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全力一击》 第一章 #序 现场响起了『nirvana』的smellsliketeenspirit音乐,体育馆的灯光骤然暗了下来,当吊掛在天花板上的投射灯打下一道白束强光照在胜辉的身上,他用小跑步的姿态从后台出来,振臂疾呼之后,把所配戴的墨镜丢向观眾席,右手掌併拢轻靠在眉间,做出瞭望全场的手势,这是胜辉出场的招牌动作。 在几名彪形壮汉的助手护架下,胜辉从挤满观眾的狭长通道走向了擂台,每个观眾都想要近距离地观赏胜辉,甚至碰触他的身体,因为今天晚上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 这次的对手外号『地狱大魔鬼』的池健,身高有196公分,体重则是重达120公斤,身材足足比胜辉大上一倍,对池健这种庞然大物而言,站在长宽各6公尺的擂台,如同巧小的金鱼缸。 穿着低胸黑色晚礼服的女司仪用手中的麦克风宣布今晚的压轴赛,口条清晰地朗诵着双方的基本资料。 介绍池健选手时,他用力拍拍双颊后,发出响彻全场的怒吼声,他的右手臂上刺了三隻山羊的图案,看起来格外吓人,观眾们自然而然的给予这个反派角色嘘声。 轮到司仪介绍胜辉时,观眾则是纷纷起身拍手叫好,甚至有几名女性观眾发出高频率的尖叫声,胜辉为了回应观眾的掌声,他爬上了角柱,再度做出瞭望全场的手势,将观眾的情绪煽动到最高点。 两个人站在擂台中央怒视相向,裁判对着两人诉诵一遍规则,等到一切都就定位后,裁判示意场边的人将鐘声敲响。 比赛开始,两个人一面先互探虚实一面绕了擂台一圈,『地狱大魔鬼』率先发动攻势,他抓住了胜辉的手腕,利用『反手扣锁』将胜辉固定住,胜辉感觉右手就快要被扳断一样。 「好痛!」 「超级巨星!也太容易被抓到了吧!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地狱大魔王挑衅地说 胜辉灵机一动,用他的额头去撞击地狱大魔王的鼻子。地狱大魔王受不了疼痛,松开了胜辉,用手摀住流血的鼻子。 「嘿嘿,池健前辈,这招怎么样啊?」胜辉得意的用食指搓搓鼻头说 「你这个臭小子。」外号「地狱大魔王」的池健大声喝斥地说 怒气冲冲的池健将他庞大的身躯压在绳索上,被他这么重重一压,感觉擂台随时会倒塌一样。他利用反弹力使出金臂勾,池健用尽全力的一击打在胜辉的脖子上,这记攻击让胜辉喘不过气来。 经过几次攻防后,胜辉明显在体力上佔上风,给池健一记翻摔之后,迅速爬上了角柱的最上层,趁着池健倒地的空档,胜辉又做了一次瞭望全场的手势,胜辉算准池健起身的时机,瞄准他的胸前使出『飞弹踢击』。 池健这次像滩烂泥似的呈「大」字型倒在擂台中央,原本可以已经压制获胜了,但在全场观眾的怂恿下,胜辉为了满足观眾,他将池健拉了起来,打算使出必杀技,但没想到池健的脚步一个踉蹌,整个屁股跌坐在地,引来了观眾一阵哄堂大笑。 胜辉嘲讽般地耸耸肩,再度拉起池健,然后将他甩向绳圈,胜辉压低身体做出必杀技的准备动作,等到池健迎向他而来时,胜辉架住了对手的胳膊后,将池健往空中一拋,配合着地心引力,做出必杀技『高速炸弹摔」。 这是胜辉以摔角选手的身份在擂台上最后的身影。 #1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神蹟吗?」两名外国传教士骑着变速脚踏车,戴着看起来很滑稽的安全帽,其中一名个子高的传教士用怪里怪气的中文问胜辉 「咦?什么?」胜辉面对突乎其来的搭訕反应不及地说 「神蹟,你相信吗?」个子矮的传教士在旁边用夸张的比手画脚解释着 「哦~~我相信啊!当年麦可乔丹在比赛中投进致胜一击,那就是神蹟了啊!」胜辉说的是1996年的美国职篮冠军赛的最后一场比赛 「no,no,no,那是靠他自已的能力,那不叫做神蹟。」个子高的传教士摇头晃脑用力否认掉,他接着说:「能够创造神蹟的只有耶穌一人而已。」 「可是在我看来就是神蹟啊,人类只光靠自已本身能力的话,应该办不到吧!」 个子高的传教士脸上露出「oh!mygod!」的表情,失望地摇摇头后像是洩气的皮球般垮下肩膀,个子矮的传教士像是表演吐槽剧般,拍拍他伙伴的肩膀要他打起精神来,继续在街上寻找下一个可以传教的目标。 胜辉目送着两名传教士离开后,将视线连忙扫回这次正在跟监的目标,他四处张望一会儿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已的额头说:「哎呀,糟糕了!居然跟丢了。」 第二章 #2 「混蛋东西,叫你跟个人都会跟丢,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啊!」委託人气到用力拍了办公桌一掌,桌上的相框被那强劲的力道给震倒。 桌面以相交的玫瑰木做为装饰,另外嵌入白杨木的条纹,桌侧到桌脚都有椭圆形的镶崁图案,抽屉的把手是用黄铜做的,闪闪发亮令人刺眼,像是有专人在擦拭似的。 他将办公室装潢的十分华丽,胜辉初次进来时,竟让他產生彷彿身处在阿拉伯皇宫般的错觉。 这次的委託人名叫藤岛,是一间叫做『近雄』建设股份公司的社长,经常靠着标售到政府都市更新计画的案子,让他赚进大把的钞票,但他的个子却和庞大的财產呈反比。 藤岛的眼睛很细长,眼尾又微微上吊,一脸狡猾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像是生活在北极圈的北极狐。 「老哥啊~我是你聘请来的私家侦探,可不是你底下的员工哦,你是不是搞错啦!」胜辉试图提醒藤岛地说。 胜辉站在距离他办公桌不到十公尺的前方,身上的西装被他魁梧的身材像衣架子般撑了起来,十分好看。 「少囉嗦!办事能力不足还敢顶嘴,要不是看在你是过气摔角明星的份上,我才会委託你办事的。」藤岛又用力拍了一次办公桌:「你被开除了,滚出去!」 胜辉无奈地欠了欠身后,一脸洩气地走出社长室,当他把门带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已的拳头已经在不知不觉紧握了。 自从他因为揍了『twa』摔角协会的理事长一顿后遭到开除,他也暗自发过誓以后不再动粗了,因为暴力在这个文明的社会里是不被允许的。 他在长廊上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将内心的怒气全部吐出来,情绪渐渐平缓下来了。 「怎么啦?你又被小狐狸欺负啦?」梳着西装油头的阳平说 看得出来阳平试着打扮要让自已看起来比较年轻一点,但油头里掺杂了几根白发,还是诚实地曝露了他的年纪。 「不,没什么事。」胜辉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刚才的窝囊样,于是耸耸肩膀一派轻松的说 「哈哈哈,听说小狐狸最近心情不好,你还是少惹他生气比较好。」阳平用前辈在向晚辈说教般的口气,用力地拍拍胜辉结实的胸肌说:「这种事遇多了就习惯了。」 阳平是藤岛社长从保全公司聘请来的保鑣,身材上不输给胜辉,但是论格斗技巧,还是胜辉略胜一筹。 藤岛社长宛如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似的,无论到哪里都需要有保鑣陪同才行,简直就像刚上幼稚园的小孩还离不开妈妈一样。 「对了,这个月的月底要这间公司的秘书们联谊,我去交涉了好久,对方总算愿意给我们机会了,我也算你一份了,毕竟现在是替同一位老闆做事,彼此互相了解一下,以后办起事来也比较得心应手。」阳平把能够促成这场联谊的功劳都往他自已身上揽说 「抱歉,我晚上还有事,恐怕是去不成了。」胜辉委婉地推託掉,他原本是想说「以后恐怕见不到面了」,但想一想后作罢了,他接着说:「我先告辞了。」 #3 步出宛如高级住宅的办公大楼。 胜辉无处宣洩地踢着路边的碎石子出气,真想随便抓个路人狠狠揍一顿,可是与其和毫无瓜葛的路人打架,倒不如刚才就海k藤岛社长一顿还比较过癮。 好惨啊!自从经营徵信社之后就一直好惨,就连统一发票的普奖也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都不曾再中过了。 胜辉一面低头思考一面踢着碎石子行走,不知不觉来到台中都心的公园入口前,身体深处彷彿装了一台卫星导航,迈出的步伐自动转向,拐进了公园。 公园里的色调在澄净空气与洁亮阳光的烘托下,一眼望去,像极了明信片上人工印刷出来的景色,一点也不真实。 找了一张外表看起来骯脏但半点灰尘都没有长椅坐上,这张没有灰尘的长椅可能是每晚有某位游民固定在上面睡觉的关係吧! 他凝望着前方的人造池塘,水面上有公园管理员在饲养的鹅还是鸭,优哉游哉地徜徉其中,池面波光粼粼像是一面擦得光亮的银盘,让人眼睛晕眩。 鸭子身上的羽毛,经过阳光这么一照射,看起来也像是洗磨过的青铜,隐泛金光。 从以前胜辉就始终无法分辨出鸭跟鹅之间的差异,曾经有位摔角前辈在聚餐时引述古人的名言:「想要了解一种生物,用舌头来了解是最快的了。」,如果真像他所说的一样,那么怎么会没有人想要吃滚粪虫呢?这个名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突然好想要喝杯咖啡啊,胜辉左顾右盼了一下,但是公园里似乎没有行动贩卖车,只剩下自动贩卖机而已,胜辉掏掏口袋搜寻身上的铜板,但掏出来的铜板不够买一杯廉价的咖啡,只好自暴自弃地点了一根香烟抽。 胜辉用夹着香菸的右手搔搔头思索着,自已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呢? 原本是外界所看好的摔角明日之星,拥有俊俏的脸庞与发达的运动神经集于一身的他,迅速累积了广大的粉丝,前途不可限量,但这一切却全毁在理事长那个糟老头的手上。 脑海中回想起7年前让他从m型社会另一端跌入到另一端的情形,当时的记忆宛如黑暗中的火炬一样灿烂。 靠着拿手的绝技『高速炸弹摔」打赢『地狱大魔王』池健后,胜辉回到选手休息室,正当准备到淋浴间盥洗时,理事长突然闯进了选手休息室。 理事长的名字叫做双美,是摔角协会第二代的理事长,已经就任有15年之久,由于他拯救了低迷已久的摔角运动,成功地把摔角与娱乐商业结合,使得摔角受欢迎程度仅次于棒球的职业运动,因使让他在各界之中有很高的地位,但也因为他相当强势的做法,引来了许多负面的评价。 「胜辉,恭喜你又拿下这场的胜利,外面那些观眾还沉溺在你刚才的表现呢,像是品尝了一杯美味红酒般的如痴如醉呢!呵呵呵!」双美抖动着他的双下巴笑着说。 他穿着一件快要被他肚皮撑破的衬衫,以及特製加大腰围的西装裤,搭配着俗不可耐的花边皮鞋,那双皮鞋彷彿有专人照料般,鞋面亮得简直可以拿来当作镜子使用。 「託您的福,这都是多亏理事长您的栽培。」胜辉欠了欠身的说 「就快要到冠军战了啊~~」双美语重心长地说:「每年到这个时候,都像是要举办嘉年华会一样,观眾可是个个都引颈盼望着呢!」 「我会好好表现的,保证不会让理事长和买票进场的观眾失望的,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这句话是胜辉发自内心的话,毕竟这场冠军战是他刚踏入摔角界就期望很久了,他渴望将那条镀金的冠军腰带系在自已的腰间上。 「哎呀呀,你如果全力以赴的话,那我可就要伤脑筋了!」双美拍拍他佈满油脂的额头说 他从西装裤后袋拿出大约有8公分高的信封,然后一手拉着胜辉的右手一手将信封放置在他的手掌上,脸颊堆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说:「这些请你务必要收下。」 「这…这个是…」其实胜辉不用看内容也猜想的到,里头装的是一大叠钞票。 「哈哈哈,你真聪明,这些只是订金,事成之后还会有丰厚的谢礼。」双美看穿胜辉的心思说:「只要你被对手压制,让裁判成功数完『1、2、3」就行了。』 「咦?」胜辉还反应不及的说 「你还不清楚吗?这次地下赌盘已经把你炒成大热门了,但是呢,只要爆出冷门,那么我们协会可就削爆了,哇哈哈哈哈!」双美身上的肥肉配合着他笑声的节奏上下晃动 胜辉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双美看起来像是一沱骯脏的秽物,全身上下已经被慾望和利益所笼罩住。 他曾经听说过职业运动有人在打放水比赛,但万万没想到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他自已身上。 「不!」胜辉将装了大把钞票的信封退回:「对不起,我无法做出违昧良心的事,我只要一站上了台上,就只想一心一意的打倒对手。」 双美张着嘴巴,他怀疑自已有没有听错,平时习惯为所欲为的他,可能是第一次遇到反抗他的人。 「你…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双美顿时回神过来的说 「当然知道,我不能对不起那些支持我的观眾。」胜辉说 「哼!你未免也自大了吧!你算什么东西啊!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我给你的喔!」双美拉长音刻意强调的说 「我很谢谢理事长您的栽培,我会以别的方式报答您的,所以拜託您,请您收回刚才的要求。」 「哼,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撤销你挑战冠军的资格了。」双美刚才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现在立刻变了模样,用威胁的语气咋着舌继续说:「你在神气是什么东西啊!你们这些选手只不过是我手中的赚钱工具罢了。」 「咦?」 「我不需要像你这种不听话的员工,你被开除了,待会我会请公关部的发一份声明稿给媒体,会说你刚才在比赛中受了伤,所以无法参加冠军战。」双美说话的口气中带着「这就是违抗我的下场」的含意 胜辉的理智像是一条被拉断的线「啪」了一声,他所梦寐以久的舞台,如今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实现梦想了,竟然如此被这个人渣轻易地毁掉。 等他恢復理智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像隻小虫倒在地上挣扎的双美,他的脸庞已经扭曲成一团,拳头上有灼热的触感,这应该是自已失去理智的时候,狠狠地赏了双美一拳吧!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将胜辉从回忆拉回了现实,回到已经步入30岁的中年大叔,而不是23岁的闪耀新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竟然已经无法成为摔角巨星,那至少要充满自尊的活下去,活在这个令人作噁的世界里。 第三章 #4 胜辉的手机铃声用是奥芬巴哈的『天堂与地狱』的序曲,他很喜欢这首曲子,它给人有种跑步跑不停的感觉。 他赶紧用脚踩熄烟蒂,从口袋抽出手机,萤幕的来电显示是一组陌生的号码,莫非有新的生意上门了。 「hardboiled徵信社您好。」胜辉公事般地念出徵信社的名称 「请问…你那边是不是有在雇用侦探呢?」话筒另一边传来唯唯诺诺的声音是一名女性 「有的,不但身手不凡,而且还长得相当英俊喔!」胜辉用嘻闹的口气,插科打諢的说 「英不英俊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帮助我就可以了。」女子语带畏惧地说 「这样啊…」听到女子对于胜辉的搞笑桥段完全不感兴趣,让他有点失望。 从他过去的经验来判断,应该只是粉领族被色情狂跟踪的简单案件而已,只要对着色情狂露出宛如山岳的胸肌,或是漩涡状石块模样的肩背肉,然后用带点恐吓的口气说:「你有种在往前踏一步看看」,色情狂就会马上逃之夭夭了。 「没问题,那今天约下午三点在西区的『ovencoffee』碰面可以吗?」胜辉一口气答应的说:「到时候你在将事情的源由讲给我听就可以了。」 结束了通话后,胜辉从长椅上倏地站了起来,将已经变皱摺的西装外套拉直,重新打起了精神,抬头望着划过天空的一条飞机云,看来老天爷还没完全放弃他,胜辉瞬时感到一丝的安慰。 #5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二小时。 为了打发掉这段空白的时间,胜辉在全家便利商店的杂志区翻读了杂志,他对于金融杂志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投资真像杂志内文写得那么简单,那么这社会上贫富差距就不会那么大了。 「咻~就连若亚这位清纯玉女的终于脱啦!」胜辉对着放在显眼位置的露毛写真集封面吹口哨。 他趁店员不注意时,迅速地用食指指甲将写真集外的一层封膜割开,边翻阅着写真集边不时点头称讚的说:「身材真是好啊,胸部那么大,腰围却能够那么细。」 胜辉不顾一旁几名妇人投射过来的鄙视眼神,不疾不徐的将整本写真集翻阅完后,这时候肚子突然饿了起来。 以前当选手的时候,一天得吃上五餐才能应付运动时所消耗的热能。 他买了几个甜点跟一瓶可乐,最近便利商店的甜点真的不能容小覷,口感已经可以和连锁的法式烘培坊相提并论了。 #6 台中的天空被汽机车的排废气燻染成乳白色的,已经有多年的时间不曾看过像海一样矿物蓝般的天空了。 胜辉悠哉地一手提着超商购物袋,一手吃着提拿米苏蛋糕,用散步般的速度来到约定的地点。 『ovencoffee』是位于『金典』饭店与『sogo』百货公司之间,用木条拼凑出来的黑框招牌,看起来相当有质感。因为饭店颇具国际规模,所以经常可以看见有国外旅客在附近出没。 现在是下午茶时段,店内坐满了人,有穿着华丽时尚的贵妇,也有跑来摸鱼的业务员。 胜辉左右张望着寻找这次的妥託人,可能是自已的外型壮硕,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他看到有一名戴着大墨镜的女子对着他招手。 「你好,你是这次的委託人吧!我是你雇用的侦探,我叫胜辉,请多多指教。」胜辉走向女子的桌前,然后有礼貌地说。 「请坐吧!」墨镜几乎将整张脸遮住的女子,她那彷彿红色月牙般横掛的薄唇两端微微张开说:「先点些东西来吃吧!我请你。」 「那我就不客气囉!」胜辉迅速拉开椅子,然后一屁股坐在有绣花的椅垫上。 「『espresso』咖啡是这家店的招牌,店家是用了上等的咖啡豆。」女子的声音软绵绵的,听她说话,就好像耳朵吃香滑柔软的富豪雪糕一样。 「那我非得要品尝看看不可。」胜辉说:「对了,你要吃蛋糕吗?最近超商的蛋糕都很好吃喔!」他边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个草莓蛋糕边说 「不用了,我最近在节食,不能摄取太多垃圾食物。」 「这样啊…」胜辉吃了一个小小闭门羹 女子打扮的就像好莱坞女星裘恩?爱莉森那样典雅高贵,及肩长发绑着清纯的蝴蝶结。 儘管气温一直飆高,但女子还是穿着长袖薄衬衫与丹寧牛仔裤,第一个和第二个钮扣故意不扣,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乳沟,这让胜辉尷尬到不知将视线往哪里摆才好。 「说吧!你要我做些什么?」胜辉吸吮了一口女服务生送来的『espresso』咖啡 「嗯…我先让你看这个。」 女子忽然全身不停发抖,接着摘下比脸还大的太阳眼镜,左眼窝有一大圈的紫色瘀青,简直像是化了夸张的烟燻妆一样。 「咦?你不是…女明星…亚若吗?」胜辉有点惊吓到,不禁将身子稍微往后仰 「嗯…没错…我是…」亚若面带含蓄轻点着头说 剎那间,胜辉的视界里只剩下她的脸庞,周围的景色一片漆黑,在嘴巴还喃喃自语:「好可爱」。 他感到相当不可置信,刚才在便利商店看着她的写真集,还一度很仔细地观察着照片里的宛如影子般小撮私毛而不小心勃起,如今这位女明星就在他的眼前。 「一直以来他总是利用我来替他完成生意。」若亚边说边用力摩搓着手中的咖啡杯缘,只要稍微在加强力道,咖啡杯就会破掉。 「你口中的『他』…是谁啊?」胜辉反射性地抓准时机将录音笔放在桌上,按下录音键,记录委託内容。 若亚从『burberry』格纹皮包抽一张照片,放置在桌上往胜辉的方向轻轻一推。 是一张有两名男子开心地互相搭着肩膀并且比出大拇指的合照,一老一少;年轻男子一看就是经常出现在时髦夜店里的花花公子,另一位则是戴着圆形眼镜的矮胖老头,他上唇刻意蓄留着鬍子,八成是想要让自已看起来很有声威的样子吧。 「这名年轻男子是我的男朋友,是一名知名企业家的独生子,在他父亲所经营的分公司担任社长。」若亚用手指指着照片上的年轻男子说:「他是透过我的经纪公司接触到我,认识没几天我们就交往了,不过说穿了,我只是他的布娃娃而已,想玩的时候就玩,不想玩的时候就丢弃在一旁。」 若亚的五官长得相当清秀,看起来像是涉世未深的女高中生,加上与长相不符的傲人胸围,让他在演艺圈拥有眾多死忠的男粉丝。 她表面上走清纯路线女明星,私底下却是金主包养性玩具。演艺圈的潜规则里有一句经典名言:「想要出头,就得先含龟头。」 「…你知道『女体盛」吗?」若亚低下头带着羞怯的口气说 「你是说人体寿司?这个我知道。」胜辉点了点头 那是古代日本贵族极端大男人主义的產物,近年来,欧美的上流政商也刮起这股风潮。 「有一次,我男朋友带着我去参加应酬式的餐会,有位在生意上很照顾他的议员相中了我,他叫做伸郎,也就是照片上与我男朋友合影的老人,他对着我上下打量后,对着我男朋友说他想要吃人体寿司。」若亚用平淡无奇的语气叙述着,彷彿是在讲别人的事情一样。 「慢着…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要…你…」胜辉意会到若亚的意思说 「没错,我男朋友当下立刻明白伸郎议员的意思,他请议员先回房间休息,稍后会将美食奉送上去,唉~男人不管年纪多大,始终改不了好色的本能。」 「你照男朋友的意思做了?」 「我早已经是他的魁儡娃娃了,他给了我一大笔钱,也帮助我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所以他要我做什么,我根本无法抵抗。」若亚讲得很平淡,平淡到彷彿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但是…那个老头应该不会只单纯地想好好吃顿美食!」 「嗯…伸郎议员吃到一半,突然把酱油倒在我身上,然后用舌头一阵乱舔。」若亚讲到此处,身体忽然发起抖来。她接着说:「他还把头埋在我双脚之间,甚至要求我尿尿给他喝,我很害怕,根本尿不出来,结果,他像是发了疯一样将我毒打一顿,最后还把我性侵了。」若亚下意识地抚摸渐渐地失去了血色的左颊,看起来非常惨白。 「呜哇~~真是变态狂啊!这简直是特殊a片里的剧情,所以你眼睛的瘀青就是这样来的吗?」居然会有人想在宛如一尊瓷器娃娃般的女性身上留下伤痕,人类究竟要崩坏到什么程度呢?胜辉不禁这样想。 终于明白若亚为何坚持在炎热的气温仍穿着长袖的衣物了。身上的瘀青可以用布料盖住,但内心的伤痕却无处可遮掩。 「后来…我男朋友更是变本加厉,简直把我当成了政治献金,每天都我当成人体寿司去招待伸郎议员,我身上每一吋肌肤全被那个臭老头摸遍了,我觉得好噁心。」若亚语气顿时变得尖锐,双手紧紧抱着颤抖不停的身体。 「你冷静点,先别那么激动。」胜辉试图安抚着说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我想要逃离这一切。」 「那…你这次委託我来,是希望我怎么帮你?」胜辉切入主题的说 「我想要让他们都挥棒落空。」若亚咬牙切齿地说 「咦?什么呀?」 #7 胜辉步伐轻盈地走回徵信社,由于刚才接到新的案子了,心情格外美丽。 夹缝在成群的摩天大楼里的窄巷,有一栋老旧的小型建筑物,一楼是经营柏青哥的店面,没有工作的时候,胜辉经常在这里泡上一整天。 在建筑物的三楼窗户上,从内侧贴上「破案率百分百?hardboiled徵信社」的剪贴字样,但从开幕到现在都不曾换过,所以明显看出顏色已经退色不少。 由于没有电梯,胜辉只好踩着一阶阶的水泥阶梯,楼梯间的电灯一闪一灭的,保险丝早已经烧坏掉了,楼梯的扶手宛如得了皮肤病般,涂漆严重斑驳。 抵达三楼,将钥匙插入钥匙孔,转开手把,一打开门就闻到内部融合了烟味及男人的汗臭味,里头是大约16坪的住商两用的办公室。 书架上塞满了各种与法律相关的套装书,这是胜辉为了向客户彰显出专业度,他还特地去二手书店採购一番,但他连一页也没翻过。 胜辉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带走屋里闷热的空气。 坐在摆设在窗边的办公桌上,掀开15吋的笔记型电脑,用滑鼠点开事务所的专属网站。这是胜辉每天所要做的工作。 当初为了减省广告支出,利用免费部落格来架设简易的网站。页面样式也只是粗糙地用内建的照片来套用。看着今日造访人数是0,留言板上也除了色情广告之外没别的。 虽然可以直接在电脑上播放音乐,但是胜辉还是从cd架上抽出一张唱片,放入唱盘里。liszt的consolation第三号从音响流洩出来,澄静舒缓的特色,更能简易明晰地听出liszt的高超钢琴弹奏技巧。 由于现在的网路科技发达,使得任何人都可以任意地从网路下载音乐,完全没有版权意识,导致cd相关商品步入夕阳產业,但胜辉还是喜欢透过唱盘所刮出来的音乐。 胜辉无视香菸盒上的警告标语,抽出一根香菸,用滤嘴那头往桌面轻敲两下后才往嘴巴塞,并用廉价打火机点燃。 自从没有打摔角之后,他已经变成老菸枪了,肺活量也比以前逊色不少。 「要怎么样让人挥棒落空呢?」胜辉用烟灰缸揉熄手上的香菸。插满菸蒂的菸灰缸看起来就像一隻刺蝟。 他利用网路搜寻「挥棒落空」的关键字,但出现的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资讯,紧接着,他在搜寻引擎上输入若亚二字,网页蹦出上千条相关新闻,加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后援会网站。 胜辉可不想逐一将这些网站消化掉,索性闔上笔记型电脑,这次的案子根本就毫无头绪要从哪里开始查起。 胜辉揉揉发酸的眼睛,离开电脑萤幕已经是2个小时之后了。 肚子有点饿了,他从冰箱里找到一罐啤酒和吃剩的披萨,拉开拉环,发出清脆的「波」一声,往嘴巴里猛灌几口,随后像小狗一样鼻子凑近披萨闻闻味道。 「嗯~没有酸味,应该是还没坏。」 没有重新加热就直接往披萨尖端的部位咬了一口,再将剩馀的啤酒全部喝光。 当胜辉正打算咬下第二口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今天的电话量蛮多的,已经达到他一个礼拜的通话量了。 「hardboiled徵信社您好!」 「我家的小黑不见了!」从话筒另一端衝出来的声音是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 「小黑?」是狗的名字吗?这个名字也太没创意了吧!大概又是一起宠物失窃案了,胜辉接着问:「冷静点!小黑是在哪里不见的?」 「在我家前面!」小男孩着急的说 「有没有更具体的位置呢?」谁知道你家住哪里啊?臭小子!胜辉原本想这样说,但为了不要跟金钱过不去,最后还是压制下来了。 「在我家前面的那块空地。」 算了!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乾脆约出来见面再谈吧! 「我看这样吧!现在是下午4点半,我们约在火车站前的麦当劳碰面,20分鐘后见。」 对方同意之后就掛上电话了,虽然是个小毛头,但毕竟还算是雇主,还是得要好好的工作才行。 第四章 #8 胜辉提早了10分鐘,来到约定的地点。 巧妙避开上班族下班、学生放学的尖峰潮,麦当劳内门可罗雀,胜辉走向高度及腰的柜檯点餐。 「您好,请问您要点什么餐?」一名笑容可掬的年轻女服务生说 「给我一杯冰的美式咖啡,还有你的微笑。」