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 第1章 快看帅哥 开学前一天,上午下了场雨,午后天空放晴,火辣辣的阳光刺破云层照下来。空气里泛起一阵阵潮湿的泥土腥气,蝉鸣聒噪。 陆竽看了一会儿书,洗完头发,开始动手收拾明天要带去学校的东西。 昽山高中住校生一个月放一次假,明天去学校,得等到国庆节放假才能回来,因而除了一床被褥,要多带些衣服。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 陆竽将手里叠好的一条牛仔裤装进行李袋,起身去书桌上拿手机,接通后唤:“喂。” “在干嘛呢?”电话里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女声,十分清亮。 “整理东西啊。” “带上你的暑假作业来我家,我请你喝饮料。” 陆竽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暑假作业没写完,临到开学前一天开始着急忙慌地赶工,语调有些无奈:“你要抄我的作业,还让我亲自给你送去,黄书涵,你好大的脸。” “来嘛来嘛,我家里没人。”黄书涵逮住机会就向她撒娇,吃准她会心软。 果不其然,陆竽犹豫两秒便答应了:“好吧,你等我。”将要挂掉电话,突然想起来忘了问她,“你要哪科的卷子?” 她不会一张卷子没写吧?那这一下午肯定赶不完。 高一下学期这一个暑假,除了几本暑假作业,每一科另外发了好些卷子,加起来好几十张。暑假作业倒还好,后面的参考答案没撕掉,黄书涵应该能搞定。 静了一秒,电话那边响起翻卷子哗啦啦的声响,紧接着黄书涵对她说:“数学、物理,还有化学,其他的我写完了。” 陆竽一听,忍不住笑了。 得,留下来的全是难写的。 挂了电话,陆竽拎起椅子上的书包,拉开拉链,找出这三科的卷子,统共二十来张,随手装进一个帆布包里,出了房间。 下到一楼,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吵吵闹闹,播放了无数遍的《迪迦奥特曼》,陆延总是看不够。 陆竽在门边的鞋架旁俯身换了鞋,问他:“妈妈呢?” 陆延手里捧着一牙西瓜,扭头看了她一眼:“在厨房。姐姐你要出去吗?” 陆竽啊一声,出门穿过院子,将帆布包放自行车前的篮筐里,朝厨房里忙活的夏竹喊一声:“妈,我去找黄书涵,晚点回来。” 夏竹手持汤勺,从厨房里探出头:“你东西都收拾完了?” “回来再收拾。” 撂下一句,陆竽坐到自行车上,脚下一蹬,顺着大门口的水泥坡道冲下去,拐个弯骑到柏油路上。 午后阳光正烈,照在脸上一片滚烫。 —— 黄书涵住在中心街往西大桥去的一条巷子里,她父亲在外省打工,母亲租了街心一家门面,经营服装店。 大门虚掩着,陆竽推着自行车进去,停在院子里,轻车熟路地上二楼,推开右手边第二间房门。 陆竽抬眸,正瞧见黄书涵嘴巴高高撅起,上嘴唇和鼻子间夹着一支黑色中性笔,蹙着眉焦头烂额的样子。 黄书涵和陆竽不一样,陆竽是标准的吃苦耐劳、勤奋上进的好学生,每回作业发下来总会第一时间写完,写完了还会预习新的功课。黄书涵是死到临头才知道着急,回回考试临时抱佛脚。 “啊啊啊,救星你来啦!”黄书涵见到她,比见到偶像还激动,冲过去抱住她,一阵乱摇乱晃。 “给,赶紧抄吧。” 陆竽无情地推开她,将手里帆布包拍在她怀里。 黄书涵一把接过,坐回书桌前,摊开卷子,埋头奋笔疾书,不忘招呼陆竽:“随便坐,零食随便吃,千万别跟我客气!” 陆竽笑了一声,坐到她床上,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里的贪吃蛇。 “你明天要带的洗漱用品都买了吗?”黄书涵边抄边问,头也不抬。 “我妈帮我准备好了。” “唉,你妈对你真好,我妈都不管我。”黄书涵叹口气,抱怨一句,将卷子翻个面,很快抄到了背面。 陆竽晃了晃腿,笑着说:“你妈妈比较忙。” 黄书涵嗤了一声,都不好意思吐槽她那个妈:“忙个屁,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店让人偷了都不知道。” 这话陆竽没法接,索性不说了。 —— 两个小时过去,黄书涵只抄完了物理这一科,深深地感叹暑假作业简直多到令人发指。这还没到高二,等上了高三还得了? 她仰起头,揉揉酸疼的后颈脖子。 “陆竽。”黄书涵侧过身,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陆竽。 “嗯?” 陆竽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向她。 黄书涵自暴自弃地丢下笔,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提议:“陪我去超市买洗漱用品吧,牙刷牙杯毛巾什么的我都没买。” 陆竽收了手机,抬眸看向书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卷子:“你都写完了?” “回来再写不迟,大不了我熬通宵。”黄书涵一副债多不愁的样子,推着陆竽的肩膀往外走,跟她保证,“放心吧,今天晚上,一双手,一支笔,我给你一个奇迹。” 陆竽:“……” 黄书涵骑自行车的技术比陆竽高,由她骑车载着陆竽,从巷子里迎着风蹿出去,往街上那家挺大的利民超市去。 到了地方,陆竽先从后座跳下来,两脚着地,腿麻了一下,她跺了跺脚。 跟在黄书涵身后进了超市,陪她在货架前挑选日用品。 黄书涵性子大大咧咧,买个东西就像土匪进村一般扫荡,眨眼间就从这排货架窜到那排货架,陆竽跟不上她的步伐。 “陆竽陆竽,快过来!”站在另一排货架前的黄书涵朝她招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还刻意压着声音,生怕什么人听见。 陆竽疑惑,愣了一下才抬步走过去:“怎么了?” “快看帅哥!”黄书涵一手拉扯着陆竽一只胳膊,指了指,示意她看侧前方。 两人躲在货架边,猫着腰缩头缩脑的样子,像极了小偷。 陆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身量挺拔颀长的男生站在放置饮料的货架前,穿纯白短t恤,浅灰色束脚运动裤,脚上一双白色耐克板鞋,伸长胳膊去拿货架顶上的农夫山泉,又在下面一排拿了一瓶冰红茶和一瓶茉莉花茶。 瘦削骨感的手腕上戴了块黑色电子表,衬得皮肤白得欺霜赛雪,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清冷贵气感。 那男生下意识侧了下头,从陆竽的角度,能看到他优越的侧脸线条,鼻梁高挺,喉结微微凸起,薄唇似乎是抿了一下,很好看。 “确实是帅哥。”陆竽对好友的审美给予充分肯定。 “是吧。”黄书涵咧着嘴角嘿嘿一笑,搓搓手,兴奋道,“我们卢店这小山村里竟然有这种级别的帅哥,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以为长成顾承那样就算顶天的好看了。” 陆竽一边打量那个男生,一边思考,以前确实没见过这号人,猜测:“城里来的吧。” “哈哈,你说得对,他看着就气质高大上。”黄书涵歪着头,在脑海里搜刮成语,“怎么说来着?光风霁月、出尘绝艳。” 男生买完东西,抬步去收银台结账。 为了多看一会儿帅哥,黄书涵拎着篮子里的东西紧跟其后,男生从收银台边的冰柜里拿了一支甜筒,递到柜台上,一块结账。 “十八块五。”超市老板娘看了一眼男生,微笑着说。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过去。 “有零钱吗?”老板娘一手接过来,习惯性举起钞票对着光线亮的地方照一照,以辨真伪。 “没有。”男生声线淡淡,很好听。 老板娘扯了个塑料袋给他,让他装东西,而后拉开抽屉找零,一把零钱上压着一大一小两枚硬币:“找你八十一块五,拿好了。” 男生没数,抓起那把零钱,往裤兜里塞的时候没注意,那枚一元的硬币掉出来,叮一声砸在地上,骨碌碌滚到陆竽脚边。 听到声音,男生垂眸,视线瞥过去。 陆竽弯腰捡起掉落在鞋尖的那枚硬币,直起身来递到他掌心。 “谢谢。”男生看着她,收拢手指,将硬币放进口袋里,向她道谢。 男生个子很高,目测一米八往上,因着两人的身高差,他看向她时眼睫微微垂敛,显出几分温柔味道,唇角一丝极浅的弧度,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陆竽微微一愣。 许是耽误的时间久了点,超市外等着的一个男生挑开塑料门帘,探进来半个身子,朝里面喊道:“江淮宁,你怎么那么慢呐——” ------题外话------ 度过漫长又短暂(?)的假期,三月又带着新文来看你们啦!好久不见,大家还快乐吗?接下来一段连载期,我们又可以一起快乐玩耍了! ok,我们言归正传,如文案所示,这是一个双向暗恋的青春故事,从校服到婚纱,甜美又浪漫!期待大家的关注。 多多留言好吗? 我太久没看到评论区了呜呜呜。【咬手绢】 暂时定下每天早上八点更,睡醒就能看到,以后有别的情况再做调整。 第2章 嗓子都喊劈了 “来了。”江淮宁应一声,没要老板娘给的塑料袋,抱起三瓶水、几袋零食和一支甜筒,出了超市。 黄书涵紧跟着结了账,递给陆竽一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冰红茶,算是答谢她前来江湖救急。 “你都买好了?”陆竽扫了一眼她手里提的塑料袋里的东西。 “差不多吧。” 黄书涵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位叫江淮宁的帅哥身上,拉着陆竽急吼吼地跟上去,嘴上催促她快点。 陆竽无语,被她连拖带拽地拉出去。 超市外,江淮宁他们还没走。 他递给先前喊他的那个男生一瓶冰红茶,递给男生旁边的女生一瓶茉莉花茶,又把那唯一一支甜筒给她,温声说:“随便拿的口味。” 女生仰头看着他,微微一抿唇,笑着说:“谢谢。” 江淮宁拧开农夫山泉,灌了几口,偏头问男生:“你说的那个篮球场在哪儿?” 沈欢抬手往前一指:“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穿过大桥就到了。那是一所初中学校的篮球场地,假期没锁门,对外开放。” 他边上的沈黎抿了口水,白皙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红红的,略微不解的语气:“这么偏远的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我也是听我们班同学说的,他在这儿读的初中。”沈欢喝了口饮料,看着自个儿的姐姐,“让你别来,后悔了吧?” 沈黎没接话,侧目盯着江淮宁看了几秒,低头撕开甜筒的包装,咬了一口,绵软的冰冰凉凉的口感,带着清甜的草莓味。 “走吧。”江淮宁垂眸看一眼腕表。 沈欢哎了一声跟上去,跳起来勾住江淮宁的脖子,一路往南走,边走边说:“兄弟,你这次回老家不走了吧?” “嗯。”江淮宁扯开他胳膊,不咸不淡地应道。 沈欢从他左边绕到右边,上蹿下跳跟猴子似的:“你在北城读得好好的,怎么说转回来就转回来了。” 江淮宁走在沿街商铺的阴影里,侧着头,脸上神色不明。 家里公司的变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他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含糊道:“我的学籍在老家,原本到了高三也该转回来考试,提前不是更好。” “是挺好。”沈欢非常开心,哈哈笑了一声,“咱们又可以一块上学了。” 他这伙伴读完小学五年级就随父母北上了,此后也就逢年过节偶尔回老家聚一聚。听说他在北城一所高中里成绩稳坐年级第一。 想到这一出,沈欢拍了一下江淮宁后背:“告诉你,别看我们昽山高中小地方,卧虎藏龙多着呢,你来了不一定保得住你那年级第一的宝座。” 江淮宁笑了一下,不予争辩。 落在两个男生后面的沈黎,听说江淮宁接下来会跟他们一块上学,心里涌起一阵甜滋滋的喜悦。 —— 超市门口,黄书涵听到江淮宁和那个男生前面的几句对话,扭头向旁边的陆竽求证:“他们说的那所初中,是我们的母校?” 往南走,从岔路口过去,再穿过大桥…… 这个方位陆竽再清楚不过,语气肯定地说:“是啊,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黄书涵将手里杂七杂八的日用品放进自行车的车篮里,敲了下陆竽的榆木脑袋,“帅哥打篮球啊,免费的福利,不看白不看。” 陆竽面露茫然,仍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看帅哥打篮球!”黄书涵一条腿跨过自行车,一扭头,示意她坐上来,“叫上董秋婉,一块去。” 陆竽一脸为难:“不好吧,让他们看见了,以为我们在跟踪。” 黄书涵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顾承那帮家伙,放了暑假隔三差五在初中的篮球场地打球,这会儿肯定还在,我们去看他总行了吧。” “那……好吧。” 陆竽纠结着答应了,侧身坐上自行车后座,一手抓住黄书涵腰部的衣服。 “坐好了。”黄书涵弓着背骑得飞快,一眨眼超过了走在前面的江淮宁一行三个人。 阳光刺眼,陆竽眯了眯眼,抬手勾起脸侧被风吹乱的发丝,朝那边看去一眼。江淮宁正好抬头,与她对视了短暂的一瞬。 —— 董秋婉家住在初中学校附近,黄书涵找上门的时候,她睡午觉刚起来,穿一条黄色碎花裙,顶着惺忪睡眼和一头凌乱的长发。 黄书涵嫌弃道:“懒死你了。走,去看顾承打篮球。” 董秋婉跟不上她的节奏,一脸懵:“啊?” “啊什么啊?”黄书涵拽着她出门,“不趁着还没开学跟我们这群小伙伴多联络联络感情,等开学后可就一个月见不着了。” 昽山高中分新校区和老校区,中考分数线一样,考上的学生可自行选择就读哪一所。区别是新校区更大更漂亮,老校区里的设施比较老旧,纪律却十分严苛。 董秋婉的妈妈管得严,让女儿报了老校区。其余的这些伙伴,都在新校区。 董秋婉赶鸭子上架一般,被黄书涵带走了。 陆竽的自行车留在董秋婉家,三个女生步行,走在卢店初中外的那一条土路上,说说笑笑。 初中的不锈钢栅栏门敞开着,门卫家就住在学校隔壁,是个大爷,惯常喜欢喝茶听戏曲。此刻大爷手持蒲扇躺在摇椅上,一派惬意的模样,见着几个女生进去并未阻拦。 进了大门就是空旷的操场,一边的篮球场地响起激烈的追逐声,伴随着篮球拍地“砰砰砰”的声响。 顾承就在那群男生里,十分显眼。 黄书涵挑挑眉,预言成真的自豪:“叫我说对了。” “凯子,球传给我!” 球场上,顾承扬起右手,喊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穿白色宽松t恤的男生汗湿了后背,透出衣服底下紧实有力的肌理线条,接到球后纵身一跃,完美扣篮。 看台边坐着几个女生,见状,跳起来欢呼。 黄书涵朝身边两人打趣道:“这帮女的,天天来看顾承打球,一个暑假下来,嗓子都喊劈了。” ------题外话------ 谁不喜欢看帅哥打篮球呢,斯哈斯哈—— 第3章 篮球比赛 董秋婉被黄书涵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围观的那几个女生都住在中心街,平时打过照面,但没什么过深的交集。黄书涵拉着两个好友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远远地看着顾承那帮人。 “帅哥怎么还不来?”黄书涵伸长脖子朝校门口的方向张望,实力演绎“翘首以盼”四个字。 董秋婉不明所以:“什么帅哥?” 陆竽给她简单说了下在超市里的奇遇,并告诉她:“黄书涵就是为了看帅哥才拉着我们俩过来的。” 董秋婉听完她的描述,半信半疑道:“比顾承还帅啊?” 顾承的妈妈是他们这一片出了名的大美人,跟七零年代的那批港星相比也不遑多让。可惜红颜薄命,他妈早早地过世了。顾承继承了他妈的相貌,从小好看到大。 陆竽还没答,黄书涵就抢话道:“你看了就知道,绝对帅!” 球场上那群男生恰好中场休息。 围观的女生里,有个染了黄头发、穿着深蓝色水手服的女生站起来,手里拿一瓶矿泉水跑过去:“顾承,给。” 顾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喘着粗气说:“不渴,谢谢。” 女生抿抿唇,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保持着举高的姿势,仿佛只要他不肯接她就一直举着。 “真不渴。”顾承不吃这一套,拒绝得非常果断。 话音落,他偏头往另一边看,刚才上篮时好像看到了陆竽,定睛一瞧,果真是她,和她那两个要好的朋友。 顾承抬步走去,掀起t恤下摆往脸上扇风,块块分明的腹肌随着衣摆上下翻飞的动作若隐若现,散发着青春期的荷尔蒙。 黄书涵眼见他走过来,撞撞陆竽的手肘,嘀咕:“真不怪那帮女的捧场……” 顾承走到跟前了,黄书涵及时隐藏了后面的话,朝他一笑:“一个暑假不见,变黑了不少啊。” “你们怎么来了?”顾承不答反问,视线随意地落在陆竽脸上。 她洗过的头发被风吹干,一头自来卷,披在肩头,衬得那张脸特别小。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门,捂出来的皮肤白得耀眼。右眼尾处一粒小小的浅褐色的痣。 以前陆竽去他家吃饭,他奶奶见了小姑娘就说,泪痣泪痣,眼泪多的意思,以后恐怕是个爱哭鬼。 他还没见过陆竽哭鼻子的样子。 胡乱地想想,顾承听见黄书涵回答:“来看你打球,不行啊?” “行。”顾承点点头,勾起唇角笑笑,一副散漫不羁的样子。 说话间,他甩了甩头,被汗水打湿的额前碎发随之晃动,汗珠四洒,陆竽被波及到,避之不及地往后闪躲。 顾承假装没看到,一扭身坐在陆竽边上,手臂搭在膝盖上,问她:“知道你被分到哪个班吗?” 高一升高二,重新分班。 陆竽问:“你知道?” 顾承高深莫测地笑一笑:“嗯。” “我怎么觉得你这笑里藏着东西呢?”黄书涵蹙眉思索,过了半晌,大胆猜测道,“你和陆竽被分到一个班了?” 顾承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赞叹:“聪明。” 陆竽愣了愣,心里的预感不太美妙,她和顾承一个班?顾承中考成绩都没过昽山高中的分数线,他爸花了一万八买分将他送进去,陆竽却是实实在在凭分数考进去的。两人高一不在一个班。 “别卖关子了,哪个班啊?”陆竽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 顾承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好地揭晓答案:“托住在县里的同学提前看了,八班。” 陆竽眼眸一瞬灰暗,情绪全写在脸上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顾承一抿唇,手掌拍上她脑门,语气不满道:“听说跟我一个班就这副表情,我得罪你了?” “跟你没关系。”黄书涵笑着接过话茬,“我们陆竽想进小班,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八班不是她的理想班级好不好。” 昽山高中一个年级三十个班,一到十七班为理科班,剩下的是文科班。理科班里,一班是顶尖,被称作“奥赛班”,二到六班为小班,其余为普通班。 八班正是普通班。 顾承还没来得及接话,球场上几人喊他:“承哥,还来不来了?” 短暂休息过后,周鑫、邓洋杰、李德凯他们又重新回到篮球场,不怕晒、不怕热,个个精神抖擞。 他们这帮男生,连同陆竽几个女生,都是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的。他们这小地方,小学和初中就那么一所学校,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年级也就两三个班,分班时来来回回组合,互相熟得很。 一路陪伴着长大,如今都在昽山高中就读。 “来了——” 顾承站起身,跺了跺脚,让卷起来的短裤垂下去。 黄书涵想起来一件事,朝顾承远去的背影喊道:“顾承,我在哪个班啊,你帮我看了没有?” 顾承停了步子,回过头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忘了问。” “你真是……”黄书涵瞪眼,词穷了。 顾承重回球场的时候,校门口三个人慢悠悠走来。黄书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兴奋地摇晃董秋婉,音量都不带掩饰的,大声说:“帅哥来了!” 董秋婉抬眸望去,隔着一段距离,她三百多度的近视,出门没带眼镜,根本看不清男生的脸。 只看身影的话,那男生倒是修长挺拔,显露出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 黄书涵:“他们来得也太慢了。” 陆竽同样近视,度数没董秋婉那么高,微微眯着眼,盯着那个男生的身影:“可能是不熟悉附近的路,过了大桥,向北向西都有一条长长的路。” “是哦。”黄书涵随口应道。 随着那三个人越走越近,董秋婉总算看清了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的长相,顿时露出这个年纪的女孩见到帅气男生该有的反应,眼睛弯弯,嘴角上扬。 欣赏了一会儿男生的俊美面容,董秋婉啧啧感叹:“是比顾承要帅一点。” 黄书涵眨了眨眼,笑道:“姐从不说假话好吗。” 董秋婉悄悄凑近陆竽,用气声说:“别看黄书涵学习不行,审美倒是一绝。” “滚一边去,我听见了!”黄书涵大叫一声,伸手去挠她痒痒。 几步开外的地方,沈欢驻足,说:“这地方真难找。还以为不会有人呢,没想到这么热闹。” 江淮宁单手抄进裤兜里,嗯一声。 顾承他们占了一组篮球架,另有几组篮球架空着。沈欢自来熟,与江淮宁对视一眼后,朝那群男生喊一声:“哎,介不介意多加两个人?” 顾承停下来,打量两个陌生面孔,没犹豫地一偏头:“来啊。” 他们这群人平时打篮球没个正经,人数不够照样打。眼下加上江淮宁和沈欢,正好能凑成5v5对决,何乐而不为。 那帮围观的女生早就注意到江淮宁了,一想到接下来的篮球比赛,一个两个不顾形象地扯着嗓子尖叫。 黄书涵眉飞色舞,对着陆竽挤眼:“怎么样,姐妹,这一趟没白来吧。” ------题外话------ 猜猜男主在哪个班? 第4章 帅哥是公共产物 一眨眼的工夫,篮球比赛开始了。 两队少年一上来就激烈地角逐,互不相让。顾承带领着周鑫、邓洋杰、李德凯、许聪几个,另一队是江淮宁、沈欢,连同另外三个人。 顾承率先抢到球,没走两步就被江淮宁拦截,夺了过去。 原先给顾承捧场的那些女生看见这一幕,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站起来大喊“帅哥加油”。她们不知道江淮宁的名字,只能称呼他“帅哥”。 黄书涵笑得前俯后仰。 顾承也有今天啊,风头全让人抢了去。 视线一瞥,黄书涵瞧见赛场外那道亭亭玉立的纤瘦身影。女孩穿着及膝的白裙子,乌黑柔顺的长发披肩,皮肤很白,露出来的小腿又细又直,白色袜子配黑色小皮鞋。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抖落点点光晕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好像掉落林间的仙子。 好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哎。”黄书涵拉了拉陆竽的手臂,嗓音低低地说,“那边那个女生,穿白裙子的,看着有点眼熟,你觉不觉得?” 陆竽的视线从篮球场上转移,看向黄书涵口中的女生,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摇头说:“没见过。” “算了,问你等于白问,你的眼睛成天盯在书本上。” 董秋婉眯着眼看了好久:“我也没见过。” 黄书涵彻底放弃打听,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说:“你们说,那个女生……不会是江淮宁的女朋友吧?跟他一块来的。江淮宁在超市拿的那个甜筒就是给她的。我去,名草有主的男生我可没兴趣看。” 陆竽扑哧一笑:“你哪儿来那么多想法?” 黄书涵不管,霸道地宣布:“帅哥就该是公共产物,留给大家欣赏的!” “别说了,专心看比赛。”陆竽拍了下她膝盖,示意她别再乱说了,那个女生距离她们不远,让人听见多不好。 黄书涵嘀咕:“你看得懂吗?” 陆竽一噎,实话实说:“看不懂。” “哈哈,我也看不懂球。” 但不妨碍她们看得热血沸腾! 那边有没上场的男生在给两队计分,目前江淮宁所在的球队领先了四分。刚记录完,江淮宁跳跃起来,扬手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精准地掉落进篮筐里。 标准的三分球。 江淮宁队领先七分。 顾承喘口气,郁闷地瞄了一眼江淮宁,不由地腹诽道,这家伙打哪儿来的,以前都没见过,打篮球这么猛。 沈欢热情高涨地挥手:“老江,这里!” 他的站位适合扣篮,江淮宁逮住机会,做了个假动作,绕过面前一个阻拦的男生,将手里篮球传给沈欢。 沈欢顺利接到球,想象中的画面是他跳起来,一手挂住篮筐,另一只手轻松将篮球投进去,再松手落地,完美耍帅。 然而现实是,他刚跳起来一截,手里篮球就被顾承拍掉,夺走了。 沈欢在原地懵了一秒:“……靠!” 一场比赛下来,江淮宁队最终以高出两分的优势赢得胜利。本来会赢得更漂亮,只怪他们队有个猪队友。 江淮宁擦了擦额头的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欢,叹口气,娱乐性质的篮球赛,不该要求太多。 沈欢人菜还不肯承认,两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我们队赢了诶!” 江淮宁淡淡一笑,回应:“没什么意思。” 同一队的另外三个男生过来跟江淮宁碰拳,夸赞他篮球打得好。 顾承“喂”了一声,江淮宁朝他看过去。顾承抬手将汗湿的头发捋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你叫什么名字?” “江淮宁,长江的江,淮河的淮,安宁的宁。” 顾承握拳,跟他碰了一下:“顾承,义无反顾的顾,一脉相承的承。” 听他这样介绍自己,江淮宁笑了一下,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自我介绍。 一场篮球赛,一帮少年就这么认识了。 看比赛的女生瞅准他们说话的空当,小跑上前来送水。黄头发的女生坚定不移地给顾承递水,其他的则围到江淮宁身边去。 江淮宁后退一步,险些招架不住,一转头,正瞧见沈欢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颇为无语。 “姐,我的水呢!”沈欢不管兄弟,朝旁边喊了一声。 沈黎这才抬步走来,视线往江淮宁那边瞥了一眼,很快收了回来,将沈欢先前没喝完的冰红茶递过去给他。 等沈欢接过,沈黎转个身,不动声色地打量凑到江淮宁跟前的那个女生,抿了抿唇,递上矿泉水,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够周围的人听见:“江淮宁。” 江淮宁借此机会得以脱身,舒了一口气:“谢谢。” 从她手里接过水,他拧开瓶盖,仰起脖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随着吞咽的动作,男生的喉结上下滚动,在阳光下透着一丝别样的性感,看得边上几个女生红了脸。 —— 顾承和黄头发的女生僵持半天,到底没要她的水。 “顾承!” 眼见顾承头也不回地走到树荫下,黄头发的女生一跺脚,涨红着脸,难堪极了,偏偏没什么办法。 “你要不从了赵盼妍吧?跟在你屁股后面大半年了。”黄书涵一手撑着腮,看完一出好戏,幽幽地感慨。 顾承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能不能跟陆竽学学。” 黄书涵气急败坏,作势踢他一脚。 顾承闪身躲开,问陆竽:“有水吗?带过来的水喝完了,渴死了。” “没有……” 话音还没落地,陆竽手中一空,她没喝完的半瓶冰红茶被顾承抽走了,他笑着说:“这不有吗?” 旋开瓶盖,他嘴巴没碰瓶口,举起瓶子悬空往嘴里倒,咕咚咕咚给喝完了。 陆竽眼睁睁看着饮料见了底,只剩个空瓶,反应过来后,跳起来打他:“那是黄书涵给我买的!” 顾承一边躲避她的攻击,一边扭头说:“瞧你小气的样,回头我给你买一箱行了吧?啊!别打别打……” “我不要。” 陆竽气不过,追着他打,一时间篮球场上的人都被这两人的动静惊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江淮宁一手握着矿泉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瞧见那女生拍了一下顾承的脑袋,两人才勉强休战。 一旁站着的沈黎自言自语一般小声说了句:“怪不得那男生不肯要别人递的水呢……” ------题外话------ 江淮宁:是谁酸了我不说。 顾承:我们是青梅竹马ok?跟我比?哼哼。 陆竽:……一脸懵逼.jpg 沈欢:我的人设是坑货? 黄书涵:吃瓜爱好者【举手】 董秋婉:吃瓜+1 第5章 四百块够吗 下午五点多,陆竽骑着自行车,迎着暴烈的夕阳回到家。 还没进屋,她就听见陆国铭的声音,温和慈爱:“你这都快开学了,作业写完了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什么时候你能跟你姐一样,不用我操心就好了。” 陆延眼睛盯着电视里播放的《猪猪侠》,乖巧地回:“写完了写完了。” 陆竽进了客厅,在门边的鞋架处换上拖鞋,跟陆国铭打招呼:“爸,你回来了。” “啊,明天放一天假。”陆国铭闻声,朝她看去一眼,“你明天开学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晚上再检查一遍。” 陆国铭闻言,便没再啰嗦。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他这个女儿都非常让人省心,反观陆延,才上小学一年级就问题一大堆,跟他姐姐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厨房里,夏竹将炖好的鸡汤盛出来,侧个身,声音穿过院子传到客厅里:“电视停了,洗个手过来吃饭。” 陆延扭头回:“来啦。” 拿遥控器关了电视,陆延从长条木椅上溜下来,穿上拖鞋往院子里跑。 陆国铭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的啤酒,对陆竽说:“你弟他就吃饭最积极,学习上要是有这个冲劲儿我就阿弥陀佛了。” 陆竽笑了笑,搬出两张椅子,下了台阶,放到院子里。 一整个夏天,一家人都是在院子里吃晚饭。水泥地暴晒了一天,热气蒸腾,饭前泼上几桶水井里抽出来的沁凉的水,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陆延,一边去,别挡路。”夏竹将一盆鸡汤端上桌,手烫得不行,连忙捏了捏耳垂。 陆竽帮着端出一盘肉末茄子,一盘凉拌黄瓜皮蛋。夏竹转个身折回厨房,又端来一盘豇豆炒肉、一碗秋葵蒸蛋,都是时令蔬菜,自家菜园子里种的。 陆延坐下开吃,被陆国铭拿筷子尾端敲了下脑袋:“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吃饭没,叫过来一块吃。” 爷爷奶奶就住在隔壁,两家隔着一道院墙。 两位老人平时不和儿子儿媳一起吃饭。 一来,老人家口味不一样,吃不惯夏竹烧的菜;二来,陆福年身患痼疾,在饭食上格外讲究,也只有妻子刘春秀的手艺能让他少些挑剔。 刘春秀常常在邻里间打趣说,家里这个老家伙,没有少爷的命,偏得了少爷的病,跟着他不知得吃多少苦。 嘴上这么说,刘春秀心里是乐意的。她一手好厨艺是年轻时跟着流水席的掌勺大师傅学的,一般人比不上。临到老了,身边能有人惦记着她一手厨艺,她也满足得很。 陆延嘴里叼着一块凉拌黄瓜,伸长脖子,像一只大白鹅,隔着院墙喊:“爷爷,奶奶,过来喝鸡汤!” 陆国铭嫌弃道:“让你过去喊,你扯着嗓子叫魂呢。” “马上就来。”院墙另一边,刘春秀笑着应了一声。 陆延这才坐回自己的位子,从盆里捞出一块鸡肉,低着头啃。 陆国铭并拢一双木筷,对准啤酒瓶盖,往木桌边缘轻巧地一磕,瓶盖撬开了,将啤酒倒进玻璃杯里。 过了一会儿,陆福年和刘春秀过来了。 两位老人也正准备吃晚饭,干脆把菜端了过来,一盘流水席上经典的梅菜扣肉,一盘清炒藕片,还有一小碟自家做的豆瓣酱。 吃饭的小木桌快放不下了。 陆福年今年66岁,哪怕每日的伙食不差,因着生病,瘦得只剩一把干柴似的骨头,坐下来吃了两筷子菜,随口问陆竽:“明天开学?” 陆竽在啃鸡翅,看了一眼爷爷:“嗯。” “眨眼读高二了。”陆福年笑笑,“再不久就是高三了。” 陆国铭笑着接话:“爸,哪儿那么快。”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饱足又舒心。 夏竹给几人盛了锅里剩下的鸡汤,一边喝着汤,一边对陆竽说:“你爸明天休息,正好让他送你去报名。” 陆竽放下碗,连忙摇头说:“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哪儿还需要家长领着去报名。”说着,她自己先笑了,“我和黄书涵、顾承他们约好了,明早一起坐车去学校。我爸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别麻烦他了。” 陆国铭向来是饭桌上最后一个吃完的,他喜欢喝着小酒慢悠悠地吃,闻言,端着酒杯顿了两秒:“真不用送?” “不用。”陆竽再三保证自己没问题。 陆延摇头晃脑地说:“我也要自己去报名。” 夏竹扑哧笑了起来:“你?钱给你只会弄丢。” —— 夜幕降临,白天的蝉鸣声似乎没那么聒噪,蛙叫声却在田畦间连成一片。 不知名的小虫子循着光亮,不要命地撞上灯泡。 陆竽先冲了澡,上楼,回房接着整理下午没整理完的行李。收拾完出了一身汗,感觉澡白洗了。 这一栋两层楼的自建房地理位置不好,夏季西晒,阳光照射一整天后,晚上屋里热得能闷死人。 家里没装空调,每间房里配一台电风扇。 此刻,深灰色的旧风扇摇摇晃晃地转动,扇叶咯吱咯吱地响,扇出来的风里都裹挟着热气。 陆竽直起身喘口气,听见敲门声,扭头瞧见夏竹推门进来。 “都收拾好了?我还说上来帮你收拾呢。”夏竹扫了一眼椅子上鼓鼓囊囊的行李袋,嗔怪道,“你马马虎虎的,总是丢三落四。” 陆竽一撇嘴,急着反驳:“哪有。” 夏竹轻笑一声,不跟她辩论,展开手里一沓红钞票:“报名费是一千二对吧?” 陆竽愣了一下,点点头。 夏竹先数出来一千二给她,再就是生活费,到国庆节放假,那就是整一个月:“四百块够吗?” “够了,我上学期还有没用完的。”陆竽盘腿坐在床边,头发挽了个松垮垮的丸子,仰头看着夏竹。 昽山高中伙食好,餐费便宜,一天十块钱足够,一个月四百块都有剩的。陆竽不爱乱花钱,剩余的钱会攒起来,存进小金库里,以备不时之需。 夏竹数了四张一百元递给她,叮嘱她藏好钱:“生活费放在书包夹层里,口袋里装点零钱坐车就行。报名费去了学校就第一时间交到老师手里,别带着走南走北的,容易掉。” 陆竽听话地点点头,当下就拿过书包,拉开拉链,把钱装进里面的一个小夹层里,夹层的封口还带了一个小拉链。 夏竹很满意,又问:“坐车的零钱有吗?” 陆竽还没回答,夏竹就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五十的:“给。” 陆竽咽回了那个“有”字,笑眯眯地接过来,塞进明天要穿的衣服的口袋里。 夏竹见她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说:“明天到学校后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别等着我给你打。” 从家里坐车去县城,少说得一个小时呢,当妈的哪能不担心。孩子不管多大岁数,在妈妈眼里仍然是孩子。 “知道了。”陆竽小鸡啄米般点头。 “不说了,你早点睡觉,明天早上尽量坐第一趟班车,晚了人多。”夏竹不放心地叮咛一句,替她关上房门。 ------题外话------ 开学啦开学啦,马上在学校里偶遇,惊呆.jpg 第6章 没有保送资格 景和苑,江家。 孙婧芳久不下厨,烧菜的手艺下降了不少,忙活一个多小时,勉强烧出三菜一汤,摆上餐桌,垂眸一看,卖相有点惨淡。 她手往腰间围裙上抹了抹,视线又在几盘菜上扫视一圈,去书房叫丈夫吃饭:“学文,出来吃饭。” 江学文语气沉沉地应一声:“来了。” 孙婧芳转身去次卧叫儿子:“淮宁,吃饭了。” 江淮宁打完球回来后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白色宽松t恤,黑色短裤,头发没吹干,湿哒哒地耷拉在头顶,碎发遮住了前额。 孙婧芳看他一眼,愣了两秒,说:“忘了买吹风机了,回头我去买。” 这一处离昽山高中近的房子,一个月前才购入。人家装修好的二手房,急着出手,江家买了下来,方便江淮宁读书。很多家具没来得及购置,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没什么烟火气。 江淮宁捋了捋湿润的头发,洗了手,坐到餐桌边:“夏天其实用不上。” “总能用上嘛。”孙婧芳说着,打量起屋子,空气里淡淡的清新剂味道萦绕在鼻尖,“还得添置一些家具,这边缺个餐边柜。你房里那个书桌太小了,过几天我去家具城看看,选一个大的,书架也得买一个。还有床垫,我摸着太硬了,睡着估计不舒服。” 江淮宁沉默地接受,没提任何意见。 江学文坐下来,吃了一筷子菜,脸色蓦地僵了一下,味道不怎么样,他不动声色地嚼了嚼,并未嫌弃妻子的厨艺,只说儿子转校的事情:“是你妈选的这个学校,我原先打算让你读市里的一所高中,你妈觉得这里好。” 市里有一套房,是他当年去北城奋斗,赚的第一桶金买的。那时候房价没现在这么夸张,他买了一百四十平。在市里读书还更方便一些,至少不用重新装修房子。 孙婧芳看着他,仔细跟他分析:“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说昽山高中好,学校里师资力量确实不错,05年就被授予省示范性高中,去年考上清大和北城大学的有好几个。要是不好,黎欢也不会让家里两个孩子在这儿读。” 黎欢是沈黎和沈欢的妈妈,也是孙婧芳的初中同学。 两家常有往来。 孙婧芳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外加黎欢的介绍,最终决定让江淮宁转到昽山高中。日后,沈黎和沈欢还能照应一二。 江学文听她讲完,沉吟片刻,抛出了一个重要消息:“昽山高中再好,没有保送资格也是白搭。” 孙婧芳结结实实噎了一下,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一直没参与爸妈讨论的江淮宁这时候出声道:“没有就没有,我能凭自己的实力考上想上的学校。” 儿子都同意了,江学文自然不再多说。 孙婧芳说:“学校我去考察过了,各方面都挺好,就宿舍条件不行,主要是学生人数太多了,一间宿舍得住十个人。” 她无法想象,十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挤在小小一间宿舍里,恐怕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而且,那宿舍她隔着门板上的玻璃小窗看了一眼,阴暗潮湿。 这也是她即便目前手头不宽裕,也要咬牙买下这套房子的原因。 苦什么不能苦了孩子。 江学文吃了几口就饱了,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起身去阳台,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点燃一根,望着远处亮起的点点霓虹灯光,默默地抽烟。 孙婧芳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眼神黯了黯,对江淮宁说:“你慢慢吃,我去看看你爸。他心情一直没转换过来,还郁闷着呢。” 江淮宁也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点头嗯一声。 孙婧芳忧心忡忡地叹口气,放下碗筷,抬步往阳台走。 一扇推拉门,隔绝了阳台上两人的说话声,江淮宁收回目光,匆匆扒了几口饭,站起来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冷炙。 江学文早年创业,在北城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塑料公司,主营业务是制造各种塑料复合包装材料、塑料建筑材料、装饰材料等,经营得非常红火。 今年年初,公司里另外两个合伙人因和他经营理念不合,暗地里设陷阱阴了他一把,害得他差点被抓进牢里。 江学文焦头烂额,四处奔走,等那场风波逐渐平息,公司早就被人给架空了,只剩一个毫无用处的空壳子。人家转个身另开了一家一模一样的公司,将烂摊子丢给他。 一来二去,因各个环节的资金链跟不上,六月份宣布破产倒闭。 江学文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后晕倒了,重病一场,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出院后又在家休息了半个月,眼见着整个人清减不少。 孙婧芳拿主意,结了工人的工资后,一家三口回到老家。 眼下,江学文身体将养得差不多了,心里却始终郁结不已,不甘心和愤恨日夜焦灼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 8月31日,各大学校开学的日期。 清晨,没等闹铃响,陆竽就醒了,迷迷糊糊看一眼手机,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她顶着一双肿泡眼洗漱,吃过早饭,从房间里拿上行李袋和书包,站在大门口等待。 夏竹在县郊区的一家服装厂上班,过一会儿也得走了:“东西都带齐了吧?” “带齐了。”陆竽随口应道。 她背起书包,一手扣着书包带,朝路口张望。 手机铃声倏然响起,陆竽微微侧身,从书包侧边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瞧见来电显示“顾承”,接通了:“喂?顾承。” 那边传来班车按喇叭的尖锐声响,顾承没睡醒似的,清了清嗓子:“到门口等着,车马上过来了,给你留了座位。” 乡下通往县城的班车,从中心街发车,一上午就三趟左右,错过了得中途转车,所以每一趟都有好些人。逢上过年过节,车里简直爆满,不提前占座得坐在过道的小马扎上,或者站着。 “已经等着了。”陆竽说。 “行,挂了。” 简短的对话过后,陆竽挂了电话。夏竹看着她问:“车来了?” 收起手机,陆竽抿唇笑笑,说:“嗯,马上到。” 说个话的工夫,一辆白色班车晃晃悠悠地行驶过来,载了满满一车人,一大半乘客是学生。 陆竽踮起脚尖,挥了挥手示意。 车在陆竽家门口停稳,夏竹帮着拎起行李袋,放到后备箱里,目送陆竽上了车,最后嘱咐道:“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知道啦。” 车门“哧”一声关闭,车里憋闷的气味让陆竽蹙了蹙眉,一抬眼看过去,也就顾承边上的座位空着,放着他的黑色书包,是为她占的座位。 顾承看见她,挑了下眉,拿了自己的书包抱在怀里,弓着身主动往右挪了一个座位,坐在靠过道的位子,将里面靠窗的座位换给陆竽。 陆竽晕车,还挺严重的。 “谢啦。”陆竽侧着身挤进去,坐下来后长舒一口气,首先将车窗拉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隙,脸朝着窗外猛吸一口新鲜空气。 顾承看得好笑,抬手拨了下头顶上方的空调出风口,手放下来时,在她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别把头伸出去。” ------题外话------ 江淮宁:家里原本有钱现在没钱的落魄王子。 但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相比一般家庭,还是稍显富裕哒。 * 我们明天见~ 因为目前在公众期,要排推荐,所以暂时还不能加更,我们先慢慢看,后期再配合编辑安排酌情加更。 第7章 名字排在第四个 陆竽哦一声,脑袋缩了回来,将车窗的缝隙推小了一点,抱着书包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没休息好啊?”顾承偏头看她,笑着问。 “唔,失眠了。” 陆竽揉了揉眼睛,神色恹恹的,明显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她从小就这样,一遇上什么事就容易睡不好觉,好比开学这件事,头一天晚上只要想想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 夏竹总说她心理素质太差,经不住事,她不否认。 “你这好学生怎么比我还厌学,开个学都能让你失眠睡不着觉。”顾承开了句玩笑,声音低缓,带着一股柔和的味道,“赶紧睡一会儿吧,车开得慢,得一个多小时。” 陆竽张嘴又打了一个哈欠。 隔着过道的黄书涵嗤一声,嘲笑顾承:“你那是没心没肺,所以没心理压力。” 顾承扭头,白了她一眼。 黄书涵没再搭理他,侧过身,手臂撑着座椅边上的扶手,伸长脖子对陆竽说:“等报完名、收拾完行李,咱们出来逛街呗,我想买东西。” 今天一整天都能报名,晚自习上班主任应该会交代一些开学事宜,其余时间可自由出入校门,不受约束。 陆竽困得眼睁不开,头还有点晕,拖着调子说:“你昨天东西没买齐啊?” “沐浴乳、洗发水什么的压根没买。”昨天光顾着看帅哥去了,黄书涵吐了吐舌。 “行。” 得了她肯定的答复,黄书涵笑嘻嘻地坐直了身子,从包里掏出几颗糖,让顾承帮忙递给陆竽:“柠檬味的,含在嘴里好受一些。” 顾承接了糖,扣留下来一颗,剩余的给陆竽。 陆竽剥开糖纸,将糖果咬进嘴里,舌尖卷着糖滚一圈,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她闭上眼休息,脑袋随着班车的颠簸晃来晃去,差点磕到车窗玻璃时,一只宽大的手掌及时扶了一下。 顾承用手将她的脑袋拨过来,轻轻放在自己肩头,身子往她那边稍稍倾斜,让她能靠得舒服一点。 陆竽其实没完全睡着,大脑处在半醒半迷糊的状态,只觉得不用颠来晃去挺好的,便顺其自然。 黄书涵不期然地瞥见这一幕,微微愣了一下,没说话。 —— 班车一路摇晃着开进县城,到一个环形路口停下。 车里的学生不仅仅是昽山高中两个校区的,还有一些是二中、职高的,另外就是普通的乘客。每次也都是停在这个路口,不会把学生送到学校。 不过,每逢放月假,司机为了多拉一些乘客,会到校门口接人。 车门一开,陆竽率先挤开其他人,跳下去,蹲在路边的花坛边上呕吐,手撑在膝盖上,好半天缓不过来。 顾承下了车,绕到车尾,帮她把行李袋拎下来。 黄书涵对此状况见怪不怪,在一旁默默等着,等陆竽吐得差不多了,上前去抚了抚她的后背,关心地问:“好点了吗?” 陆竽从书包里掏出水杯,漱了漱口,仰起头呼一口气:“舒服多了。” “我看着都觉得受罪。”黄书涵叹一声。 天气热,没耐心等公交,顾承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放好行李后,先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催促陆竽上车,自己和黄书涵,还有周鑫坐在后排。 邓洋杰他们另外拼了一辆出租车。 董秋婉所在的老校区跟他们不顺路,自己打车去了。 —— 早上八点半,校门口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学生络绎不绝,倒没什么私家车,都是学生自己来报名。 昽山高中占地面积450多亩,宿舍楼连着有十几栋,每栋六层,位置靠近操场,距离校门口颇有一段距离。几个男生将两个女生送到宿舍楼下。 顾承侧目瞥一眼,问:“帮你拿上去?”开学第一天,宿管阿姨没那么严。 “也不是很重,我自己拿。”陆竽从顾承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袋,微微笑了一下,“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那行,先走了。”顾承往后退一步,迈着潇洒散漫的步子走远了。 周鑫、邓洋杰几个紧跟其后。 黄书涵收回了落在顾承身上的目光,一转头,对陆竽说:“走吧。” 两个女生先到各自的宿舍里放行李、占床位。 504宿舍,已经有几个床位被占了,陆竽扫视一圈,选了靠阳台门的下铺,她不想睡上铺,每天上上下下不方便。 而后,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夏竹。 夏竹在忙,等了好一会儿才接听。陆竽一手拿手机,一手推开阳台的推拉门,站在门边轻声说:“妈,我到学校了。” 夏竹放心了,交代她两句就挂断电话。 宿舍在五楼,陆竽放好东西,站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抬眸看去,黄书涵下来了。 “今天好热啊。”黄书涵自然地挽住她手臂,两人一起下楼。 “我看了预报,最近都是高温天气。” “要死了,宿舍里连风扇都没有。” 两人聊着天,从宿舍楼步行到教学楼。 学校里,每个年级都是独立的一栋教学楼,说是一栋,其实是两栋楼中间用回廊连接起来。黄书涵被分在13班,13班的教室在对面四楼的拐角处,从对面楼梯上去方便一些。 于是,两人在教学楼一层分别。 黄书涵松开挽着陆竽手臂的手:“一会儿在这里会合啊。” “好。” 陆竽挥了下手,从另一边楼梯上去。 八班在三楼,右转第一间教室。 门敞开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老师站在讲台,看着很年轻,也就三十岁出头。白t恤外套着浅灰色的长袖衬衫,配深蓝牛仔裤、皮鞋。他一手撑着讲桌,低头看一本册子。 陆竽踌躇着抬步进了教室:“老师好。” 杜一刚扭头看她一眼,温和地笑了笑:“过来报名的?叫什么名字?” “陆竽。”陆竽将手里数好的报名费交上去。 杜一刚拇指按着花名册,习惯性从下往上找名字,好一会儿过去,发现陆竽的名字排在正数第四个。他收了钱,随手装进讲桌上一个黑色皮包里,朝她笑了一下:“来,在后面签个字。” 陆竽拿起手边一支黑色中性笔,在自己名字后面的空白栏签了字,听见老师说:“晚自习预备铃响前得到教室,有事情跟大家讲,注意时间安排。” “好的,知道了,谢谢老师。” 陆陆续续有一些学生进教室,陆竽跟陌生的同学打了个照面,安静地出去了,到一楼等人。 陆竽面朝着对面的楼梯口,背后突然传来男生的说话声,她带着好奇回过头看了一眼,两个男生肩并肩,边走边聊天。 靠近她这边的那个男生的侧脸莫名地有些眼熟,不等她看清,两人就拐过了一堵墙,消失在视线里。 好像是昨天见过的江淮宁? 陆竽歪头,不太确定。 ------题外话------ 这不就遇见了,嘿嘿嘿嘿。 第8章 我钱丢了 黄书涵耽误了好久。 等她出现,半个小时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黄书涵风风火火从楼梯上蹦下来,挽了陆竽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老班迟迟不来,教室门都没开,没办法,只能等着。” “没关系啦,反正接下来也没别的事。”陆竽笑一笑,拽着她出了教学楼,话锋一转问她,“你们班班主任男的女的?” “女的,怪年轻的,感觉起来就像实习老师。你们班呢?” “我们老班也很年轻,三十多岁吧。” “嘿嘿,我喜欢年轻班主任,好相处。” 陆竽再次返回宿舍,里面有几个女生在整理床铺,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我叫程静媛,以前12班的。你呢?” “我叫叶珍珍。” “我叫张颖。”在阳台上晾完毛巾的张颖进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善如流地自我介绍。 三个女生一致看向陆竽。 陆竽察觉到几道目光,扭头看了她们一眼,放下手上的毛毯,直起身说:“我叫陆竽,陆地的陆,竽是乐器的那个竽。” 程静媛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懵懵地问:“乐器的yu是哪个yu?” 陆竽边说边拿手指在空中比划:“竹字头,下面一个于是的于。” “哦——”程静媛恍然大悟,笑了笑,“知道了。” 陆竽跟着一笑,弯腰继续整理床上的东西。她名字里这个“竽”字不常用,经常被人写错,写成香芋的芋,她都习惯了。 床上先铺一层褥子,再铺上毛毯,最后再垫上床单。陆竽脱了鞋,爬到床上,将床单里面两个角压严实,然后从行李袋里扯出一床夏凉被和一个枕头,扔上去。 “你们谁有多余的挂钩?”张颖站在对面床的上铺,正在挂蚊帐,黏上去的挂钩反复掉下来,背后的胶纸就没那么粘了,她正苦恼。 “我有。”陆竽坐到床上,扯过书包放腿上,仰头问她,“要几个?” “一个就够了。” 陆竽摸出来一个挂钩,起身走过去递给她。 “谢谢啊,我买了再还给你。”张颖抿着唇腼腆地笑了一下,开学第一天就找人借东西还有点不好意思。 “一个挂钩而已,不用还,我还有很多。”她睡下铺,挂蚊帐比较方便,只需将四个角的系绳绑在床柱上,压根用不上挂钩。 “要的要的。”张颖撕了挂钩上的贴纸,抬手黏到墙上,将蚊帐的一角系上去,舒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好热啊,好想晚两个月再开学。” “噗——” 她这一声抱怨,逗笑了宿舍里几个女生。 —— 602宿舍,刚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争吵,黄书涵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悄无声息地出去,下楼找陆竽。 她站在504宿舍门口,先敲了敲门。 陆竽前去开门,见到是她,愣一下,问:“你都收拾完了?” “啊。”黄书涵拉着她,在走廊栏杆上趴着,迫不及待跟她讲述,“我们宿舍两个女生因为抢床位吵起来了,差点动手。我的妈呀,那场面堪比宫斗剧,看得我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可以预想,以后的宿舍生活精彩了。” 陆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纠正她的措辞:“不是精彩,是鸡飞狗跳吧。” “没错!想想就心累。”黄书涵叹口气,回头往身后的504宿舍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问,“我刚看到你宿舍来人了,怎么样啊?” “目前只见到三个,都挺好相处的。” 陆竽高一住的宿舍就不怎么太平,跟黄书涵描述得差不多,几个女生闹矛盾,隔三差五吵架,哪怕相安无事的时候,也会嘴欠地讽刺对方几句。她虽然不参与任何纷争,偶尔也难免被波及到。 黄书涵点点头:“那就好。”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快到中午了,咱们出去吃饭吧,完了再逛会儿街。” “你等等我,我拿点东西。” 陆竽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宿舍,拿了手机和书包,跟黄书涵下了楼。 —— 中午十二点刚过,两人在一家小吃店里解决了午餐。 昽山高中附近最大的商场是亚美超市,两人就去了那里。 黄书涵在入口处推了一辆购物车,一进到超市里,她就不可避免地联想到昨天下午逛超市时,随意地一抬眸,被映入眼帘的一张清俊脸庞给惊艳到。 “哎,陆竽。”黄书涵碰了碰陆竽的手肘,偏着头说,“昨天遇到的那个男生,就是江淮宁,我回去以后打听了一圈,愣是没打听出来是谁家的亲戚。” 陆竽神色茫然一秒,好笑道:“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随便想想。”黄书涵随手拿了一袋洗衣粉,放进身前的购物车里,怅然若失道,“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为什么?” “你想啊,如果是我们学校的,以那样一张帅气出众的脸和贵气十足的气质,早就出名了,怎么可能藏得住。”黄书涵抿唇,递给她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陆竽莫名其妙被戳中笑点,哈哈笑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脑海里飞快闪过江淮宁的脸,下一瞬,她就坚定不移地认为,那会儿在教学楼里,是她看错了。 “岂止是有点道理,我说的是真理好吗?”黄书涵抬首挺胸,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活像一只孔雀。 陆竽拍拍她肩膀:“得了,赶紧买东西。” 黄书涵回过神,随手拿了货架上一瓶面霜,凑到鼻尖闻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拿着问陆竽:“你要买一瓶吗?” 陆竽撇开视线,瞄了一眼货架上的价签,对她来说有点贵:“我平时用大宝,还有半瓶没用完呢。” “偶尔换一下嘛,这个味道好好闻,不信你闻闻。”黄书涵递到陆竽面前,强烈向她推荐。 十六七岁的少女,买护肤品还不太注重功效,只在乎味道是不是好闻。 陆竽拿到手里闻了闻,点点头:“好香,有一种栀子花的味道。” “是吧!超好闻!” 最终,陆竽没能抵抗得了黄书涵的大力推荐,买了一瓶。 商场里有空调,冷风徐徐地吹,让人感受不到外面的炎热,两人逛得都不想出去了,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午五点多,陆竽提醒,时间不早了,七点零五分打晚自习的预备铃,得提前回学校。 黄书涵结了账,拎着两个塑料袋出了商场。 “给我一个吧。”陆竽帮她提了一个。 商场距离学校三个路口、外加一条街,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特别远,两人选择步行回去。 一路上边走边聊天。 过了三个红绿灯,眼看着再过一条街学校东门就要到了,黄书涵倏地一愣,脚步顿住了,手在口袋里摸了摸,脸色发白地说:“我钱丢了。” 陆竽跟着停了步子,太阳照射下,眼都有点睁不开,转头看着她:“确定吗?