着人去带小皇子来主殿,自己衣着整齐,身披月牙白滚边斗篷站在门口,目光看向起火的地方若有所思。 “君后,人捉到了。” 心腹之人将萧染带来。 若南从听闻死人起就着人守住那所宫殿的各个出口,见有人出来立马将其拿下。萧染防不胜防,这才被当场擒住。 女尊之小傻子 第4节 瞧见这位是昨天没见过的贵人,萧染冷静发问,“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若南微微一笑,看着萧染的袖口,不答反问,“殿下在大楚杀了人,纵了火,是想浑水摸鱼去哪儿?” 这位萧国的太女,袖口上还沾着血迹呢。 萧染眼神微冷直直的看着若南,在等他开条件。 若南说道:“我今天可以救你一命,甚至送你出宫,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说着抬手示意身边人松开萧染。 萧染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只是一个太女,关于两国之事,我无法做主。” “我一个男子,不想去左右两国战事。我想的,不过是我儿子。”若南看着福伯怀里昏昏欲睡的楚子栎,伸手接了过来,低声道:“栎儿,醒醒。” 萧染看向被红色斗篷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团子,对上他刚刚睁开,瞧着有些懵懂的眼睛,这眼睛跟只不谙世事的小鹿似的,清澈见底。 瞧见面前站着的人是谁,楚子栎瞬间清醒过来,瞪圆眼睛,吐字清晰,脱口而出,“王八!” 萧染脸有些黑。 楚子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跟只小乌龟似的,一低头缩在父亲的颈窝里。 “我今日救殿下一命,是想为我儿日后讨个人情。”若南看着萧染说道:“将来若是再见之时,殿下可否记着今夜之事,留他一命,好生照顾?” 楚子栎闻言不安的看向若南,萧染则是看向楚子栎。小团子被养的好,肤色雪白带着健康的粉色,如今逆着光侧脸对着她,都能看到他那 半边脸上细小的绒毛。 “好。”萧染拱手抱拳,郑重保证,“若是他日在生死边缘能够遇见,我定用尽全力保他一命。” 若南松了一口气,当着萧染的面,将自己用了多年的三枚铜板串了红线挂在楚子栎脖子上。 他已经窥探天机,身上又无龙气傍身,怕是不会长久。 若南如今得到萧染这句话也就放心了,着心腹给她换了身内侍的衣服,第二日便让她跟着采买的内侍出门去了,毕竟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迟则怕会生变。 出了宫门的萧染如同鱼儿进了江河,跟着侍卫一起回到萧国。 而若南因为执意派人出去采买,被楚昀疑心,从而更加冷落,连带着若南去世后,都没被葬进皇陵,因为这事,左相李里气的请病三个月不肯上朝。 君后去世后,八岁的楚子栎伤心过度,头磕在棺木上,醒来后便已经神智倒退有些痴傻,连带着脸色越来越蜡黄,没了平日的可人模样。 楚昀瞧见楚子栎就想起如今边疆战事的节节败退,心里有气,分宫殿时,给楚子栎分到偏僻破旧的雪韵宫里,眼不见心不烦。 每年冬天雪韵宫里的碳火都不足,刚开始楚子栎每天夜里都被冻醒,每回险些活不下去的时候,耳边都是爹爹临终时轻柔的声音,“活下去。” 萧染见床上的楚子栎缩成一团,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些什么,便撩起衣摆坐在床沿边,附耳去听。 楚子栎口齿不清,根本听不清一个字。 “可能是高烧引起梦魇了。”安太医侯在一旁轻声提醒了一句。 这位是太医院里资格最老医术最好的太医了。 萧染这才坐直身子,目光重新审视楚子栎,想从他身上找出曾经那个雪白团子的一丝痕迹,可惜现在躺在眼前的是个黄头,还是快放发霉的那种。 青衣也甚是怀疑,瞧见萧染皱眉,这才压低声音问道:“陛下是否认错人了?” 两年前因为楚子栎眼睛很像那个孩子,萧染便饶了他一命,养在寒凝殿,虽说不再过问,可吃穿用度不曾有任何克扣,除了限制他的行动外,待遇堪比皇子了,也算是兑现了当初的诺言。 可刚刚安太医却说楚子栎身体亏空的厉害,哪怕熬过了这次,以后也会留下畏寒等大大小小的毛病。 除了这些外,这肿的老高的脸颊,以及青衣着人给他换衣服时身上无数的新旧伤痕,瞧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萧染余光瞥见楚子栎脖子上的一截红线,眼睛微眯,用食指将其勾挑出来。 红线下面坠着的是三个温热的铜板。 站在一旁的安太医瞧见萧染怔在原地,便恰到好处的补充道:“这是前君后之子。 前君后去世前,因为当时您离开皇宫的事情而被大楚皇帝猜疑,死后连皇陵都没进,尸骨埋在他生前居住过的道观里。可怜小皇子那时才八岁,因为接受不了这等屈辱,头磕在棺木上,醒来后就傻了。” 青衣眼神微颤,抿了下薄唇,瞧见萧染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便轻声退下,走到门口吩咐道:“去将这两年在寒凝殿伺候过的内侍名册找出来,将人全部提到坤宁宫来。” 当年还不是皇上的太女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都是因为这位贵人帮忙。陛下曾经的承诺,本以为都做到了,可如今瞧见楚子栎这模样,莫说萧染,连青衣都觉得愧疚,也是他疏忽,本该多问问的。 可实在是两年前的楚子栎跟陛下描述过的孩子长相不符,以为不是同一个人,就没上心。 萧染这边刚把带着体温的铜板攥在掌心里,那边楚子栎猛的睁开眼睛,一巴掌拍开萧染的手,夺回铜板,等看清眼前的人后,眼里满是泪水,声音沙哑尖锐,带有委屈控诉,“坏蛋!” 明明答应过爹爹好好照顾他的。 萧染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条件反射的沉下脸色。 楚子栎瞬间怂了,缩着脖子,怯生生的看着萧染,又是那副痴傻像,软软的带着哭腔叫了声,“呜,阿姐。” 反应跟小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第5章 坚强的告状 瞧见楚子栎清醒过来,萧染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膝盖上,示意安太医过来把脉。 楚子栎缩着脖子,手蜷在怀里,拨浪鼓一样的摇头,“不要。” 萧染抬眸,一个眼神扫过去,楚子栎腰板一紧,老实的低着头伸出手。“殿下福大命大,平安度过危机,以后慢慢养着就好。”安太医笑着松了一口气,询问的看向萧染,“退烧的药已经煮好了,可否现在端上来?” 见萧染点头,安太医才出去示意内侍把药端过来。 杏仁又激动又害怕的端着药碗,往殿里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眼神既想往四周看又怯于四周都是金甲侍卫不敢乱看。 刚刚安太医出来时说他是琴嫣殿伺候过的人,由他来伺候生病中的楚子栎更合适,青衣大人这才由他端着药碗进来。 往日里喂楚子栎吃药,杏仁跟杏林都是硬生生的把药给他灌进嘴里,哪里知道哄他的法子? 杏仁头皮发麻,跨过内殿门槛的时候,脚尖在上面磕了一下,滚烫的药汁溅了出来滴在手上,烫的他抽了一口凉气,却又不敢叫出来。 越靠近萧染,杏仁就越害怕,他之前离陛下最近的一次不过是刚刚隔着几十人远远的看上一眼背影罢了,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直面天颜。 天子身上不怒而威的气势,不是谁都扛的住的。 青衣示意杏仁去床边服侍楚子栎。 杏仁听话的低头走过去,短短几步距离,他却觉得走起来格外漫长,等站在床边时,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身旁就是坐着的萧染,她身上不知名的香味隐隐飘过来,钻进他的鼻子里,惹的他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以至于等他看到楚子栎摇头不肯吃药的时候,杏仁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将盛满滚烫药汤的勺子强行往他嘴里塞。 楚子栎对上萧染的视线,只能张口,滚烫的药汁刚碰到舌尖,他便下意识的吐出来。 萧染以为楚子栎嫌苦,便耐着性子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说着示意杏仁接着喂,楚子栎眼里氤出泪水,杏仁硬塞了两口后,楚子栎终于烫的受不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将药碗打翻。 滚烫的药汁洒在杏仁的手背上,瞬间烫红了一大片,疼的他叫起来。 萧染往杏仁手背上看了一眼,立马伸手捏住楚子栎的两边脸颊,逼迫他把嘴张开。 嘴巴里面烫的起了一层皮,吐出的舌头感觉都肿了。 就在萧染准备松手的时候,楚子栎挂在长睫上的泪水恰巧不巧的掉在她的手背上。 萧染的语气,被这温热的泪水一下子砸软了,低声问他,“怎么不知道说烫?” 按理说三岁孩子的智力也该知道烫了。 “呜哇。”楚子栎仰着脖子任由萧染捏着脸颊,含糊不清的说了两个字。 他见萧染没听清,又慢慢说了一遍,“呜,哇。” 可惜舌头烫肿,嘴巴被捏着,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都像在哭。 青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捂着手瑟瑟发抖的杏仁,出声提示完全没听懂的萧染,“殿下是在说他怕。” 说完询问的看向楚子栎,楚子栎泪眼朦胧的和他对视,简直想抱着他的腿说“好人啊”。 “是怕朕,还是怕其他的什么?”萧染松开楚子栎的脸颊,拿起巾帕将他嘴角周围的药汁擦去,耐心询问。 楚子栎像是找到了能为他做主的人一样,指着地上的杏仁口齿不清的跟萧染告状,“妹粒粒的匪桶细,窝不合,右打窝!” 别的萧染一个字没听清,就打我这两个字楚子栎说的格外清楚,倒是一旁的青衣,听的眼皮直跳。 “打你。”萧染这两个字说的格外的慢,眼神若有所思的在楚子栎身上受伤的地方走过。 楚子栎表面不显,实则被她看的心脏突突跳。得亏脸黄看不见藏在下面的红晕。 原本跪在地上的杏仁闻言已经趴伏在地上,哭着狡辩道:“陛下明鉴,奴才从来没有打过殿下,奴才怎么敢打殿下?殿下身上的伤都是另一个奴才杏林所致,殿下为了反抗这才将他的小腿划伤,就连殿下肿起来的脸都是他打的,不信您着人去查。” 青衣着身旁的内侍把已经跪在院子里的杏林带过来。 两个力气大些的内侍将腿脚不便的杏林架着胳膊拖了进来,往殿里一放,杏林瞬间跌趴在光滑冰凉的地板上。 杏林抬头瞧见坐在床边的萧染后,立马调整姿势老老实实的跪下,哆哆嗦嗦的说:“叩,叩见陛下。” 青衣说道:“杏仁说你在伺候殿下的时候,常以拳脚相加,可有此事?” 杏林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旁边的杏仁,杏仁额头叩在交叠的手背上,根本不看他。 “奴才没有!这都是杏仁攀咬!”杏林后背阵阵发寒,矢口否认。 “呸!”杏仁还没说话呢,就听有人啐 了杏林一口。 萧染听见动静侧头看向身旁,床上的楚子栎鼓起脸颊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奈何自己口齿不清,只能探身朝两人吐唾沫。 见萧染看自己,楚子栎拉着她的衣袖告状,“擦咬窝割肉,废马已。” 萧染下意识的看向青衣。 青衣:“……” 青衣又听了一遍,才不确定的说道:“殿下是说,杏林要他割肉喂蚂蚁。” 杏林闻言猛的抬头看向楚子栎,厉声说道:“殿下莫要胡说!” 楚子栎被吓的眼睛睁圆,立马扁嘴要哭,攥着萧染的袖子躲在她身后,头轻轻抵着她的胳膊,小声说,“擦疯窝。” 青衣尽责的翻译道:“殿下说杏林凶他。” “……”萧染看了青衣一眼,这句不用他说自己也能听的出来。 青衣讪讪的闭嘴,上前走到杏林面前,抬手朝对楚子栎告状不服气的杏林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柔声说道:“陛下面前,岂容你大声放肆。” 女尊之小傻子 第5节 “你说你没打他,那殿下身上的伤莫非是自己凭空长出来的?”青衣用巾帕擦了擦手。 “打撩!”楚子栎闻言从萧染身后伸出脑袋,语气坚定。 这个傻子! 杏林恨自己之前怎么没把他给弄哑巴了。 楚子栎哪怕口齿不清,还是坚持告状,“撵、撩、鬼、磕泼……都有,用巧七,馊虾……” 边说边比划,脸、腰、腿、胳膊……都有,他们用脚踢他,用手掐他…… 楚子栎每多说一个,两杏的脊梁就越塌一分,最后两个人瘫软在地上。 原来这傻子记的一清二楚啊。 杏仁哭着拉住青衣的衣摆,说道:“大人大人,奴才们也是才伺候没多久,殿下身上的伤不能都算在我俩身上…… 之前伺候的内侍不仅打骂殿下,还将寒凝殿里的东西偷走卖了出去,奴才们也是以为殿下不受宠,这才在对待他的时候失去了一些耐性。奴才知错了大人,求陛下跟大人饶奴才一条贱命。” 杏仁又朝着床的方向拼命磕头,“殿下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 杏林也跟着求饶,“奴才已经自食其果废了一条腿了,也知道了教训,求殿下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看在我俩一直在寒凝殿伺候不离不弃的份上,大人有大量的饶了我俩。” 楚子栎掰出三根手指头,告诉杏仁他今年多大,示意自己还是个小人,不是大人。 青衣着人将这两个欺主的叼奴架了出去,自己朝床的方向福了一礼,柔声说道:“殿下放心,这事由下官来为您出气。” 坤宁宫琴嫣殿的院子里已经跪了有二三十人,全是当初分去雪韵宫伺候的内侍。 如今这些内侍早已跑去别的宫殿伺候,甚至有的还成了一等内侍。突然被带来琴嫣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自己表现的好,被选来伺候未来君后的。 此时相识的人不由小声私语,等被带来的人越来越多才意识到不对,怎么都是熟悉的面孔? 直到两杏被从殿内拖拽出来,众人脸色不由大变。 青衣随着两杏走出来,站在殿前中央的三阶台阶上,目光扫过众人,等下面全都跪趴在地上,才说道:“这两个内侍,奴大欺主,被判除去命根带上十斤重的脚链送去浣衣局受罚,终生不得出宫。” 台阶下跪着的人到此刻若是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他怕是没有能力出了雪韵宫。 此时听到对两杏的处罚,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凡是苛责过的楚子栎的内侍,全被处罚,按着大小罪过,杀了三个,同两杏一样送去浣衣局的有五六个,其余的全都杖责三十,活下来的送去做兵妓,死的扔到乱葬岗。 这是萧染登基以来第一次在宫里一次性处罚了这么多人,一时间所有内侍看见楚子栎,连头都不敢抬,他要是咳嗽一声,伺候的内侍都吓的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选秀即将开始,新主子们马上进宫,在这之前,宫里不允许有奴大欺主的人在。 萧染此举的确是为楚子栎出气了,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第6章 红烧肉 青衣一下子提去那么些内侍,其中不乏有别的宫里伺候的贴身人。这主子即将要用饭时,迟迟等不到伺候的人过来,不由拍桌子发火。 其中这宫里脾气最大的就要属他们的大萧皇子,萧染的十三弟弟萧宠。名字里带宠,在大萧皇庭里这人是头一个,可见先帝在世时对这个儿子有多喜欢。 萧宠的父亲国色天香,饶是阅尽天下美人的先帝见过一面后都把持不住,明知人家有婚约在身,却还是强行用计把人弄进宫里。 为了补偿这位美人,先皇赐其宫殿珠宝,侍寝的第二日便破例封为贵君。当时宫里两位贵君之位已满,先皇硬是破例封了个尚贵君,凌驾于两位贵妃之上。 后来生下个儿子,这位尚贵君非但没有被冷落,反而因为生子有功,被提为皇贵君。 先皇对其的宠爱,前朝后宫无人不知,只要当晚先皇是歇在尚贵君宫里,第二日早朝时总要延迟个些许时候,留她在内殿里搂着这位尚贵君缠绵厮磨片刻。 都说爱屋及乌,先皇对尚贵君为自己生的这个儿子也是万分宠爱,但凡是他开口要的,先皇就没不给过。 如果这萧宠是个女儿身,那萧染屁股下的太女之位,怕是早就被先皇拿去讨萧宠欢心了。 后来先帝去世萧染登基,尚贵君被封为尚太君,居住在永寿宫,萧宠也因为品级高,得以独享瑜香宫。 青衣派人来拿人时,自然会跟这位主子打招呼,只说是陛下传他的内侍过去问话,若是没事,人在饭前自然就给送回来了。 萧宠再得宠,那也是在先帝面前,如今宫里做主的可是萧染,是他那个同母异父心狠手辣的嫡姐,他自然不能拦住不放人。 可现在已经午时,萧宠听说他宫里的内侍不但送不回来了,而且还已经被处死了,顿时生出一肚子的气,大发脾气,脆了一套的茶盏。 好在尚太君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早就让人将瑜香宫里昂贵的东西换掉,就是被砸了,也不那么心疼。 “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这就是她一贯的手段!”萧宠瞪着殿外说道:“这人好歹是我瑜香宫里的奴才,要打要杀那也得是本宫说的算!凭什么她招呼都不打就将人杀了?” 身旁伺候的常内侍,闻言立马快步走到门口,探头朝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路过将这话听了过去,才无奈的转身说道:“小祖宗,尚太君交代过,这话万万是不能再说了,您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这皇宫是陛下的皇宫,所有人都是陛下的奴才,她将人杀了哪里有来告诉您的道理呢。” 如今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是萧染,她之所以好吃好喝的供着这爷俩,完全是因为尚太君膝下没有女儿,对她没有威胁,她这才做出一副纯孝的模样。 尚太君哪怕深知这一点,在宫里处事都是低调至极,丝毫不拿自己的身份说事,可偏偏这儿子被先皇养的骄横跋扈,什么话都敢说,实在是让人头疼的紧。 萧染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怎么,母皇去世后我连话都不能说了?那你们干脆拿个袜子把我嘴塞上算了!” “说到底都是爹爹软弱,他都已经贵为太君了还怕什么?难不成萧染还能弑父不成,她不怕被人唾沫星子淹死。要我说,爹爹当初要是争口气再生一个女唔……” 常内侍一把将萧宠的嘴捂住,脸都吓白了,“您可别说了。” 萧宠狠狠地瞪着常内侍,示意他放手。 常内侍松手后跪下来请罪,“殿下,咱们万万不能因为一个奴才,断送了咱们整屋子人的命。” 这常内侍是尚太君派来伺候儿子的,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管束。因此萧宠再生气,也不能随意打骂他,只能粗声粗气的让他出去! 等这常内侍走了后,萧宠的火气还是没消,他身边原本伺候的贴身内侍小喜察言观色的上前一步说道:“奴才听说,陛下捉了殿下的内侍,是给一个前朝皇子出气呢。不止咱们的内侍被提了过去,旁的宫里也有内侍被捉走,一共有好几十人呢。” “前朝皇子?呸,他也被配称为皇子?一个亡国的余孽罢了。”萧宠冷呵一声,“我这皇姐可真是好大的手笔,一口气处罚几十人,就为了给个余孽出气?可真是出息极了,母皇要是还活着也能被她给气死!” 萧宠说完眼睛一转,示意小喜去打听一下这位皇子的事情,咬牙说道:“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皇子。” 后宫里像萧宠一样想打听这位前朝皇子的人不在少数,萧染知道这事后,非但没把人藏起来,还把人堂而皇之的搁在了坤宁宫。可谓是随你打听,来者不拒。 这坤宁宫是未来君后的住所,可偏偏青衣一提换地方,楚子栎就抱着被褥枕头哭的厉害,死活不愿意再回到雪韵宫,抽抽搭搭的说,“这里暖,哪里都香香的。” 舌头敷了药后,楚子栎吐字倒是清晰了。 哪怕青衣再三保证送他去的宫殿也暖也香,楚子栎也不肯走,萧染瞥了坐在床上伸直双腿乱扑腾,就差撒泼的人,头疼的说道:“那 你便住在这儿。” 青衣犹豫了一瞬,还是不赞同的低声提醒,“陛下,这不妥。” “那你把他拉走?”萧染看向青衣,提出要求,“不许用强的。” 青衣看向楚子栎,眉眼含笑,刚要开口,楚子栎就眼睛一眯,扁嘴哭了起来,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朝着萧染的方向喊,“呜,阿姐……” “……”青衣看向萧染,萧染任由楚子栎哭。 青衣咬了下后槽牙,第一次觉得这殿中省没法干了。他索性退到一边,不管了。 反正娶夫的是陛下又不是他,这坤宁宫爱谁住谁住,他才不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 瞧见一向有主张办事能力极强的青衣在楚子栎身上栽了跟头,萧染眼里浮出清浅的笑意。 坐在床上的楚子栎哭饿了,朝身边新送来伺候自己的内侍暮春说:“想吃肉肉。” 暮春福了一礼,柔声跟楚子栎说道,“殿下,您身体还没好,太医说不能使用油腥之物。您要是饿了,奴才这就把米粥给您端上来。” 楚子栎眨巴两下眼睛,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就在暮春准备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另一个内侍盛夏拦住他的话,言简意赅的总结道:“今天没有肉,生病了不能吃肉。” 楚子栎瞬间听懂了,两只眼睛睁的浑圆。 盛夏朝暮春小声嘀咕,“你别讲那么文绉绉的,简单直白点。” 楚子栎傻愣愣的坐在床上,眼里的惊讶跟失落写的一清二楚,瞧着有点傻气,看起来倒是挺有趣。 青衣在楚子栎身上栽了跟头,楚子栎在吃肉上翻了船。 萧染今天心情不错,抬手搭在楚子栎脑袋上,拍了两下,象征性的安慰了一句,“等病好就能吃了。” 跟没说一样。 楚子栎生无可恋的往后一仰,用枕头盖住脸,身子在床上不高兴的哼哼唧唧的扭来扭去。 这次楚子栎倒是没装傻,他盘算半天以为自己总算能吃顿油腥了,谁知道因为一次落水全盘皆乱,这可跟他打算的不太一样。 萧染还有政事要处理,便起身离开。青衣站在床前,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蛹的楚子栎,声音带笑,说道:“殿下,臣是这宫里的殿中省,在新君后确定之前,这宫里大小诸事都由臣来负责,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唤臣就好。” 如果按着盛夏的性子,这话概括起来就是,除了萧染,这宫里青衣最大,有事找他就行。 青衣叮嘱了暮春跟盛夏几句,便也离开了。楚子栎没吃到肉,只能闷闷不乐的把粥喝了,吃完饭喝了药,药劲上来后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暖烘烘的被褥,舒服的大床,楚子栎这一觉睡的特别香,直到晚饭前暮春才把他叫醒,小声说:“殿下,十三皇子来了。” “唔?”楚子栎睡眼朦胧的看着暮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那偏心的老子娘一共就只有十二个儿子,自己是最小的那个,什么时候又来了个小十三? “这十三皇子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连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过,宫里上下,没人敢忤逆他的话。” 盛夏边给楚子栎梳头发,便把暮春的话总结出来,“脾气大,不好惹,来者不善。” 哪怕楚子栎是个傻子,听不懂两人的话,甚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可暮春跟盛夏既然被派来伺候他了,那就得尽奴才的职业。 两人说完后请示性的看向楚子栎。 楚子栎懵懂的看着黄铜镜子里脸颊消瘦脸色蜡黄的自己,一副还没醒神的样子。楚子栎出去的时候,萧宠已经坐在了桌子旁。 但凡见过萧宠跟先皇的人,一眼就会明白先皇为何这么宠爱她这个儿子,除了他父亲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是比起尚太君,萧宠长的更像先帝,瞧着跟萧染也有四分相似。 眉眼清冷,薄唇鼻子挺,不笑的时候神色冷清,笑起来眼尾上挑,带着三分邪魅,格外好看。怪不得都说冰山美人一笑能使雪消融。 可楚子栎并不觉得铜镜里的那个丑丑的自己招人喜欢,所以瞧见萧宠朝他笑的时候,心里毛毛的。 萧宠抬手,示意身后的小喜上前行礼,楚子栎这才看到这内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听闻你爱吃肉,咱俩第一次见面,我索性就不送那些虚的了,咱们来些实际的。”萧宠让小喜打开食盒,盒盖刚打开,盘子还没端出来,楚子栎就闻到一股甜腻诱人的红烧肉的味道。 萧宠指着小喜放在桌子上的那一盘肥腻的红烧肉,嘴角带笑看向楚子栎,“来,我请你吃肉。” 第7章 夜间探望 楚子栎求肉得肉,却丝毫不高兴。 女尊之小傻子 第6节 饶是不懂做菜的盛夏都知道,这红烧肉应该是三分肥两分瘦最好,这样吃起来才能肥而不腻,味道香甜,而且不塞牙。 可萧宠送来的红烧肉,看着晶莹剔透色泽诱人,其实全是油腻的肥肉,整整一大碟子,丝毫没见到一丁点的瘦肉星子。 为了这盘菜,可真是难为他瑜香宫里的厨子了,从哪里找来这么肥的猪。 萧宠笑着拿起筷子递给楚子栎,“尝尝味道可合口?” 盛夏都能看出来萧宠笑里藏刀,可偏偏他们伺候的傻主子从看见红烧肉以后眼睛都直了,就知道笑嘻嘻的重复两个字,“肉肉。” 瞧见楚子栎乐呵呵的上前,盛夏心里着急,刚想有所动作,就被暮春不动声色的拉住了手指,小幅度的朝他摇了摇头。 得知萧宠要来之后,暮春已经着人去告诉青衣了,到时候楚子栎吃不了几块肉,陛下便会派人过来阻止十三皇子。 从盘子端出来的那一刻起,楚子栎像是眼里只有肉一样,根本没瞧见萧宠递过来的筷子,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呢,手就已经朝碟子里的肉伸过去了。 他大口大口吃肉,吃的满嘴满手都是油,仿佛不觉得这肉肥腻流油一样,吃的眉开眼笑。 萧宠将筷子搁在桌子上,抬起下巴微微挑唇,看楚子栎的神色跟看只饿狠了的野狗一样,眼里满是讥讽鄙夷。 莫说吃了,盛夏看都快看吐了,心里越发着急,拉着暮春的手用眼神询问,“陛下怎么还不来?” 暮春也着急,眉头微皱。按理说坤宁宫离乾清宫也不远,就算陛下在御书房,这么长的时间,陛下也应该赶到了啊,怎么迟迟不见有人过来,就连青衣大人都没看到。 明明陛下临走前还是很关心他们子栎殿下的,说让他们好好照顾着,有什么事情可以着人去找青衣向他禀报。 嘴上明明一副关心的样子,可真向她求救的时候又找不到人。如今连暮春都弄不清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怪不得世人都说圣心难测。 莫说暮春,就连过来送消息的小侍也不明白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他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向青衣大人禀报消息,谁知道连大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他身侧的内侍拦住了。 那内侍把他请进休息的内殿里,给他拿了果子点心让他坐着稍等片刻。 可自己任务还没完成,小侍也不敢吃东西,每隔一小会儿就问一次能否见青衣大人,刚开始还有人说让他再等等,等到后来,他问的次数多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嫌烦,干脆都不理他了。 小侍到最后都急的抹眼泪,哭着说他们主子这病还没好就遇上十三殿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小侍口中询问的青衣大人,此时正在御书房里给萧染研磨。 而萧宠跑到坤宁宫里为难楚子栎的事情,萧染自然都知道,她明知萧宠来者不善,却还是跟青衣说,“把传话的人留下,你莫要过去阻止”。 御书房这边传话的小侍急的流眼泪,而坤宁宫那边迟迟等不来救兵的盛夏已经跑过去拦住萧宠。 刚才楚子栎已经撑的打嗝,拍拍肚子咧开满是油的嘴巴笑嘻嘻的说已经吃饱了,不想吃了。 可萧宠却不愿意了,他指着盘子里才吃了一半的红烧肉,眯起眼睛不高兴的说:“你这剩下的留给谁吃呢?皇姐一向反对铺张浪费,你快给她吃完。” 这盘子比平时盛菜的盘子要大上一圈,楚子栎的病还没好,吃了这么多的红烧肉已经够了,谁知道萧宠没完没了,非要他把剩下的一半吃完,甚至让身旁的小喜硬往他嘴里喂。 盛夏看不过去,这才跪下求情。 平日里萧宠这位主子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好东西,如今楚子栎不过是剩了半碟子红烧肉,他就拿着皇上的话来压他们殿下,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盛夏福礼说道:“要不这肉奴才让人端下去,等晚上热热再吃?也不至于浪费。”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着本宫把这肉给倒了?”萧宠睨了盛夏一眼,说道:“本宫亲自来送肉,这宫里连皇姐都没这个脸面,如今他却不肯把肉吃完,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萧宠说着就让小喜给楚子栎喂肉,盛夏急的不行,却不敢去拦,只能双膝跪在地上,恳求的说道:“十三殿下,我们殿下已经吃饱了,您就别再让他吃了,要不奴才把肉给吃完,绝对不浪费一块。” 萧宠瞪了盛夏一眼,“本宫送的肉岂是你们这等奴才能享用的?” 小喜领命之后,就拿着筷子夹了肉,往楚子栎嘴边送。 “十三殿下……” 盛夏还要再说话,就被萧宠抬手朝着脸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盛夏毫无防备之下被他扇倒在地。 一旁的暮春眼眸微闪,立马提起衣摆跪在盛夏前面拦住盛怒之下的萧宠,磕头请罪,“殿下莫要生气。” 萧宠沉着脸站起来,“怎么,他是你们的殿下,本宫就不是了?本宫说的话就能由他这个奴才一而再 再而三的忤逆了?” 盛夏爬起来重新跪的恭恭敬敬的,摇头说不敢。 萧宠冷呵一声,看着地上的两人说道:“这天下是大萧的天下,这皇宫是大萧的皇宫,本宫是大萧的殿下,你们要擦亮狗眼,认清楚谁才是这宫里真正的主子!” 说完看向楚子栎,楚子栎已经被吓的缩成一团,“我把话放在这儿,他什么时候把肉吃完,你俩就什么时候站起来。”萧宠朝小喜吩咐道:“给我掰开他的嘴,往里喂!” 楚子栎被吓的不轻,在小喜动手之前,就边嘤嘤的哭边自己抓起肉往嘴里塞。 等楚子栎把这一盘肉吃完了,萧宠才带着人回去,走之前看了暮春盛夏一眼,冷笑道:“不过是个亡国的余孽,你们还真拿他当个主子了?仔细别为了不值当的人丢了自己的性命。” 暮春跟盛夏伏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萧宠离开之后,暮春起身正想查看盛夏脸上的伤势,就见他提着裙摆一骨碌爬起来,跑去给楚子栎拍背去了。 楚子栎撑到扶着桌子呕吐,半天没能站起来。 盛夏心疼的很,轻轻抚拍着楚子栎的背,不高兴的小声嘟囔,像是在回应萧宠刚才的话,“不管他以前是谁,既然陛下开口了,那现在他就是我们的主子,是我们的殿下。” 暮春轻轻拉了拉盛夏的衣服,朝他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 若是没有今天这出,暮春想法是跟盛夏一样的。可经过今天的这件事,暮春突然觉得陛下对楚子栎的态度并不明朗,表面上看起来挺好,实际上却任由萧宠欺负他。 一个是为了贤明宽厚名声留下来的前朝皇子,一个人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两边谁重谁轻,一眼就能看出来。 暮春怕盛夏把忠心压错了人,最后平白无辜的丢了性命。 楚子栎吐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满肚子的油腻对他病情也不好,再说瞧萧宠那个飞扬跋扈的劲儿,谁知道他送的肉里有没有别的东西,自己一时间没吃死,谁知道事后会不会有问题。 楚子栎把手指塞进嗓子眼里,将今天吃的红烧肉全吐出来,吐到最后,整个胃都开始抽抽。 持续大半年没吃饱饭,再到今天猛的吃撑,胃实在受不了。 等他吐完以后,盛夏拿着巾帕给他擦脸擦手,将他身上这身沾满油渍污秽的衣服脱去。 给楚子栎做的衣服还没送过来,他之前穿的是别的皇子的衣服,如今脏了也没办法再穿,只能穿了中衣坐在床上,好在他也该睡觉了。 暮春怕楚子栎胃难受,贴心的往他怀里塞了个暖手的。临睡前楚子栎喝了碗清淡的蔬菜粥,服了药便睡下了。 暮春跟盛夏从殿内退出去的时候,迎面碰上那个去传话迟迟不回来的小侍。 盛夏跑上去质问他,“你一晚上都去哪儿了?怎么迟迟不回来,是不是跑去疯玩了?” 那小侍拼命的摇头,正要开口的时候,青衣却从他身后走进来,笑着说道:“莫要怪他,他被我留在殿内,整整哭了一晚上,连块糕点都没吃。” 青衣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小侍,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可怜见的,他们一定没留你的饭,去把这个吃了,到底是个忠心的。” 小侍抱着食盒,抽噎着说不出话来,抹着眼泪退下了。 青衣之所以能年纪轻轻的就坐上殿中省的位置,除了自身能力强之外,还有他对待下人的手段,让宫里众多内侍从心底喜欢他爱戴他。 盛夏有些傻眼,青衣笑笑,转身将身后的萧染请了进来。 萧染身披黑色大氅,出行低调,将周身气场隐藏,盛夏愣是没发现他们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睡了吗?”萧染看向殿内的方向。 暮春福礼回道:“刚躺下没多久。” 盛夏小声说道:“陛下,殿下吐了半个多时辰,到后来吐出来的都不知道是嚼碎的红烧肉,还是带血的酸水……” 瞧见暮春瞪他,盛夏偷偷把脸别过去。 萧染耐心的听盛夏说完楚子栎的事情后,才抬脚走进内殿。 青衣跟进去之前先看了看盛夏的脸,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消肿的药膏,小声说道:“跟你们殿下是同款。” 盛夏:“……”也不知道大人他说的是自己肿起来的脸,还是手里去肿的药。 楚子栎面朝里睡的,身子没有安全感的蜷缩着,脸藏在阴影处,也看不清睡着没有。 萧染坐在床沿边,抬手把楚子栎滑落肩头的被子给他拉上去盖好,静静的坐着看了他一会儿。 随后萧染像是想起什么,犹豫了一瞬,着刚进来的青衣拿来烛台凑近床前,自己则抬手用拇指指腹在楚子栎脸上擦了一下。 她想试着能不能擦掉楚子栎脸上不正常的蜡黄色,毕竟他父亲是那般厉害的人物,在知道自己寿命不久时定然会设法保护他,省的他被楚昀随便送去和亲。 萧染擦了两下,都没能擦掉半分颜色,正欲再动手之时,青衣忍不住小 声提醒她,“陛下,再擦人就醒了。” 以她那没碰过男子的手劲,再擦两下怕是会把楚子栎的脸皮搓破。 青衣话音刚落,萧染再低头时就看见楚子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身朝上躺着了,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呢。 青衣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瞧,人被你活生生搓醒了。 萧染:“……” 第8章 亏我还感动了 萧染拇指指腹在食指关节处摩挲了两下,没理会青衣,而是低头问楚子栎,“萧宠欺负你了?” 楚子栎白眼恨不得翻到脑门上,心道这不都是事实吗,还用个什么疑问语气? 青衣怕楚子栎没听懂萧宠是谁,放下手里烛台柔声解释道:“就是晚上过来的那个十三皇子,他就是萧宠。” “小虫?”楚子栎不确定的看向青衣,试探性的重复了一遍。 “……这……”青衣瞥向萧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给我肉肉吃。”楚子栎眉开眼笑,完全没有被人欺负过的感觉,看的青衣一阵心疼。 萧染闻言垂眸看向楚子栎,像是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东西一样,可偏偏那双眼睛里干净清澈,什么都没有。 萧染这才抬手,手指指腹在楚子栎眼眶周围碰了一下。 那里全是红色小点点,是用力呕吐后留下的痕迹,如若他是小时候那般白皙的脸蛋,怕是看起来会更明显。 萧染收回手,问,“那为何要吐?” 楚子栎整张脸皱巴成一团,两只手隔着被褥抱住肚子,像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下,不高兴的说,“撑。” “既然萧宠没欺负你,那你喜欢他吗?”萧染垂眸看向楚子栎。 楚子栎心道自己怕是心理有病才会喜欢他。 萧染看着楚子栎转来转去就是不回答她问题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直到楚子栎愿意跟她对视为止。 “小虫凶,打人。”楚子栎小声嘀咕,学着萧宠抽盛夏的样子,伸手朝半空中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同时自己开口配音,“啪!” 打完后,楚子栎又捂着自己歪到一旁的脸颊,缩着脖子小口抽气,声音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怕。” 女尊之小傻子 第7节 他表演的太过于绘声绘色,惹的萧染眼睛微眯打量他。 楚子栎被萧染看的浑身发毛,慢吞吞的拉起胸前的被子,偷偷将脸盖住,只露出一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睛,好奇又不安的盯着萧染。 萧染收回目光,抬手将被子给楚子栎拉下来,难得说了句关心的话,“闷。” 萧染看着楚子栎说道:“你若是不喜欢萧宠,那我便把他嫁出去。” 楚子栎愣怔的睁着眼睛看她,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她莫不是在跟我说笑? 在回乾清宫的路上,青衣轻声询问,“陛下刚才说要把十三皇子嫁出去,不知道是哄子栎殿下开心的玩笑话,还是真有此意?” 他是殿中省,虽说皇子出嫁是礼部的事情,可出嫁时穿的嫁衣跟身上的装饰以及陪嫁等事,都要由他过目。 如果萧染说的是真的,那青衣便要早做准备。 萧染闻言侧头反问青衣,“你觉得我若是用这话哄他开心,他能听的懂吗?” 青衣迟疑了一下,随后微微摇头,“怕是听不懂,子栎殿下的世界里只有吃喝玩乐,实在是单纯的紧。” “单纯。”萧染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嚼了一下,说的缓慢,“凡是能在这深宫里活下来的人,又能有几个是单纯的。” “陛下的意思是?”青衣蹙眉,还没顺着萧染的话往下猜测,就听她又转移了话题。 “再说萧宠这颗棋子养了两年,也该用用了。”萧染抬头看着天上寂寥无几的星光,眼睛微眯,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今早收到飞鸽传书,边疆最后一战大获全胜。” “大获全胜!”青衣声音一扬,眉眼还未染上笑意就又陡然皱起,“没说谭将军班师回朝的事?” 当年萧国跟大楚开战时,大楚的邻居大齐选择袖手旁观,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可偏偏萧国出兵迅速下手快,没给她这个捡漏的机会。 后来萧国拿下大楚改称为大萧的时候,大齐看着眼红心里不平衡了,打着替邻居好友楚昀报仇的旗号,煽动人心发起战事。 这两年里,两国大大小小的战事不断,最终以大齐丢失七座城池而告终,如今最后一战大获全胜,齐国求和,怕是会老实个几年。 而大萧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跟青衣提到的谭将军谭膑有很大的关系。 这么个能争善战的人,先帝在世时,却出于某些见不得人的原因,对谭膑一直忌惮有加,收了她的兵权处处打压。后来还是萧染登基后谭膑才得以被重用。 谭膑是个兵家奇才,少年成名,耀眼至极,连带着定了亲的亲家也没办法低调。 当年太君后请世家少爷们进宫喝茶的时候,特意着人给尚家公子递了帖子。也正是因此,先帝才一眼看中跟谭家早就有婚约的尚家公子,甚至不顾君臣情意巧取豪夺,设计将人弄进宫里,同时怕谭膑心存怨怼伺机报复,就又夺了她的兵符,对整个谭家一贬再贬。 这事无论是谁来评理,那都是先帝的错,众人都知道谭家无辜,可偏偏没人敢为她说话。 那可是位帝王,是位不爱帅才爱美人的帝王啊。 按理说对皇家本该心存怨怼的谭膑,为何会对萧 染忠心耿耿,甘愿为她卖命?众人思索许久,最后只能归功于萧染的人格魅力。 谭膑是把锋利的剑,萧染之所以能将这把利刃握在手心里,无外乎是因为她拿着剑柄。 “您是说……”青衣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您是说尚太君?” 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两位身有婚约的人,一位入了宫,为皇家育有一子,如今已经贵为太君,而另一位也奉旨娶夫,虽说她夫郎已经过世,但身边的女儿如今都已经是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的少将军了,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年少时的那点情意早就应该放下了…… 第二日早朝时,传来边疆捷报,大萧大获全胜,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说谭将军追敌过深,遭遇埋伏,如今生死未卜。 朝堂上凡是跟谭膑熟悉的人都直言大呼不可能,“谭将军并非那种急功近利之人,她深知穷寇莫追,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也许是谭将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时轻敌也是有可能的,谭将军也是人,也有上头的时候。”大楚旧臣里有人提出不同看法。 不管朝堂上是如何争论,现在的结果就是谭膑重伤在身,无法班师回朝。 手握重权的将军,大战胜利后一日不回朝便会多一份变故,更何况掌权的还是谭膑。这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她是真伤了还是假伤着了? 一时间,朝堂上下都在议论此事。而谭膑跟尚太君的事,被尘封太久后,不知道被谁提了那么一句,突然一夜之间又被翻了出来,传的沸沸扬扬的。 有人说萧宠其实是尚太君跟谭膑生的,如今谭膑手握兵符不肯回来,就是想用此要挟萧染,想要换回尚太君跟儿子。 这话传到萧宠耳朵里,气的他大发雷霆,一把将墙上挂着的宝剑,气势汹汹的提着剑就要杀人,“胆敢非议本宫的血统,看我不把你舌根割掉!” 常内侍赶紧过来拦他,劝道:“殿下莫要动怒。您仔细想想,若您不是先皇所生,她能对您那般宠爱么?这事咱们清者自清,没必要挨个跟旁人解释,不然倒是显得咱们心虚了。” 萧宠这才喘息着冷静下来,将宝剑扔在地上,厉声说道:“我与母皇的血脉关系岂是他们能随口挑拨的?至于那个谭将军有算个什么东西,还妄图跟本宫扯上关系,真是做梦!从此刻起,咱们宫里若是有人乱嚼舌根,别怪我把他舌头给拔下来!” 萧宠这边都气的要杀人了,而尚太君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众人就不信关于这事他没听到只言片语。 坤宁宫里,盛夏边给楚子栎剥瓜子,边说道:“你听听这宫里讨论来讨论去,怎么陛下就不阻止呢?这丢的不是皇家脸面,不是咱们陛下的脸面吗?” “谁告诉你这丢的是陛下的脸面了?”暮春说道:“这丢的分明是先皇的脸面。” 巧取豪夺的是先皇,被戴绿帽子的也可能是先皇,关萧染什么事。而先皇的那点脸面,在抢臣子夫郎的时候就已经丢完了,死后更不怕丢。 盛夏听的一愣,连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剥。 楚子栎跟只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双手搭在膝盖上,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仰头张嘴等着投喂,如今迟迟等不来瓜子,不由心急的拍盛夏的胳膊提醒他,把脸凑到他面前“啊啊啊”的朝他张嘴。 “对不起殿下对不起。”盛夏毫无诚意的道歉,笑着把瓜子嘴到楚子栎嘴里,“奴才真是该死,都把您给忘了。” 等楚子栎吃到瓜子乖乖坐回去后,盛夏才接着八卦,“那尚太君怎么不出面澄清阻止?他也真沉得住气。” 暮春回道:“宫里做主的是咱们陛下,太君出来解释便会被人认为是欲盖弥彰,越解释才会越解释不清。” 盛夏还要再问,暮春转身过来拿了一颗瓜子塞他嘴里,嗔斥道:“脸才刚消肿就忘了疼?讨论两句就算了,皇家的事哪里能由咱们两个内侍说个不停的,仔细被人听见要拔掉你的舌头。” 盛夏这才赶紧闭上嘴巴将舌头藏起来。 楚子栎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从盛夏嘴里把关于尚太君的整个过往听完,不由砸两下嘴里的瓜子。 怪不得萧染昨天说把萧宠嫁出去为他出气,原来都是计划好了的啊,他不过是凑巧赶上了。 她脸可真大,真会借事送人情,亏他昨晚还感动了一小会儿呢。 啧,白感动了。 第9章 这是萧染的天下 宫里舆论风波一日不停,萧宠就一日吃不下去饭,他不敢去找萧染闹,只能怒气冲冲的去质问尚太君。 尚太君虽贵为太君,可居住的永寿宫却低调至极,哪怕先帝在世时,他也不是个奢靡之人。 先前萧染说要消减宫里用度补充边疆军饷,各宫听说后脸都拉的老长,不情不愿的从牙缝里挤些银钱,唯有尚太君,将宫里多余的内侍外嫁,吃穿用度样样节省,使得本来就低调的永寿宫,竟消减的有些寒酸,后来还是萧染又给他补给了一些回来。 萧宠从来就不是个有规矩的人,更何况是进自己父后的宫殿,直接就带着小喜走了进去,根本不着人通报。 瞧见尚太君在用饭,萧宠顿时甩袖子,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扭着身子背对着尚太君,等他先开口问自己。 尚太君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用饭,直到萧宠面子快绷不住要撒泼的时候,才吞掉嘴里的饭,出声询问,“可要添副碗筷坐下吃点?” “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能吃的下去饭?”萧宠挨着尚太君坐下,手掌在红木桌上拍的啪啪作响,后来嫌疼又缩了回去,“您也不听听外面都在说什么。” 尚太君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红木桌,这还是萧染送来的呢,他垂眸看着碗里的米,说道:“无论传的什么,只要不放在心上便都不重要。” 他这不争不抢的态度惹的萧宠不满,脾气蹭的一下窜了出来,“您贵为太君,我贵为皇子,难道就要在自家宫殿里任由自家的奴才在背后非议?” “我就不明白您为何这么软弱,蜷缩在这深宫里不愿意出去争,不愿意出去抢,要不是母皇护着,您觉得您能活到现在吗?”萧宠情绪上来,口无遮拦起来,“如果您稍微有出息一些,现在坐在乾清宫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尚太君脸瞬间冷了下来,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朝萧宠脸上就是一巴掌,打的萧宠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后知后觉的才抬手捂脸,睁大眼睛轻声抽气,“您,您打我?” 福伯看萧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立马过来低声安抚,“殿下别哭,主子不是那个意思。” 福伯是尚太君当年两个陪嫁小侍中的一个,至今对着尚太君喊的都是主子,不管他身份如何,称呼从未改口。 “他就是那个意思!”萧宠一巴掌甩开福伯递来的巾帕,哭着看向尚太君,“宫里传言根本就是假的,我是母皇的亲生儿子,而您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爹爹!” 福伯低声劝止,“殿下莫说胡话,您是主子十月怀胎所生,是老奴亲眼看着出生长大的,您怎么能跟主子置气说这种话伤他的心。” “你们休想骗我,我爹才舍不得打我!从我出生至今,母皇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我,如今您却动手打我!” 萧宠抹眼泪,哭的撕心裂肺,见尚太君端着碗根本没看他,气的抬手将桌子上的碗筷盆碟全砸在地上,一副不依不饶的趋势。 福伯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尚太君厉声呵住,“任由他砸,碎的东西全从他下月的月俸里出!” 萧宠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动怒,一时间怔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闹,只敢瞥着尚太君的脸色,小声抽泣。 “真是能耐很了,一言不合就要篡位?你一口一个如果一口一个当初,又可知道真有如果真有当初,你是否还有机会出生?” 尚太君将碗不轻不重的搁在桌子上,冷声说道:“你母皇已经去世,你现在脚下踩着的地方曾经是大楚的皇宫,要不是萧染,要不是浴血奋战的大萧将士,这里的哪一寸地方是属于你的?” “可看看你,如今踩着你皇姐的地方,用着她的东西,指使着她的人,还摔了她的碗筷,嘴里怎么还敢否认她?”尚太君直视萧宠的眼睛,反问道:“你有又什么资格去否定她,凭借你那个已经死去的母皇?你指望着她从皇陵里爬出来护着你?” 尚太君说的话有些太过于严肃,将萧宠两眼挂泪的镇在原地。福伯想出来打圆场,低声唤了句,“主子,殿下还小……” “小?他都及笄了还小?当初若不是先皇去世守孝三年,去年就该给他议亲了。”尚太君端起碗筷,可看到桌子上的满目狼藉又重新放下,“偏偏你们一口一个还小,他之所以有今天这幅德行,除了他死去的母皇外,还有你们惯的。” 以前先皇在世时,这个儿子几乎是养在她腿上的,等尚太君意识到萧宠太过于飞扬跋扈时,已经晚了,偏偏先皇还说,“宠儿是朕的宝贝,是天下人的殿下,娇惯点怎么了?” 可先皇不知道,并非谁都愿意去娇惯纵容他,至少宫里现在真正做主的这位就不会。 “你说我过于软弱,面对流言蜚语时不知道否认。”尚太君蹙眉反问萧宠,“你可曾真正认识到,这宫里的主子是萧染,而不是你父后?” 萧宠被尚太君当着一干下人的面劈头盖脸的数落了这么一通,除了最初的没反应过来外,现在回过神,面子上就有点挂不住,嘟囔着脸问,“那宫里流言中说的您跟那个谭什么的 事情是不是假的?” 听到萧宠问这个,尚太君身边的几个老人脸色都变了变,唯独尚太君神色平静,“你问这些于你无异,你只要知道你是你母皇的亲生女儿就行。” 萧宠不甘心,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被尚太君送客了,被他亲爹指使贴身内侍亲自送到了宫外。 那内侍朝萧宠福了一礼,轻声说道:“主子说让您好好想一想他今日训斥的正确与否,没想明白之前不许出瑜香宫。” 萧宠气的甩袖就走,怒冲冲的说:“你赶我,那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等萧宠离开后,下人过来打扫内殿,尚太君坐在一旁发怔,寿伯来问他,“主子可要吩咐小厨房再做些东西,毕竟刚才没能吃好。” 尚太君回神,微微摇摇头,看着满地狼藉叹息,“他为何就长不大呢……也是先皇怕他跟我太过于亲近,将他养在身边娇纵过度了。” 寿伯柔声说道:“想必经过今天的事情后,殿下回去反思,会成长许多的。” 尚太君不抱希望的摇摇头,着寿伯去把宫里最好的茶叶取出来,将茶泡上,见寿伯面露不解之色,尚太君声音平静,看着宫外说道:“皇上怕是会过来。” 他这么一说,寿伯还真想起宫里前几日送来的好茶,这个季节的春茶数量不多,其中庐山云雾茶更数上品。 听说这茶因产自于庐山而得名,因其茶常年受庐山飞泉瀑布的亲润,行云走雾的熏陶,以而形成其独特的醇香品质,叶厚毫多,醇香甘润,延年益寿。 当时宫里一份送去给在宫外斋修的太君后,一份送来了永寿宫。 萧染来的时候,茶刚刚泡好。 “尚太君可曾听闻咱们边疆大获全胜的好消息?”萧染坐下,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后便把玩茶盏,专心研究茶壶里面漂浮的茶叶。 女尊之小傻子 第8节 尚太君笑笑,“自然听说,倒是忘了去恭喜皇上。” 萧染摇头,“所有的胜利都是由将士们的骨血身躯堆积而成,就算是胜利了也不值得太过于高兴,更何况朕这个皇上远在天边,并未能替上阵冲杀的将士做些什么,功劳不属于朕,没什么可恭喜的。” 她年纪轻轻能有这种想法,不管是嘴上的漂亮话还是真心实感,都让尚太君有些钦佩。 他年少时也曾遇到过说这种话的人,明明是位杀伐决断的将军,私底下却认为战事并非手段,而是无奈之举。 那人便是谭膑。 尚太君抿了口手里的茶盏,茶水醇香甘润,可喝进嘴里,却始终觉得舌根处隐隐发苦发涩。 萧染像是特意来跟他讨论政事一样,提到了谭膑,说她重伤在身。 尚太君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这也是他这两日心神不宁的原因。 “想必宫里的流言蜚语尚太君也都听说了,”萧染握着茶盏,语气比较轻松的说道:“当时朕还年幼,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所以想问尚太君,这事是真是假?” 尚太君抬眸回视萧染,“皇上想问的是哪件事?” 他今年已经年近四十,但因其保养得当,看起来倒是跟三十岁无异,容貌依旧是那份倾城容貌,只不过眉眼间褪去少年郎的青稚,多了份成熟稳重。 萧染道:“听闻您与谭将军是青梅竹马,而萧宠其实是您背着母皇跟谭将军生的?” 尚太君垂眸笑了,“皇上若是真信这些,就不会亲自过来问我了。” “可若是萧宠信了呢?若是天下人都信了呢?”萧染将茶盏搁在桌面上,看着尚太君,“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道理您该明白的。” 尚太君眉头微皱,刚要说什么,萧染就开口堵住他的话,“这事就算朕信,可朕不能让天下人都信。这流言摧毁的不是您,而是功高盖主的谭家,以及待字闺中的萧宠。” 尚太君握紧茶盏,权衡片刻,才叹了一口气,松口询问,“那依皇上的法子,该如何消除天下人的流言?” 萧染道:“下嫁。” “将萧宠,下嫁于谭膑之女谭澄。” 第10章 煮褪色了 “将萧宠嫁给谭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毕竟天底下没有一个弟弟会嫁给姐姐,这是堵住流言蜚语最简单直接的法子。” 萧染给尚太君已经空了的茶盏里续添了一杯茶水,看着怔在原地的他说道:“谭家忠心耿耿,如今又立有大功,正是荣耀之时,再说谭澄,年纪轻轻却官居少将军,将来前途无量,而且谭家后院清白干净,将萧宠嫁给她,也不算下嫁。” 跟京城里那些京官家里头乱七八糟的后院比起来,这一辈的世女中,谭澄算是佼佼者。 “亲事定的这般突然,宠儿怕是不会同意。”尚太君双手握紧茶盏,眼睛低垂看着桌面。 萧染说道:“萧宠已经十五了,虽贵为皇子,可也不适合总留在宫中,朕觉得谭澄就挺好。” 尚太君眉头微皱,萧染放下茶盏说:“您曾经与谭膑有婚约,可后来无缘许她,如今将萧宠嫁于谭澄,也算是了了这桩遗憾事。待萧宠出嫁后,您在宫里也过于冷清,不如去郊外的庄子里散散心。” 尚太君正要说什么反驳,就见青衣脚步匆忙的从外面走进来,神色严肃。 他先朝尚太君告罪似的福了一礼,才走到萧染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边疆来消息说,说谭将军没了。” 尚太君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瞬间苍白,赤目哑声询问,“你说谁没了?” 青衣回道:“谭膑谭将军,因伤势过重最终没能救治回来,现在少将军谭澄已经准备扶棺班师回朝了。” 尚太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好在身旁寿伯离的近,将人接住,这才没栽在地上。 萧染着人去请太医,来的是安太医,简单把脉之后,示意皇上不要担心,说尚太君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下便没事了。 这边尚太君晕倒的消息萧染已经着人传给萧宠,前后他从永寿宫离开不过几个时辰,如今气还没全消,听到父亲晕倒后,听说没什么大事,迟疑别扭了一会儿,才姗姗来迟。 “刚才凶我的时候还底气十足,怎么一转眼就晕倒了?”萧宠嘟囔着走进内殿,瞧见萧染在,朝她敷衍性的福了一礼,“皇姐安。” 尚太君已经悠悠转醒,眼神空洞的看着床帐,眼里晕出湿意,手指攥紧身下被褥,缓缓闭上眼睛。 尚太君心里五味陈杂,整颗心瞬间空落落的,他难受至极,有些想恨萧染,若是她不重用谭膑,那谭膑便能平安度过一生,如今命都没了,再高的荣耀又有什么用? 可转念一想,如果让谭膑碌碌无为一生,她怕是也活的不痛快。 其实最该恨的应该是先帝,她用计夺他入宫,处处打压谭家,他有了儿子后还故意让儿子疏远他,让他在宫里无依无靠没有寄托,只能全心依附于她。 尚太君从入宫到如今,从未喜欢过这个自私自利的人,她死的时候,自己甚至还生出自由的感觉。那时他想,如若他不是尚贵君,是否就可以再嫁给早已失去夫郎的谭膑?只是不知道她还要不要自己。 可如今,谭膑没了,什么都没了,尚太君活着的精神支柱也没了。 “萧宠,过来,朕与你有话要说。”萧染瞧见萧宠看尚太君没事后拧着身子要走,出声拦住他。 两人走到殿外,下人将茶奉上。 萧染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朕给你说了门亲事。” 她刚起了个头,萧宠就炸了起来,瞪着眼睛顿了一下,才说:“我不嫁。” 他本来想说我的亲事凭什么要你来说,可猛的想起来父亲之前数落自己的话,这才梗着脖子改口。 萧染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对方是将军世家,也是咱们刚过世的谭膑谭将军的女儿,把你嫁过去,也不至于委屈了你。” “谭膑死了凭什么要我嫁过去?”萧宠眼睛往内殿里来回看了几次,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父后晕倒莫不是跟姓谭的死了有关系?” “你们要犒赏谭家,有多少金银珠宝是拿不出来的,为何要把我嫁过去补偿?”萧宠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打落在地上,茶水碎片溅的四处都是,“母皇明明说过我的婚事由她做主的!” 萧染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水渍,抬眸看向萧宠,眼神微冷,“那你现在到太庙东殿去问问母皇,问这桩婚事她同意与否。” “我不去。”萧宠怒目看着萧染,“你就是想罚我跪祠堂!母皇已经去世多年,我就是跪到死她也不能回答我。” 萧染抬手将茶盏砸在萧宠脚边,冷声说道:“你既知如此便好。你贵为皇子,既然享有了皇子的荣誉,自然也有皇子该承担的责任,你若是不愿意出嫁,日后便去皇陵守着,终身不许进宫,这宫里又不只有你一个皇子。” 萧染说完起身甩袖离开,气的萧宠浑身发抖,将萧染坐过的椅子掀翻在地,“混蛋!全都是混蛋!呜呜呜,除了母皇就没人疼我。” 从始至终尚太君都没从内殿里出来,萧宠委屈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母皇,他们都欺负宠儿,呜母皇,宠儿想你……” 萧染出门后,青衣扭头同她说笑缓解心情,“宫里皇子的确不止十三殿下一人,可年龄跟谭澄符合的除了他可就只剩下咱们坤宁宫里的子栎殿下了,难不成陛下打算把他嫁给谭澄?” 想起楚子栎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要吃肉的样子,萧染太阳穴跳了一下,“送他过去那就不是封赏谭家了。” 说的好像比起楚子栎萧宠就能多么温婉可人一样,把这个嚣张跋扈的送过去还真不如把心智如同小孩的楚子栎嫁过去呢。 既然青衣提到了楚子栎,萧染脚步一拐就去了坤宁宫。 这两日天气还算不错,有股子春寒不日即将褪去的趋势。 萧染去的时候,楚子栎手里拿着长杆,正弯腰探身趴在池塘护栏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而旁边的盛夏手里提着一个小水桶,同他一起往池塘里看,两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唯独暮春一脸苦瓜色,满眼无奈的看着这俩人,三人身后更是站了好几个养护这池鱼的小侍,脸都快难看成青菜色了。 暮春瞧见萧染过来,拉了盛夏一把,两人朝她福礼。 后面养鱼的小侍跪了一地,楚子栎却不为所动,屁股依旧撅的老高,动作格外不雅,一点都不像个皇子,看的萧染想一巴掌给他按下去,让他规规矩矩的。 “这是在做什么?”萧染将手背在身后,把刚才的念头抛开。 养鱼的小侍一脸便秘色,盛夏倒是满脸开心,“殿下在捞鱼呢。”说完就被暮春扯了一下袖子,立马补救道:“捞……捞了送给陛下您补身子。” 用金鱼补身子,这孩子还真是有想法。 青衣好奇的往盛夏脚边的桶里撇了一眼,里面乱扑腾的不是前几日刚放进去的十二红,就是喜鹊花。 嚯,他可真会捡值钱的捞。 十二红金鱼鱼身是银白色的,仅鱼鳍,鱼眼,嘴唇等是红色的,非常难得。前两日降温,喂鱼的小侍伺候的兢兢战战的,就怕这池里祖宗冻死了。而喜鹊花,鱼身则是蓝黑两色的条纹,包刮鱼鳍也是,也是个名贵的主。 这池金鱼是前段时间翻修坤宁宫的时候放进来的,当时刚投进来死了一批,这些是几批下来幸存的几十尾。 现如今池里较为名贵的几种,都在楚子栎的桶里甩着尾巴乱扑腾呢。 想必这些被奉为“金玉”“吉祥”“好运”享受惯了的主儿,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人以捞来吃的理由捕上来。 青衣看的肉疼,着人把鱼偷偷给它放回去,莫要弄出动静。 这每一条都贵着呢。 小侍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弯腰蹲下来朝楚子栎的桶里伸手,背身站在旁边的萧染早不咳晚不咳,偏偏在小侍刚摸到鱼的时候,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楚子栎听见动静扭头看过来,小侍吓的一哆嗦,手里鱼一下子滑了出去,鱼尾巴扇了一脸…… 楚子栎以为是鱼自己蹦出去了,动作熟练的大步走过来,一把将鱼从地上捞起来扔桶里。 摔的“啪叽”一声,听的青衣头皮发紧,心都跟着颤悠。 青衣朝萧染看去,萧染在看楚子栎捞鱼。 您就可劲的蔫坏! 楚子栎捞了大半桶彩色的金鱼,可等吃饭的时候,面前端上来的却是盘青灰色的寻常鲤鱼。 楚子栎嘴里咬着筷子尖眼睛都眯起来了。 嘴里不高兴的发出“唔唔”声,跟只怕人夺食的猫一样。 萧染同他一起用饭,就着他的反应,硬是多吃了一碗饭。 楚子栎嘴巴撅的老高,问盛夏,“我鱼呢?我漂漂亮亮的鱼呢?” “额……”盛夏偷偷看向萧染,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告诉殿下鱼在池塘里“煮”着? 刚才小侍提鱼桶说要下去煮鱼的时候,楚子栎前脚没看见,后脚青衣就着人赶紧把鱼又都倒回了池子里。 现在楚子栎的鱼估计正在池子里边吐泡泡边骂他呢。 萧染拿起一双新筷子,夹了块鲤鱼肉搁在楚子栎碗里,面不改色的说道:“这就是你的鱼,煮褪色了,不信你尝尝。” 楚子栎被这话惊住了,本能的睁圆了眼睛扭头看她:……老子信了你的邪! 萧染看着楚子栎的神色,见他低头不情不愿的把鱼老实吃掉,不依不饶的故意反问,“是你的鱼。” 楚子栎睁圆了眼睛不确定的砸嘴,“熟的尝不出来。” 萧染太阳穴一跳,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看见楚子栎从凳子上站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出去,“我去捞条生的尝尝,看味道是不是一样的。”青衣吓的亲自堵住门,谴责性的看向萧染,您就可怜可怜那几尾鱼,少作点。 第11章 大军班师回京 鉴于楚子栎爱捞鱼的小毛病,青衣逼不得已着人往池子里松了几十尾膘肥体壮的鲤鱼跟草鱼。一时间看管鱼池的小侍表情一言难尽。 饶是池子里这群身价堪比黄金的金鱼,也未曾想过会跟草鱼共游一池。 女尊之小傻子 第9节 相比于坤宁宫的愉悦气氛,第二日早朝时的太和殿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谭膑去世,为了犒赏为国捐躯的谭将军,萧染对其进行追封,为安抚谭家,萧染将皇子萧宠下嫁于谭家长女谭澄。 虽然诸多朝臣不肯相信那个杀伐决断年少便已经一战成名的谭膑死了,还死于埋伏,可噩耗就来的这么突然,谭膑去世,萧宠出嫁,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按着规矩,红白之事赶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先办红事,再做丧事。等谭澄回京,萧宠便要嫁入谭家。 宫外的皇子府已经在翻修,处处张灯挂彩红纸贴墙,热闹至极。 每位皇子出嫁,皇上都会在京中给其留座皇子府,以此彰显身份。皇子婚后若是跟妻主在妻主家里过的不顺心,便可以搬到皇子府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受长辈钳制。 萧宠虽然任性跋扈,可属于他的东西,萧染一分没少,饶是这样,萧宠对她依旧没有任何感激。 瑜香宫里能摔的东西已经没剩两样了,凡是招惹他的内侍都被发卖出宫,一时间宫里上下全都战战兢兢的,过的比平时还要艰难小心。 “是啊,宫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皇子,凭什么非要我嫁过去!”萧宠不肯配合丈量喜服尺寸。 尚衣君的小侍为难的站在一边,“这日子眼见着就要到了,咱们做衣服也需要时间,殿下迟迟不配合,我们也很难办。” “你们难办跟我有何关系?我就不难办吗?”萧宠挥开小侍伸过来量尺寸的手,“你们要是真为难就去找萧染,让她取消赐婚,这样大家都不难办。” 他这简直就是在说笑,圣旨都已经下了,怎么可能取消? 萧宠可不管这些,他以为自己只要拖着不配合就行,谁知道尚衣局的奉御听说了这事后,将人全喊了回去。 宫里每一位主子的具体尺寸,在尚衣局都有记录,之所以还要过来丈量,不过是想将衣服做的更合身舒适一些罢了。 如今既然萧宠不配合,那他们只能用预留的尺寸做衣服了。 不管萧宠再怎么不配合,皇子出嫁那日的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眼见着日子愈发逼近,萧宠也就愈着急,直到他经过小喜提醒,想起来宫里另一位跟他年龄相仿的皇子。 边疆一战胜利,大军班师回朝。大军回京那日,谭澄披麻戴孝骑马走在前面,身后有八位将士抬着一口棺材缓步前行,再往后是身着甲胄步履整齐划一的将士们。 听闻谭将军回京,百姓们自发出门站在街道两侧,朝棺材上投掷自己亲手所做的绢花,声音哽咽嘴里重复着说“将军回家了,回家了”,仿佛这样就能把亡人留在外面的魂魄叫回来一样。 有女儿参军的父母,更是站着翘首以盼,仔仔细细的瞧着面前路过的每一个兵,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瞧见自家孩子的,高兴的抹眼泪,跟着她往前走,哭着说她黑了瘦了。 而等到最后都没看到自家孩子的父母,眼前发黑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直到有相识的人告诉她们,她们的孩子留在郊外大营呢,哪能都进京城了,那么多人涌进来,岂不是太多了。 听她们这么一说众人才明白,能随谭澄进了京城里的兵,身上多多少少都带有军功,而表现平平的大头兵都留在外头呢。 “罢了罢了。”那些父母擦干眼泪又笑了起来,“要什么功名,活着就行了。” 谭澄骑在马上,哪怕瞧见身边一幕幕催人泪下的场面,依旧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即使她刚失去母亲。 萧染在养心殿接见了上交兵符的谭澄,又将她早已知晓的圣旨当她的面读了一遍递到她手上。 瞧见谭澄年纪跟自己骑马上阵时差不多,萧染颇有些感慨的把手搭在谭澄肩膀上拍了拍。 君臣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萧染便让谭澄回府休息去了。 等谭澄离开后,青衣点评道:“小谭将军看起来不如谭将军成熟稳重,也是,毕竟年纪轻,还需要多历练历练。” 萧染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谭澄大步流星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就是我把萧宠嫁给她的原因。” 若是她忠心耿耿,那她谭澄便是大萧的大将军,若她有了异心,不管她喜欢萧宠与否,这个皇子都是她致命的软肋。希望谭澄是个聪明人。 谭膑用战事算计她,她在谭膑愿望达成之前,总得用萧宠将她一军。 关门许久的将军府,因着主子回家重新打开。京中老友纷纷来将军府看望谭膑的这个遗留女,想要最后见一面谭膑的遗颜。 可令人不解的是,谭澄招待客人滴水不漏,但对于她们想看棺材的愿望却是只字不提,只说她母亲骄傲半生,最后不喜欢 以这种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想想谭膑死的原因,以为她嫌弃自己死的不荣耀,也就没执意要看。 后来因着将军府要办亲事,没有时间招待客人,所以谭澄闭门谢客,任何宴席要求都没去。 她这个新贵,本来是京官中的抢手货,但奈何娶了萧宠这个殿下成为驸马,让她们无处下手。 谭澄把门关上后,回到后院,看着坐在石桌上擦拭长刀的人,叫了声,“母亲。” 被谭澄叫母亲的人不是旁人,而是本来应该躺在棺材里的谭膑。 谭膑并未受伤,也根本没有因伤势过重无法治愈而去世,这场假死,不过是多年前她跟萧染做的一个约定罢了。 她帮萧染拿下大楚,替她出征大齐攻克七座城池,要的也不多,只要她宫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人便是尚太君。 这个人对于萧染来说无关紧要,可对于大萧来说却是脸面。无论如何,萧国堂堂一位太君,不可能是能赏赐给功臣的玩物。 谭膑脸色微沉,语气认真,“他不是玩物,是我谭膑心尖尖上的人。我俩自幼青梅竹马,若不是先皇从中作梗,我们现在连孩子都生好几窝了,我如今不过是要带他回家,有何不妥?” 当时先皇刚过世,萧染身下的这把皇椅坐的并不牢固,身旁依旧有诸多眼睛盯着,企图等萧国跟大楚的战事失败后,借题发挥。 萧染逼不得已之下,才咬牙同意这个条件。 谭膑说到做到,拼死拿下大楚,带人直捣皇庭,事后大齐挑事发兵,她又带兵出征。两年后,攻下七座城池,大齐求和,这才回来。 班师回朝前,谭膑飞鸽传书给萧染,问她之前的约定是否算数? 可令谭膑没想到的是,约定算数的同时,萧染把萧宠嫁给了谭澄。 萧宠是个什么性子常年在外征战的谭膑的确不清楚,但关于先帝对他的宠爱谭膑还是知道的。 这个孩子即是先帝的孩子,可身上又流着尚太君的血液,这着实让谭膑不知是恨还是爱。 据听说这道赐婚圣旨是为了平息朝廷上下的一个流言而颁布的,可在谭膑看来,这些都是萧染一手所为。 曾经那个因羽翼尚未丰满而一再隐忍的新帝,如今已经长大了。 谭膑看向谭澄,最后叮嘱道:“莫要有异心,饶是不喜欢萧宠,表面功夫也要做足。” 谭澄只能恹恹的应下。她其实不太想娶萧宠,平时喝酒的世家嫡女,经常进宫的那几个人提到萧宠时都是避如蛇蝎的摇头摆手,表情一言难尽。 作为一个女人,她想娶个温香软玉。她在外征战疲惫后,回来能有他暖身慰藉,而不是娶个老虎回来,一言不合就开吵,日子过的不安生。 可赐婚圣旨在这儿,母亲养育教导之情在这儿,她没办法拒绝。 谭澄已经不求萧宠是个随和知礼的人了,只希望两个人不会天天打架就好。 第12章 新郎被掉包 皇子出嫁,好不热闹。 宫里上下忙里忙外,处处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萧宠被福伯喊起来梳洗的时候极度不高兴,还是小喜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才挣扎着爬起来。 因着这个,福伯多看了小喜好几眼。趁着萧宠洗漱的功夫,将小喜拉到一旁,低声问他,“你跟殿下说了什么,怎的他就乖乖听你的话起床了?” 小喜调高眼角,下巴微抬,声音带着刻意压制后的得意,“奴才没说什么啊,只是劝殿下莫要懒床,回头别误了吉时。” 按等级来说,小喜见着福伯本该毕恭毕敬才是,可什么样子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导致小喜在内侍里也是副跋扈的性子。 “最好如此。”福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警告道:“陛下已经下了死命令,这次殿下婚事若是出了问题,为首者处以杖刑。” 小喜交叠在胸前的手猛的握紧,随后慢慢松开,朝福伯离开的背影嗤哼了一声,“老东西,吓唬谁呢。” 福伯的确真心觉得萧宠配谭澄挺好的,不想有人坏了这个姻缘,可刚才的话还真不是他自己胡乱编出来吓唬小喜的。 三天前,萧染便已经着人传了口谕,只是小喜没听到罢了。 萧宠出嫁,尚太君这个亲爹一早就坐在殿外,等着给他梳头。大萧的规矩,男子出嫁时由父亲梳头以及教导闺房之事,若是富贵人家,闺房之事都会请专门的内侍教导。 可萧宠不配合,这些内侍被他以“污秽脏眼睛”为由,连人带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轰了出去,气的内侍们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过去。 后来还是尚太君着寿伯拿了东西去探望,这才平息了内侍心头的郁气。 尚太君请的这些都是宫里以前的老人了,教导过先帝跟诸多皇子贵人,如今被人从殿内轰赶出来还是头一遭。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连老祖宗都说食.色.性也,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成龌.龊.肮.脏的事情了?”内侍当时气的拍床板,“要是没有男女之间的这档子事,他是怎么出生的?从尚太君手指缝里漏出来的,还是从头发丝里蹦出来的?” 总之教导这事,还是落在尚太君这个亲爹身上。萧宠出嫁,尚太君感情复杂,既有不舍,也有解脱。 虽说萧宠是他跟先皇所生,可这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养了十多年的亲儿子,如今一朝嫁人,由孩子变成大人,将来为人夫为人父,他一时间倒是不太适应。 但萧宠出嫁后,他便能离开这个囚禁着自己近二十余年的皇宫,以后哪怕是去郊外的皇庄,亦或是去寺庙,尚太君觉得都是解脱。 尚太君坐着发愣,还是寿伯提醒他能去梳头了才回神。 一袭红衣,衬的萧宠平时冷艳的容貌多了份妩媚,像个被沾染了三分妖气的高冷仙子,他端坐在铜镜前,安安静静的样子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他若是性子像此时这般乖巧懂事,莫说尚太君这个亲爹,就连萧染这个同母异父的也会对他疼爱有加。 尚太君心道孩子这是即将出嫁懂事了,满眼欣慰泪水的接过福伯手里的红梳子,站在萧宠身后。 尚太君手里的梳子还没碰到萧宠的头发,就被他一抬手打掉在地,厉声说道:“我不用你梳头!” 殿内本来温馨感人的气氛戛然而止,所有下人屏住呼吸垂眸低头不敢说话。 尚太君愣在原地,胳膊还维持着拿梳子的姿势端在身前,根本没反应过来萧宠话里的意思。 尚太君着寿伯将殿内下人先遣出去,缓了一口气,问,“我是你亲爹,你不让我梳头,要让谁来梳?” “你是我爹没错,可你根本不爱我,不在乎我这个儿子。”萧宠将身子转过来,仰头看着尚太君说道:“我被强行赐婚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为那个姓谭的难过晕倒,我可是你亲儿子,她是谁?是你的情妇吗,你对得起对你那般疼爱的母皇吗?” 尚太君听完萧宠的话耳内一阵嗡鸣,抬手就要打萧宠,可想到今天是他成亲最美的时候,举到半空中的手,又活生生攥紧拳头忍了下去。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就应该将意外有喜的你打掉!我不爱你,我不爱你就应该在你学坏的时候把你掐死!” 尚太君眼眶被气的染了一圈红晕,厉声问萧宠,“你口口声声称你母皇对我好,你又可曾知道这份好我完全不稀罕。” “我原本可以婚姻幸福儿女绕膝,享尽一切普通人的自由美好快乐,可如今呢?我被囚禁在这堵高墙之内,困在一辈子出不去的深宫里,如履薄冰的活着,处处小心谨慎,生怕我有个万一你就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你却跟我说我不爱你?” 尚太君仰头缓了口胸中的郁气,泪水顺着眼尾藏进鬓角里,他背过身,不再看萧宠,“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我给你梳头?” 萧宠看着面前越来越陌生的父亲,有心想要低头服软,可心底那块骄傲的自尊心却不允许。 他握紧拳头,看着尚太君 清瘦的背影,梗着脖子,咬牙绷出两个字,“不用。” 尚太君原来挺直的颈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塌了下去,他握在身侧的手松开了,一步步缓慢走了出去,跨出内殿门槛时停了一下,有心想说什么,可觉得没必要了,最终,抬脚出去。 萧宠见尚太君离开,疯了一样砸东西发脾气,哭花了整张脸,崩溃的哭喊,“所有人都变了!又不是我的错,都是你们变了。” 曾经那个见了他躲着走的皇姐变了,变成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皇上。 女尊之小傻子 第10节 曾经让他骑在肩头的母皇也变了,变成矮矮小小的一个牌位。 曾经对母皇低眉顺眼,对他疼爱耐心的父亲也变了,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他是父母所爱所生所养,才不是他爹口中所说的意外有喜!不是! 化了许久的妆,被萧宠哭花后只能卸去,这可愁坏了上妆的宫人。 他们盯着萧宠发红的眼尾,以及眼睛上的一圈红晕,又笑了,只是简单给他涂个唇,由衷夸道:“咱们殿下天生丽质,无需妆容,也是天人之姿。” 若是平日萧宠听了这话还会得意的揽镜自顾,可现在却是面无表情。 等梳妆之人退下以后,萧宠才接见宫里的其他皇子跟贵人来自己寝宫里说说体己话。 先帝喜欢美人,某些方面的需求跟能力又很强,一口气娶的美人不计可数,有选秀选的,有强取豪夺的,还有如厕路上一时兴起要了某个身边伺候的内侍,这些也都是有的。 这些美人一口气给她生了四十多个孩子,除去早夭没活下来的,还剩下三十六个呢,算是萧国开国以来子嗣最多的了。 其中皇女十位,皇子十六位。 如今这十六位皇子,刨去已经出嫁或送去和亲的九位外,还剩下七位,这七人里就属十三年龄最大,脾气最大,性子最差。 所以这些弟弟们,没一个跟他玩的好的,哪怕趋于奉承也不敢过去。 一时间寝宫里,萧染坐在床上跟只冷艳的老鹰一样,而站在门口的六位皇子像一群挤挤挨挨的小鸡崽。 今天这群鸡崽里混入了一个大个头,那就是楚子栎。 萧宠瞧见楚子栎的时候,眼睛一亮,站起来提着衣摆朝他走过来,格外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朝床边拉,同时朝其余皇子说:“一群没见识的,都回去,我要他陪就够了。” 六位皇子如蒙大赦,提着衣摆麻溜的手牵手滚了。 唯独留下楚子栎一个人傻眼了。 萧宠从来没做过挽人胳膊的亲昵举动,动作僵硬不自然,这边人走完,那边他就立马嫌弃似的松开手。 “我也要回去吃糖。”楚子栎见门关上了,急着要出去。 萧宠动作自然的端起桌子上的糕点,“给,我这里的比外面的好吃。” 楚子栎心有余悸,怯生生的捏了一块荷花酥问,“要都吃完吗?” 感情还记得上次的事儿呢。 这荷花酥里放了东西,萧宠有些不耐烦的说:“随便你,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楚子栎眨巴眼睛,小口小口的吃,一块快吃完的时候,眼睛一闭,躺在了地上。 萧宠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那么快?” 小喜从外面进来,谨慎的转身左右看了一圈才关门,小声猜测道:“可能因为他瘦,才见效的快。” 两人没再啰嗦,而是就地给楚子栎换上萧宠脱掉的喜服,将他抬到床上,仰躺在上面,双腿耷拉在床边。 萧宠拿着脂粉往他脸上随意涂抹,妆容格外浓厚,最后给他盖上红盖头,对小喜说道:“你到时候跟在旁边照应一下,就说我心情不好饮了酒醉过去了,等把他送到谭府后你再回来。” 将楚子栎装扮成新郎后,萧宠自己则穿上楚子栎的衣服,打乱头发,跟着小喜出去了。 本来萧宠还怕楚子栎身边的两个内侍在会麻烦,到时候万一认出自己不好应付,还好被人拉去吃糖了。 萧宠就这么一路顺利的来到偏殿,就等着今天婚事结束后再出去。 他跟小喜前后脚进门,刚想舒服的伸个懒腰,就觉得鼻前飘过一阵幽香,紧接着眼前出现青衣那张讨人厌的笑脸,最后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第13章 你看我的脚 楚子栎听见关门的动静之后,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眼前一片赤红,吓的他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以为荷花酥有毒,致使自己眼睛充血了! 直到红盖头顺着他的剧烈动作从眼前滑落,“……” 楚子栎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之前被萧宠盖了个红盖头,顿时沉默了一瞬间,神色有些尴尬,默默地把盖头扔去一旁。 要不是昨天晚上萧染告诉他,今天萧宠出嫁他要过来吃糖,自己哪怕是红烧肉吃撑了塞进脑子里也不来瑜香宫讨糖吃。 如今可好了,自己被萧宠这般打扮,一看他就是打算拿自己替嫁过去。 楚子栎脱掉鞋盘腿坐在床边,胳膊肘抵在大腿上,手虚攥着,放在嘴边,门牙轻轻咬着小半截拇指,另只手摸着挂在自己脖子处的三枚铜钱吊坠,若有所思。 谭家干干净净倒是没什么不好,可最大的缺点就是大萧灭楚时,谭膑是第一个持刀入宫的人。 楚昀是自己吓死的,至于其余皇女,多数都是死在谭膑刀下的。 想到这些同母异父的姐姐们,楚子栎眉头微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自己的轻松心情。 她们拿他当猪狗,如今自己沦为刀俎,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么一想,楚子栎觉得自己替嫁过去似乎也没什么,这杀姐之仇,杀的痛快。 楚子栎坐直身体,两只手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拿下来,三枚铜钱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片刻之后,随意投掷在床上。 铜钱虽有红绳限制,但不影响卦象。 瞧着这平平无奇的卦象,楚子栎砸了一下嘴,嘴里还有荷花酥的味道。 红鸾星未动,姻缘未到。 得嘞,谭澄并非他的良配。 楚子栎死心的将铜钱吊坠又挂了回去,往床上舒舒服服的一躺,安心的等人来接自己回坤宁宫。 萧染这个人忒讨厌,居然拿他这个“救命恩人”的儿子当饵,回头他非得摸她一下,讨些龙气回来才行! 再说萧宠,这边刚以为自己计划天衣无缝正要高兴之时,谁知峰回路转,自己反倒是被青衣迷晕。 而跟在萧宠身后的小喜,则被人重击颈部,晕了过去,被拖去处理内侍的内狱。 青衣着人重新给萧宠梳洗换衣,萧宠全身绵软无力,连嘴都没办法张开,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好在尚衣局办事稳妥,预留了两件喜服,十三殿下也不愁没衣服换。”青衣天生嘴角上扬,哪怕抿唇不笑时,在外人看来也是个笑模样。 萧宠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瞧着萧宠气色不错,再加上时辰不够,青衣也就没着人给他上妆。 吉时已到,皇子出嫁,十里红妆,京城炮响。 驸马谭澄身骑高头大马,等在宫城之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光吹打班子就请了五个。 萧宠被两个身体健硕的宫人扶住,头微微歪在一人的肩膀上,瞧着像是靠着肩膀在哭。 青衣在一旁柔声安抚,“殿下末哭,哭红了眼睛就不好了。” 萧宠被放入八抬大轿之内,轿帘放下来,由青衣代替萧染将其送到宫门口,交于驸马手里。 谭澄接到新郎后,调转马头,开始回府。 两位搀扶萧宠的宫人一直跟着同去。 轿子里的萧宠无论怎么尝试动弹,都是徒劳无功。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绕了大半个京城,才回将军府。 皇子出嫁,将军娶夫,这种浩大场面,京里已经多年没见过了,一时间街头街尾全都是人。 轿子停在将军府大门口,谭澄从马上翻身下来,动作潇洒漂亮,惹的一干围观的男子尖叫不已,可惜了这么俏的女人,下半辈子不能纳侍,就困在一个男人身上。 谭澄走到轿子旁,里面的是位身份尊贵的皇子,容不得她用力踢轿门,只能弯腰请其下轿。 谭澄轻声喊了两遍见没人答应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位架子挺大,正想再喊之时,一位宫人上前拦住了她,福了一礼,说:“由我们扶殿下出来。” 既然他开口了,那谭澄只能退到一旁。 宫人撩开轿帘,将萧宠从里面扶了出来。 进府的时候,萧宠脚步虚飘,似乎没力气,谭澄侧头询问了一下缘由。 “驸马见谅,我们殿下太舍不得皇上跟尚太君,悲痛的不能自已,这才喝了两杯酒,如今怕是酒劲上来有些醉了。” 谭澄心道还挺重情,不错。 将军府外的人全都踮起脚尖伸长了了脖子等着看这位容貌逼人的十三皇子,可惜盖头遮脸看不到。 萧宠脚没有力气,脚尖绊在台阶上,两个宫人措手不及,萧宠身子往前一倾,盖头滑落,眼见着就要掉在地上。 得亏旁边的谭澄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盖头,转身在众人看清萧宠容貌之前,抬手给他盖了回去。 谭澄站在台阶上,萧宠站在台阶下,她 两只手搭盖头的时候,萧宠抬眸看她。 两人对视片刻,谭澄率先移开视线,低声说了句“告罪”,随即不争气的红了耳根,拜堂途中嘴边一直挂着笑。 众人了然,看来这皇子果真如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好看,瞧这驸马满意的样子。 谭澄考虑到萧宠“醉酒”,由人扶着拜堂后就让人把他送进喜房,自己留在外头应酬。 宫人们完成任务领了将军府的红包,吃了喜酒,确保屋里的人不会再闹了才起身回宫。 谭澄应付完好友之后,回房前还特意洗了个澡,怕酒味太浓熏了萧宠。 萧宠早已除去头上的凤冠跟盖头,头发一部分简单盘在脑后,一部分长发披散下来,就这么平躺在床上,眼睛轻阖。 谭澄打开门看到这幅场景,小腹一股无名之火窜了上来,心想连合.欢.酒都省了。 哪个女人能受的住自己床上躺着个这么好看的温香软玉?而且还是明媒正娶回来,能够立马同房的那种?反正谭澄受不了。 她将门反手锁上,拿出自己的武人风范,不说废话直接上去就是干。 谭澄走到床边时只剩个裤衩肚兜了,萧宠扭头看到她这幅样子,脸霎时间就红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睡了。”谭澄将床边的灯吹灭,放下床帐,覆身在萧宠身上。 萧宠惊慌失色,下意识的抬手去推谭澄,竟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能动了? 之前一撇,他虽觉得谭澄长的还算能看,但却不想立马同她做这事。 可他这么点力气搁在谭澄身上就跟闹着玩的一样,她将萧宠两只纤细的手腕抓在掌心里,往头上一按,立马老实了。 一个是习武不知轻重的莽人,一个人是娇惯到不能碰的皇子,搁在一起,第一次注定不会多愉快。 后来都不用谭澄按着,萧宠就已经疼的不想挣扎了,哭着将能想到的人全骂了一遍。 因为骂声掺杂着哭声,也听不清他呜呜呜骂的是什么,谭澄索性堵住她的嘴,又来了一次。 女尊之小傻子 第11节 而萧染在萧宠出宫后,就绕到了瑜香宫,找到躺在萧宠床上呼呼大睡的楚子栎。 瞧见他抱着被子侧身睡的正熟,萧染抬手朝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楚子栎被拍的哼唧一声,躺平了接着睡。 他脸上之前涂的脂粉蹭的到处都是,一时间那张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精彩。 萧染:“……” 这要是直接出门,至少能吓哭一条街的小孩。 萧染以为楚子栎迷药未醒,就坐在床边等了他一会儿。 楚子栎偷偷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身形挺拔修长的女人,目光向下,瞥见她搭在大腿上的手,以及悬空漏在外面的小拇指。 楚子栎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想勾上去又不敢,可转念一想她拿自己当饵,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 几乎是楚子栎手指头刚碰到萧染时她就扭头看他了。 楚子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顺势嬉笑着勾上她的小拇指,“睡醒拉勾勾,就是好朋友。” 萧染垂眸看着勾在一起的两根手指头,似乎是笑了一下,“谁教你的这些?” “爹爹。”楚子栎蹭过来挨坐在萧染身旁,两只腿耷拉在床沿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那他可曾教过你别的?”萧染也没将手收回去,而是侧头跟楚子栎接着聊下去。 他父亲若南,也就是前朝君后,在宫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在窥破天机和占卜推算方面是个厉害人物。 曾经她登基时,着人算过命数。算卦那人眉头微皱,说,“不好说,算不准。” 龙气缠绕下的命盘,是一般人所看不清的,当时那人告诉她,唯有一人有此能耐,那人便叫若南,是大楚去世多年的君后。 萧染那时候才知道,那天夜里放自己离开的人,怕是早就看到了今日的结果。 只是萧染想不明白,若南那么厉害,为何不替自己占卜谋划?以至于最后连最疼爱的儿子都无法顾全? “好多。”楚子栎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笑了,“还有小蝌蚪。” “嗯?”萧染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 楚子栎松开萧染的手,双手撑在身后,抬起双腿,他袜子早已脱掉,露出十根脚指头,脚的肤色跟脸是同色号,都是蜡黄色。 他灵活的动着十根脚趾,努力做出一群小蝌蚪游泳的样子。 “脚指头根根分开,是十只排队一起游。脚趾头蜷缩成两团,是水冷大家挤着游。大脚趾在前,是有人领头带着游。大脚趾在后,咦,是两个不争气的掉队了。” 萧染盯着他的脚看了一会儿,竟跟着笑了。 楚子栎瞧着萧染嘴角的笑,放松的耸着肩膀,眼睛弯弯。 这位帝王,功利性没那么重,目的性没那么强,是件好事情。 第14章 这次不会走了 青衣找过来的时候,推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温馨场景。 两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并排相挨坐在床沿边,都低着头低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尤其是楚子栎身上还穿着嫁衣,这么一瞧两人就跟刚拜完堂坐下谈心一样。 直到楚子栎抬起头,让青衣看见他那张调色盘似的脸。 嚯! 楚子栎傻在不自知,伸出两根食指一左一右的抵在脸颊上,朝青衣歪头笑,“好看吗?” “……”青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昧着良心夸夸他。 盛夏跟在他后面,探头进来瞥见楚子栎的脸,抽了口凉气,赶紧跑过来,看着他的嘴,心疼的问,“都饿的咬嘴角了?” “……”傻子,那是涂多了的唇膏! 提到吃饭,楚子栎还真饿了,摸了摸空扁的小肚子,皱巴起脸。 萧染说道:“为了庆祝萧宠出嫁,去,给你们殿下──”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楚子栎侧身仰头眼巴巴的看着她,身后就缺条会左右摇动的尾巴了。 萧染眼里浮出笑意,“从莲花池里捞条鲤鱼煮着吃。” 感情就赏一条鱼…… 拿他当鱼鹰呢? 楚子栎嘴巴噘的老高,垂眸看着盛夏给他穿袜子穿鞋,不高兴的说道:“没有烤鸭,下次不给你看脚丫子了。” “……”萧染看他身子扭过去背对着自己,想着他在这儿也躺了半天,妥协道:“再加只烤鸭。” 楚子栎耳朵动了动,眼睛眨巴的飞快,身子扭过来,声音甜甜的,有点娇憨,“还、还想吃烤鸽子。” 萧染挑眉,问,“如果朕同意给你加只烤乳鸽,那你这次给朕看什么?” 殿内几人都很好奇,齐齐看向楚子栎。 楚子栎脑袋微微往左肩上一歪,仰面朝她,眉眼弯弯,声音清脆,“给你看我笑的多开心。” 说完怕萧染反悔,提着衣摆跑出去了,盛夏和暮春跟在后面追。 萧染听完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却吩咐青衣,“调几个手艺好的厨子去坤宁宫。” 青衣福礼领旨,心想一旦厨子过去常驻,那池鱼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萧宠出嫁的第二天,尚太君主动跟萧染提出去郊外皇庄居住的请求,“我老了,想出去散散心。” 他还没四十,却觉得在宫里已经活了一辈子那么久。 萧染有些诧异,不确定的询问道:“这么急?不等萧宠携驸马进宫谢恩了?” 尚太君摇摇头,走之前提出最后一个请求,“萧宠这孩子性子委实是差了些,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将来还只希望皇上看在皇家的脸面上,别让他这个皇子被人欺负的太难看。” 求萧染看在先帝的脸面和看自己的脸面都不如看皇家脸面有用。 萧染沉吟了一下,“朕知道该如何去做,您且放心出宫生活便是。” 尚太君只带了寿伯跟两位贴身伺候的内侍,旁的东西一概没拿,包括先皇曾经给的诸多赏赐,全被他封在箱子里,让萧染以后寻个机会交给萧宠了。 尚太君本来打算低调出宫,但萧染不同意,说他身份在这儿摆着,前脚儿子出嫁后脚他低调出宫,会被人以为是她将爷俩从宫里赶了出去。 最后一切还是听从萧染的安排,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将他送去一处清净的庄园养老,永远不再回来。 萧染亲自来送他,看着换掉颜色深沉,款式繁琐的宫服,穿着打扮简单随意的尚太君,萧染心里跟着莫名轻松了些,总觉得要离开皇宫的尚太君卸掉了身上的沉重锁链,重回自由。 当年的事,的确是先皇做的不地道。按理说如今尚太君出宫,萧染该替母亲给他赔个不是,可她却不能开这个口。 因为她现在是大萧的皇上。 尚太君脚踩在矮凳上往身后看了一眼,仅一眼,便毫不留恋的撩起帘子钻进马车里,没有一丝犹豫不舍。 两对骑兵护送马车离开,等走远了后,青衣才着人来报,说萧宠带着驸马谭澄回宫谢恩来了。 说是谢恩,其实则是讨人,讨他的内侍小喜。 昨晚新婚之夜后,谭澄对萧宠的容貌是格外满意,搂着爱不释手。而萧宠被迫从了之后,也没有别的回旋的余地。 只是今早起来,萧宠才发现小喜不知道去哪儿了,打听之下才知道他根本没跟着过来。 本来没打算进宫的萧宠,这才递了牌子说要进宫谢恩。 来的时候,谭澄放弃骑马,跟萧宠挤在一台轿子里,想要跟他腻歪腻歪。 谭澄手还刚搭在萧宠腿上,就被他一巴掌打掉,用力剜了她一眼。 谭澄揉着被打的手背,委屈不解的看着他,“怎么昨天晚上都让碰,今个醒来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昨天还不是因为──”萧宠猛的把话掐住,铁青着脸说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两个人一 路沉默,进了宫以后萧宠才知道尚太君早他一步出宫去了郊外的庄子。 “是不是你把我父亲逼走的?”刚见到萧染,萧宠就跑上前质问,吓的正准备跪下行礼的谭澄一时间半弯着腰,不知道是先跪还是先起来。 感情这姐弟俩关系并不怎么样。 “胡闹!”萧染沉下脸呵斥一句,吓的萧宠往后退了一步,“都嫁人了还这么没规矩,也不怕丢了你妻主的脸面。” 在家从母,出嫁从妻。 萧染虚扶谭澄示意她起身,“朕与驸马讨论政事,你不是要找小喜么,让青衣带你去。” 小喜昨天被打晕后就被关进了内狱,短短一夜就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行刑之人似乎故意给他留了一口气,就等着萧宠过来看最后一眼一样。 萧宠看着趴在长凳上浑身是血的小喜吓的脸色发白,厉声质问,“谁允许你们对本宫的人动手的!给本宫把他放开!” “小喜。”萧宠跑到小喜面前,想伸手碰他却又不敢,声音都带了哭腔,“小喜。” “我……我知道错了。”小喜奄奄一息,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求求你们,饶了我。” 他一开口,嘴里就有血沫流出来。 “陛下口谕,凡是破坏殿下婚事者,处以杖刑。”青衣在身后幽幽说道:“殿下身份尊贵,犯了错没什么,但小喜是奴才,您做错事的时候他不及时规劝还帮您错上加错,实在是不能原谅。” 萧宠转身抬手就要打青衣,“你也是奴才,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话!有什么资格处罚本宫手底下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青衣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萧宠的手腕在离他脸咫尺的时候被侍卫抓住。 “殿下说的对,臣虽是殿中省,却也是大萧的奴才,是陛下的奴才。这也不是臣要打人,而是陛下。”青衣抬眸,嘴角依旧习惯性的上扬,“打。” 木板落在小喜身上,发出打在肉上的沉闷的声响,小喜嗓子早就叫哑了,此时几乎没有声音。 萧宠哭着挣扎,青衣却不许侍卫松开他,“行刑太过于血腥,殿下是皇子,还是莫要污了眼睛的好。” 片刻后,打板子的声音停了下来,萧宠身子一僵,嘴巴微张不敢回头。侍卫过来,说:“大人,犯人死了。” 青衣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随口说道:“拉出去扔了。” 萧宠觉得后背发凉,浑身冰冷,冻的牙齿打颤,几乎是侍卫松手的同时就瘫坐了地上。 青衣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八年前的事情,今天一笔勾销。陛下劝殿下日后最好恪守本分,不然小喜的下场还会重演。” 萧宠吓的一哆嗦。 八年前,他因为刚分了宫殿要立规矩,在路上看见有个小侍对他行礼行慢了,被他派人将其拉过来作为反面例子,活活打死。 那年,萧宠也才七岁。 女尊之小傻子 第12节 而打死的小侍正是萧染宫里头的,因为先帝对萧宠太过于宠爱,打死的又是个命贱的奴才,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偏偏萧染这人不仅记仇,她还护短。 萧宠从宫里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虚飘的,倒是愿意让谭澄扶着他了。 如今他是已经嫁出去的皇子,这皇宫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而他父亲也因为生他的气,去了庄子里。 再说已经出宫的尚太君,两队人马将其送到庄子后,便又回来了。 庄子里的下人并不多,尚太君将行李放下后,寿伯去厨房找人烧水,另一个去查看内室。 尚太君从屋里走出去站在门口,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正要睁开眼睛,就听到有人唤他,“嘉嘉。” 这声音有些陌生又觉得格外熟悉,仿佛从多年之前传来一样,自进宫以来,就没人再喊他这个小名。 尚太君沉寂多年的心突然跳动,心脏一阵揪疼,泪水抑制不住的流出来,就是不敢睁眼睛,怕自己出了幻听。 “嘉嘉,过来。” 谭膑站在不远处,朝试探着睁开眼睛的尚太君也就是尚嘉张开双手,笑容满面,“来,来阿姐这里。” 尚嘉张大嘴巴,短暂惊讶后,没有任何犹豫,提起衣摆,像个二八时期的少年郎一样扑进心上人的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我回来了。” “这次不会再走了。” 错失了近二十年的感情,最终还是回来了,你我虽然已经不是最好年华,可好在你我身体都还康健,来日依旧方长。 第15章 太君后回京 日子逐渐暖和起来,选秀又被提上日程,每日参奏的大臣总能变着法子的找理由催萧染选秀。 “日子回暖,臣前几日休沐时出了趟城,见城外庄稼涨势喜人,想必今年又能是个丰收年。” 众人本以为户部尚书只是在谈论今年丰收,谁知道她话题一转,拱手说道:“庄稼喜人,国库无忧,因此臣觉得,陛下可以多花点心思为自己为皇家血脉考虑考虑了。” “臣附议。前几日十三殿下出嫁,街上万人空巷,可见百姓对于皇家的喜事热情很高,陛下不能拂了她们的好意啊。” 就连工部也说派去宫里修缮宫殿的人已经回来了,各宫翻新完毕,可以着人入住了。 既然群臣催促,萧染索性顺势同意,此事就交给右相负责,礼部着手去办。 萧染是皇上,给她选秀是大事,宫里宫外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可不知道是谁多此一举跟远在宫外礼佛的太君后提了这么一耳朵,惹的他提前结束礼佛赶了回来。 太君后是萧染的亲爹,女儿选秀,他回来也是应该的,可偏偏萧染从头到尾就没跟他提过这事,以至于太君后一回来,就嘟囔着抱怨。 “你说你这像个什么话,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着人跟我讲一声。” 太君后由贴身内侍碧螺扶着坐下,端起茶盏说道:“你娶夫自然是得由我这个父亲把关,谁家儿郎长的俊,谁家儿郎好生养,这些你作为女人都不懂。” “我跟你讲,这娶男子就该娶个好生养的,光看脸蛋有什么用?就像永寿宫里的尚嘉,年轻时把先帝迷的五迷三道的,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生不出半个女儿来?” 提到这事太君后就一脸得意的模样,尚嘉就是长的跟个妖精样又有什么用,后宫独一份又有什么用?他哪怕农夫出身又怎么了,至少他有女儿啊。 如今他女儿还是当今皇上,想起这个太君后就美得慌,不由感叹自己命好,当年捡柴时捡了先帝一命,这一捡就给自己捡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没错,太君后就是个农夫出身,这样卑微的出身之所以能当上君后,实在是有一段不得不提的过往。 当年先帝还是皇女时爹不疼娘不爱的,府里连个正经主君都没有,一群通房更是没一个能肚子争气的,就在这种情况下,先帝又领旨出征了。 先帝急功近利,想给自己争个军功,好能在母皇面前露露脸,谁知道中了埋伏,一队人马全没了,勉强才把她送出敌军包围。 当时风雨交加,先帝骑在马上,过桥时被追来的敌军从后面用箭射中肩膀,马蹄一滑,连人带马都从独木桥上掉下去,被河水冲走了。 先帝当时一阵绝望,心道自己死前连个后都没有,就想着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生他个一堆孩子,谁要是救了她,她就娶谁! 肩膀失血过多,先帝没想多久就昏迷过去,被河水带到下游冲到岸边。 说来也巧,太君后雨后出门捡柴,临时想要小解,就躲在树后方便了一下。 裤子才提上,就听到一道闷哼声,吓的他捂着□□蹲下来,暗骂是哪个不要脸的便宜东西偷看男人小解!也不知道自己被她看了多少。 太君后家里好几个姐妹,在这种家里儿子根本不值钱,刚出生的时候没被卖掉丢掉就已经是父母行了大善。 所以他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他出生那日天还没亮,他糊涂娘干脆直接给他取名黑子。 意思就是天黑时生的儿子。 太君后呢,从小就被教导一切东西都要先紧着家里的女人,为了姐姐娶夫妹妹识字,他白天下田晚上缝补,天刚晴就出来捡柴,至今已经十七岁,愣是没人给他说亲。 太君后大着胆子从树后面出来,找了一圈才看到被河水冲上岸后,伤口撞到石头的先帝。 太君后上半个身子往后撤,就只伸腿用脚尖将先帝糊了满脸的头发撩开。 先帝当时脸色因失血过多看着有些苍白,眉头吃痛的拧着,薄唇轻抿,哪怕如此狼狈,那容貌都不是村里女人能比的,太君后看的眼睛发直,吞了口口水,二话没说就将脚边的柴扔了,把人背了回去。 瞧见家里的黑子没捡到柴反而捡了个麻烦,他爹娘可气死了,让他把长了嘴要吃饭的麻烦给扔掉。 太君后不愿意,死命护着,说他们不给他说婆家,这可是他给自己捡的妻主。 当时先帝重伤在身,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太君后的父母索性随他了。 先帝这条命之所以能活下来,一是她意志顽强,那股子要生一堆孩子的信念让她撑着一口气,二就是太君后的坚持跟照顾。 穷苦人家生病受伤根本没钱拿药,只能去山上采些草药捣碎了涂伤口上。 时间一久,先帝还真就撑了下来,睁开眼睛瞧见太君后这个活人的时候,眼泪都快下来了,太君后看她这么感动,就提出以身相许…… 先帝当初也挣扎过,不过最后因为自己伤未痊愈,还是只能从了。 先帝手下找来的时候,先帝正被太君后逼着在地里干农活呢。 重新恢复皇女身份的先帝此时得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她受埋伏是宫里那几个皇姐搞的,几人以为她死了以后,就打算用兵败搞些事情,谁知道原本的文斗阴谋最后怎么变成了武斗,走上逼宫的不归路。 皇上一气之下,该杀的杀,该软禁的软禁。如今宫里能依靠的皇女,竟然只剩先帝了。 兜头一个烧饼砸下来,把先帝都砸蒙了。她做梦都不敢做的戏剧狗血事情,就这么真实发生了。 回宫就是太女身份的先帝,顿时威风起来,本来走的时候想把太君后扔下的,奈何他怀孕了。 先帝手底下的人就劝她,“带回去吧,哪怕看在他肚子里的孩子呢。而且皇上遭受此次变故,若是知道自己有小孙女这种喜事,肯定更高兴。” 先帝心一软,看在孩子的份上,把人带回来了。 太君后被带回军营见自己不会被抛弃,这才哼哧着说实话。他没怀孕,之前都是哄先帝呢。 可报喜的信已经给皇上寄过去了,现在孩子没了那就是欺君。 先帝气的要打太君后,她一抬手,太君后就不顾任何脸面的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还把所有人都招呼过来看,哭着喊着控诉先帝,说她狼心狗肺不讲救命之恩。 先帝觉得丢人,打不得杀不得,只能饶了他。 两个人坐下来合计了一下,不管用什么法子,回京之前这孩子必须得怀上。 许是先帝的努力被上天看见了,太君后还真就怀上了,当天先帝高兴的烧了半天的香。 回京后,皇上见太君后的肚子果真是圆的,心里高兴,也许是想办点喜事把宫里之前的杀戮血腥冲掉,就把太君后当场定为了先帝的主君,两人办喜事的日子就定在她入住东宫那天。 先帝闻言当时眼前就是一黑,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太君后父凭女贵,成为东宫的男主人。 先帝是什么身份,成了太女后,哪怕正君没法换,但她能变着法的娶侧君纳侧侍。 后院男人一多就容易出问题,最后太君后这孩子没保住。 太君后悲痛低迷几天后重新振作起来,这孩子他没生下来,别的男人也别指望能安生。 太君后就去皇上那儿哭,天天哭,变着法的哭,说自己当时是怎么对先帝,如今她又是怎么对自己。 他哭的皇上大怒,将先帝叫到跟前一阵痛骂,让她把后院的莺莺燕燕全赶出去,着她好好对太君后,务必再要个孩子。 这才有了萧染。 先帝对这个夫郎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他简直就是自己命中那个过不去的坎,次次想铲平都得磕在上面摔个跟头,连带着也不喜欢萧染。 太君后没有妻主疼爱,只能指望自家人,指望那些跟着他飞黄腾达鸡犬升天的娘家人。 可他们都是群没见识的,哪怕穿金戴银日日进宫,也装不出个权贵样,但他们又偏偏怕别人看不起他们,每日装腔作势,除此之外,还喜欢瞎出主意。 太君后自从失去过一个孩子,宫里的谁他都信不过,只对自己娘家人信任有加,多次听从她们的建议,险些把萧染的太女位撸掉不说,还差点要了她的命。 萧染之所以能稳坐太女位,全靠她自己个聪慧跟皇奶奶偏爱。 后来先帝去世后,萧染继位,没人管制的太君后成了宫里最大的赢家,连带着他身后的吕家人都成了京城里的主儿。 太君后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弟,没别的能力,就会哄太君后开心,哄的太君后给他妻主升官,将他儿子封为群主,若不是他女儿死的早,怕是现在也在朝中占了一处位子。 后来这表弟有了遗腹子孙子,这表弟去世前把一岁的孩子托付给太君后,膝下无子孙的太君后本来就喜欢小孩,如今再加上这个原因,更是把孩子当亲孙子养在身旁宠的没边,比起萧宠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那孩子在睡觉,太君后才有功夫跟萧染啰嗦,笑着夸她,“还是我儿有法子,将宫里那对讨人厌的父子俩赶了出去,萧宠要是没嫁人,我还真是不想回来呢。” 萧宠一点就炸嚣张跋扈的性子,碰上姓吕的熊霸王,两个年龄差了十来岁的人,都能天天吵起来,谁也不让谁,太君后看的头疼,后来借着礼佛的借口,带着孩子出去玩了。 正是因着这个原因,宫里才消停了一年多。 如今怕是又要鸡犬不宁。 萧染这边太阳穴隐隐作疼,那边就听太君后问她,“听说你留了个前朝皇子?长个什么模样,不如叫出来我看看?” “他也忒不懂规矩了,我这个太君后回宫他不来拜见就算了,还等着我去请他,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太君后喊碧螺,“去喊他过来,我看看他架子有多大。” 第16章 儿子都这么大了 萧染皱眉,放下手中茶盏,抬手拦住福身下去的碧螺,改换成自己身边的青衣,低声吩咐,“你去把人叫过来,就说来见位长辈。” “是。”青衣朝两人福礼下去。 “什么意思?怎么还非得青衣去,感情我身边的碧螺还请不动他了?”太君后将茶盏底磕在桌面上,不喝了。 萧染随口解释道:“他怕生,见到碧螺会害怕。您刚回京,若是让他以为您不好相与,以后怕是不会跟您亲近。” 