这招是胜辉向布莱德彼特学的 据说布莱德彼特使出这招搭訕女生的成功机率是百分之百。但年轻女服务生不但不领情,还白了胜辉一眼。同样的一句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给人的感受就不一样,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胜辉端着餐盘走上二楼用餐区,他视线扫过一遍,看不到有类似委託人的身影,在角落找到空位坐了下来。 当他正要把吸管插入咖啡杯的时候,有一名穿着仿英式贵族学校的制服的男孩朝他走了过来。左胸前的位置还绣有『葳格』的校徽。男孩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简直就像是非洲那米比沙漠的仙女圈,大概还只是个国中生吧! 「你是专门找失物的人?」就读明星私立学校的男孩用还没变声的声音说。 「说的正确一点呢,我是侦探。」胜辉纠正的说 「蒸蛋?」男孩紧锁着眉说,他叹了口气说:「唉~算了,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小黑吗?」 「你的小黑是什么样品种的狗?」 「狗?」男孩感到错愕,他接着说:「我的小黑不是狗啊!」 「不是狗?」胜辉疑竇丛生,难不成是猫吗? 男孩从铁灰色的裤子口袋取出有魔鬼粘的钱包,他从钱包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胜辉偷瞄了一眼男孩的皮包,里头有好几张千元大钞,大约有一万元左右吧!果真是不折不扣的公子哥。 「我的小黑是一隻独角仙。」男孩把照片放在桌面上,一边推向胜辉面前一边说 「独角仙??」胜辉差点把含在嘴巴里的咖啡吐出来 「这是我在昆虫专卖店买的,从幼虫的时候就开始养了,昨天下午,我看天气还不错,于是就带小黑去我家前面的空地散步,谁知道我笼子才一打开,牠就飞走了。」 居然会带独角仙到户外散步,到底有没有常识啊?显然眼前这名公子哥是个笨蛋,但胜辉还是从西装内袋拿出笔记本,装模作样地振笔疾书记录着。 「会不会只牠是想要透透气,过没几天就会回家了。」胜辉没好气的说 「你是笨蛋吗?独角仙怎么可能会认得路回家。」男孩露出「这个侦探可靠吗?」的表情说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带小乖到外面散步啊!」胜辉压抑不住情绪的说。被一个笨蛋骂笨蛋,心里头实在不是滋味。 「拜託你,请帮我把小黑找回来。」男孩对着胜辉屈身举躬的说。他的态度突然转好,令胜辉有点措手不及。 「要我接下这件案子也是可以啦…」胜辉翘着脚摸摸下巴思索着。他模仿着英国侦探影集里的摩斯侦探的招牌动作。他突然想到什么,解开翘脚的姿势,双手撑在桌面上的说:「喂!小鬼!你应该晓得我收费的价码吧?」 「知道!」男孩瞪大眼睛,用力点头的说:「事成之后,我会付你佣金的。」 嘖嘖!明明是个小鬼,说话的口气那么老成,但这是可以赚外快的好机会,胜辉起身对着男孩伸出右手说:「成交!」 男孩见状赶紧将手往裤管上擦拭,用双手握住胜辉的右手,不停扼腕顿首地说:「太感谢你了。」 隔日下午三点,在夏天的太阳照射下,这座城市简直就像是巨大的烤箱一样。 「真是有够热了!地球的赤道线是不是往北移了!」 胜辉来到男孩家前面的空地,他用手掌当作扇子的煽着风,但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脱下西装外套并掛在树枝上。 本来说什么也不肯脱掉外套的,总觉得侦探不穿西装就不硬派了。但已经大汗淋漓的胜辉再也受不了了,白色衬衫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了。 「今天就要把你找出来,认命吧!」胜辉看着黑到发亮的独角仙照片说 虽然胜辉找过狗、猫甚至是这阵子很流行拿来当宠物的迷你猪,但都是找哺乳类的动物,昆虫类的这还是头一遭。 「既然是独角仙,那么一定是躲在这棵树上大口大口吸着树汁吧!」 胜辉开始绕着眼前的这棵櫸树寻找,不在树干上,落了个空,他踩着树枝爬上去,应该是在树顶上,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 「咦?奇怪了?」胜辉歪头沉思的说,他接着说:「难不成已经飞到别的地方了。」 胜辉在树下摆了一颗剖半的苹果,希望可以吸引小黑前来吸吮苹果汁。 简单的陷阱佈好后,胜辉开始往附近的环境寻找。走在经过阳光曝晒而变得软趴趴的柏油路面上,脚底感觉很不踏实,觉得自已就像平底锅的爆米花一样。 胜辉拿着小黑的照片向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询问,可能是很久没有接触丈夫以外的男性,年轻妈妈很靦腆地回答「没有」。 向年轻妈妈道完谢之后,胜辉看到路口转角有一间杂货店,打算向前询问时顺便买瓶矿泉水。站在杂货店门口前,没有看到里面有人,于是胜辉对着空无一人的杂货店喊:「请问有人在吗?」 「有什么事吗?」有一道男性的声音从杂货店深处传出 「不好意思,我想要买矿泉水。」 「我正在看职棒比赛,你等一下是会死哦!」男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不耐烦 「很抱歉,我赶时间。」胜辉可不打算把时间耗在这里 「现在是九局下半,3比3,满垒,两人出局,轮到陈金锋打击,你竟然叫我把电视关掉,就为了走出去跟你结帐?」男子更加恼火的吼声说 碰了钉子的胜辉,只好弓着背走回空地,看看小黑有没有落入他的陷阱。来到櫸树前,他看了摆放苹果的位置,没有吸引到独角仙,反倒招惹来一群蚂蚁。 怎么办?找不到!胜辉搔搔有汗水结成细盐的后颈部,除了製造出一件汗涔涔的棉衫之外,毫无进展。 当胜辉打算今天就先到此为止的时候,他看到蚂蚁军团往来路线的尽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蚂蚁洞,洞穴旁边有一隻双分叉的黑色觭角。 胜辉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从口袋取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男孩,响了几声后接通了。胜辉一边蹲下捡起小黑的残骸一边说:「我找到小黑了。」 #9 今天真是白忙一场!男孩一看见小黑被蚂蚁群吃剩的觭角,就伤心欲绝的跪倒在地上,胜辉见状男孩放声痛哭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向他收取佣金了。 胜辉双手插口袋,散步般的晃回到事务所大楼,看到一楼的柏青哥店外面的电子看板写着「本日引进新机台」。 「已经连续输好一阵子了,最近手气应该有好转一点了吧!」胜辉跃跃欲试的说 走进柏青哥店,电动门「刷」一声往两侧打开,柜檯就附设在门口旁,里面坐着一位剃着山本头、长相凶神恶煞的店员,店员正无趣的看着报纸的体育版。 「嘿!我今天要来大展身手了!」胜辉举起手打招呼的说 「哦!是哦!」店员头也没抬的回应。 店员的两隻手都佈满了黑道式的刺青,像是用来替代「本店怒不赊帐」的警告标语。 「引进的新机台是哪一台?」胜辉敲敲柜檯的桌面说 「左边第二排,走到底。」店员视线仍没从报纸上离开的说 可恶!完全被瞧不起了,虽然对方不是善类,但胜辉决定展开反击。 「你手臂上的涂鸦是用哪种牌子的彩色笔画的?」 「嗯?」店员的眉毛微微抽动了一下。 胜辉趁着店员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赶紧从柜台闪人。 胜辉从有一个成人高度的小钢珠自动换兑机,放入一千元纸钞,换了一盒银色小钢珠。 找到新机台后坐下,他边听着机台传来的热血音乐边将小钢珠投入入口,但无论胜辉怎么调整手把,一颗颗的小钢珠始终掉不进去中奖的洞,不到10分鐘,整盒的小钢珠宛如流沙般消失在胜辉眼前。 胜辉带着沮丧的心情回到事务所,垂头丧气的抱怨起怎么不受幸运之神眷顾的同时,口袋的电话响起来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之前的雇主,委託事项好像是调查新进员工的信誉吧。 「嘿!老闆您好啊!资料应该寄到了吧!」胜辉重新打起精神的说 「你提供的资料根本不对啊!」话筒另一头气冲冲地说 「资料不对?」 「我是要你调查我部下过去的信用纪录,你寄一对男女裸体在床上缠绵的照片给我干嘛?」 糟糕!寄错资料了,那是另一个雇主要抓老婆外遇的照片。 「我要退钱,你的服务那么差,我一定会客诉你的」 「很抱歉哦!本事务所没有设客服专线哦!」胜辉才想找人投诉一下自已的人生呢! 「你这个诈骗集团,我要告你诈欺,我一定会告你的。」 「总之,我是不会退钱的,你要告就儘管去告吧!」 最后胜辉向对方撂下狠话后,用力按下结束键,肩膀随着他激烈的喘息上下起伏。 搞什么啊?这阵子的运势也太倒楣了吧! #10 刚下过雨的早上,天空的云层不大稳定,胜辉开着『爱快罗密欧』驰进了位于南区的市立图书馆的停车场。 当时还是摔角明星的他,毫不手软的就买下这辆车,如今,燃料税和牌照税却是造成财务上庞大的负担,为了省下可观的保养费,平常也只好用水龙头随便冲一冲。 大概是正值考季吧!图书馆里挤满了许多学生。 胜辉好不容易找到了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翻阅起了从运动书籍区找到的棒球杂志,他研究了不少知名投手的独门绝技,包括了指叉球、滑球、四缝线快速球等。 「让他挥棒落空!」胜辉脑海不时地浮出这句话。 又不是在打棒球,要怎么样让对方挥棒落空呢?况且连对方的状况一概全然不知,那天胜辉向若亚伸讨她男朋友的资料时,她却丢下「我会再与你联络」后就离开了。 「原来要用那么多球种来迷惑打者,才能让对手挥棒落空啊!」胜辉边做出投球手势边苦恼地说:「若亚难不成是要我在棒球场上跟她男朋友对决吗?」 在图书馆待了将近二个小时,胜辉的视线终于从文章中移开,他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一接近中午时刻,胜辉的肚子很准时地饿了起来,他决定去对面的超商边用餐。 早已飢肠轆轆的胜辉,将冷冻架剩馀的饭糰通通抱在怀里,结完帐后就在超商外头的用餐区啃着饭糰。 「嗯~~好吃,最近的超商不只甜点好吃,就连饭糰也不错吃,这根本就是要逼餐厅的厨师们失业嘛!」胜辉嘴巴周围沾了几粒米饭的说。 他两三下就将宛如小山堆的饭糰扫光,扭开宝特瓶装的矿泉水瓶盖,也是咕嚕咕嚕地大口地往嘴巴灌。 「呜啊~~~~填饱肚子就舒服了,饿肚子真的是一件难受的事啊!」胜辉心满意足的说。 用完餐后,他就瘫坐在用餐区的铁製椅上,呆滞地望着天空充满水气云朵缓慢地移动。拜徵信社生意不好的福,游手好间的生活已经持续好一段时间了。 他回想着这一路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记得当时才刚满13岁,就读国中一年级,体格就已经比同年龄的同学大一号,由于在学校出尽锋头,引来一些放牛班的学长不愉快。 有一天,在放学的路上,胜辉遭到那群学长们的突击,大约有7、8个人将他团团包围着,其中还有几个人还手持棍棒,但胜辉还是一一将他们击倒在地,恰巧被经过的体育老师井园撞见。 隔天,井园就跑来胜辉的班级找他,并拜託他加入学校的拳击队。就这样,每天早上与其他队员进行地狱般的训练,那群放牛班的学长自然也不敢再找胜辉的麻烦了。 对于还在发育的小孩就进行太过严苛的训练,当然也引起许多家长的反对声浪,但看在以「不禁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为教育理念的魔鬼教练井园眼里,那些太过保护小孩的家长,反倒才是影响小孩成长的主因。 高中同样有加入拳击队,但正值青春叛逆期,经常与不良少年混在一起,他也是在那时候学会抽菸的,拳击队教练看不过去,最后以出席率太低为由将他开除。 大学时期,在某种的因缘际会下进入了摔角社,才一入社就展现从国中、高中拳击队所就锻鍊出来的好体格,将包含队长在内的一票学长通通打倒,顺理成章的当上队上的王牌。 在初次啼声的地区性比赛,一路过关斩将,最后赢得了校史首座全国冠军奖盃,如此惊人的表现,加上他有不错的五官,让胜辉瞬间结集了广大的粉丝,同时也吸引到了一向有商业嗅觉的台湾摔角协会的注意。 简称『twa』的台湾摔角协会,是目前国内最高水平的职业摔角,为了增加更多营收,他们总是积极地在寻找能够创造票房的选手加入,同时拥有天份与俊俏脸蛋的胜辉,自然而然就成了被猎人锁定的猎物。 当时协会为了能够顺利签下胜辉,双美理事长还亲自棒着创下当时最高签约金的合约亲自登门拜访,现在只要一想起双美理事长当时一边搓着双手,脸上边露出哈巴狗的模样,就令胜辉不禁作噁。 投身职业摔角后,胜辉的生活变得更加的忙碌,除了正规比赛要打之外,还要应付一堆广告代言,双美理事长简直就把胜辉当作金鸡母一样,丝毫不让胜辉有喘息的空间。 万万没想到事业跟声势都如日中天的他,竟然会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之后的生活简直就像一开盘的直直往下落的股价般,丝毫没有上升的跡象就跌停板了。 胜辉所以会成立侦探事务所纯粹只是要圆小时候的梦想罢了。 从小就很喜欢玩文字猜谜,等到认识的中文字多一点的时候,则是经常阅读侦探小说,最喜欢的角色当然就是福尔摩斯,他很享受抽丝剥茧式的故事剧情。 于是就在一栋狭宅建筑物的三楼,租了自住与办公两用的房间。 但自从当上侦探之后,才发现这职业并没有想像中的帅气,往往受委託的案件不是帮饲主寻找心爱的宠物,就是到宾馆跟拍偷情男女的小案件,还有一次曾带着委託人到宾馆捉姦,却发现跑错房间的尷尬事情。 「请问…你是胜辉选手吗?」一张胖脸的男子忽然靠近胜辉面前唯唯诺诺地说 「咦?是啊!」胜辉反应不及的说 「真的是你啊?太好了,没想到能够遇到本人,我真是高兴了。」胖脸男开心到全身的肥肉不停的颤抖,随后他伸出手说:「我有这个荣幸能够跟你握一下手吗?」 「没问题啊!」胜辉大方地与男子握手,并说:「很抱歉,你没办法再看到我的比赛了,我已经被逐出摔角界了。」 「别这么说,我跟我太太都很喜欢你,非常感谢你过去在比赛中带给我们那么多的感动,就算现在看录影重播,我都还是会热泪盈眶呢!」胖脸男接着说:「我要赶紧回去告诉我太太这个好消息。」 「这名男子一定很深爱他的妻子」胜辉心想着说,胜辉接着说:「请代我向她问好吧。」 第五章 #11 堡宏将从便利商店买回来的鸡蛋存放在冰箱,妻子美惠在厨房准备晚餐,菜单有堡宏喜欢的炸鸡块和碎肉燉茄子。 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堡宏一定还是在公司加班,晚餐也是随便用超商便当打发掉。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在家好好陪家人吃顿饭了。 「晚餐就快好了喔,嘉明你先去把碗筷摆好。」美惠对着在客厅看电视的独生子发号施令 「叫爸爸去啦~他不是还在厨房里吗?」嘉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卡通的说。 已经6岁大的嘉明,是美惠在38岁的时候才顺產的宝贝儿子,虽然谈不上老来得子,但也比平均值晚了许多。 嘉明过完今年的夏天就要上小学了,幸亏长相是遗传到妈妈眉清目秀的五官,否则长大以后想必会埋怨父亲吧!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可以指使爸爸做事呢!」美惠谴责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没关係啦,我也很久没帮忙做家事了。」堡宏突然想起的说:「对了,我今天去买鸡蛋的时候遇到了胜辉选手喔!」 「咦?真的吗?摔角那个胜辉选手吗?」美惠停下手边的锅铲追问 「千真万确喔,我还跟他握手,他的手掌真的好大,真不块是创下15连胜纪录的选手。」 「那可要好好庆祝一下,今天就允许你喝酒吧!」 「太好了~~」堡宏高举双手开心的说 一家三口围在餐桌吃饭,是堡宏难得享受的天伦之乐。美惠一将燉茄子挟到嘉明的碗里,嘉明的脸颊瞬间鼓起来,像是河豚遇到危机时会将身体鼓胀一样。 「不可以只吃鸡块,蔬菜也要多吃,这样才会长得又高又壮。」美惠叮嚀着说 「可是这个好难吃喔,顏色又很奇怪,茄子这种东西真的是食物吗?吃了该不会中毒吧!」嘉明挟起茄子晃来晃去的说 「不可以对食物没礼貌,否则会遭到天谴的喔!」堡宏恐吓着说 「天钱?」不明白『遭天谴』意思的嘉明趁大人们不注意时偷偷地将茄子移到旁边 用完餐后,堡宏无趣的看着电视新闻,美惠在厨房洗碗,嘉明则是在一旁玩着去年生日堡宏买给他的玩具,堡宏心想:「今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给儿子买个新玩具呢!」 电视里的女主播用冷淡无情的口语,报导着由于金融海啸的关係,景气还是持续低迷好一阵子,堡宏不禁愤慨地灌了一口冰啤酒,然后用手背用力擦拭掉嘴角的泡沫。 「老公,公司方面没问题吧!」美惠洗好碗走回客厅,边用毛巾擦手边担忧着说 「放心啦!只要再撑一下,就可以度过难过了。」堡宏伸个懒腰说 堡宏经营一间规模不大的室内设计公司。 原本看好现在是房价下跌,希望可以藉此接到不少订单,但堡宏始终无法在这股潮流里从中获利,幸亏有熟人牵线,让他接到『近雄』这种大公司的订单,才得以稳定维持公司生计。 「但是你今天突然请假,公司内部一定是一团糟吧!」美惠说 「你真坏心,我也是人啊,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你没听过休息就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吗?」堡宏说完后又吸啜了一口啤酒 「但是…在这个时机点休息好吗?」美惠皱着眉头说 「不要紧,不要紧啦,反正…」堡宏难以啟齿说 「反正?」美惠侧歪着头重覆堡宏的话说 两人稍作沉默后,客厅瀰漫着一股尷尬的气氛,只剩下电视机传来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沉默上面又盖上一层新的沉默。 「明天晚上我们去外头吃饭吧!」堡宏赶紧扯开话题的说:「好久没有全家人一起出游了。」 「耶~~太好了,出游。」在旁边自顾玩着玩具的嘉明,一听到「出游」两字就兴奋地欢呼起来。 「反正公司就快要倒闭了」堡宏硬生生将这句话吞了下去。 『近雄』临时在半个月前单方面决定与堡宏公司中止契约,这令堡宏公司的营运上陷入濒临破產的窘境,即使堡宏来到『近雄』总公司向藤岛社长拜託他再考虑取消契约的事情,但得到的回应却是一阵羞辱。 「我说你啊,没有经过预约,就这样擅自跑来我的办公室,未免也太不礼貌了吧!」藤岛正眼瞧都不瞧一眼下跪在他面前的堡宏,继续用推桿练习器来磨练高尔夫球技的说 「真的非常抱歉,我是被逼急了,才会不顾这些礼数,造成您的困扰真的是相当抱歉。」堡宏又将头压得更低的说 「算了,看你这德性就知道你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藤岛重新摆好小白球,瞄准好洞口后推桿。 「能否恳请贵公司收回取销契约的决定呢?」堡宏说:「这可是攸关敝公司上下全体员工的生存呀。」 「你们员工要怎么生存关我什么事啊?应该是你这个社长要伤脑筋的吧!」藤岛的口气像机器人般的冷淡无情 「求求您,请不要中止契约,您对敝公司有什么不满,我们都会立即改进,请再给敝公司一次机会吧!」堡宏不断地猛往大理石的地板磕头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嘛!藤岛将球桿架在肩膀上说 「咦?」堡宏感到一头雾水 「我想跟谁合作或是不想跟谁合作,全都是看我的心情决定的,哈哈哈哈哈。」藤岛那张像极北极狐的脸自顾笑了起来 「但是…您这样子决定…会造成我底下的员工顿时失去了收入,有些人更是家里的经济支柱,一家人会为此吃西北风呢,就只是因为您的…任性。」堡宏结巴的说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的员工要吃西北风还是什么风,这都跟我无关,这一切都只能怪你太无能了。」藤岛不耐烦地说,他将高尔夫球桿摆回球具袋里:「如果没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到现在藤岛的笑脸还深刻在堡宏的脑中,那简直就是撒旦的笑容,冷血而残酷。 一切都完了,损失公司唯一的生计来源,距离向银行周转资金的贷款,也快要到期了,万一没有钱偿还,银行会无条件将公司抵押掉,如此一来,公司二十几个员工也将跟着失业。 「嘉明要不要跟爸爸一起洗澡?」堡宏对着独生子说 「那我可以带刑警战队进去玩吗?」 「只要带一个喔!」 「这样我要选刑警红呢?还是刑警霹靂好呢?」嘉明对着两手的玩具人偶犹豫不决。这点倒是完全遗传到堡宏的个性。 看着浴室镜子反射的自已,还不到45岁的年纪,两边的鬓角已经泛白,眼袋也像是洩气的热气球般松垮下来,这些年来付出了时间和身体,辛辛苦苦所建立的公司,竟只为了一个人的任性就崩垮,一想到这,堡宏不禁对着镜子摇头苦笑。 将身体浸泡在水温微热的浴缸里,嘉明仍不停地把玩着手中的玩具,堡宏直盯着天真无虑的儿子,他心里想:「我一定要守护你的未来,无论要我做什么事,我也一定要你有个光明的未来。」 「你要好好用功,要学习电脑,这样才能跟上这资讯发达的时代,还要学习语言,无论是英文、日文还有拉丁文,这样才能与全世界通沟,如果你不从现在就开始衝刺,以后你就会被这个社会当掉。」堡宏说 堡宏又接着说:「在这个连警察都会犯罪,连慈善机构都会利用人们的爱心致富,这种人吃人的世界里,凭你这小小的身躯要怎样去对抗这巨大的邪恶集团。」 「我会呼叫刑警战队去打倒那些坏蛋。」 「不可以只光靠别人,万一有天被人背叛了,到时候的下场会悽惨。」 「我脑袋记不了那么多东西啦!」嘉明嘟着嘴说 「你说那什么丧志的话呀,连爸爸都已经是那么优秀的人,都还会被这个社会当掉了。」堡宏抓着嘉明的双肩一声喝斥地说,讲到激动处还一阵哽咽:「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比爸爸这优秀哦!」 隔日晚上,堡宏带一家人到位于山顶可以看到都市夜景的餐厅吃饭,这天的天气一直都很好,所以从餐厅的景观窗望过去的视野极佳。 堡宏点了牛排,美惠是义大利麵套餐,嘉明则是儿童汉堡排餐。但毕竟只是景观餐厅,在烹调料理这方面业者就没特别用心了,保宏所点的牛排彷彿是橱窗上的样品食物,嚼如烛蜡。 「爸爸是个爱哭鬼哦,昨天在洗澡的时候哭了。」嘴巴沾满番茄酱的嘉明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美惠关切的问 「没事啦!臭小子,你连水和眼泪都分不清楚吗?」堡宏一阵脸红的说 「那就好,一个大男人躲在浴室里偷哭未免也太好笑了。」美惠堆起笑容的说。 岁月也确实地在妻子的脸上刻下痕跡了,美惠笑的时候,眼睛周围的鱼尾纹清晰可见,就连脸颊部分也松弛许多。 自从嫁给堡宏之后,美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而且无怨无悔地为这个家付出心力。 车子开在回程的路上,堡宏刻意开进一条山路,这条山路没有路灯,平日的时间也很少有人经过,这条路线堡宏已经事先勘察过了。 不知到过了几着弯处,瞥见一片灯海,夜晚覆盖住总是灰濛的风景,繁华街景比满天星斗更闪耀。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睡觉喔!」美惠打个大哈欠说 「刚吃饱饭,脑袋当然会缺氧,想睡觉是正常的啊!」堡宏谨慎小心地看着前方漆黑的路况说:「还是你要先睡一下。」 不等堡宏说完,美惠早已经倚靠在车椅上睡着了,嘴巴微张,吐出轻微的气息。 堡宏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然后将cd放置入唱盘,音响缓缓泻出歌曲,这是eltonjohn的「sorryseemstobethehardestword」。 堡宏从挡风玻璃望过去,美丽的夜景彷彿在炫耀着都市的繁荣,少了路灯的夜空,星星显得特别耀眼。 他将音量开得很大声,好以掩盖他的啜泣声,美惠依然熟睡不醒,因为她在上车前喝下堡宏掺入安眠药的矿泉水。 在一个礼拜前堡宏无意间在衣柜里发现了一张保单,保单金额高得吓人,总共有三千万元,受保人的栏位是美惠的名字,一定是她平常用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投的保险,接下来看到受益人的名字居然是自已,有了这笔钱,公司就有救了,儿子也可以顺利的长大,于是他就悄悄地策划这项计画。 「对不起…美惠…对不起…我一定会好好守护嘉明的,我会让他…连你的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的…」堡宏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喃喃自语 美惠所发出平稳的鼾声,彷彿就像是宣称在自已老公的身边,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一样。 「哈哈,爸爸果然是爱哭鬼。」坐在后座的嘉明似乎发现了堡宏在啜泣,乐开怀地嘲笑 「嘉明想不想尿尿。」堡宏用手擦掉眼泪,转过头的说 「想。」嘉明用骨碌碌的双眼并且点点头的说 堡宏将嘉明抱下车,然后就带着儿子走进树林中,排档桿维持在drive档,车子以缓慢的速度前进,最后eltonjohn的歌声连同在副驾驶座熟睡的妻子一起墬落在山谷之中。 #12 早上还不到八点的时间,床头柜的闹鐘像是耍任性般的执拗响起来,胜辉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棉被掀开,伸手将吵死人不偿命的闹鐘关掉。 为了让自已清醒一点,胜辉用咖啡机煮了跟义式咖啡一样浓的咖啡。 最近这几年几乎都是在吃老本,侦探的收入完全入不敷出,但胜辉也懒得换工作了,除了练就一身好体格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专长,不想从事劳力或是要在外头露脸的工作,因为不想被认出昔日的摔角明星竟然在送瓦斯桶,无谓的自尊心在作祟。 人生道路上总是会有两个选项,但总是会选择安全的道路,到底在害怕什么?世人的眼光?家人?组织中的地位?还是失败后悲惨的模样? 胜辉一手拿着马克杯吸吮里面的热咖啡一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萤幕。 科技的发达真是会让人佩服五体投地,光按一颗按键就可以操控在远端的机器,还可以照自已喜爱地切换节目,如果有时光机,回到二百年前跟古代人讲现代发生的事,想必会被当成神经病来看吧! 早晨通常都是婆婆妈妈会喜欢的烹飪料理的节目,正当胜辉感到无聊至极想要关掉电视的时候,料理节目突然插播一则新闻快报,女主播用正经八百的语气报导着兇杀案。 兇手是死者的丈夫,是一名室内设计公司的老闆,涉嫌诈领保险金而谋害自已的妻子,为了要成功骗过保险公司,还特地将命案现场佈置成交通意外的样子。 「呜啊~~不会吧!那不是圆脸男吗?」胜辉看到镜头带到兇手不断啜泣的画面,不禁惊呼了一声,他不敢置信地说:「真是阴险啊!昨天跟我握手的时候,还表现出很疼爱老婆的样子。」 胜辉的胃袋感到一阵噁心,于是将电视关掉,将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光,不过胜辉有点在意新闻画面的最后圆脸男大声嚷嚷着:「都是『近雄』害我的。」 