你再找找,说不定放其他口袋里了。” ------题外话------ 此刻的黄书涵:那么帅,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之后的黄书涵:靠靠靠,居然跟大帅哥一个学校!三生有幸! 第9章 倒霉死了 黄书涵听陆竽的,连忙将身上几个口袋都摸了一遍,裤兜的衬布都翻了过来,仍是没找到丢失的钱。 “真的不见了,怎么办啊?”黄书涵急得在原地打转,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意,一个月的生活费呢,不见了这个月要怎么过? 打电话让她妈过来给她送钱? 丢钱的事让她妈知道了,准会换来一顿臭骂,说她不长脑子。 不过,她妈应该会给她送生活费,不至于对她不管不问,任由她在学校饿肚子,可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那可是好几百块,只想想就肉疼。 眼见她快急哭了,陆竽轻抚她后背,出声安慰:“丢了多少?我和顾承他们凑一凑,先过完这个月再说。” “五百块!”黄书涵瞅了她一眼,扁着嘴说,“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给我贴钱?我不要。” 听她这么说,陆竽也只能干着急,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办法,面面相觑半晌,她提议:“要不你仔细想想在哪里丢的,我们回去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她这话安慰的成分更大,这一路上人来人往,钱掉在地上很快就被人捡走了,轮不到她们回去捡。 但,如果不试上一试,怎么可能甘心。 “我想不起来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黄书涵吸了吸鼻子,语气沮丧,垮着脸往回走,眼睛盯在地上,迫切地想找回来。 陆竽叹口气,陪着她找。 两个女生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目光一寸一寸地逡巡。花坛边一张粉红色的小纸片都能让她们激动不已,可走近一看,并不是钱。 黄书涵脑子发懵,一边走一边嘀咕。 “可能是出超市时随手扔小票,不小心把口袋里的钱带出来了,可超市门口人那么多,早让人捡走了。” “查监控可以吗?唉,超市的负责人肯定不会轻易让我查。” “怎么办,五百块啊,一个月的生活费。” “早知道我就不带那么多钱出来了。” “我倒霉死了。” “出门没看黄历吧……” 陆竽听着她絮叨,没接话,默默地寻找,不知不觉走回了亚美超市的正门,映入眼帘的是往来不绝的人群,彻底断送了她们找回钱的希望。 黄书涵不死心,特意翻了门口丢小票的那个银色垃圾箱。别说五百块钱,一个硬币也没找见。 —— 下午七点多,陆竽踩着晚自习的预备铃声进了校门,心里一阵慌张,脚步更是慌乱,手指紧攥着两边的书包带,拔腿往教学楼狂奔。 从没觉得学校这么大,教学楼好像在视线尽头,怎么也到不了。 她气喘吁吁地上了三楼,往右一拐,教室里的灯光透过敞开的门倾泻到走廊上。她深吸口气,止了步子,听到里面传来略有些耳熟的说话声。 “大家好,我叫江淮宁,北城转来的,希望以后能跟大家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男生的声线清冽迷人,传到陆竽的耳朵里,令她意外又惊讶,下意识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 话音落地,江淮宁拾起讲桌上的半截粉笔,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方便大家更直观地知道他名字对应的是哪三个字。 平心而论,江淮宁的字写得不怎么样,横不平竖不直,有些潦草,却让底下一众女生眼里放光。 江淮宁,让人轻易想到清澈干净的水流,三个字念起来也一股温柔绵长的感觉,舒舒缓缓,直入人心。男生五官清隽俊秀,气质出尘,像极了一段皎洁的白月光,静悄悄洒在这简陋的教室里。 一众学生从他站上讲台起,都看直了眼。 陆竽却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江淮宁怎么会在这里,她愣在门口,视线越过江淮宁,落在了讲台边上站着鼓掌的班主任脸上。 她迟到了。 这个认知让她有点无措。 陆竽小学初中都是家长和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学习成绩拿得出手,从来没违反过校规校纪,一直把老师的话奉为圭臬。 听话、懂事、省心,是她的代名词。 江淮宁自我介绍完毕,扔下粉笔头,抬步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愣神的学生们反应过来,啪啪啪鼓起掌来,掌声久久不息。 “江淮宁好帅啊!” “学习生涯里唯一一次跟帅哥同班的机会,感谢八班,感谢校领导!” “哈哈哈哈,你以前的班里就没帅哥吗?” “北城转来的?怎么会转到我们这个小地方?” “学籍在这里吧,提前回来适应,就是不知道他学习怎么样。那张脸倒是给人一种学霸感觉。” 坐在靠门边的几个女生小声议论,一字不差地被陆竽听到了。 陆竽咽了口唾沫,趁着空当喊了声:“报告。” 杜一刚张口正准备说话,突然被这道突兀的声音打断,微微愣了一下,目光瞥向门口,一个女生略有些局促地站在那儿。 开学第一天就有人迟到,身为班主任是有点不悦的。他记得陆竽,成绩还不错的一个女生,便没有多加责问:“进来。” 对上班主任审视的目光,陆竽稳了稳心神,微低着头进了教室。 举目望去,前前后后的座位坐满了人,她抱着书包不知往哪里去。 刚开学,班主任还没调座位,学生们都是随便坐的。 陆竽目光扫了一圈,搜寻空位,只见坐在第二组倒数第二排的顾承举了一下手,向她示意。他身子后仰,靠在后桌沿,微微蹙着眉,眉宇间一股子无奈的情绪,仿佛在说她笨,这么久没注意到他。 陆竽暗暗松口气,沿着过道往后走。 杜一刚看着女生的背影,没忍住,还是多说了两句:“来报到的时候,我记得我给每位同学都口头通知过,晚自习预备铃响前得到教室,我有事情讲。开学第一天,我知道大家的心还没从假期里收回来,以后要有时间观念,养成不迟到早退的习惯……” 没指名道姓的一番话,陆竽听在耳朵里,心头有了些微的刺痛感。她窘迫得抬不起头,脸涨得通红,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停了。 她脸皮薄,被班主任这般拐弯抹角地说教,很难不多想。 思绪纷乱间,陆竽没留意脚下,被倒数第四排靠过道的女生突然伸出的一只脚,给绊倒了。 陆竽猝不及防,脑袋嗡一声,整个人趔趄了一下,俯趴下去,撞到江淮宁的课桌上。 ------题外话------ 江淮宁:咋了?碰……碰瓷??? 陆竽:……………………………… 第10章 你别老盯着我 桌腿刺啦一声,呈四十五度角往后倾斜。 江淮宁坐在倒数第三排靠过道的位子,状况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也懵了一下,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手握住女生的胳膊肘,一手撑着桌角,这才没让她摔到地上去。 这一番动静闹出来的响声有点大,全班的学生目光齐刷刷朝陆竽看来,一个两个面露错愕。 空气凝结了,教室里一片寂静。 杜一刚背着手,从第三组和第四组中间的过道站上讲台,偏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没看出是什么情况,只以为陆竽不小心摔倒了。 “没出什么事吧?”杜一刚出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等陆竽站稳后,江淮宁便收回了扶她胳膊的那只手。 陆竽疼得脑子一下转不过来,好半晌,回头答了一声“没事”,一手按着腹部,弓身坐在了倒数第二排,头低低地垂下去。 顾承离得远,眼看着她要摔倒,压根来不及拉她一把,此刻,他俯低上身,眼里充满关心和紧张:“撞疼了?” 陆竽手臂搁在桌面,抽了一口气,小声说:“还好。” 好个屁,顾承刚才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肚子撞到了桌角,那一下实在撞得不轻,按常理肯定会青紫一片。 陆竽趴在桌上,嗓音低低地说:“我没事,你别老盯着我,老师看着呢。” 闻言,顾承扭过身子坐正了,眼角余光却还停留在她身上,薄唇翕动,轻声轻气地说:“好端端地走路,怎么还能摔倒了?” 陆竽一霎抿紧了唇,眼眸闪了闪。 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她是被人故意绊倒的。 陆竽抬眸朝前看,江淮宁背脊微弓,将移位的课桌摆正了,而坐在他前面的女生,扎着高马尾,赫然是曾与她有过节的方巧宜。 收了目光,陆竽将背上的书包卸下来,塞进抽屉里,拉开拉链,掏出本子和笔袋摆在课桌上,一言不发。 这一小插曲很快过去,讲台上,杜一刚清了清喉咙,两手撑在讲桌上,字正腔圆道:“看出你们好奇,所以我先让新来的转校生打个样,给你们打了招呼。现在,由我来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杜一刚——” 说着,他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支粉笔,掰掉前端,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后面跟一串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大家记一下,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杜一刚写完转过身来,随手将半截粉笔插进粉笔盒里,抹了抹指腹的粉笔灰,看着底下一张张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的面孔,“我是高二八班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物理老师。高二整个学年,将由我带领你们学习,希望在这一年里,彼此能和平相处。我这个人规矩不多,管理上却绝不放松,纪律是一点,学习是一点,这两点都得给我记在心上……希望大家在共同维护班级荣誉的同时,能够收获真挚的友谊,努力向高考目标靠拢!” 一番简洁的发言掷地有声,讲台下一众学生鸦雀无声。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其他同学跟着鼓掌,一时间,教室里掌声如潮。 杜一刚抬起一只手,掌心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目光落在教室门边的一个女生身上:“从第一排开始,依次到讲台上来自我介绍,方便大家互相认识,也方便我更快地记住你们。” 班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气氛顿时躁动起来。 第一个女生站起身,从同桌身后的空隙挤出去,站上讲台,面对大家的注视,女生微抿了下唇,显出些微的紧张情绪。 “我叫王璐,很开心跟大家做同学,希望以后的日子多多指教……” 王璐飞快地朝班主任看去一眼,好似完成了任务,走下讲台,回了自己的位子,长松一口气。 杜一刚站在过道,侧过身面向大家,笑着提示道:“后面上来的同学尽量多说一些,兴趣爱好啊,个人优点啊什么的都讲一讲。大家别紧张,就当是在聊天。” 陆竽位子靠后,一时半刻轮不到她,在大家的介绍声中,她慢慢缓过神来,握着笔在本子上乱写乱画。 桌面被人轻敲两下,陆竽侧目看向边上,顾承在她的视线里抬了抬眉,低声问:“怎么迟到了?” 陆竽瞅一眼班主任,发现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认识新学生上,便小声回答:“黄书涵钱丢了,我陪她去找,没留意时间。” 顾承见她一只手还捂着肚子,语气无奈地说:“走路不知道当心一点。放了学陪你去医务室看一下?” “不去,多大点儿事。”提起这事陆竽就没好气,忿忿不平地瞪着前面。 如果眼神能化成刀子,那么方巧宜此刻已身中数刀。 顾承从她的眼神里品出一点不对劲的意思,目光随之转移,在江淮宁后背停留了几秒。他很意外,昨天下午一起打球的男生,竟然是北城来的转校生,以后就是同班同学。 “江淮宁?”顾承动了动唇,吐出这三个字。 背脊笔直的男生听闻自己的名字,身体动了一下,微微侧头,往右后方瞥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有话就说。 “没事儿,不是叫你。”顾承勾着唇角,随意地笑了一下,吊儿郎当的姿态。 江淮宁感到莫名其妙,倒也没在意,平静地收回目光。 陆竽愣了一秒后就意识到顾承误会了,拿手搡了他一下,声音轻轻地说:“不是江淮宁。”顿了顿,她换上一副恼怒语气,“是坐他前面的方巧宜,故意绊我。” 说起来,她还欠江淮宁一声谢谢,刚才要不是他及时扶了她一把,她估计会摔趴在地上。当时脑子太混乱了,忘了道谢。 顾承愣了愣,视线盯着前面那个女生:“得罪她了?” “算是吧……” 要说得罪,该是方巧宜得罪她才对。 高一下学期,她和方巧宜坐过一个多月的同桌,关系始终不深不浅。真正闹矛盾是因为方巧宜没经过她同意,拿了她的卷子过去抄,抄完忘了给她交,导致她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批评了一顿。 陆竽带了一肚子闷气,回到教室就质问方巧宜。 方巧宜假惺惺地从抽屉里拿出卷子,道歉都不怎么诚心:“对不起啊,我随手一放,给忘了。” 陆竽冷笑一声:“你怎么没忘记交你自己的?” 要说方巧宜不是故意的,打死她也不信,交个卷子而已,顺手的事,怎么可能单单落下她的?谁不知道属物理老师最严格,连班里成绩最差的学渣也不敢不交物理作业。 陆竽头一回因为没交作业挨了老师的训斥,且不是她自己的原因,她当然生气了。 方巧宜见她脸色难看,顿时也不肯好声好气地说话了,大声嚷嚷道:“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还想怎么样啊?要不我去找物理老师说,是我拿了你的卷子?” 陆竽不甘示弱地回击:“好啊,你去说。” “你!”方巧宜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 从这以后,两人没说过一句话,直到月考成绩出来,班主任调换了座位。 ------题外话------ 江淮宁:cue我又不理我…… 第11章 你脸上画的什么 原本这件事过去了也就算了,陆竽压根没放心上。好巧不巧,上次期末考试,她和方巧宜在同一个考场,她坐在方巧宜前面。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作为分班的衡量标准,所有学生都非常在意,其中自然包括方巧宜。 考数学时,临到最后十五分钟,方巧宜避开监考老师的视线,拿手里的笔戳了下陆竽的后背,前倾上身,飞快地说:“选择题后三道,答案给我说一下。还有倒数第二道大题第三小问,给我看一眼。” 在考场上作弊,无论是帮人作弊还是自己作弊,被发现后果都非常严重。陆竽装作没听见她的话。 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第一排的学生站起来收这一列的答题卡。 方巧宜交了自己的答题卡后,瞧见陆竽站起来收拾笔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语气凉飕飕道:“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你给我等着!” 陆竽拿她当空气,看都没看她一眼,拿上东西就离开了考场。 方巧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气急败坏,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 陆竽很多时候只是懒得跟人计较,不想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但绝不是软弱可欺的人。她想着,期末考试过后,重新分班,她不会和方巧宜再有交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跟她理论。 谁能想到,升上高二,两人该死的有缘分,被分到一个班里。 一个暑假过去,方巧宜显然还惦记着期末考试那点事,逮住机会便给她绊上一脚,想让她当众出丑。 “就因为这点小事?”顾承听她三两言语交代完,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简直无法理解女生的脑回路,或者说,不能理解方巧宜那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女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陆竽一耸肩,无奈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哪里得罪她了。” “这人不纯纯的神经病吗?以为学校是她宫斗剧的舞台呢。”顾承歪着身子,挑起眼帘打量着江淮宁前面的女生,越看越不顺眼。 陆竽捂嘴笑了一声。 江淮宁离得近,依稀听了一耳朵女生间的小恩怨,心底微微发笑。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后桌传来声音,他想了想,身体往后靠,后背抵在陆竽课桌边缘,微侧头,轻声说了一句:“同学,帮我捡一下笔,在你凳子底下。” 陆竽微微一愣。 江淮宁是在跟她说话吗? 没听到回应,江淮宁扭过头去,跟她错愕的眼神对上,他笑了一下,低声提示:“你刚刚,把我的笔撞掉了。” 她撞到他课桌的那一下,桌面一支中性笔滚了下去,只剩光秃秃的笔帽。他低头在地上找了一圈,发现落在了陆竽凳子下面,他够不着。 陆竽和顾承一直在说话,他就没好意思出声打断,静静等他们说完了,他才趁着空当让她帮个小忙。 陆竽怔怔地低下头,一支黑色的笔躺在她脚边,差一点就要被踩到。 她连忙弯腰捡起来,语气感激地说:“忘了跟你说,刚才谢谢你啊。”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在意。”江淮宁微微笑着回道。 陆竽抿唇,也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笔递过去,哪知递笔的过程中突然抬眸,就瞧见班主任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她,估计是他们这一片的说话声有点大。 才因为迟到被批评,陆竽心里怵得慌,头往下低,飞快将笔塞进江淮宁手中。 江淮宁:“……” 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瞬,他能感觉到尖锐的东西从脸上划过去,大概是细细的笔尖。 “叮铃铃——”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打响了,班里的同学还剩后面三排没做自我介绍。杜一刚背着手站上讲台,让大家先休息,下节自习课继续。 他一走出教室,班里的气氛就沸腾起来。 “老江,你脸上这画的什么,扮鬼呢,哈哈哈哈。”江淮宁的同桌沈欢,一转头看见他脸上那一道长长的黑线,笑得猛拍桌子。 他的话引得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视线,一时间,笑声此起彼伏。 陆竽被这魔性的笑声惊到,倏地坐直了身子,可江淮宁背朝着她,她什么也看不见。直觉告诉她,可能是她的失误造成的。 “江淮宁……”陆竽鼓起勇气,弱弱地叫了他一声。 江淮宁随口应了一句“干嘛”,低头在抽屉的书包里找纸巾,鼓捣一会儿,终于翻出一包手帕纸。他抽出一张纸巾,侧过身子,被画了一道黑线的侧脸正对着陆竽。 陆竽一瞬傻眼了,随后没忍住笑了一声,笑完自知不对,忙不迭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会儿班主任正盯着她呢,她哪敢乱看,埋着头随手一递,谁知笔尖刚好朝向江淮宁的脸…… “真对不起,我没注意看。”陆竽想想,又一次道歉。 江淮宁没说什么,盯着女生想笑又憋住笑的样子,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算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拿纸巾蹭了蹭脸,墨水留存时间久了,根本擦不掉。 陆竽小声提醒:“可能需要湿纸巾……”她没有湿纸巾。 “没事,我去洗洗。” 江淮宁起身挪开凳子,出了教室,用厕所外边的水龙头冲洗,很快脸上带着水珠回来,一路上不少女生盯着他看,或明目张胆,或小心翼翼。 岂止啊,走廊上好些别的班的女生匆匆瞥一眼,因为被他白皙清俊的面容惊艳到,在八班教室后门处徘徊,偷偷地瞄上一眼。 陆竽都能感觉到,好几道视线扫向他们这边。 她抬眸看了一眼,江淮宁坐在位子上,因为察觉到那些视线,他下意识往门外看,一边抬手擦脸上的水珠,一边问沈欢:“脸上还有墨水吗?” 他的眼睫毛好长,浓密又卷翘。随意一瞥后,陆竽心里第一时间划过这句话。 沈欢看一眼,笑笑:“没了。” 江淮宁将打湿的纸巾捏成团,丢在抽屉边。 沈欢两腿敞开侧着坐,一手搭在自己桌面,另一只手搭在顾承桌面,不无感慨地说:“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分,一个班啊。” 他这话是对顾承说的。昨天他们还是萍水相逢的球友呢,今天就成了同班同学,而且是距离颇为亲近的前后桌。 顾承勾唇一笑,应道:“是挺巧的。” 沈欢性子开朗、跳脱,还带着幽默感,非常好相处,跟谁都能很快成为朋友。顾承一搭腔,他就来了兴致,跟他攀谈起来。 顾承一边应和着他的话,一边留意前面。 眼见方巧宜跟一个女生说说笑笑进了教室,在位子上坐下,顾承止了话茬,面上划过一抹冰冷。 他桌面上没东西,随手拿了陆竽桌上一支笔,朝方巧宜砸去。 不偏不倚,正中女生的后脑勺。 方巧宜一手捂着后脑,猛地一扭身,面色不悦道:“谁啊——” ------题外话------ 江淮宁:老婆在我脸上乱画…… 顾承:别瞎叫!!!!!!滚!!!!! 陆竽:【不是故意的.jpg】 沈欢:嘿嘿嘿嘿嘿嘿打起来!! 第12章 又来一个大帅哥 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神色挑衅的顾承脸上,方巧宜愣了一下,忿忿地咬了咬唇,敢怒不敢言。 那男生一看就很不好惹。 方巧宜不认识顾承,见他和陆竽坐一起,便猜到他是为谁出头。得罪男生的事,她不敢做,只能忍气吞声。 说白了,她就是欺软怕硬。 “瞪什么瞪,再搞小动作,下次砸你脑门上的就不是笔。”顾承歪着身子,靠在后桌沿,双手抱臂,漫不经心地开口。 偏偏,他这副散漫不羁的样子很能唬人。 方巧宜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仍旧没敢跟他呛声。 陆竽压根没料到顾承会来这么一出,反应过来后,手在桌底拉扯他的衣摆,示意他适可而止。还在班里呢,让其他同学看到像什么样子,以为他在欺负女生。 顾承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有分寸。 陆竽轻轻皱一下眉,只想赶紧息事宁人:“顾承,算了。”女生之间的一点小矛盾,让男生掺和进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班里的,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这么闹来闹去,想想就心累。 “出气哪有出一半的。”顾承低声安抚一句。 “也不是多大的事。” “你能忍,我可忍不了。” 陆竽叹口气,无可奈何。 她想说,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以前和方巧宜有过交集,她深知这人性子执拗,相当难缠,万一惹恼了她,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怕就怕她当面不在意,背后里趁你不留神放一记冷刀子,打得你猝不及防。 顾承也不怕方巧宜听见,故意扬声道:“绊倒了人,连句道歉都没有,装哑巴就过分了啊,就说你呢。” 方巧宜抿紧了唇,继续装傻。 “喂——”顾承冲她嚷了一声,“没听见啊,笔捡起来,然后道歉。” 方巧宜背脊微微颤动了一下,只觉得万分屈辱。凭什么啊,他拿东西砸她,还让她帮着捡起来,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硬气了没几秒,她终究是顶不住那股无形之中的压迫力,慢吞吞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攥在手里,起身放到陆竽桌上,声音跟蚊子似的:“对不起。” 陆竽仰头看她,没再计较:“我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下不为例。” 方巧宜面无表情地回了座位,胸腔里升腾起一股滔天的怒意。 不就找了个男生当靠山,神气什么? 还下不为例,一股浓浓的说教口吻,她以为她是谁?简直不知所谓! 教室里吵吵闹闹,没有多少学生注意到这场小闹剧,夹在中间的江淮宁和沈欢却围观了全程。 沈欢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回过神,趴在顾承桌上,神秘兮兮地打听:“那女生怎么招惹你了?我听见你说什么绊倒了人,什么意思?” 顾承抖着肩懒散一笑,踢皮球一样把问题踢回去:“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我……” 刚说一个字,铃声响了起来,眼看杜一刚一脚踏进教室,沈欢只好按捺满腹的好奇心,坐了回去,一手撑着腮,目光不由落在方巧宜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沈欢恍然大悟,扭头朝江淮宁嘀咕:“顾承的同桌摔倒,是不是那女生故意绊的?” 说话间,他用手指了指方巧宜。 江淮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恭喜你,脑子终于没那么迟钝了。” “去你的。”沈欢瞪眼,踹了一脚他的凳子腿,以此泄愤。 他当然不知道,江淮宁之所以清楚整件事,是因为先前偷听了陆竽和顾承的对话,不然他也不会想到,陆竽摔倒是人为的。 江淮宁面对他抓狂的表情,云淡风轻一笑,好心提醒他:“该你上台自我介绍了。” “这么快!” 沈欢稍微收敛了思绪,抖抖肩,抬手整理了下衣领,等上一位同学走下讲台,他立马站起来,脚步生风地从过道走上讲台。 他先是对着大家咧嘴笑了笑,不知为何,这一幅画面喜感十足,惹得台下一众学生大笑不止。 “安静。”没等班主任出面,沈欢自己竖起一只手掌维持纪律。 江淮宁坐在下面,颇为无语地看着自己这位从小到大跟皮猴儿一样的朋友,搁在桌上一只手随意地转着笔。 沈欢做作地清了清嗓子,隆重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沈欢,沈是三点水那个沈,欢是欢乐的欢……” “哈哈,名字听起来像女生。” “这男生也太好玩了。” “笑死我了。” “和江淮宁是好朋友吧,他们一起来报到的,还坐在一起。” 底下再一次响起讨论的声音,大多是善意的表达,整体气氛轻松愉快。 “等一下,我的自我介绍还没完呢。”沈欢出声,使得班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他煞有介事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听着有点像女生,但我是纯纯的爷们儿,这一点不用怀疑,以后你们就晓得了。” 这下连班主任杜一刚都忍不住笑了,觉得他就是个活宝。 沈欢又说:“这件事得怪我妈。对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文科重点班的班花沈黎是我亲姐,我俩是龙凤胎,她比我早出生十来分钟。我俩的妈叫黎欢,所以她叫沈黎,我叫沈欢,我要是争点气,早出生那么十来分钟,叫沈黎的就是我了。得,怪我自己不争气,怨不了我妈。” “哈哈哈哈哈——” 全班同学前仰后合,快笑岔气了。 这是自我介绍吗?这是单口相声吧! 然而,沈欢的发言还没结束,他都有点无奈了,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的兴趣爱好是打篮球、玩滑板、拼乐高。我的好哥们儿江淮宁,哦,还有顾承,他们也都喜欢打篮球,以后课余时间大家一起玩儿啊,最好咱们班能组个王牌球队!” 下一秒,底下就有性格活泼的男生高声附和:“行,算我一个,组球队绝对没问题!” 江淮宁摇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他们可能不知道沈欢的球技,整个一战场搅屎棍,进球的次数还没有捣乱的次数多。 杜一刚适时轻咳一声,语重心长道:“课余时间适量运动一下没问题,但不得不说,作为学生,首要任务还是学习。学习始终放在第一位,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眼下咱们是高二,那离高三也就不远了,我们要时刻谨记……” 唐僧念经一样唠叨一通,杜一刚舒心不少,一抬手,示意沈欢继续。 站在讲台上的沈欢愣愣地说:“老师,我说完了。” 全班又是一阵哄笑。 沈欢在同学们的注视下,蹦下讲台,大摇大摆地回到原位,朝江淮宁挑了下眉,意思是说,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江淮宁没搭理他。 很快,轮到倒数第二排的顾承,他懒洋洋地起身,跟没骨头似的,踱步到讲台上,刚刚站定,底下就传来一道道惊呼。 “妈呀,又来一个大帅哥!” “这是什么好运气?” “八班八班,非同一般嘛!运气简直爆棚了。” ------题外话------ 顾承:少惹我! 沈欢:大佬坐我后面,孩怕。【瑟瑟发抖.jpg】 第13章 我没有烫发 顾承没穿校服,一身黑衣黑裤,暑假里经常打篮球,皮肤晒黑了不止一个度。即便如此,跟一般人比起来,他也不算黑。狭长的单眼皮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冷酷不近人情,一笑就格外惹人注目。 其实,他很爱笑。散漫的、放纵的、恣意的,有时候很像古代快意恩仇的侠客,仿佛这世间没什么事能让他在意,他是那么的潇洒不羁。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长相完全承袭了他那个大美人妈妈的优点,难能可贵的是,一点不显女气,是一种属于男性的精致的美。 与之相比,江淮宁则是阳光的、张扬的,像头顶耀眼的太阳,可同时,他又是温柔的、干净的,像夜里高悬的月亮。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都是美好的,给人可远观不可靠近的距离感。 这两人是截然相反的气质,不可否认的是,都很帅气。 一众女生顿时兴奋了,不为别的,以后能大饱眼福! 顾承眼皮一掀,唇角勾着淡淡的笑,非常简短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顾承,义无反顾的顾,一脉相承的承。” 就是这么拽拽的,又带着点痞气的一句话,收获了一片掌声。 顾承在大家的掌声中抬步走下讲台,朝陆竽扬眉一笑,示意该她上场了。 陆竽硬着头皮站到讲台上,抬眸一看,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头颅,外加几十双眼睛注视,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吞咽了下唾沫,轻声开口:“我叫陆竽……喜欢画画、看书,希望高二这一年里能和大家互帮互助,为实现梦想而努力。” 陆竽私底下和朋友们玩闹时,非常活泼好动,可以说跟闹腾的黄书涵不相上下,但她在陌生人面前就很放不开,还有一些腼腆。 这些顾承一早就知道,双手环抱,满眼笑意地看着她紧张兮兮的反应。 等陆竽说完,杜一刚带头鼓起了掌,夸赞道:“说得不错。” 方巧宜看着讲台上的女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暗暗道:装什么装,最讨厌这种在人前卖弄、故作忸怩的女生了。 陆竽自然是没看到方巧宜轻蔑的眼神,自我介绍完就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按着胸口轻舒一口气。 凳子还没坐热,杜一刚就点了她的名字:“陆竽是吧?以后稍微注意一下,学校里有规定,不允许学生烫发染发。我个人是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爱美很正常……” 陆竽脑子懵懵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没明白老师的意思。 前几排的学生闻言,整齐划一地回头看向她。 陆竽后知后觉领会到那句话的言外之意,脸色刷地一下爆红,支支吾吾地解释:“老师,我、我没有烫发,我这是自来卷儿,天生的。” 杜一刚愣了一下,面色尴尬地说:“这样啊。” 全班哄堂大笑。 耳边爆笑声不止,陆竽耳根都染上了一团红晕,一时间又羞窘又尴尬,埋着头,恨不得钻进抽屉里。 最后一排还有男生怪腔怪调地学她讲话:“老师,我、我没有烫发,我这是自来卷儿,天生的。哈哈哈。” 陆竽:“……” 每个班里都有几个爱瞎起哄的男生,俗称“捧场王”。有时老师在上面讲,他们在下面接腔,拿他们没一点办法。 隔着一条过道的女生叫张颖,跟陆竽是同一个宿舍的,白天才向她借过挂钩。张颖偏着头小声说:“你的自来卷超好看的,就跟波浪卷差不多,一点也不像我印象里的自来卷。在宿舍里见你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在理发店里烫的。” 陆竽哭笑不得,一张脸完完全全成了番茄色。 —— 全班学生都做完了自我介绍。 杜一刚正要再讲两句,有人突然敲了两下教室的门,朝里面喊了一声:“杜老师,叫几个学生去科技楼搬书。” “行。”杜一刚目光一扫,抬手指挥,“后几排的男生,去科技楼搬新书,多去几个,书很重。” “走走走,搬书去。” 一个大块头男生率先站起来,非常有组织力地吆喝了几个男生,从教室后门出去,跟在其他班的男生后面,往科技楼去。 江淮宁、沈欢、顾承也在其中。 下了楼梯,夜里的风迎面吹来,比教室里凉爽了不知多少倍。沈欢蹦跶着往前走,对身侧的江淮宁说:“跟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的科技楼,里面包括物理、化学实验室和微机教室,另外还有十二个复读班,其中八个理科班,四个文科班……” “欢妹,你说那么详细干什么,江同学是转校生没错,可这些基本信息人家入学前就该听说了吧。”大块头曾响听他唠唠叨叨个没完,转头笑嘻嘻道。 沈欢一愣,顿时跳脚了,追上去对曾响拳打脚踢:“滚啊,你叫谁欢妹!谁是欢妹!欢你妹的!” 曾响一边缩着脖子躲避,一边笑个不停:“你自己也说了,你的名字听起来像女生,我不叫你欢妹叫你什么?” 沈欢气急败坏:“老江,帮我剁了他!” 江淮宁看着两个个子将近一米八的男生追逐打闹,气定神闲地说:“帮不了。” 沈欢扭头唤:“顾承!” 顾承学江淮宁,语调懒懒地答:“帮不了。” 沈欢:“……” 几个男生进了科技楼,按照班级人数数好每一科的课本和习题册,每人抱一摞,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路上颇有闲情逸致地侃天说地。 高二的教学楼在最边上,从科技楼过去,得经过高一和高三的教学楼。 回到教室,男生们将手里的书堆放在讲台上。 杜一刚说了声大家辛苦了,然后叫第一排的学生负责自己所在的这一列,数好了课本往后传,省时省力。 放眼望去,班里顿时成了大型流水线工厂,一个接一个往后传递着课本。 顾承趁乱去了厕所,临走时不忘叮嘱一句:“记得帮我拿书。” 陆竽随口应:“知道了。” 语文课本传到陆竽手里,正好剩下两本,她往后递了一本,自己留了一本。待到她仔细一看,书脊靠下的一角断裂了,有一处深深的折痕,应该是搬运过程中挤压造成的。 陆竽用手抚了抚有裂痕的地方,心情郁闷不已,她从小爱惜课本,新发的书就破破烂烂的,实在无法接受,很想换一本……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陆竽自然没注意到前桌的江淮宁这时候递来英语书。 江淮宁手举在半空,等了半天没人接过去,他狐疑地转过身来,发现女生垂着头,神情认真地用透明胶带粘书脊破损的地方。 她眉头轻蹙,抿着两片粉润的唇,“不开心”三个字就写在脸上,不能更明显了。 女生应该比较在意这些?江淮宁想。 “换一本?” 头顶突然传来的一道男声,将陆竽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头,受惊的样子像一只兔子。 江淮宁愣神过后,轻轻地笑了。 他垂眸看她一眼,很快回身拿了自己桌上的语文书,放在她的课桌上,换走了她手里那一本破损的,顺手再递给她两本英语书。 “往后传一下。”江淮宁声音含笑说。 ------题外话------ 想起上学的时候,如果发到手里的新书是破损的,就会闷闷不乐,特想去换一本……:) 第14章 江淮宁的学习很好吗 顾承上完厕所回来,便瞧见陆竽目光怔忪地盯着前面,好似入定了一般。他抬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惊醒了她。 回过神来,陆竽瞅着他,好脾气地问:“你干嘛?” “问你干嘛呢,傻不楞登的。”顾承用脚勾了下凳子,坐下来看着她,“一进来就见你在发呆。” 陆竽不吭声,低头看着手里的语文书。 江淮宁主动和她换了书,眼下这一本完好无损。 她说了不用,但江淮宁表现得无所谓,说用哪本书都一样。 顾承看不懂她了,摇摇头,动手整理桌上散乱的书,竖起来码整齐,堆放在课桌一角。 前桌,江淮宁随手翻了翻发下来的几本书,神情渐渐复杂了起来,手肘撞了一下沈欢,低声问他:“你们学校的教学进度这么快?” 沈欢没听懂,思考几秒后,还是不大明白他的意思,疑惑道:“教学进度?这不就普通的教学进度吗?要说快,奥赛班和那几个小班才比较快。那些班的老师讲题都飞快,尤其是奥赛班,只讲难题,一般的学生进去了十个有九个跟不上节奏。” 江淮宁抬手按了按眉心,怀疑他是个傻子。 他索性扭头问后桌的陆竽:“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文理科?” 略一沉吟后,陆竽非常确定地说:“高一上学期,上了大概两个月的九门课,期中考试过后文理分科表就填了。但是,我们不会马上分文理班,决定学理科的学生,文科的课基本可以当自习课来上。一学期结束,到下学期就正式分文理班了。” 江淮宁愕然一瞬,恢复了正常神色:“难怪。” 陆竽好奇:“难道你们不一样?” 江淮宁牵动唇角,笑容有些勉强:“我们一整个高一都是学九门课,高一升高二才分文理科。” “那教学进度岂不是不一样?”陆竽很快想到这一层,眼神同情地看着他,“你需要补课啊?” “再说吧。”江淮宁身体坐正了,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沈欢听完两人对话的内容,也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拍拍他胳膊,语含关切地说:“放心,有哥在呢,哥帮你赶上进度。” 江淮宁抬眼看他,眼底充满对他的不信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沈欢气呼呼道:“嘿,我说你这人,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了。” “书都发完了?”杜一刚一出声,顿时让气氛喧嚣的教室安静下来,他站在一片狼藉的讲台上,用脚踢走了差点将他绊倒的包装纸和捆绳,“下面来选班干部,首先问一下,有没有同学毛遂自荐?” 话音落地,等了一分钟左右,没人主动站起来。 杜一刚早有预料,干脆自己来定,他目光扫视全班,先点了一个男生的名字:“曾响。” 曾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身高接近一米八,穿着深蓝色的翻领短袖,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秒才站起来,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杜一刚看着最后一排靠墙站的男生,笑着说:“看得出来很有号召力,当班长怎么样?”他指的是曾响组织男生去搬书的时候。 曾响犹豫一秒就点头答应了:“行。谢谢老师。” “沈欢,性格不错,副班长吧。”杜一刚三两下就定下了两位班干部,选各科的课代表更是容易,他直接挑出单科成绩排名第一的学生来担任,令人心服口服,“王璐,英语126分,担任英语课代表。陆竽,语文127分,语文课代表。李长春,数学131分,数学课代表。耿旭,物理89分,物理课代表……” 一长串名字念完,杜一刚顿了顿,抬眸看向台下一众学生:“以上我点到的同学,没有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 陆竽握着笔,无奈地在心底叹一口气。 她不想当任何一科的课代表,只想想都觉得麻烦,可让她站起来拒绝老师的安排,借给她两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只能默默同意。 “语文课代表,以后多担待哈。”顾承朝她挑了挑眉,玩笑似的打了声招呼。 陆竽正郁闷,闻言,白了他一眼:“敢不交作业,第一个记你名字。” “……”顾承手指顶着转的一本书啪嗒一声掉在了课桌上,他面色微愣,啧一声,“我说你也太无情了,好歹十几年交情呢。” 前排的沈欢满脸疑问:“班干部怎么没有老江的份儿?成绩那么好,不科学啊。” 陆竽愣了一下,目光定定地看着江淮宁,他的学习很好吗? 杜一刚一项接一项,有条不紊地安排:“座位就先这样坐,等开学考试成绩下来再进行调整。下周三周四两天时间开学考,大家做好准备。另外,关于班级纪律问题,一直让班长和副班长来管太累,也耽误人家的学习时间,我建议按照学号从前往后,一人一天,轮流管理。” 班里响起一阵唉声叹气,刚还精神奕奕的学生们瞬间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个个愁眉苦脸,为开学考而烦恼。 学生时代,最让人忧心的莫过于考试了,无论大考小考。 —— 九点五十,第三节晚自习的铃声打响。 杜一刚早十分钟前就离开了教室,铃声一响,同学们作鸟兽散。 这一层的其他班学生也一窝蜂涌出去,走廊一瞬变得拥堵。 陆竽收拾了书包,让顾承先走,她要等黄书涵。 沈欢和江淮宁是走读生,两人很快收拾好了,准备走。沈欢一抬手将书包甩到肩上,跟后桌两个已经混熟了的朋友告别:“陆竽,明天见。顾承,明天见。” 陆竽微微笑了一下,回道:“明天见。” 顾承抬了抬手,算作回应,一扭头出了教室。 班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学生,陆竽背着书包绕到教室前门,目光不经意瞥到黑板旁边贴的一张纸,停下来驻足观看。 纸上是全班学生的学号、期末考试成绩、班名次、级名次。她的分班成绩是第四名,一眼就能看见,顺着往下找,江淮宁排在最后一位。 陆竽微微惊讶,旋即明白过来,江淮宁是转校生,各科成绩都是空白的,只能放到最后。 “幸好上来看一眼,我以为你在一楼等我呢,下去没见着你,我差点直接回宿舍了。”黄书涵气喘吁吁的声音突然在教室门口响起。 陆竽被她突兀的声音惊了一下,扭头看她一眼,这人已经从丢钱的悲伤中走出来了,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四射。 教室里,值日的同学尚未离开,在打扫卫生,灯都亮着,四周尘土飞扬。 黄书涵一步蹦到陆竽身侧,跟着她看贴在墙上的那张纸:“嗯?你在看什么?” 陆竽凑过去跟她咬耳朵:“说个你非常感兴趣的八卦,你心心念念的江淮宁在我们班,就坐在我前面。” 黄书涵眼睛一瞪,当即没忍住爆了粗口:“卧槽,真的假的?” “我能骗你,我们班的花名册骗不了你。”陆竽一仰头,给她指了指那张纸上最后一行的那个名字,“喏,江淮宁,你自己看。” ------题外话------ 黄书涵:别拦着我,以后我就是你们班的编外人员了!!! 第15章 谁有江淮宁的QQ 从教学楼回宿舍的一路上,黄书涵都在兴奋地向陆竽打听有关于江淮宁的事。 “北城来的转校生?” “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陆竽给她复述了江淮宁自我介绍时的原话。 黄书涵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挽着陆竽的胳膊摇晃:“你说他怎么从北城转到我们这个小县城来了?搞不懂诶。”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陆竽神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黄书涵也不那么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搂着陆竽胳膊的手紧了紧,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问:“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陆竽闻言,愈发无奈了,简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你能问点正常的问题吗?” 黄书涵耸了耸肩,表情不能更无辜了:“这怎么不是正常问题了?” 陆竽伸手掐她的脸蛋,颇为无语地说:“我不知道啊,人家总不可能跟我交流这种问题吧。” “说的也是。”黄书涵撇过脸躲避她的袭击,话锋一转问道,“那他学习成绩怎么样?” “听沈欢……也就是他朋友说,他成绩很好。” “嗯嗯,看着就一副学霸的样子。” “这还能看出来?”陆竽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请教她,“你看看我长得是学霸的样子还是学渣的样子?” “你呀,当然是学霸咯,还用问!”黄书涵都不用仔细端详她,脱口而出。 说实在的,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比陆竽更用功的学生,笔记记得密密麻麻,作业第一时间完成,预习功课超级认真,熄了灯还会学习到后半夜。 陆竽幽幽地叹口气,自我认知很清晰:“我才不是学霸,学霸可不会在普通班里。” 黄书涵松开手,改为搂着她的脖子,语调轻柔地安慰:“别这么说,江淮宁不也在普通班?” 陆竽纠正她:“江淮宁不一样。他是转校生,学校不知道他的成绩如何,只能按照规矩先给他安插在普通班里。” “你知道得还挺多。”黄书涵笑笑。 两人从食堂前的方格青砖走过,往宿舍楼走去。 后面两个女生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改道去了食堂。 这一会儿食堂各个窗口都关闭了,只有几盏灯亮着,不甚明亮。一侧的空地有个麻辣串串的摊位,一个个方形格子里煮得咕嘟咕嘟冒泡,散发着诱人的麻辣香气,在深夜里非常刺激味蕾。 方巧宜肚子饿了,拉着孔慧慧过来吃几串垫肚子。 “老板,给我一个纸碗。” 方巧宜手上端着个小纸碗,往里挑了兰花干、土豆片、海带结、蟹排等等,递给老板结账。老板收了钱,给碗里舀了一勺汤。 方巧宜接过来,率先拿了一串鸡肉丸开吃,侧头看一眼孔慧慧:“你不吃吗?” 孔慧慧摇头:“晚饭吃得很饱,我不饿。” 吃这些东西,随便挑几串就十块钱往上了。十块钱够一天的伙食费,怎么想都不划算。不是特别嘴馋的话,她一般不乐意花这个钱,宁愿攒钱买喜欢的杂志。 方巧宜没勉强她,端着纸碗边走边吃,想到刚才看见陆竽和她那个朋友有说有笑的样子,心情顿时差劲到极点。 那个顾承,在班里当众羞辱她,说到底是为了给陆竽出气。每回想一遍,她都控制不住气血翻涌,难以咽下这口气。 “烦死了,又跟那个陆竽一个班。”方巧宜突然没了吃东西的兴致,一开口语气带着一股浓重的厌恶感。 孔慧慧和她是初中同学,高一没在一个班,一起吃饭时偶尔听她提起陆竽的名字,似乎很讨厌她。这次被分到一个班,孔慧慧还挺开心的,迎合她骂了一句:“那个女生一看就很装。” “是啊,我以前跟她同桌简直被她的做派震惊到了。”有人陪自己吐槽,方巧宜越发收不住了,翻个白眼道,“没见过那么清高的人,平日里想抄她个作业都推三阻四的,不知道傲气个什么劲儿!” 说话间,两人上了五楼。 方巧宜推开宿舍门,一下愣住了。 陆竽端着一个蓝色的塑料盆,盆里放着毛巾、牙刷牙杯,准备往卫生间去,见到她,陆竽也明显狠狠愣了一下,不敢置信。 方巧宜一副见鬼的表情,很快回过神来,路过陆竽身边,阴阳怪气地嘀咕:“期末考试不给我看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一样被分到八班,也没见你进小班。” 陆竽没理她,沉默地进了卫生间,暗道一声冤家路窄。 要命!她竟然跟方巧宜在一个宿舍,以后要怎么相处? 长叹一口气,一瞬间,陆竽情绪糟糕极了,头都开始疼了。 宿舍里带的卫生间很小,四五个学生在里面就能被挤得错不开身,洗脸池就装了三个水龙头,对面是两个坑位,四周连隔档都没有。 所以,经常出现的情景是,前面的同学在洗衣服洗漱,转个身,正对上后面蹲坑的同学的脸。 谁也不嫌弃谁。 一个宿舍毕竟住了十个人,很多时候水龙头不够用,不想排队的话,只能去走廊尽头的水房,那里安装了三排水龙头。 不过,同一层有不少宿舍,去晚了也得排队等别人用完。每到夏天,最是拥挤。 陆竽占用了洗手间里一个水龙头,倒了半盆热水,又往里兑了点凉水,快速地冲了个澡,完了再刷牙洗脸。 出去时,方巧宜刚好吃完了一碗麻辣串串,随手将垃圾丢在门后的垃圾桶里,转身去床边拿纸巾。 眼看着她走到陆竽的床位边上,踮脚在上铺的枕边拿了一包纸,抽出两张纸擦嘴,陆竽整个人如遭雷击。 方巧宜睡在她上铺? “看什么看?”方巧宜与她对视一眼,没好气地说。 陆竽抿唇收了视线,弯腰将水盆塞到床底下,坐在床边擦了擦脚,爬到床上去,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在床上支起一个小小的折叠桌,预习新课。 方巧宜:“……” 她上午来得比较晚,到宿舍时,一大半床位已经被占了。权衡之下,她选了靠阳台的上铺,夏天能凉快一点。孔慧慧选在相邻的上铺。 谁能想到,她下面铺着天蓝色碎花被单的床铺是陆竽的。早知道有她在,她就不会住这个宿舍。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啪——” 十点十五分,整栋宿舍楼熄灯了。 周围响起几道女生的尖叫声。洗漱到一半,眼前突然黑了,让人猝不及防。 陆竽不慌不忙地开了一盏台灯,在看数学书。 隔着朦胧的蚊帐,灯光穿透出去,照亮了小半个宿舍。大家舒了一口气,得益于陆竽及时送来光明,没来得及洗漱的不用摸黑行动了。 “陆竽,谢谢你啊。”叶珍珍端着脸盆,路过陆竽床位时,笑着道了声谢。 陆竽抬眸,笑了笑说:“没事儿。” 张颖一听到陆竽的声音,便想起来一件事,爬到上铺拿了一个挂钩递给她:“给,上午借你的。” 陆竽看着她:“都说不用还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张颖不由分说,手伸进蚊帐里,将一枚挂钩放在她小桌上,笑着说,“我去洗漱啦。”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躺在了各自的床铺上。阳台窗户敞开着,凉悠悠的风吹进来,散去了一半的暑热。 陆竽将台灯的亮度调至最低,昏暗的光线里,不知是谁声音小小地问:“你们谁有江淮宁的qq号啊?” ------题外话------ 三月:我有啊我有啊!!! 江淮宁:……屁。 第16章 喜欢上人家了 提到“江淮宁”三个字,宿舍里的气氛顿时变得不一样了,煮沸的水一般,喧闹得险些将房顶掀翻了。 “我跟你说,他进教室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见了,啧啧啧,长得跟明星似的,太惹眼了!” “说错了,明星都没他长得好看。气质太绝了,好阳光好干净哦,感觉就跟小说里描写的校草一样。” “北城来的,家里条件肯定很好,你看他穿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大牌子,手腕上戴的那块表也不便宜。” “为什么他的皮肤比女生还白,想知道他是怎么护肤的。我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哈哈。” “一看就是天生的啊!” “没人知道他的qq号吗?” 最先说话的那个女生,见缝插针地又问了一遍。 宿舍里这热闹的情景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想静下心来预习功课恐怕不现实。于是,陆竽合上书,装进书包里,收起床上的折叠小桌板,关了台灯躺下来。 下一秒,陆竽就听见叶珍珍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他才转来,没人知道吧?啊,不对,那个沈欢有可能知道。沈欢自我介绍时说了,江淮宁是他的好哥们儿。” 安静了没一会儿,程静媛不死心地问:“陆竽,你坐在江淮宁后面,知不知道他的手机号或者qq号?” 她这么执着,陆竽显然没预料到,愣了一下,如实说:“不知道。” 她用的手机是华为的一款老年机,屏幕很小很小,底下几排按键,除了接打电话和发短信,其他的都玩不了。里面仅有的几首歌还是放暑假去表姐家玩的时候,表姐帮她下载到内存卡里。她压根不怎么玩qq,qq号是高一时顾承给她申请的,昵称也是他取的,用了她名字的谐音“鲈鱼儿”。他家有电脑,偶尔会帮她登录一下,其余时间就是摆设。qq列表的好友就顾承、黄书涵、董秋婉,邓洋杰他们几个。 “那好吧。” 程静媛遗憾地叹了一声,看样子是偃旗息鼓了。 她是消停了,有关于江淮宁的话题仍旧在讨论,说着说着,还扯到了顾承。 叶珍珍冷不丁出声:“怎么啦,程静媛,你喜欢上人家了?” “你说什么呢,就是想要个联系方式而已。” 程静媛着急辩解,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语气都不对劲了。其他人又不是傻子,早已心知肚明,并未继续拆穿她。 方巧宜最后一个洗漱完,磨磨蹭蹭从卫生间里出来。周围一片漆黑,她趿拉着人字拖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陆竽故意的吧? 别人洗漱她就开着台灯大方照明,轮到她,她立马关了灯,摆明了只针对她一个人,小气吧啦的,恶心谁呢! 方巧宜窝着火,摆放东西时故意弄得乒乒乓乓地响。 宿舍门板突然被人猛敲了几下,方巧宜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见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呵斥道:“几点了?熄灯了还在说话,这一层就属你们寝室最吵,叽叽喳喳个没完,赶紧睡觉!再讲话,我就记下来明天上报你们班主任!” 宿管阿姨一顿吼,打散了夜谈会的气氛,宿舍里一霎安静极了,呼吸声都能听见。 方巧宜立在床边,吓得大气不敢出,整个人跟木偶似的,定住了。 半晌,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长长地松一口气,两手握住上铺的围栏,踩着梯子爬上去。 伴随着铁架子床嘎吱嘎吱的声音,睡在下铺的陆竽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仿佛在坐过山车,轰隆隆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了。 陆竽翻个身,面朝着墙壁,无声地叹息,闭上眼睡觉。 —— 起床铃六点整打响,在此之前,陆竽就醒了,抓起枕边的小电子表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分。 夏季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泛起亮光了,晨光熹微,透过阳台照进来,隔了两层玻璃窗,如雾一般朦胧。 陆竽轻手轻脚坐起来,随手取下墙上挂钩上挂的一本巴掌大小的日历。 这是她从家里带到学校的,陆国铭喝的酒里面送的。一个月一页,八月份已然过去,她掀过一页,目光落在上面。 2012年9月1日,星期六。 崭新的一个月,崭新的学期。 陆竽微微扬唇,挂好日历后,拿了一本小小的英语单词本,靠着床默背单词。 二十分钟眨眼过去,起床铃响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学生们。 陆竽收起单词本,在床上换了衣服,第一个去卫生间洗漱。等其他人陆陆续续下床,她已经整理好了,准备出门。 张颖从对面上铺爬下来,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抬手揉了揉睡成肿泡眼的眼皮,瞧见陆竽拿起床上的书包,背在身后,愕然道:“陆竽,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嗯。”陆竽抿唇一笑,朝她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拜拜。” 张颖捂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不自觉地加快了行动速度。 陆竽早上一般不和黄书涵一起走,主要是黄书涵太懒,习惯睡到最后一刻,踩着预备铃进教室,陆竽接受不了。 不过,她们中午和晚上会一起去食堂吃饭。 陆竽独自一人走出宿舍楼,在食堂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耳边循环了好几遍的起床铃声停止,切换到放歌环节,依旧是林俊杰的那首《江南》,从高一放到高二,从没变过。 