太君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也当真就笑了出来,指着自己反问道:“我女儿是皇帝,我是太君后,做什么要给个前朝皇子留下好印象,弄的好像我要巴结他一样。” “因为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儿子。”萧染语气淡淡的一句话,成功的将太君后的嘴给堵上了。 片刻之后,太君后用余光瞥着萧染的神色,试探着呐呐问道:“当真是救命恩人的儿子?都过了好些年了,你没找错。” 女尊之小傻子 第13节 萧染知道太君后在心虚什么,当年出使大楚,她本就觉得这趟浑水淌不得,万万不能去,可偏偏太君后听信吕家人的话,说什么此次是个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如若能平安归来,她太女的位子将更加稳固。 结果可想而知,她差点被楚国丞相李里扣下来当质子,别说太女之位了,连性命都差点丢在这儿。 太君后得知缘由后十分心虚,佯装生气的将吕家人斥责一番后也就没了后续,让萧染无比心寒。 太君后当时也觉得为难,一面觉得对不起女儿,一面又觉得既然她平安回来了,那就是上天保佑,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至于闹的太难看。 听太君后这么问,萧染开口回击道:“按着父后这话的意思,当年母皇也有可能认错救命恩人了?毕竟当时她重伤在身,认错人也是有可能的。” 太君后脸色严肃,瞪了萧染一眼,“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认错?你娘是我从河边一步一个脚印背回去的,怎么可能会认错。” “你可别跟你娘似的,回了宫成了太女以后就不想认我这恩情,得亏你皇祖母拎得清,不至于让整个皇家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成为那忘恩负义之人。”一想起当年的事,太君后依旧耿耿于怀,至今未能释怀。 萧染的目的就在这儿,听他主动开口说这话,立马顺势说道:“既然如此,父后可千万别跟母皇学,别为难孩儿救命恩人的儿子。” 太君后话赶话的也就说道:“那是自然,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瞧见碧螺朝自己眨巴眼睛,太君后再看萧染神色愉快的垂眸喝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下了套。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收回来也不太可能。一时间太君后只能梗着脖子不高兴的干喝茶。 楚子栎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嘴里就在不开心的嘟囔着什么,反手挠着后背,哼哼唧唧的。 盛夏跟暮春进门后瞧见太君后,率先朝他跟萧染行礼。盛夏抬手去扯直挺挺站在殿内的楚子栎,小声提醒说:“殿下,行礼。” 这些日子来楚子栎看见萧染就没朝她行过礼,闻言不由满脸茫然不解的看着盛夏。 太君后打量着站在殿内的楚子栎,一眼就觉得这孩子长的不好看,别说不像个皇子了,瞧他那面黄肌瘦的样儿,连个富家公子都不像。 这么个长的跟乞丐一样的孩子,该不会是皇帝故意找来糊弄他的? 太君后本以为前朝皇子得是个妖孽模样才对,毕竟自己还没回宫就听人说,皇帝把一个前朝皇子搁在了坤宁宫的琴嫣殿里住着,这像什么话,那可是留给未来君后住的地方。 因着这个原因,太君后才朝楚子栎发难,早知道长成这样,他还担心个什么。 萧染摆手,示意楚子栎不用行礼,瞧着跟猴一样抓耳挠腮不安生的人,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太阳咬我。”楚子栎挠着发痒的后背跟鬓角,重复着哼唧道:“太阳咬我。” “什么咬你?”不止萧染没听明白,就连太君后也没听懂。 盛夏赶紧解释道:“回太君后跟陛下,是子栎殿下出了汗觉得后背痒,这才说是太阳咬他。” 今个中午虽然外头有些暖和,可殿内还是比较阴凉,念着楚子栎不往外面跑,盛夏给他穿的就有些厚。 刚才青衣着人来传楚子栎过来,盛夏怕耽误了时间,也没给他重新换衣服。 这一路走来,楚子栎身上出了汗,就觉得像是头顶的太阳在咬他,气的在路上就要脱衣服把咬他的太阳给捉出来。 太君后不解的看向萧染,脱口而出,“这孩子是不是这儿有病?”说着抬手指了指脑袋。 “父后。”萧染皱眉开口打断太君后的话。 楚子栎像是听明白了一样,楞楞的看了太君后一眼,也不扯衣服了,而是低头耸肩抠手指,委屈的吸溜着鼻子小声抽噎。 太君后一下子愧疚了,抬手招楚子栎过来,端起茶几上的果盘哄他,“好孩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来吃块果 子消消气。” 楚子栎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顿时又笑嘻嘻的伸出两只手在衣服上蹭了一下,双管齐下的从盘子里拿了两块糕点,一手一个吃起来,脸颊鼓鼓的说:“好次。” 瞧着行为举止跟个三四岁的孩子一样。 就这样的皇子,莫说暂时住在坤宁宫了,就是常驻在那儿,也不是个威胁。皇帝除非眼瞎,才能放弃大好的美人不要,要个宛如幼儿的傻子。 太君后心里头的石头落了地,笑着朝皇帝开口,“听说他现在搁坤宁宫住着呢?不如让他住我这儿得了,正好跟你小侄儿作个伴。” 他嘴里的小侄儿就是吕家小霸王,年前刚满五岁的吕青庭。 萧染脸色微沉,看来太君后不是要给吕青庭找个伴,而是想借机将坤宁宫空出来。 太君后父爱泛滥,非要将楚子栎留下来,“先住个两日看看,若是不习惯再搬回去就是了。” 说话间从内殿走出来一个双手揉脸睡眼惺忪的小男孩,萧染抬眸去看,正是刚睡醒的吕青庭。 “乖乖,睡醒了?”太君后瞧见吕青庭过来,起身将人抱了起来,搁在腿上坐着,端起旁边自己的茶盏,问他,“渴不渴?” 吕青庭头歪在太君后颈窝里,脸搁在他肩膀上磨蹭,这么亲昵的举动,惹的太君后满脸笑意,说他,“小淘气,刚睡醒就这么磨人。” 楚子栎看着这爷俩的友爱互动,默默的啃着手里的糕点。 啧啧,心道没看出来啊,萧染表面上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谁知道背地里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这孩子瞧着不过四五岁,除了亲孙子,还有谁家孩子能睡在宫里,还被太君后这么抱着? 能享受这种待遇的,可不得是亲孙子么。 “乖乖,还记得你表姑姑吗?给表姑姑问好。”太君后话音刚落,楚子栎就睁圆眼睛被糕点噎住了。 表,表姑姑? 两人不是母子,而是表亲? 楚子栎长见识了。 盛夏赶紧过来给楚子栎顺背,暮春将一旁的茶盏给他端过来。 作为一个看热闹的外人,楚子栎这动静着实有些大了,引的吕青庭朝他看过来,小手指着他问,“皇爷爷,这个丑八怪是谁?” 楚子栎气的咬茶盏。 “不能这样没规矩。”太君后的话听起来像是责备,声音却很温柔,“按辈分说,这是你子栎叔叔,皇爷爷准备留他跟咱们一起住,乖乖你说可好?” 今年不过才十四的楚子栎莫名晋升成了叔叔辈,一时间捧着茶盏有些接受不了。 吕青庭人精似的看了太君后一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想把楚子栎留在这儿,眼睛转了一圈,声音清脆的说道:“好啊,青庭肯定会跟叔叔相处愉快的。” 瞧见他这幅懂事模样,太君后欣慰极了,连声夸奖,“咱们乖乖最懂事了。” 太君后看向从吕青庭出来后就一直没说话的萧染,问道:“皇帝你看如何?” 萧染迟疑了一下,看向楚子栎,楚子栎捧着茶盏朝她歪头笑,嘴角还沾着果子碎屑,瞧着格外的傻气。 “好,那就先住着看。”萧染点头同意。 从太君后那里出来后,青衣不放心的朝身后看,低声询问,“陛下,将子栎殿下放在这儿妥当吗?” 青庭殿下不得将他给活吃了。 萧染眉头微皱,但却没做过多评价,只是着人注意着,吩咐说一旦有事立马过来禀报。 萧染本以为第一夜应该风平浪静才是,谁知道刚用膳,那边就传来消息,说两位殿下在饭桌上打起来了。 青衣抽了一口气,正打算跟萧染一起过去给楚子栎撑腰呢,就听见站在饭桌旁的人问了一句话,“谁吃亏?” 来传话的小侍眨巴了一下眼睛,如实说道:“听说是子栎殿下把青庭殿下给揍了。” 萧染闻言端着碗又坐了下来,还顺带着添了碗汤,“那就吃饱再去。” 青衣:“……” 第17章 他还小算了吧 太君后坐马车回宫,一路颠簸身体有些疲惫,自然没太大胃口,晚膳就叮嘱楚子栎跟吕青庭两个人好好用就行。 吕青庭牵着太君后的手,声音甜甜的承诺,“青庭会好好吃饭的,皇爷爷好好休息便是。” “乖乖就是懂事。”太君后捏了捏吕青庭的小脸,被碧螺扶着满脸笑意的离开。 太君后前脚刚走,后脚吕青庭就大爷似的瘫坐在主位上,跟贴身内侍吩咐自己晚上吃什么,眼里根本没有楚子栎这个人。 等用膳的时候,吕青庭瞧见楚子栎不请自来,嫌弃道:“丑八怪,傻子,谁准你上桌吃饭的?端个碗去墙角吃去。” 年纪轻轻,恶意满满。 楚子栎挺直腰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甘心的梗着脖子顶嘴,“你在哪儿吃我就在哪儿吃。大害虫,臭蜻蜓。” “你说谁呢?”吕青庭气的瞪圆了眼睛。 “吕青庭,大蜻蜓。”楚子栎又重复了一遍。 “狗东西,竟然敢骂我?这宫里还没人敢骂过我。”吕青庭拿起自己手边的茶盏就往楚子栎脸上泼。 楚子栎扭着屁股躲了过去,朝吕青庭做了个“略略略”的鬼脸。 殿内伺候的小侍见两位主子一言不合骂起来了,赶紧跑过来劝架。 吕青庭的内侍雀儿拦着要从凳子上跳下来的小主子,劝道:“殿下莫动怒,咱们刚答应了太君后要好好用膳的。” “可你也看见了,他骂我。他算个什么玩意他骂我?”吕青庭气的不行,张牙舞爪的要挠楚子栎,“死傻子,丑八怪!” “我凭什么不能骂你,你算个什么稀罕玩意。” 盛夏拦在楚子栎面前,他索性就从盛夏身后伸出脑袋骂,“皇上又不是你娘,太君后也不是你爹,我凭什么不能骂你,大蜻蜓,臭害虫。” 吕青庭伸手朝雀儿的胳膊掐了一下,雀儿疼的缩手,吕青庭趁机从他怀里窜出去,朝楚子栎扑过去。 楚子栎激动的搓手,这可是你送上门的! 吕青庭瞧见盛夏要拦着自己,卯足了劲儿一头扎他肚子上,疼的盛夏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吕青庭嘴里骂着“死傻子”手里拿着筷子要扎楚子栎。 楚子栎一抬脚,脚尖抵住吕青庭平坦的小胸脯,将人定在离自己半米远的地方,“年纪小,嘴巴毒,大蜻蜓,坏心眼,小心将来没人疼。” 吕青庭气的用筷子尖去扎楚子栎的小腿,楚子栎换了条腿,两只手往前一伸掐住吕青庭肉嘟嘟的脸蛋,往两边扯,嘟嘴教训道:“坏孩子。” 楚子栎掐着吕青庭的脸蛋,吕青庭张牙舞爪的去扯他的头发,可惜人小胳膊短,只能勉强够到楚子栎的衣襟,死命的往自己面前扯,企图勒死他。 雀儿跑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伸手去拉哪一个,“真是要了亲命了!” 盛夏见他为难,一把将雀儿推过去,毫不犹豫的伸手就拉吕青庭,边拉边喊着,“子栎殿下快松手,您手里头那是青庭殿下的脸,不是面团,别扯坏了。” 吕青庭被盛夏拉着胳膊,施展不开,气的直蹬腿,楚子栎趁机把鞋脱掉朝吕青庭的屁股揍了几下,“不教训不成器,坏孩子就要打屁屁!” 雀儿看的眼睛发直,这才反应过来自家殿下被这主仆俩欺负了,连忙过去拉盛夏,“你快放开我们殿下。” 两个内侍扭缠在一起,得了空闲的吕青庭扑上去咬住楚子栎的手腕,那股子狠劲恨不得把他手给咬掉。 楚子栎反应忒快,将手里的鞋一把塞吕青庭嘴里。 “别打了!成什么体统。”碧螺快步走过来将拿着鞋围着桌子要打死楚子栎的吕青庭拦下来,沉着脸说道:“太君后来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14节 太君后前脚刚踏进门槛,后脚吕青庭觉得撑腰的来了,将手里的鞋砸在楚子栎身上。 楚子栎被砸的哼唧一声,扁扁嘴闭上眼睛就哭,哭声嘹亮,“呜,他打我!” 碧螺无奈的看了吕青庭一眼,吕青庭才委屈呢,太君后来之前挨揍吃亏的明明都是他才对,怎么如今告状的却变成了楚子栎。 吕青庭跑过去抱住太君后的腿,扁嘴挤眼泪,小声呜呜委屈极了。 太君后瞧他两个腮帮子被捏的通红,心疼极了,“乖乖,这是怎么了?” 吕青庭抽噎着告状,奈何他一开口,楚子栎就干嚎,哭的太君后一个字都没听见。 “闭嘴!”吕青庭气的要扑过去吃了楚子栎,声音尖锐扯着嗓门吼他。 楚子栎吓的一哆嗦,乖乖的闭上嘴,瞧见吕青庭要告状,就先他一步跟太君后说道:“他打我。” “他才多大哪儿能打着你?”太君后脸色微沉,“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让让孩子,皇帝就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楚子栎被数落的小声呜呜,用手背抹眼泪,委屈可怜极了。 吕青庭跟得了志的小人一样,被太君后牵着坐在椅子上,尾巴翘的老高。 太君 后让楚子栎跪下,“谁许你犯了错还能站着的?” 就在楚子栎犹豫跪不跪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进来,“等等。” 人未到,声先至。 萧染抬脚跨过门槛,开口说道:“朕听说慈宁宫出事了,特来看看。” 楚子栎瞧见萧染过来,立马小跑到她面前,委屈的扁着嘴,期期艾艾的说:“他、他骂我死傻子,还用鞋打我。” 吕青庭用鞋扔他这一点大家可都看见了。 青衣心疼的拉着楚子栎的手,将他上下查看了一下,低声问,“还打你哪儿了?” “用牙咬我手。”楚子栎撸出胳膊,见上面没有牙印,便眨巴眼睛说道:“被我躲开了。”语气听起来还挺骄傲。 萧染开口说道:“父后可听见了,犯错的并非只有楚子栎一人,那既然要跪,应该两个一起跪才对,大家都是皇子,可不能厚此薄彼。” 太君后刚想梗着脖子说“楚子栎他算大萧哪门子的皇子”,可转念一想,吕青庭的皇子身份也是封的,他也没有大萧的血脉。 瞧见太君后不说话了,萧染示意青衣着人将吕青庭拉过来跪下来。 “我不去,我不跪。”吕青庭拉着太君后的手,哭道:“皇爷爷青庭不跪。” “分明是这个傻子打我,他用脚踢我,还捏我脸,这个内侍拉着我的时候丑八怪还脱鞋打我屁股,是他打我。”吕青庭委屈死了。 盛夏被点名,立马提着衣摆跪下来请罪,“奴才不敢,奴才是为了劝架这才拉住青庭殿下。” 碧螺出声问道:“那你为何拉青庭殿下而不是子栎殿下?” 盛夏趴在地上,抽噎着说道:“因为青庭殿下扯着子栎殿下的衣襟,奴才不敢拉子栎殿下,怕勒着他脖子,这才劝青庭殿下松手。” 萧染低头看了眼楚子栎,他胸前的衣襟果真皱巴成一团。 两位皇子在用膳的时候打起来了,可真是给皇家长脸,萧染让两人都跪在殿内,自己同太君后一起坐在主位上。 吕青庭心里不服气,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罚跪,心里可把楚子栎给恨死了。 他趁着萧染转身坐下的功夫,抬手掐了一把楚子栎的手背,疼的楚子栎抽了口凉气。 这孩子不知道跟谁学的,掐人专用手指甲掐,钳住一小块肉后,朝一个方向拧。 楚子栎疼的流眼泪,手背都被掐破皮了,瞧着要出血,他泪眼汪汪的朝萧染告状,“呜,疼。” 萧染脸色微沉,看向吕青庭。 吕青庭缩着脑袋不看她,有恃无恐的低头抠自己手指头,就仗着太君后在萧染不敢拿他怎么样。 太君后呵呵笑,说道:“小孩子就这么淘气。” 萧染眼睛微眯,楚子栎眨巴眼睛,将眼泪眨巴掉,转身抬手就拧吕青庭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把才松手。 吕青庭“哇”的一声哭出来,扑棱着要挠楚子栎,楚子栎一骨碌爬起来,躲青衣身后头去了。 “这!这!这干什么呢?”太君后气的拍茶几,扭头质问萧染,“这当着我的面就动起手了?” 萧染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耷拉着眼皮子就跟没看见一样,语气轻描淡写,“父后别生气,看在楚子栎还是孩子的份上,算了。” 太君后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萧染,气的想笑,用手在身前比划,“他都这个个头了还孩子?” “个头长的再大心智上那也是个孩子,这点安太医能证明。” 萧染说道:“子栎心智才四岁,而吕青庭今年都五岁了,按理说吕青庭该让着点他才是,怎么能跟个比你小的孩子置气呢?” 这道理掰扯到最后,竟成了他吕青庭该给楚子栎道歉了。 太君后被萧染气的肺管子疼,自己个的心肝被人拧了耳朵就算了,如今还得赔礼道歉,满大萧的去问问,哪来的这个规矩? “滚,滚回你的养心殿去,别跟你那早蹬腿的娘一样在我跟前气我。”太君后下了逐客令。 萧染整理了一下衣摆站起来,朝躲在青衣身后的楚子栎伸手,“走,咱们回去。” 楚子栎赶紧跑过来,抬起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搭在萧染朝上摊开的掌心里,被她牵着从慈宁宫出去后,才眼睛弯弯脚步欢快。 楚子栎替萧染出了口气,萧染决定晚上给他炖只乳鸽补补受伤的“猪蹄”。 这么些年来萧染虽有亲生父亲在身边,可跟没有差不多,这个父亲不能是她夺嫡路上的助力就算了,还处处扯她的后腿。 不仅如此,太君后满腔父爱,没分给萧染半分,却都留给了吕青庭。他觉得萧染大了,可再大的人,在父亲面前依旧想当个孩子。 东宫那么冷,年少时的萧染也想让人疼。可惜太君后眼里只有吕家人,想不起来女儿才是自己亲生的。 楚子栎第一眼见着吕青庭的时候就知道萧染不喜欢他,可萧染是大人,不能处处跟个孩子计较。 楚子 栎心想,没关系啊,我是个孩子,我能跟他计较。 第18章 楚子栎背后的人 萧染当真把人牵着回养心殿了,路上低头问他,“手背可还疼了?” “疼。”楚子栎鼓起腮帮子对着破皮的手背吹了吹,举起来给萧染看,告状似的说道:“都拧到肉了。” 萧染看了一眼,瞧见楚子栎黄的比较均匀的手背,像是想起什么,侧头朝青衣吩咐,“让安太医过来一趟。” 楚子栎脑袋拨浪鼓似的摇起来,双手拉住萧染的手腕,神色认真的说道:“吃顿好的就补回来了。” 青衣闻言笑着问他,“那殿下想吃什么?” 莫不是猪蹄? “老鼠炖鱼。”楚子栎说的一脸认真,青衣却听的一头雾水。 这用老鼠炖鱼还能吃吗? “我的殿下呦,那是松鼠桂鱼。”盛夏跟在楚子栎屁股后面小声提醒。 “你还挺会挑着吃。”萧染扯了下嘴角,像是在笑,从慈宁宫出来起她的心情就不错。 楚子栎一本正经的点头,瞅着手背,眨巴眼睛重复道:“得补补,补补。” 得嘞,馋嘴的人说今天改吃鳜鱼了,看来御膳房里养的那一笼鸽子,最起码还能再“咕咕”一晚上。 松鼠桂鱼没短着楚子栎,同时安太医也被请了过来。 “皮外伤,不碍事。”安太医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大材小用,“就破了个外皮,少碰热水就行。” 当初楚子栎被关在寒凝殿的时候,身上的伤可比这严重多了。 既然人没事,萧染便准备让楚子栎回坤宁宫等饭。 安太医正要行礼退下,萧染却开口拦住了她,说道:“太医莫急,朕有些事情想问你。” 楚子栎耳朵动了一下,啃着手指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后看。 青衣以为楚子栎在等他的鱼,就说道:“您的鱼已经在去坤宁宫的路上了,殿下回去就能吃的到。” 得亏点的是只鱼,若是换成鸽子,听青衣这么个说法,说他的鸽子已经在路上了,楚子栎都觉得自己今天怕是吃不到这顿晚饭了。 萧染故意似的,楚子栎越磨蹭,她就越耐着性子不开口跟安太医说话,两人端着茶杯谁都不先出声,特别能沉得住气。 直到楚子栎出门后,安太医才关心的问道:“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大选在即,皇上之前又迟迟不近男色,刚才还非要等楚子栎离开才愿意说话,莫非她今天留下自己想问的是某些方面的难言之隐? 萧染还没开口,安太医就已经端着茶盏想远了。 “朕想问太医可认识前朝君后若南?”萧染冷不丁的开口,安太医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手中端着的茶盏一颤,差点掉在地上。 既然萧染主动开口问了,说明她背地里已经派人查了,安太医自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青衣在一旁开口说道:“安太医原本就是大楚宫里的太医,所以子栎殿下在寒凝殿时只要拿牌子就能将您请过去看诊,这点臣一点都不意外。 可大楚尚存时,子栎殿下作为不受宠的皇子,却能每次都请到安太医看诊,那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莫非是安太医觉得子栎殿下可爱,格外偏爱,还是觉得子栎殿下将来定能受宠,才处处尽心尽力呢?” 青衣面带微笑的询问,“亦或是安太医跟子栎殿下有其他的渊源,这才处处相助?” 这深宫里,若是没有人出手相助,楚子栎一个人想平安活到现在怕是不太容易。 萧染见安太医蹙眉不语,便开口打消她的疑虑,“朕不过一时兴起才有此问题。安太医若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朕不强求。” 安太医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 她看着茶盏里的半杯茶水,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可怜君后罢了,这才对小殿下处处留心。君后是个好人,只是可惜了。” 安太医笑了笑,“说起来陛下可能不信,臣入宫多年还真没受过君后什么恩惠,只是单纯觉得他是个好人,后来可怜小殿下年轻小,这才能帮一把是一把。医者嘛,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心软。” 萧染垂眸抿了一口茶,点点头,对于安太医的话也没说自己是信还是不信,只是示意自己的话问完了。 安太医起身退下,心里七上八下,她本以为萧染还会追问些什么,倒是没想到她会让自己走的这么轻松干脆。 等殿内只剩两人时,青衣才皱眉说道:“安太医的回答跟查到的消息无异。” 他犹豫着说道:“许是安太医心软,当真跟前朝君后没有太多交情呢?” 萧染摇头,“安太医没说实话罢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15节 青衣薄唇轻抿,神色有些严肃。若是连宫里的暗卫都没查到的事情,那说明对方做的太滴水不漏了。 “可需要从子栎殿下那儿下手去查?”青衣压低声音询问。 “无妨。”萧染摆手,“有人护着他也不是什么坏事。将人收回来,这事就查到这儿了。” 青衣点头说是。 白天 的折子还没批完,今晚萧染怕是又要点灯熬油。 萧染坐在书案后面从桌面上摸了一本奏折,刚打开就想起来旁的事儿,询问道:“李相那边可有消息?” 青衣反应极快的跟上萧染的思路,摇头说道:“李相依旧闭门不出。” 两人口中的李相就是当年开口提议将萧染软禁在宫中的那位左相李里,这是位辅佐过两任大楚帝王的能相,是朝堂上的厉害角色。 后来大萧拿下大楚,左相李里便辞官回家,多年来低调行事,本人更是闭门不出。 萧染多次去请她出山,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饶是如此,朝中左相之位依旧为她空着。 大萧能人很多,不差李里这一个,可李里在朝中众臣心里的位置仅亚于先帝楚昀,她也代表着大楚百姓的心。 萧染一直想要朝外出兵,扩大大萧版图,如今之所以按兵不动,怕的就是民心不稳,战争一起国内会有动荡。 听闻当初前朝君后去世时,楚昀没将人依照族法葬进皇陵,李里气的称病几月不去上朝。 萧染猜测李里许是跟前朝君后有些交情,这才如此动怒,心想如今她听到若南之子楚子栎的消息时会有所动静,可目前看来没有任何效果。 许是她想多了,李里或许只是位遵守古法的贤臣,纯粹是看不过楚昀的行为,背地里跟若南这位深宫里的君后并无任何私交。 萧染收回思绪,目光放在手里的奏折上。一连翻看几本,内容全都大同小异,讲的无非是大选之事。 这是萧染第一次选秀,入选的男子先由负责的采纳官员按着条件层层筛选。 像是年龄低于十三,高于十七的都不要,条件格外优秀的可以酌情放宽年龄限制。 另外体态过于丰腴消瘦的也不要,太胖的不好看,太瘦的面黄肌瘦瞧着不好生养。 家里祖辈三代犯过事的不要,曾经有过婚约在身的也不要。 饶是有众多条条框框限制,入选的男子依旧很多。这就需要采纳官员再酌情挑选。 如果有人家想送儿子入宫,指望着靠他飞黄腾达的,还会偷偷给采纳官员塞银子,示意她宽宽手,所以这是个肥差。 下面的官员品级低,想的不过是家中儿郎能入选进宫罢了,可站在太和殿里的诸位目光未免会往高处放,她们看中的是中宫之位。 但如今那本该栖息凤凰的坤宁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住进去一只小野鸡,还是前朝留下来的…… 诸位大臣心里一合计,觉得得想办法把他给提溜出去,好给自家儿子挪位。 第19章 你可想嫁人 早朝刚开始,就有大臣站出来说:“臣听闻坤宁宫里竟住着一位前朝余孽?不知道陛下此举何意?” 余孽? 萧染抬起眼眸往下扫了一眼,出来说话的是位原萧国京城的四品京官,如今依旧官居四品,私底下跟吕家人走的很近,唯朝中一品大员光禄大夫吕晟马首是瞻。 萧染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手掌随意搭在龙椅把手上,大刀金马的坐在七层台阶之上,开口询问,“这事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你既说这事是听闻而来,那又是从谁哪儿听来的?” 萧染语气好奇,眼睛看着这位冷汗淋淋的大臣,丝毫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朕这后宫的事儿,莫非已经成了街头趣事,任由人随意非议谈论了?” “万万没有这种事情,天子之事,岂是百姓能够议论的。”那位大臣丝毫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头低的能塞进衣襟里。 萧染眼睛微眯,继续追问,“百姓进不得宫,无法非议后宫之事。那既然如此,这事你又是听哪位大臣说的?” 再问下去怕是要出事。这位开口的四品官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是臣有罪,不该道听途说,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就直接询问于陛下。” 该大臣声音哽咽,“臣也是关心陛下,这才说错了话。” 萧染不为所动,“关心不是犯错的理由,口不择言才是。” “你今日犯错有二。其一是不该拿道听途说之事当做证据,在朝堂之上开口询问。其二,你位居四品,却并非言官,出口询问后宫之事,乃是僭越。”萧染说道:“这两条罪名,朕可曾冤枉你?” 该大臣没了最初开口时的那般底气十足,知道自己成了出头鸟,只能头抵在地上乖乖认罪,“臣知罪,求陛下原谅。” “若是朕一句话便能将你刚才的罪名抹去,那还要规矩礼法作甚?”萧染往殿内巡视一圈,下面鸦雀无声,“这样,念你是初犯,杖责二十,若有再犯,绝不轻饶。” 说完便由门口侯着的两位金甲侍卫进来,将还跪在地上的该大臣架了出去。 等人退下后,萧染再次开口,“可还有事要奏?” 底下一群大臣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是问呢,还是不问呢?皇上这一招先发制敌,扰乱了原来的计划。 所有人一合计,目光扫向站在后排的言官们,眼神灼热,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言官被看的头皮发麻,只能手持玉板站出来,开口询问,“陛下将前朝皇子安置在坤宁宫,臣等不明白您此举是何意。 这大选在即,若是定出君后人选,到时候君后又该住在哪里,还请陛下给臣等一个明确的指示。” 萧染微微点头,询问众臣,“那依各位的看法,该皇子不住在坤宁宫,那应该住在哪儿?” “臣等觉得,陛下想要彰显自己宽厚之心,只需要厚待前朝皇子便可,到时候给他指一门亲事,在京中给其建座皇子府就好,没必要将其养在宫中。” “如今宫里大选在即,人多嘴杂,前朝皇子身份尴尬,一是他非主非奴,新入宫的主子们不知该如何与其相处。 二是人多口杂,他前朝皇子的身份始终摆在那儿呢,留在宫里,是个麻烦,不如放在宫外。” 先后已经有至少三位大臣站出来,觉得应该将楚子栎从坤宁宫里挪出去,甚至觉得挪到宫外更好。 她们觉得萧染之所以没有秘密处死楚子栎,不过是想安楚国旧臣的心,树一个宽厚仁善的贤君形象罢了,其实私底下根本没把这前朝余孽当回事。 殿内众人说完之后齐齐看向萧染,就等她给个准话。 萧染沉吟片刻,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开口,“容朕再想想。” 众臣:“……”感情这么半天都白说了? 萧染以楚子栎身份尴尬,不适合草率决定他的去处为由,将群臣的建议压了下去,说下次再议。 朝堂上的事最是瞒不住,这边还没下朝呢,那边君臣议论的事情就长了翅膀飞出去,飞进楚子栎的耳朵里。 盛夏小嘴叭叭个不停,已经在说如果楚子栎出宫一定要带着他一起走。 暮春斜了盛夏一眼,“还没确定的事儿少在殿下面前说。” “怎么还不确定?”盛夏不服气,“坤宁宫是留给君后住的,皇上心里头也知道,迟早会让咱们换个宫殿居住。与其留在宫里处处小心,还不如出宫嫁人快活。” 暮春目光探究的看着盛夏,神色认真,“你当真这样想?与其留在宫里,不如出宫嫁人?” 盛夏被暮春盯的心里发毛,没来由的一阵别扭,像是他思.春急着嫁人一样,“我是说殿下嫁人。” 被点名的楚子栎一脸茫然的眨巴眼睛,心想自己的姻缘这么快就到了? 他把嘴里的糕点吞进去,好奇的跟盛夏打听,“嫁给谁?” 盛夏笑嘻嘻的揉楚子栎最近长了点肉的小脸,“殿下思.春了?” 楚子栎鼓起脸颊,像只金鱼一样噘起嘴巴朝他“噗噗噗”的喷口水。 盛夏笑着躲开,忙说道:“奴才跟殿下说笑的。” “不过由皇上给殿下指亲的话,定然会给您说个好人家。”盛夏举例说道:“就像十三殿下一样,哪怕再不讨喜,皇上也给他说了个将军妻主。” 萧宠自从上次被青衣吓了一次后,已经有段日子没进宫了。 盛夏嘻嘻笑着,满脸期待,“咱们殿下那么讨人喜欢,皇上定然会给您说户好人家。” 暮春本是随意往外瞥了一眼,没成想却看到刚下朝就来坤宁宫的萧染,连忙小声提醒盛夏,“陛下来了。” 随即率先走到门口扬声说道:“奴才给陛下请安。” 盛夏听见动静立马闭嘴,跟着过来行礼,唯独楚子栎八风不动的坐在桌子旁吃东西。 萧染抬手示意两人起身,“在讨论什么呢?” 刚才在楚子栎面前还侃侃而谈的盛夏,如今跟只蚌一样,闭嘴沉默。 本以为能把乱说话的事儿躲过去,谁知道身后传来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讨论嫁人。” 盛夏扭头,就瞧见楚子栎举起一只小手,格外活跃的说:“夏夏说子栎要嫁人生宝宝。” 盛夏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奴才没说生宝宝。” “那就是说了嫁人?”萧染一身朝服还未换下,身上带着上朝时的冷冽君威,侧头看向盛夏,带着压倒性的气势。 盛夏顶不住她的威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头磕在交叠的手背上,“陛下赎罪,奴才该死。” 暮春也跟着跪了下来。 楚子栎瞧见伺候自己的两个内侍全跪在地上,举起的小手恹恹的耷拉下来,做错事情一样,小声喊了句,“呜,阿姐。” 萧染扭头看向他。 楚子栎扁嘴,声音带着鼻音,干净澄澈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片朦胧水雾,“你凶夏夏,我会害怕。” 萧染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内侍,再开口时气势收敛,“下去。” 两人提着一口气,低头退下,出了门才敢大口喘息。盛夏吓的差点哭出来,带着鼻音说道:“吓死我了。” 暮春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抚去他眼尾的泪痕,小声斥责,“屡教不改,看你下次可还敢乱说话了。” 殿内只剩下两人后,可能是刚才萧染吓着楚子栎了,使得他对萧染有些戒备拘谨。 萧染走过来,抬手搭在楚子栎的脑袋上,安抚性的揉了一下,楚子栎这才仰头朝她笑。 萧染收回手坐在楚子栎旁边,开口问他,“那你可想嫁人?” 楚子栎眨巴眼睛,将眼里的水雾眨巴掉,小声询问,“嫁人能吃好吃的吗?” “不能。”萧染毫不犹豫,“对方穷的揭不开锅,连口米粥都不给你喝。” 楚子栎:“……”您就直说不想让我嫁出去得了呗。 楚子栎不死心,“那能有香香的地方睡觉觉吗?” 萧染面无表情的回答,“没有。她家里院子小,只能给你睡猪窝。” 楚子栎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忘了伪装,脱口而出,“家里那么穷怎么还有猪?” 女尊之小傻子 第16节 萧染似乎是笑了,食指指腹一顶楚子栎的鼻尖,往上一翻,硬生生的把他的小鼻子顶成猪鼻子,“原先是没有,你嫁过去就有了。” “……”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可楚子栎不敢骂她,只能捂着鼻子控诉的看着她。 萧染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幼稚的举动,收回手后又是那个成熟稳重的帝王。 她问楚子栎,“这样的人家,你还想嫁过去给她生宝宝吗?” 楚子栎拨浪鼓似的摇头,挺直腰板一本正经的说:“子栎还小,子栎还是个宝宝,不能嫁人生宝宝的。” 萧染差点没绷住平直的嘴角,楚子栎倒是无所顾忌,说完自己就傻乎乎的先笑了起来,伸手去抓旁边盘子上的玫瑰饼。 “既然还小,那就明天跟着吕青庭一起去太学里念,也跟着学点东西。”萧染说道:“将来长大了嫁出去,也不至于丢了朕的脸面。” 楚子栎吓的一整块饼都塞进嘴里了,撑的腮帮子鼓起来。 你就没打算把我嫁出去,如今还要我学规矩,存心的? 第20章 被打手心 盛夏跟暮春等萧染离开后才进去内殿。 “殿下做什么出卖奴才。”盛夏嘟起嘴巴小声嘟囔,“都吓死奴才了。” 楚子栎走到盛夏面前,伸出手在他嘴巴上点了点,“坏嘴巴。” 盛夏瞪圆了眼睛,不服气的说道:“明明说漏嘴的是您,怎么就变成奴才是坏嘴巴了?” “因为如果你不乱说话,殿下也不会有学有样。”暮春也跟着点了点盛夏的嘴巴,笑着说他,“坏嘴巴。” “你们都欺负我。”盛夏不开心的扭身背对着两人,但没过一会儿,就又自己消气跑了过来。 关于楚子栎明日要跟吕青庭一同去太学听讲的事情,盛夏跟暮春自然也都知道,虽然不确定楚子栎对于他们说的事情能听懂多少,可该说的还是都说了。 “殿下知道什么是太学吗?”暮春柔声询问。 楚子栎乖乖的坐在凳子上歪头想了一会儿,明显这个词对他来说理解起来有些吃力,半响儿后摇了摇头。 “太学就是给学生们念书的地方,就像乡村有私塾,州府有书院,宫里有太学。” 暮春介绍道:“不过太学又跟普通书院有所区别,太学里的学生不是皇亲国戚之后,就是高官贵族之子。” “宫里旁处殿下没见过的皇子们也都在太学里面念书。” 暮春说道:“原先楚国是不许男子读书的,觉得咱们无才便是德。 但大萧却不同,在大萧,男子读书是常事,只要家里有些闲钱的人家,都会送男子去书院,一是觉得能学些东西也是好的,二是觉得在书院里念书能找个好妻主,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比两眼抹黑就嫁过去要好的多。” 说到这里,暮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随即脱口而出,“陛下将您送到太学里念书,莫非也有此意?想给您说个彼此都了解满意的妻主?” 暮春说完立马单手捂住嘴,意识到自己犯了跟盛夏同样的错误。 盛夏也是难得听暮春主动八卦,立马两手掐腰哼了一声,“坏嘴巴。” 楚子栎随手拿了块糕点啃起来,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但他莫名觉得萧染不会将他嫁出去,至少目前来说不会。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身份尴尬,嫁高了不好,嫁低了也不成,更不能像萧宠那样嫁给一个拥有兵权的将军,谁让他是前朝皇子呢。 并且…… 楚子栎啃糕点的动作顿了一下,他隐隐觉得萧染对他父亲的事情很感兴趣,不然她那天也不会单独留下安太医。 “行了行了,咱们想这些也没用,不如走一步是一步。”盛夏插科打诨说:“想这些没边没际的事情,还不如想想眼前的事儿。” 他一句话成功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暮春问,“眼前的什么事儿?” 盛夏一副“你怎么突然傻了”的表情,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跟青庭殿下一同去太学的事儿?毕竟之前在慈宁宫有过那么一出,咱们殿下如果再跟他在学堂里碰面,该怎么相处呢?” 楚子栎翻了白眼,心想多大点的事儿,到时候再收拾一顿就是了。 熊孩子没被管束过,多打几顿就老实了。 心里一旦装着事,就觉得时间过的也快,盛夏再回过神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同暮春一起站在学堂门口,而学堂里面坐着刚被李太傅领进去的楚子栎跟吕青庭。 好巧不巧,两人坐在一个竖排,中间隔着一位官宦人家的儿子。 太学里不存在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都是念书的人,分什么性别。因此男女同坐一所学堂里,三十个学生,年龄最小的才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能坐在这里的学子,家里都是在京中数一数二的,所以虽说男女能同席,但还是在男女之间横了一处纱布屏风,免得双方碍于异性在场都不自在,心思不放在书本上。 教学的太师太傅也不会按着年龄教学,而是因材施教。听的懂的能做文章的,任务就多一些,若是年龄小听不懂大道理的,就做些最简单的事情,那就是练字。 上午读书,下午练字,中午不睡觉的那就作画,除此之外,女子还有骑射课,男子有女红课,中间休息的时候,还可以投壶下棋。 这些安排都是极其妥当的,可偏偏总有些意外。例如今天过来的吕青庭跟楚子栎。 两人一个年龄小,一个心智低,并在一起就是俩孩子。 太傅本就没对两人能做文章有所期待,只希望能规规矩矩的练字就好。 可这俩孩子倒好,刚来第一天就在众人面前掐了起来。 从吕青庭在学堂门口看见楚子栎的时候,就一直在磨牙,恨不得扑上去咬他。落座之后,更是越过夹在两人中间的男子,团了纸团往后扔在楚子栎脸上。 趴在桌子上双手握笔,老老实实画蚯蚓的人被砸的一缩头,手里头的笔掉在纸上,蚯蚓旁边顿时多了滩墨渍。 吕青庭朝楚子栎做鬼脸,得意的抬着头 楚子栎打开纸团,上面是两团黑疙瘩,看痕迹应该是想写“傻子”,但他又不会写“傻”这个字,后来索性干脆划掉,在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个好大的──“猪!” 楚子栎心道幼稚,将纸团又扔了回去,砸在吕青庭的后脑勺上,随后纸团又被弹落到地上。 这一幕正好被抬头休息眼睛的房宴看到,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与此同时,被砸到的吕青庭捂着后脑勺哇的一下叫出声,跟太傅告状,“有人拿东西砸我。” 他这一嗓子嚎出来,楚子栎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个孩子算计了!心里大呼难以置信,吕青庭居然长了脑子?莫不是有人给他出了主意? 而本来充满读书声的学堂因为突如其来的动静慢慢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都朝吕青庭的方向看去。 太傅从书案后面站起来,因为学堂秩序被扰乱,脸色略显不悦,皱眉询问,“怎么回事?” 吕青庭从地上把纸团捡起来,摊手递给太傅,扁嘴告状,“有人用这个砸我。” 太傅将纸团展开,看到上面奇丑无比的字,眼尾肉眼可见的抽了两下。 ……当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么丑的字了,一时间觉得有些扎眼睛。 她拿着纸团展示给众人看,语气严肃的问道:“谁做的,主动站出来。” 房宴朝楚子栎看去。 楚子栎默默的举起小手站起来,委屈的说道:“是他先扔的我。” 太傅朝吕青庭看去,吕青庭猛摇头。太傅问楚子栎,“可有人看见他扔你了?” 楚子栎眼睛看向坐在两人中间的那位男子,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儿子房吉,今年十二岁,因为年龄不够,恰好在大选的名单之外。 刚才两人互扔纸团,房吉坐在中间定然能看的一清二楚,可此刻他却低头不语,显然不想掺和进来。 见楚子栎没有证人,太傅又问,“那可有人看见是谁先动手的?” 房宴本来不想去管这事,可如果任由太傅问下去,更是浪费念书的好光阴,因这两个无聊之人耽误大家的时间,太过于不值得。 她举手出声,示意太傅,“我刚抬头时,只看到是他扔了纸团,但是谁先动手的我却不知道。” 听到房宴开口,学堂里原本对于此事兴趣乏乏的人不由挑眉,来了兴趣。 一是因为房宴这人处处优秀,性子方面却有些沉默寡言,平时不常与人交流,极少去管闲事,让人觉得她跟她母亲礼部尚书一样,是个古板的人。 二是她跟房吉是姐弟,房吉坐在两人中间都没开口,可今天她却居然主动作证。 众人心思不由活跃起来,莫非房家是想讨好吕家? 楚子栎隔着屏风瞪向房宴。 “入太学第一天就搞这种小把戏,闹这种幺蛾子,你还是第一人。”太傅语气严厉,走到楚子栎面前,余光往他书案上随意瞥了一眼,正好瞧见那支掉在书案上的笔,跟那张蚯蚓图。 太傅顿了一下,又看向极力压制着兴奋的吕青庭,话一拐弯,板着脸说道:“他虽有错,但是苍蝇不叮无缝蛋,你也定然有不好的地方,按道理,都该罚。” 李太傅哼了一声,“浪费众人学习时间,扰乱学堂秩序,不懂课堂规矩浪费纸墨,每人打手心十下。” 吕青庭眼睛瞪的浑圆,满脸不解,丝毫没明白“犯错”的人明明是楚子栎,怎么还要打他? 太傅掏出别在背后有小臂长短的戒尺,冷着脸对吕青庭说:“手伸出来。” 吕青庭梗着脖子满脸抗拒,“我不要,拿纸团砸我的是他楚子栎,都有人替我作证,凭什么还打我?” “就凭这手烂字。”太傅将皱巴的纸团扔在吕青庭面前的书案上,“他连笔都不会握,哪里能写出这个‘猪’字?” 下面有人小声笑出来,笑两人一个不如一个。 房宴则抿了下唇,看向低头搓手指的楚子栎。 “刚才房宴也说了,她只是看到部分真相,但在她没抬头的时候,是不是你拿纸团先扔的楚子栎?” 吕青庭被惊的无话可说,小脸憋的通红,就是不愿意伸手。 太傅一把将他背在身后的胳膊扯出来,握着他的手腕打他的手心,冷声说道:“莫说是打你了,我就连皇上都打过。十下,躲一次多一下。” “啪”的一声下去,戒尺打在手心上,吕青庭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因为他中间下意识的躲了三次,又被多打了三下。光听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就知道打的可惨了。 若是换做平时,楚子栎怕是要幸灾乐祸,可一想到待会儿被打的人是自己,他就缩着脖子笑不出来了。 房家这两姐弟,他算是记住了。 第21章 还被罚抄写 雀儿在外面听到吕青庭的哭喊声,既心疼又着急,犹豫片刻,咬着嘴唇提起衣裙就要闯进去。 “你忘了规矩?”暮春在他脚尖即将踩在台阶上的时候提醒道:“奴才不允许进入学堂干预太傅教学,这是先祖定下来的规矩。” 雀儿抬出去的脚悬在台阶上,满脸犹豫挣扎,却是不敢踩上去。 盛夏幸灾乐祸极了,眼里的开心怎么都藏不住,讪讪的说道:“你不进去说不定打两下就结束了,你若是进去,李太傅只会打的更多。” 雀儿收回脚,咬牙瞪向这两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气的跺脚哼了一声,又伸头企图往学堂里看,满脸着急,心想这若是打坏了回头太君后还不得心疼死。 女尊之小傻子 第17节 瞧着雀儿这幅干着急的模样,盛夏高兴的想放炮仗庆祝一下。心想活该,谁让你家主子不安分,像他家殿下就乖巧的很。 盛夏这边刚腹诽完,那边就听到学堂里传来楚子栎的呜呜声。 他边呜呜边喊阿姐,声音委屈的不行。 盛夏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整个人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整个皇宫里受了委屈就只知道喊“阿姐”不知道喊“疼”的人,除了他们家的傻殿下还能有谁? 学堂里楚子栎主动伸出手掌,心想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谁成想太傅完全不领情,两指阔的光滑宽竹板“啪”的一声砸在柔软的手掌心里,原本咬着嘴唇的楚子栎瞬间没忍住,疼的泪眼朦胧嘴里直呜呜,跟只挨打的幼兽一样。 楚子栎怕自己缩手平白无故多挨打,便用另只手握住被打那只手的手腕,看着自己疼到发热的掌心,眼泪啪啪往下掉。 房宴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矛盾,既觉得愧疚,又觉得这事跟她无关。可听楚子栎疼的呜呜哭,心里愧疚感越发强烈。 楚子栎虽说看起来是个少年,可毕竟心智跟吕青庭差不多,总感觉她在欺负一个孩子。 最后一下落下来的时候,楚子栎疼的“呜哇”一声,终于能缩回手吹掌心了。 “殿下!”盛夏听见楚子栎哭第一声的时候就提起衣裙,闷头往学堂里闯。 暮春赶紧横在他面前伸手拦住,“仔细你的脑袋。” “可殿下在挨打。”盛夏眼眶都红了,拨拉暮春,“你让我进去。” 这回可终于轮到雀儿扬眉吐气了,他双手抱怀站在一旁哼哼,“怎么,我家主子打的了,你家主子就打不了了?莫非你家主子是脆玉做的,碰不得打不得?” 暮春斜了他一眼,雀儿莫名底气不足,双手老老实实的放下,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两人远些,“咱、咱们都一样,反正主子们都挨打了,还不如老实的等在外头呢。” 盛夏被暮春死死攥着手腕,这才没窜学堂里去。 吕青庭挨打的时候他自己在哭,等到楚子栎被打完了他还在哭。李太傅听的头疼,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小少爷。 “啪”的一声戒尺打在他面前的书案上,吕青庭吓的两眼发直,“嗝”的一下,硬生生打了个哭嗝,嘴巴闭的跟蚌一样,不敢吭声了。 太学里的学生都娇贵的很,可再娇贵的学生也躲不过那把历届传来下的戒尺。 往远了不说,就说说近朝,萧染那么优秀一人,在藏拙的时候也不是没挨过戒尺。 萧宠那么跋扈的性子,也躲不开这惩罚。他刚来太学的时候仗着先皇宠爱,别人读书他睡觉,别人练字他吃东西。 李太傅看见之后,二话没说一顿戒尺下去,第二天再来的时候萧宠就老实了。 李太傅之所以有这个胆子敢打皇子皇女,主要是萧国有祖训,除非罪不可赦,否则不斩先生。 先皇当时看着萧宠肿的老高的手心,心都疼死了,晚上守在萧宠床边硬生生想了一夜,愣是没想出给李太傅安点什么罪名,最后只能作罢。 晚上终于能回去的时候,楚子栎跟吕青庭的手心已经肿的老高。 今天一天两人入了太学啥都没干,就挨了顿戒尺,干坐在那儿疼了一天,吹手心吹的嘴酸。 晚上刚出学堂的门,盛夏就迎上去,捧着楚子栎的右手,就着灯笼光亮,看清楚手心后,迟疑了一下,“咦?这、这没肿啊?” 他眼里浮现出惊喜,刚想说自家主子天赋异禀,有抗揍的能力时,楚子栎默默的把肿成馒头的左手提上来递到盛夏面前,“……这只。” “都……肿成猪蹄了。”盛夏心疼死了,小心翼翼的捧着楚子栎的手,安慰他说:“殿下莫哭,咱们回去多吃几只猪蹄补补。” “吃不了。”楚子栎一想起这事就难受,差点哭出来,“罚抄书。” 两人是一群学子中出来最晚的,别人都是日落前便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被李太傅留下来。 太傅坐在书案后面,看着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脸色沉着。 她先数落的是吕青庭,“小小年纪,竟如此心机,还知道倒打一耙?若是不好好教导,将来怕是要无法无天。” 吕青庭眼里只有自己的“猪蹄”,眼睛都哭肿了,根本没听太傅在说什么。 李太傅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无礼对待,拍着面前的书案让吕青庭回神,“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不该上课打闹,不该倒打一耙,不该知错不认。”吕青庭小声嗡嗡。 “还有呢?”李太傅见吕青庭实在想不出来了,便说道:“其一,字丑,丢太君后的脸面。其二,辱骂兄弟,丢皇家人的脸面。” “你俩都贵为皇子,没有谁比谁还尊贵。既然都是一样的人,那旁人的弱处你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侮辱呢?” 李太傅苦口婆心,“我这是在教你做人。你尊贵的地方除了你的身份,还应该是你高人一等的修养内涵,你身后是太君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他的脸面。太君后就是这么教你随意侮辱别人的?” 吕青庭头低着,小小年纪却能面无表情。 李太傅又看向楚子栎,“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楚子栎摇头。 “他率先拿东西扔你扰乱学堂秩序,你应该先举手告诉我,而不是应该自己回击过去。如果所有的纠纷都能自己解决,那还要制度,还要律法作甚?” 李太傅告诉楚子栎,“万事不要逞强,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凭什么替别人忍着难受了自己?” 见楚子栎茫然的眨巴眼睛,李太傅叹息一声,“就是会哭的孩子有人疼。” 他本就是弱势,只能把握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争取更多的宠爱,而不是自我坚强。 楚子栎歪着头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太傅。” 李太傅正欲让两人离开,就听见门口有内侍小声唤他,手里提着慈宁宫的宫灯,瞧着衣服装饰,应该是太君后身边的人。 这是听说挨打了,又见迟迟不回,这才派人来催的。 那内侍果真开口,“太君后问您青庭殿下今日还能回去吗?如若不能,便让奴等把他的起居用品送过来。” 好一个以退为进。 李太傅面无表情,“既然两位回去都是有人伺候的主儿,那不如顺势多练练字。” 楚子栎被吕青庭连累,跟着抄写三遍太学学堂规矩,一共百十来条。 瞧着塞在楚子栎腰带里的《规矩》,盛夏眼睛转了一圈,“不怕,我帮您抄。”他跟暮春都是识字的。 暮春打了盛夏一下,皱眉说他,“你糊涂了,殿下连字都不会写,你要是帮他抄,那就是欺瞒舞弊,你还想让殿下再挨一顿打?” 楚子栎听的直摇头,肿胀的手藏在身后,惊恐的重复道:“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 三人在说悄悄话呢,却被身旁过于明亮的灯火吸引了注意力。 碧螺亲自来接吕青庭,瞧着他提着宫灯过来,吕青庭哇的一下哭出声,哭的喘不上来气。 碧螺把灯递给旁人,弯腰把吕青庭抱起来,哄着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小主子委屈了,咱们这就回去。 边走边柔声说,“太君后听说您挨打,心都碎了,在慈宁宫里急的不行,这才派奴才来接您。” “那怎么早上不来,到现在才来。”吕青庭大声质问,这句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碧螺耐心解释道:“太学属于朝堂,后宫不得过于干预,哪怕是太君后也不行。” 吕青庭委屈的很,几乎是哭着回去的。 盛夏看着自己跟暮春手里的两盏宫灯,再瞧瞧旁边的灯火通明,顿时觉得自己这边像是萤火之光碰到了通天光亮,比不得。 如今那边人一走,原本亮如白昼的学堂门口立马黑暗下来,有种一瞬失明的错觉。 盛夏见楚子栎也在瞧那边,便说道:“殿下不用羡慕,下回奴才举火把来,一手一个,绝对比他们还亮。” “……”楚子栎看着这二货,心想你举着火把是打算愤怒起义火烧皇城吗? 被楚子栎跟暮春盯着看,盛夏飞快的眨巴眼睛,干笑道:“说,说笑呢,说笑也不成吗。” 主仆三人回去的路上,瞧见拐角处站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提着一盏橙黄宫灯,听见他们的声音,才将手里提着垂在小腹前的灯往上提了提,举到脸前。 盛夏惊讶的喊出声,“青衣大人。” 青衣奉命来接楚子栎散学了。 第22章 过几日收拾他 知道青衣是特意来接楚子栎的,一路上盛夏都很开心,作为一个内侍,还有什么比自家主子被皇上惦记着还更高兴的事情呢? 青衣领着楚子栎没回坤宁宫,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解释道:“今日事务繁忙,陛下还没忙完。” 早上萧染下朝时就听说了楚子栎挨罚一事,不用青衣细说也知道他是被吕青庭连累了,当时这事萧染听完就搁在一边,青衣以为她不在意,也就没多说什么。 等到晚上的时候,萧染才问青衣,“可回来吗?” 得知楚子栎被留堂,萧染只“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青衣摸不清萧染的意思,干脆主动询问,说要不要他着人过去问问? 萧染说不急,会有人沉不住气去催问。 青衣一想便明白了,正要下去的时候,却见萧染突然停笔抬头,朝他道:“他今个是第一次去太学,待会儿你去接他散学。” 太君后那边去的定然会是碧螺,她不派人去接楚子栎,怕是会衬的他格外可怜。挨了打都没人过问。 楚子栎做皇子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晚上来御书房,一时间有些好奇的左看右看,连肿起来的手都忘了。 萧染停笔看他,说道:“过来,朕看看。” “呜。”提起手楚子栎才想起来疼,把肿成馒头的手递到萧染面前,含糊不清的说,“肿了。” “嗯,朕看见了。” 十下戒尺听起来数量不算多,可是用李太傅的那个手劲敲下来,十有八九都会肿,更何况打的还是他跟吕青庭这种男子。 吕青庭才五岁,稚?嫩的小手怕是会肿的比楚子栎更厉害,可想她父后看见得有多心疼。 萧染搁下手里头的朱笔,提着楚子栎的手腕,对着书案前烛台里的灯光打量他的手。 看了一会儿,笑了,“像个棒子面的窝窝。” 别人都是肿的跟个白面馒头一样,奈何楚子栎皮肤黄,手又小,一肿起来就跟那蒸笼里发起来的窝窝一样。 楚子栎鼓起脸颊,不高兴的说,“肿,还疼。” 手心通红一片,能不疼吗。 萧染让人把在偏殿等候了一天的安太医叫过来,说道:“让她给你看看。” 安太医在偏殿看了一天的书,差点睡着的时候被人喊了过来。瞧见楚子栎的手,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喊过来。 楚子栎坐在板凳上乖巧的让安太医看手。萧染则身体后撤放松的倚靠着身后的椅背,下巴微抬,眼睛半眯,目光像是在看楚子栎,又像是放空了什么都没看。 萧染手随意的搭在椅子把手上,刚才捏过楚子栎手腕的手指彼此摩挲了两下。 女尊之小傻子 第18节 对着灯光看楚子栎的手,皮肤黄是黄,但肤质细腻,手感跟她那块上好的羊脂玉手感差不多。 可他皮肤怎么就黄的这么均匀呢?明明小时候还是个白面馒头,怎么长大后就成了窝窝呢? 这事她问过安太医,可安太医没说实话。她说她也不清楚,但萧染是一个字都不信。 楚子栎看着自己窝头一样的手,觉得饿了,抬头跟青衣说,“饿。” 盛夏刚才说回去要给他弄猪蹄补补呢。 萧染回神,故意戳他伤口,“太傅不是罚你抄书了吗,等抄完再吃也不迟。” 肿了的手涂完药后被包了起来,看起来终于像个白面馒头了。 楚子栎吞了口唾沫,忍住咕噜噜叫的肚子,赌气似的看着面前的《规矩》。 “好在打的是左手,这要是打在右手上,今天怕是就抄不成书了。”萧染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又补了一刀。 楚子栎犹豫了一瞬,扁嘴哼唧着,转身可怜巴巴的看着萧染,竟撒娇道:“阿姐” 萧染手搭在扶手上,掀起眼皮看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于楚子栎的示弱似乎不为所动。 “饿。”楚子栎坐在凳子上,不开心的蹬着双腿,“子栎饿。” 他眼里沁出雾水,一双干净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萧染,委屈的翻出下嘴唇,小声呜呜,“阿姐。” 青衣看的心都软了。楚子栎皮肤不白,但五官好看,前段时间瘦的脱相看不出来,最近被喂的长了些肉,就能看出他隐藏在肤色欺骗下的五官。 他这么一撒娇,大眼睛雾蒙蒙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翻着肉嘟嘟的下嘴唇,看的人心都软了。 萧染眼里似乎闪过笑意,终于舍得开口问他,“想吃什么?” “猪蹄。”楚子栎毫不犹豫,从凳子上站起来,噔噔噔的跑到萧染面前,眼睛弯弯,声音欢快,“想吃两个猪蹄。” 萧染看着他那只被裹起来的手,说他,“你也不怕腻的慌。” 楚子栎嘻嘻的笑,烛光映衬下,他看向萧染的眼睛里像是有光。 青衣心里叹息,此刻的楚子栎看起来真的跟常人无异,没有半分痴傻,若是一直这样多好。 这个念头刚闪出来就被青衣打散了,他正了正神 色,心里明白,如若楚子栎不是这幅痴傻模样,他在宫里的处境怕是比现在艰难太多。 有时候人傻一点,未必不是福气。 饭菜被直接送来御书房,因为楚子栎不愿意回去,他笑嘻嘻的赖在萧染身旁的椅子上,说的好听,“陪阿姐。” 可猪蹄一送过来,楚子栎眼里还有什么阿姐,就只剩下吃了。 他是真饿了,没挨打的右手拿着勺子大口吃饭,被片过的两只猪蹄没一会儿就被他配着米饭吃掉了一只。 现在萧染都有些怀疑楚子栎挨打的时候是故意伸的左手,右手就留着吃饭呢。 看他吃的这么香,萧染奏折也看不下去了,索性让人添了副碗筷,跟着吃了点东西,权当宵夜了。 吃饱后,该抄的书还是要抄的。 楚子栎整只手握住笔,竖直握着,在纸上画来画去,没一会儿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一样,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最后终于抵着书歪在桌面上不动了。 萧染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直到后来听见他舒缓的呼吸声才抬头。 御书房里安静无比,只剩下萧染偶尔的翻书声,在这种环境下,楚子栎熟睡的呼吸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可要臣去唤醒他?”青衣低声询问。 萧染摇摇头,示意青衣找个体壮的内侍把他背回坤宁宫睡觉去。 青衣怕楚子栎冻着,临走前还给他背上搭了件大氅,而楚子栎睡的香甜,并没有感觉自己被人移动了。 青衣等做完这些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萧染已经从书案后面出来,站在楚子栎趴过的桌子旁,手里正拿着楚子栎抄写过的规矩。 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线条,青衣凑头看了一眼,瞧见纸上居然有半个较为清隽工整的字,不由惊讶的“咦?”了一声。 这字虽然只有半个,但瞧着写完的这半边字迹工整,字形小巧,跟周围的线条格格不入。 前半个字还有些工整,可写到后面像是困极了,线条由粗到细划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痕迹就没了,可能是睡着了。 萧染不着痕迹的挡住青衣还想再看看的视线,将纸揉成一团,扔在自己的废纸篓里。 人在困顿之时,精神最为薄弱,也是最真实最懒于伪装的时候。 萧染眯了眯眼睛,但却没说什么。 “慈宁宫那边可有什么举动?”萧染顺手拿起桌子摊开的那本《规矩》又回到书案后面。 听萧染问起,青衣才想起刚才一打岔被忘记的事情,“听说太君后发了一通火,随后派人给李太傅送了套笔墨纸砚,给青庭殿下告了一天的假。” 青衣问,“咱们可要给子栎殿下告假?” 萧染眉头一皱,“告什么假,被打了一顿就不去了?怎么那么娇气,传出去旁人又该说朕跟惯儿子似的太惯着他了。” 萧染边说边将《规矩》在面前摊开,拿出宣纸用镇石压着,开始抄起规矩来。 青衣:“……” 青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看着面前这个言行不一的人。 晚上吕青庭回去后,还没从碧螺怀里下来,就将被打的右手递给太君后看。 那白嫩嫩的右手掌被打得发肿,瞧着有半寸高,对着灯光中一照,通亮,好像满肚子装着已成熟的丝的蚕身一样,可心疼死太君后了。 他不顾身份将李太傅祖祖辈辈都啐骂了一遍,搂着吕青庭一遍遍的喊,“可疼死我的乖乖了。” “老不死的迂腐东西,对着个孩子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感情她是没有亲孙子,心是石头做的都不知道疼?” 太君后捧着吕青庭的手左看右看,疼的恨不得这戒尺打在自己身上。 吕青庭哭的声音沙哑,摇头直说,“皇爷爷,乖乖不想去太学了,李太傅还罚我抄《规矩》,我抄不完明天还得打我,我不想挨打。” 说着就又哭了出来。 “不去!咱明天说什么都不去!”太君后腰背挺直,“若不是先人的规矩在那儿,我非得把她孙子拽过来打一顿才行。” 话虽这么说,可等差人去跟李太傅告假的时候,太君后还是让人拿着一套文房四宝过去的。 吕青庭怕明天太君后会反悔,不看到他着人去告假就哭着不肯吃饭,太君后没法子,这才大晚上的让人去太傅家里告假。 吕青庭手上的疼劲都过去了,吃饭的时候全是雀儿在喂。 太君后派去请安太医的内侍,都等吕青庭吃完饭了才回来。 碧螺皱眉询问,“怎么回事去了那么久?” 那内侍也是一脸为难,“太君后指明要请医术最好的安太医,可奴才过去的时候就听人说安太医一早就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 奴才等到现在也没见人回来,奴才想她莫不是在御书房住了,可奴才也不敢去问皇上要人,奴才没办法,这才带了别的太医过来。” 太君后将话听的一清二楚,气的咬牙,“ 皇帝撇下亲侄子不疼,却疼那个傻子,这像个什么话?” 吕青庭不高兴的沉着小脸,告状道:“乖乖今天挨打也都怪那个傻子,要是没有他就好了。” 太君后搂着吕青庭,意味深长的说道:“乖乖莫急,等你皇姑姑娶了夫郎,等你小叔叔进宫,到时候她眼里哪还有这个傻子。” 吕家打算送吕墨进宫呢,到时候楚子栎说什么都得从坤宁宫里滚出去。 吕青庭有些开心,可转念一想小脸又皱巴起来,“皇姑姑要是不愿意把他撵出去呢?” 太君后笑了,胸有成竹的说:“她肯定会愿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墨叔叔长的多好看。” 这女人啊,说到底还是会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只要碰过一次,就还想着碰第二次。 太君后对于吕墨的长相很有自信。 第23章 替萧染卜一卦 楚子栎第二天早上爬起来的时候, 已经忘记自己被罚抄写的事情, 还是盛夏在旁提醒才想起来, 顿时脸皱成一团,目光不忍的看着完好的右。 装傻充愣要挨打, 聪明伶俐得丧命。 横在他面前的这两条路,哪一路都不好走。 楚子栎伸直双腿靠着椅背仰头看向房梁, 欲哭无泪的思考人生的重大选择。 盛夏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眉眼弯弯,将藏在身后的一摞纸拿到他眼前,“殿下莫愁, 看, 你不用抄了。” 楚子栎瞬间坐直腰背,眼睛直直的看着盛夏里的那叠纸,惊喜的直眨巴眼睛。 “陛下说她着人给您抄完了, 天刚亮的时候送来的。”盛夏可开心了, 低头翻看着纸上的字, 他对书法丝毫不懂, 可光看这字迹也觉得好看。 盛夏装模作样的点评道:“字写的真好看,不知道陛下是找谁写的,莫不是青衣大人?” 暮春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随即惊的嘴巴微张, 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诧异的看向楚子栎。 这迹,瞧着像是个女人的, 莫不是…… 暮春不敢再想,而是小心翼翼的将纸从盛夏里拿过来,“你仔细着点,别把纸撕烂了。” 暮春将里摆放整齐的一摞纸递给楚子栎,语气肯定,“殿下拿着它定能在李太傅那儿交差。” 楚子栎刚才从暮春的表情也猜到了这《规矩》是谁抄的,只是心里不太敢确认。 如今看着里这纸上力劲挺龙飞凤舞的字迹,楚子栎还是惊讶了一下。 不用去猜也知道,除了身居皇位的萧染,这宫里没第二个人能写出这种扫千军的字。 楚子栎的心窝像是被人用指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似的。 青衣昨天明明说她公务繁忙,他昨天过去也着实看到萧染正伏案批阅奏折,这么忙的人,竟抽出时间来给他抄这没用的规矩。 说实话,楚子栎还挺感动的。 去太学的路上,楚子栎格外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仆人还没到学堂呢,就见前面路上有人等在了那里。 房宴单背在身后,因等着的人没来,无聊之际目光瞭望远处。 她长相清秀,容貌并不艳丽逼人,加之身上的书生气,瞧着就是副儒雅气质,但因其面无表情,独身而立,身上又透着股疏离感。 盛夏抬戳暮春,提醒他去看房宴。暮春以为他相了此人,正要提醒他认清现实的时候,就听盛夏小声说:“她是不是在模仿陛下?” 女尊之小傻子 第19节 萧染无事时也喜欢背,瞧着也是副不好亲近的样子。 暮春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盛夏的脑子,不过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却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像。她年龄太轻,瞧着过于稚嫩,没有陛下那种稳重的感觉。” 听两人提起萧染,楚子栎不由回神,顺着他们讨论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认出站在那儿的扫把星房宴。 昨个学堂里那么些人,谁都没看见他朝吕青庭扔纸团,偏偏就这个扫把星看见了。 显然房宴也瞧见了人,并且朝着楚子栎走了过来。 楚子栎对她有着毫不掩饰的戒备,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房宴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到了,一时间愣在原地没回神,等楚子栎跑远了才想起来喊道:“你别跑,我有东西给你。” 盛夏跟暮春护鸡崽似的挡在楚子栎面前,心想殿下就上了一天学,莫不是又得罪谁了?如今人家都在去学堂的路上堵他了。 楚子栎满脸抗拒,房吉明哲保身不愿意给他作证,房宴却偏偏多事替吕青庭提供人证,这俩姐弟,他觉得还是都敬而远之的好。 “你别跑,我有东西给你。”房宴瞧见楚子栎裹成馒头的左,眼里浮出愧疚之意,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拿出来,把卷起来的纸递给他。 楚子栎满脸狐疑,盛夏则伸接过,展开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看向楚子栎跟暮春,“这些也是抄完的《规矩》。” 楚子栎看向房宴。房宴解释道:“昨天我不该在没弄清事情真伪的情况下贸然开口作证,连累你挨了戒尺被罚抄书。” “哦,对了,还有这个。”房宴低头从袖筒里掏东西,神色动作有些局促,显然这事是第一次做,“这药给你。” 感情是来赔罪了。 她这么一客气,楚子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房宴昨日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他也是疼狠了,才把罪硬是按在她头上。 “没,没事的。”楚子栎垂眸抬把药接了过来。 他主动开口倒是让房宴感到意料之外,都说楚子栎痴傻,但如今看来并非如她们传言那般。 “那这些抄写?”房宴递给楚子栎,说道:“太傅认得我的字迹,她会明白我此举何意,看到后便不会再罚你重抄。” 房宴这份交上去似乎也行,可楚子栎里已经有一份了。 刚起床时还为难的事情,如今面前竟然 出现了两个转,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啊。 楚子栎眨巴一下眼睛,神秘兮兮的小声对她说:“我阿姐替我写了。” 房宴愣了一下,在想楚子栎口的这个“阿姐”是谁,想通之后眼睛微睁,满脸惊讶的表情瞧着竟有些傻气。 楚子栎笑,孩子似的用挡在嘴边对她说:“这是个小秘密,我只告诉你哦。” 房宴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将自己昨夜回去后抄写的《规矩》重新卷起来塞进袖筒里,也低声保证,“好,不说。” 如此,昨天的那点不愉快也就没了。 太傅进来的时候,众学子起身行礼,刚被允许坐下,就听太傅问楚子栎的抄写可曾带来吗? 昨天夜里太君后着人拿了东西来给吕青庭告假,李太傅的脸当场就黑了,将东西一一退了回去,声音冷硬的说道:“念在青庭殿下年幼,允许休息一日,若是后天再见不到他,那往后还是有劳太君后留在身边亲自教导为好。” 来之前李太傅还在想楚子栎会不会也告假了,没成想他今个竟过来了。 听到太傅喊自己,楚子栎赶紧小跑到她面前,将卷起来的纸搁在书案上,用包成馒头的将其仔细展开,小声说,“写了。” 至于谁写的他可没说。 听他说写了李太傅微微有些诧异,等低头看见纸上那熟悉的字迹后,脸就耷拉了下来。 萧染这是告诉自己,以后罚楚子栎的抄写都由她来? 堂堂一国之君,竟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李太傅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将纸卷起来,用红绳拦腰系着,没好气的搁在了书案上,摆示意楚子栎回去,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瞧见楚子栎全身而退,房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心里的这份愧疚感终于褪去了。 其实知道这是皇上写的之后,房宴当真有些吃惊,毕竟楚子栎的身份大家都知道,皇上能对一位前朝皇子宠爱有加,想必是真拿他当弟弟疼了。 房吉瞧见楚子栎脚步欢快的从自己身旁走过,微微垂眸咬了咬下嘴唇。 昨天刚回去他就见阿姐钻进书房,他借着送糕点为由去看了一眼,便发现她在抄写《规矩》。 房吉疑惑的皱眉,问她,“阿姐是替青庭殿下抄写的吗?” 哪怕吕家公子即将入宫,那也没听阿娘说他们要向吕家示好啊? 吕家的公子,那是太君后本家的外甥,皇上的表弟,入宫后不是君后那也是贵君。 可即便如此,也跟她家没什么关系,毕竟自己年龄不够,还不在入选名单之内,无需求他照应。为此房吉可是激动了许久。 房宴听到弟弟提起吕青庭倒是挺意外,听他说完后面的话后更是有些吃惊,“你怎么这么想?” 她倒是不知道自家弟弟竟有如此玲珑心,从一张抄写就能联系到这些弯弯道道。 “青庭殿下的身份,何须我替他抄写。”房宴对着自家弟弟也没隐瞒,坦白说自己这是给楚子栎写的,因为自己当时不该做那个证人。 “可阿姐你不过是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情罢了,至于惩罚那是李太傅定下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自家姐姐替别人抄《规矩》,让房吉有些不开心。 房宴却不这么认为,“我若是当时闭口不言,或是像你一样不掺和,许就没这愧疚感了。” “阿姐是在怪我吗?”房吉委屈,“他们两位都是殿下,而我不过是沾着长姐的光才入了太学,我岂能跟他们比?” 听房吉提到长姐,两人都沉默了。 礼部尚书的官职搁在遍地是皇亲国戚的京城里那算是小的了,但他们姐弟俩却都能破例进入太学,主要应该感谢他们已经去世的长姐。 当时皇上身为太女尚在太学时,与他们长姐相识,两人是朋友。当时皇上来尚书府找他们长姐讨论事情,谁知竟然遇刺。 他们长姐毫不犹豫的替皇上挡下致命一击,当场去世。 房家嫡长女用自己的性命既救了萧染的命,也保住了房家,甚至等萧染登基后,房家也因此受到了优待。 当时两人还小,但却知道他们能有今天,全是长姐用命换来的。 房宴停,向房吉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等房吉从书房出去后,房宴看着纸上已经抄写了一半的《规矩》陷入沉默。 她其实不是房家亲生女儿,她父母与房家是好友,两人却在外出时因为意外双双去世,房家夫妇心疼她,将她抱到自己家认做亲生女儿。 房吉本以为阿姐听了他的话不掺和这事,可刚才看到她特意出去了一会儿,房吉便知道阿姐还是背着他偷偷替楚子栎抄了遍《规矩》。 如今瞧着楚子栎脚步轻快,房吉便觉得心里不痛快,像是堵了一团东西似的,闷的呼吸不上来。 晌午用饭时,房吉端着碗筷特意坐到楚子栎身旁,关心的问,“子栎殿下,可好些吗?” 楚子栎嘴里叼着鸡腿抬 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房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不是故意不帮你的,”房吉说道:“我阿姐也不是故意想帮青庭殿下,所以她晚上替你抄写了那遍《规矩》,今天还特意起早去太医院给你拿了药。” 然……然后呢? 房吉咬唇说道:“希望你别生阿姐的气。” 楚子栎吸溜了一下嘴里的鸡腿,还是没明白房吉的意思。 特意跑过来说了这么多,只是让他不生气吗? 房宴隔老远瞧见两人坐在一起,干脆也端着碗走过来。 楚子栎瞧见一个两个的都端着碗过来,下意识的护住面前的鸡腿,眼神跟防贼似的。 房宴看的一怔,坐 下来后先是询问房吉,“饭可够?这鸡腿还是给你。” 房吉脸上浮现出笑意,声音温柔,“阿姐吃,我饭量小,吃不了那么些。” 房宴点头,转身就把小盘里的鸡腿推到楚子栎面前,说道:“那我这只就给殿下补补。” 房吉呼吸一顿,气的咬筷子。 楚子栎眨巴两下眼睛,在这姐弟俩的注视下,将盘子里的鸡腿……吃了。 鸡腿是无辜的,可不能浪费了。 今日不用留堂,楚子栎回去的也挺早。萧染这两日便有男人入宫,加上昨晚几乎没睡,知道楚子栎在太学里安分无事,忙的也想不起来看他。 楚子栎盘腿坐在床上,从枕头下将房宴送的药扒拉出来,打开盖子闻了闻,浓浓的草药味,跟安太医给他的那瓶一个味道。 看来房吉说的没错,这药当真是房宴一早去太医院里拿的。 这么看来,她这人心肠倒是挺好。 楚子栎正想着呢,盛夏便拿了药进来,“殿下,敷药了。” 已经慢慢消肿了,就是心被打的厉害,还需要涂些药。 盛夏瞧见楚子栎里头的药瓶,再看看自己里头的药瓶,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哦,是房家女儿送的。” “房宴。”楚子栎将药瓶递给盛夏,提醒他名字。 “奴才知道。”盛夏拿着两个一样的药瓶有些为难,问楚子栎,“殿下想要用哪个?” “都好。”楚子栎觉得都一样,用哪个都行。 盛夏犹豫了一下,随即决定用安太医给的这瓶,“还是先用这瓶,新的可以先放起来。” 给楚子栎敷药的时候,盛夏跟往常一样同他聊着自己听到的事,随口说道:“听说陛下可能要娶光禄大夫的儿子进宫,到时候咱们怕是不能住在坤宁宫了。” 盛夏叹息一声,随即把这事抛在脑后,乐观的说道:“住哪儿都行,只要能跟殿下一起奴才就满足了。” 楚子栎眉眼弯弯笑的有些甜,心想盛夏进来前可能偷偷往嘴巴上抹了蜜,不然怎么会说这种甜甜的话。 等盛夏吹了灯关门出去后,楚子栎摸着胸前的铜板坐起来,就着从窗户处透进来的月色,将挂在脖子上的铜板解下来。 萧染替他抄写《规矩》,那自己替她卜一卦,看看吕墨是否是她良配。 第24章 需要龙气 楚子栎把被子堆到脚边, 双合十拢住铜板, 铜板在弯曲的左掌心里碰撞的时候, 刮到伤处,疼的他“嗷”了一声。 心想这卦要是不准, 他就把这个铜板吞肚子里去! 片刻之后,铜板散在床上, 卦象成迷,表面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东西。 女尊之小傻子 第20节 楚子栎咦了一声,疑惑的又卜了一卦, 自然疼的又是一声“嗷”叫。 可偏偏卦象依旧如此, 跟刚才那卦相同,连铜板散落的位置都没变。 楚子栎吹着发疼的掌心,盘腿盯着铜板若有所思。 萧染是大萧的皇上, 又因年轻, 身上有浓郁厚重的龙气环绕, 这等帝王之相想要看透不太容易, 以他现在的能力,卜起来有些吃力。 楚子栎咬了咬唇,往后一仰躺在床上, 看着床帐挣扎犹豫。 卜起来有些吃力, 但又并非不能卜。 楚子栎咬唇弹坐起来,张口叼住右食指,咬了两口, 没舍得咬烂。 楚子栎下床,从桌子上随意摸了一个茶盏,用绒布包住,防止待会儿碎的时候有声。 他蹲下来将包着布的茶盏朝地上一砸,茶盏破碎。 楚子栎挑了块尖锐的,咬牙往食指指腹上划了下,轻轻“嘶”了一声。 血顺着伤口流出来,楚子栎忙举着流血的右回到床上,心想这只到最后还是没逃掉挨疼的命运。 楚子栎将枚铜板摆正,将血滴在上面,指腹在铜板正面划了几下,随后又卜了一卦。 这招是爹爹教他的。 当时爹爹说,他年龄小,天赋虽好,可定力跟意念力都尚弱,很难在碰到迷卦时勘破卦象。 如果碰到这种情况,这卦又必须要卜,那便咬破指,将血滴在铜板上。倒不是要以血为祭,而是用疼痛让他注意力更加集。 楚子栎觉得他爹只说了一半真相,但却没追问。 沾血的铜板掷在床上,铜板散开,落成卦象。 这次的卦象终于破开迷雾,能看到藏在平平无奇卦象下的真面目了。 楚子栎嘴里含着右食指,身体前倾盯着卦象,怕夜里光线弱自己看的不准确,还拿左指又摸了一遍。 此卦卜完后,楚子栎将铜板重新挂到脖子上,往后一仰,刚躺下去的时候就觉得头重脚轻,小腹莫名坠痛。 日?它奶奶的! 这疼痛来的突然,楚子栎忍不住啐骂了一句。他与爹爹的卦象其准无比,可相应的,窥破天付出的代价也来的比一般方士明显。 当时爹爹之所以会嫁给母皇,全因一位方士预言,他说 帝后和睦,相濡以沫,小则楚国丰顺,大则天下太平。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依仗的便是爹爹的占卜之术,以及母皇是楚国皇上。因为窥探天后,若能接触天子,沾沾她身上的龙气,便能弥补占卜者的亏空。 接触的龙气越浓郁,占卜的卦象便越准。 楚子栎捂着坠疼发胀的小腹,疼的两眼发黑,感觉好不容易才睡着,天就亮了。 盛夏敲门唤他,说,“殿下,该起了,奴才进来喽?”他身后像往常一样还跟着端着脸盆提着水壶的小侍。 盛夏将门打开,自己顺势开窗透气。 而俩小侍,一个轻轻脚的将脸盆搁在红木盆架上,另外一人则给桌上的茶壶添水,顺便翻开一个茶盏,给即将起床的楚子栎倒杯温水。 正欲倒水的小侍刚摸上茶盏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皱眉认真又数了一遍,就这么 几个茶盏,数几次也不会有错。 他快步走到盛夏面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桌子上少了一个茶盏。” “嗯?”盛夏不确定的重复,“少了一个茶盏?” 盛夏走过去自己又数了一遍,本来数量刚好的一套茶具,如今少了个茶盏。 他四处看了一下,很快便在桌角处找到破碎的茶盏碎片,顿时了然,“可能是殿下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着人来清理一下。” 小侍福身应下。 盛夏走到床边,喊楚子栎,“殿下,该起了,待会儿去太学迟到了会被打心的。” 楚子栎听见开门声后本来是蒙头睡的,可现在听到打心这个字,挣扎着推开被子露出乱糟糟的脑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疼。” “知道疼就快些起来。”盛夏从另一位伺候的小侍里接过衣服,要给楚子栎穿衣。 “肚肚疼。”楚子栎扒拉开盛夏拉他的,鼻音很重,“头也疼。” 盛夏以为楚子栎偷懒,就学暮春的样子板脸说道:“殿下今天不乖。” 站在旁边的小侍仔细瞧了瞧楚子栎的脸色,跟盛夏说,“殿下唇色瞧着有些苍白,许是真病了。” “啊?”盛夏一听他这么说赶紧收回故作严肃的脸色,抬搭在楚子栎脑门上,掌心下一片滚烫,“殿下起烧了。” 盛夏从小侍里接过衣服,催促他,“快拿 着殿下的牌子去请太医,记住,务必是安太医。” 陛下前几日刚交代过,若是楚子栎身体不适,就请安太医。 那小侍赶紧拿牌子往太医院去。 “殿下乖,太医待会儿就来了。”盛夏搁下衣服给楚子栎盖被子,他却觉得热,往外蹬。 楚子栎浑身酸疼,小腹坠胀,饶是如此,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要见阿姐。” 盛夏心里着急,一边派人去养心殿,一边忙去拿毛巾沾水,想给楚子栎降降温,“殿下莫急,皇上待会儿就来了。” 暮春从外面进来,他刚才听小侍说殿下病了,忙放下里的活过来。楚子栎还躺在床上,被子全堆在脚边,身上就穿着衣。 “殿下病了,我给他沾了凉水,用毛巾敷敷会舒服些。”盛夏拧干毛巾一转身就看见了暮春。 暮春走到床边要给楚子栎盖被子,躺在床上的人却不愿意,抬脚蹬被子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他衣上的血。 盛夏“呀”了一声,“殿下这是来葵水了。” 楚子栎亵裤上有不少血迹,包括身下的床单,盖着的被褥都沾了血,如今被子被他掀开,凑近了能隐隐闻到有股血腥味。 “你也太大意了。”暮春使唤身后的小侍给楚子栎换新床单被褥,以及着人打热水给他清洗一下身体,“殿下来葵水,不能用凉毛巾敷头。” 盛夏忙把里的毛巾搁下,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啊”便又立马帮暮春去扶楚子栎起身。 楚子栎头晕脑胀,动一下都觉得天旋地转,暮春才刚把他扶起来,他便推开暮春的,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萧染正好在这个时候过来,皱眉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暮春赶紧过来行礼,往身后看了一眼,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启齿。 “说。”萧染双背在身后,面色冷峻。 “殿下今早突然起烧。”暮春顿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而且殿下似乎来葵水了。” 萧染今天刚好休沐,前庭御书房门口一早就有几位大臣递了帖子要见她,怕是要说过两日的册封之事。 萧染刚准备过去,就听青衣说,“坤宁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子栎殿下突然高烧,去太医院请了安太医。” 明后两天便是选秀入选之人进宫做最后挑选,并接受册封之时,萧染已经足够忙碌,楚子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起烧。 萧染本来没打算过来,但听青衣说楚子栎执意要见他,这才来坤宁宫。而青衣则先将几位大臣带去御书房等候。 如今萧染刚进门就看见暮春要扶楚子栎起来,这才开口询问。 女人都觉得男子来的葵水是污秽之物,向来不靠近,一般成亲后,若是夫郎来了葵水,夫妻两人都是分床而睡,以免自己身上的这种污秽物沾染到了妻主,污了她的运势。 一般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萧染是皇上,所以刚刚暮春才觉得难以启齿。 萧染从小就没接触过几次男子,至今也没碰过男人,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她有些不自然,觉得自己应该出去才对,可如今进都进来了,再出去就显得太刻意。 萧染腹诽再多,表情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俊,并平静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楚子栎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楚子栎躺在床上没办法起床,抱着被褥等着更换的小侍一时间站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 “阿姐,要见阿姐。”楚子栎声音嘟嘟囔囔的听不太清,脸色烧的通红,嘴唇发白起皮,还是小声哼哼着要见萧染。 他虽病着却知道,只要能碰到萧染,他这种症状就会缓解很多,否则只能自己慢慢熬。 楚子栎声音干哑,还坚强执着的喊“阿姐。” 萧染眉头拧了一下,暮春已经回到床边,正跟盛夏俩商量着怎么把楚子栎扶起来。 “呜,头疼。” 盛夏跟暮春不管碰到楚子栎身上的哪块地方,他都皱眉喊疼。 “朕来。”萧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后面,示意他们让开,自己一弯腰,臂穿过他的腿弯,便将床上的楚子栎打横抱了起来。 “!”盛夏跟暮春惊的不敢呼吸,萧染皱眉催促,“还不快些。” 两人这才回神,赶紧同小侍们一起更换床单被褥。 古人那套葵水会污女人运势的话萧染不太信,她是皇上,是天子,有龙气傍身,如若楚子栎的葵水有这个能力,那只能说明是她自己运势不够强。 被萧染抱起,身体悬空的那一瞬间,楚子栎差点吐出来,可窝在萧染怀里闻着她身上清新如刚发芽的草木的味道,楚子栎觉得肿胀发沉的脑袋轻了许多。 楚子栎如同一个渴极了的行者,本以为要渴死之时,却找到一处甘泉,惊喜之余,不由贪婪的大口吞咽。 这反映在现实,就变成楚子栎双攥住萧染的衣襟,脸贴在她怀里吃力呼吸。 离的越近,他越舒服。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钻 进萧染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 萧染:(皱眉)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证据 楚子栎:(黑人问号脸)? 萧染:你想钻我身体里跟我负距离接触 楚子栎:?小心我告你开车哦 第25章 生个傻子 萧染还是第一次这么抱一个男子, 感觉有些陌生, 低头见他攥着自己衣襟往她怀里钻的时候, 下意识的有些排斥,伸直胳膊想让怀里的楚子栎莫要跟自己身体挨的这么近。 楚子栎像个刚吃两口饭就被扯着后脖颈不许再吃的小奶狗一样, 又急又委屈,死命挣扎, 小声呜呜,瞧着像是要咬人。好在小侍们动作熟练迅速,很快便把床褥换成新的重新铺好。 女尊之小傻子 第21节 萧染将楚子栎放在床上,见他不乐意, 不由皱眉低语, “不许闹。” 给楚子栎擦洗身体的水已经备好,青衣看向萧染,萧染抬脚要走, 示意盛夏跟暮春, “好生照顾, 若是有事便去御书房传话。” 楚子栎发疼肿胀的脑袋已经缓解许多, 听见萧染要走,忙伸扒拉着床板侧身喊她,“阿姐, 我做了一个梦。” 萧染疑惑的停下脚步看向他, “什么梦。” 楚子栎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声说,“梦见你生了个傻子。” 萧染:“……” 殿内众人吃惊的看向楚子栎, 暮春反应极快,忙跟萧染请罪,“陛下莫怪,子栎殿下这是发烧烧糊涂了,才说了糊话。” 萧染眼睛微眯看向楚子栎,楚子栎装死一样又躺了回去,根本不跟她对视,眼神乱飘,小声哼哼“头疼”。 瞧他这幅样子,比起刚才像是有精神了许多。 萧染背在身后,指握了一下,说道:“朕就在外面。” 瞧见萧染出去之后,暮春跟盛夏齐齐松了一口气。盛夏扑到床前摸楚子栎的脑袋,带着哭腔扭头问暮春,“莫不是烧傻了?” 盛夏愁的不行,“殿下本来就傻乎乎的,现在感觉像是烧魔怔疯癫了,不然怎么能说陛下生了个傻子呢。” 楚子栎朝盛夏翻白眼。你才傻乎乎,你不仅傻乎乎,你还二乎乎的。 “殿下可能是做了噩梦,不然刚才也不会执意喊着陛下。”暮春推了他一把,“快帮殿下脱衣服收拾身体,安太医马上要到了。” 楚子栎今年都十四了,却是第一次来葵水,听着有些奇怪,可仔细想想就了然了。 搬来坤宁宫之前,楚子栎吃不饱穿不暖,身体营养需求跟不上,导致葵水迟迟没来。如今吃的滋补,葵水才姗姗来迟。 暮春跟盛夏用毛巾将楚子栎身体仔细擦洗了一遍。他发烧出了汗,身体黏糊糊的,如今清洗一遍换上干净的衣,觉得清爽了许多。 暮春给楚子栎盖上被子,才将已经到了琴嫣殿,同萧染一起站在门口等候的安太医请进来。 楚子栎身上有烧,却不能用药,因为初葵期间喝药伤身。 安太医示意楚子栎要多喝些热水缓解,捂上被褥出出汗看能不能退烧,如若不能再想办法。 至于楚子栎小腹肿胀坠疼的厉害,按下去都觉得硬邦邦的,安太医掏出银针,给他施针缓解,顺势让暮春去给他准备个汤婆子塞被窝里暖肚子。 已经快是四月天,楚子栎却盖着棉被抱着汤婆子,热的满脸通红,眼里看起来都雾蒙蒙的,像是出了汗。 楚子栎可怜巴巴的看向站在床头的萧染,企图能得到一句安慰。 谁知萧染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说了句,“傻子。”声音轻缓。 楚子栎鼓起脸颊,噘嘴朝她吐泡泡,赌气似的说道:“子栎准备不喜欢阿姐了。” 萧染着暮春搬来矮凳,撩起衣摆坐在床边,将右伸进凉水盆里,冰了一下再拿出来擦干水渍,搭在楚子栎滚烫的额头上。 楚子栎舒服的眯起眼睛,声音甜软,“子栎又准备重新喜欢阿姐了。” 萧染:“……”她对于楚子栎喜不喜欢自己其实并不在意。 等掌心被楚子栎滚烫的额头捂热之后,萧染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她瞧楚子栎舒服的眼皮轻阖,开口问他,“你刚才为何说朕生了个傻子?” 楚子栎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像是认真想了一下,“梦见你娶了你表弟,和他生了个傻子。” 萧染眼睛定定的看向楚子栎,现在清醒舒服的他倒是愿意跟萧染对视了。 还是那副眼睛,干净清澈的很,像见底的湖水,眉眼弯起的时候,眼睛笑成月牙,月牙湾里的水随意笑意轻轻荡起涟漪。 楚子栎笑嘻嘻的,看了萧染一眼又不安分的看向别处。 萧染收回视线,说道:“吕墨是吕家人,娶他为后最是妥当。” “会生个傻子。” 萧染说,“朕若是不娶,父后怕是会不依。” “会生个傻子。” 萧染顿了一下,话风一改,“尤其是吕墨长的很好看。” 楚子栎也跟着顿了一瞬,像是没想到萧染竟是这般肤浅的人。 “那、那生出来也是个傻子。” 楚子栎摸着自己的脸,语气惆怅,“漂亮的小傻子。” 萧染像是笑了,掌心里的温度都跟着 升高了许多。楚子栎不舒服的摇头。 萧染把又冰了一下,引?诱似的问他,“你怎么突然梦到这些?你又没听说过吕墨。” “听说了。”楚子栎搭在萧染背上,朝自己滚烫的脑袋按了按,“她们都这么说。” 她们指的是太学里的学子,这些世家女私底下讨论的时候,对着小傻子楚子栎丝毫不避讳,被他趴在一旁听的一清二楚。 萧染将楚子栎伸出来透气的胳膊又给塞进被窝里,“她们都怎么说?” “说你娶他就会不疼我了,要把我扔到街上,”楚子栎委屈极了,“以后就吃不到肉肉,捞不到鱼鱼了。” 楚子栎吸溜一下鼻子,看向萧染,“所以我晚上做梦,就梦到你跟他生了个傻子。” ……这是报复? 萧染抽回,不给楚子栎冰脑袋了。 楚子栎比起刚才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她就是搁在这儿再坐个一天,楚子栎也不会跟她说实话。 看着萧染双搭在膝盖上,楚子栎:“……” “没有。”萧染木着脸。 “睡你的。”萧染起身,“御书房还有大臣等着朕呢。” 说完放下衣摆走了出去,楚子栎冲她背影吐泡泡。 今天跟萧染接触了很多,他已经缓了过来,终于能不去太学,躺在床上美滋滋的补个觉了。 萧染前脚刚出去,后脚盛夏就拿着书走进来,对上楚子栎疑惑的视线,盛夏笑嘻嘻的说道:“陛下刚才走的时候说,殿下虽然生病不能去太学,但学业不能荒废了,所以让奴才把书拿进来读给您听。” 这个大坏蛋! 楚子栎瞪眼睛咬牙,跟条晒干的咸鱼一样平躺在床上,两眼放空的听盛夏磕磕巴巴的读书,简直就是折磨。 第26章 同太君后商量商量 萧染回到御书房的时候, 几位大臣已经等的发急, 心想陛下这是去哪儿了? 她们多次询问殿省青衣, 得到的都是“臣也不清楚”的回复,惹的几人在偏殿里又气又急还不敢朝他发火。 光禄大夫吕晟心里最急, 也是最气。她们来商量这么重要的事,萧染竟把她们晾在这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这孩子做事这么没大没小没个轻重缓急呢?现在有谁能比册封之事更重要? 真是不懂事。 吕晟之所以这么着急,无外乎自家外甥吕墨正在入选之列。 那日在朝堂上被萧染打了十杖的京官今日同在,她姓马名春,在京碌碌无为多年, 之所以没被众人淡忘, 完全就靠每日跟在吕晟身后马首是瞻。 瞧见吕晟连面前的茶都没心思喝,马春不由搁下茶盏侧身安抚道:“吕姐你别急,不管皇上是早来还是晚来, 吕家公子册封时那都是头一份。 莫说不冲着这青梅竹马的情分, 就是光看在您跟太君后的面子, 皇上也不会薄待吕公子, 再说吕公子天仙似的容貌,皇上怎会不动心?” 话是这么说,吕晟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但她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不敢当的模样, 正了正脸色,说道:“哎!别这么说。” 吕晟叹息一声,“咱们不都是为了皇上么, 墨墨入不入选,是不是头一份都不重要,全看皇上的意思。” 吕晟顿了一下,说道:“我主要是觉得皇上拿册封之事太过于儿戏,册封册封不急,坤宁宫坤宁宫不急。 你看这都册封了,那前朝余孽不还搁在琴嫣殿里头住着吗,这像什么话,传出去莫不是叫人以为咱们大萧是忌惮已亡的大楚似的,拿个余孽当宝贝疙瘩供着。” 在座的几位宦海沉浮多年,个个哪怕不是人精,也绝对不是听不出这话话的傻子。 闻言彼此对视一眼,都清楚吕晟是替自家外甥瞧着坤宁宫呢。 马青开口,态度踌躇不决,“吕姐说的是,咱们也不知道圣上是何想法,也不敢去问。” 马青儿子马乐今年也在入选之列,但马青知道自个几斤几两,从未敢让自己儿子朝宫之位肖想过,想起前几日被打的十杖,她就不太想当出头鸟再开口说这事。 “为何不敢?咱们拿着朝廷的钱,那就得操心着朝廷的事,要是所有人都不敢过问此事,任由皇上随意抉择,那江山怎么稳固?” 吕晟余光睨向马青,“刨除为人臣的身份,咱们这些为人母的,莫要因为自己畏首畏尾,就让孩子受委屈。” 马青一下子被噎住了,半响后才瓢着嘴,唯唯诺诺的说:“您说的是。”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几人也明白吕晟的意思,对她是这种性格早就习以为常。没有儿子入宫的大臣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将来进宫后,儿子必然要看吕墨的脸色行事。 嫁入皇宫那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吕墨善妒不允许他们接近皇上呢?难不成她们孩子就要在宫里点灯熬油独守一辈子? 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花骨朵一样的年龄跟容貌,在家里被捧在掌心里养了这么些年,既然进宫了,那多多少少想为了自己为了家族拼一下,总不能还没绽放就凋零枯萎了。 没儿子入选的大臣偷偷松了一口气,可像马青一样家里有儿子在大选之列的大臣,不由开始转动心思。 萧染进来时,几人已经安静下来,捧着茶盏各自看着各自杯里的茶水沉默思量。 “朕临时有些事,让爱卿们久等了。”萧染走到龙案后面坐下,看向几位起 身行礼的大臣,抬示意她们免礼。 君臣之间微微沉默了一瞬,顶着吕晟催促的视线,马青硬着头皮开口询问,“明日便要大选册封,不知道陛下对于君后之位可有人选?” 如若先皇在世,皇上的正宫夫郎,大萧的君后定然是由她亲自挑选,可偏偏先皇走的早,只留下了太君后这个不能管事的。 太君后莫说挑选君后了,就连后宫的凤印都搁在殿省里握着呢。 明日就是册封,君后之人迟迟未定,也不怪吕晟心急。 萧染刚端起茶盏,闻言不由抬眸看向马青,她虽什么话都没说,马青却是菊花一紧屁?股隐隐作痛,头低的不能再低。 吕晟这时候才“适时”开口说道:“马大人说的也是,君后早些定下来,礼部方能早做准备。” “这事朕心里有数。”萧染抿了口茶水,蹙眉说道:“选谁为君后,这事不仅牵扯前朝,还牵着后宫,容朕与太君后好好商量商量。” 一听说这事要跟太君后商量,吕晟心里头立马就稳了下来,满脸笑意的说:“也是也是,这个不仅关乎朝堂,更是皇上的终身大事,催不得,还是同太君后好好商量一下为好。” 听吕晟这么说完,马青莫名觉得尴尬无比。你现在倒是不急了,那刚才威逼利诱朝我施压的人难不成是王八羔子? 女尊之小傻子 第22节 几人退下 后,萧染才从件下面抽出被压着的一张纸。上面是她早已写好的册封品级,其吕墨的名字排在第一,可名字前面,赫然对应的是“贵君”二字。 而君后之位,则是一片空白。 吕晟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示意其他几位大臣先回去,她自己则是朝慈宁宫递了帖子,说多日不见,想去看望一下小侄子吕青庭。 太君后对于自家妹妹的到来格外高兴,他们吕家在飞黄腾达之前,倾尽全家之力才供出吕晟这么一个秀才,所以家不管老少年幼,全拿吕晟当个宝贝,她说一,家里就没人敢伸出两根指头。 吕晟才走到门口,瞧见吕青庭朝自己跑来,一把将他提起来抱在怀里,笑着问他,“听说青庭进入太学念书了?可真是给咱们吕家人长脸。” 吕青庭不开心的撅起嘴巴,“青庭不喜欢太学,不喜欢太傅,也不喜欢那个楚傻子,他比萧宠还讨厌。” 吕晟疑惑的看向太君后,太君后这才将吕青庭被打心这事说出来。这种丢脸的事儿,吕青庭并不想让很多人知道。 “这也太不像话了。”吕晟皱眉看向吕青庭的心,又是一阵唏嘘心疼。 因着吕晟这次过来有正事,随意聊了几句闲话后便把吕青庭放在地上,让他自己自由玩耍。 吕晟喝着慈宁宫里新进的茶叶,砸嘴品味道,“我刚从御书房出来,听皇上说今个会来同你商量一下君后人选。” “这还需要商量个什么,不是都定了君后之位是墨儿的吗。”太君后不以为意,招示意吕青庭过来,掏出巾帕给他擦掉嘴上的果子碎屑。 吕晟不耐烦的说道:“那是咱们几个私底下定的,又不是皇上定的。反正她今天过来你就同她好好说说,这君后之位,必须是咱家墨墨的。” “这是肯定的,咱们墨儿长的那么好看,身体健康又能生养。”太君后板脸,说的理所当然。 吕晟搁下里茶盏,瞪向太君后,嫌弃他在宫里过的太舒坦什么都不懂,“这跟好不好看没关系,只有墨墨成了君后,将来再生下太女,咱们吕家人才能世代高枕无忧。” 瞧见太君后拉着吕青庭,吕晟顺势拿他做章,“只有咱家势力在宫里扎根,青庭这孩子有吕家做靠山,将来才能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不至于落得个被嫁去和亲的下场。” “和亲?”太君后被吓着了,一把将吕青庭揽入怀里抱着,“那么些皇子群主,做什么让我的乖乖去和亲。” “这事谁能说得准,先皇又不是没这么干过。”吕晟冷呵了一声,“那母女俩一个德行,眼里只有自己的皇位,为了大萧她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吕晟又端起茶盏,深深的嗅了一口茶香,语气随意,“皇家情感凉薄,就你拿青庭当个宝贝蛋子,说不定在皇上眼里他就是个外人,能用的着的时候才是皇子。” 太君后被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吓的不轻,吕青庭更是双攥紧太君后的衣服,眼睛睁大一句话都不敢说。 吕晟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才缓和声音开口说道:“哥,你这茶味道不错。” 太君后立马了然,着碧螺将新进的茶叶全包上给吕晟带走,“你爱喝就全拿走,我平时不喜欢喝这些。” 碧螺将包好的茶叶递给吕晟的时候,她询问道:“这是什么茶?” 碧螺福礼说道:“是峨眉雪芽,听闻是月底才采摘,昨日刚送进宫陛下就给咱们太君后送了过来。” 吕晟连连点头,“那、那我拿回去给我那侧侍尝尝。” 吕晟原先刚考秀才的时候已经娶了个一个夫郎,是县城里的有钱少爷,那时候吕家穷,处处靠他自己掏钱接济整个吕家,这么好的人,可惜命短,留下一个儿子就没了。 吕晟拿这孩子当成眼珠子,后来吕家跟着先皇去了京城,当了官,就又娶了一个。 新娶的那个比县城少爷家有钱的多,但却是个善妒的主儿,整日因着前夫郎留下的儿子跟吕晟吵。后来孩子出嫁,他又因为吕晟纳侍跟她吵,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吕晟烦的慌,但看在他生了几个孩子的份上才凑合着没和离。这么些年吵下来,两人貌和心离,夫郎把心思搁在了孩子身上,吕晟落的轻松自在,不久前刚纳了个十五岁的侧侍,正是稀罕新鲜的时候。 “行,拿回去。”太君后拜示意她随意,吕晟走之前还开口问她,“府里可缺其他东西了?” “什么都不缺。”吕晟说完提着茶就走了。她坐到光禄大夫这个位子,每年收钱收的软,可惜的是家里是主君掌钱,她光看着有钱入账,却见不着钱的影子。 吕晟吃喝玩乐应酬花销,主君都给报销,但想花钱玩男人,掏钱哄侧侍开心?呵呵,一都没有。 吕晟这才想着把茶拿回去哄哄家里的两个男人,这样自己日子才好过一些。 听完吕晟的话后,太君后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哄着吕青庭睡了以后,便不停的询问碧螺,问他皇帝可来吗? 见到碧螺摇头,太君后就不满 的抱怨,“这说好的找我来商量,怎么就迟迟见不着人呢?” 碧螺柔声安抚,“说不定是陛下在忙,忙完就来了呢。” 太君后只能姑且相信这话,耐着性子在慈宁宫里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晚膳都已经摆了上来,却迟迟不见萧染的影子,太君后心里装着事儿也吃不下去饭,就派人去看看萧染到底在忙什么。 片刻之后出去打探的小侍进来回话,说,“陛下在坤宁宫里,听说晚上准备留在那儿用膳。” 太君后还没听完脾气就窜了上来,怒道:“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她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啊,胳膊肘往外都拐到南墙根了,亲爹都不陪,去陪个外人。你说天底下可有这样的道理?”太君后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见小侍抬脚要出去,太君后想起什 么又补了一句,“慢着,顺势把那个前朝皇子也一起喊过来。” 太君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着脸说道:“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都得让他知道,这宫里我这个太君后还活着呢,皇上还轮不到由他这个小妖精来把持。” 作者有话要说: 萧染:(笑)“小妖精?这个样子的小妖精?” 楚子栎:(木着脸瞅她) 萧染:(马上严肃)“嗯,小妖精。”毕竟妖精也有不太好看的那类 楚子栎:…… 第27章 我傻你也傻吗 楚子栎盘腿坐在床上两眼放空正在专心等鲫鱼汤, 萧染撩起衣摆坐在床沿同他说话。 说的好听是两人在聊天, 实际上就是萧染单方面的问楚子栎, 问他除了梦见吕墨之外可曾梦见别人,套他话的意图十分明显。 楚子栎昂着脸装作没听见。 他似鸽傻子, 莫得感情。 直到有小侍过来传话,说太君后请两人过去用饭。 楚子栎像是被人掐了大腿根似的, 猛的一回神,想的最多的是,“鱼怎么办?” 这都上锅煮着了,甚至说不定都快熟了, 总不能再放回池子里游。 萧染对于太君后着人来喊自己一点都不意外, 见楚子栎抱着被子哼唧,就对盛夏说道:“等鱼熟了,把鱼一同给他端过去。毕竟是去长辈那儿吃饭, 空着去不太好。” 青衣听的眼尾抽抽, 心想空着去是不太好, 可那也没有端着鱼去的道理啊。 盛夏倒是听话, 还真就去小厨房里看看鱼可熟吗,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楚子栎被叫去慈宁宫完全是被萧染连累,如果不是萧染, 太君后根本想不起来找他。 “肚肚疼, 不想见小蜻蜓。”一路上楚子栎都揪着自己腰带上的流苏,跟萧染小声哼哼,企图激起她的愧疚心。 这回轮到萧染耳朵放空了, 她双背到身后,嘴角微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楚子栎脚步一顿,莫名有些心虚。抬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刚才的话都写在上面了吗? 萧染看见楚子栎这个小动作,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不由斜眼睨他,莫名冷“呵”了一声。楚子栎顿时老实了。 太君后坐在饭桌旁,瞧见两人一同过来,半分眼神都没施舍过去,像是没看见一样,就等着楚子栎给自己请安呢。 可惜楚子栎根本没看他,眼睛里只有太君后饭桌上的菜,扫了一眼,顿时没胃口了。 太君后晚上吃的清淡,桌上没有半分荤腥,十分不合楚子栎口味。 萧染率先落座朝碧螺吩咐,“忽然有些口渴,去沏壶茶,”她想了一下,说道:“沏壶峨眉雪芽,这茶昨日才新送进宫的,朕还没来得及尝味道。” 碧螺神色一僵,看向太君后。 太君后本来冷着脸,要给楚子栎下马威,现在眼神倒是略微有些不太自然,说道:“吃饭的时候喝个什么茶,回头喝了一肚子的水哪里还能吃的下去饭。” 萧染赞同的点头,说道那也是,好商量的说:“那就先沏上,等吃完饭再喝。” 太君后不高兴了,“你怎么就非要喝茶,那什么雪芽我让你姑姑拿走了。我又不怎么喝茶,留着也没什么用,见她爱喝就给她了。” “有用,”楚子栎眨巴眼睛开口,说的认真,“能煮茶蛋。” 这么好的茶叶煮出来的茶蛋,味道一定不差。 萧染像是笑了一下,朝青衣说道:“既然父后不喜欢喝茶,那下回宫里送进来的新茶都送去子栎那里,留他煮茶蛋吃。” 青衣应了声,“是。” 太君后脸色一沉,轻斥了一句,“胡闹。” 萧染敛起清浅的笑意,“朕给父后送来的茶,父后又不喝,回回都送到光禄大夫那里,与其如此,朕还不如把茶直接送去吕府得了。” “什么光禄大夫,那是你亲姑姑,你怎么对自家人还这么斤斤计较?”太君后觉得每每跟萧染聊天都能聊一肚子的气,看着面前的饭菜也没了胃口,索性让碧 螺把它撤下去。 刚准备拿筷子的萧染将不动声色的又收了回来,微微卷握搁在腿上,反问道:“在父后心里,吕光禄是自家人是亲人,那朕就不是您的亲人了?朕得到的茶一口都没尝到,莫非是朕的错了?” 太君后一时间被她怼的无话可说,只能反守为攻,“你今个过来是存心跟我吵架的吗?一来你就找茬要喝茶,怎么,坤宁宫是缺了你的茶?在那儿坐了这么久,就一口茶没喝,非得来慈宁宫喝?” 萧染皱眉,作势要走,“还不是您唤我俩过来的?” “我唤你们过来,还不是因为明天就册封了吗。”太君后嘟囔着脸,一副“萧染不孝顺处处让他费心”的表情,“我还不是为了你。” 事情终于扯到正题,萧染木着脸说道:“您想说什么?” 太君后摆出笑脸,“想说你那君后之位不还空着吗,我看你表弟墨儿就挺好的,一是你俩青梅竹马,二是他长的漂亮,身体健康又好生养。” “好生养”这个字像是戳到了一旁发愣的楚子栎,他一个激灵回神,瞪圆眼睛脱口而出,“会生傻子的。” 太君后没反应过来,“会生什么?” “会生傻子的。”楚子栎耐心解释,说的认真,“好生养,那生出来也是一窝傻子。” “……”太君后用眼尾狠狠的夹了他一眼,“你一个傻子懂什么。” 楚子栎被太君后满满的恶意说落的一怔,嘴巴扁了一下,不高兴的说道:“懂你不疼阿姐!” 他板着张小脸跟太君后掰扯道:“我爹爹就疼我,我说想吃肉肉他都答应。你连口茶都不给阿姐喝,你不疼阿姐,你就只疼小蜻蜓,你只疼驴大夫!” 楚子栎嘴恰到好处的瓢了一下,把“吕”说成了“驴”。 太君后被气的脸色发青,站起来指责楚子栎,“我们父女说话谁允许你没大没小插嘴的,你爹就这么教你的?怎么那么不知道规矩,看来还是李太傅打的太轻,你爹没教好你,连李太傅也没教好你。” 女尊之小傻子 第23节 上次吕青庭挨打的怨气还堵在太君后心里头呢,这次正好一起发作出来。 楚子栎丝毫不怕他,也跟着站起来,甚至扶着桌子踩在板凳上掐腰俯视太君后,瞪着他说道:“你不讲理!你站的再高你也不讲理!” “你!”太君后气的拍桌子,指着楚子栎,“你给我下来!” 楚子栎挺直腰板,“我不!我就不!” 太君后从身后的凳子旁绕过来,作势要打楚子栎。 “父后!”萧染拿起边的茶盏砸在地上,阻止这场闹剧。 茶盏碎在地上“啪”的一声,成功的拦住太君后。 太君后被溅到脚边的茶盏碎片吓的尖叫了一声,怒道:“你是跟谁甩脸色呢?” “他不懂事,您也不懂事吗?可至于跟个孩子计较。”萧染终于朝太君后说出这句话,一时间心里莫名有些舒坦。 每每吕青庭犯错,太君后总是护着,用这话来堵她。 楚子栎理直气壮的跟着附和,“就是,我是傻子,你也是傻子吗?” “……”正要朝女儿撒泼的太君后被楚子栎一句话给堵住了。 萧染一边扶着楚子栎从板凳上下来,一边对太君后说道:“明日便会册封,今个正好借这个会跟您说声,吕墨进宫后,您若是因为他的事情再向今天这般闹,朕就把吕青庭送出去。” 太君后气的一哆嗦,跺脚说道:“你敢!” 萧染语气平静,“朕是皇上,这天下有何事是朕不敢的?” “吕青庭跟 吕墨谁轻谁重,您自己去衡量。”萧染拉着楚子栎,“这饭朕就不陪您吃了。” 出了慈宁宫的门萧染才松开楚子栎。 楚子栎偷偷瞥着萧染的脸色,小声嘤了一句:“子栎跟人吵架让阿姐不高兴了。” 青衣怕楚子栎内疚,便低声朝他说道:“不是殿下的错,这些年太君后因为吕家的事情没少跟陛下吵架。” 近两年他带着吕青庭出宫才消停下来,这也是萧染轻易不想让太君后回宫的原因。 楚子栎心里了然,神色怜惜,“他不疼阿姐。” 萧染回头看楚子栎。 楚子栎抬头朝她笑,眼里映着头,“阿姐不怕,子栎疼阿姐,以后子栎替阿姐跟他吵架。” 都说父慈女孝,若是父不慈,那女儿又何必愚孝呢。 萧染挑眉,意味不明,“此话当真?” 楚子栎眼尾一抽,后背莫名发毛,觉得萧染话里的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心,他开始后悔自己嘴快了。 楚子栎木着一张小脸,“……其实也不太当真。”他眨巴眼睛,企图收回自己刚才的话,“子栎只知道吃鱼,子栎什么都不懂。” 萧染单背在身后,心情大好,甚至抬捏了下楚子栎的腮帮子,“你吃鱼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懂。” 楚子栎一时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可等新人入宫后,他坐在坤宁宫里锅从天上来的时候,才渐渐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自己的确什么都不用懂,就老实的坐在坤宁宫里等着替萧染“那方面无能”背锅就行。 盛夏带人端着鱼锅跟萧染楚子栎迎面遇上,哪怕鱼汤盖上盖子,也压不住那股四溢的鲜香味。 楚子栎瞬间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高兴的蹦过去,伸头凑近砂锅嗅味道,像个猫一样围着端鱼的小侍“喵喵喵”。 “出息。”萧染双背在身后笑了。 楚子栎跟着端鱼的小侍亦步亦趋的走,生怕鱼丢了,逐渐跟萧染拉开一小段距离。 青衣说:“自从青庭殿下因为字丑被太傅训斥后,这几日太君后都在看着青庭殿下练字,本来是无心关心册封之事,看来像是吕大人昨日过去朝太君后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知道父后的命脉,拿吕青庭做章。”萧染嗤笑,“朕这姑姑的胃口可是越来越大了。” 