咦?『近雄』?那不是小狐狸的公司吗? 胜辉用手中的遥控器将电视切掉的同时,沉静许多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第六章 #13 「hardboiled徵信社您好。」胜辉将手机紧贴在耳朵上说 「你是若亚的什么人?」话筒另一头传来女性的声音,语调显得相当急促。 「请问你是…」胜辉一头雾水 委託人若亚像是太阳雨滴落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立即蒸发掉,完全不见人影,胜辉用网路搜寻了若亚的行程,但似乎没有什么公开的活动,报纸的娱乐版也完全没有她的新闻,现在却突乎其然地接到莫名女子要找她的电话。 「你先别管我是谁,赶快回答我的问题。」声音的女主人咄咄逼人说 「嗯…我是她最近才认识的朋友。」基于保护顾客隐私权,胜辉随便扯个谎。 「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她失踪了,我们全部都找不到她。」女子慌张地问 「失踪?」喂喂喂,还没跟她收钱呢!这下子要像谁请款啊?胜辉接着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又是谁?」 「我是若亚的经纪人,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试着回拨她最后一通打出去的电话。」 「可以麻烦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吗?」 「电话里讲不方便,约个地点吧!」 胜辉随意抓起桌上的一隻笔,将约定的地点跟时间潦草地写在手掌心上。 #14 「早知道就应该先收一成的订金才对啊~」胜辉搔搔像铁丝般的头发碎唸着 套上黑色西装,打上同样黑色系的领带,然后在头发上抹上大量的发油,将发根全部往后梳,胜辉试图模仿好莱坞电影里的硬派侦探造型,但不管怎么看,镜子里的自已都像是个保险推销员。 今天是个风和轻拂的日子,气候相当舒适,以节气来分办的话,是应该是属于夏初。约定的地点以步行的速度不用20分鐘就到了,于是胜辉决定要漫步在这柔和的天气里,同时也达到节省车油钱的效果。 嘴巴轻哼着mozart的『c大调第41号交响曲-jupiter』,曲风明快且优美,就如同真正的木星(jupiter)一样,是太阳系中体积最大,也是自转最快的行星。 胜辉很喜欢古典乐,无论是维也纳派、巴洛克派甚至是柏林乐派,都在他的涉猎范围。 看了一下『montblanc』手錶,才下午1点50分,比约定的时间提早10分鐘到达,胜辉走进了一间装潢成非洲肯亚风格的咖啡厅,想必咖啡豆全部都是使用肯亚產的咖啡豆吧。 若亚的经纪人还没出现,大概是自已太早到了吧!胜辉耸耸肩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过来接待的是蓄个络腮鬍的中年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老闆,因为也没有其他的服务生了。 「要喝什么?」络腮鬍老闆问 「有什么推荐的吗?」 「黑咖啡如何?不加任何添加物,只用咖啡豆的原味来一决胜负。」 「就这么办吧!」胜辉说这句话的同时,眼睛张望着墙壁上吊掛的水牛头还有大象头的掛饰。 「啊~那只是复製品,假的啦,违反动物保护法的事情我可不会做。」络腮鬍老闆像是看穿胜辉的心思般的连忙解释 「我想也是!」 自动门「刷」一声打开,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走了进来,像是雷达锁定目标似的,直笔地往胜辉的方向走了过来,瞥了胜辉一眼后,没有寒喧就直接拉开椅子坐下。 女子没有自我介绍,但应该就是若亚的经纪人,一头波浪捲的亮丽棕发,为了让眼睛看起来更深邃的烟燻妆,上半身是印着大大英文字的粉红色t裇,t裇长度像是强调纤细腰围般只到肚脐上方,下半身则是黑色短裤搭配皮革色的长靴,肩头掛着薰衣草色的『gucci』淑女包,打扮比艺人还要华丽。 「你是若亚的什么人?」时髦女劈头就问,气势凌人 「我在电话中讲得很清楚了,我只是她的朋友。」胜辉的气势完全被时髦女压过 「朋友?哼!我看你是她的小白脸吧!」时髦女一面上下打量胜辉的身材一面不屑地说 「她失踪多久了?」 「三天前吧,不在公司的宿舍,就连家也都没有回。」时髦女将两手交叉抱在丰满的胸前,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胜辉。 「会不会是在男朋友家呢?」 「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可见你不是一般的普通朋友,你到底是谁?」时髦女双手环抱在胸前,将修过的眉毛挑高一边说 「这…随便猜就猜得中吧,美女总是会吸引很多苍蝇啊!」绝对不能透露自已是侦探的身分 这时候络腮鬍老闆把咖啡端放在胜辉的桌前,有点像是抓准时机的和事佬,缓颊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浓郁的蓝莓果香味扑鼻而来,胜辉浅尝了一口,令人满意的芳香与均衡可口的酸度,真不愧是肯亚產的咖啡豆才会有特有的口感。 「请问小姐需要喝什么?」络腮鬍老闆问 「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络腮鬍老闆立刻深锁着眉头,露出像是看到将一块美味的牛排被淋上大量的人工番茄酱,糟蹋了大自然的原味般的表情。 「若亚那天打给你做什么?」时髦女又是用这种强势的语气,胜辉听起来相当不悦。 「你只是她的经纪人未免也管太多了吧!」胜辉不甘示弱地回嘴。仔细一看,时髦女有些角度长的还蛮像若亚的。 「请你老实的回答我,若亚很有可能会自杀的。」 「自杀?」胜辉将已经拿起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中,他紧张地问:「这话怎么说?」 「她失踪的前一天,有曾跑来向我诉苦,说她不想在演艺圈待下去了,我当时觉得可能只是在发牢骚而已,所以没有很仔细聆听,谁知道她隔天就失踪了。」时髦女一脸自责的说 「你是她经纪人,应该了解她还能去什么地方吧?」胜辉问 「我到处都找遍了,她手机没带在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人,所以我才会察看她的通话纪录啊!」时髦女焦躁地说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找上我。」 「没错。」 胜辉留意到时髦女左手腕上的hollekitty电子錶,錶带部分特别宽,是童心未泯吗?与她身上的行头一点也不搭,女人的内心世界永远是最难解的谜团。 「我最近才替她签了二张唱片合约和敲定了电影的演出,万一毁约的话,我们经纪公司不光是金钱损失惨重,可是连信用也都会在这个圈子一落千丈。」时髦女不知所云地说 「那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报警。」时髦女口气坚定地说,接着倏地从座位站了起来:「三天后还能没跟若亚连络上,我就要报警。」 时髦女动作熟练地从薰衣草色的『gucci』淑女包抽一张名片,并说:「如果想起什么蛛丝马跡,请立刻与我连络。」,时髦女不等咖啡送来,就消失在自动门的另一侧。 #15 阴霾的气氛始终无精打采地掛在天空,下午五点已过,暮色却一直不肯降临。 『挥棒落空』、『委託人失踪』这两组关键字一直盘旋在胜辉如泥浆的脑袋里,事件的发展太令胜辉感到挫折了,觉得自已太天真了,竟把一切都想像成如文字猜谜游戏般的容易。 穿过火车站前的一条商店街,专门做晚上生意的居酒屋,也纷纷拉起铁门。可能最近吹起一股拉麵风的样子,仿製日本专卖拉麵的摊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台湾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掀起热潮就会一窝蜂的跟上。 原本想要大吃特吃烧肉来洩愤,但看了皮包里寥寥可及的钞票而作罢,早已经飢肠轆轆的胜辉,找了一摊可以免费加麵的拉麵摊贩摊解决晚餐。 在选手时期所养成的大胃袋,厚脸皮的续加了五碗麵才能满足,这也引来了年轻老闆的好几次白眼。 夜色渐渐变淡,灰黑的霓虹灯招牌开始恢復原有的色彩,忧鬱的心情被五顏六色的灯光覆盖着,显得更加的浓厚。 吃饱后,胜辉抽起香菸,饭后菸是胜辉目前最大的享受,他将香菸衔在嘴巴上,从西装内侧口袋取出时髦女的名片仔细端详。 用白色作为底色,金色为滚边的配色看起来相当抢眼,名片上喷了香水,像是为了强调个人的风格,内容很简极,上面除了名字之外,就只有行动电话号码,想必是对自已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 「anna!」胜辉用不灵光的舌头念出名片上的英文字,他接着咋舌一声:「嘖!真的是一个虚偽做作的女人。」 『montblanc』手錶的时针才走到「7」的数字,虽然时间还早,胜辉决定喝一杯再回家。 在商店街找到了一间运动酒吧,招牌是上面有一个牛头骨头的图案,旁边用萤光笔写着英文字『sportbar』。 胜辉用视线很快地把店内扫过一遍,装潢有别于一般酒吧,内部光线十分明亮,大概是要给人阳光的感觉。墙壁上掛着许多用压克力框起来的运动选手的海报,大多以足球选手为主。 「喝什么?」调酒师边在他桌前摆放一张杯垫边轻描淡写地问 「龙舌兰,加三块冰块就好。」胜辉拉开吧檯角落位置的高脚椅坐下 调酒师看起来像是要掩饰地中海秃头而理了个大光头,左眼旁的部位刺了跟拳王miketyson一样的刺青。 在等待调酒师送酒过来的空窗时间,胜辉看着用放映机投射到大片的白色墙壁上的体育赛事,现在正播放是直播中的国内职棒。 胜辉觉得棒球真是一项奇怪的运动,在进攻时,球权竟然是掌握在对方手中,这点跟篮球、足球甚至于是网球有很大的不同。 「今年应该也是lamigo的天下了,其他三队根本就不是对手。」调酒师一面将杯缘掛着一片柠檬的酒杯放置杯垫上一面说 「抱歉,我看不懂棒球。」胜辉先浅啜了一口金黄色的酒液,然后拿起柠檬片往嘴里塞。 「哟!那你可真是稀有动物。」调酒师调侃地说 「你有打过棒球吗?」胜辉将咬烂的柠檬片吐在杯垫上说 「高中时期打过,而且还是担任主力投手哦…呵呵。」」调酒师一面笑着一面也替自已倒了一杯啤酒。酒液在吧檯灯投射下,散发出耀眼的金黄光泽。 「咦?那你知道怎么让人挥棒落空吗?」 「啊…抱歉!你介意我抽一根菸吗?」 胜辉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调酒师将一根香菸叼在嘴巴上,打火机的火点燃了菸捲纸里的菸草。配合着调酒师的一吸一吐,菸头的火也一下子鲜红,一下子暗沉。胜辉闻出这个菸味『blackdevil』品牌。 「这个嘛…除了球速要快之外,还要投出令人料想不到的球。」调酒师将还没抽完的菸用菸灰缸捻熄,双手环胸思考着的说 「令人料想不到的球啊…」胜辉重覆说着这句像是没有固体的话,像是变形虫般,看不出哪边是头,哪边是尾。 「我也曾经朝职棒选手的道路努力过,终究还是事于愿违,呵呵,人生不管到了几岁,都很难填平理想中的自已跟现实中的自已呢。」调酒师靦腆地拍拍自已的光头说 棒球赛事结束,体育频道紧接着转播『twa』的摔角比赛,萤幕上一开始出现的是双美那张讨人厌的痴肥脸庞,他穿着名牌西装突兀地站在擂台中央,拿着麦克风宣告着今晚的重头戏是重量级冠军争霸战。 比赛的胜负结果想必也早已经安排好了吧,对双美而言,他认为选手们都是他隶属太阳系的行星,他深信自已有权完全支配选手们的轨道,所有人都要在他这颗太阳周围乖乖旋转。 胜辉不想再多看双美那张令人作噁的脸一眼,拿起酒杯将金黄色的龙舌兰一饮而尽,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千元钞票,跟酒杯一起摆放在吧檯上后离去。 离开运动酒吧后,胜辉在门口招揽了一辆计程车,当他滑进车内的瞬间,车门另一侧也有醉醺醺的男子坐进后座,车里突然充满腐烂的柿子味。别人身上的酒味实在很臭。 「喂!是我先来的,麻烦你搭下一部吧。」胜辉摇摇男子的肩膀说 「混蛋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叫我搭下一部。」男子咆哮说。喝醉酒的人,声音总是特别大 「你们谁先来的都没关係,我一起载你们好了,你们要去哪里啊?」计程车司机的声音就像是青少年变声前一样尖锐 司机染了一头金发,年纪看起来跟附近高中生差不多,胜辉看了司机执照上的资料,哇咧!他果然是才刚满18岁的小毛头。 喝醉酒男子早已经靠在胜辉的肩膀上呼呼大睡了,胜辉说出一个路名后,司机立刻使劲地踩下油门,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计程车飞快地穿梭在街道上。 「小哥啊,你们两个看起来都好壮喔,是在当牛郎吗?喀喀喀。」司机边望着照后镜边发出田鼠的笑声说 「不是,请您专心开车。」 「别这么冷淡嘛~我都是在深夜里值班开车,可是很寂寞的,就当作陪陪我嘛。」 「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有点累了。」 「唉~台湾人果然已经变得不热情了,啊~啊~真想回到70年代呀,那时候的人真的是都充满了人情味啊。」司机嘮叨地抱怨着 70年代你都还没出生呢?小毛头!少在那边用一副老气横生的口吻说话,给我专心开车。 「呜..本来…今晚应该是我打冠军赛…的。」男子忽然边啜泣边喃喃自语起来:「我努力了…呜呜…那么久…呜呜…理事长欺骗我…」 胜辉斜眼看了酒醉男子一眼,天啊,这不是德田吗?与胜辉同一个时期一起进入联盟,对双美相当会奉承,特别是得到上司的宠爱后,更是变得非常目中无人,是个讨人厌的傢伙。 「哼,搞什么啊,你也是双美权杖底下的牺牲者啊!」胜辉哼笑一声。看来无论是多么闪耀的星星,都无法在双美所统治的黑夜里绽放光芒。 「好想吐哦,噁…噁…」德田不断地发出反芻的声音 「喂喂喂,你可千万不要吐在我身上啊!」胜辉慌张地说 胜辉虽然用手拼命推开德田的头,但还是为时已晚了,西装已经沾满德田的呕吐物。今晚真的很不走运,他很想马上从计程车里消失,或是让眼前这个男人消失。 第七章 #16 「侦探先生,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呀。」 今天,徵信社难得有顾客上门,是一名化着夸张蓝色眼影的欧巴桑,她脸上的浓妆简直就像直接涂上油漆,她穿着一套华丽的粉红色套装。儘管上衣已经穿低胸了,但脖子还是短得几乎看不到。 「嗯?」胜辉将原本撑在左手掌心的下巴移开,其实他早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你一定要把那可恶的内裤小偷抓起来。」欧巴桑简直比顶尖的饶舌歌手还有厉害,不需要换气就可以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的继续讲:「那件『carinegilson』的名牌蕾丝内裤,我可是足足花了6万元买的耶!」 「6…6万元!」胜辉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的说 一件内裤居然比欧巴桑开给自已的报酬还高,胜辉觉得现今社会的价值观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内裤居然会比人类更有价值。 「我只想到小偷拿我的内裤做猥褻的事情,就觉得好噁心喔!」 「你穿透明蕾丝内裤才让人觉得噁心吧!」胜辉在内心咋舌的说,他接着的问:「会不会只是被风吹走了呢?」 「不可能!」欧巴桑斩钉铁齿的说 「那么请问欧巴…咳咳…小姐…」胜辉差点将「欧巴桑」三个字脱口而出,他赶紧改口的说 「嗯哼~叫人家洁西卡啦。」欧巴桑撒娇地说。她该不会自已跟洁西卡?艾芭相提并论吧! 「那么…洁西卡小姐,小偷他有什么特徵吗?」他拿起原子笔假装在做笔记,其实是在涂鸦。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找你啦?」 「是是是,我明天会开始着手调查。」你应该是要找警察来抓小偷吧! 唉…这大概又是一起无聊的案子吧!万一真的抓不到小偷,就花点小钱随便找个游民来顶罪好了。 「还有我家那个死鬼,自从当上议员之后,几乎天天都不在家。」欧巴桑开始抱怨起他的老公,她神情显得有些担忧:「他都已经好久没碰我了,会不会在外面养了小三啊?」 「放心啦!他在外面玩腻了就会回到你的身边的。」你这副德性应该没人会想要碰你吧! 「你说番话未免也太不负责了吧!」欧巴桑愤而拍桌地说 竟然那是你的老公,那为什么是要由我负责啊?胜辉很想这么说,但为了在几乎见底的存款里,能够多添进一些数字,他只好吞忍了下来。 「你都不知道人家每个晚上都好寂寞喔!」欧巴桑娇滴滴的说。 胜辉这时候突然感觉小腿附近有东西在磨蹭,家里应该没有养宠物才对啊,他低下头看,天啊!居然是欧巴桑又粗又短的脚。 「好好好!我会开始着手调查,有什么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报你,关于…酬劳方面…不晓得您能不能先付一些订金?」 「等你抓到小偷后,再过来我家,我们慢慢谈报酬吧!」欧巴桑拋出媚眼地说 欧巴桑丢下这句话后,就从座位上起来离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胜辉。 #17 美丽湛蓝的星球,气候已经变得如此酷热难耐,迟早会被人类的摧残下,会变成一颗火红的冥星。 下午二点,胜辉开着『爱快罗密欧』在委託人所居住的大楼附近做勘查。 原本想要去跟洁西卡打声招呼,好歹她是这次的雇主,但一想起她那令人倒胃口的夸张浓妆,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早上要出门时胜辉还特地看了气象新闻,穿着清凉迷你裙的女主播,口条清晰地报导说:「今日气温最高会飆到33度,请民眾要多补充水分。」 「狗屁!何止才33度,我看几乎来到40度了吧。」胜辉一面不断地要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一面咒骂着气象局,就算摇下车窗,下午的炙热与湿气仍然张扬又跋扈,他抱怨着说:「这时候如果能来一杯冰凉的啤酒,不知道有多好呀?」 周围全是被围篱围起来的未开发土地,唯独这栋大楼是全新的,宛如降落在蛮荒地带的太空要塞一样。八成是业者想要趁着房价逐渐攀升,藉机狠捞一笔吧! 建筑物的风格是罗马和像维也纳的混合体,设计师会不会把义大利跟奥地利这两个国家搞错了?还是只是单纯在耍艺术家的任性? 胜辉从车窗里往大楼方向望过去,每个角落都各站着一名穿着机动背心、身材魁武的保全。他们身上配置的警棍垂掛在腰际上,彷彿是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宝剑。看来住户之外的人想要直接闯入想必没那么简单吧! 「戒备的如此森严,一般小偷不可能大费周章的来冒这个险,如果想要内裤的话,大可去女大学生的宿舍偷呀。」胜辉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大约二个小时,胜辉打算今天先告一段落,他把所看到的事物都一一地记录在笔记本上,这样至少有东西可以向雇主报告,伸手拿钱时才不会手软。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胜辉还是从西装外套内侧取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洁西卡,电话才响了第一声就很迅速地被接起来,不禁让人怀疑洁西卡是不是一整天都守在电话旁啊? 「啊!抱歉!突然打给您,我今天在您住所附近做调查,要跟您报告进度而已。」胜辉说 「你就直接过来向我报告吧!我等你!」洁西卡用娇嗔的语气说 洁西卡没等胜辉回应就掛断电话。胜辉像是突然吃了一记金臂勾然后被压制三秒一样,让他措手不及,完全来不及接招。他感觉到背脊窜起阵阵恐惧的冷意。 「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胜辉将手机放回西装内侧口袋后,朝着大楼门口走去。 胜辉将『爱快罗密欧』停在大楼门口的对面,当他一下车时,每个保全都露出兇狠的眼神直视着胜辉,彷彿走踏进了军事警戒线一样,于是胜辉赶紧举起双手示意着「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一靠近大门口,马上就有一名保全朝着他快步走了过来。那名保全有颗椭圆形的头型,头顶牛山濯濯,戴着一副黑框大眼镜,镜片厚得像可乐瓶底。 那名保全的眼睛很小,鼻子酷似老牌谐星吉米?杜兰特,嘴巴宽阔,耳朵有点突出,由于长年暴露在艳阳下,皮肤晒得很黑,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精明而能干。 「小哥,你是来面试的吗?」保全带着警戒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身材比自已还壮硕的胜辉 「我不是来面试的耶…」 「哦~那你是要来找哪一位住户?你有预约吗?」 「我是被欧巴桑叫来的。」 「欧巴桑?」保全蹙着眉头说 「啊…不是…抱歉!是住在13楼b室的洁西卡,我跟她有约。」胜辉连忙改口 保全对着胸前的对讲机滴咕了几句,看样子应该是跟里面的接待人员在联络,叫接待人员向住户确认此事。讲完后,保全双手环胸地看着胜辉,彷彿是在对他说:「想进去就得要经过我的允许。」 过几分鐘后,保全胸前的对讲机发出「沙沙」声,应该是柜檯人员所传来的回应。保全侧着头听完回应后,就不发一语地用感应卡替胜辉开门。 「多谢了。」胜辉轻轻点着头说 「下次请记得预约。」保全一脸不耐地说 穿过大门,映入眼前的是豪华的水晶吊灯,垂掛在刻意挑高的天花板,看起来十分有气派,旁边还有一台要价不斐的自动弹奏钢琴机,演奏的曲目是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 「您好!麻烦您请到柜台这里登记一下。」女性接待员脸上掛着笑容,态度充满了热忱与亲切,这跟外头那些板着一张脸的保全完全不同。 「请问每个访客要来时,都要先跟你们预约吗?」胜辉开口询问 「是的,我们要先确认住户有在家,才能让访客上去,因为我们有责任捍卫大楼所有住户生命财產的安全。」女性接待员念出服务手册上标准答案 如此一来,小偷要乔装成访客去行窃的假设就不成立了。这扇大门显然就是这栋建筑物的唯一出入口,莫非这个内裤小偷会隐形? 「有常常住户来说东西遗失了吗?」 「东西遗失?」女性接待员像是模仿卡通人物般夸张地侧着头思考,她接着说:「没有耶!」 「这样呀…」 结束简短的谈话后,胜辉在访客登记本签下他的名字,女性接待员看准时机绕出柜檯,笑容依然可掬,她引导着胜辉来到电梯口,然后很有礼貌地鞠躬离去。 电梯输送胜辉到达13楼,他一脚才踏上走廊的红色地毯时,头顶的电灯「啪」一声亮了起来,这里的照明设备似乎是採用近年来很受欢迎的省电装置。 胜辉站在长廊上犹豫了许久,眼前这扇门彷彿是一张野兽的嘴巴,他此刻很能体会拆除炸弹专家的心情了,最后才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按下对讲机的电铃。 「直接进来。」一听到对讲机的铃声,洁西卡尖锐的声音立刻从黑色盒子里穿透出来 「唉…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胜辉虽然嘴巴这么说,但心头沉甸甸,胃隐隐发疼。 正当胜辉放弃已经挣扎了,认命般地将门把压下,准备要推开门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anna,『天堂与地狱』的曲目像是在催促他赶快接通。 「你好。」胜辉按下接听键后,将手机贴近耳朵。 「大事不好了,若亚出事了。」听筒里的anna声音,听起来相当慌张失措。 「若亚出事?」胜辉怀疑自已听错了,他重覆了anna的话。 「总之,你现在马上过来这里,我给你地址。」 胜辉将anna所给的地址牢记在脑海里,他也管不了欧巴桑那么多了,就算酬劳拿不到也没关係,立刻拔腿往楼梯口狂奔。 #18 「初估推测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12~13个小时前,也就是今天的凌晨4点左右,尸体并没有明显的外力伤害,从现场掉落的零散药物看来,应该是服用药物过量导致死亡的。」有张娃娃脸、梳着旁分发型的检察官一面翻阅手中的资料一面说,他接着说:「房间的窗户跟门锁并没有遭到破坏的痕跡,很有可能只是一椿自杀案件,但也不排除是他杀。」 为了保持现场的完整,若亚的房间门口被拉起黄色封锁线,上面印着『禁止进入』的红色警告语。所有的人包括胜辉在内都在客厅里,屏气凝神地听着检察官的初步报告。 除了见过面的anna,其他人一概都不认识,有两名男子从一开始就要旁边窃窃私语。从anna的口中得知,那两人分别是若亚所属的经纪公司的社长和副社长,八成是在讨论如何将这次的损失降到最低吧! 「他杀…」充满颤抖声音的主人是穿着带点復古味道的西装,脚踩着『a.testoni』酒红色雕花踝靴,他把狐狸眼藏在全然符合东方面孔、沉稳简约石墨色调的『schlugg』眼镜后面。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若亚的男朋友,名字好像叫做查理,听说是第一个发现若亚陈尸在房间的人。 「没错!通常要寻短的人,意志都相当坚定,所以为了确保能够自杀成功,一定会将所有的药品通通吞下肚,不会像这个药品散落一地的现场一样,而且死者还喝了点酒,来帮助药物加速溶解。」娃娃脸检察官看着资料补充:「当然了,这一切都要等化验报告出来才会知道。」 胜辉不相信若亚会走上自杀这条路,因为如果真要寻短的话,就不会多此一举地找他来捲入这次的事件了。没想到那天会与她一别成永诀。 「现场的各位都是案件关係人,所以等一下你们都要跟我们回局里,只是做一些例行事的盘问,你们只要据实稟报就行了。」接话的是眼窝凹陷、留着跟『皇后合唱团』主唱一样的八字鬍刑警说。他的声音宛如两片铁片互相摩擦般的粗糙。 八字鬍刑警的那张脸瀟洒得很,儘管光阴磨蚀了他的轮廓,但在歷练与岁月的表层下,却掩不住他的酷劲。 他穿着跟悬疑连续剧才会出现的褐色风衣,胸口上吊掛着『搜查课』的识别证,从识别证中可以知道他的名字是罗森。 「喂喂喂!等一下,你该不会把我们都纳入嫌犯吧!」脸上长满皱纹的副社长说 副社长看起来有点像搞笑综艺节目里穿西装的猴子。从将领带打得很紧以及三七分的发型简直用量尺精准测量过来判断,他是一名神经质的人,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惊吓到。 「你说得没错,除非你们有不在场证明。」罗森讲话时会习惯性地往前突出下巴,看起来有点滑稽:「不过这一切等回到局里再说吧!」 「人又不是我杀的,为什么我要去警局!」副社长说 「你先别激动,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警方办事。」一旁的社长伸手制止的说 社长外表经过悉心整理,穿着蓝色西服,搭配相得益彰的斜纹领带,领结打得很紧,令人担心他吸不吸得到空气,脸上肌肤经过岁月的摧残下,像是漂流木上的裂缝,精心打理过的深色头发中交织着几许闪亮的灰。真不愧是能当上社长的人,看起来格外稳重。