早上的空气清新怡人,学校里绿化植被面积广,一路都能闻到草木香和花香,时不时传来鸟儿的啁啾声,空灵悦耳。 走到教学楼下,两个包子刚好吃完。 陆竽擦了擦嘴巴,穿过走廊到尽头的楼梯口,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她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能听到轻轻的回音。 上到三楼,不出意外,教室门没开。 陆竽取下背后的书包挂在身前,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本书,靠着门边的墙壁上静静地看。 江淮宁从三楼的楼梯口出来就瞧见这样一幅画面:女生穿着纯白的校服t恤,黑色长裤,身形单薄瘦弱,露出来的胳膊纤细白嫩。后背靠着墙,两脚并拢,微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本书,侧脸安静又认真,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默念着什么。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几缕,衬得那张脸只有巴掌大小。 脚步声惊动了陆竽,她下意识抬手勾起扫在脸颊上的发丝,抬起眼眸看过来。 江淮宁走近了,便能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那颗小痣。 “门没开?”江淮宁别开视线,随意地看了眼紧闭的教室前门,门上挂着一把铁灰色的锁。 陆竽点点头:“嗯。” 江淮宁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定定地打量了一会儿,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有点意外的样子:“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手里还拎着一杯豆浆,说话间,取出袋子里的吸管扎进盖子里。 陆竽盯着男生唇畔的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我住校,来得早不奇怪,你走读还来这么早才比较让人惊讶吧?” 江淮宁解释:“我家离学校近。” “哦。”陆竽瞄了眼他身后,“沈欢没跟你一起?” 印象里,他们两个应该是一起上学放学的。 江淮宁侧身倚在走廊的栏杆上,摇摇头:“他家比我家稍远一点,不等他了。”他顿了一下,很自然地把手里的豆浆递给女生,“你喝吗?我还没喝。” ------题外话------ 注意一下文中提到的时间线哦,这是十年前……_(:3」∠)_ 所以高中完了会写到大学,之后步入社会,结婚…… 第17章 你喝甜的吗 以前在北城读书,家里有阿姨伺候,用不着孙婧芳操心。眼下一切回归原点,孙婧芳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操持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她太久没照顾过身为高中生的江淮宁,今天早上没能早起给他做早餐。 听见动静时,她走出房门一看,江淮宁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孙婧芳顿时心生愧疚,一路将他送到电梯口。江淮宁压根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反而很心疼她,让她进去多睡会儿,他自己去早餐店买了一份早餐。 一屉小笼包吃完了,剩下一杯豆浆太烫,江淮宁挂在车把上,带到了学校里。 听着他略显随意的语气,陆竽着实有些吃惊。他们相处时间不长,仔细算起来,也就前天和昨天两天而已,足以让她发现,江淮宁远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清冷疏离,相反的,超乎想象的亲和随性。 听他和沈欢讲话,偶尔蹦出来的一两句玩笑都让人忍俊不禁。 江淮宁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明明刚认识不久,却好像来往多年的好友一般,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平易近人。 “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思绪翻转,陆竽笑着摆了下手,婉拒了他的好意。 江淮宁拿着豆浆没喝,一只手臂弯曲,搭在栏杆上,解释了一句:“忘了给老板说不放糖了,我不大喜欢喝甜的。” 清晨的微风吹起男生额前的碎发,衬衫的下摆也微微拂动。他还没领校服,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白色短袖衬衫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干净又清爽,犹如雨后青翠欲滴的树叶,或是冬日里一尘不染的白雪。 “这样啊。”陆竽视线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喃喃出声。 “你喝甜的吗?”江淮宁手往前递了递,再一次问道。 陆竽看着他的眼睛,犹豫着接了过来,抿抿唇,笑着说:“谢谢。” “该我谢谢你,不然不知道怎么解决。”江淮宁说完这一句,抬步走到她旁边,跟她一起靠在门边的墙上。 两人并肩站在教室外的画面,远远看着像是在罚站。 陆竽低头咬住吸管,沉默地吸了一口,底下的糖渣没完全融化,第一口吸上来的豆浆格外甜腻。 她用手捏着吸管搅拌了几下,又摇晃了几下纸杯,听见身侧的江淮宁问:“班里拿钥匙的都有谁?” “目前只有班长和生活委员吧?”陆竽也不确定,语气有些迟疑。 两人正说着话,楼梯口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短发女生背着书包风风火火跑上来,嘴里还叼着一袋牛奶。 女生抬眸见教室外面有人等着,一手拿住牛奶,大口喘气。因为一路小跑,她脸颊红红的,额头出了一层汗,语含歉意道:“不好意思,起来晚了点,让你们久等了。” 来人正是生活委员胡韵洁,个子一米六左右,身材微胖,脸蛋圆圆的,很可爱。 陆竽说了句没关系。 胡韵洁飞快地瞟了江淮宁一眼,侧过身,从书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出教室前门那一把,开了锁。 江淮宁没说什么,跟在陆竽身后进了教室,顺着过道往后走。 谁知,前面的女生走了没几步,突然毫无预兆地转了个身,差点撞到他怀里。江淮宁及时止了步子,陆竽稳了稳身形,仰头看他一眼,侧着身让他先过去。 江淮宁站着没动,垂眸看着她,随口一问:“你要出去?” “不是。” 陆竽等他走过去,抱着书包到胡韵洁跟前。 胡韵洁刚坐下歇气,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饼啃起来,冷不防被凑到眼前的女生吓得差点噎住,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事?” 陆竽弯腰站在她桌边,笑眯眯地说:“我想借用一下你手里的钥匙,再去配一把,以后方便一点。” 胡韵洁舒口气,脸上僵住的表情放松下来,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没问题。你平时来得比较早的话,我就不用着急忙慌往教室赶了。” 她保管着班里的钥匙,要是早上来得晚,像今天这样,让同学们在走廊上等着,她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陆竽的要求,无异于减轻了她的心理负担。 胡韵洁非常乐意,爽快地放下手里的鸡蛋饼,掏出钥匙串,递给陆竽:“你自己拿吧,最新的那一把就是。” 好几把钥匙串在一起,只有一把是崭新的,陆竽将其挑出来,问她:“这个?” “对。”胡韵洁看了一眼,拿起鸡蛋饼一口一口地啃。 两人说话的工夫,班里来了好几个同学。 陆竽站在过道,费劲地转动着钥匙串上的铁环,好不容易将那把钥匙取了下来,弯着唇角朝胡韵洁道谢:“谢谢,我中午吃了饭还你。” “不着急。”胡韵洁收起钥匙串,塞进书包里。 陆竽手心里攥着钥匙,往后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江淮宁坐在倒数第三排,能够清晰地听见前面的两个女生说了什么,忍不住回头看向陆竽,瞧见她将钥匙装进桌上粉色的笔袋里:“你每天都来很早?” “也不是每天。”陆竽谦虚地笑笑,转念一想,他来得也挺早,于是顺口问他,“用不用帮你配一把?” 江淮宁怔了怔,沉默几秒后,并未拒绝:“好啊,谢谢。”余光瞥见教室后门被人打开,班长曾响和两个男生走了进来,他笑着问,“配钥匙多少钱?” 陆竽一听这话就猜到他要给自己钱,忙不迭说:“很便宜的,不用你给,就当是谢谢你请我喝豆浆。” “行吧。”江淮宁没再坚持,转过去坐好,抽出英语书,开始早读。 没一会儿,班里热闹起来,书声琅琅,唤醒了沉睡的校园。 沈欢哈欠连天地进来,在江淮宁旁边的位子坐下,将背上的书包取下来甩在课桌上,嗓音有些哑:“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等我?” 江淮宁意外地瞅了他一眼,怀疑他失忆了:“昨晚不都说好了,早上不一起走。你磨磨唧唧的,我担心会迟到。” 大清早沈欢就被这位兄弟噎了一下,一张脸好似锅底,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没迟到吗?” 正在预习英语课文的陆竽,莫名地笑了一下。 —— 星期六照常上课。 早上第一节课就是英语,铃声打响后,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门外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响,一个女老师走了进来。 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烫了小卷,扎了个低低的马尾,穿一件深蓝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皮带,一侧挂着黑色的扩音器,连接着一个小型头戴式麦克风。 陆竽见到这位女老师就一脸生无可恋,显然对她并不陌生。 ------题外话------ 江淮宁:喝了我的甜豆浆,就是我的……(消音) 第18章 迷死人不偿命 “别睡了,醒醒。” 英语老师都走上讲台了,顾承还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对身边的一切毫无所觉。一头乱发加上两个黑眼圈,显示他昨晚没好好休息。作为同桌,陆竽当然得尽到提醒的义务。 连叫了两声,顾承一点反应也没有,陆竽急了,深知英语老师的严厉,她在桌底下狠狠踢了顾承一脚。 “嘶——” 顾承蹙起眉,眼睛缓缓睁开,一只手支着脑袋坐起来,满脸困倦地瞅着陆竽,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陆竽特别想挥一巴掌给他打醒,但她忍住了,低声警告他:“老师来了,别睡了,小心被罚站。” 顾承懒洋洋地哦一声,扭头去看讲台上的女老师,勉强打起精神。琢磨了一下陆竽话里的意思,他一手挡在嘴旁,小声问:“她爱玩罚站那一套?” “嗯。”陆竽目不斜视,低低地应一声。 英语老师手撑在讲桌两边,目光如炬地在班里扫视一圈,而后,面无表情地开口:“goodmorningeveryone,mynameischenhongmei.fromnowon,iamyournewenglishteacher.let’sbeginourss……”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立马开始学习新课。 陆竽掀开课本,翻到unit1,她已经预习过了,空白处写满了单词的注解,包括一些语句的分析。 手里握着一支笔,她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 顾承截然相反,课本刚翻出来便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脊背很快塌下去,眼皮眨动得缓慢,随时能睡着。 英语老师背过身去写板书的时候,陆竽眯了眯眼,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取出一副细边眼镜戴上,视野陡然清晰了许多。 她一边飞快地往课本上记笔记,一边小幅度牵动嘴唇,吐槽顾承:“你选的位子也太靠后了,看黑板上的字好费劲” 一个班里七十个人,统共八排,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后背基本上能挨着墙,倒数第二排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竽轻度近视,左眼一百七十五,右眼两百,坐在前面的话用不着戴眼镜。 顾承握着圆珠笔,在桌面戳了下,笔尖弹出来,他咧着嘴角轻笑一声:“你听听你这话是不是没心没肺,要不是我占座儿,你来了得坐最后一排。” 陆竽哑口无言。 她忘了自己昨晚迟到那回事了。 英语老师分析完一个句式,拿起讲桌上的书,接着往下讲:“挑一个同学,翻译一下下面这段话。” 一到提问环节,那就是全班最安静的时候。 一个个埋着脑袋,眼睛死盯着课本,生怕不经意抬眸,与老师的眼神对视上,就被抓起来回答问题。 英语老师没在讲桌上找到座次表,也就不点名字了,直接点学号:“36号,哪个?起来翻译一下这段。” 没被点到的学生心脏落到实处,松了一口气。 伴随着凳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陆竽斜前方的沈欢慢吞吞站了起来,手里捧着英语书,一段话翻译得磕磕巴巴,好几个单词不认识,囫囵跳过去了。 英语老师皱起眉毛,一脸不悦。 啪的一声,英语书被她重重地拍在讲桌上,沈欢吓了一跳,额头冷汗冒了出来。 “高一的时候,其他老师难道没讲过要提前预习课文?遇到不认识的单词得查,不了解的句式要反复琢磨,你自己想想你这翻译的都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陈红梅声音尖利,一字一句犹如魔音灌耳,响彻教室,“我把话撂在这里,不管是课本上的内容,还是课下写的卷子、英语报,我不希望再有诸如此类的情况出现。再有回答不上来的,站着听课吧。这次就算了,坐下。” 沈欢虚惊一场,舒口气,腿勾着凳子坐下来。 —— 下课铃声响起,全班学生如释重负,目送陈红梅走出教室,大家才活跃起来,此起彼伏的抱怨声传来。 “吓死了,你敢信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一节课就留这么多作业,我也是服了。” “我已经能预想到以后的日子有多苦逼了,来人啊,救命啊,不想活啦。” 沈欢是第一个被拎起来的典型,自然心有余悸,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水压压惊,拍了拍胸脯:“心脏给我吓出来了。” 顾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陈红梅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他瞌睡都没了。 陆竽收起英语课本,拿出下节课要用的物理书,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幽幽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等她讲卷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厉害。” 沈欢脸色变了变,转过身趴在后桌:“她教过你?” “高一教过。”陆竽抬眸看了他一眼,决定再多说一些,给他提个醒,“陈红梅最喜欢挑人回答问题,尤其是翻译句子,英语报上的阅读理解也不放过,通篇文章你得提前弄懂,她提问时你回答不上来,会被罚站一整节课。” “妈呀,这么严厉?” “是啊。”陆竽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语调平静地说,“所以课下做题的时候,不仅要把题目做完,文章也要细致地读一遍,提前把不认识的单词查一查,试着翻译完全文。得花费很多时间。” 沈欢缩缩脖子,感觉好日子到头了。 谁让他所有学科里,属英语最差劲。 见他被震惊到的样子,陆竽笑了笑,接下来要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好笑。 “以前我们英语课上经常玩的一个游戏就是,一篇阅读理解文章,从前到后一人翻译一句。还有哦,课前默写单词,她为了防止同桌互抄,会让班里一半的学生趴在墙上默写。” 江淮宁听到这里,扭过头来打趣道:“你再吓欢妹,他中午可能吃不下饭了。” “欢妹?谁啊?”陆竽眼神茫然,疑惑地问。 江淮宁还没回答,沈欢就炸毛了,猛推了他一把。江淮宁身子往斜后方倒,撞到陆竽桌角。陆竽连忙伸手护住桌上的水杯和高高摞起的书,一手抓住江淮宁后背的衣服,免得他倒下去。 沈欢气急败坏的声音随之响起:“江淮宁,信不信我杀了你!都说不准叫欢妹了!你再叫,老子翻脸不认人了!” 江淮宁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堪堪稳住身形,帮陆竽把撞歪的课桌摆正,挑了挑眉:“那你应该杀了班长。” 这个称呼是曾响昨天搬书的时候随口取的,好几个同学都听见了,不关他的事。 沈欢气得吹胡子瞪眼,江淮宁偏偏火上浇油,笑着给不明所以的陆竽解惑:“欢妹是他的外号。” 陆竽也不想笑,但她实在忍不住,愣神之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因为名字听起来像女生吗?” “对。” 江淮宁侧身靠在她桌沿,同样笑得眼睛弯弯,薄唇勾起。 前面几排的女生回过头就瞧见颜值颇高的男生露出这样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心都要醉了,轻飘飘的,如同绵软的云朵。 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好像没想象中那么高冷啊。 ------题外话------ 江淮宁:我看起来很高冷??? 欢妹:……是的。 第19章 看见我躲什么 十一点四十五分,结束了上午第四节课。 铃声一响,大家纷纷出动,从教学楼往食堂方向去。 陆竽在一楼等人,三四分钟后,黄书涵下来了,像往常一样,主动挽住陆竽的胳膊,两人下了台阶。 黄书涵叽叽喳喳跟她交流这一上午班里发生的事,正说到兴起,胡乱扫射的目光陡然捕捉到一道万分醒目的身影。 “江淮宁诶!”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陆竽看前面。 几步开外,男生的身形在一众学生里显得颀长挺拔,清瘦如竹,皮肤在阳光下白皙得好似透明。他边上是蹦蹦跳跳的沈欢,正兴奋地说着什么。沈欢身侧是举止颇为文气的一个女生,长发披肩,身量纤细,和众多学生一样,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那样平平无奇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格外清纯动人,很显然,得益于那张姣好的脸蛋。 陆竽抬眸打量一会儿,心里有了答案,那女生应该是沈欢口中的双胞胎姐姐沈黎,文科班的学霸。 黄书涵也注意到沈黎了,眼里流露出惊讶的情绪,张张嘴,迟疑地说:“那不是……前天下午和江淮宁一起的女生吗?” “怎么了?”陆竽笑笑说。 “没想到她也是我们学校的。”黄书涵拖着陆竽快走几步,追上前面三个人。 陆竽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快要走不稳了,不得不压低声音制止她:“大姐,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还用问,看帅哥啊!” “喂,我说你……” 陆竽的话压根不管用,眼看着距离江淮宁近在咫尺,她及时止了话茬,以防被他听了去。 这番动静还是被江淮宁察觉到了,他扭过头来,微微错愕的目光停留在陆竽脸上。 陆竽窘了。 黄书涵这人从来不会感到不好意思,蹦到江淮宁身边,笑着打招呼:“嗨。我们前天下午见过,在卢店初中,你和顾承他们打篮球。” 江淮宁点点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想起来了。” 沈黎的视线越过沈欢和江淮宁,看向边上的两个女生,看似平静的眼神里蕴藏着一股探寻的意味。 黄书涵打完招呼也没聊别的,退到一边,暗戳戳地挠陆竽的腰,一双眼睛亮得灼人,掩不住激动的情绪:“江淮宁还挺好说话的。” 那三个人走远了,陆竽才松口气,看着自己的姐妹,颇有些无奈,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是挺好的。” 黄书涵语气不无艳羡:“你们班女生好福气,能够天天看帅哥。你想想啊,做题累得要死要活的时候,抬头瞄一眼江淮宁的脸,瞬间满血复活了。” 陆竽被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没说几句话,两人到了食堂,找了个人比较少的窗口排队打饭。 套餐都是四块钱一份,三个菜加一个鸡腿,有炸鸡腿和卤鸡腿,任选一种。如果不想吃鸡腿,可以换成虎皮鸡蛋。菜的味道不错,价格也划算,一般走读生中午这一顿都会在学校食堂里吃。 陆竽和黄书涵端着餐盘,找到两个面对面的空位坐下来。 一个抬头的瞬间,黄书涵瞧见江淮宁坐在斜前方,正低着头夹菜,他旁边坐着那个恬静又漂亮的女生,两人偶尔交流几句。 陆竽吃了好几口,没见黄书涵开动,问:“你在看什么?” “真有缘分。”黄书涵用筷子指了个方向,感慨了一句。 陆竽手里举着一个炸鸡腿,下意识回眸,恰恰对上江淮宁看过来的视线。因为黄书涵一直往那边看,他才有所感应,循着那道目光看回来,没曾想看到的人是陆竽。 陆竽顿时噎住了,猛咳了一声,转过头来瞪了黄书涵一眼,简直害死她了。 黄书涵撇撇嘴,神色无辜:“干嘛这么看着我?” 陆竽:“……” 江淮宁收回视线,没忍住,抿着唇笑得无声无息。 “你在笑什么?”坐在他边上的沈黎一侧头就瞧见他微微翘起的唇角,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笑了,出于好奇,便问了出来。 “没什么,看到好玩的事情了。”江淮宁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端起手边的不锈钢小碗,喝了一口番茄鸡蛋汤。 沈黎越发捉摸不透,想了想,换了个话题,轻声细语道:“你在班里还适应吗?没遇上什么困难吧?” “放心,这不还有我吗?”沈欢扒了一大口米饭,嚼了嚼,含糊道,“再说了,一大老爷们儿有什么不能适应的,老师和同学又不会吃人。” 沈黎郁闷地看了他一眼,没话说了。她这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嘴巴有点欠,说话从不过脑子,时常能被他气到失语。 江淮宁淡笑着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 吃饭的过程中,黄书涵频频朝江淮宁那个方向看,陆竽却是再没回过一次头,躲都来不及。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就有些难为情。 “我想起来那个女生是谁了,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呢!”黄书涵吃好了,筷子往餐盘上一丢,声音清脆道,“三十班那个班花,沈黎,对不对?” 她是理科生,平日里不太关注文科班的八卦,但沈黎的名字她绝对听过,事实上高一的体育课上还跟她见过几面。 她们两个班有一节体育课是重合的。 沈黎打羽毛球的时候,周围总是有好些男生观看。女生长发飘飘,披在身后,跳跃起来的身姿别提多抓眼球了。 只不过她不爱运动,每次点完名,她就和同学躲在人工湖边看小说,所以对沈黎的印象不深刻。 “嗯,她是沈欢的姐姐。”陆竽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嘴巴,递了一片纸巾给黄书涵。 “你早就知道?”黄书涵接了纸巾,瞪大双眼看着她。 “昨天才知道的。”陆竽站起来,将手里的纸巾捏成团,扔进垃圾桶里,笑着说,“沈欢自我介绍时,特意提了他姐姐。” “我说呢,两个人长得好像。” “他们是龙凤胎,长相当然有几分神似了。”陆竽一边跟她往外走,一边笑说。 食堂几个侧门都装了塑料帘子,里面十分闷热,一顿饭吃下来,额头出了不少汗,陆竽在外面的水龙头洗了把脸。 黄书涵也热得不行,弯着手肘,水哗啦啦淋在手臂上,听见陆竽说:“我要去热水房旁边的小店里配钥匙,要不你先回教室?” “我陪你去吧,也没什么别的事。” “行。” 两人绕到食堂后面,走过一段毫无植被遮挡的路,晒得脸颊发烫,终于到了热水房,旁边的小店里只有一个师傅在吃盒饭,没什么人。 配两把钥匙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好了。 陆竽付了钱,路过服务中心时,她请黄书涵吃了一支雪糕。两人一路说笑,走到教学楼下,互相挥手告别,分别从两个方向上楼梯。 江淮宁已经在教室里坐着,低头写一张英语报。这是上午英语老师布置的作业。 陆竽先去胡韵洁的座位,归还了钥匙,顺着过道往后走,停在江淮宁桌边,一枚边缘有些粗糙的钥匙落在他手边:“给你。” 江淮宁停了笔,抬起头看她:“谢谢。” “不客气。” 陆竽往后走两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将另一把钥匙挂在钥匙串上。正低头摆弄,冷不丁听见江淮宁离得很近的声音,低低地,含着一股不甚明显的笑意:“你在食堂看见我躲什么,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 ------题外话------ 陆竽:倒是没说坏话,说了别的……_(:3」∠)_ 第20章 我们从小就认识 陆竽猛一抬头,江淮宁那张清俊的脸庞出现在那一摞书的上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眨动的眼眸分外明亮。 “你在开玩笑吧,我为什么要说你的坏话?”陆竽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神,反驳他,“你又没得罪我。” 江淮宁凝神想了想,用一副匪夷所思的语气说:“既然不是说坏话,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心虚?” “我……”陆竽磕巴了一下,音量拔高了一些,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我哪里看起来心虚了!” 江淮宁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扬唇一笑,决定不逗她了:“没有就没有,你别紧张。” 陆竽简直百口莫辩,营造出来的气势一瞬消散殆尽,声音弱弱道:“我没有紧张。好吧,我实话实说,是我朋友对你很好奇,所以多聊了几句你的事情。” 对不起了,黄书涵,只能把你卖了,谁让你害我陷入窘境。陆竽暗暗道。 江淮宁身子彻底转了过来,手臂搁在她桌面垒起的书上,好整以暇地问:“聊我什么?” “就……随便聊聊啊。”陆竽眼神闪烁,渐渐招架不住,就差举起手投降了,“我没骗你,真的是随便聊聊,就好奇你和沈黎还有沈欢的关系,没别的了。” “我老家就是昽山县的,小学五年级读完随爸妈北上,一直在那边读书。沈黎和沈欢的妈妈是我妈的老同学,我们从小就认识。”江淮宁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陆竽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哦了一声。 江淮宁见她发呆的模样,抿唇笑了一下:“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了。”陆竽忙不迭摇头。 江淮宁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着她,神色显出几分纠结:“其实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话题转换太快,陆竽一时没能跟上他的思路,疑惑地“啊”了一声:“你说。” “你高一的学习笔记能不能借我复印一份?北城和南合省的教材有些科目不一样,分a版和b版,考纲应该差不多。教材和教辅资料我已经买了,跟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可能没法比,还得借助学习笔记巩固知识点。”江淮宁语调平缓,温和地笑着说,“沈欢学习不怎么样,帮不上忙,沈黎是学文科的,找她也没用,想来想去只能求助你了。” 幸亏沈欢没在,不然听他这么说,又要跳脚了。 陆竽抿抿唇,有些较真地说:“跟小班的学霸相比,我的成绩也不怎么样。” 江淮宁愣了一下,笑笑说:“怎么会?我看到成绩单了,你在班里是第四名。” 陆竽都没想过他会去看教室里贴的成绩单,听他这话的意思,他还特别留意过她的成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因为你没看到小班那些学霸的分数,我比他们差远了,真的。尤其是奥赛班,遍地六百多分。” 江淮宁观察她的神色,迟疑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愿意帮忙吗?” “没有没有没有。”陆竽一连说了好几遍,生怕被误会是小气的人,“你要是不嫌弃,我当然没问题了。只是我的学习资料什么的都在家里,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去。” 江淮宁展颜一笑:“那没事,我先跟你预定一下。” 陆竽笑了笑说:“好吧,我下次过来带给你。” 方巧宜和孔慧慧进教室时就瞧见这样一幅画面:江淮宁趴在后桌的一摞书上,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黑色中性笔,无意识地转动,陆竽两手托腮,神采奕奕地与他讲话,唇边的笑意灿烂到极致。 两人说了什么,没人听清,只觉得这一幕分外养眼。 陆竽并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让人感到非常惊艳的长相,却毫无疑问是漂亮的。她皮肤很白,黑长发卷卷的,眼睛大而明亮,双眼皮,睫毛纤长,鼻子小巧,嘴唇弧度好看,淡淡的粉嫩的颜色。 收回视线时,方巧宜余光一扫,瞥见程静媛走进来,于是眼珠子一转,状若无意地跟孔慧慧说:“你看陆竽,昨晚舍友找她问江淮宁的qq号,还装着跟人家不熟呢。说说笑笑的,哪里不熟了?” 程静媛愣了愣,抬眸看向江淮宁,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生微弓的后背,薄薄的衣料勾勒出底下清瘦而不薄弱的身形。 方巧宜知道她听见了,也不再说别的,拉着孔慧慧回了座位。 程静媛昨晚在宿舍里问了一圈,就想打听出江淮宁的号码,傻子都能猜到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看上人家了呗。 要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江淮宁昨天一进教室就引发了轰动,好些女生都心神摇曳。大部分碍于害羞,没表现出来而已。 程静媛看着胆子大性格外向,被人问起时,还不是藏藏掖掖的。 念及此,方巧宜颇觉好笑,轻轻哼了一声,反正她也没做什么坏事,顶多给陆竽添一点堵。 有时候真不能小瞧了女生的妒忌心,谁知道会不会因妒生恨。 —— 午自习的铃声响了好久,班里安安静静,沈欢从外面进来,坐下来后两条胳膊交叠,脑袋枕在上面睡大觉。 江淮宁写完完形填空,伸手推了他一下。 沈欢睁眼,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干嘛?” “英语词典借用一下。”上午陆竽形容英语老师的那番话深深地印在江淮宁的脑海,遇到不认识的单词,他便下意识想要查清楚词义。 沈欢在课桌上翻了翻,又在抽屉里摸索了几下,无奈地摊手:“落在家里了。” 江淮宁薄唇一抿,不想跟他说话了,转头问陆竽:“英语词典有吗?” 陆竽正好也在写英语报纸,晚自习要交的,她说了声稍等,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比板砖还厚许多的牛津词典递给江淮宁。 “谢谢。” 江淮宁一手接了词典,放在桌面,掀开硬壳封面,雪白的扉页上,“陆竽”两个字清晰地印在上面。 女生的字写得秀气又好看,非常标准的楷体,应当是阅卷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字体。 再对比一下自己的字,江淮宁觉得简直没眼看了,不是一般的丑,俗称跟鸡爪子刨过似的。 收敛思绪,江淮宁微微笑了一下,根据单词首字母查询,将词义标注在单词旁边。 写完一张英语报,时间刚过两点,距离下午的预备铃还有半个小时。江淮宁趴在课桌上午休,依稀听到后桌传来细微的沙沙声,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午自习快结束的时候,顾承迈着大步从教室后门进来,臂弯夹着篮球,额前的碎发湿淋淋的,像被水洗过,短袖被撸到肩膀上。 他一屁股坐下,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后将一瓶冰镇的橙汁放在陆竽桌面,喘着粗气说:“英语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抄。” 陆竽:“……” 他还能更理直气壮一点吗? ------题外话------ 江淮宁这人能处,随便问他问题,他会认真回答……_(:3」∠)_ 第21章 滥竽充数的竽 晚自习前,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写下作业的内容,以及交作业的时间,提醒大家抓紧时间完成。 英语作业下了第二节晚自习交。 在此之前,顾承已经抄完了陆竽的,眼见其他几科的作业也要交,又问她要。 陆竽早就利用课下时间全部写完了,动手给他找出来,颇有些无奈地说:“你就不能独立完成作业?还想不想考大学了?你不会是想高中毕业就回去继承你爸的家业吧?” 快速又直接的三连问,将顾承给问愣住了。 前桌的沈欢扑哧一声笑了,眼神饱含佩服地看了陆竽一眼,简直忍不住拍手称快。顾承这人拽得很,难得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陆老师说得对,下不为例。” 顾承勾起唇角笑笑,混不正经的样子,拿了陆竽的作业,一手按在上面,另一只手握着笔飞快地抄写。 陆竽又不傻,还能不知道他口中的“下不为例”等同于一句废话?所以,她一个字也不会信。 —— “叮铃铃——” 一眨眼,第二节晚自习结束了。 坐在第一组第一排的英语课代表王璐站起来吆喝一声:“各小组的组长帮忙收一下作业,没交的把名字记下来。” 陆竽所在的这一组的组长是个女生,坐在前面,依次往后收作业。 见识过英语老师雷厉风行的手段,几乎没人敢不交作业,挑衅她的权威。 小组长很快收齐了自己这一组,拿到前面去,脚步倏然顿了顿,扭头朝着陆竽的方向喊道:“同学,你的英语报没写名字。” “说你呢。”顾承手肘撞了撞陆竽的胳膊,提醒道。 陆竽原本在预习数学,抬起头看向前面,拿笔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吗?” “是啊,你没写名字。”女生站在讲台下方,扯出她的英语报扬了扬。 陆竽歪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写名字,连忙双手合十比了个拜托的手势:“你帮我写一下,我给忘了。” “你叫什么?” 女生边说边走到自己座位上,拿了桌上的笔,准备帮她写。 陆竽坐直了,隔着长长的过道,不自觉放大音量:“陆竽。” 昨天晚自习上,班里的同学虽说都做了自我介绍,可一个班里七十个人呢,哪能那么快全部记住。女生写了个陆字就卡壳了,问了一声:“哪个yu?” “竹字头,下面一个于是的于!”陆竽担心她听不见,音量又拔高了一个度。 熟料女生还是没听清,一脸疑惑地问:“什么?鱼刺的鱼?” 班里一到课间休息时间就吵吵嚷嚷,后面还有男生原地拍篮球,砰砰砰,声音巨响。陆竽都有点崩溃了,伸长脖子重复一遍:“竹字头,于是的于。” “哦哦哦,知道了。” 女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飞快地写上去,交到课代表那里。 “谢谢啊。”陆竽晃了晃右手,一脸感激之情。 “小事一桩。”女生笑笑。 江淮宁坐在陆竽前面,听完两个女生之间的交流,觉得着实有些费劲,控制不住回首对陆竽说:“你怎么不说是滥竽充数的竽,这样人家一听就知道是哪个字了。” 陆竽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无语到极点:“哦,我跟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滥竽充数的竽?你觉得这样比较好听?” 江淮宁:“……”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陆竽又说:“你跟人介绍自己,会说是永无宁日的宁吗?” 江淮宁狠狠噎了一下,词穷了。 眼看着江淮宁吃瘪,沈欢乐得不行,拍着桌子大笑,心情别提多舒畅了:“哎呀,头一次见老江被治得服服帖帖。陆竽,好样的,请继续保持。” 话音落地,他朝陆竽竖起大拇指。 毫不夸张地说,他因为这个就对陆竽这姑娘刮目相看了。别看她文文静静,一开口却能切中要害,让江淮宁无话可说,他要笑死了。 听见陆竽被夸赞,顾承半边身子歪靠在后桌沿,抬抬下巴,与有荣焉地说:“那是,我们鲈鱼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小就是十里八村的侠女,一出手就片甲不留!” 他说话时神采飞扬,衬得一双黑眸格外明媚。 沈欢咂咂舌:“鲈鱼儿?陆竽?” “嗯。” “侠女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承在陆竽后脑勺拍了一把,翘起唇角,展露出一个分外勾人的笑,“她喜欢看武侠剧,看到剧里的人比试剑法过招,她就拿木棍儿学着比划,能从校门口一路比划到家门口。那气势,一般人比不上,千万别被她外表给骗了。” “哈哈哈,没看出来啊,陆竽你性子这么野。”沈欢眉毛挑得老高,意外极了。 江淮宁听了也有些忍俊不禁。 陆竽给了顾承一记警告的眼神,而后朝沈欢笑一笑,勉强为自己挽尊:“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是青梅竹马?”沈欢陡然想到这一层,好奇地问。 顾承没否认,眉梢一扬,乐呵呵地说:“啊,算是吧,小学一年级就认识。” 铃声突然打响,第三节晚自习开始了,几人被迫止了话茬,沈欢转过身时还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 星期一,早上第一节课是化学。 化学老师李正飞是隔壁七班的班主任,年近四十,酷爱穿一身黑白拼色的运动衣,发顶稀疏,国字脸,面庞周正。 他腰间也别着扩音器,站上讲台时,意外地瞅了一眼最后一排的空位,调整了下嘴边的麦克风,问:“那位同学什么情况,没来?” 同桌万兴磊憋着笑回答:“报告老师,我同桌出了点状况,被老班带去医院了。” 一听“医院”两个字,班里的同学惊讶不已,纷纷扭头往后看,奈何刚开学没几天,对那个位子上的同学没什么印象,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李正飞听说是班主任带走了,也就没继续问,开始上课。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了。 李正飞前脚刚走,杜一刚后脚领着于巍进了教室,目送他到最后一排坐下,叹一口气,叮嘱万兴磊照看好他,转个身离开了。 于巍自己说是起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杜一刚就纳闷了,摔一跤能摔得鼻青脸肿、右臂骨折? 问他是不是被人打的,于巍一口咬定是摔的。 去医院拍片检查过,医生看着片子,也说像是摔的,杜一刚就没再盘问。 于巍刚坐下来,周围就响起一片爆笑声,几个男生吹口哨、捶桌子、拍大腿,热闹得好似在看篮球赛。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男生额头肿了一个大包,眼角一片乌青,右臂打了厚厚的石膏,用绿色的纱布绑着,吊在脖子上。 于巍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应对那些或好奇或探寻的目光,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攥起了拳头。 陆竽与他隔了一个过道的距离,侧目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同情。他们高一在一个班,彼此一句话没说过,印象里,于巍的存在感不怎么强,若不是她记性好,可能想不起有这号人。 “你和于巍在一个宿舍吗?知不知道他出什么事了?”陆竽推了下正在看漫画的顾承,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谁?”顾承抬眸看她,神色几分散漫。 “于巍。” “没听过,不跟我一个宿舍。”顾承合上漫画书塞进抽屉里,随手拽住从身旁经过的一个男生,正是于巍的同桌万兴磊,“你同桌怎么回事儿?” ------题外话------ 你们有见过说自己老婆是滥竽充数的男主吗? 这不就是…… 第22章 可怜兮兮的落水狗 万兴磊被迫停下脚步,偏头看着顾承。 “问你呢,于巍那伤怎么弄的?”顾承一只脚踩在课桌底下的横杆上,侧着身子,吊儿郎当地抖着腿。 昨天一起打过篮球,万兴磊当然对他不陌生了。不仅如此,他还很欣赏顾承张狂不羁的性子。见他对于巍的事情感兴趣,他嘴角抽了两下,憋不住笑,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 “于巍那人闷不吭声的,不知怎么得罪了赵琦,赵琦寻思着跟他开个玩笑。”万兴磊边说边发出怪笑,“我睡在于巍下铺,后半夜他去上厕所,赵琦一把拉起我,掀了上铺的床板。于巍从卫生间出来,黑灯瞎火的,他爬到上铺也没察觉到床板没了,直接从上面栽下来了……” 还没说完,万兴磊回想起那个场景,扑哧了一声,勾着顾承的肩膀大笑不止。 顾承有点烦躁,一手扯开他胳膊。 万兴磊微微顿了一下,仍是一副笑岔气的样子:“你是不知道,当时整个宿舍的人都醒了,笑疯了,差点招来宿管大爷。” 有什么好笑的?陆竽拧紧了眉心,简直无法理解。 这叫开玩笑吗?明摆着欺负老实人。 “行了,知道了。”顾承掏了掏耳朵,嫌他的笑声太刺耳。 “那我去厕所了。”万兴磊没注意看他的神情,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中午打球叫我一声。” 顾承没理他,挥了挥手做驱赶状。 万兴磊一走,陆竽顿时忍不了了,白净的小脸上震惊和愤怒并存:“你们男生开玩笑这么没品?人都骨折了,还笑得出来!” “哎哎哎,别搞连坐啊,我可没开这种玩笑。”顾承连忙为自己辩解,特别不乐意被归类到“没品”的行列里。 陆竽紧绷着脸。 前桌的两个男生也都听见了万兴磊那番话,沈欢下意识朝于巍的座位看了一眼,男生低垂着脑袋,手指不断拨弄着额前的短发,想要遮住额头上肿起来的包,跟可怜兮兮的落水狗似的。 他平日里爱玩爱闹,还很爱笑,此刻压根笑不出来,附和陆竽的话:“确实挺没品的,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班的同学,玩笑归玩笑,伤害人就过分了。” “就是!”陆竽点点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多影响学习。” 江淮宁听着那道义愤填膺的女声,没忍住扭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陆竽气势汹汹快要喷火的眼神,微微愣了一下。 “我没说所有男生都那样啊……”陆竽与他四目相对,下意识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 江淮宁牵动唇角轻笑一声,突然想到上周六晚自习,几个人聊天时,顾承对她的形容,十里八村的侠女? 莫名的觉得,这个形容非常贴切。 上课铃响了起来,江淮宁转过身去坐好,眼前浮现的仍旧是陆竽气呼呼的脸。 —— 中午放学,顾承抱着篮球先一步走了,赶着去抢占篮球场地。 男生如同离弦之箭,眨眼间没了影子,陆竽摇摇头,搞不懂他精神怎么能这么旺盛,天天打球都不累吗? 她从笔袋里拿出饭卡,起身离了座位。 黄书涵的教室在对面四楼,每次都得等她一会儿,陆竽并不着急下去,动作慢腾腾的。 江淮宁坐在位子上没动,正在解一道数学题,沈欢在边上等着他,时不时催促:“快点快点,晚了窗口排老长的队。” “好了。”江淮宁盖上笔帽,收起资料书,淡淡地说。 后排几个男生打打闹闹顺着过道往前走,眼见于巍吊着手臂脚步缓慢,赵琦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个讥讽的笑,故意重重地擦着他的肩大步而去。 于巍猝不及防,被他撞得踉跄一步,脚下没站稳,身体歪向右边。他右臂打了石膏,无法保持平衡,扑到前面女生的背上。 “啊——” 陆竽正侧身避让赵琦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面猛扑了一下,江淮宁在另一边过道,电光火石间,长腿跨过一条凳子,拽住了陆竽的胳膊。 她一下跌进他怀里,惊魂未定地睁大了眼睛。 “没事吧?”江淮宁一手撑着不知哪个同学的课桌,舒口气问道。 “对不起。” 陆竽还没回答,于巍扶着桌角站稳了,声音低低地道歉。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他满脸通红,额头鬓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陆竽从江淮宁怀抱里退出来,揉了揉手肘,吐口气:“没事。”她转头看着于巍,目光落在他打着石膏的右臂上,“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你的手……还好吧?” 他这手臂骨折了,万一磕着碰着没固定好,落下残疾就麻烦了。 于巍嘴唇抿成一条线,半晌,轻轻摇了摇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提步出了教室,高高大大的男生,背影看着却很瘦弱。 站在另一边过道的沈欢这会儿才找回思绪,他到这一刻都还在惊叹,江淮宁的反应也太快了,一个健步就冲过去了。 不愧是经常锻炼的人。他胡乱地想着。 “走吧,吃饭了。”沈欢偏了偏头,冲他们唤了一声。 陆竽收拾好情绪,跟两个男生一块下楼。 “故意的吧,那个赵琦,一看就是个刺头。”沈欢想起教室里那一出事故,突然冒出一句。 过道再怎么不宽敞,走个路也不至于将人给撞倒,再结合万兴磊的话,他很难相信赵琦是无辜的。 于巍真倒霉,怎么就惹上那种人了,连累陆竽差点摔倒。 江淮宁想了想,淡声道:“可能。” “什么可能,我看就是故意的!”沈欢语气笃定。 放学有一会儿了,楼下基本没什么人,一眼望去,只有两个女生在教学楼门口等人,定睛一看,正是沈黎和黄书涵。 沈黎听到熟悉的声音,转个身看过去,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下一秒,目光定在江淮宁身侧的女生身上,表情僵了一瞬,抬步上前。 陆竽没看她,加快脚步跑向黄书涵,给她解释:“遇到一点事,来晚了。” 黄书涵看看她,又看看后面的江淮宁,表情愣愣的。 陆竽主动挽住她的胳膊,下了台阶,往食堂走,听见她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江淮宁……” “你别瞎说。”陆竽神经一紧,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出声打断,“不小心被人撞到,摔了一跤。” “啊?你没伤到吧?”黄书涵一瞬转换了心思,没再八卦,关切地问起她的状况。 “没受伤,就手肘磕了一下。” “那就好。” 两个女生在前面走,江淮宁、沈黎、沈欢落在后面。 没走几步,沈黎抿着唇默默地看了江淮宁一眼,男生白皙俊秀的侧脸在正午的日光下好似被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到底没能忍住心底涌起的好奇,她轻声问:“你们怎么这么晚才下来?” ------题外话------ 第二次救下差点摔趴在地上的老婆…… 第23章 英雄救美去了 江淮宁:“做题耽误了时间。” 沈欢:“老江英雄救美去了。”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答案却截然不同。 江淮宁面色冷淡地瞥了沈欢一眼,眼神无波无澜,却精准地传达出一个意思:胡说八道什么?连英雄救美这种词都蹦出来了。 从小一起长大,虽说中间分开了好几年,不曾一起上学,但沈欢对他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的。江淮宁就是色厉内荏的典型代表,毫无威慑力,用不着怕他。沈欢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跟沈黎讲了教室里发生的意外。 他讲故事的语调轻快生动,说到激动处还动手比划:“你是没亲眼看见,老江就跟那古装剧里会轻功的大侠一样,歘地一下,从这边过道飞到那边过道,抱住了鲈鱼,可不就是英雄救美。” 沈黎勉强配合着笑了一下,疑惑道:“鲈鱼?” “就是陆竽,跟我们一起下来的那个女生。”沈欢给她指了指几步开外的女生,“新交的朋友,人特好,就坐在我和老江后面。” 沈黎朝那个纤细的身影望了一眼,女生个子一米六出头,挽着另一个女生的手臂,偏着头,嘴唇一张一合在讲话,白嫩的脸蛋笑意浅浅,看着是一副乖巧内敛的模样。可她说着说着,突然蹦了一下,撞向朋友的肩膀。 她那个朋友顿时哈哈大笑,伸手去掐她的脸。 两个人就这样在校园的水泥路上肆无忌惮地嬉笑打闹,丝毫不顾及形象。 沈黎收敛了微微起伏的情绪,再次看向江淮宁,意外地发现,他正盯着前面的女孩,目光笔直笔直,似乎有点失神。 见状,她压下去的情绪又泛起了涟漪。 几人抬步上了食堂外的台阶。 他们来得晚,正好撞上高一放学的时间,食堂里人山人海,放眼望去,各个窗口都排了长队。 昽山高中三个年级加上复读班共有九千多名学生,为了避免食堂拥堵,学校特意安排不同年级错峰用餐。高三最先,其次是高二,高一最后。 “陆竽!” 沈黎左顾右盼,对比哪个窗口人最少,耳边突然响起沈欢放大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愣愣神,错愕地扭头看向他。 “帮忙打个饭,行不?”沈欢在陆竽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笑着摆了摆手。 “可以啊。”陆竽一丝犹豫也没有,爽快地答应了。 黄书涵和陆竽先他们一步到食堂,恰好有一个窗口人特别少,黄书涵反应快,拉着陆竽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站在两个女生身后,一眨眼,后面就跟着排了好些学弟学妹。 “老江和我姐的也帮忙带一下,谢谢了。”沈欢愉快地挑了下眉,一个跨步到她身旁,递上自己的饭卡,“我在这边接应你。” 排在陆竽后面的学弟学妹们怨声载道。 “过分了啊,一个人帮三个人打饭。” “能不能好好排队?” “等那么久,要饿死了。” 沈欢抬起一只手在额前贴了贴,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哈,我们是分工合作,一人负责打饭,一人负责买饮料,还有一个负责占座。” 学弟学妹们齐齐无语。 江淮宁被他的无赖样震惊到,好半晌,叹一口气,对站在原地同样一脸震惊的沈黎说:“你去占座位吧,给陆竽和她朋友占两个座。” 沈黎哦了一声,转个身在食堂里寻找空位,视线里,江淮宁一手抄进裤兜里,去了另一个方向,出了食堂。 黄书涵打完饭,端着餐盘站到一边等人,下一个轮到陆竽,她先问沈欢:“都要什么菜?” 沈欢凑上前,一样一样地报菜名,很快点好了三份套餐,自己端了两个餐盘,陆竽帮他端了一个,而后点好了自己那一份。 出队伍的时候,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肩膀,陆竽手里的餐盘碰到胸前的衣服,番茄汤汁溅出来,沾在雪白的布料上分外明显。 陆竽呆呆地站住,心情糟糕极了。她这什么运气,放学到现在连着被人撞了两次,气昂昂地转头看去,恰好对上方巧宜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啊了一声,轻飘飘地说:“对不起,没看到你。” 分明在道歉,她却弯着唇角笑颜如花,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真诚。 陆竽眉心紧拧,只觉得她脸上的表情欠揍得很,偏偏她一手端着一个餐盘,没办法冲上去跟她理论,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抬步跟上前面的两人。 黄书涵起先以为是那女生不小心,一看陆竽脸色不对劲,放慢脚步问道:“怎么了?” “等会儿再说。” 陆竽丢下一句话,目光四下搜寻。 “这里。”几米开外,沈黎站在一张餐桌旁,朝他们招了一下手示意。 高挑苗条的身材,清丽脱俗的脸蛋,再加上柔和清纯的气质,几乎让人一眼注意到她的存在,三个人走了过去。 食堂里一张餐桌搭配八个圆凳,一边四个,桌椅是连在一起的一整套。沈欢随便坐了其中一个位子,将左手的餐盘放在沈黎面前,目光一扫,随口问道:“江淮宁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 沈黎话刚出口,就瞧见去而复返的江淮宁。他昨天领了校服,夏季的那一套清洗过后就穿上了,白色翻领短袖黑色长裤,身量修长,快步走来时带起一阵青柠味的风。那张脸俊朗干净,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青春电影里的男主角,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落在他身上的那一道道惊艳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淮宁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装了五瓶不同的饮料,放在餐桌中间,语调平和道:“喝什么自己拿。” 沈欢愣了一下,扒拉出袋子里的冰镇可乐:“你去买饮料了啊?” 江淮宁嗯了一声。 沈欢给沈黎拿了一瓶橙汁,问黄书涵喝什么。 黄书涵啃着鸡腿,眨巴了几下眼睛,颇有点受宠若惊。江大帅哥请她喝饮料?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实现了。 “我、我随便。”黄书涵收起差点惊掉的下巴,随手拿了瓶冰红茶。 江淮宁坐下来,见陆竽将一个餐盘推到他这边,弯唇笑笑说,“谢谢。” 陆竽头也没抬,说了声“不客气”,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拭胸前弄脏的地方。擦来擦去没什么作用,她蹙了蹙眉,郁闷地叹口气,只好作罢。 江淮宁目睹她一张脸堆满愁绪,从袋子里拿了瓶水溶c,拧开瓶盖放在她手边:“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陆竽愣了一下,抬眸看他,抿了抿唇,带了点脾气说,“刚刚被方巧宜撞了一下,汤弄洒了。” “方巧宜?谁?” “坐你前面那个。”陆竽不再纠结衣服上的污渍,丢下纸巾,拿起筷子吃饭。 江淮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微微低垂的脸,一瞬间想到开学那天,坐在他前面的那个女生绊了她一跤,害她摔下去,肚子撞到了桌角。 他听陆竽跟顾承说过,似乎是因为女生间的一点小矛盾。 顾承当时还警告了方巧宜一通,现在看来,不仅没震慑到人家,反倒激起了对方的报复之心。 ------题外话------ 黄书涵凭借闺蜜的关系,跟帅哥同桌吃饭的愿望达成!!!【举手 第24章 原地消失才好 这一天下了晚自习,陆竽在教学楼下等到黄书涵,两个人一起往宿舍楼走,聊起中午在食堂吃饭的事。 陆竽一想到方巧宜,心情顿时不怎么好了,烦躁地叹一声:“烦人。” 黄书涵愣了一下,话题从江淮宁身上转移,关心起好姐妹的情绪:“谁惹到你了?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还能有谁,中午那个女生啊,我跟她住一个宿舍,想起来都郁闷。”陆竽耷着眼皮,一脸生无可恋,絮絮地跟她讲起与方巧宜过往的恩怨。 其实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方巧宜连番针对她,摆明了跟她过不去,小事也逐渐演变成大事。尤其两人还住在同一个宿舍,白天在教室里碰面也就算了,晚上还得在宿舍里相处,时时刻刻心里梗着一根刺,令人不自在到极点。 “要我说,有些女生真的太斤斤计较,就拿我们宿舍那两个女生来说,就因为开学时抢一个床位闹得不愉快,到现在还时不时嘲讽几句。”黄书涵摇摇头,似乎不能理解,这种明争暗斗有什么意思,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她性子一贯大大咧咧,伤心事也好,开心事也罢,都是转眼抛到脑后,从来不挂在心上。 