瞧着身后的楚子栎,萧染压低声音朝青衣吩咐,“你去跟花旦说一声,从今晚起,着小生过来保护子栎。后宫人少时无事,一旦人多,便像被搅浑的池水,脏着呢。” 两人身后,盛夏正拉着楚子栎,“殿下别离太近,仔细被烫着。” 楚子栎肚子疼了一天,现在是真饿了,饿的“喵呜”一声。 青衣听见瞬间笑了,朝萧染说道:“陛 下忘了,水至清则无鱼,水浑了才能鱼多。殿下爱吃鱼,这正是对了他的胃口呢。” 萧染一想也是,楚子栎哪里是个任人揉搓的面团,他身后可长着尾巴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九条尾巴的楚子栎:一大波炮灰即将来袭!各方面请做好准备 厨房:鱼已经炖好 盛夏:碗筷准备好了 暮春:板凳也齐了 楚子栎:得嘞,咱们吃鱼看戏 画一下重点 1、本从头到脚1v1 2、进宫的都是感情催化剂,都是萧染拿来收拾前朝官员的、感情戏在路上,马上就到 4、求个订阅(哭死了) 第28章 你个假皇子 萧染早朝后册封入选秀男时, 楚子栎正在前往太学的路上。他昨个因发烧告了一天假, 其实高烧昨天晌午时就退了, 楚子栎愣是抱着肚子说“难受”不愿意去太学,叫着要吃鱼。 如今已经休息了一天, 再告假不太合适,楚子栎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去太学。 盛夏对前朝册封之事十分好奇, 并且因为楚子栎还没收拾东西带着他们搬出坤宁宫更是感到激动,忍不住悄咪咪的问暮春,“你说他们进宫后会不会为难咱们啊?” “你我做好分内之事便不会有人为难咱们。”暮春叮嘱盛夏,“如今宫里进了新主子, 你这张嘴在琴嫣殿时可以放肆, 但是出了殿门以后就要闭严实了,莫要给殿下惹麻烦。” 本来宫里就有很多眼睛盯着坤宁宫,如今宫里进了新主子, 坤宁宫更是众矢之的。 暮春交代盛夏, “你学了多年的规矩莫要忘了, 回头把各路主子都记熟了, 若是见着定要恭恭敬敬的行礼知道吗?” “我知道。”盛夏捂住嘴巴,声音闷闷的,“我以后不乱说话行了。” 楚子栎跟着两人听了一耳朵, 眨巴眼睛好奇的问, “有新哥哥住进来,我要不要去看看?” 盛夏小脸一虎,传达萧染口谕, “陛下说了,今天就是天塌下来,您都得老实去太学,莫要找借口偷懒。” 萧染昨个就说了,楚子栎专心去念书便是,前朝后宫诸事与他无关,见到哪路妃嫔都不用行礼。 连太君后都没能让楚子栎低头下跪,宫里其他的人谁能有这么大的脸? 楚子栎的心思被萧染提前看穿,他表示不开心,控诉道:“那小蜻蜓为什么能不来?” “谁说青庭殿下告假了。”盛夏眨巴眼睛,努嘴朝不远处示意,“您瞧,他不是来了吗。” 那边慈宁宫的人正朝这边走过来,吕青庭的一张小肉脸不高兴的耷拉着,腮帮子上的肉都跟着往下坠。 以吕青庭的性子,自家表哥哥入宫,他肯定嘚瑟的尾巴翘上天,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个依靠,铁定不会来太学。 所以瞧见吕青庭今天乖乖过来,还是这幅表情,楚子栎倒是有些惊讶。 暮春瞧见楚子栎好奇,便压低声音告诉他原因,“今个册封大典之后,各路妃嫔贵君会去后宫给太君后请安,按着规矩,出嫁后尚且留在京城的皇子会回宫跟他们见礼,所以萧宠殿下递了帖子进宫。” “十殿下跟青庭殿下两看相厌,每每两人碰到,十殿下定会挤兑青庭殿下这个‘假’皇子身份,说他并不姓萧,哪怕住在宫里那也是个外人。”盛夏跟着补充。 吕青庭自幼失去至亲,虽然一直被搁在太君后身边养着,但这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伤,皇宫上下没人敢说他没爹没娘,只有萧宠无所顾忌,每每见面定要狠狠的戳他伤口。 时间一长,吕青庭就不愿意跟萧宠见面,更不想同他说话。 楚子栎砸嘴,心道萧宠果真是个狠人,嘴巴还挺毒。 暮春闻言用胳膊肘拐了盛夏一下,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刚才那话不该说。 盛夏看着楚子栎,立马反应过来多嘴了。 吕青庭不是正宗皇子不姓萧,那同理,楚子栎也不是正宗皇子啊。 吕青庭跟楚子栎在太学门口遇上,楚子栎朝他吐舌头,吕青庭气的绷紧脸上的赘肉,哼道:“萧宠进宫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吕青庭的想法明显跟暮春他们一样,他觉得自己不是正宗皇子,楚子栎也不是,萧宠瞧见了他,也定然会挤兑他。 “咱俩不一样,”楚 子栎眨巴眼睛,“我从小就住在这儿。” 他是大楚皇家嫡出血脉,这里本是大楚皇宫,要这么算皇子身份,那姓萧的都是外人。 吕青庭一听这话,心情更加不美妙了。 两人僵持的时候,房宴从太学里出来,跟楚子栎打招呼,“子栎殿下,听说你发烧了,今天烧退了吗?” 楚子栎昨天没来,房宴还特意找太傅打听了一番,听说他是发烧了,神色还有些忧虑,明显是在担心他。 房吉心里不高兴,“您跟他才认识没两天,也没什么交情,做什么这么关心他,省的被人以为咱们是要讨好楚子栎。” “话不能这么说。”房宴眉头微皱,第一次觉得送房吉来太学对他而言并非是件好事,这里处处约束行事更是小心谨慎,使得他越发小气,性子更加多虑。 一个正是天真浪漫的年龄,他却抠着字眼处处盘算。与其过的这般如履薄冰,还不如留在府里自由自在的好。 就像楚子栎那样,活的肆意,想睡睡,想吃吃,外人目光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太学里多的是身份显赫的世女,难不成我们为了怕人说闲话就不跟任何人交流了?我询问子栎殿下,本的是同窗之情,并没有想过巴结谁。” 房宴抬揉了揉房吉的额头,“你这小脑瓜子还是少想这些乱八糟的事情的好。” 房吉这才哼着作罢。 如今瞧见楚子栎面色如常,房宴松了一口气,“瞧着你的脸色,像是退烧了。” 楚子栎闻言捂着肚子,刚要对房宴说“可是肚肚还疼”的时候,被盛夏一把拉住胳膊,小声说道:“殿下,肚肚疼这是小秘密,咱们不能跟谁都说。” 楚子栎对于这事还真不懂,也没人教导过他,当下才明白男子来葵水的事是私密事,不能对外人说。 萧宠今个是随妻主谭澄一起进宫,他去慈宁宫,她去太和殿,路上全程没给谭澄什么好脸色,出门上车前还在不满抱怨,“她娶个夫郎做什么非要我进宫。” 女尊之小傻子 第24节 “要不我跟皇上说一声,就说你怀孕了,胎不稳,不适合坐车,这次就不去了。”谭澄搭在萧宠肚子上,试探性的出主意。 萧宠怀孕了,算着日子,应该是刚成亲哪几天里有的。谭澄得知消息的时候高兴坏了,走路都是虎虎生风,面对部下的夸奖时更是全部笑纳。 部下夸她,“不愧是将军,战斗力那么强,几夜就了。” 谭澄笑的开心,也觉得自己那方面的能力的确挺强的,若不是她母亲不允许她胡来,再加上常年打仗极少回京的原因,说不定她孩子都生好几窝了。 萧宠闻言横了她一眼,“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凭什么萧染不让我入宫我就不能入宫?我这大萧皇子的身份又不是他给我的。” 好坏话都被萧宠说了,谭澄顿时哑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你进不进宫?” “进,凭什么不进。”萧宠一巴掌拍开谭澄的,“呵,不进宫难不成留在你家里受那个贱人的气?” 萧宠口的贱人是谭府管家的儿子张鑫。 张管家原本是谭膑下的一个小兵,后来在战场上为了救谭膑伤了一条腿,不能再打仗。 张管家是个孤儿,没处去,谭膑便让她来管理谭府,后来帮她成家,还生了个儿子,仅比谭澄小个两岁。 这张鑫一直养在谭府里,本来是打算长大后给谭澄做侍的,奈何她常年不在京,也对张鑫没那个意思只拿他当个弟弟,后来再加上娶了皇子,跟张鑫更无可能。 可张鑫显然并 不是这么想,明明是说亲的年纪却左挑右捡,明明是个奴才的儿子,却因为谭家宠着,精养的跟个少爷似的。 萧宠进府后,他安分了两天,便求着张管家去萧宠夫妇面前伺候,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赶不得。 偏偏萧宠还不能将这贱人打杀了,一想起来就来气。 谭澄皱眉,不赞同的说:“他年龄还小不懂事,等过两年说了亲就嫁出去了,你少说点这样的话,省的张姨听了难受。再说以你的脾气,他哪敢给你气受。” 你不着人打他就是好的了。这后半句话谭澄没敢说出来。而且萧宠也隔差五的搬去皇子府住,不怎么能见到张鑫。 听谭澄维护那贱人,萧宠脸色更冷了,别说不让谭澄摸他肚子,甚至不愿意跟她同坐一辆马车。 谭澄没办法,被萧宠赶出来,同小厮一起坐在外面赶车。 堂堂将军被从车里赶出来了,引的下人偷偷去看,谭澄臊的脸红,权当没看见别人的目光,心想萧宠怀孕了,脾气大些就大些。 下了马车后,萧宠对谭澄说等他一起回家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萧宠身边伺候的两个小侍都是谭府的,跟他并非一条心,当初谭澄给他选人伺候的时候,这事传出去让府里的人好一阵子笑话他。说他什么皇子,连个亲近的使唤人都没了。 如今回到无比熟悉的皇宫,尤其是从永寿宫门口路过,瞧着关闭许久的宫门,萧宠眼眶发热,却硬是仰着脑袋不肯低头。 跟在萧宠身后的两个小侍还是第一次进皇宫,全程头都不敢抬,瞧着格外丢人。 萧宠跟吕青庭不对付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跟太君后不对付,如今两人同坐在一个殿内,却连半句场面上的客套话都没有。 太君后一想起尚贵君被萧染整出宫了,心里就舒坦得意,瞧着萧宠的肚子故意说道:“听说你怀孕了,那你可得争气点,莫要学你爹生个儿子就生不出来了。” 这是炫耀自己生了个女儿。 萧宠冷笑,“您放心,我妻主身边就我自己,想生几个有几个。” 太君后年轻时,先皇身边躺着的人可就多了。 嘴头上太君后搁萧宠这儿就讨不着什么便宜,气的不理他。 随后被册封过的秀男鱼贯而入,排在第一的是萧染那个表弟。萧宠瞥了一眼便拿巾帕擦了擦嘴巴移开视线,这也不是个好货色。 吕墨哪怕被封为贵君也不高兴,因为他意的是君后的位子。他这么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 萧宠嗤笑,萧染又不是个傻的,这是我姓萧人的天下,凭什么撇开天下更好的少年郎不要,非要娶你吕家的儿子?难不成是嫌弃你吕家在京城里的权威还不够大? 笑话的很,吕家人的吃相莫 要太难看。 今天他们过来慈宁宫就是走个过场见见礼罢了,根本不会让太君后去挨个认识他们。 见礼结束后,萧宠也没留下来吃午饭,都快走到宫门口了,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留在宫里的福伯。 瞧见他朝自己笑,走过来唤自己小主子,萧宠脚步一顿,眼泪没能忍住。 但他嘴上依旧不饶人,“你来干什么,我当初出嫁的时候你不是不愿意跟着我走吗。” 福伯赶紧给萧宠擦眼泪,声音也跟着哽咽,“老奴得留下来给您看东西啊。主子走了,宫里那么些的东西,没个亲近人那怎么能行。” 当初尚太君在萧宠出嫁后便会出宫的事情并没有来得及告诉萧宠,所以他以为是萧染把他爹赶出去,并且他的老奴也不要他了。 萧宠不解的看着他。福伯指向不远处的好几辆大马车,以及上面满满当当的箱子,笑着说,“这都是主子留给您的。” 福伯说,“皇上听说你有了身孕,便让老奴带着东西出宫去照顾你,养孩子可费钱了,这些皇上心里都有数。” 萧宠动作一顿,撇嘴说道:“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爹留给我的,难不成她还想昧了不成?” 福伯扶着萧宠往马车处去,说驸马早就等着了。萧宠神色平平,但再开口时语气却好了不少,他随意似的跟福伯打听,“楚子栎现在住在哪儿?” 福伯回道:“子栎殿下还住在坤宁宫呢。” 萧宠笑了,“他倒是傻人有傻福,坤宁宫这种吃人的地方都能住的这么久。” 他已经嫁到谭府,父亲也出了宫,后宫之事萧宠懒的打探更多,只提了一句楚子栎便没有再说其他,带着尚太君留给他的东西回皇子府去了。 本来随萧宠进宫的小侍以为主君在宫里并不受宠,可如今看见这么些东西,以为全是皇上为萧宠安胎赏赐的,顿时抽了好大一口气,回去后伺候的越发仔细小心,就连谭府里的张鑫都跟着消停了一段时间。 坐在太学里的吕青庭听说萧宠走了以后,当天下午就装作肚子疼告了假。 而真肚子疼的楚子栎歪头趴在桌子上羡慕的流眼泪。 真要了亲命了,他都偷偷摸了萧染那么多下了,怎么肚子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弱半分,难不成是摸的还不够多? 作者有话要说:萧染:楚子栎最近对我热情了很多,难道是拿了抱大腿的剧本? 青衣:您可能多想了,瞧着子栎殿下的表情,摸您的时候跟撸狗似乎没什么区别 萧染:…… 第29章 睡在坤宁宫 楚子栎双捂着肚子趴在书案上, 觉得小腹里面的几根肠子像是搅在一起, 针扎似的疼, 只要他一挪屁股,就觉得月事带漏了, 惹的他不敢乱动。 好不容易熬到散学,楚子栎走路的时候双腿都在打飘, 算是见识到了葵水的威力。 楚子栎走在最后,艰难的出了学堂的门,抬脚下台阶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头朝下一栽就晕了过去。 “有人晕倒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引起众人的注意力。 “像是那个傻子。”有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哪怕楚子栎被奴才们叫做殿下,可在这些世女眼里, 他还不算是个主子。 围在楚子栎身边的人相互推搡, 就是没人愿意过去扶他, 甚至有人拿他取笑, “这男女授受不亲的,万一他醒来后非我不嫁那可如何是好。” 房宴站在圈子外面,听说是楚子栎晕倒后, 眉头微皱, 抬脚就要过去。 房吉一把拉住她,“阿姐,他的内侍会扶他回去的。别人都不碰他, 你也别去,省的别人以为你故意出风头。” “这跟出风头有何关系?”房宴挣开房吉的,不顾他的阻劝,拨开众人跑到圈子里,半蹲下来二话没说将晕倒在地的楚子栎打横抱起来。 盛夏跟暮春听见动静跑过来,瞧见楚子栎晕了过去,盛夏顿时慌了神,只知道拉他的喊“殿下。” 还是暮春冷静,当着众人的面朝房宴福了一礼,请求她,“还劳烦您帮我们把殿下送回坤宁宫。” 当众请求房宴把楚子栎送回去,这事哪怕以后翻出来,也不会给人留下“授受不亲”的把柄。 房宴自然没有异议,由暮春跟盛夏引路从太学门口离开。 那些看热闹的世女嗤笑房宴,“房家这是要办喜事了?”她们转身瞧见房吉阴沉着脸站在那儿,便笑道:“看来你要多个姐夫了。” “多不多个姐夫与你们何关!你们还是想想自己。”房吉垂在身侧的双紧握成拳,只觉得一股怒气直窜头顶,话就这么怼了出来,“楚子栎躺在地上你们只顾得看热闹,除了我阿姐没有一个人过去扶他,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指不定要你们好看!” 房吉说完便朝暮春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身后是那些世女的哈哈大笑声,她们嗤笑房家姐弟俩看不懂形势。 今天秀男刚入宫,皇上晚上忙着翻牌子呢,哪里管得了楚子栎死活。 再说了,楚子栎不过是个前朝皇子,说好听点是个幸存的可怜虫,说难听点那就是前朝余孽,没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真拿自己当个主子。 暮春已经着人去请安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养心殿送了个信,只是心里同样不抱任何希望,毕竟今天宫里是特殊情况。 房宴是外女,不方便进入坤宁宫,只能将怀里抱着的人交给坤宁宫里身强体壮的内侍,由他们将昏睡的楚子栎送进琴嫣殿。 “今天真是多谢您了,奴才已经着人请了安太医,现在急着去照顾殿下,就不请您进坤宁宫喝茶了。” 暮春朝房宴福礼,委婉的请她回去,“等殿下平安醒来,奴才定然会随殿下一同去谢过您。” “大家都是同窗,不过是举之劳的事,用不着谢。”房宴怀里一空,还有些不太适应,“只要殿下平安无事就好。” 房宴伸头往里看,楚子栎已经进了琴嫣殿,她只能作罢,呐呐说道:“那我就回去了。” 暮春驻足门口,以微笑相送。 房宴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追来的房吉,房吉知道这时候再责怪房宴也是于事无补,只 能问她,“人送到了吗?” 房宴点头,“送到了。他的内侍也让人去请太医了。” 房吉松了一口气,拉着房宴的腕,“那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免得阿娘担心。” 前脚房宴转身离开,后脚暮春就回了琴嫣殿。 楚子栎脸色微白的躺在床上,额头上出了细微的冷汗,脚冰凉。而盛夏正在一旁给他擦额头和心。 安太医的速度并不慢,他们刚回来没多久,安太医也就到了。 “怎么回事?人呢?”安太医气喘吁吁,心道小殿下真是命途忐忑,天两头的需要唤太医。 暮春将人引到床前,安太医赶紧弯腰伸翻看楚子栎的眼睛。 楚子栎刚醒,见她要翻自己眼皮,不由眨巴眼睛幽幽说道:“没死,还活着呢。” “胡说什么呢。”安太医轻声说了他一句,“殿下福大命大,别提什么死没死的话。” 可楚子栎肚子疼的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安太医解释道:“殿□□寒,加之月份又掉进水里伤了身子,所以初葵来的时候才会如此疼痛。您别担心,老臣已经让人去煮红糖姜茶了,喝下去能舒缓很多。” 楚子栎生无可恋的看着床帐,直到听见萧染来了才回神。 他委屈巴巴的看向萧染,一开口就是哭腔,“阿姐,肚肚疼。” 想摸你要点龙气。 女尊之小傻子 第25节 后面这句话楚子栎自然没说。 “娇气。”萧染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撩起衣摆坐在床边,抬掌心覆在楚子栎脑门上,“朕刚才进来时碰到安太医,她说你的烧昨天刚退,今天再注意一下,莫要再起烧。” 今天晕倒时楚子栎额角磕在台阶上,没出血擦破了点皮,刚才没注意,现在萧染一碰,才觉得有些疼,不由轻轻嘶了一声,瑟缩的缩着脑袋,小声嘟囔,“疼。” 萧染探身去看楚子栎脑门上的擦伤,眉头微皱,语气认真,“本来就丑了,再破了相可真就嫁不出去了。” 楚子栎鼓起腮帮子瞪她。 萧染收回随意搭在膝盖上,“朕同你说笑呢。”瞧着楚子栎不高兴的伸去摸伤口,萧染拦住他,“待会儿擦药,别乱摸。” “散学时那么些人,见你晕倒时就没人能接住你?”萧染皱眉,“这群世女的反应未免有些慢了,平日里习的武都去哪儿了。” 盛夏一直在旁边侯着,闻言义愤填膺的说,“陛下您别提那些世女去接住殿下了,殿下晕倒时她们根本没人去扶,全都围在一起看热闹,任由殿下躺在地上。后来还是房小姐看不过去,将殿下送了回来。” “是吗?”萧染神色冷了一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就是我大萧太学里培养的人才?年纪轻轻便是如此冷漠势力,将来进了朝堂可还了得。” 盛夏小声嘀咕,“还是房小姐人好,上次殿下被打心她还愧疚的给殿下送了药呢。” 听盛夏再次提到房家,萧染沉默了片刻显然是想起了房家长女,随后才说道:“房家人一向如此。” 青衣从外面进来,朝萧染行了一礼,传话道:“陛下,承乾宫的吕贵君着人来问,陛下晚上想要吃些什么,他亲去做。” 按着规矩,皇上今晚第一次是要陪君后就寝的,可如今宫里没有君后,顺位下来就是贵君最大。所以吕墨才会着人来问。 萧染闻言眼皮都没抬,“宫里那么些御厨,朕想吃什么吃不到,还需要他亲做。” 楚子栎心想,这你就不懂了,他想跟你吃的不是饭,是情。 萧染余光瞥见楚子栎眼睛滴 溜溜的睁着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东西,便故意吓他,“再说按着规矩,朕今天应该在坤宁宫用饭才是。” 青衣听的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楚子栎,心道殿下他还是个孩子啊。 已经十四岁的“大孩子”楚子栎果真被萧染吓到了,眼睛睁的浑圆,默默夹紧了双腿,脸上却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眨巴眼睛说道:“子栎不会做饭饭。子栎肚肚疼,不能做饭饭。” 萧染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见楚子栎跟自己耍宝,抬掐了把他的脸,起身离开,吩咐青衣,“跟承乾宫回话,朕晚上不饿,他若是痒想做饭,那就随便做份佛跳墙送来坤宁宫,正好给子栎补补身子。” “?”楚子栎愣怔的看着萧染,丝毫不为她突然的关怀所感动。她这是嫌弃自己仇恨值不够,给他在吕墨那儿疯狂拉仇恨呢。 楚子栎愤愤的咬牙目送萧染神清气爽的离开,感觉她今个特意过来为的就是这出。 不管萧染今天看了谁,按着规矩今晚都是君后的,可现在宫里没有君后,品级最高的不过是贵君,那今晚萧染若是留在后宫,必定要睡在贵君那儿。 可萧染明显不想睡吕墨,便拿他当借口,只要熬过今天,明晚她还不是想睡谁就睡谁吗。 楚子栎捧着红糖姜茶气的直哼哼,早知道萧染拿他当盾牌,他就是去疼一个猪,也不会说去疼她。 睡前楚子栎还愤愤不平,第二日醒来后,察觉到肚子不疼了,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 楚子栎怕吕墨来找自己麻烦,一反常态的没有赖床,利落的收拾好自己,就催着盛夏快些去太学。 吕墨再不要脸,也不至于追他追到太学里。 因着昨日是房宴抱自己回来的,今天楚子栎给她提了一盒糕点。 房宴没想到楚子栎真给自己送谢礼,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忙拒绝道:“我不过举之劳,殿下不用这么客气的。” 楚子栎执着的拎着糕点盒往她怀里塞,房宴盛情难却,只能把东西收下。 瞧着楚子栎眼睛盯着她里的糕点盒子看,房宴垂眸笑,就地把盒子打开,将里面做工精致的糕点递到他面前,“殿下先尝尝,如果好吃我再收下。” 见她这么上道,楚子栎眼睛瞬间弯起来。他这两日红糖茶水喝的很多,暮春私下里已经不允许他再吃别的糕点了,说怕他吃糖吃的太多对牙不好。 远处的几位世女瞧见房宴跟楚子栎两人凑头说话,脸上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瞧,赖上房宴了。” 几人说笑着进了学堂,等人到齐后,李太傅才示意大家今天不用念书了,“皇上要测试你们,上午检查章书法,下午检查骑射。” 章名字就是,“何为同窗之情。” 众人拿着题目后愣了片刻, 随后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神色略微尴尬的瞥向楚子栎的方向。 艹,皇上这是为了昨天的事要给楚傻子出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换个更新时间,跟以前一样,都是这个点更新,如果有加更就下午六点,因为六点的时候我总忘记更新,所以决定换回来 宝贝们如果不熬夜的,可以白天醒了以后再看 第30章 正气凛然的出气 要说起做章, 对于太学里的学子来说并不是难事, 于她们而言, 难的是下午的骑射。 这并不是萧染第一次抽查太学里的学子功课了,只是这次查的太突然, 以至于让她们怀疑这事十有八九跟楚傻子有关,定然是他背地里偷偷告了状! 否则皇上作为一个正常女人, 放着昨天新进宫的贵君妃嫔不看,怎么能想起来看她们骑马射箭? 而且以前考的章都是“治国方略”,哪里问过“同窗之情”? 不管她们心里怎样腹诽,却没人敢再说到楚子栎面前。 萧染晌午下朝过来的时候, 太傅已经着人把章统一收了上来, 由她一一翻看查阅。 萧染坐在往常太傅坐着的位置,底下是一群屏住呼吸的学子,比起那些脊背挺直的世女们, 楚子栎就显得随意许多。 至少萧染抬脚进来的时候, 他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还是听到见礼声才一脸茫然的醒过来。 萧染拿着章抬眸往下扫了一眼, 碍于她的气势威严,没有一个学子敢抬头跟她对视。 “章做的再好,若是人心冷漠, 那也是假大空。”萧染随将厚厚的一摞章搁在书案上, 声音冷冽,“空口白话谁不会说,等事情轮到你时, 你又该如何抉择?” “大萧置办太学,养的不是个处处置身事外的冷血人,朕要的是敢说敢做的能臣。”萧染搁在那摞章上,目光扫视众人,“你们扪心反省,朕今日为何出此题目?” 底下一片寂静,甚至连微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就连楚子栎都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乖巧安静。 李太傅耷拉眼皮坐在一旁,闻言抬眸撇了萧染一眼。昨天的事情始末她已经弄明白,也知道萧染今天为何而来。 只是她教了这么些年的书,还是第一次碰到一个人把公报私仇说的这么正气凛然一脸严肃的。 楚子栎眨巴眼睛,心想萧染这是在为他出气呢?还是想借着给他出气收拾这群越发没有自我约束力的世女? 上午查阅完章,紧接着便是下午的骑射检查。 场地也从太学挪到了后院的练武场,数米远的地方已经摆了一排的稻草人,草人穿着人的衣服,胸前套娃似的画着由大到小最终变成一个点的圈圈。 世女们也已经换了简单利落的衣服,每人身后背着一个箭筒,里拿着弓箭。 萧染让人拿出本次头筹的奖品,瞧着像是一个盒子,被用红绸布严严实实的盖着,就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楚子栎好奇的盯着盒子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盒子的大小格外熟悉。 这边一声号角声响起,那边整装待发的世女们立马右脚后撤抬拉弓。 一轮比拼之后,会有侍卫过去统计分数,看谁的弓箭离靶子红心最近,随后写在纸上呈给萧染。 萧染面无表情的翻看里的分数,也不知道对她们的射箭成绩满意还是不满意。 除却站着不动的弓箭比赛外,还有骑射大赛,比赛者骑在马上,去射站着不动的靶子,得分高者为胜。 世女们冲着在萧染面前好好表现的那股劲,比赛的相当拼命,最终决出头筹。 萧染面前盖着红布的盒子终于被揭开,露出真面目,瞧见那样式熟悉的盒子后,楚子栎不由笑了。 这跟他早上给房宴的点心盒子一模一样。 而房宴只是举之劳便能得到,这些世女却需要付出吃奶的劲去争抢。 楚子栎心里顿时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一时间对萧染情绪复杂。 萧染做的每一件事情,其实都夹带着属于帝王的谋算计量,其包括对他好,可偏偏在这份谋划里,又的确实打实的让他受益了。 所以楚子栎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对于萧染的所作所为是该感动,还是该心安理得的接受。 楚子栎惆怅的仰头望天,心道自己若真是个傻子多好,省的烦心这些有的没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众人已经散去,萧染走到楚子栎身边,同样好奇的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问他,“在看什么?” 楚子栎抬揉脖颈,扁嘴说道:“……脖子疼,仰着舒服。” “别人念书你睡觉,你脖子不疼谁脖子疼?”萧染怼的楚子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搭在楚子栎脑袋上,指微微转动他的脑袋看向不远处的那些靶子,问他,“想不想玩?” 刚才看那些世女拉弓射箭时楚子栎就很感兴,此时听萧染一问还真有点跃跃欲试,眼睛都亮了不少。 楚子栎刚想去试试,就又迟疑了,仰头看着萧染,“我不会。” 没人教过他这个,哪怕他父亲在世时楚子栎也没接触过骑射,所以刚才看着世女们骑马肆意驰骋的时候,他就觉得心痒,幻想若是自己骑在马上会是何种心情。 “没人生来就是什么都会的。”萧染示意楚子栎,“要是敢兴就去大胆尝试。” 内侍抱着箭筒站在楚子栎跟萧染身侧。 萧 染朝楚子栎道:“抬胳膊。” 楚子栎以为要抬接弓箭,立马伸出两只。 萧染垂眸,抬动作自然的给楚子栎把宽大的袖筒挽上去,从小侍里接过襻膊给他从前往后绑好。 楚子栎楞楞的由她动作,等萧染扯着襻膊绑在他腰后的时候,楚子栎下意识的挺直腰腹。 为掩饰自己那一瞬间的不自然,楚子栎开始拍萧染马屁,“阿姐好好,而且什么都懂,天底下一定没有别人像阿姐一样厉害!就算有人拿猪蹄来换,子栎也选择阿姐!” 他说的很坚决,以此来表明自己对萧染是猪蹄不换的决心。 萧染挑眉,问,“若是再加只烤乳鸽换不换?” 楚子栎:“不换!” 萧染:“那再加之松鼠桂鱼跟糖醋排骨呢?” 楚子栎微微有些迟疑了。 “……”最终没能比过美食的萧染,面无表情的说道:“今个弓箭若是射不准,晚上你就只能吃水煮青菜。” 什么松鼠桂鱼,什么糖醋排骨,什么炭烤猪蹄,统统都没有。楚子栎深吸一口气,学着刚才那些世女们的样子,吃力的拉里的弓,奈何他都咬牙了,弓也没拉开多少,而射出去的箭更别提能几环了,只是轻飘飘的掉在他脚边。 萧染道:“猪蹄没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26节 楚子栎哼哼,又试了一次,箭依旧落在脚边。 萧染幽幽的说,“松鼠桂鱼也没了。” 就剩个烤乳鸽了。 楚子栎小脸板着,神色认真,吃力拉弓,奈何射出去的箭仿佛是跟他的脚处出了感情,再次依依不舍的掉在他面前。 这次不用萧染提醒,楚子栎也知道自己的乳鸽飞了。 他耷拉着小脸,向萧染求助,“阿姐。” “射箭时,应该右脚后撤,身子微微侧斜,用臂发功将弓拉开,弓满后再松,箭才能射选。”萧染也抬从小侍那里拿了一副弓箭,边说边给楚子栎做示范。 为着今天下午的骑射测试,萧染换了身常服,一身暗红色龙纹长袍, 黑色腰封,此刻往这一站,瞧着仿佛衣袍无风自鼓。 楚子栎只听的一阵破风声,那边萧染里的箭就飞了出去正靶心,被射的稻草人被力道贯穿,往后仰了一下。 楚子栎心里惊诧,眼睛崇敬的看向已经收的萧染,反应极快,立马鼓掌,声音雀跃,叫着,“烤乳鸽!烤乳鸽!阿姐给子栎赢了个烤乳鸽!” 他的烤乳鸽又飞回来了。 萧染:“……” 随后萧染认真指导楚子栎应该如何射箭,可惜楚子栎动作再标准,里的箭也飞不出去,因为他力道不够。 楚子栎捏着自己的细胳膊,一脸认真的朝萧染说,“得多补补才行。”所以不能克扣他的伙食,让他吃什么水煮小青菜。 射不了箭,至少还能骑马。 楚子栎骑在马上,被小侍牵着在练武场上走了两圈。他轻轻夹着马腹,小声说,“驾,驾驾。” 说完自己又傻笑起来,弯腰摸着马脖子,很是好奇。 楚子栎从来没像今天下午这般轻松过,骑在马背上颠颠的感觉让他觉得肆意,仿佛自己也是个能骑马扬鞭的少年郎了。 萧染就坐在一旁看他,没有一丝不耐。 她今天下午的举动不带有任何目的性,仿佛就是为了陪他玩,让他接触一下从来没碰过的东西。 楚子栎笑,之前堵在心口的一团闷气似乎一下子就散了,整个心境豁然开朗。 他想,如果萧染一直对他这么好,那他就给她背锅。 从马上下来的时候,楚子栎心情雀跃,蹦跳着跑到萧染面前,双捂着被颠疼的屁股,告诉她刚才马儿扭头朝他喷气了,味道闻着臭臭的。 萧染笑,见他玩开心了,这才带着人回去。 萧染这一出去就是一天,可气坏了新任贵君吕墨。 昨天晚上没能侍寝,已经让吕墨觉得丢了面子,他本来寻思着今天去萧染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谁知道竟然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只碰到殿省青衣说“陛下去太学检查学子们功课去了”。 功课哪天去检查不行,就非得今天去? 吕墨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他在家里何曾受过这等冷落,不由跑到慈宁宫跟太君后哭诉自己的委屈。 “表姐太过分了,她不来承乾宫就算了,竟还要我做份佛跳墙送去坤宁宫给那个傻子补身体。” 吕墨气的咬绢,“您说表姐是不是金屋藏娇了,其实楚傻子只是个幌子。毕竟表姐总不能……总不能宠幸一个傻子都不愿意宠幸我?” 想到这种可能,吕墨就忍不住流眼泪,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傻子,这也太侮辱人了。 太君后出声打断他的猜测,“万万没有这种可能。不说皇帝不是个瞎子,只说那傻子这几日来了月事,凭着这一点,皇帝哪怕留在坤宁宫也不是为着那档子事儿,你可别胡思乱想气着 自己。” “那表姐为何那么疼他?”吕墨的确是个美人,饶是哭的时候,那也是梨花带雨,他抽噎着问太君后,“您说坤宁宫里的那个傻子到底用了什么段留住表姐的?我跟他学还不成吗。” 态度可谓是卑微到了极点。 太君后一听吕墨这么说,瞬间想起楚子栎那天跟自己顶嘴时的样子,连忙道:“你可别跟他学撒泼,他傻你不能傻!我还指望着你给我生个乖孙女呢。” “这事你别担心,我──”太君后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吕青庭揉着酸涩的眼睛从殿内走出来。 太君后立马话题一拐,转到吕青庭身上了,“乖乖,字练完了?累了,这儿 有刚做好的糕点,皇爷爷都给你留着呢。” 太君后刚才是想把侍寝的事儿揽在自己身上,准备满口承诺吕墨今天晚上一定会让皇上去他那儿睡。 可一看到吕青庭,太君后顿时一个激灵,想起那天晚上萧染的话。 吕墨跟吕青庭他若是只能向着一个,那他向谁? 吕墨还眼巴巴的等着太君后的后半截话呢,见他迟迟不说,不由轻声提醒他,“二叔叔。” 太君后恍然想起自己还有话没说完似的,揽着吃糕点的吕青庭对吕墨说道:“乖孩子你再等等,说不定今天晚上皇上就过去了呢。” 吕墨半信半疑,怕皇上晚上去自己宫里,连晚饭都没留在慈宁宫陪太君后吃。 可谁知道等到晚上,皇上却翻牌子去了马乐的水絮宫。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相信我,萧染是为了布局,没有睡 第31章 萧染可能不行 此次大选进宫的秀男并非像街头传言的那般佳丽千, 除却吕墨这个贵君外, 萧染就只选了二妃嫔, 以及几位贵人。数量比起先帝,那实在是寥寥无几, 冷清的很。 萧染自登基以来,便主张节俭反对铺张奢侈, 也因着先帝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那儿,朝臣对此非但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比较赞同。 有一个勤于朝政的皇帝,总比有一个荒政淫乱沉迷酒色的皇帝好。 先帝虽说不是位昏君, 可在私生活上面实在是毫无节制, 以至于她驾崩后,后宫遗留妃嫔无数,莫说那些没有子嗣的了, 就光数数有孩子的贵人, 那就十几个。 萧染之所以能坐上皇位也并非一帆风顺, 从原本满满当当的后宫变成如今这幅冷冷清清的样子, 便能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样的厮杀才有今天的位子。 先前血淋淋的教训在眼前摆着,因此萧染说消减入宫秀男人数的时候,那些个大臣最多表示微微不满, 却没极力阻止。 因着进宫的人少, 吕墨入选时更是胸有成竹,这群人里,横竖比较都没有一个家世容貌身段比他还好的, 君后之位在他看来简直如同囊取物。 莫说是他,整个吕家人都是这么想的。送他进宫前,吕家便已经小小的庆祝一番。 可如今事情看来并非按着吕家人预料的那般发展变化。 首先吕墨没能当上君后,甚至连皇贵君都不是。其次,册封当天晚上皇上并未歇在后宫,自然没有招他侍寝,直到今晚,皇上哪怕去睡了马乐都没来承乾宫,这不是明显要打吕家人的脸吗? 吕墨气的脸色铁青,一张艳丽的脸蛋满是戾气,瞧着竟格外吓人。 “马乐真是够可以啊,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装出一副寡淡随和的性子,如今一进宫就原形毕露跟我争宠?” 吕墨呼吸不稳,声音听不出是气是怒,“可真亏了他入宫前他娘还特意拿着东西去我家,说求我在宫里照应一下他。” “现在好了,他比我还先爬上龙床,以后若是再怀上龙种,便该是我跪求他照应了。”吕墨气极反笑,“真是给他娘长脸啊。” 马乐他娘混迹一生不过是个四品京官,她儿子就是进宫那也不过是个贵人,如今倒好,一朝麻雀变凤凰,这母子俩可要飞黄腾达了,以后就是做梦恐怕都能笑醒? 且不管吕墨听到消息后是何表情,再说说萧染这侍寝的牌子是在哪儿翻的。 从练武场回去后,萧染留在坤宁宫用的饭。青衣着人端着侍寝盘子过来的时候,楚子栎正捧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的打着饱嗝。 萧染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嫌弃他行为粗鄙,楚子栎弯着眼睛朝她笑,笑的萧染没脾气,懒的再去看他。 刚才楚子栎明明叫唤着吃撑了,可糕点端上来的时候,他还是吃了若干饭后甜点,喝了两杯峨眉雪芽,这才打着饱嗝说真不能吃了。 适才萧染见他拿糕点,好奇的问他,“你不是吃撑了吗?怎么还吃的下去糕点。” 楚子栎满肚子的歪理,“吃饭吃撑了,可吃糕点的肚子说它还能再吃点。” 许是以前饿怕了,以至于现在的每餐饭,楚子栎都把自己吃的饱饱的。 萧染对于楚子栎的话竟无言以对,默默的端起茶盏漱口。 青衣带着几位内侍来到坤宁宫,朝萧染楚子栎两人福礼,随后对萧染说道:“陛下,该翻牌子了。” 萧染正在漱口,闻言便将嘴里的茶水吐在漱口杯里,拿过一旁托盘上的巾帕擦嘴擦。 楚子栎有些好奇的看向萧染,萧染修长好看的指往 小侍捧着的盘子里的木牌上随意一搭,将木牌上的名字翻过来。 马乐。 楚子栎眨巴眼睛。 萧染朝青衣说道:“吩咐下去。” 青衣这才着人过去通知马贵人,今晚是他侍寝,同时吩咐好水絮宫的人做好接驾的准备。皇上不喜欢在自己的养心殿留人过夜,哪怕侍寝,也是到他们的宫殿里去。 马乐不过是个贵人,按着品级不能单独享有一处宫殿,而是和其他两位贵人一同住在水絮宫里。 如今他有幸能够侍寝,那其他两位贵人只能暂且回避,将水絮宫给马乐空出来。 一时间,后宫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侍寝的人是贵人马乐,而不是贵君吕墨。 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众人都很吃惊,以为传话的说错了,还重复问了好几遍,确定侍寝的是贵人而不是贵君? 等听到内侍咬字清晰的说是贵人时,这些人不由一阵唏嘘,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可就不知道了。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羡慕马乐还是该同情他。竟然敢抢在吕墨前面侍寝,可真是有魄力嫌命长。 牌子翻开后,楚子栎瞧见萧染看到马乐名字的时候还点评了一句,说,“听闻马家公子跟他娘性格完全不同,算是京少年郎里独树一帜的另类,今个倒是可以好好了解一下了。” 听着像是对马乐很有兴,毕竟这话里的意思,不傻的都能听明白,皇上这是打算晚上侍寝的时候,好好的“深入”了解马贵人啊。 这话不止楚子栎听到了,连青衣身后跟着的几位内侍也都听到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萧染在坤宁宫里说的话就如同长了翅膀乘着夜风一样吹满整个皇宫,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对马乐感兴了。 萧染离开后,盛夏明显情绪有些不对劲,做事显得格外心不在焉。 暮春瞧出了他的异样,心里大惊,将盛夏拉到一旁低声询问,“你莫不是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 “啊?”盛夏疑惑不解的看向暮春,等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差点原地跳起来,疯狂摆,“你想什么呢!那可是皇上,我怎么有那个心思。” 盛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嘟囔着说道:“我还嫌弃自己命短呢,才不上赶着给人送脑袋。暮春,其实我是在替咱们家的殿下担心。” 如今皇上招人侍寝,明日定然会有封赏,若是马家公子幸运,一夜云雨后有了龙种。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可想而知得有多稀罕,到时候马贵人怕是会凭借着肚子水涨船高,被抬到君后的位置。 女尊之小傻子 第27节 皇上有了男人有了孩子,那他家的傻殿下会不会顺势就失宠了? 盛夏觉得楚子栎命真苦,明明在宫里是皇子身份,可惜却操着争宠的心。若他真是皇上的弟弟,那该多好。 盛夏藏不住情绪,暮春能看出他的异样,楚子栎自然也能看出来,他等暮春不在的时候,偷偷拉着盛夏的问他怎么了。 “夏夏不开心。”楚子栎将自己的糕点拿给他吃,坐在凳子上仰头问他,“可是没吃饱饱?” 盛夏低头就对上楚子栎干净澄澈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楚,接过糕点跟他表明忠心,“殿下放心,奴才吃了您的糕点就是您的人了,以后哪怕您再住回寒凝殿,奴才也跟着您!” 楚子栎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心里纳闷,怎么盛夏就老惦记着他从坤宁宫里搬出去呢?是他身上的皇子气质跟坤宁宫不配吗? 盛夏看着一脸懵懂的楚子栎,更操心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从这里搬出去要把什么东西带上了。 殿 下爱吃鱼,门口那池子里的鱼是陛下给他们殿下养的,走的时候必须全部捞走,一条都不留! 盛夏离开后,楚子栎出于好奇,心里专心念着马乐,想着他的身世背景,将里的糕点掰碎,往地上随意一洒,卦象立时显现出来。 他这次问的是马乐的卦象,因此用不着动用脖子上的铜板。 从卦象来看,马乐并无贵人之相。 入宫侍寝却没有贵人相? 楚子栎感觉有些意外,又仔细看了一遍。 马乐虽说家境不如吕墨,可也至少是嫡出公子,在家里衣食无忧,又因常年爱看书不喜欢与人交流往来,导致性子有些寡淡冷清。 入宫前他的卦象走势都是一帆风顺,哪怕进宫后也是一路高升,可惜卦象里有一块极小的糕点碎屑从高处落了下来,间断了一块,后面才又连了起来。 饶是如此,马乐身上依旧没有贵人的龙凤之相。 按理说被萧染宠幸,身上的命格多多少少会沾上些许龙气,可马乐丝毫没有,命格干净如初。 楚子栎将里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械似的咀嚼。 瞧着卦象,感情今晚两人没睡啊。 那楚子栎就有些好奇了,萧染这一夜里都在跟马乐俩在水絮宫里做什么?玩了一夜的老鹰捉小鸡,还是单纯的盖被褥聊天? 亦或者是说,萧染真的不行? 这个念头让楚子栎打了个寒噤,连忙眨巴眼睛抛开这个想法。 他跟自己碎碎念,不能想不能想,免得下次脱口而出喊萧染哥哥,那可就玩大发了。 萧染哪怕某些方面再不行,他也得装作不知道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萧染:我不行? 楚子栎:(昧着良心夸)谁说姐姐不行我跟谁急?姐姐必须行,一夜次睡一打都不在话下,什么枸杞桂圆都不用,用不着!姐姐是铁打的! (心里想):卦象说你不行,不承认也没用 第32章 佛系少年马公子 马乐得知自己被翻牌子后, 淡定的将视线从书里抽离片刻, 声音平静的应了声,“哦,好。”随后就又低头看书。 他这幅冷淡的样子,让传话的内侍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怎么着, 如今皇上不吃香了? 按理说刚进宫的贵人就被皇上翻牌,这可是天大的幸运事, 不管搁在谁身上都是石头砸进小谭里,惊起水纹一波又一波。 怎么如今这偌大的馅饼落在马乐头上,就像是石头掉进棉花堆里一样, 半分声响都没听见。 这还没侍寝呢, 架子就摆起来了?将来要是做了嫔封了妃,那眼睛还不得看到天上去? 马乐身边的内侍丫丫见自家公子这幅反应,怕来传话的内侍心里不舒服,忙亲热的从袖筒里掏出赏银,塞给内侍,“谢谢大人传话, 奴才们知道了, 定然将水絮宫仔细收拾一番。” 内侍颠了颠心里的赏银,觉得还挺重, 当下心底的那点不痛快立马没了。 人家都是贵公子,脾气秉性跟一般人肯定不一样,万一皇上就喜欢他这种清冷美人也说不定。 内侍看在丰厚赏银的份上将一些事项跟丫丫叮嘱了一遍,这才回去复命。 等送内侍出了殿门, 丫丫才扭头朝马乐说,“公子,你好歹对于侍寝得上点心?外头可都传疯了,偏偏你这个当事人却平静的很。” “那你看着收拾,我都行。”马乐呐呐的收起书,看着本来就没多少东西的寝宫,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要整理的。 这话丫丫听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懒的反驳,只能自己带着内廷分的几个小侍去操办收拾。 整理完宫殿后,丫丫拉着马乐去洗漱。 马乐被他按着肩膀坐在浴桶里,瞧着身边漂浮的一层花瓣,好奇的捡起来闻了闻,一脸惋惜的说,“大好的春光,它才刚绽放,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葬送在了这桶里。” 丫丫着人给马乐清洗身子,公子嘴上虽叭叭个不停,可好歹配合的很,让抬胳膊抬胳膊,让伸脚就伸脚。 丫丫满意极了,说道:“公子放宽心,这花儿要是知道它自己的牺牲成就了你,肯定偷着乐呢。” 闻言马乐叹息一声,心想侍寝可真麻烦,总归不就是睡个觉吗,可至于这么大费周章,他平日里那样也都睡了十几年了,也没见少块肉啊。 洗漱后,宫里的老人给马乐上了一课,具体内容大致可以概括为:怎么才能做到大胆奔放不害羞,并且把皇上伺候好,让她感觉到舒服。 一般男子听了这话早就羞红了脸想逃了,只有马乐呆坐着,听完还总结了一下。 就是个字──不要脸,就行。 萧染来的时候,马乐已经换上一身新衣服,半漏不漏的那种薄衫,特别适合晚上穿。 马乐坐在床上等的无聊,趁着丫丫不在,就偷偷把藏在枕头下的书拿了出来。这是个孤本,里头讲的是上古以来各种难以勘破的棋局,有的很,可惜丫丫不懂欣赏。 萧染抬脚进来,便闻到内殿里点了香薰,味道似有若无撩人心魂,闻的萧染起了念头。 她往内殿里扫了一圈,没见着马乐人在哪儿。萧染转念一想,抬脚进了卧寝,果真看到坐在床边看书的马乐。 萧染不确定的又看了一遍,今晚侍寝的马贵人,的确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察觉到她已经进来了。 果真是名不虚传的马公子,的确独树一帜另类的很…… 萧染轻咳一声,马乐听见动静抬头,瞧见当今皇上是这幅好看模样的时候,眼里露出一丝惊诧,像是没想到 她能长的这么好看。 “你、你来了。”萧染身上的威严到底在那儿,马乐一时间有点紧张,把书搁下,招呼客人一样,“丫丫给你准备了茶。” 马乐问萧染,“是吃茶还是睡觉?你看着来,我都行。” “……”萧染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性格的男子,瞬间让她失去了进来时的那点微弱的性。 马乐的清心寡欲,带着萧染也冷静下来,她走到窗边抬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把屋里的那点香薰味散去,这味道有催情的效果,省的自己闻久了会像刚才那样被它影响。 马乐跟在她身后,神色有些不解,“皇上喜欢玩的这么奔放吗?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但皇上要是执意如此,我也都可以。”马乐铭记着字真理,很是随和的让步妥协,一点都不坚持保守一点。 “……”萧染觉得,马乐还是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舒坦些。 她还是第一次招人侍寝,一时间碰到马乐这种性格的男子,顿时失去了想和别人一起睡觉的念头。 萧染似乎能想象的到,两人若是到了床上,她怕是对“我都行,姿势你看着来”的马乐生不出一点感觉。 可能是窗户开了夜风吹进来有点凉,马乐转身掏出一件深蓝色长衫穿上,将刚才那个半漏不漏的衣服遮的一干二净。 萧染余光瞥见马乐放 在床上的书,随意找话说道:“你喜欢下棋?” “偶尔玩玩。”马乐回答的很谦虚,许是他也看出来萧染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就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陪皇上下一盘?” 比起干瞪眼坐着,还不如下棋打发时间。萧染对此自然不会拒绝。瞧见她点头同意,马乐也松了一口气。 皇上是挺好看的,可惜不对他的胃口,跟他灵魂达不到共鸣。不过若是她今晚强要的话,那自己也不是不行。反正睡谁不是睡。 马乐搬出一个棋盘,瞧着极为普通,棋子也不是暖玉的,下了两盘后,都觉得这棋子捏在里头摩挲着硌。 两人点灯对弈,谁都不服气谁。 马乐嘴上虽说自己偶尔玩玩,可却是下棋的个高,哪怕跟萧染对弈,都没有漏出丝毫怯意,反而愈战愈勇。 两人你来我往,专心投入,等再回神时已经快到二更天了。 丫丫在门口守着,眉开眼笑,心想公子这下可算是拱着皇上了,以后定然能知晓男女之乐的滋味,对旁的事情多少上点心,不至于一颗心全扑在书上。 而那边青衣却不这么想,他瞧着殿内灯光一直亮着,萧染也没有出来叫热水,说明两个人根本没睡呢。 厮杀结束,马乐由衷赞叹一声,“好厉害的棋,将我堵的束无策。” 他抬头看萧染,萧染也抬眸看他,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想法相同。 是个能做棋友的人。 至于别的,还是洗洗各自睡各自的。 萧染对马乐提不起兴,马乐对萧染态度随意,两人搁在一起按在床上,那也做不成一对。 瞧见萧染要走,马乐跃跃欲试,“要不,明天再下一局?我这儿还有棋局没破开,皇上若是有兴,不如明天晚上再来看看?” 怕萧染多想,马乐指着不远处的床,“你可以睡那儿,我随意,睡哪儿都行。” 萧染心里略过一个念头,当下满口答应,“明日再战。” 瞧着萧染开门出来,丫丫立马行礼,恭送走皇上后,丫丫提着衣摆往殿内跑,心想“玩”了这么久,他家公子怕是已经累瘫在床上了。 谁知道丫丫进来 的时候,马乐正盘腿坐在软榻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棋局。 都、都在软榻上玩的吗? 公子还换了衣服,皇上这么粗暴? 马乐看见丫丫,忍不住跟他分享自己寻到棋友的那份快乐,由衷称赞,“皇上挺强的。” 自然,他指的是下棋方面。 丫丫想歪了,视线既不好意思,又明目张胆的往马乐身上看,往他身下的软榻上看,最后落到马乐的棋子上。 马乐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实在不像是和人在软榻上玩闹过的样子,尤其是他露出来的那半截脖颈干净白皙,没有一块异样颜色。 女尊之小傻子 第28节 丫丫皱眉,心想这里得有印子的呀。 “皇上说明晚还来,”马乐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在丫丫一脸不解的视线下,毫无形象的趿拉着鞋回到床上,往上舒服的一躺,“明天的棋局我定然能赢她。” 丫丫睁大眼睛。 感情两个人搁殿里那么长时间就在下棋呢? 丫丫彻底对马乐失去了期望。皇上定然是不喜欢他家公子奇怪的性子,这才没让他侍寝,而是和他下了一晚上的棋。 萧染回去的路上,青衣有些好奇两人在殿内做什么,隐晦性的询问,“皇上,马贵人是个什么性子啊?” 萧染沉吟片刻,“比起跟马乐说话,我宁愿看子栎数蚂蚁。” 青衣了然,皇上这是对马贵人没兴。 两人明明下了一夜的棋,偏偏外头所有人都觉得皇上宠幸了马乐,而且对他还十分满意,毕竟第二天皇上给马乐赏赐了一堆东西,甚至提了品级,封他为嫔。 丫丫喜忧参半,一面觉得公子晋升是好事,一面又觉得这是皇上在可怜他们公子,这才给的补偿,一时间不知道是哭是笑。 马乐对于自己从贵人变成嫔,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他对于赏赐的诸多东西里,尤其满意的只有一副棋盘,那棋盘是由整块玉打磨而成,光棋子就是暖玉的。 马乐心想有了这套装备,自己定然能跟萧染大战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楚子栎:带我一个呗,我可以自己数蚂蚁,我可以自娱自乐,留我在里面坐着就行 马乐:都行,你高兴就可以,我随意 第33章 红烧肉警告 后宫里马乐得了赏赐, 朝堂上马春难得被萧染提名夸了两句,说她呈上来的奏折条理清晰, 主次分明,应是朝臣学习的榜样,还顺带着赏赐了她一块上好的砚台。 群臣一听就知道皇上这是没话找话的夸马春呢。毕竟她奏折写了这么多年了,又不是今天才开窍,想夸早就夸了, 何必等到今天。 马春倒是格外受宠若惊,捧着砚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是自家乐儿在后宫入了皇上的眼? 想到自家平时性子寡淡的儿子进了宫竟然这么争气, 马春霎时觉得脸上有光, 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可抬头瞧见站在群臣之首的吕晟时, 马春心里咯噔一跳, 立马清醒过来,再低头时, 只觉得里捧着的砚台格外沉重。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 自家儿子得了宠幸, 而吕家公子吕墨却在宫里受了冷落,以吕光禄那小肚鸡肠的性子, 马春没来由的头皮一紧, 宁愿马乐还是没出息的好。 下朝后, 马春慌忙朝吕晟走过去, 将里的砚台双捧着献给她。 “怎敢,这可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吕晟一甩袖子将自己跟马春隔开距离,“我怎么敢拿。” 马春心里发慌, 神色不安,“吕姐您这么说可就是折煞我了,我哪里配得上拥有这么好的赏赐,您知道我心意的,我马家上下唯吕家马首是瞻。” 马春站的直,就差抬起誓了。 “当真?”吕晟眼睛扫了下砚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块好砚,用来配马春这种小官实在是可惜了。 “必然。”马春再次将砚台双捧着奉给吕晟,一脸谄媚的笑模样,“所以吕姐还是把这东西收下,别砸在我里头可惜了。” 吕晟半推半就的,“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我岂是贪你这块砚台的人,我府里什么没有……那、那你这要是硬推,我可就真收下了?我就是暂且给你保管着,你什么时候想要,可以随时来吕府拿。” 吕晟拿着砚台左右打量,甚至凑打鼻子前嗅嗅味道,笑道:“的确是块好砚,你刚才推搡的时候差点把它给摔喽。” 哄好了吕晟后,马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心里不由有些失落。她这人没什么癖好,就爱收集些古书跟玩古物,其实她对那块砚台也是极为满意的。 吕晟虽说过秀才,可那一字写的让人实在不敢过多恭维,她拿着这砚台也就是用来充门面炫耀的,哪里知道它真正的价值。 罢了罢了。马春叹息一声,收起袖口双背在身后,权当是消财保平安。 马春寻思着自己回府里得跟自家夫郎说说,让他着空朝宫里递个帖子,去告诉乐儿还是莫要过于争宠的好,免得招来吕墨的妒恨。 其实现在哪怕马乐有心跟吕墨示好,他怕是也不会接受。 之前萧染时常留在坤宁宫,那也没有让楚子栎侍寝,如今这可是实打实的睡了马乐,两者意义完全不同。 一时间,吕墨的怒火全都烧向了水絮宫。 如今宫里没君后,后宫的凤印又在殿省里握着,这群新入宫的妃嫔贵人们,每日除了早上去给太君后请安外,没有旁的事情干。 今早请安之后,吕墨便请人来他承乾宫里赏花,他做事滴水不漏,不仅给新入宫的诸位递了帖子,还给楚子栎递了帖子。 盛夏看着里这烫的玩意,赶紧往桌子上一丢,苦着脸问,“殿下咱们能不能不去啊?” 他光看着这帖子就觉得心里发怵。 楚子栎心道我更不想去。 暮春 态度平静的将帖子收起来,转身走到殿门口,送帖子来的小侍还等着主子们的回复呢。 瞧见暮春神色如常的走出去,楚子栎连忙拉着盛夏猫在他后面偷偷听他说什么。 暮春脸上带笑,柔声朝送帖子的小侍说:“替我家殿下谢过贵君厚爱,只是殿下有学业在身,太傅又不许告假,所以怕是不能去承乾宫赴宴赏花了。” 说着从袖筒里掏出银钱,连带着帖子一起交还到小侍里。 那小侍当下也没说什么,收下银钱跟帖子便离开了。 盛夏忍不住欢呼一声,跑过去一把抱住暮春,夸他,“暮春你太聪明了,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盛夏恍然想起,“陛下事先明明说过的,后宫里天大的事情都比不上殿下学业重要,这不就是提前给咱们殿下找好借口不跟这些妃嫔打交道么。我真是太笨了,这都没想到,光顾着害怕去了。” “自从来了坤宁宫伺候,你就是光长肉不长心眼。”暮春点了点盛夏的额头,这几个月来,盛夏都跟着楚子栎吃胖了许多,脸蛋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盛夏不高兴的捧着脸,狡辩道:“能吃是福,殿下您说是不是?”说着还去争取楚子栎跟他站在同一立场上。 “福气满满。”楚子栎眼睛弯弯,抬戳盛夏小肚子上的肉肉。 盛夏说了句讨厌就跑开了,惹的两人跟在身后笑 他。 坤宁宫的人本以为拒绝了吕墨的帖子便平安无事了,谁知道片刻之后,承乾宫的人又来了。 这次来者里拿着的不是帖子,而是一个食盒。 对方见着楚子栎后,才笑盈盈的说道:“殿下不能过去赏花真是太可惜了,我们贵君也觉得学业更为重要,所以着奴才给您送份吃食过来,这也是那天陛下吩咐的,说您身子弱,要补补。” 食盒盖子压的严实,饶是如此,楚子栎还是若隐若无的闻到一股子甜腻的味道。 这味道他太过于熟悉,毕竟曾经萧宠就给他送过一份。 果不其然,那小侍当着楚子栎的面把食盒打开,将那盘同款肥腻的红烧肉端了出来。 闻着这油腻的甜味,坤宁宫的两个小侍脸色沉了下来。 瞧见主仆人神色难看,那小侍心满意足的收回空食盒提在身前,柔声说道:“咱们贵君十指不碰阳春水,这还是第一次做饭呢,若是味道不合口,还请殿下谅解。这菜还请殿下尝尝,看看可合口味?” 楚子栎面无表情,丝毫不动。 那小侍笑,催促他,“殿下可莫要辜负了贵君的一番心意啊。” 自从萧宠那次送了红烧肉后,楚子栎的饭桌上从来就没再出现过这道菜,后宫的厨子们心里也有数,不敢再拿这菜让楚子栎堵心。 如今吕墨是故意的。 他送来的分明不是红烧肉,而是红烧肉警告。 吕墨是想告诉楚子栎,若是楚子栎不识相,他有的是段让他在宫里过的不舒心。 盛夏咬牙,上前想要打翻那盘恶心人的肥肉。可去你的一番心意! “我不饿。”楚子栎眨巴眼睛,在盛夏动前朝那小侍笑,话说的很直白,“不想吃。” 他故意朝那小侍笑的挑衅。像是在说:有本事你同萧宠那般,逼着我吃下去啊。 这宫里只有一个跋扈嚣张无所顾忌的萧宠,莫说这小侍不敢,今天就是吕墨亲自来了,那也不敢逼楚子栎就范。 承乾宫来的小侍明显没想到楚子栎这个傻子会是这个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一时间有些慌神,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 是贵君的心意。” 暮春出来说道:“心意我们殿下领下了,可殿下刚用过饭,还不饿,这盘菜你若是觉得浪费了贵君的心意,完全可以带回去。” 那小侍哪敢把菜再带回去,当下只能稳住心神,说道:“那便留给殿下饿的时候再吃,奴才东西已经送到,先行告退了。” 小侍说完后敷衍性的朝楚子栎福了一礼,便脚步匆忙的出了坤宁宫。 盛夏掐腰朝那小侍的背影吐口水,转身端起盘子要把肉倒了,不想搁在眼前恶心人。 “搁下。”楚子栎突然出声,语调微冷,吓了盛夏一跳。 楚子栎眨巴了一下眼睛,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傻乎乎的软糯声音,“子栎不饿,说不定阿姐会饿呢。” 楚子栎让盛夏找来食盒把肉带上,太学也不去了,主仆人直奔御书房。 今个萧染要是不给他出这口郁气,楚子栎决定晚上回去就做个小人,天天扎她胳肢窝! 萧染还没下朝,青衣瞧见楚子栎过来还挺惊讶的,笑着问他,“殿下又偷懒没去太学了?” 楚子栎含含糊糊绕开这个话题,抱着怀里的食盒说道:“子栎给阿姐送饭来了。” 楚子栎竟然还会做饭?青衣惊呆了,有心想提前看看,可又觉得不合适,这毕竟是殿下给皇上的惊喜,是他的一番心意。 青衣让楚子栎先去御书房里等着,他去太和殿门口侯着陛下,等她一下朝就告诉她这个惊喜。 楚子栎不愿意去御书房里头坐着,就带着盛夏坐在御书房的门槛上,两人托着腮齐齐看向门口的路,就等萧染来了。 暮春站在两人身旁,莫名觉得自己不太合群,可多年来的教养规矩让他又做不出这样随意的举动,一时间只能不尴不尬的站在门旁。 萧染刚下朝就听青衣绘声绘色的说楚子栎给自己送饭来了,一时间神色有些精彩,有惊讶,有怀疑,表情耐人寻味。 “殿下定然是一番心意,指不定这饭是他亲做的呢,可想而知有多不容易。”青衣替楚子栎逃学说好话,“看在他有这份心的份上,陛下不如准他一天假休息休息?” 萧染心想,她本来就没指望楚子栎去学堂里能学个一二四五出来,她不过是给楚子栎找个借口换个清净的地方待着罢了,省的他疲于应付后宫那些糟心的人。 “那朕要先尝尝饭菜合不合口,”萧染嘴角不自觉的挑起笑,“若是满意,就许他两天的假。” 听青衣说楚子栎等在御书房呢,萧染就没回养心殿换衣服,穿着身朝服就来了。 萧染离老远就看见楚子栎跟只小狗似的蹲在门口,一时间觉得好笑。若是换成旁人搁门口这么蹲着,萧染定然觉得违和,可换成楚子栎做这个动作,她就觉得很自然。 女尊之小傻子 第29节 瞧见萧染 过来,盛夏连忙拐楚子栎的胳膊,小声提醒,“陛下来了。”说完自己慌忙站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门的另一侧。 楚子栎鼓着脸颊坐在门槛上不起来,仰头委屈的看着离自己越发近的萧染,将里的食盒举起来,扁着嘴什么话都不说。 萧染神色狐疑,问他,“怎么了?怎么这幅小表情?” 萧染疑惑的看着楚子栎,示意青衣上前接过食盒把盖子打开,自己则挑眉看向楚子栎,“还学会献殷勤讨好朕了?” 不管她说什么,楚子栎只是吸溜着鼻子满眼委屈的看着她。萧染脸上的笑慢慢淡去,问楚子栎,“谁欺负你了?” “陛下……”那边打开食盒盖子的青衣欲言又止,“臣可能知道谁欺负殿下了。” 说着青衣把食盒递到萧染面前,让她去看里面那盘肥腻的红烧肉。整盘肉里没有一丁点的瘦肉星子,这甜腻的味道太过于浓郁,闻着竟有些恶心人。 萧染神色彻底冷下来。 楚子栎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当真啪啪掉下来,哼哧着说,“呜阿姐,子栎不要吃这个肉肉。子栎闻着就肚肚疼。” 说是肚子疼,可楚子栎捂着的地方却是胃。明显是上回吐伤了,一闻着这味就难受。 萧染抬擦掉楚子栎眼尾的泪,抬要扶他起来。 楚子栎扭着身子躲开她的,大有一副“你不做主我就撒泼”的架势。 萧染深吸了一口气,朝青衣吩咐,“去将御膳房的厨子叫过来。” “行了,给你出气。”萧染说完再次弯腰把楚子栎从门槛上提溜起来,“趁着御厨来之前,你好好想想该给吕墨做什么菜当回礼。” 楚子栎将眼里的泪水抹掉,不太明白萧染的意思。 “他送了一道你讨厌的菜,那你也送他一道就是了。”萧染动作轻柔的屈指刮掉楚子栎睫毛上泪珠,拉着他的腕跨过门槛往御书房里走,“到时候朕亲自着人给他送过去。” 楚子栎顿时开心了,嘴里阿姐长阿姐短的喊她,声音腻人。萧染听的嫌弃,不由松开他,让他去一边坐着去。 楚子栎就知道,萧染这人没别的优点,只一处特别好,那就是格外护短。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个更 另外,我看评论啦,萧染没想过睡谁啊,翻到马乐也是设计好的因为她事先听说过马乐的性格,至于那点念头是因为熏香啊宝贝们,萧染要是闻到味道连这点念头都没有……那可能就是真的不行了(抽烟) 第34章 是她先为难的我 萧染袖筒微微上挽, 撩起衣摆坐在龙案后面批阅奏折,楚子栎则坐在一旁同盛夏小声嘀咕什么东西最恶心。 “殿下可还记得您钓鱼用的蚯蚓?”盛夏压低声音跟楚子栎出谋献策。 上次下雨,坤宁宫院子里的泥土里钻出来好些蚯蚓,被楚子栎瞧见了后, 着人抓起来变成了鱼饵。 楚子栎眼睛一亮, 开心的鼓掌,“油炸条条。”他本来是打算油炸蚂蚁的。 刚出土的蚯蚓,裹上一圈米粉, 扔在油锅里炸至金黄, 再沾上喷香酱料, 吕墨闻着都能馋哭。 “……”,楚子栎改了主意, “凉拌条条。” 他得让吕墨知道自己吃的是个什么玩意才能恶心到他。 御厨来的时候, 楚子栎同盛夏连说带比划的跟她讲自己想要一份凉拌蚯蚓。 御厨神色一言难尽, 心道皇家人的口味……还挺重。 今天早上到现在萧染还没吃过饭, 如今听楚子栎跟盛夏聊的这么欢快更是没了胃口。 为了找到蚯蚓, 御厨回去后着人挖了半天的地,勉强才能凑够一盘, 为了雅观好看,御厨还在那盘蚯蚓旁边用胡萝卜雕了朵花,整盘菜取名为“护花使者”。 蚯蚓能翻地,保证花朵土壤的松软,被称为“护花使者”也没错。 萧染没胃口看,知道做完后, 着青衣亲自给吕墨送去。 楚子栎倒是不嫌弃恶心,还勾着头确认了一番。 萧染朝青衣吩咐了几句话,等他离开后,看向楚子栎,“可还满意吗?” 楚子栎笑的跟那朵雕的胡萝卜花一样,不住的点头。萧染睨他,“满意就赶紧去太学,再迟到一会儿,李太傅该打你掌心了。” 楚子栎被她说的一个瑟缩,藏在身后哼哼唧唧的一步回头的转身离开。 萧染看了他一眼,垂眸笑,“出息。” 再说承乾宫,吕墨那盘红烧肉是一早去慈宁宫请安前就吩咐小厨房做好了的。今天不管楚子栎是来还是不来,那肉都是给他备着的。 因此当小侍拿着帖子回来的时候,吕墨并没有很生气。 他宴请的人陆陆续续的过来,哪怕吕墨没有能够侍寝,他身后的吕家也不是这些妃嫔贵人的母亲能够得罪的,所以他们也不敢惹恼吕墨跟他唱对台戏。 吕墨让小侍给楚子栎送红烧肉前,还特意将食盒打开给众人看了下,说哪怕楚子栎不来,也不能冷落了他。 众人只看了一眼,便拿着巾帕掩鼻避开,大家早上都是用过早饭的人,如今闻着这油腻甜人的味道,胃里忍不住阵阵泛恶心,表面讪讪陪笑,却不敢有任何异议。 吕墨竟然连个傻子都不放过,可想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马乐收到帖子的时候,刚想掷之一旁,就被丫丫苦着脸拦了下来。 他捧着帖子左右为难,“这赏花不过是个由头,其实就是嫉妒您昨晚侍寝了,虽然皇上跟您只是下了一夜的棋,可是吕贵君又不知道。您若是对他解释,他定然以为你是在炫耀。” “明知道他这是冲着你来的,你去吕贵君铁定带着众人一起羞辱与您。您若是不去,他又该鼓动众人说您刚侍完寝就目无人了,连带着您母亲也会受到吕家人的刁难。”丫丫烦的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马乐见丫丫为难,就从他里抽出帖子,说,“不去。” “去也是为难,不去也是为难,何必过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他这花爱找谁看找谁看,我的闲话他爱找谁说找谁说。” 马乐将帖子给门口 的小侍塞回去,“我如今都进宫,还在乎这些,名声再好那也不能改嫁是不。” 丫丫听的头皮发麻,赶紧拦住马乐的话头,“公子您可少说点。” 楚子栎没来吕墨倒是没什么感觉,可马乐竟然敢不来,这就让他很不开心了。 吕墨话里夹风带雨的说落马乐,讲他如今身子金贵,不是他们这种人能轻易请来的了。 底下坐着的妃嫔贵人没一个敢开口说话的。毕竟他们不知道明天这种挤兑,会不会同无辜被翻牌侍寝的马乐那般落在自己身上。 “贵君可莫要这么说,马嫔身子金贵不金贵,那也得能生的出孩子再说。”开口的是染君。 染国公家的公子。 吕墨的心情被这一句话给安抚了。是啊,怀不上孩子,再受宠又如何?没有孩子依傍,他连贵君都坐不到,更别提君后了。 青衣来的时候,赏花宴刚刚结束,众人正要离开。 瞧见青衣着人带着东西过来,吕墨心里止不住的雀跃,面上却极力绷着。 众人心里了然,皇上这是来安抚吕墨了。 青衣给吕墨面子,特意等人全都离开后,才含笑说道:“陛下着臣问贵君,进宫这几日,宫里的一切可还习惯?” 吕墨故作委屈,暗示道:“宫里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到表姐。” “皇上忙,” 青衣不为所动,转身示意身后的小侍把食盒拿上来,“听闻贵君今日给子栎殿下送了盘菜,陛下立时教导他,收到东西是要还礼的。” 吕墨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失去笑意,目光探究戒备的看向那个食盒,说道:“也没什么,用不着回礼。” “您可能不知道,子栎殿下心智如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都靠皇上一步步的教导。”青衣亲将那盘凉拌蚯蚓端出来,搁在吕墨面前,“所以子栎殿下最是听话,立马给您回了一盘菜。” 青衣说道:“您放心,食材都是新鲜的。子栎殿下也没做过饭,不知道味道可合您的口味,不如您先尝尝?” 吕墨看见盘子上的东西后,脸色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恶心的,瞬间变白,尖叫着逃离桌子,胃里阵阵恶心,干呕了一会儿,直起腰颤抖着,指向桌子上的东西,厉声问道:“表姐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的意思您心里头应该明白。”青衣笑,“您是吕家人,身份尊贵,做什么去为难一个孩子呢?” “是我先为难他还是表姐先为难的我!”吕墨被吓的失去冷静,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就是刚才盘子里那些切成段的蚯蚓,胃里泛着恶心,忍不住想吐,一时间朝青衣这个殿省说话也忘了分寸。 青衣倒是丝毫不介意,“您与皇上的事情臣不便插嘴,臣就是奉旨来送东西的,如今这菜已经送到,皇上说怎么处置完全听您的。” 说完青衣抬,示意小侍收回食盒,带着人离开承乾宫。 “啊!”吕墨气的尖叫,推着自己身旁的内侍,“去、去把那盘东西扔掉,能扔多余远扔多远,别让我再看见它!” 吕墨眼泪气的掉下来,跑到慈宁宫去找太君后告状,哭诉萧染的行径。 “表姐为了给一个傻子出气竟然这么对我,我俩到底谁是她的亲表弟?”吕墨坐在太君后腿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伤心委屈。 太君后对他的态度则有些敷衍,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余光一直往内殿看,瞧见碧螺从里面出来,才来了精神,连忙问他,“乖乖可睡醒吗?” 碧螺福礼摇头。 吕墨被冷落在一旁,闻言抽噎了一下,不满的喊,“皇叔叔。” “哦,我光听你说,都忘了告诉你乖乖发烧了。”太君后愁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跟吕墨说:“乖乖早上说不舒服不想去太学,我还以为他找借口呢。可都等你们请安回去了他都没起来,我过去一摸他额头,才发现是真的起烧了。” 太君后满脸不解,“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起烧了呢?难道是昨晚睡觉蹬被子了,这伺候的小侍也太不仔细了,晚上定然查看的不认真。” 吕墨咬唇,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神色阴翳。感情他讲了那么多,太君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眼里就只有吕青庭。 这吕青庭就是一个外亲,真算起来跟他们吕家人倒是没有太亲近的关系,如若不是他吕家有权有势,这样的亲戚根本不会跟他们往来。 可如今吕青庭就只是因为养在太君后膝下,才得了今天这样的地位。 这父女俩竟然一个德行,分不清谁亲谁远。 “那皇叔叔照看青庭,墨儿就先退下了。”吕墨柔声细语,福礼退下。 太君后心里挂念着生病的吕青庭,也就没留吕墨,反而是让他耐心等等,皇上男人又不多,迟早能翻牌子翻到他的。 吕墨脸上乖顺,心里却憋闷烦躁的要死。 等等等,他要在宫里等到老死不成? 太君后现在是熬出来了,若他女儿成了皇上,他心态肯定比他还要稳,真是针不扎在谁身上谁不知道疼一样。 不过太君后有句话倒是说的也不错,皇上男人又不多,若是每个宠幸过的人都生不出孩子,至少他这贵君的位子是稳坐不变的。 吕墨心里有了较量,着人偷偷去请今日同他说话的染君过来。他俩志相投,定然有讲不完的话要聊。 女尊之小傻子 第30节 第35章 翻牌子的小把戏 楚子栎散学后,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菜, 把萧染请了过来, 说要请她吃饭。 萧染往桌子上扫了一眼, 全是楚子栎平日里爱吃的菜,不由嗤笑一声,“宫里哪样东西不是朕的?你倒是会拿朕的东西来讨好朕。” “不是哦。”楚子栎一脸认真的反驳,“子栎是因为喜欢阿姐, 才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给阿姐。” 楚子这么一说, 倒是让萧染想起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把我认为最好的都给你。 “滑头。”萧染顿了一下, 撩起衣摆坐下来吃饭。 青衣从外头进来,跟萧染说道:“青庭殿下那里已经着安太医去看过了,吃药后烧已经退了。” 萧染“嗯”了一声, 示意自己知道了。 正在扒拉米饭的楚子栎闻言好奇的抬头看了萧染一眼, 心道这人什么时候起开始这么关心吕青庭了? 他眨巴两下眼睛,故意将筷子搁在桌面上,重重的哼了一声,说,“不吃了。” 楚子栎偷偷瞧着萧染的脸色, 昂着脸说道:“阿姐开始疼小蜻蜓不疼子栎了。” 萧染抬起眼皮看了楚子栎一眼,“不疼你还替你出气?” “那你开始关心小蜻蜓了。”楚子栎说完又把筷子拿起来, 因为他余光瞥到萧染夹了只鸭子腿。 一只烤鸭可就两条腿。 萧染倒是跟他解释了,“只有吕青庭生病,才能分走父后的精力, 让他没有心思去问吕墨,不然吕墨能在后宫里作翻天。” 青衣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想翻白眼。他家陛下都二十来岁的人了,天天还让花旦亲自跑一趟慈宁宫,去掀人家五岁小孩子的被窝。 楚子栎倒是觉得反正吕青庭也不爱去太学,生病了刚好可以留在慈宁宫缠着太君后,给人省了不少事。 饭后侍寝的牌子又端了上来,萧染随意抬翻了一张,又是马乐。 楚子栎好奇的紧,心想马乐这是捞了他坤宁宫池子里的锦鲤了,还是偷偷拜佛上香了,怎么次次运气都这么好? 楚子栎咬着食指,眼睛巴巴的盯着那个托盘,偷偷伸去摸牌子。 青衣看见了,出声制止,“殿下。” 萧染抬拦住青衣,示意殿内的其余人都出去。 托盘搁在桌子上,随楚子栎翻。 楚子栎摸了一个拿起来。 马乐。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双齐下,将所有牌子都翻了过来。 红木牌子下的墨色字迹写的全是马乐二字。 楚子栎觉得他看穿了萧染的把戏,她这就是故意让马乐侍寝。 可这是为什么呢?马乐身后的背景又比不上吕家,扶持他想让他跟吕墨在后宫里形成制衡根本不可能。 萧染喝了口茶,将茶盏放到一旁,身子放松的倚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双腿交叠,看向楚子栎,“马春跟了吕晟多年,里有很多朕需要的东西,如若不逼她一把,她怕是不会舍弃吕晟。” 萧染腿放下来,探身抬去捏楚子栎的小脸,所说的话意味深长,“谁说你傻了?” “子栎才不傻,子栎是天下我傻我跟谁急”的小模样。 萧染笑,松开,干脆不聊这个话题,而是认真的打量着楚子栎的脸蛋,神色有些狐疑,求证似的侧头询问青衣,“你瞧子栎最近是不是白了许多?” 听萧染这么说,青衣当真觉得楚子栎似乎是白了一点,脸色没之前那么黄了,瞧着更好看了。 青衣猜测 道:“殿下应该是最近吃的比较好,身子调养好了,脸色自然也就好看。” 楚子栎抬摸自己脸蛋,他倒是没意识到自己脸色最近的变化。 等萧染离开后,盛夏唤楚子栎去洗漱。热水已经倒在了浴桶里,小侍们伺候楚子栎脱衣沐浴。 水面上洒了一层花瓣,被水汽这么一蒸,花香四溢。 楚子栎美美的坐在桶里,任由温热的水面淹没自己肩膀,他往后倚着桶木,抬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心里还记着萧染说他白了的那句话。 其实楚子栎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就一夜之间变丑了呢,而且越来越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黄的跟块橘子皮一样了。 当时爹爹去世,母皇不念夫妻情分,不顾爹爹颜面,执意不许他入皇陵,而是送回以前修养时住的道观安葬,表面说的好听,“尘归尘土归土,从哪儿来葬哪儿去”。 这跟在人生前时先和离再送回娘家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不承认爹爹君后的身份吗?不就是想给贵君腾位子吗? 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难不成母皇是从皇陵里爬出来的,所以死后再埋回去? 当时的楚子栎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情,抱着玉棺不许人把它从坤宁宫里抬出去。 楚昀怒,毫无耐心的着宫人把他拉开。楚子栎死命挣扎,奈何那时还是个孩子力气。 后来许是看棺材抬起来了,拉着楚子栎的人一放松警惕,楚子栎就挣脱了。 当时他明明感觉到有人从后背推了他一把,自己这才磕在玉棺上,等他再醒来的时候,爹爹已经下葬,自己也在昏睡时被人挪出坤宁宫塞到了寒凝殿。 连翻打击下来,楚子栎根本想不起来去看自己的脸。他只知道如果想要活下去,只有装傻,让宫里的人都把他给忘了,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等楚子栎意识到自己肤色变化的时候,没有任何难过,反而觉得上天在帮他。自己脸越来越黄,再加上他“傻”了,楚昀顿时将他这个皇子抛之脑后,宫里的任何和亲都轮不到他。 因为丑。 如果把楚子栎送过去,不仅不能修复两国之间那点微妙的关系,而且他这幅样子,怕是会让对方觉得大楚是在故意侮辱她们,导致两国打的更凶。 如此楚子栎才能至少平安的活到宫变。 楚昀死了,太女仓皇出逃被杀,宫里的皇女听说无一幸免,皇子被押为奴,沦为官妓被送去边疆。 宫变那日,外面是何场景楚子栎不知道,他只知道平时敷衍伺候自己的小侍卷了他宫里的东西跑了。 从头到尾,破落的寒凝殿都无人问津。楚子栎收起铜板,挑了个天气好的日子,故意出去晒太阳,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所以自己的肤色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黄,楚子栎完全不知道。如今也不太清楚,现在他的肤色在慢慢变白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最后,楚子栎洗完澡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平平,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意味着他问的问题,此刻连卦象都没有答案。 也罢,楚子栎把铜板收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再说萧染,一连在水絮宫住了两日,连着两夜都是召马乐侍寝,可嫉妒坏了宫里的人。 马乐的名字是长在皇上指上了吗?怎么每次翻牌子翻到的人都是他? 萧染同昨天一样,赏赐了马乐许多东西,瞧这幅架势,大有再睡两日就封妃的趋势。 马乐倒是无所谓,皇上给赏赐就收着,不给也行,他觉得都可以,看的没那么重。 马乐对这方面不看重,自然也想不起来拿着赏赐在宫里笼络人心。 丫丫也疲于应付,心想反正宫里的主子们已经在心里妒恨死他家公子了,如今就算是给他们钱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既然如此,又何必讨好他们呢? 这个念头刚闪出来,丫丫吃了一惊,心道自己怎么跟公子一个样子了? “要不得要不得。”丫丫拍着自己的脸,决定去门口站一会儿,离他家公子远一些,可莫要被他影响了。 后宫里马乐得了赏赐,朝堂上萧染没有厚此薄彼把马春给落下。 马春已经低调到针对任何政事都不发表意见了,饶是如此,萧染都能变着方的夸她,到处找借口赏她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抬举马春。 马春欲哭无泪,恨不得跪下求萧染,别那么光明正大的疼她,稍微偷偷摸摸背着点人也行啊。这不是,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萧染的意思,群臣自然能看懂,她夸了一句,那么群臣都得跟着夸两句。所以近日来,群臣的风向开始吹向马春。 平日里看不起她的人,开始约她喝酒对弈了。 平时不讲话的人,开始对她殷勤示好了。 往日门可罗雀的府门,这两日快被送礼的人踩平了。 这突如其来的同僚热情跟圣眷把马春砸的两眼发蒙,一时间有些承受不来,当天下午就病了,卧在床上直哼哼。 马春拉着自家夫郎的,让他赶紧去宫里走一趟,劝劝马乐收了他俘获圣心的本事,就说他老娘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在外人看起来马春这是要风光了,可在马春自己看来,她可能是风光了,不过最后怕是只能落得个风光大葬的下场。 没瞧见吕晟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马春夫郎也就是马府主君,看见自家妻主这副样子,也是心疼,当天下午就递了帖子进宫,说求见马嫔。 马乐最近正“得宠”,这事宫里上下都知道,如今他爹求进宫,传话的小侍跑的飞快,生怕给他耽搁了。 听说自己爹来了,马乐不解的从棋盘里抬头。丫丫猜测道:“主君可能是听说您得宠了,所以想过来看看您。” 马乐心想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但他爹既然来了,让他再回去也麻烦,不如就请进来。 马主君一瞧见自个儿子,就拉着他上下打量,见他眼底一片青黑,不由心疼的很,“瞧着都疲惫了不少。” “两天晚上都没睡觉了,”马乐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不怎么在意,“回头多睡会儿就补回来了。” 萧染说今晚不过来下棋了,马乐正好可以好好补觉。 马乐的话倒是提醒了马主君,让他想到自己是进宫干嘛来了。 “你娘说让你在宫里别出风头。”马主君嘟 囔道:“你是不知道你娘这个人,她已经被吕晟吓的躺在床上了。” 马主君跟儿子说落马春,“你娘她就是胆子小没出息,人家都巴不得自家儿子在宫里受宠呢,只有她,盼着你不受宠。” 马乐拉着马主君的,安静的听他说。 马主君目露担忧,将马乐的拢在掌心里轻轻拍着,闷声说:“儿啊,其实爹也没出息。 爹不指望你多么受宠,就求着你平安就好。我跟你娘可就你一个儿子,你妹妹也还小,我们仨都离不了你,你可不能出事啊。” 宫里从来都是深渊,若不是马乐年龄在那儿摆着,一时间满京城又找不着愿意娶他的合适人,不然马春夫妇哪里舍得让他入宫。 本来想着马乐性子寡淡不会受宠,回头再 托吕墨高抬贵照看一下,这样在宫里勉强还能过下去。 谁知道皇上还就好马乐这口清冽的酒。这可愁坏了马家夫妻俩。 “爹,别担心,我有分寸。”马乐说的认真。 从萧染翻他牌子的那一天,马乐心里就有了计量。他若是自己孤身一人,那的确是一切随意,什么都好,可他身后还有父母,还有小妹,那马乐多多少少心里得有点数了。 从他受宠的那一天起,吕家就记恨上了马家。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撕破脸,另寻出路! 女尊之小傻子 第31节 马乐让丫丫把皇上赏赐的东西搬出来,让马主君挑喜欢的拿回去。 “您跟娘说,让她最近别去上朝了,也别去吕家,省的多说多错。”马乐拿着翡翠镯给马主君戴上,“刚好让她休息休息。” “您瞧这镯子跟您多配。”马乐笑,看向丫丫,朝他眨巴眼睛。 丫丫立马恭维马主君,把他夸的飘飘欲仙分不清东南西北,笑的合不拢嘴。 等送走马主君后,马乐唤丫丫过来,“去给皇上说,我这儿新想出来一个棋局,问她来不来?” 丫丫噘嘴,“您就只想着棋。” 马乐心道我只有想着棋,才能有办法破阵啊。 第36章 画了一条鱼 “哦?”萧染从奏折里抬起头, 语气听着颇有兴, “新棋局?” 青衣点头, “水絮宫来的内侍的确是这么说的。”他顿了下,“下午马春夫郎进宫来了。” 萧染指指尖有规律的敲着龙案, 若有所思, “瞧着, 鱼像是要上钩了。” 这边萧染刚提完鱼,那边爱吃鱼的楚子栎又惹了事儿。 暮春臊红了整张脸, 来到御书房跟萧染行礼。青衣皱眉问他, “你不在子栎殿下面前伺候, 怎么过来了?” “太傅着奴才来请陛下。”暮春红着脸传话, “太傅说殿下扰乱学堂秩序,需要请家里大人过去。” 青衣一脸不解, 心想楚子栎去太学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就他还能做出什么扰乱学堂秩序的事,以至于气的太傅请家长? 暮春说道:“今天晌午吃饭的时候, 殿下盯着满盘的青菜说想吃鱼, 房家小公子就说让他自己画一条。 殿下觉得望梅止渴也是个法子, 下午回了学堂里面便一直在画鱼, 画完后想递给房宴看看,谁知道被太傅当场抓住。 太傅语气严厉的说殿下身为男子思想污秽,满脑子想的都是入不得学堂见不了圣人的东西,还着他出去站着。” 古人以鱼比成性暗示,不然也不会有鱼水之欢这个词了。太傅明显是看到鱼后, 又见楚子栎把画着鱼的纸扔给房宴这才有此联想。 暮春心里知道以自家殿下那种单纯的性子,根本没有想过这里面的深意,可偏偏太傅不信,说他为何这鱼不扔给别人,不扔给男子,就偏偏扔给房宴? 李太傅好歹顾及着萧染的面子,没有当众数落楚子栎,而是把他叫出去,当着暮春跟盛夏的面教训他。 房宴晌午吃饭时也在一旁听两人聊天,知道这事完全是自家弟弟房吉起的头,心里怕楚子栎被责罚,就起身从学堂里追了出去。 谁知道李太傅看见她后更生气了,当下掏出戒尺,着房宴把伸出来。 “无风不起浪,他给你递‘情书’这里面自然也有你的原因。如今已经快到六月份了,怎么,八月份的秋闱你是胸有成竹还是不打算参加了?不然哪能分出这么多的闲心思出来!” 房宴右伸出来由太傅打,左背在身后,疼的微微攥拳,开口说道:“学生不是多管闲事,学生是心里知道真相才替子栎辩解,难不成太傅希望学生……”她疼的一顿,硬是咬牙把话说完,“以后做个冷血自私之人?” “陛下上次还特意询问过我们‘何为同窗之情’,学生不能不念同窗友谊。”房宴越说,李太傅越生气。 “别给我提上次的事儿,上回皇上为什么特意来抽查章骑射,你们谁心里头都没有他清楚。”说着李太傅抬一指双背在身后瑟缩着脑袋的楚子栎。 “太学办学以来,除了萧宠之外,你是最能在里面作妖的。”太傅矛头又指向楚子栎,“字不会写,章不会做,来了就睡觉,整个学堂紧绷的氛围都被你影响的松懈了。” 楚子栎委屈的扁嘴。 李太傅分明是借题发挥,觉得他搁太学里无所事事会使学子紧张的学习氛围松懈,这才找个严重的由头想把他赶出去。 房宴对于李太傅的话丝毫不够苟同,甚至不顾掌心疼痛皱眉反驳,“学问在于修心,不在于外物,若是那般轻而易举便被影响,那就是自己求学之心不稳,怪不得旁人。” 楚子栎想给房宴鼓掌,可又不敢。 李太傅沉着脸,“少给我扯这些,今天这事你若是心思稳,注意力全在书本上,你能看的到我把楚子栎叫出来了吗?” 房宴一时间竟无法反驳,抿唇接受戒尺的惩罚。 瞧着自家姐姐出去后,房吉在学堂里坐立难安,有心想跟着出去,可又怕挨打。 其实楚子栎提起想吃鱼的时候,房吉灵光一闪,便故意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楚子栎一个都不会拿的人哪里会画鱼,还不是他用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一一划教的。 房吉告诉楚子栎,“我家阿姐画画特别像,连皇上都夸过她的画栩栩如生呢。等你画完了,就给阿姐,让她给你改改。” 这才有了后面这出。 房吉咬唇,为自己对楚子栎的那点小算计生出一分愧疚。他同样身份男子,自然知道太傅会用什么话来数落楚子栎,也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楚子栎的脸面和名声怕是就没了。 可皇上那般疼楚子栎,他就是没有好脸面没有好名声那也能像萧宠一样嫁个好人家,可他家阿姐不同,如若被楚子栎影响,导致秋闱落榜,那她数年来熬油点灯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正是因为自己亲眼目睹阿姐多认真,房吉才不能容忍有人影响她。 外头李太傅打了房宴十戒尺,着暮春去把皇上请过来。说完拿着戒尺甩袖进了学堂,留下两人站在外面反省思过。 楚子栎瞧着太傅走了之后,赶紧绕到房宴面前,皱巴着脸说:“打了右可怎么吃饭。”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到了吃饭的问题上。 房宴笑,将完好的左伸出来,“我还有左呢。” 楚子栎这才知道房宴左右两只都能持用筷,不由松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她的掌心,小声问,“疼?” “还好,”房宴将被打的掌背在身后,说道:“我掌心里有茧,挨打了也不太疼。” “假的。”楚子栎一点都不信,饶到房宴背后去看她的掌心,像是想起什么,慌忙喊来盛夏,朝房宴笑,“我有药。” 楚子栎让盛夏去坤宁宫把上次房宴送他的药取回来。 兜兜转转,这药还是回到房宴自己上。 萧染来的时候,就看见楚子栎注意力集的在盯着房宴的掌心看。她轻咳一声,楚子栎才扭头看她。 “阿姐,太傅凶我。”楚子栎噔噔噔跑到萧染面前告状,“还打人心。” 太傅这脾气瞧着像是到了更年期。 “又打心了?”萧染低头,双一左一右分别握住楚子栎的腕,去看他的心,皱眉道:“我瞧瞧。” 这才刚好没多久怎么又挨上打了,太傅脾气近些年是日益见长啊。楚子栎这又并非不能握占卜,这若是打坏了,她可如何跟若南君后交代。 楚子栎顿了一下,随后眉眼弯弯,摊平掌心,灵动的抖着自己的十根指头,声音听着有些骄傲有些甜,“我没挨打。” 萧染莫名松了一口气,“那就没事。” 房宴:“……” 萧染放下楚子栎的,走到房宴面前垂眸看了眼她的掌心,朝青衣吩咐,“着人去太医院给房宴拿药。” “拿了。”楚子栎跟在萧染屁股后面,伸头说道:“子栎有,让夏夏去拿了。” 萧染抬拍了拍楚子栎的脑袋,一脸欣慰,“子栎长大了,懂事了,朕瞧着都能嫁人了。” “?”楚子栎眨巴眼睛。 萧染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在看房宴,在看她脸上的微表情,可惜房宴除了长睫颤了一下外,并没有太多反应。 萧染不由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房宴今日救小傻子是对他有想法呢。 楚子栎将来终究是会嫁人的,与其把他嫁给有权的武将惹的众人提防,还不如许给一个温厚和润的人,房宴正好符合标准。 若是她真对“痴傻”的楚子栎有那方面的意思,萧染觉得自己应该会默许,等楚子栎年龄再大点,等他及笄后就把他嫁出去。 可惜房宴对楚子栎没那方面的念头,至少现在没有。 其实仔细一想也能理解,有谁会对一个“痴傻”的人动心呢,除非楚子栎在她面前刻意抖了灵。 如若楚子栎真这么做了,萧染心底倒是觉得不太舒服了。至于哪儿不舒服,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瞧见太傅板着脸出来,萧染便将这点不舒服放到了一旁搁置起来。 “皇上还是把人领回去,子栎殿下将来什么样的妻主找不到,偏偏在学堂里找?”太傅脸板的跟个戒尺似的,都没有一丝褶。 萧染说道:“太傅多虑了,子栎还小,哪里懂的这些,他不过就是想吃鱼了而已。” 太傅不信,“那他画完自己看便是,为何还要隔着屏风扔给房宴?” 萧染笑,“小孩子间的分享罢了。他与房宴相识,便想把好东西分享给她,就这么简单的一点事,太傅何至于这般严厉的说落他一顿,还打了人房宴的掌心,您瞧着她那心就不心疼吗。” 这群学子里,李太傅对房宴最为满意,正是如此,才最为严厉。打房宴掌心的时候,那滋味就像是打在自己充满期望的一颗心上,疼啊。 萧染给李太傅递台阶,“自然,子栎的确是违反了学堂秩序,您说也说了,这事就这么过去。” “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那日后其余学子都像他这般违反秩序被说落两句就算了,那整个学堂还有半分规矩吗?”太傅看向楚子栎。 楚子栎立马伸攥着萧染胳膊上的衣服,偷偷将脑袋藏在她身后,连脚尖都不漏出来。 萧染笑,“看您把他吓的。” 萧染再退一步,“这样,朕把人带回去好好教训,等过两日他消停了知道错了再送回来,您觉得可好?” 瞧见太傅不说话,萧染便道:“这犯错也不能只可着子栎一个人罚,您若是觉得朕刚才的法子还是不妥,觉得此事影响太过于恶劣,那便让房宴同子栎一起退学算了。” 太傅开始瞪萧染。房宴那可是她心里着重培养的人啊,哪能因为一个楚子栎耽误了。 这种情况下,以房宴的身份本来没有开口说话的资格,可她听到这里没忍住行礼主动开口,“学生觉得皇上说的对,如若太傅觉得子栎殿下的画里有那种意思,污了圣人脸面,那学生也难辞其咎,愿与他同进退。” 萧染惋惜,心道多好的后生啊,可惜眼瞎,没看到藏在她背后的璞玉。 太傅斥责房宴,“闭嘴,楚子栎就是个孩子,他懂个什么鱼水!你跟着裹什么乱呢。 既然太傅松口了,那就是默许了萧染刚才的提议,让她把楚子栎带回去“教训”个两天,到时候看他表现再考虑让不让他进学堂。 楚子栎被萧染直接带走,房宴则跟着太傅回了学堂。 回去的路上萧染侧头看楚子栎,问的很直白,“喜欢房宴吗?” 青衣闻言笑了,“陛下,殿下还小,哪里懂的画里的意思。” 楚子栎的确不知道纸上画条鱼还有那方面的含义,一时间红了耳朵根,眼睛乱飘,声音嗡嗡的,“她人挺好。” 萧染侧头看他。 “但子栎不喜欢她弟弟。”楚子栎噘嘴低头揪着腰带上的流苏,闷闷说,“是他教我画的鱼。” 他不懂,可房吉应该 是懂的,不然不会那么耐心的教他。 小狐狸也有被人恶意拽尾巴的一天。 萧染安慰性的把搭在楚子栎脑袋上,放缓了声音说,“若是不喜欢,日后便少跟他相处。房家与朕有恩,朕轻易不能替你出气。” 楚子栎低头咬唇。他爹是萧染的恩人,房吉姐姐也是萧染的恩人,所以搁萧染心里,他与房吉其实相同? 女尊之小傻子 第32节 萧染轻拍了下楚子栎脑袋,说,“可你与房家没有关系,他下次若是再跟你耍心眼,你就还回去。朕的恩情,跟你没有关系,无需你替朕委曲求全。” 萧染这轻轻的一拍,像是把楚子栎掉到地上的情绪又拍了起来,雀跃的飞到头上。 瞧着这路不像是回御书房,也不像是去坤宁宫,楚子栎疑惑的扭头看向萧染。 这都快走到旁人宫门口了,楚子栎这反应也是忒慢了些。 萧染示意楚子栎看前面水絮宫的宫牌匾,勾唇道:“带你去别的宫见见世面。” 水絮宫? 楚子栎眨巴一下眼睛,想起来了,这不是马乐住的地方吗! 第37章 汤里有坏东西 马乐瞧见萧染过来没有丝毫惊讶, 但是看到她身后跟着的男子时倒是愣了一下, 不确定的询问,“这是…子栎殿下?” 这位殿下的名字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朝堂因为他而不止一次闹的沸沸扬扬,可他依旧稳住坤宁宫不为所动。 若不是楚子栎心智低, 以萧染对他的宠爱程度来看,是个人都会想到他早已侍寝, 且被内定为君后了。 楚子栎脑袋朝萧染的方向微微歪着, 好奇又光明正大的打量马乐。 萧染说道:“听闻你有了新的棋局,朕把他带过来不影响你布棋?” 马乐摇头, “无妨。” 因着楚子栎过来, 马乐让丫丫去给他端些吃食瓜果上来,由他寻一个椅子坐着自己玩耍, 也没过多询问萧染为何带楚子栎来。 马乐盘腿坐在软榻上布棋,萧染坐在他对面, 楚子栎吭哧着拖条椅子挨着萧染这边坐, 脑袋好奇的往棋盘上看,两只小蠢蠢欲动。 “只许看, 不许碰。”萧染将边未喝的茶盏递给楚子栎, 让他两只捧着茶盏没办法闲着。 丫丫去准备糕点还没进来,青衣守在门口, 屋里除了人之外再无旁人。 马乐垂眸下棋,长睫轻颤,开口说话, 声音很轻,他说,“皇上,有人要杀我。” 楚子栎耳朵登时就竖了起来,注意力格外集。 马乐:“……” 萧染像是知道了马乐请她来水絮宫的原因了,皱眉询问,“为何这么说?” “丫丫在端给我喝的汤里发现了药。”马乐摆棋局的动作没停,一心两用,说道:“丫丫家里以前是学医的,他多少懂点。” “我这两日熬夜厉害,下午父亲过来也说我面色看着有些憔悴,因此我就着水絮宫的小厨房给我煮点滋补的汤,谁知道竟在里面发现了药。” 怪不得刚进来就闻到这殿内还有股子没散去的鸡汤味。 马乐说:“那药外貌同搁在乌鸡汤里的枸杞差不多,因为鸡汤味浓,刚好把药味遮住。这东西剂量搁的少,吃个一次两次没事,可若是这种小剂量吃个十次八次,就会猝死在梦,死因无从下。” 出去准备糕点的丫丫回来的很快,身后还带着几位瞧着面生的小侍进来,马乐顺势闭口不言。 小侍将一旁的茶几搬动过来放在楚子栎身旁,把瓜果糕点摆上去,才福身退下。 一张茶几不算小,可却被糕点盘子摆的满满当当。 马乐看着这些没见过的糕点问,“怎么这么快?” 丫丫回道:“刚才奴才去小厨房的时候,路上碰到了几位贵人,他们听闻皇上带着子栎殿下来水絮宫下棋,就让人准备了糕点送过来,奴才见他们送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就没去小厨房。” 马乐点头哦了一声,对于其他几位贵人的这种争宠的行为没做任何评价。 这些糕点明显刚出锅没多久,显然是马乐下午着人去请皇上的时候,这些贵人就已经在偷摸着准备了。 如今瞧见楚子栎跟着过来,更是以他为借口把东西送来,如若他猜的不错,不消片刻便会有贵人亲自过来。 马乐里的棋子刚落下,那边青衣就进来通报,说梁君来了。 梁君? 听到是他过来几人倒是有些意外。 水絮宫里住的本来都是贵人,马乐还是“侍寝”两夜后升了嫔才能够掌管水絮宫,而梁君是妃,同他们也不住在一处,如今他这个时候过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楚子栎对这些谁谁 谁来都不感兴,听马乐不讲了,兴乏乏的伸摸桌子上的糕点,两眼放空,啃萝卜似的啃了一口,毫无吃相可言。 马乐好奇的盯着他看,见楚子栎把糕点碎屑吃了一身,还从袖筒里摸了个巾帕递给他。 梁君从外头进来,朝萧染柔柔福了一礼,“臣今天刚好来水絮宫玩耍,谁知道这么巧陛下跟子栎殿下也来了,臣就着人备了些糕点送过来。” 瞧见楚子栎已经吃上了,梁君便问道:“不知道这些糕点可合殿下口味?” 楚子栎恹恹的看着里的糕点,明显是不太满意,皱巴着脸,“甜。” 梁君一时没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殿下,糕点本来就是甜的啊。” 楚子栎摇头,“太腻。”他昂着脸朝萧染撒娇,“想喝咸咸的鸡汤。” 楚子栎皱着鼻子在空闻了闻,跟只猫一样,“子栎闻到肉肉的味道了。” 梁君呼吸一窒,马乐垂眸,握着棋子的却是一顿。唯有萧染神色如常,将茶盏递给楚子栎,让他喝口茶解解腻,“回去喝。” 马乐搁下里的棋子说道:“是我下午煮的鸡汤,小厨房里应该还剩了些,如果殿下不嫌弃,那臣就着人给你盛一份端上来?” “不嫌弃不嫌弃。”楚子栎眉眼弯弯,心情好了不少。 马乐见楚子栎不嫌弃,萧染也没说什么,便朝丫丫吩咐,“去把鸡汤给殿下端上 来。” 丫丫应了一声“是”,转身下去。 萧染见梁君呆站在一旁,就开口问他,“马嫔摆了棋局,梁妃可有兴一同下棋?” 梁君明显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满脸不甘的拒绝了,“臣就是来给陛下见个礼,如今糕点送到也该回去了,莫不要被人觉得臣是故意过来争宠的才好。” “梁妃一番心意,想必没人会如此揣测。”萧染本来也没打算留他,顺势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朕今日就留在水絮宫里与马嫔好好大战一场。” “大战一场”这四个字用的太有歧义了。两人是用棋子在棋盘上大战一场呢,还是用肉体在棋盘上大战一场呢? 而且楚子栎也还在,如果是后者的话,那皇上玩的也太野了,居然要凤戏双龙? 梁君行礼退下后,没回自己的宫殿,而是往身后的路上看了一眼,见没人跟踪,才咬牙犹豫,最后下定决心,加快脚步带着内侍去了承乾宫。 吕墨瞧见梁君大晚上的过来了,一时间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皇上去了水絮宫。”梁君心脏跳的有些快,说话的声音都是刻意压着的。 吕墨闻言沉下脸,“这事皇宫上下谁不知道,还用得着你特意来告诉我?” 吕墨以为梁君是故意来戳他伤口,挤兑他的。 “不是的。”梁君眼神有些慌乱,拉着吕墨的,亲热的唤了声哥哥,说,“您这次可一定要帮我。” 吕墨神色诧异不解,狐疑的看着梁君,“你别急,有什么事情先说来听听。” 梁君微微咬唇,将今天所做之事和盘托出。 “您昨天不是说马乐都侍寝两晚了么,万一怀上龙种那可如何是好。我当时想哥哥您才是贵君,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大萧的太女,必须是要从您的肚子里出来。我看不过去马乐那种故作清冷目无人的模样,回去一寻摸,就想到了自家父亲的腕。” 国公是个风流人物,后院莺莺燕燕也不少,可这些莺燕再多,蹦跶的再欢,没有女儿傍身那也是白搭。 梁君父亲表面大度,对后院的男人们格外宽容,从不苛责打骂,如若听 说谁月事迟了,还特意请大夫过去查看。 只是大夫请的是挺勤的,偏偏这些侧君宠侍就没一个能怀孕的,如果碰上一个有孕的,可惜生出来的也是个儿子。 国公只以为是那群男人肚皮不争气,从来没往自家大度宽厚的夫郎身上想过。那些侧侍他们私底下也偷偷请人看过,但身体却查不出来又任何异样,最后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梁君得了父亲的言传身教,自然懂的这些段,下午去水絮宫的时候,正好听说马乐在着人煮鸡汤。 他一面骂着“这个小贱人倒是挺会享受,才刚受宠没两日,就开始叫着喝鸡汤了”,一面假装嗓子疼,让自己的心腹去小厨房给自己要碗加了糖块的汤,顺便朝马乐的鸡汤里放了点东西。 小东西,不致命,就是普通的能让男人无法受孕的药罢了。 这事梁君做的天衣无缝,谁知道刚才却听楚子栎在皇上面前叫着要喝鸡汤,梁君这才慌了心神。 若是楚子栎执意喝汤,这事被皇上发现了可怎么办? 梁君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由心里大乱,极力稳住心神才没在人前露馅,慌忙从水絮宫出来了。 吕墨将事情始末听完后,心里嗤笑梁君虚伪,就知道拿他当借口。 马乐哪怕就是再受宠,除非生了个女儿,否则根本威胁不到自己这个贵君,但他若是一直受宠,能不能威胁到梁君可就不一定了。 梁君分明是怕自己位置不稳,马乐怀孕后仗着肚皮把他挤下去,这才偷偷下,如今怕东窗事发,才求到自己面前罢了。 吕墨耷拉眼皮抬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怕什么,就是皇上查出来那汤里有药,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君不明所以。吕墨说:“那汤是马乐事后盛给楚子栎的,谁知道是不是马乐怕楚子栎已经偷偷侍过寝了,怕他有孕后跟自己争宠,以防万一先下药了呢?” “!”梁君惊的睁大眼睛,心想吕墨果真是吕家人,他都没想到这一层上,“到时候不管谁问,我都咬定这事跟我无关!” 吕墨笑,“你也太容易慌了,行喽,没事就回去休息。皇上不来,咱们也不能熬夜等她对不对。” 梁君心搁在了肚子里,朝吕墨福身后便退下了。 等他离开后,吕墨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梁君今日的做法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新念头,那就是用药。 吕墨心里起了盘算,把自己内侍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他想让自己的贴身内侍明天拿着慈宁宫的牌子出一趟宫门回吕府,让姑姑给他准备些东西。准备些能让人瞬间升起情欲的小东西。 且不说吕墨拿了东西准备怎么用,再说说水絮宫里的事。 鸡汤盛好端过来后,楚子栎凑头去闻,真有要喝的 趋势。 马乐连忙出声阻止,“殿下忘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了?鸡汤里有要人性命的东西。” “自然,如若殿下百毒不侵,那便可以尝尝,”马乐说道:“反正我也提醒过了,若是出了事,可就跟我没关系了。” 楚子栎看向萧染,萧染示意青衣把这碗鸡汤端着,朝马乐说道:“你今天也并非是真心想找我下棋。” 因为棋盘上的棋局至今没有摆完。 马乐脸上惭愧,目露歉意的看着那盘棋。 女尊之小傻子 第33节 “既然如此,朕就先回去。”萧染说,“子栎也饿了,朕带他回去吃饭。” 楚子栎一声欢呼,从椅子上蹦起来跳到萧染身旁,小声碎碎念,“鸡汤汤,鸡汤汤。” 回坤宁宫后,萧染着人给楚子栎 煮了鸡汤,同时安太医也被请了过来。 瞧见楚子栎逆着背后的光亮下了台阶朝自己蹦过来,安太医笑了,知道不是他病了不由松了一口气,示意他慢点别摔着,“殿下这身鸡汤味,莫不是要请老臣喝鸡汤?” “不能喝。”楚子栎摇头,说的神秘兮兮,“汤里有坏东西。” 安太医眉头一拧,明知道楚子栎既然这么说那十有八九没喝那毒鸡汤,但还是不放心的拉起他的腕把了下脉。 见他脉象如常,才问道:“这鸡汤是怎么回事?” 楚子栎怕自己说不清楚,就拉着安太医的胳膊把她拉到殿内。 萧染就坐在桌子旁,面前放着碗鸡汤。 安太医行礼,心里莫名觉得在坤宁宫里看着萧染竟然一点都不意外了,仿佛她同楚子栎一样都住在这里。 “太医来看看,这汤里可有什么不妥。”萧染示意安太医过来。 安太医把鸡汤端起来闻了闻,“有股极其淡的药味。”她拿着勺子在鸡汤里搅拌了一会儿,盛上来一个跟枸杞差不多的东西,凑近了仔细看。 安太医眼睛露出惊诧之色,随后像是觉得不太对劲,又低头亲口抿了一下鸡汤,神色有些不解。 她这番以身试险的举动看的楚子栎瞪圆眼睛。 “有两处。”安太医刚开口,楚子栎就端着茶盏递到她面前,说的认真,“漱漱,吐出来。” 安太医心里一热,接过茶盏笑着说,“殿下别担心,臣知道尺度,不会毒的。” “再说说这两处不妥。一处是汤里明面上浮着的这个东西,”安太医搁下茶盏,端着勺子里的枸杞给萧染看,“这种东西晒干后研磨成粉,能在睡梦取人性命。” 起初安太医以为这鸡汤是给萧染喝的,还以为有人想谋害皇上。 后来顿了一下,尝了口汤,又在里面发现了别的东西。 “避子药。”安太医说,“汤里另外一种药就是这个。” 闻到避子药后,安太医了然,这东西至少是给男子喝的。 安太医目光看向楚子栎,楚子栎立马挺直腰板,眼睛睁圆,举证明清白,“是马哥哥的汤,不是子栎的。” 这玩意要是他的,那岂不是意味萧染把他睡了吗! 萧染闻言瞥了一下楚子栎,莫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看来楚子栎这脑袋瓜子也不完全是个不开窍的,居然能想到这个层面上,实属难得。 “药里有两味东西,如此看来倒是有了。”萧染指敲着桌面,眯起眼睛意味深长。 第38章 “耗子药” 马乐说鸡汤里有致命的药, 是丫丫发现的。如今安太医却说这药不太常见,能认出来的人也挺厉害。既然丫丫有如此能耐, 为何没发现鸡汤里的避子药呢? 难不成是丫丫大意了? 还是说马乐在撒谎? 青衣收到消息,说:“今个下午梁君去了趟水絮宫,聊天的时候说嗓子疼, 就着人去小厨房熬了碗汤。” 梁君也并非知道马乐熬的是鸡汤, 如果他煮的是甜粥呢?那这种长的跟枸杞一样的东西不就用不着了吗。 “而且, ”青衣补充道:“刚才梁君从水絮宫出去后直接去了承乾宫。” 萧染眯着眼睛思考, 旁边楚子栎好奇的戳着长的跟枸杞一样的药, 安太医拿了巾帕给他擦指,叮嘱道:“殿下,这种有毒的东西可不能乱碰,碰完后千万别把往嘴里塞。” 楚子栎鼓起脸颊,“子栎不傻。” 他这话说出来, 殿里的人都笑了。 盛夏说:“殿下前两天还说自己是顶尖尖的聪明呢。” 萧染留安太医在坤宁宫用了饭,一锅鸡汤把楚子栎撑的直打嗝。 楚子栎这两日不用去太学,每日都能睡到自然醒, 舒服的直哼哼。直到房宴来坤宁宫拜访。 瞧见房宴里抱着一摞画, 楚子栎顿时觉得自己脑壳疼。 她说,“既然殿下对字没兴, 不如就画画。” “太傅的气已经消了, 我今日询问,她说明日便许殿下回太学了。”房宴看着楚子栎,一副“开不开心”的表情。 楚子栎扯着脸上的皮, 敷衍性的“呵呵”了两声。他宁愿太傅再气两日。 房宴将自己收集来的画打开给楚子栎看,都是些画简单瞧着有的。想来她收集这些的时候的确是用了心。 楚子栎眨巴眼睛问房宴,“可疼了?” 房宴一怔,倒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挨了打,心里一暖,把已经消肿的掌心递到他面前,“都好了。” “我的都好了,所以殿下也回太学。”房宴看着楚子栎。 房宴又不蠢,自然能知道以楚子栎的尴尬身份天天待在后宫迟早会出事,还不如去太学消停些。 楚子栎抬挠了挠鼻翼,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没有满口答应,“那我问问阿姐。” 萧染自然满口同意,如此楚子栎只能苦哈哈的去太学。 吕青庭瞧见消失没两天的楚子栎又回来了,顿时重重的哼了一声,恨不得他不回来才好。 楚子栎瞧见吕青庭的小眼神,立马朝他吐出舌头,“小蜻蜓,大害虫。” 气的吕青庭要拿扔他。楚子栎提醒道:“扔书打心!” 吕青庭动作一顿,明显是想到了上次打心时疼的多厉害,这才讪讪的把书又搁了下来,并一副“我不是怕了你,我是先饶了你”的表情,朝楚子栎撂下狠话,说,“你等着!” 瞧见楚子栎对于自己的威胁根本不当回事,吕青庭更气了。下午散学的时候这股子气都没消。 雀儿为了分散吕青庭的注意力,便告诉他说,“殿下别气了,今个太君后小妹妹的夫郎来了。” 也就是吕家那个什么出息都没有,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女儿。太君后进宫的时候,这个小女儿还小,所以她是吕家姐弟几个里最没吃过苦的一个。 后来吕家飞黄腾达一步青云,更是对这个小女儿娇养起来,以至于把人养废了,她除了娶了个好看的夫郎生了个好看的儿子外,没有任何出息。 吕青庭抬 头问,“他进宫做什么?” “自然是探望吕贵君了。”雀儿说道:“前两日贵君说身体不舒服,着人拿着咱们宫的牌子出去了,这事您也是知道的,想必是吕贵君进宫后想父亲了,吕主君这才进宫。” 吕青庭撇嘴,他表面上看着跟吕晟一家人挺亲热的,其实背地里根本不喜欢他们。 出于好奇,吕青庭还是去看看吕主君干嘛来了。 吕主君带着吕墨正在慈宁宫跟太君后说话呢,寒暄过后,无外乎又提起吕墨在宫里的处境。 吕主君说:“哥哥,这墨儿可是咱们吕家的希望,如若皇上一直是这个态度,那可不行啊。” “我这个在宫外不出门的人都知道皇上最近可喜欢马家那孩子了,我也明白皇上年轻喜欢新人,但她可是皇上,切莫不能太过于专情,还是要以子嗣为重啊。”吕主君苦口婆心的为自家儿子谋划。 “也是。”太君后赞同的点头,“皇上做的也太过了,怎么能墨儿进宫那么多日一次都不去他那儿歇着。” 吕主君一听这话,立马顺势说道:“墨儿在宫里能依仗的可就是您这个亲叔叔了。” “我看不如这样。”吕主君拉着吕墨的出主意,“这两日哥哥您把皇上叫您这儿同您一起吃顿饭,到时候让墨儿作陪就是了。再说了,您是皇上的嫡亲爹爹,她难不成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您吗?” 太君后一听 这个,立马拍着茶几哼道:“她敢!莫看她是皇上,那也是从我肚子里头生出来的,我这个太君后在她面前说话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吕主君就知道太君后受不了别人落他面子,当下笑的真心实意,说:“那就全靠哥哥您了,毕竟咱们都是为了吕家着想。” 