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毒害我自已的女朋友呀?」查理情绪相当激动,他接着说:「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女人啊!」 胜辉仔细地观察着查理脸部的表情,他虽然看起来很伤心,但感觉不像是深爱的人逝世,充其量只是像所养得宠物死掉般的伤心,因为一般人通常都会说「她可是我最心爱的人」,而不是用「最重要」这个字眼。 「有什么事回局里再说吧!请!」罗森走到门口然后做出恭送的手势 「我要求有律师在场陪同。」查理一边拿着手机联络律师一边要胁地说:「如果我少一根头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们也是,除非律师到场,否则我们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头发半白的社长说。他的沙哑声音就像是在说「老子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 「随你们便!」罗森摊开双手的说 外头已经有等候多时的记者媒体,一见状有人从屋内出来就立刻蜂拥而上,消息应该有封锁才对,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呀?简直就像从远处就嗅有血腥味的鯊鱼群一样。 摄影机和相机所闪出的阵阵强烈白光,照得胜辉无法睁开眼睛,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将麦克风凑向胜辉的嘴边,陆续丢出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里面情况怎么样?」、「若亚真的是自杀吗?还是他杀?」、「你跟若亚是什么关係?」。 要是那么容易知道若亚死因的话,就不需要检察官来调查了。 最后还得靠着几名警察开出一条路,才能让胜辉一行人顺利通过。好几辆的警车警示旋转灯的光在建筑物之间散射。 查理拒绝坐上警车,他表示自已可以开车前往警局,鲜红色的『laferrari』跑车从旁呼啸而过,特别突出的车鼻以及俐落的线条,任何人都会被这兇恶的造型所震摄住。 anna和胜辉坐上同一辆警车,她从刚才就低着头不停地啜泣,胜辉也无从安慰起,只能无力的望着车窗外的天空。 这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玻璃外侧滑下像银蛇般的雨珠,使得马路看起来有点扭曲,胜辉揉了几遍眼睛,但不管怎么揉,也无法改变世界的外貌。 #19 在漆黑的侦讯室里,唯一光线的来源是一盏桌灯,冷气可能太过老旧,吹风口还发出运转不顺的「嘎嘎」声。 胜辉的桌前摆放了一杯热咖啡,但从飘散到鼻腔的咖啡气味来办别,这是用从大卖场所买来的廉价咖啡豆,胜辉连一口都没喝。 罗森双手抱胸的站在胜辉旁边,而坐在胜辉对面的是一名年轻警察,用笔记型电脑记录着口供内容。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钢琴师,双手轻放置在键盘上准备演奏。 「哦~~你就是那个有名的前摔角选手啊!」罗森边摸摸他的八字鬍边盯着胜辉递给他的名片,他吊起眼珠子调侃着胜辉说:「不好好打摔角,反而当起侦探来了。」 「都过几年了,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我,真是不好意思。」胜辉难为情地搔搔后脑勺 「你那记震撼力十足的炸弹摔,至今还盘旋在许多摔角迷的脑海里呢!」年轻警察从电脑萤幕探出头的说,他难以雀跃地接着说:「嘿嘿…其实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呢!」 「谢谢你的支持。」胜辉点了点头地说 「言归正传。」可能胜辉是罗森审问的最后一组,所以他脸上显得有点疲态:「死者委託了你什么事?」 「这个嘛…其实只是有关于她感情方面而已。」胜辉语带保留地说 此时,罗森举起手示意年轻警察开始记录,年轻警察赶紧将头拉回萤幕前,俐落的打字声在这个空间此起彼落。 「感情?」罗森扬起一边的眉毛,他接着问:「这么说,他是因为感情的事而自杀囉?」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坦白说,我跟她只见过一次面而已。」 「不清楚?你这个侦探是怎么当的啊?」 「你可以告诉我若亚的验尸报告里写了些什么吗?」 「混蛋东西!现在是我在审问你耶!况且现在还不到公佈遗书内容的时候。」 「你不觉得这件案子很多疑点吗?先是若亚无故的失踪,接着是她男朋友第一个发现她的,难不成,她男朋友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躲藏在那栋大厦的套房里面了。」 「哦~~关于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了,他是叫查理没错吧!」罗森将椅子抽出坐下,他接着说:「他表示那栋大厦是他家族的资產,当初为了追求死者,因此送了一间套房给死者住,但两个人只会偶尔在里面生活一段时间,死者失踪了,所以才会跑去查看,但没想到是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在审问查理的时候,有发现他的神情有哪里奇怪的地方吗?」胜辉好奇的将身体往罗森趋近说 「哼!想不到你蛮敏锐的嘛!不来当警察真可惜,他看起来是很哀伤,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也常常哽咽,但就是说不出哪里奇怪。」 「这样啊…」胜辉将身体靠回椅背,侧着头双手抱胸的思索着:「那么另外三人呢?侦讯的结果怎么样?」 「他们都有提供不在场证明,问不出来有明显的杀人动机。」罗森说:「目前最可疑的还是死者的男朋友,我们会持续调查的。」 长达2个小时的侦讯终于结束了,与罗森交换名片之后,他在胜辉离开前特别交代,之后还会陆续的一一传讯,请全力配合警方办案,而且会将嫌疑人全都限制出境,请他好自为之。 警察局门口早已经被记者和电视媒体团团包围,如此庞大的阵势足以媲美好莱坞巨星来访,想必这个案件在社会上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了,如果把这种穷追不捨的态度用来拯救快要绝种的北极熊的话,真不知该有多好。 胜辉向一名女警表示想从后门离开,女警亲切地告诉他后门的位置。走在两栋建筑物中间的狭长暗巷里,只能在黑影下踽踽独行,城市的吵杂声越来越淡,直到寧静落在胜辉的耳里,在耳中发出任务失败的嘲讽声。 第八章 #20 「抢救!抢救!请各位乡亲救救2号候选人。」 一大早的,胜辉就被选举宣传车给吵醒。似乎又到了选举的时候了,但胜辉对脸上露出诚恳无比的表情,但内心却贪婪至极的候选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吵死了,又没有生命危险,抢救个屁啊!」胜辉睡眼惺忪地望着床头的闹鐘,时间差不多了,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舒适的床。 今天是举办若亚的告别式的日子,事情发生已经过了1个礼拜了,却迟迟等不到罗森的传讯,表示案子毫无进展。 原本都用斗大标语的报纸头版报导着若亚的死,现在也逐渐改为政党之间的选举争夺战,看来过不了多久,若亚的事件就会从世人脑袋里抹去掉。 胜辉拾起床边昨晚看到一半的若亚写真集,『完美天使,最后代表作』引人注目的红色书腰写着如此措辞耸动的文字,想必是发生这起事件之后,出版商紧急将原本的封面设计抽换掉,改为现在的版本,发行量也多印了好几倍,想藉此多捞一点钱。 他将拉威尔的『死公主的孔雀舞曲』cd,放置音响的唱盘里,音量开到最大,他想要用拉威尔的音乐洗涤掉刚才受到污秽的耳朵。 拉威尔是法国的印象派作曲家,音乐风格以细腻丰富的情感着称,而孔雀舞是西班牙教会在往生者的祭坛前的最后一个舞蹈。 这首『死公主的孔雀舞曲』给人一种典雅却飘着淡淡忧伤的感觉,但不全然是哀伤,有一点点微甜的音律,曲风很简单,但等你回神过来时,旋律已经像蔓藤一样,牢牢地攀住你的耳朵。 「有人会在若亚丧礼上跳孔雀舞吗?」胜辉的牙刷随着音乐节奏来回地摆动。 胜辉套上喀什米尔羊毛的布料西装,夜空深蓝色的顏色,每当只要出席重大场合,他就会穿上这套西装,胸前的口袋还别了一条黑色丝巾。 天空始终是呈现鱼肚白的顏色,已经绵绵细雨好几天了。将车子停在殯仪馆附设的停车场,黑色皮鞋表面沾上泥泞的雨痕,早知道会这样,昨晚就不花时间在皮鞋上打腊了。 设置丧礼灵堂的会馆门前挤满了记者媒体,但阵仗已经没有像先前那么夸张,反倒是来了很多粉丝,清一色的都是男生。 「唷!你也来啦!」罗森对着胜辉趋前寒喧 「你好。」 他穿着依旧是那件万年不变的褐色风衣,脸颊明显得比上次看到的还要凹陷,应该是这阵子熬夜所造成的。 「你是来这里查案吗?」 「算是吧!上级要求我们来现场维持秩序。」 「案子…碰到瓶颈了吗?」胜辉试探性的问 「坦白说,验尸报告结果前天出炉了,死者体内有多处的器官衰竭,尤其是肾脏,死因确实是因服用过多药物所造成的,我们将现场得指纹交叉比对,根据化验出来的结果,确实只有若亚一人的指纹而已。」罗森双手抱胸说,他接着说:「所以我打算以『自杀』来结案。」 「自杀啊…」说是合理,但又觉得有某些地方不合理 「先进去上炷香再说吧!」罗森拍拍胜辉的后背说 胜辉的脚步踏在铺着红色地毯的通道上,观礼者坐在左右两旁整齐排列的折叠椅上,其中有不乏有大牌明星、知名製作人,甚至连政治人物也来参一脚,虽然个个身上是穿着素面服饰,但都是要价不斐的名牌,丝毫不放弃能够增加上镜头的机会。 anna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社长与副社长则是坐在anna的后一排。anna始终低着头,想必若亚的死让她相当的自责吧!毕竟她无视了若亚对她发出的求救讯号。 胜辉四处张望了一下,他并没有看到查理的身影,是还没到吗?还是不打算出席了? 坛桌上方放置了若亚的黑白遗照,旁边也掛着不同大小的生活照,照片里的女孩是在阳光下露出洁白牙齿且灿烂的笑容,似乎相信着未来的前方会有美好的事物在等着她。 此刻,我彷彿感觉到照片里的若亚突然开口说话:「要让他们挥棒落空哦」。 上完香后,胜辉向一旁的家属行鞠躬礼,回礼的是一对年龄约六十岁的夫妇,头发泛白的父亲双手紧抓自已的膝盖,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眼眶噙满泪水,反而是眼角泛着泪光的母亲看似比较坚强,但眼白也充满了红色血丝,失去亲人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走回到罗森所在的位置,胜辉还想与他多聊有关于若亚的案子,但罗森表示他还有要维持现场秩序的工作要做,过几天会再与他联络。 正当胜辉要迈开脚步离去时,有名男子突然在衝到坛桌前放声大哭,甚至跪倒在地毯上,直到两名穿着『police』黑色背心的警察将他架走。 「你也看到啦,现场是一片混乱。」罗森耸肩无奈的说,他没好气的说:「别担心,只是疯狂粉丝罢了,这是今天第三个了。」 #21 凌晨时分,胜辉与一名委託人相约在距离他事务所不到200公尺的公园碰面。 公园里种植了许多櫸树,树枝被风吹着互相摩擦,发出了『沙沙」声,听起来格外吓人。 委託人因为怀疑自已的老婆背着他偷腥,所以拜託胜辉帮忙调查,结果不到三天的时间,胜辉就拍到他老婆与一名中年男子上宾馆的照片,委託费轻松入袋。 「这是你要的东西。」胜辉将一包牛皮纸袋递给委託人 「白痴啊你!不要直接拿给我,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这个男人看起来獐头鼠目,精瘦而且很神经质,头发也很不自然,应该是载着假发。 「大哥!你也拜託一点!现在是半夜三点多了,大家都好梦正酣了,况且,我们是在公园里面耶,根本不会有人啊!」 「你把牛皮纸袋放在地上,然后稍微往你前面轻轻踢一下。」委託人指使着胜辉说 胜辉照做,男子不停地回头张望地往前走,当他弯腰去检东西那一刻,胜辉真想一脚往他的脸上踢过去。 「这个臭婊子~~」委託人刚才弯下腰的关係,导致他的发际线往后移了好几公分,果然是戴着假发。 「应该拍得很清楚吧!」胜辉对于自已的掌镜技巧颇有自信 胜辉原本以为委託人会醋心大怒,但却没想到他既然是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等到男子回神过来时,才发现到胜辉还站在他面前时,于是他赶紧从裤子口袋里抽出装有现金的信封袋并说:「辛苦你了。」 胜辉清点了信封袋里面的金额,金额没错,正好是五万元整。 随后男子向胜辉透露其实是因为自已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所以早就打算要与妻子离婚,但又不想要负担庞大的赡养费,所以就安排一位牛郎去勾引他的妻子,到时候在法院上就有捉姦在床的证据了。 「虽然刚看到照片有点生气,但总比要付几百万的赡养费来的好,哈哈哈哈。」男子心满意足地将照片收到口袋里说 「你的做法太卑鄙了吧!」 「卑鄙?哼!别忘了,你也是帮兇啊,况且,你刚刚收下的钱,还是我这个卑鄙的人给的唷~」男子嗤之以鼻的说 男子说得没错,虽然胜辉很气愤,但他也只能将双拳紧握,眼睁睁看着男子踩着轻盈的脚步离去。 从原本视备受期待的摔角新秀,到现在却是为了餬口而帮人抓姦的侦探,自已的人生像是云霄飞车般的快速变化,只不过现在所搭乘的这辆云霄飞车一直都是往下的方向在前进就是了。 #22 已经是凌晨4点多了,胜辉走在返家的街道上,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再过二个小时,太阳就要上工了。为了能够早点回家,他拐进了风化区的巷子里,这是唯一的捷径。 半套店、夜总会还有消费内容令人起疑的情人咖啡厅,每个店家都掛着色彩繽纷的霓虹招牌灯,以及播放热闹的电子音乐,彷彿刚才的寧静都是骗人的,简直处身在不同的世界里。 为了对抗衣料短少的女人不断地招揽,胜辉採取低头快走的策略,但仍被身穿小可爱,露出比篮球还大的胸部的女生搭訕。 「老「班」!要不要找小姐啊?」听她那奇特的口音,应该是来自东南亚一带的外国女人。 胜辉挥了挥手,把她赶到一边,她立刻展开笑容重新振作,对一名走路摇摇晃晃的酒醉男子进行攀谈。 外国女子来台湾卖淫真是辛苦,除了语言不通之外,还得被应召站业者以仲介之名抽取佣金,不费吹灰之力能就获取女子努力用身体赚钱的40%收入。 正当他快要穿越风化区时,突然有一名胖男从店家连滚带爬地出来,随后有一群凶神恶煞的流氓拿着木棍追了出来。 「你这个死胖子,没钱还敢来找小姐开心啊!」其中一名将头发全部竖起并且染成金色的年轻人大声喝斥。 他那刺蝟头的造型不知道用了多少罐发蜡,一身全黑的西装,刻意露出胸肌的开襟衬衫,脚踩的也是全黑的11代乔丹鞋。想必他就是这群混混中的老大吧! 「他总共还射了3次,而且还居然叫我帮她舔屁眼,想起来就噁心。」跟在一群流氓后面出来的妙龄女子忿忿不平地说 「唉唷~你还蛮会享受的嘛!喂!给我狠狠地打。」 在老大一声令下,接获命令的小弟们就立刻乱棍齐下,胖男只能用双手护住头部,胖男抓准时机从人墙的空隙间鑽了出来,爬到了胜辉的脚边。 「救…救…我!」胖男发出求救讯号 「池健?你不是池健前辈吗?」这不是人称『地狱大魔鬼』的摔角选手,怎么会在这里喊救命呢? 胜辉赶紧将池健搀扶了起来,十几年不见,他身上发达的肌肉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又软又油的脂肪,简直像是一颗大肉球。 「咳咳!」金发男空咳了几声,提醒着胜辉现在的情况,接着他边用木棍指着胜辉边说:「小哥,你要叙旧的话,可以等改天吗?现在这里没你的事,最好赶快闪开,还是说你想要替他扛啊!」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好了。」没办法了,谁叫以前受过他的照顾,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 「哦~~原来死胖子有个金主在撑腰啊,不多不少,总共是5万元。」金发男将手掌张开的说 「5…5万元?」胜辉瞠目结舌地说 胜辉刚才不久才赚来的酬劳,现在几乎都得用来替池健还债了。金发男接获住这笔钱之后,还很故意地做出鞠躬的动作并说:「谢谢欢迎再度光临。」 #23 「若亚其实是被大自然杀死的。」池健轻啜了一口胜辉煮的热咖啡说。 胜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给池健听了。 原本打算替池健付完债后就此分手,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厚着脸皮的说:「我全身都是伤耶,你难道想对前辈见死不救吗?好歹也先让我去你家包扎吧!」。 如果要见死不救,刚才就不会替你付钱了。不得已了,只好先把池健带回家再说。 「大自然?」胜辉蹙起眉头说 「没错,大自然有股神奇的力量,它能够数量达到饱和的生物,会自动做出调节的反应出来。」 池健身上穿得那件印有摔角传奇选手dustyrhodes肖像的黑色t裇。dustyrhodes着名的「苦日子」演说,反映出美国当年社会经济的困境,至今仍被视为摔角手界的演讲教材。 「这不太可能吧?」 「就拿挪威的旅鼠来举例好了,旅鼠週期性的数量只要发生暴增的情况下,牠们就会集体从悬崖上跳下海自杀。」 「那是旅鼠啊!跟若亚有什么关连?」 「我们人类也是一样啊,只要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饱和,人类就是会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来啊!像是世界大战啦、希特勒要消灭犹太人啦、或是最近的伊斯兰恐怖组织在虐杀平民啦!科学家已经把这现象定义为『旅鼠效应』。」 「但是若亚是自杀啊!他不是被什么恐怖组织杀死的。」 「所以说啊!那是人类的本性,不,是身为地球生物的本性在促使着她自杀,因为全世界人口已经从1990年的60亿,到现在2015年的73亿,才不到15年的时间竟然增加了13亿人口耶!多出那么多人来跟我们抢饭吃,你不觉得很可怕吗?所以若亚是为了我们人类着想,才牺牲她自已的。」 「什么跟什么啊?胡说八道一通。」胜辉也替自已斟倒一杯咖啡,他品尝一口后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变得那么胖,你还有再打摔角了吗?」 池健顿时沉默了起来,他拿起咖啡杯站了起来,自逕走到窗边,拉着用金属珠子串成鍊子,向日葵图样的窗帘缓缓升起。 黑夜安静地离开了,晨光很早就攫住了仍在沉睡的城市。破晓的天边是洗刷过的铝银色,给人感觉像是退了顏色的灰色。不知不觉已经早上了啊,昨晚那些不平静的事彷彿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是不打,而是没办法打,自从中了你那记炸弹摔之后,脑袋受到严重的震盪,手脚有时候会不听使唤呢,被医生判定不能再从事激烈运动了。」从窗户穿透进来的初晨阳光洒落在池健的脸上,看起来有点落寞。 「咦?不会吧?骗人的吧?」胜辉惊讶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胜辉眼前的池健已经不是以前会令小孩子害怕的『地狱大魔王』了,他右手臂上原本刺着三隻眼神利锐的山羊,如今已经被松垮的赘肉导致变形成q版可爱的山羊。 「没办法,摔角比赛本来就是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更何况是冠军的前哨战。」池健像是有心事一般,然后一口气将咖啡喝光。 「那么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 「我没有工作,只能每个月靠着失业补助在过活。」 「这样呀…」胜辉也默默地将咖啡喝完 他对池健的遭遇感到内疚,正当他打算开口邀请池健「不如来这里与他一起打拼吧!」的时候,池健却兴高采烈地对着胜辉炫耀说:「喂!刚才那个女生还不赖吧!她还未满18岁唷!我还给她射了3次真的是赚到了。」 胜辉马上取消刚才的念头。 第九章 #24 银行的户头已经捉襟见肘了,为了能够维持生计,胜辉只好不得不再去拜託洁西卡。 在电话中,胜辉将姿态压得非常低,只差没有拿着电话下跪磕头而已,虽然有违良心,但还是不断夸奖洁西卡有多么漂亮,好不容易,洁西卡同意再给胜辉上前拜访的机会。 胆颤心惊地掛上电话后,才发现自已身上的白色t裇,因为过度紧张而湿泞了一大片。 一想到要隻身前往洁西卡的住所,就不禁令人感到害怕,这简直就像只拿一隻长茅就要去恐龙洞穴一样。对了!可以带池健一起去啊!逼不得已时,就把池健当作祭品牺牲掉就好了。 「喂!我有一个案子要解决,你跟我一起去吧!」胜辉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池健说。池健今天穿的是印有stonecoldsteveaustin比出中指照片的t裇,胜辉不禁想他究竟有多少件印有摔角选手的衣服。 那张中古沙发承受不了池健的体重,发出抗议的「喀喀」声,许多吃剩下的零食以及饮料空罐,就这么凌乱地横倒在矮桌上。自从那天开始,池健就不知不觉地住了下来。 「咦?」池健露出百般不愿意的表情,但也不得不由他,因为胜辉打算强行把他拖去。 迄今为止,胜辉还是没能解开若亚留下的谜团,他中间有打过电话给罗森,但罗森表示目前已经在调查其他案件了,实在是没有精力管那么多,胜辉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毕竟警方已经用『自杀』来结案了。 银色的『爱快欧蜜欧』奔驰在马路上,副驾驶座坐着体重超过100公斤的池健,导致车身有点向右倾斜。 胜辉看着车前窗的景色,有随风飘扬的竞举旗帜,还有披掛在建筑物的候选人海报,每个党派所拥有的代表色就不一样,有绿色、红色、蓝色、橘色等五顏六色,眼花撩乱到令胜辉无法专心开车。 「哇塞!你居然会有joanjett的唱片啊!」池健没经过胜辉同意,就擅自随意翻开副驾驶前面的置物柜,他翻找出一张佈满灰尘的cd,他像是小孩子在掏口袋时,发现多出10元硬币般的兴奋,他接着说:「放出来听听如何?」 「有那么好听吗?」胜辉眉峰紧蹙的问 「嘖嘖嘖,他的音乐可是称霸了80年代的乐坛哦!他的cd已经很难买到了。」池健咂嘴地说 「是喔!」如果告诉池健,他口中那张珍贵cd是在大卖场特卖时买的,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把cd放置在唱盘,音响发出cd转动时的「吱吱」声后,率先听到的是大鼓的撞击声,电吉他的刷弦声也有默契般的随即而下,最后登场的joanjett低沉嘶哑的女嗓音。 池健嘴里边哼着歌,边用宛如肥香肠的手指,随着节奏在车窗跳跃着。胜辉并不排斥摇滚乐,但他的最爱仍是古典乐,无论是贝多芬、莫扎特或是柴可夫斯基都是他的涉猎范围,有时候他可以听上一整天贝多芬的『大公三重奏』。 「对了,我前阵子遇到了德田。」 「喔~你说那个马屁精啊!拜他所赐,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池健露出不屑的表情,然后接着说:「他现在八成还是在不停围绕在双美周围吧!」 「不,他也离开『twa』了,好像也是被双美开除掉的。」胜辉吃了一锭薄荷糖,像是绿翡翠般的糖果,慢慢地在舌尖上融化。 「这样啊~」池健露出些许的感伤表情,虽然嘴巴上抱怨着德田,但心里还是很不捨多年来的同事吧! 「我们不也都是吗?」 「哼!那个令人感到作噁的死老头,一想到他利用我们的肉体赚了很多钱,就超不爽的。」池健用力哼了一声,彷彿是要用从鼻子哼出来的空气杀死双美。 「喂!也给我来一点吧!」池健把薄荷糖全倒在手掌上,一股脑地全部往嘴里送。胜辉还来不及告诉他那是劲辣口味的,就看到池健的嘴巴跟金鱼在呼吸一样,不断地一张一闭。 #25 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洁西卡的住所。胜辉怀着坎坷不安的心情按下了门铃,洁西卡穿着几近透明的蕾丝睡衣应门,她脸上的妆宛如坚固的水泥墙。 「进来吧!」洁西卡小鸟囁语地说 「打扰了。」胜辉彷彿身处在地雷区一样,每一步都踩的很小心。 「唉呀!这位是你朋友吗?」洁西卡看到跟在胜辉后面进来的池健说,接着她上下打量着池健:「圆滚滚的,长得蛮可爱的。」 「太棒了!」胜辉握着拳做出小小的胜利手势,洁西卡似乎对池健很感兴趣。 洁西卡邀请他们坐在「ㄇ」字型的沙发组合上,细緻的白色真皮革,要价应该50万跑不掉,跟胜辉家的那张快被池健坐坏的沙发完全不能比。 「要喝点什么吗?」 胜辉虽然不想在工作时喝酒,但为了表现硬派侦探的作风,于是瀟洒说出:「威士忌,如果可以的话,加三颗冰块,谢谢。」 「给我一瓶啤酒,再来几样下酒菜吧!」池健毫不客气的使唤洁西卡,彷彿把这里当作常去酒店一样。胜辉连忙起身道歉,并向洁西卡取消下酒菜这个提议。 洁西卡将三杯酒杯、一瓶威士忌以及一桶冰桶端放在桌上,威士忌的标籤印着『snowphoenix』,那是利用冰雪创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威士忌,记得没错的话,一瓶售价就要27万新台币了。 「牛郎先生。」洁西卡拿起『snowphoenix』,在酒杯里斟上一盎司的酒,完全不掺冰块或水。 「我是侦探!」胜辉连忙纠正的说 「都一样啦!你上次说要向我报告,结果却放我鸽子。」洁西卡摇晃手中的酒杯,威士忌经过摇晃所散发出来蕴含苹果、梨子与蜂蜜的香味,就连胜辉在2公尺远的距离都闻得到。 「关于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我必须赶到另一个现场去。」胜辉再次低头道歉 「那么你这次要怎样弥补人家,你在电话里头不是说我的皮肤又白又细吗。」洁西卡用曖昧的口吻说 当洁西卡往胜辉身边坐近时,浓厚的动物系香水味扑鼻而来,立即将威士忌的香味盖住,洁西卡用早已下垂的乳房挤出乳沟时,胜辉顿时感到一阵反胃,不小心作出空呕的动作出来。一旁的池健则是兴奋地直定定地望着洁西卡的乳沟。 「这…这…副画好漂亮喔!」胜辉为了逃离洁西卡的魔爪,赶紧从沙发上起身,然后假装称讚厚度不到3公分的60吋液晶电视上面,吊掛着一副一群人拿着长茅攻击一头野猪的图画。 「那是『狩猎卡吕冬野猪』啦!」池健像是看穿胜辉的心思说,他接着说:「不过那是贗品就是了,因为真品的市值可达上百亿元,不会在这里被当成摆饰品。」 「唉呀~你真是博学多问呢,呵呵呵。」扑了个空的洁西卡,像头狮子般立刻转移了猎物,一屁股坐在池健的旁边,并且为池健斟酒。 胜辉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已逃过一劫。他刚才紧张到没能注意屋内的摆设,他现在慢慢地环视了一圈,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古董家具,展示柜里的摆满了法国『limoges』瓷器与『georgian』银器。 胜辉走到古典镶边装饰的长型窗户边,13楼高度的视野将马路上的汽车都缩小了,在斑马线来回走动的人类也变跟蚂蚁一样小,旁边的空地也开始动工了,房间的隔音很好,工地吵杂的声音穿透不进来,那群在挥舞手中工具的工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演默剧般。 