陆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手握着书包带,下定决心说:“再跟她谈一下吧。我一直不吭声,人家以为我好欺负呢,回头越发得寸进尺。” 黄书涵看着她,笑一下:“用不用我帮忙?我嘴皮子功夫一流。” 陆竽正苦闷,听她这么说,扑哧笑了起来。 “不用。我也不弱好吗?”陆竽努努嘴,朝她挥舞了一下拳头,“大不了就跟她吵一架,我才不怕她。” 黄书涵了然地点点头。 她差点忘了,这人也就看着柔柔弱弱不堪一击,战斗力其实很不一般。 就拿小学一年级的事情来说,陆竽刚转到他们班,有个顽皮的男生针对她,放学后偷偷跟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抬脚踹她的书包。陆竽那时瘦得跟豆芽菜一样,好似风一吹就倒,却一点亏没吃,转个身就飞起一脚,踹向那个男生的膝盖。比陆竽壮了不少的男生趴在地上,哇一声大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她和顾承在小卖部门口吃雪糕,不期然撞见这一幕,手里的雪糕都惊掉了。 一路说着话,两个人到了五楼。 “拜拜,明天见。”黄书涵摆摆手,在楼道口与她分别,继续往六楼去。 陆竽深吸口气,一手推开宿舍门,走了进去。 方巧宜和孔慧慧在宿舍里聊天,除了她俩,程静媛、张颖、叶珍珍几个也在。陆竽直接走到方巧宜跟前,声音淡淡地说:“谈谈?” 方巧宜弯腰从床底拉出脸盆准备去洗漱,闻言,掀起眼帘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一撇嘴角,没好气地说:“谈什么?” 她压根想不到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先前同在一个班里,两人还做同桌呢,抄她个作业她都不乐意,考试时让帮个忙也被无视了。开学那天,她不过是一时气愤,伸腿绊了她一下,她不是没摔倒吗? 结果她倒好,转头找了个男生当帮手,当着后排那么多同学的面警告她,逼她道歉,害得她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她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只恨不得陆竽这个人原地消失才好! 眼下陆竽主动说要谈一谈,她却觉得说什么都没用。 除非她不在八班,最好从此不出现在她眼前,她才有可能不计较,要不然她心里这口气没办法疏解,永远堵在那里。只要看到陆竽那张脸,她立马就能想起来被顾承刁难时的屈辱和愤怒。 陆竽想过她不会轻易配合,自然不再执着于单独和她聊,当着宿舍里几个女生的面,开门见山地说:“你一定要这样吗?动不动就使绊子,让我不愉快,你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说起来,我们没什么大矛盾。高一做同桌,你哪次要作业我没给你,也就那一次,你拿走物理卷子没给我交,害我被老师批评一顿,我对你发了脾气……” “够了!”不等她说完,方巧宜怒吼一声打断了她,脸上展露出浓浓的嫌恶,“装什么装啊,你这意思是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她一声吼,宿舍里几个女生都被吓到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劝架都没办法劝。 陆竽拧了拧眉,顿时没耐心了,却还是克制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说:“大家都是同学,要一起生活一年,能别弄得跟仇人一样吗?很累,也很幼稚。有什么事不能摊开说?你要是认为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说出来,我向你道歉。可你是不是也得反思一下你自己,开学那天绊我一跤,中午在食堂吃饭又故意撞我,弄脏我衣服,你真的觉得这样做能够开心?” “我让你别说了,你没听见?”方巧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摔了手里的盆,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 “好了好了,都是一个宿舍的,干什么啊。” 其他人多多少少算是听明白了,因为一点矛盾,方巧宜处处针对陆竽。陆竽不堪忍受,这才主动站出来和解,方巧宜不领情,还被激怒了。 张颖充当和事佬,站在中间隔开两人,扭头劝说方巧宜:“你少说两句,陆竽都说可以给你道歉了,你还……” “关你什么事!” 方巧宜翻了个白眼,端起地上的盆,气冲冲地去了卫生间,门猛地被甩关上,发出砰一声巨响,宿舍彻底安静了。 张颖愣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她没得罪她吧,至于说话那么难听吗? 叶珍珍拍了拍陆竽的肩膀,轻声安慰一句:“算了,她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没用,别太纠结了。” 半晌,张颖脸色恢复了,轻舒口气,跟着安慰她几句。 陆竽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扯动唇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我知道。” 叶珍珍和张颖对视一眼,眼神充满无奈。相比而言,她们自然更倾向陆竽,相处时间不长,陆竽的性格却是有目共睹的。晚上熄灯后会贡献出台灯帮大家照明,借用她的东西她从来不会推辞,阳台上谁的衣服干了都会给收进来,挂在床沿上,平日里说话都是带着笑的,声音温和动听。 耽搁这么一会儿,宿舍楼熄灯了。 卫生间的水龙头被占用,陆竽收起烦乱的思绪,端起脸盆,里面放了牙刷牙杯和毛巾,还有两件要洗的衣服,出了宿舍,去走廊尽头的水房。 水房里还有不少人,陆竽找了个位子洗漱,又搓洗了两件衣服,花了半个多小时。 她趿拉着拖鞋往回走,月光从没封窗的栏杆洒进走廊里,淡淡的清辉铺在浅米色的瓷砖上,堪堪能照明的程度。 到了宿舍门外,陆竽腾出一只手推门,没能推开。 她反应过来,门被人从里面插上了插销。 ------题外话------ 我女鹅被关在外面了……抄家伙!!!!! 第25章 容易上当受骗 陆竽抬手敲了敲门,紧跟着就听见宿管阿姨的声音从楼道口传来。 “熄灯都多久了,还磨磨蹭蹭的,赶紧的!” 随着尖锐刺耳的嗓音落地,走廊上响起好一阵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女生们脚步慌乱地往各自的宿舍跑。 陆竽抿紧了唇,又敲了敲门,这次力道大了一些。 四周一片安静,敲门声便比刚才清晰很多,张颖刚爬到上铺,动作顿了一下,从蚊帐里探出脑袋:“谁把门拴上了?陆竽还没进来。叶珍珍,你给开一下。” 叶珍珍一脚踏出卫生间,里面水声哗啦啦的,她在洗衣服,没听见敲门的声音:“陆竽在外面?” “应该是。”张颖坐在床沿,压着嗓音说。 宿管阿姨在外面,她都不敢大声说话。 叶珍珍手还是湿的,甩了甩水珠,拉开门后的插销,一手打开门,看见陆竽在外面,不由得惊了一下:“还真是你。”她侧身让陆竽赶紧进来,随手把门再拴上,嘀咕道,“谁锁的门啊?” 宿管阿姨的声音就在耳边,好像是在呵斥隔壁宿舍讲话的女生。陆竽提起的一口气呼出来,抬眸朝叶珍珍笑笑,小声说:“谢谢。” “我都没听见,是张颖提醒我的。” 叶珍珍笑了笑,转身进了卫生间,继续洗衣服。 宿舍里静悄悄的,陆竽摸黑走到阳台,拿起墙角的撑衣杆,将盆里的衣服挂到头顶上方的晾衣架上,端着盆进来,塞到床底。 程静媛在昏暗的光线里朝她看了一眼,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仰躺到床上,拿起床里侧的一把小扇子扇风。 她都看见了,陆竽出去没多久,方巧宜锁了门,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这些不经意的小手段,看似无伤大雅,却足够恶心人。 默默地叹一口气,程静媛又联想到江淮宁和陆竽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画面。男生俊朗清隽的面容一次次浮现在她脑海,他唇边的笑那么好看,只看一眼,便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仿佛她看过的那些言情漫画里的男主角走进了现实,出现在她眼前…… 这么一想,她对陆竽再生不出一丝同情心,反正搞小动作的人不是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竽坐到床上,用一枚小夹子夹住蚊帐中间的开口,免得晚上睡觉不老实,蚊子从缝隙里钻进来。 恰在这时,头顶的床板一阵摇晃,是睡在上铺的方巧宜翻身的动静,陆竽愣一下,随即抖开夏凉被躺下来,不打算学习了。 宿舍的门八成是方巧宜锁的,即使没人说,她也猜得到。 —— 翌日,是9月4日,陆竽在班里的排名第四,这一天轮到她管纪律。 早晨到了教室,班长曾响把记名册放在她桌上,提醒一句:“自习课上有违反纪律的,把名字记在上面,后面写清缘由,回头老班会抽查。” “知道了。” 陆竽翻开记名册,前面几页有示范。 第一页,负责管纪律的是物理课代表,也是八班的第一名,耿旭。他在开头写了自己的名字,下面列出了当天违反纪律的同学的名字。 顾承、赵琦:午自习没来。 顾承、陈建波:下午第四节课外活动课上吃东西、说话。 顾承:晚自习迟到。 陆竽忍不住笑了,瞅了一眼身边正在吃干脆面的顾承。他没穿校服,黑色t恤黑色束脚长裤,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没打理,却丝毫不折损他的英俊脸庞,反倒增添了一抹张狂野性的美感。 听见她冷不丁一声笑,顾承往嘴里倒干脆面时被呛到了,干咳了一嗓子,莫名其妙地看过去,眉梢一挑:“看我干什么?” “你自己看看你的光辉纪录。”陆竽食指点了点记名册,表情一言难尽。 顾承包了满满一嘴干脆面,嘎吱嘎吱地咀嚼,随手将包装袋揉成一团塞进抽屉里,凑上去看,一眼望去全是他的名字:“我去,这谁记的名字?” 他瞅了眼开头的管纪律人员,下一秒就左顾右盼在班里搜寻耿旭的身影,准备跟他好好理论一番。 “人家冤枉你了吗?你别没事找事了。”陆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给我,我把名字涂掉。”顾承没找到耿旭,从桌上拿了支陆竽的笔,抢过记名册,想把自己的名字划掉。 “你别乱来,还给我!”陆竽一手按在记名册上,阻止他造次,“顾承,我数三个数,松手!一、二、三!” 顾承看着被她死死捂住的一页纸,举着笔无从下手。 前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沈欢啧啧摇头:“承哥你不行啊,连鲈鱼都赢不了。” “滚你的。”顾承吃不住激将法,掰开陆竽的手指,打商量道,“我就涂掉一个。” “我看你就是陷我于不义……”记名册到她手里出了问题,她怎么跟班长交代,怎么跟班主任交代? “老班来了。”江淮宁看着教室后门,淡淡地说了一句。 顾承不怕老师,但杜一刚的脾气开学那天领教过,看着年纪轻轻,比年级办那一位年过五十的主任还要严肃老成。闻言,他立马松开手,坐直了身体,抽出英语书摊开放在桌面。 陆竽抢回了记名册,手掌抚平上面的折痕,妥善放进抽屉里,不忘狠狠瞪顾承一眼。 突然,顾承意识到不对劲,扭头朝后门看去,门敞开着,哪里有班主任的影子?他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阴恻恻地看向江淮宁。 江淮宁早扭过头去,脊背微弯,认真背英语单词。沈欢脸埋在臂弯里,笑得肩膀一颤一颤,显然早就清楚江淮宁在撒谎吓唬人,有人上当就很好笑了。 顾承蹬腿,踹了一下沈欢的凳子:“笑你大爷。” 沈欢被踹得人仰马翻,前胸撞到桌沿,他捂住胸口爆了句粗口,扭头瞪顾承:“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耍你!你大爷的!有本事你踹老江啊。” 顾承哼笑一声:“让让,看我不踹飞他。” 陆竽傻乎乎地转头,没找到班主任的身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淮宁撒了谎,顾承被骗了。 “喂。”她拍了下想要教训江淮宁的顾承,“别闹了,老班真的来了。” 顾承踢出去的那一脚及时收了回来,抓起桌上的英语书竖起来,呜哩哇啦一通瞎读,装模作样很有一套。 陆竽抿紧唇角憋笑,不说别的,顾承挺容易上当受骗的。 半晌,又一次发现自己被骗的顾承彻底炸毛了,偏偏冲着陆竽发不出火,伸直了一双长腿,两只手抱着后脑勺狠狠地捋了一下,唇缝里溢出咬牙切齿的一个字:“操。” 沈欢趴在桌上,快笑疯了。 江淮宁扬起唇角,扭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声线含着一股打趣的意味:“看不出来,承哥这么单纯?”而后,他对着陆竽,竖起一只手掌。 陆竽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眉眼带笑,抬手跟他击了个掌。 顾承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竽,脸上表情如遭重击:“你到底是哪边的?” ------题外话------ 四人互怼小组成立【握拳 第26章 有可能喜欢陆竽吗 不等陆竽回答,班主任杜一刚真的来了,从教室前门进来,在班里巡视一圈,背着手从后门出去了。 顾承胸口憋着股气,杜一刚一走,他就歪着身子直勾勾盯住陆竽,非要她给出一个说法的架势。 多少年交情了,她竟然帮着外人捉弄他,搁谁也忍受不了。 “别闹了,背你的书。”陆竽头也不抬,丢下一句话就专注地背英语课文,等会儿还有一个单元的单词要背,没时间跟他逗趣。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尤为强烈,顾承吐出口气,抑郁地翻了翻书。 江淮宁背完单词,把书翻到前面开始背课文,就在这时候,坐他前面的方巧宜和她同桌孔慧慧说话的声音钻进他耳中。 “要不是叶珍珍帮她开门,就昨晚那情况,宿管阿姨得臭骂她一顿。” “你锁的门?” “嗯哼,看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就来气,不给她点教训我都睡不着觉。” “陆竽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是她先犯贱的。” 江淮宁搭在书上的一只手蜷起,捏住了书角。短短几句话拼凑成完整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上演——方巧宜锁了宿舍的门,将陆竽关在外面,想让她因此被宿管阿姨逮住教训。 昨天中午食堂里的情景他也没忘,虽不曾亲眼目睹,但陆竽没必要说谎,方巧宜故意撞了她,弄脏了她的衣服。 好歹是朋友,让江淮宁装作没听见恐怕有点困难,略一犹豫过后,他拿起桌上一支笔戳了下方巧宜的后背。 方巧宜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男生清冷淡漠的神情,眼眸漆黑深邃,薄唇微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她呆愣了一秒,声音不自觉轻柔:“有什么事吗?” “以欺负同学为荣,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羞愧?”江淮宁一字一顿地说完,表情从始至终没变化,足够冷淡。 沈欢瞌睡虫跑了一半,努力撑着眼皮看着二人。他正背课文呢,背着背着跑神了,困得不行,没听见方巧宜和孔慧慧的那几句话,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方巧宜僵了一下,脸色泛白,半晌,嘴唇微动,轻轻吐出两个字:“什么?” “别装傻了,你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江淮宁声音淡淡地戳穿她,略微停顿一下,好言相劝,“以后别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就行了。” 什么意思? 最后这一句,方巧宜没听明白,什么叫别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他是在威胁她吗? 江淮宁没心情欣赏她青白交加、不停变换的脸色,一手抓起英语书立在眼前,嘴唇一张一合,流畅的英语倾泻而出,纯正的发音和富有节奏的停顿,好像在听电影原声台词。 刚被他讽刺一番的方巧宜丝毫不觉得这声音悦耳,她木木地转过身去,脑中一片空白,心底渐而升起一股寒意。 孔慧慧胆子小,被江淮宁那么一说,头都抬不起来了,也不敢再和她闲聊,老老实实背书。 —— 早读结束,一些没吃早饭的同学下楼逛小卖部,陆竽叫了张颖一声,两人拿着水杯去小卖部旁的热水房接水。 方巧宜浑浑噩噩地起身出了教室,后半段早读她一个字母没看进去。江淮宁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桓,怎么也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简直跟诅咒一样,让她浑身不痛快。 冰凉的水从手上淌过,方巧宜回过神来,关了水龙头。 她小瞧陆竽了,一个顾承不够,现在江淮宁也为她出头,搞不懂她有什么过人之处。顾承帮她说话还能想得通,他们以前就认识,是要好的朋友,关键是江淮宁从北城转过来的,两人都没认识几天! 方巧宜越想心里越恼恨,没注意到程静媛打量她许久。 “方巧宜。” 直到程静媛叫了她一声,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抽出神思,神情恍惚地看着程静媛,用眼神问她叫住自己有什么事。 程静媛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臂,笑着问:“想什么呢,喊你你都没听见。” “没什么。”方巧宜脸色还有点白,说完咬了下唇角,被江淮宁嘲讽的事情她当然不可能讲出来,不是平白让人笑话吗? 程静媛偏偏提到江淮宁的名字,还用那样一副随意的口吻:“早读看到你和江淮宁在说话,你们聊什么了?” 方巧宜偏头看她一眼,眼神充满戏谑,在心里冷冷地嗤笑一声。 搞了半天,她主动凑上来讲话是为了打听江淮宁跟她聊了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江淮宁有企图。 这种时候方巧宜却不想隐瞒了,幽幽地叹一口气,苦恼地说:“他哪是跟我聊天啊,分明是为了陆竽。” “陆竽?”程静媛目露困惑。 “是啊。”方巧宜露出一个苦笑,显得脸色难看极了,“我昨天不是跟陆竽吵架了吗,陆竽可能添油加醋跟江淮宁说了这件事,他就趁着早读时间警告我,以后别为难陆竽,最后那话里都有威胁的意味了。你说他这什么意思?” 程静媛扯了扯唇角,一时回答不上来,心情简直跟跳崖一样,直直地坠下去,让她险些喘不过气。 江淮宁帮陆竽说话?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的心口就止不住发堵,思维发散,联想到更多,比如,江淮宁有可能喜欢陆竽吗? 平心而论,陆竽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白嫩嫩的,五官不够惊艳,凑一块却很养眼,笑起来尤其好看。心里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性格也很好,开朗大方,丝毫不忸怩,偶尔还展露出温和沉静的一面。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难不对她产生好感。 开学第一天在宿舍见面,她就觉得陆竽是那种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养出来的女孩儿,或许她家里的条件不富裕,但父母给她的爱绝不少。 江淮宁会喜欢上她,好像也不是很令人意外。 可,他们认识没多久啊,也许只是好朋友。 江淮宁品行好性格好,看不惯方巧宜欺负朋友再正常不过,应该也没方巧宜说的那么严重,什么警告啊威胁啊,统统不是真的,顶多就是对她口头劝说一下。 自我安慰一通,程静媛情绪好了许多,走到教室门口就松开了方巧宜的手臂,朝她笑一笑:“我回座位了。” 方巧宜目光跟随她到座位,瞧见她趴在桌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勾勾嘴角,轻不可闻地哼笑。 还以为她不在意呢,装的倒是云淡风轻,心里指不定波涛翻涌,气郁难平。 张颖和陆竽一人拎着一杯热水进了教室,前者问:“下午有体育课,我们打羽毛球吧?” “你有球拍?” “器材室里有啊,到时体育老师肯定会安排。” “好哦。”陆竽回了座位,将水杯放在桌上,抬脚踢了踢顾承的凳子,“醒醒,别睡了,要上课了。” ------题外话------ 承哥,一个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打球的男人…… 第27章 高二八班江淮宁 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第二节课间,体育委员付尚泽就站在教室门口组织大家前往操场集合。 男生对体育课的热衷程度自不必提,第二节下课铃声一响,后面几排的男生就一窝蜂从后门涌出去了。 陆竽亲眼瞧见,顾承往外跑的时候一脚带翻了凳子,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抱着篮球头也不回。 她都看傻眼了,好半天才弯腰扶起凳子。 女生们相对来说没那么喜爱体育课,只觉得三十多度的气温到室外去又热又累,不如待在教室里舒服,于是拖拖拉拉地不肯出去。付尚泽靠在门框上,神情颇有些无奈,喊了几个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的女生:“方巧宜、孔慧慧、王璐,下去上体育课,老师要点名的。” “知道了——” 几个女生拖着不情不愿的调子应了一声,先后起身离了座位。 陆竽、张颖、叶珍珍三个结伴,先一步去了大操场。 橙红色的塑胶跑道在太阳的炙烤下,散发着一股子不怎么好闻的橡胶味。绿茵茵的人工草坪被晒得油光发亮,不知哪个班的几个男生在那儿踢足球。 体育老师穿着深蓝和白色相间的条纹polo衫,灰色运动长裤,戴着一顶棒球帽,身材高大魁梧,两手叉腰站在塑胶跑道上,目光锁定落在后面的几个女生,捏起胸前挂着的口哨吹了两下,催促道:“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的。” 几个女生小跑起来,归入班级的队伍中。 上课铃声在这时候响起,体育老师抽出腋下夹的蓝色文件夹,翻开封皮:“先点个名,念到名字的同学答到。耿旭。” “到!” “邓扬帆。” “到!” “李振亮。” “到!” “陆竽。” “到。” 全班学生的名字点完,没有缺勤的,康永鹏合上花名册,吹了声口哨,声音严肃道:“原地解散,自由活动。只一点,不许出校门,不许回教室,下课我要再点一遍名,人不在按缺课记名。” 大家欢呼一声,纷纷应答:“知道知道。” “体育委员过来。”康永鹏招了下手。 付尚泽出列,走到老师跟前,见他递了一把钥匙过来,连忙接到手里,听见他吩咐:“器材室的钥匙。需要什么器材自己去拿,做好登记,下课后如数归还。” 大多数男生都自带篮球和乒乓球,老师话音一落,一群人作鸟兽散。 付尚泽拿着钥匙问其他人:“想玩什么?我去登记。” 张颖率先说:“要一副羽毛球拍。” “毽子。” “乒乓球拍再多拿点,我们也想玩。” “跳绳的有吗?想减肥。” 付尚泽很快拿来各位同学需要的器材,分发给他们。张颖和陆竽两人找了块空地,开始打羽毛球,一人三个球,完了就换下一个人。 旁边的篮球场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女生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陆竽一个球打出去,张颖恰好扭头看篮球场,没接住球:“那边什么情况?” 站在边上候补的叶珍珍踮脚朝那边瞅了一眼,她个子高,视野比较开阔:“好像是江淮宁和顾承他们组队打篮球赛,好多人围观。” 这一节不止他们一个班上体育课,粗略计算应该有四个班,其中两个班是高一的。 张颖蠢蠢欲动:“怎么办,我也好想看班草打篮球。” 开学这几天,江淮宁早已被默认为高二八班的班草,都不用发起投票。江淮宁其人,颜值高和气质好是毋庸置疑的,唯一不确定的是他的学习成绩。不过,“班草”这个名号,颜值是首要,其他的不重要。 陆竽甩起羽毛球拍扛在肩上,一脸无奈地站在另一边看着张颖:“有没有搞错,是你邀请我陪你打羽毛球的诶。” 叶珍珍扑哧一笑,告诉张颖一个事实:“你现在过去也没用,占不到好的观看位置,没看那边被挤得水泄不通?” 张颖垮着小脸,惆怅地叹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羽毛球。 陆竽淡淡地提醒:“你还有两个球。” 张颖无语地呆站片刻,盯着陆竽宛若裁判一般严肃板正的脸,好奇极了:“你就对班草和顾承的篮球赛不感兴趣吗?篮球赛啊!想象一下,帅气的男生们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时的矫健身姿,再露个腹肌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迷人!” 叶珍珍笑得快直不起腰了,她都没发现,张颖这么大胆。 陆竽挠挠额角,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已经在开学前见识过江淮宁和顾承打球的场景了,确实赏心悦目,堪比青春偶像剧里的画面。正是因为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好稀奇的,她才没有前去凑热闹。 “我经常看顾承打篮球,还好啦。” 沉默半晌,陆竽给出这么一个回答,叶珍珍和张颖对视一眼,直接沸腾了,羽毛球都顾不上打了,跑过去围着陆竽。 “老实交代,你和顾承什么关系?” “早看出你们之间不寻常了。” “你们还做同桌!” “他对你超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陆竽给淹没了。陆竽右手食指顶住左手掌心,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语气寻常道:“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从小就认识。” “青梅竹马?”张颖两眼放光地问。 “也不是这么说的。”陆竽知道她们想多了,费劲地解释,“我们那片地方小,就一所小学一所初中,除了我和顾承,还有好几个小伙伴因为住得近,年龄也一般大,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起上学。” 三个女生凑一块闲聊了几句,也不再执着于去看篮球比赛,愉快地打起了羽毛球。 篮球场那一方天地里,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仍旧是江淮宁和顾承各带一个球队,比分咬得非常紧,双方每进一个球,周围都响起一片欢呼。 高一两个班的小女生比较疯狂,尖叫声尤为响亮。 “啊啊啊啊,穿白色t恤黑色长裤那个男生谁啊?好帅好帅。” “皮肤白得发光,好羡慕。” “那天在食堂里见过一面,回去问了好几个同学,一直没打听出来是哪个班的,有没有好心人说一下!” “高二八班,北城过来的转学生,叫江淮宁。” 一片热烈的讨论声中,夹杂着陆竽一声突兀的抱怨:“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 ------题外话------ 这么一搞,班草变校草……_(:3」∠)_ 第28章 喉结下面那颗小痣 张颖和叶珍珍同时仰起头,望着翠绿枝叶间一抹亮眼的白色,露出同款的苦恼表情。 刚刚,陆竽接球时用力过猛,一拍子抽过去,羽毛球被扇飞了,再经由一阵风吹,挂在了边上一棵高大的杨树上。 “这么高,我再长高一米也够不着。”张颖不甘心地踮起脚尖试着伸手,距离卡住羽毛球的那根树杈还有好长一截。 陆竽抬高手臂,用手里的羽毛球拍去戳,同样于事无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的球,竟然飞这么高。 “怎么办?”陆竽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 “我再试试。” 叶珍珍绷着一张小脸,往后退两步,攒足力气猛地冲上去,踹了大树一脚,想通过摇晃树干让羽毛球自由落地。可惜这一排杨树是建校初期栽种的,几十年过去,如今树干粗如水桶,一脚踹过去,不仅纹丝未动,还差点把自己给撞翻了。 张颖看着叶珍珍踉跄好几步,险些跌倒,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叶珍珍佯怒,转头想要寻找救星,“喊个男生过来帮忙吧,看看能不能找东西给砸下来。下课后羽毛球和球拍要还回去的。” 说起男生就有一个男生刚好经过。沈欢拎了一袋子从小卖部买的矿泉水,路过时瞧见三个女生围着一棵树左顾右盼,乐呵呵地问询:“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捉迷藏呢。” “你来得正好,我们的羽毛球卡到树上了,能不能帮忙弄下来?”叶珍珍指了指树梢。 沈欢停下步子抬头一看,顿时惊到了:“这么高?” “要没这么高,我们早弄下来了。”叶珍珍摊了下手,语气无奈得很。 沈欢将一袋子矿泉水放地上,两手叉腰仰面观察,寻思着怎么才能弄下来:“我这身高也够不着啊。”他扭头朝一旁的篮球场高喊一声,“老江,过来帮个忙!” 恰逢中场休息,球场上一群男生或站或坐,顶着太阳说闲话。沈欢嚎一嗓子,一群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江淮宁从人群中走来,臂弯里夹着篮球,刚进行一场剧烈运动,他额前的黑发全湿了,面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唇色比平时艳丽许多,颗颗汗珠顺着脸部线条往下流淌,白皙的脖颈上也是汗,没入衣领里,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性感撩人的感觉。 “叫我过来干什么?”他走到近前,看看沈欢,又看看边上的陆竽,说话声里带出粗重的喘息。 沈欢抬手一指:“羽毛球卡树上了。” 江淮宁舔了舔干燥的唇,仰起脖颈往上看,颈项的线条随着仰头的动作拉伸,凸出尖尖的喉结,底下有颗浅褐色的小痣,本来不打眼,这一下全然暴露在视线里。跟过来围观的几个女生都有点不敢直视了,这人不经意间的举动都养眼得要死,多看几眼心脏怦怦直跳,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我试试。” 话音落地,江淮宁后退一步,扬手抛出篮球,瞄准了树杈上羽毛球的位置。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位置倒是瞄准了,篮球却正好卡在上面下不来。 沈欢:“……” 周围的空气有点安静,只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江淮宁抬手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句:“这下好了。” 陆竽没想到会是这样,抿着唇有些哭笑不得。 “嘿,我就不信邪了。”沈欢耐心告罄,暴脾气上来了,一弯腰脱了脚上的球鞋,铆足了劲儿砸上去。 那只灰色的球鞋像飞镖一样射出去,不偏不倚,恰好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卡在树杈上。 接二连三“损兵折将”,沈欢彻底泄气。人群中不知是谁“扑哧”了一声,带动着所有人都笑喷了。 笑声持续了好久,终于引起了顾承的注意,他原本坐在篮球场旁的一块草地上,两手撑在身体两侧,身子微微后仰。瞥来一眼后,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抬步朝热闹中心走去:“怎么了?” 沈欢刚收敛起笑容,一听他问,又禁不住笑得嘴角抽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抬手指给他看。 顾承一手捋起额前的湿发,眯着眼往他指的方向看,一个三角树杈上,挂着球鞋、篮球、羽毛球…… 他嘴角抖动一下,溢出一声短促的笑:“这是干嘛呢,摆摊啊?在树上摆摊?” 男生吊儿郎当的语气,带着一股莫名的幽默感,周围的人又是好一阵哄笑,许久停不下来。 “承哥,靠你了。”沈欢咳嗽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又郑重地将重任交给他,“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滚你的。”顾承一耸肩膀,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抖落下去。 “你行不行?”江淮宁也有些忍俊不禁,走到他跟前,打量一下他的身高,再看看那根树杈的高度,“要不你踩我肩上叠罗汉?或者我踩你。” 他们两个的身高加起来应该差不多能拿下来。 “不需要。”顾承瞅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他退到一边去,他自有办法。 江淮宁迟疑地让开,只见顾承俯冲了一小段距离,一个跳跃攀到树上,动作灵活得跟猴子似的,三两下爬得高高的,伸手够着了树杈,依次扔下球鞋、篮球。 “你们干什么呢!” 康永鹏转悠一圈,远远望见一个学生攀爬到树上,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紧接着吹了一声口哨以示警告。 顾承两手一松,直接跳落到地上。康永鹏疾步走来,拨开人群到了顾承跟前,怒目圆瞪:“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爬那么高掉下来怎么办?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帮着顾承解释。 “老师,羽毛球打到树上了。” “是啊是啊,想了各种办法拿不下来。” “这不是没事吗?” “出事就晚了!”康永鹏没好气地朝最后说话的那个男生吼了一声,转头瞪向顾承,警告了他几句,念在他不是故意爬树,没给任何惩罚。 等体育老师走了,顾承才举起手里的羽毛球,声音散漫地问:“谁的?” 陆竽晃了晃羽毛球拍:“我的。” 见认领的人是她,顾承勾起一边唇角笑了声,两指夹着羽毛球,在她脑袋上戳了戳:“小心一点,再打到树上自己爬上去拿。” “知道了。”陆竽捂着脑袋,掀起眼皮瞅他。 顾承这才肯把羽毛球还给她。 陆竽拿着羽毛球,却没有再打的心思,去体育委员那里归还器材。张颖和叶珍珍陪她一起,三人走路的过程中还能听见女生们低低的议论声。 “那个男生也是高二八班的吗?好帅啊。我服了,八班的帅哥怎么这么多!我们班就一个没有!” “那个男生爬树上的时候,腹肌露出来了,身材好好。” “噫,你的关注点要不要这么奇怪。” “随便瞅一眼就刚好看见了嘛。” 张颖撞了撞陆竽,朝她轻挑了一下眉,表情满是揶揄:“她们在说顾承,你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陆竽大囧,箍住她的脖子一阵摇晃,一字一顿道,“不要再乱说了!我们就只是好朋友!” 叶珍珍看着快被摇散架的张颖,张着嘴哈哈大笑。 ------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学生时代的欢乐就这么简单…… 第29章 真是阴魂不散啊 下课铃声打响,男生们意犹未尽,拖拖拉拉地从球场撤离。 康永鹏点完名就放这群孩子回教室了。 刚进教室,第四节课的铃声响了起来。这一节在课程表上写的是“课外活动”,实际上是自习课。 陆竽整理出当天的作业,再拿上记名册,坐到讲台上去维持纪律。 换了其他人管纪律,这一节课顾承就逃掉了,要么继续在球场消耗时间,要么叫上邓洋杰、周鑫他们去服务中心吃小炒、打牌。因为是陆竽担任纪律委员,他得给她面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靠着后桌沿,扯动着胸前的衣服扇风。 身上的黑色t恤在打球的过程中湿了一片,这会儿还觉得热得不行,只得拿起桌上的本子拼命地扇。 没一会儿,杜一刚过来巡视,嘱咐一件事:“明后两天开学考,这个我在开学那天就说过了,吃了晚饭过来记得把课桌挪开,桌面和抽屉里的东西清理出来,一片纸都不能留。考试安排表稍后班长过来拿一下,贴到教室前面的墙上。” 班主任过来就为了说这件事,说完就走了。 班里的气氛因为要考试而变得异常躁动,陆竽正在写物理作业,有些焦头烂额,太多人讲话,压根记不过来,于是拿起讲桌上的黑板檫拍了拍:“安静!有什么事下课再讨论。” 顾承仰着脖子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她严肃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儿,至少表情能唬人。 班里渐渐安静下来,偶尔一两个学生还在说话。其中一个便是不怎么服气的方巧宜,她跟孔慧慧吐槽:“你看她那个样子,拿个鸡毛当令箭,恶心人。” 这回她变聪明了,没有大声说话,因此江淮宁并未听见。 孔慧慧目光瞥向讲台上的陆竽,刚好与她投过来的视线撞到一处,顿时闭紧了嘴巴,没接方巧宜的话茬。 “哎,你怎么不说话,我跟你说……” 话未说完,孔慧慧猛地推了一下她的手肘,抬抬下巴提醒她。 方巧宜抬眸往讲台上看,陆竽已经收回目光,扯过手边的记名册,提笔在上面记录:方巧宜,下午第四节自习课上讲话。 方巧宜瞪着一双眼,瞧见她在记名册上写写画画,便猜到她在记自己的名字,表情骤变,眼里似乎要喷火。 偏偏教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容不得她发作,只能将一口气生生地吞回肚里。 —— 晚自习前,曾响贴完了考试安排表,开始组织大家布置考场。 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桌椅挪动、搬运东西的嘈杂声响,沸反盈天。原本是单人单桌,因为教室里空间有限,平时都是两张课桌或三张课桌拼在一起,考试的时候自然不能这么分布,课桌与课桌之间的距离得拉开。这样一来,有些课桌没处放,只能摞起来堆在教室后墙角。 “放那儿别动,我帮你搬。” 陆竽准备拖拽课桌时,顾承抬手一挥,阻止了她的动作。他将手里的漫画书往抽屉里一塞,搬起她的课桌,放到另一侧。 陆竽将桌上和抽屉里的课本装进瓦楞箱里,抱到讲台上去,只留了几本要用的放在课桌上。 其他的同学也一样,要么把书堆放在讲台上,要么搬到外面的走廊。总之,考试的时候教室里不允许出现纸片。 一切整理妥当,陆竽出了一头汗,坐下来歇气。 她和江淮宁仍旧是前后桌,相隔不远的距离,眼见他从讲台上下来,她抬眸对上他的目光,问:“你在哪个考场?” 江淮宁刚看了考场安排表,听见她问便回答:“13考场,好像就是13班,我还不知道在哪儿。” 黄书涵就在13班,陆竽当然清楚方位,当即指给他看:“对面四楼,最右边那间教室就是。” 江淮宁点点头,又问:“你在哪个考场你看了吗?” “等会儿去看。”陆竽朝讲台望了一眼,贴着考试安排表的地方挤满了人,现在过去估计什么也看不到,索性等他们看完了,她再过去,不着急。 谁知,江淮宁下一句话便替她省了麻烦:“我帮你看了,在3考场,25号座位。” 陆竽懵了一秒,大大的眼睛扑扇两下,显得特别灵动,回过神来连忙向他道谢:“谢谢。那我就不用去看了。” 恰在这时,顾承从讲台上一步跨下来,迈着慵懒的步伐到她跟前,手指骨节弯曲,敲了敲她的桌角:“3考场25号。” “我已经知道了。”陆竽仰头看着他,随口一问,“你在哪个考场?” “17考场。”顾承一扭身坐到自己位子上,抓起桌上一支笔随意地在指尖翻转,毫不在意自己在哪儿考试。 17考场在对面三楼,正对着8班的教室,从走廊尽头的天桥过去非常方便。陆竽想了想,单手托着腮发呆。 开学考相比较月考和期中考来说,没那么重要,所以班里的氛围并没有很紧迫,大家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玩的玩,没几个认真复习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复习的,考的又不是这学期学的内容。 陆竽不一样,一想到明天要考试,她就控制不住紧张,想咽口水。尽管她暑期里并未荒废高一的知识点,反而时常拿出来巩固。没办法,她从小到大就属于心态特别不好的那一类学生,不管大考小考都非常在意。 她正在沉思,沈欢一条长腿跨过过道,半个身子趴在江淮宁课桌上,挑起眼梢问他:“你在哪个考场?” 江淮宁掀起眼皮,淡淡地回:“13考场。” “唉,离我远着呢。” “你呢?” “7考场,就在隔壁班。”沈欢指着教室后门,笑着说了一句,“从这扇门出去,走一步,直达七班前门。” 江淮宁轻抿着唇角,忍俊不禁:“行了,回你座位吧,上自习了。” 沈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本来还担心你找不到考场呢,你倒好,直接赶我走,你知道13考场在哪儿吗?在对面……” “对面四楼,最右边那间教室。”江淮宁面无表情地替他说了未说完的话,而后朝他解释,“陆竽已经给我说过了。” “得,不需要兄弟是吧,我走了。”沈欢做作地挥了挥手,一扭头不理他了。 陆竽看得好笑不已,静了静心,翻开一本数学习题册,写起了作业。 刚写完一道题,过道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是孔慧慧在说话,她轻声细语地问:“方巧宜,你在哪个考场?我在本班考试诶。” 方巧宜答:“3考场。” 陆竽笔尖颤了颤,在这一页的空白处画了一道不规则的线条,跟毛毛虫一样。回想起期末考试时考场上那一幕,她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暗道,真是阴魂不散。只能祈求方巧宜的座位离她远远的,免得受她干扰,影响发挥。 ------题外话------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第30章 考试成绩作废 可惜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早上到了考场,陆竽坐下没过一分钟,方巧宜进来了,坐在隔着一条过道的侧后方。 两人短暂地隔空对视一眼,各自收回目光。 陆竽暗暗吸气,调整了下呼吸,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拉开笔袋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支黑色中性笔、一支2b铅笔,以及一块橡皮。 第一场考语文,陆竽的强项,大大小小的考试中几乎从未失手。答题卡和试卷发下来,她先翻看了一下,低头写上姓名班级学号,沉静下来做题的时候就忘记了方巧宜的存在。 她先前大概想多了,考场上方巧宜能做什么?况且她的座位距离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不像上学期期末考试,她们坐前后桌,方巧宜有了骚扰她的便利。 一上午的时间飞快流逝,铃声响起时,陆竽刚好检查完一遍作文,确定没有错别字,交了上去。 她收拾完笔袋,拿上卷子,一抬眸就瞧见方巧宜从教室后门出去。 那一晚在宿舍争吵过后,方巧宜彻底拿她当空气,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偶尔在过道里擦肩而过,她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陆竽觉得这样也挺好,既然注定做不成朋友,不如当陌生人,只要她别再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其他的她不会计较。 中午吃了饭,回到原先的班级午休,到下午快考试的时候再去考场。 从不睡午觉的陆竽破天荒趴在桌上睡了半个多小时,醒来后去厕所洗了把脸,路过江淮宁座位时,随口问了句:“考得怎么样?” 这是他来昽山高中参加的第一场考试,班里的同学比他本人还要关注成绩。江淮宁想了下,按照真实情况说:“作文不会写,瞎写的。” 陆竽:“……” 这倒是让她不知怎么接话了。不过,这次的作文立意确实不好把握,她下笔前也犹豫了很久。 —— 下午考数学,考试时间过半,陆竽对着眼前一道大题摸不着头脑,一个纸团突然啪的一声落在脚边,将她惊了一下。她下意识垂眸看向地面,而后抬起头茫然四顾,不知是谁扔过来的。 第一时间怀疑到方巧宜头上,陆竽朝她的座位看去,方巧宜侧身对着她,一只手撑着额角,另一只手握着笔,正专注地写题,好似对纸团一事一无所知。 陆竽有些迷惑,还有些不知所措,冷不丁听见监考老师厉声道:“那个女生,左顾右盼干什么呢?” 另一名监考老师愣了愣,低声问:“怎么了?” 先开口的那一位老师没回答,下了讲台径直走到陆竽跟前,低头看着她脚边的纸团,视线上移,看着陆竽神情慌乱的一张脸,怒道:“怎么回事?” 同考场的其他考生纷纷看过来,一道道目光落在陆竽脸上,犹如实物砸过来,让她的心一瞬悬了起来。 “我不知道。”陆竽说完就抿紧了唇,不关她的事。 监考老师弯腰捡起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写了选择题填空题的答案,还有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一股火顿时涌上头顶,气得脸色铁青:“作弊?” “不是我的。”陆竽一紧张脸上就没血色,还很容易恶心干呕,非常让人郁闷的生理反应,不受她控制,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纸团就在你脚边!”监考老师对作弊的学生向来是深恶痛疾,他手指着陆竽,疾言厉色道,“你告诉我,谁扔过来的?这上面写着答案,不是作弊是什么?啊?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另一位监考老师也走了过来,压下那位老师抬起来的手,温声劝说:“严老师,先让学生们考试,考完再追究,你这样影响其他同学。” “她还用考试?一旦作弊,这门考试的成绩就作废了!” “学生也说了,不是她的纸团。” “她说不是就不是了,你见过几个作弊的学生肯承认自己作弊?田老师你就是性子太好,我跟你说,作弊这种事绝不能容忍,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学生我以前教过,真不是会作弊的。”说到最后,田照华无奈地搬出自己认识陆竽的事实,“我高一带过的一个班里的学生,成绩不错。” “这样?”严春荣迟疑了一下,气焰平息了些。 “嗯。”田照华从他手里拿过纸条,粗略地扫了一眼,再看桌面上陆竽的答题卡,嗓音低沉平缓地说,“你看,这道大题她已经写完了,在你过来前也没碰过这个纸团,谈何作弊?” 闻言,严春荣看看纸条,又看看陆竽的答题卡,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难道是她给别人递答案?那也跟作弊没区别了。” 田照华坚持自己的处理方式:“事实究竟如何,咱们等考试结束再说。”顿了一下,他声音略高一些,让教室里的学生都能听见,“考场的监控开着,回头去查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严春荣一愣,疑惑地瞅了他一眼,监控开了,他怎么不知道? 对上田照华饱含深意的目光,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缓和了脸色,连忙应和他的话:“对对对,监控开了。” 田照华捏着纸条,再看陆竽,这孩子明显被吓得不轻,眼眶都红了。默叹一口气,他敲了敲桌面:“没事,安心答题。” 陆竽没抬头,握着笔的那只手微微攥紧,脑子里思绪纷乱,犹如飓风刮过,让她迟迟静不下心审题。卷子上的字好像牵着手跳舞的小人,她一个也看不进脑子里,心脏紧缩得快要死过去。 隔着一条过道的侧后方,方巧宜上一秒还得意暗爽,听到田照华的话后,呼吸就有些乱了,显示出些微的紧张。 考场开了监控? 方巧宜抬眸看向教室前面那个白色圆形摄像头,看不出所以然。她当然知道每个教室都安装了摄像头,平时就是个摆设,根本不会打开。开学考也不是重要考试,有可能打开监控吗?她不敢确定。 原本只是想教训陆竽,让她抬不起头,如果搭上自己就不划算了。 方巧宜咬着唇,一时踌躇起来,要主动承认吗?求老师原谅,这样后果不会太严重,田照华教过她数学,是性子很好的一位老师,兴许心一软就不追究了。若是等他们查了监控,事情就闹大了,可能会通报批评。 还是说,她要赌一把,假装无事发生,也许教室里的监控没开,老师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要吓唬作弊的学生。 到底要怎样选择? 整人的时候她压根没想那么多,眼下倒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要死了,完全没心思做题。 方巧宜偷偷瞥了一眼陆竽,眼里划过一抹浓浓的烦躁,都怪她! 似乎没过去多久,刺耳的铃声乍然响起,陆竽吓了一跳,慌忙写上草稿纸上演算出来的答案,下一秒答题卡就被人扯走了。 心情糟糕透顶,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情绪仍旧没办法好转。 方巧宜站起身,吞咽了一口唾沫,定定地看着讲台上整理答题卡的两位监考老师,天人交战一番,她一咬牙出了考场,将一切抛诸脑后。 ------题外话------ 今天要上书城的推荐啦啦啦呜呜呜,终于可以加更了,激动流泪tat 为期三天,所以连着三天都有二更。 * 【三月举着大喇叭吆喝】:看书的各位宝请多多收藏呀、留言呀、投票票呀,让我们为小江和竽竽的爱情长跑助力! 爱你们(* ̄3)(e ̄*) * 晚上八点二更~ 挥手手~ 第31章 故意栽赃 陆竽迟迟没离开,等考场里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她握紧手里的试卷和笔袋,抬步走到讲桌旁,小声唤了一句:“田老师。” 田照华放下一摞答题卡,目光随之落在她脸上,面带笑意问:“怎么了?放学了还不去吃饭。” “我真的没有作弊,我不知道那个纸团是从哪里扔过来的,不是我的。”陆竽一字一顿艰难地解释。 她怕老师误会。 作为学生,陆竽背不起这样的黑锅。 “老师相信你。这件事老师会处理,去吃饭吧。”田照华语调温和,笑起来眼角皱纹横生,面目慈爱,一股长辈的包容和宽厚,让人心里发酸。 陆竽抿了抿唇,没再过多解释,轻嗯一声,离开了考场。 严春荣看了一眼那个女生的背影,心中微微触动,收了视线忍不住感慨一句:“我那会儿确实有点着急上火。” “岂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活阎罗。”田照华调笑道。 严春荣一秒板起脸,说回正事:“咋办?你故意说考场开了监控,是想犯错的学生主动承认。现在人都走光了,没人站出来认领这纸团,你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不管了?” “没说不管。”田照华淡声说了句,从休闲裤的口袋里摸出那张纸条,展开放在讲桌上,分出一半答题卡给他。 严春荣愣神半晌,看着手边一摞答题卡:“什么意思?” “比对字迹。”田照华手指点了点纸条上的字,“这上面写了一道大题的答案,只需要比对答题卡上这道大题的字迹就行了,应该不难。” 严春荣惊呆了,嘴角颤动两下,没想到还能这样。 “赶紧的,答题卡得尽快送到数学教研组。”田照华扫一眼最上面一张答题卡,字迹对不上,随手扯到一旁。 严春荣见状,没再耽误时间,快速比对起来。 天花板上的吊扇嘎吱嘎吱地转动,两位老师站在讲台上有条不紊地翻看答题卡。 原本也不是非要追究到底,学校里大考小考不断,总会有几个考试中作弊的学生。小考作弊警告一番了事,大考作弊一科成绩作废,这是惯常的处理方式。 开学考显然属于小考。 严春荣那会儿说要作废陆竽的数学成绩,是在气头上说的话。因为先入为主的偏见,他以为陆竽是那种作弊被发现还死不承认的学生,话难免说得重了些。实际上,后果远没有那么严重,不管是谁,在那个时候肯主动承认纸条是自己的,按着田照华的性子,不会过多追究,顶多口头上训斥一顿。 既然问题不严重,为什么现在又要大费周章地揪出那个学生?严春荣冷静下来,问起这个。 田照华手上动作顿了顿,平静道:“我已经明确提醒过,考试结束会调查监控,那个学生还不肯站出来承认错误,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人常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他愿意给一些不成熟的孩子改正错误的机会,可对方一再挑战底线,那就不该一味纵容,包庇只会害了他。 “哎,田老师,你看是不是这个学生?”严春荣指尖一顿,抽出一张答题卡,递到田照华面前。 田照华接过来,一一对照,别说字迹了,连数学符号都写得一模一样,准没错。他记下这个考生的姓名班级和学号,再将散乱的答题卡整理好,装进密封袋里,松口气笑笑道:“行了,交差吧。” —— 陆竽从四楼考场出去,回到三楼教室放了笔袋和试卷,再赶到楼下,发现黄书涵还在那里等着她。 “怎么这么晚啊?我肚子快饿瘪了。”黄书涵两只手抱住她胳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惨兮兮道,“考试哪里是消耗脑力,消耗体力还差不多!” 陆竽勉强提了提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不起,有点事耽误了。” 察觉到她情绪低落,黄书涵倏地站直了身体,打量起她的脸色:“数学考得不好?我觉得这次的题没那么难……靠,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她是学渣一枚,对试题的难度没有太明显的感受,反正每回都考得不怎么样,成绩出来前还自我感觉良好。 陆竽摇了摇头,不是她的错觉,开学考的难度的确比一般的考试低。 “那你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黄书涵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想让她笑一笑,结果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心情不太好。”陆竽声音低低,提不起精神。 “心情不好总得有个原因吧?” 陆竽越是藏藏掖掖,黄书涵越觉得她遇到麻烦了,缠着她追问了一路,快到食堂时,陆竽终于松口,将考场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其实也没好受到哪里去,陆竽叹口气,心态着实有些崩溃。 黄书涵消化了好一会儿,还是被气炸了,嘴皮子都在颤抖,恨不得冲上去跟监考老师理论:“到最后也没有揪出那个作弊的学生吗?凭什么让你背锅啊?哦,纸条在你旁边就说是你作弊,这也太草率了,是我我就跟老师吵起来了,冤枉人算什么……” “不是,田老师说了相信我,会妥善处理这件事。”陆竽搂着她肩膀,微微笑了一下,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你也别气了。” 她得纠正先前的想法,烦心事说给别人听,虽然没能改变什么,至少她的情绪被分担了一部分。 傍晚的霞光铺陈在天际,橘红灿黄浅紫晕染开,一片绚丽,几朵白云如烟雾般随着风慢慢飘动,美不胜收。 两人不想吃米饭套餐,上了食堂二楼,一人点了一碗牛肉拉面。 “你就一点没察觉出扔纸团的人坐在哪儿吗?”黄书涵吸溜一口拉面,心里还盘算着怎么揪出那个人,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是个大致方位也行啊。” 陆竽拿着瓷勺喝面汤,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没注意。正低头看题呢,一个纸团突然飞过来,不知道是前面还是后面扔过来的。其实……我有怀疑的对象,只是没有证据,万一冤枉了人家……” 她没继续说下去,黄书涵猛地抬头,问:“谁?” “你还记得上次在食堂撞我的那个女生吗?”陆竽蹙着眉头说,“她这次跟我在同一个考场,我和她的座位就隔了一条过道。我们之前就有恩怨,还在宿舍里吵过一架。昨天她在自习课上不停说话,我负责管纪律,记了她的名字。” “叫方巧宜?听你说过。”黄书涵一脸愤怒地吐出那个名字。 如果是别人作弊无意牵连到陆竽,害怕被老师责骂不敢承认,那还说得过去。要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只想想都让人恶心得吃不下饭。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不用怀疑,我看就是她!”黄书涵思绪翻涌,简直不能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你,真当你好欺负啊,吃了饭就去找她对峙!” ------题外话------ 二更来啦! 明早见—— 第32章 蒙对一题得五分 教职工餐厅里,田照华用完餐,端着不锈钢餐盘放到集中清洗的台面上,拨开塑料门帘往外走的时候,碰见了正下楼梯的杜一刚。 杜一刚是高二八班的班主任。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田照华略一思索,叫住了他:“杜老师。” 杜一刚闻声停下脚步,站在几级台阶下,回过头看着阔步走来的中年男老师,笑着打声招呼:“田老师啊,找我有事?” 两人同为高二的班主任,数学教研组和物理教研组挨着,一天能碰上好几面,彼此熟稔得很。