这两父子从太君后那儿出来,吕主君拉着吕墨,压低声音跟他说:“你让你姑姑给你找的药已经找到了,她不方便进后宫,这才托我给你带过来。 就搁在马车里呢,待会儿你着人去跟我拿。不过你用的时候切记仔细一点,别被人给发现了。” 吕墨小声说,“爹,没事的。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皇上就是发现了,还能因为这个治我的罪吗?她找的到罪名么,她一个女人着了这种美人计,好意思往外说吗?” 吕主君一听是这个道理,顿时拍着吕墨的背笑道:“我儿真是聪明,果然把你送进宫来没送错。” 吕青庭回来的路上,正好瞧见吕主君已经走了,吕墨的小侍站在马车前不知道从他那儿拿了什么东西,动作迅速的塞进怀里,福身送他离开。 吕青庭立马带着雀儿跟随从跑过去,好奇的问,“你藏的什么?” 内侍名唤阿巧,听到身后有声音,做贼心虚吓的一哆嗦,瞧见是吕青庭后倒是松了一口气,福礼说道:“回殿下,奴才什么也没藏啊。” 吕青庭今个脾气本来就不好,如今瞧他不说实话顿时更不高兴了,扭头就要带雀儿走,“咱们去告诉皇爷爷,就说墨叔叔的内侍欺负我,对我不恭敬,到时候看看墨叔叔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吕墨兴许不会扒了阿巧的皮,可太君后会。 阿巧立马跑上前给吕青庭请罪,“殿下莫要吓唬奴才啊,您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对您不恭敬啊。” “那你给我看看你藏的是什么。”吕青庭双抱怀,小小的个头却趾高气昂的不饶人。 “这……”阿巧咬唇犹豫。 “那我就闹到皇爷爷面前,到时候你要当着他的面把东西拿给我看。”吕青庭说完作势要走。 这种东西万万不能闹出去,不然贵君的脸还要不要了。 阿巧慌忙拦住吕青庭,一咬牙把那包东西拿了出来,说道:“承乾宫里闹耗子,贵君想了各种法子都用,甚至被耗子吓的夜不能寐,这才托吕主君从乡下寻了烈药,想着把那嚣张的耗子药死。” 他说了这么多,吕青庭就听到一个重点,那就是这油纸包着的是烈性毒药,能毒死一窝耗子。 吕青庭心里有了主意,“我也要一点。” 阿巧慌了,“您要这做什么?” “我也毒耗子。”在吕青庭眼里,有个人比耗子还要让人讨厌。 阿巧不想给,吕青庭不耐烦的催促,“快点,刚才的话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雀儿也说,“你就给殿下一些,他最多拿来毒毒池塘里的鱼,也不会做别的事情。” 阿巧没有办法,才将包里的东西分了一点给吕青庭。吕青庭掏出巾帕包着,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 阿巧反复叮嘱,“殿下,这东西万万不能用在人身上,不然会出事的。” 吕青庭心想这东西要是不用在人身上那我要它干嘛,表面上敷衍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女尊之小傻子 第34节 瞧见吕青庭得了东西心满意足的走了,阿巧心里有些不安,回承乾宫把东西交给吕墨的时候,因为害怕,就没把这事说出来。 吕墨也不知道吕晟送来的东西分量有多少,如今瞧着这一小包就挺满足了,嘴角泛起笑意,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脸上慢慢爬上红晕,瞧着神色荡漾。 阿巧见吕墨没发现异常,顿时松了一口气,闭着嘴巴退到一旁,垂眸当做没看见吕墨怀春的模样。 吕墨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可偏偏吕墨船上的火已经点着,这时候却吹了西风,将火势朝他自己个这边吹了过来。 因为吕青庭这个杀千刀的小王八羔子,竟然把从阿巧那里得来的“耗子药”用在了楚子栎身上。 这真是要了吕墨的亲命了。 第39章 铜板留给你 吕青庭里得了药后, 心憋着坏,就等着“喂”给他心里的“大耗子”吃呢。 楚子栎有个习惯, 就是每日散学时要吃点东西垫肚子。盛夏便会每天下午回坤宁宫给他提来一个食盒,里面装着新出炉的糕点。 这日楚子栎因为房宴喊他,就在学堂里逗留了一会儿, 吕青庭出来的比他要早。 离老远吕青庭就瞧见盛夏里提着食盒往太学门口看。吕青庭眼睛一转, 将得来的药粉倒在掌心里, 背在身后朝盛夏走去。 盛夏瞧见吕青庭冲自己走来, 心有些疑惑, 却没敢表现出来,恭敬的朝他行礼,“青庭殿下。” 吕青庭两眼盯着食盒,吸了吸鼻子,仰头问盛夏, “这里头装着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 他说着就要动打开盖子,“给我看看。” 盛夏慌忙躲开,“殿下这是在做什么?这是我们子栎殿下的东西。” “混账东西!这宫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皇姑姑的, 连皇姑姑都是我皇爷爷生的, 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吕青庭眼睛一瞪,小小年纪说的话居然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惹的盛夏哑口无言。 吕青庭心里得逞似的翘起尾巴, 这话是碧螺教的,若是宫里但凡吕青庭看到的东西,胆敢有皇子不给的, 他就把这话搬出来。 都说了数十次的话了,怎能不熟练。 盛夏呐呐的说:“里面就是些吃的,没什么好玩的。” 吕青庭顺势说道:“我尝一块,看看好不好吃。” 慈宁宫里什么没有,怎么吕青庭就那么讨厌,非要贪嘴他里的糕点。 盛夏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心里骂他小混蛋,表面上却不得不顺从的把食盒打开。 吕青庭趁盛夏单掀开食盒盖的时候,踮脚一把攥住食盒边沿,扒拉着伸头往里看,另只往里伸。 “青庭殿下!”盛夏真要生气了,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您怎么能这样呢!” 吕青庭趁盛夏瞪他的时候,将里的粉末往食盒里的糕点上一撒,从里面随意摸了一块糕点出来。 吕青庭朝盛夏嚷,“叫什么叫,吃你一块糕点都不行!信不信我告诉皇爷爷,把你做成人肉馅糕点。” 盛夏憋的脸色通红,重重的把食盒盖子盖上,声音僵硬生冷,“青庭殿下糕点也拿到了,没什么事奴才就先去找子栎殿下了。” 说完扭头就走。 吕青庭朝盛夏的背影吐口水,将里的那块饼干往地上一扔,啐了一口,“谁稀罕似的,也不怕吃死人。” 下药成功的吕青庭掏出巾帕将掌擦了又擦,怕自己毒,又走到水池边把洗了一遍,生怕自己跟着楚子栎遭殃。 雀儿散学后迟迟见不到自家殿下,找吕青庭都找疯了,后来听人说吕青庭去了水池边,顿时脸色刷白的跑过去,等瞧见吕青庭好好的蹲那儿洗时,差点哭出来。 等吕青庭洗完走上来,雀儿才敢抱着他哭诉,“我的小祖宗,听奴才的话,下次咱们不要再靠近水了行不行?您要是掉进去,太君后不得要了奴才的命啊。” 吕青庭一脸嫌弃,抬推雀儿的肩膀,“我是楚傻子吗?怎么可能会掉进水里,我小心着呢,像宫里的深花坛我从来都不去。” “那就好。”雀儿抹掉眼泪,心有余悸的重复叮嘱,“下次千万不能靠近水边了。” 吕青庭不胜其烦,敷衍性的点头,心里想的全是楚子栎被毒死了没有。 再说楚子栎,才刚散学就被房宴拦住。 房宴问他,“给你找的画会不会太难了?今日散学早,要不我再去给你找几副有的?” 上次房宴送来的画楚子栎就看了一眼,便束之高阁没碰过。因为萧染抽空扫了一下,笑着说这是给岁孩子启蒙用的。 房宴见楚子栎歪着脑袋,以为他在注意听,就一一列举道:“有画糖葫芦的,有画肉包子的,有画混沌的,有画鸡腿的。” “咕噜噜──” “……”楚子栎听饿了,一时间面对房宴有些尴尬,掩饰性的摸着肚子低头看脚尖。 房宴笑了,余光瞥见楚子栎那个好像叫盛夏的内侍找过来,便说道:“那我明天把画给你拿过来。” 她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提前就把画找好了。 楚子栎自然也看见了盛夏……里头的食盒,立马朝房宴连连点头,摆出标准的笑脸,语气迫不及待的说:“宴姐姐再见。” 房宴冷不丁的被楚子栎这么叫了一声,当下愣在原地,竟觉得有些不太自然,转身走的时候差点同同脚。 心里想着,其实,子栎殿下的声音挺好听的。 楚子栎说完再见后,立马投奔盛夏的怀抱,扑过去一把抱住食盒,腻歪的喊着,“呜夏夏,想死夏夏了。” 盛夏噘嘴看着楚子栎,“殿下在说想我的时候,用脸蹭的却是食盒。” “饿。”楚子栎笑嘻嘻的,打开食盒盖子递给盛夏,伸往食 盒里面掏糕点,今个吃的是红豆糯米糍这类的,上面洒着一层白色糖霜,闻着就清甜诱人。 楚子栎一连吃了两个,才得空问盛夏,“夏夏吃?” 盛夏摇头,怀里抱着食盒说,“奴才不饿,都给殿下吃。” 见楚子栎吃的眉眼弯弯,盛夏才把刚才的小插曲讲给他听,“殿下差点就吃不到糕点了呢。” 楚子栎叼着糯米糍看他,眼里露出好奇。 “刚才青庭殿下看见奴才提着食盒,非要问里面是什么,得知是吃的后,还趁奴才不注意拿了一个。”盛夏提起这个就不开心,小声嘟囔,“他小小年纪就这般跋扈,将来长大了可还了得。” 萧宠小时候自视清高,都不是吕青庭这幅土匪德行。 楚子栎低头往自己食盒里看了一眼,伸扒拉糯米糍,生怕吕青庭往里面丢了毛毛虫。 挨个扒拉一遍后,楚子栎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吕青庭可能就是故意吃他的东西惹他生气罢了,万万没想到他敢往食盒里撒药。 楚子栎都是回到坤宁宫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食盒里的糕点已经被他吃的差不多了,他将空盒子交给迎过来的暮春,呐呐说,“有些热。” 盛夏给他倒了杯温水,解释道,“最近天的确热了些,毕竟要入夏了嘛。” 楚子栎半信半疑,心想他也度过了十几个夏,怎么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从心底燥热,从骨子里发痒呢。 喝了两杯温水后,楚子栎依旧热的满脸通红,伸扯自己衣襟,眼里一片雾气朦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却隐隐觉得身下有股子异样感觉,这种陌生的反应让楚子栎觉得不安害怕。 楚子栎趁盛夏给他打水清洗的时候,伸去摸脖子上的铜板,紧紧攥在心里。 他想把挂着铜板的红绳从脖子上拿下来,看看自己是怎么了,可却觉得脚绵软无力。 楚子栎脸上一片潮红,眼里泛起水雾,干脆双攥拳趴在桌子上,夹紧双腿,脸贴着桌面降温,嘴里嘟囔着,“爹爹说、说没事的,爹爹说我有富贵命的,一定不会热死的。” 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实际上楚子栎 却觉得自己像是个躺在太阳底下的大冰块,马上就要融化了。他感到自己全身上下都热,身下双腿夹紧的地方尤其热。 “呜,要化了。”楚子栎第一次碰到自己身体出现这种异样反应,吓的哭出来。 眼泪顺着眼角横着流下来,滴在桌面上,濡湿一片。 楚子栎像烙烧饼一样,这边脸冰冰,那边脸冰冰,眼泪呼了一脸,热的想脱掉衣服趴在地上翻滚。 盛夏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楚子栎哭的委屈,满头满脸都是汗,额头鬓角的头发全被汗湿贴在脸上,颈后的长发黏在脖子上。 “殿下!”盛夏慌忙搁下水盆跑过去,不用想也知道楚子栎这幅状态不像是热的,“您、您别怕,我去喊安太医过来。” 比安太医更早一步过来的是萧染。 因为李太傅散学后没多久后,就不高兴的去御书房里找她,说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淘气,往池子里洒了不该洒的东西,导致池子里的鱼全都兴奋的往上扑腾追逐,做些不该在这个季节做的事情,惹的看过的小侍全都面红耳赤,影响极为恶劣! 她说的含蓄,萧染却一听就懂。不知道是谁往池子里洒了促进情欲的药,导致鱼明明刚过了交配的季节却又突然发情。 李太傅没指名是哪个学生这么调皮,可萧染却觉得她是在暗示楚子栎。 “不可能。”萧染满口否认,见李太傅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萧染失笑,辩解道:“太傅,真不是朕护短,实在是子栎不会做这种事。” 楚子栎做事看似痴傻,却从未做过不该做的事情。 李太傅呵了一声,一脸“你这个护短的,你的话,我不信。” 李太傅走了后,萧染不放心,就来了趟坤宁宫,看到便是楚子栎跟个水人似的,脸贴在桌面上。 楚子栎眼里雾蒙蒙的,委屈啦的看向萧染,抽噎着说:“我…呜、我要化了。” 说完还伸摸了摸自己的腿,生怕先从下半身开始化。 盛夏看不懂楚子栎是怎么回事,萧染却知道,一个箭步走过去,贴在楚子栎额头上。 萧染是温热的,但楚子栎却莫名觉得她搁在额头上凉冰冰的,好舒服。 楚子栎攀着萧染的小臂,吃力昂头贴着她的掌心磨蹭,甚至想把脖子也贴在萧染腕上。 “子栎。”萧染皱眉,出声喝止他,甚至想要抽回臂。 楚子栎顿了一下,然后朝萧染哭,委屈崩溃的很,“阿姐没良心!子栎都牺牲自己给你占卜,你却不肯救子栎,连胳膊都不给我抱!” 楚子栎边说边撸萧染的袖子,脸贪婪的贴在她小臂上磨蹭,嘴里呜呜的控诉,“没良心。”盛夏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惊的目瞪口呆,想上前去拉大逆不 道的楚子栎,可碍于萧染在,又不敢动弹。 “去准备温水。”萧染皱眉朝盛夏吩咐。 盛夏忙应了声“是”,慌不迭的跑出去。 楚子栎趁萧染分神说话的功夫,已经双抱住她的腰,双腿像藤蔓一样攀着她的腿。 两人身体离的太近,以至于萧染能一清二楚的感受到楚子栎腿间的东西抵在自己腿上,微微跳动。 萧染表情一时间有些难以形容,陌生别扭的很。 萧染越伸拉楚子栎,他抱自己就抱的越近,而且还扭动着身体躲她的。 女尊之小傻子 第35节 身体跟布料的摩挲,让楚子栎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声。 他眨巴两下眼睛,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让自己舒服的办法,懵 懵懂懂的看着萧染。 “……不行。”萧染不由分说一把将楚子栎从自己身上扯开,从身后抱住楚子栎,将他不安分的两条胳膊束缚在臂弯里。 楚子栎难受极了,昂着头去蹭萧染下巴,黏糊糊的喊着热。 “爹爹说,要我活着,我有富贵命。”楚子栎脸色红的异常,说话的气音都不太稳,“可我现在要化了……” 楚子栎哭出来,“我死了,就把我跟爹爹葬在一起。” “铜板就留给你。”楚子栎分不清睫毛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他觉得自己神智有一丝清明,声音微弱,赶紧说道:“铜板能保你,保你龙气……稳固。” 萧染听的微怔,察觉到背上有热乎乎液体的时候,还以为是楚子栎的眼泪,她轻声唤,“子栎?” 楚子栎脑袋慢慢歪向一旁,没有回应她。 萧染心里一惊,垂眸往自己背上看了一眼,才发现是血。 “子栎!”萧染连忙把楚子栎横抱在怀里。 楚子栎眼睛闭着像是昏睡过去,脸色依旧绯红一片,鼻子在流血。 瞧着楚子栎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怀里,自己上是他的鼻血,萧染第一次觉得心里发寒,脚僵硬。 她抬摸楚子栎脉搏,缓缓松了一口气,掌心托着楚子栎的后脑勺,把他慢慢搂在怀里。 楚子栎脉搏还在跳动,并且因为身体发热而跳动的激烈有活力。 “呜。”楚子栎脸贴在萧染脖颈上,含含糊糊的喊了声,“阿姐。” 萧染低声应他,“阿姐在呢。” 楚子栎像是放心了,彻底在萧染怀里昏睡过去。 安太医着急忙慌的过来,路上因为太慌乱绊倒在地,暮春慌忙把她扶起来。 安太医拂开暮春的,连衣服上的灰尘都没掸,大步往前走,“我没事我没事,殿下要紧。” 安太医心里咒骂,艹他祖宗的,是哪个混蛋给殿下用了这等肮脏东西! 楚子栎他那小身板看着跟常人无异,可这些年身体底子亏空,哪里受得了这么烈性的药。 安太医满头大汗跑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萧染抱着浑身是水的楚子栎坐在殿内,她低头攥着袖子给楚子栎擦汗,动作温柔仔细,但脸上却结了一层冰霜,瞧着有些吓人。 第40章 吕青庭死了 暮春看到楚子栎一动不动的躺在萧染怀里, 脸色顿时煞白,快步走过去跪在萧染腿边, 颤声喊楚子栎,“殿、殿下?” “他暂时昏睡过去了。”萧染朝暮春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抬眸示意安太医把脉, “快过来看看。” 暮春松了一口气, 跌坐在地上, 脸上这才慢慢有些血色。 “殿下身体一直有亏空, 最近才刚补回来一些, 如今这药把那点刚存下来的底子又全折腾没了。”安太医声音冷硬,脸色是少见的严肃。 安太医沉默片刻,松开楚子栎的,朝萧染道:“陛下,这药明显是冲着您来的。这皇宫之内, 居然有人妄图用药来俘获君心了。” 即使安太医不这么说,萧染也没打算放过下药的人。 “他这药劲算是缓过去了吗?”萧染将楚子栎垂在身侧的臂拢回怀里。 安太医没有给个明确的答复,只是说:“给殿下泡个药浴缓缓。” 楚子栎身子骨比一般男子要弱, 了药也没办法以那种的方式解药。 盛夏正好跑进来, “水准备好了。” 萧染抱着楚子栎进入内殿净室,将人搁在浴桶里。 “唔, 烫。”楚子栎嘟囔一声, 攥紧萧染衣襟不肯松,腰背往上挺,就是不肯沾水。 盛夏狐疑的将伸进木桶里, 抬头朝萧染说:“水是按着陛下吩咐准备的温水,一点都不烫啊。” 水是温的,可楚子栎浑身发烫,把他搁在温水里就跟搁在沸水里差不多。 楚子栎疼的睁开眼睛醒过来,臂紧紧缠着萧染的脖颈,呜呜的哭,“我不要下油锅,我又没做过坏事。” 盛夏在萧染身后跟楚子栎说:“殿下别怕,这不是油锅,是药浴,泡泡就好了。” “烫皮。”楚子栎搂紧萧染直摇头。 安太医在门口听着,最后一咬牙,说道:“换凉水,慢慢往里加热水。” 药在体内残留越久伤害越大。 盛夏立马着人换了凉水,这次楚子栎刚碰到清凉的井水就松开萧染,坐躺在里面舒服的叹慰出声。 暮春跟盛夏看向站在木桶旁弯腰给楚子栎整理碎发的萧染,小声提醒,“陛下?” 萧染反应过来楚子栎身上衣服还没脱,这才直起腰吩咐,“着人把御寒的汤药准备好,朕在外面等着。” 暮春盛夏齐齐应了声“是”。等萧染离开后,盛夏才将楚子栎身上的衣服脱掉,瞧着楚子栎的反应,慢慢往桶里加温水。 萧染从内殿出去,面无表情的坐在大殿央的那把凤椅上,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安太医在一旁的桌子上写药单,楚子栎解了药性后势必要好好补补。 “陛下。”青衣从门口快步走进来,看了一眼安太医,安太医眼皮都没抬,像是没听到他进来一样。 萧染抬示意无妨,“说。” “小生在子栎殿下的糕点盒里查到有残余的催情药粉,跟太学池塘里的是同一种。”青衣说道:“而同时接触过食盒跟池塘的人,只有青庭殿下。” “吕青庭?”萧染眉头微皱,“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药?” 青衣微微摇头,“青庭殿下在慈宁宫,小生无法过去盘问。” “这个皇宫,没什么地方是朕查问不得的。”萧染沉着脸,“父后那里由朕去说,你让小生去盘问吕青庭的贴身内侍雀儿,看看他知道多少。” 青衣应了声,福身下去。 净室内,泡了半盏茶功夫的楚子栎隐隐觉得某处有 股抑制不住想要释放的感觉。 他已经清醒许多,觉得不好意思,偷偷扯过一旁的毛巾敷在水面上,趁暮春跟盛夏不看向自己的时候,才面红耳赤的释放出来,鼻子里发出幼兽般满足压抑的轻哼声。 盛夏听见动静要回头,却被暮春一把攥住腕,微微朝他摇头,无声说:“殿下会脸红。” 虽然没有扭头去看,但两人听到声音后都齐齐松了一口气。安太医说,这股东西排出来,药性也就解开了。 身上的燥热随着那股子浊物一同排出去,楚子栎慢慢察觉到有些冷。盛夏连忙给楚子栎擦干净身体,裹上大氅。 楚子栎觉得脚还是有些软,正放空眼神想着自己怎么回床上的时候,萧染进来了。 “?”楚子栎睁圆了眼睛直直的看她。 萧染走进来,二话没说,将腰背挺直呆坐着的楚子栎打横抱起来,问他,“感觉可好些吗?” 楚子栎脖子缩进大氅里,声音嗡嗡的说:“子栎差点死掉了。” 萧染声音平静,“死不了,有高人说你有富贵命,能长命百岁。” “……”自己连这个都说了? 楚子栎抬头看萧染,只能看到她好看的下巴跟下颚线条,莫名微微红着耳根低下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药时的窘态,还是因为自己的胡言乱语,总之臊的脸蛋通红。 萧染将楚子栎搁在床上, 盛夏凑过来看了他一眼,顿时“呀”了一声,不解的说,“殿下您不是将浊物都排出去了吗,怎么脸还这么红?难道没排干净!” 萧染皱眉看过来。楚子栎睁圆了眼睛瞪盛夏,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件事情让自己尴尬非提哪件事情。 安太医之前开的药已经煮好了,暮春将它端了上来。楚子栎的脸顿时苦下来,默默的看着药碗,满脸抗拒。 “吃完药,身体养好,隔日朕带你出宫玩。”萧染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 楚子栎眼睛眨巴的飞快,微微探身看向萧染,眼睛晶亮,也顾不得刚才的那点脸红了。 他自幼长在宫里,只有每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才能跟在“与民同乐”的楚昀身后出宫看灯。 楚子栎不受宠,不能像小十一样窝在楚昀怀里,享受那等最佳的观灯位置。但即便如此,楚子栎印象里宫外的夜市依旧极其热闹。 “阿姐不养子栎了?”楚子栎兴奋之后开始泛起担忧,萧染这是想把自己送出宫了? 自己虽有一身占卜能力,可若是离开龙气滋养,迟早会跟父后一样耗的油干灯灭。 楚子栎乖乖的从暮春里捧起药碗,脑袋耷拉着,顿时失去了精神力,吸溜着鼻子闷闷的说,“子栎乖乖喝药,子栎以后少吃点,子栎也可以不住这儿,但阿姐不能不要子栎了。” 鼻子一抽一抽的小模样瞧着别提有多弱小可怜又委屈了。 盛夏听的眼眶发热,差点跟着哭出来,“盛夏以后也少吃点,只求能跟在殿下身边伺候。”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差点没抱头痛哭。 “……”萧染斜了盛夏一眼,随即抬曲指敲在楚子栎脑袋上,把他敲的闷唔一声。心道他可真会给自己加戏。 “是你在宫外的皇子府整修好了,朕原本就说要抽空带你去看看,如今正好寻到这个会,带你去散心。”萧染嗤笑楚子栎,“还没嫁人就想出宫了?” “不出!不出宫!”楚子栎高兴的喝了一大口药庆祝,整张笑脸顿时扭成一团,跟只烫着舌头的狗一样,把舌头从嘴里吐出来。 萧染看了楚子栎一眼,莫名觉得不自然,垂 眸别开视线。 楚子栎在喝药的时候,青衣正着人在慈宁宫里提审雀儿。 吕青庭扒拉开小生的,厉声质问,“你们凭什么动我的人?” “殿下莫要动怒,属下提人的原因您心里应该清楚。”小生说完后根本不顾吕青庭的阻挠,将雀儿带走。 雀儿吓的不轻,口口声声喊“殿下救我!” 吕青庭哭喊着去找太君后,可惜等太君后来的时候,小生已经将人带走,大殿内只剩下青衣一人。 “混账!谁给你们的狗胆子,人都抓到我宫里来了!”太君后朝青衣吼,“要么把人放了,要么让你们皇帝过来!” 青衣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微笑模样,抬将掌心里萧染的腰牌亮出来,“子栎殿下毒,臣是奉旨抓人。” 吕青庭闻言眼睛睁的浑圆,见青衣在看他,慌忙移开视线,攥着太君后的衣服,低头躲在他的身后。 女尊之小傻子 第36节 “、毒?”太君后愣住了,随后皱眉反问,“他毒跟我慈宁宫里的人有何关系?” “这个怕是要审问了雀儿之后才知道。”青衣说完朝太君后行礼,“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太君后心里有些狐疑,低头问吕青庭,“乖乖可知道是谁下的毒?” 吕青庭拨浪鼓似的摇头,脸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讨厌楚傻子的人那么多,乖乖怎么可能知道是谁想杀他,这种讨人厌的傻子,死了更好。” 太君后当下便信了,牵着吕青庭的,说道:“虽然是这个理,但你还是个孩子,不能老把打打杀杀的话挂在嘴边知道吗?” “乖乖知道。”吕青庭声音乖甜,倚着太君后撒娇。 承乾宫里着人来慈宁宫的时候,正好迎上雀儿被小生带走。来的那个内侍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是谁有这般胆子能从慈宁宫里拿人了,便找到碧螺,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碧螺说道:“子栎殿下毒了,陛下正满皇宫排查下毒之人呢。” “原来如此。”那个小侍询问两句后便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说起自己来慈宁宫的正事,“贵君着我到慈宁宫问问,陛下明日来慈宁宫陪太君后吃饭吗?如果过来,贵君方能早做准备。” 这事是昨天吕主君来慈宁宫的时候说好了的。 碧螺自然知道这事,只是今日有了突发情况,皇上不顾太君后脸面从慈宁宫里拿人,以太君后的脾气,莫说一起吃饭了,怕是连提都不想提起皇上。 “那我去问问。”毕竟这事跟贵君有关,碧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询问太君后。 太君后的反应跟碧螺猜测的如出一辙,“吃个屁!不要让我见着她,这饭吃不吃等过两日再说。” 碧螺将话原封不动的回给承乾宫的内侍。这内侍回去后,又把话回给 吕墨。 吕墨心里狐疑,觉得明明说好的事怎么突然就变卦了,有些生气的询问内侍,“碧螺可说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吃饭了吗?” “奴才觉得,可能跟楚子栎毒,皇上从慈宁宫里拿了人有关。”内侍话音未落,吕墨就抽了口凉气,“你说什么?” 内侍把自己在慈宁宫里见到的拿人场面跟吕墨描述了一遍。 宫里的消息除非刻意捂着,否则都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包括楚子栎药后是什么反应都能打听的清楚。 吕墨还没听完脸色就白了,双腿绵软无力,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稳住心神打发内侍下去,把贴身内侍阿巧唤了过来,抬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他脸上,厉声问道:“我的药怎么会到了楚子栎的肚子里?” 阿巧被抽倒在地,忙爬起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将昨天被吕青庭威胁的事情说了一遍,“奴才怕他把事情嚷嚷出去,到时候损了您的脸面,这才把药给他。” “混账东西!你一口咬定说没有药不就行了!他还真能扒了你的皮!”吕墨恨的咬牙切齿,“吕青庭这个小杂种,就知道坏事。” 吕墨指甲抠着椅子把,眼神慌乱,“这事若是顺着往上查,定然能查到我头上。” 雀儿跟吕青庭一样,以为从阿巧这里拿的是耗子药,吕青庭下药的时候雀儿不在,所以只要吕青庭不开口,就没人知道吕青庭下给楚子栎的药跟从阿巧这儿得到的药是同一副,毕竟,他要是从别处得了药呢? 只要自己不承认,并且一口咬定阿巧拿的那就是副耗子药不就行了吗? 至于如何让吕青庭不开口…… 吕墨眼神冷下来,除掉他不就行了吗? 吕青庭活着,太君后眼里就永远看不到别人,他若是死了,太君后眼里又只会有他们吕家人的身影,就跟当初他流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一样,能依靠的只有娘家人。 “给你个赎罪的会。”吕墨轻飘飘的开口,垂眸看向匍匐在地的阿巧,“替我去办一件事情。” 阿巧附耳过去,吕墨将自己的计划同他说了一遍。 第二日,吕青庭在散学后,人便不见了,碧螺派人找了一圈,最后在太学旁的小池子里看见吕青庭,等发现的时候,他已是没了呼吸。 太君后在慈宁宫收到消息的时候,当场晕死过去。 第41章 你是在关心朕吗 太君后觉得整个人一觉醒来脑子里一片混沌,像是有什么事忘了似的, 他扶着发胀的额头慢慢坐起来。 碧螺瞧见太君后醒了, 朝身旁小侍吩咐一句“去告诉皇上”,便立马快步走过来弯腰扶着他的胳膊, 随后往他腰后搁了一个能倚着的靠枕。 “我这怎么突然就睡着了。”太君后皱眉, 抬头往窗外瞧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殿内也早已点燃油灯,如今见他醒过来,内侍们这才把灯光调亮。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乖乖回来呢?”太君后皱眉询问, 往殿内左右寻找。 碧螺脸色难看,知道太君后这是伤心过度出现了短暂失忆,当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问你话呢。”太君后蹙眉,“是不是乖乖又惹什么麻烦了?” 太君后摆摆, 作势要下床, “跟他讲有皇爷爷在呢,怕什么。” 碧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太君后, 小殿下……没了。” “什、什么没了?”太君后愣在床上,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碧螺低头哭,“小殿下掉进池子里,等再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太君后猛的抽了一口气,从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 差点两眼一黑又晕过去。碧螺忙爬起来上前扶住他,“太君后您要保重身体啊。” 萧染从外头进来,太君后瞧见她过来,鞋都没穿,光脚跑过去双攥着她的胳膊,嗓子一时失声,光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父后别急,慢慢说,朕在呢。”萧染扶住太君后,示意碧螺去把外头的安太医请进来。 太君后连连摇头,最后大哭出声,“染儿啊,乖乖怎么能没了?你告诉爹,乖乖怎么可能会没了呢?” “我叮嘱过的,不许靠近水,连他身边伺候的小侍也都知道。他怎么会往池子边跑呢?怎么会呢?”到最后太君后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安太医进来,先用针稳住太君后的心神,“大悲大怒极其伤身,太君后务必保重身体。” “你不要在这儿医我,你快去救我孙儿,救我的乖乖!”太君后推搡拍打身前的安太医,“你快去救我的命根子啊。” 太君后差点哭断气,往后撅了好几次,全靠安太医的针把人又勾回来。 萧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太君后,只能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太君后折腾到哭不出声,彻底没力气的时候,身子倚靠在碧螺怀里,攥着萧染的,嗓子沙哑,几乎是没有声音的说,“我想见乖乖。” 萧染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吕青庭的尸体被放在棺材里,就停在慈宁宫的偏殿。 太君后挣开碧螺的,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双扒着棺材沿,看着里面脸色青紫的吕青庭,低声喊,“乖乖。” “乖乖你说话啊,你不能吓皇爷爷,皇爷爷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唬。”太君后身子往下坠,最后跌坐地上,脸贴在棺材上仰头痛哭,“我的乖乖,我的心头肉啊。” 萧染是第一次见太君后哭的这般悲痛欲绝。先皇去世时,太君后嘴上不饶人,说着“可死了”,背着人只偷偷摸过一次眼泪。先皇出殡时,他在人前更是光干嚎,就是没掉泪水。 如今看太君后这般模样,可见他是真疼极了吕青庭。 萧染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太君后,心情复杂。 这时候青衣快步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说吕墨来了。 萧染眼神微冷,“跟他说滚回自己宫殿里 呆着去,不然就滚回他吕府。” 这事十有八九跟吕墨有关系。小生这边刚从雀儿那儿盘问出这几日吕青庭就只接触过承乾宫的阿巧,从他那里得了“耗子药”,其余再也没接触过其他外人,那边吕青庭就跌进池子里丢了性命,天底下可有这么巧的事情? 青衣说了声“是”,福礼退下。 萧染撩起衣摆蹲在地上,掏出巾帕给太君后擦眼泪。 “乖乖不可能是自己掉水里的,定然是有人要害他!”太君后拉着萧染的衣袖,眼睛赤红,“皇帝,有人要杀乖乖啊。乖乖是被人杀了的啊。” “这事本来不想告诉您,”萧染顿了一下,“听说吕青庭出事的时候,朕立马着人去池子边看了一下,那里没有脚滑落进池子里的痕迹,所以吕青庭可能是被人推进去的。” 太君后攥着胸口的衣襟大口喘息,厉声问道:“是谁这般歹毒,竟然要害我的乖乖!我要活剥了他的皮,给我乖乖报仇!” 萧染定睛看着太君后,低声问,“如果是吕墨呢?” “吕墨?”太君后愣住了,“怎、怎么可能是墨儿,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他们都姓吕,都是一家人,他怎么可能下这个?” 太君后猛然想起什么,扭身扯着萧染的小臂,说道:“皇帝你定然是骗我的,你说这事是不是坤宁宫里的那个傻子干的?他跟乖乖向来不对付 ,会不会是他害了我的乖乖?而且你还刚从我慈宁宫里捉走了乖乖的内侍,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父后!”萧染声音微冷,“您若是不相信朕就罢了,莫要把罪名安给无辜的人。楚子栎被人下毒,才刚清醒,朕也一直在他那儿,他怎么可能会害人?” “再说了,吕青庭是姓吕,可你扪心自问,吕家有谁是从真心里疼吕青庭的?如今只有他死了,楚子栎被下毒的事儿才无处可查,只有他死了,您的眼里才能看到吕墨。” 太君后眼睛睁圆愣在原地,萧染放缓声音,“您想想,吕墨自进宫以来,求过您多少次,您又帮过他几回?这足以让他怀恨在心。” 太君后用力的拍着自己胸口,说,“他要恨就冲着我来啊,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都不怕,他做什么害一个孩子呢?” “这事朕会查清的。”萧染扶着太君后起来,“您最近还是不要见吕墨的好,您耳根子软,莫要跟他说完话后又反过来说是朕杀了吕青庭。” 太君后眼睛呆滞,像是没能接受这件事情一样,呆呆的看着棺材里紧闭双眼的吕青庭,呐呐喊,“乖乖。” 等太君后情绪稳定后,萧染才回去,从殿内出去的时候,将碧螺叫到一旁低声吩咐,“照顾好太君后,如果他执意要见吕墨,你别拦着,跟在一旁听就好。” 碧螺点头,福礼目送萧染离开。 萧染本来打算去御书房的,谁知道出门就瞧见楚子栎等在殿外。 他昨日泡冷水浴的时候染了风寒,出门的时候给自己披了个大氅,同暮春跟盛夏一起等在殿外不显眼的地方。 萧染看见他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姐。”楚子栎看见萧染出来,立马快步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瞅着灯火通明的殿内轻声说,“我听说小蜻蜓飞走了。” “嗯。”萧染垂眸应了一声,抬将他敞开的大氅拢上,顺带着把兜帽给他带上。 楚子栎抿了抿唇,昂头看着萧染隐在阴影里的脸,试探性的问,“那你爹爹可还哭了?” “眼睛哭肿了,已经不哭了。”萧染边跟楚子栎聊天边跟着他往坤宁宫走。 楚子栎特别理解太君后的这种 心情,当年他爹爹走的时候,那种悲恸的感觉他依旧记得。 爹爹虽然走了很多年了,如今再提起来可能没有当时那么绝望痛苦的感觉了,可曾经心里有过的痛怎么都忘不掉。 “慢慢会过去的。”楚子栎跟在萧染身后低语了一句。 他跟吕青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格外不对付,但自己私底下从没对个孩子生过歹心。想必萧染也是,吕青庭如果能被太君后好好教导,萧染也不会不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可惜他被太君后娇惯的太无法无天。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还是个孩子。如今还这么小,就没了。 楚子栎舒了一口气,换上轻快的语气,“小蜻蜓肯定飞去别的地方了,让你爹爹别担心,以后说不定还会见到的。” 萧染侧头看向楚子栎,见他努力调动情绪安慰自己,便问道:“子栎是在担心朕吗?” 女尊之小傻子 第37节 楚子栎既不喜欢吕青庭,也不喜欢太君后,今天这事本来跟他没关系的,可偏偏楚子栎大晚上的等在慈宁宫外头,还不进去,明显就是担心在担心萧染。 不管怎么说,太君后都是萧染她爹,两人关系平时闹的再不愉快,但太君后真碰到事情的时候,萧染心里肯定会有波动。 冷不丁的被萧染这么一问,楚子栎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咬着系在脖子前的大氅衣带,闷闷“嗯”了一声。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楚子栎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萧染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楚子栎简单的一个“嗯”字,就像是一股风,把她心底的那点戾气吹散了,托着她的心轻飘飘的往上浮,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股柔意,“谢谢子栎。” 楚子栎眼睛乱飘,小声哼哼,“不、不客气呐。” 萧染抬按住他脑袋上的兜帽,揉了两把。 萧染离开后,太君后在棺材边站了一会儿,哑声唤碧螺,“吕墨来过了吗?” 碧螺回道:“之前来了,不过被陛下又撵回承乾宫了。” “让他过来,就说我难受,见着自家人能舒服点。”太君后摸着吕青庭冰冷的脸蛋,声音很轻,“乖乖别怕,皇爷爷在呢。” 碧螺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吕墨被青衣撵回去的时候,心里止不住的发慌,心道莫非是皇上看穿他了? 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事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皇上若是知道是他害了吕青庭,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没有动作。 吕墨才在自己宫里胡思乱想没多久,就见碧螺过来请他。 “皇叔叔说要见我?”吕墨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随后意识到这个表情不妥,立马换上一副伤心难受的神色,“青庭刚走,皇叔叔必然难受的很,我这就过去陪陪他 由碧螺引路,将吕墨带到慈宁宫正殿。 “墨儿来了啊。”太君后刚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吕墨更是攥着巾帕擦眼角,快步走过去拉住太君后的,哭道:“皇叔叔,这事是真的吗?青庭真的……真的没了吗?我听到这事的时候,一点都不敢相信。” 提起这个,太君后的眼泪就止不住,“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你说会不会是谁跟他不对付,故意把他推水里的?” “怎么可能有这等坏心肠的人。”吕墨擦了擦眼尾,当真顺着太君后的话思索起来,“我好像之前听青庭说过特别讨厌一个人,说他比耗子还讨厌,还从我这儿拿了‘耗子药’呢。” 太君后不哭了,咬牙问道:“可是坤宁宫的那个傻子?” 吕墨没有一口附和,而是不太确定的 说,“好像是。毕竟青庭这么可爱,除了那个不懂事的外,谁不喜欢他。” “皇叔叔,您可得为青庭做主啊。就算皇姐偏心,您也不能放任那个傻子过的这般快活。”吕墨说的咬牙切齿,“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住在坤宁宫!” 太君后听的连连点头,像是信了他的话。碧螺在一旁垂眸听着,不作言语。 “如今青庭没了,皇叔叔可得好好为咱们吕家谋划。等侄儿将来生了孩子,就把他抱到您膝下养,让您嫡亲的孙孙替青庭陪着您。”吕墨抽噎了一声,“青庭若是天上有灵,也不希望您一直沉浸在痛苦里。” 太君后指甲陷在椅子把里,指关节绷的发白,没说话。 碧螺心里叹息一声,吕贵君完全不知道在太君后心里,吕青庭是由他一把屎一把尿抱在怀里亲养大的,是任何小孩都无法替代的。 “我乏了,你先回去。”太君后闭上眼睛不再看吕墨,示意碧螺送客。 吕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讪讪起身,劝慰太君后,“皇叔叔您要保重身体,切莫过于伤心。” 等出了慈宁宫的宫门后,吕墨才问碧螺,“皇叔叔他是怎么了?是我哪句话说的让他不开心了吗?” 碧螺福礼,说道:“贵君想多了。小殿下去世对太君后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早已心神疲惫,还是听说您今天来过慈宁宫,这才强撑着精神见了您一面。” “原来如此,你可得好好劝劝皇叔叔,让他别太难受。”吕墨说了两句后,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碧螺望着吕墨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等察觉到自己情绪变化的时候,脸上已经有眼泪落下。 吕青庭是碧螺看着长大的,虽说平日里不懂事了些,可突然间说没就没了,让他如何不难受。 碧螺转身回殿内,发现太君后正在歇斯底里的砸茶盏,本就沙哑的声音如今更是哭的听不出人声了。 碧螺仔细分辨,才听清他说的好像是,“吕墨当真是不疼乖乖!皇上说的原来是对的!” 第42章 朕不喜欢听肉麻话 吕青庭出事第二天, 萧染就要把楚子栎送到宫外的皇子府过几天, 连带着安太医也一同送出了宫。对外宣称楚子栎有恙在身, 出宫散散心养养身子。 楚子栎临走之前跟萧染再确定,问她, “阿姐会接子栎回来吗?” “定然会。”萧染示意盛夏把大氅拿过来。今日阴天,外头起了风,楚子栎还是多穿些为好。 楚子栎乖乖的站在萧染面前,任由她垂眸给自己系衣带,眨巴眼睛又问, “那回来后会被换地方住吗?” 楚子栎扁了扁嘴, 闷声说:“子栎不想换地方住。”他这是担心自己出宫后, 坤宁宫就易了主。 “不会换。”萧染把兜帽给楚子栎戴上,“你就出去小住几日,哪来的那么多担忧。” “怕自己回来被人挪窝了。”楚子栎鼓起脸颊不高兴的说,“他们都想赶我走,我害怕。” 萧染笑他, “他们赶你,你就走了?” 楚子栎昂头, 理直气壮的说:“不走!外头再好,也没有自己的窝窝好。” 这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萧染抬捏他脸颊,笑道:“要求挺高,朕那堂堂的坤宁宫,怎么就成你那狗窝了?” “汪呜、汪汪。”楚子栎嬉皮笑脸的冲萧染叫了几声。 “行了,别耍宝了, 出宫。”萧染抬揉了两把楚子栎的“狗”头,目光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暮春跟盛夏,顿了片刻,将暮春喊了过来。 萧染仔细叮嘱,“夜里务必要警惕些,宫外不比宫里,一切以子栎安全为主。若是听到外头有打斗声,你跟盛夏只需要守在楚子栎身边就好,莫要出去。” 楚子栎第一次出门,萧染显然不放心,这份担忧她没有表现在脸上,却将能想到的事情全跟人叮嘱了一遍。 从隐在暗处的小生,到跟去护院的侍卫,再到暮春跟安太医,全都交代了一通。心思想就一条,不管发生任何事,务必以楚子栎的安全为主。 盛夏跟在楚子栎身后咬指,小声问他,“殿下,您说陛下为何不吩咐奴才呢?” 盛夏眼睛一亮,“奴才知道了,一定是奴才表现的太好,所以没被陛下喊过去谈话。”他身后的尾巴顿时翘的老高。 “阿姐不找你,可能是因为──”楚子栎歪着头看盛夏,眉眼弯弯,“可能是因为夏夏笨,说了也记不住。” 盛夏的笑容僵在脸上,身后的尾巴“啪”的一声从空掉到地上。 盛夏小声嘟囔,“殿下你变坏了,嘴巴越来越能说了。”盛夏心道,这肯定都是跟陛下学的,这一天天的就不知道学点好的。 楚子栎嘻嘻笑,抬挠盛夏腰,两人追逐着跑上马车。 “阿姐。”车轮刚滚动,楚子栎就掀开车帘喊萧染。 萧染心一动,脚步不自觉往前跟了两步。前面的马车也顺势停了下来。 在萧染专注的目光下,楚子栎耳根莫名发热,临时改了话,朝她说:“替我看着我的鱼鱼,莫要被喵喵吃了!” “……”那池子鱼都比她重要。 萧染顿时有股说不出的心塞,眼不见心不烦的摆,示意赶车的小厮快点走。 青衣瞧见萧染双背在身后从鼻子里哼气,不由抬抵唇闷笑,故意问萧染,“陛下是不是以为子栎殿下能说些什么暖心话?” 毕竟也是朝夕相伴处了那么久,猛的分开,彼此怕是都会不适应。 萧染面无表情,“朕不喜欢听肉麻话。” 萧染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的 马车里又有人探出身子。 楚子栎半个身子从车窗里伸出来,朝萧染大声喊,“阿姐,子栎会想你的!想你的!你的!的的的的”后面的回声是楚子栎自己“嘚”出来的。 马车并未停,楚子栎的声音随着距离拉远,只能隐隐看到他探着身子朝萧染大幅度的挥。 青衣侧头偷偷看向萧染,萧染嘴角线条微挑,眼里藏笑,抬示意楚子栎回马车里。 刚才风太大,青衣没听清,好像刚才有人说自己不喜欢听肉麻话呢。 等马车出宫后,萧染吩咐青衣,“让坤宁宫养鱼的小侍上些心,莫要让宫里的野猫把鱼叼了去。” 青衣挑眉,心里呵了一声,心道女人哦。 楚子栎坐回马车里,左摸摸右探探,好奇的很,一刻都没闲着,脸上没有丝毫离别的愁绪低落。 这边楚子栎出宫后,那边吕墨顿时来了精神,心道太君后的动作可真迅速,这头吕青庭刚死,那头就发功把楚子栎折腾出宫。 吕墨心得意,叫了梁君一同去看望太君后,想着趁热打铁,鼓动鼓动太君后,看能不能把坤宁宫拿下。 谁知道两人到了慈宁宫,却被拒之门外。 碧螺福礼说道:“小殿下刚被葬下,太君后伤心欲绝,不见客。” 吕青庭年纪小,按着规矩不允许大张旗 鼓下葬的,怕是折了他来世的福气。只是一大早,就将他和他去世多年的爹娘安葬在一起。 “你没跟皇叔叔说是我来了?”吕墨有种被落了脸面的感觉,低声又问了一遍碧螺。 梁君在一旁附和,“对呀,太君后连贵君都不见了吗?” 碧螺点头说:“是的,您还是过几日再来。” 瞧着进去无望,吕墨脸色冷了一瞬,随后转身在梁君面前又重拾笑容,“许是皇叔叔心情太差,咱们还是过些时日再来打扰。” 梁君自从上回大乱阵脚向吕墨求助后,就被他拿捏了把柄,如今不管吕墨说什么,自然是唯他马首是瞻。 梁君进宫前也是京旁人巴结的贵公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心里不由觉得有些憋闷,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吕墨跟梁君兄弟情深的简单寒暄两句,就各回各宫了。 吕墨着阿巧把承乾宫仔细整理了一番,将之前太君后赏赐的值钱物什都摆在外头。 阿巧有些疑惑,问道:“贵君这般用心布置,可是有贵客要来?” “那是自然。”在慈宁宫碰了一鼻子灰也不能影响吕墨的好心情,他拿银剪子在插花,垂眸笑道:“楚子栎出宫了,皇上今晚定然会过来。” 至于太君后那里不急,等他缓两天自己再过去说道说道就是了。 阿巧顿了一下,心道:皇上来不来跟子栎殿下有何关系?不应该跟受宠的马嫔有关吗? 但瞧着吕墨开心的样子,阿巧还是乖乖闭嘴,没多说话。 夜晚将近的时候,承乾宫焕然一新灯火通明,吕墨在殿内等着,等来的却是皇上去了马嫔那里的消息,这次她连牌子都没翻,直接过去的。 女尊之小傻子 第38节 吕墨气的尖叫出声,抬将精心修剪了一下午的花瓶打落在地,花瓶碎了一地,花朵沾水。 “马嫔……马嫔!”吕墨用力踩踏掉在的地上的花草,用脚尖碾踩,“真是好一个勾人心魂表里不一的狐媚子。” 萧染这次去水絮宫,不是同马乐下棋娱乐的,而是带了份东西──“毒枸杞”。 这玩意长的跟枸杞一样,却有毒。 萧染将东西搁在马乐面前的棋盘上,开门见山,“这东西,是在你宫里搜出来的。” 马乐眼眸一颤,抬头看向萧染,面不改色,“陛下是什么意思?” 马乐心里清楚这东西他都用完了,不可能还有,赌准了萧染是在炸他。这若是承认,那可是欺君之罪。 当初父亲进宫,马乐便知道,自己跟马府怕是被吕家惦记上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发制人,造成自己被下毒的假象,让萧染心里有计量。 而“毒枸杞”是他随父亲从原萧国京城搬来这边的时候,无意在路上发现的,本来打算带回来研究研究,谁知道竟然派上了用场。 萧染挑眉,一眼看穿马乐,“若这东西不是你的,以你的性子,必然不会反问朕是什么意思。” 瞧见马乐脸色微白,萧染说道:“你那日说有人下毒害你,你又可知道,在鸡汤里查出来的除了‘毒枸杞’外,还有避子药。” 马乐眼睛微微睁大。 萧染说:“你说的没错,除了你自己外,当真是还有旁人要害你。” 避子药凉性很大,对男子身体有极大的损伤。饶是没怀孕,喝了那种东西也没有一丁点的好处。 如今听说自己的那碗鸡汤里有这种东西,马乐嘴唇抿紧,指攥紧成拳。 萧染说道:“对方以为你一直在侍寝,怕你有了身孕,便用这种法子害你。” “皇上。”马乐从软榻上下来,走到萧染面前,双膝跪在地上,说道:“我知道欺君不对,但还请您救救我跟马家。” 自从他“侍寝”后,吕晟就没少给他娘脸色看,吓的他娘一直告假在家,极少出门。 萧染问,“你觉得是谁要害你跟马府?” 马乐指陷进掌心里,昂头看萧染,眼睛又黑又亮,“除了吕贵君,我想不到其他人。” 萧染却是摇头,“不是他。是梁君,梁国公府的公子。” “!”马乐完全没想到从未跟自己有过交集的梁君会害自己,一时间愣在原地,皱眉呐呐道:“我──冤枉吕墨了?” “非也,下毒之人是梁君,但吕墨也脱不了干系。”萧染示意马乐起来,问他,“你可想出宫嫁人?” “嗯?”马乐扶着茶几,正要坐在软榻上,屁股还没挨上去,就听到萧染突如其来的问题,胳膊一软没撑住差点跌坐在地上。 “我……我……”马乐“我”了两句,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都行。” “……”萧染顿时失去了跟他交谈的欲望。马乐这种人太不容易被条件诱惑了,无的很,不像楚子栎,一条鱼都能让他学猫叫。 “主要是我在宫外又没有心仪之人,当初也是自愿进宫,所以一辈子留在宫里下棋看书也可以。”马乐垂眸,“只要我家人平安,我在哪儿都行。” “那你出宫。”萧染顺势说了这么一句。 萧染心道既然在哪儿都行,就别在宫里浪费她粮食了。养一个有名无实的嫔,每年的花销支出也不少,还不如送出去换别人养着。 马乐感觉到了萧染对他的嫌弃。整理了一下表情,也不强求,“皇上你说,用什么条件换我出宫。” 萧染道:“用你的命。” “……”马乐惊的睁大眼睛,“作为嫔,死、死了也不能埋进皇陵吗?还要送到宫外?” 那刚才说让他嫁人,该不会给他许个冥婚…… 马乐明显犹豫了,“若是能保马府平安……”他顿了一下,毛遂自荐,“我其实也是可以侍寝的。” 他觉得自己 还能争取一下,至少在死前侍寝封个妃什么的。毕竟进皇陵跟不进皇陵,这个区别可就大多了。 “不用。”萧染简单明了的拒绝,丝毫不委婉。 “……哦,行。”马乐低头摸着棋盘上的棋子。 萧染似乎觉得自己伤了人家男子的自尊心,挽救似的解释,“朕需要你假死,只有你‘死’在吕墨里,你娘才会釜底抽薪反咬吕晟,吕家倒了,你马府才能安全。” 马春跟在吕晟身边多年,知道的事情可不少。而能让她背叛吕晟的,唯有宫里这个儿子。 马春做官,能力不够,办事,人缘不行,这也就是她半辈子下来还是个四品京官的原因。 可马春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顾家钟情,成亲多年,府里就马家夫郎一人,以及他生育的两个孩子。 马乐是马春的命脉,这也是当初翻牌子侍寝非马乐不可的原因。 “等事情过去之后,你们就离开京城。”萧染说道:“京城不适合你跟你娘。” 马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自己从还没进宫起就被萧染算计上了,之后他走的每一步,都在萧染的掌控。如今想来,马乐只觉得一句话说的特别真 皇家,没有感情。 不对。马乐想起一个人,立即否认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他察觉有些冷,寻着那股子冷意侧头看向窗外,今日没关窗,有风徐徐吹进来。 马乐呐呐道:“宫里起风了。”他微微笑,侧头看向萧染,“所以陛下将子栎殿下送到了宫外。” 萧染没否认,只是说:“这风,无处不在。” 第43章 马乐被害死了 萧染从水絮宫离开后, 第二日, 册封圣旨如约而至。 青衣亲自传旨,说马乐贤良聪慧, 深得圣心, 破例封为贤妃,享有整个水絮宫。随后各种赏赐被内侍鱼贯而入的抬了进来, 一一在殿内大堂摆开, 瞧着格外奢侈耀眼。 除了宫里的马乐, 告假多日闲在府里的马春自然也收到了圣旨。萧染将其提为从品大臣, 赐了一对夜明珠和一对血如意。 此等恩赐,实属少有。一时间, 各路大臣闻风而来, 全都拿着礼物登上马家大门。 马府里,刚接完圣旨的马春惶恐不已,捧着圣旨的都在发抖, 看向夫郎重复确认, “我真、真升官了?” 她从政大半辈子,还以为告老还乡前都只能是个从四品呢!谁知道这一下子就突然提了两级,让她有点不敢相信。 马主君指着圣旨, 说:“升官了,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那上面也都写着呢,不信你就再看看。” 马春还真就打开圣旨又看了一遍,嘴巴咧开, 连连点头,“我这辈子也满足了。”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马春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之后,欢喜的感觉散去,竟隐隐感到有些低落,拿着圣旨皱眉坐在椅子上,叹息一声。 人啊,大喜过后,总有股隐隐的担忧和不安。老话说的好,万事皆是福祸相依。 “这又是怎么了?嫌官升的不够大?”马主君笑着走到妻主身后,替她捏了捏肩膀。 马春摇头,抬示意夫郎别捏了,“品大员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大了,再往上我可就不敢想了。” “那可不一定。”马主君小声嘀咕一句,从马春身后绕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声音含糊的说:“将来万一做了国丈呢。” “你别这么说。”马春惊的挺直腰背,转头看向夫郎,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眼睛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要命了,这话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 “你怕个什么。”马主君梗着脖子说道:“皇上独宠我儿,还不允许我骄傲了是吗?” “这事是说不准的,万一我儿被封为君后了呢?”马主君摸着腕上的玉镯,说道:“反正都惹了别人的眼,你再怕又有什么用。” 马春怼不过夫郎,也不敢硬怼,只能按在椅子左右扶上直起腰板睁眼瞪他。 马主君根本不看她。 “你话虽是这么说,可咱们到底是小门小户,根本保护不了乐儿,也没办法成为他强硬的家族后盾。”马春叹息一声,跌坐回椅子上,“所以我才说,宁愿不去争那个位置,也要把命保住。” “就……就走一步看一步。”马主君觉得腕上的玉镯有些凉,就用袖子塞在镯子下面隔开腕,小声说:“乐儿说他心里有数。” 马春心想他一个孩子,心里再有数又能如何?宫里暗箭难防,以他那个性子,哪里应付得了。 别说马乐应付不来,就连马春自己都应付不了同僚突如其来的热情,可她怕得罪人,又不敢直言闭门谢客,只好装病咳嗽,等客人寒暄过后主动离去。 瞧着府里桌子上摆落的诸多贺礼,马春觉得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告假这些天,她每日看书写字,偶尔跟夫郎一起垂钓浇花,就过的挺好的。 马春也不知道,自己这病假还要告多久,自己还要躲吕晟躲多久,总不能这么躲一辈子? 可若是回到朝堂上,吕晟定然会咄咄逼人处处威胁,她到时候可能应付的了? 马春叹息一声,背在身后往书房走,从侧面瞧着,腰似乎都弯了不少。 宫 外马府如此热闹,宫内水絮宫却冷清的多。 各宫送来的贺礼马乐照单全收,但却闭宫谢客不留人。 丫丫瞧着这些昂贵到让他不敢用碰的东西,结结巴巴的道:“我、我都觉得我的指头配不上摸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染了我身上的俗气多不好。” “你戴上试试,”马乐将玛瑙镯拿起来,不顾丫丫反抗给他戴上,左右打量,评价道:“还挺合适的。” “不合适不合适,我觉得我的都不是我的了。”丫丫胳膊伸直,生怕垂下来镯就会从腕上滑落掉在地上。 丫丫慌忙把镯子拿下来,用巾帕仔细擦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搁在锦盒里。瞧着满屋子的东西,丫丫皱巴着脸,“公子,你说咱们光收礼物不留人吃饭,是不是不太厚道?” 难不成以后水絮宫的规矩就成了:送礼可以,吃饭没门? 马乐心道我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何必去讨好他们呢。 各宫各院都送了东西过来祝贺马乐升为贤妃,其数吕墨送的东西最为昂贵,他将自己父亲替自己求来的汉白玉送子观音都给马乐送了过去。 梁君当时就惊了,心道吕墨转性了?知道自己没有侍寝的希望,于是开始投靠巴结马乐了? 瞧见梁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吕墨笑了,放下的茶盏,用巾帕按了按嘴角的水渍,说道:“做什么这么惊讶, 不就是一尊送子观音么。” 梁君一边感叹吕家的财力,一边狐疑的打量吕墨,总觉得他不对劲。 吕墨眼神微冷,笑里藏刀,“观音我是给他送过去了,可他有没有命享用我就不知道了。” 梁君听吕墨这么说,才觉得心里的违和感消散了。如果吕墨变的温婉大度,那就不是吕墨了。 梁君委婉含蓄的刺探吕墨有没有什么计划,谁知道吕墨对他竟是如此信任,将计划全都托盘而出。 原来吕家人在水絮宫里安插了人,同吕墨住在一个宫的那个贵人,他娘就是吕家门生。 吕墨连那个贵人的姓名都直接告诉了梁君,说他打算让他在吕墨的饮食里下毒。 “这么直接?”梁君惊呆了,问道:“马乐要是被毒死了,皇上定然会往下查的啊。” 女尊之小傻子 第39节 要是杀人能这么简单粗暴没有后果,那宫里头的估计躺的都是尸体了。 吕墨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漫不经心的笑道:“你忘了我姓什么了?我身后是太君后,出了什么事都有他呢,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一个马乐而已,死了就死了。” 听吕墨把杀个人说的这么轻松,梁君从心底觉得发毛。但同时又希望事情如吕墨说的那般轻松,把马乐除掉最好。 梁君走的时候,吕墨送了包茶叶给他,语气随意的说道:“这是皇上孝敬太君后,太君后前几日又赏赐给我的,我这里茶叶已经够多了,给你一份。” 梁君一听吕墨的语气当下就觉得不太舒服,心道自己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有什么东西还需要别人施舍给他? 可偏偏梁君又懂茶,瞧见吕墨送的这包是明前龙井,一时间又舍不得拒绝。 毕竟懂茶的都知道,雨前龙井是上品,明前龙井却是珍品。 自家母亲平时得了那么一丁点雨前龙井都是留着贵客上门才喝,更何况当年的新茶明前龙井了。 梁君到底还是厚着脸皮把茶叶收下,好一通的感谢吕墨。 吕墨瞥了一眼被梁君如珍似宝一样拿在的茶叶,笑着说:“没事,反正我都喝够了。” 意识到吕墨眼神后,梁君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像是 被针扎了一下,膈应的疼。里这包茶顿时觉得沉甸甸,往下坠着。 从承乾宫出来后,梁君脸皮终于绷不住了,臊的通红,回到自己宫殿后更是气的哭出来。 他觉得刚才的自己,就跟平日里被他赏个东西就格外高兴的小门小户家的儿子一样,没见过世面,被他所瞧不起,就连给东西的时候,他眼里都带着怜悯不屑。 梁君作为国公府嫡出的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吕墨真是太过分了,仗着背后有太君后撑腰,竟然如此羞辱于他! 梁君将茶叶扔到一旁,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更别提煮茶喝了。 这口气堵在梁君心里迟迟消散不了,越想越觉得屈辱。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对过他。 梁君抹掉眼泪,心里有了主意。吕墨让他不舒服,他也不能让吕墨快活。 吕墨不是要害马乐么,那他就去通风报信坏他的计划! 梁君都走到门口了,又突然猛的停下来,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把柄被握在吕墨里。 梁君恼恨的咬唇跺脚,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你去替我送个信。”梁君叫来自己的贴身内侍,“去告诉马乐,让他小心他宫里的贵人。” 那内侍福身出去,留梁君在殿内等消息。 可左等右等,迟迟就不见这内侍回来。梁君正要着人去问的时候,却发现突然来了一队侍卫,将他的宫殿团团围住,为首的侍卫长走到他面前,说道:“梁妃,你的内侍谋害了贤妃,被当场拿下,陛下传你过去问话。” “贤?贤妃?”马乐刚被封为贤妃,梁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死的是谁,等想起来是马乐后,惊的抽了一口气,“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谋害马乐!” 这内侍从小陪他长大,是最信得过之人,也正因如此,爹爹才让他陪自己入宫,他断然没有被人买通的可能。 侍卫长可不听梁君跟她讲这么废话,而是着人拦下梁君,同时派人进殿内搜查。 “你们找什么呢?”梁君推搡着身前的侍卫,“我娘是当朝国公,我是当朝妃子,谁允许你们如此放肆的!” “找到了。”有侍卫举着一包东西从殿内跑出来,交到侍卫长上,说道:“这包茶叶,跟害死贤妃的那份茶叶一样。” 梁君定睛去看侍卫长上的东西,心蹦到嗓子眼,差点喘不出气来。 这、这不就是吕墨才刚送给他的茶叶么? 自己这是被他陷害了! 第44章 臣等要弹劾吕晟 梁君一路被押送到水絮宫, 萧染神色冰冷的坐在大殿内, 面前跪着哭成泪人的丫丫。 侍卫长先众人一步进入殿内,将那包有毒的茶叶呈上去。 青衣拿出巾帕, 仔细的垫在茶叶下面托着, 交给一旁的章太医。章太医将包着茶叶的油皮纸打开,挑了一根茶叶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随后泡在水里, 用银针探毒。 章太医看着慢慢变色的银针, 转身朝萧染道:“禀陛下, 茶叶里的确有毒。” 萧染看向站在一旁的梁君,厉声斥责, “你出于嫉妒, 着内侍下毒害死马乐,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 臣冤枉啊!”梁君跪在地上连连摇头, “这茶叶是吕贵君刚送给臣的,不信您将臣的内侍叫出来询问。” 萧染冷声道:“你那内侍死不承认,甚至同你一样攀咬贵君, 已经被当场处死了。” 梁君抽了口凉气,跌坐在地上, 张着嘴眼泪落下来,他眼里含泪,哭道:“皇上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呢!” “臣今日去承乾宫, 是他吕墨假意同我交心,将他准备利用一位贵人谋害马乐的计划全盘告诉于臣,后来又故意用茶叶羞辱于我,他铁定是料到了我会心生怨恨派人去通知马乐,让他对身边人做出防范,我也果真是这么做的,这才被他钻了空子。” 梁君说道:“马乐在宫里最能威胁到的人是他吕墨,我为何平白无故要害他!” “因为嫉妒。”青衣在旁说道:“正是嫉妒,让你对马乐心存怨恨,先避子药,再是毒茶叶。梁妃,谋害当朝贤妃,这事饶是梁国公都保不了你。” 听到避子药,梁君脸色当时就变了,心道知道这事的只有吕墨,定然是他说出去的,他这不只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送进宫的儿子因为品行问题害人性命,这事传出去后影响的可就是整个梁国公府,以后他梁家的儿郎要如何见人?他家里的弟弟该怎么说亲? 可现在种种于他不利的证据都摆在眼前,让梁君无从辩解,他明知是吕墨害他,却又拿不出任何证据。 梁君被萧染除去妃位,贬为答应。 在拉下去关入内狱时,梁君崩溃的朝承乾宫的方向嘶吼挣扎,“吕墨,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娘不会任由你如此害我的!” 等梁君被拉下去后,萧染询问青衣,“马家可来人吗?” 青衣回道:“马家夫妇听说儿子没了的时候齐齐晕了过去,刚醒来就奔宫里来了,现在差不多该到了。” 这边青衣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内侍说马大人携夫郎求见。 萧染点头,示意内侍将两人引进来。 跪在地上痛哭的丫丫一瞧见两位老主子,立马爬起来跑过去,哭的泣不成声,说:“主子主君,公子……没了。” “没、没了?”马主君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晕过去,被一旁的马春及时扶住。 “当真没了啊……”马春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进宫前她还抱有一丝幻想,如今瞧见萧染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峻闭眸不语,顿时觉得整颗心都空了。 马家夫妇两人被引入内殿,脸色灰白嘴唇青紫的马乐就躺在床上。 马主君踉跄着跑到床前,颤抖着去拉马乐冰凉的,哭的肝肠寸断,“我的儿啊!” “你前些时日可还答应我说你会照顾好自己,如今怎么就躺在这里了?”马主君抱住已经没有任何呼吸的马乐痛哭,“你这可要爹爹怎么活啊!” 马春呆愣的站在床边,不上前也不退后,就楞楞的看着马乐,看 着自己从小就乖巧懂事的儿子,觉得整颗心被人一下子掏空了,腿肚子一软,竟然跌坐在地上。 丫丫脸上的泪水抹都抹不干净,跑过去扶马春,“主子。” “告、告诉我,公子是怎么死的?”马春抓住丫丫的胳膊,“一五一十的说。” “公子说口渴,我就去让人备茶,”丫丫哭道:“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公子已经窍流血倒在了地上,他面前的茶几上就摆着不知道谁送来的茶。” “当时整个水絮宫里唯一的外人就是梁妃的贴身内侍。皇上得了消息过来,侍卫长把那内侍抓起来,他却说自己是来通风报信的,说吕贵君打算着一位贵人在公子的吃食里下毒。” 丫丫抽噎着说道:“他说吕贵君要害主子,却拿不出证据。最后侍卫长派人去搜梁君的寝宫,搜出了毒茶叶。梁妃也说是吕墨要害他,现在梁妃已经被皇上关进内狱了。” 马春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的看着痛哭的夫郎跟没了呼吸的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她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双攥拳垂在身侧,胸脯剧烈起伏。 好你的吕墨,枉我多年来给你吕家辛辛苦苦的当狗,如今你竟然连我儿子都容不下! 萧染站在门口往殿内看了一眼,便悄声离开了,示意青衣,“把这事透露给梁国公。” 梁国公得知自家儿子被关入内狱的 时候,眼前一阵发黑,跌坐在椅子上。 梁主君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神色担忧,“妻主,快救救君儿。我听说那内狱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咱家君儿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能吃的了这个苦?” “他吃不吃得了苦是一回事,他要是真杀了人就是另一回事。”梁国公首先考虑到的除了儿子外,还有整个国公府的利益,“他若是真干了这种事,咱们家的男儿们,可就没脸见人了。” 梁国公思虑片刻,说道:“不行!我得去找马春。这事定然不能是咱家君儿做的,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同时梁主君也递了帖子进宫,请求皇上让他见一眼儿子。萧染同意了。 梁君被押入内狱后,也没受刑,只是住在这种逼仄肮脏的内狱里,整个人头发微乱衣服皱巴瞧着狼狈了些。 梁君看见梁主君过来,立马跑到铁栏边,抓着铁栅栏哭喊,“爹,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孩子!”梁主君握住梁君的,先安抚道:“你莫怕,你娘已经去找马春想办法了,你再等等。” “我等不了。”梁君甩开梁主君的,崩溃的发脾气,“爹,这里不仅脏乱,还有老鼠,它们在我眼前跑来跑去,一点都不怕人。我都不敢休息,怕自己一闭眼睛,它们就会把我吃了!” 梁主君当下就心疼的掉眼泪,“不会的不会的,我儿不怕,咱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我想回家,爹,我想回家。”梁君紧紧握住梁主君的,乞求道:“我不想在宫里了,爹,你跟娘说说,接我回家。” 梁主君哽咽着说道:“我儿你糊涂了,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子,是皇家人,怎么能回家呢?” “可皇上又没宠幸我!我难不成要留在宫里耗一辈子?”梁君将自己对马乐下避子药已经被皇上知道的事情说给梁主君听,“我就是被放出来,皇上也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梁主君对于梁君对人下药一事没有任何惊讶,只是斥责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你才刚进宫,他就是侍寝又能怎么样?活该你被人拿了把柄被人陷害,因为你没长脑子。” 梁君只知道闷声哭,梁主君叹息一声,“你也别慌,我去同你娘好好说说,看能不能想法子把你接出宫。” 有内侍进来通知梁主君探视的时间到了,梁主君只能出去,梁君伸长胳膊去够他,哭喊道:“爹你一定要救我啊!不然我会死在宫里的!” “莫要胡说!”梁主君扭头斥责一句,提着衣裙出去了。 那边梁国公来到马府,正好马家夫妇刚从宫里回来。 马主君瞧见梁国公从轿子下来,就要扑过去撕了她,却被马春从后拦腰抱住,“你别拦我,我要同她拼命!让她赔我儿子!” 梁国公被歇斯底里的马主君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马主君你冷静一些,若是贵公子真是我儿子害的,你觉得我还会来吗?” “你当然会来,你会求我们放过你儿子。”马主君朝梁国公啐了一口,眼睛赤红的说道:“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儿子得给我儿子陪葬!” “杀了贵公子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可这人不是我儿子。”梁国公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马春,“马大人心里应该有数,宫里最有可能这么无法无天的人是谁,你是知道的。” 梁国公一脸痛苦,“我家君儿是被人陷害的,他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杀人。如今他被关入内狱,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作为母亲,我的心不会比你俩好受多少。” 马春示意身旁的下人把情绪失控的马主君先扶进府里。 梁国公说道:“吕家目无人,想要一箭双雕,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你儿子白死,让我儿子白被诬陷。” 梁国公脸色阴沉,“吕墨既然有这个胆子做这事,依仗的不过就是背后的吕家。可皇上对吕墨的态度就是对吕家的态度,我瞧着皇上并不打算让吕家做大。” 马春格外冷静,并没有被梁国公忽悠了头脑,“吕家是外戚,是太君后的娘家,皇上饶是有这个想法,可念在太君后的面子,也只会高高拿起低低放下罢了。我们就算对付吕家,那也是以卵击石。” 女尊之小傻子 第40节 “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儿子白白死去!”梁国公连连摇头,心里有些意外,嗤笑道:“原来你是这种贪生怕死之人,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既然如此,你就当我今日没来过。吕家,我定然是要对付,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是君儿他娘。” 说完梁国公一甩袖筒转身就走,心里略微觉得有些失策,听说马春疼儿子疼的很,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若是没有马春参与,她想拌倒吕家还真有些吃力。 梁国公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马春出声喊住了她,梁国公立马停下来,转身看向马春。 马春哽咽,“我刚才只不过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罢了,我是怕吕家,而且还怕了大半辈子,我没出息,我怂,我没用,可我马春就算再没用,也不能任由儿子被人害死而因为害怕就不管不问了!” “吕家是块石头,我就是个鸡蛋,可 我哪怕撞的头破血流,我也得为我儿讨个公道!”马春攥紧垂在身侧,情绪激动,声音嘶哑,说的话却字字有力。 她缓了一口气,泪眼婆娑,“就如国公您所说的那样,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是马乐他娘,就因为乐儿他是我儿子!” 马春摇头,松开攥成拳的双,声音轻缓,“我不为别的,我就为这个。” 梁国公心大喜,立马快步走过去抱住马春,“咱们会有办法给孩子们报仇的。” 宫里吕墨这一招一箭双雕用的几乎毫无破绽,她们两个女人也不可能进宫去跟吕墨玩阴的。 吕墨像个长在树上的毒果子,而梁国公跟马春站在树下只能仰头看他,即使恨的牙痒痒,也拿挂在树上的吕墨没办法。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断了给他提供倚靠的这棵树! 梁国公离开后,马春把夫 郎跟女儿叫了过来,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摆在人面前。 马春把十岁的女儿马笑笑叫到面前,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娘没用,但娘还是想给你哥哥报仇。娘不知道这一举能不能成功,所以你跟你爹先离开京城去乡下躲着,这些银钱物什都带着,万一我失败了,你们千万别回来,这些东西也够你俩生活了。” 马春拇指指腹摩挲女儿的脸庞,叮嘱道:“你以后就是个大人了,要担起照顾好你爹的责任,万事长点心眼。” “我不走。”马笑笑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却坚定的说:“咱们是一家人,要同进退!” “娘活着,我们就一起替哥哥讨公道。娘若是死了,我们就一起去陪哥哥!”马笑笑小脸严肃认真,“哥哥说过,咱们是一家人。哥哥已经没了,若是再没有了您,我跟爹可就没有家了。” 马主君早已哭的泣不成声,紧紧的抱住马笑笑,声音欣慰,“我儿长大了。” 马春有些动容,一把将父女俩揽在怀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安抚这父女俩的,“咱们会成功的。” 马乐死后的第二天,马春同梁国公以及两人之外的好几位大臣,同时在早朝时出列。 她们齐齐站在太和殿正央,双捧着玉板跪下,齐声说:“臣等,想要弹劾光禄大夫──吕晟吕大人!” 吕晟昨夜与府里新娶的侧侍玩闹的有些晚,今天便没什么精神,低着头懒洋洋的站在一旁,如今闻言却猛的抬头清醒过来,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些人,心道要造反了啊! 这些人是早上吃错药了吗?她不过就是打个盹而已,可至于弹劾她? 第45章 房宴来做客 吕晟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马春竟然有这个狗胆子弹劾她, 当堂脱口而出骂道:“狗屁!你们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就知道小题大做。我这不过就打了个盹,可至于站出来这么一串人弹劾我?” 梁国公斜眼睨她,嗤笑道,“如今吕大人又多了一条被弹劾的罪名。朝堂之上岂是你打盹走神的地方?你将圣上的威严置于何地?若是我朝大臣全如你这般, 那必然国将不国。” 这些人摆明了是要针对吕晟。 吕晟还没回过神, 就有自己这边的大臣反应迅速的出列替她解围,“光禄大人昨夜一直在处理公务今天这才有些困顿,这也是能理解的。” “处理公务?吕大人昨夜怕不是在男人身上处理的公务!”梁国公这张嘴,在朝堂上毒起来就没怕过谁。 “你、你怎么能在朝堂之上说这等不入流的话!”那大臣说道:“况且你又不在吕府过的夜,你怎能知道吕大人夜里不是在处理公务?” 梁国公反击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你要说你亲眼看见她处理公务,我就能说我亲眼看见她和人在床上。” 吕晟瞧着自己这边的人在梁国公嘴下讨不了便宜,冷笑道:“国公真是长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啊。” 梁国公笑道:“不才不才, 年轻时也不过就是个探花而已,不值得一提。” 梁国公一句话就把吕晟噎住了, 吕晟最高也就是个秀才, 全仗着太君后自己才有今天这样的地位, 而梁国公人家是正经科班出身, 比不得。 马春瞧着局面往旁的方向发展去,忙开口把话题兜回来。 她参奏吕晟仗着主考官的身份纵容科场舞弊, 甚至偷卖答案于考生,从赚取巨额利润。 吕晟瞪向马春,指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 就听又有大臣参她。 这位大臣参吕晟趁江南水灾时,竟昧取朝廷发放的赈灾款,导致难民尸横遍野,即便如此,她却一遮天瞒下消息,实在是罪大恶极! 吕晟抽了一口凉气,看向萧染,欲图开口辩解,“皇──” 吕晟才刚说一个字,就被面色如霜的萧染抬拦下,她示意其余大臣接着参奏。 刑部有人参吕晟徇私枉法,只因死囚是其侧侍亲人,她便偷偷将人从狱换走,随便找了个乞丐顶替。这事被发现后,吕晟却拿官位压人,以发现者的身家性命相威胁不许她说出去。 这条条件件的事情,莫说连在一起了,就是随意挑出其一件事情的罪名,那也够吕晟受的了。 马春昨夜与梁国公谋划时,断然没想到有那么多大臣愿意加入她们,仿佛一切都是被人计划好了的。 马春心有个猜测,抬头看向那坐在九五之尊位上的年龄帝王,她面沉如水,抬将龙案上的一匝奏折扔下来,冷声朝吕晟说道:“这些,全是参你这么些年来为非作歹无视律法藐视皇威的折子,你可真是朕的好姑姑,你背地里就是这么对待朕给与你的信任!” “臣没有!”吕晟脸白如纸,慌忙跪下来,说道:“都是这些人污蔑臣的,臣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 马春立马说道:“臣等有证据,至于这证据是不是伪造,臣等是不是污蔑光禄大夫,陛下一查便知。” 说着将搁在袖筒里的血书件掏出来,双捧着交给殿省青衣。 吕晟心底发凉,脸白如纸,额头冒虚汗。 萧染只扫了两眼,便勃然大怒,当场着金甲卫入内,除去吕晟的官帽玉板,扒掉她身上的官服,只身着衣被人按着脖颈压趴在地上。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 化,打了吕晟极其党羽一个措不及。 今日早朝之前,她们并未听说马春等人会有此举动,也不相信马春竟然同杀子仇人梁国公联合来参光禄大夫。 一时间,瞧着跪在地上狼狈至极的吕晟,她们不知道该不该站出来说话。 梁国公抱怀站在一旁,俯视吕晟,冷笑连连,同身旁大臣小声议论,“还说昨夜在批公,瞧她脖颈上那一大片的紫红色瘀痕,这难道是她批公的时候蚊子咬的?” 也不是小年轻了,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检点,真是够恶心人的。 萧染革去吕晟光禄大夫的职位,将她暂时交于刑部,等候大理寺查清事情真相后再做处理,同时又指派位大臣联合调查会审,务必将与吕晟罪行有关的人等,全都捉拿归案。 下朝后,不少大臣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她们总觉得皇上今日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理了光禄大夫,怕是预谋计划了许久。 皇上这是要清理朝堂啊。从她今天指派的位大臣就能看出来,这人全是忠于大萧之人,她这是想提拔新人,给朝廷换血。 梁国公站在高阶之上,风从对面吹来,她眼睛微眯,轻声说道:“这是,起风了啊。” 梁国公瞧见马春从后面走过来,不由转身抬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贵公子的仇,算是报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进行的这么顺利。 梁国公还以为吕晟把太君后搬出来后会有反转呢,谁知道皇上根本不忌惮她。当吕晟说要见太君后的时候,被皇上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堵了回去,真是大快人心。 梁国公先马春一步下了台阶回去,只觉得一身轻松。 吕晟入狱,在宫里的吕墨必然不会好过,梁君这几日怕是就会被证明清白无罪释放,整件事情下来,她梁国公府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马春站在台阶上抬眸看向远处天际,眼里进风被逼出些许湿意。她心里缓了一口气,却又空落的很。 自己软弱无能,可至少,她还是给乐儿报仇了。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便传到后宫,得知吕晟入狱后,吕墨端在里的茶盏掉在地上,摔出“啪”的一声。 吕墨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阿巧说道:“这事是真真的,前朝后宫全都知道了。” 吕墨顿时坐不住了,立马起身去慈宁宫,同时吕晟夫郎以及吕墨父亲也递了帖子来宫里,求见太君后。 吕晟入狱,吕家人肯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她要是捞不出来了,那吕家可就彻底玩完了,平日里的锦衣玉食就别想了,弄不好是要跟着入狱流放的! 为今之计,只能去求太君后,让他去皇上那边说道说道,哪怕不能无罪释放,那就降降官职也行。 他们来之前也让吕晟党羽递奏折,走关系,前后一起使劲,别提多团结了。 吕晟夫郎一见到太君后就开始哭,声泪俱下的打亲情牌,“妻主可就指望您这个哥哥了,您可不能不管她啊!” 太君后坐在椅子上跟着他愁眉苦脸,呐呐道:“这事我也都听说了,可我听说了又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皇帝的主。” 太君后一反常态的态度让吕家人一愣,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 吕晟夫郎忙说道:“您是她亲爹,这宫里还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帝自小心里就是个有主意的,我说什么她也都不听,如今你们来我这儿哭又有什么用,不如等审查结果出来再去她面前求情。” 太君后叹息一声,“我老了,精力不如从前了,你们难不成还指望 我去皇帝面前撒泼打滚求情不成?” 吕家人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太君后如果豁出去保吕晟,皇上顾及太君后的颜面,定然会从轻处置。 “我还想要点老脸呢。”太君后把递给碧螺,由他扶着自己站起来,打着哈欠说,“我乏了,你们要是留下用饭便再等一会儿,若是不留下,那我就不送了。” “太君后!”吕晟夫郎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叫住他,“你怎可如此狠心!她可是你亲妹妹啊,是你同母同父的嫡亲血脉啊,如今她出了事情,你就不管不顾了吗?” 太君后背对着吕晟夫郎,微微侧头说道:“我为吕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把命给你们吗?” 他转过身来看着这人的脸,“我那么倚仗吕家人,处处为你们着想,可你们就跟一群蚂蟥一样,趴在我身上吸血,从来没问过我的感受,你们拿我当过一家人吗?” 想起吕青庭死后的样子,太君后就气的唇色发白,“从我出生起,吕家拿我当过人吗?这么些年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难道还不够吗!” 太君后眼泪落下来。他都为娘家人做到这种田地了,为何吕家人还不放过他的乖乖? 吕晟夫郎被噎的一愣,脸上发虚。吕晟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出身名门,嫁过来后拿太君后就当个护身符,当个耀武扬威的盾,从来没真心觉得这个乡下出来的太君后是他家里人。 太君后气的嘴唇哆嗦,厉声吼道:“滚!都滚出去!” 吕家人被赶到慈宁宫门外,正不知所措时,却见一队侍卫过来,将吕墨围了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吕墨质问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拿人的!” 吕主君也跟着吼道:“瞎了你们眼了,这是贵君,是皇上的表弟,还不快把人放了?” 侍卫长将里的圣旨抖开,面无表情言简意赅,“臣奉旨来拿杀害马妃的真正凶。” 吕墨脸色顿时惨白,嘴硬的说道:“毒死马妃的不是梁君吗?你们凭什么拿我?” 侍卫长并不跟吕墨啰嗦,将人拷上后直接带走。吕主君上前去拦,却被推倒在地。 吕墨被关进去,梁君却没立马放出来,萧染说要彻查此事,等查清后再放人。 女尊之小傻子 第41节 宫里短短一天一夜,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楚子栎从盛夏嘴里听说这事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嘴巴张圆,跟只受惊的兔子一样。 马乐死了? 怎么可能。 楚子栎猛然想起自己曾经替马乐卜过的卦,又默默把嘴巴合上了。这应该是萧染的计划。 “殿下吓傻了。”盛夏抬在楚子栎面前晃了两下,笑着跟暮春说,“得亏咱们出宫了。” 想起这事盛夏就一阵庆幸,“宫里那么乱, 咱们要是在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被误伤?” 万一吕墨嫉妒的发疯,连楚子栎一起收拾了呢? 楚子栎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高兴的鼓掌,眉眼弯弯,“出宫好出宫妙,出宫还能睡懒觉。” 不用去太学,不用学画画,尤其是不用早起,可真幸福死楚子栎了。 只是宫外百般好,唯有一处楚子栎还不满足,那就是厨子艺不如宫里。 楚子栎想起皇子府池塘里游动的鱼,嘟囔着嘴巴说道:“我想我的鱼鱼了。” 盛夏刚想安慰楚子栎说“鱼肯定不会丢的,等他回去就能看到了”,谁知道却又见楚子栎歪着脑袋砸嘴说,“想红烧鱼鱼,糖醋鱼鱼,清蒸鱼鱼,实在不行,烤鱼鱼也可以的。” 宫里池子里的鱼也不知道是怎么 养的,楚子栎感觉鱼肉都比外面吃到的肉质细腻。 盛夏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奴才觉得咱宫里的鱼可能一点都不想你。”甚至不想见到你。 鱼想不想楚子栎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子栎想它就行。 就在盛夏给楚子栎擦口水的时候,门口侍卫跑过来,说房宴来了。 房宴听说楚子栎出宫了,觉得作为同窗不过来庆贺他的乔迁之喜有些不太合适,这才特意告了假过来。 盛夏瞧见房宴及身后小厮里拿了好些东西,满脸笑意,替楚子栎嗔道:“您来就来了,还拿东西做什么。” 他话虽这么说,可收礼物的却没停下。暮春不赞同的拍了一下盛夏的胳膊,皱眉道:“别耍宝胡闹。” 盛夏朝他吐了吐舌头,小声说:“跟房家小姐不用那么客气。” “殿下,有糕点哦!”盛夏出声喊楚子栎。 想鱼想到饥肠辘辘的楚子栎闻言眼睛一亮,顿时把在胸前的衣服上擦了擦,激动的说道,“哪哪哪儿呢,糕点在哪儿快让我看看。”楚子栎那神色就跟见着小美人的色胚一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样的主仆房宴还是第一次见,觉得有,就说:“听说子栎殿下搬到皇子府住了,我就过来看看,第一次拜访空着不好。” 房宴的话让主仆人齐齐抬头看她。盛夏呐呐道:“您怕是误会了什么,殿下只是过来小住两日,不是乔迁到皇子府了。” 房宴愣怔的站在原地,反应到自己理解错了之后,失笑的说道:“我说怎么没人愿意同我一起告假呢,我以为她们来过了,还特意错开时间今天来呢。” 太学里李太傅最看重的学生竟然会犯蠢,惹的主仆人齐齐笑她,房宴也是好脾气,跟着他们一起笑。 房宴既然来了,还提了东西,楚子栎自然不可能再赶他回去。 楚子栎把嘴里已经吃了的糕点咽进肚子里,热情好客的说:“不走了,请你吃鱼鱼!” 房宴以为今天午吃的鱼应该是厨子早上从鱼市里买的,直到她看见楚子栎拿了个捞鱼的网过来。 ……这是要现捞啊! 楚子栎似乎看懂了房宴惊讶的表情,解释道:“鲜。”活鱼新鲜。 房宴笑了,觉得自己今天真的长了不少见识。 她跟着楚子栎走到池子旁,动作自然的垂眸挽起袖子,正要从楚子栎里接过捞网的时候,却被盛夏拦住了。 盛夏一脸骄傲的说:“不用,除了宫里的野猫外,捞鱼的功夫我们殿下就没输给谁过。” 房宴:“……”宫里还有捞鱼这项比赛吗?参赛人员是不是只有楚子栎跟猫? 这么一想,房宴倒是有点想看这样的比赛了,肯定有的很。 盛夏话音刚落,就见楚子栎下稳准狠的捞了条鱼上来,瞧着网兜里扑腾尾巴的草鱼,房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楚子栎一连捞了条鱼,还不肯罢休,房宴提醒他,“吃不完,别捞了。” “不行,给阿姐送一条。”楚子栎一脸认真,蹲在地上数着桶里的四条鱼,仰头朝暮春说:“拿去给胖姨,她做鱼好吃,我要条,留一条给阿姐。” 楚子栎嘴里的胖姨是坤宁宫的厨子。 暮春提着鱼到门口交给侍卫,让她快去快回,就说殿下等着吃呢。 御书房里还在处理公务的萧染听说楚子栎给她送鱼进宫的时候,心里略感欣慰。 鱼不稀罕,稀罕的是他有这份心。 萧染正要开口跟青衣矜持的表扬楚子栎两句,就听青衣接着说:“子栎殿下捞了四条鱼,给您送了条过来,剩余的条提去坤宁宫让庞御厨处理了,说做完再快马送回去,他等着招待房宴呢。” “……”萧染起身来到青衣身旁,垂眸看着他面前桶里那条游来游去的草鱼,双背在身后意味不明的轻“呵”了一声,小心眼的说道:“让他可劲的等着去。” 第46章 萧染夜访皇子府 青衣顿时了然, 房宴条鱼,皇上才一条鱼,她这是不高兴了。 坤宁宫里的庞姨, 提着菜刀弯腰从桶里捞出一条鱼搁在菜板上, 正要起刀落把鱼拍死的时候, 却见青衣身边的内侍过来了。 那内侍说鱼今个午不吃了。庞姨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这鱼不是殿下急要的吗?不吃鱼吃什么? 内侍看懂庞姨脸上的疑惑, 想起皇上的话, 呐呐道:“陛下说殿下今个改吃别的了。” 楚子栎改吃什么呢?自然只能改吃空气。 他同房宴在屋里左等鱼不来右等鱼也不来, 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朝盛夏说:“那鱼莫不是走路上被猫叼走了?” 盛夏说道:“不可能啊,鱼是由侍卫亲自送进宫里的,再大的野猫也不能从她里把鱼叼走。” 楚子栎心道我总不能说这鱼是被萧染给他扣下了?只能气鼓鼓的说,“成精的就可以。” “今日吃些别的也成。”房宴怕楚子栎气着自己,便开口打圆场。 除了送进宫里的鱼外, 楚子栎自然也让人在厨房做了些旁的菜, 如今之计, 只能凑合着吃了。 楚子栎吃的不满意, 房宴倒是觉得还好。主要是同楚子栎他们主仆人在一起的时候,整个氛围都是轻松愉快的, 她不用掩饰自己,也不用去考虑许多。 因着心情好, 这顿饭房宴倒是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 饭后房宴回去,楚子栎站在门口送她,含蓄内敛的疯狂暗示她今日送来的糕点有点好吃。 房宴愣了一下听懂了, 顺势说道:“下次我再给你带些过来。” 楚子栎脸上的笑意顿时真诚了许多,挥送她的时候都使出了全身的劲儿。 房宴离开后,楚子栎眉眼弯弯的提着衣裙转身跨过门槛准备回皇子府,就在这时却听到耳边一阵破风声,有什么利器从他脸庞滑过。 楚子栎没反应过来,但皮肤上突然的刺痛激起的寒意却吓的他头皮发麻,竟打了个饱嗝…… 盛夏尖叫一声,慌忙同暮春一起护住楚子栎,门口的侍卫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拔出的剑,挡在主仆人面前。 皇子府门口不远处的巷子口,似乎有人影闪过,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小生动作迅速的追了过去。 对方似乎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等确保安全后,楚子栎才哆哆嗦嗦的抬头看向扎在影壁上的匕首。 那匕首深深的插在影壁上,没入半截,可见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 “殿下!”盛夏抬头,才看见楚子栎的左脸被划了一道细微的口子,此时正在流血,血珠子顺着脸颊歪歪扭扭的往下流,瞧着竟有些可怖。 楚子栎惊魂未定,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 安太医就在府里,听到消息后赶紧过来,楚子栎脸上的伤口极浅,就破了个表皮,如今已经不再流血了。 插在影壁上的匕首那么深,但实际上却只伤了他皮毛,楚子栎不觉得对方是失误了,想到这点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瞧着像个乖巧的木娃娃。 对方应该是不想取他性命,所以脸上的伤口不过是个警告。 楚子栎凭空打了个寒颤,猛的抖了一下,抬头看向安太医。 安太医刚弯腰将消毒的棉花团贴在楚子栎脸上,就见他反应这么大,还以为弄痛他了。 楚子栎眼睛又黑又亮,嘴唇惨白,呐呐道:“我想阿姐了。” 安太医顿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神色严肃的说道:“这事已经着人去告诉皇上 了,皇上虽然轻易不能出宫,但她定然不会不管殿下的。” “嗯,”楚子栎点头,攥成拳的双搁在大腿上,轻声说道:“阿姐不会不管我的。” 楚子栎脸上的伤口消毒之后,将血擦掉,就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红色的“线”,也无需包扎。 盛夏又担心又害怕,重复询问安太医,“殿下脸上不会留下疤的对。” 殿下最近已经白了许多,肤色瞧着几乎跟常人无异,惹的他总是揽镜自照,摸着小脸自己个偷着笑嘻嘻。 别人不知道,盛夏却知道殿下私底下其实是个臭美鬼。 安太医心道没伤及性命就已经够阿弥陀佛了,怎么就知道关心这些表面肤浅的事情,但她同时又能理解男子对容貌的看,便说道:“莫要碰水,尽量忌口,重颜色重酱料的食物最近还是不吃为好。” 盛夏连连点头,掰着指将安太医的话一一记了下来。 暮春伸头往院子里看,盛夏疑惑的看向他,惊恐的猜测道,“你在看什么?难道杀又回来了?” 楚子栎闻言下意识的捂脸蹲在凳子旁把自己藏起来。 暮春瞧见楚子栎的反应,抬打了盛夏一巴掌,低声斥责他,“你若是说话再这般不动脑子,我就告诉皇上让她把你调去后院给殿下洗衣劈柴去!” “殿下莫怕,皇子府守卫森严定然不会有人进来。”暮春忙过 来安抚楚子栎,“奴才刚才是看追杀的那个人回来没有。” 刚才他们都看见从皇子府屋檐上闪下来一个人,朝着巷子里的杀追去,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子栎心道他就是回来也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毕竟暗卫只服从听令于皇上。 隐在楚子栎身边的暗卫叫小生,是秀男们进宫前萧染派去楚子栎身边的。他是这批男暗卫里功夫最好的,正是因此,萧染才让他保护楚子栎。 但今天他好像碰到了对。 对方朝楚子栎出前,小生没能感觉到任何杀气,等匕首飞出去他无法阻挡的时候,小生才意识到对方功夫不低,一眼确定楚子栎没有生命危险后,小生毫不犹豫的朝着杀追去。 小生一路追人追到了大街上,然后对方便没了踪迹。 女尊之小傻子 第42节 下午的街道上其实人并不多,饶是如此,却依旧发现不了哪个路人是杀乔装打扮的。 这事有些严重。小生毫不犹豫的将消息递进宫里。 萧染收到消息的时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气息冷冽,惹的青衣也不敢随意说话。 “有两种可能。一是宫里的人,二还是宫里的人。”萧染缓了一口气,将里的书信握成一团,攥在掌心里。 青衣一时间没听懂。 “前者的宫里人是大萧宫里的人,后者的宫里人──”萧染抬眸,眼神微冷,“是前朝大楚宫里的人。” 青衣惊的睁大眼睛,上前两步说道:“谭膑入宫时不是将人都处理了吗?” 他转念一想,抽了口气,“既然子栎殿下能活下来,那必然有人同他一样是漏网之鱼!” “也有可能是战败宫变后,临时用人替代了自己,使了招金蝉脱壳瞒过谭膑出宫逃走了。”青衣止不住的猜测,“那她为何刺杀子栎殿下?他们不是同一血脉吗?” “因为他是个没人疼的小可怜。”萧染收敛周身气息,将纸扔进废纸篓里,“对方许是以为他做了叛国贼,正好趁他出宫,这才出警告。” 皇家哪里有什么血脉亲情,所谓的足情深不过是利益相同罢了。 萧染朝青衣说道:“去着花旦亲自过去,直到宫里事儿处理完朕接子栎回宫前,都由她暗保护楚子栎。” 从萧染提到让花旦亲自过去的时候,青衣心里就明白皇上是的的确确的将楚子栎放在心里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福礼,说了声“是”。 萧染是一国之君,宫内也不能一日无君,所以她若是想出宫,其实麻烦的很。 楚子栎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入夜后看见萧染出现在皇子府才会格外惊喜。 因着今日下午受到了惊吓,楚子栎晚上吃饭的时候跟只老鼠似的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暮春更是把每道菜都用银针探了一遍,饶是如此,楚子栎也是每道菜只吃几口,碰到再喜欢的菜也不敢多吃,省的万一有毒也不至于毒太深。 盛夏心道谁说他们殿下傻了,他这不猴精猴精的吗。 晚上楚子栎简单的洗漱后,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直到盛夏过来敲门,“殿下,我进来了哦?” 楚子栎鲤鱼打挺的弹坐起来,将被子拥在身前,看向门口站着的黑影,警惕戒备的问暗号,“是谁?” 盛夏一时间忘了,回道:“是奴才。” 楚子栎弯腰把床底下的鞋拿在里,后来觉得杀伤力太小,又把鞋放下,将背后的木枕抱起来对着门,重复着问,“是谁?” 盛夏这才想起晚饭后主仆人商量的事情,轻了轻嗓子重新说道:“是您的夏夏。” “……”站在盛夏身后的萧染眼尾抽了一下,心道这个暗号可真肉麻。 楚子栎松了一口气,把枕头搁下,亲自下去开门。 门不仅上了栓,还用椅子挡着,这样若是有动静他能第一时间听见。 楚子栎把着门,只露出一条缝朝外头看去,果真看到盛夏那张圆脸。 盛夏朝门缝里的楚子栎说:“殿下,您看谁来了。”说完转身露出身后的人。 萧染! 楚子栎眨巴两下眼睛,确定自己当真没看错后,惊喜的打开门,喊道:“阿姐!” 第47章 傻会传染 楚子栎脚上趿拉着鞋就跨过门槛出去, 谁知道鞋不跟脚,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萧染动作快,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他。 楚子栎身体朝前倾斜,多亏抓着萧染的胳膊才稳住身子,仰头朝她傻笑,心里顿时安稳了很多,“阿姐怎么来了?” 萧染把楚子栎扶着站好,视线看向他受伤的左脸,见伤口的确不严重, 才微微勾唇说道:“朕听说有人想我了, 所以来来看看 “……”楚子栎抬挠了挠耳根, 觉得那里突然又痒又热,不由呐呐说道:“我是想我的鱼了。” 楚子栎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光明正大想萧染的借口, 理直气壮的掐着腰问她,“我的鱼鱼呢。” 整整四条啊, 萧染也忒贪心了,全都给他扣了下来,连条鱼尾巴都没送出宫。 萧染从青衣里接过食盒,“这不给你送来了吗。” 盛夏把卧房里的灯点亮后, 便出去跟青衣一起侯在门口, 萧染则坐在桌子旁陪楚子栎吃鱼。 食盒刚打开,红烧鲫鱼浓郁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馋的楚子栎眼睛发亮恨不得喵喵叫。 可等萧染把鱼端出来搁在桌子上,楚子栎脸就慢慢耷拉了下来。 红烧鲫鱼, 重油重盐重酱料。 “不能吃,”楚子栎不开心的看向萧染,指着自己的脸,“破相了,不能吃。” 萧染说道:“没事,破相前就是朕养着的,破相后嫁不出去朕依旧养着。” 想起下午擦脸飞过的匕首,以及一下午的担惊受怕,此刻再听到萧染这句暖心窝子的话,楚子栎眼里蓄满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萧染抬,食指贴着楚子栎左眼眼睑,接住他掉下来的眼泪。 “午明明还能吃的,现在吃不了了。”楚子栎扁起嘴巴斜眼看着那盘鱼小声呜呜,含泪抽噎着控诉萧染,“都怪你。” “嗯,怪朕。”萧染抽出袖筒里的巾帕,给楚子栎接眼泪,免得泪水掉在伤口上疼的慌。 楚子栎哭的委屈害怕,萧染明白他怕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心里难受,今晚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哭出来罢了,便没说什么,将楚子栎对自己的控诉尽数收下。 “可惜了我费劲捞的鱼。”楚子栎吸溜鼻子,泪眼婆娑的看着萧染,抽噎着不死心的问,“就、就吃一口,不会有事。” 吃不到这条鱼楚子栎今晚怕是都会意难平了。 “朕有法子。”萧染将巾帕塞楚子栎里,示意他把鼻涕擦擦,“好歹是个快及笄的男子了,怎么还邋遢的像个小孩子。” 楚子栎鼓圆腮帮子反驳,“子栎还是个宝宝,要人疼的宝宝。” “……”萧染瞥了他一眼,抬从桌子上随意拿了个茶盏,倒入半盏茶水,用筷子夹了鱼肉,先在茶盏里涮干净酱料后,再递到楚子栎嘴里。 “不好吃。”楚子栎苦着脸,没了酱料的鱼吃起来索然无味。 楚子栎心思一转,被泪水洗刷过瞧着格外干净澄澈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萧染,小声哼唧,“阿姐” “……”萧染板着脸,两人面对面耗着,半响儿后萧染妥协,说着,“就一口。”她用筷子尖在鱼身上蘸了一下,把筷子再塞进楚子栎嘴里。 楚子栎叼着筷子,舌尖尝到鱼的味道,味蕾瞬间被满足了,整个人眉开眼笑。 萧染当真就给楚子栎吃一口,便把鱼又收进食盒里,说等他伤口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楚子栎虽说吃的不尽兴,却没有死缠烂打说还要。他咬着里的筷子,眼睛随着萧染的动作打转,声音嗡嗡的说:“阿姐, 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萧染收拾东西的动作没停,将食盒盖子盖好之后,才问他,“比不吃鱼还恐怖的梦吗?” “唔。”楚子栎昂头想了一下,“差不多。” 萧染心道那的确是挺恐怖的了。 其实楚子栎想说什么萧染心里清楚,但她没多问,只是说道:“既然恐怖,那就不要再想了,好好睡一觉,这两日就可以回宫了。” 提起回宫,楚子栎不由想起马乐,有些好奇的问萧染:“你那小美人呢?” 萧染刚抿了一口茶,闻言差点吐出来,斜眼睨他,“什么小美人?” 楚子栎心道皇家果真感情凉薄,转眼就把人忘了,于是提示道,“就你可疼可疼的那个。” 萧染纳闷,觉得有些好笑,“你去宫里打听打听,朕可疼可疼的人是谁?” “阿姐可疼可疼的人是子栎。”楚子栎眼睛一亮,捂着自己的脸,娇羞似的扭着身子笑,美美的说:“嘻嘻,子栎才不是小美人,子栎是大美人” “……”萧染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顿时觉得里的茶怕是喝不下去了。 瞧见楚子栎平安无事心情尚且不错后,萧染放心了。 萧染要连夜回宫,楚子栎把她送到门口,瞧见萧染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楚子栎慌忙跑过去,抬拉住萧染的袖子。 萧染疑惑的垂眸看他。 月光下楚子栎干净澄澈的眼睛里闪着琐碎的光亮,小声说:“阿姐,子栎想在宫外再多玩几日。” 怕萧染不同意,楚子栎连忙抬保证,“玩够了就回宫,不给阿姐惹事。” 楚子栎怕是留在宫外有事想做,萧染眉头皱了皱。她不担心别的,她担心楚子栎的安危。 “阿姐……”楚子栎心里有些急,怕萧染不同意,顺着萧染的腕往下,用圆润光滑的指尖去挠她的掌心,鼓起脸颊哼哼着撒娇,“答应子栎,答应子栎,你刚说过你可疼可疼子栎了。” 掌心里突如其来的瘙痒感瞬间攀到心尖上,萧染头皮发麻,一把握住楚子栎捣乱的。 萧染垂眸,对上楚子栎的眼睛,在他开口撒娇前,叹息似的吐口同意了,“行。” 楚子栎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清甜,“就知道阿姐疼我。” 得逞的楚子栎蹦跳着回了皇子府。回宫的路上,萧染坐在马车里,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嘴角一直挂着清浅的笑意。 青衣好奇的扭头看她,萧染收敛表情,背朝上掌心朝下搭在膝盖上,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傻是会被传染的。” 青衣一脸茫然:“?” “所以房宴不能跟子栎走的那么近。”萧染一脸正经的叹息,煞有其事的说道:“毕竟朕还指望她明年春闱夺魁呢,这要是被子栎传染傻了,太傅能活活气死。” 青衣:“……”您就不怕子栎殿下听见了咬您吗? 青衣迟疑了片刻,疑惑的反问道:“那陛下不怕被传染?” 萧染搭在膝盖上的指轮流跳动轻敲膝盖,心情愉快,“朕不同,朕是九五之尊。” ……行。 青衣心道行,您高兴就行。 即使楚子栎今日不打算回宫,但宫里该处理的事情也不好再耽误了。 吕晟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清的,但宫里的事情却很好解决。 梁君很快便因无罪被释放出来,但因其的确曾对马乐下过避子药,便被萧染贬为答应,住在破落的寒凝殿。 刚进宫时便被封为妃的 梁君,心底哪里能接受的了这种落差,让他以答应的身份活在宫里,这岂不是变相的要他的命? 梁君满心满脑想的都是他娘会接他出宫,出宫后自己哪怕被人嘲笑,但在梁府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梁公子。 从内狱出来的时候,梁君面容憔悴眼睛赤红,状态有些疯癫,他已经快被逼仄肮脏的内狱给逼疯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43节 虽说从进来到现在他从没受过刑,可耐不住总有老鼠蟑螂臭虫什么的趁他睡着的时候往他身上爬。 梁君已经好几天没敢合眼了,出了内狱瞧见梁主君在外头等他的时候,第一句话不是好奇他怎么来了,而是问道:“你跟我娘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梁主君是被萧染特许接梁君出内狱的,如今却被梁君问的一愣,眼神有些闪躲,呐呐道:“皇上不是都放你出来了吗,还回家做什么?” “她哪里是放我出来,不过是把关我的内狱换成冷宫罢了。”梁君上前两步抓住梁主君的胳膊,问他,“爹爹,你跟娘说了吗?说让她接我回家了吗?” “爹爹自然说了,只是你娘说你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断然没有可能再回家的道理。”梁主君上下摩挲梁君的胳膊,柔声安抚他,“我儿别怕,其实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将来等皇上把这事淡忘了,你就有出头之日了。” 梁君就只听见那句“断然没有可能再回家的道理”眼睛不由赤红,一把拂开梁主君的,眼里漫出泪水,嘶吼道:“你的意思是我娘不愿意接我回去了?” 梁国公考虑到国公府的面子,根本不可能把已经嫁入皇宫的梁君再接回去。 梁君失望至极,眼前一片黑暗,脚步踉跄,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你们是要我死在宫里,是要我死在宫里啊!” 说完梁君心怀怨恨的看着梁主君,“既然你们不要我活,那我就死给你看!” 梁主君心里一惊,慌忙朝身边伺候的人厉声吼道:“还都傻愣着做什么?快去拉住梁答应!” 梁君心里最后的一点光亮,被梁主君嘴里的“答应”二字活活掐灭,他毫不犹豫的奋力往前跑,一头撞在那作为摆饰的假山上,当场头破血流没了呼吸。 梁君死了,死前位及答应,没有资格入皇陵。 梁国公心里一边难受,一边埋怨梁君不争气,进宫时好好的一个妃位,被他活生生的给作践没了。 瞧见身旁就知道哭的梁主君,忍不住斥责他,“他有今天这个结果,全都是你惯的。” 梁主君痛失爱子,如今又听妻主竟然说出这种话,当场跟她吵闹起来,说若不是她狠心,不愿意去皇上面前求情,君儿也不至于心死,更不至于愤恨到当着他的面自裁。 梁主君恨的牙痒痒,“我跟君儿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随便你,国公府又不是 只有你一个男人。”梁国公烦躁的甩袖离开,留下眼睛由失望呆滞变成妒恨充血的梁主君愣怔的站在原地。 梁国公本来没拿梁主君的话当回事,她认为男人能成什么事,不过就是放放狠话做个纸老虎吓唬人罢了。 可后来梁国公府却被“纸老虎”梁主君搅和的鸡犬不宁,连带着梁国公在人前都抬不起头。 