窗户旁边有张猫脚桌,桌上放了『waterford』花瓶和几个相框,伸手拿起一个相框来看,结果是洁西卡对着镜头搔首弄姿的照片,胜辉露出彷彿抽到鬼牌的表情。 这时候,洁西卡和池健两个人的手臂已经像麻花捲一样纠缠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喝着交杯酒。为了不打扰猛兽进食,胜辉默默地将相框摆回去猫脚桌。 但有一张照片吸引到他的注意,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平坦的草地,3个男人开心地搭着肩合照,洁西卡的议员老公站在中间位置,被太阳晒得黝黑的皮肤,露出灿烂的笑容,高举手中的高尔夫球桿,像是赢得奖盃一样,这三名男子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熟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26 「原来欧巴桑的老公就是伸郎议员啊!这还真是巧合。」胜辉暗吋地说 在回程的路上,池健将欧巴桑开给他的支票高举着,利用车内灯的光线来检查真偽,胜辉对支票金额不祥,但从池健乐不可支的表情来判断,支票上的金额,想必是有好几个零吧! 「想不到牛郎的工作居然会那么好赚,我看我乾脆也加入你的行列好了。」脖子上还残留着洁西卡红口印的池健说 「…我是当侦探的。」托池健的福,胜辉也得到了一笔订金,暂时紓解了庞大的经济压力。 「蒸蛋?」池健露出「那是什么东西呀?」的疑惑表情 「侦探!就是帮忙调查事件或是寻找遗失的人、物品等等。」胜辉边注意着路况边向池健解释着,他继续说:「hardboiled徵信社也就是辣手神探的意思。」 「哦~是喔!」池健挖着鼻孔敷衍地回应,对他自已以外的事丝毫不感兴趣:「算了,等等去我认识的店喝一杯吧!我请客,顺便介绍个外国朋友给你认识。」 虽然池健说得很豪爽,但他手上那张支票还没去银行兑现之前,他还是身无分文吧!最后胜辉还是得先帮忙买单。 #27 「我们地球人吶!其实就是火星人哦!」池健饮啜了他口中的外国朋友『jackdaniel's』一口,并且伸手拿调酒师招待的毛豆往嘴巴丢,但池健似乎喝茫了,他错拿到调味用的辣椒。 他们来到一间取名『6equj5』怪名字的迪士可酒吧,根据池健语焉不祥 的说法,『6equj5』是美国天文学家第一次收到外星人传来的讯息,但讯息的内容是什么,至今还是没人能解得开。 酒吧内部的装潢以70年代的科幻电影为主题,背景音乐也都是播放与外太空相关的歌曲,正在播放的曲目是davidbowie的「spaceoddity」。 「这怎么可能嘛!」胜辉考量到待会还要开车,于是他点了掺水的威士忌,池健是纯威士忌。桌面黏答答的,仍有先前的客人所留下的啤酒污渍。 「是真的啊,我们地球常常遭受到损石的撞击对吧!早期称霸地球的恐龙就是败在损石的手上。」 「损石那傢伙还真是厉害呢!」胜辉饮啜了一口威士忌,『jackdaniel's』的水果香味很香,会让人感觉像是在喝香水一样。 「你知道当时的那些损石来自哪里吗?」池健咂嘴的说 「不知道,那些损石既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在身上写上地址。」胜辉摇摇头说。 「是火星啦!火星当时发生大爆炸,将一些石头送往地球上来,而那些石头上面则是附带了生命很强的微生物,来到地球之后就开始繁延后代的工作了,到后来才演变成现在的地球生物。」 「哼!你少臭盖了啦。」胜辉一点也不相信池健的酒言酒语 「信不信由你囉!」池健双手一摊的说 胜辉将剩下的威士忌乾完后,起身离开座位,穿过稀疏人群的舞池,走到点唱机前,他投入从口袋里掏出的10元硬币,他点选了jeffsonairplane的somebodytolove,他想要藉着音乐来帮助他思考。 随着音符进入脑海中,胜辉重新将事件发生的情形思索一遍,如果若亚的事件跟藤岛有关联的话,那么就有去探听消息的必要性了,但是藤岛已经拍桌怒骂的驱赶自已了,这次要用什么理由去接近他呢?即使是他身旁的人也可以。 怎么想始终想不出办法,就跟davidbowie的歌词一样,汤姆上校始终无法连系上地面控制中心。 胜辉走回到座位,看到池健正对着旁边的辣妹搭訕,八成又在吹嘘自已有多厉害,但这名辣妹给昔日的『地狱大魔王』吃了个闭门羹。 「哈哈哈,怎么样,是被压制三秒?还是ko吞败?」胜辉幸灾乐祸的笑着说 「哼!现在的女孩子就跟艾菲尔铁塔一样高傲。」池健为自已的失败找理由,鼓起腮帮子说 「关艾菲尔铁塔什么事啊?」 「当时艾菲尔铁塔刚建造完毕没多久,引来不少的批判者,他们常说巴黎最美的风景就是要站在艾菲尔铁塔上面才看得到,因为那是全巴黎唯一看不到铁塔的地方。」池健忿忿不平的说,他继续说:「现在的女孩子只会批评别人,但都看不到自已的丑陋。」 「对了,还有这个方法啊!」胜辉突然想到什么,用力拍了一下额头说 「你在发什么酒疯啊!」 胜辉立刻从口袋抽出手机,拨了一通他从来没打过的电话号码。 #28 当天晚上七点,胜辉带着池健来到勤美诚品绿园道,将『爱快罗密欧』停在付费颇高的收费停车格里。走在脚步迻遝的人群中,胜辉的悠哉显得珍贵许多。 一股从台湾海峡方位吹来的裊裊柔风,带点淡淡的海味,风力到达足以把胜辉的瀏海吹乱的程度。 在路口的斑马线等待绿灯,一辆辆汽车的排气管排出的废气,使得柏油路看起来扭曲变形。 「地球暖化这个问题,人类居然怪罪到牛身上,说什么牠们打嗝会释放出造成暖化的甲烷,真好笑,应该是这些车子排放出废气的关係吧!」池健忿忿不平的说 「还好意思说,刚才在车上,不知道是谁拼命把冷气调到最低的。」胜辉没好气的说 正值礼拜五的夜晚,四处除了令人眼花撩乱的广告看板,还有喧哗的来往人声以及店家所播放的流行歌曲,看到此景会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处于经济成长率倒退的国家。 迎面有一群年轻人併行走了过来,胜辉不小心擦撞到其中一位,儘管胜辉已经招手致歉了,还是得到一阵怒骂与白眼。 「哼!现在的年轻人都以为马路是他们家的,如果真是他们家的,怎么不留下来帮忙清理垃圾呢!」池健一脸不爽的说 「算了啦,现在不是跟这群小鬼计较的时候,快走吧!」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我已经走得好累了。」池健虽然嘴巴在抱怨着眼睛却不时飘向与他擦肩而过的辣妹的胸部。 「到了你就知道了,保证你会喜欢的,就快到了。」胜辉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说 突然,胜辉感到背后有一道视线在监视着自已,这股视线带着怨恨的敌意,当胜辉回过头望时,那股视线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胜辉歪着头不禁这样想:「自已最近有招惹到谁吗?」 总算抵达目的地了-『vapiano』德国连锁义大利餐厅,虽然距离停车的地方只有将近200公尺远,但对池健来说可是一场大灾难,他身上那件t裇早已被汗水浸湿了。 「这边这边。」声音从门口的右侧边传来。 阳平站在一辆印有餐厅logo的红色小汽车前面,原本嘴巴叼一根烟的他,看到胜辉前来,立刻将香烟丢到地上并且用脚踩熄。 「好久不见了。」胜辉向前寒喧的说 「你突然打电话给我,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啊!」阳平依然梳了一头平滑的油头,不晓得他用了多少发油跟定型液,头发像是一种有生命力的生物,紧紧附着在他的头上。 「抱歉,一直都没与你连络,头一次打电话给你竟然是为了这档事。」胜辉尷尬地用食指搔搔脖子的说 「唉呀,那真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同事一场,你这样不吭一声的消失,实在是很伤我们的感情喔!」阳平瞇笑着拍拍胜辉的肩膀然后用老大哥的口吻说 「啊?差点忘了,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前辈,他叫池健。」胜辉侧着身子说 「前辈你好。」阳平大方地伸出手,想要与池健握手示意,但池健只是微微地点头,从池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点都不想触碰到男人的身体」,于是阳平只好默默将手收回。 「关于这次的联谊…」为了化解尷尬,胜辉马上扯开话题:「人数方面没问题吧?毕竟我们是贸然参加的。」 「联谊?」一听到关键字,池健的眼睛立刻变得烔烔有神:「你真是见外啊,早点告诉我不就得了。」 「放心啦!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说服另外两位同事了,要他们下一次在参加,我出马的话,一切都不成问题。」阳平爱争功的个性应该是改不了了,他用手肘顶了顶胜辉的胸口说:「不过话说回来,上次联谊约你一起来,还装得一派正经样,结果还不是要参加联谊活动。」 「快进去吧!女士们已经等很久了。」池健催促着说 这间新开的义大利麵连锁餐厅,似乎很受粉领族的欢迎,穿着套装的ol,佔据了整间餐厅一大半。 一楼用餐区採挑高空间的方式来建造,三个方向的落地窗让室内有种清透感,开放式的厨房也让整个环境看起来很乾净,柜檯上方还有用粉笔写着菜单的黑板作为装饰。与二楼沙发区和包厢区连接的是一条长楼梯,阶梯间嵌有装饰用的灯泡。 在看起来像是利用放学后打工的女服务生带位下,来到落地窗旁边六人桌的位置,三名穿着相同制服的女子并排坐在同一边,一见状有人前来,马上收起原本还在嘻聊的笑声。 胜辉锁定的目标是坐在中间的女子,白褐色皮肤,鼻樑和面颊上散落零星的浅色雀斑,混血儿特有的深邃轮廓,长得有点像judygarland,她是藤岛社长的专属祕书,蕾蕾。 「美女们,抱歉久等了。」阳平边拉开椅子边说,胜辉和池健也纷纷坐下 「你们好,初次见面。」胜辉点点头的说 「这已经不是初次见面了,胜辉先生。」蕾蕾张开涂上鲜红色口红的嘴唇说 「咦?你认识我?」胜辉感到错愕的说 「当初社长要找侦探的时候,是我与你连络的,难道你忘了吗?」 「抱歉抱歉,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哈哈。」胜辉乾笑了几声 能够当上大企业的董事长专属祕书,不是她有极为美艷的外表,就是她有通天的本领,而蕾蕾两样都有具备,加上她给人一种很聪颖的印象。 「咳咳…嗯哼…」池健空咳了几声,并用眼神暗示胜辉介绍他给女生们认识 「不好意思,跟你们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前辈,叫做池健。」胜辉说 「各位美女好,很荣幸可以跟如此貌美的仙女们一起用餐。」池健的语气变得彬彬有礼。 蕾蕾旁边两位女生一看到池健就露出看到臭虫般的表情。 「那轮到我介绍我们这边的阵容了,我的左手边是季晨,在公司担任会计的工作,而右手边的是玉雯,她跟我一样事公司的秘书。」蕾蕾说 季晨顶着一颗鲍伯头,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玉雯则是乌黑的长发加上厚瀏海,两个人的样貌都是属于那种看一眼就忘记的类型。 「你们好。」池健用彬彬有礼的语气说 「很抱歉,我们还穿着制服,因为我们一下班就赶过来了。」蕾蕾愧歉地说 「请别介意,无论你们穿什么都像个天使。」池健接着说 「难道你打算整晚都用这种口吻说话吗?」胜辉压低声凑向池健耳边低问,池健没有理会他,只见他故作瀟洒地将餐巾摊开,轻放在他的大腿上。 方才带位的女服务生前来添加香草柠檬水,一脸稚气未退的脸,大概是高中生吧!有萝莉控的池健露出猥琐的表情,他的脑袋里八成又在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请问可以帮您点餐了吗?」女服务生说 「我们早已经决定好餐点了,男士们呢?」蕾蕾边将菜单递还给女服务生边说 「来到这里一定要嚐嚐他们招牌的茄汁鲜虾义大利麵。」阳平彷彿是常客的说 「那就来一份吧!」胜辉被说服般的同意 阳平真不愧是联谊老手,一下子就把原先僵硬的气氛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掉,也填满了餐点送来前的尷尬空白期。一下子讲藤岛的坏话,一下子用餐前麵包表演卓别林的麵包舞,而池健也不遑多让,适时地吐槽阳平的话题,两个人就像搞笑搭档般联手将对面的女生们逗着呵呵大笑。 「请问胜辉先生现在有女朋友吗?」蕾蕾喝了一口柠檬水说 「啊?不会有人看上我的啦,说起来不好意思,但是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都还是一蹋糊涂的状态。」胜辉害羞地搔搔后脑勺的说 「是吗?我觉得你蛮可爱的啊!」蕾蕾用双手佇着下巴,眼睛凝望着胜辉说。她看着胜辉的视线有别于看其他人的热情。 「喂喂喂,人家蕾蕾在对你告白了,你这个幸运的臭小子。」阳平在旁起鬨的说 「别开玩笑了。」胜辉说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喔!」蕾蕾口气坚定的说 面对突乎其来的直球,胜辉有点招架不住,所幸这时服务生送来餐点,他才能坳到四坏球保送。 胜辉用叉子捲起一綑义大意麵往嘴里送,「好吃!」这是胜辉第一个直觉,麵条的原味彻底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添加物。 「这间餐厅的义大利麵条都是用德国进口的杜兰麵粉每天现做的,而非採用市面上包装好的乾燥义大利麵,我一个礼拜至少会来吃上一盘。」蕾蕾像是看穿胜辉的心事说 「请问蕾蕾小姐你们很常参加联谊吗?」胜辉问 「唉~~像我们这种ol上班可是很苦闷的。」蕾蕾大大地叹了口气,她一手拖着下巴一手用叉子玩弄着麵条的说:「每天面对的工作内容都千篇一律,下班后,又不想待在家看电视,也没有什么伟大的人生目标要去追求,所以只好常常参加聚餐啊!能够像现在这样吵吵闹闹地一起吃晚餐,我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像蕾蕾小姐这样的美女想必很多追求者吧?」胜辉接着问 「是不少啦!正确点来说的话,数量是多到烦人的程度了。」 「哇呜~」胜辉惊呼了一声 「可是那些男人不是拼命炫耀他的财富,就是大言不惭地浮夸地做过哪些伟大的事,真是的,难道他们都不知道我对这些一点都不在乎吗?根本都不了解我,就草率地提出交往的要求,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原来无论是多么漂亮的女人,内心渴望图到的也只是一份安稳的感情罢了! 结束用餐后,阳平提议到附近的卡拉ok续摊,女士们也应声同意了,但胜挥举手表示拒绝。 「抱歉,我想要和蕾蕾单独相处一下。」胜辉突然伸手牵住蕾蕾的手说 「唉唷~~~蛮主动的嘛。」阳平露出佩服的笑脸说 「可以吗?蕾蕾小姐。」胜辉将视线移向蕾蕾说 「好呀!没问题。」蕾蕾爽快地答应 「好好享受两人时光喔!」宛萍与玉雯两人齐口同声的说 分开之后,胜辉表示要去把『爱快罗密欧』开过来,但蕾蕾提议要散一下步,蕾蕾主动去沟胜辉的手,然后将头轻轻依偎在他的手臂上。一阵晚秋的凉风吹过来,彷彿将全身轻轻包覆着,胜辉觉得好舒服。 「那么就去我认识的酒吧喝一杯吧!」胜辉说 「咦?讨厌啦!我们不是要去宾馆啊,一般男人通常都会这样做啊,想说如果是胜辉先生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的」蕾蕾昂起下巴不敢置信的望着胜辉说 「抱歉,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问你,拜託你了。」胜辉恳求的说 「害我好失望喔!」蕾蕾嘟起嘴巴的说 「我想…我还是去把车开来吧!」 虽然上次是第一次来,但胜辉对车站前商店街的『sportbar』酒吧的印象还不错。 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调酒师丌自站在吧檯中央手上忙着擦是玻璃杯,酒吧里半个客人也没有,唯一的吵杂声是电视传来的运动赛事,可能是棒球比赛已经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f1赛车。 「喝什么?」调酒师用像是自动提款机般的机械口吻说 「跟上次一样。」胜辉宛如常客般的说,但他看到调酒师一脸狐疑才立刻补充说:「龙舌兰,加三颗冰块。」 「这位小姐呢?」 「威士忌,什么都不加。」蕾蕾迅速地脱下外套说 等待调酒师送酒过来的时间,两人像是吵架闹僵的高中生情侣般不发一语。好不容易等到调酒师将酒杯端送到桌面,胜辉才开口说话。 「请问有打火机吗?」蕾蕾从皮包取出一根香菸的说,她接着说:「不好意思,我憋不住了。」 胜辉掏掏裤子口袋后说:「很抱歉,我的刚好用完。」 「我们ol的压力其实也是很大的,如果不靠抽菸来舒压的话,根本就挺不住。」蕾蕾替她的行为解释的说 「你们联完谊会跟男人上宾馆,也是为了舒压?」胜辉浅啜了一口龙舌兰说 「倒也不是每次啦,运气不好就会碰到一些沉迷在网路世界的宅男啊,他们尽是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语言,无聊死了,更可恶的是那些居心叵测的色男人,真是的,一坐下不是开些黄腔就是要一直约到旅馆去。」蕾蕾说完后像是在洩怒地饮完威士忌。 胜辉指示调酒师再给蕾蕾一杯酒,调酒师点点头后,在空杯里面斟入金黄色的酒液,并将一盒火柴盒放在蕾蕾的桌前。 「你们难道都没有事先挑选过联谊对象吗?」胜辉取出一根火柴棒,在火柴盒上的砂纸划过,将点燃的火柴棒凑向蕾蕾示意要替她点菸 「啊?谢谢,你真贴心。」蕾蕾用夸张的肢体动作表示开心的说 蕾蕾立刻把香菸叼在嘴巴,菸头在火苗中经过蕾蕾的几番吸吐,随即燃烧了起来,一阵烟雾掠过胜辉的鼻腔,是水果香味的菸味。同样身为老烟枪,胜辉自认已经习惯菸味了,但第一次闻到宛如香水般的菸味,还是招架不住的咳了几声。 「谁都希望能够在沙砾中找到一颗鑽石啊,不过要是遇到像胜辉先生这种优质的男生,我就会答应了,毕竟我也是人,也会想要做爱,如果合得来就可以进一步的交往看看,但这种机会很少就是了。」讲这番话的蕾蕾,脸上露出不再是职场上精明能干的女强人,而是渴望得到疼爱和呵护的小女生。 「谢谢你看得起我,很抱歉,今晚让你失望了。」胜辉说 「没这回事,胜辉先生是个好人。」蕾蕾轻轻摇着头说,她切入正题的说:「说吧!今晚找我来这里,是要问我什么事?」 胜辉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照片,轻摆在蕾蕾面前说:「你认识照片中的三个男人吗?」 「当然认识啊!」蕾蕾往照片瞥了一眼说 这张照片是胜辉从洁西卡那里偷来的,照片里三个笑开怀的男人,从左到右分别是藤岛、伸郎以及德伦,这张照片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正在享受生活的成功人士的合影。 「我知道是藤岛父子俩,但中间这位我对他的了解不深,只知道他是一位议员,仅止而已。」胜辉说 「你是说那个色老头啊!」 「色老头?」胜辉蹙着眉说 「他是一名市政府的议员,听说他在地方上的势力非常大,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和我们家的社长关係蛮密切的,每次他来办公室找社长时,就会对我上下其手的吃豆腐,好讨厌喔!」 胜辉一想到议员玷污了若亚的身体感到愤怒,不禁紧握住手中的酒杯。 「关係密切?」胜辉从喉中逸出一声呜咽 「他跟社长两个人好像是高中同学的样子,社长只要遇到什么纠纷就会请议员出面解决,相对的,社长总是在竞选期间会按时提供议员政治献金,议员能得以连任多届,全都是靠社长倾力相助,两个人可以说是互相互惠的关係。」 「这是违法的吧,这可是官商勾结啊!」胜辉压抑不住怒气,发出低音的吼声抗议的说 「这很正常啊,每个企业家总是希望市政府能有提出对自已有利的政策,而能够让那些企划案通过审核,全都是靠那群议员投票决意的,所以提供政治献金给同一派系的议员,只要呈报竞选经费符合程序的话,根本就没违法。」 「那么你晓得社长与议员他们二个人暗地里做了哪些不合法的勾当吗?」 「不知道,社长他这个人做事很小心,虽然我身为他的专属祕书,但顶多是帮他排排行程而已。」蕾蕾耸耸肩并摊开双手地说 「这样啊…」胜辉露出失望的神情说。他原先以为能在蕾蕾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两人互相凝视了许久后,蕾蕾颤巍巍地长吐一口气后说:「唉~我就告诉你吧!前阵子社长委託你跟监的对象,叫做永森,一直以来担任社长得力助手的角色,但是他突然离职了,也许社长就是担心永森掌握了什么机密的情报,会对他不利,所以才叫我聘请一名侦探去调查。」 「原来如此,难怪我任务失败时,社长会那么生气。」当初胜辉并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只要跟踪目标,再向雇主呈报进度的简单差事,没想到背后藏着庞大的秘密。 胜辉得知了出乎意料的惊人内幕,但这跟若亚的死会有什么关连吗?胜辉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他懊悔地将剩下的龙舌兰一饮而尽。 「可以帮我连络到他吗?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他。」胜辉说 「我试试看吧,人事部应该还有留下他的资料。」 「拜託你了。」 调酒师溘然将电视关掉,从后方柜子取出一张cd,当他发现他的举动被注目时,便不好意思地说:「还是来听听歌吧!」。当嵌装在酒吧角落的音响一流洩出轻柔的钢琴声,胜辉就知道是披头四的『letitbe』。 在场的三个人不发一语,似乎不想破坏这美妙的时刻,胜辉就连想要跟着旋律轻哼都觉得是罪过,静静地等到最后一个音符演奏完毕。 第十章 #29 早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的叶片与叶片之间的空隙穿进,在地板上投射出一笔一笔像是用黄色铅笔绘出的线条,部分的光线已经偷偷爬到胜辉的手臂肌肤上,直到阳光照射到他的眼睛,胜辉才慢慢甦醒过来。 「头好痛啊!」胜辉用手掌压着疼痛的额头说:「唉呀,早知道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胜辉发觉棉被的顏色怎么不一样了,而且还带点花香味,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墙壁上有可爱图案的壁贴,还有摆满化妆品的梳妆台,这里不是自已的房间,这里究竟是哪里啊? 当胜辉还在用力搅拌已经凝固的脑浆,试图找回一点记忆。他看到旁边的棉被隆起一座小山丘,将棉被稍稍掀开一角,是蕾蕾,而且还一丝不掛,他也发现自已也连内裤也没有穿,甚至还起了每个男人早上都会有的生理反应。 「喂喂喂,起床了。」胜辉边用力摇醒蕾蕾边说 「嗯?你醒啦?早安啊!抱歉!我有低血压。」蕾蕾还睡醒惺忪地说 「早安你个头,为什么我会在你家?」胜辉惊慌失措地说 「哦~你后来喝醉啦,问你住哪里又不说,所以我只好带你回我家啦!」 「所以这里是你家?」胜辉感到不敢置信 「对啊!」 「那为什么会睡在你床上?又为什么会没穿衣服?」 「你好讨厌喔!还在那边装傻,没想到你身材那么壮,性爱方面却很弱,看来我要帮你多多加强,嘻嘻。」蕾蕾不怀好意的说 「咦?我们做了?」胜辉错愕地说。他完全丧失离开酒吧之后的记忆了。 「做了啊!」 「骗人?」 「骗你的啦,虽然很可惜,但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不知所措的样子好可爱喔!哈哈!」蕾蕾乐开怀地用力拨乱胜辉的头发说 「这样啊…」 「肚子饿了吧?我去帮你做早餐!」蕾蕾边说边用被单将身体包裹住 蕾蕾站在床铺边,儘管被单已经遮住重要部位,但s型的曼妙身材仍然展露无遗,胜辉原本稍微消肿阴茎,立刻又有精神的壮大了起来,蕾蕾说得对,昨晚没做真的很可惜。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半开放式厨房的餐桌上用餐,蕾蕾替胜辉准备了三明治、火腿和炒蛋,但胜辉实在没什么胃口,不管漱了几次口,口腔里还是充满了酒精的味道,他只好不断地将咖啡往嘴巴里灌。 「昨晚喝醉的事…我很抱歉。」胜辉低着头愧疚地说 「你是该道歉,昨晚打呼那么大声,害我都睡不着觉。」蕾蕾撕下一小片土司,然后往嘴巴送的说,蕾蕾接着说:「胜辉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因为你昨晚不断地在说梦话,一直在喊若亚这个名字,害我好吃醋。」蕾蕾鼓起双腮地说 「啊!不!这个…」胜辉忙着想要解释 「若亚…是那个最近自杀的女明星吗?」蕾蕾压低声音的说 「嗯…」胜辉点头,他接着说:「但她有可能不是自杀的,我还在进行调查。」 「这样啊!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的。」胜辉轻摇着头否认,他接着说:「她在生前有委託我一些事情,你也知道我是个侦探。」 「也是关于『近雄」吗?」蕾蕾拿起一旁的咖啡壶,对着杯子已经见底的胜辉说:「还要再续杯吗?」 「好的,麻烦你。」胜辉一边将杯子递给蕾蕾一边说:「蕾蕾小姐,怎么会想要进『近雄』这间公司上班?」 「这个嘛…」蕾蕾思吋了半餉,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耶!」 「不知道?」胜辉说 「对啊!大学时期的教授写了封介绍信给社长,一毕业之后我就叫上班了,求职之路算是很顺遂。」蕾蕾将斟满咖啡的杯子递还给胜辉后说:「薪水还蛮不错的,所以就一直做到现在囉!」 胜辉环视了四周,这里坪数蛮大的,在装潢费上想必也花了不少钱,傢俱也全都是只能在连续剧上才能看到的高级货,加上从落地窗可以瞭望远方的风景!胜辉猜想自已八成是处在某栋豪华的大楼里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调查的事情可能会对『近雄」不利,这样你还会帮我吗?」胜辉一口灌进咖啡的说 「如果『近雄」是个黑心企业,那么我也不想继续待了,我可不想成为共犯,大不了就另外找份工作囉。」蕾蕾一派轻松的说 「你的梦想是什么?」胜辉说 「那么胜辉先生呢?」蕾蕾用手托住下巴,弯起嘴角浅笑,双眼凝视着胜辉反问说:「你有什么梦想吗?」 这几年来,胜辉就像实验室里的白老鼠被制约了,日日夜夜在牢笼里奔跑。有一天,科学家告诉我:「可以走了。」,胜辉反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以为他们要他跑得快一点。 被名为「时间」洪水的冲刷过,了解自已已经变成随波逐流的小石块,每天只能反覆地在社会上翻滚,像动物本能般的单纯活着。梦想这种东西还是在国小的作文写一写就好了。 「大概是朝捉姦一百个人的目标迈进吧,哈哈哈!」胜辉搔搔头自嘲地说 #30 胜辉扭转手中的钥匙,将门一推开,池健还在横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胜辉在回家路上的便利商店买了瓶解酒液,也顺便帮池健买了份早餐,但份量对他来说似乎太少了。 「起床了。」胜辉说完后,将装着热呼呼早餐的塑胶袋放置在池健的侧脸上 「好烫!」池健立刻惊醒 「哈哈哈,我帮你买早餐了。」 「你当我的脸是隔热垫板吗?」池健用力搓揉着脸颊说 胜辉注意到池健脸颊的另一侧有明显的红手印:「咦?