田照华几步走到他跟前,犹豫几秒,开口道:“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那姑娘是高二八班的学生,思来想去,这件事交给她的班主任处理最为妥当。 “你说。”杜一刚的年龄比田照华小了一轮,说话的语调十足谦恭和气。 田照华拍拍他胳膊,笑着道:“边走边说。” 饭点时间,食堂这条路人来人往,站在楼梯上说话不是很方便。杜一刚想清楚这一点,微微颔首,顺着楼梯往下走。 去教学楼的路上,田照华平铺直叙,将考场上作弊一事详细讲给他听。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和物理教研组的严春荣老师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是你们班方巧宜同学写的纸条。她是想帮助其他同学作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倒是没问。至于怎么处理,我想交给你比较合适。”田照华全程没动怒,一副平常的语气,“考试都结束了,我也不能单独将人给叫出来教育一顿,你说是吧?” 杜一刚连连应道:“是是是,回头我跟她说。” 自己教的班上有学生在考试中作弊,一再警告仍然不肯站出来承担责任,还需要监考老师比对字迹,然后到他这个班主任面前特意告知,杜一刚只觉面上无光,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勉强的意味。 —— 目前物理、化学、生物三科还没合并为理综卷,每一科都要单独考,考试时间安排得比较紧密。 第二天连考四门,上午两门,下午两门,放学比平时晚了许多。 吃完晚饭回到教室里,同学们纷纷行动起来,将各自的桌椅挪回原位,伴随着嘈杂混乱的噪音,四处尘土飞扬。顾承帮着陆竽把课桌搬回来,并在自己的课桌旁。陆竽自己去讲台上抱回一箱子书本,整理好放到桌面和抽屉。 “你让人毒哑了?”顾承摸着下巴嘶了一声,万分不解地偏头打量陆竽,这小妮子从昨晚到今天一句话没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哑巴了。 陆竽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抄起桌上的书朝他背上拍了一下,原话奉还:“你才被人毒哑了!” 沈欢歪着半边身子,肩膀颤抖发出怪笑:“承哥,你说你是不是贱得慌?人家好好的,你非要招惹一下,挨一顿打舒服了?” 顾承踹了一脚他的凳子:“我看你才需要挨顿打。” 沈欢缩缩脖子,一副怕了他的样子。 “各科课代表,去教研组拿参考答案,已经打印出来了。”曾响刚从教室外面进来,手里拿一根烤肠,站在讲台上高声提醒。 按照以往的惯例,考试一结束,各科的课代表会去办公室拿参考答案,学生先自己对照答案纠错、估分,接下来两天老师们会评讲试卷。 陆竽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准备出去,教室后门突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陆竽。” 顾承比陆竽本人的反应速度还快,扭过头看向斜后方,一个高大清瘦的男生站在门口,脸上笑容浅淡,怀里抱着一摞纸。 那是隔壁七班的语文课代表张楷文。七班和八班的语文老师是同一个,陆竽去办公室送作业时碰见过他好几次,两人也说过话。 陆竽离了座位,侧着身从顾承背后挤过去,到另一边过道,转个身几步走到门口。 “你们班是七十个人吧,这是七十份,我数好了。”张楷文递给她的正是语文试卷的参考答案。 陆竽愣了一下,连忙接过来抱在怀里,感激道:“我正准备去办公室拿呢,谢谢你。” “不客气,顺手的事儿。”张楷文挠了挠头,笑起来眼睛弯弯,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回班了。” 顾承收了视线,懒洋洋地趴桌上,发出一声低不可闻地嗤笑。 答案一拿到手,大家立马翻出语文试卷对照着修改,片刻后,小小一间教室里炸开了锅,各种抱怨声飘在空中。 “阅读理解全错,我服了。” “我作文写跑题了,更离谱好吗?” “还有我,我作文也写跑题了。” “文言文翻译我他妈自己翻译完把自己逗乐了,这都什么鬼啊。” 晚自习的铃声已经响了好一会儿,这一天负责维持纪律的同学吼了好几声“安静”,发现不起作用,也就懒得再管了。每回考完试,同学们都比较疯狂,能理解。 听着一声声哀嚎,陆竽抿着唇有些想笑,顺着过道回自己的位子,不经意垂眸,瞧见江淮宁眉头拧得死紧,配合那一张原本就有些清冷出尘的脸,让人不敢靠近。 难道他考得不好? 陆竽在心里猜测一番,倒也没问出口,坐到椅子上,跟其他人一样对照答案修改错题。 沈欢注意到江淮宁一脸凝重的表情,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终于被江淮宁觉察到,侧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沈欢挑眉笑着问,“考得怎么样?” 刚好听到这一句,陆竽下意识停了笔,竖起耳朵偷听,可是等了好几分钟,江淮宁一个字没透露。 她疑惑地抬起头,视线里,江淮宁脊背线条微弯,低垂着脑袋,手里握着一支笔老老实实地纠正错题,没拿沈欢的话当回事。 陆竽愣了愣,觉得自己偷听的行为有点好笑,还有点无聊。 —— 第一节自习课不知不觉结束,其他科也都发了参考答案,一张张试卷看过来,陆竽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尤其是数学,她考试后半段心态受到作弊事件的影响,导致简单的题算错了答案,有难度的题没能沉下心思考。 陆竽估算出大概的分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翻到前面,对着其中一道选择题发呆,犹豫之下,她拿笔戳了戳江淮宁的后背。 江淮宁正举着杯子喝水,猛地被她一戳,呛了一口水,一边咳嗽一边抬起手背抹嘴角,缓缓扭过头来,唇角还沾着水渍。 “我不知道你在喝水……”等他转过来,陆竽彻底呆住了,目光盯着他胸前一小片洇湿的水痕,对自己莽撞的行为生出懊恼。 “有事你说。”江淮宁清了清嗓子,随手搁下水杯,一只手闲适地搭在她桌面摞起来的书本上。 “问你道题。” 陆竽潜意识里认为他肯定会,于是没有先问他会不会做,扯过卷子,指着上面一道选择题给他看。 江淮宁目光锁定括号里陆竽填写的c选项,挑了挑眉:“你这不是做对了吗?” “我瞎蒙的,遇到不会的就选c,运气好蒙对了。”陆竽手里握着一支红笔,尾端抵在下唇,眨着大眼睛看着他,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江淮宁:“……” 四个选项,正确率百分之二十五,蒙对一题得五分,那也挺厉害的。 ------题外话------ 咋地,你没有蒙对过选择题??? 江淮宁:…… * 第二天啦,继续求票票求留言~ 依旧是老时间,晚八点二更,么么么(* ̄3)(e ̄*) 第33章 崇拜你 江淮宁看了眼题目,侧过身在自己桌面翻找草稿纸。 “是找草稿本吗?我有。” 陆竽扯了个用过的本子翻到背面,是干净的空白,她平时就用这个打草稿。 江淮宁随手从她桌上捡了支笔,黑色的中性笔在白皙指尖转了一圈,停下时,一串串公式被列在草稿本上,流畅得让人不敢相信:“这道题主要考的是数列的函数特性,根据题意,首先可得an通项公式……” 江淮宁讲题语速缓慢,很轻易就能跟上他的思路,一步步往下推算。 顾承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觉,被男生清朗的声音吵醒了,一只手支起脑袋,歪着头眯起眼睛看过去。目之所及,陆竽伸长脖子盯着江淮宁手下的草稿本,嘴唇微抿,表情格外认真,微微拧起的眉心显示她正在思索。江淮宁时而垂眸看笔下的公式,时而抬眸看陆竽的脸,确认她听懂了再进行下一步讲解,神情同样认真,像极了教书育人的老师。 男生生就一副好相貌,一举一动都透着与众不同的卓然气质,哪怕讲个题,那幅画面也像在拍电影。 两人的脸也就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说着说着还越挨越近,顾承眉心一拧,看着着实碍眼,于是拾起桌上一块橡皮,轻轻抛出去。 橡皮直直地砸中陆竽脑门。 陆竽猝不及防,一手捂住脑袋,抬眸瞪过去一眼:“你干嘛?” 江淮宁的视线随之瞥过去,顾承一脸懒散笑意,开玩笑似的对陆竽说:“脖子抻老长,你是长颈鹿啊?” “要你管。”陆竽驳了他一句,想想又推他一把,“睡你的觉,别捣乱。” “被吵醒了,还怎么睡?” “那就别睡了,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赶紧写,第二节晚自习要交,别指望我给你抄,你自己说了下不为例的。” “得,写作业就写作业。”顾承扭了扭脖子,骨节僵硬,随着扭动咔咔作响。 他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生无可恋地揉了一把头发,从书堆里找出习题册,装模作样地写题。 陆竽不再管他,指指草稿本上的步骤,问江淮宁:“这一步怎么算的?我没听明白,都怪他打岔。” 顾承勾着嘴角嗤笑一声,强忍着没在她面前爆粗口,只斜过去一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他这表情没被陆竽瞧见,她一心扑在数学题上。 江淮宁一手按着草稿本,重新讲了一遍,演算过程给她详细写在一旁,方便她理解。陆竽眼睛一亮,豁然开朗道:“我会了。谢谢。” 她说着,抬起脸冲他展露出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清澈水润的眼睛好像月亮,衬得眼角那颗痣都格外好看。 江淮宁一顿,满不在意地说:“小事,以后有不懂的再问我。” “嗯。” 陆竽不客气地应一声,拿过草稿本,盯着江淮宁的字看。她先前已经见识过他的字,仍旧很难想象他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写出一手“狗刨”字体。 不是都说字如其人吗? 转念想到发完参考答案时,意外瞅见他心情不怎么好,陆竽逮住机会便询问:“你考得不好?” 江淮宁正准备转过身去,闻言,神色颇为错愕地盯着她,不解道:“为什么这么问?” 陆竽指着自己的脸,胡乱比划:“看到你那会儿拉着脸。” 江淮宁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倒也没隐瞒,十分坦然地说:“作文写跑题了,估计拿不到多少分。” 陆竽张口结舌:“写、写跑题了?” 她之前听到班里不少同学的抱怨声,说这次的试题普遍简单,唯独语文是个例外,题目相当变态,不管是阅读理解、文言文翻译,还是作文都很让人抓狂。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江淮宁也中招了。 因为听沈欢提过他学习成绩很好,她下意识就给他安上了“学霸”的头衔,属实没想到学霸也会作文写跑题。 江淮宁欣赏完她几经变换的脸色,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铃声响了,这个话题被迫终止。 —— 连着两天,老师们没讲新课,都在评讲试卷。 星期六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语文老师柴琳琳在上课铃响前就进了教室,一众学生拖拖拉拉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老师背过身去,习惯性翘起小拇指,在黑板上写作文的立意,一条一条列出来,足足列了五条。 最后一个字写完,刚好到了上课时间,语文老师一手撑在讲桌上,面带笑容说:“别的题先放一放,我们来看这次的作文。” “啊,别提了,不想听见‘作文’两个字。” “想起我在考场上抓耳挠腮的样子了。” “这次语文成绩铁定不及格。” 一道又一道叫苦的声音传入柴琳琳耳中,她摇摇头,话语里带着无奈的意味:“不瞒你们说,这次阅卷我刚好负责批改作文,一大片人写跑题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些学生里不会有我们班的吧?” 学校里统一采用电脑阅卷,即答题卡经过扫描传到电脑上,一位老师负责改一道题,为了公平公正,别的题目无法查阅,通常也看不见学生的姓名班级等信息。 “有——”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 “陆竽。”柴琳琳突发奇想,点了课代表的名字。 陆竽正有些走神,慌忙站起来,脚跟带动身下的凳子发出刺啦一声。 柴琳琳笑着问:“我们课代表作文没写跑题吧?” 陆竽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答题卡发下来的时候她就看过了,她写的不算深奥,符合第一条立意。 柴琳琳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下吧。心里有得到一点安慰。” 话音落地,班里一片笑声,不少人的目光落在陆竽脸上,连江淮宁也忍不住笑了,手撑着脖颈一侧,扭过头看了陆竽一眼。 陆竽与他对视,微微笑了一下,嘴巴动了动,没发出任何声音:干嘛? 江淮宁看清了她的嘴型,轻声哼笑:“不干嘛,崇拜你。” 陆竽:“……” 不确定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陆竽没有回应,抬抬下巴,示意他听课,老师在分析每条立意是如何从试题内容里提炼出来的。 —— 下午六点半左右,江淮宁和沈欢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里解决了晚饭,散步一般慢悠悠地返回学校。 两人在小操场打了会儿乒乓球,回到教室。 江淮宁面朝着过道坐下,手臂不小心撞了下桌沿,课桌晃了晃,哗啦啦一阵响,抽屉里掉出来一堆东西,巧克力、饼干、棒棒糖,甚至滚出来一瓶脉动。 “卧槽,这什么情况?” 路过江淮宁座位的一个男生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呼。 江淮宁挪动凳子,弯腰朝抽屉里看,除了掉出来的那些东西,他还看见了小蛋糕、果冻、薯片之类的零食。手伸进去掏了掏,拿出来一沓粉色蓝色的信封。 这些信封用了十分小清新的卡通贴纸粘在封口。 “情书!”男生兴奋地叫了一声。 陆竽吃过晚饭,和黄书涵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底下文科班的女生打羽毛球。 考完数学那天下午,黄书涵得知考场上的事,要去找方巧宜对峙,被她拦住了。她在等老师那边的说法,眼下考试结束,方巧宜跟没事人一样,没受到任何处罚,老师也没找过她,她有些琢磨不透,怀疑自己误会了她。 两人就这件事聊了几句,黄书涵还有作业要写,先走了。 陆竽吹了吹风,转身回到身后的教室。 从后门进去,她有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一群男生围在江淮宁座位旁,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不时发出艳羡的笑声。 陆竽耳朵捕捉到“情书”“学妹”“爱情来了”几个字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题外话------ 小迷妹们追来八班啦!!! * 我们明天再见,睡前再求一波票票,拜拜┏(^0^)┛ 第34章 某人的桃花开了 “这封情书最花哨,让我看看写了什么内容!” 男生从江淮宁手中抽出一封印着紫藤花图案的信封,指尖挑开封口的爱心贴纸,哈哈笑着拆开了。 江淮宁微微皱眉,没等男生看清上面的字就一把抢了回来:“别看了。” “别这么小气,长这么大还没收过情书呢,特好奇情书上写的什么。”男生一手勾住江淮宁的肩,去抢他手里的情书。 “没什么好看的。” 江淮宁倒没生气,只觉得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公开女生写的情书不太好,显得很不尊重人,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欢妹,帮帮忙,给我抢过来。”男生的好奇心大,越是被阻挠越是想看,仰着脖子朝刚进来的沈欢嚷了一声。 沈欢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跟不上节奏了,挠挠头问:“什么情况?” “我们班草出名了,好多女生送礼物写情书。你不好奇情书写的什么?”男生说。 沈欢眼睛点亮,来了兴致,正准备做点什么,被江淮宁睨了一眼,立马偃旗息鼓,反过来帮江淮宁说话:“算了吧,别看了,人小女生的心意,要是知道被当成笑话看得多伤心。散了散了。” 沈欢平时不着调,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大是大非却分得很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江淮宁的朋友。 围观的几个男生讪讪地回了各自的座位,谈论的话题却未终止,嘻嘻哈哈的,说起高一那几个排得上名号的漂亮学妹。 江淮宁看着满桌的零食和情书,心中泛起了纠结。 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只不过以前在北城读的是重点高中,女生们远没有这么疯狂,一方面学校抓早恋抓得很严,稍有苗头就会被抓去办公室谈话。再者,学习任务重,竞争压力大,大多数学生都铆足了劲儿力争上游,生怕被人挤下去,哪还敢分心。 沈欢托着腮帮子,啧啧了好几声:“上次体育课后,不少女生找班里同学打听你,我撞见过好几次。前几天开学考试占据了时间,这不考完了,那些小女生的心思就活络了。老江,好福气啊。” 江淮宁没接话,也不打算拆情书,一股脑收拾起来塞进抽屉里,目光扫过一堆零食,着实犯难。 还回去吧,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分别是谁送的,怎么还?扔了吧,毕竟是吃的东西,浪费粮食可耻。 “交给你处理。”江淮宁手臂一挥,零食全部被移到沈欢桌上。 沈欢不客气地双手揽住,眉梢挑起:“还有这种好事?” “给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江淮宁抽了本资料书出来,脚踩着课桌底下的横杠,指尖的笔转得飞快。 沈欢可不是个吃独食的人,分了一部分给陆竽,大方道:“给给给,老江请客,别客气。感谢老江靠脸造福大家。” 江淮宁:“……” 陆竽:“……” 陆竽被塞了一堆零食,有些哭笑不得。 沈欢撕开一包薯片,跟老鼠似的嘎吱嘎吱吃起来,往江淮宁那边递了递:“老江,你真不吃啊?黄瓜味很好吃的!”沈欢强烈向他推荐,“你不要这么守身如玉嘛,吃妹子送的零食又不会少块肉。” 守身如玉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 江淮宁停笔,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你是猪吗?边吃边哼哼。”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猪吃食时发出的声响,沈欢嘴里的薯片都不香了。 沈欢扭身去找自己的同盟军陆竽,凑到她面前嘀咕:“你说那些小女生是不是被他的脸骗了,以为他是小说里那种高冷冰山校草?屁,他一张嘴巴不说话还是个人,一说话就是机关枪,突突突扫射一片,无一幸免。” 陆竽掀了掀眼皮,很想提醒他,他用这个音量说话江淮宁是能听见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欢就挨了顿揍,薯片撒了半桌子。 —— 陆竽默默地想了很久,认为沈欢说得不对,江淮宁只是偶尔开开玩笑,显出一点点刻薄,平日里没那么毒舌,让人下不来台。 别的不说,他讲题时特别耐心温和,浑身闪闪发光。 星期日全天自习,以往都有老师坐镇,大概开学考的试卷还没批完,上午前两节课没老师带班。 第二节课间时间比较长,等江淮宁上完厕所回来,陆竽拿着资料书找他请教物理题:“江淮宁,帮我看一下这道题行吗?” 有一就有二,先前问他问题,他没推辞,还很热心细致地解答,以至于陆竽再问他问题,没有那么多顾虑和心理负担。 “我看看。” 江淮宁单腿跪在凳子上,弯腰弓背,手肘撑着她桌面高高摞起的书堆。 “这道。”笔尖在那道题上点了下,陆竽自己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有些窘迫地说,“受力分析好像画得不对。” 江淮宁没看题,首先注意到旁边的图形,坡道上一辆小车放着几个小方块,上面有陆竽用铅笔画的受力分析。 “少画了一个。”他很快下了结论,从陆竽手里抽走笔,给她添了一道,“先自己算,再有不懂的我给你讲。” 陆竽“哦”了声,埋头列物理公式。 江淮宁暂时没坐下,保持着姿势不动,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笔下,看着她写。一股淡淡的馨香窜入鼻尖,江淮宁莫名其妙的,下意识滚动了下喉结。 顶着灼灼目光,陆竽压力有点大,生怕展现出自己愚笨的一面。 星期日的大课间不用做操,班里嘈杂得跟一锅煮沸的粥似的,吵得顾承没法儿睡觉,他出去找周鑫、邓洋杰、李德凯去小卖部晃悠了一圈,买了一堆零食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两人一个弓着身,一个坐着,头挨头讨论题目。 没完没了了? 脸色晴转多云,顾承落座时故意将凳子挪得刺啦一声响。 陆竽没受他影响,一气呵成解完了题,递给江淮宁看,两只手置于胸前,一副猫猫揣手的样子,心里有点忐忑。 江淮宁大致扫了一眼:“对了。” 陆竽如释重负地舒口气,眉眼舒展开来。不夸张地说,被江淮宁盯着做题,她后背都出汗了。 “吃不吃?”顾承将买来的零食放桌上,问陆竽。 陆竽头也没抬地说了句“不吃”,继续往下写。 物理是她的天敌,永远无法和解的那一种,得死磕到底。 “江淮宁,外面有人找。” 教室后门处,曾响靠着门框朝里面喊了一声,而后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江淮宁闻声抬起眼眸,神情散漫地往外看,走廊上,三个陌生的女生挤挤挨挨地站着,朝教室里张望。中间那个女生对上他的视线,一瞬变得羞赧,微微低头含胸,脸都红了。 一左一右两个女生轻轻推搡她,像是给她打气。 顾承扭头看了一眼,瞬间明白是什么状况,眉梢一抬,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哦豁,某人的桃花开了,一朵,两朵,三朵!” 沈欢竖起脑袋,一听到桃花开,立马开嗓唱了起来:“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儿开——” 江淮宁淡淡瞥向同桌,一脸嫌弃:“二百五。” 沈欢没看到他嫌弃的神情,只看到他起身出了教室,愣了愣,不明所以地问陆竽:“老江在说我?” 陆竽抬起头:“不然呢?” 沈欢:“靠!” ------题外话------ 就是说,沈欢多少有点子缺心眼…… * 第三天啦,本就不肥胖的存稿越来越瘦了,哭哭(?_?) 晚上继续二更。 继续求票票。 爱你们(づ ̄3 ̄)づ 第35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陆竽目光跟随江淮宁的背影到教室外,他身高腿长,脊背挺直,侧影在走廊深蓝色栏杆的映衬下,俊美如画。他站在三个女生面前,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说了什么反正是听不清。 陆竽没继续看,低着头写题,默默地叹了口气。 班草可真抢手。 那几个女生看起来好像是高一的学妹。 陆竽又写完一道题,江淮宁还没回来,她看了眼桌上的小电子表,距离上课铃声还有十五分钟。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比拳头还大的脆桃,去外面的水龙头洗干净,一掰两半,举起一半啃了一口。 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流淌,果肉又脆又香。 目光一扫,走廊上的江淮宁回了教室,站在的中间那个女生一脸失落地撇开头,旁边两个女生轻拍她肩膀安慰…… 大概是告白失败了。陆竽想。 又啃一口脆桃,不期然与程静媛的视线对上。 程静媛刚才一直在注意江淮宁的动向,眼见那几个女生无功而返,她心底舒畅不已。好心情表现在脸上,就是嘴角微勾,眼睛闪亮,头发丝都在跳跃。 “陆竽。”程静媛忽然叫住她。 陆竽嚼着脆桃,表情茫然:“嗯?” “你过来一下。”程静媛不等她出声,就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的座位旁,神秘兮兮地问,“江淮宁的生日,你知道吗?” 她想送他生日礼物,顺便探探心意。 陆竽大眼睛眨巴几下,困惑就写在脸上,程静媛为什么会觉得她知道这种隐秘的事。她摇头:“我不知道。” 程静媛却没气馁:“你帮我问问呗。” 陆竽:“……” 突然问人家生日,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上次程静媛找她问江淮宁的qq号和手机号,她就说不知道,现在又说不知道,好像很不给人家面子。可她是真的不知道啊,跟江淮宁也不是很熟,她还不如直接问他本人。 陆竽面露难色,偏偏说不出拒绝的话。 “帮我问问嘛。”程静媛软着嗓音撒娇,薄薄的齐刘海下一双动人眼眸,看着跟小鹿似的。 方巧宜在她面前暗示过江淮宁对陆竽很特别,据她这几天观察,他们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比一般同学稍亲近一点,是因为坐前后桌的缘故,没有别的暧昧。方巧宜和陆竽闹矛盾,八成是想拉拢她一起针对陆竽才故意那么说,她差点就上当了。 陆竽犹豫几秒,勉强答应:“那……好吧。” 她磨磨蹭蹭回到座位,目光盯着江淮宁看,像是要把他看出个洞来,脑中飞速运转,在想怎么能自然而不生硬地问出他的生日。 谁知江淮宁很快察觉她的视线,扭头问:“又有题不会?” “啊?”陆竽回过神来,赶忙摇头,“不是。” 江淮宁疑惑:“那你?” 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跟沈欢一样,好奇他和外面那个女生说了些什么? 他觉得陆竽没那么无聊。 “我就是想问你……”陆竽嘴巴跟黏住了一样,支吾半天,吐出几个无关紧要的字眼,“你吃桃吗?” 无语,她要问的不是这个啊。陆竽想拍脑门骂自己笨蛋,怎么回事,被他盯着,她就问不出口了,心脏乱跳。 江淮宁勾勾手指:“拿来。” 正事没打听出来,还赔了半个桃子,陆竽盖章认证自己是个废物。然而,话是她说出来的,总不能反悔,于是忍痛奉上手里另外半个没啃过的脆桃。 沈欢目睹这一幕,双目圆睁,不敢置信:“老江,你不是不吃妹子的东西?” 江淮宁:“我有说过?” 沈欢嘴角抽动,指着抽屉里没吃完的零食:“这些都是证据。” 江淮宁啃了一口桃子,挑了挑眉:“我只是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他看向陆竽,笑着评价,“桃子挺甜。” 沈欢佩服道:“你他妈的真是个逻辑鬼才。” 顾承从外面进来心情就不大好,摆着一张臭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他一会儿看陆竽,一会儿看江淮宁,眼睁睁看着陆竽将半个桃子给了江淮宁没给他,整个人都暴躁了。 他厚着脸皮伸手朝陆竽要:“我的呢?” 陆竽低头将桃核扣下来,问:“什么?” “你说呢?桃子。” “没了。”陆竽说,“不是我买的,黄书涵给的,只有一个。” “……” 只有一个,给了江淮宁,没给他?绝交吧,没爱了。 顾承气得后槽牙都咬酸了,双手抱臂靠着后桌,疯狂地抖腿。后面的桌子遭殃,跟发地震似的摇晃个不停。 趴在后桌睡觉的男生揉了揉眼角,一脸痛苦状:“承哥,别摇了,我感觉在坐摇摇车,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我叫你爷爷成吗?” 顾承:“妈的智障。” 江淮宁啃着桃子,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主动回答起沈欢那会儿的八卦问题:“也没说什么,那女生问我有没有看她写的情书,我说我没看,也不打算早恋。” 沈欢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狐疑地眯起眼,明摆着不信他的话:“在外面那么久就说这两句话?鬼才信。” “她还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江淮宁补充。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 江淮宁笑眯眯地停顿一下,勾起了沈欢的好奇心,陆竽也被吊起好奇心,不由得屏住呼吸静等答案。 “我喜欢年级第一的学霸。”江淮宁接着说完后半句。 沈欢嘴角已经抽得不像自己的了,半晌,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年级第一的学霸,那不就是江淮宁本人?他自己跟自己谈恋爱去吧! 不对,“年纪第一”也有可能是指高一的年级第一或高三的年级第一,还有可能是文科第一,这代表别人还是有希望的。 江淮宁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将最后一口桃子丢进嘴里,撑得一边腮帮子鼓起来,含糊地说:“年级第一哪有心思谈恋爱?” 沈欢语调上扬:“那可不一定哦。” 陆竽听了一耳朵八卦,都快把程静媛交代的事情抛到脑后了,等她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江淮宁。” “嗯?” 少年扭过头,脊背线条绷得笔直,清隽白皙的脸笑容浅浅。 陆竽又不傻,程静媛几次三番打听关于江淮宁的事情,跟那些写情书送礼物的女生一样,对他有所企图。 可他把择偶标准都摆出来了,程静媛能有办法拿下他?除非考年级第一。 那是不可能的。 昽山高中卧虎藏龙,每回考试都会蹦出几个没听过名字的黑马,拿第一难如登天。 所以,陆竽得替她问清楚:“非得是年级第一吗?” 江淮宁眨眨眼,愣住了,只有眼睫轻轻颤动,浓密纤长,漂亮得像蝶翼。 沈欢惊了,没想到少女如此大胆:“鲈鱼儿,你想干啥?莫不是看上我们老江了,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陆竽脸色爆红,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她不能出卖程静媛。 沈欢咧嘴一笑,手在胸口拍了拍,食指指向她,抛给她一个神秘的眼神:“你不用解释,我懂。” ------题外话------ 陆竽:你懂什么啊你懂,完了,这下解释不清了呜呜呜。 第36章 陆竽要追江淮宁 中午放学,程静媛主动找上陆竽,跟她一块下楼。 陆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找过来的目的,没等对方纠结该怎么问出口,她就略带歉意地主动交代:“不好意思呀,我没帮你问到江淮宁的生日,不过他有说过,他喜欢年级第一的学霸。”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江淮宁有时开玩笑,有时特别认真,她不太会判断。 程静媛脸色一僵,下意识捏住了衣摆,忘了第一时间澄清自己对江淮宁的意图。 空气凝滞一般,连周围的喧闹都远去。 年级第一,学霸? 六个字反复在程静媛脑中回旋,她机械般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表情木木的,觉得前路渺茫,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有自知之明,怎么可能考到年级第一?这辈子都不可能。资质就摆在那里,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实现。 难道要放弃吗? 她不甘心。 程静媛胡乱地猜想,兴许这只是江淮宁的托辞?他不堪其扰,所以编出这一招来击退那些女生的念头。 她要是当真她就输了。 试问有谁会给自己未来的女朋友定个“年级第一”的标准呢?听起来就很可笑,很不靠谱。说到底,心里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她记得有人说过,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遇到喜欢的人前,通常会给未来的另一半设定许多条条框框,想要找这样那样的人。可当真喜欢上一个人,之前定下的所有标准统统不是问题,只会为了喜欢的人一再妥协…… 谈恋爱又不是考试,要什么第一第二? 程静媛无意识地咬着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四周熙攘的人群打扰,默默想了一路。 “陆竽!” 一道响亮的女声突然在耳畔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程静媛抬起眼眸,见东边楼梯下来一个女生,几步跑到陆竽面前。 陆竽看了眼程静媛,介绍说:“我朋友,黄书涵。这是我同学,程静媛。”说后一句时看向黄书涵。 程静媛朝黄书涵点点头,唇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显得柔美恬静,声音也很甜:“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去找个朋友。” 她松开陆竽的胳膊,挥挥手先走了。 黄书涵自然而然地挽上陆竽的胳膊,这是她的专属位置,被人抢了还有点吃醋。是小女生间的“友谊规则”,我们最要好,你跟别人好我会郁闷。大概就是这个心理。 “她找你干嘛?”她问。 陆竽叹口气,脸上写着“别提了”三个大字,她简单将大课间的乌龙事件当个笑话讲出来。 “我服了,沈欢现在八成以为我喜欢江淮宁,我解释了无数遍,他不仅不信,还脑补我是爱在心口难开。”陆竽说起这个简直头大,一手扶额,两眼望天,被热烈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 “哈哈哈哈哈江淮宁怎么说的?” 黄书涵嘴巴大张着,笑得直打嗝。 陆竽回忆了一下另一个当事人的神情,江淮宁还算沉稳,起初一脸震惊,转瞬脸色就恢复如常。 “他没说什么,应该不至于误会。” 黄书涵笑够了,停下喘口气,给陆竽个忠告:“姐妹你真是……傻了吧唧当什么红娘啊。你想想,那个程静媛通过你打听江淮宁的事情,到最后事儿没成,她不得对你有点意见?再说江淮宁这边,人家没那个意思,你盲目牵红线,万一闹得不愉快,多不划算。” 陆竽矢口否认:“我没牵红线……” “要牵也该是牵你自己的,我看你俩挺配的。”黄书涵打断她的话,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俊男美女,双学霸组合,我很看好。” “谁俩?” “你和江淮宁。笨蛋!”黄书涵敲她脑袋,这不开窍的蠢驴,“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懂?” 陆竽蹙眉眯眼,表情一言难尽,摇摇头,她现在听不得“近水楼台先得月”几个字。 黄书涵以为她不懂,进一步解释:“你是不是傻?除了同桌,不就前后桌最亲近,很容易发展出……” 陆竽连忙捂住黄书涵的嘴,半威胁半乞求:“你可别再说了,算我求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 黄书涵“唔唔唔”几声,眨眼表示投降,陆竽这才松开她。 江淮宁和沈欢在文科班外等沈黎耽误了几分钟,刚从教学楼出来,一抬眼就看见几步开外两个女生抱在一起窃窃私语,沈欢脑中仿佛发出“叮”一声信号,立刻联想到陆竽那句“非得是年级第一吗”。 他忍俊不禁道:“老江,问你个问题,陆竽追你你要答应吗?” 闻言,沈黎眉心一跳,抢在江淮宁前面开口:“陆竽要追江淮宁?”太阳穴突突地跳,莫名的,她有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慌。 江淮宁单手插兜,提膝朝沈欢大腿撞了一下:“你缺心眼?” 他看着前面慢腾腾走着的陆竽,女生扎了个高马尾,微微弯曲的长发随着步伐一晃一晃,莹白的后颈若隐若现,好像藏了一块玉。 她一看就是那种明显的“学习至上”的女生,怎么可能会动那些心思。 江淮宁乜了沈欢一眼,低声警告他:“别拿这种事瞎开玩笑。”没看陆竽解释得舌头都打结了。 沈欢努嘴:“陆竽性格很好玩啊,哪里像开不起玩笑的……”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接收到江淮宁不大高兴的眼神,立马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噤了声。 冬瓜摸不得,陆竽说不得。他闭嘴就是了。 —— 程静媛和一个外班的朋友去服务中心二楼吃小炒。 小炒价格比食堂的米饭套餐贵了不少,来吃的人不多,她吃完饭回到班里,只有寥寥几个同学在。 她拿着水杯到楼下热水房接了杯热水,刚上到二楼就听见背后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是江淮宁和他同桌。 沈欢说:“晚饭后去篮球场?” 江淮宁:“不去。” “干嘛不去,叫上承哥,还有他那几个哥们儿,咱们组队呗。” “除非你去顾承的队伍。” “……哇靠,江淮宁你这话什么意思,打死你信不信?” 两个男生打打闹闹从程静媛身旁经过,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消失在三楼拐角。男生清润干净的声音似乎残留在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一股似有若无的清爽味道,拂过她鼻尖,留在她心间。 原来江淮宁也跟其他男生一样,喜欢玩笑打闹,笑起来像太阳,温暖而明媚,有着让人忍不住靠近的吸引力。 程静媛突然就生出一些勇气和信心,回到座位上,翻找出一张数学卷子,抿唇看着江淮宁踌躇了会儿,鼓起勇气走过去。 她目睹过他给陆竽讲题,应该不会拒绝吧? ------题外话------ 黄书涵——官方认证cp粉头子。o(n_n)o哈哈~ * 今天应该木有二更啦。 第37章 老江被女妖精缠住了 坐到位子上,江淮宁从沈欢抽屉里拿出一本篮球杂志,身子往后靠,后颈枕在陆竽桌面那堆书上,高度刚刚好。 整个人呈舒展开的姿势,前桌的方巧宜不在,他一双大长腿伸到前面的凳子底下。 他举着书优哉游哉地翻了几页,余光里,一抹阴影缓慢袭来。 “江淮宁,能请教你一道数学题吗?” 终于说了出来,程静媛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好在她面上没有太大异常。不过,掩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尖悄悄染上红晕,是她羞赧的证明。 “嗯?行,我看看。” 江淮宁没拒绝,合上书塞回沈欢的抽屉,收回腿坐正。 “这道。”程静媛手心都出汗了,指着卷面上一道题,轻轻地说。 江淮宁挑眉,看了看那道题,而后缓缓抬眼看向立在桌边的女生:“这道题老师在课上已经讲过了。” 程静媛盯着他的眼睛,不免露怯,声音小小的,蚊子哼哼一般:“我没听懂……” “哦。” 江淮宁拿起笔,没直接在她卷子上写,想找一下草稿纸,一时没找到,扭头扯过陆竽桌面的草稿本,随便翻开一页空白的,列公式。 他动作自然随意,好像跟陆竽很是熟稔,不用经过她同意就能拿她东西用。 程静媛敛了敛眼眸,弓着身听他讲题。 江淮宁讲题非常耐心细致,一个小的知识点也会单独点出来,比老师讲得还易懂。她起初有些走神,很快就听进去了。 “还有不懂的吗?”江淮宁食指和中指夹着笔转了两圈。 程静媛不想那么快结束跟他的交流,略一停顿,手指捏着卷子翻到背面:“这道题也不是很懂。” 江淮宁点点头。 程静媛强忍着心中的窃喜,搬来陆竽的凳子,放在过道里,坐下来听他讲,一直弯着腰有点累。 江淮宁淡淡地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讲题。 陆竽端着一盒冰淇淋从教室后门进来,小木勺挖起一勺送进嘴里,绵软的香草味在嘴里融化,冰冰凉凉。然后,她抬起头就看见江淮宁在给程静媛讲题。 陆竽露出了然的样子,看来程静媛是打算自己出手了。 她没打扰他们,悄无声息走过去。 程静媛先看见她,朝她笑了笑:“陆竽,我坐一下你的凳子。” “你坐吧。”陆竽绕到另一边过道,坐在顾承的位子上,一勺一勺吃着冰淇淋,一点也不着急。 程静媛看着江淮宁,问他:“刚讲到哪里啦?” 声音软绵绵的,尾音微微上扬,甜得腻人,江淮宁要起鸡皮疙瘩,勉强镇定下来,回答:“这里用二倍角公式……” “我没写错啊?” “你算错了,这里。” “哦哦,我说怎么没对上呢。” “你回去再仔细看看吧,解题思路没问题。” “谢谢你哦。” 沈欢歪头枕着右臂,面朝江淮宁和程静媛,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最后听到那句“谢谢你哦”,实在忍不了了,掏了掏发痒的耳朵。 陆竽在翻顾承的漫画书,沈欢无趣,坐起来找她聊天:“你看的什么?” “不知道,顾承的。”陆竽竖起漫画书,将封面展示给他看,“你要看吗?他抽屉里还有好多。” “给我拿一本。” 陆竽弯下腰在顾承抽屉里一阵翻找,拿出来一本递给他。沈欢接过来的时候,用漫画书挡住嘴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不管管?老江被女妖精缠住了。” 陆竽呛到,咳了一声,一口冰淇淋差点喷出来。 他在乱说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来管? 请教问题而已,哪里就被缠住了? “哎——”沈欢见她毫不在意,幽幽地感慨,“是我瞎操心。” 陆竽:“……” 沈欢倒着坐,眼不见为净。 他翻开漫画书第一页,瞄了眼面前安安静静吃冰淇淋看漫画的陆竽,心想,还是这姑娘相处起来舒服,不矫揉造作,大大方方的,还很有趣。 跟她比起来,程静媛太忸怩了。 至于他姐沈黎,性子有点太闷了,不好玩。 程静媛拿着卷子回了座位,隔了一会儿又跑来了,两条怡口莲放在江淮宁桌上,用那副软软的嗓音再次道谢:“请你吃的,谢谢你教我。” “不用。”江淮宁拒绝。 “礼尚往来嘛。” 程静媛说完就蹦跶着回了自己的位子,没再给江淮宁开口拒绝的机会。 沈欢斜着眼睛瞥了眼,对着陆竽嘀嘀咕咕:“好高明的手法,跟那些直接送情书送礼物的女生相比段位高多了,鲈鱼你学学。” 怎么总是调侃她?陆竽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回击:“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没人给你送情书送礼物。” 沈欢噎住:“扎心了。” 陆竽乘胜追击:“你再好好想一想,我上午那话是在说我自己吗?都说了我一个朋友让我问的。不是我!不是我!再乱说我就……就让顾承揍你。” 沈欢想到顾承的暴脾气和武力值,倏地坐直了。 他怎么忘了,陆竽还有个竹马,就坐在她身边。 要说般配,还得是青梅竹马。 “你俩叽里咕噜说什么?”江淮宁手里拿着两条糖,给了陆竽一条。 沈欢拍桌子抗议:“怎么我没有?” 江淮宁把陆竽的草稿本归回原位,对她说:“刚刚找不到草稿纸,拿你的用了一下。”完全没理会沈欢的控诉。 —— 星期一早读,各科的答题卡发下来了,说明试卷已经全部批改完,今天或明天会出考试成绩和排名。 发语文答题卡时,陆竽留意了下江淮宁的,大致扫了一遍,惊奇地发现他的古诗词默写空了两道。 这种题基本等同于送分题,只要背了就能拿到分。 “你怎么空了两道古诗词默写啊?”陆竽问。 可能是因为她站着江淮宁坐着,她居高临下看着他,有种小老师的威严。江淮宁仰着头,修长的脖颈上喉结尖尖的凸起很明显,旁边的小痣也一下子闯进视线。 陆竽别开视线,听见他轻笑一声:“没认真背,给了上句能记起下句,给了下句想不起来上句。” 有感同身受的同学搭腔:“对啊对啊,给了下句死活想不出上句是什么,只能从头开始背,背着背着,唯独要填的那一句没印象。” 说话的是隔着一条过道的男生。 陆竽:“平时多背多写,记熟了就能拿到分了。” 男生答:“必备诗词太多了,背不过来。” 陆竽无言以对,拿着自己的答题卡坐下来。江淮宁扭身抽走她的答题卡:“我瞻仰一下课代表的。” 他又在开玩笑了。陆竽略无语。 陆竽的答题卡只能用“赏心悦目”四个字来形容,字写得工整漂亮,印刷体似的,都没有涂改的部分。不像他,写错了字划一道斜杠,有时一道题能划好几道斜杠,影响卷面整洁。 他要是老师,也愿意多给她几分。 “你练过字吗?”江淮宁问。 “你要练字?” “我就随口一问,没那个恒心毅力。” “……” 陆竽还以为他要练字,本打算推荐几本字帖给他,还是算了吧,错付了。 ------题外话------ 沈欢——“没头脑”代表人物。 陆竽:我真的谢了,别老是cue我。 第38章 班草不愧是班草 翌日,晚自习铃响前,曾响从班主任那里拿来了新鲜出炉的成绩单,张贴在门边的墙壁上,顺便带给大家一个消息。 这周五换座位。 暂时没人关心换座位,大家一窝蜂挤到门边看成绩,边看边讨论,跟古代放榜时的场景有的一拼。 “江淮宁全班第一,厉害了。” “早就听说他是学霸了,不稀奇。看看年级排名多少?” “四十一,也很牛逼了。” “再往前进一名就跨过奥赛班门槛了!班草不愧是班草。” “人家现在是校草了,你没看咱学校的贴吧?他的名气传遍全校了。不对,老校区和二高的学生也在讨论他。得,考试成绩一出,校草前面得再加个头衔——学霸校草。” “哈哈哈哈哈我们班居然有个数学零分的,这什么情况?答题卡没交吗?” “江淮宁数学只扣了五分,怎么做到的?” “少写一道选择题就做到了。” “哈哈哈哈哈闭嘴,有被伤害到。” 奥赛班只有四十个学生,个个是学霸。江淮宁此次考试排名年级第四十一,确实快够上奥赛班的门槛了。 陆竽还没来得及去看成绩,已经从其他同学口中听说了江淮宁的排名,心情属实复杂。 不算特别意外,总归是有些震撼。 学霸口中的“没考好”果然只是说说而已。亏她还担心他作文跑题,语文考砸了。白担心了。 沈欢挤到那群人当中,脖子抻得老长,跟一只大鹅似的,整个脑袋快要趴到成绩单上。盯着看了半晌,他满面带笑地挤出来,一副遛弯儿大爷做派,背着手慢悠悠踱步到座位旁,俯身半趴在桌面,凑到江淮宁面前:“老江,全班第一,年级第四十一。” 江淮宁在写物理作业,目不斜视:“知道了。” “不是我打击你,现在知道我省考生的厉害了吧?”沈欢眉飞色舞道,“你在北城那什么附中可是年级第一,来了也就能跟小班的学生比比,暂且够不着奥赛班。” 江淮宁没被他的话打击到,淡定地抬起眼皮:“要不下次再看看?” 作为旁观者,陆竽却震惊得无以复加。 江淮宁以前在北城是年级第一吗? 这么厉害? 她真是低估他了,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学霸。 沈欢一扭头就见陆竽嘴巴微张、杏眼微瞠,惊讶不已的样子,哈哈笑起来:“我们鲈鱼吓傻了。没事,你考得也还不错,我看了,班里排第七。” 陆竽脸红了。跟江淮宁的漂亮成绩比起来,她这种年级上不知道排到几百名开外的,根本不值一提! 想起什么,沈欢扬起眉梢夸赞道:“你语文是真的厉害,132,年级第二。这次语文这么难。” 陆竽没答话,双手捧着脸,整个人仍旧陷在江淮宁考了年级第四十一的消息里。过了许久,她认命一般感叹:“人与人的差距就是那么大,不服不行。” 正因为这次语文比较难,帮她提了不少分,拉开了与其他人的差距,否则,凭她数学掉的链子,排名不可能靠前。 转念一想,这是江淮宁第一次参加昽山高中的考试,大概是不熟悉他们学校的考试模式,没能达到以前的水准,说不定下次就赶超奥赛班的学霸们了。 他自己也说了,要不下次再看看?听着就成竹在胸。 陆竽有点忧伤,拿笔戳了戳江淮宁的脊背。 男生猝不及防,被戳得肩膀缩了下,停笔回头,眼神询问:干嘛? 陆竽单手托腮,看向他的眼神糅合了崇拜和卑微,对他的称呼都变了:“江学霸,你还需要我的学习笔记吗?” 他之前找她要高一的学习笔记来着。 但她感觉,以他的成绩,似乎不需要。 江淮宁点点头,语气肯定:“当然需要。” “好吧。” 陆竽怅然地叹口气。为什么怅然?当然是因为这一刻,她深刻认识到自己和真正的学霸之间的差距,说是鸿沟天堑也不为过。 考场上再多给她一个小时,她的数学也不可能考到145分…… 江淮宁看着她的样子,弯弯唇角,好笑地问:“你怎么了?” 沈欢插话进来,替陆竽发言:“你傻啊,没看出来鲈鱼被你的成绩打击到了,你这个变态!不给人活路。” 江淮宁听了脑门直冒黑线,凉凉的眼风扫过去:“你刚还说我省考生无比厉害,我根本不算什么,这会儿又说我变态?合着好话歹话全让你一个人说完了。” 沈欢说不过他,索性转移话题:“你们知道咱班数学零分的人是谁吗?” 陆竽很好奇:“谁?” 沈欢抬了抬眼梢,用眼神指向一个位置,音量低了两个度,神秘兮兮的:“老江前面那位,方巧宜。” 陆竽怔愣地抬眸,朝方巧宜的座位看去,她还没来。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有可能是“作弊事件”导致方巧宜数学这一科的成绩作废。那也就是说,扔纸条的人就是她! 陆竽脸色沉了沉。 快打铃了,方巧宜挽着孔慧慧的胳膊走进教室,周围的气氛立刻变了,一个两个眼神怪怪的,瞅着她欲言又止。 方巧宜敏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却不明状况,扭头问孔慧慧:“我脸上有东西?” 孔慧慧端详她的脸,摇摇头,她脸上什么也没有。 “奇怪。”方巧宜喃喃,脑袋里全是问号。 孔慧慧见大家围在一起,好像突然明白过来,小声说:“成绩排名出来了。” 晚自习预备铃在这时候响了,挤在成绩单前的一群人作鸟兽散。方巧宜趁机跑过去瞅了一眼,从上到下,视线慢慢移动,许久找不见自己的名字。 她正疑惑,倒数的排名里赫然出现她的名字。 从左往右看,数学那一栏,一个刺目的“0”针尖一般刺进眼眶,让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巧宜……”边上的孔慧慧看到她的成绩,同样不可置信。 方巧宜僵立在那里,九月份的天,尚且燥热,但她手脚冰凉,像被人泼了一桶冰水,窒息般的感觉。 “方巧宜,老班叫你。” 耿旭刚从物理教研组出来,抱来一沓批改过的卷子,顺带传达杜一刚的话。 “老师有说是什么事吗?”方巧宜忧心忡忡。 耿旭说:“不知道。” 方巧宜如同提线木偶,脑袋一片空白,在众人不解的视线下,懵懵地出了教室。 整栋教学楼灯光明亮似白昼,文理科班都安安静静,学生们埋头奋笔疾书,衬得她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她屏了屏呼吸,心里猜到些许缘由,越发忐忑,脚步不由地加快。穿过连廊绕到对面,下到一楼,往物理教研组走去。 高二八班一时静不下来,议论纷纷。 “数学零分,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对啊,选择题随便蒙也不会是零分。” “难道是……作弊?” “又不是大考,一个破开学考,没那么严格,作弊也不会零分处理。” “那就不知道了,神奇。” 十多分钟后,方巧宜回到教室,没闹出什么动静,但众人都在有意无意偷觑她,只见她脸色唇色皆是惨白,一派颓然的模样,十有八九挨了顿批评。 班里众人更加好奇了。 挪动凳子坐下前,方巧宜侧了侧头,嘴唇抿成直线,目光冷飕飕地扫了陆竽一眼。那一眼,仿佛淬了毒。 陆竽低头做题,丝毫没有察觉。 ------题外话------ 就是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第39章 两个傻缺 开学考的成绩出来以后,各个班里的同学都在讨论北城来的转校生的分数,与此同时,江淮宁的择偶标准也不胫而走。 年级第一才配当他女朋友?这人好拽哦。 他自己也不是年级第一啊。 “没办法,人家长得无敌帅,整个学校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听说这次发挥得不好,他自己都放话了,迟早碾压奥赛班那群精英。” “真的假的?这么狂吗?” “八班同学说的。” “下次月考什么时候?从来没这么期待考试。” 陆竽从水房打水回来,一路都能听见关于江淮宁的讨论,从昨晚持续到今天一整天,江淮宁这个转校生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她打心底里佩服他,明明才转来没多久,他的名字已经像风一样,吹遍校园。 他们这些平庸的人,在这所学校里待了一年仍是籍籍无名。 只能说有的人,天生自带光环,哪怕不显山不露水,也会被别人注意到,然后被推到万众瞩目的舞台。 卫生委员迎面走来,正好提醒她:“陆竽,今天该你们组打扫卫生。” “哦哦,我知道。” 陆竽拎着水杯进班,给同组的其他人说了一声,让放学别走,留下来值日。 班里一共七十个人,分为七组,每组十人,负责星期一到星期日的卫生。其中五人负责打扫班级,另外五人负责清洁区。 按照座位分配,打扫班级的为江淮宁、沈欢、陆竽、顾承、孔锐宣。 下了晚自习,班里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五个人留下来值日。四个男生一人打扫一组,他们拿着扫帚从后往前扫,整间教室灰尘四起,垃圾袋满天飞。 组里只有陆竽一个女生,给她分配了最简单的活儿,擦黑板、擦讲桌。 陆竽一手捂住口鼻,避免吸入粉笔灰,一手拿着黑板擦在写满板书的黑板上挥舞手臂。 第三节晚自习是化学,化学老师大高个子,板书写到了黑板最顶端,陆竽只能抬高手臂跳起来擦。 江淮宁打扫到前排座位,直起身时就见女孩在讲台上,跟僵尸一样,一蹦一蹦,蹦一下擦一下,费劲巴拉。 静静地看了两秒,他嘴角一弯,丢下扫帚走上讲台:“我来吧。” 没等陆竽反应过来,黑板擦就从手中脱离,到了江淮宁手里。他都不用踮脚,轻轻松松擦完了最高处,拍了拍落在胳膊上的灰尘。 “长得高真了不起。”陆竽仰起脖子望着干净的黑板,发出一声羡慕的叹息。 “夸我?”江淮宁反应慢了半拍。 “可不是嘛。” 陆竽拧了块湿抹布擦洗黑板,一层白蒙蒙的粉笔灰被拭去,露出黑板本来的墨绿色。上面的部分还是由江淮宁帮忙。 “我帮你扫地吧?”陆竽不好意思让他多干活,这本来就是她的任务,相比其他组员已经够轻松了。 “没事儿,很快就扫完了。” 江淮宁一手抄起扫帚,大刀阔斧一般,三两下扫完了剩下几个座位。 沈黎背着书包,怀里抱着校服外套,站在八班教室外等沈欢和江淮宁一起回去,目睹眼前这一幕,微微敛下眼睫,踢了踢脚下的沙砾。 室内的灯光播撒到走廊,影子斜斜地映在脚边,显得孤单单的。 她莫名地不开心。 垃圾全部堆在教室前门,陆竽走过来时注意到沈黎的身影。鉴于有过几面之缘,她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帮着几个男生把垃圾装进蓝色的大塑料垃圾桶里。 顾承和江淮宁抬着垃圾桶去楼下倒。 下楼梯时,顾承突然抬高手臂:“你身高多少?咱俩差不多高吧?” 江淮宁莫名其妙地瞄了眼他头顶翘起的发丝,情绪淡淡的:“不知道,好久没量过。” 顾承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服输地睨他一眼:“看看咱俩抬垃圾桶,一高一低,我指不定比你高上一两公分。” 江淮宁眼神无波,语气更是寻常:“抬得低更省力,你不知道?” 顾承:“……” 他的眼神很平静,但顾承就是读出了一种看白痴的意味。他暗骂一声,放低了手臂,立马变成江淮宁抬得高。 果然省力一些。 江淮宁不动声色地垂下手臂,抬得更低,垃圾桶的底部快要挨到台阶上,顾承瞬间黑了脸,嗤道:“幼不幼稚?” 江淮宁抬抬眉梢:“那你别动啊。” 顾承呛回去:“你说不动就不动,你谁?” 江淮宁:“能不能好好抬了?打翻了垃圾桶你来扫。” 顾承:“到底是谁没有好好抬了?” 江淮宁:“……” 从后面看,两个长手长脚的男生,肩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垃圾桶跟着忽高忽低,永远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两人时不时扭头拌一句嘴,像两个傻缺。 —— 陆竽最后走,负责关灯锁门。 顾承留下来等她,两人一起出了灯火阑珊的教学楼,走在晚风醉人的林荫道上。路上人影稀少,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空气里飘来一股辛辣的草木气味,不知是哪种树木。 “想吃串串吗?我请你。”路过食堂前的青砖路,顾承问。 顾承落后她半步,说话间提溜起她的书包,她肩上忽地一轻,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吃,太晚了,要熄灯了。” “走吧走吧。” 顾承不容拒绝,扯着她的书包带子,将她往食堂里拽。 盛情难却,陆竽陪着他在串串锅前吃了一会儿,鱼饼、蟹排、鹌鹑蛋、冻豆腐,几串下肚,陆竽就饱了。 顾承送她到女生宿舍楼下,目送她走进深绿色的卷闸门内,才转身离开。 陆竽的暖水瓶放在一楼大厅里,已经接满了一瓶开水,她提着暖水瓶上五楼,推开宿舍门,里面的气氛稍显凝滞,舍友们目光一致朝她看过来。 陆竽怔愣,站在门口迟迟没敢踏进一步。 “陆竽……”张颖率先走到她面前,眉心拧得快打结了,看着她吞吞吐吐,“你的床铺、床铺弄脏了,不知道是什么。” 陆竽赶忙进了屋,把暖水瓶放在门后,快步到床铺边,撩开蚊帐往里一看,脸色骤然冷下来:“这谁弄的?” 没人回答她。 宿舍里十个人都配了钥匙,随时能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叶珍珍目光瞥向阳台上晾晒衣服的方巧宜,后者事不关己,好似没听见陆竽的话。可是,整个宿舍里,跟陆竽过不去的人只有她,不是她还能是谁? 可惜没证据证明事情是她做的。 ------题外话------ 两个傻缺……_(:3」∠)_ 第40章 出事了怎么办 “方巧宜,是不是你?” 陆竽气血上涌,恼怒到极点,将矛头对准从阳台进来的方巧宜。 “哐当”一声,方巧宜将手里的脸盆掼在地上,轻飘飘的脸盆在地面弹了几下,发出乒乒乓乓的轻响,最终归于平静。 “你有病啊,关我什么事?”