本来在拌倒吕晟这件事情上立功的梁国公,却因为后宅不宁失去在圣上面前东山再起的会,日益没落。 除却死去的梁君外,此次马乐毒的事情多多少少还牵扯到其他几位贵人妃子。 鉴于梁君以及梁国公府的例子就活生生的摆在眼前,这些贵人妃子的母亲私下里商量了一番,决定一同求到皇上面前。 求皇上让她们的儿子回家 带发修行,算是给香消玉损的马乐赎罪,给大萧祈福了。 把儿子养在佛堂道观里都比养在宫里安全,宫里是非多,万一她们儿子在宫里再想不开,或是被人利用,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她们一家岂不是要跟着倒霉? 如此一想,还不如养在外头好。 萧染假意犹豫,她说这事从来没有过先例,从未听说抬进宫里的人还能再放出去,这么做怕是不合祖宗规律。 御书房里跪的大臣面面相觑,一再恳求。 萧染给了她们一个会,暗示道这事明日不如在朝堂上重新提出,正好问问众臣的意见,如若多数人同意,那她便开了这个先河。 这是告诉这些大臣们,赶紧回去走走关系。 如萧染所想,第二日再提起这事的时候,虽然有些顽固的大臣反对,但支持的人更多,而且她们给萧染扣上了一顶仁慈的高帽子。 萧染顶着这顶仁慈的帽子,松口开了先例,准了她们的请求,将那些品级低又被吕墨鼓动过的贵人全都放回家带发修行,年以后,允许另嫁他人。 而宫里剩余的妃子们,也被萧染顺势送出宫,示意他们可以再嫁,并且补贴了嫁妆。 这种做法自然遭到有些大臣的反对,她们认为此举不妥,这些妃子又没犯错,为何要送出宫? 萧染反问,“当真没犯过错?” 萧染紧紧一句话就把这些大臣问倒了,支支吾吾的不敢做出保证。为人在世十多年,谁能保证没有错? 朝大臣霎时明白萧染这是要遣散后宫,明白这是大势所趋不可阻挡,最后只能讪讪的妥协。 如此,关于萧染不行的谣言一时间在朝堂内外大萧上下肆意传开。 大臣们心里叹息,不由担忧起皇嗣问题。可等抬头瞧见意气风发正值年轻时刻的萧染,她们又沉默了。 皇上比她们还年轻,哪里轮得到她们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番折腾下来,宫里可就只剩下吕墨了。 第48章 落下帷幕 最后还是太君后求到皇上面前, 说道:“你都宽恕了其他人, 不如也给吕墨一条活路。” 萧染没轻易松口, 她怕太君后顺势给吕晟求情。 “你爹糊涂了大半辈子, 如今也看清了不少, 你朝堂上的那些事,我都懒得去过问,你要查就查,我不干涉。”太君后看向萧染, “我只要吕墨。” 因着太君后拉下脸面求情,萧染也不好违了他的意,便免去吕墨的死刑,幽禁于冷宫之。 吕墨自小因为皮囊好看, 几乎是被整个吕家人捧在心里娇生惯养长大的, 吕墨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进宫的, 等他同萧染生下女儿便能更好的稳固吕家人在朝堂上的地位。 一切都是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如今这幅局面却跟他们预料的不同?吕墨始终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 怎么太君后突然就跟吕家人翻脸了? 吕家人在京之所以敢做事如此肆无忌惮一遮天, 全都倚仗着太君后这棵大树,所以吕墨从小就被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他可以随意作, 因为他身后有人, 所以吕墨做事从来没想过后果。 从一开始打算给萧染下春药,再到杀了吕青庭,最后毒死马乐,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吕墨从来没害怕过,没想过这些事情被人揭发会怎么样,因为他觉得太君后会向着他的。 正是有这个念头支撑着,在内狱里的时候,吕墨死活都要见太君后,强行安慰自己一定会被放出去的。 他可是吕家的希望,太君后那么疼他,说不定正在跟皇上替吕家人求情呢。 吕墨被押入冷宫的时候,依旧是主子做派,完全没觉得这里会是他以后居住的地方。 吕墨觉得这是太君后的缓兵之计,先把他保出来再做其他打算。太君后怎么可能委屈他住在这种地方? 没了吕青庭,自己可就是他面前最亲近的后辈了。哪怕太君后那日同吕晟夫郎翻脸,那也没斥责过他一句,只要他软声软语在太君后面前哭诉哭诉,他定然会心疼自己。 吕墨抱着迷之自信,等着太君后过来。 太君后也的确如他所料,来了冷宫。 吕墨立马抱着太君后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说自己不过就是处理了一个马乐吗,表姐可至于这么对他,一副作势要杀了他的样子。 太君后心道:皇上不是作势要杀他,而是真有杀他的打算。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到吕墨嘴里不过就是个轻飘飘的名字了。 太君后又想起了吕青庭,眼睛瞬间湿润。吕墨以为太君后是心疼自己了,立马顺势提出要求,“皇叔叔,快放墨儿出去好不好?” “好,你说什么都好。”太君后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看向吕墨,“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做主放你出去,让你继续做贵君。” 吕墨眼睛一亮,脸上带笑,整颗心都跟着雀跃,声音清脆脱口而出,“您问,墨儿一定知无不言。” 太君后攥着吕墨的腕,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如实告诉我,吕青庭是怎么死的?” 吕墨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瞳孔猛的放大,惊的吸了一口气,心跳快到让他无法顺畅呼吸。 “不是被楚子栎推进水里的吗?”吕墨稳住心神,怕自己露怯,话说的特别慢。 太君后厉声说道:“到现在了,你还在跟我说谎!” “你嫉妒我疼乖乖,忽略了进宫后始终不受宠的你,你这才起了杀心。”浑浊的泪水从太君后眼里落下来,“你怎么如此狠的心啊,他还是个孩子啊,他还那么小。” 太君后嘶哑着嗓 子痛哭,掐着吕墨的腕问他,“你怎么忍心杀了他。” 吕墨眼神慌乱,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您说什么呢,墨儿怎么都听不懂。青庭是我侄子,我怎么可能杀他?”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冷宫殿内响起。 太君后一巴掌将吕墨扇倒在地,指着他的都气的发抖,“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可知你的内侍阿巧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说,是你指使他把乖乖推进水里,当时你就躲在假山后面听着乖乖呼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淹死。”太君后崩溃的攥紧胸口衣襟,双目赤红的看着吕墨,“你好歹毒的一颗心啊!” 吕墨捂着脸将话听完,明白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怕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他嗤笑着看向太君后,倒打一耙,“都是你自己作的。吕青庭为什么会死,是因为你偏心!” 吕墨仰头朝太君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亲疏不分,疏远自己嫡亲亲的侄子不疼,去疼个远八辈子的孙子。他活该死,他就没资格得到那么多,他死了说明他注定命贱,就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的福分!” “但凡你没那么疼他,但凡你多疼疼我,我可至于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死了全怪你!”吕墨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说的每一句话都化作利刃血淋淋的插进太君后心口上。 饶是如此吕墨还是不愿意放过太君后,“今天你要是杀了我,你就亲杀死了你的侄儿,跟我杀死吕青庭一模一样。你就愧疚一辈子去!” “毒夫,毒夫啊!”太君后气的嘴唇发抖,上前弯腰又狠狠的抽了吕墨一巴掌,悔恨自责,“我怎么就疼了你这么一个人呢?” “你说的对,我活该,我亲疏不分。因为我纵容吕家,才导致吕晟无法无天做出种种滔天的错事,才让从小就不怎么同我亲近的皇上对吕家痛下杀心。” 太君后哽咽至极,弯腰起身的时候差点仰倒过去,多亏碧螺扶着才强撑着没倒下,他抬捶击胸膛,“都怪我亲疏不分,太过娇惯你,才让你心生妒恨,对乖乖下。” “怪我,是都怪我。”太君后痛苦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乖乖也不会死。” “他出生后,我第一次抱他就喜欢的紧,他冲我咯咯笑,一下子我这心啊就软了。” 说这话时太君后眼里浮现出柔情,“他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将他接进宫里,一把屎一把尿的亲自养大,连萧染小时候我都没这么尽心过。” 太君后痛心,赤目看向吕墨,摸着空落落的心口说道:“你可知他是我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慰藉跟倚靠啊,他是我的命根子,是我的心肝啊。” 如今他这心肝被吕墨活生生的剜掉了。 太君后闭上酸涩肿胀的眼睛,摇摇头,“吕家没了,乖乖没了,你……也随他们去。” 太君后说完,疲惫的抬,示意身后等候许久的内侍上前。 两个内侍钳制住吕墨挣扎抵抗的脚,一个内侍拿着厚巾帕活生生捂死了吕墨。 瞧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吕墨,太君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太君后再醒来的时候,萧染就坐在床边。他抬,拍了拍萧染的背,重新闭上眼睛无声的摇摇头。 过了许久,太君后声音嘶哑的开口,“说实话,我如今倒是有些羡慕尚贵君了。我同他比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没他活的潇洒,什么东西都能说放下就放下。” 萧染心道这点您的确比不上尚太君。尚嘉对于自己需要什么心里清楚的很,正因如此,最后才能有个同谭膑双宿双飞的好结局。 太君后只 觉得浑身疲惫至极,眼皮子都沉的很,睡着之前同萧染说,“过两日,我便去宫外佛堂里住,日后若是没事,我就不回来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44节 对于太君后的决定,萧染没有阻拦。按理说没了吕家人没了吕青庭,太君后应该把心思补偿在萧染身上才是。 其实不然,年幼时萧染没得到的东西,如今已经无需刻意弥补了。她已成人,这些缺失的东西,没拥有过就是没拥有过,她现在也不需要了。 按着太君后的性子,他心里应该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可能只是因为痛失吕青庭,再加上吕家出事,内心被打击过重,觉得累了,想出宫休息休息罢了。 吕墨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马春得知他死了后,才朝萧染递出辞呈,说自己出来多年,想回老家看看。 “品大员听起来格外威风,其实背地里累的很。”马春笑着说道:“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有能力,如今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与其这般煎熬,还不如一身轻松回老家教书呢,好歹我当年也是一步步考上来的。” 萧染问她,“突然决定辞官,可是因为马乐?” 马春脸上的笑意凝固,最终慢慢消散,低头沉默不语。 萧染懂了,抬拿起玉玺,盖在马春的辞呈上,准了。 马春从御书房出去后,青衣跟过来,含笑说道:“马大人替皇上解决了一件心事,皇上送马大人一个惊喜。” “惊喜?”马春疑惑的看向青衣身后,没看到任何东西。 青衣笑,暗示道:“马春大人出京的时候,不妨在送别的十里长亭处停留片刻,您的惊喜就在那儿呢。” 宫里人说话总是让人听不懂。马春稀里糊涂的回了家,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对于回老家这事,是他们一家人都同意的。马乐没了,京城于他们而言,只有痛苦的回忆,还不如换个地方呢。 东西收拾的再快,也用了一两日,马春着小厮驾车出京。出城十里远的地方有个送别的亭子,因此被称为十里长亭。 马春本来都快把这事忘掉了,多亏马主君叹息着说了一句,“在京多年,如今出京都没人来送你我,这些人当真势力的很。” 得势时门槛都能踩平,如今辞官回家,却又无人问津了。 马春猛的想起来青衣的话,拍着夫郎的说,“皇上说在长亭处给我一个惊喜呢。” “当真?”马主君愣了一下,有些惊喜,掀开身侧的马车窗帘说道:“莫不是皇上亲自来送咱们了。” “……”马春默默的看了夫郎一眼,心想他若是带点脑子都不会说这话。皇上是何等人物,她又算什么,除非她能带兵一举平了邻国大齐,否则皇上怎会出宫送她。 这种话马春只能自己想想,不敢当着夫 郎的面说他没脑子。 马春让小厮在长亭处停车,夫妻两人彼此搀扶从车里下来,马笑笑跟在他们身后。一家口站在马车旁往四周看,寻找青衣嘴里那个所谓的惊喜。 长亭处送别的人并不多,因此马主君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身形熟悉的人,心里隐约有种不敢相信的预感,眼睛直直的看向那个头戴纱笠的人。 这人身段个头,都跟他乐儿一模一样! “妻、妻主,你看那人像谁?”马主君握紧马春的,指着那人问她。 马春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那是、那是乐儿?” “哥哥!”马笑笑已经朝那人跑了过去。马春有心想拦,伸到半截却迟迟开不了口,其实从私心里,她更希望那人是马乐。 瞧着马笑笑朝自己扑过来,马乐弯腰一把抱住她。 马笑笑一直被教导有泪不轻弹,可现在却忍不住哭出来,紧紧的搂着马乐的脖子,哽咽着说道:“我就知道是哥哥。” 马春同马主君眼睛早已湿润,眼眶里蓄满泪水却不敢用去擦,生怕眼前朝自己走来的马乐是一家人的幻想,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娘,爹。”马乐将遮挡在脸上的纱布揭开,声音哽咽,将二老挨个叫了一遍。 “我儿,真是我儿。”马主君反复摸着马乐温热的脸蛋,朝马春说:“我儿还是活的。” 说完马主君一把抱住马乐,哭道:“我的儿啊。” 马春觉得自己得维持母亲的颜面,但却在马乐看过来时,抬将他们人齐齐抱住,反复说着一句话,“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丫丫抱着包袱从马乐身后露出半颗脑袋,笑嘻嘻的喊,“主子,主君,小主子。” 马主君瞪他,嗔道:“你知道这事怎么不告诉我,害我们老两口天天晚上哭。” 马乐心里酸软温热,侧头去看母亲。 马春慌忙摆,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我可没哭。女人家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都是你爹哭的。” 马主君朝马乐撇嘴,当着儿女下人的面揭马春老底,“你不知道,就她哭的最凶,随拿本书都能想起来你。” 马乐握着马主君的轻声说,“让你们担心了。” 丫丫小声解释,“不能怪奴才。奴才也以为公子没了,眼睛都哭肿了,夜里给公子守灵,听见公子说饿了的时候,差点把魂给吓出来,那时候奴才便知道,公子其实是假死,是皇上的主意,让公子用假死逼主子一把,如此才能拌倒吕晟。” 马春心道我说呢,“我就知道这事背后有皇上在推波助澜,否则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有那么多人愿意同我一起揭发吕晟。” “你就事后诸葛。”马主君拉着儿子的上马车,笑着说,“我们才不信你。” 瞧着爷仨当真不理自己,马春重重的哼了一声,就是不上马车。 直到马主君从马车里探出头催她,马春这才给台阶就下,赶紧回马车上听马乐说说整件事情的始末。 不管曾经是何等凶险,如今已经都过去了。所有的事情全都留在了京,不带到乡下去,除了马春被封为品大员的那道圣旨外。 马春心道,这事将来可以跟孙女吹嘘,她祖母也是做过大官的人。 然后在小孙女一脸崇拜的时候,自己再装逼的告诉她,其实一家人齐聚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马春沉浸宦海多年,在儿子死而复生后才悟出这个道理:这世上,唯有活着最重要,其他的全都是扯淡。 第49章 楚子栎碰瓷 宫里如何风起云涌, 身在皇子府的楚子栎一概问不着, 盛夏本来还在庆幸说得亏出来了,谁知道转脸楚子栎就遇了刺, 好在一切还算有惊无险。 虽说匕首只伤了楚子栎的皮毛, 可当时的情形倒是有些惊险, 若是匕首再往楚子栎脸上偏一些,那可就真破相了。 盛夏觉得不管对方是何目的所图什么, 只要他们待在固若金汤的皇子府里不出去, 对方就伤不着他们,直到他看见楚子栎兴致勃勃的要出门。 盛夏傻眼了,心道:这怎么还有主动出去送人头的? “殿下。”盛夏跑过去拦在楚子栎面前,疑惑的问他,“您这是要干嘛去?” “出去玩。”楚子栎神色雀跃, 像是昨天遇刺的人不是他一样, 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怕。 盛夏觉得楚子栎这是一觉睡醒就把事儿给忘了, 他有必要提醒殿下,“您忘了昨天的凶险了?这种时候最安全的就是在府里玩。” 盛夏上前挽着楚子栎的胳膊, 说道:“奴才陪您在府里头捞鱼躲猫猫好不好?” “不好。”楚子栎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扭头看着盛夏,执拗的说,“想出去玩。” 盛夏虎着脸不同意, 楚子栎鼓起脸颊瞪他,“夏夏不听话,我要告诉阿姐, 让你去给我洗衣服。” 楚子栎说完更是执意要出门回宫。 这话还是暮春昨个数落盛夏的时候用的,谁知道今天就被楚子栎有模有样的学了过去。 “殿下殿下。”盛夏慌忙拉住楚子栎的胳膊,满脸犹豫纠结,最后一跺脚下定决心,“咱们去问暮春,暮春要是说您能出去您就出去,我听他的。” 两人去找暮春,盛夏站在楚子栎身后拼命朝暮春使眼色,示意他阻拦一下,谁知道暮春竟然背叛了他,二话没说就点头同意了。 盛夏一愣,随即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楚子栎面前,满脸戒备的问暮春,“咱们的暗号是什么?” “……”那肉麻话暮春说不出口。 暮春瞧着盛夏的脸色,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担心什么,心里倍感欣慰,盛夏终于长脑子了,“不用试探,我是真的,也没被谁买通。允许殿下出门去昨日陛下点头同意了的,你我如何阻拦。” 既然是陛下同意的,那必然是有万全的防备,盛夏没再多想,当下同意楚子栎出门。前后态度变化的特别快。 “……”楚子栎因为盛夏对萧染的迷之信任,朝他翻了个白眼。说好是他的夏夏呢?怎么瞧着跟萧染的夏夏似的。 上午的集市是很热闹的,除却菜市跟鱼市外,各种路边的小摊也摆了起来,路上行人众多,以至于盛夏看谁都像坏人。 盛夏跟只护崽的鸡一样,同暮春一起,将楚子栎牢牢的护在间。 楚子栎还是第一次逛集市,听着周围各种各样的叫喊声,觉得格外热闹新鲜,总忍不住东看看西瞧瞧,碰上喜欢的吃食小摊,就两眼发亮的站在人摊子前不走了。 卖糖人的摊主是个瞧着面善的年妇女,抬头时看见面前站了个小公子,便满脸笑意的问他想捏个什么样的糖人? 楚子栎当真歪头想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捏个这样的小美人。” “……”摊主顿了一下,随后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止不住,连连点头说好,“给你捏个俊俏的小公子。” 楚子栎五官漂亮,之前觉得长相平平无奇,主要是因为皮肤蜡黄脸上没肉。如今搁在坤宁宫里被萧染养了一阵子,肤色已经与常人无异,脸上更是圆润水嫩起来。 摊主心道这小公子倒是真不谦虚, 知道自己长的好看就直接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也不扭捏害羞,当真是不常见。 人在小摊前等了片刻,随后一人上拿着一个神似自己的糖人心满意足的离开。 楚子栎一路吃了不少东西,唯独糖人没动,就搁在里稀罕的拿着。 还没到晌午,楚子栎就已经吃撑了。盛夏问他要不要回去,楚子栎摇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遛食。” 盛夏跟暮春念着楚子栎难得出来一趟,日后回宫,再想像今天这般出来玩可就不容易了,一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比再劝他。 人毫无目的的往前走,街边的小摊越来越少,到最后似乎走到了住宅区,连行人都没几个了。 盛夏不住的扭头往后看,朝楚子栎说道:“殿下,前面没有好玩的了,咱们回去?” 暮春也劝他,“这墙瞧着像某位大臣的后院,再往前可就是正门了。” 楚子栎不听,举着糖人往前跑,笑嘻嘻的说:“有好玩的。” 盛夏跟暮春心里一惊,慌忙追上去,“殿下别跑,仔细摔着了。” 盛夏话音刚落,楚子栎就跌倒了趴在地上,里的糖人从里滑出去,从摔成两半还滚了泥。 “……我这个乌鸦嘴!”盛夏懊恼的用掌心打自己的嘴,慌忙过去扶楚子栎起来。 “呜……小美人碎了。” 楚子栎盘腿耍赖似的坐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举着自己同样蹭了泥擦红了的掌心给盛夏看,“呜哇,疼──” 盛夏心疼极了,捧着楚子栎的低头吹气,“奴才给您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暮春则是将碎成两块的糖人仔细的给楚子栎捡起来,搁在巾帕上,试图重新拼接一下。 可这糖是硬糖,碎的毫不拖泥带水,根本不能再粘在一起。 暮春有些失望的捧着糖蹲在楚子栎面前,柔声说道:“殿下莫哭,咱们再去捏个一模一样的。” 楚子栎不知道是擦红了的疼,还是糖人碎了心疼,泪眼婆娑的坐在地上,开始跟脚下的地过不去,将自己摔跤迁怒于地面不平坦,这才害他摔了个屁股墩。 盛夏跟着用脚踩地,说都怪它,把殿下都摔疼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45节 随着开门的吱呀声,这宅子的大门被人从里打开一条缝,一个年轻的小侍探头出来询问,“是何人在门口喧哗?” 主仆人这才看到自己原来是蹲在了人家府门口,想来是楚子栎哭闹的声音惊扰了这家人。 暮春抬头看了一眼匾额,瞧见上面写着李府二字,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是哪位李姓大人的府邸,便起身福礼说道:“实在抱歉,是我家主子摔倒了,这才吵到了贵府。” 那小侍闻言朝坐在地上的楚子栎看去。楚子栎抽噎了一下,不哭了,泪眼朦胧的回视过去,鼓着脸颊抿着小嘴,脸上还挂着泪痕,被擦红的掌心朝上搁在身前,瞧着有些可怜。 小侍犹豫了一下,关心的问道:“可需要请大夫?” 盛夏慌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们马上就离开。”府里头的安太医可比街上的大夫有用多了。 “那就好。”小侍作势要关门,“如果没事就快些离开。” 盛夏正要点头,却听见身旁的楚子栎大声说道:“有事!” 暮春盛夏连同李府小侍全都疑惑的看向楚子栎。 “呜,腿疼,疼,心疼。”楚子栎眼泪汪汪,一副赖着不走了的样子,“嘤,哪哪儿都疼。” 小侍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盛夏略显尴尬的朝李府的小侍笑了笑,凑头跟楚子栎 说,“殿下,咱们回去让安太医看看就不疼了。” “我不,是他家的地摔了我和糖人,我要他赔糖人。”楚子栎坐在地上撒泼,一时间盛夏跟暮春都拿他没办法。 从他们伺候楚子栎起,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应付的经验。暮春尝试跟楚子栎沟通,奈何他完全听不进去,像个不讲理的孩子一样哭闹。 李府小侍愣怔片刻,猛的睁大眼睛,恍然大悟。感情自己这是被人碰瓷了? 他不由冷下脸,呵斥道:“哪来的傻子,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岂是你诈骗撒泼的地方。” 刚才瞧见那小侍说话温有礼,还以为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没想到却是装的。人联合起来唱戏,就为了讹诈他们李府。 “注意你的言辞,莫要因口舌之快给自家主子惹来麻烦。”暮春闻言神色微冷,出声警告。他家殿下哪怕再痴傻哭闹,那也不是他李府里一个下人就能随意呵斥的。 李府小侍从半开的门缝里挤出来,站在台阶上说道:“怎么,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要是问心无愧,那就赶紧离开,莫要让我喊人出来驱赶你们。” “你敢!”盛夏站起来朝那小侍说道:“以我家主子的衣着打扮,买你府邸的整块地皮也都不是问题,可至于做出讹人的事情。” 那小侍目露不屑,一脸“说大话谁不会”的表情。 盛夏气笑了,指着坐在地上的楚子栎昂起下巴说道:“我们主子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可是蜀锦,外头披的薄纱这是鲛绡,鞋尖上的珠子那是夜明珠,头顶的玉冠是羊脂玉,就问你哪一样不是珍品,哪一样不比他里的糖人值钱?” 瞧见盛夏底气十足的样子,李府小侍心里开始没底了,若这人口说的都是真的,坐在地上哭闹的人至少得是皇子级别。 可有谁家皇子会因为一个糖人坐在地上撒泼讹人的? 李府小侍故作冷静,挺直腰板朝盛夏他们说道:“你们有胆子就别走,我去叫我家主子出来。” “呵呵,谁走谁是小狗!”盛夏双掐腰,朝转身进府的小侍啐了一口,“什么人啊。” 楚子栎已经不哭,暮春正温柔的给他擦眼泪。盛夏转身低头,正好瞧见楚子栎伸出舌尖,试探性的去舔捧在里的糖人。 盛夏立马用巾帕把糖人包裹起来从楚子栎里夺过来,苦着脸说道:“我的傻殿下呦,奴才刚说完您衣着打扮价值不菲,结果您扭头就要舔掉在地上的糖人,您觉得合适吗?” 从楚子栎企图去舔糖人的动作来看,他觉得挺合适的。 李府小侍没多久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位气质温和长相儒雅的女人,那女人保养得当,瞧着应该有四十岁了,即使衣着素雅,也掩不住她周身的气质。 来者不是旁人, 正是前朝左相李里。 李里站在台阶上朝下看去,一眼就瞧见了楚子栎。楚子栎眨巴着干净澄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的回视她,一点也不怕生。 李里眸子似乎波动了一下,只是收敛的太快,让人以为她刚才露出的惊诧目光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在我门口摔倒的,理应由我李府负责才是。”李里并非是个凶神恶煞不讲道理的府主人,反而走下台阶,撩起衣摆蹲在楚子栎面前,柔声询问,“掌心可疼了?” 听她这么一提,掌心本来已经不疼的楚子栎立马泪眼婆娑的说,“疼。” 李里说道:“那便进府里先看看,等确保没事后,我再着人抬轿送您回去。” 楚子栎歪头想了一下,指着盛夏里的巾帕,“糖人碎了。” 李里点 头,“那就再赔您一个糖人。” 楚子栎顿时满足了,破涕为笑,朝盛夏伸,示意他扶自己起来。 盛夏朝一旁已经惊讶到怀疑人生的李府小侍轻哼了一声,对李里说道:“您不愧是府里的主人,一看就知道气质不凡脾气温和。只是您府里的小侍太凶,他刚才还骂我们主子是傻子呢。” “哦?是吗。”李里微微笑,斜眸看向自家小侍,声音里藏着外人听不出来的情绪。 可小侍是在李府长大,完全能从声音里头听出来主子生气了,立马朝楚子栎福礼赔罪,“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有眼不识贵人,还请贵人赎罪。” 楚子栎没有看向那个小侍,而是盯着盛夏的,说道:“糖人。” 盛夏吓的把巾帕往身后一藏,虎着脸说,“没有糖人,只有泥人。” 李里这才朝小侍说道:“教过你许多次要你管好嘴巴,你就是不长记性。这次就罚你去给贵人买个一模一样的糖人,如若有半点不同,你就别回来了。” 那小侍立马点头说道:“是。” 李里看向盛夏,盛夏了然,走到小侍面前,把里包着糖人的巾帕递给他,那小侍嘴甜的说了声,“谢谢哥哥。” 盛夏伸不打笑脸人,也不好再说些别的话。 进了李府后,盛夏跟暮春才发现李府的布局有些奇特,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府里的每一处景观从外面瞧着都很普通,但又感觉其似乎内含玄,轻易不敢去碰一花一木。 他们规规矩矩的倒是省了李里的心。 李里将人引到府里大堂坐着,示意下人侍奉茶水。她朝楚子栎说道:“我家内人擅长医术,可否让他为您看看?” 说着便示意楚子栎随她去内室。楚子栎没有意见,暮春倒是有些犹豫。 暮春一把拉住楚子栎的腕,眼睛直视李里,心里在对上她视线的时候不由自主的露出胆怯,但却还是硬着头皮声音清晰的说道:“我家主子身份尊贵,为何不能请贵夫郎出来呢?” “我家夫郎有腿疾,行动不便。”李里倒是好脾气的回答。 暮春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沉默。 恰好被暮春拉着腕的楚子栎出声说,“心疼。” 暮春这才咬唇妥协,警告李里,“我家主子若是出了事,后果是您承担不起的。” 李里笑,“你多虑了。我都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了,小儿子都比你家公子年长,还不至于丧尽天良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楚子栎跟着傻笑,朝暮春说:“没事事,不怕哈。” 暮春登时有一种楚子栎把自己卖了还替人数钱的糟心感,瞧见他没心没肺的跟着不认识的人往内室走,别提多担心了。 暮春跟盛夏有心跟着楚子栎去,可刚才那人的态度很明显,除了楚子栎,谁都不能进内室,毕竟人家夫郎住在里面。 想想李里从见到楚子栎时就格外奇怪的举动,暮春心里担忧的很,有谁会对碰瓷自己的人这般随和温柔?除非另有所图。 暮春绞紧指想,殿下若是出了事,陛下怕是会要了他跟盛夏的命。 盛夏倒是没暮春那么紧张,他就觉得李里面相很好,瞧着不像坏人,再说有暗卫护着,殿下定然不会有事。 暮春眉头紧皱,只能希望一切如盛夏所想那般美好。 楚子栎随李里走到内室门口,李里抬敲了敲门,说道:“夫郎,有个孩子擦伤了,你给他看看。” 李夫郎正坐在窗口刺绣呢,听到声音便示意他们进来,嘴里嘀咕道:“谁家 孩子又这么调皮啊?” 楚子栎从门缝里伸出一颗小脑袋,笑嘻嘻的说:“是子栎啊。” 李夫郎一眼没认出来,吃惊的打量楚子栎,满眼惊讶的朝妻主看去。 李里微微笑,“我起初也不敢认,是看到了这双眼睛,才知道的确是子栎殿下。” “小皇子。”李夫郎笑了,坐在轮椅上探着上身朝楚子栎伸出,握着他的腕说道:“我的小殿下啊,您怎么过来了?” “撒泼打滚过来的。”楚子栎眨巴眼睛,笑的狡黠,跟刚才那个 差点躺在门口撒泼哭闹的痴傻皇子完全是两幅面孔。 李里拿过凳子,坐在楚子栎对面,示意夫郎给楚子栎看看掌心,同时询问他,“殿下此次冒险过来,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楚子栎点头,抬眸看向李里,神色认真的说:“左相,有人要杀我。” 李夫郎“嚯”了一声抽了口凉气,心道这事的确非同小可。他心疼的打量楚子栎,询问道,“可曾受伤?” 楚子栎点头,吸了吸鼻子,“疼死我了。” 李里目光顿时严肃凝重起来,同夫郎一起上下打量楚子栎,想看看他伤在哪儿了。 “瞧,这儿。”楚子栎指着自己的左脸。 李夫郎看过去,一脸疑惑,“……哪儿?” 小皇子肤色完全不是先前见到的那种蜡黄色,反而红润细腻有光泽,丝毫看不出来受伤了。 楚子栎凑到李夫郎面前,指着自己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伯伯您瞧,那么长的一条口子,可疼可疼了。” 李夫郎眯起眼睛认真看,煞有其事的点头说道:“……嗯,是挺严重的,要是不及时处理,可能伤口就自己愈合了。” 李里:“……” 第50章 不许说萧染坏话 李夫郎都四五十岁的人了, 居然还在跟个孩子耍宝。李里赶紧趁话题彻底跑偏前奋力兜回来。 “殿下说有人刺杀你,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李里眉头微皱,垂眸沉思, “京最近格局动荡, 吕家被大萧皇帝连根拔起, 就是有人趁乱摸鱼也不该针对于你啊。” 李夫郎也跟着猜测,“小皇子身份尴尬, 莫不是挡了宫里哪位皇子的眼, 夺了谁的宠?” 楚子栎摇头,“不是大萧宫里的人要杀我。”他顿了一下,两只无意识的搓着身上的蜀锦,眨巴眼睛垂眸小声说:“阿姐……就是大萧皇上待我很好。” 楚子栎身为楚国皇子,跟楚国左相夸奖有着灭国之仇的“敌人”时, 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他这幅心虚的模样, 落在李家夫妇眼里就成了儿子给他们介绍准儿媳妇的似的…… 李里轻咳一声, “不是大萧皇帝,那能是谁?” 楚子栎抿了下嘴唇, 搓着蜀锦的松开,攥成拳头搁在腿上,“是五皇姐。” 女尊之小傻子 第46节 说起来竟觉得格外讽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阿姐萧染将他捧在心里疼, 而自己嫡亲血脉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却想要他的命。 在皇家提感情,当真是幼稚。 李夫郎伸将楚子栎的拉过来,温柔的摩挲他的背, 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看向妻主。 楚子栎倒是看的开,按着五皇女楚子莘的性子推测她的行为,“五皇姐定是觉得我身为大楚皇子,被灭国仇人‘捉住’时便该以死明志,不应屈于大萧,更不该谄媚大萧皇帝苟活于世。” 李里沉默片刻,叹息似的说道:“五皇女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她凭什么这么做。”楚子栎目光平静的反问,“大楚给了我什么?是皇子尊贵的身份,还是身为殿下养尊处优的条件?我在楚国鼎盛时过的日子,还不如我成为一个亡国奴过的日子好。” 李夫郎两将楚子栎的紧紧包裹在掌心里,心疼的说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楚国为何会一步步走到亡国,难道只是因为我爹救了萧染吗?”楚子栎看向李里,“您该知道的,楚国会亡不过是迟早的事儿,这是大势所趋,并非当时杀了一个年少的萧染就能解决的问题。” “既然如此,五皇姐凭什么要恨我?她应该去恨母皇才是,只是因为我流有楚国皇室血脉,我就不能活吗?”楚子栎抿唇,看向李里,声音放轻,“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我做错了吗。” 楚国尚在时没能给他皇子的待遇,不承认他爹君后的身份,那为何楚国灭亡后却要他承担皇子的责任,要他以身殉国? 楚子栎一番话将李里问的哑口无言。 李里搭在膝盖上的动了动,缓解氛围似的将话题岔开,“她们都说你痴傻,你瞧瞧这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话,哪里有半分傻皇子的样子,这若是被大萧皇帝知道,岂不是要惊讶死。” 楚子栎鼓起脸颊,垂眸嘟囔道:“我就是傻,傻在投身帝王家。” 李里叹息一声,抬眸看向楚子栎,“殿下你既然知道帝王家不容易,那又为何非要从寒凝殿里出来呢。就平平静静的过一生不好吗,总比像现在这般卷入是非,站在风口浪尖上要安全的多。” 对于妻主的话,李夫郎倒是有些不赞同,“小皇子有自己的选择,你不能将尚且处于大好年华里的他埋在废墟里,不能将他活活捂死在深宫。” 李夫郎抬摸着楚子栎细腻光滑的脸蛋,语气肯定的说道:“旁的不说,只说一点,大萧皇帝待小皇子定然极好。” “那也是另有所图。”李里对于夫郎对萧染的夸奖表示嗤之以鼻,“大萧皇帝定然能猜到殿下的本事,怕是想利用她。她野心勃勃,迟早会对大齐开战,不信你看,她定然会找殿下占卜战事。” 李里看着楚子栎,如同苦口婆心怕孩子受骗的长辈一样,“你忘了你父亲的下场了吗?帝王家,最廉价的莫过于感情,您从小在宫里长大,这点应该最是深有体会。” “我知道,我都知道。”楚子栎声音从高到底,“这些我心里都清楚。” “你是聪明,可你年纪还小阅历太少,容易被一些事情眯了眼睛。”李里说道:“我同宫里宫外的诸位,在君后去世后一起将您平安保到现在,不是为了让你跳火坑的。” 楚子栎抿了下唇,声音明显是有些不高兴了,“要杀我的是我亲姐姐,不是萧染。” 李夫郎听出来楚子栎是在维护萧染,不由抬拍了下妻主的腿,示意她别说了。 “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您,楚子莘在哪儿,我为何找不到她。”楚子栎眼睛直视李里,“您定然是知道的,您可莫要骗我。” 楚子莘刺杀楚子栎的事情定然没敢告诉李里,但当初灭国时她金蝉脱壳从宫里出去,肯然是求助了李相。 如若楚子莘抱着复国之心,那她肯定是不会放弃联系李里的,说不定楚子莘还会说服李里让她帮自己在京走动,以便游说楚国旧臣, 从而能够为她所用。 李里皱眉,目光直视楚子栎,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道,“殿下这是要帮大萧皇帝?” 楚子栎嘴巴张张合合,想矢口否认,却又说不出违心的话。他咬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想活着。” 屋里的气氛因为楚子栎的话沉默下来,李夫郎开口缓解气氛,“小皇子长大了,咱们对君后的承诺也算实现了。妻主,接下来的路让孩子自己去走。” 李夫郎搭在李里腿上,轻轻拍了拍,“他有自己的主意,放让他去做。” 李里看向夫郎,最后妥协似的对楚子栎说道:“五皇女在大齐。” 楚子栎吃惊的睁大眼睛。 李里叹息出声,“五皇女当初从宫里逃出去之后,就一路去了大齐。这也是为何楚国灭亡后,大齐会那般好心的要替咱们讨公道。” “五皇姐可是答应了她们什么条件?莫不是夺回楚国后分出一些城池给大齐?”楚子栎皱眉,不赞同的说道:“她这是以身饲虎,还妄想将来与虎谋皮,真是笨死了。” “……”李里说道:“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只是五皇女不听,从我拒绝出仕替她游说楚国旧臣起,她便不再同我联系,因此我也不知道她竟然还留了人在京城,甚至派人谋杀你。” 楚子栎致命的吐槽道:“蠢猪加蠢猪,还是蠢猪。” 如今大齐不仅战败还赔了城池,心里怕是会恨死楚子莘。怪不得她会迁怒于自己,觉得是他在大萧皇宫里坏了她的事儿。 李里说道:“我虽不喜欢大萧皇帝,但却不能否认她是位好君主。她多次请我出仕,我之所以拒绝的原因就在这儿,一是我若入仕帮五皇女,哪怕复国成功,大楚也不再是那个大楚了。二是我是楚国两朝老臣,我可以对不起先帝,但却不能对不起仙去的太上皇。” 楚子栎表示理解,“这是您的决定,我不干涉。” 瞧着时间差不多,楚子栎便起身出去。 李里眉头拧了又松松了又拧,最后还是没忍住劝告楚子栎,“莫要走了你父亲的老路。” 帝王饶是再有深情,可终究身不由己,迟早会被权势左右。皇上不只是一个人,她还是整个国家的 掌权者,会被诸多事情束缚,饶是有真心,这真心可又能维持多久? 这话听着莫名让人觉得不舒服。楚子栎脸颊鼓鼓的出来,神色瞧着有些不高兴。 暮春心里一凉,慌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殿下怎么生气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疼。”楚子栎眼睛瞪着自己涂了层药水的掌心,跟它叫劲。 暮春蓦然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可知道他刚才在等待的时候心里有多担心。 盛夏则是低头给楚子栎吹了吹掌心,哄他说,“呼呼,痛痛飞。” 刚才李府出去买糖人的小侍也已经回来了,将里漂亮的糖人递到楚子栎面前,“公子,您的糖人,跟碎掉的那个一模一样。” “不一样,”楚子栎只扫了一眼,尝都没尝就说道:“这个苦。不要了。” 楚子栎说完直接抬脚出门,留下那小侍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把糖人凑到鼻子前不确定的闻了闻,这蔗糖的味道浓郁,糖色橙黄漂亮,糖也没熬老,怎么可能会苦? 小侍求助似的看向李里,生怕被责罚。李里摆摆,示意没事,“小孩子任性,这糖你就留着自己吃。” 哪怕楚子栎不理李里,李里依旧是站在府门口目送他离开。等人走远后,李里这才转身回府进了内室。 李夫郎从刺绣抬头看她,笑着问道:“小皇子走了?” “走了。”李里坐在夫郎身旁,提起楚子栎临走时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气鼓鼓的走了,跟只想找人斗架的小公鸡似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李夫郎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也跟着笑了,嗔了妻主一眼,“谁让你总说大萧皇帝的坏话。明明看出来小皇子有心维护那人,你还老逆着他的心意说人坏话。他不恼你恼谁?” “我这还不是担心他吗。”李里被夫郎说落的委屈,扯着他里的刺绣看,明明看不懂他绣的是个什么,却看的认真,指着上面趴在石头上打盹的豹子问,“这是猫儿?” 李夫郎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猪。” “……”李里顿了一瞬,顺着他的话说道:“那这猪挺瘦啊,一看就知道没舍得喂,把猪鼻子都饿没了。” “……”李夫郎抬把刺绣从妻主里抽出来,作势要赶她出去。 “我错了,我错了。”李里死赖着不走,“我同你说个玩笑话怎么就生气了,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禁逗,没点幽默感。” “这绣的分明是只豹子,我又不是真不认识。”李里指着趴在石头上的豹子说,“你要是拿它真当只猫养,怕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咬伤。” 李夫郎挑眉问道:“咱们的大丞相既然连这个小道理都懂,那怎么就看不懂小皇子的事儿呢?” “话 不能这么说。”李里一本正经的诡辩道:“连老祖宗都说男人心,海底针。这连老祖宗都看不透的事儿,岂是我随意就能看懂的。” “……”自家妻主真是一天不打就妄图上房揭瓦。 瞧见亲亲夫郎竟然抬要打自己,李里立马正经起来,拿出左相在朝堂上处理正事的范儿,“那你说说看,我不懂什么。” 李夫郎没好气的说道:“小皇子在外人眼里就像这幅刺绣一样,是只任人的猫,其实他却是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谁若真拿他当猫,他定然会朝谁张嘴。” 李里神色也认真了些,“可他牙齿还不够锋利,我怕他张嘴咬人咬不掉血肉,只是给人挠痒痒。” 李夫郎摇头,拉着妻主的搭在腿上的刺绣上,劝道:“即便如此,你我也不能把君后的托付变成枷锁,把小 皇子锁在黑暗里。他总是要见光的,总要按自己的想法肆意生长。” “他还是个孩子。”李里操着一颗老母亲的心,“还处在深宫里,谁知道大萧皇帝对他怀有怎样的想法?” “你也瞧见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大萧皇帝几句,他就听不下去了,急着要维护了。脸上就差写着不许说萧染坏话了。”李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若是大萧皇帝再用些段,殿下怕是连心都守不住。” “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总要成长的。如若你实在是不放心,咱俩就多活几十年,在背后守着呗。饶是咱们没了,还有咱们的子女呢,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李里握紧夫郎的,叹息着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李里刚跟夫郎温情脉脉没片刻功夫,就被他一巴掌把拍开。 李夫郎重新拿起别在衣服上的针,“这幅刺绣我断断续续绣了也有一段时间了,等将来小皇子成亲,就把这个作为礼物送过去。” 李里摸着被打的背,坏心眼的暗搓搓出主意,“最好上面再别根针,要是对方胆敢不忠,就让殿下亲把这针送给她。” 李夫郎默默想了片刻,竟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第51章 有事情找萧染 楚子栎这边刚进李府, 那边萧染便知道他去了哪儿。 花旦传来消息, 说楚子栎进了李府,她怕李里多心,再加上知道楚子栎不会有危险,便没刻意凑近去探听两人在内室里到底说了什么话。 “其实花旦该试探着去听听他们聊了什么。”青衣斟酌着开口, “子栎殿下怎么就那么巧的摔倒在李相门口?臣觉得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萧染不赞同的说道:“朕让花旦去子栎身边是为了保护他的,并没有监视的意思。” “再说子栎也不是孩子了,总得给他一些私人空间,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告诉朕。”萧染指着面前的一干奏折,“若是朕事事都要知道,这些奏折岂不是更多,到时候怕是要把御书房给压塌了。” 书案上的这堆奏折有一大部分上面写的都是吕晟的罪行,以及对吕家人为非作歹的控诉。 这些大臣见风使舵的功夫一流, 瞧着圣上是想整治朝纲拿吕晟开刀,便个个配合,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写在奏折里呈上去。 而吕晟的爪牙则是担惊受怕,鼓动老臣替吕晟求情,说她好歹是太君后的嫡亲妹妹,是皇亲国戚,弄的太难看到时候太君后脸上也没有面子。 这些人说的好听,表面上是替太君后考虑, 其实背地里担心的不过是大理寺把案子挖的太深,连泥带藤蔓的把自己从深处拉出来罢了。 这些事萧染岂能看不明白?只是她作为帝王,首先要做的还是稳定朝堂, 稳定人心。 吕晟的党羽里有部分是罪行不深,且有能力的,对于这些人的确没必要一棒子打死。 吕晟的案子如果想要彻底查的清清楚楚一干二净,那朝堂上至少得有一大半的人会或多或少的被牵连,如若把这些人全都入了狱,那萧染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她就是本事通天,也不能一个人就将朝堂运行起来。 在早朝上,负责审查吕晟案子的大臣将吕晟的几点大罪行一一罗列,其涉及较深的官员也已经入狱。 萧染点头,对这几位查案的大臣赞赏一番,说她们此次辛苦了。 萧染这话传到底下大臣的耳朵里,意思就是这几位离升官发财不远了。 既然案子查的差不多了,萧染便示意事情就到这儿了。吕晟极其涉事过深的吕家人实属罪大恶极,被判秋后问斩,至于吕家男子们,念在太君后的面子上,罚银八十万两就不抄家流放了。而其余涉事大臣,则按着罪行或是斩首或是流放或是贬官。 女尊之小傻子 第47节 吕家的事情,前朝后宫总算是能翻篇了。 朝廷清理干净后,萧染将罚来的银两全都用于练兵以及购置军需用品上。朝臣心里明白,大萧怕是不久便会朝外扩张了。 因着谭膑“去世”,大萧能用的优秀武将除却谭澄外,其余的都太过于年轻。这个年轻指的不仅是年龄,还有带兵打仗的经历。 萧染深思之后下了一道旨,全国内选拔武将,而此次武选则由谭澄负责。 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偏偏谭澄此时正被家事缠身,分身乏术。 因为,萧宠流产了。 楚子栎从李府回去的时候,因为路上不开心,又在外头逗留了一会儿,路过茶馆的时候,听到里面惊堂木响起的声音,楚子栎好奇的眨巴眼睛伸头往茶馆里看。 茶馆里正在说故事,有位老者坐在方桌后,里一把折扇,桌面上一块惊堂木,只此样东西,却将故事说的绘声绘色,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老者说的故事并非板板整整的史诗,而是风花雪月之事。楚子栎仗着晌午喝茶听 故事的人少,便厚着脸皮带着暮春跟盛夏进去了。 老者讲到一些风月之事时,往大堂扫了一眼,见听书的是个男子,便有心想把那些羞羞臊臊的事情省略掉,谁知道人有两个明明听的面红耳赤,却红着脸皮眼巴巴的看着她,期待听到后续…… 老者头皮一紧,被他们看的压力十足。这事讲的太露骨,似乎有些不太好,一带过,又有点太含糊简略。如何把情爱之事讲的色而不淫真是件难事。 这年头,说书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楚子栎从茶馆出去后,老者抬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可见刚才讲的有多艰难。 故事不难,难得是对着一位眼睛澄澈干净的少年郎讲风月,你不讲,他就直勾勾的盯着你,你讲,他脸皮还薄,听完就抬捂脸。 老者心道你这是何必呢。不过这样大胆又害羞的男子,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茶馆里因着晌午本来就没什么人,楚子栎人走后整个茶馆立马空了。 老者寻思着起身端杯茶盏喝水,却见刚才人的一个去而又返,从荷包里掏出一整块银子搁在她的方桌上,随后像阵风似的跑了。 因着刚才听的故事,人出门后依旧红着耳根,彼此都没好意思说话。平时叽叽喳喳的人,如今竟一路沉默着走到自家府门口,然后就见到了萧宠身边的内侍福伯。 福伯来的也巧,刚到皇子府门口就瞧见了楚子栎。本来打算进府的脚立马转了方向,朝楚子栎走来。 “殿下救命啊。”福伯眼眶发红,走到楚子栎面前就要朝他跪下,吓的楚子栎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捂着里的荷包说没压岁钱。 暮春在福伯还没跪下前就抬将他扶了起来,示意道:“您有何事直说就是。” 福伯眼角湿润,哽咽着说道:“老奴来求子栎殿下,让安太医去救救我家殿下。” 楚子栎一听事情好像挺严重,也多没问,立马让暮春去找安太医,随后几人一起赶往皇子府。 萧宠的府邸离楚子栎的府邸其实并不远,只是两人在宫里时便不对付,如今出了宫,哪怕离的再近也懒的上门拜访。 如今还是楚子栎第一次参观别人的皇子府。拿萧宠的皇子府跟自己的皇子府两者对比了一下,楚子栎心里微甜,很明显他的皇子府要用心有的多,瞧着没那么匠气。 福伯心里着急,一路上也没心思跟楚子栎解释太多,直到领着安太医进入萧宠的内室,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楚子栎站在门口等他,见福伯从里面出来不由朝他看过去。 福伯抬用袖口将额头的汗连着眼角的泪一同擦去,等面容整洁了才朝楚子栎行礼,告罪道:“还请殿下原谅老奴怠慢了您,实在是我家殿下出事,老奴心里着急。” “没事没事。”楚子栎摇头摆,这若是换成自己出事,他身边的盛夏怕是比福伯还急。 暮春疑惑的询问道:“不知道十殿下是出了什么事吗?” 福伯眼睛一酸,差点又哭出来,“殿下好像流产了。” 楚子栎主仆人齐齐愣在原地,暮春皱眉问道:“好好的怎么会流产?” 好好的自然是不会流产,问题是萧宠最近没办法好好的。 谭府张管家的儿子张鑫一直对谭澄有想法,幻想着长大后能嫁给她顺势成为谭府的主子。 可惜谭澄常年在外,对他也没有男女方面的念头,这让张鑫十分失落。可他又想着等谭澄回府后,他好好表现一番,再加上由母亲在旁边说好话,谭澄定然会心软收了自己。 可人算 不如天算,谁知道一道赐婚圣旨打乱了张鑫全部的计划,将他嫁给谭澄的希望拦腰截断。 张鑫心里当然不甘,因此从萧宠嫁过来后他就没怎么消停过。 起初萧宠里头没有自己能用的人,再加上尚太君离京皇上跟自己不对付,导致萧宠一朝失势,没办法像对待宫里内侍那般将张鑫发卖出去,只能留着他在眼前膈应。 萧宠看的恶心,便搬到皇子府住,后来怀孕福伯出宫伺候,总算是舒心的过了个把月。 在萧宠搬到皇子府的这段期间,驸马谭澄也跟着住了过来。无论平时公务多忙,晚上定然会回皇子府守在萧宠身边睡,没给过张鑫一次会。 眼见着萧宠有孕就要个月能把胎儿坐稳了,谭府里头张鑫终于沉不住气,派人来请谭澄,说是他母亲张管家病了,病的还很严重,见不到她就活不下去了。 张管家是谭膑的救命恩人,是谭家的恩人,谭澄自然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问,当下听到消息后跟萧宠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张管家卧在床上,拉着谭澄的跟她煽情,总是回忆自己腿好的时候在马背上是多么的肆意潇洒,如今腿残了却处处行事不便,出门还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 张管家哽咽抽噎,却强忍着不落泪的样子惹的谭澄替谭膑内疚。因为被张管家缠着,谭澄心里明明挂念着萧宠,却又没办法回去。 这个时候张鑫就在谭澄身边献殷勤,端茶倒水递糕点。明明生病的是张管家,可张鑫却在他娘病榻前伺候起谭澄来,其意思不言而喻。 奈何谭澄一个武人,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神经格外粗,还以为张鑫于她是姐弟之情,面对张鑫的百般勾引愣是看不见。 张鑫费劲心思,最后却是给瞎子抛媚眼,气的磨牙。 谭澄留在府里不回去,惹的萧宠心里不舒服,他拉不下脸面说想谭澄了,只能自己带着福伯回来,想看看府里的小妖精在做什么法翻个什么浪。 萧宠同福伯一起来到张管家的院子,身后跟着请来的大夫,说张管家为谭府操劳半生,如今生病了自然要请好大夫,说完便示意大夫进去。 谭澄瞧见萧宠如此懂事,心里熨帖极了,站在他身旁偷偷去拉他的,却被萧宠一巴掌拍开,饶是如此,她还是偷着笑,痴样十足。 如今大夫请来了,张鑫却不让她进门,支支吾吾说他母亲的病已经有别的大夫看了,用不着那么多个。 萧宠冷笑,坚持的说道:“你可别讳疾忌医,还是你母亲的病要紧。你让开让大夫替张管家看看,让她瞧瞧是怎样的绝症才这么一副命不久矣的做派,看看是不是别的大夫在吓唬你们。” 萧宠带来的大夫要是进去可就露馅了,张鑫情急之下脑子转的特别快,眼睛一转,将自己袖子撸开朝萧宠伸。 萧宠微微眯眼,张鑫眼睛却朝谭澄眨了一下,嘴角含笑的对萧宠说道:“替我娘诊脉前你不如先替我看看,看看我这身孕可满两个月吗。” 张鑫话音未落,萧宠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 谭澄听的一脸懵逼,还心道张鑫怀孕了?那孩子是谁的?门口侍卫的?那自己是否还得给他们操办一下,谁知道接下来就听张鑫说孩子是她的! “殿下您别生气,之所以没告诉您是因为您身份尊贵,以后孩子生下来,寄养在您名下也是可以的,如此也能保全您的名声。”张鑫一副委屈退让的神色,“如果不是您今天咄咄相逼,我也不想把这事说出来。” 感情谭澄过来是跟张鑫偷情来了! 萧宠觉得怒不可遏,耳边阵阵响着嗡鸣声,连谭澄训斥张鑫的声音都听不见。萧宠瞧见 谭澄朝张鑫走过去,以为她是同自己坦白了,在自己和张鑫之间她选择了张鑫。 谭澄同张鑫站在一起的画面刺激到了萧宠,霎时间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明明是夏天,整个人却冷的发抖,脚全是冰凉的。 母皇离开了他,父后也离开了他,如今连自己的妻主也不要自己了。 萧宠身子往后仰,被眼疾快的福伯一把扶住,“殿下!” 谭澄本来正在厉声斥责张鑫,问他怎么瞎编这么不负责任毁人名誉的话,问他怎么没半分男子的羞耻感。 张鑫听的生气,但却因为萧宠被气的不轻而高兴,一脸委屈的说:“如果不是他依依不舍,我可至于说这话气他。” 谭澄正要让张鑫去给萧宠赔不是的时候,却听见福伯的声音,立马转身去看萧宠。 萧宠脸色连同嘴角都是苍白无血,瞧见谭澄朝自己走来,抬就是一巴掌抽过去,冷声吐出两个字,“和离。” 他萧宠骄傲半生,可以没有女人,却不能接受妻主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罢萧宠不管谭澄什么反应,转身带着福伯回了皇子府。盛怒之后,萧宠才意识到肚子有些疼,等下轿子的时候,才发现身下一片粘稠血迹,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谭澄一直在轿子后面跟着,瞧见萧宠下轿时脚步虚浮,立马快步过去一把将头朝下载的萧宠接住,同时朝福伯说道:“快去请太医!” 福伯刚要往宫里跑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往隔壁不远处的皇子府跑过来。因为宫里最厉害的太医前几日随着楚子栎来了皇子府。 福伯刚跑到皇子府,正好碰到楚子栎。 楚子栎把事情听完后不由唏嘘,眨巴眼睛没做评价。 “尚太君不在,殿下出事身边连个最能亲近的人都没有,他受了这般委屈,却又没人为他出头。”福伯忍不住擦眼泪。 本来安静的楚子栎却突然开口说道:“不是的,阿姐会帮小虫子的。” 萧染是不喜欢萧宠,可即使如此,萧宠依旧是大萧的皇子,是萧氏皇族的一份子。 萧宠嫁出去,若是受了委屈,那打的便是萧染的脸,是她这个皇帝无能,才让出嫁在外的兄弟受到如此委屈。所以这事萧染不会坐视不管。 福伯听的一愣,有心想说他们殿下在皇上面前并不受待见,但在宫多年的经验却教会他多说多错,“那老奴应该怎么办?” 楚子栎说道:“找阿姐。” 有事情,找萧染,保证人到事除。 第52章 楚傻子对张白莲 萧宠流产的消息被送到宫里, 惹的萧染微微皱眉。这弟弟她当真是不喜欢,毕竟性子恶劣, 从小就飞扬跋扈恃宠生娇,可如今他真出了事, 自己却又不能不管不顾。 萧染是大萧皇帝, 嫁出去的萧宠是大萧皇子, 自家出去的人被个卑鄙的男子给算计了,这事她若是不过问那她这个皇上的脸面也就别要了。 “萧宠性子太差,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顺耳的话来激他。”萧染将里公搁下脸色不虞, “尚太君的心性他是半分都没学到, 就知道跟母皇学着怎么发脾气。再说在宫里的时候他尚且跋扈的很,怎么嫁人后就突然转性成了个软猫了。” 青衣在一旁说道:“许是因为尚太君出宫,十殿下自觉在宫里没了依靠。” 萧染皱眉, 指敲打桌面, “这事错在张鑫,并不在谭澄。朕若是出面解决,这事便会被议和派的大臣抓住会放大,朕正欲让谭澄掌管武试,这个时候把事儿搬到朝堂上来议论,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要么臣去呢?”青衣毛遂自荐, “由臣出面替皇上处理此事。” 萧染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半分笑意,“宫外还有一人可帮朕办此事。” 青衣想了一圈都没想到是谁, 疑惑的出声询问,“宫外还能有谁会比臣更合适?” “子栎。”萧染笑,“他不就在萧宠那儿吗,这事就交给他处理了,刚好让他出一口曾经被萧宠设计过的怨气。” 被自己不喜欢的人替自己把仇报了,萧宠心里怕是舒坦不了多少。 青衣睁大眼睛,“子栎殿下?”他呐呐问道:“陛下您莫不是在说笑,子栎殿下能懂这些事情吗?回头别再被人给欺负了。” 萧染不与青衣去争辩楚子栎能不能把事情处理好,只是说:“把这事交给他就行,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楚子栎本来已经出了萧宠府邸的门了,却接到宫里传来的口谕,说皇上把替萧宠讨公道的重任交给他了。 “……”楚子栎一脸懵逼,他长的那么可爱,瞧着像是个能吵架讨公道的人吗? 女尊之小傻子 第48节 盛夏听完口谕后倒是两眼发光,摩拳擦掌的说道:“殿下,这事多简单啊,咱们直接过去把他按在板凳上狠狠地打一顿,然后发卖出去。” 任谁听福伯说完整件事情后都会生气,恨不得把那心深沉又装出一副无辜模样的贱奴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暮春斜眸睨了盛夏一眼,示意他在楚子栎面前说话注意点,别把殿下给带坏了。 暮春对盛夏说道:“你把问题想的太过于简单。身为主子想处理一个奴才是不难,但这奴才的母亲却是谭府的救命恩人,如今难就难在这儿。” 杀了,怕是会被人诟病,说皇家利用权威不顾恩情忘恩负义。如果重罚之后还留在府里亦或是打发到别庄去,又觉得心里不够解气,这事不管换谁来都不太容易处理。 盛夏听暮春分析完了之后,一脸惊讶,“这里面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啊,我还以为把他卖出去就行了。” 盛夏看了一眼楚子栎,小声跟暮春嘟囔抱怨,“皇上这不是有心要为难咱们殿下吗。” 暮春也微微皱眉,开始替楚子栎想法子。 楚子栎当下明白了萧染的意思。这事的确有些棘,由谁处理都会落下诟病,唯独他不会。 因为……他傻呀。 傻子做事,不需要讲道理。 楚子栎砸嘴,示意盛夏把自己府门口的人叫上,他去替萧宠会会张家母子俩。 谭府里的张鑫得知萧宠流产后,心里 一喜,恶毒的想着萧宠要是因此流下病根以后不能再生那简直就更完美了。 张管家好歹比张鑫多吃了几十年的白饭,听闻萧宠流产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后果。 她皱眉斥责张鑫,“这事你做的太过火了,有那么多的法子你不用,偏偏用最笨的这个。” “谭府都由你我负责,想让一个人不动声色的流产,方法有一箩筐。而你偏偏出言刺激萧宠,如今他出了事,你觉得宫里的那位会不过问吗?”张管家戳着张鑫的脑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没想过你自己的下场吗?” 张鑫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捅了娄子,小声嘟囔,“我不是心里着急吗,而且他总是住皇子府里,我就是想下也没有会。” 张鑫心存侥幸的说:“皇上又不疼他,肯定不会过问此事的。” “皇上是不疼他,可皇上会维护皇家的威严。”张管家离开身下的椅子,脚一跛一跛的在屋里走着,皱眉想法子。 张鑫转着眼睛说道:“谁能肯定萧宠流产是被我说话刺激的?当时他从谭府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万一是他自己坐轿子的时候颠簸了一下呢,这也不能全怪在我头上啊。” “你就准备拿这话搪塞宫里来的人?他们可都是人精,说不定在你还没开口的时候就把你堵了嘴巴发卖出去了。”张管家气结,觉得张鑫整个脑子里头除了谭澄 外全都是浆糊。 张鑫这才是有些害怕了,赶紧站起来跑到张管家身边,抬拉她衣袖,楚楚可怜的说,“娘,您得救我啊。” 张鑫说道:“您是谭家的救命恩人,这事整个京城都知道的,您给我求求情,说不定这事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就这么过去了。实在不行,我去庄子里避避风头也行,等事情过去之后您再装病接我回来就是。” “这事要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张管家眉头拧成很深的川字,“就是不知道宫里来的人会是谁。” 如若来的是殿省青衣,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完好无损的保下张鑫。 张管家沉吟片刻后拉着张鑫的腕说道:“你现在就同我去皇子府请罪,你就跪在院子里,我去同少将军说你犯了这么大的罪自觉没脸留在谭府,准备以死谢罪。” 张鑫睁大眼睛,仿佛面前站着的人是魔鬼一般,“娘,您要我死?” 张鑫甩开张管家的,难以置信的说道:“就因为萧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您就要我死?饶是没有我气他,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一回事呢,生下来后能不能长大也还要再说,就因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孩子,您就要您亲儿子去抵命吗?” “你急个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张管家说道:“我岂能真让你去死,我这不是在想法子保你吗。” “到时候你假意求死,由我去少将军面前哭诉,说你爹死的早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是死了我就同你一起去死。”张管家眼睛微眯,“少将军心软,定然不会亲眼看着咱们娘俩死的。” “到时候我就说已经准备给你说亲了,不日就会嫁出去,定然不留在府里祸祸萧宠的眼睛。”张管家觉得此计简直完美。 “我不嫁。”张鑫赌气似的往凳子上一坐,“我心里就少将军一人,除了她我谁都不嫁!” 张管家斥责道:“你就死了这份心,我装病给你制造会你都把握不住,还想着嫁给少将军?莫说萧宠流产,就是萧宠死了你都没这个可能。” 张鑫被张管家吼的几乎要哭出来,抽噎道:“那您还是让我去死,让我去陪我爹,不留在您面前碍您的眼了。” “胡说什么呢!”张管家愁的抬搓脸,半响儿后妥 协道:“别哭了。这就是个缓兵之计,谁说立马就把你嫁出去了,挑选妻主不还得需要时间吗,咱们把这事拖过去不就行了吗。” 张鑫泪眼婆娑,咬唇问道:“当真?” “你娘还能骗你吗。”张管家走过来把坐在凳子上的张鑫拉起来,催促道:“别搁在这儿废话了。趁着你这眼泪没干,咱们快些去皇子府,免得宫里来人,一切都晚了。” 张鑫边抹眼泪边被张管家拖拽着往前走。 这母子俩刚出屋,就见府里的小厮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跟张管家说:“宫里来人了。” 张管家连同张鑫齐齐一惊,“怎么这么快?”那他们刚把商量的计划岂不是来不及派上用场了? 张鑫心里瞬间慌乱起来,反拉着张管家的,低低求道:“娘救我。” 张管家握紧张鑫的,稳住心神,问小厮,“宫里来的是谁?可是青衣大人?” 小厮虽然没见过青衣是何模样,但却知道来的不是他,“来的是位皇子,小人听他的两个内侍唤他子栎殿下。” “楚子栎?”张管家心里一阵庆幸,瞬间松了一口气,腰背挺直甚至想笑。皇上当真是不疼萧宠啊,不然怎么可能会派了个傻子过来给他出头。 张管家将楚子栎的情况告诉张鑫,示意他稳住别慌,低声交代道:“来的是个傻子,哄哄他这事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张鑫立马破涕为笑,心道连上天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楚子栎来到谭府后,便被盛夏拉着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上。 盛夏说的头头是道:“咱们是代替皇上来的,皇子的身份摆在这儿呢,必须坐主位,可不能被张小贱人看轻了你。” 楚子栎心道自己在外人的印象里就是个傻子,饶是他今天过来的时候坐在大堂的匾额上,在张家母子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坐的高的傻子,没区别。 门外张家母子缓缓走来,盛夏立马双交叠放在小腹处,吸气夹臀挺直腰背,将宫里内侍的气势拿了出来。 “……”楚子栎纳罕的多看了两眼,也跟着坐直身体,板着小脸。 张管家脚跛,由张鑫扶着,她一脸想要走快却又没办法走快的焦急表情,看的楚子栎心里替她着急,恨不得亲自过去把她给拖过来。 张管家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在楚子栎面前卖惨。 瞧见楚子栎果真好奇的盯着自己的腿,张管家顺势笑着说道:“这是当年在战场上留下的病根,最近不过旧疾复发,又严重了些,若是吓到了殿下还请恕罪。” 楚子栎没听懂似的眨巴眼睛,歪着头问,“战场上?” 这可是个大好会,能让张管家主动介绍自己当年英勇救主的辉煌事迹,她岂能放过? 在张管家说话的时候,张鑫便示意身后跟来的内侍把糕点果子给楚子栎端过去。 这事张管家已经说了十几年了,熟练的不行。等她说完后,楚子栎疑惑的扭头问盛夏,关注点似乎有些不同,“夏夏,我要遇刺你会救我吗?” 盛夏毫不犹豫,“这是自然。奴才救主子是本分。” 楚子栎点头,朝张管家说道:“这是你该做的事情,不值得说。”说完有种这个不好听换下一个的意思。 张管家被楚子栎的话给惊呆了。 这么多年来张管家但凡提到自己英勇救主的事儿,无论是谁都会竖起大拇指夸她一句忠心耿耿,像楚子栎这样说的还是第一个。 张鑫朝楚子栎福了一礼,柔声替母亲辩解道:“殿下话不该这样讲,救主虽是奴才的本分,可我娘她不是奴才啊。我娘本能 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如今为了救主却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这种牺牲不是轻飘飘的本分二字就能概括的。” 暮春正欲开口训斥张鑫插嘴,就听楚子栎声音清晰的问他,“你娘是将军?” 张鑫一愣,缓缓摇头,“不是。” “是校尉?” “也不是。” 楚子栎因此得出结论,“哦,那还是个奴才。”张鑫被一个人傻子给绕进去了,顿时不甘心的辩解道:“我娘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兵,但是沙场上会那么多,谁能知道她不会成为威震一方的将军呢?” “她不是没成为吗。”楚子栎一脸委屈,扭头向盛夏求证,“我说的不对吗?” 盛夏咬字清晰,抬眸夹了张鑫一眼,“殿下说的没错,她就是个奴才。” 张鑫不高兴的要反驳,却见张管家同他使眼色,张鑫只能不甘心的低头揪着自己的袖筒。 “我惹他不开心了?”楚子栎歪头看着张鑫,随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可你也惹小虫子不开心了。” 张家母子两脸茫然的抬头,在想小虫子是谁? 暮春轻声提醒,“是萧宠殿下。”瞧着楚子栎终于说到正事了,张鑫一咬唇跪了下来,委屈的红了眼眶,“殿下不知道,是主君先为难奴才的,是他咄咄逼人要对付我娘,我情急之下才同他开了个小玩笑,没成想他却气的回了皇子府,还在路上流掉了孩子。” 张鑫哭的楚楚可怜,“早知道主君会把奴才那话当真,奴才是怎么都不敢说啊。是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的错。” 表面上张鑫是认错了,可实际上他这是把事情全都甩锅给了萧宠啊。 是萧宠先挑事,是萧宠开不起玩笑,是萧宠任性这才流掉孩子,而他张鑫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盛夏听的咬牙,气的想抽张鑫大嘴巴子。 楚子栎摇头,“这话不对,你是奴才,你有什么资格同小虫子开玩笑?” 楚子栎这话说的逻辑清晰,惹的张家母子一愣。而盛夏跟暮春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们殿下间歇性脑瓜灵的事情了。 “你娘救主,是本分。你气小虫子,是存心。明知故犯,该打。”楚子栎板着小脸,示意侯在门口的侍卫进来。 这侍卫是萧染派来给楚子栎看家护院的。楚子栎又不笨,他出来办事自然得把人带着。 两个侍卫走进来,一把将跪在地上惊到没回神的张鑫粗暴的拉起来。 张鑫被扯的胳膊疼,这才意识到楚子栎不仅不傻,他还灵着呢。 “殿下不可,鑫儿自幼体弱多病,打不得,不然要出人命啊。”张管家抖着腿跪下来,头磕在地上求情。 “我是皇子,他是奴才,我说能打就能打。”楚子栎板着脸说道:“他要了萧宠宝宝的命,我凭什么不能要他的命?” 楚子栎鼓着脸颊,低头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两只的指头,“打几下?” 盛夏不动声色的低头,朝楚子栎暗搓搓的讲,“至少二十下。” 楚子栎点头同意了,侍卫们立即把挣扎哭喊的张鑫拉出去,按在门口的长条板凳上打。 张管家听的心疼,整个人快哭了,朝楚子栎求情,“求您看在我救过谭老将军的份上,饶了鑫儿,他知错了。” “知错也得打。”楚子栎丝毫不讲理,“你救了谁是你的事,他害了谁是他的事,不能放在一起讲。你要是不高兴,那你就去找谭老将军说理去。” 谭膑已经“死了”,要张管家怎么找她说理?把棺材板掀开吗? 楚子栎把张管家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仗着自己傻,理直气壮的只听想听的话。 张管家若是同他讲情分,他就同张管家讲律法,张管家若是同他说律法,楚子栎就同她胡说八道,气的张管家心里一阵无力,差点背过去。 她今天算是意识到一件事,同傻子讲道理,不如对牛弹琴,更要命的是傻子跟你讲道理,你还死活讲不过他。 女尊之小傻子 第49节 瞧着张管家腿气的哆嗦,楚子 栎让人把安太医给她请过来。 谁能想到原本该在皇子府的安太医也跟着来了?可见楚子栎早有准备。 “她说她腿跛了。”楚子栎眨巴眼睛一脸困惑的朝安太医说道:“可我忘了是哪条腿了。” 安太医摸完张管家的脉后顿时一脸了然,从医箱里抽出一根筷子粗细的针,笑着说道:“没事,您指给老臣看就行。” 张管家原本哪条腿跛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楚子栎说她哪条腿跛,那她只能哪条腿跛。 张管家一脸惊恐的坐在地上,朝安太医直摆,光看着她里的针就把嘴给吓瓢了,“不、不,不劳您动,我这腿老毛病了,也不指望能好了。” 安太医见她紧张,不由安抚道:“别怕,我又不是庸医,保证给你看的明明白白。” 张管家都快哭了,心道既然您不是庸医那怎么还听一个傻子的话?您这跟瞎子驾车哑巴指挥有什么区别,不是瞎搞吗。 楚子栎不顾张管家的拒绝,整个人兴致满满,随指向张管家的那条好腿。 安太医落针扎,顿时大堂里就是一声尖叫。 张管家当初当兵时也就是个普通士兵,更何况在谭府里头养尊处优了那么些年,早就把士兵的那点坚毅丢的一干二净,疼的哀嚎。 “记、记错了。”楚子栎被她吓了一跳,心虚的缩着小,眨巴两下眼睛,又试探性的指向另一条。 这条腿扎下去更疼。 腿能不能看的明明白白张管家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今天是被楚子栎给整的明明白白的。 瞧着疼到躺在地上打滚的张管家,楚子栎心道活该,从安太医刚才把脉时就看出来了,张管家的腿毛病根本不大,但她就是故意拖着不治。 “又记错了?”楚子栎伸不确定的又指向那条好腿,“有可能还是这条。” “没跛,这条没跛。”张管家疼的冷汗淋淋,立马弯腰护住自己的那条好腿,生怕安太医一针下去就扎废了。 楚子栎了然,眼睛一亮,一脸确定的指向张管家另一条拖着不治的腿,“那条不是,那这条肯定是。” 瞧见安太医要动,张管家一把抱住两条腿,艰难的说道:“这条,也没跛。” 张管家放弃似的吐口,“两条都没跛,别治了别治了。” 安太医呵了一声,把针收起来,“得治。你这腿拖了那么些年,骨头都错位了,需要打断重新接。” 张管家听的脸色发白。 安太医一时间也找不到小锤子,还是楚子栎灵,拖过来一条凳子递给安太医,“这个。” 张管家瞧着安太医握住凳子砸下来,吓的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外头张鑫的二十大板也已经打完,就等他清醒后拉出府卖掉了。 楚子栎圆满完成任务,美滋滋的等着回宫后问萧染要奖励了。 他这般能干,阿姐必须要夸他才行! 第53章 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萧宠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了。守在一旁的福伯看见他动了动,立马喊坐在桌子旁对着微弱灯光看医术的安太医,“殿下醒了, 您快来看看。” 安太医下午从谭府出来后也没跟着楚子栎回宫,而是候在萧宠这儿, 以防他醒来后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我来瞧瞧。”安太医把正在看的那页书折了个印子,往桌子一放,朝床边走来。 萧宠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 清醒之后意识回笼,他这才慢慢回想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孩子。”萧宠立马探往腹部摸去,原本有些突出的肚子如今却凹陷了下去。 “孩子呢?”萧宠扭头看向安太医,声音微颤。 安太医捏住萧宠的腕诊了脉,见没什么问题才出声宽慰他, “殿下这么年轻, 孩子迟早会再有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没了?”萧宠不敢相信,反复摸自己肚子, “怎么可能, 我身体那么健康,孩子为何说没就没了?” “气大伤身, 加之胎儿没坐稳,所以这才没了。”安太医说道:“好在殿下身体底子好,不会因此留下病根,好好修养一段日子, 便可以考虑再要一个孩子。” 萧宠直直的睁着眼睛,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搭在腹部的紧紧攥着衣服。 这种情况下安太医再待在这儿便有些不合适了,她将注意事项跟福伯交代了一遍后,便收拾自己的医箱回去了。 福伯万般感谢,着府里的侍卫把她一路相送隔壁的皇子府。宫里这个时辰已经落了钥匙,安太医怕是进不去了。 安太医离开后,福伯走到床边弯腰询问萧宠,“殿下可要吃点东西?” 萧宠也算是被福伯亲拉扯长大的,他没有孩子,拿萧宠当儿子疼,哪怕他任性,哪怕他跋扈。 如今瞧着萧宠失神的躺在床上,福伯这心里头就跟被人拧了一把似的,他宁愿萧宠像以前那样大吵大闹大发脾气,这样好歹能把心底的难受发泄出来,总比像现在这般憋着的好。 萧宠从醒来到现在都没看到谭澄,心里的滋味比没了孩子还难受。他咬唇攥拳维持着自己的那点尊严,硬是忍着不去询问谭澄呢,生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父后知道这事了吗?”半响儿后萧宠终于开口,侧眸看向福伯,“可曾将我孩子没了的事情告诉他吗?” 今天一天福伯的心思全都吊在萧宠身上,哪有精力去想别的。如今听萧宠询问,不由懊恼的一拍脑门,“瞧老奴这个糊涂脑袋,竟然忙的忘了把这事告诉主子。您先躺着,老奴这就着人去给主子递消息。” 萧宠平日里再要强,那也是个孩子,出事的时候肯定希望能躲在自己父亲的怀里哭一场,给自己找个依靠。 听说福伯还没把这事告诉尚太君,萧宠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尾流下来,没入枕头里,“不用了。”他声音微哑,“别去打扰父后了。” “殿下说的是什么话,您出事了怎么能是打扰主子呢?”福伯不赞同的说道:“主子要是知道您孩子没了,定然要心疼死。” “他要是真心疼我,那当初我出嫁后他为何一走了之,就因为我跟他闹脾气吗?”萧宠攥着身上的被子提高音调说道:“我知道我脾气差不讨人喜欢,我也不要他们喜欢,我更不需要谁心疼。我萧宠离开谁活不了!他爱走就走,谭澄爱走也让她走,我谁都不稀罕!” “孩子没了就没了,我又不是生不了了,我若是想要孩子,跟谁不能再生一个?”萧宠话虽这么说,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我又不是非谁不可了。” 福 伯听到这儿才听明白,自家殿下是变着法的说落自家驸马呢。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怪自己刚才没来得及把下午的事情说给萧宠听。 “您可别这么说,这话要是被驸马听见会觉得心寒的。”福伯柔声说道:“驸马守了您一下午,您醒之前才刚回谭府处理事情。” “回谭府?她是心疼了。”萧宠心像是掉进了冰凉的酸水里,又酸又冷,他掩饰性的目露讥讽,冷笑着说道:“萧染是不疼我,可我出事了萧染哪怕是为了维护皇家威严也会处理了张家母子,她急着赶回谭府,是心疼那个小贱人和他肚子里的孽种了。” 萧宠咬牙切齿,眼睛通红,“我孩子没了,他也甭想活着!谭澄若是护他,我就是让她同张鑫一起去死!” 福伯怕萧宠再把自己给气着,连忙说道:“殿下您说什么呢,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动气。” “张鑫与驸马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根本没怀孕,安太医去看过去,张鑫到现在还是个没开过口的生瓜呢,哪里可能跟驸马有染。” 福伯说道:“他下午之所以会说那些话,不过就是为了激怒您惹您生气,谁知道您真着了他的道,没给驸马一句话的解释会。您一气之下回了皇子府,驸马也一路从谭府跟到咱们府门口,您摔倒的时候,得亏她眼疾快的接住了您。” 事情原委跟萧宠脑补的完全不 一样,如今看来,是他被张鑫设计了,自己冲动之下没了孩子,还绝情的要跟谭澄和离。 萧宠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心除了自责愧疚外,就剩下满满的恨了,“张鑫死了吗?” 福伯摇头,“这个当真不清楚。下午子栎殿下离开的时候还只是没了半条命,但驸马回去后,他能不能活过今晚那可就不知道了。” 萧宠皱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的稀里糊涂的。 “您不知道,您出事后子栎殿下是随安太医一同过来的,还是他告诉老奴找皇上替您做主。”福伯说,“皇上得知消息后,将这事交给了子栎殿下,由他为您出气讨公道。” 福伯将这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萧宠,包括张鑫被打了二十大板昏死过去,以及张管家被安太医扎了两针后承认自己的腿没跛。 福伯说,“驸马在得知这些事情后,原本就沉着的脸色更难看了,她交代老奴好好照看您,自己骑马回了谭府,瞧着她那模样,像是去杀人的。” 萧宠惊的嘴巴微张,半响儿后呐呐道:“这母子俩当真是好演技。” 随后萧宠想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是楚傻子替他去谭府里讨公道,就觉得心里别扭膈应的很。 “萧染这个人忒讨厌。”萧宠嘟囔了一句。这事若是青衣出面,自己心里怕是还能记萧染一个好,可这事由楚子栎出面,他就别扭的很。 得知事情是如此这般后,萧宠心里的酸涩感慢慢褪去,只剩下自责跟愧疚。 他气自己性子冲,容不得别人用言语相激,这才着了张鑫的道,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气自己对谭澄没有丝毫信任,如若他信她,定然会耐着性子听她分辨一二。 福伯退下后,萧宠侧身朝里,这才咬着被子捂着腹部哭出声。 再说谭澄,在得知张管家的腿没跛后,整个人怒不可遏,所有气血瞬间上涌,张管家若是在她眼前,怕是会被她一刀斩死! 先前萧宠处处看不惯张鑫的时候,是她念着当年张管家对母亲的救命之恩,才对张鑫百般容忍。 如果自己那时候再疼萧宠一点,听他的话早早的将张鑫送出府嫁人,如今也不会落的这么个下场。 谭澄只要一想起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萧宠,她 都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搁在地上踩。 她识人不清这才害了萧宠。得亏只是孩子没了,这若是连萧宠一同没了,到时候就是把张家母子剁成肉馅,都不能消除谭澄心底的怒火。 张鑫被打二十大板后整个人半条命都没了,正趴在屋里的床上,等着府里随时来人牙子把他拖出去卖掉。 张管家也坐在张鑫屋里,她那条拖着不治的腿被安太医打断重新接上,拿两块木板绑在外面固定着,如今看来在彻底好之前还是要跛上一段时间。 彼时在谭府里过的像个少爷似的张鑫何曾像今天这样被人毒打过,如今疼的只剩下一口气了,连哭都不敢哭,生怕牵着后面的伤处。 谭澄过来的时候,一脚将门踹开,巨大的动静吓了屋里的张家母子一跳。 张鑫更是大叫着,“娘救我,我不要被卖出去。”他以为是人牙子来了。 张管家一把提起里的拐杖,防备的站起来。 谭澄脸色隐在阴影里,背着灯光跨步走进来,张家母子这才看清来者是谁。 张鑫眼睛瞬间亮了,抽噎着哭出来,委屈的喊着,“澄姐姐救鑫儿,鑫儿都快死了。” 谭澄没理他,而是看向张管家。张管家看见谭澄的时候,腿都在发抖,眼睛不敢跟她对视,“主、主子回来了。” “听说您的腿没跛。”谭澄心里挂念着还没醒来的萧宠,没有心思跟她废话,简单直白的问道:“既然没跛,那当初为何要说谎?还骗了我们母女这么多年。” 为什么要说谎?当然是因为贪生怕死贪图享受。 当时张管家的确是受伤了,只是伤的没那么严重,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后还是能正常上战场厮杀的。 可张管家却被这次受伤彻底吓到了,战场无眼,谁都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她今天这次是幸运了,那以后呢,她能这么幸运几回? 而她现在因为受伤了,不仅不用上战场,甚至还能享受到将军才有的待遇。并且谭膑还承诺道,说若是真没办法上战场了,她就养她一辈子,包括娶夫生子。 张管家登时就心动了,便买通给她看诊的大夫,把她的腿伤无限夸大,说她上不了战场,这条腿算是废了。 当时谭膑一听这么严重,对张管家更加愧疚自责了,不仅好生养着她,还等她能行走后把她送来京看宅子。 偌大的谭府,主子常年不在家,可不就是她的了吗。等张鑫出生后,谭膑更是拿他当儿子对待,衣食住行不比官宦人家的贵公子差,及笄后给他挑选的妻主也都是不差的。 女尊之小傻子 第50节 可若是当初张管家如实把伤情说了,现在坟头草指不定都尺高了。 张鑫不明白谭澄在说什么,疑惑 的问道:“什么跛没跛?澄姐姐你是不是又听谁污蔑我娘了。她对您的心您还不知道吗?” 谭澄冷笑着开口,“我知道,我也是今个才知道,知道我跟我娘是个傻子,被人骗的一干二净。” 张管家冷汗淋淋,握紧拐杖稳住心神,“您听我解释,我腿当初的确是跛了……这腿都是近两年才养好的,我怎么敢骗您跟老将军。” “安太医的医术若是敢说第二,那大萧内便没人敢称第一。”谭澄垂在身侧的指攥的咯吱响,“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说实话。” 张管家硬着头皮说,“这就是实话,我的腿我还不清楚吗。” 见她死活不承认,谭澄后槽牙咬紧,上前一脚踢在张管家受伤的那条腿上,“这条腿,本该就是跛的。” “娘!” 张管家瞬间疼的跪在地上,张鑫厉声朝谭澄叫喊,“你干什么! 你怎么能打我娘,她可是谭家的救命恩人!” 张鑫印象里的谭澄虽然在沙场上是个杀伐决断的将军,可在私下里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点都不凶也没有架子,是个实打实的儒将,这种反常让他倾心不已。 可如今瞧见她冷血残忍,张鑫脑子里的那个形象瞬间土崩瓦解,他只觉得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谭澄是个完全陌生可怕的人。 谭澄一巴掌抽在张鑫脸上,她力道重,张鑫被抽的一阵耳鸣,嘴角流血。 “我就该听他的,一早就把你卖出去,要是这样,我的孩子就不会没了。”这话谭澄说的咬牙切齿,她周边玩的好的人都知道她有多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到在外面都不敢喝酒,生怕回家熏着这父子俩。 萧宠不许她碰肚子,谭澄就等他睡熟后才偷偷摸摸挨到床边,搭在萧宠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看看近两日可又有什么变化。 孩子还没坐稳,谭澄就已经想到了他出生后的事情。若是男孩,她就送去学堂念书,平平稳稳过一辈子。要是女孩,她就教她习武,将来好能同她一起上阵母女兵,好好守卫大萧。 可如今,都因为张鑫,孩子没了萧宠昏迷前恨到要跟她和离。她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完了。 谭澄一把掐住张鑫的脖子,冷声说道:“一命抵一命。” 谭澄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什么好女不同男人动,死在她里的,只有敌人跟畜生。 张鑫惊恐的睁大眼睛,用力拍打谭澄的腕,张管家更是拿起地上的拐杖从后面要偷袭她。张管家那点东西搁在谭澄眼里都不够看的,她厌恶的一脚将张管家踹开。 张鑫慢慢充血的眼睛惊恐的看着谭澄,看着这个他费尽心思都想得到的女人,他本以为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没成想她的另一面竟是这般冷血残忍! 谭澄从屋里再出去的时候,背后只留下张管家痛哭的声音。谭澄吩咐门口侍卫将张鑫埋了,把张管家扔出京城,永远不许她再进京一步,否则将另一条腿也给她打断。 谭澄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闭上酸涩肿胀的眼睛,片刻后才睁眼出了谭府,朝皇子府的方向赶去。 福伯守在门口,瞧见谭澄过来松了一口气,告诉她道:“殿下已经醒过了,如今哭累了又睡了过去,我怕惊醒他就没敢进去。” 谭澄示意自己知道了,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脚的推开门,走到床边探身去看面朝床里的萧宠。 萧宠没睡,听到动静后转身平躺着看她。 “我、我就来看看你。”谭澄没想到他还醒着,瞬间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往后退了两步,怕萧宠生气,赶紧说道:“等你睡着我就出去,我搁门口守着。” 萧宠眼睛红肿,翻身过来看见亮光后眼睛有些难受,不由微微眯着。 谭澄见他抬遮眼,便立马将放在床旁灯台上的两盏灯吹灭,只留屋子间的那两个照明。 等她吹完灯后,萧宠垂眸说了一句,“我渴了。” “我给你倒水。”谭澄走到桌子旁提起茶壶倒水,等茶水都撒在外面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谭澄把里的水壶搁下,背对着床的方向低头解释道:“我没负你,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谭澄指紧攥,哑声说道:“娶你之前跟娶你之后,我都没拉过其他男子的,一次都没有。” 她顿了一下,“如今孩子……没了,我知道都怪我,你要生气要发脾气要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咱们不能和离。” 尚太君已经不在宫里了,萧宠若是再跟她和离,那他可就真连一个疼 他的人都没有了。 萧宠眼眶发热,背着她抹眼泪。谭澄说张鑫她处理了,张管家也被赶出京城,以后他要是想回谭府就回,不想回一辈子住在皇子府也行,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可他就天底下这么一个,她一眼相了,不想换了。 谭澄嘴笨,不会说情话,但今天晚上她却说出一句让萧宠记了一辈子的话,每每想起来心里都觉得甜。 她说,“你搁我心里头就是大萧的边界,分 毫不让。” 萧宠不争气的哭了,吓的谭澄不知道该怎么办,笨拙的把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 萧宠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幸运,他跋扈半生本该没有好下场,可偏偏遇见了谭澄。 小夫妻俩人相拥一起,一个哭的泣不成声,一个默默红了眼眶。 谭澄说未来那么长,身子养好了再生一个,只要萧宠没事,其余的都不是事儿。 得知两人和好,门口的福伯也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萧宠能遇到谭澄这么个真心爱他的人,许是沾了尚太君多年在宫里宫外行善积德的光。 不管如何,两人和好就行。福伯也希望经过此次的事情后,萧宠能收敛点脾气,跟人家好好过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萧宠的事情结束啦,楚子栎回宫后也该及笄了,以后就是个能“吃”的大人了 楚子栎:说什么呢,人家还是个宝宝! 第54章 给我什么奖励 楚子栎从谭府出来,接他回宫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坐上马车后, 盛夏对张鑫的结果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那样坏心眼的一个人, 卖出去都觉得轻了。”盛夏气恼的揪着衣角, 用力揉搓, “不仅跟您顶嘴, 还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真是气人。” 盛夏对萧宠没有好印象,可更讨厌张鑫。萧宠这人虽坏, 可坏在明面上,从来没这么做作恶心人。 盛夏一阵感慨, “这若是宫里的哪位皇子有张鑫这个心,定然能争到皇上的疼宠。” 楚子栎心道那可不一定, 萧染这个人猴精着呢, 你若是在她面前玩心眼, 她能把你心给你抠出来。 楚子栎之所以没杖毙张鑫, 就是给谭澄留着个会呢。她若是真在乎萧宠, 定然不会白让他受这个苦。 “啧啧。”楚子栎一脸陶醉的昂起脸蛋砸嘴。怎么办,自己不仅能干,心眼还这么好, 谁若是娶了他,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今日听书的时候, 老者说平凡踏实的女秀才能娶上这么个心善貌美的小公子,当真是祖坟上冒了尺青烟,可谓是走了通天的大运。 这话被楚子栎听了, 当下也就记住了,如今活学活用的搁在了自己身上。 马车一路进宫,按着规矩,进宫后便要下车步行。可驾车的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便一路畅行无阻,最后停在了坤宁宫门口。 侍卫轻叩车门,说道:“殿下,咱们到了。” 车门打开,盛夏跟暮春先下去,等抬头瞧见站在马车旁的萧染时,两人都有些惊讶。 青衣抬竖起一根指放在嘴边,朝两人比了个“嘘”的动作,同时着身旁的内侍将他俩扶下来。 萧染单背在身后,一身私服站在马车旁,瞧着弯腰从马车里面钻出来的小脑袋,眼里露出些许笑意。 “阿姐。”看见站在马车旁的女人,楚子栎眉眼弯弯,心里止不住的扬起雀跃,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子栎今天替阿姐干了件大事,阿姐要好好奖励子栎才行!” 盛夏伸去扶楚子栎,楚子栎却就势蹲在马车上,缩着不让盛夏摸,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染,一副没奖励就不下车的赖皮模样。 他蹲在车上刚好跟萧染个头相齐,萧染伸去能捏到楚子栎的脸皮,还捏着左右晃了晃,“下来。” 楚子栎鼓起脸颊,从嗓子眼里溢出委屈的呜呜声。 萧染笑,“给你奖励,不会亏着你。”让驴拉磨还得给把草呢,更何况是楚子栎。 这话萧染没说楚子栎没听见,他就只听见萧染说给奖励,当下高兴了起来,下意识的朝萧染伸出。 萧染抬搭在他的掌心下,扶着脚步雀跃的楚子栎踩着脚凳下车。 “我今个做了好多事情。”楚子栎掰着指头一一数给萧染听,“去了街上,捏了糖人,摔了一跤,替小虫子出气,忙死了呢。” 一旁的青衣听楚子栎将自己今天做过的事无巨细的同萧染说,心底蓦然松了一口气。 陛下不是个会轻易托心的人,更是极少这么疼过一个人。若是子栎殿下同她耍心眼,陛下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会难受。 楚子栎叽叽喳喳的同萧染说着自己今天在街上的所见所闻,嘴巴就没闲下来过,两人不过才一两天没见着,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萧染听到楚子栎提起茶馆,便随口问了一句,“听了什么故事,有吗?” 萧染一句话就把原本喋喋不休的楚子栎问哑巴,连同他身后的暮春和盛夏都跟着红了脸。 瞧见 人这幅表情,萧染好奇的挑眉,楚子栎莫名心虚的眨巴眼睛,对此含糊其词,连忙拉着萧染的衣袖左右晃着,转移话题问萧染给他准备了什么奖励。 萧染有些享受他同自己这般亲近,也没隐瞒惊喜,直接说道:“给你准备了热闹的及笄宴。” 楚子栎疑惑的看着萧染,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 “殿下怕是忘了,过两日可就是您十五的生辰。”青衣含笑说道:“男子十五及笄,行了及笄礼后,殿下可就是个少年郎了。” 楚子栎呆愣了一瞬,“生辰?”如果不是青衣提起,他都险些忘了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了。 “你以往生辰那日都是怎么过的?”萧染侧头询问楚子栎。 “吃好吃的穿新衣服收礼物。”楚子栎眉眼弯弯,回忆起爹爹还在时的日子,随后脸上笑意慢慢垮下去,声音低落,“后来就没有生辰了。” 他被关在寒凝殿的那些年,莫说有礼物了,他就连句生辰快乐都听不到。 楚子栎一时间心口说不出的酸涩,松开萧染的衣袖,吸了吸鼻子,头低了下来。 衣袖突然变轻,倒是让萧染有些不适应。意识到他情绪低落后,萧染背在身后的拿出来,轻轻搭在楚子栎头上,安抚性的拍了两下,“日后,你所有的生辰朕都给你好好过。” “不骗我?”楚子栎情绪依旧低落,并没有因为萧染的 一句话而高兴,他朝萧染伸出一根小拇指,竖起来,执拗的说,“拉勾勾才信。” 萧染觉得幼稚,又背在了身后,维持着皇上的威严。 楚子栎一脸认真的说:“爹爹说,拉了勾勾的话会被头顶的天神当真,如若有人违约,天神就会生气。” 萧染好奇的问他,“天神生气后会怎样?” 楚子栎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让你睡觉打喷嚏,吃饭流鼻涕,出恭晕过去。” 吃饭流鼻涕,出恭晕过去……光想想就有画面感。 楚子栎饶到萧染身后,去拉她的。这个举动忒大逆不道,但所有人都跟没看见他的动作似的,包括当事人。 女尊之小傻子 第51节 萧染依旧往前走着,只是走的很慢,身后自己的被楚子栎很轻松的掰开了,任由他勾着自己的小拇指念念有词的盖章。 萧染笑,没阻止。 楚子栎的生辰在夏末秋初,在秋闱后。这期间大萧武选如期举行,主考官依旧是谭澄。 谭家前几日虽说出了事,导致萧宠这个皇子流产,但由于楚子栎把张管家装跛诈骗一事抖落出来,弄清事情原委的大臣也都没拿这事做章,反而有武将心疼谭家母子被骗,更心疼谭澄没了孩子,还大力在朝堂上举荐她担任武选的主考官。 武选的顺利进行,给了周边国家很大的压力。导致她们听闻大萧有皇子要办及笄礼的时候,全都示好的送了信过来,说准备派人送礼物来参加。 这其实,就包括大齐。 这事萧染怕影响楚子栎心情,也就没同他说,只是叮嘱青衣,在楚子栎生辰宴前后的这段时间里,将坤宁宫的防备加强。 到时候莫说有野猫了,就连只外头来的苍蝇都别让它飞进来。 朝堂上的事情楚子栎一概不知,他只知道这段时间里萧染一直着青衣在给他筹备生辰。 又是翻修花园,又是引进新品种鱼,又是给他量尺寸做衣服,又是请御厨调配新菜。总之搞的很隆重的样子,当初萧染大选时都没这个阵仗。 因为身边人的忙碌,让楚子栎的心慢慢变得期待,他自己甚至已经开始在想生辰那日穿什么衣服了。 武选结束之后,秋 闱正式开始。房宴因着要备考,已经好些时日没同楚子栎好好说话了。 得知她今年要参加秋闱,楚子栎还特意让盛夏准备了一笼分量不轻的糕点给她送过去,寓意说高(糕)(重)。 房宴收到糕点的时候惊喜不已,眼里笑意怎么都藏不住,这种礼物好像也只有楚子栎那个让人猜不透的小脑瓜能想出来。 糕点拿回家的时候,房宴难得小气的没分享给家人吃,气的房吉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房宴疼爱弟弟敬重父母,向来不是个自私的人,但她觉得这糕点是楚子栎难得花了心思送的,分享出去不太好。 房吉气的眼眶发红,觉得自家阿姐变了心,心底搁着的除了他们一家人外,如今还凭空多了一个外人。 房吉将这事偷偷摸摸的告诉了房家夫妇。房尚书闻言倒是有些吃惊,反复询问房吉是否在同她说笑? 对方可是个皇子啊,若楚子栎是大萧皇子倒是好办,房宴若是真喜欢,等她金榜题名时求到圣上面前,再由太傅替她美言两句这事也就成了。 可那人偏偏是大楚皇子,虽是皇子身份住在宫里,但多少都有些尴尬。这样的人娶进府里,谁都不敢说是福是祸。 “我怎么会拿这事说笑。”房吉将房宴的事情一一抖落出来,“上次阿姐被打板,她跟你们说是章做的不对惹太傅生气了,实际上这板子就是替楚子栎挨的,因为他堂上不好好看书,学人家画什么鱼游水这种画,被太傅发现后严厉斥责,差点被撵出学堂呢。” 房家夫妇眉头微皱,当下心里对楚子栎的印象就有些不太好了。 房吉再接再厉,“再说阿姐以往下了学堂都是直接回来看书,但前几个月那么热的天,她每天还出去买画卷,她哪里用的着这种幼稚浅显的画,还不都是给楚子栎买的。” “如果阿姐今年没能高,一定就是因为心思没完全放在学问上。”房吉这句话里连楚子栎的名字都没提到,可却让人产生一种“如果房宴没考好,肯定都怪楚子栎”的错觉。 房夫郎看向妻主,心里担忧,犹豫着问道:“要不要咱们找宴儿谈谈呢?问问她是个什么意思,不管如何,不能影响了接下来的秋闱。” 房尚书赞同的点头,“秋闱为大。但不能现在就找她谈,省的她以为咱们不愿意,到时候分了心思,更是误事。” 房尚书对房夫郎和房吉说道:“这事就听我的,先不要在她面前提,咱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等秋闱结束后再说。” 她尤其叮嘱房吉,“这几日你消停些,别没事就往宴儿那跑,省的打扰她。糕点咱家有的是,何必去讨她那盒里的。” 房吉咬唇,他哪里是想吃糕点,他不过就想试探一下自己在阿姐心的地位罢了。如今一看到自己不如楚子栎, 这才立马炸了。 房尚书心自有主意,她打算等房宴秋闱结束后,同夫郎把她叫过来好好聊聊,问她对楚子栎是否有那方面的想法。 如若有,那就好好备考春闱,等金榜题名有了功名时再提这事,如若一切只是房吉想多了,她同楚子栎就是简单的同窗情,那更好。 第55章 他不适合阿姐 秋闱一场,瘦十两。 场秋闱下来, 饶是对吃穿住不挑不捡的房宴都跟着消瘦了一圈, 回到府里的时候, 可心疼坏了房夫郎。 房夫郎拉着房宴看了一圈, 短短几天却感觉仿佛她出了趟远门似的。 房夫郎吩咐身边小侍, “快去醉仙楼包一桌席面, 咱们吃顿不一样的给宴儿改改口味。” 房宴笑着说不用,随意吃些就好。她现在觉得有些疲惫, 睡觉的欲望比吃饭还大。 还是年轻时也经历过秋闱的房尚书更懂房宴的感受,她抬拦下小侍, 示意他去让厨房给房宴煮碗带盐的瘦肉粥就好。 房尚书拍着房宴的肩膀,让她先去洗漱, 随后吃些饭先休息, 有什么话都等睡醒后再聊。 房宴道了句谢谢母亲, 便回院子里了。房吉来晚了一步, 提着衣摆小跑过来的时候房宴已经回自己住所了。 房吉满屋子左右看, 满脸期待的问,“阿姐呢?她考的如何?” 秋闱考的如何,心里可还有把握?这些问题房家夫妇尤其是房尚书最关心, 可她见房宴面容疲惫还强撑着精神和他们说话,房尚书看着心疼, 便什么都没问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这事等你姐睡醒再说。”房夫郎倒是看的挺开,“无论结果如何,如今卷子递上去一切都成了定数, 再想这些也没有用。” 房吉得亏不是个女人,不然功利心看的太重,活的太累。 房吉嘟囔着嘴巴,想转身回去,却被房尚书留在主屋里下棋,“你同我对弈几局,让你姐好好睡个觉。” “都不知道我是亲生的还是阿姐是亲生的。”房吉控诉似的抱怨。 房夫郎笑,“这跟谁是亲生的倒是没关系,谁有理爹爹就向着谁,咱家不偏不倚,也不兴那套重女轻男的说法。” 母子俩这棋一下就下到晚上,等房宴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瘦肉粥小侍送过来的时候,房宴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小侍也没出声打扰,把粥无声的搁在桌子上就退下了。 如今房宴醒来,觉得饥肠辘辘,便坐下来两口把粥喝完了,连小侍说要端下去给她热热都没要。 热完再喝还需要等,房宴觉得没必要,她又不讲究必须要吃个热饭。 房宴收拾妥当后便也来了主屋,下午时她太累,父母没来得及问她什么,虽说他们没问,但想必心里也是担心好奇的。 瞧见房宴过来,房夫郎便准备着人摆饭了。 房吉同房尚书也停下的棋,洗坐在饭桌旁等着开饭。 房宴主动谈起秋闱之事,“章不简单,但也都不是多难。平日里的重点太傅也都说过,考过不是问题,就不知道是几榜。” 房尚书欣慰的很,“你第一次考,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不辜负了你自己个的努力,你考的怎样我跟你爹都不会失望。” 房宴点头,笑着说,“我心里都知道,上阵的时候没带着任何负担。”之所以这么疲惫,实在是贡院环境太磨人。 正因如此,很多人平日里采不错,只要去了贡院一坐下来就发挥不出本来的实力,一是心里压力过大,第二可能就是因为环境影响,一切都要自己动解决,杂事一多,就分了她的心思。 房尚书以过来人的身份同房宴说:“其实这也是秋闱考试的一部分。光有采没有动能力,承受不住压力,这样的考生哪怕日后做了官,更是承受不住宦海沉浮压力的。毕竟谁一辈子能安安稳稳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做章呢,不都是要出来经历事情的吗。” 房宴受教的点 头。 瞧着饭桌上母谈女听的和谐气氛,房夫郎心里高兴,起身亲自同两人盛饭。 房吉咬着筷子听,见两人聊完秋闱后,不动声色的提醒道:“过两日便是子栎殿下的生辰了,阿姐可去?” 房家夫妇眉头微皱,有些不赞同房吉这么心急火燎的提这事。 房宴一忙起来把这个倒是给忘了,如今经房吉一提醒才记起来。她先前已经备好了礼物,如今倒是不慌。 “自然要去。”房宴说道:“我秋闱前子栎还送了我含有寓意的糕点,如今他秋闱我却不去,有点说不过去。” 房尚书赞同的点头,“你一直备考秋闱许是不知道,子栎殿下的及笄礼圣上办的很大,包括周边国家都同人送了礼过来,如今已经到了京城住下,由此看出圣上还是很疼这位前朝皇子的。” 房尚书一番话里包含两个信息,一是楚子栎如今在宫里是相当受宠,二是他前朝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呢。 因为有刚才那碗瘦肉粥在肚子里垫着,房宴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房夫郎适时提起,“听吉儿说你同子栎殿下关系挺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同吉儿以外的男孩子走的这般近。” 房宴疑惑的抬头看向房夫郎,一时间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房尚书暗示房宴,“你年纪不大,正是拼功名的时候,所以我跟你 爹从来不急着给你说亲,也没像旁人家给你往屋里安排通房。不过你若是心里有意的人了,我跟你爹也是能接受的,我们不阻拦也不干预,哪怕对方的身份很高,只要你喜欢,那咱家也是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房宴一直都觉得自家父母教育孩子的方式是天底下顶尖尖的好,饶是如此,现在听了房尚书一番话,她心里依旧觉得感动。自己何其能,才有这样的父母。 “娘,是不是房吉同您说了什么?”房宴目露无奈的看了一眼明明竖起耳朵却装作闷头吃饭的人。 房尚书怕姐弟间生间隙,就说道:“这事不用不好意思,迟早都是要谈到的。” 房尚书问房宴,“你心里可有意的人,或者说可曾想与谁共渡余生?” 房夫郎怕房宴平日里就知道看书,在感情方面稍微木讷,就引导她想象,“一辈子那么长,你要找就找一个自己觉得舒服的,至少同他相处时能身心放松。” 房夫郎看了妻主一眼,笑着同房宴说:“咱家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没那么些个上不了台面的龌龊事,无论娶了谁进门,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都不会闹矛盾。” 提到这事,房尚书矜持的抬起下巴,脸上是藏不住的骄傲。她始终觉得女人夫四侍并非美德,男子也不是女人拿来衡量身份跟能力的标准,娶夫不在多,后院干净烦心事少就行。 关于这点,房尚书希望自己能给房宴和房吉未来的妻主做个模范和榜样。 经房夫郎这么提醒,房宴脑子里不由自主的蹦出来个娇小俏丽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便是挽起袖子不拘小节,拿着网兜捞鱼的楚子栎。 如今回想起来,他里拿着鱼转身朝她笑的时候,眼里仿佛有光一样,让他整个人变的很耀眼。鱼尾甩动扬起水珠,那一刻连浮在空的水珠都是彩色的。 同他一起吃饭说话,房宴觉得轻松愉快,她什么都不用做,看他同盛夏斗嘴都能看一天。 房宴如实说道:“我觉得同子栎相处很轻松。”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会娶他,或者是没想过要娶夫。 房吉里的筷子“啪”的掉在了地上,他眼眶微红,第一个出声反对,“他不适合你。” 瞧着饭桌上的人都朝自己看来,房吉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是前朝皇子身份尴尬,如今表面看着圣眷正浓,可皇上什么时候改变主意谁都说不准。如果哪天哪个地方出现前朝余孽复辟的事情,他定然会被大臣们推倒风口浪尖上,咱家安安稳稳的,做什么无端去招惹这些是非?” 这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 房夫郎看房宴沉默不语,便柔声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他进了咱家门,无论他出什么问题,我们一同面对就好。谁能保证娶来的夫郎身后就没有一丁点的麻烦呢,就连太君后也有那么几个麻烦亲戚呢,更何况咱们这样的小家庭。” “我不管,阿姐娶谁都不能娶楚子栎,他表面痴傻,实则有心,不然他怎能得到圣宠,怎能在动荡之后的宫里安然无恙?”房吉见房宴搁下里的筷子,声音慢慢变小,最后嘟囔着总结道:“他不适合阿姐。” 房尚书也跟着搁下碗筷,“我是看清楚了,在你心里头你姐是天上人,娶的得是天上仙才行。地上的凡夫俗子就没人能适合她。” “不是,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想那么多呢?我跟你爹也没给你灌输这些利弊的思想啊?”房尚书一脸纳闷。 旁人家养儿子都怕养的太天真太不谙世事,以至于将来提心吊胆的害怕孩子出嫁后会被欺负被拿捏,所以给孩子灌输各种防备思想,要求处处算计权衡利弊。 可她家养儿子同养女儿一样,有底线有边界的放养,丝毫不拘束,结果却养出来一个心思重的儿子。 若是她房府狼窝虎穴,房吉需要自保,这才如此处处算计还说的过去,可房府干干净净,连个跟他争宠的儿子都没有,他怎么还养出这种性子呢? 房吉嘟囔着脸看着房宴说道:“阿姐太单纯,把人想的太好,我若是没心眼,谁来保护她。” 