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这全都要怪那臭娘们不好!」池健怒气冲冲的说 「臭娘们?你们后来不是去ktv了吗?」 「是去唱歌了,大家酒都喝了不少,在气氛正high时,我的手不小心滑进季晨的衣服里面,谁知道她冷不彷地赏了我一巴掌。」池健边打开装有早餐的塑胶袋边说:「哦~你买汉堡啊!」 「这不是不小心吧!这可是性骚扰耶。」胜辉瞪大着双眼说。他对于池健的夸张行径感到不可思议。 「嘖!臭女人,摸一下胸部又不会死,下次不要让我遇到她。」池健说完后,像是洩愤般地咬下汉堡 胜辉懒得在理会他,搔搔发痒的头皮后,自顾地走进房间里。很快地冲完澡后,从衣柜挑选一件乾净的西装换上。 在回家的途中,胜辉脑海里就已经有勾勒出蓝图了,他决定要前往去做确认,也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跡。 来到位于市中心的一座老旧棒球场,这次胜辉是单独行动,原本池健也想要跟,但胜辉为了『爱快罗密欧』的寿命着想,于是命令池健顾家。 他绕着球场外围走了一圈,铺着磁砖的走道已经龟裂,外墙也佈满了藤蔓,职棒比赛早就不在这里举行了,入口处也被警告用的黄色胶带封了起来,一旁的公佈栏贴着大大的警告标语『近期整修,禁止进入』。 胜辉跨过黄色警告胶带,他打算进去里面一探究竟,球场内部到处都是钢筋管线外漏的现象,通往观眾席的阶梯长满了青苔,内野的红土到处都是坑洞,外野草地也欠缺整理而杂草丛生。 胜辉用打火机点燃叼在嘴角的香菸,裊起屡屡的白烟,他看到在座位旁留有一颗缝线已经破损的棒球,当他弯下腰将那颗棒球捡了起来的同时,身后有人对他喊声。 「喂!你怎么闯进来的,没看到入口的佈告栏贴着『禁止进入』吗?」一名年龄大约五十几岁左右,头戴着黄色工安帽的工人伤脑筋的说:「真是的,才稍微不注意而已,马上就有人乱闯进来了。」 「啊!抱歉!好几年没来这座球场了,所以特地来怀念一下。」胜辉随便找藉口塘塞 「你长得那么壮,少年ㄟ!你是棒球员吗?」工人上下打量着胜辉说 「不是!我不懂棒球。」 「哦~那你可真是稀有动物,真可惜啊!你的身材如果用来打第四棒的话,一定能击出好几支全垒打的。」工人露出惋惜的表情说。 胜辉对稀有动物这句话记忆犹新,好像前阵子也有人这样对他说过。 「放心啦!等我们整修好了,你就又可以来这里看球赛了,不过是业馀的就是了,职棒好像不会在这里安排比赛了,没办法,这座球场的规格不符合职棒要求。」工人接着说 「请问这座球场的整新工程也算是『都市更新』计画之一吗?」 「没有错!城市要进步,就必须要建造出符合现代潮流的建筑物,而且加上选举快到了,正在执政的候选人当然是希望『都市更新』可以纳入他的政绩里面囉。」 「这样啊…」 「但是对我们这些工人来说都不重要啦,只要盖出能让市民们称讚的建筑物,就是我们最大的骄傲。」工人拍拍胸膛地说 「那么最近有政治人物来过这里吗?」 「这阵子是蛮多位议员来的啦,可能是选举接近的关係,不过倒是有一位来得很频繁,那位议员每来一次,我们的老闆就像哈巴狗一样摇尾巴一次,真够好笑,哈哈哈。」工人说完就自顾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那位议员的长相吗?」 「这个嘛…身材肥肥胖胖的,嘴巴蓄着鬍子,看起来就一副很狡猾的样子,要是我就绝对不会把票投给他。」工人摸着下巴思索着,他接着说:「少年ㄟ,你问这些要干嘛?」 「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胜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便露出笑容说 「喂!你赶快离开吧,万一被我老闆看到就不好了,请不要让我为难。」工人驱赶着胜辉说。 几个世纪以来从来没变过,只要发生危机,老闆总是会斥责下属。 胜辉回到车上,将捡到棒球随意丢向后座,从西装裤口袋的a4纸取出,摊平在方向盘上,这是他今天中午从网路列印下来的资料,他拿着红色签字笔在上面的一个定点画着大圈圈。 「宾果!」胜辉替自已庆祝的说,『近雄』企业是做建设的,会与伸郎议员私下掛勾,图的就是市政府公共建设的标案,他指着地图的某处说:「接下来就换去这里。」 胜辉放下手煞车,踩下油门,充满斗志地继续往下一个目标前进。 #31 夕阳的馀暉照映了整座城市,整片云层因为折射的关係,也变成粉红色的了。 时间接近5点15分,马路上塞满了下班的车潮,胜辉将方向盘往右边旋转,避开塞车的主要道路。 从今天早上开始,胜辉已经勘查3个地点了,现在正往最后一个目标前进,如果确认无误之后,那么这些政府所释放出来建设标案全都是由『近雄』所承包。 『爱快罗密欧』缓缓地从目标的入口滑过去,胜辉将车窗降下一半,窥视着里面的情况。他最后一个目标是锁定欧巴桑大楼对面的工地。 虽然说经济不景气,但在市政府土地重新规划之下,这一带的地价瞬时翻了好几倍。逐渐走入m型社会的国家,政府不仅没严格把关,甚至还带头作乱,导致贫富差距是越拉越大。 大楼的泥浆才灌到一半,外侧用鹰架和纱网固定好,胜辉隐约看见钢筋上还有模糊的人影在走动,大概是在做收尾的工作吧! 于是,他决定先把车子停在距离工地100公尺外的路旁,等待着大楼工地净空。 有一群头顶还戴着工安帽的外籍工人,有说有笑地往胜辉的方向走了过来,聊天的音量很大声,而且越来越亢奋,不过胜辉听不懂他们讲的是哪一国语言就是了,是印尼语又好像是越南话,反正听起来都差不多。 据说全世界的语言大概共有6909种,真奥妙,明明同样都是从人类的嘴巴说出来话,却还能分为好几种语言,难怪会有人说音乐是人类共通的语言。 为了打发等待的无聊时间,胜辉将cd推入车内的音响,他听得是schubert的第三号交响曲,是由michaelhalasz所指挥的,不同的指挥家,所带来的听觉效果也不同,michaelhalasz完全捕捉到schubert早期交响曲的纯真特色,在乐谱上的处理,让人產生听觉上的共鸣效果,全然的澄清,如同一朵盛开的迷人花朵。 『montblanc』手錶的时针指着「6」这个数字,这个时候夜幕降临,繁星高掛在天空,胜辉推开车门下了车,往工地的方向迂回。 胜辉神经质地回头看了一下后方,从今天出门开始,一直感觉到有人在跟踪着他,是想太多了吗? 整个工地都被镀锌钢板围篱围了起来,只留一个缺口供人车通行。 入口旁有一座临时守卫亭,里面坐着一名穿着守卫制服的老人,老人正边扒着便当里的饭菜,边看着自已携带过来的小电视。胜辉压低身子,轻松的顺利通过老人这关。 空气中还瀰漫着白天的汗臭味,不晓得是哪个糊涂工人的杰作,工地现场的铁钉散落一地,加上周围没有灯光,视线一片昏暗,导致胜辉寸步难行,他颠手颠脚地避开障碍物,好不容易走到建筑物附近。 「有了。」胜辉找到了金属看板,上面记载工程概要的文字下面,写着发包商、’承造人、甚至连设计师都有,建筑工程的资料如同他预料的一样。 突然身后有一阵低吼声,胜辉有不祥的预感,他故意放慢动作地转身,看到漆黑的一角,有两颗眼睛宛如弹珠般闪着亮光,低吼声越来越靠近了,直到声音的主人逼近到胜辉的脚边,是狗,而且是一隻体型很大的都柏文犬。 「好乖喔!要乖乖喔~」胜辉伸出手,试图想要安抚牠,不料,都柏文犬撩起利牙,像是歇斯底里似的狂吼了起来。 「什么人?是谁在里面?」守卫老人喝斥着,他在守卫亭拿着手电筒往胜辉的方向照过来。 「糟糕!被发现了!」 「lucky!追上去!」老人命令着都柏文犬说 这对胜辉来说一点都不lucky!都柏文犬可是攻击性极强的品种啊! 大事不妙,胜辉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大楼内部拔腿狂奔,lucky则是先弓起身子,然后像是发射出去的箭矢一样,速度极快地朝胜辉方向追去。 由于大楼内部太过漆暗了,胜辉不小心被地上的木材拌倒在地上,lucky从身后扑了过来,胜辉只能拼命用双手护住头,牠那强而有力的双顎,简直就像是一把老虎钳一样,牢牢地咬住胜辉的衣袖,用力的甩头摇摆,如果没有穿衣服的话,手臂上的皮肉铁定轻易地就被撕裂了。 胜辉下意识地抓起旁边的一根木棍,他不管有没有击中目标,只能反抗的盲目乱挥,直到耳边听见狗的哀嚎声,应该是在一阵混乱当中有打到牠吧! 抱歉了lucky,改天会带一罐狗罐头来向你赔罪的。 好不容易穿过大楼内部,利用废弃的汽油桶当做踏垫,动作流畅地翻过围篱,在落地的同时,他的西装裤不小心勾到铁钉,耳边响起来布料绽裂的交响乐。 第十一章 #32 回到事务所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胜辉一进门就立刻脱掉沾满尘土的西装外套和汗涔涔的棉衫。西装裤受损到没办法修补的程度了,于是索性地扔进了垃圾桶。 虽然lucky没有在身体上造成任何伤害,但为了预防万一,胜辉还是在回家的途中找了间诊所,左手臂上被扎个小洞,就是施打破伤风疫苗所留下来的痕跡。医生像是为了要赚取健保点数似的,开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药丸给胜辉。 「你回来啦!」 忽然听到池健的声音,胜辉吓了一大跳,都忘了池健还像寄生虫一样,寄住在他家里。 池健侧躺在沙发上专心看着电视所放映的八卦综艺节目,用一手当做靠枕撑住头部,一手像是章鱼触手般伸出,在桌面上进行地毯式探索,只要发现貌似食物的物体,就立刻捉住并且迅速往嘴巴送。 沙发弹簧原本就已经呈现凹垮的现象,拜池健所赐,凹垮的角度似乎又更加深了,看来今天一整天他都维持同样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不动。 「嗯!」胜辉微微頷首的说 「调查顺利吗?」池健追问的同时,他的眼睛依然直盯的电视萤幕看。与其说是问候,倒不如说是应付礼仪上的规则。 「进行的算是顺利吧。」 结束简短的对谈后,胜辉的喉咙像是乾枯许久的井口一样,快步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冰凉啤酒,打开易开罐时发出清脆的「波」一声,彷彿再多等待一秒会死一样,迅速地将啤酒往嘴巴里倒,一口气就把啤酒乾完,打出饱嗝后,胜辉才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胜辉走回客厅,试图找个空档坐下,但沙发周围都塞满了池健擅自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物残渣,桌上堆满了饮料瓶罐,还有几瓶横倒在桌面,瓶口边缘有喝剩的饮料液体,像没栓紧的水龙头般,一滴一滴往地板上滴落。 看来胜辉需要的不是打扫用具,而是一台大型推土机,将包括池健在内的垃圾全部往外面推。 算了,胜辉已经无力再去管这些事了,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安稳地睡上一觉。 无神发呆地过了二十分鐘,脑袋还是无法透过淋浴清醒过来了,身体上的黏膜,随着热水变成浊白色,流进排水孔。浴室墙壁很薄,所以不时会听到综艺节目效果十足的笑声。 离开浴室后,胜辉反射性地走进房间,整个人像是被切断线的傀儡玩偶般倒在床上,意识彷彿被抽走般的昏睡过去。 #33 胜辉做了一个相当真实的梦,梦境里他是在一场万眾瞩目的冠军战中的先发投手,但是他连一名打者都还没解决,就已经大量失分了,又製造出攻佔满纍的局面,休息区的总教练看不下去的走上投手丘,不留情面地从胜辉手中抢走棒球,转身对着牛棚区招唤救援投手。 眼看自已就要被换下场了,胜辉不死心的硬是将总教练扳过身来边央求的说:「教练,拜託你,至少让我投出一个三振吧!」 这时,总教练原本糢糊的脸孔竟然变成池健那张胖脸,并且露出嘲讽般的笑容说:「你啊!难道还没有自觉吗?你已经被这个世界三振了喔!你出局了!」 胜辉张开双眼从梦中惊醒,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痠痛感也从肌肉的深层扩散开来。 只能用双手勉强撑起上半身,阳光穿透过百叶窗,轻轻撒落在胜辉的身上,这时候他才意会到天已经亮了。 奇怪的恶梦让他吓得全身都是汗,重新冲完澡,边用浴巾擦拭未乾的头发边走到客厅,看到睡在沙发上的池健,嘴巴周围满是残留食物的残渣,有够噁心。 胜辉往他的屁股上狠踹了两脚,以报昨晚的梦境之仇。 把昨天列印下来的a4纸摊平在办公桌上,他喝一口刚煮好的咖啡,利用咖啡因来保持敏锐的辨识力。 「果不其然!,市政府的『都市更新』案,每一件果然都是由『近雄』集团所标下,然后再发包给下游厂商,这很明显的是在官商勾结,互相谋取利益。」胜辉看着昨天用红笔打圈的地方,其中包括了火车站的铁路高架化、市民歌剧院和市立棒球场,就连洁西卡所居住的大楼也是。 「但这些资料还不足以证明与若亚的死有关…」胜辉浅吮了一口咖啡,身子靠向椅背,双手环胸的思索着。不安的氛围浮在空气中,完全刺入胜辉的体内:「有什么杀人动机吗?」 胜辉将剩馀的咖啡一饮而尽后,重新整理一下案情,第一个发现若亚在住处身亡的是俊霖,而若亚委託的案子也正巧与她的男朋友有关,加上『近雄』建设与伸郎议员的关係匪浅。 他把头牢牢埋住双手里,试图活络冻结已久的脑浆,快想啊!一定还缺少了什么?快想!他们四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遗书?」胜辉倏地站了起来,像是解惑般的说:「对吼!如果是自杀的话,现场应该会留下遗书才对,看过遗书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赶紧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上找了罗森的名字,并且按下拨号键。话筒的「嘟嘟」响了许久,在就快切换成语音信箱时,电话才接通。 「老哥!还记得我吗?」胜辉口气有些仓促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我可是很忙的。」罗森的声音还是一样低沉且乾枯。 胜辉可以清楚听到话筒另一头的吵杂声,看来警察每天要处理的勤务也是相当繁杂的。 「打扰了,真抱歉,我想请问若亚有留下遗书吗?」胜辉接着问 「怎么又是这件事,我不是说已经结案了吗?况且除非你是家属,否则调查内容是不会向外人公告的。」罗森语气相当不耐烦 「拜託你告诉我!」胜辉恳求着说 「没有遗书!」罗森简短回应 「这也太奇怪了吧?通常自杀的人都会留下遗书啊?你们进行调查时,没有发现什么事吗?」胜辉不放弃地追问:「就算是一点小事情也好。」 「你说的没错,关于死者没有留下遗书之事,我们也感到匪夷所思,但或许是死者表示已经对着世界无话可说了吧!」 「这样啊…」胜辉有点失望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要掛电话了。」 「耽误你时间真不好意思。」 「啊啊!对了,对了。」罗森忽然想起某些事:「虽然不该告诉你!但还是跟你说吧!验尸报告…显示死者有怀孕过的跡象,但已经将胎儿拿掉了。」 「怀孕?」胜辉诧异的说 「没错,怀孕大概有三个月多的时间了,死者是在一个多月前去动了流產的手术,这一点我们也向她邻近的妇產科医院做过确认了。」罗森用平心而论的口气把资讯转达给胜辉,像是观看棒球比赛的观眾,将前几棒的表现告诉去上厕所的朋友一样:「我想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小孩才会想不开吧!类似这种案例多的事!」 随后胜辉也向罗森问了妇產科医院的地址,罗森虽然丢了一句「你还真烦人啊!」,但还是详细地提供了医院的所在地。 掛上了电话结束谈话,胜辉边用手触摸下巴边自言自语地说:「若亚有怀孕过啊!」,要让瓶子的水满溢出来就差一滴,看来要直接去找人拿文字猜谜的答案比较快了。 #34 傍晚五点,一层较低的积成云擦过这栋位于北屯区具有现代感的商业大楼。 胜辉混在宛如退潮般一样正要下班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之间,他平常工作穿的西装,正好是这座都市丛林的最佳偽装。他推开旋转门,进入大厅。 体格健美的他,引来许多人的侧目,特别是女性。 在电梯口旁等待下楼的员工全部都离开后,胜辉抓准时机滑进电梯,电梯门闔上之后,才发现既然要使用感应卡才能搭载。 「这该死的东西。」胜辉使劲地乱按一通楼层钮跟开关钮,但电梯仍不为所动,真糗,才刚出任务而已,就被困在电梯里面。 过不到二分鐘,电梯门突然打开,糟了,是警卫,难道是从监视器看到他起人疑竇的行为,前来了解状况的吗?胜辉枯肠了半响,还是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塘塞。 「新来的?」警卫挑起一边也的眉毛说 「啊?对对对,没错!感应卡还没发下来真伤脑筋啊!哈哈哈」胜辉尷尬地搔搔后脑勺,死命的傻笑说 「哼~别在意,很常有新人发生这种意外,你不是第一个这种遇过窘境的人!」警卫哼笑了一声后,拿出他的感应卡「嗶」一声,楼层钮像是通了电般,整排都亮了起来,然后对着胜辉说:「要去几楼呢?」 「b1,谢谢。」胜辉恭敬地说 警卫亲切地替胜辉按下按钮,直到电梯门再度闔上时,胜辉才松了一口气,幸好警卫是个傻蛋,害他白担心了一下。 成功潜入地下停车场,胜辉的目标是鲜红色的『laferrari』,跑车的主人也就是若亚的男朋友,查理。 将b1停车场巡视过一圈,并没有看到『laferrari』,胜辉顺着车道往下走向b2,为了防止会有车辆通行,他紧贴着墙壁行走,有一处不知道是重新粉刷还是湿气太重的关係,手肘的部分沾到了一点白色油漆。 才在b2停车场绕过半圈,胜辉就立刻发现停放在角落的『laferrari』,俐落的线条跟闪亮的鲜红色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正在休眠的猛兽。 胜辉压低身子躲在旁边的车辆,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候查理的到来就行了。 过了大概20分鐘,电梯门倏地开啟,步伐移动的相当快速,鞋底的根部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让安静的停车场响起巨大的回音。 胜辉小心翼翼从车顶探出头查看,是查理没错,虽然款式跟顏色不同,但他脚下那双也是『a.testoni』的靴子,身上那套西装就连没有在翻看时尚杂志的胜辉也知道是『paulsmith』,价钱大概是胜辉身上穿的10倍吧!有些人天生就拿了一副好牌! 查理从西装口袋掏出钥匙,按下遥控器开锁,『laferrari』这头野兽像是被唤醒般,车头灯和方向灯随即亮了起来,并发出「嗶嗶」的声音。 两侧的车门缓缓前掀了起来,像极了蓄势待发的鹰翼,当查理要滑进车子的同时,胜辉用力从身后像是塞行李似的,将他往副驾驶座的方向推过去,胜辉随后也跟着滑进驾驶座。 「哦~内部装潢也很豪华嘛!」胜辉嘖嘖称奇的说 「你…你…是谁?」跌坐在椅子上的查理,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简直就像吓坏了的小鸡一样,原本掛在耳朵的眼镜也倾斜一边。 「我们有见过面吧!你的记忆有点不好喔,查理先生!」胜辉抚摸着被高级皮革包覆的方向盘 「见过面?你到底是谁?」看来查理是完全记不起来了 「车门开着不好讲话,喂!把车门降下来吧!」 惊慌失措的查理乖乖照作,很好,除非不得已,否则胜辉完全不想使用暴力。 「你…想干嘛?想要钱…是不是?」查理故作镇定,但胜辉清楚看见他的双腿仍不停在颤抖。 「别紧张,只是想要请教你一些问题而已,你有古典乐吗?如果有莫札特的就更好了。」 查理点点头,按下嵌在车体音响的播放键,不到3秒鐘的时间,环绕车内的喇叭流洩出轻柔的钢琴声,是莫札特的「c大调钢琴奏鸣曲第16」。真不愧是名车的音响设备,音质好到彷彿莫札特本人就在你面前弹奏一样。 「我只耽误你一点时间,这首曲子结束后我就会离开,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什…什么…问题?」 「是有关若亚的事,为什么她丧礼那天你没现身?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哦~~所以不是来绑架我的?你是记者吗?」查理一听见胜辉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慢条斯理地调整好歪一边的眼镜,神情立刻180度大转变,马上从惧怕转为嚣张。 「我不是记者,但请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胜辉口气坚硬地说 「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关係曝光而已,毕竟我在社会上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我可不想让我的名誉有点损伤。」查理细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与鹤雁相似狡猾的味道 「可恶的傢伙!她可是你的女朋友啊,难道就连去送她最后一程你也不愿意吗?」胜辉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查理的衣领 「放开我!哼!这种女人再找就有啦!反正我有的是钱,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查理用力拨开胜辉的手,然后振一振西装外套的说 「这种…女人…」胜辉哑口无言了,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无情到这种地步。 胜辉向查理表明了自已是侦探的身分,并从外套内袋抽出摺成四方形的a4纸往查理的脸砸过去。 「若亚是你们杀的吧?」胜辉怒视着查理说:「她知道你们很多交易的内幕,当你们发现她可能会去告发你们,所以就把她给杀了。」 查理不急不徐地捡起a4纸,并将纸张缓缓抚平,上下看了几眼后,冷笑了一下说:「呵,你只凭这些东西就说人是我们杀的,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废话少说,快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去向媒体检举你们公司与市议员官商勾结。」 「你儘管去检举吧!我们与市政府配合的建案,可是都有签署合约的喔。」查理将a4纸揉成一团,随手往后座丢。 「那么若亚怀孕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个嘛…」查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藏在他眼镜后头的眼睛显得微微不安。 「若亚有跟我说过,你常常利用她,当作交际应酬的性工具,根据我的推断,若亚应该是怀了伸郎议员的小孩,你们为了不让丑闻爆开,所以要求若亚去堕胎的,对不对!」 「哼哼…没错,她确实是怀孕了,虽然不确定小孩是不是伸郎议员的,毕竟我叫她去跟太多男人上床了,我们经过商讨之后,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决定让若亚堕胎。」 「她本人的意愿如何?」 「她坚决反对,她哭丧着说「这个小孩已经有生命了,请不要夺走她出生到这个世界的权利。」,伸郎议员当然听不进去啊,毕竟选举快到了,千万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呀,万一伸郎议员落选了,我们家的企业也是会遭受到连带的重大损失啊!」查理敛起下巴的说 「那也不至于杀了若亚吧?」胜辉双手紧紧握拳,皮肤表面浮出青筋,自从那次揍了双美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那么生气过了。 「若亚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只是让若亚去做堕胎手术而已。」查理耸耸肩地说,彷彿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什么?」 胜辉像是总教练深思熟虑是否要换下王牌投手,最后还是决定要从牛棚派出左投要来对付左打者,但发现对方的打者却是左右开弓般的错愕。他原本还胸有成竹,认定兇手就是查理一行人的。 「呵呵呵!侦探小哥,你的推理失算囉!」 「你居然还能讲得那么轻松,你究竟把若亚当成什么了!」胜辉拉高八度怒吼着说 「呵呵呵!当成财產啊!那女人能够享受现富裕的生活,全都是我给她的,是我让她在演艺圈出名的,她所有一切都是我给她的,她是属于我的财產,法律规定人类有权任意处置自已的财產。」 胜辉感到难以置信,人类究竟还要崩坏到什么程度?或者是说,这才是人类的真面貌。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失去一个完美的性玩具来帮助我们家族的事业有点可惜,但是这种女人再找就有了,哈哈哈。」 胜辉的理智突然断线了,他用右拳猛力地往查理的左脸上揍了过去,伸直手肘的同时,拳头已经深深陷入查理的鼻子与脸颊之间,脑袋大大地往右仰,顏色跟『laferrari』一样的鼻血将皮革仪表板上溅得到处都是,头部还用力朝车窗撞击过去,整个人晕眩地瘫倒在座位上。 莫札特的曲子刚好演奏完毕,胜辉一边甩甩红肿发痛的右手一边说:「你真是一个人渣!」 第十二章 #35 来到旱溪的河堤边,坐在有点龟裂的防坡堤上,身后偶尔会有前来慢跑或是散步的民眾经过,黄昏的火红色夕阳将胜辉的影子拉得很长。 揍完人之后总会觉得口乾舌燥,胜辉灌了一口在附近便利商店买的冰凉啤酒,「唉~」叹出一口充满酒精味的气息,心里头相当沉重,感觉全不是滋味。 看着因乾旱而快要见底的河流,宛如小山的灰色石头浮出水面,胜辉想起某位歷史伟人讲过的名言:「重点不是你多少力气去推石头,而是能把石头推了多远,就算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这颗石头还是纹风不动,那就是做白工。」 「难道我又白费力气了吗?」胜辉懊悔地喃喃自语,任由着晚风吹乱他那像是稻草般的瀏海。 查理说若亚不是他们杀的,从他的表情看来不像是在说谎,谅他也没那个胆,难道真的是自杀?但整件事情又充满了矛盾。 胜辉把剩馀的啤酒喝完,将捏扁的啤酒铝罐往河里丢,起身并拍掉沾上尘土的西装裤。 当他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看到有一名身材纤弱的男子从河堤岸的另一头,缓缓朝胜辉的方向走过来,嘴里不晓得在呢喃些什么,手中还拿着发出钝重的光芒的东西,胜辉定眼一看,才清楚看到是一把军用刀。 「总算让我等到机会了,你这个杀人兇手。」男子舒朗的五官,一头乌黑的中分发型,一对充满血丝的深邃黑眼眸,脸颊上刮了多年的鬍子,也像是青磣磣的石头纹路。 「杀人兇手?」 胜辉还认为男子不是对着他说的,还频频转头查看身旁是否还有别人存在,但已经过了晚饭前运动的时间,河堤上半个人也没有。 「喂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呀?张大眼睛看清楚一点吧!」胜辉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少囉嗦,你准备好纳命来了吗?」男子的精神状态就像用纸牌堆砌的城堡,只要有一阵风吹来,整个纸城堡就会整个倒塌。 两人距离拉近到大约20公尺,男子右半边的脸被夕阳渲染成红色,进入可以衝刺的范围后,男子将刀长15公分的刀子拉高到胸口的位置,迈开不算长的双脚,二话不说朝胜辉衝了过来。 