方巧宜像吞了炸药,一点即炸,气焰比陆竽嚣张多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没有就闭嘴,别血口喷人!” 陆竽气得眼眶都红了:“不是你是谁?我没得罪过其他人。” 她咬着唇,扫向宿舍里其他的女生。大家眼神坦坦荡荡,心里都很清楚,不是自己做的。一般人也没这么多坏心思。 陆竽床铺上的被褥和床单被泼了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东西。 虽说不是脏东西,可这两样东西浸入被芯后,非常难清洗。学校里又没有洗衣房,用手洗的话,不管清洗多少遍还是会有泡沫残留。 都是一个宿舍的,什么仇什么怨啊。 陆竽吸了吸鼻子,暗骂自己不争气。每回跟人吵架,还没说几句就忍不住鼻酸眼热,影响发挥。 很想一句话不说,跟她打一架。 可她不是小时候的陆竽了。 “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陆竽挺直脊背,强自镇定下来,目光直视她的脸,“开学考的时候,你就在考场上扔纸条诬陷我作弊,如有没有田老师证明我的清白,数学零分的人就是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宿舍里几个女生面面相觑,目露惊愕。她们昨天看过成绩单,已经知道方巧宜数学是零分的事实。然而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原因。 有男生在课间多嘴问了她一句,是不是答题卡没交,被她翻白眼怼走了。 原来是因为陷害别人作弊。 这也太……恶毒了。有什么天大的恩怨,需要用这种方式找回场子?想想都可怕。转瞬间,大家看向方巧宜的眼神变了。 方巧宜忍受不住,怒气冲冲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了吗?杜老师为什么找你去办公室谈话?你的数学成绩为什么作废?还是说,你觉得这件事天衣无缝。你不承认,那好,我们去老师那里理论!”一口气说完,陆竽更咽了下,委屈极了。 被褥弄成这样,她晚上没地方睡了。 方巧宜胸脯剧烈起伏,一时半刻找不到词来反击。 一室寂静,其他人插不上嘴,只是谴责地看着方巧宜,有那么点唯恐避之不及的意思。毕竟谁都害怕招惹上这种难缠又阴险的人,搞不好背后被捅刀子。 那些目光落在方巧宜脸上,跟尖刺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蓦地,宿舍楼熄灯了,眼前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陆竽抬手抹了一下眼角,跑出了宿舍。 “陆竽……” 张颖和叶珍珍同时出声,没能叫住她。 程静媛也有点担心:“这么晚了,楼下宿舍门都锁了,她能去哪儿啊?” 叶珍珍焦急道:“快给她打电话!” “她没带手机。” “急死人了。” “大晚上的,出事了怎么办?” 几个关心陆竽的舍友担忧不已,下一秒,被宿管阿姨一声吼震得不敢出声,只能用气声交流。 程静媛说:“会不会去找她朋友了?13班那个,黄书涵。” 张颖也知道陆竽有个玩得好的朋友在外班,两人经常一起吃午饭和晚饭,那个女生好像就在她们这栋宿舍楼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可能吧。” “唉,真是开了眼了,没见过这种……” 叶珍珍吐槽到一半,被张颖扯了下胳膊,余下的话就没再说了。 —— 陆竽摸黑上了六楼,敲开602宿舍的大门。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穿着短袖睡裙,披散着及腰的长发,探出脑袋问:“你找谁呀?” “黄书涵。”陆竽平复了下呼吸,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不像刚跟人大吵一架的样子。 “哦。”女生扭头叫人,“黄书涵,有人找。” “来了来了。” 刚熄灯没多久,宿舍里的人还未就寝,黄书涵趿拉着拖鞋跑出来,见到是陆竽,惊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陆竽抿抿唇,低声说:“能在你这儿挤一晚上吗?我的床不能睡了。” 黄书涵二话没说先把她拉进来,关上宿舍门,插好插销,这才关心起好姐妹的状况:“你的床怎么了?” 陆竽想到床铺乱糟糟的,心情就宕到谷底,三言两句说清楚,直接把黄书涵气炸了。 “这个贱人,看我不去撕了她!” 她说着就要去找方巧宜算账,被陆竽拉住了:“没用的,她死不承认,我已经跟她吵了一架,没吵出结果。” 黄书涵恼火不已,抬起手一个劲儿在脸旁扇风,嘴里念叨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骂一顿顶什么用,我想扇她!” “你想扇谁?熄灯多久了还在讲话,赶紧睡觉!一个个的,哪儿这么能说!”门外的宿管阿姨哐哐拍门板警告。 方巧宜脖子一缩,吓得差点跳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抬手抚了抚胸脯。 陆竽借用她的洗漱用品,简单洗漱完,两个女孩挤在一米二的小床铺上,平躺着胳膊挨着胳膊。 黄书涵气得睡不着,哼哧哼哧喘气,压着声儿说话:“就这么算了?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卢店初中出来的,就没有好欺负的!叫上顾承,教训她一顿!” 陆竽拢着眉心:“没用的。开学那天就因为顾承威胁她几句,事情就愈演愈烈了,变成现在这样。” “靠!” 黄书涵没能压住音量,一个粗暴的字眼在安静的宿舍里炸响。 同宿舍的女生问:“怎么啦?” 黄书涵情绪翻涌,腾一下翻身坐起,连带着架子床剧烈摇晃,床下的姐妹遭了殃。她嘴巴叭叭不停:“我姐妹宿舍里出了个贱人,往她床上泼洗发水和沐浴露,搞得我姐妹没地方睡觉。” “谁啊,这么奇葩?” “去年我们班有个女生也可奇葩,把室友的行李箱扔垃圾场了。” “我晕,这些人长大了不会报复社会吧?” 正常人不会做出这种事,几个姑娘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光是听着就难受,义愤填膺地讨伐起来。 陆竽闭上眼,了无睡意。 黄书涵碰碰她手肘,小声说:“告老师吧,让老师来管教她。这里是学校,她是学生,总不能忤逆老师。” 陆竽“嗯”了声:“睡吧,明早再说。” “唉——”黄书涵躺下去,长长地叹息一声,“还是好气。” ------题外话------ e=(′o`*)))唉,还是好气! 第41章 真跟人打架了 陆竽一晚上没睡安稳,中途醒来好几次,迷迷糊糊间,嘹亮的起床铃声响起,彻底打散了本就不算深的睡眠。 她翻身从床上下来,吵醒了睡梦中的黄书涵。 “起这么早?”黄书涵一只手盖在脸上,显然还没睡好,嗓音哑哑的,吐出的字含糊不清。 起床铃声对她不起作用,她平日里一贯是睡到最后一秒,压着迟到的时间点到教室。 “嗯。”陆竽扯过夏凉被给她盖在肚子上,“我先回宿舍了。” 她弯腰穿上鞋,离开了602宿舍,下了一层楼,回到504宿舍。 早晨的宿舍兵荒马乱,乒乒乓乓的碰撞声混杂着来去匆匆的脚步声。大家都起床了,程静媛正弓着腰在洗脸池旁刷牙,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她进来,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含混问了句:“陆竽你回来了,你还好吧?” 陆竽点点头,挤出一个笑:“没事。” 张颖从卫生间跑出来:“你昨晚是和黄书涵一起睡的吗?” “嗯。” “那就好。我和珍珍帮你把床单揭下来了,放你平时洗衣服的盆里,免得床单下面垫的毯子也弄脏了。”张颖举着毛巾擦了把脸,给她指了指床底下的塑料盆,里面装着床单被套枕头套,夏凉被叠起来压在最上面。 陆竽很感动,大清早鼻子就酸酸的:“谢谢。” “那你快洗漱,一会儿一起吃早饭。” “好。” 陆竽平时起得最早,总是第一个出宿舍,到教室开门,背完几十个单词,班里同学才陆陆续续到齐。仔细想想,她们都没跟她一起吃过早饭。 陆竽拿上毛巾去卫生间,快速洗漱完,找出两个大袋子装上弄脏的床上用品,背上书包,和张颖、叶珍珍一块出门,从头到尾没看方巧宜一眼。 下楼梯时,叶珍珍问:“你打算拿到校外去洗吗?” 陆竽:“没出入证出不了校门,会让走读生帮忙带到外面的洗衣店。” “那……方巧宜那边……”叶珍珍艰涩地开口,话没说完先叹气,真是有够糟心的,还得在一起住一年。 陆竽没接话。 到了食堂,三人各自买了早饭,边走边吃,到教学楼下差不多就吃完了。 陆竽今早到得比较晚,开门的人是江淮宁。她们三个进教室的时候,江淮宁已经坐在位子上,没背书,安安静静做题。 男生一手扶着后颈,微微歪着头,一手飞快地在习题册上勾勾画画,连做题都透着一股闲散随意的意味。不像他们,遇到难题总会蹙眉咬唇、抓耳挠腮,仿佛凳子上有钉子,坐不住。 坐前后桌这么久,陆竽也算大致了解江淮宁的做题方法,一般的题型,他会直接在题干上圈圈画画,懒得写步骤,认为那是浪费时间。 那是牛人的思维,一般人比不了。 陆竽就很死板,哪怕是做过很多遍的题,再做的时候还是会认认真真写,写完了还生出一股自豪感。 不知道这自豪感打哪儿来的。 江淮宁抬了下头,眼见陆竽一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从狭窄的过道穿过,往后走,放到课桌底下,不由得愣了一下。 江淮宁斜着半边身子朝后扭,正想问她带的什么玩意儿,跟炸药包一样,猝不及防对上她差到出奇的脸色,原本调侃的语气换成正经询问的语气:“你昨晚没睡啊?” 她双眼皮的褶皱略深,眼睛无神,眼白上爬了几条红血丝,配上无精打采的神情,跟他以前通宵打游戏,第二天不得不早起的状态没差。 陆竽还没说话,先打了个哈欠,知道自己的状态掩饰不了,懒得强装淡定:“嗯,没睡好。” “跟人打了一架?”他没好意思说,她这副样子很像斗败的公鸡。 即使心情不佳,陆竽也被他的话逗得嘴角牵起弧度:“学霸这么厉害,连人干了什么都能猜到,佩服佩服。” 江淮宁半信半疑:“真跟人打架了?” “差不多吧。”陆竽含糊带过。 “打输了?” “没输没赢。” 江淮宁将她上上下下扫视一番,终究是没问缘由。她摆明了不想说,他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但是,不问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这种“想知道”不是因为好奇心,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好歹是坐前后桌的同学、朋友,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 早读时间,杜一刚照例前来班里巡视。 顾承的位子空着,人没来,陆竽一猜他就是睡过头了,或者睡醒了,压根不想来早读。杜一刚问了一声,跟顾承同一个宿舍的男生说他还在睡,杜一刚气得不轻。 陆竽不确定要不要在这时候火上浇油,找他说方巧宜的事。黄书涵的提议没错,这里是学校,让老师出面处理比较好。但结果不敢保证,有可能老师管教完,方巧宜死性不改,继续找她的麻烦,没完没了。 斟酌再斟酌,陆竽迟迟没下决定。 直到杜一刚巡视完一圈,出了教室,陆竽才提着一口气追了出去:“杜老师。” 楼梯口通往连廊的空地上,杜一刚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陆竽站在他跟前,略停顿了一下,深吸口气,一五一十说明情况。 教室里,一群学生搞不清楚状况,抻着脖子看热闹。 “语文课代表找老杜干嘛去了?” “这谁知道?” “老杜脸色好难看。” “啧啧啧啧,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别说,老杜看着细皮嫩肉的,发起火来就是一头暴怒的大黑牛。” “哈哈哈写语文作文都没见你用这么精妙的比喻句。” 因为角度的关系,其他同学看不到陆竽和杜一刚交流的画面,只有第一组前几排的学生能通过敞开的前门窥见陆竽仰头跟老杜说着什么,老杜脸色变了又变,两条粗黑的眉毛朝中间蹙拢。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发怒的征兆,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从陆竽出教室的那一刻起,方巧宜就表现得坐立难安,手指不停地抠着语文书的边角,都快抠烂了。 孔慧慧隐隐猜到一点,担忧地瞥她一眼:“巧宜,你说陆竽会不会找杜老师告状,说你……” 接收到方巧宜警告的眼神,孔慧慧识相地闭了嘴,心头惴惴不安。 陆竽的被子确实是方巧宜弄脏的,她亲眼所见。昨天中午,方巧宜吃完午饭回宿舍洗头发,她跟着回去。上完厕所出来,她瞧见方巧宜拿着一瓶洗发水站在陆竽的床铺边,当时她没反应过来,以为方巧宜从上铺拿了一瓶新的洗发水,准备替换上用完的那瓶。谁知,她旋开盖子,手腕翻转,瓶口朝下,倒在陆竽的床铺上。 她整个人惊得呆在原地…… 方巧宜倒完洗发水还嫌不够解气,又拿起沐浴露往陆竽床上倒。 第42章 我知道错了 前桌的两个女生嘀嘀咕咕,江淮宁听得一知半解,蹙了蹙眉,转头看向过道另一边的张颖。没记错的话,她和陆竽一个宿舍。 他长腿一跨,俯身靠近,拿书在张颖身旁虚晃一下。 张颖正背文言文呢,吓得一哆嗦,抬起脸来眨巴着一双受惊的兔子眼看向他,满脸写着问号。 江淮宁收回探过去的那条大长腿,侧着身,一条胳膊搭在陆竽的书堆上,声音刻意压着,低而缓:“陆竽她……出什么事了?” “啊?”张颖脑子没转过来。 江淮宁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片刻后,张颖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随即展露出一个稍显为难的表情。 这让她怎么说呢,宿舍里女生闹矛盾? “不方便说?”江淮宁看懂了她的纠结。 “等陆竽回来你自己问她吧。”张颖讪讪一笑,委婉回绝。 背后说三道四不太好,尤其是涉及女生之间的事。 江淮宁只能靠自己猜测:“跟她有关?”他翘起大拇指一歪,指向前桌。 张颖看清了他的手势,惊讶地耸了耸眉毛,他怎么一猜就中?沉默半晌,她给了一个半是明确半是疑问的回应:“你怎么知道?” 江淮宁心中了然,继续猜:“她又欺负陆竽了?”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了,张颖暗暗感叹,朝他笑了笑,不愿多说。 沈欢那双装满八卦的眼睛滴溜溜转动,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然而两人之间打的哑谜他是一句也没听懂,手肘碰了碰江淮宁:“鲈鱼怎么了?” 江淮宁脸上没多余的表情,收起桌面的数学资料,翻出语文书,语气不大好:“我哪儿知道?” 沈欢愣了愣,听出他话里隐忍的怒气,委屈兮兮地喊冤:“大少爷,我没惹你吧,你冲我发什么火?” “我发火了吗?”江淮宁反问,并不承认自己的情绪波动。 沈欢肯定地回答他:“你发了。” 江淮宁正要说什么,目光扫见陆竽的身影,及时打住,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陆竽走进教室,面对大家好奇探究的眼神,她表现得很镇定,眼皮都没掀一下,坐到位子上,若无其事地摊开书默背起来。 沈欢这一早上一个字没看进去,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他实在是坐不住,扭头朝后看,轻声唤:“鲈鱼,鲈鱼。” 陆竽闻声从书上转移视线,与沈欢充满八卦的目光撞个正着,见他嘴巴张了张,用口型无声地问她:啥事? 陆竽摇了摇头,没打算说。 这可把沈欢急坏了,他正想追问来着,被江淮宁踢了一脚。这一脚不遗余力,他龇牙咧嘴“嘶”了声,冲他嚷嚷:“你踢我干什……” 话说一半,瞧见杜一刚气势汹汹地去而复返,沈欢连忙埋头,假装认真读书:“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 杜一刚背着手站在班门口,一股低气压以他为圆心向四周弥漫开来,班里琅琅读书声变得更大。后排几个男生表现欲爆棚,脸红脖子粗地扯着嗓子瞎读一通,声音尤其洪亮。 杜一刚脸色黑沉沉,好比下暴雨前的团团乌云,三十出头的年纪,练出一把浑厚的腔调,很能震慑人:“张颖出来一趟。” 张颖愣了,不关她的事吧? 她下意识去看隔着过道的陆竽。 陆竽递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张颖顿时没那么紧张了,连忙放下书起身出去,没一会儿回来,脸色平静地说:“程静媛,老师叫你。” 程静媛和她一样,一头雾水地出去了。 接连几个女生被叫出去谈话,谈话时间都不长,两三分钟而已,其余的同学越发困惑,也没心思背书了,一个个呈观望状态,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有女生心思敏锐,喃喃了句:“叫出去的都是504宿舍的女生。” “孔慧慧,老师叫你。” 上一个被叫去谈话的王璐进来,在孔慧慧的桌面敲了敲,头一偏,示意她出去。 孔慧慧胆子小,跟老鼠差不多,闻言肩膀瑟缩了一下,被刘海遮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紧张得不行。她还没起身,就听见方巧宜在一旁威胁:“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孔慧慧更害怕了,低着头,下巴快要戳到胸前,慢吞吞走出去。 杜一刚站在连廊的栏杆处,岿然不动如一尊雕塑。他穿着一件翻领的格子短袖衫,下摆扎进裤腰里,个子挺拔,面部清癯,颧骨比正常人高一些,目光凌厉。他的年纪在一批班主任里不算大,身上沉淀的气质倒颇显威严。开学那天呈现给同学们的温和儒雅,似乎只是个假象。 他还没开口说话,孔慧慧就吓得小腿打摆子。 杜一刚打量一眼跟前瘦瘦小小的女生,开门见山问:“陆竽的床铺被人泼了洗发水的事情,你作为一个宿舍的,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孔慧慧的心一下子高高悬起,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知道。” 没给她喘息的空隙,杜一刚紧接着问:“知道是谁弄的吗?” 孔慧慧抿紧唇瓣,耳边回响起方巧宜的警告声,小脸失了几分血色,顶着压力轻轻摇头,撒谎说:“不知道。” 杜一刚眉心拧起,由于孔慧慧垂着脑袋,并未看到他骤然变换的脸色,只听见他语重心长道:“学校不仅仅是汲取知识学问的地方,更是学习如何做人、如何树立正确观念的桥梁。大家在茫茫人海相遇,成为同学是一种缘分,纵使有矛盾也不该以这种方式伤害别人。老师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正视问题,如果知道情况及时说出来,避免再次发生此类事件。这件事的性质有多恶劣,我想你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人,有自己的判断。” 一番话说得孔慧慧心里纠结极了,也愧疚极了,几次想要将知道的说出来,可她太害怕了,她不想成为第二个陆竽,被方巧宜一再针对。 她没有陆竽那样的勇气,敢跟方巧宜正面对抗。 “老师,我不知道。”孔慧慧重复一遍。 “进去吧。”杜一刚捏捏眉心,眼看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内容,只能作罢,“去把你同桌叫出来。” 宿舍那种地方没监控,问了宿舍里的几个女生,她们当中没人亲眼见到有人往陆竽的床铺倒洗发水,纵然心里有猜疑的对象,奈何没实际证据,不能随便下定论。 青春期的小姑娘敏感又多思,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一个弄不好,冤枉了人家,后果难以想象…… 去年就有个因为早恋被老师教训几句的女学生差点跳楼,简直让一众老师心有余悸。 须臾,方巧宜从教室出来,走到他跟前,面色淡静如常:“老师你找我。” 杜一刚强压下怒意,声音仍旧低得可怕:“上次找你谈话还没过去多久,怎么又是你?方巧宜,你让我说什么好,考场上扔纸条作弊,连累人家陆竽,还得人家班的班主任亲自找到我跟前来。现在又背地里欺负她,人家怎么得罪你了?啊?是不是非得请家长来管教你,还是说你想记大过背处分?” 一通怒火发泄出来,杜一刚简直头疼,给她下最后通牒:“你说,是不是你?你要是在我这里承认了,我可以从轻处理。” 方巧宜坚毅的眼神中透着无辜,语气还很委屈:“老师,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但这次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反正与我无关。您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第43章 你怎么给她当同桌的 下了早读,陆竽再次被叫出教室。 这会儿楼梯口热闹起来,学生们上厕所、下楼打水、逛小卖部,或者没事单纯串个班,打打闹闹的呼啸而过,不是个能谈话的环境,杜一刚就叫陆竽跟他去办公室。 高二八班的学生头顶笼罩着疑云,问那几个被叫去谈话的女生,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女生心照不宣地守口如瓶,不肯透漏一个字。 顾承拖着散漫疲沓的步子从后门进来,没穿校服,黑色t恤搭配深灰色宽松牛仔裤,脚上踩一双限量版的篮球鞋。鞋是新到的,鞋帮白得晃眼,不染一丝污迹。 坐下来后,他随意地提了下裤腿,裤脚往上蹿了一截,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腿,腿部肌肉线条流畅好看,是那种让同龄男生都羡慕的身材,一看就知道他经常锻炼。 头发本就有些凌乱,被他随手抓了抓,鸟都能在上面安家。 坐下没半分钟,肚子饿得咕咕叫,顾承有些烦躁,只能打起精神去楼下小卖部买吃的,脑子混混沌沌,也就没注意听班里学生议论的话语。 他在小卖部买了面包、南瓜饼、烤肠、矿泉水,给陆竽带了根玉米,去结账时,正巧碰见拿着几袋小零食的黄书涵。 顾承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五十的,拍在玻璃柜台上,脑袋懒洋洋地一偏,对收银员说:“一起结。” 黄书涵没跟他客气,笑盈盈地说:“谢啦。” 顾承掀了掀眼皮,拖着慵懒的调子“嗯”了一声,是困得连话都懒得说的意思。 等找零的间隙,他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将烤肠夹进去,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地咀嚼起来。 黄书涵无语地撇了撇嘴角,看他狼吞虎咽还很疲倦的样子就能猜到他昨晚又是干了什么“勾当”。 两人一起往外走,顾承单手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灌水,凸起的喉结迅速起伏,昭彰着青春期少年独有的青涩性感。 黄书涵扫一眼就收回视线,随口提起:“陆竽情绪好点了吗?”他俩坐一块,问他比直接问陆竽本人有效。 喝水的动作一顿,顾承涣散的眼眸瞬间聚焦,歪头看她,嗓子被水润过后,较之方才清朗了许多:“陆竽怎么了?”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怎么给她当同桌的,她被人欺负了你都不知道!”黄书涵一想到陆竽昨晚的遭遇,心情就没法好了,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带了质问的意味,即使她心里清楚怪谁都怪不到顾承头上,可她就是气啊,“你是不是她好朋友?” 顾承也来了脾气,皱着眉啧一声,让她别扯些有的没的,讲正事要紧:“说清楚,她被谁欺负了?” 哪个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陆竽,当他是死的? 黄书涵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正想问顾承打算怎么办,一转头他人已经跑没影了,耳畔只留下一阵风。 “哎!你冷静点啊……” 明知他听不进去,黄书涵还是朝他背影喊了一声。 顾承这暴脾气,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黄书涵打了个哆嗦,不敢往下想,拔腿就往教学楼跑。 她哪能追上顾承的脚步,顾承早八百年跑进班里,手里东西往桌上一丢,拽起方巧宜的胳膊,拎小鸡似的将她扯离座位。 “啊!你要干什么?” 方巧宜惊叫一声,挣扎间胳膊被扭得生疼,小脸霎时白了几分。 顾承没回她的话,只冷冷笑了一声,连拉带拽把人拖出教室,大步往走廊尽头走,那里是男女厕所的位置。女厕所的洗手池设置在里面,男厕所的洗手池则在外面,一排五个水龙头,他拧开第一个,按下方巧宜的脑袋。 冰凉的水哗啦啦流下来,淋了方巧宜满头满脸。恐惧和屈辱席卷全身,她一边大叫,一边抬手去掰顾承的手腕。 以她的力气,自然撼动不了他分毫。 “顾承,你有病啊,放开我,你就不怕我去告老师,啊——” 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冲击力加强,冲刷在面部皮肤上有了轻微的刺痛感,方巧宜眼睛都睁不开了,两只手在空中乱划。 班里一众学生听到杀猪般的惨叫声,一窝蜂冲出去围观,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 走廊上还有其他班的学生围观,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啊我靠?” “顾承疯了吧,这么对一个女生……” “无法无天了,赶紧去叫老师啊,没看那个女生吓得发抖?有谁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牛逼了我的哥。” 江淮宁拨开看戏的人群,上前一步攥住顾承的手腕,面色略有些凝重,低声说:“顾承,行了,事情闹大就不好收场了。” 他稍稍施力,小臂线条紧绷,肉眼可见白皙皮肤下纵横交错的血管。 顾承肩膀一拐,叫他离远点,他今天非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他俯身靠近方巧宜的脸,满是戾气的嗓音犹如冰碴击耳:“上次跟你说的话,你他妈没听懂?” 方巧宜尖声哭叫,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黄书涵气喘吁吁,累得跟条狗一样,爬上三楼,正好瞧见顾承手按住女生的脖子,往水龙头下面凑。那女生如同砧板上的鱼,剧烈扑腾也无法挣脱。 黄书涵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吓个半死,顾不上那是男厕所门口,跑过去双手拉住顾承,颤声道:“哥、哥,咱差不多得了,这是学校,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 她后悔死了,明知道顾承是个冲动的,不该在他跟前怒气冲冲一顿输出。 陆竽从文科班那边的楼梯上了三楼,穿过中间的连廊走来,前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夹杂着各种窃窃私语声。她看不到具体情况,只能听见黄书涵劝说的声音。 心里突然生出一个猜测,她提步朝人群中心走去,果然看到顾承的身影。除了他,还有满身狼狈的方巧宜、一脸焦急的黄书涵以及极力劝说的江淮宁。 “顾承!”陆竽唤了一声。 恰在这时,上课铃响了,围观的各班学生迅速撤离战场。 ------题外话------ 承哥,人狠话不多(*^▽^*) 第44章 孔雀开屏(1更) 前两节课班里都在议论这件事,通过各方打听,众人得知是方巧宜背地里整同宿舍的陆竽,作为陆竽的好朋友,顾承看不过去,这才出手教训她一顿。 他那行为算不得教训,没打人也没辱骂人,顶多淋点冷水让人脑子清醒清醒,大夏天也不至于让人感冒,可以说很有风度了。 不像男生间闹矛盾,一顿拳头解决,多少带点伤。对比起来,顾承给女生留了足够的余地。所以这事儿在男生间当个笑话听听就过了,没人当回事。 女生们私下讨论起这件事,也没责怪顾承,反而都在说他帅爆了。一身黑衣,皮肤白,眼睛特邪性有魅力,最主要的一点是男友力max,谁要当他女朋友绝对安全感十足。谈论起方巧宜,皆是嫌弃的语气,背地里设计室友的行为挺让人无语的,吃点苦头活该。 “不是,他和陆竽真的没在谈吗?”有女生好奇地问。 “没有吧?张颖说陆竽学习超用功,每天晚上熄灯后还会学很久,看着就不像会谈恋爱的。” “顾承单恋她?” “能不能别胡说,人家是很好的朋友,一个地方的。” 还真有女生趁着第二节大课间上厕所的时候问陆竽,跟顾承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陆竽当场澄清:“不是啊,我们是发小。” “哦哦,了解。” 女生眼神意味深长,嘴角挂着难以形容的笑。 发小,通俗来讲不就是青梅竹马?听起来更暧昧了。 陆竽回到教室,见顾承如往常那样趴在桌面睡觉,伸手推了推他。顾承竖起脑袋,头顶几撮发丝翘起来,给他漂亮邪肆的脸上增添了两分呆萌,他睡眼惺忪地望着陆竽:“咋了?” “谢谢。还有,别再那样了,真是怕了你。”陆竽嘟囔,“也不怕被老师知道,给你记大过。” “谢屁啊,跟我还见外。再说,老子又没打架,记什么大过?”顾承不懂她的脑回路,无所谓地哼一声,又倒下去了,闭着眼,手伸进抽屉里摸出一根玉米,放她桌上,“凉了,不想吃就别吃了。” 陆竽不嫌弃,啃了口玉米,想起来忽略了一个人,她戳了戳江淮宁的脊背,等他转头,她真诚地说:“谢谢。” 江淮宁有些莫名:“谢我什么?” 陆竽:“谢你……帮忙拉住了顾承。” 当时情况那样混乱,别人都在看戏,只有江淮宁过去阻拦,场面不至于闹得太失控,理应感谢他。 江淮宁直视着她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没好意思说,要谢也该是顾承谢,轮得到你来替他?你是他的代言人?想想这两句话无论以什么语气说出来,气氛都不会太好,索性保持沉默。 沈欢作为旁观者,以他并不敏锐的洞察力,咂摸出这三人之间的氛围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他漏掉什么情节了吗? 江淮宁干脆转移话题,盯着陆竽桌底下很占空间的两个大塑料袋,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你这……”他磕巴了一下,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床单你打算怎么弄?” “啊?”陆竽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接上他的话,“可能得找走读生带到校外的洗衣店去洗,学校里没法洗。” 江淮宁说:“给我吧,我帮你带出去。” 陆竽又“啊”了一声。 “你怎么呆呆的,被人欺负傻了?脑瓜都不灵光了。”江淮宁顺手弹了下她的脑门,“我不就是走读生?” 陆竽摸了摸额头,直愣愣地看着他,刚才还没傻,现在彻底傻了,思绪迟缓了好久,答道:“是哦。”可以找他帮忙,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她本来想找班里的女生帮忙来着。 江淮宁不由分说把她桌底下的袋子拎过来,放在自己和沈欢的凳子中间,免得放学后忘了:“我中午不出校门,晚上再帮你带出去,你着急吗?” “不……不着急。”她可以再去黄书涵那里挤一晚,黄书涵不会拒绝。 周围有人说话,顾承睡得不算沉,两人的对话约莫听了个全,睁开眼睛打个哈欠,嗓音又恢复到晨起那会儿的沙哑低沉:“不用麻烦老江,我中午帮你带出去。” “你又不是走读生,没有出入证,怎么出校门?”陆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学校严格要求,住校生除了每周五放学能出去放风,其余时间不得随意出校门。 顾承不当回事:“学校的围墙狗都能跳出去。” 他这意思是要翻墙?陆竽是三好学生,看不惯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立马摆上一张严肃脸,推了一把他的脑袋,将他脑袋推得一歪,义正辞严道:“不许翻墙,被抓到后果很严重,影响班级量化分。” 她面朝江淮宁,方才还有些犹豫,此刻打定了主意:“那就麻烦你了。” 江淮宁挑起唇角微微一笑:“不麻烦,举手之劳。” 沈欢:“……” 不是他的错觉,他们三个真的怪怪的,尤其江淮宁,虽然长了一张清冷贵气生人勿近的脸,但他骨子里一直很乐于助人。像这般殷切地上赶着助人,倒是第一次见。 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呢,跟孔雀开屏有点像。 —— 晚上九点五十下晚自习,江淮宁单肩挂着黑色书包,一只手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从座位上站起来。 陆竽看到了,还是觉得很麻烦人家:“我忘了给你钱。” “算了吧,洗个床单被套能要几块钱。”江淮宁催促磨磨蹭蹭的沈欢,叫他赶紧收拾东西,怎么那么能墨迹。 陆竽叹口气,他不肯要钱在她意料之中,只好换种方法补上:“这样吧,我明天早上请你吃早餐?学校的小馄饨卖得超好,去晚了都没得吃呢。” 江淮宁这下没拒绝,应得相当干脆:“好啊。” 顾承还没走,斜靠在后桌的边沿,低着脖子刷手机,在等人的样子,闻言,漫不经心地插话:“给我也带一份。” 陆竽难以置信:“你能起得来?”他要是哪天没迟到,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不试试?” “你要起得来就给你带。”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沈欢往书包里装了几本书,也不管回家后会不会看,反正背回去能安心不少,权当是心理安慰。收拾好了,他脑袋一偏,冲江淮宁道:“走啊。” 江淮宁回过神,跟陆竽说了声“明天见”,和沈欢先走了。 路过文科三十班,沈黎已经从教室里出来了,在走廊等他们俩,见江淮宁提着两大袋东西,凑上前笑着问:“你这拿的什么?” “陆竽的床单。”沈欢替江淮宁回答。 他可能有点缺心眼,也不想想这么说有多暧昧,有多引人遐想。 沈黎自然是不能理解,柔和的脸上罕见地出现空白表情,怔怔地说:“床单?” ------题外话------ 突如其来的上架,有木有很意外?! 我自己也超意外,因为刚好要上一个推荐,所以卡得比较突然。好在手里还有一点存稿,没有手忙脚乱。 朋友们,撒娇打滚儿求收藏啦订阅啦推荐票啦月票啦,要计入成绩的,让我们躁动起来! 二更一个小时后见,今天会有多多多多更哒。 第45章 女同学的床单(2更) 沈欢一边蹦跶着下楼梯,一边添油加醋将班里女生的恩怨绘声绘色讲给他姐听:“你是没看到早上那出腥风血雨,承哥和老江联手虐渣,不输爽文经典情节!” 沈黎看着江淮宁,男生侧脸沉静,好似清风朗月。他一个字没说,默认了沈欢的一切说辞。 到了车棚,江淮宁将手里的塑料袋挂在车把上。他的自行车前面没安装车篮,只能这么放。 如此一来,骑车的过程中,他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免不了撞到塑料袋,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沈黎侧目瞄了好几眼,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时,对江淮宁说:“我的自行车有篮子,装我车篮里吧。你那样骑车蛮难受的。” 江淮宁单脚点地,身子微微倾斜,一只手搭在车把上,腕骨处的黑色机械腕表在路灯下显出剔亮的质感。 “不用,没什么不方便的。”晚风撩起他柔软的发丝,他抬眸看着前方的红灯倒计时,语气平常。 沈黎讪讪:“那好吧。” 当他们到达前面那家洗衣店时,很不幸,人家已经关门了。 十点了,一般的洗衣店确实该关门了。 沈欢望着紧闭的深绿色卷帘门:“怎么办?明早再来?” 江淮宁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了,不在家吃早饭的话,六点过几分会骑车路过这里,那时候洗衣店估计没开门,来了也是白搭。 江淮宁脚踩到踏板上,用力一蹬,自行车前行,风吹起他的校服衣摆,少年弓着脊背,声音似风:“算了,回去让我妈洗。” 沈欢没看到他姐的脸色变了,还在那儿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调侃:“你这算不算讹了鲈鱼一顿早餐?” 江淮宁扬眉一笑:“怎么能叫讹?她自愿请我吃的,没请你你嫉妒是不是?” “滚你丫的!臭不要脸!” 沈欢疯狂蹬着脚踏板,像踩着俩风火轮,很快追上前面几米远的江淮宁。 路灯将几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晚风裹挟着微微凉意,吹在脸上惬意极了。沈欢回头叫上落后的沈黎:“姐,你骑不动了?快跟上啊。” —— 江淮宁住的景和苑小区离学校近,比他们先到家。 孙婧芳还没睡,坐在客厅看电视,肩上搭着一条深褐色的披肩。电视声音调得小,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扭头看过去。 江淮宁推门进来,在玄关蹲下换鞋。 “肚子饿了吗?”孙婧芳起身说,“我给你煮碗面吧。” “不饿,晚上吃得挺多。”江淮宁走到客厅,校服外套敞着,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里面是白色翻领短袖,个子高出孙婧芳一个头,杵在那里存在感极强。 “你这拿的什么?鼓鼓囊囊的。”孙婧芳目露好奇,指了下他手里的袋子。 “妈,帮个忙。”江淮宁径直到她跟前,手掌蹭了蹭后脑勺,故作淡静地说,“同学的床单被套,还有一床夏凉被,不小心弄脏了,学校里没地方洗,让我帮忙带去洗衣店。回来的时候洗衣店关门了,我就给带回来了。” 孙婧芳听得一愣一愣的,理解了他的意思,不怎么在意地笑说:“行,给我吧,小事儿一桩。” “谢谢妈。”江淮宁把两个塑料袋交给她。 孙婧芳扯出袋子里的东西一看,一整套的床上用品,浅蓝色和白色相间的格子,上面印着雏菊小碎花,清新淡雅,一看就是女孩子喜欢的风格。 孙婧芳愣了一下:“女同学的?” “嗯。”察觉到孙婧芳的眼神不对劲,江淮宁急忙撇清,生怕她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坐在我后面,人挺好,还答应给我带昽山高中这边的学习资料,我给人家帮点小忙是应该的。” 孙婧芳难得见儿子面红耳赤地解释一件事,觉得有趣极了,当下憋不住笑,眼角的鱼尾纹都深了些许:“我没多想啊,你不用这么紧张。” 江淮宁:“……” 匆匆丢下一句“我回房看书了”,江淮宁拎着书包进了房间,关上门,没过两秒,又把门拉开。 孙婧芳仍是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 江淮宁忽略她的表情,一板一眼地说:“你设置好洗涤程序就去睡觉吧,一会儿我来晾晒。” 洗大件衣物少说得四五十分钟,时间很晚了,上了年纪熬夜对身体不好,左右他闲着无事,可以边看书边等。 孙婧芳哪儿能听不出儿子是在心疼她,心里一片熨帖,笑容越发温柔:“我下午睡了三个多小时,现在不困,不然也不会坐在这儿看电视。你早点休息,我再看一集。” 江淮宁看她的确不像困倦的样子,便没再坚持,只说:“那你看完就去睡觉,明早不用给我做早餐,我在外面吃。” 他撒了个小谎,孙婧芳自然不知道。 一集电视剧放完,又坐着等了一会儿,孙婧芳去把洗好的床上用品拿出来,装进烘干机里,之后再挂到阳台上晾着。 一晚上过去,到第二天早上基本上也就干了。 孙婧芳一一叠整齐,装进一个更大的袋子里,交给江淮宁,让他带去学校给人家:“路上骑车小心,记得吃早饭。” 江淮宁走后,江学文神清气爽地从主卧出来,手臂摆了摆,做着简易的拉伸动作:“淮宁走这么早?” 孙婧芳不知想到什么,倏尔一笑,答非所问:“孩子长大了。” 江学文:“……?” 我问的是儿子怎么走那么早,也不吃早饭,跟他长没长大有什么关系? —— 江淮宁到教室的时候,陆竽已经拿钥匙开了门,坐在位子上,边看错题集边吃包子。江淮宁的课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来这么早?”江淮宁走到座位旁,拎高手里的超大号手提袋,“喏,你的……床单被套还有被子都洗好了。” 陆竽猝不及防被噎到了,吞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他,表情意外极了:“洗衣店的效率这么高?” 江淮宁没解释,含糊地嗯一声,坐下来吃馄饨。 清亮的高汤里飘着紫菜、虾皮和香菜,滴了香油,香味四溢,一颗颗馄饨晶莹剔透得能透过皮儿看到里面包裹的肉馅,还没入口就知道很好吃。 江淮宁吃了一颗,果不其然超级美味,当即询问她:“食堂哪个窗口卖的,我怎么没见过?” “不是食堂里买的。”陆竽说,“服务中心二楼一个小窗口,只有早上供应,你不在学校里吃早餐,当然不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顾承拖着步子进来,后门的钥匙在班长那里,门没开,他只能从前门进。破天荒头一遭起这么早,他困得走路差点撞墙,活像抽了一宿的大烟,精神萎靡不振。 一屁股坐下来,顾承习惯性靠着后桌,一条腿伸到过道里瘫着,手搭在腿间。 迷瞪了一会儿,他掌心向上递到陆竽面前:“我的早餐。” 陆竽从抽屉里拿了两个包子给他。 顾承迷瞪瞪的眼睛睁大了,盯着手里的包子,半晌,一副“你在给我开玩笑”的表情:“就这?”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淮宁面前的鲜肉馄饨,嘴角抽搐,“我的馄饨呢?” 陆竽理所当然道:“没有。” 顾承下巴颏一抬,指着江淮宁,不爽到极点:“为什么他有?” “只能带一碗,两碗不好拿啊。”陆竽继续答得理所当然。 馄饨外带都是装在一个纸碗里,外面套一个透明塑料袋,没有盖子,拎在手里汤很容易洒出来,只能一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托住碗底。她只有两只手,只能端一碗。 江淮宁端着纸碗侧过身,朝顾承友好一笑,一副哥俩儿好的做派:“要不给你匀几个?” “滚滚滚滚。”顾承表情嫌弃,没好气道。 江淮宁显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一口一个馄饨,很快吃完了,汤也喝光了,只剩空空的纸碗,比脸还干净。 顾承脸黑得像锅底。 陆竽拍拍他的胳膊:“你明天要是还早起,我给你带。” 顾承啃了一口酱肉包子,虽然也很好吃,但他终究心里不平衡,怪腔怪调地说:“谢谢,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陆竽没被他拿捏,潇潇洒洒道:“不吃拉倒,我拿去喂狗。” 顾承:“……” ------题外话------ 孙婧芳:儿子长大啦,老母亲欣慰啦。 江淮宁:………………………… 第46章 江大少爷好绅士哦(3更) 顾承气性大,一上午过去,脸还是又黑又臭,也不怎么搭理人,坐在他前面的沈欢压力很大,简直如芒在背。 午休过后,沈欢脑袋往左移,悄悄问刚睡醒的江淮宁:“谁招惹承哥了?他跟个冷气制造机似的,盯得我后颈发凉。” 江淮宁无辜脸:“不知道。” 沈欢:“你会不知道?我怎么感觉跟你有关?”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打哪儿来的直觉,大概从昨天起,他发现江淮宁和顾承的气场不太融洽,他俩倒也没有急赤白脸地吵过架或是有别的矛盾,就是莫名的磁场相斥。 江淮宁露出一贯的看白痴的眼神:“少给我扣黑锅。” 他不欲与沈欢这个八卦精多说,起身去外面洗脸醒神。 曾响站在讲台上,将黑板擦拍得震天响,吵醒了那些趴在桌上仍旧睡得正酣的同学:“醒醒,醒醒,起来了!别睡了!下午开学典礼,搬上凳子去操场集合!” 与此同时,班级广播发出滋滋啦啦刺耳的噪音,调试了一会儿,声音恢复正常,年级办主任通知各班学生前往操场参加开学典礼。 班里睡醒和没睡醒的同学齐声欢呼。 学生时代就是这样,只要不用上课,干什么都乐意,哪怕顶着三十几度的高温在室外听枯燥冗长的演讲。 陆竽拿出抽屉里的校服外套,搬上凳子跟随大部队下楼。 她身边一左一右跟着关系要好的叶珍珍和张颖。程静媛从后面追上来,跟她们三个一块走,一路说说笑笑,遇到从旁经过的方巧宜和孔慧慧,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说笑。等那两个走过去,她们才接着聊刚才的话题。 关系彻底决裂,彼此都当对方是空气。 陆竽淡淡扫一眼,内心古井无波。 由于方巧宜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做的,班主任也拿她没有办法,那件事最终不了了之。杜一刚担心陆竽心里不平衡,把她叫到办公室,开解了她一番。 程静媛说:“你们看咱学校的贴吧没,他们都在打赌江淮宁下次月考能不能赶超奥赛班的学霸,帖子盖了有上千楼。江淮宁人气也太高了。” 张颖:“我也看了,还有爆照的,各个角度都有。迷妹们真疯狂!” 叶珍珍扬眉吐气:“长这么大终于体会到校草在我班的优越感了,以前我所在的班级都没有好看的男生!” 张颖大为赞同:“一样一样。” 陆竽对帖子一事毫不知情,暂时插不上话,不过,她出去打水的时候听到过那些学生讨论江淮宁。 “什么帖子,我没看过。” 张颖煞有介事地说:“我建议你亲自去看一下,有几张照片拍得很有技术,那刁钻的角度,把江淮宁拍得帅出天际了,完全不输idol啊!陆竽同学,我很想采访你,江淮宁坐你前面,忽然扭头看你,心脏会不会停摆一两秒?” “好像……也还好吧。” 陆竽又不是没有审美的人,她当然知道江淮宁长相很出众,属于丢人堆里用不了一秒就能找出来,倒也没有看一眼就让人心脏骤停那么夸张。 张颖绝对是小说看多了。 陆竽眼珠子一转,反过来问她:“你跟他也坐得很近呀,难道你会……心跳停摆?” 张颖和她的座位仅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就在江淮宁的左后方。 张颖摇摇头,苦兮兮地说:“人家根本不看我好不啦。” 几个女生咯咯笑起来,背后忽然传来“叮铃哐当”的声响,纷纷惊诧回头。只见班里的刺头赵琦凶神恶煞地搡了于巍一把,唾沫横飞地怒骂:“眼睛瞎了啊,走路不看,他妈的我看你就是想找打!” 于巍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右臂打的石膏还未拆除,吊在脖子上,脸色灰扑扑的。 “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道歉不会?真他妈的晦气。”赵琦见他软柿子好拿捏,骂骂咧咧不休,“傻逼玩意儿,迟早弄死你。” 路过的学生疾步下楼,没敢停留围观。 程静媛脸上划过一丝紧张,拉了拉陆竽的胳膊,小声说:“咱们快走吧。” 赵琦就是个混子,脾气暴躁还很爱装大哥,万一触了他霉头,他可不会看在你是女生的份儿上就放过你。 台阶上,于巍低着头,无力地开口解释:“有人从背后撞了我一下,我没拿稳凳子,砸到你了,对不起。” 赵琦得逞,挑起嘴角痞里痞气地问:“谁撞你了?我怎么没看见?” “哈哈哈哈哈。”赵琦身边一帮兄弟,唯他马首是瞻,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有的还激动地捶墙。 于巍没再说什么,弯腰捡起滚下楼梯的凳子,夹在怀里,一瘸一拐地往下走,没理会那些人的嘲笑。 陆竽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但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不敢跟赵琦硬碰硬。 于巍路过她身旁,脚步没有停留,目光轻飘飘从她脸上一掠而过,缓步下楼。 他走路姿势不太自然,能看出轻微的跛脚,约莫能想象方才不是有人撞了他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对方朝他腿弯踹了一脚。 捉弄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陆竽心底默叹一声,终究是看不过去,将两只手抱着的凳子挪到一只手,快步下了两级台阶,拿走于巍的凳子:“我帮你搬吧。” 程静媛被她的举动吓得不轻,生怕她因此被赵琦迁怒。她转头去看赵琦那伙人,他们歪靠着楼梯扶手戏谑地笑,流里流气。 “靠,傻逼玩意儿居然有美女护。”赵琦双手抱臂,舌尖轻勾了下嘴角,眼神轻蔑地看着前面那几个。 赵琦的同伴张嘴大笑,扁桃体都露出来:“美女喜欢同情小可怜嘛,赵哥你理解理解。” 那些话钻进于巍耳朵里,刺得他耳膜疼。他抿着唇紧咬牙根,手握住一条凳子腿,拒绝陆竽的好意:“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的手还没好呢。”陆竽说。 “左手可以。” “行了,都是一个班的,客气什么。”陆竽一手夹着一张凳子,没等他再开口,率先一步蹦下楼梯。 于巍慢半拍地跟上,抬眸看过去,走在前面的女孩马尾摇晃,纯白校服短袖裹着纤细身材,露出的两条胳膊白皙细嫩,校服外套随意地挂在肩上,准备一会儿当防晒衣用。她扭头跟边上三个女生说话,他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她气鼓鼓的样子,有种虎头虎脑的可爱。 江淮宁为了等沈欢上厕所,慢了其他人一步,下来时刚巧碰见他们。促狭心起,他从后面扯了下陆竽的马尾。 陆竽啊一声,回首瞪人,他笑着问:“你怎么搬两个凳子?” 难道是给顾承拿的? 陆竽见到是他,也就不气了,换作其他人扯她头发,她得骂句手欠。眼下她腾不出手来,只好努努嘴,指向于巍:“帮于同学拿的,他不方便。” 江淮宁扫了一眼边上剃成板寸头的于巍,被赵琦的恶作剧害得手臂骨折的那个男生。印象里,他沉默寡言,留着偏长的短发,发梢快盖住眼睛,眼下头发剪短了,露出一双雾沉沉的眼眸,隐忍又沉郁。 “给我吧。”江淮宁收回打量的目光,替她拿了一把凳子。 手中一空,陆竽顿觉轻松许多。 学校的凳子是小板凳的样式,实木的,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时间久了会手酸。男生力气大,可能没那么吃力,陆竽就没跟他推来让去。 沈欢见状,掐着嗓子学女生的声音撒娇:“江大少爷好绅士哦,帮我也拿一下,人家拿不动。” 江淮宁恶心得够呛,举起手里的凳子要砸他。沈欢脑袋一缩,立刻换回粗犷男声:“卧槽,你来真的啊!” 话落,他跳开一步,撒丫子往前跑,惹得几个女生笑个不停。 程静媛脸颊泛红,借着近距离偷瞄江淮宁,视线里的少年似乎觉得好笑又无奈,塌着一边肩膀,歪着头张扬肆意地笑。他眉眼精致,嘴角扬起的弧度让整张脸帅气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是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明灿的帅气。 有人天生耀眼。她相信了。 ------题外话------ 嘟嘟嘟嘟,三更来啦!猜猜还有木有四更@@ 第47章 可别被人挖墙脚了(4更) 乌泱泱一群人涌到操场。 典礼还未正式开始,音响里播放着一首粤语老歌,用来检查设备是否存在故障。 下午的阳光白灿灿,晒得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油光发亮。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就是一麻雀出笼现场。班长举着班牌,指挥本班学生按照女生在前男生在后的要求列队。靠近主席台的地方遮出一片阴凉,怕晒的女生争先恐后挤着往前。 陆竽穿上校服外套,坐在女生队伍最后一排,后面紧挨着男生队伍。 后颈蓦地一凉,她缩了下脖子,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条紧实有力的胳膊擦着她的耳朵尖伸到前面来,一瓶冰镇的果粒橙落到她怀里。 她就知道是顾承,扭头一看,果然是他。旁边是跟他一起来的周鑫、邓洋杰、李德凯,三人跟她打声招呼就跑回各自的班级队伍。 陆竽抱着饮料,冰冰凉凉的触感贴着掌心,稍稍解了暑气:“我说怎么不见你人呢。” “刚好周鑫他们过来找我,一起去小卖部了。”顾承坐在她身后,凳子是托班里一个男生搬来的。 陆竽“哦”一声,扭回去端正坐好。 顾承两手搭着膝盖,身体前倾,靠近陆竽问道:“你就不怕晒黑?别的女生都挤着坐在前面,你个子又不是班里最高的,干嘛坐后面?” 陆竽偏了下头,说:“后面总要有人坐,我带了外套就还好。” 外套只能遮住两条胳膊,脖子和脸都露在外面,照样被晒。顾承喊了隔壁七班一个男生一声:“扇子借我。” 那男生跟他关系好,二话没说,合上折扇扔给他。 顾承接住,握住扇柄,手一甩,啪的一声展开折扇,在陆竽脸侧扇风。陆竽侧目,余光瞥他一眼:“我不热。” 男生队伍的后排传来几道嗤笑声,顾承一边扇风,一边扭着脖子张望。 赵琦跟他对上视线,挑挑眉:“我说顾承,你是不是对咱语文课代表有意思呀?这么殷勤不多见啊,啧啧,可别被人挖墙脚了……” “嘴巴放干净点!” 顾承一记冷眼盯得赵琦一愣,后面的话他就没敢说。 赵琦这人混归混,多少有点忌惮顾承,不为别的,他听说顾承他爸在外省当大老板,身价不菲,还有个亲戚是本省鼎鼎有名的企业家。一家子都是生意人,有钱有权有人脉。这样的家庭背景,他惹不起。 赵琦的狗腿子万兴磊自以为跟顾承打过球就和他关系不错,笑呵呵地站出来打圆场:“承哥别气,老赵的话不是没道理,你没看到刚才于巍在陆竽面前装可怜博同情那熊样儿……” “没完了是吧?!” 顾承眉毛一横,明显动了怒,漆黑眼眸里的那股狠劲儿纤毫毕现,让人毫不怀疑,你再多说一句,他会抄起凳子砸你身上。 万兴磊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吱声了。 顾承不爱跟班里那群没皮没脸的男生一块玩,偶尔打球人数不够才会让他们当中的人顶上,一般他都会去外班找周鑫他们。 “你别听他们胡说,一群老油条,就会嘴上喷粪。”顾承这话是对陆竽说的,怕她听了那些话不高兴。 陆竽淡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生气:“你还不知道我吗?心理没那么脆弱,几句玩笑话而已,我都懒得听。” 那些人就爱哗众取宠,班里哪对男女走得稍微近一点,他们就在后面敲桌子吹口哨起哄。说好听点是青春期躁动,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 顾承将折扇搁在她脑门顶上,给她遮阳,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既怕她误会,可是当她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他又觉得心里闷闷的。 陆竽抬手按住头顶的扇子,合起来,丢回给他:“我不热,你自己扇吧。”顿了下,纠正道,“你也别扇了,一会儿校领导在上面讲话,在底下扇扇子不礼貌,老师会说的。” 顾承接了扇子弯唇一笑:“就你最讲究,三好学生。” 不得不说陆竽很有先见之明,因为下一秒,杜一刚就在班级队伍后面吆喝:“那几个女生,打遮阳伞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收起来!真是一点苦都吃不了!” 说的是陆竽前面两排的女生,来晚了没抢到靠前的位置,只能坐在太阳底下打伞,听到老师的话,连忙收了伞,正襟危坐。 江淮宁个子高,坐在男生队伍的最后一排,不像顾承脸皮厚,明明个子也很高,却坐在前面。他脊背笔直挺立,一直目视前方,当然没错过刚才那个小插曲。顾承和陆竽,关系好得自成一座壁垒,将其他人排除在外…… 边上,沈欢吐槽:“赵琦真的有病,什么话都说,没点分寸。” 江淮宁难得附和他的话:“嗯。” 听他搭腔,沈欢来劲了:“是吧?鲈鱼是热心肠的小可爱,帮于巍是看在同班同学的份儿上,可你听赵琦说的什么话,挖墙脚?真够难听的。” 江淮宁:“嗯。” 沈欢压低声音接着道:“有一说一,承哥护鲈鱼那劲儿确实挺暧昧哈。青梅竹马什么的,我还是很看好的。” 江淮宁:“……” 沈欢:“你怎么不‘嗯’了?” 江淮宁:“典礼开始了,闭上你的嘴。” 沈欢:??? —— 开学典礼流程多得一只手数不过来,校长讲话、校领导讲话、高三年级主任讲话、文理科优秀学生代表讲话、新生代表讲话…… 台下灌了一耳朵鸡汤的学生们昏昏欲睡,再加上烈日当空,没困得从凳子上跌下去就不错了。 等所有仪式结束,大家感慨,待在教室里上课也挺好的。 唯一的安慰是今天星期五,下午只有两节课,现在已经结束了,住校生终于可以出校门放风了。 陆竽先把凳子送回教室,然后跟黄书涵一起出去,喝奶茶、吃各种小吃。 她们不敢去太远的地方,还得回去上晚自习。 黄书涵一手奶茶,一手棒棒鸡,吃一口喝一口,不亦乐乎:“上次听你说你们班这周五换座位,换了吗?” “还没呢。”陆竽端着一筒炸串,同样边走边吃,“估计今天晚自习会换。” “要跟校草分开了,难过不难过?” 她们走进学校对面一家卖卤菜的小店,想买点鸭脖鸭翅、藕片、海带结之类的带到学校吃。 陆竽惆怅地叹气:“说实话,挺难过的。” 黄书涵怔愣了一秒,继而被一口奶茶呛到,咳得脸红脖子粗。 没想到啊没想到,陆竽竟然这么大胆地承认自己不舍得跟大帅哥分开,她莫不是春心萌动了? 跟随她们身后进店的沈欢和江淮宁刹住脚步,前者震惊得失去表情控制,难道青梅竹马cp这么快就be了?后者心里像被兔子腿冷不丁弹了下,心跳突然加快。 但此刻的他还不懂这是怎样一种情愫,只觉得陌生又躁动。 黄书涵笑眯眯,像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真的呀?” “嗯。”陆竽郑重其事地点头,“如果江淮宁换走了,我再想找他问问题就没那么方便了。唉,这么耐心细致还很帅的‘辅导老师’要离开我啦,想想就难过——” 沈欢憋得脸部肌肉都在抽搐,实在憋不住了,扑哧笑出声:“哈哈哈,老江听到没,鲈鱼说你长得帅。” “听到了。” 陆竽缓缓扭头,对上江淮宁浅含笑意的眸子。 他单手插兜,背着门外的光,卤菜店里灯光打得暗,他脸上的表情其实看不太清,但那双灼人的笑眼难以忽视。 尴、尬、死、了! 陆竽只想夺门而逃。 ------题外话------ 四更来啦! 多多投票召唤五更好不好! 第48章 你少恶心我(5更) 一直到回学校,陆竽周身还被一股尴尬到窒息的气氛萦绕。 