女尊之小傻子 第52节 “……”房尚书又默默的拿起筷子,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你阿姐将来还要出仕呢,那你是不是打算终身不嫁,就留在府里当她的狗头军师了?” 房宴也替自己说道:“阿姐没你想的那么弱。” 可不管这母女俩怎么说,房吉脑海里记着的房宴,依旧是那个瘦瘦小小不同人说话的孤僻娃娃,怎么都改变不了。 房夫郎打圆场的说道:“都是为了自家人好,都没有坏心。” 房吉执拗,这事再聊下去怕是会闹个不愉快。一家人默契的把这事按下不提,开始随意聊些别的。 饭后各自回了各自院子。 房尚书在房宴离开的时候避开房吉留下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吉儿说的话不好听,可他却替你把事情最坏的那面指了出来,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若是真心喜欢楚子栎,觉得非他不可,那就等你春闱结束后求到皇上面前。到时候我同太傅再替你美言几句, 可你要想好了,一旦你俩成亲,以后他的麻烦事,可就同咱家绑在了一起。” 房尚书拍着房宴肩膀说道:“你好好想想,在楚子栎生辰宴结束后,无论你是如何想的,都要把心思收起来,准备备战春闱了。” 房宴有心想说自己对楚子栎暂时没有那方面的冲动跟念头,可担心母亲多想,还是选择闭口不言,沉默的点了点头。 晚上房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许是白天睡过了,许是因为晚上饭桌上讨论的话题。 她喜欢楚子栎? 这个问题一时间房宴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但是如果让她选择一个共度余生的人,房宴倒是希望这人能是楚子栎。 因为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自在。 房宴叹息一声,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事先压下不提,一切还是等楚子栎生辰后,秋闱名单出来再说。 第56章 楚子栎生气 楚子栎生辰日益逼近, 可给他插簪的人至今还没确定下来。 一般人家的男子行及笄礼时, 需要由长辈或者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来给男子束冠插簪。 如果男子及笄那天, 能请到身份尊贵或德行最好的人来插簪, 连带着这位男子日后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将来说亲的时候那也是被争抢的香饽饽。 可楚子栎父亲若南已经去世, 也没听说过若南娘家也就是楚子栎外祖母家可还有什么人健在, 如今由谁来给楚子栎插簪倒是成了问题。 萧染有心想请李里,又觉得不太合适,一是李里愿不愿意进皇宫是一回事,二是那天本就人多事杂, 由她插簪会惹的众臣多想。 青衣有心想提议让萧染给楚子栎插簪,毕竟满大萧没一个比她身份更尊贵的人了, 而且她又是楚子栎阿姐,可这话没说出口就被青衣自己否决了。 皇上是何等人,他能想到的萧染定然也能想到,萧染不把自己排在插簪的人选里面,定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萧染沉思之后,选定了一个人,将名字写下来后眼里带笑的交给青衣看了一眼。 青衣表情一言难尽,最后只能客观的说道:“殿下怕是不会太想让她给自己插簪。” 萧染选的不是旁人,正是处处看出楚子栎不顺眼,打他心罚他站的李太傅。 青衣甚至可以想象到楚子栎在看见给自己行及笄礼的人是太傅时,脸上那个精彩的表情了。 这边人选敲定,那边邻国使团也已经进京。礼物什么的都着人送到了宫里, 使团们也被安排着住在了京城郊外的皇家别苑里。 如今宫里人多事杂,把这些人养在宫里,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 萧染让人把送礼名单拿去给楚子栎看,这些都会放到他的私里,好歹得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富裕。 萧染本是想给楚子栎一个惊喜,让他高兴高兴,毕竟邻国送来的东西不仅奢华,还且还不乏一些有的玩物。比如秦国,就用了心思,给楚子栎送了只雪白的幼崽豹子,这豹子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实在是罕见的很。 幼崽豹子是由人抚养的,性子温顺如猫儿,一双如雨后晴天的湛蓝色眼睛尤其好看。 秦国是小国,在大萧还未灭楚时便依附于她们而活。秦国因为国土少,背靠雪山,粮食不足兵力弱这些原因,导致她们必须依附于别国而活。 秦国国土少背后是常年积雪不化的连绵雪山,靠地吃饭难度大,所以她们通商,靠经商同别国换粮食,日子过的还不错。 可对外贸易也是需要后背靠山的,如果秦国身后没有国家,这生意可能就会被别国哄抢一空,没办法做,所以她们选择了大萧。 萧染登基后,大萧同秦国的商业来往更为频繁,同秦国国主也是书信往来的好友,所以听说大萧要给皇子举办生辰宴,她们是第一个送礼物过来的。 雪豹送来的时候,是由秦国使者搁在怀里抱着的,就是为了证明这东西有灵性不伤人没有威胁力。 这份礼物入了萧染的眼,她起身走到雪豹面前看他,那小东西也昂头看她,眼睛干净澄澈,同子栎一模一样。 萧染十分满意,抬头问使者这豹子叫什么。 “至今没有名字,本来国主是养着说送给您未来孩子的……”使者顿了一下,讪讪改口,“所以就没起名字。” 秦国主算着萧染这个年纪,也该有个孩子了,谁知道她连夫郎都没有。眼见着这礼物就要长大认主了,巧在这时候听闻萧染要给一个皇子办生辰宴。 秦国主心道管它什么宴,礼物就这个了,抱着送去。 萧染笑,抬搭在豹子头上揉了一把。小雪豹通灵性,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与生俱来的龙威,蜷缩着爪子一动不动。 萧染把礼物送给楚子栎之前,还谨慎的着安太医过来看了一眼。 安太医气结,想抱怨自己不是兽医,可考虑到这东西是送给楚子栎的,万一血液含毒或者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就选择了乖乖闭嘴。 除却使者团外,此次同来大萧的还有别国皇子皇女,自然也包括大齐的皇女。 楚子栎从昨天起,刚起床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盛夏跟暮春送的生辰礼物,是两人亲缝制的荷包跟肚兜。 后者自然是盛夏送的,他将肚兜从背后拿出来的时候由于笑的太猥琐,被楚子栎说了句不正经。 盛夏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了,拿着肚兜在楚子栎身前比划了一下,说道:“多正经的颜色跟图案。” 楚子栎:……我说的是礼物本身就不正经。 由盛夏跟暮春开了个头,紧接着坤宁宫里不时有小侍偷偷把礼物放在楚子栎殿内吃饭的大桌子上。 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五花八门的。不论价钱,只论心意。 楚子栎心里暖乎乎的,一整天无论见着谁都傻笑着。盛夏都担心他是不是高兴坏了。 昨天是宫里内侍的礼物,今天是朝堂大 臣的贺礼。其楚子栎最喜欢夹杂在一堆礼物的一副刺绣。 那副刺绣上面绣着只雪白的豹子趴在石头上休憩,姿态慵懒,瞧着跟只猫儿一样,整幅刺绣活灵活现,逼真的很,那刺绣的豹子好像会随时睁开眼睛一样。 暮春已经算是宫绣工出众的内侍了,正因如此,他才拿出引以为傲的艺给楚子栎绣了个荷包。 可如今瞧见这幅刺绣,暮春被打击到了,红着脸都想把自己已经送出去的荷包再要回来。他的绣工在这幅刺绣面前,简直自惭形秽。 这东西楚子栎认得,知道是谁绣的,当下抱在怀里,宝贝的很。 盛夏觉得楚子栎看不懂绣工如何,他可能就是喜欢那只豹子。 “殿下,您把眼睛闭上,奴才给您一个惊喜。”盛夏神秘兮兮的朝楚子栎说。 楚子栎疑惑的很,却还是乖乖闭上眼睛。 盛夏慌忙跑出去,将藏在外面的雪豹抱了进来,站在楚子栎面前,“可以了。” 楚子栎感觉到面上有热气吹拂,湿漉漉的感觉,他好奇的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湛蓝色的眸子。 小雪豹被盛夏提溜着悬空在楚子栎面前,一双蓝眼睛好奇的看着楚子栎,甚至想伸舌尖舔他鼻子。 一人一动物,互相看对眼了。 楚子栎眼睛瞬间弯了起来,伸去接小雪豹,喊它,“喵喵。” 盛夏刚想给楚子栎纠正,说这是只豹子,就见里的小东西,当真昂头嗲嗲的“喵”了一声。 “……”呵,可真是会媚主啊。 盛夏醋溜溜的,浑身散发着酸气。 楚子栎用顺着小雪豹的后脊背从头抚到尾,小雪豹眯起眼睛舒服的趴在他腿上,甚至有种如果不是地方小,他都能翻肚皮给你看的感觉。 暮春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殿下,喵喵跟您那副刺绣上的画简直一模一样。” 楚子栎看了眼刺绣,又看了眼雪豹,乐了,心里像是开了花一样,一朵又一朵,“阿姐最疼我了。” 他以为这礼物是萧染送给他的。 萧染要么不送礼物,要送礼物也会压轴。暮春说道:“殿下误会了,这不是 陛下送的,是秦国国主送来的贺礼。” “秦国……国主?”楚子栎疑惑的皱起眉毛,低头看了眼小雪豹。小雪豹也昂头看他。 他生辰,与秦国何干?为何秦国会着人送礼过来。 还是盛夏最懂楚子栎,见他目露疑惑,便将怀里其他几国的送礼名单掏出来,“除了秦国外,其他几国也都送了礼物过来,呶,这是礼物单子。” 楚子栎刚才眼里一直浮着笑意,如今笑意慢慢消散,等扫到齐国的礼物名单后,便垂眸不再看。 他低头用指做梳子,神色认真的给小雪豹梳理背后本就柔顺的毛。 小雪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他扭头“喵喵”了两声。 他喵喵,楚子栎也跟着喵喵。楚子栎不仅会喵喵,他还会汪汪。 瞧见楚子栎教雪豹学狗叫,盛夏沉默了一瞬。 他以为楚子栎不认识字,不知道送来的礼物有多奢华珍贵,就说道:“殿下需不需要奴才把名单读给您听?陛下说这些全都添在您的私里。” “是给我做嫁妆吗?”楚子栎眨巴眼睛抬头问盛夏,“嫁给谁呢?” 萧染是打算把他嫁给哪国和亲呢,还是打算娶哪国皇子啊? 明明说好这场生辰宴是给他的奖励,怎么如今又带有目的性。 暮春看出楚子栎情绪不高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了,他不愿意吃饭,只拿着喂小雪豹的熟肉盘腿坐在床上,小雪豹吃一口他吃一口。 “喵”小雪豹嗲嗲的讨肉吃,讨到肉后便用脑袋磨蹭楚子栎的小腿,伸出舌尖舔他指。 暮春在门口看的心惊胆战,有好几次那雪豹都把楚子栎的指给叼进了嘴里。 这豹子还小,若是调皮一口咬下去,这可了得。 偏偏楚子栎不怕,不仅不怕,还咯咯的笑。 盛夏跟个失宠的嫔妃一样,斜眼说小雪豹是个媚主的小妖精。 暮春将楚子栎的反常着人告诉了萧染,萧染听完后倒是有些惊讶。 楚子栎喜欢这只小宠,可也不至于喜欢到与他同吃同睡。 女尊之小傻子 第53节 明日便是生辰宴,萧染担心楚子栎,便来坤宁宫看他。 瞧见萧染过来,小雪豹“喵”了一声钻进楚子栎怀里,楚子栎眨巴眼睛看萧染,抱紧怀里有些害怕萧染的豹子,像是要恐吓她一样,昂头“汪”了一声。 “……”萧染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子栎,眼睛微眯。 楚子栎毫不示弱的瞪她,眼里明显藏着情绪。 萧染这才意识到,楚子栎不高兴了。她撩起衣摆坐在床边,轻声问他,“怎么不好好吃饭?” “吃了。”楚子栎指着盘子里还没吃完的熟肉。 萧染眉头拧起,转头唤盛夏,让他叫庞姨去煮碗鸡丝 粥过来。 楚子栎看着萧染说:“喵喵不吃鸡丝粥。” “粥是给你吃的。”萧染抬,要将豹子从楚子栎怀里提溜出来。 楚子栎抱着豹子朝床里面扭身躲开萧染的,闷声说道:“我也不吃鸡丝粥。” 萧染收回落空的,虚攥成拳搁在大腿上,无奈的唤他,“子栎。” 楚子栎心里莫名一颤,抬头看萧染,烛光下他眼尾处瞧着有些红,抿了下唇,再开口时依旧是执拗的说,“小宠不能喝鸡丝粥。” 萧染声音沉下来,“谁说你是小宠了?” 楚子栎垂眸不说话,看着怀里的雪豹,“喵喵”了一声,雪豹伸出舌尖舔他脸颊。 楚子栎含胸弯腰抱着雪豹,用脸颊蹭他脑袋。 萧染觉得胸口有些闷,抬摸楚子栎脑袋,楚子栎一动不动,跟下午萧染搭在雪豹头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萧染心揪了一下,掌顺着楚子栎脖颈下滑,掌心托着他的半边脸,半逼迫似的让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不开心了?” 这两日楚子栎就跟种在院子里的向阳花一样,见着她的时候花瓣绽开,笑的毫无防备。 怎么短短一下午,他就成了畏惧自己的幼崽豹子。 楚子栎轻易不闹脾气,一闹脾气当真是不好哄。 “是听谁说了什么闲话?”萧染眼睛微眯,这两日宫里人多,是不是有谁说了不该说的话被楚子栎听见了。 可按着楚子栎通透的性子,哪怕听了闲话也不会往心里头去,除非是他自己个想不开。 “子栎,告诉我怎么就不开心了。”萧染拇指指腹温柔的摩挲楚子栎的脸颊,眼睛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没用“朕”这个字眼自称。 “朕”代表的是大萧皇帝,“我”代表的是萧染自己。两个自称的背后其实是一个人,但身份立场却不同。 楚子栎动了一下,却是躲开萧染的亲近。 萧染心里那股闷堵感更严重了,同时又有些不安,怕楚子栎开始躲着她,宁愿同一只雪豹交心,都不愿意同她说话。 “子栎不开心。”楚子栎闷头这么嘟囔了一句。 刚才萧染摸他脸的时候,动作语气都很温柔,楚子栎心里没来由的一颤,差点没出息的哭出来,这才掩饰性的躲开。 萧染听他愿意说话,松了一口气,笑了,语气无奈,“看出来了。” 她问他,“怎么不开心了?” “阿姐拿我当小宠。”楚子栎抬眸看萧染,“平常养着摸两下,等需要咬人了再把我放出来。” 萧染听的一头雾水,关注点莫名跑偏,这都什么跟什么,除了刚才,平常她什么时候摸他了? 见她不承认,楚子栎昂起脸颊气鼓鼓的说道:“说好的奖励,又成了你钓鱼的鱼饵。我就是条大蚯蚓,天天留你用来钓鱼。” 原先说好了只要萧染对他好,而且被利用的时候自己也能得到确切的好处,这种利用他就大度的不计较了。 可如今这种自我约定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突然作废了。 楚子栎知道自己又成了鱼饵时,心口闷的一句话都不想同萧染讲。 她若是没有这么耐心的哄自己,楚子栎就打定主意,以后都不理她了。用鸡丝粥诱惑也没用!两份也不行! 第57章 你是朕的 萧染愣怔了一会儿, 垂眸看着楚子栎怀里的雪豹, 再抬头看看抱着雪豹气鼓鼓瞪着她的楚子栎, 这才明白他在气什么。 萧染心情大好, 解释道:“他国来贺畏惧的是大萧武选, 这才找个由头过来试探。正好赶上你的生辰, 这并非是我刻意为之。” 萧染笑, “你怎么钻这个牛角尖呢。” 楚子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钻这个牛角尖,更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那么生气。他低头摸着豹子,不吭声。 萧染抬捏了捏楚子栎的脸蛋,“这几国你最厌恶哪国?你说, 朕替你出气。” 楚子栎撅起嘴巴,“都不喜欢, 我生辰宴就只想同阿姐跟夏夏他们一起过。” 萧染心思一动,顺势问到,“就咱们几个一起过,那谁给你行及笄礼呢?” 楚子栎被萧染问的一怔,昂头看着萧染,想说什么又没开口,复又把头低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儿后,楚子栎小声哼哼,“都、都可以。” 萧染说道:“若是一般生辰,你我一起过也就罢了,可这是你十五岁的及笄礼, 我想借此让全天下都知道,无论你是何身份,是哪朝皇子,你都是我萧染要护着的人。” 楚子栎指轻轻挠着小雪豹的脑袋,像是挠在自己心尖上一样,不知道为何,有股酥麻的感觉。 他止不住的咧开嘴巴笑了,今天这口气总算是舒了出来。 楚子栎提溜起躲在自己怀里的小雪豹,眉眼弯弯的跟萧染介绍道:“喵喵,楚喵喵。” 小雪豹被楚子栎提着悬在半空,湛蓝色的眼睛懵逼的扭头看了眼楚子栎,疑惑的“喵?”了一声,像是在说:说好的统一战线一致对外呢?怎么转脸就把你的小可爱卖出去讨敌人欢心了呢! 楚子栎没心没肺,朝小雪豹“喵呜”了一声。 像是认清了形势,小雪豹放弃挣扎,乖巧的看向萧染,颤颤巍巍的“喵”了一声。 萧染笑,抬揉了把小雪豹的脑袋,又揉了把楚子栎的脑袋,楚子栎拿额头拱她掌心。萧染说:“小名楚喵喵,大名楚苗苗。” 萧染对楚子栎道,“以后这就是你养着的崽了,我不指望他能保护你,不过搁在院子里驱赶只野猫,看着鱼池也是好的。朕的宫里可不允许有吃白食的。” 最后这话是对着楚苗苗说的,吓的小雪豹尾巴都夹在了腿间,怯生生的“喵喵”叫。 这话楚子栎听的不开心,歪头看着萧染,嘟起嘴巴说道:“子栎也是吃白食的。” 萧染微微蹙眉,“你跟他不同,你是朕的。” 楚子栎耳根发热,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正要好好探究的时候,盛夏端着鸡丝粥进来了。 萧染从盛夏里把粥接过来,抬眸看向楚子栎,楚子栎麻溜的从床里面嘟噜下来,腿垂在床沿边,侧身朝萧染坐着,抱着楚苗苗乖巧的朝她长大嘴巴,“啊” 一碗粥喂下去后,楚子栎是彻底消了气,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舒舒服服的仰躺在身后的床上。 楚苗苗在楚子栎的床上昂着脑袋甩着尾巴走来走去,像是在巡视地界。楚子栎则伸扯着从萧染腰封上垂下来的玉佩,左右晃动,黏糊糊的喊她,“阿姐。” 萧染被楚子栎这个语气叫的头皮发麻,搁下碗筷就着小侍端来的水盆洗完后扭头垂眸看他。 “子栎不喜欢大齐。”楚子栎嘟起嘴巴,“大齐里有子栎不喜欢的人。” “谁?”萧染索性将玉佩从腰封上解下来给他,省的被楚子栎这么扯着扰的她无心说话。 楚子栎拿着玉佩看了两眼,觉得不感兴,又把它递给萧染,提起是谁时神色厌恶,“我五皇姐。” 这事楚子栎一点也没瞒着萧染,几乎她问,他就说。 大楚五皇女楚子莘不仅活着,还躲在大齐? 如此一想,就能理解为何齐国一直对大萧蠢蠢欲动了,感情大齐是等着拿下大萧后扶持楚子莘做个傀儡皇帝呢。 “这几日无论谁找你说话,都带着盛夏跟暮春,不可以独自行动。”萧染抬将慵懒的楚子栎拉起来,神色认真的说道:“大齐此次过来,心里定然怀有恶意,你莫要大意。” 楚子栎吃饱后躺了一会儿,如今有些昏昏欲睡,被萧染拉起来后像个没骨头的人一样,坐没坐像的看着她,困顿的撒娇哼哼,“子栎有阿姐呢,子栎不怕。” 说完又往后一躺,抬把卧在自己身旁的楚苗苗一把捞过来搂在怀里,翻身背对着萧染,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萧染看着弓腰睡的跟只虾一样的楚子栎,心里说不出的柔软。她起身站到一旁,示意盛夏他们过来伺候楚子栎入睡。 看着楚子栎困顿的直哼哼,不愿意洗脸洗脚的时候,萧染不由深思,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心意,喜欢上这么一个人的呢? 萧染有些不确定,感觉自己对楚子栎的感情更像是日久生情。 若是仔细回想,许是第一次召人侍寝,面对马乐 时她觉得还不如面对楚子栎轻松的时候。 又或许是楚子栎春药,躺在她怀里蹭她的时候。 还有可能是他出宫前自己莫名期待他说些什么的时候。 不过萧染可以确定的是,他那天夜里在皇子府门口,眼里盛着月色轻咬嘴唇挠她掌心撒娇的时候,她身体不受控制的产生了冲动跟欲望。 从那时候起,萧染便知道,楚子栎这个前朝皇子,她救命恩人的儿子,算是“砸”在了自己里。 盛夏跟暮春已经将楚子栎收拾妥当,松了他的头发,脱去外衣,洗了脚丫子,让他舒舒爽爽的躺在床上。 如今只剩下闷头往楚子栎怀里拱的楚苗苗还赖在床上,盛夏跟暮春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上去把他抱下来。 若是楚苗苗躲避他们的时候闹出动静,再把楚子栎弄醒,他可能真要闹了。 盛夏跟暮春眼巴巴的看向萧染。 萧染示意随他们去。她算是意识到了,楚子栎生气的时候当真是不容易哄。 一夜过去,第二日早上楚子栎因为昨天睡的早,一早就爬了起来。抬往床上摸了一圈,都没摸到昨天刚得到的楚苗苗。 “喵喵?”楚子栎趿拉着鞋满屋子的找。今天他及笄,宫里人多,小雪豹这若是被谁给捉了去,那可了得。 楚子栎瞧见自己屋子的门闪了一条缝,再看看已经挂在床边的新衣服,便猜到楚苗苗可能是趁着小侍进来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嘘嘘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开门出去,暮春迎面而来,笑着福礼同他说,“殿下,生辰快乐。” 楚子栎笑的见牙不见眼,“谢谢春春。” 盛夏从远处走来,里提溜着楚苗苗,一见着楚子栎就跟他告状,“喵喵不乖,出去嘘嘘的时候闻着鱼腥味就溜到了鱼池旁,蹲在池子的台阶上摇尾巴伸爪子,瞧着是想下去捞鱼!” 盛夏低头朝楚苗苗重重的哼了一声,“得亏奴才怕他跑丢了一直跟着,不然这可就是监守自盗。” “不乖。”楚子栎戳了下楚苗苗的脑袋。 女尊之小傻子 第54节 楚苗苗嗲嗲的叫了声,“喵呜”显然是饿了。 楚子栎将楚苗苗接过来,眼睛弯弯的看向盛夏,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灼热的眼神看的盛夏后背发毛,一时间脑子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是一旁的暮春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小声提醒,“笨蛋,今天是殿下生辰。” 盛夏猛的回神,立马声音清脆脸上带笑的朝楚子栎福了一礼,说道:“子栎殿下,生辰快乐呀” “谢谢夏夏。”楚子栎也高兴,低头揉了两把楚苗苗的脑袋。楚苗苗昂着脸抬头看他,舔了下他的心,“喵呜” “谢谢苗苗!” 不管听懂没听懂,楚子栎全都认定所有的声音都在祝他生辰快乐。阿姐说了,今天他全天下最大! 楚子栎脚步雀跃,梳洗打扮的时候都哼着曲儿。 平日里楚子栎一头长发几乎都是用发带随意的束在身后,今天却盘了起来,等着束冠插簪,另外一部分同平时一样散在背后。 大宴设在太和殿,朝臣同外使都侯在那里,等吉时到了之后,她们才随着萧染来到御花园。 插簪仪式设在露天的御花园里。 楚子栎朝御花园走的时候,心里莫名紧张,摸着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头发,侧头询问盛夏,“谁插簪呢?” 盛夏摇头,“奴才没听说。”随后他笑的开心,“不过应该是皇上给您插簪,毕竟这天底下没有谁的身份比她更尊贵了。” 楚子栎莫名心里一紧,慢慢把放下来垂在身侧,掩在袖筒里,眼神有些飘忽失落。 他莫名,不希望是萧染给他插簪…… 瞧见楚子栎被簇拥着走来的时候,萧染起身来迎他,瞧着难得梳妆打扮的楚子栎,萧染眼里溢出笑意,低头在他耳边说道:“你今天有些好看。” 简单的一句话,让楚子栎心情瞬间雀跃起来,眉眼弯弯,笑容怎么都止不住。瞧着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被萧染严实的藏在宫里的前朝皇子,一直都听闻他痴傻,如今一瞧,这笑的好像是有些傻。 第58章 臣看大萧要完 听闻这前朝皇子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性格痴傻, 如今看来长的倒是还挺好看的。 众臣心道, 果真谣言不能轻信。 你可以说人家傻,但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人家丑呢? 萧染站在楚子栎身侧, 同他一起往搭起来的台子上走。楚子栎边走边侧头看她, 等站到台子间后,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 “阿姐给我行及笄礼吗?” 萧染笑的意味深长, 摇了摇头,抬起下巴示意楚子栎看向身后。 楚子栎疑惑的扭头, 正好对上李太傅板正严肃的脸, 吓的他往后一连退了两步,差点躲萧染身后,结巴着喊道:“太、太傅!” “呵,惊喜不惊喜, 意外不意外。”李太傅背在身后,有心想同人开玩笑,但由于她那古板的语调跟深入人心的威严面孔, 让人怎么都笑不出来。 楚子栎干巴巴的笑, 挤出来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好面子的李太傅心里不平衡, 楚子栎刚才对着萧染的时候笑的跟朵太阳花一样,怎么对着自己的时候就笑的像朵没绽开的菊花了,区别未免有些太大了。 萧染站在楚子栎身后,解释道:“朕请了德高望重的李太傅给你行及笄礼,她是你的老师, 也是朕的老师,由她给你插簪最为合适。” 合适是一回事,楚子栎害怕李太傅也是一回事。 青衣托着锦盘上来,由金丝勾边的红色绸布上面放着一根脂白色的簪子,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是根羊脂玉簪。 这玉簪近于无瑕,好似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肉,光泽正如凝炼的油脂。 白如截脂,质地细腻滋润,油脂性好,是羊脂玉的特点。由于羊脂玉在烛光之下的光晕是柔和而微微泛黄的,如同凝脂一般,因此而得名为羊脂玉。 众人心里“嚯”了一声,不是因为羊脂玉珍贵难得,而是因为萧染竟是用玉簪为楚子栎行及笄礼。 一般皇家为彰显奢华尊贵,在皇子及笄时用的都是金凤簪,并由宫君后或是太君后来行簪礼。 众人本以为楚子栎的插簪礼会由萧染亲自来,没成想她却请了李太傅,而且不用黄金用白玉。 这个做法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男子为凤,金凤簪于发上,便意味着此男子已经及笄,旁人可以上门求娶了。如今萧染用白玉,明显没有许人向楚子栎提亲的意思。 并且萧染自己不以长辈或皇上的身份为楚子栎行及笄礼,而是特意请了李太傅,众臣心里起了狐疑。 皇上这是,不想把人嫁出去了? 楚子栎倒是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这个簪子格外好看。青衣在一旁小声说,“这是陛下亲自为您挑选的玉。” 楚子栎眼里浮出笑意,可等对上李太傅严肃的脸庞时,他有些怂,笑意慢慢敛下来,学着太傅板着脸,努力做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不伦不类。 李太傅拿过簪子,朝楚子栎说道:“以后可就是位少年郎了,要乖,莫要同以前那般淘气。” 李太傅抬眸,看了一眼站在楚子栎身后的萧染,萧染双背在身后一脸欣慰,像个等待秋收的老农一般…… 李太傅莫名顿了一下,无声叹息,再开口时声音轻了很多,苦口婆心,说的认真,“你要懂事些,莫要总是给皇上惹麻烦。她也不容易,你多体谅体谅她。” 楚子栎不服气的鼓起脸颊,小声替自己辩解,“我没有。” 他可乖可乖了。 李太傅不同楚子栎争辩,示意楚子栎低头,自己抬将玉簪簪在头发上。 淡雅大方。 这是楚子栎扭头面对众人时,她们心里的第一感觉。 羊脂玉配上楚子栎,这块上好的玉,一点都没把他比下去。玉簪簪在他头上,仿佛与他融为一体,让人觉得楚子栎也是块质地温润的羊脂玉,而非咄咄逼人的尊贵金凤。 旁国来的皇子们,全都抬眸看着站在高台上的楚子栎,神色不一。再瞧向站在他身后的萧染,更是动了动眼眸。 大齐皇子齐浣微微咬唇,心里说不出的嫉妒。站在他身侧的大齐皇女齐渺微微笑,不动声色的朝他低声说道:“只要你成了她枕边人,你也能如此夺目,成为众人的焦点。” “她眼里怕是看不见我。”齐浣这次身负使命,那就是拿下大萧皇帝,用他的身体来换取两国和平。 起初齐浣得知这事由他来做的时候,哭了一整晚,心道若不是他不受宠,这种事情怎么会轮到他身上? 哪国和亲不都是年轻貌美的皇子嫁给年过五旬大肚便便的老妇人呢? 齐浣还年轻,正是貌美的时候,他不想自己一辈子对着个油腻女人,还需要谄媚迎合的伺候她夜里无休止的索取。 光想想,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哪怕听闻大萧皇帝年轻好看,齐浣也因为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而不相信。如今见着真人,他却先移不开眼了。 齐浣现在不仅愿意为大齐献出自己的身体 瞧着自家不受宠没见过世面的皇弟这幅花痴模样,齐渺觉得有些丢人,她微微眯起眼睛朝萧染看去,啧了一声。 这人的确是挺好看的,比楚国的那个楚子莘还要好看很多。 齐渺这人没别的癖好,就是不爱男色爱女人。 “楚子栎要是没了,她眼里就只有你了。”齐渺微微笑,压低声音,几乎用气音在齐浣耳边给他出主意。 她可不像齐浣那样会被美色冲昏头脑,她清醒着呢。来之前府里的大师告诉她,楚子栎绝对不能活着。 齐浣细长的眼睛微微睁圆,吃惊的看向自家皇姐。随后他心思一转,当真是动了这个念头。 齐浣还是有些害怕,压低声音问,“不好,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有皇姐呢,怕什么。”齐渺抬轻轻拍了拍齐浣的肩膀,柔声说道:“只要你能得,一切都有皇姐呢。” 只要楚子栎死了,她就把齐浣交出去,说他因为嫉妒一时失控这才杀了楚子栎,齐浣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代价,她这个做皇姐的绝对帮理不帮亲。 在国家利益面前,这个弟弟算的了什么。之所以让他来,就没打算让他回去。 齐浣眼睛微亮,心里蠢蠢欲动雀跃不已,瞧着从台上走下来的萧染,心里荡漾。 他道:“有皇姐为浣儿做主,那浣儿就懂了。” 齐渺满意的点头,收回背在身后,抬眸去看萧染。 萧染对于楚子栎头戴羊脂玉也很满意,两人从台上下去,她见簪子歪了一下,还特意伸给他扶正。 楚子栎扭头朝萧染笑,小声问,“这是阿姐送我的礼物嘛?” 萧染摇头,“不是,礼物晚上给你。” 楚子栎眉眼弯弯的点头。 接下来便是宫宴开席了。 楚子栎今天是主角,按理说坐在萧染身侧没有任何问题,可由于刚才那么一出,如今朝臣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楚子栎坐萧染那儿跟宣誓主权似的。 这个狐媚子!竟然用痴傻来勾人,偏偏她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没识破,还了招,如此下去,大萧迟 早要完啊! 第59章 礼物 今天同来给楚子栎庆祝及笄的还有房尚书一家。 从李太傅上台给楚子栎插簪的时候, 房宴眉头就皱了起来, 一脸疑惑的看向萧染,像是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房尚书抬拍了拍房宴的肩膀,低声道:“圣上这是没打算轻易把子栎殿下嫁出去。” 不只是没打算嫁出去,甚至有可能是想要娶进来。 房宴蹙眉,有些不赞同,“她同子栎是义姐弟。” 其实房宴真正想说的是萧染为何不给楚子栎一个选择的会, 而是非要替他做主把他留在宫里, 难道就因为他是前朝皇子, 嫁出去恐生变故吗? 房吉倒是挺开心, “他留在宫里锦衣玉食不好吗?再说他们又不是亲姐弟, 为何不能在一起。”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含糊,像是掩饰自己的心虚。 房夫郎抬一把将房吉的嘴巴捂住, 压低声音说道:“皇家的事情, 哪里是你能议论的。” 房吉讪讪的左右相看, 见没人注意自己, 才松了一口气。 及笄礼后, 坐在太和殿高位之上的楚子栎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看他,他略微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低头吃东西, 厚脸皮的权当这些人是在欣赏他的美貌。 呵, 一群没见过小美人的俗人。 宴会开始,端着盘子的小侍们鱼贯而入,将餐盘酒品放置在每人面前的小方桌上。 萧染作为皇帝, 总有人起身敬酒。今天楚子栎及笄,萧染心情好,凡是敬酒祝贺的,她全都来者不拒。 女尊之小傻子 第55节 一轮过后,萧染神色慵懒的倚靠在背后的椅背上,里拿着酒盏小臂随意的搭在椅子把上,微微抬头,嘴角挑笑,眼睛轻阖的看着大殿央随着音乐舞动身体的伶人舞姬。 她这个样子格外勾人,惹的一干皇子移不开眼,全都红着脸偷偷看过来。 楚子栎眨巴眼睛,这样的萧染他也是第一次见,既觉得好看,又不太想让别人看见。 楚子栎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下面坐着的人都在觊觎萧染的美貌。 使臣那边,齐浣用掩唇朝齐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一轮舞蹈结束后,齐渺站起来说道:“为祝贺子栎殿下及笄,我家弟弟齐浣想为他舞一曲,不知道陛下可否给他个献丑的会?” 齐浣顺势站起来,眉梢眼尾带笑,柔柔的朝众人福了一礼。 楚子栎朝齐浣看去,这大齐的皇子眼睛细长眼尾上挑,天生媚人,哼,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皇子。 可人家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如果不让他跳,岂不是在众人面前不给大齐脸面。 萧染颔首默许。 齐浣柔声说让大家等他片刻,便起身去后殿换了身衣服过来。 瞧他早有准备,其他国家的皇子气的咬牙,暗骂齐浣有心。 已是秋季,齐浣出来的时候却身着薄衫,赤着玉足,脸蒙轻纱。他脚腕上带着铃铛,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响。 楚子栎看着台下的齐浣,械的咀嚼着嘴里的鸡肉,觉得这肉忒老,怎么都嚼不碎,撑的脸蛋鼓起来。 编钟声响,齐浣踮起脚尖,眼眸看向萧染,颔首微微一笑,随着音乐跳动。 楚子栎忍不住把嘴里的鸡肉吐出来,心道:不是说好给我跳的吗?你看萧染做什么,她改名叫楚子栎了? 萧染余光瞥见楚子栎的动作,侧头低声问他,“不好吃?” 每次宫里准备宴席,因赴宴人数太多,御膳房都是将饭菜提前准备好的,除却萧染面前那份是刚做的外,其余人面前的饭菜都或冷 或硬,从来谈不上好吃二字。 如今秋季还好,若是冬季,楚子栎面前的汤上都要结层薄冰了。所以经常参加宫宴的人都有了应对法子,那就是吃些糕点喝些酒,若是夏季,就再吃两口菜。 楚子栎不高兴的点头,“鱼腥,鸡老,汤咸,菜苦。” 他指着面前的菜挨个批评了一遍,随后眼巴巴的看着萧染面前的盘子,舔了舔嘴巴。 萧染了然,示意身旁伺候的小侍将她面前的菜端给楚子栎。 高位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关注里。瞧着萧染忙着给楚子栎换菜,底下坐着的旁国皇子不由露出笑意,讥讽的看向还在跳舞的齐浣。 人家根本都没看他。 窈窕美人,随乐起舞,身姿扭动,铃铛叮铃,饶是如此,却入不了萧染的眼,呵,白忙活。 齐浣一曲舞毕,全场鼓掌喝彩。不管如何,面子是要给的。 萧染刚给楚子栎换完饭菜,舞蹈就结束了,她被楚子栎搅和的什么都没看着,只能说了句,“赏。” 赏齐国皇子一盘鸡爪,补补他那挨冻的两只脚。 这话自然不是萧染这个皇帝能说出来的,而是楚子栎。他一脸认真的端起盘子递给小侍,示意他给齐浣端过去。 楚子栎一脸认真,“好看,赏。” 萧染刚想说赏赐一颗夜明珠,就听身侧的楚子栎开 口了。她也不能当众拂了楚子栎的面子,便笑着说道:“既然这舞是齐国皇子舞给子栎的,那赏什么就由他来定。” “……”原本该由萧染赏赐的夜明珠,如今变成了楚子栎面前的一盘鸡爪。 齐浣憋的脸色通红,指紧攥。这傻子是说他刚才跳的舞蹈就值一盘鸡爪吗?他堂堂一个齐国的皇子,竟还不如只鸡昂贵? 齐浣退下的时候,气的脚步不稳,出门就把脚给崴了。 齐渺倒是好脾气,含笑将鸡爪收下,“谢过子栎殿下赏赐。” 楚子栎眉眼弯弯,转头就悄悄朝萧染邀功,“我替阿姐省了颗夜明珠。” 可真是赚大发了。 萧染摇头,示意他亏了,同样压低声音说,“青衣说齐浣气的把脚崴着了,今晚十有八九是要留在宫里了。” “……”楚子栎瞬间把小脸耷拉下来,不高兴了。 等确定齐浣会留在宫里过夜的时候,楚子栎心口堵的慌,做什么都有些烦躁。 他分不清是因为自己讨厌大齐,还是讨厌齐浣这个人。 宫宴散去,萧染眼神朦胧,看着有些半醉了。她背在身后,将楚子栎送到坤宁宫门口。 楚子栎想起什么,转身看向萧染,朝她伸出小,眉眼弯弯的问道:“阿姐说好给我的礼物呢?” 今夜月色皎洁,盈盈月光全都映在楚子栎的这双眸子里。 萧染居高临下的垂眸看他,心里微动,在楚子栎满怀期待的注视下,虚攥成拳背在身后,低头用唇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 萧染笑,开口便是浓郁香甜的酒味,“礼物。” 楚子栎傻眼的看着萧染,眼睛睁的浑圆,嘴巴微张,看着萧染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 楚子栎飞快的眨巴眼睛,抬捂住脑门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阿、阿姐……你──” 你这是耍流氓! 萧染直起腰,见楚子栎一脸震惊,心里微微一紧,怕他说出什么自己招架不住的话,便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早些睡。” 说完萧染带着同样一脸惊讶的青衣转身离开。 青衣原先便猜测过萧染对楚子栎有那方面的意思,如今竟没想到是真的,心里不由有些惊讶。他家一向专心朝政的陛下,竟然学会拱白菜了! 从坤宁宫出来,萧染眼神清醒,神色没有一丝醉态,如若不是身上酒味浓郁,当真是看不出来她刚才饮了酒。 青衣斜眼睨她,陛下这是装醉亲的啊。感情一向做事胸有成竹的萧染,也有怂的时候呀! 这事萧染本来是挺胸有成竹的,因为她觉得楚子栎心里多多少少也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借着今天这个会做出这种登徒子的举动。 可她见楚子栎满脸惊讶,一时间又不确定了。万一他气的当面哭出来然后拒绝她,萧染这面子往哪儿搁,好歹她也是九五之尊啊。 萧染斟酌着问青衣,“若是有人这么……对你,你当如何?” 青衣心道:那我不得一大耳瓜子抽过去! “臣可能会有些惊讶。”青衣的答案跟没说一样。 瞧见萧染对这个回答不满意,青衣放弃似的如实说道:“若是不喜欢之人这般对臣,臣可能会防御性的动。” 萧染沉默了片刻,“哦”了一声。看来她应该感谢楚子栎的没动之恩…… 萧染心里郁闷,准备明日再去试试楚子栎的态度,若他对自己没这个意思,她就先缓缓,然后……再主动一点。 坤宁宫里,楚子栎主仆人凌乱的站在夜色里。 楚子栎捂着额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呐呐的问盛夏,“阿姐她、阿姐她是不是,舔我额头了?” ……不,那是亲。 盛夏小声纠正,“好像是亲了您一下。” 怪不得皇上对殿下那么好,原来早有所图!如今人才刚刚及笄,她就忍不住动口了。 亲这个字眼让楚子栎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从头红到后脚跟,红的脸蛋发烫耳朵发热。 楚子栎眼睛乱飘,“哦”了一声,转身进屋。 盛夏疑惑的看向暮春,问道:“殿下是没听懂,还是没反应过来?” 暮春笑,拍了下盛夏,示意他看楚子栎。 楚子栎正同同脚的往屋里走,走的心不在焉,下一刻脚尖就绊在了门槛上,“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摔的闷哼一声,随后就听到他小声呜呜。 “?”盛夏跟暮春齐齐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跑过去将趴在地上的楚子栎扶起来,忙不迭的问道:“殿下疼不疼?” 楚子栎额头磕在了地上,蹭红了一块,瞧着明天怕是要青。他疼的抽气,不敢用去摸,泪眼婆娑的哼哼着说疼。 若是按着楚子栎平日里的性子,摔了一跤定然会告诉萧染。可萧染今天晚上才刚亲过他脑门,楚子栎有些不好意思见她。 楚子栎怀里抱着楚苗苗,盘腿坐在床上任由盛夏给他额头擦药, 全程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染亲他干嘛? 是喝醉了? 还是喜欢他啊? 楚子栎想到萧染喜欢自己,莫名又红了脸颊。 盛夏疑惑的“咦?”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里的药水,再看看红成虾子的楚子栎,问道:“殿下你是不是对这个药水过敏啊?”楚子栎此刻对药不过敏,却对萧染这两个字过敏。只要一想起刚才萧染亲了他,楚子栎就莫名满脸通红,心跳加速。 盛夏退下后,楚子栎将楚苗苗放在床上,攥着挂在自己脖颈处的个铜板上,神色犹豫纠结,迟迟没把铜板取下来。 他想给自己 占卜一下,看红鸾星动了没有。 上次楚子栎以为自己要嫁给谭澄的时候,还特意给自己卜了一卦呢,如今他却犹豫了。 万一没动呢…… 楚子栎松开,仰躺在床上纠结的直哼哼。见楚苗苗在床上走来走去,便一把将他捞过来,看着他湛蓝色的眼睛询问,“喵喵,我卜不卜呢?” 楚子栎觉得心里有些乱,见楚苗苗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便把他放到一旁,自我纠结的团成一团,抠着身下的被褥焦躁的小声哼哼。 翻来覆去一整夜,楚子栎睡的很不安稳。他梦到了父后,梦到了母皇,梦到了李里,梦到了萧染。 梦里一团乱麻,李里说皇家没有感情,让他轻易莫要动心,父后却说万事没有绝对,要他勇于尝试。 楚子栎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脑门的汗,伸去擦的时候,却摸到了昨天磕到的地方,疼的抽了口凉气,顺势又想起来昨夜萧染亲他的事情了。 楚子栎心里有些气萧染,亲就亲了,你怎么能亲完就跑呢?害他走路心不在焉,这才摔了一跤。 萧染一早就去上朝了,楚子栎起来的时候,盛夏过来告诉他说,“齐国皇子来了。” 昨个齐浣借着脚崴留在宫里,今个听闻楚子栎这里有只罕见的雪豹,便想过来开开眼界。 “喵喵呢?”楚子栎早上醒来的时候楚苗苗就已经出去了。 盛夏说道:“捞鱼呢。”他顿了一下,“齐国皇子也已经到了,正在鱼池旁看喵喵捞鱼呢。” “……”楚子栎鱼池里养的存粮没进入野猫的肚子里,全进了监守自盗的楚苗苗嘴里。 女尊之小傻子 第56节 楚子栎朝院子里走去,离老远就看见齐浣站在鱼池那儿。 齐浣身形修长,模样身段也早已长开,莫说从前面看,就光看背影都觉得让人有股冲动。 楚子栎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关注起这个来了,他连忙晃晃脑袋,喊道,“喵喵。” 齐浣转头看他。 楚子栎笑,“我喊我的猫猫呢。” “……”齐浣脸上的笑意险些没绷住,心道我自己知道你不是在叫我,可你干嘛要说出来惹人不痛快呢。 正在池子里凫水的楚苗苗嘴里叼着鱼,听到楚子栎叫他,连忙抬头“喵”了一声。他一开口,嘴里的鱼立马把握住会,朝楚苗苗的脸甩了一尾巴,一扭身没入鱼池里不见了。 楚苗苗一脸懵逼的左右看,既没有看到鱼也没有看到喊他的楚子栎。 齐浣被这雪豹逗乐了,夸道:“这小东西的确有。” 楚子栎走到水池旁,低头去看楚苗苗。抬指着他屁股后面的红锦鲤,示意他过去捉。 楚苗苗当真听话的追着那条鱼跑,这通人性的模样让齐浣微微眯了眯眼。 凭什么楚子栎就这么好运,明明是个前朝皇子,却住在坤宁宫享受着嫡亲皇子的待遇。而他明明是母皇的亲儿子,却过的不如一个亡国之人。 齐浣心思微动,想起齐渺的话。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楚子栎身后的两个小侍,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鱼池里的楚苗苗身上,便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楚子栎离鱼池那么近,要是掉进去了,哪怕不淹死也会脱层皮。 齐浣轻咬薄唇,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哎呦”一声,假装脚崴倒向楚子栎,想把他挤进池子里。 楚子栎一直防备着,见齐浣朝自己倾斜过来,正要往后退呢,就觉得腕一紧,紧接着一条胳膊从背后绕过来束住他的腰,把他往后一带,跌落进对方的怀抱里。 楚子栎心有所感,仰头朝 后看,果真是萧染。 齐浣的计划没能成功,便装作勉强稳住身体的样子,刚想扭头朝萧染行礼,就感觉到身侧有人挤了自己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脚,就尖叫一声跌进水池里。 盛夏瞧见齐浣想使坏,看他没成功不由松了一口气,嘴里边嚷着“殿下没事”边故意朝齐浣挤过去,一用劲,“扑通”一声就把齐浣挤进水池里。 齐浣不会游泳,扑腾的厉害,楚苗苗以为他下来同自己玩耍的呢,就咬着他的衣服把他往更远处拖。 “苗苗,不许。”萧染阻止楚苗苗,同时示意身后的侍卫快下去救人。 齐渺今天是来接齐浣出宫的,正好听闻他来了坤宁宫,便在萧染下朝后同她一起过来,正好看见自家弟弟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场景。 齐渺心里恼火,觉得齐浣就是个猪脑子,没有用的东西。 萧染低头看楚子栎,他脸蛋微红,眨巴眼睛不跟她对视。从萧染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楚子栎磕青的脑门。 她怔了一下,心道自己昨晚难不成真喝醉了? 她记得自己是轻轻亲了下楚子栎的脑门,并非抱着用力啃的啊?怎么今个就青了…… 侍卫跳进水里,将落水后拼命挣扎呼救的齐浣从鱼池里拖上来。 齐浣落了水,衣衫尽湿,衣服贴在身体上,将身体轮廓清晰的勾勒出来。 楚子栎心的弦猛的绷紧,抬不假思索的就将萧染的眼睛捂住了。 休想用“看过了就必须娶”这个借口嫁进来! 第60章 要相信阿姐 萧染眼睛被捂的严实, 什么都看不到, 她有些无奈的笑,却好心情的没阻止。看来昨晚白担心了,楚子栎心里的确是有她的。 齐浣被侍卫从水池里拖上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秋季衣服虽没夏季的单薄,可里外加在一起也就穿了两件, 如今浸湿全都贴在身上。 男子最在乎的就是名誉跟清白, 如今齐浣落水, 这两样算是毁了一半。齐浣绝望的捂住被衣服贴着后格外明显的部位, 抬头看向萧染。 楚子栎挺直腰板睁圆了眼睛瞪齐浣, 心道:你看她也没用,你看她她也不会娶你! 齐浣恼羞成怒的咬唇别开脸, 心里气的想掐死楚子栎。 齐渺脱掉外衫, 大步走过去将瘫坐在地上的齐浣包裹起来, 扭头问萧染, “男子身子弱, 加上秋水微凉。陛下可否给浣儿请个太医来看看?以防万一。” 齐渺低头看着齐浣,目露担心,抬将他粘在脸上的头发撩开, 叹息一声, “母皇最是疼爱浣儿,他若是有个长两短,我回去要如何向母皇交差。” 齐浣生父是大齐皇上身边伺候的内侍, 借着皇上喝醉的时候,爬上了龙床怀了齐浣。 皇上对于自己被人算计心十分不爽,却念着齐浣父亲伺候自己多年,便留了这父子俩一命。 因此,整个大齐的诸多皇子皇女,就数齐浣最不受宠。 齐浣头都不敢抬起来,嘴唇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惊的,唇色发白。他在宫里受不受宠没人比齐渺更清楚了,可她为何要说谎?是维护他的脸面吗? 萧染抬轻轻握住楚子栎捂着她眼睛的那只的腕,轻声喊“子栎”,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楚子栎松,萧染将他拉着站在自己身侧,这才看向齐浣跟齐渺,“殿省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皇女放心,朕一定请大萧最好的太医过来,再说齐浣殿下只是落水,最多染上风寒,不碍事的。” “要是没事就更好了。”齐渺笑着说道:“有劳您了。” 齐浣被齐渺扶着往坤宁宫偏殿走去,齐浣浑身湿透了,若是回到昨夜居住的宫殿,还要绕圈子,万一被更多人看到了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 楚子栎看着这姐弟俩的背影,微微鼓起脸颊,没跟着过去,他蹲在水池边唤楚苗苗,“喵喵。” 楚苗苗划动四肢朝楚子栎游过来,昂头朝他“喵”了一声。 “小坏蛋,鱼都被你偷吃完了。”楚子栎轻轻捏着楚苗苗的耳朵,板起小脸说落他。 萧染着青衣先跟着齐浣姐弟过去,自己晚两步再去。她走到楚子栎身旁,弯腰低头去看他额头上的淤青。 萧染突然凑近,她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味道将楚子栎整个包裹住。惹的楚子栎心跳加快,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不给她看。 “让朕瞧瞧,怎么青了一块。”萧染抬托住楚子栎的下巴,让他把脸扭过来。 一提到这事楚子栎就红了脸,转过头瞪着萧染,“你咬的。” “胡说,朕那不是咬。”萧染也不敢轻易去碰那块淤青,免得他疼,只凑近吹了一下,问他,“涂药了吗?” 额头被萧染吹了一口凉气后,楚子栎的脸像只加热过的虾,又红又烫。 他眼睛乱飘,含糊着问,“不是咬,是什么?” 萧染低头,在楚子栎额头上的那块淤青旁边,用嘴唇轻轻的碰了一下,神色认真,“是亲。” 楚子栎心跳加快,腿麻的往后一仰坐在了石头上,抬头去看萧染。萧染垂眸看他。 楚子栎先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垂眸 看着自己膝盖,声音有些不自然,“阿姐、阿姐对子栎耍流氓。” 萧染说道:“娶就不是耍流氓。” 楚子栎心漏跳一拍,舔了舔嘴唇,心里憋着坏,小声哼哼,“可子栎还是个宝宝。” 楚子栎鼓起脸颊看她,眼里清楚写着:你这个连宝宝都不放过的老流氓! “……”萧染蹲下来抬捏楚子栎的脸蛋,“你昨个刚及笄,今个就又忘了?” 楚子栎厚脸皮的朝萧染眨巴眼睛,说的底气十足,“那子栎就是个刚及笄的宝宝。” 萧染身子前倾,撑在楚子栎身侧的石头上,凑过去又要亲他额头。 见她还亲上瘾了,楚子栎仰头往后躲,萧染一低头亲到了他的下嘴唇,一时间两个人都僵在原地。 萧染眼睛微眯,声音危险,“子栎,你若是再同朕装傻,朕就把你吃掉。” 她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听的楚子栎头皮发麻,眨巴眼睛,语速飞快,“子栎今天没洗澡,一点都不好吃。” 楚子栎说完脚就往后蹬,从萧染身下爬出去,拍拍屁股一溜烟跑了。楚苗苗从水池里上来,也跟着追过去,留下一地湿漉漉的水痕。 萧染直起身,眯眼看着楚子栎的背影拍了拍上的薄灰,“小滑头。”她指微蜷背在身后,朝坤宁宫的偏殿走去。 青衣将安太医请了过来,正在给齐浣把 脉。 齐浣只是掉在了水里,连风寒都没染,目前看来略微有些受惊,安太医就给他开了副安神的药。 齐渺一直陪在齐浣身边,看着小侍拿着干燥柔软的毛巾将他头发上的水擦干。 齐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无声的流眼泪。齐渺笑着说他,“哭什么,不就是掉进水里了吗。只要人没事,名节算个什么。” “我没脸见人了,不如死了算了。”齐浣咬着嘴唇侧头朝萧染看去,眼里蒙着一层水雾,瞧着格外楚楚可怜。 齐渺神色为难,也侧头看向萧染。斟酌着语气说道:“听闻陛下宫里至今没有一位妃嫔,您看我这弟弟对您一片痴心,您不如就将他留下来,一来保全他的名声,二来你我萧齐两国也能借此会修个秦晋之好。” 楚子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萧染也跑了过来,他趴在门口露着半颗脑袋往屋里看。 如今听见齐渺要把齐浣塞给萧染,便不高兴的出声说道:“看了齐浣身子的人又不是我阿姐,我阿姐为何要做个老实人娶他?” 齐浣脸色沉下来看向楚子栎,齐渺嘴角的笑意也微微敛去。 楚子栎心里犯怂,躲在萧染身后,攥着她的衣袖壮胆,从萧染身后露出半颗脑袋瞪向齐浣,“你、你瞪我也没用!你瞪我也没我眼睛大。”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跑偏,萧染跟齐渺还真下意识的去将两人的眼睛对比了一下。 齐浣眼睛细长,的确没楚子栎的眼睛大。 楚子栎说了这么一通话,萧染却没出声喝止,明显她是认同楚子栎的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齐渺嘴角笑意淡漠,“救了我家浣儿的是大萧侍卫,可我这弟弟好歹是位皇子,如今只是落水而已,还不至于沦落到下嫁给一个奴才。” 若是齐浣嫁给了大萧侍卫,那整个大齐的脸都要丢完了。 “缘分这种东西不能强求,既然陛下无心于我这弟弟,那也是强迫不来的。”齐渺主动挽回脸面,笑着看向齐浣,“不怕,到时候咱们回京后由母皇给你重新指门亲事。” 齐浣嘴唇咬的发白,却没有多说什么。 萧染牵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楚子栎出去,示 意齐浣好好休息。 等外人全都退去后,齐渺嘴角挂着的笑意瞬间散去,整张脸沉下来。 齐渺看向齐浣,齐浣害怕的浑身发抖。 “没用的东西,给你会你都把握不住。”齐渺冷声说道:“大萧皇帝连娶你做个答应都不愿意,你还活着做什么?” 齐浣一脸惊诧的抬头看齐渺,脸色苍白。头发上没擦干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滑,掉在他身前。 “你来的任务就是留在大萧,哪怕死,尸体都要留在这宫里。”齐渺声音又轻又狠,“你还想着回去呢?你觉得你这个样子回去母皇还能给你说亲吗?脸都丢到大萧了,你回去也是难逃一死。” 女尊之小傻子 第57节 齐浣嘴唇发抖,拼命摇头。 “你死在大萧,母皇还能念着你的好善待你父亲,你若是回去,母皇怕是连你父亲都不会放过。”齐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侧眸看向齐浣,“怎么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 齐浣眼见着齐渺要走,抖着声音喊她,“皇姐!” 他眼泪止不住的流,声音发颤,“你、你帮我求母皇,一定要善待我父亲。” 齐渺嘴角重新浮出笑意,“这是自然,你就放心。” 齐浣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瘫软在床上,捂着脸崩溃绝望的哭出声。 大齐想对大萧开战,苦于没有正当的出兵理由。所以他从一开始来大萧,大齐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齐浣崩溃的捂嘴痛哭。横竖都是死,不如给父亲留条活路。 萧染拉着楚子栎从偏殿出去,心情大好,侧头垂眸问他,“子栎为何不希望朕娶齐浣?” “他坏。”楚子栎眨巴眼睛歪着脑袋问萧染,说出口的声音带着股不自觉的酸气,“阿姐喜欢他?” 萧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眼瞎呢?她是喜欢齐浣心肠坏呢,还是喜欢他心深? 楚子栎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抬轻轻挠萧染拉着自己的那只。 “别闹,朕同你说笑呢。”萧染将楚子栎的握在掌心里,牵着他往坤宁宫琴嫣殿走。 萧染没问楚子栎“别人都想嫁给她,他愿不愿意嫁进来?” 萧染能感觉到楚子栎喜欢她,但他心里却有顾虑,不敢承认,这才不答应,也不拒绝,见她要娶别人还忍不住拦着。萧染没逼楚子栎,想留点时间让他自己把事情想通。 两人不过才在琴嫣殿吃了顿饭的功夫,那边就见青衣脚步匆匆的走进来,一脸严肃的说,“陛下,齐浣殿下没了。” 萧染眉头微皱,见楚子栎好奇的看过来,便示意青衣先别说这么详细,“先通知齐渺过来。” 青衣点头退下。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萧染朝楚子栎说道:“不许好奇的过去,省的夜里做噩梦。” 萧染把楚子栎留在琴嫣殿里,同时示意花旦留在楚子栎身边侯着,生怕有人趁乱想做点什么。 齐浣是上吊死的,小侍推门送饭的时候,就见他一身雪白衣的悬空挂在房梁上,当时吓的小侍尖叫出声,跌坐在地上。 齐浣留了书信,说是觉得自己失去了清誉无脸做人,请求齐渺原谅自己给她添麻烦了,求他母皇跟父亲原谅他无法尽孝了。 不知情的人光看着这封信还以为是齐浣在大萧皇宫里被人做了什么,这才失去清誉。 整个皇宫里能做这事的,只有萧染了。 萧染眉头微皱,心里不爽。她示意青衣将齐浣落水的事情散播出去。 大齐想往她身上泼脏水,想的倒是美。 其实萧染不用散 播齐浣落水的消息众人心里也多多少少有数。瞧着昨天齐浣跳舞时朝萧染抛的那个媚眼,若是萧染真对他做了什么,他就是死也是高兴死的,哪里舍得上吊。 有人恶意揣测,莫不是萧染睡了齐浣又不愿意负责,齐浣一气之下这才悬梁自尽? 若是如此,那真是笑死人了。齐浣床上功夫得多差啊,才能让人睡完了都不愿意要他。 女人们想的都是这种,而其他国家的皇子想的却是别的。他们再看向萧染时,目露怯意。 这女人九五之尊长相好看,可就是克夫。不然为何娶进宫里的男人死的死遣散的遣散呢?连齐浣在宫里住了一夜都没了,其他人谁还敢凑过去。 齐渺听闻齐浣没了,赶到的时候眼尾发红,明显是刻意压抑了情绪。她拿着齐浣的遗书,痛苦的闭上眼睛。 “浣儿他为何这么想不开?”齐渺攥紧遗书抵在心窝上,“母皇若是知道浣儿没了……”剩下的话她痛苦的说不下去了。 萧染示意齐渺节哀顺变,主动说道齐浣是在大萧没的,虽然人不是她们害得,但出于人道主义,她愿意给齐浣提供棺材,把他的尸体运回大齐去。 齐渺人在大萧,看着围在坤宁宫门口里圈外圈的金甲卫,噎了一下,只能点头说好。 她但凡敢说一个不字,今天就别想从大萧皇宫里走出去。 楚子栎的及笄礼已经过了,再加上齐浣没了,各国来祝贺的使臣心里都有数,这大齐跟大萧怕是要有战事,她们担心自己国家因此受牵连,全都收拾东西赶紧回去了。 齐渺将齐浣的尸体运回大齐,临走前竟发现大萧百姓全都好奇的围着她们的车马相看。 百姓们嘀嘀咕咕的讨论着齐浣落水后想不开自尽的事情,有人说就应该死,男子名誉大过天,有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嫁给谁不是嫁,说不定嫁给侍卫有嫁给侍卫的好呢。 齐渺咬紧后槽牙,往大萧皇宫的方向愤恨的看了一眼。好一个萧染,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心思深沉! 两国开战后的胜负取决的因素除却兵力强弱之外,讲究的就是民心了,若是战争师出无名,百姓们怨声载道,便会影响朝纲稳定。 齐渺让齐浣死在大萧皇宫里就有诬陷萧染敢做不敢当的意思。到时候她回大齐后以此为由开战,大萧的百姓便会因为突然发起的战争对萧染心有怨恨,觉得这战事都是由她引起的。 可如今萧染却将齐浣的死因散播出去,说齐浣其实是落水后被侍卫看完了,为了保全自己的清誉这才悬梁自尽。 日后若是大齐以此为由出战大萧,那就纯粹是污蔑。她大萧必须撸起袖子甩她们大耳巴子。 齐渺影响大萧民心的好算盘,如今莫名落了空,气的后槽牙疼。 即使如此,齐渺带着齐浣的尸体回到大齐后,依旧没放弃利用齐浣的死在齐国做章。她说齐浣在大萧失去清誉,大萧皇帝却不愿意为之负责任,齐浣一气之下这才留下遗书自尽。 大齐皇帝大怒,认为大萧欺人太甚,他齐浣好歹是一国皇子,大萧不娶齐浣,就是看不起她大齐。 两国的关系也跟着变的紧张起来,边疆战事一触即发。 听闻要打仗了,盛夏呆呆的坐在门口台阶上,神色愧疚自责。 楚子栎担心的看向他,皱眉询问,“夏夏你怎么了?” 盛夏眼里盛满泪水,听楚子栎这么一问,突然哭出来,抬头拉着楚子栎的说,“都怪奴才,要不是奴才故意挤了齐浣皇子,他也不会掉进水池里,也不会自尽,如今大齐跟大萧也不会随时就要开战了。” 盛夏不懂朝政,不知道大齐跟萧染都野心勃勃,所以齐浣死不死两国战事迟早都会打响,他因为不懂,才傻傻的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认为自己没挤齐浣就好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暮春听的一脸莫名其妙,说道:“你以为咱们大萧前几月为何要武选?为的不就是同大齐开战的那一天吗。” 楚子栎一脸赞同,抬摸了摸盛夏的脑袋,满脸骄傲,“要相信阿姐。” 萧染与他母皇楚昀不同,她是位好皇帝,楚子栎相信萧染,也相信大萧定能大获全胜! 因为她有民心。 第61章 卿卿入我心 萧染在御书房里等谭澄过来, 楚子栎坐在她龙案一侧画画。他拿着画有些心不在焉, 偶尔抬头看一眼萧染。 萧染疑惑的侧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儿。”楚子栎拨浪鼓一样摇头,握着又低头画画。 他想问萧染喜欢他吗?有多喜欢呀? 可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楚子栎迟迟不敢动用铜板为自己查红鸾星,就是生怕两人没缘分,自己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他心里不安,就想从萧染身上汲取力量, 知道她喜欢自己, 还很喜欢, 并且不会像历来帝王一样朝暮四。 萧染侧头看了眼楚子栎里的画, 见到他在照着画一副由简单几勾勒出的牡丹, 不由皱眉,“房宴送的?” 这房宴一天天的不把心思放在正经的科举上, 老勾搭着楚子栎是几个意思?小小年纪不学人奋进, 就光知道思春了? 楚子栎闻言点头, 同时将自己画的牡丹递给她看。 好好一朵简牡丹, 被楚子栎画成了开残的菊花, 这让萧染闭着眼睛夸都不知道从哪里下。 萧染将楚子栎的画拿过来,用自己的朱低头修改,将他画残了没办法重新勾勒的地方涂上红色墨迹遮盖住。 片刻之后, 一朵红色牡丹跃然纸上, 鲜艳如血,栩栩如生。瞬间就将书案上那副白纸黑勾勒的简牡丹比了下去,显得它格外暗淡无光。 楚子栎稀罕的探腰趴在龙案上摸着那朵红牡丹, 惊诧的抬头看萧染,她竟然还会画画。 萧染用杆轻轻的将楚子栎的猪蹄从画上打掉,捏过他里的,在画的一旁题了两行蝇头小楷,不看内容光看字体都觉得格外漂亮。 她题的是 “世有牡丹倾国色,今有卿卿入我心。” 楚子栎看的耳根发热,明知故问,“这写的是什么?” 见他又装傻,萧染微微挑眉,将搁下,指指着那行字一本正经的挑眉说道:“写的是‘世有牡丹倾国色,今有小驴蠢如你’。” 字数当真对的上。 “……”楚子栎鼓起脸颊瞪她,起身将那副画抢了过来,坐回凳子上细细的看。随后他用蘸取萧染砚台里的红墨,在张干净的新纸上临摹她的牡丹跟那行字。 萧染趁将房宴送的画拿过来,折叠之后扔到废纸篓里。 青衣侯在一侧,将萧染是如何处理情敌赠品的过程全然收入眼底,微微挑眉,心里“哦豁”了一声,笑她幼稚。 谭澄过来,朝萧染行礼。 楚子栎抽空抬头看她,见谭澄最近神色意气风发,不似萧宠流产那日般颓废,心里了然,知道两人是和好了。 “小虫子还好吗?”楚子栎出声问谭澄。 “谢殿下关心,萧宠身体早已养好。”谭澄表面看着是在回复楚子栎,实则向萧染看去,“我怕他刚养好身体就有孕不好,所以没急着要孩子。” 萧染点点头,楚子栎则在龙案上翻找他那副简牡丹,皱眉问萧染,“阿姐,我画呢?” 萧染斜眼问他,“要画做什么?” 楚子栎说道:“送给小虫子。” 谭澄有心想说殿下太客气了,问候两句就够了,这、这还送什么珍贵的画,她又不懂这些,留着也不会欣赏。 谭澄嘴角带笑,都做好了抬接画谢恩的打算了,就看见萧染一弯腰,从脚边的废纸篓里拿出来一张纸,打开后递给楚子栎,“在这儿。” 谭澄、楚子栎:“……” 楚子栎 将画抻开,尽量看不出被折叠过的痕迹。他探身摸过萧染的大印,盖在牡丹旁边,刚好压着牡丹的一角,盖完后还低头吹了吹。 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举动看的谭澄目瞪口呆。皇上的印,就让楚子栎盖的这么随意吗? 可谭澄看萧染神色自然,便知道这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毕竟前两日楚子栎带着楚苗苗来御书房时,还拿着大印要印在楚苗苗屁股上呢。 楚子栎不是个没分寸的人,这印的重要性他自然知道,所以爱玩的时候会格外注意。 就如今天这印,他没盖在空白处,而是压着牡丹一角盖下,将来若是被有用之人拿去,她想抠掉这印章都没办法抠。 楚子栎起身,将画郑重的交给谭澄,“给小虫子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58节 谭澄拒绝的格外真心实意,“殿下太客气了,臣跟萧宠用不着这些东西,还是您自己留着。” “牡丹真国色,祝小虫子生出一朵小牡丹。”楚子栎这话说的漂亮,说到了谭澄心坎里。她这才满脸笑意的将画接过来,说“多谢殿下”。 插科打诨结束后,萧染便同谭澄谈起正事来。今个萧染突然把谭澄叫过来,主要是因为边疆动乱,大齐一直在边界试探,至今为止已经爆发过几场小的战事了。 为了以防万一,萧染希望谭澄能够回边疆坐镇。这事以前都是由谭膑来做的,只要谭膑人坐在大帐里,所有将士的心里仿佛就放了根定海神针, 瞬间心就稳了。 齐国这次趁着谭膑“没了”,便想把在她里丢失的座城池拿回来,这才短暂休整半年后,又再次在大萧的底线上伸脚试探。 谭澄是谭膑之女,是谭家嫡亲血脉,自幼便在沙场厮混,在谭膑“走”了后,她就顶替谭膑的作用,成为边疆将士的主心骨。 “臣就知道大齐当初议和时心不诚。”谭澄拱说道:“陛下放心,臣即日便将启程回边疆。” 萧染点头,示意她这次回去把武选时选上来的人都带着,带去沙场上历练一番,不能全留在京城里跟她玩纸上谈兵。 “这些人由你管束,莫要因为她们年纪轻就下留情,也莫要因为点小事就严厉的打击她们的自信。关于如何御下这事你母亲应该教过你,朕就不多说了。” 青衣已经将兵符拿出来,萧染接过,起身走到谭澄面前,将兵符交到她的上,“你征战在外,只需要顾好前线之事,至于粮草军需等物品,都放心的交于朕便可。” 萧染抬拍了拍谭澄的肩膀,“你母亲不在,朕就将守卫边界重任交于你了。” 在内,将萧宠托付于她,在外,将大萧边界交付于她。于内于外,谭澄都与大萧连在一起,不可分割。 “臣懂。”谭澄一脸认真,她没在萧染面前夸下海口,说有她在尽管放心就是。 这些事情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萧染是明帝,她不需要听,她能看的到。 说完正事,谭澄退下之前,略微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萧染问她可否是因为萧宠之事犯愁? 这事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毕竟两人才成亲不到一年,小两口腻歪着舍不得分开也能理解。 谭澄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出门在外不能儿女情长,可自己这一走指不定又要一年半载,万一战事爆发,打个五年十年的也是有可能。 谭澄习惯了这长时间的作战没什么,可萧宠一人在京是不是太过孤寂? 谭澄斟酌着开口,“要不臣走后,陛下将萧宠接进宫里如何?到时候他还能同子栎殿下作伴,也不至于太孤单。”楚子栎闻言抖了个激灵猛的抬头,眼睛幽幽的看向谭澄。心道你是在说笑吗? 你不能因为我送了萧宠一幅画就觉得我们感情好啊。你没看画都是从废纸篓里翻出来的吗?这种表面兄弟情信不得。 萧染也认为不合适,萧宠若是留在宫里,还不如让他跟去边疆呢。 萧染示意谭澄,“你把他也带去。” “?”谭澄闹不明白萧染这是什么意思,“臣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边疆条件艰辛,他跟着去会苦了他。” 萧染心道:萧宠若是留在宫,苦的人就是她家子栎了。 “你把这事仔细的说与他听,由他权衡。”萧染说道:“你别替他做主,让他自己选择。” 若是萧宠怕吃苦要留在京城里,那他就必须要忍受孤寂,若萧宠舍不得谭澄想要跟她一起去边疆,那他自然要对边疆环境有个心里准备。 谭澄沉默片刻,随后说,“臣知道了。” 谭澄退下后,楚子栎松了一口气。随后满脸开心的将自己临摹完的画拿给萧染看。 萧染画的是红牡丹,楚子栎临摹出来的却是一滩红色墨迹…… “朕觉得苗苗想你了。”萧染犹豫着开口,“你要不去看看他?”省的在这儿祸祸她的眼睛。 楚子栎鼓起脸颊,低头看着自己的画,丝毫不想放弃,“我再学学就会了。” 萧染瞥见画上自己的那行蝇头小楷,朝楚子栎说道:“你将这行字写出来就行了。” 怕他耍滑头,萧染着重强调道:“不许画蚯蚓。” 楚子栎握着的一顿,苦着脸看向萧染,一副“你这是故意为难我”的幽怨模样。 楚子栎将搁下,把萧染画的那副画仔细的叠起来揣在怀里,含糊着说道:“我听见苗苗说想我了。” 楚子栎一溜烟的往外跑,“今天就不画啦,下次再画。” 看着楚子栎的背影,萧染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皱眉将里的搁下,有些烦躁的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楚子栎迟迟不肯对她交付真心,戒备的将自己隐藏起来。平日里他任由她撩拨,哪怕面红耳赤都不躲,可一提到今天这种事情,他就开始逃避。 这若是换做以前,楚子栎这般装傻自保萧染都能理解,也不戳穿。可如今她心的话都写在了这纸上,白纸黑字,那般直白浅显,他为何还不信她呢。 第62章 跟我去边疆吧 谭澄回到府里之后, 询问下人殿下呢,得知萧宠在暖阁里便大步走了过去。 自从除掉张家母子后, 萧宠便随着谭澄搬回谭府来住,还着人将原本的谭府整理修葺了一番。 谭澄知道萧宠这是想同她好好过日子, 心里高兴,将自己放俸禄的盒子重新拿出来交到他面前。 谭澄有些局促的抱着盒子站在萧宠跟前,“你以前不稀罕,看不上我这点俸禄, 但这个家是咱俩的,不能光让你自己出钱。” 这点俸禄萧宠的确看不上眼,莫说他自己原本的陪嫁,就说他父亲尚太君出宫时给他留的那些东西, 都够萧宠挥霍几辈子还绰绰有余。 谭家是武将世家,按理说赏赐不断不该缺钱, 可谭家常年在边疆居住,因此将银钱都投资在了那边,产业几乎不在京城,这利润分红也都是年底见钱,所以能让谭澄拿出的银钱自然比不上萧宠。 可谭澄是将军,是女人, 有着自己养家的尊严,老花夫郎的钱算什么本事。 萧宠又不是真不懂事,如今想同谭澄好好过日子,自然会顾及到她的脸面。萧宠心里有数, 便抬将谭澄怀里的俸禄盒子抱过来,当着她的面将盒子搁在桌子上打开。 瞧见里面的银钱票子还真不少,萧宠笑了,修长如葱白的指拨弄着碎银子,抬眸看谭澄,“那我都留着置办首饰了?” 谭澄被萧宠这漫不经心的抬眸一瞥扫的心尖发痒,顺势坐在萧宠身侧,高兴的跟只会摇尾巴的大型犬一样,“置办,都给你置办首饰,不够的话你就跟我说,咱家还有田产铺子呢。” 谭澄说话的时候动动脚,试探性的去拉萧宠的指,见他垂眸不躲,这才大着胆子去搂他那细腰。 不是谭澄谨慎,实在是成亲大半年来,她但凡想跟萧宠亲热都需要经过他同意,若是碰巧逢上他心情不好,轻则朝她使脸色,重则被萧宠打背,谭澄都被打怕了。 萧宠失去孩子之后,整个人性子改了一些,不再轻易朝她发火,这让谭澄高兴的几宿没睡。 谭澄微微用劲,就将坐在凳子上的萧宠搂到自己腿上,把玩着他的指同他数家里的产业。 “咱家之前没男人,我跟我娘也没时间打理这些,索性就全权交于店铺掌柜的来做,只是按时去查看账目。”谭澄举起萧宠的指,搁在嘴边轻轻用牙齿咬着他的指尖,“以后你若是感兴,都交给你,我一分不留。” 萧宠觉得两人这动作比在床上时还要亲昵,有些不习惯,掩饰性的垂眸问,“不留些银子喝酒了?” “要用我就问你要。”谭澄被萧宠勾的心不在焉,贪婪的往他脖颈跟怀里嗅,两人没聊几句,就从前厅聊到主卧去了。 如今天谭澄在御书房说的那样,两人感情如今蜜里调油,仿佛刚刚新婚燕尔,不急着要孩子。 暖阁窗户大开,谭澄走到窗前就看到了站在里面修剪花草的萧宠。 福伯先看到的谭澄,笑着示意萧宠,说驸马回来了。萧宠往后看去,果真看到傻站在窗户外的谭澄。 萧宠将银剪刀搁下,拿巾帕擦,抬头问她,“站在那里看什么呢?” “看你。”谭澄笑。 垂眸修剪花枝的萧宠从背后来看,身形修长翘臀细腰,露出的半张侧脸被一缕头发遮挡,他抬将那缕头发轻轻的撩到耳朵后面,动作格外的温柔勾人。 谭澄撑着窗户,往里一跃就翻进暖阁里,连正门都来不及走。 福伯小小的惊呼一声,朝萧宠笑,“驸马也忒猴急了些,连走正门都觉得远。” 福伯说完后识朝两人福 了一礼,带着屋里伺候的小侍们退了出去,将暖阁留给两人。 谭澄见人都出去后,觉得萧宠不会害羞了,这才大步走过去,低头去闻他的脸。 她鼻尖轻蹭萧宠脸颊,惹的萧宠怕痒的身子后撤往后躲开。谭澄一把抓住萧宠的腕往怀里一拉,低头咬他唇瓣,“香。” 不知道是说他嘴唇吃起来香,还是说他身上的味道香。 “萧染进宫找你说了什么?”萧宠怕两人没聊两句又厮混到床上,及时将谭澄推开,不同她点火。 萧宠慵懒的坐到软榻上,抬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整个大萧敢直呼皇上其名的不过区区几人,萧宠算一个。 谭澄从小受到君臣思想的束缚,可不敢跟着萧宠这么大逆不道,她挨着萧宠坐,伸头想喝他茶盏里的茶。 萧宠故意躲开,将茶盏端的高了一些。谭澄没得逞,这才老实说道:“皇上说的话同我想的一样。” 自从大齐来贺后,谭澄便知道自己今年铁定不能在京过年了。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这事谭澄从未跟萧宠提过,以前两人原先感情不好,她觉得她就是提给萧宠听,萧宠也不感兴。如今两人感情蜜里调油,她又不舍得说了,怕提起分离萧宠不高兴,她又笨,不知道该怎么哄。 谭澄知道自己爱萧宠,爱到把命给他就行,可她又不能因为萧宠一人就 留在京。她不只是萧宠的妻主,她还是大萧的将军,她谭氏一族身上担着守卫大萧边土的责任,不容推卸。 谭澄转移萧宠的注意力,在他开口询问前将怀里的画掏出来,递给萧宠看,“子栎殿下送你的,说祝咱俩日后生朵倾国倾城的小牡丹出来。” 萧宠只看了一眼,便嫌弃的把画搁到桌子上,“他这是想使你干活,先给你喂把干草。” 而且这“草”一不值,除了上面的印戳之外,这纸这画粗糙简单的就像是从废纸篓里随便捡出来的。 谭澄听的心虚,没敢把这画真是皇上从废纸篓里捡出来的事情告诉萧宠,怕他一气之下把画给撕了。 “好歹寓意不错,就留着也行。”谭澄伸把画拿过来,出门递给门口侯着的小侍,示意他拿去让人裱起来挂在书房里。 萧宠嗤笑,“就你拿它当个宝。” 谭澄死皮赖脸的凑过去,问他午吃什么。 萧宠斜眼睨她,“休想转移话题糊弄过去,你还没说萧染同你说了什么呢。” 这个模样这个语气的萧宠简直同流产之前一模一样,咄咄逼人,让谭澄心里不由犯怂,一句谎话都不敢说。 谭澄低眉臊眼的说,“就是出征之事,这两日便要动身回边疆。” 萧宠微微咬牙,瞪了谭澄一眼,气她怎么这事不早说。 谭澄也委屈,“说了怕你生气。” “这事你能瞒多久,你人一走我不还是要知道吗?”萧宠抱怨道:“怎么好好的又要打战了。萧染野心勃勃,那让她自己上战场好了。” 谭澄难得反驳他一次,“话不能这么说。国与国之间就是这般,你若是软弱懈怠不知道前进扩张,便迟早会被吞并消灭。前朝大楚不就是例子吗。”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谭澄才意识到不妥,毕竟宫里能拿皇上玉玺玩耍的那位就是大楚皇子。不过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头,想说什么都行。 这些道理萧宠又岂是真的不懂,他就是舍不得谭澄出征发发牢骚而已,到时候又岂会真拦着她不许她去? 可如今谭澄一同他说教,他就不高兴了,抬推了谭澄一把,没好气的说道:“你去,现在就去边疆。” 女尊之小傻子 第59节 若不是了解谭澄,萧宠都要怀疑她这么喜欢边疆,是不是因为在那边养了个外室。 谭澄被推了一把也不动弹,见萧宠沉着脸不说话,就试探性的去拉他的,说道:“你同我一起去边疆,我舍不得你。” 谭澄一说这话,萧宠心一下子就软了,没出息的很。 萧宠故意绷着脸,不露出一丝笑模样。 谭澄认真的拉着萧宠的说道:“回家的路上我认真想了,你同我一起去,我这一走就不确定是多久,留你自己在京里我舍不得。” “边疆环境苦是苦了些,但你放心,只要你要的说想吃的,我就是想尽法子也会给你弄过来。环境我给你最好的,虽说比不上京,但我会尽可能的弥补你。”谭澄把萧宠的放在心口处,笑了,“要是物质条件给不了的,我就肉偿,任由你处置。” 这正经的煽情话说着说着就又变的不正经起来。萧宠斜眼睨她,抬拍了下谭澄的心窝。 萧宠说,“我自幼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什么苦。” 谭澄点头,心微微凉了半截,“我知道。”她觉得萧宠怕是不愿意跟她去了。 萧宠继续说道:“可你要是愿意带我去边疆,我就愿意跟你去。我萧宠虽没吃过苦,可也不一定是个怕吃苦的人,一切都要试试才知道。” 谭澄凉了半截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她高兴的站起来,将坐在软榻上的萧宠打横抱起来,满屋子转圈圈,像个孩子一样。 谭澄低头重重的在萧宠嘴上“啵”了一口,语气认真,“你放心,我肯定尽我所能照顾你。” 萧宠眉开眼笑,抬搂着她的脖子,主动亲了她一下。 萧宠的动作鼓励了谭澄,让她固执的认为他这么主动就是想要了,于是将暖阁的窗户关上,将萧宠压在了软榻上。 她满腔的高兴,全都变成了萧宠身上的痕迹,瞧着就知道刚才多么激烈。事后气的萧宠抬脚蹬谭澄,谭澄笑模样的拉过萧宠的脚,法得当劲适的给他揉捏起来。 只要夫郎跟着去,谭澄就是一辈子住在边疆也愿意。 第63章 光能看不能吃 秋闱放榜, 房宴得了解元。 这个排名在李太傅的预料之内,明知房宴会在秋闱取得头名,但真正得知消息的时候, 她还是略带矜持的骄傲不已。 “我就告诉过你,房宴是个可塑之才,不比你当年笨多少。”李太傅素来板正的脸上微微露出笑意,同坐在她对面煮茶的萧染说话。 萧染但笑不语, 听她夸奖房宴,只是附和着说道:“太傅的眼光朕自然是信的,朕可就指望太傅为大萧培育出一批务实能干的新臣了。” 李太傅说道:“东西我都教给她们了,至于如何运用还是要看造化。房宴是这批年轻世女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你且往后看,看房宴能走到哪儿。” 萧染笑,往外瞧了一眼,“这个时辰,饶是送喜的小厮没跑到房家, 房尚书也应该着人去看过榜了。” 秋闱举的榜单贴在宫门外的龙虎墙上,每次放榜时, 都有一群跑腿的小厮在那儿等着,有的是提前过来替自家主子看榜的, 有的就是为了占据好位置赚个外快。 榜单贴出来后,这些小厮拿着纸,将排名一一记下,随后便往这些举的人家跑, 挨门挨户的报喜。 这些人家哪怕再穷,借都会借点钱出来打赏这送喜小厮,主要是图个高兴,图个吉利。 秋闱不同童试,举人不同秀才。举之后可就算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了,哪怕日后考不上会元,多熬个几年当个替补知县也是有可能的,再不济去书院教书也行,总算是饿不死了。 房宴官宦之女,她考科举可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送喜的小厮敲着里的铜锣过来的时候,房尚书已经着自家小厮跑去看榜了。如今房家小厮同送喜小厮相聚于房家门口,两人相视一眼,两看相厌,都觉得对方是来抢自己赏钱的。 好在房尚书大方,不在意这点小钱,当下不仅赏了两个人,还连全府的下人们一起赏了。 “宴儿当真是好样的,今年不过第一次考,便了解元,这事可得去太学告知李太傅,感谢她的教导之恩。” 房夫郎昨天晚上还说着让房宴别有压力,哪怕考不好也没事,他们不看重这个,可等今个排名出来,知道房宴不仅榜上有名,而且还是解元,房夫郎心里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房宴得知自己了解元,也挺意外,她倒是谦虚,说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房尚书拍着房宴的肩膀,虽没多说什么,但眼尾眉梢藏不住的笑意依旧能看出她心底的骄傲。 房吉眉眼弯弯,亲给房宴做了个荷包,“阿姐就是厉害,这点是谦虚也掩藏不住的。” 房尚书摇摇头,示意房宴,“前途还长着呢,可不能太过于骄傲自满。宴儿这个态度就挺好,保持着谦虚谨慎,永远都不会错。” 自己的话被母亲否定,房吉有些不高兴的嘟起嘴巴,房宴笑着抬揉了把他的脑袋,将房吉送自己的荷包挂在腰封上,说道:“前头还有春闱,马虎不得。” 房宴饭后便回房看书,房吉挽着房夫郎的胳膊笑着说,“阿姐要是连两元,那咱家在京可就是独一份了。” 这种传奇是哪个读书人不想拥有的?可开朝以来,能元的那是凤毛麟角稀罕少有的很,两元的也是寥寥无几,一把都能数出来。 房夫郎拍了拍房吉的,“这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也就行了,可别拿到宴儿面前说,在人前也别说,前者是怕给你阿姐压力,让她负重前行,后者是怕别人说咱房家自大,对你娘对你阿姐影响都不好。” 房吉抬起下巴说道:“这些我都省的,爹爹放心就是。” 房尚书为官多年,最是低调,私下里也不喜欢同人结交,哪怕有两好友,多数也都是纯臣,从不攀附结党,因此外界对她的评价都是古板克己。 可就是如此,房尚书才能在大萧的诸多变动安稳不动,护得一家太平。 房宴有学有样,在太学时也是沉默寡言不喜欢同人结交,只是闷头苦读,她都这么安稳守己过了好些年,直到碰到不安稳因素楚子栎。 楚子栎让房宴开了眼界,对男子有了新的认识。原来竟有人可以像他这般有。 房宴从未觉得楚子栎是真的痴傻愚钝,外人看到的并非是事实真相,因为外人还觉得她娘古板呢。 可房尚书若是当真古板,那便会在误会她有心于楚子栎时就该把她打一顿,然后勒令她与楚子栎断绝联系,更不可能带她去楚子栎的及笄宴了。 提起楚子栎,房宴想起自己有段时日没见到他了。房宴想了一下,着下人买了一盒楚子栎爱吃的糕点给他送到坤宁宫。 秋闱之后便是鹿鸣宴,一番热闹之后,秋闱落下帷幕,秋季也随之而去。 谭澄两口子是秋末冬初到的边疆,大萧同大齐的战事已经打响。萧宠是否习惯边疆的环境无人知道,众人知晓的不过是大萧同大齐交战开局不利,没一个月便失去了一城。 战场上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说不定在前线的谭澄都没把这事当回事,可后方远离边疆的朝堂 却炸开了锅。 大萧战事失利,影响到了整个朝堂。众臣认为谭澄还是太过于年轻,不及她母亲谭膑老辣。谭膑在大齐心里积威甚重,她往战场上一站,都能吓死对面几个胆小的。 这种话说的自然夸张,可也间接说出了谭膑的威严让大齐闻风丧胆。 原本就主张议和的官员更是借此会大做章,说大萧本就不该贸然开战。 先前秋季时大齐要用皇子来联姻,这就说明了大齐已经有同大萧和平共处的意图,两国若是共修秦晋之好,现在边疆附近几座城的百姓也不至于在年关之际担惊受怕,整个年都过不好。 也有看不惯谭家母女的人趁抨击谭澄,说她能力胆识眼界都不如她母亲。说她年轻不成熟,成亲之后更是把心思都放在了男人身上,比如先前张鑫把萧宠气流产就是个例子,她连家事都处理不好,还指望她怎么带兵打仗? 仅因为丢失一城,谭澄在边疆多年的艰辛跟成就全被抹去,仿佛这城是她故意不想守,拱相让给大齐一样。 萧染脸色不虞,全程不语。 有会察言观色的,站出来替谭澄说话,不过边疆战事胜负就摆在眼前,无论怎么说,这城都是丢了。 只是丢失一城,众臣抱怨两句,还不至于上奏折说要弹劾谭澄。这可是皇上弟妹,群臣说话做事时也知道动动脑子的。 她们只是提出建议,示意皇上再派些人去边疆指导监军。 武选上来的那些人都是大老粗,只知道动不知道动脑子,这才被大齐钻了空子。 监军向来是个肥差,提出这建议的人不知道心里是何企图。 楚子栎裹着大氅站在水池边看楚苗苗在水池上溜冰,听盛夏说起这些朝堂事情的时候,不由摇摇头。 如果谭澄这些在前线作战的武将对于战败都无计可施,那朝廷派些只知道纸上谈兵从未踏足战场的臣监军过去又能有什么用? 难不成两军交战之时,派她们排成一排站在军队前沿,舌战群兵,靠那寸不烂之舌硬生生怼死大齐吗?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脸给你打青。 如果监军没这个能力,那派她们去边疆又有 什么用,她们过去不是给谭澄添乱吗。 这些监军说不定只知道纸上做章,从未见过利刃沾血,从不知道血流成河是何残忍场面。 她们在京一向娇养,身体多数羸弱,过去之后再水土不服有个头疼脑热,谭澄还得分心派人来照顾她们,这毕竟是朝廷来的,若是不好好伺候着,她能用在纸上戳死你。 楚子栎不由庆幸萧宠跟去边疆了,若是以他的脾气,听闻此事之后,估计会气到提起衣摆撸起袖子,站在这些说谭澄坏话的人家门口骂她个天夜。 想到这种场景楚子栎不由笑出声,谭澄当真好福气,娶了萧宠做夫郎。 这夫郎脾气大性子差,不知道什么是给人脸面,他身上又有着萧家人的特性,那就是护短。 他若是真心护起妻主来,能把那些人给怼死,偏偏他身份又高,参不得,赶不得,骂不得,只能白白受着,他走的时候对方还得颔首弓腰说句“殿下您骂辛苦了”。 楚子栎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恰好楚苗苗脚下打滑,从冰面上滑出去好远,“啪叽”一下摔在冰上,四脚乱蹬就是爬不起来,滑稽的很。 盛夏跟暮春都笑了起来。 入冬后水面结冰,楚苗苗捕鱼的爱好依旧没变。他每日来冰面上溜达,看着冰层下面欢快游动的鱼儿急的用前爪刨冰。 盛夏笑他活该,楚苗苗祸祸了一池子的鱼,终于在冬季里遭到了鱼儿们的报复。 暮春含笑说道:“光能看着,就是吃不得,怪不得苗苗心里急,这才脚下打滑摔了一跤。” 暮春的话让楚子栎若有所思,他看着已经自暴自弃甘心躺在冰面上的楚苗苗,想到了萧染。 楚子栎莫名心虚的眨巴眼睛,其实,阿姐也是光能看到却吃不到。 第64章 以什么身份 萧染年少时并非没有去过战场, 曾几何时她也是肆意沙场之人,深知一个道理,那便是胜败乃兵家常事。 年底大萧边疆丢失一城还不足以引起萧染重视, 可连丢两城就很严重了。为了避免引起百姓惶恐,今年的年宴比以往还要隆重,瞧着总有股粉饰太平的感觉。 除夕夜寻常百姓守岁聊天时,萧染却同朝要员在御书房议事。 坤宁宫里楚子栎借口说困了, 支开盛夏跟暮春后,盘腿坐在床上,眉头紧锁。 楚子栎面前的被褥上摊着枚铜板,他卜了次, 没有任何结果。 楚子栎问的是边疆战事,可是卦象平平无奇。他皱眉沉思,难不成真是大齐有备而来谭澄招架不住技不如人? 再卜下去也没有意义,楚子栎咬唇将铜板收了回来,攥在心里。 除了边疆战事, 楚子栎还想给自己问问姻缘。 楚子栎深吸一口气,正要下定决心给自己卜一卦的时候, 盛夏敲门进来了。被这么一打扰,楚子栎那口提到嗓子眼的气一下子散掉了, 他慌忙躺下将被子盖上。 盛夏同暮春端着瓜子花生,小心护着的烛台走进来。瞧见楚子栎仰躺在床上扭头看他们,盛夏笑嘻嘻的扭头同暮春说,“我就知道殿下没睡。” 楚子栎不着痕迹的把铜板又戴回脖子上, 拥着被子坐起来,疑惑的看向盛夏。 女尊之小傻子 第60节 “我跟暮春守岁呢,后来想着殿下说不定没睡着,这才过来。”盛夏将瓜子盘搁在楚子栎面前,一副今晚要跟他捂一个被窝聊天的架势。 楚子栎端起被褥上的瓜子盘,往床里面挪了挪,给盛夏和暮春腾了个地方出来。 楚子栎曾经落过水,身子留下病根有些畏寒,从此入冬开始被褥就比别人厚。后来日子越发冷,盛夏每日晚上在他临睡前就往他被褥里塞炉。 可炉再好,也没有人气。如今有人来给自己暖被窝,楚子栎心里还挺欢迎的。 人聚在一起,多数是听盛夏说宫里的八卦。比如说哪位小皇子出了什么糗事,或者谁家世女有意于宫里的其他几位殿下。 这些事儿盛夏不知道是从哪儿打听来的,反正人里就数他八卦最多。 楚子栎磕着瓜子听的津津有味,听到兴起时还挠两把卧在身侧的楚苗苗。 楚苗苗身上倒是暖和,要不是他不愿意,楚子栎都想把他塞被窝里捂脚。 盛夏说着说着就聊起了萧染,“边疆战事吃紧,您说陛下会不会御驾亲征啊?” 楚子栎磕瓜子的动作一顿,猛的抬头看盛夏。 盛夏见他好奇,就解释道:“陛下以前做太女时就曾代替皇上御驾亲征过。因为奴才跟暮春自幼在宫里长大,所以知道这事。” “别看陛下现在当了皇上,其实陛下做太女时挺苦的,因为先皇不喜欢太君后,连带着也不疼陛下,所以当时才派她去边疆。” 盛夏小声嘟囔,“奴才那时候去东宫送东西,陛下刚从边疆回来,奴才跟她打了个照面,只是离的近了些,都能闻到她身上有股血腥味。” 楚子栎的心猛的一紧,疼的有些窒息。 他认识萧染那么久,从未听她提过这事。当时知道萧染会骑射功夫,楚子栎还以为这是每个皇女都必须要学的呢。 暮春见楚子栎神色不对,连忙拍了下盛夏,柔声说道:“殿下别担心,如今边疆形势还不至于如此严峻。皇上正同大臣们商量对策呢,肯定有法子挽回劣势。” 盛夏也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挽救道:“暮春说的对,再说春试马上就要开始,紧接着 又是殿试,陛下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御驾亲征呢。” 两个人又陪楚子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楚子栎神色才慢慢缓过来。 夜深之后,人声音慢慢小下来,盛夏跟暮春都有些困了,楚子栎也抱着楚苗苗打盹。 暮春示意盛夏,“让殿下睡觉。” 盛夏点头,同暮春一起轻轻脚的从床上下来,将楚子栎放平,给他掖好被褥才出门。 外头寒风凛冽,刚出去盛夏就打了个哆嗦,关上门一转身,正好看见青衣打着灯笼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萧染。 两人正要行礼,却被萧染拦住,青衣示意他们快些回去休息,盛夏跟暮春这才退下。 萧染轻轻推开门,屋里的灯只剩下桌子上的一盏,灯光微弱,留着楚子栎起夜时照明用。 门打开,风吹进来,差点将桌子上的灯吹灭。 萧染把青衣里的灯笼留下来,便让他也回去了。这么冷的天,侯在外面太受罪。 楚子栎已经睡着,丝毫没听见动静,可卧在床内测的楚苗苗却抬头朝她看过来,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在夜里格外的亮,带着戒备警惕。 等看清来的是萧染后,楚苗苗眼里戒备收去,朝她轻轻细细的“喵”了一声就又趴回去睡了。 萧染一身寒气,刚坐在床边的时候,楚子栎就感受到了,缩着脖子往被窝里拱。 萧染微微一怔,起身搬了个矮凳,坐的离他远了一点。 萧染也没喊醒楚子栎,只是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想着晚上同大臣们商议的事情。等身上的寒气散掉,萧染才又重新坐到床上。 “子栎。”萧染轻声喊他,楚子栎睡的熟,没有任何反应。 萧染低头,鼻尖抵着楚子栎的鼻尖,饶是如此,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 楚苗苗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来,眨巴着湛蓝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萧染。 “睡觉。”萧染抬把楚苗苗的脑袋按回去,临走之前,轻轻的在楚子栎唇上亲了一下。浅尝辄止不敢多做停留。 过完年月份,春试便开始了。楚子栎毫无新意,同上次一样送了房宴一盒糕点,连盛放糕点的食盒都是宫里统一的。 楚子栎希望房宴好好考,她若是出息了,大萧就能多位能臣,萧染便能轻松一些。 入春后,边疆传来捷报,在连失两城之后,大萧终于迎来一场较大的胜利,代价是谭澄负伤。 主帅负伤,这事传出去会影响军心。所以寄回大萧朝廷的捷报里对此事只字未提,萧染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萧宠跟她写了封家信。 朝廷上下在得知胜利后,着实松了一口气,之前否定谭澄的人现在乖乖的闭上嘴,或者改口夸赞谭澄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 楚子栎不知道谭澄伤势如何,他只知道萧染最近神色严肃,放在朝政上的重心比以往更多,极少能抽出时间陪他认认真真的吃顿饭了。 边疆传来大捷,春试顺利结束,表面看来好事连连。 萧染找了几位重臣,连夜谈了一宿,没人知道萧染同她们在聊什么,只知道凌晨她们出宫时神色严峻。 楚子栎心里实在不安,卜了两卦。谭澄是伤的不轻,可伤不致命。 早朝之后,萧染将楚子栎喊过来,御书房的桌子上摆了饭,她这是要同他好好吃顿饭。 楚子栎闻到饭香后,脸上一喜,几乎是蹦跳着跑过来的,声音清脆的喊,“阿姐。”虽然都住在一个宫里,但他却觉得好久都没见到萧染了。 萧染亲给楚子栎摆碗筷盛汤, 笑着说,“趁着还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楚子栎拿筷子的动作一怔,本能的觉得萧染这话不对。他抬头看萧染,萧染脸色有些疲惫,毕竟一夜没睡,可精神还不错。 “萧宠在信里气的掉眼泪,朕估计若不是谭澄在病床上拼命拦着,他能在信里大逆不道的把朕骂一顿。”萧染给楚子栎夹菜,几乎全程看着他吃饭,同他将朝局势说了一下。 楚子栎嘴里有东西,声音含糊不清,他说的时候见萧染没听清,就把东西吞咽下去之后才说,“谭澄肯定没事的。” 萧染见楚子栎神色认真,说的肯定,便知道他怕是又偷偷卜了卦。 “子栎。”萧染斟酌了一下语气,笑着同他说,“朕打算春试结束后御驾亲征。” 楚子栎捏在里的汤勺“啪”的一声掉在碗里,他呆呆的张嘴看着她,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亲?亲征?”楚子栎想起除夕夜时盛夏的话,他说萧染曾经出征时就负过伤,此时楚子栎见她又要去边疆,心里微微有些担心害怕。 萧染刚才同楚子栎讲了那么半天的朝局势,都是为了自己打算御驾亲征做铺垫。 她见楚子栎依旧接受无能,便耐心同他解释,“谭澄受伤,这事瞒不了多久。此次同大齐开战打从一开始大萧就处于劣势,如若这次朕不去,谭澄受伤的消息一旦泄露,便没人能稳住边疆将士们的军心。” “那、那殿试怎么办?”楚子栎吸了吸鼻子,心像是提在了嗓子眼,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萧染留在京的重要性,迫切的说,“京不能一日无君。” 难得听他不跟自己装傻,萧染倒是有些高兴,“这些朕昨晚同几位大臣们商量过了。殿试一直以来其实由皇上亲自监考的很少,母皇在位的时候,殿试时她就去走个过场。所以朕走之前留下考题,其余的事情都留给大臣们去解决,朕离开之后,也由她们监国。” 所有的事情萧染都想到了,也给出了最好的处理结果。就这么看来,萧染这次御驾亲征简直没有后顾之忧。 楚子栎咬唇,指甲抠着指,心里像是窝着火,他此刻终于能明白萧宠想骂萧染的冲动了。 楚子栎不想骂萧染,他想骂那些吃白饭的武将,“不是,不是选了武将吗,怎么还要你去?” 话说出口,楚子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像是带着哭腔。 “朕是主心骨,去了能稳定军心,不上战场。”萧染见楚子栎眼眶红了,有些怕他哭,便安抚道,“朕是皇上,去了之后每日就坐在大帐里指挥就行,就是大萧亡了,也轮不到朕上阵杀敌。” 萧染见楚子栎咬唇低头,便抬用掌心托起他的脸颊,笑着说道:“朕就是离京一段时间而已,还没上战场也没受伤呢,你可不至于提前为我掉眼泪。” “能不能不去?”楚子栎眼睛里当真蒙了一层雾水,抬攥着萧染的袖筒,“我害怕。” 关于边疆的战事楚子栎从卦象上问不出来任何东西,时间一长他就有些怀疑跟烦躁。 不是边疆战事平平无奇没什么好占卜的,而是有人在暗处用了法同他较劲,故意让他无法占卜。 楚子栎离的远,根本无计可施。想起藏在大齐并且要杀自己的楚子莘,楚子栎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这一切都是楚子莘搞的鬼。 可他没有证据,不知道该怎么同萧染说。 萧染站起来,伸扶着楚子栎的后脑勺,将坐在凳子上的他揽进怀里。对于楚子栎的话萧染给出的必然是否定的答案。 楚子栎心里知道,抬搂着她的腰,哽咽着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萧染心里一动,托起楚子栎的脸,垂眸看他,“你要去边疆,要以什么身份同我去?” 楚子栎同萧染对视,却被她问的一怔。以什么身份去? “陛下,房宴求见子栎殿下。”青衣进来,出声打断两人间短暂的沉默。 房宴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楚子栎眼睛通红,睫毛湿润,一看就是刚哭过,而萧染则垂眸坐在一侧用饭。 房宴心里一惊,微微皱眉,脑有个大胆的猜测。 皇上不会是对楚子栎用强了! 萧染对楚子栎有意思,这点不用房尚书提醒房宴也能看出来,毕竟皇上在楚子栎的及笄礼时做的那般明显。 可楚子栎就愿意留在宫里了?愿意怀着这么纯真的性子同别的男人分享自己妻主? 房宴觉得以楚子栎的性格,他怕是不愿意的。 想到楚子栎会同还未真正开放就凋零的花一样埋在这深宫后院里,房宴心里就窝着一团火。她觉得楚子栎该是自由的,哪怕萧染是皇上,也不能这般勉强他。 房宴本来是找楚子栎的,她今日去集市上买了些新奇口味的糕点,想送来给他尝尝。 可如今,房宴却改了主意,她将糕点递给楚子栎,说道:“我给殿下带了些吃的。” 楚子栎抬接过来,想到萧染要御驾亲征,听到吃的也高兴不起来,恹恹的说了声谢谢。 房宴眉头微皱,拱朝萧染说道:“学生有话想同陛下说。” 房宴说的事情明显是不想让楚子栎知道,楚子栎看了萧染一眼,见她点头同意,便提着房宴送来的食盒出去了。 春寒料峭,依旧很冷。 楚子栎心里揣着事,像是感受不到外头寒冷的天气一样,提着食盒两眼放空的闷头往前走。 盛夏同暮春有些担心的跟在后面,生怕楚子栎不看路一头撞到哪儿去。 “以什么身份……” 楚子栎还在想萧染的话。他停下脚步,单将挂在脖颈处的铜板掏出来,攥在掌心里。 其实只要一卦下去,楚子栎便会知道自己将以什么身份陪在萧染身边。 楚子栎咬唇,却迟迟不肯占卜。因为他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楚子栎松开铜板,觉得整个人豁然开朗。将里的食盒往盛夏怀里一塞,扭头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跑。 其实在萧染低头亲他,他没反对时,楚子栎就知道自己心里对萧染有意思。 楚子栎只是害怕自己像爹爹那样,得不到母皇的心,最后灯油耗尽落的个那样的下场。 可除夕夜时听盛夏说萧染曾经受过伤,那一刻楚子栎突然觉得像是有人在他心尖上用劲拧了一把似的,疼的没法呼吸。 女尊之小傻子 第61节 如今再听萧染问自己心意时,楚子栎突然不再犹豫。 其实他没必要做什么占卜,他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萧染的,喜欢到哪怕卦象不同意,他也要固执的和她在一起! 即使房宴今天不过来,他也能把这事想明白。 楚子栎如释重负,脸上重新扬起笑意,心情止不住的雀跃向上,如头上云层初现的春日阳光。 楚子栎提起衣摆就跑,可把盛夏吓坏了,他抱着食盒在后面追,差点哭出来,“殿下您要冷静啊,您可别吓唬奴才。” 殿下这要是一头栽水里去了,他跟暮春下半辈子就跟去陪葬。 楚子栎闻声回头,笑的没羞没臊,话语大胆,“我要同阿姐说,我要嫁给她做夫郎。” 他要以大萧君后的身份,同萧染御驾亲征。萧 染若是不同意,他以后就不给她亲!拉小也不许! 盛夏听完后脚下一个踉跄,脚腕一扭,差点抱着食盒趴在地上。暮春也惊讶的张大嘴巴。 殿下这怎么突然就抽起风了? 楚子栎一路跑到御书房,气喘吁吁,正要抬脚进去,却被青衣抬拦住。 青衣握住楚子栎的腕,将他拉到一侧,压低声音说,“陛下在生气。” “为什么?”楚子栎一怔,心道我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青衣幽幽的看着楚子栎,“因为房宴说要娶你……” “……”楚子栎睁圆眼睛抽了一口气,显然是惊的不轻,他眨巴眼睛疑惑的问,“难道我同房宴,不该是纯洁的同窗之情吗?” 再次一点,那也是姐弟之情啊,总之是扯不到男女之情上。 第65章 咱俩是亲姐弟 先前楚子栎从御书房出去后,房宴便撩起衣摆跪下, 朝坐在桌旁用饭的萧染行礼, 垂眸说道:“学生有个请求, 还望陛下能够答应。” 萧染搁下里的饭碗,接过内侍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嘴角,说道:“有什么事起来说。” 瞧房宴这个态度,萧染觉得应该是件大事,便从饭桌旁离开, 坐回处理政务的龙案后面。 房宴起身跟着她走过去。 萧染撩起衣摆坐下, 抬眸看房宴,说道:“你是这批世女太傅最看的一个学生, 章做的也挺好,看待问题也够通透, 想来除却太傅的功劳外, 你母亲的行为处事对你也有一定的影响。” “谢皇上夸赞,学生愚钝, 多数都是太傅教的好。”房宴一如既往的谦虚。 萧染将擦完的巾帕搁在内侍托着的盘子里,说道:“师傅领进门, 修行在个人。这个道理朕还是懂的。” 萧染拿起朱,准备批阅奏折, “来说说,今日是有何事来求朕。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朕看在太傅跟房家的颜面上都会答应你。” 曾经萧染还是太女时,房家长女救过她一命, 这算是萧染欠房家的。 房宴重新跪下,声音清晰的说道:“学生想求娶一个人,还请陛下赐婚。” 萧染的微微一顿,眉头蹙起,抬眸直直的看着房宴,声音听不出喜怒波折,问,“娶谁?” 房宴答,“楚子栎。” 御书房里的气氛随着这个字突然安静下来,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想娶楚子栎的人多着呢,或为名或为利。”萧染率先打破沉默,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你又为什么?” 萧染平静的态度跟房宴预想的有些不同。她以为皇上听说自己想要求娶楚子栎后会大发雷霆呢,房宴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承受圣怒的准备。 可萧染是谁,萧染同房宴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沙场征战两年有余,心态犹如老狐,岂会那般轻易动怒。在她眼里,房宴虽小她几岁,但却还是个后辈而已。 萧染这个态度让房宴觉得楚子栎于她来说更是无关轻重,心要娶楚子栎的决心更加坚定。她抬眸,掷地有声的说,“为情。” 萧染听笑了,干脆把里的放下,起身走到房宴面前,背在身后垂眸俯视她,“你尚未弱冠,不过十几岁的年龄,正是努力奋斗的好时候,而你却在这儿跟朕谈情?” “先成家,后立业,无妨。”萧染的压迫感让房宴险些招架不住,连说话的语气都受到影响,不得不停顿一下再说下去,“情、不分年龄,不分功名成就,只关乎于心。” 萧染垂眸看着房宴,倒是有些欣赏她的年轻冲动。她年少时身上所没有东西,都在房宴身上体现出来。 说实话,若是一开始她在太学门口试探房宴时,房宴的态度但凡有一丝对楚子栎的心动,萧染都不会拦着她,可如今,晚了。 “楚子栎不适合你。”萧染说道,“你尚且年少,还不能看透自己的心,你先回去冷静两天再说。” 房宴却有些不甘心,抬头问道:“子栎殿下也还年少,也未曾能看透自己的心,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才是适合他的,您为何就不愿意将他放出宫去,只是因为他是前朝皇子吗?” “我母亲乃是纯臣,我房家干净清白一人世家,皇上可完全放心将子栎殿下托付于学生。”房宴说的认真,“我定然会好好待他。” “刚刚朕还夸你看问题透彻,如今看来还是历练太少。”萧染嗤笑着反问,“你将如何好好待他?子栎出宫后你是能供应他鲛绡呢,还是能在未 来出事时护他平安?” “你因一己私利想将他接出宫,但你可曾想过你能给他什么?平安稳定?”房宴一而再再而执拗的太女让萧染微微有些动怒,“你娘是尚书,你也一介人,若是楚子栎出事,你跟你娘如何护他,整个尚书府又能给他什么保障?” “朕在宫里锦衣玉食养着的人,为何要嫁到你尚书府去委屈自己?你说你舍命相护,又可知你这命搁朕眼里能值几钱?”萧染看着房宴,声音放缓,“整个大萧,能说护他这话的,唯有朕,你还不够资格。” 房宴被萧染一番话怼的呼吸困难,垂在身侧的微微攥紧,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房宴缓了一口气垂眸笑,硬着头皮说道:“学生自有学生的法子。” 萧染微微眯眼,背在身后的指紧攥成拳,声音冷硬,“你这意思是执意要娶楚子栎了?” 房宴若是真卑鄙一些,的确可以让房尚书煽动臣情绪引起朝堂舆论,从而给萧染施压。 房宴垂眸不语,一时间御书房里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楚子栎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如今听到萧染询问房宴,这才扬声说道:“我不能嫁给你。” 他大大方方的从门口走进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刚才偷听的事实。 青衣有心拦楚子栎却晚了一步。 房宴见楚子栎进来,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萧染抬眸看楚子栎,心里微微一紧,问他,“不能嫁给谁?” 楚子栎眨巴眼睛说道:“自然是宴姐姐了。” 这突如其来的“宴姐姐”让萧染微微挑眉,背后攥着的指松开,心搁在了肚子里。房宴却不是不解,疑惑的抬头看向楚子栎,追问道:“为什么?” 房宴努力为自己争取,“我能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能陪你吃喝玩乐,我房家后院干净清白,无需你操心一星半点,你依旧可以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 楚子栎皱巴着脸蹲下来与房宴平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神色疑惑,“可咱俩是亲姐弟啊,你怎么可以娶我,这样会生个傻子出来的。” 萧染刚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她有些忍俊不禁,抬用茶盏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房宴一脸懵逼的看着楚子栎,“咱俩怎么可能是亲姐弟呢?” 房宴的确是房家领养的,可她生父生母都是原大萧人,跟楚国没有任何关系,她跟楚子栎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可能是亲姐弟。 楚子栎一脸认真,“你送我吃的,送我画,替我挨打,我叫你姐姐,所以在子栎心里,你就是子栎的嫡亲姐姐。” 从楚子栎列举的这些事情里看,房宴做的事情的确是一个姐姐为弟弟做的事情,没有半分暧昧。 房宴看了萧染一眼,问楚子栎,“那你对皇上呢?她供你吃喝,你不是也唤她阿姐吗?” “阿姐与你不同。”楚子栎笑,扭着脖子昂头看了萧染一眼,萧染垂眸看他,楚子栎不由自主的眉眼弯弯,声音软糯,“我俩没有血缘关系。” 得嘞,他这个时候倒是不糊涂了。 房宴噎了一瞬,“……可咱们也没有血缘关系呀。” 楚子栎点头,在房宴期待的眼神下肯定的说道:“所以咱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感情不管双方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不喜欢对方,两人都可以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房宴觉得好笑,反问楚子栎,“照殿下这么说,那全大萧的男女都是异父异母的姐弟兄妹了?” 楚子栎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合掌说道:“大萧子民一家亲嘛。” 瞧着楚子栎把房宴说的哑口无言,萧染默默的抿了口茶。 房宴今天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想同一个故意装糊涂的人讲道理是讲不明白的。 见房宴心累到不想跟他说话,楚子栎轻咳一声,神色认真的问她,“你会娶房吉吗?” 房宴闻言一怔,抬头惊诧的看着楚子栎,微微皱眉摇头,“怎么可能,他是我弟弟。” “我也拿你当亲姐姐啊。”楚子栎反指着自己,笑吟吟的说,“你若是娶我,跟娶了房吉有何区别?” 他说话条理清晰眼神清澈,哪有半分痴傻模样。 房宴定睛看着楚子栎,忽然垂眸一笑,微微摇头,“我以为殿下在宫过的不好,这才以痴傻面孔示人自保,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以殿下的聪慧,定然是吃不了亏的。” 楚子栎摇头,暗示性的偷偷看了萧染一眼,嘟囔着嘴巴小声哼唧,“还是会吃亏的。” 萧染将楚子栎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微微笑,抬将自己端着的茶盏递给他。楚子栎立马满脸笑意的接过来,就着她喝过的茶盏抿了口茶,丝毫不避讳。 房宴如今才看明白两人的关系并非是她想的那般不堪,不由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许是我自作多情了。” 房宴低头拱,为自己的冲动道歉,“求陛下降罪。” 楚子栎歪着脑袋看向萧染。 他之所以进来胡搅蛮缠同房宴不讲道理,就是怕君臣两人生隙。房宴之所以这般冲动,还是因为尚且年轻,没吃过什么苦,等将来历练之后,定然会是萧染的好帮。 萧染沉吟片刻后说道:“喜欢一个人并且敢于争取没有错,你错就错在太自以为是。这事就到此为止,你回去安心等春试结果。” 楚子栎站起来,招让抱着食盒站在门口的盛夏进来,他从盛夏里接过食盒,认真的朝房宴说了句,“谢谢宴姐姐。” 房宴轻笑摇头,垂眸行礼退下。 转身出去的时候,房宴听到楚子栎同萧染的说话声,声音轻轻甜甜,那一瞬间房宴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些空。 仔细想想,她好像是喜欢楚子栎的,因为她喜欢同楚子栎相处时的轻松自在。可刚才的楚子栎却让房宴觉得有些陌生,这么一想,自己当真不太了解他。 也许真是自己看的不够透彻,没经历过,这将同窗之情亦或是姐弟情误当成别的情感。 房宴离开后,萧染垂眸问楚子栎,“刚才怎么去而又返了,难不成就为了偷听朕同房宴说了什么?” 楚子栎摇摇头,将食盒搁在桌子上,转身看向萧染,后腰抵着桌子,上身往后倾仰,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昂头看她,“我要同你一起去边疆。” 楚子栎眼睛里盛 着细碎的光亮,专注的看向萧染时,清澈的眼眸里只有她的脸。 萧染心里微动,上前一步抬揽住楚子栎的腰,掌心贴着他的后背,将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垂眸低头问他,“以什么身份?” 女尊之小傻子 第62节 “以小虫子姐夫的身份。”楚子栎笑,抬主动搂住萧染的脖子,声音甜糯含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以阿姐夫郎的身份。” 楚子栎话音刚落嘴巴就被萧染低头用唇封住了。 这片萧染肖想许久的唇,如今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吻上去了。 一吻之后,萧染抬用拇指指腹将楚子栎唇边的水痕抹去,低声问他,“是怎么想明白的?” 萧染的指从楚子栎的嘴唇滑到下巴,最后没入衣领,食指轻轻一勾便将他挂在脖子上的红绳勾了出来, 个铜板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因为它吗?”萧染垂眸看着躺在掌心里的枚铜板,心里有一丝凉意,声音又低又轻。 “不是。”楚子栎摇头,拉着萧染的按在自己心窝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直白的说道:“它告诉我的,它说我喜欢你,哪怕卦象不允许,我也喜欢你。” 萧染眼里这才慢慢露出笑意,低头亲了一下楚子栎的额头,心情大好。 