男子的速度不快,看在曾经是摔角选手的胜辉眼中,男子的速度简直比慢动作还慢,男子企图将刀子刺向胜辉肚子,但胜辉迅速地抓住男子的手臂,顺着男子的衝力往背部用力反折,利用体重顺势将男子往地上一压。 「好痛啊~~~」男子趴在地上哀嚎着 「你是不是嗑药了啦?」胜辉边夺下男子的刀子边说 「你这个畜牲,别以为你装傻就有用了,杀人偿命是天公地道的事,你赶快去死吧!」男子蠕动着身躯试图挣脱着 「杀人?喂!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杀谁了?」胜辉一把抓起男子的头发质问说 「…若亚。」男子咕噥一声,随后用极近嘶吼的声音说:「若亚就是被你这个人渣杀死的。」 哇咧…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自已怎么反过来会被误认为是杀害若亚的杀人兇手呢?这名男子用跟若亚有什么关联? 「你认错人了啦!其实我也正在追缉犯人当中,或许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你如果能不激动,心平气和地跟我对谈,我就放开你。」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见他轻轻点着头,似乎达成妥协了。胜辉先缓缓起身,最后再将男子拉了起来,男子的体重比想像中的还轻,大约只有胜辉的三分之一重吧! 「你真的…没骗我?」男子带着疑问的说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 胜辉领着男子到刚才的便利商店,男子坐在外头附设帆布伞的用餐区,自动门「叮咚」一声地打开,胜辉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罐咖啡。 「只有罐装咖啡而已,没关係吧!」胜辉将咖啡递向男子 男子浅浅地摇着头代替回答,胜辉将咖啡递给男子后,自顾地开起拉环,像是在喝用来解渴的运动饮料般大口灌了起来,没两三下就喝光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啊?总觉得你很面熟。」胜辉视线上下打量着男子。 男子低着头沉默不语,双手紧紧握住咖啡罐,逐渐回温的罐装咖啡表面上冒出许多水珠,滑流过男子的手掌心,随着地心引力滴落到地面上。 「啊!你是在若亚的丧礼上闹场的傢伙。」胜辉唤起记忆地用手拍了一下额头说 「嗯…当时我实在是压抑不住情绪,心脏彷彿有一把刀子在不停地割刮一样。」男子抬起头说 男子娓娓诉说他的经歷,他叫做阿凯,今年26岁,目前在一间电子科技厂担任派遣作业员的工作,每个月的薪水是低于国民所得的2万2千元,由于要配合轮班制度,所以只要有补眠的机会就绝不放过,久而久之让他成为一个宅男,没有女朋友的日子就跟他的年纪一样,每天只能藉由网路世界得到慰藉。 「同事之中没有女性吗?」胜辉问 「呵,有是有,但是每个人都穿着防尘衣,根本就看不到彼此的长相,况且大家都累得要死,所以一下班压根不会想要互相交流,只想着房间里的那张床。」阿凯苦笑了一声说 「这跟若亚有什么关係?」 「她救了我一命。」阿凯双眼凝视着远方,彷彿若亚就在他眼前一样。 阿凯接着说,国小到高中的时代,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因为他一直班上被霸凌的对象,从刚开始的书包被割破,到后来手段越来越兇残,每到放学就被同学拖到空教室殴打,还有人甚至用火烧他的头发,好几次都失去了意志。 「你家人呢?你没把在学校的事情告诉你的父母吗?」胜辉深锁着眉头说 「我们是单亲家庭,母亲光是为了支撑这个家,一天就接了好几份打工,已经没有心力在去管别的事情了,你也知道单亲妈妈要在这个社会上讨生活,是相当不容易的。」阿凯低下头的说 「这样啊…那你怎么没有反抗?」 「我试过了,但是那只会换来更多的疼痛而已。」 胜辉看着阿凯的手臂,瘦得跟竹竿没两样,要单独向群眾挑战,就连曾经是摔角手的自已也没把握办得到,更何况是眼前的这名瘦弱男。 「去年的某一天,我收到高中班长的e-mail,内容是参加同学会的问卷调查,我挣扎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出席,当初带头霸凌的也就是那位班长,但又想说大家都出了社会,想法应该也跟着变得成熟了一点。」 「所以你点选了出席的选项。」胜辉说 「嗯…我满怀期待那天的到来,或许大家能为过去的事情,而向我道歉也说不定。」 「结果呢?」 「哼…结果…到了约定好的餐厅与大家见面,每个人的外表确实也成熟了,有些人甚至还结了婚,带着老婆儿子出席,气氛相当的活络。」阿凯始终保持的低头的姿势说 「所以你们和解了吗?」胜辉插着话说 「你先听我把话讲完嘛!」阿凯接着说:「每个同学都在报告自已的近况,包括目前就业的工作,等到轮到我报告在工厂当派遣员时,在场的人全部都哄堂大笑,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同情的说「唉呀!这种工作果然最适合你这种小人物啊!」,也有人说「阿凯註定一辈子出不了头」,每个人都带着鄙视我的眼光在看我,这种言语上的霸凌我实在受不了了。」阿凯握紧拳头的说:「我只好假装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行离开了。」 不管是以前或着是现在,任何形式的霸凌现象一直都存在着,因为总是有人想欺负弱小来证明自已的威风。 「当天晚上,我很想结束自已的生命,这种人生在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去了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我买了很多的木炭,打算回房间烧炭,当我要结完帐要离开的时候,若亚忽然抢走我手上装有木炭的塑胶袋,并且大声对我喝斥的说「每个人都在努力想办法要活着在这个世界上,你怎么可以不珍惜自已的生命呢,别逃避自已的人生了,勇敢的活下去,即使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丑陋。」,当时的若亚简直就像是天使般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当下下定决心,从今以后,我要用我的生命去保护我的天使。」 阿凯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心目中的天使每天晚上都被迫在舔男人的阴茎吧! 「所以新闻上说若亚是自杀的,我根本就不相信,她是个那么重视生命的人,她否则她不会多管间事劝退想要自我了断的我。」 「所以你就认为是他杀,为什么认定是我?我哪一点让你觉得我是杀人兇手。」胜辉说 「因为你是若亚生前交谈的最后一个人,不是我在自豪的,我可以说是若亚的自卫队队长,我辞掉了工作,每天24小时都在若亚身边守护着她。」 这是跟踪狂的行为吧!胜辉没有戳破他,只是微微的頷首,要他继续说下去! 「若亚在咖啡馆与你碰面完之后,就没有与任何人见面,我一直守在她家门口,直到那天下午,许多警车和救护车出现在她家门前,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而且你不是还被当做嫌犯给警察銬走吗?胜辉先生!」 「就凭这几点…就把我定罪了…」胜辉有些哑口无言,他反问说:「那天你在咖啡馆的外面或里面?」 「当然是在外面啦,我在远方默默地看守着若亚就好了。」阿凯里所当然的说 「这样啊…你是不知道我们对谈的内容才会认为兇手是我吧!你一直在找机会把我杀了吗?」 「嗯!我愿意为若亚做任何事,哪怕是坐牢我也愿意,我的命是若亚救回来的,是属于她的。」阿凯用力点头后,用坚定的口吻说 「别傻了,若亚一定也希望你为自已剩馀的人生好好地活下去的。」 「我明白了…」阿凯点点头,随后用豁然开朗的语气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我跟踪胜辉先生很久了,你一直都没发现,以侦探的敏锐度来说,未免也太迟钝了吧!哈哈哈!」 难怪打从丧礼的那天起,总觉得身后一直有一道眼神在注视着自已,这下子总算真相大白了。天空彻底暗了下来,道路上的路灯像是约定好似的,同时亮了起来。 「对了?你说自从我们离开咖啡馆之后,你就成天守在若亚的家门口吗?」胜辉惊觉想到解开交叉在胸前的双手说 「没错!」 「一步都没离开过?」 「除了跑到附近便利商店上厕所及购买食物之外。」 胜辉不禁敬佩起眼前的这位男人,在内心试问自已如果陷入爱情的泥沼之中,是不是也会像阿凯一样义无反顾的坚持着。 「这段期间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进出?」胜辉问 「奇怪的人是没有,倒是有一件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胜辉皱起眉 「若亚有一晚独自外出,儘管有仔细偽装过了,但我很肯定那是若亚。」 「独自外出也谈不上是奇怪的事吧!」胜辉追问:「那她去哪里了?」 「去附近24小时营业的药局。」 「说不定只是半夜肚子痛,或是感冒之类的,总之就是身体不适,想要吃点药。」 「但是还是很奇怪啊!」阿凯反驳地说 「你说奇怪的点是哪里?」胜辉对于话题迟迟无法进入核心,感到有点不耐烦 「感觉若亚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了…一个人?」 「嗯…无论是走路的姿势,或是身上的打扮,若亚从来不会配戴闪闪发亮的东西。」 「闪闪发亮的东西?」 听阿凯说话就像是在看穿比基尼的女孩一样,总是露很多,但不会让你看到重点。 「你要看照片吗?」阿凯把头抬望着胜辉问:「当下我想要将若亚的身影保留下来,于是抓起身旁的单眼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因为机会难得嘛!」 这跟专门躲在暗处偷拍女明星的狗仔队没什么两样吧! 「照片在哪里?」 「我存在放在我房间的电脑。」 #36 「咦?胜辉先生以前是摔角选手啊?」阿凯惊呼一声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胜辉一面直视着挡风玻璃前面的道路一面回应 「哦哦,难怪你一下子就能把我压制住了,原来如此。」阿凯点头如捣蒜的说 『爱快罗密欧』奔驰在干线道路上,他载着阿凯一同回到阿凯承租的住处,很难以想像,上一个小时,才在嘴里呢喃着要自已纳命来的阿凯,现在却可以像好朋友在谈心般的侃侃而谈。 道路渐渐从四线道变成二线道,红绿灯的数量也减少了,唯一变多的杂草丛生的土地。 阿凯的住处似乎不是在都市中心,如果以荷包蛋来比喻的话,就是在蛋白的位置。 「啊,这里要右转。」阿凯指引着方向说 胜辉拨起方向灯桿,瞥眼看了一下后照镜,确定后方没有来车后,一口气将方向盘往右转,『爱快罗密欧』接获到主人的指示后,顺从地驰进了一条巷道内。 这里的建筑物比都心矮了许多,灯火也不如繁华的闹区那样通明,很难想像这会是同一座城市,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像是不动產业者打错如意算盘的结果。 「欢迎来到乔成地区,这里的土地不值钱,所以根本就卖不出去,大家只好索性自已住了。」阿凯想是看穿胜辉的心思说 「这样啊…」胜辉语塞 「6年前乔成地区原本是政府规画用地,房价和地价那时候被炒得很高,但有几名顽固的地主怎么样也不肯把祖先留下来的土地卖掉,突然间,发生了一场的火灾,将这里的房子都烧个精光,结果警方派定是纯属意外,市政府也以顺从民意之名,将这里的土地改为绿地,导致地价像是溜滑梯般的下跌,原本有些还在观望的企业,也纷纷撤资了。」阿凯解释着,接着他带着责难的语气说:「这全都要怪市政府不好。」 将『爱快罗密欧』停在一处空地上,打开车门下车时,耳边立刻传来悦耳的虫叫声与青蛙求偶的声音,胜辉稍微闭上眼睛,聆听着大自然的音乐。 「这一栋的二楼就是我租的地方了。」阿凯指着一栋只有二楼层的老旧建筑物,结构採用廉价的水泥土混钢筋,外部粗糙的油漆也像是为了省钱,而去大买场购买油漆自行来粉刷,他接着说:「跟我来吧!」 阿凯引领着胜辉爬上架设在外面的楼梯,胜辉每踩下一步,木头製的楼梯便发出吱吱作响,像是在改造住宅类型的综艺节目上才看得到的钢琴楼梯。 「一楼是房东住的,是一名和蔼可亲的独居老婆婆,她原本打算在土地值钱的时候把名下的房地產卖掉,用那笔钱来安祥晚年的,但是现在似乎没办法了,所以她只好每天去捡拾荒来维生。」阿凯指着门口旁堆满的纸箱与宝特瓶说 胜辉脑海里浮现伸郎那张噁心的脸,由于市议员是每4年改选一次,深怕下一次选举会得不到选民的青睞而落选,所以只为了自身利益的政客们都想在有限的4年内,趁机大捞特捞。 走进坪数大约只有6张榻榻米大的房间,一进房内,胜辉顿时觉得寸步难行,凌乱的衣物散落在四处,甚至有还没洗的衣服混杂在其中,酸臭的异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抱歉抱歉,我马上收拾乾净。」阿凯难为情的捡起地上的衣物,但他口中说的「收拾乾净」也只是将所有衣物集中在房间的一偶堆叠罢了。 胜辉席地盘腿而坐后开口说:「你所说的照片在哪里?」 「我马上弄给你看。」 阿凯掀开为了清库存而特价时购买的笔记型电脑,按下电源键,由于机台老旧,所以连开机都必须等个5分鐘左右。 在等待的同时,胜辉看着贴满若亚海报的墙壁,这是百分之百追星族会做的事,他留意到墙角处贴了一张脸部位置被红色的胶带贴了个大大的「x」,而这张脸的主人就是自已。 「我…不能原谅杀死若亚的兇手,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胜辉先生是杀人兇手,但是…但是…我只要一想到若亚已经离开人世了,我的怨念就会不自觉的涌上,我寧可错杀,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伤害若亚的人,就算是坐牢也没关係。」阿凯的眼泪不由自主扑簌簌地落下来 胜辉似乎能理解「人生失败组」阿凯的心情,对生活没有目标,长期受到这个不公平的社会排挤,每天混混噩噩地过日子,进食也只是纯粹为了延长生命而已。 「你真的会抓到兇手吗?胜辉先生。」阿凯拉起衣角擦拭掉泪珠的说 「我会的,我向你保证,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胜辉语气坚定的说 似乎听到想听的答案,阿凯安心的将笔记型电脑递给了胜辉:「档案我开好了,就是这张照片。」 接获住电脑的胜辉,立刻就查看阿凯口中的「闪闪发亮的东西」,照片焦距有点远,胜辉将照片点击放大仔细一瞧,结果真是出乎意料,他瞪大着双眼,惊讶到说不出话来:「这…这是…」 第十三章 #37 「请问有人在吗?」胜辉对着空无一人的药房呼喊着 这天早上,他来到若亚住所附近的一间小药局,药局内部除了陈列一些医药用品之外,也堆放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看起来仿佛是一间什么都卖的杂货店。 「在在在,客人啊,需要买些什么吗?」一名身穿白袍的男人从柜檯后方的仓库冒出头来。 圆滚滚的身材,下巴蓄了一撮小鬍子,戴着一副粗框眼镜,看起来像是搞笑艺人,白袍的右前胸吊掛有大头照的识别证。他应该是这间药局的药师了。 「小哥客人啊,是不是在找威而钢啊?我看你那么壮,想不到是中看不中用呀,怎么样?要不要来两颗啊?效果很猛的喔!我给你打个折。」 这名药师是怎么回事啊?浮夸的讲话方式那么像推销员,虽然拥有药剂师的执照,却像市井商人般的率性,态度轻浮的程度也和池健有的比。 「不是,我想请问你,前阵子有位女子在半夜的时候来这里买药,你有印象吗?」胜辉问 「前阵子啊…是来买什么药啊?客人太多一下子记不起来。」药师搓了一下从鼻樑滑下来的粗框眼镜反问。他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的滑稽。 「安眠药。」胜辉简单扼要回答 「呜…听你这么一说…」药师微微抬起下巴,用手摸摸鬍子辅助思考:「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喔!」 「能告诉我当时的情况吗?」 「咦?你问这些要干吗?对了,你是什么人啊?」药师起了防备心的说 胜辉只好使出去妇產医院那招了,他从皮夹内层抽出罗森的名片,向药师表示自已是刑警,前来调查一些事情,请配合办案。 「哇塞~~~是便衣刑警啊!」药师似乎很感兴趣的发出欢喜声,他接着滔滔不绝地说:「是有发生什么案子吗?谋杀案?还是诈欺案啊?偷偷跟你说哦,警匪片是我的最爱,尤其是布莱德?彼特演的『seven』更是经典啊!」 「够了够了!」胜辉认为再不出声制止的话,他可能会讲个没完:「回到正题。」 可能是感兴趣的话题被打断,药师脸上露出难掩失望的神情。 「咳咳!」胜辉假装轻咳几声,提醒对方还在等着答案 「有啦!印象很深刻啦!」药师轻浮地说 「怎么说呢?」 「大半夜的,有女生戴着墨镜跟口罩来买安眠药,而且几乎将整张脸遮住了,我一度以为她只是烧烫伤的患者,需要服用一些药物来帮助入睡,但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继续说!」胜辉努努下巴催促着药师 「她的五官长得蛮标緻的,皮肤透白到连青色的微血管都看得很清楚,后来我想通了,她可能是某位上流名媛或是艺人吧。」药师双手交叉在胸前的说:「但是她很奇怪哦,她坚持要买不含苯二酚的安眠药。」 「不含苯二酚?这种药物会怎样吗?」 「咈咈咈,刑警先生您就别开玩笑了,那种安眠药吃多了可是会死人的。」药师发出空气倒抽的笑声,他的模样看起来还真像一隻公狒狒。 「吃了会死人,这样你还敢贩售?」胜辉有点被激怒到的说 「我全是为了拯救病患啊!这种安眠药最近很深受年轻人喜爱哦,据说只要剂量适量的话,就可以让人的心灵得到抚慰哦!我为了帮助那些内心空虚的年轻人,可是透过特殊管道,好不容易才能拿到的喔!」药师为了表现出千辛万苦的样子,还作势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那是有在嗑药的不良少年要拿来快活的吧!不晓得他已经从中获取多少暴利了,还装出一副为病人尽心尽力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噁。 「那是监视器吗?」胜辉瞥见药师的头顶上方装有一个监视器:「喂!可以让我看看吗?你头上的监视器应该有拍到当时的情况吧!」 「这个嘛…」药师面有难色的说 「如果你让我看闭路电视,我就睁一隻眼闭一隻眼放过你,否则我叫大队人马来逮捕你。」胜辉半要胁的说 「太卑鄙了吧…」 药师不情不愿地领着胜辉走进仓库里面,一张小型的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脑,药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晃动着滑鼠,像万花筒的萤幕保护程式,瞬间恢復成原本的桌面。 药师用他肥短的手指,点选一个程式,萤幕画面立刻转为录影画面。 「时间大概是一个月前吧!」药师按下倒带键,花了一点时间,过了大概5分鐘后说:「有了。」 「我看看!」胜辉一面粗鲁地将药师的头推开,一面凑近萤幕的说 低画质的影片里出现一名女子,她的装扮也诚如药师所说的几乎将整张脸遮住,粗糙画面中的女子正与在柜檯的药师交谈。 从进来到离开,前后花不到5分鐘的时间,由于没有装麦克风,所以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就像是在看早期的默剧电影一样。 「你们说些什么?」胜辉质问 「没什么啊!她就说她睡不着,需要一些安眠药。」药师一边抓抓发痒的屁股一边不耐烦地说 「信不信我查封你这间店!」胜辉刻意将手搭在药师的肩膀上说 「好啦好啦!她的确是说要安眠药,但她又坚持要不含苯二酚成份的,说什么吃一般的安眠药会过敏什么的。」 「难道你没察觉哪里不对劲吗?」 「有啊,我当下就意会到她可能是要用来嗑药吧!可能是从哪个小混混那得知我这条线的。」 「所以你就卖给她了?」 「我也要吃饭啊!刑警大人,我可不像你们有成千上万的纳税人在养你们哦,公务人员还真是纳税金的吸血鬼啊!」药师一面做出耸肩的动作一面揶揄地说 「废话少说,你再把影片倒回去,我还要再看一次。」 药师噘起嘴巴,念念有词地照做。 如果照阿凯所说的,他看到若亚在半夜的时候独自前来这间药局,那么总会在这里留下一些蛛丝马跡。 「咦?先放慢一下!」胜辉急促地说 「好好好。」药师敷衍地回答完,将速度调为四倍的慢动作 胜辉看着缓慢播放的影片里,女子离开前有些异常的举动,胜辉指着萤幕询问:「她在干什么?」 「哦~她在捐款啊!」 「捐款?」胜辉蹙着眉说 「现在不是很多餐厅或便利商店都会在柜檯前摆放捐款箱吗!为了赶上流行,我也如法炮製地弄了一个。」 「这不是赶不赶流行的问题吧!」 「真是善良的女人,她居然捐了千元大钞呢。」 说不定就是这个,胜辉似乎找到关键的证据了。 「那些钱你已经拿去捐赠了吗?」 「这…这个嘛…」药师吱吱呜呜地说 就在女子后脚才刚离开的下一秒鐘,影片里的药师偷偷摸摸地把手伸进捐款箱,接着把女子投入的千元大钞放进自已的口袋。 「唉呀,哈哈哈,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看闭路电视嘛!真糟糕啊!哈哈哈!」药师搔搔后脑勺尷尬地笑着说 #38 当天晚上,时间刚好过了十点鐘。 雨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下个不停,有时是绵绵细雨,有时转为磅礡大雨,到现在又变回细雨,夏季的雨天就像是女人的心情一样,千变万化。 胜辉撑了一把携带方便的黑色摺叠伞站在独栋大楼前,为了等待目标出现,在这里站岗已经超过2个小时的时间了。 大楼的玻璃帷幕外贴了一幅用背胶相纸製成的巨大海报,那是经纪公司目前正主打的新生代男偶像。 海报里的男偶像露出像是牙膏logo的洁白牙齿,配上他那贵公子般的朗爽笑容,想必又会有不少女性为他神魂颠倒了。 这时候,大楼的自动门突然打开了,胜辉终于等到他要等的人了,他赶紧收起雨伞,迈开步伐朝目标前进。 「anna!」胜辉开口叫住 anna原本还与陪同的工作人员有说有笑的,剎那间,她的侧脸表情不禁结冻,转过身一看见胜辉整个人像是触电般颤抖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有点错愕,但双唇还是微微拉出一条微笑的线 「好…好久不见了,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你。」 「这不是巧合,我是特地来找你的。」胜辉摇摇头,然后用比价值五十多万元的牛皮製的『hummer』包还柔软的声音说 「找我?」anna的声音恢復正常的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胜辉看看一旁的女性工作人员,anna大概也知道接下来的事不便公开,于是识相地支开工作人员。 确定等到工作人员离开之后,胜辉开门见山的说:「自首吧!杀害若亚的兇手就是你对不对?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但就是你杀了若亚。」 黑夜中的细雨被呼啸而过的汽车的大灯照射下,看起来像是一条条白色的雷射光。 anna不发一语沉默地凝望着胜辉,时间就像静止般,就连呼吸的感觉都没有了。 「哼!你真有趣,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讲这些不怎么可笑的笑话吗?」anna嗤之以鼻的说 「我不是在说笑话,若亚死亡的那天晚上,你乔装成若亚的模样到药局买了安眠药,验尸报告也证实了若亚是服用了过多的安眠药致死的。」 「拜託!现在的安眠药又不会吃死人。」 「没错,现在的安眠药都含有保护人体的苯二酚巴比妥盐,但是你去药局买的是老式的安眠药,老式的安眠药中并未含苯二酚,只有单纯的巴比妥盐,所以它的致死剂量与治疗剂量差不多。」 「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这样无凭无据地栽赃我,可是会吃官司的喔!」 「看了这个你就会明白了。」胜辉一边从西装内袋抽出从阿凯那得到的照片递给anna一边说 anna看到照片后脸色大变,从原本白皙的脸变成潜藏着淡蓝色的冰河色彩,接着摇晃起手中的照片,然后冷笑了几声说:「呵呵呵,光凭这一张照片也不足以证明我杀了若亚啊!」 「那么这张钞票呢!」胜辉秀出装在密封袋的千元纸钞说:「这是药局捐款箱里的钞票,如果你有到过那间药局的话,这张钞票上面就会有你的指纹,只要交给警方化验,结果就会很清楚了。」 anna瞪大着眼睛望着胜辉手中的钞票,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吐了出来:「其实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会有这一天来临了,你是从哪里发现到我的?」 「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长得跟若亚很像,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你假扮成若亚出入大楼,製造出是自杀的假像,我之所以能够有这种假设,最大的关键是你左手上的hollekitty电子錶。」 远方传来一阵急促警车的警笛声,anna略显慌张地转头看了一下。这座城市夜晚还是那么不安寧。 「你放心,我还没通知警方,我希望你能够自已去自首。」胜辉说 「这隻手錶是我弟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很爱惜它,几乎24小时都戴着它。」anna一面抚摸的电子錶一面低着头说:「加宽的手带是为了掩饰我割腕的伤痕,好几次…都想自我了断,可是总在最后一刻缺少勇气。」 雨势慢慢加大,雨水墬落到地面,反弹的力道足以将路人的裤管溅湿。胜辉默默地看着anna,安静地等待她接着说下去。 「你大概不了解干我们这一行是多么的辛酸。」原本anna垂下眼帘不发一语,终于开口说:「我从小好羡慕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明星,还在念高中的我,就拿着经纪公司的报名表独自一人前往面试,想要靠当上明星发大财,经过内部数度的激烈徵选,好不容易从几百人中脱颖而出的,这简直就像是励志电影般的美梦成真。」 胜辉大概可以想像的出来这过程是多么的艰辛,小小年纪就得面临大人世界的残酷筛选。所谓的标准,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所订出来的规范,并且强迫人们要照做罢了。 「一踏进演艺圈之后,才知道一切是多么的黑暗,刚开始出道时,为了争取更多上镜头的机会,赚更多的钱,每晚不是陪厂商睡觉,就是被节目製作人揉拧,咬牙苦撑了好几年,却被社长以不红为理由,被迫转为经纪人,好几次…都想要结束自已的生命,但迟迟下不了手。」anna的右手紧紧握住左手腕,力道强到足以捏碎石块的程度。 现在偶像新陈代谢的速度很快,不计其数的艺人就像肥皂的泡沫一样稍纵即逝,大部分的艺人寿命就像昆虫的一生那么短暂,但也会有很多长相平凡的偶像冒出头,简直就跟霉菌的生长周期一样。 