只要一想到江淮宁站在门边看她的那个眼神,她就想抱头大喊救命,怎么会那么凑巧,不早不晚,刚好被他本人听见! 晚来一秒也好啊! 黄书涵见好姐妹这么苦恼,不仅不同情她,还很幸灾乐祸:“别挠耳朵了,再挠耳朵要掉了。” 陆竽有个毛病,一尴尬就会挠耳朵,脸比喝了高度酒还红。 陆竽刷地扭头,矛头对准她:“都怪你,要不是你问东问西,我怎么会大放厥词!你才是陷我于不义的罪魁祸首!” “不愧是语文课代表,你这话说的,我没法反驳。”黄书涵软着声音哄她,“好了,都是我的错,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陆竽挫败地塌下肩膀,能怎么办,时光又不能倒流。 黄书涵搂住她肩膀,大姐大似的轻轻拍了拍:“没事啦,江淮宁长得帅不是众所周知的吗?你只是说了个事实而已。” 陆竽没被安慰到,一脸生无可恋:“可也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你很帅。” 黄书涵被她的逻辑堵得没词了,愣了愣,从善如流地说:“那还真没有。” 陆竽:“……” 两人在教学楼下分别,各自提着几袋小吃回教室。 座次表已经出来了,贴在讲桌上,方便任课老师上课点名让人回答问题。 放风的机会难得,大多数人这个时候还在校外,只有几个女生围在讲台上看。程静媛是其中之一,粉嫩的脸蛋上喜不自胜的表情特别能感染人。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陆竽好像猜到了她如此高兴的原因。 “陆竽,你回来啦。”程静媛抬头看见她,主动打了声招呼,眼睛里星光闪烁,藏都藏不住。 “嗯,我买了很多吃的,你要吃吗?”陆竽把一堆小吃放桌上。 程静媛弯着眼睛走下讲台,坐在江淮宁的座位,转个身面朝陆竽。她耸了耸鼻尖,娇娇俏俏地说:“我去宿舍洗衣服了,都没时间出校门。” 陆竽给她翻出一个一次性塑料手套:“这是学校外面那家卤菜店买的,味道很不错,你快尝尝。” “谢谢,我吃一个鸭脖。”程静媛戴上手套,抓起一块鸭脖啃,想到什么,仰起头问她,“你是不是还没看座次表?” “嗯,等会儿去看。”陆竽站在座位上,身子微微后仰,两只手撑着后桌,脚勾着凳子底下的横杠玩。 “你坐方巧宜那个位子。”程静媛帮她看了。 “哦。” 陆竽情绪不太高,但没表现得太明显,她抬眸看了眼方巧宜的座位,暗叹一句真有缘分,随后就低下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凳子腿。 沈欢和江淮宁进来,手里提着同一家店的卤菜,沈欢不太讲究,戴着一次性手套,举着一根大鸭腿啃得满嘴是油。 江淮宁下意识往陆竽这边看,跟她四目相接。 那股尴尬的感觉再次浮现,陆竽脚一勾凳子,哐当一下坐下来,低埋着头,用面前的书堆挡住脸。 江淮宁扬唇一笑,几分逗趣的意味。 程静媛看出陆竽脸色不自然:“陆竽,你怎么啦?” “没事没事。”陆竽强装镇定,借着跟她讲话掩饰尴尬,“你再多吃一点吧,我买了很多,一个人吃不完,本来也是准备带回宿舍跟你们分享的。” 程静媛笑了笑,声音甜甜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陆竽怕她不好意思,抽出一只一次性手套戴上,跟她一起吃。 沈欢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卧槽卧槽,座次表出来了?美女们让一让,我瞅一眼我坐哪儿。” 女生们让出一个位置,沈欢高举鸭腿跻身向前,趴在那儿瞅了好一会儿,突然跳下讲台张开双臂哭丧着脸奔向江淮宁。 他还没开口,江淮宁就唯恐避之不及地闪躲。 沈欢矫揉造作道:“我们要分开了,老江,我舍不得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要不你去跟老班说一声,我们还坐一块吧。” 江淮宁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少恶心我。” 沈欢心碎了。 江淮宁问他:“我坐哪儿?” 沈欢还未开口,程静媛就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摘掉染了红油的手套,给他指了一个位子:“你坐那里。” 第三组第五排最右边那个座位。 江淮宁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倒是陆竽,眼睛突然一亮,她和江淮宁的座位就隔着一条过道,不是很远,问问题很方便! 江淮宁没漏掉她的表情,问:“你坐哪儿?” 陆竽喜不自禁:“跟你隔着过道。” 江淮宁哦一声,想到她在卤菜店说的话:“这下不用担心耐心细致……还很帅的‘辅导老师’离开你了。” 陆竽好不容易忘记这回事,被他提起,立马回想起来,尴尬得头皮发麻、脚趾扣地,可怜巴巴递给他一个“求放过”的眼神。 江淮宁懂得适可而止,弯了弯唇角,没再进一步逗弄她,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那个……”陆竽好心提醒他,“换座位不用搬书,我们一般都是直接连桌子一块搬,比较省事。” 江淮宁停了手头的动作,回头看她:“这样?” “嗯。” “那行吧,等会儿再搬。”江淮宁坐下来,侧着身,敞着腿,一条胳膊搭在自己桌上,一条胳膊搭在陆竽桌上,偏头看着她,有点没话找话,“你新同桌是谁?” “不知道呢,我没去看。”陆竽刚把吃的东西收进抽屉里,又全部拿出来,问他吃不吃。 江淮宁回答不吃,沈欢倒是不客气,一听有吃的就凑过来了,手往塑料袋里伸:“我尝尝好不好吃。” 江淮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沈欢翻白眼:“瞪我干什么,鲈鱼让吃的。” 江淮宁:“她问你了吗?” 沈欢:“……” —— 晚自习前十分钟,班里学生差不多到齐了,看过座次表后,大家纷纷行动起来,挪桌子、搬书箱。教室顿时跟战场一样,叮叮当当喧闹不断。 顾承没来,估计打篮球忘了时间,陆竽只能先搬自己的。她拽住桌角往外拉出一截,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耳边就传来江淮宁干净清澈的声音。 “我帮你。” 江淮宁修长手指圈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边,两只手分别扣住课桌两边,往上一提,侧着身避开过道里的同学,啪一声,课桌被安放在方巧宜刚空出来的位置。 陆竽像条小尾巴,亦步亦趋跟着他:“谢谢。”看他转身忙着搬他自己的课桌,陆竽眼疾手快地拿起他桌上的水杯,怕倒下来砸碎了,“要不明天我还给你带早饭?” 江淮宁没想明白缘由,直接了当问:“为什么?” 陆竽说:“答谢你帮我搬桌子啊。”还能为什么。 江淮宁放下桌子,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扶腰,歪着半边身子很无奈地看着她:“你上辈子是账房先生吗?非得把账算这么清楚。” 陆竽无措地眨了眨眼,然后就被江淮宁敲了下脑门,笑着说:“搬个桌子而已,你要不要这么见外啊陆竽。” 这是他第二次弹她脑门。陆竽心说,他还挺顺手的。 陆竽正沉浸在江淮宁无奈又温柔的笑意里,下一秒就被程静媛甜美动人的声线拉回到现实。 “江淮宁,能帮我搬下桌子吗?我坐你前面。” ------题外话------ 五更! 就说三月棠墨这人能不能处吧(* ̄︶ ̄) 第49章 还是很痛吗?(6更) 程静媛都开口了,江淮宁当然不可能拒绝她,说了声稍等,把弄乱的桌面整理了下就去帮她搬桌子。 程静媛抱着书包跟在他身后,笑得甜蜜蜜:“谢谢。” 几个女生有点羡慕地看着江淮宁帮她搬桌子,想开口又不好意思,最后只能找其他男生帮忙,或者干脆两个女生抬着一张桌子。 陆竽稍微收拾了下,坐在位子上发呆,余光里江淮宁把程静媛的课桌放在他前面,程静媛自己拖着课桌往后挪了挪,坐下来时,后背刚好抵着后桌沿。 陆竽突然想起来顾承的课桌还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目光四扫,见沈欢闲着,叫了他一声:“沈欢,可不可以帮顾承搬一下桌子,他没来。” “没问题。”沈欢欣然答应,“关照新同桌应该的。” 沈欢和顾承、曾响坐在第三组倒数第二排。 班里一共分为四大组,其中三组是两列,也就是两个单人单桌拼成,另外一组是三列,由三张课桌拼成。 第三组就是三列。 陆竽本来想跟沈欢一起抬,但沈欢坚决不同意,好像这么做会显得他很弱鸡,他挥了挥手:“一边儿去,我自己来就好了。” 沈欢搬起顾承的课桌,暗道一声“我去”,牙齿咬紧了,手臂肌肉也绷得紧紧的,线条都出来了。他特别不能理解:“见鬼了,承哥抽屉里装了石头吗?这么重。” 陆竽:“要不还是咱俩一起抬吧?” 沈欢:“不用!” 课桌边缘抵着他的腹部,他像只螃蟹一样横着移动,结果桌面的书随着倾斜的角度哗啦啦掉到地上。 陆竽跟在后头捡书。 沈欢觉得很没面子,他明明看江淮宁帮人搬桌子轻轻松松毫不费力,怎么轮到他就是这副画风。 他还没江淮宁健壮?不可能。 偏偏陆竽是个没眼力见的,她把捡起来的书往顾承课桌上一放,看他满头大汗,很“不解风情”地问他:“你没事吧?” 沈欢马上停止大口喘气,一脸平静地摆摆手:“没事啊,soeasy!” —— 新座位适应了一周,陆竽最开心的事就是她的新同桌是张颖。 两个女孩子天天乐乐呵呵,一块打水、上厕所。 不开心的是程静媛每节课间都要向江淮宁请教问题,除了语文,其他的科目不限。陆竽想问江淮宁问题,只能眼巴巴地排队等。 她总是会替江淮宁考虑,课间只有十分钟休息时间,他给程静媛讲完题,没剩几分钟,她再去问会耽误他时间。她想,他也许需要休息一会儿,或者出去上厕所。往往陆竽会按捺住,等他真正空闲下来才会去问。 不过,江淮宁这人真的很好,有时候她不好意思打扰他,他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会主动问:“哪道题不会?” 陆竽很感激他,但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去小卖部买东西就顺便给他带一罐可乐,作为答谢。 他没有拒绝,摆在课桌上。 冰镇的易拉罐外壁凝结了细密的水珠,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汇聚成水柱往下淌,桌面映出一圈水痕。 沈欢路过他的座位,看见可乐就自顾自拿过来喝,被江淮宁一把抢回来,冷冷淡淡睨他一眼:“自己去买。” 沈欢气呼呼:“小气!” 他俩的打闹陆竽都看在眼里,也习以为常,只有张颖大惊小怪,趴在她肩上咬耳朵:“江淮宁长得帅还没架子,好难得哦。” 陆竽不知道回什么,说了个“嗯”字。 张颖又说:“我觉得校草对你特别好。” 这一点陆竽倒没太大感觉,想了想,自我怀疑道:“有吗?” “有啊。”张颖说她脑子太迟钝,这都感觉不出来,“他总是给你讲题,超有耐心。” 陆竽摇头失笑,她可能误会了,于是耐心解释:“不管是谁找他请教问题,只要是他会的,他都会认真细致地讲解。你看他也经常给程静媛讲题啊。” “不一样。”张颖反驳,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沉默半晌,嘀咕道,“程静媛老找他,我都看出来他有点不耐烦了,你不一样,他会主动问你。” 陆竽又绕回开头的问题:“……有吗?”她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张颖一摆手:“哎呀,反正跟你说不清楚。这是一种直觉。” 也有可能是因为程静媛找江淮宁问问题总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问问题是次要,跟他聊天才是主要,所以江淮宁才会不耐烦。这个男生真的很有教养,不耐烦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顶多就是态度稍显冷淡一点。陆竽就不同了,她找江淮宁请教问题是真正想知道这道题怎么解,没其他的想法,江淮宁对她才格外温柔亲近。 第二节大课间,室内广播响起激昂的曲子,提醒大家去小操场集合。 天气没那么炎热,要开始做广播体操了。 陆竽例假第二天,肚子疼得要死,像有无数根锋利的尖刺在小腹处翻搅。前两节课她都拿热水杯捂着肚子,但是作用微乎其微。 老师一走,她立刻攥着一片卫生巾去厕所,晚了人会很多,要等好久。 张颖和叶珍珍在楼梯口等她,见她脸色惨白地拖着步子出来,上前扶着她,小声问:“还是很痛吗?” 陆竽说不出话来,虚弱地点了点头。 叶珍珍叹口气,关于痛经这个问题,作为女生非常能感同身受,有时候痛起来恨不得切腹自尽:“找老师请假吧,别去上操了,遭罪。” 陆竽规矩惯了,没到不能动的地步不愿请假。 小操场里,班级列队站好,前后左右的同学间隔一臂的距离,随着广播体操的节奏做各种伸展动作、转体动作、跳跃动作。 不管哪一种动作,陆竽都不敢大开大合,全程在划水。 最后一个动作做完,她着实松了口气,只觉得这副身体半死不活了。从小操场往教学楼去的路上,她感觉裤子后面不太对劲,紧张兮兮地拉扯张颖的袖子,声音细若蚊蝇:“你帮我看看,我裤子后面有没有弄到……” 周围都是学生,她不敢有大动作,快走两步到张颖前面,让她不着痕迹地帮她瞅一眼。 校服裤是黑色的,即便沾上血迹也不明显,只是颜色会深一些。张颖垂下视线盯着看了两眼,跟她说:“没有。” “没有吗?”陆竽问。 叶珍珍也说没看到。 陆竽认真感知了一下,整个神经陡然放松下来,可能是她的错觉,以为侧漏了。 视野里,一层高大的阴影覆过来,陆竽转头,冷不防发现江淮宁就在她右后方。他个子高高的,皮肤冷白,五官优越,在熙攘人群中分外显眼。 江淮宁看着她,那双点漆的眸子好似会说话。在说什么呢,陆竽看不明白。 她愣了一瞬,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没听见吧? ------题外话------ 我又来啦!【呲溜一下,滑了一个滑板过来了……啊……滑倒了_(:3」∠)_ 第50章 校草在撩陆竽(7更) 回到班里,陆竽跟软面条一样,精疲力尽地趴在桌上,脑袋埋进臂弯里,整张脸没血色,嘴唇也卡白卡白的。 张颖吓得不轻,她偶尔也痛经,好像没到她这么严重的程度。她趴到陆竽脑袋旁,伸手戳戳她的胳膊:“我给你冲点红糖水?” “我没有红糖。”陆竽脸朝下,声音闷闷的,气若游丝。 “我有红糖,但是在宿舍里。”张颖四下观望,“我去问问其他人。” 她起身离开座位,去问了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又问了几个关系好的女生,绕了一大圈一无所获。她们要么没有红糖,要么就是跟她一样,放在宿舍里,没带到班里来。 张颖空手而归:“都没有。” 顾承从外面进来,路过陆竽的位子,见她趴着一动不动,迈出去的脚往后退了一步,停在她身旁,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敲:“这是怎么了,蔫儿了吧唧的,做个广播体操累成这样?” 陆竽稍稍抬起头,他这才瞧见她的脸色,顿时收了玩笑的心思,绷着脸,手背往她额头上探:“发烧了,还是中暑了?” 关系再好,陆竽也不好直接跟他说自己来例假了。她摇摇头,含糊其辞:“不要紧,就是有点热。” “那就是中暑了,我去给你买药。” 说着,顾承就准备转身出去。 陆竽赶忙拉住他的t恤下摆,截停了他的步伐,仰头说:“不是中暑,就是做完操又累又热,我趴会儿就好了。你回座位吧,快上课了。” 顾承将信将疑:“真不是中暑?” 陆竽:“嗯。” 上课铃响了,顾承一步三回头地往后走。 这一节是生物,生物老师邹广平拎着教案和水杯进来,发福的中年男老师,穿着深蓝色polo衫,铁灰色西裤,腰间别着一串钥匙,走路叮当响。 他站上讲台就开始讲课,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报告。”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邹广平慷慨激昂的教学内容。邹广平话音一停,手里的粉笔点在黑板上断成两截。 他眉毛一蹙,大家就猜到事情不简单。 谁都知道,他最讨厌上课迟到的学生。 在高二八班的学生心目中,邹广平的严厉程度不亚于女魔头陈红梅。 众人为迟到的学生捏一把汗,纷纷抬起头看戏,谁知站在门口的人是江淮宁。他手里攥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应该是下楼去买东西了。 学霸啊,那问题不大。 邹广平自然认得他,转到昽山高中不到一个月的北城某附中学生,风头正盛,不仅是学生们口中的谈资,老师们在办公室也会聊到他。 按照他上次开学考的成绩,估计在普通班待不了多久就会被挖到奥赛班。 “进来。” 大家猜得没错,学霸的待遇果然跟一般人不同。邹广平一句训斥的话也没有,一招手就让人进来了,转过头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 江淮宁顶着大家的目光回到座位,坐下来时长臂一伸,趁人不注意,将一个黑色塑料袋扔进陆竽抽屉里。 动作快得陆竽都没反应过来。 她扭头朝他看过去,他假装无事发生,从书堆里翻出生物课本,捡起桌上一支笔,漫不经心地在指尖转动。 陆竽右手握笔佯装记笔记,左手从桌面拿开,探进抽屉里摸出那个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包红糖块,包装袋上写着“益母红糖”。 轰的一下,脸红得彻底,她连忙把袋子推进抽屉里。然而脸上的热度并没有降下去,反而越升越高。 她感觉自己成了一只跳进油锅的小龙虾。 陆竽动作再快,也逃不过张颖的眼睛,她已经看到袋子里的东西了,脸上惊讶的表情截张图都能当表情包来用。 显然,她不仅看到了,还猜到了是谁扔过来的。 张颖震惊的眼神渐渐转为暧昧。 陆竽暂时没管她,也没听清老师讲了些什么,她眼神四处躲闪,既想去看江淮宁,又怕互相对视会徒增尴尬。总之,她颅内的思绪已经跟跑火车一样,哐当哐当,驶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江淮宁他……他迟到是因为去给她买红糖? 他听到她和张颖的对话了是吗? 他一定听到了! 事实上陆竽想多了,江淮宁没听到她和张颖、叶珍珍讨论裤子有没有弄脏的事。在此之前,他看到陆竽上课拿热水杯捂肚子,下课拿着一片什么东西匆匆跑出去,便猜到她来例假了。 也能想象到她疼痛的症状挺严重,毕竟她的脸肉眼可见的苍白,走路也不如平时利索。 张颖推了推陆竽,避开老师的目光,用气声说:“红糖拿出来,我给你倒水,你赶紧喝一点缓解一下。” 她提了暖水瓶到教室来,就放在课桌底下。 陆竽闻言,先偷瞄了一眼老师,然后把桌上的水杯拿到下面,在抽屉里窸窸窣窣一阵捣腾,撕开红糖的包装,丢了两个糖块进去。张颖接过她的水杯,弯腰倒满开水,拧上盖子摇晃两下再递给她。 “谢谢。” “客气什么。” 陆竽抱着水杯,仍旧死死地捂着肚子。 她佝偻着背部,强打精神听课,思绪却总不受控制地跑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陆竽只觉得解脱,她拿出贴着肚子的红糖水,打算趁热喝掉,奈何盖子拧得太紧,怎么也打不开。 “张颖,帮个忙。”陆竽把水杯递过去。 张颖放下笔,一手握住杯身,一手扣住杯盖,抵在腹部使劲儿拧,脸都憋红了,杯盖还是纹丝不动。 “不行,我打不开。”张颖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奇了怪了,我拧上的时候没用多大的力气啊。” 陆竽说:“可能是水太烫的缘故,盖子里的橡胶圈吸住了。” “给我。” 江淮宁注意她好半天了,对她有点无语,明明有更好的人选,她偏要找张颖帮忙,是他不好使唤吗? 陆竽转头看他一眼,还是很不好意思,很快收了视线,手捏了捏耳朵缓解尴尬:“谢谢。” 张颖连忙把水杯递给江淮宁:“靠你了。” 江淮宁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整个盖子还没他手掌三分之一大,他五指收拢,轻松一拧就打开了。手背凸起的筋脉一收一放,画面性感又禁欲,像漫画里的特写分镜头。 张颖叹为观止。 江淮宁长腿往侧边跨了一步,拉近与陆竽的距离,抬手将拧开的水杯和盖子放她桌上,听见她说:“谢谢。” “刚不是谢过了?” 江淮宁挑眉,声音含着明显的笑意,惹得前桌的程静媛回头,痴迷地看着他。 陆竽捧着水杯,喝了一口甜得发腻还带着浓浓益母草味道的红糖水,说得很小声:“刚刚那声谢谢,是谢你帮我买……红糖。” 她一向没那么忸怩,面对这种事,却也无法坦然地说出口。 江淮宁点点头,哦一声,接着问:“那第二声谢谢呢?” 陆竽一本正经地说:“谢你帮我拧瓶盖啊。” 救命,张颖目睹他俩一来一往,眼睛不停地眨,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校草在撩陆竽? 一定是她的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题外话------ 张颖同学你很敏锐哦!!! * 张颖:站青梅竹马cp还是站天降cp我真的很纠结…… 第51章 给我你的手机号(8更) 九月底,正值初秋时节,下了一场淅沥小雨,缠绵了两天。气温降下好几度,到了夜里更是凉意习习,睡觉都得盖得严严实实。 这一年中秋节和国庆节连在一起,放假八天,用大家的话来说就是爽呆了! 班里时不时能听到同学们在讨论假期去哪儿玩,有随父母去北城旅游的,祖国母亲的生日,去首都比较有意义。还有出国的,已经提前办好了签证……可谓人心浮躁,学习氛围直线下降。 陆竽没受影响,一有时间就跟以往一样埋头做题。 她没有假期旅游计划,只有学习计划,一些不会的知识点正好趁着放假多下功夫吃透。但她也不会一直苦学,顶多到时候夏竹放假了,陪她出去逛街,买点秋冬季节的衣服。 “红笔借我。”江淮宁敲了下她的桌子。 陆竽很顺手地从笔袋里抽出红笔放他手里:“你拿着用吧,我还有好几支。” 江淮宁对照答案更正了一下错题,抬腕表看时间,还剩半小时午自习结束,立刻收起资料书,倒头就睡。 多一分钟都不肯坚持。 陆竽做题的思绪被他干扰,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江淮宁两手交叠垫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校服外套罩在脑袋上避光。 隔着过道坐了半个月,陆竽余光里全是他的身影,她早发现了江淮宁的习惯,他每天中午会睡半小时,几乎雷打不动,作业再多他也会在此之前全部完成。 谁让他做题速度快,正确率还很高呢。 陆竽羡慕,但学不来,她脑袋笨,只会死读书。 或许陆竽不知道,她这么专注而又放肆地盯着人家看,哪怕脑袋被衣服罩着,阻隔了视线,也能通过其他感官感知一二。 江淮宁没睡着,校服底下的眼睛是睁开的,他感觉有道视线凝在身上。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于是,江淮宁掀开了校服一角。 陆竽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动作,视线没来得及收回,被他逮了个正着。她莫名慌乱,心跳失衡,好像漏掉了一拍。 江淮宁趴着没动,侧着脸朝向她,脑袋还顶着校服,只露出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有淡淡的戏谑,还有一点困惑。 她为什么要趁他睡觉的时候盯着他看? 陆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做贼心虚的感觉,情急之下胡乱找了个借口,为自己偷窥的行为开脱:“我是看你袖子弄脏了。” 江淮宁竖起脑袋,捞起垂在桌边的袖子看了眼。昽山高中的校服是黑白配色,前胸后背是黑色,胸口贴着校徽,两条袖子是纯白,沾上点污迹很明显。 他袖口有一道墨水印,估计是做题时没留意蹭上去的。 江淮宁“啊”了声。 陆竽尴尬了,开始挠耳朵,在想她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 江淮宁看出她的窘迫,很轻地笑了声,再度趴下去,校服挡住半张脸,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哑:“你不睡午觉的啊?没见你睡过。” 陆竽点了点头。 她在学校从来不睡午觉,时间全用来做题了,就这还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江淮宁心想,她的刻苦程度很多人都比不过,至少他就比不过。据他观察,陆竽课间休息时间除了必须处理的事情,基本都在做题,作业写完了就做课外习题巩固,完了再预习新课、背单词、背古诗词。听说她晚上在宿舍学到很晚,中午还不午休,太拼了。 学习要讲究方法,不能闷头瞎干。他想跟她说这个来着,又不知如何开口,好像有点好为人师的嫌疑。 毕竟,天道酬勤也是有道理的。他的学习方法不一定适用于她。他曾教过沈欢,沈欢完全听不懂,沈黎却能理解并自我消化一二。 唉,还是想告诉她,要劳逸结合,别绷太紧。这才高二呢,照她这么紧锣密鼓地学习,到高三怎么办?岂不是连觉都不睡了。 思绪转了一圈回到原点,江淮宁突然怔愣了一下,他为什么这么操心她?沈欢说他最近不对劲,他起初没觉得,现在想想,确实不太对劲。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他今天这个午觉没睡成,全用来想东想西了。 —— 放假前一天,班里彻底躁动起来,就跟打地鼠游戏一样,怎么也压不下去。 住校生中午就把行李箱搬到教室来,打算放学了直奔校门,不用再回一趟宿舍耽误时间。陆竽也一样,推着行李箱进班,放在自己和张颖的凳子中间。张颖的行李箱挨着放,空间十分拥挤。 江淮宁发现了,让陆竽把行李箱放在他的座位旁。 她没拒绝。 下午只用上两节课,上课时间提前,放学时间比平时早很多,目的是保证住得远的学生也能早点回家。 最后一节课好巧不巧是脾气暴躁的生物老师来上。 邹广平讲着课,动不动就停下来大吼一声:“还没放学呢!一个个的都给我坐好咯,别让我再听见书包拉链的声音。” 哄堂大笑。 不怪他发火,底下一群归心似箭的学生,已经偷偷摸摸开始收拾书包,把要带回去的假期作业装好,拉上拉链。刚拉上,想起还有东西没带,再拉开,装进去。 反复几次,拉拉链的声音此起彼伏。 距离放学还有十五分钟,邹广平被磨得没脾气了,接下来他要讲的一个知识点很重要,但下面这群崽子根本没心思听。回头出相关的考题,他们只会脑袋空空,没半点印象。 邹广平放弃了,丢下粉笔和教案:“行了,剩下十五分钟自己做题吧,我不讲了,讲了也没人听。” 学生们欢呼一声“万岁”。 “消停点,招来年级办的主任,有你们好看的!” 邹广平指着他们呵斥一声,等气氛稍微安静下来,他端起讲桌上的太空杯,打开盖子磕了磕杯口,吸溜了一口茶水。 陆竽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在死磕一道生物题。 啪嗒一声,一个纸团从侧边扔到她面前。 陆竽愣了一下,下意识朝左边看,江淮宁轻轻抬了下下巴,示意她打开。 毕竟是在课堂上,陆竽先左顾右盼侦察一番,确定老师没注意他们这边,手指捏住纸团攥在手心里,再偷偷展开。 目睹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江淮宁食指骨节抚了下鼻尖,轻笑一声。 她难道不知道,越是探头探脑,越容易引起注意吗? 陆竽眯着眼,努力辨认纸条上的字,老实说,江淮宁的字真的非常潦草,很难一眼看出他写的是什么。 看了一会儿,她终于认出每一个字,连起来默念一遍:你放假什么安排?有qq号吗?给我。 陆竽提笔在下面回复:假期没有安排。有qq号,但我不用。 这么回答好像显得语气很生硬,陆竽想了想,在后面画了个笑脸。 她叠起来,扔到江淮宁桌上。 陆竽的字迹端正灵秀,很好辨认,江淮宁扫一眼就看清了,继续写:手机号呢? 陆竽:要手机号干嘛? 江淮宁:万一假期里有问题向你请教,联系不上你怎么办? 陆竽:…… 到底是谁向谁请教问题啊,他是不是在捉弄她? 陆竽心里这么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他写了手机号码,然后避开老师的视线,把纸条扔过去。 张颖眼珠子随着扔来扔去的纸条转动,心说,你俩也太明目张胆了! ------题外话------ 大家看到啦,是江淮宁主动要的手机号! 第52章 我也想吃话梅(9更) 放学铃一响,班里就炸开锅,靠近前门的学生从前门走,靠近后门的学生从后门走。 邹广平啧啧两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赶紧拎起讲桌上的教案和水杯,背着手往外走,唯恐慢一步就被他们踩到,刚放出笼的小鸟太凶残了。 顾承身前斜挎着一个深灰色运动包,从教室后面绕到前面来找陆竽,准备帮她提行李箱,低头一看,她座位上就一个行李箱,还不是她的。 “你箱子呢?” “在江淮宁那儿。”陆竽背上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帆布包。 江淮宁从座位旁推出陆竽的行李箱,顾承朝他看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一声谢,拎起行李箱先一步跨上讲台,免得挡道,问陆竽:“都收拾好了吗?” “嗯,走吧。”陆竽大致检查一遍,没漏掉东西,仰起脸来朝江淮宁挥手,“拜拜,假期结束再见。” 江淮宁家住得近,不着急走,慢悠悠地把卷子整理好装进书包里,声音低得好似自言自语:“不一定等假期结束……” 陆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被顾承扯了一把书包带,拽出了教室。 “别磨蹭了,去晚了没座儿,今天所有学校统一放假,人特多。”顾承边下楼边说,“给黄书涵打电话,问问她到哪儿了。” 陆竽哦一声,掏出手机开机,给黄书涵拨了个电话,没人接。 “她没接。” “走吧,去车上等。” 两人先出了校门,几辆熟悉的班车停在校门口,司机吆喝着“卢店卢店”,旁边还有灰色的面包车抢生意。 顾承扫一眼,朝陆竽微抬下巴:“坐老金的车,人少。” 陆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到了车旁,顾承叫她先上去占几个座,他则站在车门外,仰头冲司机喊一声:“老金,开一下后备箱。” “来了。” 老金一抖肩膀从车上跳下来,嘴角叼着一根刚点燃的烟,手上戴着开车用的白手套,身上套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满头大汗地绕到后面,开了后备箱的锁。 老金弯腰帮他拎行李箱,顾承一摆手:“不用,我拎得动。” “啥时候收假?”老金一手撑着车身,一手叉腰,两只脚交叠着,歪着身子,语气闲散地问。 “七号下午。”顾承放好行李箱,拍了拍手。 “得,知道了。”老金上车前还冲着黑压压的学生群体大喊,“卢店的这里上车啊,马上发车了!卢店卢店!” 顾承听他喊得喉咙都哑了,不由得吊着嘴角笑叹,为了多拉几个人,多赚点车费,也是不容易。 陆竽到车上占了几个座位,自己坐在靠窗的位子,抱着书包和帆布包,靠着椅背发愣。 侧边的玻璃窗突然被人轻敲了两下,咚咚两声脆响,陆竽扭头见是顾承,两手并用推开了车窗。 顾承将自己的斜挎包从窗口塞进去给她,额前流了不少汗,碎发杂乱地竖着,弯唇不羁一笑:“等着,我去买点喝的。” 说完也没等陆竽回应,拔腿穿过校门口的马路,朝对面奔去。阳光炽热,少年的背影宽阔挺拔,却依然青涩,迎着微风,眨眼消失在视线里。 陆竽握着手机给黄书涵发短信:“老金的车,校门口左侧。” 消息发出去,过了几分钟,黄书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 她垮着肩膀,肩上的书包带跟着下滑,重如磐石的书包从背部滑到大腿,她连忙抬起手臂,用臂弯勾住书包带子,拖着步子一屁股坐到陆竽旁边的空位,一边喘气一边抬手在脸旁扇风。 “我服了,老师拖堂,我快急死了。” 陆竽抽出一片纸巾给她擦汗:“相比起来我们邹老师就是菩萨,提前十五分钟就不讲课了。” “羡慕不来。”黄书涵摇头抱怨,“我们班就没有不拖堂的老师。” 周鑫、李德凯几个人上来了,陆竽把占座位的东西拿起来,让他们坐。周鑫扫视一圈,亲切地问:“我承哥呢?” 陆竽刚要说他去买东西了,顾承就拎着一袋子冷饮回来了。 他爱出汗,一来一回跟洗了个头一样,额发湿漉漉的,被他全部捋到头顶,露出完美无瑕的五官。身上黑色的t恤吸热,他一手扯着胸前的领子抖动扇风。 “你承哥去跑腿了,你个懒货,比女生还能磨叽。”顾承回周鑫的话,随即从袋子里拎出一罐可乐扔过去。 周鑫两手捧住,无辜道:“还不是等凯子,他最慢。” 李德凯:“怪我?邓洋杰拉屎去了,我得帮他看着行李箱。懒牛懒马屎尿多,说的就是他。” 邓洋杰:“……” 他拉个屎就成罪人了? 顾承给几个男生一人丢了罐可乐,最后袋子里剩两杯奶茶,扔到黄书涵腿上:“你俩一人一杯。” “承哥大好人,救我狗命。”黄书涵分给陆竽一杯,迫不及待地插上吸管猛嘬一口,发出畅快的声音,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顾承浑不在意地哼笑一声,往后走了一步,踢了踢周鑫的腿,不耐烦道:“滚到外边坐,我坐里边。” “啧,坐哪里不都一样,难不成里边的座位香一些?”周鑫嘴上念叨,身体却很诚实地挪到外边,让出里面的位子。 前两天的降温像是跟大家开了个玩笑,今天陡然回到盛夏的火炉里,让人感叹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觑。 顾承坐下来,疯狂抖动领口,他快热死了,老金也不舍得开空调。 稍微歇口气,他扯了扯陆竽的马尾,她嘴巴松开吸管,吞掉一大口奶茶,鼓起的腮帮子跟着瘪下去,转头看他。 顾承在裤兜里摸了摸,摸出来一包话梅,从座位间的缝隙递到前面去,眉梢一抬:“不是晕车吗?难受的话就吃一颗。” 黄书涵捣乱:“承哥,我也想吃话梅。” 顾承翻她白眼:“你吃屁。” 黄书涵:“……” 周围几个男生哈哈大笑,周鑫跟着捣乱:“涵姐,这能忍吗?绝对忍不了!跟承哥打一架,打赢了我给你买一车话梅。” 黄书涵回过头横他一眼:“喝你的可乐吧,就你屁话多。” 李德凯:“周鑫听见没,涵姐说你屁话多,还不快道歉。” 周鑫装模作样:“涵姐我错了。” 一群人从小就是这么打打闹闹、没所顾忌,经常互相揭短,糗事能说一箩筐。整个车厢都是他们的嬉闹声。 江淮宁在校门口等车,江学文刚给他打了电话,说刚好顺路,要开车过来接他,一块去沈欢家吃饭。孙婧芳傍晚就过去了,在跟沈欢的妈妈聊天。 江淮宁看着一个方向许久不动,沈黎有些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辆寻常不过的蓝白色班车。 待她仔细看,倒数第三排靠车窗的位子,露出一张熟悉的女生侧脸。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捧着一杯奶茶,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嘬,后颈皮肤白得晃眼,身上规规矩矩地穿着朴素的黑白校服。 她后面的男生手里握着一罐可乐,恶作剧似的,突然贴在她脸颊上。她被冰得往侧边一缩,转头瞪人,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猫。 她转头那一瞬,沈黎看清了她的全脸,是陆竽。 江淮宁在看陆竽。 陆竽坐在拥挤的班车里,只露出一个上半身的侧影,在人群中那么不显眼,他却能注意到她,盯着她看。 沈黎的好心情转瞬消失,胸腔漫上来一股说不上来的憋闷,心情就像那罐可乐,充满了将要膨胀的气体,随时可能喷发出来。 ------题外话------ 有没有吓一跳,居然还有更!!! 读者内心os:三月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第53章 他们好登对(10更) “淮宁!” 陆竽依稀听到有人叫江淮宁的名字,循声朝车窗外看去,不需要寻找,她很快就锁定那个耀眼的少年。 他的校服外套略宽大,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得身形劲瘦修长,如冰天雪地里一棵翠绿的松。黑色书包挂在右肩,一侧的书包带系了个网兜,装着篮球。 他站在哪里,哪里就自成风景。 周围的人只会沦为虚晃的背景板。 陆竽看得入神,奶茶都忘了喝,耳边的嬉笑打闹声自动被屏蔽,她好像听见了江淮宁的声音。 “哪道题不会?” “不会不知道问我啊?又不收你钱。” “你这道题的解题思路稀烂,等着,我给你找几道同类型的题,你多做几遍找找感觉,免得讲一遍你回头又忘了。” “陆同学,咱俩的字不适合出现在同一张纸上,对比太惨烈了,我觉得我回头还是得练一练字。” “陆竽,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遇到不会做的题习惯咬笔头。笔头中间那个小孔就是为了防止你误吞的,不是防小孩的。” 那些话配上男生清爽干净的笑,好像电影画面,一帧帧在脑海播放。 视线里,沈黎仰起脖子对江淮宁说了句什么,他抬头望去,朝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大众招了下手,抬步走去。 沈欢低头刷手机,被沈黎叫了一声,连忙跟上前面两人。 陆竽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慢慢落在沈黎身上。女孩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一条素净但很讲究剪裁的白色长裙,高腰设计拉长了身材比例的同时,显得腰特别细,不盈一握的纤瘦感。裙摆垂感很好,底下刚好露出一截雪白脚踝。 柔顺的黑长发披在肩上,额前几缕头发拢到脑后,别了枚漂亮的蝴蝶结发夹,站在那里就让人想到“亭亭玉立”四个字。 沈黎和江淮宁肩并肩,一样的耀眼。 他们好登对。 陆竽默默地赞叹一句,低头咬住吸管,吸上来一口甜甜的奶茶,心里蔓延的情绪却是带着一种自己也弄不明白的酸楚。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她从没体会过。 “你在看什么?脖子都快伸出去了。”黄书涵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一杯奶茶,脑袋凑到她脸旁,跟着往外看。 陆竽想说没看什么,谁知她火眼金睛,第一眼就注意到那个人:“江淮宁好帅啊。”不管看见多少次,她都会发出同样的感叹。 有人就是能一次次惊艳到你。 “沈黎那身段儿绝了,不愧是文科班的女神。”黄书涵随后注意到江淮宁身边的女孩,由衷地赞美。 陆竽嗯一声,赞同她的说法。 黄书涵改口说:“有衣服加持的成分吧,一筐萝卜青菜里出一朵纯洁茉莉花,当然显眼了。你换上裙子也超美的。” 学校不强制要求学生穿校服,除非有大型活动。平时穿私服的学生也不少,只要不是太出格的着装,老师通常会睁只眼闭只眼,非常能理解青春期孩子追求美的想法。像今天这种放假的日子,自然更不会管了。 好些女生穿得漂漂亮亮,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这才是青春,张扬的,明媚的,蓬勃向上的,也是美好的。 车里人坐满了,开始发动,晃晃悠悠地驶上大马路。 与此同时,江淮宁弯腰坐进小轿车的副驾驶座,沈黎和沈欢坐在后排,跟前面开车的江学文打招呼:“江叔叔好。” “你们好。坐好了咱们就出发咯。”江学文心情还不错,至少江淮宁能从他脸上看见发自内心的笑。 自从公司倒闭,他被迫回到老家,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便会时不时流露出郁郁寡欢的神情。登高跌重的落差感,任谁都无法短期内适应。听孙婧芳说,他偶尔能坐在阳台上发呆一上午。 他不是没想过东山再起,可惜资金和身体状况不允许。 江学文开车途中边观察边感慨:“昽山县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今天出去办点事,开了导航还是给我绕晕了。钟鼎国际那边的广场什么时候修建的?叫什么来着,宝隆广场。” 沈黎和沈欢对视一眼,彼此心有灵犀。 沈欢说:“钟鼎国际五年前就建成了,我妈平时就爱拉着老姐妹去那边逛街,回头让她带阿姨过去玩。” 沈欢起初不知情,以为江淮宁回老家就是为了高考,后来才从爸妈那里听说他们家的变故。对那些大人世界里的是是非非,他闭口不提,甚至他也从来没在江淮宁面前提过,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只当他回老家读书是因为学籍问题。 他这么一个粗心大意的人都有如此心思,沈黎只会比他更懂分寸,一路上只字未提关于那场变故的话题。她给江学文讲一些班里的趣事,逗得他笑声不断。 —— 班车停在陆竽家门口。 “师傅,后面有我的行李箱。”陆竽下车时提醒了一声。 “后备箱没锁,掀开就行。”车上售票员是老金的老婆,胖胖的,皮肤有点黑,背着个军绿色的小包,用来装钱,脑袋探出车门问,“用不用帮忙?” “不用,我家人出来了。”陆竽说。 陆延放学比较早,听到声音就从家里冲出来了,动如脱兔。他要帮姐姐搬行李,奈何力气小,使出吃奶的劲也提不起来。 “让你平时不好好吃饭,提不动吧?”陆竽的爷爷陆福年从隔壁出来,迈着蹒跚步伐走上前来,提起陆竽的行李箱往屋里走。 陆竽忙说:“爷爷,放到地上推着就行了。” “也没有多重。”陆福年提着孙女儿的行李箱一路穿过院子,踏上台阶,给她送进客厅里,“晚饭还早着呢,肚子饿了就过来吃月饼,你奶奶买了你爱吃的豆沙馅儿。” “好,我等会儿过去。”陆竽先把东西送回楼上房间。 陆国铭和夏竹还没下班,陆竽回来前,屋子里就陆延一个,沙发上堆着他的玩具,电视开着,在放《熊出没》。 陆延绕着陆竽蹦跶:“给我带故事书了吗?” “带了。”陆竽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明天给你。” “为什么?”陆延抱住她撒娇,“姐姐,姐姐,姐姐……” “明天才是你的生日啊,生日礼物懂不懂?”陆竽把书包丢在椅子上,张开双臂呈大字型倒在床上,闭着眼打发他,“撒娇不管用,别在我耳边嗡嗡叫,吵得我脑袋疼。” 陆延扁着小嘴,默默站在床边,眼神哀怨地看着她。 这就是“血脉压制”。陆延这个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偶尔脾气上来了还会脸红脖子粗地跟爸妈顶嘴,但他绝对不敢在陆竽面前放肆。陆竽比他大十岁,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从小不听话就一顿揍,揍得他不敢吭声。 陆延放轻声音,趴在她姐床上,主动交代:“我这次考试考了班里第十名。” “嗯。” “那你过几天可不可以带我去逛超市?” “可以。”陆竽是个赏罚分明的好姐姐,考试考好了必须奖励一番。 “叫上顾承哥呗。”陆延得寸进尺。 “叫他干什么?” 陆竽坐起来,眼睛盯着他的脚,陆延非常自觉地把自己的脚往后挪了挪,免得鞋底弄脏了床单。他捧着小脸说:“好久没看见顾承哥了呀。” “你少来。” 陆竽懒得拆穿他,因为顾承总是纵容他,要什么给买什么。她才不会惯着他的小性子,每次进超市前跟他约法三章,不准买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否则下次再想来,没门儿。 “你自己跟他说。”陆竽爬下床,动手整理书桌,头也不抬。 陆延还趴在她床上,蹬了下小腿:“我怎么好意思哦。” 陆竽扑哧一声笑了:“你个厚脸皮还知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我说你,你今年几岁了你自己算过吗?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陆延捂脸在她床上打滚,他老姐在外面温温柔柔的,在家里总是对他重拳出击,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题外话------ 今天就更到这里吧,正好更个整数十章。 大家别忘了给三月投个币啊点个赞啊收个藏啊什么的,我们明天再见,拜拜~~~么么~~~依依不舍~~~~ 第54章 请你当导游 别的地方不知道,昽山县这边都是过农历生日。 陆延小朋友的生日恰好是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特别喜庆。 夏竹前一天下班回来带了个蛋糕,放在冰箱里。中秋节这一晚,一家人围坐着八仙桌吃团圆饭,给陆延过生日。 小朋友戴着金色的纸皇冠,在摇曳的烛光里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第一个愿望,希望我有吃不完的零食;第二个愿望,希望我有数不尽的玩具;第三个愿望……” 陆国铭没等他说完,拿筷子敲他脑袋:“总得留一个给学习。” “好吧。”陆延不情不愿地许下第三个愿望,“希望考试得一百分。” 他趴在桌上吹灭了蜡烛,期待地看着陆竽。 陆竽还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吗?她起身上楼,给他拿来他喜欢看的探险类的故事书,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通俗易懂,适合他这个年龄段。 陆延两眼放光,一把接过来,抱着故事书手舞足蹈:“五本!你给我买了五本!谢谢老姐!我最爱你了!” 夏竹没忍住说:“你又找你姐姐要这要那,她的生活费是用来吃饭买资料的,以后可不许了。” 陆竽挖了一勺奶油送进嘴里,在灯光下笑意温柔:“没花多少钱。他过生日嘛,送他生日礼物应该的。” 夏竹没说什么,抬手拨了下陆延的脑袋:“先别看书了,赶紧吃蛋糕。” 饭后,陆竽帮夏竹收拾碗筷,送到厨房里,手机响了,她接通后听见那边传来顾承的声音:“出来一趟,有东西给陆延。” 陆竽趿拉着拖鞋跑出去,顾承在门外的樱桃树下等她,他一只脚踩着自行车的踏板,身上穿着宽松的无袖球服,黑色大短裤,脚上一双高帮的白色球鞋。额头绑了发带,护膝护腕一样不少,都是深蓝色的。 等她走近,顾承从车把手上取下一个大袋子递给她:“送给陆延的生日礼物,帮我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你干嘛不自己给他?他昨天还念叨你。” 礼物太大,陆竽用两只手抱着,仰头看着他。她穿着鹅黄色的薄卫衣,左胸刺绣了一枚小巧精致的蓝色星球,兜帽宽宽大大,一张小脸在落日余晖下瓷白可爱。 顾承瞅着她轻笑一声:“周鑫还等我打球呢,结束了去他家看电影,我得赶紧走了,被陆延那家伙看见,我一时半会儿走不掉。” 陆延确实比较黏他,跟屁虫一样。陆竽扑哧一笑,单手抱住盒子,朝顾承挥手:“那你走吧,我回去了。” 顾承看她一眼,歪着头吊着眼梢调笑:“我怎么觉得你在赶我?” “哪有?”陆竽说,“要不我把陆延叫出来,你跟他玩会儿?” “不了不了,马上就走。” 顾承脚一蹬踏板,掉转车头,在薄暮冥冥的天色里逆着风远去。前面有个低矮的长坡,他干脆站着骑,脊背微弯,如一张弓。 要是被陆延知道顾承这么怕被他黏上,这家伙要满地撒泼打滚了。陆竽脑补了下那个画面,觉得很好笑。 她把礼物拿回去,送到陆延房间的时候,他正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故事书。 “你顾承哥给你的生日礼物。”陆竽往袋子里瞄了一眼,好像是一套积木,她不太了解男孩子的玩具,也没玩过,单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 说是送给小孩子的生日礼物,她也不好意思出言拒绝。 陆延合上书一骨碌从床上蹦下来,从袋子里拿出盒子,眼睛瞪得老大,呆呆傻傻地看着陆竽:“乐高?” 短暂的愣神过后,他突然像是被人上了发条,兴奋起来:“啊啊啊,顾城哥给我买了乐高!” 陆竽耳朵快被他的喊声震聋了。 “顾承哥呢?”陆延抱着积木爱不释手,亲了好几下,在原地乱蹦乱跳。 陆竽才不会说顾承不带他玩,淡淡地解释:“他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跟我说,让我祝你生日快乐。” “我太快乐了!” 陆延抱着积木倒在床上滚来滚去,恨不得晚上跟积木一块睡。 —— 国庆假期举办婚礼的人多,陆竽家附近就有一户人家娶亲。 三号上午,夏竹做了早饭就去给人家帮忙,连陆竽的奶奶刘春秀也过去了,她手艺好,能帮着煮大锅饭。 陆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作业,由于那户人家离得近,请来调节气氛的歌舞团演出卖力,吹拉弹唱的声音不绝于耳。 陆竽被吵得没办法集中精神,扯了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 手机铃声响了好几声她才听到,扯掉右耳的棉花,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瞄了一眼,小小的屏幕上闪动着一串陌生号码。 她蹙了蹙眉,不爱接陌生来电,正要挂掉,突然间福至心灵,难道是…… 陆竽深吸口气,犹豫了几秒,赶在电话自动挂断前接起来,声音比平时僵硬:“喂?”应该是他吧?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是怕她听不出来,他先自报家门:“我是江淮宁。”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大概在笑,语调有些上扬,带着点慵懒的味道。 陆竽耳朵痒痒的,她换了个手听电话,另只手无意识地抓起桌上的笔,学他平时那样转动:“猜的。” 那边说了句什么,陆竽没太听清,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左耳塞的棉花团忘了扯出来,她连忙摘下棉花:“你刚才说什么?” 江淮宁语气无奈:“我问你在做什么?” “哦。”陆竽咬笔头,“在家写作业。” “假期没有别的安排吗?” “暂时没有。”陆竽顿了顿,主动问他,“你呢?” 江淮宁说:“打算明天去爬山,你们卢店是不是有个很有名的碧水潭?听说那里的风景不错,想去游玩。” 碧水潭,陆竽当然知道,算是他们这边小有名气的一个地方,称不上什么旅游景点,只有本地人逢年过节去上面看风景,那里有道垂直而下的瀑布。顺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能爬到瀑布顶上,那上面聚着一汪碧绿的寒潭。 碧水潭的名字便由此得来。 陆竽不敢老王卖瓜,实话跟他说:“你来了可别失望,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地方,跟你在北城看到的那些旅游景点不能比。” 江淮宁突然岔开话题:“陆竽,你是不是在咬笔头?”他听见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很像她思考问题时咬笔头的声音。 陆竽悚然一惊,下意识环顾四周,以为自己被人监控了。 她连忙放下笔头,正襟危坐:“没有。” “是吗?” “嗯。” 陆竽脸热热的,想起他说的那句话:笔头中间那个小孔就是为了防止你误吞的,不是防小孩的。 江淮宁轻咳一声,没有就这个问题跟她争论,接着聊前面那个话题:“我是想说,能不能请你当导游?” ------题外话------ 想见人家就直说,搞什么拐弯抹角! * 二更晚上八点哦。 不出意外,以后都是固定时间更新,早八点、晚八点,很好记哒。 天天爆更是伤不起滴,容我酝酿酝酿…… 第55章 她不会自作多情 江淮宁的意思是让她带他游山玩水? 他们两个人吗? 陆竽握着笔在空白的纸上胡乱地画了几道,显示她此刻的心情跟这些弯曲交错的线条一样杂乱无章。 犹豫数秒,她支吾道:“你介意我多叫两个朋友吗?” 不知为何,江淮宁首先想到的人是顾承,脱口而出:“顾承?” “不是。” 顾承才没有闲情逸致爬山,他可能觉得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打球,或是跟那几个男生去街上的网吧开黑。他经常吐槽街上那个破网吧设备落后,有时候烦得不行干脆坐车去县里的网吧通宵。 江淮宁笑着说:“那我们就约好了。” “嗯?” “我不介意你多叫朋友。” “哦,我朋友你也认识,黄书涵。”陆竽提前给他说清楚,免得到时候碰面了徒增尴尬,“还有一个女生,叫董秋婉。你们应该见过,开学前一天在卢店初中的篮球场,她也在。” 江淮宁沉默,在脑海里搜索一圈,没对上号:“黄书涵我知道,一起吃过饭。董秋婉是谁?我没印象。” 陆竽笑了声,自己好像有点强人所难,那天下午除了打篮球的几个男生互相介绍,场外的女生们只充当观众,彼此没说过话,不记得很正常。 “大概你对那天的我也没印象。”陆竽突然冒出来一句。 “冤枉我。”江淮宁叹口气,似乎被人误解受了委屈,“超市里你帮我捡硬币,我印象深刻好吗?” 陆竽趴在书桌上傻笑,还好只是手机通话,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是吗?”她反问,语气不自觉地软,“那你说,我那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简直像“快问快答”环节,江淮宁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回答:“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短裤,白色凉鞋,鞋面有银色小钻。我说的对吗?” 陆竽讶然,彻底被他折服了,她自己都得回忆一下才能想起来那天到底穿了哪套衣服,他却能记得这么清楚。 但她不会自作多情,只能归结于学霸的记忆力好。 —— 晚上,陆竽躺在床上给黄书涵打电话,说明天要去碧水潭游玩,黄书涵非常不给面子地拒绝了。 “那地方你还没玩够?一年去好几回。”黄书涵夸张地说,“那条路上有多少块石头我都摸清了。” 陆竽翻个身趴在枕头上,跷着小腿晃来晃去,手机贴在耳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江淮宁说他想去爬山,我已经答应了,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只能……” “我没说我不想去。”黄书涵的脸好似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那刚才拒绝我的人是谁?”陆竽揶揄。 “是鬼。”黄书涵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校草的邀请诶,我能不给面子吗?必然是盛装出席!” 陆竽脸埋进枕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在那边絮絮叨叨,细数着明天要带的东西,零食、饮料、泡面,最好在上面野餐。 “你别忘了通知秋婉。”陆竽最后提醒她,“见到她妈就说是来我家写作业,不然她妈不肯让她出门。” 黄书涵拍胸脯:“我知道啦,还用你教我?” 董秋婉那个妈,看管女儿就像看管犯人,这不许那不许,董秋婉没少在她们俩面前抱怨母爱太窒息。 黄书涵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的妈妈不够好,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其他的事一概不管,永远记不住她在哪个班。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别人家相比,她妈妈的脾气还算温和。开学那天她弄丢了一个月的生活费,她妈妈嘴上说个不停,还是会第一时间打车给她送来,生怕她在学校饿肚子。 顾承的妈妈早逝,后妈跟他感情不深,只做个表面功夫。周鑫、邓洋杰、李德凯他们几个的妈妈都在外地工作,只有过年回来。他们几个当中,陆竽是最幸福的,妈妈长得漂亮,性格温婉大方,还很通情达理。 看陆竽就知道了,又乖又有主意,学习还上进,属于长辈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陆竽跟黄书涵通完电话就去找夏竹报备:“妈,我明天上午要出去一趟,跟朋友去碧水潭玩。” 夏竹累了一天,刚洗完澡,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中午回来吗?我还想着让你明天中午过去吃喜宴。” 说的是举办婚礼的那户人家,今天主要是做准备工作,明天才是正经的筵席。 “让陆延过去吃吧,放假了,小孩子应该比较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也行。”夏竹笑了笑,眼睛盯着电视,“那你早点睡,爬山注意安全,前几天下过雨,路可能没以前那么好走。” “嗯,我知道,你也早点休息。” 陆竽两只手背在身后,倒退着走,心情好得不得了。 夏竹移开视线瞥了女儿一眼,想问她是不是捡钱了,怎么这么高兴。 —— 翌日,上午九点半,约在中心街会合。 陆竽早半个小时到了,她本来还担心会迟到,来了发现没人就松了口气。出门前她纠结穿什么衣服耽误了不少时间,试了几条裙子,感觉太奇怪了,他们是去爬山,又不是逛街。于是,她换回了舒服的卫衣和运动长裤,背了一个小号的帆布包。 正等得有点无聊,一辆黄色班车停在中心街口。 自动门“哧”一声打开,下来几个人。 陆竽盯着车门,有预感江淮宁会坐这一班车,果然,片刻后,视线里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英挺修长,在人群中灼灼生辉。 江淮宁穿着一整套白色运动衣,两条袖子和裤缝各有一道显眼的红色线条,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清晰凌厉的下颌线。 似有所感,江淮宁抬眸,朝陆竽的方向看过来,抬手朝她招了招,扬起唇角展露出一贯阳光灿烂的笑容。 陆竽定定地看着,不知是被阳光晃了眼,还是被他的笑容迷住了,竟一时没能回神,慢了两秒才给出回应。 沈欢从车上蹦下来,跟许久没见陆竽似的,高举双臂挥来挥去:“鲈鱼!” 陆竽怔愣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自己理解错了,她以为就江淮宁一个人。 沈欢身后,紧跟着下车的是安静内敛的沈黎。女孩穿着棒球服和牛仔裤,头顶的米白色渔夫帽上印着墨绿色的笑脸,简单又时尚,像个前来度假的小明星。 沈黎抬起头看到陆竽那一刻,难以形容的那股憋闷感又漫了上来。 昨天江淮宁叫沈欢和她一块出去游玩放松,她潜意识里以为就他们三个,没想到他还叫了陆竽。 对陆竽,她实在谈不上妒忌。她各方面都比陆竽优秀,在她面前,她有足够的自信。