楚子栎问萧染,“现在我能同你一起去边疆了。” 萧染松开楚子栎,转身往龙案后面走,撩起衣摆坐了下来,“不行。” 楚子栎瞬间鼓起脸颊,捂着自己的心口不高兴的说,“你要是不同意,这颗喜欢你的心可马上就要改口说不爱你了。” 萧染笑了,眉眼有些疲惫,身体放松的往后倚靠着身后的椅背,抬眸撩了楚子栎一眼,暗示性十足,“只有君后才能同朕御驾亲征。” “那怎么才能成为君后。”楚子栎莫名有些戒备的看着萧染。这青天白日的,她不是要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萧染眼里满是笑意,朝楚子栎说,“你过来,让我抱一下我就告诉你。” “不、不太好。”楚子栎紧张的眨巴眼睛,脚一边不受控制的往龙案后面走,一边一步回头的往门口的方向看。 这、这都没关门,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楚子栎凑近之后,萧染一伸就将他拉过来按在腿上。这些日子萧染的确累了,如今抱着楚子栎,将脸埋在他怀里,终于能舒了一口气。 “我还想着,走之前睡你两次,留个子嗣,将来若是我回不来了,这江山就给你了。若有孩子,江山就姓萧,若没有,便随你姓楚。”萧染声音很低,听的楚子栎心尖一颤,在她腿上挣扎,脱口而出,“我不要。” 萧染搂着楚子栎的臂微微收紧,低声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楚子栎哼哼,屁股在她腿上磨蹭。 萧染咬牙抬头看他,眼睛微眯声音沙哑,“再动就睡你。” “……”楚子栎顿时老实的跟鹌鹑一样,乖顺的坐在萧染腿上,一动不动。 萧染抬捏了把楚子栎的脸,“没出息。” 楚子栎不是个没出息的人,只是他觉得害羞。见萧染搂着自己闭上眼睛,楚子栎笨拙的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 “阿姐莫要那么累,子栎可以帮你。”楚子栎将胳膊从萧染的束缚里抽出来,抬抱着她的背,认真的说道:“我可以替你占卜,陪你出征。” 萧染微微摇头,“喜欢你,是朕二十多年来做过的最纯粹干净的一件事情,没有任何利用算计。” 楚子栎眉眼弯弯,指忍不住轻轻挠着萧染的背,心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楚子栎下巴搁在萧染肩膀上,歪着脑袋跟她头碰头,“阿姐若是没了,我可能也不会活多久。” “不许胡说。”萧染眉头微皱,声音有些严肃。 “真的。”楚子栎将脖子上的红绳拉出去,掌心里托着枚铜板说道:“我若是想要勘破天,需要借用阿姐身上的龙气,否则将会耗损自身寿命,最后落的个和爹爹一样的下场,灯油耗尽早早离世。” 这种事情萧染还是第一次听说,当下觉得有些新奇。 萧染忽的想起什么,出声问楚子栎,“这龙气要如何借用?” “简单的身体接触就行。”楚子栎凑到萧染面前,眯眯眼跟她蹭鼻尖,“就像这样。” 萧染挑眉,掌心贴着楚子栎的后腰摩挲,“是不是接触越深卦就卜的越准?” 楚子栎没反应过来萧染话里的深意,当真好好思考了一会儿,迟疑的点点头,“爹爹没同我说,但应该是这个意思。” 萧染笑了,眼尾眉梢的倦意一扫而光,臂穿过楚子栎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来就往御书房的内室走。 为了方便皇上休息,御书房后面设有一间专供皇上疲惫时小憩的屋子,里面东西一应俱全什么都有。 楚子栎被悬空抱起的时候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攥着萧染肩膀上的衣服,疑惑的扭头看她。 萧染一本正经的说道:“睡不睡的倒是没什么,朕就只是单纯 的想让你的卦象更准一点。” 楚子栎:“……”你这解我衣襟的行为,已经很不单纯了。 楚子栎被萧染压在床上,萧染撑在他身体两侧出声许诺,“睡一次升答应,睡两次升贵人,睡次就升嫔,四次是妃子,五次可以做贵君,六次是皇贵君,次就让你当君后。” 楚子栎幽幽的看着萧染,想一夜次你就直说,找这些花里胡哨的借口做什么? 曾几何时,楚子栎还偷偷摸摸的揣测过萧染这个人是不是不行,毕竟那么多的美人她都没下口。 直到今天过后,谁要是再给楚君后提萧染不行,他就跟谁急! 第66章 你留下来养胎 早朝时, 萧染直言说自己要娶楚子栎为君后。两人已有肌肤之亲, 她要给楚子栎一个名分, 不能委屈了他。 萧染话音落下,大殿内鸦雀无声,朝臣们全都目瞪口呆的直视圣上。 有老臣在心里捶胸顿足,大骂楚子栎是个妖精。 她们心里开始后悔, 觉得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楚子栎留下来。当初这人刚出现在后宫的时候,她们就该态度坚定一些,让陛下把他处死或者嫁出去。 偏偏陛下一拖再拖,现在倒好, 陛下都把人都拖到她养心殿的龙床上去了。 先前及笄礼时她们就看出了些眉目, 但她们以为皇上就是玩玩,谁知道今天她就说要把人封为君后了。这不是儿戏吗! 再说娶君后这么大的事情, 陛下这么草率的决定也就算了,可娶谁也不能娶楚子栎啊! 这可是位前朝皇子, 而且听说还有些痴傻。这将来生出来的小太女,光血脉就不纯正, 万一再遗传了他爹爹的痴笨,那大萧是真的要完了。 此刻一对比, 大臣们倒是真希望萧染能同先帝一样风流多情些,这样未来的太女是谁的孩子还真说不准。 大臣们从惊诧回神之后,目光隐晦的瞥向站在后列的言官。言官们顶着众臣的目光,硬着头皮站出来反对。 言官斟酌片刻,出声说道:“这楚子栎是前朝皇子, 身上流有大楚血脉,实在不适合做我们大萧的君后。” 萧染昨日魇饱食足,今日神清气爽,好脾气的说道:“大萧吞并大楚之后,朕一直提倡萧楚一家亲,如今爱卿怎么又把萧楚划分为敌对关系了?” 朝不少大臣都是原先的楚国旧臣,因能力出众被萧染留下。她们的子女或嫁或娶了大萧的女儿男子们,如今再将大萧跟大楚的血脉泾渭分明,怕是不合适了。 原大楚旧臣倒是挺支持楚子栎为君后。因为他是楚国皇子,他若是做了君后,日后朝堂争论时再有人骂她们楚狗,说楚国旧臣心怀不轨,她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怼回去了。 萧染无需多言,便有大臣同言官们争论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双方谁都不让着谁,分明是饱读诗书的朝廷栋梁,如今却像掐腰骂街的泼夫一样,就差撸起袖子动起来,实在是不雅的很。 萧染拿起龙案上的奏折,朝案面上重重一砸,“都给朕闭嘴。” 群臣各归其位,彼此甩袖冷哼使脸色。 萧染将谭澄送来的奏折扔到台阶下,着她们翻看,“前些日子的捷报爱卿们也都听到了,但你们可知这捷报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谭澄负伤,两军交战迟迟不见主帅,这消息已经瞒不住大齐了,若她们发起进攻,煽动舆论影响军心,边疆岌岌可危。”萧染冷声道:“国情已经如此严峻,尔等竟然还为朕娶谁而争吵,羞愧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有头硬的站出来说道:“陛下,咱们讨论的是楚子栎能不能被封为君后,而非边疆谭将军负伤,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咱们该有个长后顺序。” “两者都是国事,不分先后。”萧染说道:“朕已经决定娶楚子栎为后,不日便会御驾亲征。” 今天的事情真是一浪高过一浪,群臣这心比荡秋千还要起伏不定。 她们沉思细想,陛下御驾亲征前执意娶楚子栎为君后,莫不是以防万一,急着想给大萧留个后? 难不成楚子栎有孕了? 群臣心里微微一惊,若真是如此,不娶还真不合适。 她们彼此对视一眼,心里想法相同。 “要不,封楚子栎为妃呢?将来若是生下孩子,再提为贵君。”毕竟纳前朝皇子为妃的也不是少数,萧染这么做也不会是个先例。 萧染一口否决,“大萧同大齐交战节节败退,加之主帅谭澄受伤,朕娶个夫郎为大萧冲冲喜,正好为御驾亲征讨个吉利。” 就许寻常人家娶夫冲喜,就不兴她要个君后了? “……”群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有老臣权衡再,站出来轻声询问,“赎臣冒昧一问,子栎殿下是否有了皇家血脉?” 群臣瞬间竖起耳朵。 萧染继位多年以来,就没个男人,好不容易“宠幸”了马乐,偏偏他没有享福的命,就这么被人给“害死”了。 如今若是楚子栎真有了身孕,群臣倒是可以确定两件事情,一是她们家陛下取向正常,还是喜欢男人的,虽然审美跑偏,但都不是问题。第二个就是,陛下她行。 自从后宫遣散后,大萧上下一直流传着萧染好女色的传闻,还说她不碰男人是因为自己不行,如今谣言算是不攻自破了。 萧染心一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心道:以她的努力,子嗣不是问题,如今就权当是有了。 她一点头,群臣就以为皇上承认了。原来那小妖精当真怀孕了,怪不得仗着肚皮薄要做君后呢。 老臣微微皱眉,担心的还是皇嗣问题, “听闻子栎殿下痴傻,虽然老臣觉得子栎殿下可能就是性子天真了些,算不上傻。但还是要问问陛下,可曾问过安太医,殿下的症状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经过安太医的诊治,子栎已经无碍,没见他脸色红润口齿清晰么。”萧染面不改色的说道:“若他真痴傻如孩子,朕又怎会要娶他。” 群臣心道楚子栎面色红不红润她们哪里能看得见?这人从一开始就被陛下金屋藏娇的养在了坤宁宫,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让陛下把人拉出来给她们过过眼。 不过听萧染这么说,群臣倒是松了一口气,不影响孩子就行。 虽说封楚子栎为后众臣心里还是不太乐意,可子嗣为大,加之萧染执意要娶,群臣也不好态度强硬的去反驳。 她们心里算盘打的噼啪响,这皇上一旦碰了男人,就会知道男子身体的滋味跟美妙,便不可能忍得住守个大肚子清心寡欲一年的。 楚子栎有孕在身不能伺候,皇上还不能找别人吗?都是女人,她们懂的。 这楚子栎既然陛下执意要娶那就让她娶,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新鲜感过去就废黜了,这些事情历朝历代都是常事。 大家各怀心思,就将楚子栎为君后这事敲定了下来。 因着萧染不日就要御驾亲征,她与楚子栎的成亲大典只能推迟延后,等她归来时再举行。 女尊之小傻子 第63节 群臣心里哼哼,皇上嘴上说着娶楚子栎是为了给大萧冲喜,可等皇上回来后再娶,分明就成了庆贺。 萧染将监国重任分给几位重臣,又关于春闱后的殿试之事做了叮嘱,边疆战事刻不容缓,她准备这两日就去边疆。 朝堂上的事情楚子栎并不知道,他躺在养心殿里萧染的床上蒙着被子呼呼大睡,梦里萧染对他动动脚,气的楚子栎睁开眼睛。 瞧见他醒了,盛夏立马笑盈盈的凑到床前跟他说,“殿下快些起来,青衣大人都在门口等你半天了,就等你醒来后宣读圣旨了。” 楚子栎揉着眼睛爬起来,一脸懵逼的看着盛夏,“什、什么旨?” 自然是封为君后的圣旨。 昨天折腾了次,楚子栎跟条脱水的鱼一样躺在床上,瞧见萧染从床尾凑过来,惊悚的 抬脚抵着她胸口,泪眼婆娑的咬着嘴唇喊“阿姐”。 他这幅楚楚诱人的模样哪里是求饶,分明是想要了。 楚子栎已经哭不出来了,他伸扯着萧染垂在身前的头发企图威胁她,“再这样,以后就不给了。” 萧染微微挑眉,目光在他上停留片刻。 “呜哇。”楚子栎松,“阿姐我错了,我真的不想要了。”他都是君后了,再做下去可就要封为太君后了。 见楚子栎当真疲惫了,萧染这才绕过他,拉起楚子栎的指,搁在嘴边用牙尖轻轻摩挲。 楚子栎戒备的看着她,见萧染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微微眯起,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前心里还想着萧染就跟那憋久了差点馋死的楚苗苗一样,见着他就像见着条活蹦乱跳的鱼,扑过去就是咬,任由他尾巴扑腾着不想要都没用。 楚子栎半睡半醒间,好像感觉到萧染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说,“明日封你为君后。” 楚子栎不开心的轻声哼哼,心道这是我被睡了次后应得的报酬!他容易吗。 如今睡醒后记忆慢慢回笼,楚子栎想起什么,微微睁大眼睛,慌忙抬把被子拥在身前遮挡,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他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衣带系的好好的。 盛夏疑惑的看着楚子栎,不明白他突然这么激动做什么,“殿下您怎么了?” 楚子栎松了一口气,眨巴眼睛说道:“冷,捂着。” 盛夏当真信了,伺候他起身穿衣。 盛夏弯腰给楚子栎穿鞋的时候,看着他清瘦好看的脚踝上多了块青紫淤痕,不由“哎呀”了一声,满脸惊诧的抬头问楚子栎,“殿下,您这是被什么虫子给叮了,怎么都紫了?” 楚子栎一愣,低头看去,这是昨天他抬脚抵着萧染胸口时,她顺势低头亲的。 “这养心殿怎么会有虫子呢?”盛夏可没经历过这些,而且这痕迹不在胸口在脚踝,盛夏哪里能想到这是昨夜萧染叮的。 楚子栎眨巴眼睛,不动声色的抬脚穿鞋,“可能是磕到了,没事儿,都不疼。” 盛夏疑惑的看向楚子栎的脚踝,奈何他把鞋穿上了,只能作罢,“不疼就好。” 门口青衣还等着,楚子栎简单洗漱后便起身出去。瞧见他“完好无损”还能走路,青衣笑了,笑的楚子栎耳根发热脸蛋通红。 青衣将圣旨打开,示意楚子栎站着接旨便可。 册封圣旨上开头就将楚子栎夸赞了一顿,说他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落落大方心善巧,乃是全天下男子们的典范。 盛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脸皱巴起来,偷偷用唇形问暮春,“这圣旨不会是拿错了?”这上面的哪一条夸的是他 家殿下? 虽然圣旨上的话有些假,但耐不住楚子栎听的舒服,眼睛笑眯眯的,听完后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闪光点。 只是这话左耳听右耳也就出去了,丝毫不走心,丁点都记不住。直到听见青衣说,“子栎处处都好,朕心悦之”时,楚子栎才心跳加快,慢慢红了两边脸颊,不好意思的低头看脚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怪害羞的。 “子栎处处都好,朕心悦之已久,今日有幸娶他为夫,奉为我大萧君后,朕高兴不已。” 楚子栎两边嘴角不受控制的往耳后根的方向扯去。 青衣似乎是觉得牙酸,顿了一瞬,继续读道:“因要御驾亲征,成亲大典日后举行,朕出征期间,万望楚子栎担起君后责任,顾好后宫一花一木一苗苗,让朕无 后顾之忧,做好一国之后该做的事情。” “……”楚子栎觉得前半段特别正经的言辞是萧染不知道搁哪儿抄的,后半段才是她自己写的。 就在楚子栎以为青衣已经读完的时候,谁知道还有个口谕。 青衣说:“陛下交代,让君后好好养胎,好能为大萧开枝散叶。” “养、养胎?”楚子栎眼睛睁圆,下意识的抬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可莫要觉得他傻就骗他,谁家孩子是昨天睡完今天就有的? 这肚皮又不是一口气就能吹起来的。 青衣笑,“是的,朝堂上下都知道殿下怀有身孕了。” “……”萧染忒不厚道了,她这是在跟大臣们骗婚。 楚子栎走到御书房的时候,正好和几位从里面出来的大臣迎面碰上。几位大臣微微一怔,朝他行礼喊了声,“参见君后。” 这陌生的称呼楚子栎还有些不适应,被喊的愣在原地,还是萧染闻声出来替他解围,示意大臣们回去。 几位大臣离远了些才敢出声讨论。如今看来君后肤色还真是白皙水嫩的,之前谁造谣说他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来着? 楚子栎模样是好,就是肚子平了些。大臣们觉得肯定是月份还少这才没显怀,等再过几个月就明显了。 被人目光隐晦的扫了腹部,楚子栎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御书房干嘛的。 他摸着肚子苦着脸问萧染,“十个月后我要是生了个楚苗苗,大臣们会不会被我吓死?” 到时候他可就真成了妖后了。 “急什么,时间还长,总能怀上的。”萧染拉着楚子栎的问他,“吃饭了吗?” 楚子栎摇摇头,萧染示意下人摆饭。 “阿姐,你什么时候出发去边疆?”楚子栎等饭的时候抬头问萧染。 萧染用给楚子栎揉腰,楚子栎舒服的微微仰着头,眼睛眯起来,连声音都懒洋洋的。 萧染回道:“天后便走。” 楚子栎昂了一声,“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萧染毫不犹豫的拒绝,见楚子栎睁开眼睛瞪她,萧染捏在楚子栎腰上的转到他腹部,掌心贴在楚子栎的肚子上一本正经的说:“你得留在宫里养胎。” 第67章 出征的路上 离出征仅剩天, 这期间, 萧染白天同大臣们在御书房里讨论她离京后的事情,晚上和楚子栎在养心殿困觉。 整整天,萧染觉得自己成功的睡服了楚子栎, 让他每日看到床都满脸抗拒。关于同她一起出征边疆的事情,楚子栎自然也没时间提。 日后, 大军随萧染出京,全城百姓相送。 早上起来的时候,萧染低头亲吻楚子栎, 低声问他, “不起来送送朕吗?” 楚子栎嫌弃她吵,拥着被子将头蒙上。 萧染见楚子栎态度如此冷淡, 还在同她置气,当下就放心了, 省的他偷偷跟去。毕竟她这趟去又不是为了游玩, 边疆环境清苦,萧染愿意委屈弟弟, 可不愿意委屈夫郎。 “朕还幻想着君后为朕披战袍呢。”萧染伸开胳膊由内侍为她穿上金色甲胄, 幽幽的朝床的方向看去。 昨日楚子栎撇了一眼盔甲, 许是心情不爽, 当下毫不掩饰的评价了一个字,“俗。” 他说萧染若是穿上这个盔甲,瞧着就跟只大蜜蜂一样,天天就盯着他采蜜。 萧染可记着这话呢, 将盔甲穿好后坐在床边,抬推了把楚子栎,“来看看你家蜜蜂妻主。” 楚子栎不情不愿的转过身,眼睛吃力的睁开一条缝去看萧染。 萧染容貌冷艳,配上金色竟意外不俗。 “好看。”楚子栎慢慢咧开嘴角,被美色勾的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被褥上,凑过去在萧染唇边亲了一口,笑嘻嘻的说,“阿姐最好看。” 萧染就算是蜜蜂,那也是蜂窝里最好看的那只。 萧染抬揽过楚子栎的细腰,把他带到怀里,低头用鼻尖磨蹭他的脖颈,食指勾起他垂在脸侧的长发,贪婪迷恋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楚子栎双臂圈着萧染的脖子,指在她身后勾在一起,眼皮轻阖神色享受的仰着脖颈,丝毫不怕萧染兽性大发。 毕竟萧染这身盔甲穿起来可费时间了,而她待会儿还要同百官去校武场点兵宣誓出征,没时间跟他在床上厮混。 萧染一眼就能看透楚子栎在想什么,抬轻轻掐了把他的腰,微微眯眼咬牙说道:“真想把你钉在床上,天天与你一日餐。” 餐可以,一日就算了…… 楚子栎抬推萧染,示意她可以出征了。 萧染怀里一空,伸拉着楚子栎的腕问他,“不起来送送朕?” 楚子栎冷笑一声,绝情的把萧染的打掉,往后一躺盖上被子翻身朝里就睡,“我还得给皇上养胎呢,动不得。” “……”萧染被自己的话噎住了,在床边无奈的坐了一会儿,等时辰差不多了,才起身弯腰,撑在楚子栎身侧,低头在他耳朵上轻轻落下一吻,低声道:“等朕回来。” 楚子栎耳朵一痒微微发热,睁开眼睛,翻身躺平看她。 “你还在京,朕定然会平安归来。”萧染低头吻了下楚子栎的眉心。楚子栎轻轻合上眼睛,抬搂住萧染的脖子,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萧染起身从养心殿出去,青衣柔声询问是否用膳,萧染摇头,“没时间了,直接去校武场。” 仅剩的那点用膳时间都同楚子栎缠绵了,如今不能再多做耽搁。 萧染站在校武场的高台之上,搭在腰间的剑上,目光从百官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大军身上。 她开口,声音清晰冷冽,只问一句话,“众将士可愿同朕出征守卫家园?” 百官双当胸低头弯腰行礼,众将士抱剑单膝下跪,声音整齐洪亮,“ 臣(末将),愿意!” 军队出征,浩浩荡荡。 日落休息,军队驻扎城外,萧染同主帅们住在驿馆。 驿丞早已收到消息,早早的在门口等候,萧染刚从马上下来,她便上前行礼。 青衣留守京城,不能随萧染出征,因此萧染身边伺候的人换成了青衣的大徒弟官生。 官生出声询问驿丞可备好热水饭菜,驿丞恭敬的行礼回答,“东西早已备齐。” 女尊之小傻子 第64节 萧染入住驿馆,宽下盔甲洗了个热水澡,用完饭后正要看京来的书信,就见官生进来福礼说道:“驿丞有事求见。” 萧染微微皱眉,心道驿丞能有何事,但还是忍下疑惑,让人进来。 驿丞进来后朝萧染行了一礼,萧染身着衣像是要入睡了,见她进来才伸衣架上拿起一件黑色大氅随意披上,坐在桌子旁,抬眸问她,“何事?” 驿丞不过是个小官,平日里见到的都是驿差,能见着大臣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何况这次来的还是皇上。 驿丞心里惶恐,的话,再瞥见萧染浑身冷冽的气息,顿时有些不敢说了。 这若是惹的龙颜大怒,她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可那位官人说他是皇上心肝,按着他说的去做,定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他掏出来的腰牌的确是宫贵人的腰牌。 驿丞跪在地上低头不语,萧染不耐烦的皱眉,还是官 生懂的察言观色,出声催促驿丞,“有话就说出来,一切由圣上为你定夺。” 听官生这么一说,驿丞整个人豁然开朗,心想也是啊,午来的那位官人究竟是不是皇上的心肝,把人领到皇上面前不就知道了吗? 到时候如果是真心肝,她还能得一赏钱,若是黑心肝假宝贝,她就说自己见识短浅,识人有误,想必皇上不会怪罪。 驿丞下定决心,出声说道:“陛下一路劳累,可需要下官找人伺候陛下就寝?” 此伺候自然不是端饭倒洗脚水。 萧染微微挑眉嘴角露出笑意,就在驿丞心里一喜的时候,却见萧染脸色一敛霎时冷了下来,抬拍了把掌心下的桌面,说道:“这里是驿馆还是妓院?朕的驿丞竟然做起老鸨的生意了!” 驿丞的心肝像是桌子上的茶盏一样,随着萧染发怒齐齐震了一下。驿丞险些吓哭,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陛下赎罪。” 官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福礼说道:“陛下莫要生气,瞧驿丞这个胆子肯定不敢做那等事情,这其必然有隐情,不如将话问清楚再降罪。” 萧染看了眼官生,官生可不是青衣,当下就低下头闭上嘴巴。 这里面莫不是有猫腻?萧染看向驿丞,示意她把话说完。 驿丞这才说道:“今个午来了个小郎君,里持着宫里的腰牌,说是皇上的心肝,是他交代下官说‘找人伺候’这种话的,否则您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做这种事情。” 萧染搭在桌面上的指微微攥起,语气听着比刚才并没有好很多,她沉默片刻,说道:“你去跟他说朕许了你的提议,莫要将你已经露馅的事情说给他听。” “是。”驿丞战战兢兢的爬起来退下。 等驿丞出去后,萧染目光扫向官生。官生硬着头皮低下脑袋,小声说,“臣若是不同意,殿下就朝臣哭,殿下哭的那般让人心碎……” “所以你就同意了?”萧染眼睛眯起。官生咬唇不语。 就殿下那磨人的功夫,饶是青衣都顶不住,更何况官生这浅显道行呢。 萧染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气那位小 郎君,还是气官生心软。 蹲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楚子栎披着大氅焦急的等着驿丞的消息。暮春不抱希望,“奴才觉得驿丞见到皇上后会露馅,这事定然行不通。” 盛夏倒不这么认为,“万一驿丞蒙混过去了呢。” 暮春瞥了盛夏一眼,心里叹息,出声询问楚子栎,“殿下希望驿丞没露馅,而陛下点头同意她的提议吗?” “不希望。”楚子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若是萧染真同意了,楚子栎的心都能疼的碎掉,不过他自信一笑,“阿姐不是那样的人。” 萧染克己守身多年,根本不是重色重欲之人。再说她戒备心那般重,做事一般都有功利性,民间还没有哪个男子能让她觉得有利用价值的,就算有利用价值,阿姐那般骄傲,定然不会靠睡来解决问题。 楚子栎话音刚落,驿丞进来了。对着楚子栎驿丞也不敢大声嚷嚷,只得恭敬的说,“陛下许了。” 盛夏同暮春如同雷击,整个人愣在地上,目光担忧的看向楚子栎,他家陛下刚说过皇上不是那样的人,这就被火速打脸了。 楚子栎眨巴眼睛,笑的甜美,着盛夏赏了驿丞一钱,说道:“咱们去给阿姐一个惊喜。” 本该躺在宫里“养胎”的他突然出现在驿馆里,楚子栎咬牙,也不知道阿姐惊喜不惊喜,敢动不敢动! 盛夏觉得后背发凉,有些不敢跟着过去。他怎么觉得殿下同皇上困过几次觉后变的越来越聪明了,难道聪明还能通过睡觉分享吗? 楚子栎将薄纱取出来遮在脸上,走到萧染门外后便把披在身上的大氅脱掉,露出里面的紫色轻纱薄衫。 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道了声“进”后,楚子栎从鼻子里哼气,嘴里跟刚喝了口陈醋一样,酸溜溜的。 他本来是想给萧染一个惊喜,结果却自己醋翻了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子栎抬挡住半张脸,迈着莲花碎步前行,站在萧染半米远的地方,柔柔的行了一礼。 萧染是一肚子的火,憋着坏要让楚子栎醋醋他自己。可真等看见楚子栎穿的这么单薄走进来,萧染第一反应竟是解开大氅衣带大步上前,一把将他裹起来。 “还怀着孩子呢,仔细别冻着。”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楚子栎愣怔诧异的抬头看萧染,萧染一把撤掉他脸上的轻纱,“这么点布能挡什么风。” “……”楚子栎默默的看着被萧染扔到桌子上的薄纱,幽幽的说道:“那是我用来跳舞的装饰品。” “舞就别跳了,还不如省点力气做别的事情。”萧染一肚子的气,直接将楚子栎打横抱起来就往床的方向走。 官生立马识相的关门出去,动作迅速,生怕慢一步屋里会有东西跑出来咬他的尾巴。 盛夏见官生出来,立马担心 的询问,“陛下不会跟皇上俩打起来?” 官生心道打是肯定会打的,就是这个打可能跟盛夏想的那个打不太一样。 屋里楚子栎搂着萧染的脖子缠在她身上不愿意下去,咯咯笑着问,“阿姐怎么知道是我?” 他一进门萧染的大氅就兜头披了上来,这铁定是一早就猜到来者是他了。 “我就不该知道是你,这样方能好好气你一顿。”萧染若是真忍着不顾楚子栎衣着单薄,而是同他调情,楚子栎估计能气的自己扯掉薄纱扑上来咬她。 怪就怪在萧染太疼楚子栎,舍不得他受冻。 楚子栎嘻嘻笑,摸着胸口说道:“阿姐莫要以这种事情气子栎,子栎知道后心会疼碎的。” 萧染瞥楚子栎一眼, 抱着他坐在床上。 楚子栎讨好的亲了亲萧染的唇角,鼻尖同她磨蹭,“是阿姐先说话不做数的,说好当了君后就许我一同过来,可你说到却没做到。” 楚子栎搂着萧染的脖子面对面的跨坐在她腿上,萧染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扰的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伸扶着他的腰。 楚子栎眼里盛了笑意,说道:“阿姐带子栎去肯定不会后悔的,子栎可以替阿姐占卜,到时候咱们大萧定然能将大齐打的屁滚尿流,把楚子莘这个坏蛋揪出来打一顿。” “该把不听话的你先打一顿才是。”萧染声落起,“啪”的一下在楚子栎屁股上打了一下,惹的楚子栎委屈的捂着屁股看他。 萧染垂眸瞥见楚子栎身上的衣服,问他,“哪儿来的?” “让尚衣局加急做的。”楚子栎将大氅拉开,露出里面仙气飘飘的衣服,“我还特意学了一支舞,就想着扭给你看呢。” 可惜这么漂亮的衣服还没发挥作用,就被萧染的大氅给裹的严严实实的,连个衣角都露不出来。 萧染心道楚子栎这个计划最多是天前想出来的,这学了天的舞……不看也罢。 “衣服挺好看的。”萧染见楚子栎低头整理衣服,就顺势夸了一句。 楚子栎眉眼弯弯,“穿给阿姐看的。” 萧染轻哼一声,心道楚子栎若不是惹她生气了,小嘴哪会这么甜。 楚子栎跟犯错的楚苗苗一样,用舌头舔她唇瓣,声音软糯的撒娇,“阿姐不生气了。” 边疆不止条件苦,危险也多,比不上固若金汤的皇宫。明知道楚子栎随自己过去利大于弊,萧染还是不舍得。 若是换做以前,萧染定然毫不犹豫的将楚子栎带去边疆,最多派花旦护着他。可现在她不舍得了,她就想让楚子栎平平安安的,一分险都不去冒。 萧染心里叹息一声,心道:爱情让人昏头。 萧染将楚子栎的臂搭在她脖子上,伸脱掉披在他身上的大氅,瞧见他里面的衣服,说道:“看你这么好看,就不生气了。” 楚子栎松了一口气,正要从萧染身上下来,谁知道她却伸按着他的后腰不让他动。萧染起身面对着床,两人位置瞬间颠倒,楚子栎被萧染压在床上。 “不是不生气了吗?”楚子栎鼓起脸颊,硬着头皮劝萧染,“你、你节制一点。” 萧染说道:“朕这都是为了让你的卦象能准一些。” 楚子栎:“……”说的好像她多不得已一样。 萧染试着撕扯楚子栎身上的薄衫,谁知道这衣服的料子忒不正经,轻轻一撕就是一声清脆的“嘶啦”声,听着让人觉得好生羞耻。 楚子栎见萧染挑眉,莫名红了脸。他当真不知道这衣服料子好撕,他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可萧染就认准了楚子栎有那方面的意思,还出声说他,“子栎就是故意的。” 楚子栎出口否认,“我没有!我不是!” 萧染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垂眸看着里的薄衫碎片,真心实意的将楚子栎的薄衫又夸了一遍,“这衣服不错,日后回宫多做几件,咱们夏季的时候留着晚上穿。” 楚子栎脸红到忍无可忍,抬勾着萧染的脖子用唇堵住她的嘴。 一番折腾之后,萧染看着躺在怀里的楚子栎,无声叹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只能把他带上。 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第68章 给你生个孩子 昨日还同众将士们一起骑马的皇上, 今个不知道为何就改坐马车了,有将军想要过去询问, 看看是否是皇上身体欠佳,毕竟萧染常年幽居皇宫,身体素质比不上武人也很正常。 有人拉住将军微微摇头, 小声低语,说是她们同行的人里面今天多了个男子。 两个小侍一个主子,那主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带着兜帽看不清脸, 但见皇上亲自扶他上马车就能看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瞧着正受宠呢。 这驿馆里多出来的男子…… 众将士咂舌,心道原来皇上不爱佳肴爱野味啊。 这前几日皇上还在朝堂上为娶前楚子皇子为君后同大臣们据理力争呢, 今个就有了新欢, 果真是女人的嘴, 信了你的鬼。 众将士心里合计着是否要放慢大军的行军速度, 毕竟马车跑的太快颠簸了美人可怎么办。 但这个念头刚出来又被自我否定了,她们此次去边疆是万分火急的事情, 若是放慢速度迟迟不到,到时候边疆恐生变故。 众将士犹豫纠结不定,导致行军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萧染坐在马车里看书信,楚子栎坐在她身侧吃糕点。他早上贪睡起晚了一会儿,醒来后也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而耽误大军的行程, 便吃点糕点垫垫胃,等午再吃饭。 外面的糕点果子自然比不上宫里做的精致细腻入口即化,楚子栎吃了两口后觉得噎的慌, 不由摸起茶盏喝水。 皇家马车经过优秀的木匠改良后,其实坐在里面并不能感觉到有多颠簸,至少水不会轻易撒出来。 女尊之小傻子 第65节 楚子栎咬着茶盏侧身掀开窗帘的一角好奇的往外看,外面护驾的马儿抬着蹄子慢吞吞的小跑。 楚子栎缩回脑袋,扭头看萧染,问她,“阿姐,咱们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到边疆?” 他们可不是去边疆过秋的,照着这个速度慢悠悠的前进,等他们到的时候谭澄跟萧宠的娃儿都能上阵打仗了。 萧染专注于书信倒是没意识到马车慢了下来,她闻言随掀开窗帘往外看,马车旁马儿的速度在她看来就是在散步。 这些可都是能日行千里的宝马啊,如今这个速度是羞辱谁呢? 有将军看见马车的窗帘被掀开,立马驱马靠近,低头询问,“陛下有何吩咐?” 都这个速度了不会还觉得累,要休息? 萧染询问,“咱们是去边疆游玩的吗?” 将军被萧染问的一懵,毫不犹豫的摇头,“自然不是。” 萧染皱眉,“既然不是游玩为何速度这么慢,留时间给朕沿途看风景呢?” “边疆战况紧急,臣等心里也焦急,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过去,可是──”将军目光隐晦的看向马车里,“臣等怕速度太快,您跟车里的公子都受不了。” “朕什么没经历过,岂是那等矫情的人?”萧染抬将窗帘整个掀开,露出马车里的楚子栎。 楚子栎正闷头啃糕点,突然被暴露在光线下不由疑惑的看向萧染。 萧染用下巴指向楚子栎,朝将军说道:“什么公子不公子的,这是你们的君后。” 这是萧染即将明媒正娶的君后,不是什么乱八糟的露水情郎。这些人搞的跟她多风流一样,出门打个仗都要四处留情。 将军惊诧的看着楚子栎,楚子栎叼着半块糕点看她,两人对视片刻,将军慌忙移开视线,拱行礼,“臣不知来的竟是君后,求陛下赎罪。” 既然来的是君后,那行军速度更快不了了…… 将军迟疑着说道:“听闻君后有孕萧染摆摆,“君后皮实,不碍事,尽管按最快的速度来。万事都比不上边疆事大。” 说完萧染将窗帘放了下来,留将军坐在马背上风凌乱。 ……果真是皇家没爱情,男人比不上江山。 虽说萧染“无情”,可这种边疆将士比自己孩子还重要的态度让将军微微动容。她抬示意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心里感慨,不管君后怎么想,反正在她心里皇上就是位贤君啊。 楚子栎怎么想?楚子栎什么都懒的想。 他戳着萧染的胳膊,疑惑的问她,“什么是皮实?” 这个词楚子栎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好奇。 萧染拿着书信的一顿,“夸你能吃苦耐劳的意思。” “那是自然。”楚子栎立马眉眼弯弯,美滋滋的啃着糕点。 萧染垂眸笑,没忍住,侧头在楚子栎满是糕点碎屑的唇上亲了一下。浅尝辄止的一吻,在楚子栎还发蒙的时候,萧染就已经收心专注的看书信了。 两人行军路上,多数时间都是在马车里度过的。萧染要脸,在车上自然不会对楚子栎做那种事情,毕竟车外一群人看着呢。 女人若是真正敬夫郎,会在人前给他留足体面,不会因为喜欢他就在人前过分亲热。只有那种随买的侍,才会同他一起在车里乱搞,毕竟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他。 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喜欢是放肆,但爱却是克制。 楚子栎是大萧君后,是萧染夫郎,她对楚子栎的态度,直接会影响这些武将对楚子栎的印象跟看法。 在人前,萧染清心寡欲无欲无求,跟晚上入住驿馆后那个欲求不满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 萧染每天晚上总会找各种借口睡楚子栎。 比如萧染会一本正经的皱眉,询问楚子栎明天的天气,忧心忡忡的说,“可莫要因为下雨耽误行程。” 楚子栎当即上当,将桌上的馒头掰碎认认真真的占卜,然后将明日天气告诉萧染。 听到是晴天后,萧染满意的点点头,弯腰在楚子栎眉心奖励的落下一吻,低声夸奖,“真棒。” 楚子栎抬摸着自己脑门笑的有些甜,故作矜持的微微骄傲,“我就说我可以帮到阿姐,你还不愿意带我来呢,现在后悔了。” 然而楚子栎嘴角的嘚瑟并没有维持多久,萧染就将他打横从凳子上抱了起来。 楚子栎疑惑的看着萧染,“?” “给你奖励。”萧染朝床的方向走去,一脸认真的说道:“君后为了大萧辛苦了,朕作为皇上要好好犒劳犒劳你,给你滋补滋补。” 自从楚子栎同萧染说过“若是他的占卜超越自身的能力却得不到龙气供养时,可能会耗损自身的寿命”后,萧染就把这话记到了心里头,没事就要给他补补龙气。 哪怕楚子栎没有占卜,萧染也会创造会让他占卜,然后给他补龙气。就像今天这样问他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可楚子栎又不傻,次数一多了他就能看出来萧染哪里是想让他占卜,分明是找会睡他。 等晚上萧染再问天气时,楚子栎噔噔噔的跑到窗户前,一把推开窗户,指着外头漆黑的天空让萧染自己看,“有星星就没雨。” “……”萧染遗憾极了,心道竟然被楚子栎看穿了,既然如此,那就不找借口了,直接睡。 楚子栎:“……”不知道萧染后不后悔一开始没带他同行,反正现在楚子栎是挺后悔跟萧染一起边疆的,他这是把自己送入虎口了。 直到有一日,楚子栎晚上格外热情, 看向萧染的眼眸都在发亮。楚子栎心里瞥着坏,目光灼灼的看着萧染,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萧染挑眉,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轻阖眼皮享受来自于楚子栎的撩拨跟热情。 萧染嫌弃楚子栎动作笨拙,正要由自己掌握主导权的时候,楚子栎抬抵住她的肩膀,露出一口小白牙笑道:“阿姐,我葵水来了。” “?”萧染一怔,不相信的抬拉开楚子栎的亵裤往里看了一眼,他里面的确用了月事带,“……” 萧染舒服了许久,都把葵水这事给忘了。 瞧着楚子栎躺在床上笑的嘚瑟,萧染微微眯眼,低头去咬楚子栎的嘴唇。 楚子栎侧头那么一躲,萧染便亲在了他耳垂下面的脖颈上,萧染随性叼住楚子栎的脖颈肉,磨蹭了半天,等楚子栎求饶了才放过他。 楚子栎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萧染去净房洗漱的背影笑的不能自已,心道萧染也有今天啊。 葵水对于楚子栎来讲就是把双刃剑,来葵水了就可以不用补龙气了,可相应的代价是腹部疼到难以忍受。 葵水可不是他那心软的妻主,见他疼的泪眼汪汪就不来了。 入睡前还嘚瑟的楚子栎,半夜后疼的满头冷汗,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萧染察觉到楚子栎不舒服后,温热的掌心一直贴在他的小腹上暖着,随时起身给他倒热水。 之前楚子栎在寒凝殿里过的苦,加上冬季落过水,虽说身体后来养好了,可也落下了病根,那就是每次葵水都会腹部疼痛。 萧染为照顾他整夜不睡,惹的楚子栎愧疚极了,脸埋在萧染怀里哼哼唧唧的喊阿姐。 萧染心疼的将楚子栎搂在怀里,温柔的亲吻他汗湿的额头鬓角,低声询问他要不要喝点水缓缓。 楚子栎摇头,等腹部那一阵一阵的疼痛缓过去之后,他昂头亲吻萧染嘴角,有气无力的同她说道:“阿姐,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听说十月怀胎就不用来葵水了。楚子栎觉得怀孕分娩的疼痛也莫过于此了。 萧染笑,抬将楚子栎汗湿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柔声说,“好,回京就生。” 楚子栎这会儿那股子疼劲已经缓过去了,他觉得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指缠着萧染的头发问她,“要是再生一个喵喵会不会吃醋?” 这次两人出宫去边疆,觉得带楚苗苗会不方便,便把他留在了宫里陪青衣,也不知道楚苗苗现在过的怎么样。 以前天冷楚子栎入睡前都是楚苗苗给他暖被窝,等被窝捂热后楚子栎才钻进去,那时候他还嫌弃楚苗苗个头小,捂热的地方太少呢。 如今有了妻主,暖被窝的事情自然用不着楚苗苗了。楚子栎一本满足的搂着萧染劲瘦的腰,满足的在她怀里柔软的地方蹭了蹭,舒服的喈叹出声 楚子栎仗着自己来了葵水萧染不舍得欺负他,就可劲的作萧染。 萧染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任由他蹭,等他满足了睡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楚子栎这分明就是伺报复,萧染把这事给他记心里头里,等楚子栎葵水走了,她就把他按在桌子上狠狠欺负一顿解气。 楚子栎许是感受到了萧染的怨念,睡熟后整个人往她怀里缩了缩。萧染登时满心柔软,低头亲吻楚子栎额头,伸给他掖好他身后的被角,这才闭上眼睛休息。 第69章 千里追“父” 楚子栎走的时候,将楚苗苗留在宫里, 由青衣照看。起初青衣还担心楚苗苗见不着楚子栎要闹, 但见他在水池边捉鱼凫水玩的好不快活后, 不由放下心来。 这雪豹玩心大也是个好事, 省的太依赖主人。 天色渐黑, 楚苗苗终于玩够了, 叼着鱼上岸,张嘴将还活着的鱼搁在岸边, 站在原地抖身上的水。 抖完水后,楚苗苗叼着乱扑腾的鱼往养心殿跑。这些日子以来楚子栎一直住在那边,这事楚苗苗知道,一路过去也是轻车熟路。 “喵。” 养心殿早已掌灯,即使萧染不在宫,灯依旧按时亮起。 楚苗苗将鱼搁在大殿上, 嗲嗲的喵了一声,等着楚子栎出来。 楚苗苗蹲坐在地上左等不见楚子栎,右等不见萧染。他疑惑的叼着鱼往殿内走,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楚子栎,而嘴里的鱼因为太长时间缺水已经不动弹了。 “喵。”楚苗苗把鱼扔在地上,满养心殿的叫唤。所有伺候的内侍都知道他这是在找楚子栎呢。 有内侍过来柔声朝他说,“苗苗乖, 君后随陛下御驾亲征了,过些时日就回来了。” 楚苗苗昂头看他,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他垂着尾巴走到殿门口, 往那一坐,头对着宫门的方向,慢慢趴了下来。 到用饭的时间了,内侍将楚苗苗捕上来的鱼拿去剔刺剁成肉泥给他端过来,放在楚苗苗面前。 新鲜的鱼肉香味在楚苗苗鼻子前面萦绕,他却闭上眼睛将湿漉漉的鼻子埋在前爪里,声音低低的叫了声,“喵……” 楚苗苗不愿意吃饭,怎么哄都没用。内侍们无计可施,只能把这事告诉青衣。 青衣亲自过来,楚苗苗听见脚步声猛的抬头,声音清脆的“喵”了一声,随后就朝青衣迎过去,昂头朝他喵喵叫。 “苗苗乖。”青衣笑着蹲下来抬揉了揉楚苗苗的脑袋。楚苗苗昂头蹭着他的掌心,撒娇的叫唤,“喵” 青衣示意内侍把饭端来,这个空隙里,楚苗苗不住的往青衣身后看,尾巴焦急的甩来甩去。 这还是再等楚子栎。 迟迟不见楚子栎跟萧染的身影,楚苗苗屁股后面摇来摇去的尾巴又慢慢耷拉了下来,昂头朝青衣可怜巴巴的喵呜叫。 青衣端着鱼肉递到楚苗苗面前,他连看都不看。 “殿下随皇上出去了,苗苗要留在宫里看家。殿下走之前交代了,说你要听话,不能不吃饭。”青衣微微把脸板起来看向楚苗苗。 “喵呜。”楚苗苗一脸委屈的低下头,就是不吃东西。 早上楚子栎因为走的匆忙,只来得及在楚苗苗脑袋上揉了几把,示意他要乖乖看家。 女尊之小傻子 第66节 楚苗苗当时一心惦记着要出去玩,丝毫没把楚子栎的话放在心上,几乎他前脚出门,后脚楚苗苗就跑到御花园里撒欢去了。 如今迟迟不见楚子栎回来,楚苗苗以为是自己不听话乱跑,这才把主人弄丢了。 楚苗苗扭头又回到殿门口的门槛旁,头垫在前爪上趴了下来,声音低低的喵呜叫。 青衣皱眉,有些担心。但以为楚苗苗同小孩子一般只是在夜里想大人了,他示意内侍们不要着急,也许明天早上一早起来楚苗苗就又精神了。 内侍们也只能这么希望了,毕竟楚苗苗不吃饭,他们也不敢掰开嘴往里塞。 第二天早上,楚苗苗依旧趴在门口等楚子栎回来,任由青衣怎么引诱都不愿意吃饭。 一人一豹就这么熬着,青衣熬的住,可楚苗苗不行。他还是只小豹子,身高只能 蹭到人的小腿,要是再这么熬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青衣妥协了,派金甲侍卫带着楚苗苗去边疆找楚子栎。否则这两口子要是出征回来发现“儿子”饿死了,殿下的心都能哭碎。 青衣摸着楚苗苗的脑袋,叹息一声,“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个毅力。”他叮嘱道:“路上要乖,莫要乱跑,否则见到殿下后他铁定要打你屁股。” 青衣抱了抱楚苗苗,楚苗苗许是知道自己这是要去找楚子栎了,整只豹都很开心,支棱起前爪站起来回抱青衣,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喵” 青衣摸了摸楚苗苗的脑袋,随后站起来交代金甲侍卫,“路上小心,莫要让他走丢了。” 金甲侍卫行礼说,“是。” 怕楚苗苗孩子心性,且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比较稀奇,出去就看不住。青衣特意想了个法子,那就是用楚子栎穿过的衣物给楚苗苗编了条绳子拴上。 楚苗苗别提多抗拒了,拧着脑袋往后退就是不愿意戴。 青衣威胁他不戴就不能去边疆,楚苗苗这才耷拉着尾巴低头。 金甲侍卫抱着楚苗苗就上路了。一路走来楚苗苗都很听话,让吃就吃,让喝就喝。 一个女人抱着头可爱雪白的豹子,无论住哪儿都赚足了路人的眼球。 金甲侍卫高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但耐不住楚苗苗可爱, 湛蓝的眼睛在他喵呜叫的时候能弯起来,露出小白牙,别提多稀罕人了。 路上有不少男子都忍不住顶着金甲侍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想去摸楚苗苗,楚苗苗摇着尾巴“喵喵叫”,可等人真抬要摸他的时候,楚苗苗眼神警惕,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喵呜”声,将想摸他的人又活活吓了回去。 可等男子们收回了,楚苗苗又一副乖巧的样子,撒娇的朝他们喵喵。 “……”这小小东西,有两副面孔呢。 除却男子,甚至有不少女人也喜欢楚苗苗,希望能从金甲侍卫里将他买下来,留着讨心仪男子的欢心。 可不管谁来打听,金甲侍卫都两个字,“不买。”再问就动。 价钱谈不拢,有人就起了歹心。金甲侍卫这一路错过驿馆的次数不多,可每次夜里都能碰到想偷雪豹的人。 楚苗苗夜里睡的警惕,听到房上有动静的时候,眼睛睁开,用嘴去拱睡在身边的金甲侍卫。 金甲侍卫抬,掌心搭在楚苗苗脑袋上,示意他别出声。 屋顶的人掀开一块瓦片往里吹了一竹筒迷烟,等了片刻后,估摸着女人已经昏睡过去了,这才从窗户翻进来。 可她刚开窗跳进来,就对上一双发亮的眼睛,那东西蹲坐在桌子上,应该就是那雪豹。 贼人靠近,掏出生肉引诱,压低声音说,“豹儿乖,来我怀里有肉吃。” 楚苗苗克制的摇着兴奋的尾巴,等对方凑近后,上身压低,后腿一蹬就窜到对方身上,随后四爪齐上一顿乱挠。 等贼人受不了要动的时候,金甲侍卫才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拳将那贼人放倒,简直太轻松了。 楚苗苗见人已经倒下,觉得没意思,从桌子上跳下去,一屁股坐在贼人的脸上,昂头朝金甲侍卫喵了一声。 金甲侍卫将他抱起来揣在怀里,在桌子上付了房钱后便又朝边疆出发了。 离边疆越近,楚苗苗就越兴奋。等离边疆不到百里地的时候,楚苗苗突然躁动起来,几次想要挣脱金甲侍卫里的绳子,不管金甲侍卫怎么呵斥都没用。 楚子栎一行人是大军行程,饶是再快也没有一人一豹赶路快。 瞧着夜色已晚,前方又迟迟不见乡镇,萧染决定就地扎营,不连夜赶路,让众将士好好休整一番。 楚子栎还没睡过帐篷,一时间还觉得稀奇,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 萧染同将军们在篝火旁议事,这里离边疆已经不远了,明日黄昏便能到达。 萧染强调夜里巡逻要格外重视,莫要被敌军绕后偷袭,同时也要防备林走兽伤人,没有军令的情况下,任何人不许随意走动。 “阿姐。”楚子栎从帐篷里出来,朝萧染这边走过来。 突然众人听到林子里有动静,那声音逐渐逼近,速度如风。将士们立马戒备的拿起弓箭。 萧染更是一个箭步来到楚子栎身边,抬拉住他的腕将他往身后一带,用自己的身体将楚子栎遮挡的严严实实。 将士们持火把跟弓箭将萧染与楚子栎层层护住,弓箭里的弓已经拉满,就等那山林里的东西窜出来将他射杀成刺猬了。 动静越来越近,萧染抬,眼睛微眯,正要示意放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嗲里嗲气的“喵呜”声,这声音太熟悉了。 “喵、喵喵?”楚子栎从萧染身后伸出脑袋,疑惑的看了萧染一眼,随后朝动静传来的方向试探着唤,“喵喵。” “喵”林子里传来回应。 楚苗苗的声音清脆,透着欢快,听到楚子栎的声音后顿时跑的更快了,“喵呜” 楚子栎惊讶不已,拉着萧染的胳膊差点蹦起来,“阿姐,是喵喵。” 萧染示意众将士将弓箭放下。 楚苗苗从林子里的草木丛里窜出来,撒欢的朝楚子栎蹿过来。 萧染往身侧横了半步,一把将蹿的老高扑过来的楚苗苗接住,免得他把楚子栎撞的胸口疼。 楚苗苗被人横空截下,一时间有些懵,等看清是萧染后,撒娇的朝她伸舌头要舔她的嘴唇。 他见主子都这么舔的,主子一舔大主子就高兴了。 萧染嫌弃的偏头躲开,将身上粘满杂草的楚苗苗递给楚子栎。 楚子栎高兴坏了,丝毫不嫌弃楚苗苗脏兮兮的,低头亲他脑袋,用脸蹭他,“乖喵喵,你怎么跟过来了。” 楚苗苗撒娇的哼哼,身后尾巴甩动个不停,脑袋委屈的在楚子栎怀里拱来拱去。 就在众人要放松警惕的时候,又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逼近。那人轻功极好,是个高。 弓箭又把弓拉了起来。 金甲侍卫瞧见前面光亮的时候就猜到她们追上大军了,知道楚苗苗没跑丢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靠近的时候先大喊,“陛下,是属下。” 别放箭,都是自己人! 金甲侍卫顶着众多拉满的弓,头皮发紧的从山林里走出来。 萧染 看了看楚苗苗,再看看金甲侍卫,顿时明白了,“是青衣着你送他过来的。” 金甲侍卫行礼,“楚苗苗不肯吃饭,饿了两天后青衣大人担心,这才着属下一路护送他来边疆。” 楚子栎一听说自己离开后楚苗苗不吃饭,顿时心疼了,揉着楚苗苗的脑袋嗔怒,“喵喵不乖。” 盛夏边摘掉楚苗苗身上的杂草,边坏心眼的出主意,“苗苗不乖,不给吃鱼。” 楚苗苗脑袋拱楚子栎,丝毫不在意能不能吃到鱼。 有了楚苗苗的加入,原本萧染跟楚子栎的两人帐篷,今天多了只第者。 楚苗苗自觉的跳到床上,乖巧的睡在床内侧,朝楚子栎嗲嗲的叫,示意他赶紧上来。 萧染持书卷冷笑,在楚子栎开口留下楚苗苗之前,弯腰伸提溜着楚苗苗的后勃颈把他给提溜了出去。 “阿姐!”楚子栎鼓起脸颊瞪萧染,要出门把楚苗苗抱进来,“喵喵想我了,绝食又赶路这才见着我,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萧染拦在楚子栎身前,揽着他的腰不让他出去,一本正经的说道:“孩子大了,该分房睡了。” “……”楚子栎不能从萧染面前越过去,气的伸掐她腰。 萧染将书卷随搁在一旁的桌子上,弯腰将楚子栎打横抱起来,不顾他的扑腾反对,执着的朝床上的方向走去。 既然说服不了,那她吃点亏,改成睡服。 楚苗苗被萧染扔了出来,一脸茫然不解的蹲坐在地上,疑惑的抬头看着面前关闭的帐门,“喵?” 楚苗苗围着帐子看了一圈,都没找到能进去的地方,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晚可能要睡在外面的时候,住在隔壁帐子里的金甲侍卫掀开帐门看他。 “喵”楚苗苗高兴的叫了一声,欢快的进了金甲侍卫的帐篷。 听到帐篷外面的楚苗苗找到下家后,萧染才低头亲吻楚子栎气鼓鼓的小嘴,“行了,不担心了。” “坏蛋。”楚子栎抬头咬萧染的嘴唇,心道这将来若是真生了孩子还了得,萧染不得自己把自己醋死。 萧染对待子女的态度可跟楚子栎想的不同,白日里萧染依旧会逗楚苗苗,抬摸他脑袋,只要楚苗苗晚上出去睡,什么都好说。 大军拔营启程,今日将要到达边疆。 早上起来的时候,楚子栎亲给萧染穿甲胄。她今日骑马,楚子栎抱着楚苗苗坐马车,一人一豹终于迎来了来之不易的“亲子”时光。 黄昏时分,大军抵达渭城。 谭澄率众将士出城迎接,她伤在左臂,看起来伤势最严重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可因为边疆形势严峻,谭澄眉头紧锁,脸上依旧没有笑模样。 萧染骑马在前,身后跟着楚子栎的马车,随同大军一起去了几十里地开外的大营。 起初谭澄看见马车的时候还很惊讶,得知楚子栎跟着来了之后,脸上竟露出一份惊喜神色,她询问萧染是否将楚子栎安顿在谭府? 那是谭澄在边疆的另一个家。 谭澄在这个家住的时间比京城里的将军府要多,所以谭府里面一应俱全什么都有,后来萧宠来了后,又置办了许多东西,如今更是什么都不缺。 楚子栎拨浪鼓一样摇头,搂着楚苗苗看向萧染,“我同阿姐住。” 萧染知道楚子栎跟萧宠的关系,自然不会把他留在谭府。 这两口子都以为萧宠那个娇气小皇子一定留在谭府里,所以在大营门口瞧见萧宠的时候格外吃惊。 萧宠朝萧染福了一礼,瞥见她翻身下马掀开车帘,将里面的楚子栎扶下来后不由挑眉。 萧宠看着楚子栎抱着一只小雪豹站在萧染身边,走到谭澄身边询问道:“皇姐这拖家带口的来边疆,是打算常住吗?” 谭澄干笑着拉了一把萧宠,说道:“幸好子栎殿下跟着过来了,我们正需要您助大萧一臂之力呢。” 女尊之小傻子 第67节 第70章 阿姐你求我啊 听谭澄说要用得到自己, 楚子栎疑惑的抬头看她, “什么意思?” 谭澄提起此事略微有些激动, “听说殿下的父亲是前朝君后若南?”她看向萧染, 眼睛微亮, “听闻若南君后有通天的占卜之术的本领,不知道殿下学了多少?” 萧染皱眉, 在楚子栎开口之前询问谭澄,“是出了什么事情?” 谭澄解释道:“我们与大齐交,屡战屡败,敌军似乎永远知道我们的下一步举动是什么, 早就有所防备。对方处处先我们一步, 而我们次次都处于下风, 这才屡屡战败。” “起初臣等以为是大营内出了间隙, 可等细细排查之后,战败的情况依旧不能改变。”谭澄垂眸看了眼自己受伤的左臂,说道:“那日我突发奇想,乔装混入大齐城内,想探查敌人的情况。” 也是巧了,谭澄转了半天都一无所获, 却在午吃饭的时候, 正好碰上个大齐将士,她们是偷溜出来下馆子改改口味的。 席间谭澄都在专注的听人说话,她见缝插针的同人攀谈了起来,昧着良心夸赞她们气质不俗, 还给人叫了壶酒。 酒是好酒,个人看的眼馋,却不敢饮用。其一人说漏嘴,说她们待会儿还要偷偷回军营呢,若是被查到身上有酒味怕是会挨罚。 谭澄佯装惊讶,说没想到她们原来是将士,赶紧以茶代酒敬了人一杯,说城内之所以能有今日这种太平,完全仰仗于她们的辛苦付出。 谭澄神色真诚,直接掏出银子将这顿饭请了,还同掌柜的说下次这位若是再来,帐一律记在她头上。 人一看谭澄如此慷慨大方,也都以茶代酒彼此敬了一番。 其一人被谭澄吹捧的飘飘欲仙,笑着摆,头脑发昏之下不经意间竟说出大齐连连获胜的原因。 她道:“我们也没出什么力,都是军师的功劳,她卦算的准,我们就是跟着跑腿罢了。” 谭澄心里微微一惊,面上却做出茫然不解的神色,笑了,“这行军打仗靠的不是力气吗,怎么还兴算卦的。” 一听谭澄把本事通天的军师当成路边的半仙,那人摇头,神色认真,“你没见识过军师的能力,你不懂。” 那人见谭澄垂眸轻笑,抿着茶盏摇头,一副不相信的神色,表情微微有些急,脱口而出,“军师可以具体算到敌人准备在哪儿偷袭,好能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这能力厉不厉害?这可不是随便人都能有的。” 大萧是打算设计埋伏,结果却被大齐瓮捉鳖,如此一来,能赢才怪。 谭澄心里大惊,大齐军营里竟有如此神人? 请厉害的占卜大师做军师的事不是没有过,这种人一般不常见,更不会来军营里当个军师,毕竟占卜之事是窥探天,看的越多,越损耗自身寿命,到时候权钱两得又如何,又买不了寿命,得不偿失,所以极少有正经的大师来做军师。 除非是那种走邪路的,不正经的大师会干这种事情。如此看来,大齐军营里的那位应该是这种人。 谭澄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话,对方也觉得说的太多了,百般叮嘱谭澄不许将这事说给别人听。 茶足饭饱之后,谭澄与人告辞。她才刚出城,就见身后竟有身着大齐甲胄的将士骑马追了上来。 原来是坐在帅帐内的大师眼皮微跳,察觉到哪里不对,随意一卜,便得知城里混了人进来。 透漏消息的人被杀了两个,剩余那个戴罪立功,留着指认刚才请她们吃饭的人长着什么模样。 那人在最前边,瞧见谭澄的背影后立马扭头说道:“是她,就是她! 领头的将士冷笑一声,起刀落将毫无例外价值又嘴巴不严的领路人杀了。杀鸡儆猴,她这是要做给众将士们看看,不听军律私自外出是何下场! 谭澄心里一惊,慌忙加快速度,尽量往路边沟壑里跑。不然她步行对方骑马,定然吃亏。 谭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对方几十人一同下马追她。领头将士眼睛微眯,拉紧里的弓,对着谭澄的心脏射去。 箭脱离的弓后,速度如风,根本闪躲不及。谭澄勉强侧身,撇开心脏,伤了左臂。 谭澄左臂被弓箭射了个对穿,霎时整个袖筒都被鲜血濡湿。 就在谭澄以为自己命丧于此的时候,竟听到前方有快马加鞭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大萧将士前来接应她了。 大萧来了上百人,护住谭澄后,朝敌军追了过去。 谭澄失血过多意识模糊,抬眸瞧见骑在马上带头追敌的那人,觉得身影竟格外熟悉。谭澄一时间心里微微吃惊,正要说些什么,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已经“去世”入土的谭膑。 谭澄说到这里一时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瞥着身旁萧宠的脸色,萧宠冷哼一声,拂袖进了营帐。 楚子栎疑惑的眨巴眼睛,心道小虫子这是吃了炮仗吗?谭膑活了是件好事啊,他怎么这幅神色。 楚子栎虽然好奇 却没插嘴多问,由谭澄继续说下去。 谭膑易容回来,谭澄昏睡之前,强撑着精神把军符交给她。众将士原本心里不服气,觉得这事是谭澄脑子里的血都流完了才做出来的糊涂决定。 可谭膑接兵符后,整个人行事作风老辣,让众将士觉得格外亲切熟悉,她们觉得是她们的老将军回来了。 可不管如何打听,谭膑都不吐口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原先是谭膑的心腹,跟她跟久了,行事作风才会如此相似。 众将士一听觉得有理,当下对谭膑的抵触情绪慢慢消失。 谭澄说敌人能卜算到她们的行踪,谭膑沉思片刻,想出一招声东击西,领着众将士出其不意,竟让大萧艰难的赢了一仗。 谭澄清醒后就见萧宠冷着脸站在床边,而谭膑就坐在床沿上。 谭膑见谭澄一醒就数落她,“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哪有主帅亲自以身犯险的?你可曾想过你要是死了,整个大萧边线可就算完了。” “到时候你老娘拼死拼活打下的城池,就要让你拱让人了。”谭膑哼了一声,“没了你老娘,你就是不行。” 萧宠见谭澄唇色苍白,整个人都虚弱的很,却被喋喋不休的谭膑说落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不住的站出来怼谭膑,“你有完没完了,若不是你假死,若不是大萧战败,谭澄会蠢到以身犯险吗?她事先怎么能知道对方有人会占卜?” 萧宠走到床边将谭膑挤了过去,坐在床边看了谭澄一眼,谭澄求饶的看向他。萧宠不高兴的沉下脸,却没有再对谭膑说别的什么难听话,缓了缓声音说道,“你莫要再说落她,她还伤着呢。” 谭膑被女婿怼的一愣,心道自己行军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敢跟她蹬鼻子上脸的呢。 “你这小娃娃的嘴好生厉害。”谭膑妥协的站到一旁,笑着说道:“跟你爹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萧宠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猛的回头看向谭膑,目光由怀疑变成震惊。他突然想起他尚未出嫁时,那段时间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了。 谣言说他爹尚太君,同谭家谭老将军有私情。 后来萧宠问过福伯,福伯说尚 太君同谭将军年轻时的确有过那么一段情,当年若不是先帝豪取抢夺,现在两人的孩子都跟他一样大了。 在萧宠心里,先帝犹如神祗不可侵犯,那是自幼就疼宠他的母皇啊,哪怕他心里觉得母皇此事做的不妥,可面上依旧维护着她。 他道这个天下都是他母皇的,她想要个男人又怎么了? 福伯见他嘴硬就不同他多做争辩,只是替尚太君跟谭将军两人澄清。说他们几十年来从未碰过面,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一次都没有。 若是宫宴上谭膑出席,那尚太君便会称病不去。尚太君不敢去,他怕两人见面后彼此都难受,他怕心里从未彻底冷却的感情一旦复燃会给两人带来杀身之祸。 这些年来,尚太君一直克制着,谭膑也没做出什么僭越的事情来,如此两人才能平安至今。 萧宠听完后沉默许久,他试探性的朝尚太君居住的别庄写信,甚至打算亲自过去。 可后来都忍住了,他怕过去之后会发现尚太君并不在别庄里面。 萧宠以为父亲可能是出家了,亦或是去了别的地方,可怎么都想不到他是同人私奔去了,而且这事还是萧染同意了的。 萧宠惊诧到无以复加,整个人呆愣的站在床前看着谭膑,以及从她身后缓步走进来的父亲。 尚太君并没有跟儿子解释太多,他只说,“我不欠先皇任何东西,是她亏欠我太多。你若是能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就权当我已经死了,如此还能保留你心那个父亲的完美形象。” 萧宠心的那个父亲温柔怯懦,万事从不出头,明明是最受宠的贵君却活的跟个怕事的答应一样,事事都不去争取。 如今他才看明白,父亲不是不去争取,他是不屑。他不爱先皇,甚至厌恶宫里的一切,所以宫里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入他眼的。 萧宠眼里蒙上一层水雾,整个人都在发抖,指着门的方向,让两人出去。 谭膑还想给这父子俩争取一个说话的会,可还没开口便被尚嘉拉了出去。 尚嘉叹息一声,摇头说没必要,“他若是接受最好,若是不接受我也不强求,他已经出嫁成家,该学会成长了。我不能因为他高兴与否,就活成他心目的那个父亲。” 尚嘉从来不奢望萧宠长成多么贤良淑德的模样,同样,萧宠也不能禁锢他为一个不爱的人守寡一辈子,更何况谭膑还活着。 谭膑握着尚嘉的,她立场尴尬,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拉着尚嘉的给与他力量和支持,告诉他不管如何自己都在。 两人出去后,萧宠背对着谭澄哭。谭澄听的心疼,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安慰他。 萧宠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扭头恶狠狠的瞪了谭澄一眼,凶道:“不许起来,给我躺好了!” 谭澄被吓的一动不动,眼睛巴巴的看着萧宠,柔声唤他。 “这事你是不是知道!”萧宠盯着谭澄的眼睛,见她沉默不语,当下崩溃的哭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宠指着自己,“所有都知道,就瞒我一个?” “你冷静一些。”谭澄轻声说,“别激动。” 萧宠说道:“你让我如何冷静,那是我爹啊,他可是大萧的尚太君啊。” “他是你爹,也是大萧的太君后,可他同样是个男人,是我娘最爱的人,他为何不能有自己的人生?” 谭澄不只是一味的顺着萧宠,而是同他说道理,“先皇因一己私利,毁了两个人,两个家庭。是,她是皇上,可现在她已经去世了,你难道要跟她一样,毁了你爹的下半辈子吗?” “他在宫里过的快乐吗?锦衣玉食是他想要的吗?”谭澄因声音提高,引的左臂伤口隐隐作痛,“先皇给尚伯伯什么了,不过一身枷锁将他囚禁于深宫之。” 谭澄语气自豪,“可你看,这边疆的座城池,都是我娘送给尚伯伯的聘礼,是她用鲜血一座一座打下来的,除此之外,我娘还能给他快乐和自由,哪里比不上先皇?” 若是论谁对不起谁,那必然是先皇对不起这两人,而非尚太君对不起先皇,他不欠谁的。 萧宠被谭澄的话震的惊在原地,他眼睛看向谭澄,咬唇说道:“你吼我!” “……”谭澄顿时觉得胳膊更疼了。 萧宠现在不争辩他爹该不该改嫁了,而是开始质问谭澄胆敢吼他的事情了。战火转移的不仅突然,而且没有丝毫的道理。 谭澄被萧宠教训了半天,最后还是胳膊出血才逃过一劫。她算是明白了,跟男人,不要讲道理,不然出血的一定是自己。 谭澄受伤期间,军务都由谭膑处理,尚嘉随她一起住在营帐里,偶尔人不够的时候,还会去军医那里帮忙,总之是一次都没跟萧宠再碰过面。 谭澄劝慰萧宠,说他爹跟平常人家的男子一样,不过就是改个嫁而已,只要他过的快乐不就行了吗。 萧宠每次都不搭话,但谭澄却觉得他的态度在松动,在慢慢接受。这事对萧宠的冲击很大,毕竟在他心里,先皇那么疼他,他无论如何不能背叛她。 由谭膑管理军务,大萧虽说没再输过,可也没能赢过。经过上次之后,大齐越发谨慎,出兵让人挑不出丝毫破绽。 谭澄重新提起占卜师的事情,向谭膑询问该如何破解这个局面。 提起占卜师,谭膑倒是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楚子栎的父亲,前朝君后若南。 因大楚皇帝昏庸,若南死后并未能入大楚皇陵,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他。 这位出嫁前名声响遍风水占卜界的男子,嫁人后便销声匿迹了。他活着的时候,若是说他卜出来的卦象不准,那这天下,就没人敢说自己会卜卦。 谭膑说道:“可惜此人已经去世多年,他倒是留下一个儿子,就是现在养在咱们皇宫里的那个楚子栎。我当年血洗大楚皇宫的时候,听闻他住在寒凝殿,一时心软,念着若君后的面子,便留了他一命。” 女尊之小傻子 第68节 不然楚子栎一个不受宠又没人力的皇子,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在血洗逃脱。 谭澄原本听到若南时眼睛发亮,可等听到楚子栎后眼里光亮又慢慢熄灭了,神色一言难尽,“这子栎殿下……听说智力如同孩子,有些痴傻,他肯定没有他父亲那个本领。” 萧宠就在不远处坐着,闻言冷笑一声,“他傻?他要是真傻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聪明人了。” 他那皇姐是什么人,若是楚子栎当真蠢笨如猪,萧染念着救命之恩也许会把他锦衣玉食的养在宫外,但定然不会像现在一样,把他宝贝儿似的留在身边。 谭膑脑筋一转,让谭澄给圣上写封求救信,信不要提及自己回来的事情。 边疆形势严峻,这事要如何处理,全靠楚子栎能否算到了。 若是他没有这个本事,自然不会随陛下一起来边疆,那她们便可以借助陛下的龙气,压压对方的阴邪军师,这也算缓兵之计。若是楚子栎跟来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谭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萧染全盘托出,跪下求她原谅自己的欺君之罪。 萧染将谭澄扶起来,侧头看向楚子栎。楚子栎傲娇的抬起下巴,满脸写着:阿姐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给你算。 萧染笑的不怀好 意,凑到楚子栎耳边低语,“朕与大萧的子民可全靠君后了。为了让君后的卦象更准,朕只能委屈自己给你多输送些龙气了。” “……”楚子栎抱着楚苗苗戒备的躲开,“我觉得我能卜的很准,用不着龙气。” 谭澄闻言眼睛一亮,引着楚子栎往帅帐里走,殷勤的询问,“殿下可需要事先准备什么?要不要祭天的香案香炉,猪要不要?” 楚子栎听的满头黑线,心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背在身后的萧染闻言替楚子栎说道 :“这些都不用,他是占卜,又不是驱鬼做法。” 楚子栎欣慰的点头,抬眸看向萧染,眉眼弯弯,心道还是阿姐懂我。 谁知萧染紧接着勾唇说道:“只需要准备一个帐篷,里面搁张大床就行。” 楚子栎小脸一虎,瞪向萧染。不,我并不需要。 第71章 子栎喜欢你 谭澄虽然不知道皇上此话何意, 不过依旧奉旨行事,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将坐在帅帐内的楚子栎请了过去。 皇上的营帐刚刚收拾好, 楚子栎好奇的掀开帘子往里看了一眼, 随后又默默的把帘子放了回去。 谭澄当真是忠心,萧染说要床, 她还真就不知道从哪儿找了那么一张好大的床。 楚子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尾椎骨发麻。那么大的床都够楚苗苗撒欢跑上好几圈了。 萧染站在楚子栎身后跟着往里看了一眼,微微挑眉, 目光着重放在床的面积上,夸了一句, “不错。” 萧染的声音在楚子栎身后响起,“君后可以入内占卜了。” “我觉得外头就挺好,随地而坐也行,我皮实,没那么讲究。”楚子栎抬脚往别的方向走,死活不愿意进去。 萧染长臂一伸,将楚子栎拦腰捞了回来, 示意盛夏照看好楚苗苗, 莫要让他乱跑, 随后就拉着楚子栎步入大帐之内。 谭澄想跟着进去,却被官生抬拦住,微笑着说道:“将军送到这里就行了。” 随后官生让守在附近的将士们稍微离远一些,声称君后施法占卜时听不得旁的声音打扰。 谭澄这才讪讪退下, 回到帅帐后将事情跟谭膑说了一遍,说君后占卜不留外人在场。 萧宠听完后面色有些不自然,掀开营帐的帘子出去了。 谭膑笑,“皇上肯定是和君后休息去了。”两人果然是年轻啊,换个环境就又忍不住了,总想尝试点新鲜感。 楚子栎被封为君后这事她们也是刚知道,毕竟封后同萧染亲自来边疆也不过前后脚的事情。 听母亲说皇上其实是进大帐里睡觉了,谭澄表示理解,揣测道:“皇上平日深居宫不常外出,如今舟车劳顿,许是累了。饶是皇上不累,君后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很正常,咱们等他们醒来便是。” 谭膑看傻子一样看了谭澄一眼,心想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想法还是这般单纯。没瞧着外面天色都黑了吗,这一睡估计就要到天亮了。 楚子栎被萧染掠进营帐里,往床上那么一压,顿时动弹不得。 他抬抵着萧染的肩膀,同她商量,“阿姐让我先自己占卜试试好不好?” 楚子栎神色认真,不像是在欲拒还迎。萧染自然知道分寸在哪儿,便说道,“不许勉强自己。” 楚子栎眉眼弯弯,掌心由抵着萧染肩膀改成搂着她的脖子,凑过去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先小补一下。” 楚子栎亲完后干脆利落毫不留情的松开萧染,脱鞋爬到床上,抬将系在脖颈上的红绳取下来,便垂眸专心占卜。 被“利用”完便惨遭“抛弃”的萧染嘴角挂着笑,顺势翻身仰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侧眸看他。 在京城时楚子栎便感到每每自己占卜边疆战事时总是有股力不从心的感觉,当时他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而最近离边疆越近,楚子栎越能感到有人在暗施法限制他。 等来到军营后,许是自己身上龙气充足,楚子栎右眼皮总是跳动,想要占卜的感觉格外强烈。 楚子栎双掌合十,随后将掌心里的铜板往床上轻轻一撒,弯腰垂眸拨弄落在被褥上的个铜板,嘴里念念有词。 楚子栎眉头微微皱着,随后神色大惊,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扭头看向萧染。 萧染立马坐起来,担忧的皱眉询问,“怎么了?” “阿姐。”楚子栎声音微颤,扁着唇抬伸出胳膊,向她做了一个求抱抱的姿势。 萧染整颗心都柔软 坍塌下来,毫不犹豫的伸将楚子栎揽在怀里,下巴抵在他头顶,低头亲吻他头发,柔声问,“怎么了?” 楚子栎指抓着萧染后腰上的衣服,脸埋在她怀里瓮声瓮气的说,“有人想害我。” 竟用那般卑劣阴损的法子。 楚子栎亲昵的蹭着萧染的颈窝,心里一阵后怕,大呼万幸。 得亏萧染对他动心后步步紧逼,逼他亲口承认两人关系,并成功的睡了他。否则以他自己身上的那点微薄龙气,定然不足以抵抗这般阴损的算计。 萧染搂着楚子栎的力道不变,原本担忧的神色在听到楚子栎说有人要害他时瞬间沉了下来。 楚子栎丝毫没有感觉到萧染神色危险,依恋的拱着她的脖颈,靠着同她亲昵将心底的后怕压下去。 他占卜多年,所问之事或大或小,可今天这种令人通体生寒的卦象还是第一次见,这才被吓到了。 “子栎不怕,阿姐在呢。”萧染抬掌心轻抚楚子栎的后背,声音轻柔。 楚子栎等心静下来后,才起身在大帐内找出纸,将几个方位画了出来,交给萧染,“找个身强体壮阳气最足的人带着铲子,趁着正午十二点阳光最强的时候,去这四个方位挖个一米深的坑,将里面埋着的东西带回来。” 至于是什么东西,楚子栎不愿意说,萧染也没有追问,她抬接纸的时候,指触碰到楚子 栎的背,竟觉得他的有些凉。 萧染眉头微皱,不去管那张纸,而是将楚子栎的握在掌心里,“可有哪里不舒服?” 楚子栎摇头,将另只贴在脸上感受了一下,这才觉得的确凉的吓人,他见萧染眉心紧锁,便扯出笑脸,“可能是吓着了,阿姐别担心,你给捂捂就暖和了。” 萧染将楚子栎的揣在怀里,等觉得不那么凉了之后,才将搁在桌子上的纸拿起来。 如今天色已晚,萧染将纸交给守在外头的官生,示意他给谭澄送去,“同她说君后身体不适,一切按着纸上吩咐的去做便可,无事莫要打扰君后休息。” 官生福礼退下,萧染吩咐暮春可以摆饭了。 边疆特色食品便是羊肉,这东西正好可以御寒暖身,补血温经。 楚子栎对羊肉兴乏乏,总觉得味道太过于骚膻,抗拒的坐在床上不愿意过去。 萧染走到床边将他打横抱了下来搁在桌子边的凳子上,“朕知道你喜欢龙气,可龙气再好也不能填肚子,所以餐还是要吃的。” 军营里的师傅是处理羊肉的高,将羊肉上那股子浓郁的膻味淡化到无。楚子栎试探性的吃了几口羊肉,觉得不错,这才大快朵颐。 萧染见楚子栎不抗拒,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里打定主意,这些日子在边疆要让楚子栎多吃几次羊肉,说不定对他的痛经有好处,毕竟安太医也说过药补不如食补。 吃完饭后,楚子栎一时间也睡不着,可想着埋在外头的东西就觉得头皮发麻,也不愿意出去半步。 萧染便同他绕着桌子缓慢行走,权当是饭后散步消食了。 楚子栎摸着吃饱饭后鼓起来的肚子,提前体验了一把怀胎月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起今天卜到的卦象,楚子栎拉起萧染的,贴在自己的侧脸上,依恋的蹭了蹭萧染的掌心,眉眼弯弯的看向她,声音甜软,“阿姐,子栎喜欢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歪头抬眸看萧染,眼睛亮晶晶的,眸子里看起来有星碎的光亮闪烁,如同散落在夜晚的星光。 萧染措不及防之下听到楚子栎同自己说情话,说不高兴定然是假的,她眼里露出笑意,觉得自己的整 颗心呀,一下子就泡在了温热的糖水里面,甜的不行。 萧染拇指指腹摩挲楚子栎光滑的脸蛋,笑着低头亲了下他的眉心。平日里萧染尚且能从话本上学些情话说给楚子栎听,可如今听他表白却嘴笨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将楚子栎抱起来往床的方向走,身体力行的告诉他,自己对他的爱有多浓烈。 谭澄收到图纸的时候有些没看明白,拿到谭膑面前,谭膑也是一脸茫然,只是说这四个方位看起来大有讲究,可怎么个讲究法,她这个门外人就看不懂了。 母女俩只能等到第二日晌午,着人按着图纸去这四个方位上挖上一挖。这一挖之下,还当真是挖出了一些东西。 每个方位一米深的坑里都埋了一个盒子,盒子口被用黄符封上。 四人挖出东西后也不敢乱打开,就捧着盒子回到了帅帐里。 谭澄着人仔细的将盒子上的土扫去,露出盒子本来的颜色。这是个暗红色的盒子,盒子上面被用人血做墨画上许多奇怪的花纹,盒子口封着一张早已发皱却没有半分腐烂的黄符。 这东西看着有些邪乎,谭澄不敢轻易打开,便着人去请楚子栎。 萧染同楚子栎一同过来,睡了一夜之后,他脸色明显比昨晚红润了许多,看来这一觉睡得舒服。 楚子栎如今的模样,跟原先那个刚从寒凝殿里出来的时候相比简直变了太多。昨天刚来的时候萧宠差点没认出来是他。 以前楚子栎脸色蜡黄面容消瘦,如今却被萧染养的白皙水嫩。尤其是两人同房之后,楚子栎的肤色比先前还要水润白净。 有时候楚子栎自己都揽镜自照,暗叹这是什么不正经疗法。若不是自己受伤会疼,不吃会饿,楚子栎都以为他自己是个小妖精了,会练采补大法。 采阿姐的气,用来补他自己。 言归正传,说回盒子的事情。 楚子栎示意谭膑去打开盒子。谭膑在战场上杀戮一生,身上煞气重,简直无所畏惧。 谭膑走过去,将黄符撕掉扔进火盆里,抬将盒子打开。 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萧染从楚子栎身后抬将他的眼睛虚遮住。 大帐里的人凑过去看,不由齐齐抽了一口凉气。盒子里竟放着一个头盖骨。 谭膑心里一惊,赶紧将其他个盒子依次打开。 女尊之小傻子 第69节 里面也是同样大小的头盖骨,瞧着像是男子的,年龄估摸着跟楚子栎差不多大,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就是楚子栎迟迟占卜受阻的原因。 对方大师是位修邪术的人,不仅懂占卜,还懂得这些害人之术。 楚子栎让谭澄请来了军营里的法医,将盒子上的血同自己的血验了一下。结果如他所料,这应该是楚子莘的血。 他 五皇姐不惜以同脉鲜血做咒,压在头盖骨上来损他阳寿,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萧染脸色沉了下来,周身温度骤降。 楚子栎拉了拉她的,萧染垂眸看他。楚子栎软声说,“只要阿姐在,我就没事。” 楚子栎如今像株菟丝花一样,依附着萧染而活。 这四个头盖骨摆在这儿也不是个事情。谭澄开口,询问楚子栎接下来应当如何? 楚子栎会占卜,但却不会做法超度。他想了一下,示意谭澄去渭城附近找个道观或寺庙,将这四人好好超度了。 如今大齐限制楚子栎的阵法已破,接下来就是两位占卜师正面刚的时候了。 楚子栎拉着萧染的望向大齐的方向,心道有阿姐在,他还没怕过谁呢。 第72章 提个小要求 边疆的吃穿住行的确比不得京城, 不说别的,光说最基本的水, 边疆气候干燥, 水质含沙, 通常从井打出来的水都要搁在一旁沉淀半天, 将泥沙沉淀下去才能做饭饮用。 萧染一般在宫里爱喝茶,此次过来官生自然为她带了茶叶,可再好的茶叶没有好水也煮不出好味道。 京的井选的是最好的方位,水质软,煮出来的茶也最为好喝。可边疆水硬,煮出来的茶怎么喝都不是那个味道。 萧染抿了两口茶,便告诉官生下次还是不要煮茶了。 楚子栎凑过去就着萧染的茶盏喝了一口,表情扭巴了一瞬,艰难的将茶水咽下去之后才说, “这个茶煮出来像是在喝馊掉的鱼汤, 还不如原先的清水好喝呢。” 萧染对此表示赞同,她抬眸看向楚子栎在桌子上鼓弄的油灯,问他, “好了吗?” 楚子栎点头。 这油灯可不是一般照明用的灯, 这是盏命灯,是楚子栎为他五皇姐楚子莘制作的。 灯里的灯芯是以楚子栎的血浸湿过的,此灯代表着楚子莘,人在灯亮,人走灯灭。 早上楚子栎搁指头挤血的时候, 萧染眉头紧锁,最后别开脸不愿意看。 楚子栎疼的小声哼哼,等挤出来的血够用后,就把指头塞嘴里止血,泪眼汪汪的转身看向萧染,可把萧染心疼坏了。 如今楚子栎割破的指头被尚太君亲给包扎过,血早已经止住了,只是有时会隐隐作痛,好在不影响占卜。 自从楚子栎来了之后,大齐那边再无动静,不像先前那般再挑衅,在城门口大骂,逼迫大萧接战了。 大齐消停了,不代表大萧就会放过她。谭澄胳膊上的伤还未好,谭膑替她请求出战,打大齐个落花流水。 楚子栎同对方军师斗占卜,萧染坐镇大帐指挥布阵,一场大战下来,打的酣畅淋漓,好生痛快。结果自然是大萧大获全胜。 大萧将士们已经近半年没打过这么酣畅痛快的仗了,以往每每同大齐作战总觉得对方在天上插了眼线,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对方看到,打的憋屈又窝囊,回来后个个垂头丧气,这仗是越打越没有斗志,越打情绪越消极。 而如今大获全胜归来之后,将士们脸上都带着笑,在阳光下像是发着光一样,彼此讨论的都是作战时的详情。 谭膑满脸笑意的回到营帐里,朝坐在萧染身侧吃糕点的楚子栎双抱拳,深深的弯腰作了一个揖,“君后当真神人也!” 楚子栎咬着糕点抬头看她,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心道自己不是小妖精吗,何时渡劫升仙了? “今日能够大获全胜,全靠君后的占卜之术。”谭膑笑道,“正是因为您,大齐那群崽子们才会被我们杀了个片甲不留溃不成军,别提多痛快了。” 萧染挑眉看向楚子栎。 楚子栎被谭膑谬赞一顿,当下觉得有些愧不敢当,腼腆的笑着将糕点放下,说道:“我只出了一小部分力,此战之所以能赢,全靠您跟将士们气势足,心里有必胜的决心。” 谭膑不解的看向楚子栎。 楚子栎解释道,大齐军师从心底畏惧他爹爹若南,连带着对他也有股子惧怕,得知他来边疆后便自乱阵脚,他一慌,下面的人自然能感受到,将士们心里跟着没底气,觉得此战必败。 而大萧将士们则跟她们相反,因为皇上御驾亲征坐镇大帐,因为君后动占卜同对方斗法,她们心里有底气,觉得此战必胜。 两者双方碰到一起,自然是气势高的那方获胜。 楚子栎说,占卜者纵观八字推算命 盘,看的是人生之气,仰观天象俯查地理,算的是环境之气。他能做到的只是让谭膑跟将士们在环境上少吃亏,至于结果则是由谭膑跟将士们在战场上的发挥所决定的。 否则将士们全依赖于占卜而不提升自己的作战之术,那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猛的听楚子栎讲大道理,谭膑都萧染都有些惊讶。 谭膑看向萧染,由衷的夸奖,“陛下这君后选的好,朝若是有哪一个不同意的,尽管让她来找臣,臣同她好好掰扯掰扯道理。” 朝的可都是臣,估计没一个敢来跟谭膑掰扯道理的,更何况在世人眼里谭膑已“亡”。 萧染笑着说,“朕的君后自幼养在宫里,没成想却懂那么多的道理,倒是让朕佩服。” 楚子栎微微抬起下巴,一脸骄傲,“爹爹教的。” 萧染笑着看他,楚子栎回视她,笑的有些甜,“其实太傅也讲过类似的道理,所以阿姐让我去太学还是有些作用的。” 他上课也不全是用来打盹睡觉的。 萧染抬,屈指将楚子栎嘴角的糕点碎屑擦掉,“咱们将来的孩子,定然是聪慧的,因为他爹爹优秀。” “他姥爷也优秀。”楚子栎眉眼弯弯,“他阿娘更优秀。” 谭膑听的满头雾水,疑惑的开头询问,“君后可是有了?” 若真是如此,那该送到 渭城的谭府里好好养着才是。 萧染笑,毫不避讳的说道:“朕还在努力。” 意思是楚子栎暂时还没有怀孕。 谭膑尴尬的挠了挠后脖颈,心道也是,若是楚子栎当真怀孕了,皇上定然不舍得舟车劳顿不远千里的把人带来边疆。 谭膑自嘲自己当真是武人心思,刚才竟没听出来帝后两人是在调情说爱。 大萧获胜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随风飞向大萧各地,边疆附近几座城池的百姓们情绪波动最是明显,一阵欢呼,大喊“我皇万岁”! 萧染出征首战告捷,这是个大好的消息,至少军心跟民心稳定了。 楚子栎虽然谦虚,说这是将士们的功劳,可等晚上两人回到营帐后,萧染还是拉着楚子栎的好好的将他夸赞了一顿。 楚子栎听的飘飘欲仙,嘿嘿傻笑,大着胆子竖起一根指头试探性的跟萧染要个小奖励。 “说来听听。”萧染挑眉看他。 “我想喵喵陪咱们睡觉了。”楚子栎嘟起嘴巴说道:“我这两天忙的都没能好好抱他。” 喵喵还小,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若是自己总是不与他亲近,时间长了喵喵会同他不亲的。 楚子栎拉着萧染的哼唧着摇晃,撒娇的喊喵喵。 他在萧染面前喵个不停,萧染不胜其烦,最终心软的妥协了。 楚苗苗被盛夏抱着送进来的时候,尾巴摇的欢快,刚被放到地上就朝楚子栎扑了过去。 萧染眼睛微眯,轻咳了一声。楚苗苗跳跃的动作一顿,吓的耳朵一抿,老老实实的改成走过去,用脑袋亲昵的蹭楚子栎的小腿,嗲嗲的叫,“喵” “喵喵呦。”楚子栎高兴的弯腰抱他,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吃力,不由低头看着楚苗苗的肚子,顿时了然,“喵喵胖了。” “殿下,喵喵长的可快了,比在京城时重了好多。”盛夏揉着自己发酸的胳膊,嘟囔着说道:“该让他少吃些了。” 宫里来的那个金甲卫很喜欢这只雪豹,时常会喂他吃些羊肉,楚苗苗就爱吃肉,最近几天肚子都是圆滚滚的,瞧着跟只小猪一样。 楚苗苗佯装没听见盛夏要克扣他口 粮一样,低着脑袋往楚子栎怀里拱,跟小时候一样,就爱同他亲近。 楚子栎被楚苗苗顶的咯咯笑,一人一豹在床上玩的不亦乐乎,丝毫不顾及萧染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 直到要睡觉了,楚子栎才揉着沉重的眼皮喊萧染,“阿姐,困觉了。” 萧染这才搁下里的书朝床的方向走去。 楚苗苗怕自己被萧染赶下去,卑微的缩在床尾,整个身体团成一团,示意自己还小,不占空,听见萧染过来的时候更是脸埋在身子里装睡不醒。 “唔,困。”楚子栎哼唧着伸拉萧染的衣服,让她快些上来。今日大萧同大齐作战的时候,楚子栎一直在占卜,精神力格外集,如今困顿也是正常。 萧染脱掉外衫,身着衣躺在床上。几乎她刚躺下,楚子栎就滚进她的怀里,搭在她的腰上,这才舒服的睡过去。 楚子栎全身心的依赖让萧染心情大好,恩赐的赏楚苗苗一席之地,许他今天晚上睡大床。 有了今天这样的先例,往后的小半个月里,楚苗苗都死乞白赖的跟着楚子栎往他们的营帐里跑,怎么赶都赶不出去。 萧染若是凶他,楚苗苗就夹着尾巴仗着还小躲在床底下,委屈的喵呜着,叫的楚子栎心都软了。 有了楚苗苗这个小坏蛋,萧染好几次想同楚子栎做那事都被他打断。她亲楚子栎嘴巴,楚苗苗凑过来跟着舔楚子栎脸颊,惹的萧染黑脸,说要断他口粮。 大半个月过去,这期间大萧同大齐又交战两次,成功的拿回一个城池,全体将士激奋不已,瞧见了楚苗苗都恭恭敬敬的,更别提楚子栎跟萧染在她们心里的地位了。 大萧胜了,大齐可就不好过了。 那位军师次次斗法都不敌楚子栎,心说是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她看向楚子莘,脸色扭曲,“我有最后一个法子。” 当初楚子莘从宫里逃出来后,在逃亡的路上遇到军师宴深,宴深懂的占卜,得知她是大楚皇女之后,藏在黑沙后面的眼睛都亮了,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嗬嗬声,说天要助他。 宴深想要自己名扬天下,楚子莘想夺回大楚,两人一拍即合,找到合作伙伴齐渺,人合作起来。 正好齐渺野心勃勃,再加上她好女色,喜欢楚子莘的皮囊,就这么把她留了下来,不遗余力的鼓动大齐朝大萧出兵。 为了压住若南的儿子,即使听楚子莘说楚子栎是个傻子宴深都不敢掉以轻心,用同脉血做毒咒,想要克死楚子栎。 如今楚子栎不仅活的好好的,还同大萧皇上一起来了边疆,这可吓坏了宴深。 他同若南本是同门师兄弟,在若南之前,宴深是最努力的一位占卜师,经常得到师傅们的称赞。可自从若南来了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他身上,嘴里止不住的称赞他天 赋异禀,说这是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的。 这些话在宴深听来都是用来嘲讽他的,说他就是个只知道苦用功的呆子,如何努力都比不上若南。 宴深嫉妒啊,嫉妒到用所学之术去害若南,他那般自信满满的恶咒,却被若南轻而易举的破解,若南甚至给他提建议,说此咒该如何做才能更完美。 女尊之小傻子 第70节 宴深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人羞辱了。从此这份嫉妒慢慢演变成恨,饶是若南死了都不能化解。 自从当初屡屡迫害若南被师傅赶出师门后,宴深就走上了邪路,容貌也因为反噬变的面目全非,整日用黑纱蒙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因此楚子莘跟齐渺都不知道他是何模样。 他的声音里渗着毒,眼睛里带着恨,朝楚子莘说,“我要他死!” 第73章 惊险的一夜 宴深怨恨若南, 连带着恨煞了楚子栎,他看向楚子莘,声音低哑, “你不是有个功夫极高的暗卫吗, 让她去大萧营帐里走一趟, 将楚子栎杀死。只要他死了, 大萧就不在话下, 到时候你便能把这江山夺回来。” 楚子莘身边的暗卫叫做灵,是原大楚皇帝的暗卫首领,先皇死了之后, 唯有楚子莘这个皇女还活着,灵便跟随了楚子莘,帮她逃出皇宫来到大齐。 上次在皇子府行刺楚子栎的人也是她。那时楚子莘下的是死命令, 指明说要楚子栎的命,但灵念在楚子栎是楚国后人的份上,只是给与警告, 让他与萧染的关系适可而止,莫要做出叛国的事情来。 瞧见楚子莘内心有所动摇,宴深加大力度推了她一把, “等萧国灭亡后,你便就是大楚新的皇帝,到时候便可以摆脱齐渺的控制了,你总不希望一辈子都雄伏于她的身下。” 提起这个,楚子莘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 眼神阴翳。 齐渺爱好女色,当初之所以收留她就是因为看了她的皮囊。想起两人这几年来不伦不类的关系,楚子莘就觉得膈应恶心。 楚子莘明明不爱女色,却不得不装出喜欢的模样,将齐渺在床笫之间伺候的舒服,让她大齐替自己出兵大萧。 楚子莘也是皇女,她有着自己的骄傲,如今活的跟个女宠一样,这样她内心产生扭曲。 “我去同她说这事。”楚子莘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宴深叫住她,说待会儿让她再来营帐里一趟,他有东西要给她。 宴深看着楚子莘掀开帘子出去的背影,眼神阴毒,嘴巴里发出嗬嗬的笑声。 大萧猛将众多,萧染这个皇上身边定然也有高,一个灵能有什么用,宴深想来个声东击西,让灵去吸引众人的注意力,随后将楚子莘做成人形傀儡,让她潜伏在后,去杀楚子栎。 再说楚子栎,晚饭后抱着楚苗苗坐在床上同坐在桌子旁的萧染大眼瞪小眼,嘟起嘴巴装可怜,萧染顶着他的目光不为所动。 萧染要将楚苗苗扔出去,楚子栎不肯,说再睡一晚,明天再送出去。 他这话萧染一个字都不信。同样话的她都听了好几次了,每次楚子栎都说只睡一晚,结果却是一晚又一晚,都因为她次次妥协,才造成楚苗苗有恃无恐。 萧染决定,这次不能惯着他了,宠夫也是有底线的,而萧染的底线就是床上不能有楚苗苗,除了这个以外,楚子栎就是骑到萧染头上都行。 两人对峙的时候,有将士在门口求见,扬声说:“君后,帅帐内的命灯有异样。” 楚子栎以同脉血给楚子莘做了个命灯,效果可能没楚子莘自己的血做出来的准,但哪怕再差也是有些效果的。 他还特意着人留在帅帐里看着那盏灯,如果有异样,不管何时都要来通知他。 此时命灯有异样,定然是楚子莘那边出了事情。楚子栎闻言一惊,从床上坐起来,当下也顾不上楚苗苗了,把他往地上一放,同萧染对视一眼,夫妻俩携出去了,留下楚苗苗跟在后面没人管。 楚苗苗走到营帐门口,蹲坐在地上喵了一声,见楚子栎不理他,就扭头回了营帐里,往拐角处一趟,索性窝在那儿等楚子栎回来。 谭膑与谭澄也已经到了,见帝后两人过来,忙起身行礼,指着桌子上火光闪烁的命灯,眉头紧皱,“君后,您看这是何情况?” 先前命灯火焰都是橙红色,如今却鲜红诡异的跳动着,时而明亮,时而暗淡,约摸着半个时辰后才趋于稳定。 楚子栎将里的铜板收起来,神色凝重,抬眸看向萧染,声音有 些不安,“算不出来。” “没事。”萧染握住他的,“不管发生何事,有朕呢。” 萧染朝谭膑与谭澄吩咐,示意两人加强夜里巡逻,让众人提起精神,莫要掉以轻心。 楚子栎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结果。萧染见他拧着秀气的眉头唇色苍白,便伸将他面前的铜板收起来,不容商量的说道:“不算了,回去睡觉。” “可命灯有些奇怪,我怕发生不好的事情。”楚子栎伸问萧染要铜板。 萧染将铜板收起来,牵住楚子栎的,“就是再有不好的事情,那也是发生在楚子莘身上,与你我无关。饶是有关,急也急不得,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染抬用拇指指腹抚平楚子栎皱起的眉头,柔声说,“回去阿姐给你补补龙气,说不定到时候就能算出来了。” 楚子栎半信半疑的跟着萧染回去了。两人瞧见楚苗苗不在营帐里,以为他自己跑出去了,便不再管他。 “阿姐,我有些怕。”楚子栎躺在床上,身上只剩一件衣,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看向萧染,“这里跳动的有些乱。” 萧染低头亲吻他眉头,顺着亲到他捂着心口的背,“待会儿你就顾不上它跳的乱不乱了。” 楚子栎觉得自己没算出来,许是龙气不足,难得主动的缠着萧染补了次龙气,停下来的时候,整 个人都绵软无力满头大汗。 萧染为他简单的擦拭一遍,一身清爽的楚子栎穿上衣后,挣扎着要爬起来占卜,结果却被萧染一把按下来。萧染掌心覆盖在楚子栎眼睛上,柔声哄他入睡,“今日不卜了。” 先前楚子栎嘴唇都白了,萧染那时候心里莫名有些慌,说什么都不让楚子栎今晚再爬起来占卜。 楚子栎又困又累,抵不住萧染这温柔的诱惑,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染起身将灯吹灭,搂着他入睡。 夜半,灵从大齐出发,瞧见一路跟在身后的楚子莘后不由有些疑惑,停下来转身看她,低声道:“殿下送到这里便好。” 楚子莘神色看起来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灵又说不出来,她警惕戒备惯了,总觉得今晚楚子莘的眼睛里没有光亮,黑漆漆的。 “我同你一起去。你吸引萧染的注意力,我趁杀死楚子栎。”楚子莘声音听起来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提起齐渺时还微微咬了咬牙,“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若不是楚子栎,我说不定已经从齐渺里解脱了。” 听她这么说,灵心底的疑惑就消散了。她觉得可能是因为今夜没有光亮的原因才让楚子莘眼睛瞧着无光,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今夜月黑风高,可真是杀人的好时候。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的往大萧营帐里走。 这些将士在灵看来都是摆设,丝毫拦不住她。 灵带着楚子莘成功的摸到萧染的营帐,刚撇开巡逻的那一队将士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豹子压低声音从嗓子里发出的恐吓声。 楚苗苗眼睛发光,伏低上身守在床前,视线看向营帐的门帘方向。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灵目光一闪,再抬时指缝里就多了几把薄如蝉翼的刀片,她正欲对着声音掷去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一阵破风声。灵连忙推开楚子莘,侧身闪开。 朝灵出的是个女人,背着光看不清容貌,身形轻盈没有任何脚步声,靠近的时候楚子莘丝毫没有意识到。 灵目光幽深,看向功夫与她不相上下的女人,觉得今晚怕是一场恶战了。 在灵靠近的时候,楚苗苗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萧染当下就听见了动静,抬将楚子栎护在怀里,轻声唤了句,“花旦”。她道:“去看看。” 灵与花旦动的时候,楚子莘趁窜进营帐里,躲开将士们的箭雨。 她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床上的两人,脖子扭动发出“咯咯”声,表情兴奋的朝床的方向走过去。 楚子莘已经被宴深控制了,她要做的就是同楚子栎同归于尽。 萧染瞧见有人进来,起身抬将搁在床边的剑,唤了声,“苗苗。” 楚苗苗通人性的跳到床上,站在萧染躺过的位置,护在楚子栎心口处,恐吓的朝楚子莘叫。 帐内帐外都是嘈杂的声音,楚子栎饶是睡的再沉也被惊醒了。 他听到营帐内有打斗声的时候吓了一跳,不安的唤,“阿姐。” 楚苗苗用脑袋蹭楚子栎。楚子栎抬抱住他,这才觉得心安不少。 营帐外面是通天火光,巡逻守夜的将士们听见打斗声后拿着火把过来了,弓箭更是将营帐团团围住,对准了帐篷顶上灵与花旦的方向,却不敢轻易放箭。 外面的光亮映到帐内,楚子栎可以毫不费力的看到萧染在同楚子莘打斗。 楚子莘不怕疼一样,饶是剑戳在身上,依旧顽强的朝床上的楚子栎走去。 楚子栎警惕的往后缩,得亏床大,才没让楚子莘挨着他。 谭膑听见动静提利剑来护驾,喊道:“陛下君后你们没事。” 说完提剑加入萧染同楚子莘的打斗,“陛下让开,让老臣来。” 萧染这才退到床边,皱眉示意谭膑,“小心些,她似乎不怕疼。” 谭膑听的一愣,正好她一剑砍在楚子莘的胳膊上,血往外流出来,楚子莘却不觉得疼,谭膑看的心里发毛,觉得诡异。 “阿姐。”楚子栎将楚苗苗搁下来,爬到床沿边看萧染,在她身上胡乱摸,担忧的询问,“没受伤。” 萧染按住楚子栎的,示意自己没事。 两人低头说话的时候,楚子莘听见动静朝这边看来,她看见楚子栎跪在床边仰视萧染,恨的眼睛都红了,力气突然暴涨,打了谭膑一个措不及,飞一般的朝床边扑来。 谭膑心里一惊,“陛下!” 楚子栎眼睛猛的睁大,尖叫出声,“阿姐小心!” 萧染搂着楚子栎肩膀的那只往上,从脑袋后面绕过来盖住楚子栎的眼睛,同时抬出剑,准确无误的插在楚子莘心口上,一剑贯穿。 楚子莘眼睛睁大,不怕疼的抵着胸口的剑依旧踉跄着往前走,滴着血的拼命的往前伸,作势要抓楚子栎。 楚苗苗从床上窜过来,对着楚子莘的脸扑过去,萧染松开剑,抬脚抵着楚子莘的身体,将她蹬倒在地。 楚苗苗狩猎一样,一口 咬住楚子莘的脖子,直到她不再动弹才松口。 楚子栎全程被捂着眼睛,紧紧的攥着萧染的衣服,心跳加快,总觉得危险与他只有一步之遥,随后又擦肩而过。 楚子栎什么都没看见,所以只是有些害怕,还不至于被楚子莘的诡异举动给惊吓到。 谭膑将楚子莘的尸体拖出去,灵站在帐篷顶上看见之后怒吼一声,毫不犹豫的抬剑自刎了。花旦一惊,忙抬拦她,可惜晚了一步。 灵倒在楚子莘身边,两人死在了一起。 花旦心里觉得有些遗憾,目光同情的看着灵的尸体,摇了摇头,身形一闪又隐向暗处。 萧染抬从官生里接过大氅,将楚子栎兜头包住,打横从满是血的营帐里抱了出去。 盛夏同暮春早已吓 的腿软,瞧见楚子栎被萧染打横抱出来的时候,两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呆呆的看着楚子栎,颤声喊,“殿、殿下?” 楚子栎一听这个小颤音就知道盛夏在想什么,忙出声说道:“别哭,我还活着呢。” “……”盛夏的哀嚎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里,呐呐道:“您吓了奴才一跳。” 楚子栎没受一点伤,身上连滴血都没有,不像楚苗苗,雪白的毛发被血濡湿。 盛夏惊的尖叫,弯腰抖着去摸楚苗苗,楚苗苗却甩尾巴抽开盛夏的,傲娇的昂头跟着萧染走开了。 莫挨老子,老子是功臣! “……”盛夏背被抽的有些疼,嘟嘴朝着楚苗苗扭动的小屁股哼了一声,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就冲着这力道也不像是受伤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71节 楚子莘死相太过于凄惨,萧染就没让楚子栎看。 两人坐在帅帐里看着楚子莘的那盏命灯,直到楚子莘被火化后,那灯才彻底熄灭,化作一缕灰烟消散在空。 楚子栎一阵后怕,心道若不是有那么多人护他,此刻躺下的人就是他了。 宴深当真歹毒,竟用人形傀儡来杀他。不管他承认与否,自己同楚子莘都是拥有相同血脉的人。楚子莘血液里渗着毒,他若是被楚子莘抓伤,怕是会死。 楚子栎也睡不着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那盏灭掉的命灯,半响儿后抬头喊萧染。 萧染走到他面前,垂眸抬轻抚他的脸颊。楚子栎搂着萧染的腰,脸埋在她小腹,莫名有些感伤的说,“楚家,就我自己了。” “傻。”萧染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她垂眸笑,“你有朕呢,朕将萧姓分于你,日后整个大萧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 楚子栎闷闷的嗯了一声,脸在萧染小腹上依恋的磨蹭。 谭澄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觉得进退不得。 萧染瞥见谭澄进来,开口询问,“新营帐收拾妥当了?” “收拾妥当了。”谭澄垂眸回答,丝毫不敢抬头乱看。 原先营帐里的东西都是官生从宫里带来的,如今饶是换成新的,也没有先前的舒服。 萧染示意楚子栎忍忍,如若她猜的不错,她们应该快能起驾回宫了。 楚子莘死了以后,萧染派人将消息给齐渺送了过去。听闻齐渺有一心肝,藏着掖着从不示人,萧染原先对这些丝毫不感兴,可上次齐渺来大萧的时候,自己多多少少还是听闻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 比如齐渺喜欢女人,她那心肝名叫楚子莘。 第74章 事情结束准备回京 楚子莘死的那一瞬间, 大齐营帐里宴深手里拴着傀儡人偶的线突然齐齐崩断,人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宴深嫌弃的垂眸看着地上的人偶,厌恶的抬脚踩上去。“咔哒”一声,将人偶模型踩断。 没了楚子莘,宴深耳边就少了一个指手画脚的人,若不是齐渺再三交代不许伤她性命,宴深早就将楚子莘变成对付楚子栎的药人了。 楚子莘死后的第二日夜里, 齐渺怒气冲冲找过来的时候,宴深正倚在大帐里的虎皮软榻上小憩,见她过来不情不愿的掀起眼皮, “殿下怎么今日过来了?” “孤问你楚子莘呢?”齐渺一向是个伪君子, 脸上常年挂着虚伪的笑意,可如今她脸色冷硬,不见丁点笑模样, 可见是心情极差。 宴深懒洋洋的从软榻上坐起身,语气轻飘飘的说道:“死了。”仿佛在说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流浪狗一样。 楚子莘三两步走到软榻前,抬手攥着宴深的衣襟将他从软榻上提溜了起来,下颚紧绷, “孤是怎么说的?” 宴深目光阴冷的看着齐渺,“不过是个亡国的皇女罢了, 日后拿下大楚,你又岂会真让她复辟楚国?她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何必放在心上。” “她与孤的重要性,岂是你能懂的。”齐渺神色扭曲, “孤与你说过多次,莫要伤她性命,你却将她做成傀儡。你这般有主张,看来孤这座小庙,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齐渺推了宴深一把,将他猛的掼倒在软榻上,随手厌恶的掏出巾帕擦拭手指,“自从楚子栎来了之后,大齐屡战屡败,看来你还不如一个刚及笄的少年,孤留你还有何用?” 这句话触碰到了宴深心底的伤口,将那道从未愈合过的伤处重新戳的鲜血淋漓,疼的他面目全非,撑着软榻扭曲着脸问齐渺,“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孤的意思是要你死。”齐渺神色冰冷,语意直白,抬手示意门口的两个侍卫进来,“你容不下楚子莘,孤同样也容不下你。” 宴深难以置信的看着齐渺,声音嘶哑,“我为大齐做了那么多,竟还比不上一个只会床上功夫的楚子莘吗?她又不爱你,你何苦如此?” 齐渺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后神色彻底沉下来。 两个侍卫手里拿着锁链,朝宴深走去。 宴深慌忙看向齐渺,“殿下不妨给我个机会,让我再为大齐效次力。” “晚了。”齐渺将手里的巾帕扔在地上,抬脚踩上去,“你昨日派楚子莘刺杀大萧君后,大萧皇帝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大齐,与其如此,不如把罪魁祸首交出去,求个和平也行。” 说完齐渺示意两个侍卫动手,将宴深用锁链铐住,手脚都没放过,怕押送宴深的路上被他耍手段给逃脱了,齐渺还亲手提剑将宴深手腕割断,废了他那双手。 宴深痛苦的哀嚎,声音嘶哑刺耳。 齐渺眼睛一眯,用手里的剑尖顺势将宴深脸上的面纱挑掉,露出宴深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当真是丑陋。”齐渺嫌弃的将剑扔在地上。 宴深的容貌苍老,脸上褶皱犹如沟壑,唇色乌紫,眼神阴毒。 宴深用这阴翳的眸子看着齐渺,嘴角扯出痛不欲生的笑,声音里啐着毒,“齐渺,我宴深以生命献祭,定要你大齐国破家亡。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随你。”齐渺冷笑,示意侍卫将宴深押去大萧。 等营帐内没人之后,齐渺卸去全身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空洞的看向营帐门口的方向。 楚子莘不爱她,齐渺何尝不知道。 她就想着两人慢慢处,迟早她会意识到她的好。可如今,没这个机会了。 齐渺自嘲的垂眸扯唇笑,想她风流一世,竟真动了情,真是可笑,可笑极了! 入夜后,大齐有使者求见。 本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萧染示意把人带过来。 来使拜见萧染,说她们殿下有份礼物要送与萧染,说着抬手示意侍卫把宴深架上来。 “昨日夜里的行刺之事,完全是此妖人一意孤行,我朝殿下对此并不知情,大齐同大萧开战也完全是这妖人从中挑拨,并非我朝本意。” 来使小心翼翼的看着萧染的脸色,说道:“我朝还是希望同大萧共修秦晋之好的,为此,大齐愿意献出两座城池以表诚意。” 萧染挑眉,谭膑却是一拍桌子,指着来使的鼻子说道:“这城本该就是我们的。” 来使心道这城原本是姓齐才是,后来战败被你们夺了过去,我们后来不过是又拿回来罢了,怎么就成了你们的? 这话来使自然不敢说,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萧染看向宴深,宴深手上的血已经凝固,整个人头发凌乱,一路被拖来脏的像个乞丐。 他抬头看向使者,嘲讽的嗬嗬大笑,“齐渺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她算不准大萧的野心。” 大萧想要的何止是两座城池,它的胃口是整个大齐。 “我临死之前想见见若南的儿子。”宴深转动眼珠子看向萧染。 “我朝君后岂是你这妖人说见就能见到的!”官生呵斥他。 宴深笑的阴森,依旧看向萧染,“你就说给不给我见他吧。” 萧染蹙眉,尚且还在犹豫的时候,楚子栎掀开营帐帘子走进来。 从楚子栎进来起,宴深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一寸都没离开过,他越看脸色越扭曲,“你当真长的跟若南一模一样,都是张不讨人喜欢的脸。” “我再不讨人喜欢,那也长的比你好看。”楚子栎不甘示弱的怼他,“我至少心善,心善才会人美。” 宴深嗬嗬大笑,眼睛看向楚子栎,“你这性子倒是与他不同。若南从来都是神色淡淡的,仿佛没有任何人能入他的眼睛一样,永远用鼻孔示人,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恶心样子,他是看不起谁呢!” 多少年过去了,宴深依旧不能释怀,“我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幅容貌,都是拜你父亲所赐!若是没有他,指不定我现在早就名扬天下了。” 楚子栎难以理解的看着宴深,“你自己无能怪不得别人。我爹性子向来如此,他从来没有看不起谁过,你之所以变成这幅样子,都是因为嫉妒所致。” 瞧见了宴深,楚子栎才深刻的理解了一句话,那就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胡说!”宴深怒目瞪向楚子栎,“你是他儿子,自然为他说话!” 楚子栎翻了个白眼,心道难不成还要他替宴深说话吗? “人你也见到了,安心上路吧。”楚子栎笑出一口小白牙,阴森的说,“我爹爹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 宴深脸色一沉,哑声问,“什么意思?” 声音里明显藏着对若南的忌惮。 楚子栎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因为你要害他儿子喽。我爹爹脾气虽好,可最是护短,黄泉路上他定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楚子栎让宴深死都不能死的安生。 “我、我才不怕他!这么多过去了,我也不是毫无长进的!”宴深声音发颤,心里却开始畏惧死亡,嘴上却逞能的说着,“你让若南尽管过来,我要新账旧账同他一起算!” 楚子栎身边不是只有一个护短的爹,他还有一个护短的妻主。萧染示意将士把宴深拉出去,同楚子莘一样扔进火堆里,以除后患。 至于大齐的来使,谭膑亲自动手将她请了出去。她道:“替我给你们殿下递个话,就说我们陛下打算回京后就迎娶君后呢。” 来使没弄懂谭膑话里的意思,还拱手笑着道喜,“到时候我朝殿下一定亲自前去祝贺。” 谭膑皮笑肉不笑,“我还没说完呢,我家陛下打算以大齐做聘迎娶君后。” 来使的笑僵在脸上,神色慢慢沉了下来,甩袖说道:“阁下莫要欺人太甚,到时候谁胜谁负咱们战场上见分晓!” 说完冷哼一声甩袖走了。谭膑笑,示意她手里的剑已经饥渴难耐,让齐渺洗干净脖子等好了! 没了宴深,光论用兵跟气势,大齐丝毫比不上大萧,不然先前也不会接连丢失七座城池。 萧染见边疆事情已经解决,便开始准备同楚子栎一起回京了。朝中总是没有皇帝,时间久了容易出事。 谭膑说自己兜兜转转出去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喜欢边疆刀口舔血的日子,她笑着说等自己将来老了实在骑不动马了再安顿下来,至于尚太君自然是随她一起。他年少时养在深闺,后来幽禁皇宫,实在受够了那种幽闭的日子,如今边疆天地宽阔,他倒是挺喜欢这儿的民风民俗的。 谭澄胳膊上的伤也已经慢慢好了,估计再养些时日就能同谭膑一起上阵杀敌了。至于谭膑的身份,亲近的人多数心里都有个大概了,只是嘴上从不承认,对外一致口径说谭膑是以前谭老将军的旧部。 萧宠同尚太君的关系在慢慢缓和,他已经在接受自己亲爹变成自己公公这事了,只是偶尔会别扭的不承认。 不过有个好消息,那便是萧宠有了身孕。因着上个孩子没了,这次全家人格外谨慎,尚太君也经常来看他,楚子栎觉得这爷俩和好,不过是时间的事情。 坐在回京的马车上,楚子栎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道不知道他肚子里什么时候也会多个小娃娃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楚子栎又希望孩子来的晚一些,因为阿姐说回京要同他补办婚宴,楚子栎还指望穿上美美的喜服呢,到时候若是有了孩子,肯定诸多顾及。 想起他与萧染的大婚,楚子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归心似箭。 第75章 咱俩天生一对 萧染同楚子栎离京时便交代青衣, 示意他将大婚诸事准备妥当。帝后大婚自然非同凡响, 定然要提前半年准备, 刚好两人离京给了青衣充足的时间筹备。 君后的住所坤宁宫琴嫣殿自然是要上下重新修葺一遍的,鱼池的草鱼也换成五彩漂亮的锦鲤, 连带着给“小殿下”楚苗苗也准备了专门的屋子。 