相信再过不了多久,抢眼地张贴在大楼玻璃帷幕的海报里的男偶像,也会像纸屑一样遭人任意丢弃。 「那你为什么要对若亚下毒手?她的遭遇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我忌妒她。」 「忌妒?」 「没错,我们是同期出道的,长相跟身材出如一辙,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社长的青睞,而我却是被当成公司应酬的性道具,她一定跟社长睡过了,这个贱女人。」anna说着说着,突然激动了起来,语气不自觉地加快,眼神也飘移不定,情绪显得相当不稳定。 女人的忌妒心啊!真是一个现实却又不美丽的名词,通常只会在洒狗血的连戏剧看的到,没想到会真实上演在眼前。 「你是用什么方式让若亚乖乖吃下那些安眠药的?」胜辉问 「那天晚上,她心情不好,找我陪她谈心,我们喝了一些红酒,突然间,她头痛了起来,请我帮她去药局买止痛药。」 「所以你认为机不可失,于是买了安眠药给她吃。」 「没错!如果配合酒精的话,药效会发挥的很快。」anna表情冷酷的说 如果说女人的美丽是从冷酷的性格当中產生的话,那么美丽本身就是一种罪。 「我还有一个问题,其实你的手法可以不留痕跡的,为什么你会将钞票投入捐款箱里。」 「那个是残弱天使的捐款箱吧!」 「不重要吧!」 「不,很重要,因为我弟弟也是一名残弱天使,我们家境很不好,爸妈光是筹凑弟弟那庞大的医药费,每天就忙得焦头烂额了,直到我弟弟前年去世,所以我希望我能够稍微帮助一些残弱天使的家庭。」 「这样啊…」胜辉想起那个缺德的药师将爱心捐款暗中私囊,暗吋着要好好揍他一顿。 「我会去自首。」 anna不等胜辉开口说话,自顾地转过身,六神无主地走进了豪大雨当中,胜辉站在原地凝望着她,直到anna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第十四章完 #39 鱼肚白天空的早晨,擦过商业大楼顶端的低云,像是松转开的水龙头一样,劈哩啪啦的下起雨来。 早上5点,这是一个寤寝与现实交错的盛夏黎明,原本想睡饱一点,但只要闭上眼睛,无止尽的妄想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揣想着最好与最坏的结果。 胜辉顿时觉得口渴,他顶着乱翘的头发,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进厨房,喝了一口冰箱里的矿泉水,虽然比不上『voss』那顶级的口感,但口渴的时候喝起来也蛮甘甜的。 打开收音机,调整到古典音乐的电台,喇叭传来混杂着黑胶唱针杂音的古典乐,是韦伯的『魔弹射手』,让人感到不安的低沉旋律和法国号悠间的声音,加上磅礡大雨的雨声重叠在一起,气势相当浩大。 已经完全失去睡意了,曲子一结束后,关掉收音机,走到客厅看着电视播放的晨间节目,内容净是一些婆婆妈妈们在讨论健康的谈话性无聊节目。 正当胜辉打算关掉电视的时候,突然紧急插播一则新闻,也立即将画面切换至现场直播。 电视萤幕也打着大大的标语「杀害若亚真兇?自首」,萤幕上的anna穿着『adidas』连身绿色的运动服,纽约洋基队的鸭舌帽压着低低的,勉强遮住了五官,左右两旁各有一名女警搀扶住她的手臂,被上銬的手腕用外套覆盖住。 正当要从警察局走出来时,原本在门口一旁等待的记者,顿时蜂拥而上,每个摄影师为了拍到更好的镜头,爆发了零星的推挤及口角。 虽然已经知道anna会去自首,但胜辉看到新闻里混乱的场面,心中还是感到稍稍震惊,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臭小子,你居然让我警方脸上的面子掛不住,不过只要能抓到真兇,这点的舆论批判算不了什么。」话筒另一边衝出来的声音是罗森。一大清早听到他那又扁又低沉的声音实在不好受。 「anna能够去自首真是太好了。」 「是啊!但是别以为这样子就能够躲过重刑,虽然有悔改之心,但毕竟是杀了人,法官至少也会判个30年以上的刑责吧!」 「30年…」胜辉听到如此冗长的数字,瞬时噤语。 「事情能够圆满落幕,这一切都託你的福,我会替你申请好市民奖的,不多说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再见。」罗森不等胜辉回话就先行掛断电话,真是个忙碌的警察。 外头的雨势停了,刚才的倾盆大雨好像是假的一样,胜辉走到窗前,看着在街道上早起上班的人们,每个人都是某人无可取代的父母亲、恋人或是朋友吧! 事情还没有落幕,若亚还有最后的心愿未了,一定要让那些坏人们挥棒落空才行,胜辉决定要主动出击。 #40 「胜辉先生,我知道永森先生住在哪里了。」 就在anna自首后的第二天晚上,蕾蕾果然不负重望带来了许久未有的好消息。 胜辉一听到消息后,抽起椅背上皱巴巴的西装外套,在慌忙之中套上,以小跑步的姿态前往与蕾蕾会合的地方。 来到会合地点,胜辉觉得这个场所很熟悉,经过仔细回想之后,才知道这里是他被两名传教士缠上,导致跟监失败的地方啊!原来永森就住在这附近,真是失策。 「这里这里。」蕾蕾原本坐在对街的人行道栅栏上,一见到胜辉立刻起身用力挥着手的说。 蕾蕾今天身穿连身的浅色洋装,在夏日阳光的衬托下,麻亚布料所织出来的自然气味,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她那散落在白皙肌肤上的雀斑,在阳光照射下,更是一览无遗。 「久等了!」胜辉朝着蕾蕾的方位走过去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他住的地方。」 「嘿嘿,我用了美人计,那个人事部的主任喜欢我很久了,所以我只要稍微对他拋个媚眼,他就什么忙都愿意帮了。」蕾蕾露出调皮的表情,随后她挽起胜辉的手臂,不忘补充一句:「放心啦!我心里只有胜辉先生一个人而已的。」 「就是这栋公寓吗?」胜辉一面闻着从蕾蕾身上飘散过来的香水味一面指着对面一栋专门在出租套房的公寓说 胜辉率先走在前面,蕾蕾彷彿要走进鬼屋似的,胆颤心惊地拉着胜辉衣角跟在后头。蕾蕾根据人事部主任的资料,永森就住在这栋公寓的5楼,真是不上不下的楼层。 找到永森的门号后,两个人对看了一眼,胜辉便伸手按了附有对讲机的门铃,按了几下都没有人回应,于是胜辉边敲着门边喊:「永森先生!永森先生!你在家吗?我想要跟你请教一些事情。」 还是无人回应,金属门把的表面还是很光滑,表示有人经常进出,永森那傢伙一定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胜辉示意蕾蕾往后面站一点,自已也向后退了几步,压低身子做好衝刺姿势,在内心倒数着「3、2、1」,倒数完毕立刻发动攻势,用厚实的右边肩膀将门撞开。 「碰」了一声,顺利将大门撞开后,一阵霉味扑鼻而来,胜辉立刻用手摀住鼻子,整间房间黑鸦鸦的,明明是大白天,却把所有的窗帘都放下。 「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不要玩什么把戏了。」胜辉对着漆黑的屋内大喊 胜辉不期待会有人回应他,自已伸手沿着墙壁找寻电灯的开关,摸索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了,自行将电灯打开。 在日光灯的白光照射下,胜辉环视着整个屋内的情况,摔破的碗盘碎片散落一地,整套沙发组也被人翻倒,像是宣洩压力后的现场。 胜辉受不了这股霉味,小心翼翼地避开脚边的障碍物往窗户边走去,将窗帘拉上,拉开气窗,让空气得以流通。 「胜辉先生你看那边!」身后的蕾蕾突然大叫,胜辉立刻回头,看到房间的一隅有名男子双手抱膝,缩瑟着发抖的身体。 「你这傢伙就是永森?」错不了!儘管脸颊削瘦了不少,蓄满了鬍渣,发尾也胡乱地翘起,但那个人的五官长得跟胜辉西装内侧的照片一模一样。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胜辉一边安抚着一边慢慢走向永森 「啊~啊~别过来~~救命啊~~」永森像是发了疯似的,情绪呈现极度紊乱的状态 。他用双手护住头部,双脚则是像在骑脚踏车般不停的乱踢。 难道他以为这样做就能把人赶跑了吗? 「你这个孬种!」胜辉气愤地一把抓住永森的衣领,猛力将他拉了起来:「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像个男子汉把事情做个了断吧!」 「好…好…难过…」喘不过气的永森囁嚅着说 「哼!没用的傢伙!」胜辉甩开手说 重新获得新鲜空气的永森用手抚着喉头,连声咳嗽,等他情绪稍微平復之后,胜辉抓准时机开口说:「我们来是想请你帮个忙,虽然请求方式粗暴了点!」 「你们不是藤岛社长派来要抓我回去的?」永森竇疑地望着蕾蕾说 「好久不见了,永森先生,不是社长指使我们来的。」蕾蕾连忙解释的说 「那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永森内心充满恐惧地强迫自已吞了一口口水 以稳定情绪。 「最近这几年市政府所做的公共建设,几乎都是由你们公司承包,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吧!」胜辉劈头问说 「这…这个…」面对突乎其来的问题,永森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的推断是这样子的,你们公司总是能够用最接近低价的价格标售到这笔案子的,就是伸郎议员提供内幕消息给藤岛,事成之后,藤岛再给议员高额的回扣,我说的对不对?」 「你究竟是谁?」永森畏畏缩缩地说 「我是一名侦探。」胜辉说 「侦探?」永森挑起一边的眉毛,表情疑惑地说。 「详情我不想多说,但我希望你能出面指控那个混蛋,让藤岛和伸郎议员进去监狱里关个几年。」胜辉咬牙切齿的说 「藤岛社长和议员两个人的私下所做的内线交易,我们希望永森先生能够对外说明清楚。」蕾蕾在一旁补充的说 阳光透过窗帘投下的影子,淡浓不一地洒在永森脸上。他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兀自嘟囔地说:「请回吧!」 「你说什么啊?你这傢伙!」胜辉再度用左手揪住永森的衣领,右手握拳作势要揍下去。 「胜辉先生!不要!」蕾蕾的吶喊让胜辉的拳头停在半空中 「哼!」无处宣洩的胜辉往墙壁踹了一脚 「…办不到的。」永森低声的说 「你说什么?」胜辉瞪了永森一眼说 「我们办不到的!是要去法院控诉吗?法官只会袒护着他们,一定会被无罪释放的,到时候也难逃被帮派追杀的命运,黑道白道全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根本无法动到他们一根寒毛,到时候倒楣的还是我们自已。」 「那你为什么要离职?你知道太多黑幕了,社长他们不会那么简单放过你的,选择跟他们站在同一边不就好了。」蕾蕾神情严肃的说 永森沉默半响后说:「…我再也看不下去他们所做的骯脏行为了。」 「所以你选择逃避?」胜辉的语气中还是充满指责,但气燄已经没有刚才高涨了 说 「是的,我这么做是希望能够减少良心的谴责,但似乎达不到效果,每天还得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把自已吓得半死,你们也看到我刚才的模样了吧!真是窝囊啊!」永森一面摇遥头一面自嘲的说 「站出来吧!让他们绳之于法吧!」蕾蕾义愤填膺地说 「够了吧,你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么兇残,你才能说得那么轻松。」永森声嘶力竭地大吼:「况且,我又不认识你们,我为什么要为了不存在的正义而赔上性命啊?」 永森表示他曾经目睹到,藤岛曾经为了想要得到土地而派人暗地里放火烧房子,火势来的太突然了,有好几个人来不及逃出来,导致被窜出来的火舌所吞没。 「你说的该不会是6年前乔成地区所发生的那场火灾吧!」胜辉眼神直定定的凝视着永森 「…嗯…没错。」永森难以啟齿地点着头说 「太邪恶了吧!把人命当成什么啦?」蕾蕾也难掩气愤地说 「这件事情还有后续…」永森接着说 胜辉没答腔,努努下巴,要永森继续说下去。 「藤岛社长还特地吩咐伸郎议员在市议会的时候,提议将乔成区的土地改为绿地,会这么做是要让土地的价格泡沫化,他当时还露出得意的表情说「这就是那些臭老头不肯卖我土地的下场,你们就用那一文不值盖自已的坟墓吧!」,他就是那种会赶尽杀绝的人。」永森说 胜辉想起原本要用卖掉土地的钱来安祥晚年的老婆婆,现在却被迫每天要去捡回收物才能勉强度日。 一想到这,他的拳头又握得更紧,直到指甲嵌进到他的手掌肉形成紫色的痕跡。 「再说,有关犯法的事情我也全都参与在其中,万一控诉成功的话,到时我也会被当成共犯遭到起诉的,所以帮助你们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们请回吧!」永森走到门口做出送客的手势说 「说到底,你还是只为你自已着想而已吧。」胜辉瞪着永森说,他转头对着蕾蕾说:「我们走吧!我不想要多吸这里的脏空气了。」 胜辉转头走出房间,还不忘关门时发出情绪不满的「碰」一声。 「我们就这样空手而回吗?」蕾蕾跟不太上胜辉的速度,以小跑步的姿态在后头。 「不然能怎么办?那傢伙已经打定主意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了,就算硬来也是没有用的。」 胜辉看到行道树的护栏上绑有伸郎的竞选旗帜,印在旗帜上的伸郎照片,还露出瞭望远方,对着未来充满希望的表情,愤怒难消的胜辉再也受不了了,将旗帜从护栏上硬生拔了下来,并抬起右脚的膝盖将旗帜折断。 「你这么做也没有用啊!」蕾蕾连忙制止说 「这个该死的东西!混蛋!混蛋!」胜辉没理会蕾蕾,拼命用脚往伸郎脸部的位置踩 #41 隔日中午,失去战斗意志的胜辉,双脚抬放在办公桌上,百般聊赖地望着窗外的景色,阳光如沙粒般透过櫸木树叶的空隙洒下,今天是适合户外活动的好天气。 池健的屁股还是紧贴在沙发上面看着电视节目,正在播放着似乎是政论节目,名嘴除了会砲轰政府的无能作为之外,还是砲轰,看久了就像在喝一杯不冰不热的可乐一样,相当无趣。 「我说你啊!要不要去找份工作啊!整天望着正方形的箱子也蛮无聊的不是吗?」胜辉调侃地说 「你自已还不是也很无聊。」池健没回头继续看着电视说,他突然想到起什么事,手指着矮桌的方向:「对了!这里有你的包裹,好像是叫什么永森的寄来的。」 「什么?」胜辉倏地站了起来,他立刻衝向矮桌,找到上面收件人写着他的名字的包裹,胜辉接着说:「什么时候寄来的?」 「今天早上吧!」池健没好气的说 「你怎么没跟我说?」胜辉带着责难的语气说 「现在不是说了吗?」池健敷衍地回应 胜辉连忙将包裹拆开,看到里面有一叠用牛皮纸装装起来的文件和一个随身碟,胜辉逐字追文的看着一张小纸条。 「胜辉先生,我想了一个晚上,我还是没有勇气出面指控,但这些文件里面详细记录着狩雁与伸郎的不法勾当,随身碟里面则是有他们在电话中对话的录音档,以及这几年来的非法交易纪录,希望对你有所帮助,当个正义使者的感觉还蛮不错的,呵呵!」 「太好了!」胜辉做出胜利的握拳动作 胜辉赶紧将随身碟插入笔记型电脑的usb孔,萤幕随即跳出一个虚拟硬碟的视窗,胜辉移动掌心的滑鼠,点开虚拟硬碟,出现许多文件档和录音档。逐一视巡档名,其中有一个资料夹的档名是伸郎议员歷年来的政治献金。 「就是这个了!」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胜辉感到相当雀跃。 点选excel表格,刚开始几年,藤岛都很守规矩的资助伸郎政治献金,但金额越来越庞大,从政治法规定的几万元,瞬间跳到几千万,最大一笔金额甚至来到一亿元。 小小的随身碟居然藏着如此巨大的黑幕,接下来,胜辉要做的就是要将这个充满贪婪、腐败的黑幕,全部摊在阳光下。 #42 距离选举投票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六,时间傍晚接近五点多左右。 胜辉领着池健潜入了一栋位于精华地段的高级饭店,外表呈「ㄇ」字型的饭店,前方还有已开发城市中少见的绿草地还有人工喷水池,呈现出都会森林的气氛。 身穿礼宾制服的门僮替两人拉开饭店大门,动作宛如机器人般一样标准。 顺着蜿蜒的楼梯来到专门在办大型喜宴的地下一楼,会馆入口前还贴有伸郎的竞选海报,海报里的伸郎笑起来就像是隔壁老爷爷般的和譪可亲。 「噁心。」胜辉望着海报并且碎嘴了一下 「喂!一定要穿得那么憋身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池健一边拉扯着系着领带的衣领一边抱怨着说。池健穿着从出租店租来的大尺码西装。 「再忍耐一下吧!来这种场合如果还穿美式摔角的t裇的话,铁定会被挡在门口的啦!」胜辉安抚着池健的情绪说 「是你说有美食可以随意吃,我才会跟来的喔,要是发现你欺骗我,我可是会立刻转头走人的喔!」池健半威胁地说 「知道了啦!快走吧!」 胜辉从伸郎的竞选网站得知,伸郎会在选前的黄金周末会有举办大型的募款餐会。 募款餐会是採取会员制的,所以来参加的人几乎都是政商名流,每个不是常在电视上出现就是在社会上有一定的身分地位。 胜辉只好故技重施,又从皮夹抽出罗森的名片,对着坐入口登记处的女性工作人员谎称是上司派来维持秩序的,而池健是他的搭档,女性工作人员对印有刑事组字样的名片不疑有他,同意放行。 会场内部相当广大,里面至少可以容纳300个人,但从今天出席的人数来看,肯定是超出容纳人数范围。 深处有一座正常人腰部高度的舞台,上面所架设的投影布幕不断地重覆播放着伸郎这几年来的政绩。 正中央摆了一台白色烤漆的钢琴,地板铺设的是光可鑑人的大理石,要是有穿着迷你裙的女生走过,说不定地上会出现内裤的倒影。 餐点是buffet,左侧一长排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池健一进场就不见人影,他八成去觅食了。 胜辉叫住不停在人群穿梭的服务生,从服务生手端着摆满高脚杯的盘子上,取走一杯白兰地,浅嚐了一口,浓缩精华的丰厚味道与温和刺激在舌头上化了开来,好喝,这一定是高级货。 「这里每个人都好装模作样,一副地球只为自已运转的样子,看起来真令人讨厌。」池健一面手上棒着食物堆成小山般的餐盘一面小心翼翼地走向胜辉的说:「你要不要来一点,这里用的食材都好新鲜喔!」 的确!这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散发出上流阶层的威风、气息与装模作样。 池健话才刚说完就开始进行扫荡的工程,原本还是小山般高度的食物,过没多久,已经被他铲为平地,他的吃相相当豪迈。 「你也太夸张了吧…」胜辉瞋目结舌的说 「好吃,我要再去给它吃个一轮,要开始行动在叫我吧!」池健晃动下巴一带的赘肉说 餐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会场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一道聚光灯照射在正中央的白色钢琴,坐在钢琴前是一名身穿燕尾服的壮汉,他捲起衣袖露出巨人般的膂力,他看起来不像是弹钢琴的人,反倒像是搬运钢琴的工人。 壮汉钢琴师用他粗实的手指头在琴键上优柔地弹奏着萧邦的『雨滴前奏曲』,如果是从会场外面聆听曲子的话,会误认为是某位天才少女钢琴家在举办发表会呢! 演奏完毕时,聚光灯转为投射到入口,在司仪夸张形容词的介绍下,伸郎在洁西卡的陪同下,两人携手缓缓地从入口处来到舞台上面,伸郎还不时地向夹到欢迎的宾客挥手致敬,聚光灯也如影随形地跟着伸郎,把场面搞得像电影明星在走星光大道一样。 「这傢伙就是那个黑心议员啊!」池健突然出现在胜辉的旁边说。他的牙缝还卡有粉红色的肉屑。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胜辉之前都是透过照片看过伸郎,没想到他本人比照片中还要矮,而且还有o型腿。 「很谢谢大家今天的光临。」伸郎从司仪那里接获过麦克风的说:「如果让我再度当选,我一定会不负眾望,我会让这座城市变得更美好。」 伸郎台上口沫横飞说得不停的同时,胜辉用眼神指示池健开始照计画行动,池健也给胜辉一个可靠的点头回应,但胜辉还是暗自在内心祈祷着那个搭档不要出差错。 大约过了5分鐘,伸郎持续着又臭又长的演讲,他提出的政见不外乎是如何减少贫富差距啦、提高就业率啦,会造成现在的m型社会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官害的。 「请大家一定要投我一票,拜託拜託!」伸郎的演讲就在他深深一鞠躬后,沐浴在眾人热烈的掌声下结束。 就在这时候,嵌在会场角落的音响放送出伸郎与雁狩的在交涉的录音档,投射布幕的内容改成伸郎与藤岛的交易帐本。 胜辉可以想像的到,在声控室的池健正得意的用手指搓揉他的鼻头。 「最近市政府有一项公共建设要公开竞标,你知道底标的价位是多少吗?」 「我说藤岛老哥啊!现在上头可是盯着很紧呢!我可是很不容易才得到这项资讯的哦。」 「你这个贪心的老鬼,放心吧!我晚点会派人再往你帐户里多匯点钱进去的。」 「多谢啦!这次的选举还有劳雁狩老哥你多费心囉!」 「鱼帮水,水帮鱼,我们都是在同一条船上的,等你选上了之后,还得靠你帮忙!」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伸郎,脸上表情呆滞地站在舞台中央,可能突然听到自已的声音,所以有点茫然吧!胜辉走上舞台从伸郎的手中抢走麦克风。 「咳!咳!相信大家都听得很清楚了吧!」胜辉轻咳了几声后对着台下的人说,他继续说:「伸郎先生经常利用议员职务之便,私底下频繁地接受『近雄』公司的社长贿赂,那个录音档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大家晚点就可以在电视上听到了。」 胜辉一说完麦克风用力摔在地上,喇叭箱旋即发出「嘰~」刺耳的声音,令所有人反射性地摀住耳朵。 胜辉虽然很想立刻一拳往伸郎脸上招呼过去,但他拼命地压制住,因为伸郎很快就会遭受到法律的制裁。 「让开!让开!警察办案!」罗森带领着一队人马宛如摩西分红海般,从人群中开闢一条道路。 胜辉稍早就向通报罗森,请他在场外埋伏等候抓人。 「这…这算什么?」伸郎双颊抽蓄地说。他和蔼的笑容瞬间冻僵,体温也彷彿下降三度左右。 「议员,有人向我检举你长期接受贿赂,这是拘捕令,你如果要解释的话回局里再慢慢解释吧!」罗森从口袋里亮出一张公文并且对着身旁的员警下命令:「把他带走!」 大队人马立刻朝着伸郎夹击,伸郎试图反抗,但还是寡不敌眾,在反抗的过程中,伸郎的西装裤被扯了下来,呆站在一旁的洁西卡瞪大眼睛,用双手摀住嘴巴,一脸不敢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事。 她看到伸郎竟然穿着她那件失窃已久的昂贵内裤,原来偷内裤的小偷就是自已的枕边人啊!。 「你又立下大功啦!真的不考虑来当警察吗?你很有前途唷!」罗森拍拍胜辉厚实的胸口说 「不了,我还是当侦探会比较自由一点。」 「这样啊…那可是警界的一大损失呢!」罗森摸摸他的八字鬍说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嗯嗯!接下来交给我办吧!」罗森突然想起什么事,一面搔搔他后脑勺一面说:「啊!对了!虽然是我给你的,但请你把名片还给我吧!听说你常假借我的名义到处闯祸,看在你立功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人民褓母的消息脉络可真是灵通啊!胜辉只好乖乖将名片交还给罗森。 胜辉离去时,罗森对着他的背影喊着说:「小子!下次再一起去喝一杯吧!」。 头也没回的胜辉,只是帅气地举起手回应。 #43 隔日,警方展开大规模的搜查行动,一大早就到『近雄』建设股份公司逮人,藤岛社长与查理遭到警方羈押,步出大门时,面对一窝蜂的媒体质问,藤岛始终低头保持缄默。 好几名手臂上别有「鑑识科」的员警抱着纸箱,像蚂蚁群般在社长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用不到一会儿,办公室里的所有设备都视为相关证物,全被一扫而空,甚至连丢在垃圾桶的便条纸也不放过。 早上9点,股市一开盘,凡是只要和『近雄』沾上边的產业,他们的股价全都一落千丈,没有一个能倖免。突然发生这场股灾,想必证卷所里的电话都快被烧断了吧! 「真的是大快人心啊!这是一场大胜利啊!」池健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晨间新闻的说 「是啊!」胜辉稍稍的点着头说 若亚你看到了吗?我已经让他们通通挥棒落空了喔! 「胜辉先生,你让我失去工作了,你可要养我喔!」蕾蕾身为社长专属祕书,为了不被捲入这风波,她已经递出辞呈了。 「真的很抱歉,把你给扯了进来。」 「算了!那种黑心企业我也不屑再待了。」蕾蕾耸肩豁达的说 「接下来~还有一件是要处理,嘿嘿嘿。」池健贼贼的笑着说 「哪件事?」胜辉问 「『twa』最近要来台中巡回比赛,难道你不知道吗?」池健接着说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要去看比赛?」胜辉点燃一根香菸,然后朝着天花板吐出外型漂亮的烟圈。 「我有一个计画,但需要借重蕾蕾小姐的魅力。」池健说 「我?」蕾蕾一头雾水的说:「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到底在打什么盘算啊?」胜辉问 「呵呵呵呵呵呵呵!」池健发出抽蓄般的笑声 #44 漆黑的体育馆内一片闃寂,正方型的擂台被赞助商的广告看板环绕,灯光音响的设备也被工作人员提早一天搬来,胜辉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种景象了,格外怀念。 蕾蕾将馆内的灯光全部打开,他与池健各站在擂台两边的角柱,双美被绑住手脚,嘴巴也被贴了胶带,他就像是虫子般蠕动着身子,趴在擂台中央动弹不得。 「亏你能想出这个好计画。」胜辉敬佩的说 「我老早就想修理这老傢伙了。」池健磨拳擦掌的说 池健不知从哪得知双美下塌的饭店,叫蕾蕾祥装成摔角粉丝,以见面为由,引他走出饭店。 好色的双美一下子就中计了,胜辉与池健合力将双美五花大绑,最后带来这栋要举办比赛的体育馆。 「呜呜呜~」双美发出呻吟 「喂!他好像有话要说。」胜辉说 池健用力将双美嘴巴的胶带撕掉,黏性超强的胶带在双美的嘴巴周围留下又红又肿的痕跡,池健蹲在双美的面前,抓起他的头发说:「你有什么屁要放?」 「你们是谁?我跟你们有什么仇?你们好面熟?」双美用颤抖的声音连续追问 「嘖嘖嘖,太不像话了,亏我们为你工作那么多年了,居然会想不起来我们的名字。」池健咋舌着说,他接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没关係,等下我会让你想起来。」 池健将双美松绑,等到双美缓缓站起来后,池健立刻从双美的身后紧紧抱住,虽然身手不如以往,但池健还是确实使出『德式翻摔』。 等到双美狼狈的站了起来时,池健老早就锁定目标,用跑百米的速度,赏给双美一记『金臂勾』。 双美整个身躯又往后翻滚了好几圈,池健笨拙的爬上角柱,举高双手,对着空无一人的观眾席发出嘶吼声。 「接下来换我了。」胜辉转动脖子,颈椎发出「喀喀」的声音。 胜辉将已经口吐白沫的双美拉起来,用尽全力的将双美甩向绳圈,等双美反弹回来的同时,胜辉已经做好使出绝招架式了,双手架住双美的腋下后往上一拋。 这一拋比过往都来的高,顺着地球的地心引力,胜辉使出睽违多年的完美『高速炸弹摔』。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