整个皇宫的屋檐下全都挂上写着喜字的灯笼, 正值八月, 蟹肥菊黄时,各个角落也顺势放上刚刚开放的菊花, 各色的都有。 得知萧染回宫,几位重臣携带群臣出宫迎接,声势浩大, 百姓们更是万人空巷。 萧染首次御驾亲征便大获全胜,这在百姓心里意义非凡,这不正是证明了她是上天选定的皇上吗,是真命天子由天庇佑。 听闻她即将要迎娶的君后懂的占卜之术能通天意,也不知道是谁散布出去的谣言,说得他者得天下。大萧此次大获全胜,全是因为君后庇佑。 女尊之小傻子 第72节 楚子栎听说这事后戒备的双抱怀, “我这就成了香饽饽了?” 之前还是个幽禁在冷宫里的小可怜呢, 怎么转眼就成了人人想要的人参果了? 楚子栎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跟萧染有关系,是她在为娶自己造势, 毕竟自己是前朝皇子,百姓心里多少会有些膈应。如今谣言一出,百姓便觉得皇上娶他是为了国家, 是顺应天命。 毕竟这个天下并不是一人意志就能决定的,民心所向才能所到披靡,萧染深知这一点,才着人散布谣言。 如此日后若有大臣再提扩散后宫之事,萧染便能用这点堵住她们的嘴,省的别人说楚子栎一人独占后宫是因为善妒。 毕竟这个世界对男人还是太过于苛责了,寻常人家的夫郎不给妻主纳侍都能被骂妒夫,更何况是国之君后,到时候楚子栎岂不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喷死。 听官生分析完这间的弯弯道道,楚子栎心里瘫软一片,觉得萧染真是太好了,连这些都替他考虑到了。 护送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停在宫外,队形朝两边有序分散,露出里面的御用马车。青衣着人放下脚踏,站在马车旁恭请萧染下车。 萧染掀开车帘下来,百官们立马撩起衣摆跪下,齐声道:“恭迎皇上回宫!” 萧染抬示意重臣起身,随后同众人一起回宫。而楚子栎却被偷偷送到了坤宁宫,不与萧染同乘一辆马车,毕竟在群臣心里他还有孕在身呢。 “喵儿子。”楚子栎揉着楚苗苗的脑袋,笑着问盛夏,“我要是把喵喵抱下车,群臣们看到我平平的小肚子,会不会活生生吓死?” 盛夏不敢去想群臣们的脸色…… 官生抬抵唇笑,“君后莫慌,这事由皇上解决。” 萧染能怎么解决,总不能成亲时给楚子栎肚子里塞个枕头?她只能一脸悲恸的告诉群臣,说之前是太医误诊了。 随把锅甩给了无辜的安太医。 群臣一脸惊诧,狐疑的看着萧染,心道这么点小事安太医还能误诊?开玩笑呢。 萧染表示她得知消息的时候心情同大家一样,也很失落,但是碍于她人在边疆,战事要紧,一时间就没来得及将这事告诉群臣。 “……”群臣表示自己被皇上的骚操作惊呆了。 皇上当真是心悦君后啊,为了娶他竟然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可如今君后这事已经板上钉钉,群臣就是心里有意见也只能憋着了。 更何况宫里传出谣言,说皇上离宫的这段期间君后也不在后宫,而是随皇上御驾亲征,大萧之所以能大获全胜,多亏君后能掐会算,不然民间也不会有传 言说得君后者得天下。 这种传言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有句话叫做无风不起浪,君后是前朝君后若南的儿子,说不定真有这个本事呢? 萧染见百官们沉默不语,便主动安抚她们,说婚后朕会努力的,争取早日同君后一起为大萧开枝散叶。 群臣还能说什么呢?群臣什么都不想说。 婚期在即,喜服已经按着原先两人的尺寸做好,青衣为了以防万一,等两人回宫后,还是着尚衣局的人过来给两人重新量尺寸。 好在此次出行一趟两人都没消瘦多少,喜服刚好能穿。 萧染的喜服简单利落,穿起来还好,可楚子栎的衣服上面坠满珍珠金丝,头顶的凤冠更是沉重,美是美,就是太累。 转眼婚期如约而至。 帝后大婚,天下同乐。 萧染减免全国赋税,同时大赦天下,还增加了恩科,可谓是爱民如子了。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楚子栎就被楚苗苗用脑袋哼哼唧唧的拱醒,盛夏在床边捂嘴笑,小声同暮春说,“还是喵喵好用。” 楚子栎有点起床气,虽说不会因此同伺候他的这些人发火,可若是楚子栎没睡醒就被他们喊了起来,他两个时辰内都不会理那个叫他起床的人。 盛夏体验好几次,最后同暮春俩一致决定,这活交给楚苗苗干。 “喵喵。”楚子栎嘟囔着脸爬起来,盛夏连忙上前把楚苗苗从床上抱回来,脆生说道:“君后,该起来上妆了。” 关于两人大婚,楚子栎期待了许久,如今它当真款款而至,他又有种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 楚子栎内心平静,完全没有前几日的那种兴奋感。他呆愣的坐在凳子上,任由内侍给他开脸上妆。 楚苗苗脖子上系了朵大红绸花,他美的昂着脖子到处溜达。楚苗苗歪头看他,慢慢笑出来。 他与萧染,是细水长流的日久生情,而非惊鸿一瞥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向现在这般心情平静,毕竟两人之间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大婚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楚子栎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他被宫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扶着走向等在门外的萧染时,他的心突然砰然跳动。 萧染一身红衣长身玉立的背着光站在琴嫣殿外,如平日那般单负于身后,微微颔首同身侧的青衣说话,听见动静后才回眸看向楚子栎。 她抬眸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楚子栎觉得世间寂静,唯有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楚子栎眼里露出灿然笑意,提着衣摆跨过门槛,主动朝她伸,“阿姐。” 楚子栎本以为两人是日久生情,可在刚才萧染抬眸看他的时候,眼里带笑,那一瞬间,楚子栎觉得自己好像一见钟情了。 “君后,稳重些。”扶着楚子栎的那位老人伸吃力的拉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同看见骨头的小狗一样朝着萧染窜了过去。 楚子栎这才矜持的放缓脚步,不好意思的朝身边的老人笑了笑。 他激动,萧染的心情同他不遑多让。她从未见楚子栎穿过这般鲜艳的衣服,当下便觉得天地失色,世间只余他身上的这抹红色。 萧染见楚子栎脚步慢下来,心里没忍住,两步上前,主动去拉他的,低头垂眸看他。 老者能拦着扑过去的楚子栎,却拦不住扑上来的萧染,他只能满脸无奈的说,“陛下,稳重些。” 萧染捏着楚子栎的笑,低声同楚子栎说,“朕第一次成亲,没有经验,有点紧张,真是让君后见笑了。” 楚子栎仰头笑的有些傻。 他被萧染牵着,跟随她的脚步走出琴嫣殿,走出坤宁宫,走到太和殿门口,同她并肩站在高阶之上,垂眸俯瞰群臣,听她们齐声高呼“君后千岁千千岁”,那一瞬间时候,楚子栎整颗心都是满满胀胀的。 他小声同萧染说,“阿姐,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先前他被幽居寒凝宫,卑贱的连个最下等的内侍都能欺辱他,那时楚子栎想的是能吃顿饱饭就好,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高高在上,耀眼到让众人不敢直视? 而这一切,都是他身边这个女人给与他的。 萧染闻言眼里露出笑意,抬眸看向大萧江山,侧头同楚子栎说,“你衣食无忧,朕实在想不出该送你什么,子栎你朝前看,但凡你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朕的聘礼。” 太和殿是皇宫轴,之所以被称为轴的原因就是站在此处,能将江山收入眼睑。 楚子栎心里一惊,扭头回视萧染。 萧染道:“朕愿以江山为聘,求娶若南之子楚子栎。” 萧染以江山为聘,楚子栎只能以真心相许。 入夜后,帝后同房。 楚子栎身着红色衣盘腿坐在床上,招呼萧染过来。他心里攥着铜板,抬眸看向萧染,眼睛晶亮,“阿姐,我为咱俩卜一卦。”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楚子栎都没为两人的未来占卜过。 萧染挑眉,身着衣坐在床沿上,“卜与不卜你都是朕的。” 楚子栎双合十,心情平静,丝毫不怕卜出来的结果不好。 直到此刻楚子栎才明白爹爹的那句话,那时候他还小,问爹爹为何那般厉害母皇却不同他在一起? 爹爹当时垂眸苦笑,随后抬摸了摸他的脸蛋,说,“一些事情,问卦没用,要问心。” 楚子栎神色平静,双摊开,将铜板掷在红被褥上。 萧染好奇的凑头去看,可惜术业有专攻,她虽是处理政事的能,却丝毫看不懂卦象。 楚子栎目光直直的盯着卦象,嘴巴微张,神色震惊。 一瞧见他这个表情,萧染心里莫名一紧,立马说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朕的。”哪怕国破家亡,她都不松。 “咱俩、咱俩──”楚子栎呼吸不稳,抬眸看向萧染,眼睛晶亮,他突然扑过去搂住萧染的脖子,垂眸对上她的眼睛,声音惊喜雀跃,“阿姐,咱俩天生一对!对到不能再对了!” 萧染心情由最低瞬间荡到高处,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一用劲将楚子栎从床上抱起来,在床前转圈,楚子栎开心的咯咯笑。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卦象的那一瞬间楚子栎还是高兴无比。 萧染将楚子栎按在床上,低声凑到他耳边说,“既然咱俩天生一对,那今晚就别辜负天意了。” 楚子栎被转脑袋发懵,抬头看萧染。 萧染解他衣带子,“君后,夜深了,我们就寝。” 床前龙凤呈祥的红烛燃着,发出“哔啵”声响,饶是如此都不能压住床上传来的喘息声。 这一夜注定天意难违啊。 第76章 婚后依旧被罚站 早上萧染上朝后, 留楚子栎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补觉, 后宫里唯他一人最大, 上没有太君后需要他去请安, 下没有诸多妃嫔前来问安,楚子栎就是睡到晌午再起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两人决定大婚的时候,萧染曾派人去宫外太君后修行的寺庙, 将自己求娶楚子栎的事情同太君后说了一声。 听闻萧染娶的人是楚子栎,太君后神色略微惊讶了一瞬, 随后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当初她对这个前朝皇子百般维护的时候太君后便该猜到的, 不然以皇上冷漠的性子,若是心里没楚子栎, 不会对他这般好。 “她要是愿意娶就娶。”太君后搭在碧螺的背上, 说道:“娶谁都一样, 这江山是她的,她高兴就好。我老了, 只想在这里安静的待着, 其余的事情我也过问不了。” 自从吕青庭去世后, 太君后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连当初吕晟被处死时都没去看过。他每日就吃斋念佛,闲暇时听听曲,只是再也不往水池边走, 就怕触景生情。 萧染听宫人过来回话说她大婚之时太君后不回宫的时候,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楚子栎成亲后不用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忧的是太君后这个消极的状态对他身体不好。 以前有吕青庭在太君后身边闹腾, 他要调动心思去养孩子,去给惹祸的吕青庭“擦屁股”,整个人状态积极,连带着容貌也年轻了不少。如今倒是老态尽显了。 萧染想了片刻,着人去送只猫儿给太君后,说让他养只小宠调节心情。 至于这猫儿是太君后自己费心养,还是扔给碧螺去养,这事萧染都无心过问了。 因着太君后不回宫,宫里一切事情都由楚子栎说了算,他又懒得过问杂事,所以后宫的凤印还是搁在青衣里。 楚子栎成亲后同成亲前并没有两样,平日里没事依旧会去太学里祸祸李太傅。 平日里与楚子栎私交一般的学子们猛的瞧见他过来的时候都很惊讶,心道这是谁家少年郎,怎生的这般白皙清隽楚楚可爱? 毕竟她们印象里的楚子栎是张消瘦的小黄脸,脸颊往里凹陷,没有一点肉,长的像个没发开的死面窝窝。 如今的楚子栎却脸颊红润皮肤白皙,瞧着跟块上等的羊脂玉似的,前后变化实在太大,尤其是现在一丁点都不痴傻。 对外楚子栎一概声称是安太医医术了得,这事被传开后引的不少官宦前来求药,可真是忙煞了安太医。 自从楚子栎成亲,房吉对他的偏见和仇视似乎就放了下来,偶尔会同他说两句轻松话,不像之前那般同他处处耍心了。 楚子栎眨巴眼睛,看着房吉前后态度的转变,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女尊之小傻子 第73节 少男情怀,总是愁。 楚子栎咂巴两下嘴,想起房宴一脸正气的模样,觉得房吉前路漫漫啊。 房吉同他不一样,他与萧染可不是自幼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没有亲情,而房宴是拿房吉当亲弟弟对待的,至少房宴自己心里头是这么想的。 楚子栎边摇头感慨自己与萧染感情的顺利,边整理书案上的东西,给自己腾空睡觉。 坐在前头的太傅瞧见楚子栎趴在桌子上,便拿着戒尺走到他面前,咬牙喊,“君后?” 楚子栎吓的一哆嗦,两眼茫然的抬头看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李太傅拿着戒尺敲在楚子栎的书上,问他章可曾背吗?意思都理解了吗?书法练了吗?今天提出来的问题思索出答案了吗? 楚子栎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一脸懵逼。 毕竟楚子栎以前也是这般来到太学就睡,太傅从来没说过什么,也从来没要求他背书写字的。 太傅背在身后,脸一沉,丝毫不给楚子栎面子的说道:“那你是怎么好意思睡觉的?” 瞧见太傅对楚子栎要求严格,众人才猛然反应过来,楚子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痴傻的前朝皇子了。 “……”刚成亲半个月的君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太傅喊出去,拿着书站在门口背诵。 众人散学的时候,楚子栎书还没背完…… 有学子私下嘀咕,说太傅真是老古板,楚子栎一介男子,她还要求这么严格,毕竟谁也不指望君后去考功名。 也有说太傅不懂变通的,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该多心疼。 偏偏李太傅不仅不怕皇上知道,还特意派人去告诉萧染来接人,生怕她不知道自己罚了君后。 萧染听闻夫郎被留堂的时候,竟觉得毫无违和感。 看见萧染远远走来的时候,楚子栎莫名臊的慌,忙抬拿起的书把脸挡住。 李太傅就站在旁边,瞧见这一幕立马见缝插针的说道:“现在知道害臊了,早知如此先前干什么去了?” “你既然来了太学,还是国之君后,就该树立起榜样,给学堂里的其他男子做个典范,你若是带头睡觉,这成何体统?”李太傅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要 清楚自己身份的转变,不能像原先那般装傻混日无所事事。” 楚子栎从书本里露出两只眼睛,厚着脸皮问,“我要是个小傻子是不是就不用背书了?” “……那也得背!”李太傅脸板着,“若是不会背就天天留堂让她来接你,看是你好意思还是她好意思。” 说着指向已经来到身旁的萧染。 楚子栎顿时脸一苦,拿着书的同脑袋一起耷拉下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成亲嫁人了竟然还要念书。他委屈巴巴的看向萧染,小声喊,“阿姐。” 萧染笑着同太傅说,“朕身居高位没时间看书,如果能时常来太学转转,受受太傅熏陶,想必会有所收获的。” 太傅斜眼睨她,恨铁不成钢,“你就护犊子。” “这是护夫。”萧染理所应当的说道:“朕就他一个夫郎,可不得护着吗。” 既然萧染来接了,李太傅便让楚子栎回去,没好气的叮嘱他将书背完,不然明天不许来太学,省的做个坏榜样。 楚子栎被数落的低着脑袋被萧染牵着回去。 “是不是后悔了?”萧染侧头问楚子栎。先前他在坤宁宫里闲得慌,这才想起回学堂继续念书,谁知道却碰了一鼻子灰。 楚子栎心情低落的摇头,抬眸看萧染,揉了揉鼻子,“就是挺害臊的。” 晚上洗漱之后,萧染倚靠在床柱上看书,都准备入睡了,见迟迟等不来楚子栎,这才问暮春,“君后呢?” 暮春回道,“君后看书呢。” 萧染闻言挑眉,好奇的搁下里的书起身走到外面去看。楚子栎正趴在吃饭的桌子上点着油灯背书呢。 听见萧染过来的动静,楚子栎仰头看她,“阿姐先睡,我背完就回去。” 夜已经深了,按着平日里的作息这时两人定然在床上了。可现在楚子栎因为背书牺牲了萧染的夜生活,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开心。 可楚子栎下定决心给其他男子做个榜样,萧染作为他最坚定的后盾,不能拆他的台说不背了。 萧染只能陪楚子栎点灯熬油,楚子栎见她不回去睡觉,眼睛一转,竟让萧染拿着书抽查他背诵的情况。 两人奋斗到深夜,楚子栎才背完。书一搁下,楚子栎就哈欠连天,往床上一趴就不愿意动弹了。 萧染见楚子栎这般疲惫,有心想同他做那事也舍不得。 鞋子刚脱掉,楚子栎就往床里一滚,嘴里嘀咕着刚才背诵的章,搂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萧染幽幽的看着楚子栎的背影,心道他不后悔,她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以后的日子要是都这么过,她岂不是要憋死? 第二日楚子栎精神抖擞的去太学,将昨夜发奋苦读的章给太傅完整的背了一遍,可谓是扬眉吐气了。 太傅掀起眼皮,当着众人的面夸了他两句。并以楚子栎为例,示意男子婚后也不该将心思全放在生活琐事上,也要花些功夫提升自己的内涵,否则固步自封,多年以后人老珠黄见识又短,是不能与妻主携同行的。 楚子栎觉得太傅说的有些道理,上课时打起精神认真听讲。 楚子栎是不指望考取功名,可他妻主萧染是皇上,他希望自己做个能配得上她的君后,能让外人见面后会真心诚意的夸赞他俩天生一对。 被太傅激励一番,楚子栎是奋发向上了,可萧染却被冷落了。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后,已经小半个月没能睡到君后的萧染,觉得自己有必要针对家庭跟学业之间时间的分配的事情跟楚子栎聊聊。 两人面对面坐着,见萧染一脸认真,楚子栎眨巴眼睛,慢慢凑过去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声音清甜的小声唤她,“阿姐。” 萧染呼吸一乱,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瞬间消散。她有些无奈的按住楚子栎在她腿上作乱的,“朕有事同你说。” “说什么?”楚子栎凑过去,索性欺身坐在萧染腿上,鼻子在她颈窝里嗅来嗅去,“阿姐今天好香。” 萧染自己还没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握住楚子栎的腰了。 楚子栎眉眼弯弯的朝她笑,扯着萧染的腰封,咬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想要。” 萧染一时间惊喜的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子栎已经不安分的在她腿上扭开扭去,低头解她腰封了。 好些日子没亲热了,不止萧染想,楚子栎也是想的。他自觉冷落了妻主,便寻着今日想好好补偿她一下。 对楚子栎来说,学业再重要,也不能不要妻主了。 萧染明白楚子栎的意思后,搂着他的腰低头咬他耳朵,“你这般天天半夜背书,群臣们都急了,问朕什么时候能给皇家开枝散叶。”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听着莫名有些委屈。 楚子栎仰头亲她,捧着萧染的脸说道:“我用我服了太傅,她允许我提前结业了。” 太傅之所以同意,一是楚子栎也该学着处理后宫诸事了,不能总泡在学堂里,二是他今日表现太过于出色,成功 的打击到了其他学子的自信心,引的其他学子整日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都快自闭到没信心考科举了。 连个男子都不如,她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不如回家另谋出路呢。 萧染这才露出笑模样,将人打横抱到床上,“太傅也辛苦了,朕明日送她一套房四宝。” 楚子栎腿勾着她的腰,闻言抬轻轻扯萧染头发,问她,“那阿姐送我什么呢?我最近也好辛苦的,背书背的眼圈都黑了。” 惹的青衣还以为他纵欲过度,天天吩咐御膳房给他准备些补肾的食物。 萧染笑,俯身朝楚子栎吻下去,声音在唇齿之间含糊,“朕送你个孩子。” 第77章 有崽崽了 楚子栎有喜的时候, 正是盛夏,本该是件好事,但却将众人吓了一跳。 去年八月成亲以来到今年月份, 楚子栎的肚子一点动静的都没有,可愁坏了群臣。 她们私底下嘀咕着, 是不是该抽个时间上奏,让皇上选妃了?后宫只有一后,这始终是有些不妥当啊,不说别的, 光说子嗣就是个问题。 这皇上若是听信她们的建议当初娶楚子栎入宫后再多选几个良家子陪嫁,现在孩子都该出生一大批了, 她们也不会盯着后宫楚子栎的肚子望眼欲穿。 这话群臣私底下讨论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能说, 一个比一个语气更为慷慨激昂,可真等上朝里, 却个个安静如鸡, 没一个敢出头说话的。 皇上宠君后,这事大家心里都有数,谁也不敢先作死。 扩充后宫这事虽没人敢在明面上提起, 可私底下却止不住有人议论, 包括宫里爱嚼舌根的内侍。 他们阴恻恻的揣测君后是不是不能生, 不然怎么还没怀上? 这事最终通过小喇叭盛夏传到楚子栎耳朵里。 最近天气热, 楚子栎时常觉得困乏,殿内搁了几盆冰盆才觉得好受。他拿着团扇侧卧在软榻上的靠枕上,轻阖眼皮听盛夏说话。 盛夏气愤的说, “这群人真是闲得慌,就知道嚼舌根。怀不怀孕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就他们有嘴会叭叭,一个个心怀不轨就知道异想天开。” 楚子栎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心道这种心思是宫里内侍的常态,一些人入宫想的就是一朝选在君王侧,从此日高再起床。 而且如今后宫就他一人,阿姐又疼他如心肝,不招人嫉妒是不可能的。 楚子栎掀起眼皮将团扇递给盛夏,昂脸朝他说,“夏夏,热。” “这殿内都搁了四盆冰了,可不能再搁了。”盛夏边给他扇扇子,边示意楚子栎身旁煽风的内侍用点力,“早前皇上说让您去避暑您还不愿意去,现在知道热了。” 之前萧染见楚子栎热的没精打采,就提议他去宫外山庄避避暑,楚子栎却没答应,他嘟囔着说,“远,不想动弹。” 天热人乏,这是常事。 楚子栎闭着眼睛趴在软榻上小憩,半响儿后抬眸看向盛夏,“宫外是不是凉快一些?” 这事盛夏不知道,他又没在夏天里出宫住过。 盛夏不确定的猜测道:“宫外树多,应该要比宫里凉快些。” “那这群人怎么还想着往宫里跑?”楚子栎嘟囔道:“这罪我一人受着就行了。” 听听,多么无私,君后这是舍小我为大家啊。 “不如把他们叫来宫里赏花吃冰,让他们感受一下宫里的温度,体验一下本宫的热情。”楚子栎来了兴,眼睛晶亮的坐起来示意盛夏把暮春喊来,让他着人去各府递帖子。 一个都别漏。 所有收到请帖的人全都一脸懵逼。大热的天,进宫赏个什么花?这里头十有八九有诈。都说君后脾气好,如今看来是绵里藏针,不仅善妒,还有心。 可这帖子都递上门了,不去就是不给君后脸面。去,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君后帖子里还写着让他们带上家里未出阁的少年郎过去,说他年纪轻喜欢热闹,大家聚在一起能有话聊。 听听,目的多么不纯,不就是她们妻主打算提议让皇上扩充后宫吗,这帖子还没递上去呢,他作为君后就先沉不住气打算动了。 不管心里多么不乐意,第二日官眷们还是乖乖带着自家少年郎进宫。有些不想得罪君后无意 女尊之小傻子 第74节 进宫为妃的少年,全都打扮朴素,穿的素雅平淡。 而那些打算进宫的,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端出自己的气质,想着万一能在后宫见着皇上,在她面前能好好表现一番,到时候只要皇上喜欢,君后拦着也没用。 楚子栎在坤宁宫大殿内设宴,众臣官眷人多,大家挤挤挨挨的坐在一起,好不暖和。 殿内放了六个冰盆,即使如此,依旧热的满头是汗。那些精心打扮过的人因为流过汗后,脸上的妆开始脱落。 他们边拿着巾帕贴在脸上吸汗,边心里腹诽楚子栎好心,刚来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故意不让他们美美的见到皇上。 楚子栎着人等了片刻,才姗姗来迟。他深知人多会热,也没化妆,便这么素颜走了出来。 他皮肤状态好,被萧染养的也不必处处算计,整个人就是个少年郎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已经嫁为人夫了。 楚子栎身着素雅,丝毫没有君后的架子,也不跟众人摆谱,来了后笑着解释自己晚来的原因,“我去给大家准备了冰粥。” 说完抬示意身后的宫人把准备好的冰粥端上来,每人一碗。 楚子栎坐在首位,嘴角含笑看向众人,一副无邪模样。 众人低头喝粥不敢抬头,心道:看呀,装的多么无辜,他们今个遭罪不都是因为他吗。 有会来事的官眷已 经自来熟的找话题同楚子栎攀谈起来,聊的还算愉快。 有会说话的,自然就有不会说话的。 有人没绷住嘴快的,见楚子栎端起冰碗,开口就问君后可曾有身孕在身,说这冰粥是凉物,男子饶是没有身孕也不能过多饮用。 明明是好心,听起来却像是在说楚子栎要害他们一样。当下就有男子尴尬的端着碗,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楚子栎还没开口,就有官眷替他怼了回去,说君后一番好心,而且在座的少年郎都是未出阁之人,除却来葵水的,其余人少吃些就行,又不是有了。 这是含沙射影的在说某些人家的男子不检点,说不定已经未婚先孕了。 当下气氛就有些紧张。 楚子栎搁下冰碗,朝身旁的盛夏说道:“不爱吃冰的你可以引着他们去院子里赏花,无碍的。” 盛夏往前一步微笑着说道:“君后念着今日来的都是男子,用的冰块是热水变凉后凝成的,安太医也说可以吃,只是莫要贪食便好,众位公子有不爱喝的,可以同奴才一起出去转转。” 外头日头正好,花儿都被晒的垂下头。 众人往外看了一眼,随后默默的端起冰碗,不吃也捧着,等冰化了就能吃了。 盛夏环视一圈,见没人起身出去,便又往后一步退了回去。 楚子栎端起冰碗,说道:“本宫见在座的有不少都是未说亲的少年郎,可需要本宫操操心,给他们指一户好人家?” 终于说到正事了。众人头皮一紧,正襟危坐起来。 有人讪讪笑,客套的说道:“能劳君后费心自然是好的。” 楚子栎一笑,开口询问,“来宫里如何?” 众人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神闪烁心思各异。 楚子栎接着说道:“宫里不少优秀的侍卫都没夫郎呢。” “……”众人呼吸屏住,齐齐抬头看向楚子栎,心道君后这是在开玩笑吗? 在座的都是嫡子,以他们的家境,饶是庶子也不会嫁给一个宫里的内侍,君后这不是侮辱人吗。 楚子栎盯着众人的视线,眨巴眼睛说道:“本宫同你们说笑呢。宫里不缺人,自 然不会委屈这些鲜花一样的公子们嫁进来。” 这话说的就有深意了。 公子们扭头看向门外那些被晒怏的花,莫名觉得里的冰碗有些凉了,凉的透心。 楚子栎说完后将吃了一口的冰碗率先放下,笑着说道:“本宫乏了,先回去休息,你们可以再坐会儿再回去。” 楚子栎站起来,众官眷跟着一同站起来朝他福礼,就在这时,萧染来了。 “听闻君后这里热闹,朕来看看,看看君后有没有累着。”萧染抬脚跨过门槛走进来,视线从进来起就放在楚子栎身上,没往旁处看一眼。 楚子栎笑,“阿姐来了。” 他抬脚过来,身子刚动就觉得头脑发晕,眼前一黑就昏倒过去。 楚子栎晕的突然,除却目光一直搁在他身上的萧染反应过来之外,其余人都没反应过来。 萧染身影一闪上前接住楚子栎,朝盛夏冷声道:“喊太医。” 萧染抱着楚子栎看向众人,“诸位先坐片刻,等君后醒来再离去。” 众人本来一脸茫然,根本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可等皇上抱着君后离开门口被锦衣卫把守后,他们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被软禁了? 众官眷彼此对视,彼此心里早已九曲百转千回。 有人觉得君后分明是故意装晕的,他早不晕晚不晕偏偏等着皇上来了才晕,不就是想在他们面前表现一下皇上对他的宠爱吗,当真是心深沉。 也有人在想是不是谁家趁着人多事杂朝君后动了?要是真这样,可别连累了他们。 众人心里坠坠不安,不管如何,他们想的都是君后先醒来再说,不然他们要被囚禁到何时? 萧染抱着楚子栎走到内殿,才刚把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楚子栎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吓到朕了。”萧染低头亲吻楚子栎额头,以为刚才摔倒那一幕是他故意,柔声责怪,“怎么不提前同朕串通好。” 若是她刚才反应慢些,楚子栎可就真栽在地上了。 楚子栎皱眉替自己澄清,“我刚才觉得头重脚轻,还没反应过来就晕倒了。” 萧染心里一惊,神色这才真正严肃起来,抬去摸楚子栎额头,“可是暑了?胃里难受吗?” 楚子栎摇头,“现在觉得好多了。” 安太医来的快,萧染示意她过来给楚子栎把脉,自己坐在一旁等着。 安太医重复摸了两次脉才笑着同萧染说,“恭喜陛下,是喜脉。” 楚子栎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这些日子来的乏困不只是因为天气,也是他的孕期反应。 萧染惊喜的看向楚子栎的小腹,楚子栎也一脸惊讶,抬眸看萧染,笑嘻嘻的说,“我们有崽崽了,楚苗苗要 做哥哥了。” 得知楚子栎有孕后,两人坐在床上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孩子的事情,还是盛夏出声提醒,萧染才想起来大殿里的那些官眷们。 萧染示意盛夏备些喜糖,去给他们每人发一些,让他们跟着沾沾喜气。 大殿内等了好一会儿的官眷们一脸懵逼的捧着喜糖,听盛夏满脸笑容的说着君后有孕的事情,内心仿佛日了狗一样。 第78章 儿女双全 楚子栎觉得怀孕的好处就是不用忍受葵水之痛,坏处就是孕期反应严重。 孕早期的时候是害喜, 加上天气炎热, 吃什么吐什么。等到后期天气凉爽些了,他的孕吐反应才慢慢随着暑气退去, 胃口开始大增。 好不容易舒服了几个月, 等到后期快要生产的那两个月, 楚子栎又开始水肿起来,脚丫子一个肿成两个大,平日里的鞋子都穿不进去, 开始穿萧染的鞋子趿拉着走路。 安太医几乎每日过来请平安脉, 说楚子栎体质特殊,但凡能有的孕期反应都被他一样不落的给赶上了。 盛夏还以为这是好事, 苦作乐的安慰楚子栎, 说, “君后是天选之人, 生出来的孩子是天选之子,所以才会遭受这份独一无二的罪。” 楚子栎一言难尽的看着盛夏, 并没有觉得自己被他安慰到, “少跟阿姐学这些吹捧我的话。” 盛夏吐了吐舌头。 不过安太医倒是跟楚子栎说,等生产之后好好养身体, 能把葵水之痛养好。坐月子的那段时间是产夫恢复身体的重要时间段, 这段时间要是养好了,能治愈不少身体的暗疾。 萧染将这话记到了心里,从楚子栎还没生产就开始准备他坐月子的事情了。 萧染见楚子栎孕期辛苦, 便暗暗打算只生这一次,以后不生了,不让他再遭这份罪。 同样是怀孕,楚子栎比一般产夫要更遭罪些,因为他怀的是个双胞胎,肚皮像是被吹起来一样大的吓人,再加上冬季裹着棉袍大氅,楚子栎整个人就像个球似的,动弹起来都费劲。 楚子栎身形瘦弱,唯有肚子圆滚挺着,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心疼。 月份大些的时候,每次他走动盛夏跟暮春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有个风吹草动都赶紧抬扶住他的胳膊,生怕楚子栎被风吹倒了。 都说男子孕期时候最脆弱,若是被人用计对付,保不准一尸两命。这要是搁在楚子栎身上,那就是一尸命。 青衣深知这点,便将宫里防护起来,凡是进宫拜见君后的一律不许进,平日里怎么不见那么亲近的走动,偏偏挑他有孕的时候过来? 不管来者用心如何,通通拦在外头。 宫里用的内侍下人也是经过百般挑选的,青衣为了以防万一,还把官生派过来伺候楚子栎。 楚子栎怀孕的这十个月里,被保护的简直滴水不漏,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他生产了。 人间最美四月天的时候,安太医月初过来把脉,说就这两日了。 春季天气舒服,不冷不热,楚子栎坐月子也不遭罪。 临近生产的时候,一切孕期反应都没了,楚子栎觉得舒服,怯意的抚摸肚皮,感慨孩子月份大了,终于学会懂事了。 楚苗苗就坐在对面看楚子栎,也不敢轻易靠近,偶尔实在想撒娇了,才会凑过来轻轻蹭蹭楚子栎的小腿,也不敢像先前那般后腿一蹬就朝他扑过去了。 毕竟曾被萧染提着耳朵指着楚子栎的肚子教导过,叮嘱他不许淘气。 楚子栎抬招楚苗苗过来,等他摇着尾巴跳到软榻上后,肚子大到无法弯腰的楚子栎才能亲热的用脸颊蹭他的脑袋,笑着夸他,“乖喵喵。” 楚子栎生产的时候是在黄昏,萧染扶着他饭后散步的时候,楚子栎突然觉得肚子疼,便意识到可能要生了。 萧染反应迅速,边着人去偏殿喊时刻准备着的稳夫过来,边抬抱着楚子栎往早已准备妥当的产房走去。 生孩子时的疼痛是一阵疼过一阵的,起初还能忍受,到后来楚子栎就疼的直哼哼了。 萧染蹲在床头陪他,里拿着小盘子,里面搁着参片,偶尔往他嘴里塞一片含着。 楚子栎疼的意识模糊,忍不住拉着萧染的。萧染同他说话转移注意力,说只要他好好的,孩子的名字就依他来。 楚子栎想给孩子取名萧渔,谐音小鱼,因为他爱吃鱼,两人也因为他落入水池结缘。 萧染觉得这名字太过于随便,一直不吐口同意,如今这个大招就留在楚子栎生产的时候用,用来给他转移注意力。 “那、那另一个呢?”楚子栎疼的满头是汗,汗水还没遮住视线的时候就被萧染拿着巾帕擦掉,肚子一阵抽痛,他疼的“唔”了一声,没忍住哭着喊,“阿姐。” 楚子栎觉得自己怕是活不成了,因为太疼了,比来葵水时还疼,有时候感觉肠子像是拧在一起的疼,有时候又觉得有人在他肚子里乱踹一样。 女尊之小傻子 第75节 “我在呢。”萧染就留在产房里,那些稳夫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当她不在各忙各的。 巾帕已经被汗水浸湿,萧染干脆扯着自己的袖筒给他擦汗,俯身在楚子栎耳边给他打气,“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忘了你卜的卦了,咱俩定能白头到老。” “等将来孩子长大,我就带你出宫四处游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楚苗苗的老家看看吗,到时候咱们就带着苗苗先去秦国好不好?”萧染握紧楚子栎的指,“等孩子大一点,我就带你去你 父亲修行的道观去看看,给岳父看看你我的孩子是多么可爱。” 楚子栎听的傻笑起来,艰难的吐出一个“好”字。 他状态看起来不错,除了没用劲其他的都挺好。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稳夫迟迟不见孩子的头出来,心里着急,忍不住硬着头皮同萧染说,“陛下莫要让君后分心了,他一分心就不用劲,孩子自然生不出来。到时候这时间推的越迟,孩子越难生出来。” 萧染不懂这个道理,还以为给楚子栎分心他能好受一些。 她握紧楚子栎的指,示意他专心生孩子,这些话等他生完了自己同他慢慢说。 楚子栎不高兴的摇头,声音嘶哑,“现在就要听。” 萧染神色认真,掌心抚开粘在楚子栎额头上的碎发,低声说,“子栎,你不能在这个时候任性分心,因为朕不能没有你,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她声音低低的,听的楚子栎心尖一颤,心疼了。他阿姐那般骄傲,何曾这般低声下气的语气同谁说过话? 她现在这种语气,是想求他活下去,求他平安的生产。 楚子栎心疼的眼圈都红了,他仰头看着床帐,注意力搁在肚子上,松开萧染的,改成攥紧身下被褥,咬牙用劲。 他要活着,哪怕不为了孩子,为了萧染他也要活下来。 萧染孤寂一生,父不疼母不爱,好不容易遇到了他,若是自己这时候松开她的,往后余生那般长,要她自己怎么过? 想起这个楚子栎心尖就酸疼的难受,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惊喜的说道:“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子。” 楚子栎松了一口气,心道萧渔这个名字没跑了,男孩正合适。 他正要闭上眼睛休息,就听有人拍打他的脸颊,翻弄他的眼皮,说什么还有一个呢。 楚子栎这才猛的想起来自己那么大的肚皮里怀的是两个呢,怎么可能只生一个就完事了? 身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楚子栎重新恢复意识打起精神,一用劲将肚子里的另一个也生了出来。 安太医见楚子栎已经过了危险期,便收起银针退到一旁。 楚子栎生完孩子后 觉得好累,拉着萧染的,强撑着精神掀起眼皮看她,声音含在嗓子里说,“就睡…一会儿。” 说完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萧染浑身血液瞬间冰凉,整个人僵硬在床边一动不动,直到楚子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觉得自己慢慢活了过来。 萧染后怕的凑过去,低头在楚子栎额头上印下一吻,“睡,朕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你。” 楚子栎睡的很熟,身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却能感受到萧染的气息,头朝她这边微微偏着。萧染在床边,他就睡的熟,萧染起身离开,他就睡的不安稳。 萧染将包裹好的两个孩子从青衣跟盛夏里挨个抱过来,搁在楚子栎身边。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儿女双全。 楚子栎醒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儿子就依着他,叫了萧渔,女儿的名字由萧染起的,叫萧瑛,两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便写在了圣旨上,封女儿萧瑛为太女。 比起哥哥,小太女萧瑛是个稳重内敛的性子,任由盛夏怎么逗弄都神色平静,偶尔才会浅浅一笑,不像萧渔那般没心没肺,谁逗都乐,不高兴就哭,肆意活泼的很。 楚子栎心道这样也好,不然两个孩子性子相同会少了许多乐。 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那一瞬间,楚子栎内心一片柔软,只觉得孕期里受的苦都值了。他将来也会同自己的爹爹一般,将一身本领传授给两个孩子,他会同萧染一起看着他们一点点的慢慢长大。 他也会与阿姐一起,慢慢变老。 楚子栎正想着呢,就见萧染带着楚苗苗过来认识弟弟妹妹。 楚苗苗得知自己做了哥哥后,开心极了,在两个孩子面前嗅来嗅去,激动的摇着尾巴朝楚子栎喵喵叫。 楚子栎笑着同萧染说,“喵喵喜欢弟弟妹妹。” 萧染眉眼温柔,低头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柔声说,“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楚子栎眼睛弯弯,低头看看怀里的两个孩子,看看坐在床边的妻主,再看看前爪扒在床沿的楚苗苗,觉得他们一家五口算是齐全了。 往后余生,悠悠数十年,想必他们一家子会过的格外热闹温馨。 作者有话要说: 正算是完结啦,番外应该会写宝宝的成长和萧宠婚后日常 这篇写完后,休息几天会填隔壁的《科举宠兄两不误》以及《护夫》这两篇 虽然坑多,但抵不住我不停冒出来的脑洞 写这篇的时候可能是节奏没把握好,导致感情线很慢热,两人互动也少,为了弥补这一点,我准备开个【先婚后爱】的预收《上门妻主》,喜欢的求给个收藏 简介如下 【沈燃缺钱给弟弟治病,黎蜀正好缺个冲喜妻主,两家一拍即合,刚考上秀才的沈燃做了黎家的上门妻主 好好的一个小公子却因后宅原因被困在轮椅上,险些活不下去,醒来后性格大变,脾气更是一落千丈 新婚之夜 黎蜀冷笑,“你就是贪图我的钱。”? 沈燃给他擦脸,“不,其实我还贪图你的人。” 黎蜀气极,怒目瞪她,“我就知道你是见色起意!” 沈燃给他宽衣解带,“也不对,其实我还贪图富贵。” 黎蜀:“……” 黎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只剩?衣的自己,戒备的问,“你要做什么?” 沈燃笑,撑着轮椅把贴近他的耳边说,“睡你。”先婚后爱,先睡再说】 第79章 一孕傻三年 因着萧渔跟萧瑛是龙凤胎,两人模样相似, 相似到亲爹楚子栎有时候都分辨不出来。 过年的时候, 盛夏图吉利好玩,就将平日里会刻意穿不同颜色衣服的两个崽崽穿了相同的红衣服, 并排放在床上让两人玩闹。 两个宝宝已经九月份了, 长了两颗牙, 会爬会坐。 清晨楚子栎洗漱后从净房出来,看到床上的两个孩子不由笑了起来。萧渔活泼好吃,坐在床上抓着妹妹的脚丫子就要往嘴里塞, 萧瑛沉稳, 淡定的蜷缩着腿躲开哥哥的袭击,孩子的性子当真是从小就能看出来的。 楚子栎满脸笑意的脱掉鞋盘腿坐在床上, 捏了捏萧渔肉嘟嘟的脸蛋, 问他是不是饿了? 萧渔张大嘴巴抬起胳膊要楚子栎抱, 示意自己饿了。 楚子栎就抱着萧渔先吃奶, 喂完儿子后将他往床上一放,低头整理衣襟, 准备去抱萧瑛吃另一边。萧渔趁楚子栎没注意的时候, 翻身朝他又爬了过来,腰一挺腿一蹬, 翻躺在萧瑛和楚子栎间。 “轮到阿瑛了。”楚子栎抬将离自己最近的孩子萧渔抱起来, 又喂了一遍。 萧瑛目瞪口呆的看着哥哥的骚操作,抬去扯他裤脚,再吃可就要撑到吐奶了。 “小鱼别闹, 让妹妹好好吃饭。”楚子栎以为萧瑛是爱捣蛋的萧渔,还轻声说她。 萧瑛委屈的啃。 萧染洗漱后过来的时候,萧渔撑的打嗝仰躺着,萧瑛饿的扁嘴。 两个孩子衣服一模一样,一眼望过去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楚子栎还挺疑惑的跟萧染说,“阿姐,我怎么觉得阿瑛今天的胃口不好,没吃几口就饱了,是不是盛夏他们又偷偷喂她吃别的东西了?” 宝宝已经九个月了,已经可以吃些辅食了。盛夏他们便会在孩子嘴馋的时候,偷偷给他们东西吃。 “阿瑛胃口不好?”萧染抬眸看着啃指的萧瑛,再看看撑的打嗝的萧渔,眼里带笑的问楚子栎,“子栎,哪个是阿瑛?” 楚子栎被问的一愣,心道自己是亲爹还分不清孩子吗?两个孩子就是长的一样性格也不相同啊。 楚子栎信心满满的指向吃撑后格外老实的萧渔,“这是阿瑛。” 那边啃指头的肯定是调皮鬼萧渔。 萧染当下就笑了,弯腰低头在楚子栎脑门上亲了一口,“世人说一孕傻年,如今看来这话果真是有依据的。” 楚子栎眨巴眼睛,不明白萧染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染将萧瑛抱起来递到楚子栎怀里,“这才是阿瑛,吃撑的那个是吃了两次奶的小鱼,估计他又调皮抢了妹妹的‘饭’。” 楚子栎低头看着委屈巴巴的萧瑛,一时间傻眼了。他疑惑的解开衣襟喂孩子,萧瑛果真饿了,闷头吃起来。 楚子栎觉得脸上烧的慌,心疼的看着饿了一顿后却不知道吭声的女儿,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假爹爹。 萧瑛吃饱后,楚子栎抬轻轻拍萧渔屁股,“小坏蛋,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萧渔咯咯笑,抬去抓楚子栎的,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挨打了。 “以后还是不能穿一样颜色的衣服。”楚子栎闷声说,“不然旁人会分辨不出来。” 萧染有心想问谁是那个旁人?可碍于夫郎的颜面,她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只是摸了摸萧瑛的脸蛋安抚她。 盛夏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楚子栎眼睛一亮,指着躺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崽问他,“夏夏,你猜哪个是阿瑛,哪个是小鱼?” 盛夏一脸疑惑的看着楚子 栎,走到跟前看了一眼,随后准确无误的将两个孩子分辨出来。 楚子栎一脸苦闷。 盛夏微微惊诧的看着楚子栎,小声问,“君后分不清吗?” 萧染在一旁闷笑,楚子栎往身后一仰,扯过被褥将脸盖着,自觉无颜再见两个孩子。 暮春进来的时候,楚子栎不死心的爬起来又问了一遍,结果自己又被打击了一次。 他可能是个假爹。 等盛夏跟暮春抱着孩子出去的时候,楚子栎嘤嘤着拉着萧染的衣袖,委屈的喊,“阿姐,我不是一个好爹爹,连两个孩子都分不清。” “胡说,这两者有什么关系。”萧染抬将依偎在身旁的楚子栎揽进怀里,低头亲他额头,“你是最优秀的爹爹,也是最好的夫郎。” 楚子栎顿时被安慰到了,他抱着萧染的腰说道:“我肯定是孕傻还没过去,一孕傻年,何况我还生了俩。” 萧染但笑不语的点头附和他。 女尊之小傻子 第76节 楚子栎昂头看着萧染,鼓起脸颊说道:“以后阿姐可不许嫌弃我傻,不然子栎会伤心的。” “有朕一人聪明也就够了。”萧染掌心摩挲楚子栎胳膊,笑着垂眸看他,“再说朕刚认识你时,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你那时候可是闻名大萧的小傻子。” “……”往事不要再提好不好。 “傻乎乎的数蚂蚁,傻乎乎的捞 鱼,傻乎乎的同太君后吵架……”萧染偏要提,还没完没了的提。 楚子栎从床上爬起来,嘟起嘴巴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唇,将声音全都堵在两人唇齿之间。 萧染眉眼含笑,抬搂住他的腰,慢慢将两人之间的主动权接管过来,低头吻他。 动情之后,楚子栎心虚的抬眸往殿外看去,生怕盛夏带着孩子们去而又返。 萧染将他偏开的头掰过来,低声笑,“朕来之前同盛夏他们说过了,没人会进来打扰。” “……”原来是早有预谋。 楚子栎不知道想到什么,抬抵住萧染欺身俯下的肩膀,喘息着问,“阿姐今日不早朝了?” 都老夫老妻了,萧染若是还君王不早朝,群臣能在背后暗戳戳的说落死他。 萧染笑,“谁说君后傻了,这不是还记得提醒朕上早朝吗。” 楚子栎洋洋得意的抬起下巴。 萧染笑意更浓,抬捏着他的脸蛋问,“子栎啊,你光记得朕要天天上早朝,就不记得朕偶尔会沐休吗?” “……”果真还是要傻年。 楚子栎羞愤的搂着萧染的脖颈,咬她嘴角,萧染迎合的躺在床上,将主动权交给他。 都说白日不许宣淫,楚子栎抬将两边的床帐落下,帐内光线立马暗淡下来。谁说他白日宣淫了,这不是黑了吗。 帐内爱意浓郁火热,外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纷纷扬扬的落了雪。 盛夏同暮春边抱着两个孩子站在暖阁窗前看雪,边低头逗萧渔跟萧瑛,有说有笑的。 雪越下越大,几乎是成片落下,没一会儿就白了地面白了房檐。 萧渔没见过雪,当下新奇的紧,扑棱着胳膊伸往外抓。萧瑛也好奇,两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外面的雪,嘴角微微往两边咧开,露出刚长出来的两颗下牙。 盛夏抱着萧渔,侧头瞥见萧瑛的反应后,激动的喊暮春,同他说,“快看,太女笑了。” “看来太女喜欢雪。”暮春笑着低头看萧瑛,将她提着坐在臂弯里。 盛夏歪着脑袋幻想,说,“太女这般喜欢雪,将来定然会娶个肤色雪白的 小美人,就像君后一样好看。” 楚子栎如今当真禁得起这样的评价: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估计待会儿过来的时候,还会面若桃花眉眼含春。 盛夏听萧渔咿咿呀呀个不停,就低头说道:“小殿下的话,那就嫁个白皙的女人。” “驸马还是别太小白脸,不然太招男人喜欢。”暮春抬逗萧渔,“咱家殿下,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萧渔抱着暮春的指咯咯笑。 他生在最尊贵的家庭,有着身份最尊贵的父母,将来的妹妹是皇上,自己是皇长子,就冲这些,将来求娶萧渔的女人都不在少数。 暮春同盛夏商量过了,两人都是不打算出宫的,也没指望嫁人。他俩自幼在宫相伴长大,这份感情超越了很多东西。 两人,不管谁先出宫另一个都会怅然若失郁郁寡欢,与其如此,不如一起相伴在君后身边,陪着皇上君后变老,看着两个孩子成家立业。 两人逗孩子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饶是不抬头去看都知道是楚苗苗来了。 雪白的楚苗苗在雪地里奔跑的时候几乎看不见身影。 楚苗苗已经一岁多了,光从身形上来看已经算是个大豹子了,已经不是那个能一把拎起来的宝宝喵了。 因为楚子栎被两个孩子缠身,楚苗苗不得不交给别人照顾。正好宫里那个曾经护送楚苗苗去边疆的金甲卫喜欢楚苗苗,自愿请命照顾他,刚好苗苗不反对,于是楚子栎就把楚苗苗交给了金甲卫,由她训练苗苗。 苗苗平日里总会过来找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喜欢他。 听见铃铛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兴奋的扭头朝院子里看去。 奔跑而来的楚苗苗身形线条优美漂亮,身材不像小时候那般肥嘟嘟,如今他精瘦的身材上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蓬勃的力量。 楚苗苗一蹬后腿前爪就搭在了窗沿上,朝两个宝宝叫了声,“喵呜。” 萧渔胆子大,伸去摸楚苗苗的湿漉漉的鼻子,被楚苗苗用鼻子蹭小的时候,还弯起眼睛咯咯笑。 等他再大一些,怕是会骑在苗苗身上到处跑了。 萧瑛就很矜持,只露出浅浅笑意,小明明想摸苗苗,却还是没伸出去,直到楚苗苗主动蹭过来,才没忍住摸他脑袋。 正在同两个孩子玩耍的楚苗苗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尾巴欢快的甩动朝圆门跑去。盛夏同暮春对视一眼,觉得怕是君后来了。 果然片刻后,萧染携着楚子栎从圆门处走过来。 萧染立于楚子栎身侧,里撑着油纸伞,伞面朝着身旁男子的那边大幅度偏过去,以至于自己半个肩膀都漏在外面。 而被她精心呵护的男子身披白狐狸毛滚边绣着红梅的大氅,低头笑着同脚边的雪豹说话,不时抬摸他脑袋。这人不是 楚子栎还能是谁。 两人款款走来,彼此对视时眼间皆是温柔爱意,仿佛天地间唯有彼此两人。 暮春垂眸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柔软。长在这般神仙爱情熏陶下的两个孩子,日后心里定然是带着光的。 第80章 都是萧染的功劳 萧渔同萧瑛的启蒙老师依旧是李太傅。 李太傅提着量身定做的小戒尺站在两个孩子面前, 板着脸说道:“不许在我课堂上调皮捣蛋,不然这个就是给你们准备的,莫说你们, 连你们爹娘我都打过。” 四岁的萧渔闻言吓的一哆嗦,挪着脚丫子缩在了萧瑛身后。 萧瑛小小年纪倒是一派老成,小学着她母亲萧染背在身后, 脆生生的说, “阿瑛知道。” 李太傅就喜欢这样的娃娃, 看着勤奋努力的萧瑛, 李太傅感慨大萧后继有人啊。 再看看旁边一眼没看到就低头抠地缝的萧渔,李太傅摇头叹息, 心道萧渔要是女娃, 那大萧迟早要完。 萧渔抠出来一只蚂蚁, 乐呵呵的站起来, 宝贝似的放在掌心里给萧瑛看, “这只比上午那只肥。” 说着他把蚂蚁搁在萧瑛掌心里,说道:“肥的给妹妹。” “……”萧瑛并不是很想要这个。 萧渔小声叮嘱萧瑛,“别被咬到。” 萧瑛一松将蚂蚁扔掉,将空空的掌心递给萧渔看,“跑掉了。” “没事,我再给你捉一只。”萧渔毫不在意, 说着又要蹲下来。 “萧渔!”李太傅背在身后喊他。 萧渔头皮一紧,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见太傅一脸严肃,便昂脸朝太傅示好的笑笑, 他生的白嫩好看,一双带着光的大眼睛灵动的眨巴着,这么朝人一笑,眉眼弯弯,甜的谁都挡不住。 李太傅觉得自己当真是老了,不然怎么会心软。她憋了半天,才气闷的朝萧渔说道:“不许淘气。” 同样的一张脸,萧瑛就做不出萧渔这样的讨好人的表情。萧渔会撒娇,以至于宫里的内侍都喜欢他。 萧瑛看着萧渔带笑的侧脸,指微动。嗯,她也喜欢他。 两个人牵从太学回来的时候,楚子栎不在宫里。听闻爹爹不在之后,萧渔就跟只解开绳子后得了自由的小狗一样,撒欢的在殿内乱翻乱跑。 “爹爹的龟壳呢?”萧渔翻找一圈都没找到。 “……这话被娘听到后要打你。”萧瑛幽幽的说,萧渔胆子真是肥了,竟然敢说爹爹是只会换壳的龟。 “是那个壳,给咱俩看过的那个。”萧渔连说带比划。 之前给两个孩子启蒙之前,楚子栎就将龟壳拿出来给两个孩子看过。萧染当时觉得孩子还小,由他们再玩两年再学,楚子栎一想也是,自己当初之所以学的那般早是因为逼不得已。 楚子栎想了想,便把龟壳又收了起来。谁知道只那一次,就被萧渔惦记上了。 萧渔脚并用的踩着凳子爬到梳妆台上,翻开楚子栎的首饰盒,在一堆金银玉簪里找龟壳。 萧瑛站在他身后扶着凳子,生怕凳子脚一滑把他给摔下去。 楚子栎今个是出宫参加喜宴的,房宴结婚了,新郎是房吉。 前两年房吉及笄后,就将自己藏了多年的心思告诉房宴。房宴当下大惊,自然不会同意,可房吉性子执拗,又岂会轻易放弃? 为了断绝房吉的念头,房家二老同房宴商量过,给两人分别说亲。她们觉得房吉的喜欢只不过是小孩子冲动懵懂的感情,当不得真。 两个孩子一起长大,有了感情很正常,但这种感情并不一定是男女之情,许是亲情呢?房吉定然是没把这两种感情区分开。 房尚书夫妇分别给两人说亲,但都被房吉给搅和了。房宴一气之下说要搬出去住。 她如今已是朝廷官员,在翰林院任职,在宫内是由 住所的。房宴收拾东西,要搬去宫里跟同僚们住在一起,好能让房吉冷静冷静。 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房宴也没搬出去。 两个人彼此纠缠折磨了两年,直到如今才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朝众人都知道房宴跟房吉并非亲姐弟,对于两人结合也没什么意见。 楚子栎同两人是同窗之情,所以应邀过去参加喜宴。 楚子栎从宫外回来的时候,不由一阵感慨,“听说两人之前闹的挺凶,如今看来也是恩爱的很。” 房宴心里还是有房吉的,不然无论他怎么闹,她咬牙不同意就是。毕竟她是个心里有主意,也不是个随意就会妥协的人。 想起房吉对房宴的偏执,楚子栎一阵庆幸,感慨还好自己喜欢的是萧染,否则他嫁入房家后,后宅定然鸡犬不宁。 房宴哪怕是娶了别人,也不会委屈了房吉,这样时间一长这个家铁定会出问题。 好在如今两人修成正果,就让他们互相祸祸去。 世人都说皇家复杂繁琐,如今在楚子栎看来,他同萧染过的比寻常人家还要简单怯意。 妻主疼他护他一心一意对他,一双儿女可爱懂事乖巧,楚子栎成亲五六年依旧活的像个少年郎,没有丁点烦心事,这世间有几个男子成亲后能像他这般肆意舒服? 楚子栎正感慨呢,就瞧见两个小身影从坤宁宫里跑出来,他笑 着蹲下来,满心柔软的说,“想爹爹没有?” 两个孩子跑的近了才惊的楚子栎“嚯”了一声,心道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猴子! 女尊之小傻子 第77节 萧渔傻笑着捧着脸,“好看。” 楚子栎默不作声的要脱鞋揍他,“谁许你翻爹爹的脂粉盒了?” 楚子栎抬眸看见被萧渔插在头上的簪子,微微抽了一口凉气,心里一阵气结,抖着小心翼翼的将插在他头上的簪子拿下来,捧在心里说,“小祖宗,这是爹爹及笄时你阿娘送的玉簪,平日里我都舍不得戴。” 他只是一日不在宫里,萧渔这个小猴子就占山称了大王! 萧瑛瞧着楚子栎脸色不善,忙拉着哥哥的把他拉到身后,轻声朝楚子栎说,“哥哥拿的时候很小心,没有摔到碰到。哥哥说这个好看,想像爹爹一样好看才戴的。” “……”楚子栎将玉簪插在头上,抬捏萧瑛的小肉脸,“你就护着他。” 楚子栎说完萧瑛后将萧渔从她身后拉出来,抬点着他的眉心说道:“就不知道带着妹妹学点好的,出了事还都由妹妹给你擦屁股,我看你该叫阿瑛姐姐才是。” 萧渔讨好的拉着楚子栎的撒娇,“爹爹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了。” “哼,爹爹不生气,爹爹美美的把这事告诉你娘,让她来生气收拾你们。”说完楚子栎起身抬脚进入殿内,屁股后面跟着两个萝卜头。 等到萧染忙完正事过来,楚子栎才把这些事说给她听。 萧染将萧瑛叫到跟前,摸着她的脑袋说道:“阿瑛,娘知道你疼哥哥,但这个疼不该是一味地纵容,若是他有错,你不应该包庇着,该让他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这样他才能成长。” 萧瑛似懂非懂的点头,萧染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让她去玩。 随后萧染又把企图骑楚苗苗的萧渔叫了过来,她脸微微一板,萧渔就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也不敢轻易蹭过去撒娇。 萧染问他,“说说今天翻箱倒柜的是要找什么?” “龟壳。”萧渔低头揪着指头小声说,“爹爹给小鱼看过的。” 他这么一说,萧染便想起来了,她抬眸看向坐在一旁听审的楚 子栎。楚子栎也是一怔,出声问萧渔,“你喜欢那个?” 萧渔重重的点头,“好看。” 一个朴素的龟壳哪里好看了。 楚子栎心里一动,将放在匣子里的两个龟壳拿出来,将萧瑛一并叫了过来,再问两人一遍,“想学吗?” 萧渔眼睛亮亮,毫不犹豫的脆生道,“想!” 萧瑛对龟壳的兴倒是一般,但萧渔说想学,她也就跟着点头了。 楚子栎一笑,抬摸着萧渔的脑袋,朝萧染道,“孩子许是有天赋的。” 的确如楚子栎所说那般,萧渔对占卜的天赋比他小时候还高,平日里背章背个四遍才能勉强记着个大概意思的萧渔,学起占卜来却进步飞速。 比起哥哥萧渔,妹妹萧瑛明显志不在此,学旁的东西她都比萧渔聪明,唯独占卜这事比不得萧渔。 萧染怕这事会打击到自小便处处每个人天赋不同,一个人不可能处处都优秀。 萧瑛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萧染以为的要好,她能看到自己的闪光点,也能欣然接受别人比她优秀,更何况这人还是她哥哥。 “好孩子。”萧染欣慰的摸着萧瑛的脑袋。 萧瑛比起萧渔,心智更为成熟健全,她从不觉得自己缺少什么,自然不会嫉妒怨恨。 萧渔倒是没心没肺,从来不觉得别人比自己好是不应该的。也从不会因为自己是皇子就自觉高人一等。 对于两个孩子的心性,李太傅十分满意,说楚子栎一个孩子似的性子,却教出来两个懂事的孩子。她觉得这一定都是萧染的功劳,皇上凭一己之力教导个孩子,当真是不容易。 楚子栎:“……”太傅也忒偏心了。 不过楚子栎对于萧染教育子女的观念倒是很认同,甚至可以说是钦佩。 以前楚子栎还怕萧染不会教导子女,甚至就知道同他们吃醋争宠,可等有了孩子后,楚子栎才发现阿姐对于子女的教育不输于任何人。 萧染教育孩子会严慈并济,她能做到让捣蛋鬼小鱼在她面前不敢放肆,能做到让不爱同人交心的阿瑛同她谈心,更能做到让两个孩子一出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萧染将自己变成了孩子们心里最坚硬的后盾,而他这个爹爹是他们心里柔软的地方,是他们撒娇淘气的庇护港。 这样的分工,的确更利于孩子的成长。 看着坐在桌子旁同两个孩子说笑的萧染,楚子栎心里柔软,两人明明成亲好几年了,他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萧染了,这个女人就是有那种让人沉沦的魅力。 还好,这人是他的。 第81章 是谁的心啊 萧渔跟萧瑛十四岁那年, 楚子栎十岁生辰的时候, 秦国派皇女过来祝贺,萧染为锻炼萧瑛,便派她这个太女前去招待。 因着秦国同萧国素来友好, 且又是楚苗苗老家来的人, 萧瑛便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秦辰住在东宫。 萧渔散学后, 同往常一样跑来东宫玩耍。他向来行事不稳重,走路的时候还扭头同内侍说话,平日里摔着碰着都是常事。 内侍无奈的轻声提醒,“殿下,看路。” 他话音刚落, 准备进屋的萧渔就迎面撞上一个从屋里出来的人,瞬间被顶翻在地,疼的“哎呦”一声,吓坏了他身后跟着的内侍。 秦辰被撞的胸口疼, 但还是先去扶对方, 她弯腰伸去拉萧渔, 瞧着他与萧瑛分相似的容貌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这是大萧的皇长子。 小时候长相一样的两个孩子, 长大后慢慢变的不同,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谁是谁。以至于萧渔每次穿着萧瑛的衣服惹祸后,众人依旧知道那人是他。 得知对方是萧渔后,一时间秦辰伸出去的僵在原地, 不知道该不该去拉他起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萧渔抬眸,秦辰的脸就近在咫尺,他呼吸顿时轻了一分,眨巴两下眼睛,自己撑着内侍的站了起来。 “殿下没事?”秦辰顺势收回,轻声询问。 她声音听起来温柔舒服,如细细的春风从耳边吹过。 萧渔揉屁股的不好意思的放下来,摇摇头说,“没事,摔习惯了。” “……”秦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萧瑛很快便换好便装从里面出来,瞧见萧渔过来了,便引着两人互相认识。 “这是大秦皇女秦辰,秦辰,这是我兄长萧渔。” 秦辰侧头看向萧渔,眼里闪过惊讶,“兄长?”毕竟萧渔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动来动去,格外显小。 萧渔怕秦辰觉得自己年龄大,立马说道:“没大多少没大多少,我俩龙凤胎,我比阿瑛早出生片刻而已。” 萧瑛疑惑的看了萧渔一眼,但碍于外人在场就没多说什么,“我同秦辰有事出去,回来再同你说。” 等两人并排离开后,萧渔眼睛还粘在一身白衣的秦辰身上,他歪着脑袋轻咬嘴唇,伸拉住内侍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悠悠,她还白,好好看。” 太学里女子那么多,萧渔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秦辰这么白这么好看的。简直就人如其名,一尘不染。 “她身上有梅花的味道。”萧渔眼睛晶亮,皱皱鼻子,说的很肯定。 悠悠一脸担忧的看着萧渔,觉得他家殿下似乎怀春了。 从这天起,平日里就知道招猫逗狗的萧渔竟然开始注重自己的衣着形象了。 平日里萧渔喜欢穿些性风格的衣服,款式简单行动方便,适合他爬树摘枣。 太学院子里有一颗老枣树,每年结枣的时候都是硕果累累,坠的树枝往下弯,引的历届学子都垂涎上面的青枣。 可众人碍于李太傅的淫威,平日里饶是摘枣也是偷偷摸摸摘那么一两个。但自从萧渔长大后,他不知道跟哪个杀千刀的学会了爬树,从那年开始,每年再结枣,树上的枣一颗就没一颗是能在他爪子下幸存下来的。 萧渔不偷偷摸摸,他摘的光明正大,让众人在下面兜着衣摆接,他在上面扔。太傅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差点气的当场撅过去。 为了吃枣,每年太学里的学子都会同萧渔一起罚抄写,倒是培养了同窗之间坚固的友情。 李太傅拎着 戒尺问萧渔知错没有,萧渔泪眼婆娑的说他知错了。 他是知错了,可来年他还敢再犯。 李太傅曾经想过让人把树给挪了,省的孩子们调皮捣蛋学爬树。可当她自己独自一人站在枣树下面的时候,抬摸着老树的树皮,忽然又不舍得了。 她摇头叹息,干脆每次先雷声大雨点小的说落萧渔一顿,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 今年又是一年秋季,树上的枣结的好,众人仰头看着枣,就等萧渔带她们爬树的时候,谁知道萧渔突然改了性,开始穿繁琐复杂的裙衫了。 众人一脸惊诧的看着萧渔,半响儿没反应过来。 萧渔也有些不适应,顶着众人的视线微微红了脸,“我就、我就试试好不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了!萧渔模样生的好,他就是随意披个麻袋在身上也好看。 萧渔瞬间自信满满,散学后就去找萧瑛,提着衣摆转圈圈给她看,“阿瑛,好看吗?” 萧瑛觉得自家兄长近日有些反常,就连爹爹都注意到了,甚至问他小鱼是怎么了。 “阿瑛,秦辰呢?”萧渔在萧瑛的书房里磨蹭来磨蹭去,见萧瑛迟迟不开口问他为什么来,这才没忍住主动问她。 萧瑛挑眉,搁下书看向萧渔,“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你有什么好看的。”萧渔摸着自己的脸说 ,“我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到你。” “……”萧瑛默默的拿起书,打定主意不再给萧渔一个眼神。 萧渔鼓起嘴巴,从腰间的荷包里把龟壳翻出来,“我自己会算。”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动用龟壳。 萧瑛无奈,重新搁下书说道:“她住在东宫偏殿,估计在看书呢。” 萧渔问,“总看书多么无,咱们大萧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不带她好好见识见识吗?” “……你比阿娘操心的还多。”萧瑛看出了萧渔的企图,带着他去找秦辰。 秦辰果真在看书,瞧见两人过来还微微一怔,笑着询问,“怎么了?” 萧瑛道:“怕你无,来陪你解闷。” 萧渔眉眼弯弯的看着秦辰,听她跟萧瑛讨论书上的内容,起初还兴致勃勃,后来听着听着就打起了瞌睡。 他今天穿的那般漂漂亮亮,可不是来谈经论道的。 萧渔觉得有些无,正想拉萧瑛的胳膊说想回去的时候,秦辰适时侧脸过来看他,朝他一笑,柔声问,“殿下饿不饿?” “饿。”萧渔的心被这一笑给俘虏了,饿字说的毫不犹豫。冲着秦辰那张脸,萧渔硬是吃了两盘糕点。 许是意识到两人的话题有些无,秦辰开始不动声色的讨论些萧渔感兴的东西,这样他也跟着有话聊了。 自从知道秦辰住在东宫偏殿后,萧渔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就没让萧瑛带着了。 女尊之小傻子 第78节 他将自己觉得有的东西都给秦辰送过来,偶尔陪秦辰一起在宫里转转。 两人这般亲近,自然会惹来闲话。 萧渔没心没肺不往心里头去,其实两人相处的时候格外单纯,但别人总会往复杂龌龊了去想。 说什么秦辰勾引他啊,为的就是取得大萧的支持,将来回秦国争个太女之位。 这些话秦辰自然也能听到,甚至她听到的比萧渔听到的那些更难听,但她都没跟萧渔说过,也没因此同他生分。 楚子栎生辰那日,宫里宫外格外热闹。萧染在太和殿设宴,款待众臣。 萧渔精心打扮一番,盛装出席,惊艳了四座。众人这才意识到,她们的小殿下已经长成楚楚动人的少年郎了。 萧渔坐在楚子栎身侧,目光主动去找秦辰。从他出来起秦辰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如今萧渔朝她看过来,两人视线正好撞在一起。彼此心里都是微微一震。 秦辰朝萧渔抿唇一笑,萧渔觉得整颗心都酥了,红着脸低下头。 两人的互动被楚子栎尽收眼底。 宴会结束后,楚子栎问萧渔可是喜欢人家秦国皇女? 萧渔脸蛋爆红,支支吾吾的说,“就,觉得她挺好看的。” “只是因为好看就喜欢?”楚子栎问,“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吸引你?” “有。”萧渔红着脸说道:“跟她相处的时候这里跳的会快。”他摸着心口。 楚子栎抬摸了摸楚子栎的脸,柔声问他,“那你可知道她是秦国皇女最被看好的一人,将来许是会接管秦国,这样的女人,是不会委身到大萧做个驸马的。” 萧渔愣怔的看着楚子栎,心里某处慢慢塌陷了一块,空落落的。 楚子栎目光温柔,“你若是喜欢她,将来便要同她一起回秦国,自此远离家人,这么一嫁,咱们许是一辈子都很难相见了。” 萧渔摇头,抬攥着楚子栎腰侧的衣服,“我不要。” 楚子栎叹息一声,“我与你阿娘就你一个儿子,也自然舍不得你远嫁。所以若是秦辰处理不好这个问题,你阿娘怕是不会同意你嫁去秦国。” 秦国天高皇帝远,萧渔若是在秦国受了委屈,萧染她们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是几个月后了,就是给他讨公道那也晚了。 所以秦辰若是对萧渔有意想要娶他,那可能就要放弃秦国的太女之位,否则萧染不会轻易松口让儿子远嫁。 她怕萧渔太过于单纯,会被人利用。 萧渔嘴唇翕动,轻轻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觉得胸口有些闷疼,瓮声瓮气的说,“爹爹,我心里好疼。” 楚子栎抬抱住儿子,见他依赖的往自己怀里拱,心柔软的发疼,“你若是实在喜欢的紧,我去同你阿娘说说,给你陪嫁一支军队过去。” “……”,萧渔莫名觉得自己的心又不疼了。 第82章 飘飘然啊 萧渔与楚子栎不同, 楚子栎占卜会消耗寿命,必须用龙气来补。萧渔却不用, 他天赋好,天生适合占卜,无需借助任何外物滋补自己。 正是因为如此,萧渔不用嫁去旁国和亲。萧染便更舍不得他远嫁到秦国去。 楚子栎同萧渔说话的时候,萧染也将秦辰叫到面前,以长辈的身份问她楚子栎寿宴之后,她是打算在大萧逗留一段时间,还是启程回秦国? 这话里的深意就是问她是否对萧渔有意。若真是有意便会趁留下来。 秦辰沉默片刻,随后说道:“晚辈要先回秦国处理些事情。” 先回秦国之后呢? 秦辰没说,萧染就权当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一样, 事后也没将这话说给任何人听, 万一她先把话说出去了,事后秦辰没能做到, 不是让某人空欢喜吗。 萧染道:“朕着萧瑛送你。” 秦辰行礼拜谢。 得知秦辰要回大秦的时候,萧渔心里一阵揪疼。他犹豫许久, 还是没敢去送她。 萧渔又换回以前喜欢的性风格的衣服, 不再扭捏着自己的性子装乖,该爬树爬树,该逃课逃课。 他爬树被李太傅发现后,太傅才刚开口要说落他,萧渔眼泪就落下来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将太傅吓的不轻。 以前萧渔调皮捣蛋,太傅说落萧渔的时候,他都是嘤嘤着装哭,从未哭的这般难受委屈。 学堂里的学生们听见了哭声,都跑出来护着他,朝太傅说做错事情的人是她们,不关萧渔的事儿。说的好像是她们拿刀架着萧渔逼他爬树一样。 李太傅一阵头疼,呵斥她们回去看书。萧渔抹着眼泪抽噎,李太傅心疼的皱眉,“还没说你呢,眼泪就掉下来了,越长大越娇气的很,都说不得了。” 萧渔抽噎着哭,李太傅抬摸摸他的脑袋,“今日早些回去休息。” 盛夏来接的萧渔,他见小殿下哭的眼睛通红,心疼的很,“太傅可是打你了?” 李太傅吓唬归吓唬萧渔,可还真没舍得打过他。 萧渔摇头,闷闷不乐的回了坤宁宫。楚子栎就他一个儿子,至今还没舍得给他分个宫殿出去住。 萧渔躺在床上,里摆弄着龟壳,不知道该不该为两人的感情占卜。若是天生无缘,那他也许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小鱼。”听到楚子栎进来的时候,萧渔把龟壳往被窝里一塞,闭上眼睛装睡。 楚子栎坐在床边看他,“装睡的时候把眼泪擦掉才逼真。” 萧渔默默的抬把眼泪擦掉。父子俩沉默了片刻,萧渔才慢吞吞的翻身朝外,看着楚子栎,小声叫,“爹爹。” 萧渔坐起来,“是不是太傅去找阿娘了,您才过来?” “太傅那么疼你,你哪次犯了错她去找过你阿娘了?”楚子栎说道:“太傅教了那么多学子,唯有你她没舍得动打过。” 想当年楚子栎自己掌心也挨过戒尺呢。 “你心情不好,这事不用太傅说,我们也是能看得到的。”楚子栎抬擦掉萧渔眼角的泪水。 “爹爹对不起。”萧渔鼻子一酸,“我就是好难受。”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那么好,她怎么就不要我。”萧渔把龟壳摸出来,问楚子栎,“她是不是跟我有缘无分?” 楚子栎抬按下萧渔里的龟壳,神色认真,“感情这事要问心,不能问天。” 占卜出来的结果不管如何,都会影响到萧渔日后的感情。 萧渔依偎到 楚子栎怀里,哭着自我安慰说,“没事,我哭哭就好。没了她,我还有爹爹,还有阿娘,还有阿瑛,还有苗苗……我还有好多人疼,不缺她一个。” 若是他真随秦辰一起嫁到秦国,往后余生不能与家人相见,萧渔觉得自己或许也不会很快乐。不管如何选择,心里总会留有遗憾。 萧渔说的潇洒,却哭的难受。楚子栎抱着他,说哭完就好了。 时间眨眼一年过去,已经及笄的萧渔成了京里的香饽饽,不少大臣家的世女都有意于他,想要将其娶回家。 楚子栎一时间挑花了眼睛,不知道选哪个是好。萧染却没这个烦恼,因为她觉得谁都配不上她儿子。 萧渔依旧会爬树摘枣,不会因为及笄便留在殿内绣嫁衣。他似乎已经将秦辰这个人给忘了,只是偶尔看到身穿白衣的女子时会驻足愣怔片刻。 秋季枣熟的时候,秦国使团前来,说想同大萧修秦晋之好。 萧染后宫专宠楚子栎多年,周边各国无人不知,没一个敢说给她送男人的。那这个和亲,只能是秦国打算送皇子过来给萧瑛和亲了。 楚子栎本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对方送的不是皇子,而是皇女。 他国皇女来做驸马,这事还是头一遭听说。 楚子栎心里一动,询问来者是谁。 盛夏道:秦辰。 萧渔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后,整个人 呆在原地。 悠悠心情激动,没将话说清楚,只是说,“殿下,秦辰殿下来娶您了。” 萧渔眼睛微微睁大,半响儿后才底气不足的说,“我不、不稀罕。” 秦辰进宫后先找的萧染,说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 时隔一年,她终究是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萧染问她可后悔? 秦辰毫不犹豫的摇头,“皇位与我是压力,是束缚,我性子散漫,更适合看书逗鸟遛狗,”她垂眸笑,“只是我目前还不会爬树,若是萧渔殿下喜欢,我可以慢慢学。” 感情萧渔私底下是个什么性子秦辰都知道。 萧染顿了一瞬,“……你还是多跟他学点好的。” 秦辰从御书房出去,迎面遇上萧瑛。萧瑛似乎在等她,见她出来两人对视一笑。 这一年里秦辰是一直同萧瑛通信的。她有心于萧渔这事自然瞒不过萧瑛,从第一次见面后,出去的路上秦辰就对他们这对龙凤胎好奇的很,准确来说,是对萧渔好奇。 一年前他跌坐在东宫门口,她俯身去扶的时候,两人视线相撞,秦辰措不及防的跌进萧渔的眼睛里。 那一瞬间,秦辰觉得心里那片平静的湖水里像是被人投入了石子,翻起涟漪。 从那时候起,她便关注起了这位与众不同的小皇子。 只是两人之间的问题便是距离,所以在秦辰有十足把握前,没敢吐露心意,怕自己失败后会耽误了萧渔。 这一年里,秦辰都是通过与萧瑛的书信了解萧渔的消息。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秦辰笑,萧瑛极少见她笑的这般轻松,刚想替她高兴,就听秦辰接着说,“你叫我阿姐就好,不用喊嫂嫂了。” “……”萧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随后挑眉,“能不能当我阿姐,还要看你过不过得去萧渔那一关。” 随着年龄增长,萧瑛已经开始直呼萧渔其名了。萧渔背地里边说她太不像话了,边希望她以后不喊兄长,省的把自己叫老了。 秦辰打听一番后,得知萧渔在太学。 今日太傅有事,太学放假休息,整个太学几乎空 无一人。秦辰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萧渔。 秦辰抬眸看向远处的那颗枝繁叶茂的枣树,心里一动,抬脚走过去。 秦辰站在树下往上看,就见一颗枣朝着脑门砸下来,伴随着萧渔闷闷不乐的声音,“你找谁?” “找你。”秦辰捂着额头,笑着抬眸看他,朝他伸,“下来。” 女尊之小傻子 第79节 她这般冲自己笑的时候,萧渔觉得第一次与她初见时那种心动的感觉又来了。他边唾弃自己没出息,边从树上下来。 萧渔拂开秦辰要扶自己的,低头看着鞋尖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娶你。”秦辰抬将萧渔头发上的枣树叶摘掉,声音温柔。 萧渔心里微微一颤,指攥紧衣服,鼻尖酸楚,他忍着泪抬脸朝秦辰说,“我不能嫁你呢。” 秦辰抿唇看他,低声问,“为何?” “秦国太远了,我舍不得爹爹他们。”泪水在萧渔眼眶里打转,“阿娘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嫁的远了,她会难受的。” 秦辰心顿时放回肚子里,她柔声问萧渔,“那你喜欢我吗?” 萧渔抿紧嘴唇呼吸一顿,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他都不知道,“我不,喜欢你。” “我就听见了后面个字。”秦辰笑,抬温柔的擦掉萧渔脸上的泪痕,“我也喜欢你。” 她掌心温热,带着梅花的清香,萧渔一下没绷住低头哭出来,边哭边说,“你喜欢我也没用,那么多人喜欢我呢,不差你一个。” 秦辰心里一紧,边抬扯着袖筒给他擦眼泪边问,“有哪些人喜欢你?”她想看看自己情敌多不多。 她这么一问,萧渔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那些说喜欢他的人叫什么了,结巴了半天,呐呐道:“有我爹爹啊,我阿娘啊,我家阿瑛呀,还有喵喵啊……好多呢。” 是挺多的。 “可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最喜欢你。”秦辰拂开萧渔额前碎发,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在萧渔目瞪口呆的时候,垂眸低声说,“大萧就你一个皇子没关系,反正我们秦国皇女多,你不能嫁过去,那我就嫁过来。” 萧渔惊的睁大眼睛,泪水挂在睫毛上,心里又惊又喜,忙抬攥着秦辰的衣服,不确定的问,“真、真的?” 秦辰道:“真的。” 萧渔嘴角忍不住上扬,心扑通扑通跳的有些快,他捂着心口,仰头朝秦辰小声说,“你再、你再亲我一下,我就答应嫁给你。” 他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就这么昂头看她,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清澈干净。 秦辰心里一动,抬揽着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去。 两片唇瓣相碰的那一瞬间,秋风浮动,枣香四溢。 我喜欢你,无关身份距离,只是因为喜欢你。 第83章 萧宠vs谭澄 萧宠企图用楚子栎替嫁的计谋不仅没有实现,自己反而被萧染算计。萧宠心道怪不得自己出来的那么顺利, 原来萧染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派青衣在偏殿等着自己呢。 刚才萧宠推开门对上青衣视线的时候, 心里原本的雀跃顿时冷却, 还没待他冷声责问, 便觉得脚发软。 青衣长着一张讨人厌的笑唇,此时他嘴角微微上挑, 柔声唤萧宠殿下,那语调听着像是在讥讽他。 萧宠心里愤恨极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后的小喜更是闷哼一声晕倒过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青衣着伺候的内侍将备用的嫁衣给萧宠套上, 见他不配合,干脆连妆都不给他画了,就这样还有内侍谄媚的夸他模样漂亮。 他模样自然是漂亮的,这话不用别人说萧宠也知道。 吉时已到,宫里响起扬鞭声,青衣进来, 笑着说道:“恭送殿下出嫁。” 随后躺在床上的萧宠便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内侍搀扶着从宫里出去。 萧宠头歪在内侍肩膀上,心里乞求父后能出面发现自己的异常, 可随后又想, 就是父后出现又如何,他对于这门婚事是赞同的,而且自己今天刚顶撞了他。 听着身边不停有内侍在同自己说着讨喜的吉祥话,萧宠气的咬牙, 心道这些人都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们嘴里的祝福听在萧宠耳朵里顿时变了意味。他们肯定都在背后窃窃私语的议论他,说他终于滚出去了,这个天下这个皇宫都是萧染的,他一个同母异父的皇子算个什么东西,先皇一死,他还不是要被扫地出门吗。 被塞进轿子里,听着外面嘈杂热闹的声音,萧宠眼里一股热意涌上来,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假意奉承他的人一定都是萧染的人,所以哪怕知道他是被迫出嫁的也不会伸帮他,因为她们都怕得罪萧染。 萧宠咬唇,倘若是母皇还在,他哪里会受这种委屈,萧染哪里敢这般对他。 萧宠最终也没哭出来,他吸了吸鼻子,将眼泪硬生生的忍下去。若是哭了,便意味他向萧染低头了。 轿子在京绕了不知道多久,最终在将军府门口停下来。 轿子周围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萧宠不解的看向轿门的方向,即使视线被盖头遮挡住。 谭澄站在轿前,出声请萧宠下轿。 一般人家娶夫,都会由女方抬脚用力的踢轿门,以此来彰显自己日后的地位,但谭澄面前的这顶轿子里坐着的是当朝皇子,她可不敢踹轿门,一是萧宠身份尊贵不同于一般人家男子,二是她自知自己力气大,这一脚下去,轿子里被娇养长大的新郎能被她踢的头晃眼晕。 可谭澄请了好几次,轿子里都没有动静。谭澄心里纳闷,暗道这是示意自己踢轿门吗? 好奇怪的癖好。 好在一旁的内侍看出谭澄的想法,先她一步将轿子里的萧宠扶出来。 谭澄见萧宠走路步子发虚绵软无力,觉得有些奇怪,内侍适时出声解释萧宠的异样,说他是不舍父亲和皇姐,哭伤了身体。 萧宠听完气的翻白眼,心道果真是宫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是虚伪的老狐狸。 萧宠心里愤愤气闷,走的漫不经心,脚尖一不留神拌在台阶上,他头上的盖头随着他身体前倾顺势下滑。 萧宠心里一惊,想伸去抓又没有力气。这时候他若是出了丑,丢的不仅是皇家的脸面,日后他也会被人议论。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从自己面前滑过,接过盖头,往上一扬重新盖在他头上。 盖头落下来前,萧宠下意识的 昂头抬眸去看,正好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眸里,对上那张俊俏的脸。 盖头轻飘飘的落下来,重新遮住视线,但萧宠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撞了一下似的,动荡起来,以至于拜堂的时候都有些魂不守舍。 刚才那人一袭红衣,应该是新娘? 不是说她是个武人吗,怎么没长成五大粗的模样,反而这般清隽秀气?这若是面皮再白一些,说她是个儒雅的人都会有人相信。 随着夜幕降临,萧宠觉得心里莫名跟着紧张起来,他不清楚自己这种陌生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但莫名不排斥。 萧宠倚靠在床柱上,因着他身份尊贵,加上谭澄在京的亲友不多,也没人敢来他面前放肆,所以闹洞房的环节直接被忽略掉了。 随着时间推移,原本安静的门口突然嘈杂热闹起来,脚步声说话声掺杂在一起,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新房门口。 萧宠心里一紧,抬眸看向门口的方向,明白这是招待完客人的谭澄回来了。 众人在门口熙熙攘攘的,嘴里虽说着要看她家倾国倾城的夫郎,但实际上却没一个敢抬脚跨过门槛进来的。 萧宠轻咬嘴唇,心道若是谭澄敢把人放进来看他这个狼狈模样,他定然跟她没完! 好在不知道谭澄说了什么,众人慢慢散去。随后她推门进来,身上酒气随着开门吹进来的风飘 到萧宠面前。 谭澄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酒气重,便低声同他说,“我去洗个澡。” 萧宠耳朵蹭的一下烧了起来,满脑子都在想:她去、她去洗澡?洗、洗什么澡,洗澡干什么?为什么要去洗澡? 等谭澄一身温热水汽回来的时候,萧宠已经被自己绕晕,谭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还没等萧宠做出反应,随后便觉得眼前猛的一亮,盖头被她掀开了。 光线突然变强,萧宠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他仰头去看谭澄,谭澄站在床边低头看他。 灯下看美人,越看人越美。 谭澄呼吸轻了一分,心里那股燥热蹭的一下窜出来,压都压不住,顿时急躁的连合欢酒都不想喝了,她声音微哑,跟萧宠说,“咱们就寝。” 什、什么? 萧宠睁大眼睛瞪她,谭澄紧张的没看见,抬落了床帐,便将人顺势压倒在床上。 萧宠下意识的反抗,看着自己推着谭澄肩膀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药性已经解了。 可解了药性也没用,他跟谭澄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他那点软绵绵的力气,在谭澄看来就是增加情。 直到此刻,萧宠才意识到谭澄的确是个武人,除此之外他还敢肯定谭澄这是第一次,因为她完全凭感觉来做,根本不知道顾及他的死活。 完事后谭澄舒服的往边上一躺,好半响儿才想起来身旁的萧宠,后知后觉的给他把被子盖上,声音带着情欲后独有的沙哑感,毫无情的说道:“别冻着了。” “……”把他晾了半天,这时候才想起别冻着了,是不是晚了点? 萧宠侧眸瞪她,满眼的怒火,没好气的说道:“叫人进来给我清洗身体。” 谭澄在边疆警惕惯了,卧房跟书房是绝对不允许旁人随意进入的。她说道,“我给你洗。” “!”萧宠吸了一口凉气,神色惊恐。 以谭澄的力气给他清洗身体,怕是跟被她施暴差不多。 还没等萧宠出声阻止,刚摸到他身体的谭澄又有感觉了。 “……”萧宠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身体上的疼痛让萧宠恨死萧染了,她怎么给自己找 了个不懂温柔的武人。 可等最初的疼痛缓过去,欢愉感慢慢顺着脊椎攀登上来的时候,萧宠才明白武人有武人的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萧宠看着身上的青紫痕迹,脸沉着。他自幼娇惯,从未磕碰过,身上何时有过那么多的瘀痕? 他下意识的抬摸向床边,那里本该系着彩色的穗子,上面挂着通向门外的铃铛,他一拉穗子,就会有下人进来伺候。 可这里不是皇宫,更不是他的瑜香宫。 萧宠不耐烦的出声喊,“小喜。”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两个脸生的小侍一脸怯意的进来,他们动作不齐的朝萧宠福礼,“殿下可要起来洗漱?” 萧宠看着他们这才意识到小喜还被青衣扣在宫里呢,昨天并没有随他一起被陪嫁过来。 “嗯。”萧宠语气冷淡的轻嗯一声,由两个小侍伺候着起身。 他身上痕迹众多,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两个小侍红着脸伺候,动作生涩,给萧宠穿个衣服都磕磕巴巴的,像是以前没做过这些一样。 萧宠的脖颈被一个小侍的指甲划到了,破了层皮,疼的他轻声嘶了一口气,“你想杀了我啊?” 小侍完全没想到萧宠皮肤那么嫩,瞬间慌神,低头退到一边跪下,带着哭腔说道:“求殿下恕罪。” “那么毛毛脚,谁允许你进来伺候的?”萧宠声音里带着火气,抬摸了下脖颈,只是破了皮,没渗出多少血。 这若是换做在宫里,萧宠早就将人拉出去打一顿了。 萧宠心里烦闷,沉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内侍,半响儿后皱眉示意他过来给自己继续穿衣,问道:“你之前没伺候过人吗?” 小侍摇头,怯生生的说道:“奴才们原先是在外间伺候的,前两日才被张公子分来伺候殿下,这才临时跟府里的老人学的如何伺候人。” 女尊之小傻子 第80节 萧宠眼睛微眯,准确无误的筛选出小侍话里的重点,“张公子?” 小侍低声将张公子是谁跟萧宠解释了一下。 小侍嘴里所谓的张公子其实就是张鑫,是张管家的儿子,而张管家是谭府的恩人,谭府除却两位主子外就他们娘俩最大。平日里谭家母女不在京的时候,谭府由张管家一人说的算,她儿子因为母亲的原因,被抬的比一般人家的公子身份还高。 萧宠听完后嗤笑一声,“一个贱婢的儿子,竟被称为公子?”他眼睛一转,垂眸整理自己衣袖,着小侍去喊张管家过来,让全府下人来他院子里听训,就说他有事要说。 新婚早上,按理说是要给长辈敬茶的,但谭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她娘也刚“没了”,萧宠头上没长辈,这后院里就该是他这个新嫁过来的皇子当家管事才对。 萧宠这是要立威,好 让众人知道,谭府要变天了。 第84章 谭澄vs萧宠(二) 张管家被萧宠喊来的路上,心思已经转了千百回, 想了各种应对的法子。萧宠只是身份尊贵罢了, 说到底不过还是个刚及笄的孩子,能懂什么,随便也就应付过去了。 她掌管谭府多年, 各种关系盘根复杂, 府里众人依仗于她, 饶是把管家权交给萧宠, 他又能如何? 这谭府岂是他立一次威就能掌权的?张管家心里嗤笑,萧宠还是年轻的很。 张管家来的时候, 萧宠正在描眉, 新来伺候的小侍什么都不懂, 这些都需要萧宠自己来做。 “谭府管家张某见过殿下。”张管家坡脚行礼, 动作艰难缓慢,边跪边看萧宠脸色。 她身体有疾, 多数贵人见她行礼都会用虚扶免礼的。 萧宠对着镜子认真描眉, 听见声音后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权当没看见她动作缓慢似的,就这么结结实实的受了张管家这一跪。 张管家心里不爽,却没表现出来,低头说道:“今个本该由我主动来拜见殿下的,奈何府里这两日办喜事,事情太多,哪里我不亲眼看着就容易出事, 所以才耽误了时辰,还求殿下恕罪。” 一大早的能有什么事情让她亲眼看着?萧宠心里冷笑,这张管家当真是个刁奴,光凭她那些绵里藏针的话,他就能煽她耳光。 萧宠对着镜子左右打量自己的眉毛,觉得还算满意,心情不错的扭头问身旁的小侍,“可还好?” 小侍偷偷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张管家,萧宠没说起,她就不能起,“殿下国色天香,饶是不画眉毛都是天人之姿。” 萧宠被奉承惯了,听着这些吹捧的话内心一片平静。他放下眉又开始涂嘴唇,余光瞥见跪在地上下颚绷紧的张管家,嘴角挑笑,就是不说让她起来。 张管家在旁人面前倚老卖老可以,但是别想用这招在萧宠面前占着丁点便宜。 都等嘴唇涂好了,萧宠才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起来。” 萧宠都懒得去伪装自己对张管家的不满,连句虚伪的“哎呀我都把你忘了快快起来”都不屑去说。 “谢殿下。”张管家爬起来低头道谢。 萧宠伸开双由左右小侍伺候着将外衫套上,问她,“府里人都到齐了吗?” “应该到齐了。”张管家低头回复,“刚才来的时候我就着人去通知了,说殿下要训话,让他们在院子里侯着。” 萧宠点头,抬脚往外走。 早有小侍在门前正央台阶上放了把太师椅,上面搁着软垫,放着靠枕。连坐都要坐的这么讲究,一看就知道是萧宠要求的。 满院子的人盯着那张椅子看,心里好奇又不安,不知道这殿下是个什么模样。 张鑫站在一旁冷哼,心道萧宠瞎讲究,他那屁股能有多娇贵,坐个椅子还要软垫靠枕?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出身高贵似的,至于这般瞎摆谱吗。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萧宠款步走来,动作缓慢优雅的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往后仰着,慵懒味十足。 从萧宠出来起,张鑫的目光就没从他脸上移开过。萧宠是美,美的冷艳高贵,就像那雪山顶盛开的莲花一样,冷艳逼人。 张鑫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即使先前就听说萧宠好看,毕竟尚太君的容貌在那儿摆着,可如今见着萧宠真人,依旧会被他的容貌惊艳到。 府里的下人们抬头看着萧宠的脸,生生的看痴了。 他们本以为府里的张鑫就挺好看的,至少不逊色于那些京里的贵公子们,可如今见着了萧宠,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野鸡岂能与凤凰比孰美”。 看完萧宠的脸再去看张鑫…… 他们瞬间没了去看张鑫的欲望。 下人们的目光张鑫岂能感受不到?他心里妒恨极了。 张鑫本就有意于谭澄,自幼起他阿娘便告诉他说将来要嫁给谭澄,做这府里的男主子,所以张鑫觉得谭澄一定会娶自己。 谁知道谭澄常年居住边疆不回来,而张鑫又不舍得京的荣华富贵上赶着去边疆吃苦受罪,只能在京里这么干等着。 好不容易等来了谭澄回京,结果一道赐婚圣旨劈头而降,她被指为驸马。 驸马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能有夫四侍,意味着张鑫这么多年的梦碎了。 没人知道赐婚圣旨下来那天张鑫哭了多久,他原本想着去闹,却被母亲拦了下来。 张管家告诉他,说对方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是天家人,他不要命了吗敢去阻挠这桩婚事? 张鑫心里恨极了,昨夜洞房花烛,他一夜没睡,就盼着谭澄不喜欢萧宠,夜里冷落他,并没有同他发生什么。 可如今萧宠眉眼含春,脖颈有划痕,很明显昨夜两人发生了关系。一时间张鑫妒的红了眼眶。 众人朝萧宠跪下行礼,唯独张鑫楞楞的站在一旁没反应。张管家赶紧过去拉着他的胳膊让他跪下,嘴里说道:“看殿下的容貌看傻了?竟不知道行礼。” 张鑫不情不愿 的跪下行礼,咬唇低头。 萧宠说道:“我既已嫁入府里,那府的诸多事情也该学着打理了,总不能仗着皇子身份闲养在府里,到时候岂不是会被人笑话?” 张鑫惊诧的抬眸看萧宠,他这是光明正大的多夺权啊? “负责诸事的管事把头的事情整理一下,天之内来找我汇报。”萧宠抬眸看向张鑫,“你负责府里人事调动?” 张鑫垂眸,轻声应了声,“是。” “以后这事你便不用再去管了。”萧宠语气轻飘飘的把张鑫的职位给他撸了。 张鑫不解的抬头去问,“为什么?” 萧宠边抬看着自己指尖想着是否该学着别人染些蔻丹,边说道:“就因为你调来我身边伺候的小侍,他俩本是伺候外间的,怎么能调到屋里去呢?连这最基本的事情都不懂,怎么能管理府人事调动。” 张鑫心虚,这事是他瞒着张管家干的。他心里不满皇上赐婚,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什么,只能暗搓搓的给萧宠使绊子,能让他不舒服一点是一点。 张鑫还没狡辩,他身边的一个小侍就忍不住了,替他出头说道:“殿下许是不知,调去屋里这事是他俩求着公子办的,公子心软才答应了。” 说完他看向张鑫,觉得自己回答的还挺好。 萧宠笑了,抬眸问他,“公子?哪家的公子?你又是谁的小侍?” 他一连个问题把那小侍问的一怔,呐呐道:“公子是张公子啊,奴才是张公子身边的小侍。” 张管家暗道不好,可却没来得及拦住多嘴的小侍。 “听闻谭老将军就一个女儿,没听说有儿子啊,那这公子莫非是私生子?”萧宠佯装不懂。 他身边小侍低声说,“张公子是张管家的儿子。” “既然都是府里的奴才,那他哪来的脸自称公子?”萧宠挑唇讥讽,抬眸看向张鑫,“什么时候起下人也能有小侍伺候了?这莫非是谭府独特的规矩?” 这自然不是谭府的规矩,但却是谭府两位主子默认的。 萧宠指点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侍,示意身后小侍,“过去掌嘴。身为谭府奴才,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去打个十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萧宠身边的小侍战战兢兢的走过去,抬轻轻在那小侍脸上摸了十下,又低着头退下了。 都没听着响声,萧宠不满意极了,觉得这小侍腕没力,这事果真还是小喜做起来最拿。回头他便要进宫把小喜要回来。 虽然不满意,但萧宠却没说什么,而是看向张鑫,“你这还借着职权给自己谋私利呢?” 张鑫一时间没忍住,抬头反驳,“我没有。” 张管家垂眸站在一旁,没拦着。她算是看出来,萧宠就是找茬的,故意朝她们母子发难,不管她们今天表现如何,萧宠都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母子。 “你谋私利给自己配小侍,你一个下人,哪来的资格?这是一错。二是不懂人事调动却不知让贤,这是二错。”萧宠眸色微冷,“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但我原谅不了本宫说话时你一个奴才随意顶嘴。” 萧宠坐直身体,目光直逼张鑫,“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萧宠脸色一沉气质全开的时候,莫说张鑫,就是张管家也顶不住。 张鑫低头咬唇,不甘心的说,“这事是老将军让我做的。” 萧宠冷笑,示意身边小侍过去,“掌嘴,谁许他顶嘴了?还抬老将军来压我,你就是把她请出来,看我可在怕的。” 这次打的人是张鑫,萧宠身边的小侍可就不敢了,低着头鹌鹑一样站在萧宠身后,迟迟不敢动弹。 张管家挑唇讥笑,萧宠在皇宫里作威作福惯了,来了谭府里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还觉得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 萧宠见身边小侍不敢打,便左右活动了一下腕,“看来是要本宫亲自动了。” 众人闻言一惊,随后就看到萧宠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走到张鑫面前,朝他脸上狠狠地煽了一巴掌。 “啪!” 痛快! 这是萧宠和被张鑫欺压的小侍们共同的心声。 那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听起来真悦耳! 张鑫惊诧极了,怒目看向萧宠,还没人打过他呢! “还瞪?”萧宠抬又是一巴掌。 两巴掌过后萧宠还要再打的时候,张鑫下意识的别开脸抬去抓住萧宠扬起的腕。 萧宠任由张鑫抓着这只,趁他不备,抬起另一只空闲的,轮圆了胳膊,狠狠地朝张鑫别开的脸又煽了过去。 一连巴掌,一声比一声清脆。张鑫疼不疼萧宠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抽的心火辣辣的。 张管家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宫里出来的尊贵皇子,会像个市井泼夫一样自己动打人呢? 张鑫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可见萧宠劲之大,张管家心疼的抽气,却不敢抬去拦,背地里只能找人去请在前院习武的 谭澄过来,就说张鑫快被萧宠给打死了! 张管家的小动作被萧宠收入眼底,他冷笑连连,心道去请谭澄又如何?她若是敢在人前落他一分面子,那就别怪他连谭澄一起抽! 第85章 萧宠svs谭澄(三) 女尊之小傻子 第81节 谭澄来的时候, 萧宠已经坐在椅子上揉腕了, 见她过来, 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主子,您说这──哎。”张管家坡脚上前,指着张鑫红肿起来的脸,对谭澄欲言又止的叹息一声。 张鑫眼泪止不住的流, 又不敢用去碰脸,泪眼婆娑的看向谭澄,轻轻咬唇。 谭澄看的一愣,心道这是怎么了? 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萧宠,萧宠心有所感,在谭澄看过来的那一瞬间, 撩起眼皮看她。 两人视线相撞, 谭澄被萧宠抬眸的样子惊艳到脑子里一片空白, 开口询问的话硬生生拐到一个不想干的问题,“你吃饭没?” “……”萧宠一时间没跟上谭澄的思路,回道:“尚且没有。” 谭澄“哦”了一声, 示意张管家,“去摆饭,待会儿还要进宫谢礼呢,别晚了时辰。” 张管家还指望谭澄给张鑫做主呢,谁知道她竟是个夫管严,在萧宠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张鑫没忍住上前一步,带着哭腔出声唤道:“澄姐姐。” 谭澄抬拦住他的话, 站在萧宠脚下的台阶上,转身面向众人说道:“殿下既已嫁过来,那谭府诸事应有他多费心,我一个武人不懂管理后院的事,你们听殿下的就行,不用问我。” 满院小侍低头行礼说,“是。” 张鑫气的眼泪掉下来,难以置信的瞪着谭澄,心道她怎么能这样? 等下人退去后,萧宠同谭澄回了屋里。 对于刚才谭澄的表现,萧宠还算满意。 “张鑫犯了什么错?”谭澄斟酌着语气询问萧宠,“他那脸是怎么回事?”怎么瞧着都肿成猪头了。 听她提到张鑫,萧宠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掉落谷底,冷漠的说道:“我煽的。他一个下人,竟敢顶撞主子,不知道是谁给他撑腰,竟这般没有规矩。” 谭澄没听出来萧宠话里的弯弯道道,就随口说道:“他还小,不懂事。” 她的意思是以后慢慢教训就行,别一下子闹的这么难看,毕竟张管家还在跟前呢。 萧宠闻言一下子就炸了,“十几岁的人了还小?他若是还小,你拿一两岁的孩子又当什么?” 萧宠在宫里都能跟吕青庭这个四五岁的孩子怼起来,更何况张鑫。 “是啊,我打他你心疼了,你没听刚才那句澄姐姐叫的是多么欲语含羞我见犹怜。”萧宠话里带着酸气,还尚且不自知,“我一个半路塞进来的外人,哪里比的上你们青梅竹马的情意。” 谭澄被萧宠一连串的话怼的目瞪口呆,算是见识到了萧宠嘴巴不饶人的本事了。 谭澄认真反思回想,刚才张鑫喊她姐的时候,语气有什么不对吗? “你想多了,我常年在边疆,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算个什么青梅竹马。”谭澄解释道:“他在我这儿就是个弟弟,这里头有个事你不知道,因为他母亲救过我娘的命。” “一报还一报,他母亲的恩情应该由你娘来还,你要是上赶着去还我也不拦着,但别指望要求我同你一样。”萧宠冷哼一声,“他若是犯到我头上,我定不饶他。” 谭澄觉得萧宠好凶,跟昨晚那个软绵绵的夫郎仿佛不是一个人。 “下次抽他的时候,能不能不抽脸?”谭澄好商量的说道:“毕竟打人不打脸,打脸伤情分。” 萧宠心道我同他有个锤锤的情分? 饭菜很快摆上来,都是谭澄爱吃的。 萧宠心里不爽,觉得张管家就是故意的,他既然已经嫁过来,这要是换成会做事的 奴才早就来问他平时口味了。 萧宠挑食,加之心情不好,挑挑捡捡的吃了几口,就要放下筷子。 谭澄觉得萧宠吃的太少了,根本补不回来昨晚消耗的体力,连忙趁他搁下碗筷前,夹了一个笼屉里的包子搁在萧宠面前的小碗里,极力推荐,“这是市井买的最好的包子,我每次回京都要天天吃,怎么都吃不腻,你尝尝可合胃口。” 萧宠垂眸看着碗里白嫩的小笼包,给谭澄面子,低头尝了一口。 小笼包面软汤浓,鲜香四溢。 萧宠觉得合口,吃完后拿着空碗递到谭澄面前。 意思很明显,他想再要一个。 谭澄一怔,明白萧宠喜欢吃,便笑了,低头给他又夹了一下搁在碗里,萧宠这才收回胳膊,又低头吃了起来。 谭澄看着安静吃饭细嚼慢咽的萧宠,觉得他跟旁人都不一样。这若是换成个女人在她面前这么慢吞吞的吃饭,谭澄早就等急了,可看萧宠吃饭,她就觉得是个享受。 她家夫郎长的跟个瑶池边刚下来的仙子似的,不着烟火,吃个饭都好奇的先嗅嗅,然后才轻咬一口。谁家夫郎能把吃饭吃成一副画呢?只有她家这位可以。 谭澄低头喝粥,心道她家夫郎哪哪都好,就脾气略差。萧宠若是个温柔解意的性子,那她往后生活简直赛过神仙。 两人饭后自然要进宫谢 礼,萧宠本来极其不情愿进宫叩谢萧染,但小喜还被青衣押在宫里,他只能过去把人要回来。 进宫的路上,夫妻两人同坐一辆马车。谭澄大马金刀的坐着,搭在膝盖上,萧宠则靠着车壁坐的规规矩矩。 谭澄被马车有节奏的颠簸着,颠的心猿意马,尤其是身旁萧宠身上清冷的香味时不时的飘过来。 萧宠身上的香不甜蜜,反而有些清冷,饶是如此,在谭澄闻起来那都是勾人心魂的味道。 谭澄轻咳一声,目光佯装透过被风撩起的窗帘去看街边景物,靠近萧宠腿侧的那只悄悄搭在他的背上,慢慢握住他的。 “……”萧宠斜眼睨她。 谭澄没感觉到,她见萧宠不反对,心里一阵窃喜。她是个武人,做事随心所欲,认为喜欢就是亲近,更何况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 可萧宠不是,他被身份束缚,觉得男子在外面被妻主动动脚是不尊重自己的表现,毕竟男子只有不自爱才在大庭广众下任由女人这般对待自己。 马车正好经过街道,车外人声鼎沸。 萧宠抬拍掉谭澄的背,不许她乱碰。 谭澄红着脖子把抽了回来,不解的看着萧宠,心道昨晚两人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怎么今个还不能摸了?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谭澄是面子受损不想说话,萧宠是觉得自己没错,想不起来费口舌替自己的行为解释。 到了宫里,萧宠这才得知自己的父后一大早就先自己一步出宫了。 萧宠愣在原地,觉得难以置信。父后在后宫住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想起来出宫了?这一定是萧染逼的,她想把他们父子俩都赶出去。 还没等萧宠去找萧染闹呢,青衣便领着他去找小喜了。 小喜被人高马大的侍卫从内狱里拖出来,萧宠看着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内侍被打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气晕过去。 青衣依旧是那副讨人厌的笑模样,包括说打死小喜的时候声音都没有任何波动,不愧是萧染身边最得力的奴才。 萧宠腿脚发软,跌坐在地上。 若不是青衣贴近他耳边说起多年前的事情,萧宠 都不知道自己同萧染的仇恨早就已经结下来了。 那时候萧宠最受先帝疼爱,小小年纪便被分了个宫殿单独出来住。有奴才告诉他,说他要立威,否则这满宫的人会欺负他年纪小,表面怕他,背地里却不拿他当回事。 萧宠一想是这个道理,那天刚好撞上一个不长眼的小侍,萧宠想着会来了,便准备把他打一顿,谁知道将人打死了。 没成想这事萧染竟一直记着,并且成为她今个朝自己发难的借口。 从眼睁睁看着小喜在自己眼前被人活活打死这一刻起,萧宠才彻底明白父后说的那些话是多么正确,这宫里早就变天了。 母皇已经去世,皇宫里现在的主子叫萧染,是他同母异父毫不亲近的皇姐,他这个所谓的皇子,在宫里早就没了先前那般重要的位置了。 萧宠浑身血液发冷,从后宫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脚发凉,这皇宫自此以后和他就没关系了。 谭澄站在马车前等萧宠,刚才她去见了皇上。皇上关于她与萧宠新婚的事情只随意的问了一两句便掀过去,反而是政事讨论的更多一些。 这时候谭澄才慢慢回过味来,萧染似乎并不是很宠爱她这个并非同一父亲的弟弟。 如此看来,萧宠在宫里已经失宠了。 这么一想,谭澄就又心疼了。她带着滤镜去想,觉得萧宠的坏脾气许是他在宫里保护自己的段。萧宠通过发脾气来证明自己其实还是那个最受宠的皇子,因为他依旧可以嚣张跋扈。 先皇宠他,先皇去世后萧染登基,在萧宠心里天一样的母皇突然没了,他自然是害怕惶恐的,当时怕是有宫人在他耳边说萧染会对付他这个皇子,把他随意嫁出去和亲。 萧宠害怕至极,可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去讨好萧染,于是他便通过极致的段去证明自己其实并没有失宠。 你看,他依旧可以在宫里作天作地。 你看,新登基的萧染并不敢把他怎么样。 有了这个意识,萧宠才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当着尚太君的面说出那般口无遮拦的话。他觉得,母皇的余威依旧在,他依旧可以肆意妄为。 谁知道萧染不翻脸只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时候到了,便一脚将萧宠迟迟不肯醒的梦踢碎。 谭澄见萧宠摇摇晃晃的从前面走来,立马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萧宠浑身发冷,攥着谭澄的衣服缩在她怀里。谭澄心疼极了,紧紧的搂着萧宠,示意他别怕,妻主在呢。 谭澄不会说情话,今天却第一次开口对萧宠说,“以后由我疼你,拿命疼你。” 第86章 谭澄vs萧宠(完) 自从知道萧染的段后, 萧宠下意识的收敛了很多, 加上身边没有用的得心应的人,导致萧宠在被张管家处处把控的谭府里过的不太顺心。 同样都是男人,张鑫的那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萧宠? 萧宠心里堵的慌,干脆搬去了皇子府住。反正他名声也不好,也不在乎外人怎么说了。 香喷喷软乎乎的夫郎搬走了, 谭澄自然跟着挪过去。平日里不管她回来的多晚, 都是萧宠在哪儿她去哪儿。 有一次谭澄抵不过好友再想邀,多喝了两杯,回去后萧宠嗅着她那一身酒气, 掩着口鼻差点吐出来, 吓的谭澄立马去洗澡,一点都不敢耽搁。 谭澄以为是自己熏着萧宠了,其实是萧宠怀孕了,闻不得太冲的味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 谭澄惊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要当娘了! 谭澄将萧宠小心翼翼的抱起来, 缓慢的在屋里转圈, 低头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满脸骄傲, “我真牛逼, 一次就了。” 得知萧宠可能是新婚那两日有的身孕, 谭澄腰板挺直,觉得自己这武没白练,不仅能用在战场上, 还能用在生孩子身上。 对于这个突然拥有的孩子,萧宠倒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他还不是个成熟的大人,还没觉得自己能养好一个孩子。 可萧宠看见谭澄眉眼带笑,脸上写满期待欣喜,他又觉得其实有个孩子也行,因为谭澄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他不会教没事,一切都有谭澄呢。 直到那一天,张管家设计让谭澄回府,萧宠心里不爽,怕张鑫又使什么幺蛾子就跟着过去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