她心里那一点不舒服,仅仅是因为原本熟悉的三人小组,挤进来一个不熟悉的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朋友呢?”江淮宁站定在陆竽跟前,抬了抬帽檐,一双眼睛盛了笑意。 “她们在前面等着。” “你是专门留在这里等我们的?是不是等很久了?”江淮宁总是这么礼貌周到,会替别人着想。 “也没有很久。”陆竽感觉有点别扭,撇开视线,转向沈黎,笑着跟她打招呼,“嗨。” 沈黎扯唇回以一笑,不知是不是太热了,她笑容很浅淡,不达眼底。 ------题外话------ 明早见~ 第56章 是给你喝的 黄书涵和董秋婉在前面的桥头等他们,两方人见了面,先互相打招呼。黄书涵不用说,托陆竽的福,跟江淮宁已经混熟了。 董秋婉却是自上次一别,第二次见江淮宁。虽然被黄书涵提前告知过,见到他本人还是呆滞了好几秒。 这人近距离看更帅。 怎么会有人哪儿哪儿都是好看的,完全没瑕疵,睫毛都比女生长,还卷翘,眼睛是令人羡慕的双眼皮,瞳仁又亮又有神。 这就是老校区和新校区的区别吗?他们老校区的男生普遍灰扑扑的,她一年到头没见过一个像样的帅哥,本就枯燥的高中生活简直了无趣味。 也有可能是江淮宁本身就帅出一般水平了,其他人跟他放一起没有可比性。唯一能跟他打擂台的就是顾承那种长相了,可是从小到大见顾承太多次,对他的美貌早就免疫了。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董秋婉。”陆竽给江淮宁介绍。 江淮宁摘了鸭舌帽,朝她一笑:“你好,江淮宁。” 董秋婉个没出息的,被他看得脸红了,说话变得结结巴巴:“你、你好。” 沈欢和沈黎也做了自我介绍。 董秋婉还是觉得不真实,脑袋晕乎乎的,好像在做梦,走路时疯狂拉扯陆竽的手肘,给她眼神暗示。 陆竽不解地看着她。董秋婉悄咪咪地凑近她说:“你什么时候跟帅哥混得这么熟了?都能把人约出来爬山了,你可以啊陆竽,没看出来啊,你的魅力……” 陆竽掐了她一把,董秋婉一秒收声。 黄书涵目睹她俩的小动作,没忍住笑出鹅叫。沈欢挠了挠头,好奇地瞅着她:“你笑什么?” “心情好。”黄书涵囫囵带过。 几人穿过桥头,江淮宁猛然发现路有点熟悉,问陆竽:“这地方我们上次好像来过。” “嗯。”陆竽给他解答,“去卢店初中也是从这条路走,前面有个岔路口,往北走是卢店初中,往南走一段再拐进一个小路就是上山的路。你记性还蛮好的。” 江淮宁有点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你这算夸奖?”夸得一点也不走心。 陆竽不知怎么回答,就冲着他傻笑。她发现了,江淮宁离开校园,整个人气质都变了,那股张扬肆意的劲儿更外放了一些,特别吸引人。 董秋婉和黄书涵走在前头带路,中间是沈欢和沈黎,江淮宁和陆竽落在最后面。董秋婉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脖子都扭酸了。黄书涵一个劲儿嘲笑她没见过世面。 董秋婉也不否认:“哪像你们,我好不容易见一回帅哥,还不许我多看几眼?” 黄书涵哈哈大笑:“要不转来我们新校区算了。” “我倒是想,你得问问我妈同不同意。” 从岔路口经过时,沈欢碰见个眼熟的面孔:“李德凯?” 一起打过球,李德凯对他也有印象,停下脚步笑嘻嘻道:“是欢妹啊,你怎么在这儿?” 沈欢脸登时黑了。 李德凯随后看见黄书涵、陆竽她们,顿时了然:“去碧水潭玩?” 黄书涵点点头,也猜到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八成又是在卢店初中的篮球场打球,隔着几十米远都能听见里面的欢呼声。 顾承一露面,赵盼妍那群女生准会去捧场,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嗓子都不要了。 李德凯是出来买水的,打声招呼就准备回去,黄书涵叫住他随口一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成天打球有什么意思。” 李德凯没一口拒绝:“我去问问承哥。” 他这一问,再回来,爬山的队伍就多了一群人,除了顾承他们几个,还有好几个初中生跟来。 顾承刚打完一场,热得全身都是汗,跑起来身上带着蓬勃的热气,抬手扯掉发带,甩了甩头发,径直到陆竽跟前,没看她旁边的江淮宁,冷飕飕地直视着她:“爬山怎么没叫我?” “你不是在打球吗?叫你你也不一定来。”陆竽躲开一步,免得他甩出来的汗水滴到她脸上。 “那你也没问我。”顾承执着地问。 李德凯和周鑫他们互相对视,一股困惑涌上心头。承哥对陆竽一向好脾气,这会儿怎么突然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陆竽也感到莫名其妙:“这不是问你了吗?” 顾承:“……” 陆竽的脑子可能全都用在学习上,对别的事情的感知没那么敏感,往往跟她争论某一件事,总能体会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顾承此刻就是如此,索性不费口舌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山里进发,小路上沙砾石头堆积,越往上走路越陡峭,没一会儿体力不行的人就开始哼哧哼哧大喘气。 沿路的风景优美,让人觉得不虚此行。满眼青山葳蕤,由于前几天下过雨,峰顶上缭绕着一层淡薄的雾气,小路旁是水泥浇筑的沟渠,山峰上的水叮叮咚咚从沟渠流淌,扒开两旁的草丛,便可看见清澈的水流撞击到石壁上,溅出白色的水花。 碧水潭一共两个峰,一峰更容易攀登,不到中午,一群人就站在瀑布顶上,一览众山小地拥抱大自然。 沈欢两手拢在嘴旁作喇叭状,对着空旷的山涧大喊:“啊——” 一群人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沈欢扭头看他们:“你们不喊一个吗?” 黄书涵这才好心告诉他,不用这么兴奋,二峰上的风景比这里美多了,而且更高更有成就感。不过,这些都不足以使他们激动,因为从小到大攀爬过无数次,早没有新鲜感了。 大家或坐或站,拿出零食和水短暂休息。 江淮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条大长腿敞着,手肘搭着膝盖上,望着脚边的寒潭。这一汪清潭在群山怀抱中,倒映着岸边幢幢树影,潭水清澈见底,碧绿如玉。 其实不比他看过的那些旅游景点差。 正出神,眼前递来一瓶矿泉水,江淮宁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对上陆竽阳光下白皙细腻的脸。他一手接过那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修长手指握着瓶身,骨节的凸起像被刻刀雕刻而成。 陆竽愣住,倏地笑起来,眼睛闪着亮光:“你干嘛?是给你喝的。” 他两手空空,没带任何东西,一看就不了解情况,这连景区都称不上的小地方可没有卖水的。 江淮宁也愣了,慢悠悠地收回手,抿了口水,跟着笑了一下:“谢谢。” 顾承从李德凯手里接过一瓶水,旋开瓶盖,仰起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水,目光自始至终直勾勾地瞅着水潭边上的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同样注视着两人的沈黎,心里的难受逐渐清晰。 “江淮宁。”她没忍住叫他。 江淮宁抬了下头,朝她看过来,眼神带着询问。 沈黎吸了口气,郁闷地说:“我有点累了,走不动,不想爬二峰了。你和沈欢还要继续吗?” 江淮宁看向沈欢,问他的意思:“你呢?”不能让沈黎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得找个人陪她。 沈欢虽然也累得够呛,脸被晒得通红,汗水顺着脸往下淌,但他不甘心止步于此:“我还想往上爬。” 人是江淮宁叫出来的,不能放在这儿不管,他点了点头:“那你跟他们上去吧,我留下来等你们。” 他坐着没动,鸭舌帽拿在手里把玩。 第57章 我又不是采花贼 顾承捏瘪了手里的矿泉水瓶,丢给李德凯,让他放塑料袋里,一会儿带到山下去。坐着休息了几分钟,组织大家攀登二峰。 二峰上有个天然水库,周围居民的自来水源就是这里。 一群人爬上去,站在高高堆砌的大坝上,累得比狗喘得还厉害,一个个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有的干脆躺在上面。 黄书涵原本计划在上面野餐,少了江淮宁,总觉得缺点意思,也就作罢。 “拍张照吧?”董秋婉提议。 几个女孩子以背后的青山绿水为背景,拍了很多张照片。 沈欢两手撑地爬起来,过来凑热闹,对着镜头比剪刀手,做出歪嘴斜眼的搞怪表情,被黄书涵吐槽:“你土不土啊,还比耶。” “比耶怎么了?”沈欢嘶一声,不解地问,“黄同学,你怎么总针对我?” “好了好了,再拍几张我们就下去吧,好晒啊。”董秋婉拉住将要炸毛的黄书涵,阻止了一场战火的蔓延。 下午一点多,大家原路返回。 上山容易下山难,沈欢一边走一边抱怨腿快断了:“我姐没上二峰是对的,我现在后悔了,坐在一峰吹吹风多舒服,何必受罪。” 黄书涵逮住机会就嘲笑他:“那你顺着这个坡滚下去吧,一路能滚到一峰,也不用走路了。” 沈欢随手从路边捡了根小树枝,拿树枝戳了下黄书涵的胳膊:“你这张嘴巴怎么不饶人呢。” 黄书涵吱哇乱叫:“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 两人打闹着往山坡下冲。 陆竽看得心惊胆战:“书涵,你慢点,小心摔倒。” “别管她,她就是个野人。”顾承慢悠悠地走在她身后,阳光从枝丫缝隙抖落,几许光晕洒在他身上。他侧脸英俊立体,嘴角噙着一抹不经心的笑。 陆竽无条件站在黄书涵那边:“不许说我姐妹。” 顾承倏地笑了一声。 “喂,你那会儿为什么生气?”陆竽问他。 “不容易,还能看出来我生气了。”顾承半是玩笑半是自嘲,“我以为你反应迟钝,什么都不懂呢。” “我是不懂啊。”陆竽眼神坦荡荡,在阳光下赤诚又澄澈,“正是因为不懂才问你。” 顾承胸口一堵,不想跟她说话,怕自己被气到猝死。 陆竽偏着头盯住他,只为了不错过他脸上的表情,等了半晌,见他不吭声,追问:“你怎么不说话?” “算了。”顾承泄气了,不跟她这个讨厌鬼计较,“你自己慢慢想吧,想不明白就算了,无所谓。” 他们到达一峰前,沈黎和江淮宁正在聊天,不知怎么突然就聊到了陆竽,可能是沈黎起的头。 “陆竽和那个顾承,他们在谈吗?”她眨着一双动人的眼眸,问得很随意。 江淮宁却感到很意外,手指勾着鸭舌帽转圈的动作停下来,目光笔直地看过去,有些莫名:“怎么会这么问?” “你不觉得顾承对陆竽很好吗?”沈黎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无所适从,心跳突突的,心虚感突如其来,她率先移开视线,看着被风吹得荡起层层涟漪的潭水,接着说,“陆竽对他也很……亲密。” 她中间顿了一下,用了“亲密”这个词。 “你想多了。”江淮宁声音淡淡,听不出具体的情绪,“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身后传来阵阵说笑声,是他们下来了。江淮宁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将鸭舌帽扣在脑袋上,双手揣进运动服外套的口袋里。 —— 到达山脚,一群人饥肠辘辘,恨不得啃一口路边的草。 “我知道有家很好吃的农家乐,吃完了再回去。”顾承看了眼时间,不到三点,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距离晚饭还早。 沈欢兴致勃勃地答应了。 跟着顾承七拐八绕,一群人进到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叩开门,里面是一方宽敞干净的院落,一条小黄狗趴在花坛边晒太阳。 “曹叔。”顾承喊了一声。 “哎!”屋里有人出来,手里握着一把五香瓜子,欢快地磕着,嘴皮子上还粘着几个瓜子壳,“顾承啊,我说谁呢。” 顾承一抬下巴,没说废话:“整一桌菜出来。” “行,自己找地方坐。” 曹叔爽快地应了,把瓜子揣进兜里,搓了搓手,低头进了厨房,扭头唤来老婆。两人一个备菜一个起锅,有条不紊地忙活。 顾承领着人进了东边的一个包间,让大家随便坐,他自己拎起茶壶,熟门熟路地出去泡茶。 陆竽挨着黄书涵坐下,对这里并不陌生。 曹叔以前是开饭馆的,十里八乡要是谁家办宴席,不愿请厨子到家里做菜,图方便就会到他家来。后来曹叔的儿子在外面闯出名堂来,成了大老板,夫妻俩就过上了清闲日子,偶尔招待一桌,很少对外开放。 陆竽坐了一会儿,嫌屋里闷,出去逗狗。 她蹲在小黄狗旁边,拿一根小树杈在它眼前晃来晃去,小黄狗会跳起来咬她手里的树杈。江淮宁站在屋檐下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提醒:“也不怕它咬你。” 陆竽回头,笑眯眯地说:“它很温驯的。” 陆竽拿着树杈不动,小黄狗就抬起前肢,趴在她膝头,还要跟她玩。 江淮宁抬步走过去,陡然闻到一阵花香,四下逡巡一圈,才发现院子角落里栽了一棵桂花树。树冠蓊郁,翠绿的枝叶间挂满了金灿灿的小花朵,一簇一簇,开得热闹喜人。 风将花香送到各处。 曹叔的老婆握着一把小芹菜从屋檐下走过,见他们俩盯着桂花树,热情地说:“掐几枝带回去养着,满屋子都是香的。” 陆竽客气地说不用了。 谁知江淮宁看着正经又礼貌,这种时候却不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动手折了几枝开得最灿烂的。 陆竽看呆了。 江淮宁转头见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有点无辜地摸了下鼻子:“怎么了,我又不是采花贼,曹阿姨让折的。” 陆竽讷讷道:“兴许人家只是客套。” “是吗?我问问。”江淮宁顺着杆子往上爬,还真打算问人家。 这怎么好意思问,陆竽正要阻止,一扭头,屋檐下哪里还有曹阿姨的身影,她已经进了厨房。 江淮宁倏地大笑,凑近闻了闻桂花,香气宜人,递给陆竽:“你带回去养吧。” “是你折的,为什么要送给我?” “我家远,等我带回去,估计上面的花早就七零八落了,为了不辜负人家的好意,交给你来养比较合适。” 江淮宁说得有理有据,陆竽都没法拒绝了,只能接受他的好意。 她忘了问,他明知道带不回去,为什么要折下来,让它开在枝头不好吗? 包间里的沈黎许久不见江淮宁回来,担心他迷路了,于是出来找他,不期然看见两人站在桂花树下。江淮宁抬手摸了一下陆竽的脑袋,对她说了句什么。 他说的是,你头发上有朵桂花。 但沈黎隔得远,没太听清,只觉得他那个温柔的神情让她心脏发紧。 第58章 想换个发型 乡下到县城的最后一班车是四点,三人坐了这一趟车回去。 一路上,江淮宁没有说话,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这一侧是三个座位连着,中间坐着沈欢,沈黎坐在最边上,视线时不时越过沈欢瞟一眼江淮宁。 他脑袋上的鸭舌帽压得低,帽檐的阴影遮下来,只露一截线条清晰的下巴颏,后颈靠着椅背,半睡半醒的状态。 沈黎脑海里闪过他和陆竽在桂花树下的画面,默默地叹息一声。 江淮宁太聪明,哪怕她旁敲侧击地询问,也有可能被他看出端倪,索性把所有的疑惑憋在心里,什么也没问。 到了县城,各自回家。 江淮宁午饭吃得晚,晚饭没胃口,坐在餐桌旁陪父母,偶尔夹一筷子菜,聊些学习上的事情。 江学文寻了个空当开口:“老在家里蹲着不是长久之计,我想找点事情做。” 气氛安静一瞬,孙婧芳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丈夫:“你想做什么?” 江学文轻咳,先跟她算一笔明白账:“淮宁才读高二,以后读大学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家里的积蓄也不足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坐吃山空是绝对不行的。” 江淮宁插话:“我上大学可以半工半读,你别太有压力。” “啧,你这孩子,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学文语重心长道,“我和你妈都知道你上进,从小到大大小事情没让我们俩操过心。我的意思是,我还不到五十,手脚也不是不能动,总闲着不是个事儿。” 江淮宁和孙婧芳对视一眼,孙婧芳开口问:“你有计划?” “我听人说昽山县底下的卢店乡,有个风景秀丽的碧水潭,未经开发。我想在山脚建成度假山庄,发展当地的旅游经济。当然,那地方我还没去考察过,不知道具体状况如何,能不能实施。”江学文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有希冀的光芒,驱散了往日的阴霾,“目前就只有一个粗略的想法,后续要开展工作可能还得拿到政府审批,流程没那么简单。” 事情太巧了。 江淮宁今天才去过碧水潭。 孙婧芳对于丈夫再创业的想法没有异议,她唯一担心的是金钱问题:“咱们手里的钱够吗?开度假山庄前期得投入大量资金,后期能不能回本还得两说。再过一年,淮宁就读高三了,我不想闹得家里太动荡。” 江学文略有犹豫,显然也有过这方面的顾虑,沉吟片刻,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打算:“光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到时候得拉投资,找人入股。” 孙婧芳一时没说话了。 当初在北城开塑料公司也是跟人合伙,就因为识人不清,到头来遭人算计,差点被关进去吃牢饭,想起来孙婧芳还心有余悸。 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沉默,半晌,江淮宁出声,凝滞的气氛撕开一个豁口:“碧水潭的风景不错,可以试试。” 江学文和孙婧芳同时看向他,江学文兴致高涨道:“你觉得可行?哎,不对,你怎么知道碧水潭?” “刚巧今天和沈欢去那里游玩。” 江淮宁大致讲了讲碧水潭周边的环境,他没攀登二峰,不了解上面的景致如何,暂且略过。 陆竽说他们当地人每年都要去几趟碧水潭,几乎成为逢年过节的固定项目,修建度假山庄不仅能给本地人提供服务,还能吸引外地游客,确实有可发挥的空间。 江学文受到鼓舞:“那我就试一试。” 他们父子俩一拍即合,孙婧芳也只能由着他们。 —— 荒废了一天时间,陆竽晚上点着灯赶作业。 书桌上的蓝色玻璃瓶里插着几枝桂花,淡淡的香气萦绕,弥漫整个房间。陆竽写完一道题,停了笔,托着腮静静看了一会儿,嘴角一点一点弯起。 直到夏竹前来敲门,她才收敛思绪。 “明天有时间吗?带你去县里买衣服。”夏竹手捏了捏陆竽单薄的肩膀,“咱们这儿秋天短,说入冬就入冬了,得给你买几套御寒的新衣。” “带陆延去吗?” “他呀,每次逛街走几步就喊累,大概不乐意去,等会儿我问问。”夏竹扫了眼桌角搁置的一摞书,“这不是高一的资料吗?怎么找出来了?” 陆竽看着那一沓笔记:“帮同学整理的。” 夏竹哦了声,没耽误她太多时间,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那你安排一下,咱们明天早上坐车去,别熬夜,睡不好晕车很难受。” “知道啦。”陆竽仰头笑着说。 夏竹问过了,陆延果然不乐意陪她们逛街,他忙着看故事书和拼乐高,不愿出门,只说想吃炸鸡,要她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一只。 与母女俩一起逛街的还有一位熟人,桂月琴,与夏竹同龄,不过按照辈分,陆竽得叫她大嫂。 三人坐了快一个小时的车,到了县城。 在路边的小店里,一人吃了一碗热干面,然后开始沿街逛服装店,给陆竽选衣服。逛到其中一家店,陆竽的目光一下子被挂在第二层衣架上的一条白色连衣裙吸引了。 略带蓬松的短泡泡袖,裙长大概到小腿,裙摆的放量大,堆叠出褶皱,很显淑女风。陆竽有好几条裙子,大多是比较简单利落的设计,没这种风格。 她手指摸上裙摆,眼中闪过艳羡。 跟放假那天沈黎身上的那条裙子有点像。 夏竹正在给她挑秋冬款的衣服,手里拎着一件淡蓝色毛衣,想让她试穿,却见她盯着白色连衣裙发呆。 “喜欢这条裙子?”夏竹打量一眼,觉得平平无奇,“夏天过去了,买了也穿不上,等到明年又有新的款式。” 陆竽懂这个道理:“不买,我就看看。” 她拿着毛衣去试穿。 桂月琴的目光从一排排衣服上收回,看向从试衣间走出来的陆竽,由衷地发出感叹:“好看呐,很衬肤色。”顿了顿,又夸赞道,“竽竽长成大姑娘了,个子比妈妈还高,人漂亮学习又好,真令人羡慕。” 夏竹拉着陆竽在全身镜前照了照,笑说:“是比我高。” 陆竽身材纤瘦,肤色白皙,只要是相中的衣服都能穿得出彩,因而没逛几家店,衣服就买好了。 桂月琴也买了几件,接下来要去理发店做头发,母女俩陪她。 夏竹坐下休息时,看了眼陆竽,突然提议:“你想不想把头发拉直?” 陆竽小的时候不太喜欢自己的自来卷,说看起来像烫了头发。别人都说很好看,她非说难看死了,很羡慕别人拥有一头又直又垂顺的长发,总想着把头发拉直。 夏竹说小孩子不能做头发,长大后才可以。 后来她长大了,没再提过这个要求,夏竹自然而然就忘记了,这会儿是一时兴起,想起这回事。 陆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她的自来卷跟大部分人的不一样,弯曲弧度很自然,有点类似于法式卷发,慵懒蓬松,显脸小。 黄书涵以前去理发店,要理发师烫成她这样的,人家诚实地告诉她,天生的肯定比烫出来的效果好。 陆竽脑中浮现沈黎那头飘逸的乌黑长发,心念微微一动,又纠结了几分钟,最终一拍膝盖做下决定。 “拉直吧,我想换个发型。” ------题外话------ 那个时候很流行拉直头发的!!! 第59章 一样的月光 假期总是那么短暂,转眼就到了返校的日子。 陆竽上了班车,只看见黄书涵和董秋婉,不见顾承他们几个,还没开口问,黄书涵就捂嘴惊呼:“陆竽,你拉头发了!” 黄书涵嗓门太大,顿时整个车厢的人都看着陆竽,准确来说,是看她的头发。 陆竽窘迫不已,下意识抬起手,不自在地拨了拨柔顺的发丝,嗯了一声。 黄书涵眼睛瞪直了:“来来来,过来让我再看看。” 陆竽脸颊发烫,在黄书涵旁边的位子坐下,接受她全方位的目光洗礼。董秋婉也歪着身子凑过来看她,边看边笑。 “很奇怪吗?”陆竽问她们。 黄书涵:“no,就是没看习惯。” 顿了顿,她好奇地问:“怎么心血来潮把头发拉直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天然卷发,理发师都烫不出那种效果。” 陆竽抱着书包,下巴搁在上面,沉默了几秒,没吐露真实的心境,含糊道:“我妈随口一提,我一冲动就答应了。” “你这样也好看啦,显得特别清纯。”黄书涵搂着她笑嘻嘻地说,“真的,往那儿一站就是女神。” 陆竽害羞,赶紧换了个话题,问她:“顾承他们呢?” “谁知道啊。”黄书涵手里握着手机,停留在qq聊天界面,朝她晃了晃,“发qq消息给他也不回。” “不难猜吧?”董秋婉说,“他们几个肯定坐前面那趟班车先走了,去网吧抢占机位,趁着返校去网吧开黑的男生可太多了。” 陆竽和黄书涵同时笑起来。 三个女孩子凑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从新出的电视剧讲到最近火起来的明星,再到各自班里发生的趣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车停在路口,各自提起行李箱下车。 董秋婉和黄书涵有别的安排,问陆竽:“我们要去新华书店买书,你去吗?” 陆竽没有要买的东西,而且她提的行李箱太大,行动起来不方便:“你们去吧,我回学校。” “ok,学校见。”黄书涵摆了摆手,拉着董秋婉先走了。 陆竽一个人,打车不划算,于是推着行李箱去公交车站,站在广告牌的阴影里,等路过昽山高中的304公交。 没多久,304公交车缓缓驶来,停靠在站台。 陆竽抬头确认了一眼,从前门上去,投入纸币往后走,坐在靠后的一个空位上,手抓着行李箱的拉杆,牢牢地抵在腿边。 陆竽很怕坐公交,因为总是走走停停,晕车症状会加重。 还没到下一个站点,她就有点想吐,拼命忍着。 公交车再次停下来,陆竽透过另一边的车窗往外看,白晃晃的阳光下,绿色的站牌显示“景和站”,名字取自附近的景和苑小区。 陆竽舒了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下,距离学校还有四站,很快就能解脱了。 一群人上了车,气味有些杂,陆竽昏昏沉沉之际,一股清爽干净的味道窜入鼻尖,紧接着脚步声停在她身旁,头顶落下来一道清润好听的声音:“我坐里边?” 陆竽愕然抬眸,与江淮宁垂下的视线相接。 男生穿着黑白校服,单肩挂着书包,纯白色耳机线从校服口袋蜿蜒而上,一只耳机塞进耳朵,一只耳机垂在身前,显然是为了跟她说话,特意摘下来的。 “你怎么在这儿?”陆竽傻傻地问。 目光在她头发上多停留了几秒钟,江淮宁回过神来,手指了指车窗外:“我住景和苑小区。” 他嫌太阳晒,没骑自行车,改坐公交。 “哦哦。”陆竽赶忙侧了下身,让出空间让他进到里面的座位。 江淮宁擦着她的小腿坐进去,解下书包放在膝上:“作业都写完了吗?” 陆竽反问:“你没写完?” 江淮宁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勾了勾嘴角:“问你呢。” “我当然写完了。”陆竽一本正经地答。 江淮宁点点头:“也是。”她学习态度那么认真,估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埋头写作业。 车子起步,驶离站台,陆竽脑袋里那股要炸开的眩晕感卷土重来,她紧闭着双唇不再说话,生怕当场哕出来。 那样就太丢人了。 毕竟,她以前不是没在车里吐过…… 陆竽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烦躁,为这无法缓解的晕车症。 江淮宁见她紧绷着脸,似乎不愿开口,也就不再找话题,静静坐着听歌。他捏起垂挂在胸前的那只耳机,递到陆竽面前:“要听歌吗?” 陆竽嘴唇动了动,吐字简洁:“好。” 她从他手里接过那只耳机,指尖相触,一点温热沾染上。陆竽微微一怔,慌乱地撇开视线,捏着耳机塞进离他近的左耳,一阵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声音灌进耳朵,是周杰伦的歌。 但陆竽听的歌不多,听不出是哪一首。 “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 “相遇的那一天 “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 “我好想再淋一遍……” 陆竽听着歌,烦躁的心绪神奇般被抚平。她靠在椅背,余光一点点挪移,定在江淮宁沐浴在阳光里的侧脸,俊美得不那么真实。 短短一截耳机线连着两人,不得不靠近的距离,否则耳机就会掉落。 歌曲换了一首,是空灵动听的女声,好像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倔强的表情 “就这样隔离了我们想触摸的脸庞 “不再体贴退让” 副歌部分听得陆竽心中荡起柔软涟漪,她禁不住启唇问江淮宁:“这首歌的歌名是什么?” 耳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混合着江淮宁凑近而来的低沉嗓音:“一样的月光。” 他话音落,陆竽刚好听到那句—— “一样的月光,怎么照不亮未来的形状。喔,就这样吧,我的爱,让寂寞的月光占据我的窗……” 陆竽点点头,微微笑着说:“很好听。” 于是,这首歌唱到尾声,江淮宁按亮手机屏幕,将进度条拉到开头,又听了一遍。 短短四站路,在一首接一首歌中结束。公交车减速,将要停在昽山高中站,陆竽如梦初醒,恍然望着车外大片大片灿白的阳光,以及巍峨屹立的校门。 车没停稳,颠簸了一下,陆竽摘下耳机还给江淮宁,没说一句话,快步冲出车门,蹲在路边吐苦水。 江淮宁吓了一跳,看了眼被遗落在过道的行李箱,帮她提下去。 “你晕车啊?” 陆竽说不出话,不停干呕。 江淮宁几乎没经过思考,手忙脚乱从书包侧边的口袋里取出水杯,拧开盖子递给她:“喝点水压一压。” 陆竽两手撑着膝盖,吐得天昏地暗,也没仔细看,拿到手里就猛灌了一口,漱了漱口吐出来,又灌了一口水吞下去,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手里拿的是一个一千毫升的透明塑料瓶,中间一圈黑色橡胶保护套,瓶口很小,很像矿泉水瓶。 但这不是什么矿泉水,是江淮宁的水杯,她在他桌上见过。 大概是她突然定住的动作太过突兀,江淮宁一霎就明白过来她在纠结什么,不在意道:“没事,你喝吧。” ------题外话------ 间接接吻呢(bushi 第60章 我跟你没完 陆竽看了看被自己嘴巴碰过的瓶口,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一时踌躇,不知是要把水杯还给江淮宁,还是继续拿着。 黄书涵的声音解救了她。 “陆竽。” 陆竽好似被解了穴,缓缓抬头看了过去。 黄书涵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背着书包,提着一个小型行李箱。 陆竽问:“你不是去新华书店了?” “书店关门了。”黄书涵喘口气,打量她的脸,一看她苍白的脸色就猜到怎么回事,“又晕车了?” 她已经司空见惯,每次坐车陆竽都会吐上一回,少有例外。 黄书涵瞥向边上的江淮宁,笑着打了个招呼,注意力重新回到陆竽身上,抚了抚她的脊背:“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江淮宁顺手从她手里拿过水杯,拧上盖子,放回书包侧边的口袋。 黄书涵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没出声揶揄,挽着陆竽的胳膊往学校里走。江淮宁推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后面,陆竽不好意思劳烦他:“我自己来。” 她要回宿舍,江淮宁要去教学楼,不是同一条路。 江淮宁伸手挡了一下:“送你一段路。”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陆竽即将出口的话,她怔愣了下,连忙翻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一串号码没有备注,是陌生来电。 陆竽放慢了脚步,迟疑着接起来,听见对方不冷不热地说:“承哥的钱包弄丢了,在我们腾飞网吧,让你过来给他送一下钱。” “你是说顾承?” “对,你是他朋友吧?” 陆竽心生疑窦:“麻烦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陌生的男声有点不耐烦:“他忙着打游戏呢,戴耳机了,我喊不动。” 陆竽叹了口气,挂电话前,对方还催了一声:“快点。” 黄书涵没听清几个字,问道:“顾承怎么了?” “在网吧打游戏,钱包弄丢了,叫我现在过去给他送钱。”陆竽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上课,来得及。 黄书涵翻个白眼,吐槽了顾承一通,然后对她说:“我帮你把行李箱拿到宿舍。” “你能行吗?我箱子很重。” “先寄存在宿管阿姨那里,分两趟拿上去就好了。”黄书涵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你快去吧。别忘了骂他一顿,这不靠谱的家伙。” 陆竽只笑不语,掀眼皮看了江淮宁一眼,转身去校门口拦车。 黄书涵推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慢吞吞往宿舍楼群的方向移动,速度慢得跟蜗牛爬行一样。 林荫路的另一旁是大操场,下午的阳光暴烈如火,操场上不知在举办什么活动,欢呼和掌声不断,人群潮水般堵了好几层。 黄书涵运气好,在宿舍楼下遇到一个同班的女生。 女生帮忙搭把手,一次性就将两个行李箱搬到了楼上。 黄书涵在宿舍整理完东西,躺了一会儿缓神,叫上同伴去教室。 再次路过大操场旁,黄书涵抻着脖子张望:“那边在干什么啊?” “篮球联赛。”同行的女生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学校和二高的男生私下组的局。平时学校的篮球场不对外开放,他们就选在今天开赛。顾承人气好高,我那会儿去瞅了一眼,不少女生叫他的名字。啧,你还别说,顾承那长相,确实又拽又酷,穿着球衣蛮吸睛的。” “你说谁?” 黄书涵怔了怔,大脑迟钝地转了两圈。 顾承不是在网吧吗? 意识到不对劲,她猛地停下步子,不可置信地问:“顾承在打篮球赛?你确定那里面的人有他?没看错吗?” 女生被她陡然变换的神情弄得有点懵,语气确定:“是他啊。” “到底什么情况?”黄书涵还是不敢相信,抓紧书包带,从操场一个侧门绕进去,往最里侧的篮球场狂奔。 拨开重重人群,黄书涵在球场上看到那个追逐的高大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球衣,背上有个红色的数字“9”,额前的碎发汗湿了,紧贴着发带。 他甩了甩湿发,在场上打了个手势。队友会意,扬手把球传过来,他接了球,穿过大半个篮球场,投了个完美的三分球。 满场喝彩声震耳欲聋。 黄书涵朝球场喊了一声:“顾承!” 然而,身边太多女孩子叫这个名字,她的声音混杂在人群里显得极其微小。她又喊了一声,顾承根本没听见。 黄书涵闭眼,服了他。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陆竽的号码打过去,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黄书涵快急死了,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顾承明明在这里打球,那为什么有人给陆竽打电话说他在网吧打游戏,还让陆竽过去送钱,把她骗过去想干什么? 黄书涵骂了句脏话,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冲到球场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顾承的胳膊,将他往场外拽:“你跟我过来!” 赛事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顾承被她这么一拽,丢了个投球的好机会,有些恼火:“你发什么疯?跑球场上来干什么?” “我联系不上陆竽,她去找你了!”周围噪音一浪高过一浪,黄书涵扯着嗓门朝他的脸大吼一声,“她要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球场上的队友不明情况,绷着脸发飙:“靠!搞什么?在打比赛呢,人怎么走了?!” 顾承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眉头拧得死紧,大脑还处在高度刺激和亢奋的状态,没能理解黄书涵的话:“什么叫陆竽去找我了?” 黄书涵阴着脸,从头到尾给他解释了一遍。 沸腾的血液急速降温,顾承脑袋木然。腾飞网吧的确是他经常去的地方,因为在一条废弃污水河旁,地理位置足够偏僻,不容易被学校老师发现。 顾承大步流星地走开,从看台栏杆上取下自己的外套,找出口袋里的手机,有条来电显示。 半个小时前,陆竽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他手指按了下,回拨过去,嘟声响了好久,能打通,但没人接。 顾承叫了声球场上的周鑫和李德凯,将外套甩到肩上,飞奔出操场,身影远远看着如离弦之箭。 周鑫和李德凯大汗淋漓地从场上退下来,场外候补的邓洋杰也跟着站起身,三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顾承紧张成这样,只能猜到事情不简单。 “承哥干嘛去了?” 周鑫一把拉住黄书涵,她跟顾承说完话,他就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她一定知道原因。 “你别废话了,赶紧跟上顾承。”黄书涵懒得再解释一遍,推了他一下,声音急切地催促。 ------题外话------ 昨天看到有条评论说,顾承太虎了,o(n_n)o哈哈~ 第61章 我在医院 陆竽在出租车上给顾承打过一通电话,直到响铃结束也无人接听,她便相信顾承忙着打游戏无暇顾及。 车开到目的地,陆竽才知道腾飞网吧距离学校那么远。 道路两边,一边是吃喝玩乐一条街,开了各种杂七杂八的小店铺,腾飞网吧在尽头拐角的位置,黑色牌子上印着纯白字体,往后走就是七拐八绕的巷子;另一边是一条干涸的污水河,散发着淡淡的淤泥味道,岸上栽种了一排垂杨柳。 陆竽从没进过网吧,一路走过去,脑海里一遍遍演练着待会儿要怎么把顾承叫出来。 万一他的位子靠里面,她是不是还得进去找他,好烦啊…… 陆竽有点挫败,早知就让黄书涵陪她过来了。 她走到门口,透过关闭的玻璃门往里张望,里头光线昏昧,柜台后坐着一个染着紫红色头发的小妹,边嚼口香糖边跟一个男人调笑。 紫头发姑娘看了眼陆竽,挑起下巴示意男人看外面。 穿黑色t恤的男人拉开一扇玻璃门,转头朝身后使了个眼神。眨眼间,面前出现七八个小混混模样的男生,看向陆竽的眼神不像善茬。 陆竽心里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大脑,她多没想,掉头就跑。 “小妹妹,跑什么啊,还没怎么着呢。” 那群小混混不怀好意地嬉笑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陆竽,将她围了起来,堵在一条前路封死的巷子里。 像戏弄小丑一样,一个个看着她露出恶劣的笑。 为首的那个叼着烟,抖着嘴角笑得最张狂,上下打量着她,啧了声:“这么细皮嫩肉,鸥姐说教训她一顿,也没说怎么教训,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陆竽呼吸停滞,脚步磕磕绊绊地退后,砰一下,脊背抵在粗糙的墙壁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鸥姐。” “你不是陆竽?电话没错,人就没错。”小混混欺身逼近。 陆竽听出他的声音,是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慌张道:“顾承呢?” “哈哈哈,哪有什么顾承。”小混混抓住她的肩,狠狠地往后一撞,陆竽后脑磕到坚硬的墙壁,痛得她眼前发昏,“不这么说你还不肯来呢。” 雨点般的痛感袭来,陆竽蜷缩着身子,尽量护住头部,面对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她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落在身上的拳头消失。 她从臂弯的缝隙里,只看到一片黑色的校服裤脚,踢向拽着她头发的那个小混混,一言不发地挡在她身前。 几个小混混被激怒,转移了目标:“妈的,来个多管闲事的,弄死他……” 耳边是拳拳到肉的混乱声响,陆竽心脏濒临窒息,强撑着哆哆嗦嗦翻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或许是这一片区域鱼龙混杂事故频发,民警出警速度很快。 警笛声遥遥传来的时候,几个混混互相对视一眼,四散逃窜,只留下跪坐在地上软成一滩泥的陆竽,和倒在她旁边的江淮宁。 —— 医院走廊充斥着消毒水味,偶尔几道脚步声匆匆掠过。陆竽狼狈地站在诊室外,手脚冰凉地等待着,惶惶不知所措。 耳畔传来一对中年夫妻的对话声,语气焦急关切。 “淮宁在哪儿呢?不是说送到中心医院来了,唉,好端端的去学校怎么受伤了?我真是……” “你先别急,我去问问。” “护士,请问江淮宁被送到哪个诊室?我是他家长。” 陆竽耳朵里好像灌了水,声音都被阻隔得迷糊不清,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江淮宁的父母赶来了。 她抬步走了过去,已经无法正常组织语言,脑子混沌,嘴巴自动开合:“叔叔阿姨,对不起,江淮宁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对不起。” 孙婧芳看着眼前的女孩,衣服凌乱,右边脸颊蹭破了一点皮,渗出血丝,眼眶里一汪泪水,紧张又不安地抿着唇。 这孩子吓得不轻。 纵然孙婧芳心急如焚,事情没弄清楚前她也不好怪罪,缓和了语气说:“你的伤要不要紧?让医生处理一下。” 陆竽摇摇头:“我不要紧。” 江学文错开身,先去诊室了解情况,被医生告知他儿子江淮宁右臂骨折。幸好检查结果显示,骨折端无移位,不需要动手术,但要马上使用石膏固定。 江学文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一霎放松下来。他看着一头冷汗的江淮宁,暂时没问其他的,让医生帮他清理。 即便如此,陆竽还是担心得要死,心脏抽疼,眼泪流了满脸都没知觉。 书包里的手机隔一会儿响一次,她没有余裕去接听,朦胧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江淮宁,肩膀一抽一抽。 江淮宁抬眸间注意到她,拧了拧眉,明明痛得脑袋一阵阵发蒙,还有精力关心她的状况:“你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怎么不让医生看看?” 他说话时咬着牙,有丝丝抽气声溢出来。 他在强忍疼痛。 江淮宁经常打篮球,身体素质不错,只怪对方人数太多,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时刻护着身后的陆竽,行动上难免捉襟见肘。他是象牙塔里的乖乖学生,别说打架,跟人发生冲突都没有过,而那些人是不要命的社会渣滓,无论如何他也讨不到便宜。 陆竽喉咙更咽,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摇头。 她没想到那时候江淮宁会突然出现,挡在她前面,他不是已经回教室了吗?他一定很疼吧?出了那么多汗,嘴唇都泛白了。 孙婧芳拿着各种缴费单子去办理,回来时就瞧见两个小朋友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在里头吊着手臂,互相望着彼此。 轻叹一声,孙婧芳拍拍陆竽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医生,这里有他爸照顾,没事儿。” 小姑娘孤零零的,身边也没个人,怪让人担心的。 陆竽书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她木讷地跟在孙婧芳后面,拿出手机看了眼,眼泪啪嗒一下砸在屏幕上。 她用手指抹掉那滴泪,接通电话,嗓音哑哑地说:“喂……” “陆竽,你现在在哪儿?”那边传来顾承急吼吼的声音。 陆竽轻吸一口气:“我在医院。” “哪家医院?”顾承喉结滚了一下,嗓音沉得可怕,紧涩得像被沙砾打磨过。 陆竽想了想,没让他过来:“我没事,很快就回去了,你不用过来。” 挂断电话,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夏竹打个电话,事情有点严重,惊动了民警,那几个小混混没抓到,她还要配合做笔录。 ------题外话------ 顾承真就是每次都差那么一步…… 江江就是头脑发达,总是会多想一步…… 第62章 是你惹出的风流债 陆竽只受了点皮外伤,医生检查过后,简单帮她处理了下,已无大碍。 孙婧芳将她送到医院外,刚好有辆出租车送完人停在外面,她走过去拦了一下,叫司机送她到昽山高中。 躬身坐进车里,陆竽降下旁边的车窗,望着站在路边的中年女人,心里感动又愧疚:“阿姨再见。” “路上注意安全。”孙婧芳叮嘱她,“别忘了给家长打个电话。” 陆竽朝她点点头。 车窗升上去,出租车启动,在薄暮冥冥的天光里绝尘而去。 陆竽靠着椅背,歪着身子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浑身的神经还绷着,久久缓不过来,视线里,建筑物飞速后退,拉长而模糊。 脸颊上的伤口贴了创可贴,有隐隐的刺痛感传来。 她闭上眼,不断回想江淮宁挺身挡在她前面的画面。 少年单薄的肩膀,替她遮住了所有风霜雨雪。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掺杂着一股陌生情绪。陆竽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车快开到学校时,她给夏竹拨了通电话。 夏竹估计在忙,第一通电话没接。 陆竽锲而不舍地打过去第二通。这次接通了,电话里充斥着车间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响。夏竹走远了一点才开口说话,背景噪音小了很多,声音显得清晰:“竽竽,怎么现在才给妈妈打电话?” 每次返校,她都让陆竽到校后打电话报平安,这次晚了很多。 陆竽抿着唇,隔着电流听到夏竹轻柔的声音,委屈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决堤,眼眶里酸酸涩涩,她吸了一下鼻子,说:“我出了一点事情……” 她断断续续地讲,夏竹还没听完就紧张起来。 “你有没有受伤?” 陆竽用袖子拭去眼泪,抽噎了一下:“没有,一点擦伤,医生已经看过了。” 夏竹又问:“那个男生呢?” “他受伤比我重。”陆竽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现在在医院里,手臂骨折了,要打石膏。” 夏竹一听,顿时心急如焚,不再仔细打听,只问她:“在哪家医院?我先过去看看人家,你安心回学校上课,等忙完了我就去你学校。别哭,有妈妈在。” “嗯。”陆竽止住泪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人民医院。” 所幸夏竹工作的服装厂就在昽山县近郊,坐车过去大概半个小时。 医院里,夏竹跟孙婧芳碰上面,又是道谢又是道歉。 孙婧芳看着眼前温柔大方的女人,在了解完事情经过的基础上,说不出怨怪的话来:“都是一个班的同学,那种情况下淮宁出手帮忙应该的。男孩子皮实,没多大的事儿,养养就好了。陆竽妈妈不用道歉,那些混混才是真的可恶,就知道欺负女学生。” 原本还担心对方家长会借此刁难,夏竹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善解人意,她心里越发感激。 “说到底江同学是因为我家陆竽受的伤,医药费我来付吧。”夏竹来的路上取了一沓现金,当下也没仔细数,一股脑塞进孙婧芳手里,“千万别拒绝。” “哎,不用不用。”孙婧芳推拒,“有医保呢,用不了这么多。” 夏竹态度坚持:“这钱你要是不收,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多余的就当是补偿江同学,他这手臂受伤,多耽误学习。” 两位妈妈在病房里推来推去,江淮宁吊着胳膊,脑袋嗡嗡响,无奈地看着她们。 他坚挺了一会儿,不得已出声打断:“妈,要不你就收下吧。” 孙婧芳睁大眼,扭过头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趁此机会,夏竹一把将钱塞进她怀里,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转身就走:“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学校看看陆竽。” —— 天边的云一点点吞噬碎金般的夕阳,天空擦成一片黑,沿路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暖白的灯光由点连成线。 陆竽回到学校的时候,下午两节课已经过去了。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整栋教学楼显出这个时候该有的安静。 她背着书包走在长廊上,最后一抹霞光染上她的衣角。 她踏上三楼,脚步声轻缓,顾承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是她,从座位上蹭的一下站起来,带动着凳子腿发出刺耳声响。 他没去吃晚饭。 尽管陆竽在电话里强调自己没事,他一颗心仍旧像被绳子捆缚,不断收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等待的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手里的漫画书被他捏得皱巴巴,他的心脏也皱巴巴,抚不平整。 顾承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垂下眼眸仔细检查她的脸、胳膊、腿。 那一点创可贴刺痛了他的眼睛:“不是说没受伤吗?脸上是怎么回事?身上呢,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他手指伸出去,将要触碰到她的脸,陆竽倏然有点不自在,偏头躲开了。 她坐下来,将书包抱在怀里,故作轻松地说:“一点小伤,没事的。” 顾承嗓子发干,艰涩地吞咽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感从心底开始蔓延,他抑郁地搓了搓头发,胸口堵着的一簇怒火不知道朝哪里发泄:“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他妈要担心死了。” 陆竽张了张嘴,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教室后门忽然传来一道喊声:“陆竽!” 黄书涵熟门熟路地进来。 陆竽转头看她,对上一张焦急关切的脸。陆竽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黄书涵没说话,眼珠子滚了滚,差点哭出来:“你怎么样啊?都怪我,没有陪你去。” “好啦,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陆竽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轻声安慰,“就算你陪我,遇到那种事我们俩也没办法躲开。” 黄书涵隐约猜到一点,却不清楚事情经过:“你是……被欺负了吗?” 陆竽跟他们说了自己被骗去网吧挨揍的事情,幸好江淮宁及时发现事情不对劲,一路跟着她,危急时刻出现救了她。 顾承拧着眉,还没捋清楚当中的细节就被黄书涵拍了一巴掌:“你说,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事,那些人教训不了你,所以把目标对准了陆竽!” 顾承被他一巴掌拍懵了:“我没得罪人……” 他声音越说越低,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他行事一向没什么顾忌,无形之中得罪了谁,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但他很确定,他从没听说过什么“鸥姐”。 “一听就是个女人,肯定是你惹出的风流债!”黄书涵阅书无数,脑洞转得很快,眨眼间就想象出一段故事,“人家搞不好以为陆竽是你女朋友,得不到你这才报复到她头上。” “……” 顾承被骂得一愣一愣,也很无辜:“我真不认识这号人,对天发誓。” “发个屁的誓,你滚吧。”黄书涵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手臂搂着陆竽,心里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多亏了校草。唉,我当时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呢。说到校草,他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陆竽敛下眼眸,心里不是滋味,闷声闷气地说:“他为了护着我,手臂被那些人打骨折了,还在医院里。” 黄书涵顿住,惊得好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天哪。”呆滞了半分钟之久,黄书涵双手捂着嘴,喃喃地重复陆竽的话,“打……打骨折了?这么严重……” 陆竽垂着头:“嗯。” 顾承眼神晦暗,看着陆竽从书包里拿出一摞书,一一摆在课桌上。他胸腔里盈满了懊悔和自责,以及莫名的握不住沙子的无力感。 ------题外话------ 承哥委屈巴巴??? 第63章 犯了错的小媳妇儿 晚自习的铃声打响了。 陆竽没吃晚饭,黄书涵到小卖部给她买了面包和酸奶,她刚吃了两口,杜一刚来到班里,她慌忙将面包塞进抽屉里。 “陆竽,出来一下。” 杜一刚站在前门处,朝陆竽看过来,招了招手。 陆竽擦了擦沾了面包屑的嘴角,起身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班里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窃窃私语声。 “听说陆竽在校外被人打了。” “我去,真的假的?” “你没看到她脸上的伤吗?七八个小混混围殴。” “天哪,你听谁说的?” “除了她本人还能有谁?下午两节课她都没来,大家去吃晚饭了她才到校,跟顾承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人在教室里听到了。” “你猜江淮宁为什么也没来?他为了保护陆竽被打进医院了,手臂骨折了还是腿骨折了,不太清楚。” 大家讨论着,因为提到“江淮宁”的名字,刻意压低的音量骤然变大了,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江淮宁受伤了?!” “只能说‘校草’称号名副其实,人帅学习好,还会英雄救美。” 管理纪律的同学头疼不已,坐在讲台上狂拍黑板檫:“安静安静!都别吵了,班主任还在外面。” 教室里一瞬鸦雀无声。 陆竽跟着杜一刚出去,在拐角处正巧遇见上楼的夏竹。 “妈。”陆竽低低地唤了一声。 杜一刚一愣,看了夏竹一眼,旋即摆出和气的笑容:“陆竽妈妈,你好,我是陆竽的班主任,我叫杜一刚。” “杜老师,你好。”夏竹笑着打招呼,眼睛还停留在陆竽身上。 没有多余的寒暄,杜一刚也知晓对方为什么而来,态度友好地解释:“陆竽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民警现在在年级办里,需要陆竽同学配合着做些调查,要不您一起过来?” 夏竹没跟陆竽说上话,连忙应答:“好好好。” 三人一同下楼。 年级办在一楼,靠近楼梯口的那间教室。三人敲门进去,号称“阎罗王”的几个年级办领导摆着同款的严肃脸,跟民警交涉。 陆竽跟在夏竹身后,神情有些紧张。 民警估摸着她受了惊吓,问话的全程不急不缓,详细了解完情况,最后登记了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号码就完事了。 民警离开后,年级办主任跟夏竹表态:“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积极跟进后续情况,抓到那几个危害学生健康的社会败类。” 夏竹点头道谢:“我相信民警和各位老师。” 从年级办出来,陆竽后背出了一层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点疲惫。 夏竹拍拍她的后背,这才有时间关心她的状况:“身上真的没伤?” 陆竽挽着妈妈的胳膊,跟她实话实说:“就几处淤青,不严重,医生说一天搽两次碘伏就好了。” 夏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和脸蛋,软声软气地教育道:“以后陌生的地方不要一个人去,陌生人的电话也不要乱接。这回幸亏有你同学在,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 陆竽“嗯”了一声,跟她保证以后会注意。 —— 第二天是星期日,本该全天自习,因为前段时间放长假,需要补课,按照星期四的课表来上课。 下了早读,江淮宁吊着手臂来了。 孙婧芳开车送他过来的,叮咛了一堆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江淮宁刚坐下来,周围就围满了人,全都是关心他的,可见他的人缘好得没话说。 沈欢从后面挤到前面来,把江淮宁的同桌挤得没地方坐了:“老江,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电视剧里英雄救美的画风不是这样的啊。” 江淮宁皮笑肉不笑:“你挤到我同桌了。” 同桌陈建波和刘君义摆摆手:“没关系。” 陆竽几次扭头看江淮宁,却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视线全被其他人遮挡。 赵琦从外面慢悠悠地进来,见江淮宁被簇拥着,众星捧月一般,有点看不过眼,阴阳怪气地嘲讽:“咱八班是不是风水不太好,开学以来两个同学骨折了,还都是右臂。校草要不请个法师来学校看看?哈哈哈。” 江淮宁对他视而不见,也没搭理他。 这话被顾承听见,当即讽刺回去:“嘴贱不贱?” 赵琦沉着脸,脸部肌肉抖动,想骂回去,还是忍住了。 顾承从过道窜到前面,拨开嘘寒问暖的人群,视线下移,盯着江淮宁打石膏的右臂看了好一会儿,敛下眼帘启唇道:“谢了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能办到不能办到的我都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他在替陆竽道谢? 江淮宁轻哼了声:“没必要。” 顾承说:“你千万别客气。” 江淮宁仰起头,对上他有些幽深的眼眸,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言明:“真没必要,不管是谁遇到那种事我都会出手,跟你没关系。” 忍了许久的程静媛,终于在听到这句话后,转头看向江淮宁。 男生微抿薄唇,唇畔挂着淡淡的笑意,说话声音轻如风,却咬字清晰,一字一字叩击在耳膜上。 她都听别人说了,江淮宁是为了保护陆竽才受的伤。 这个事实让她难以接受。 可听他这般解释,她似乎又没那么难受了。 江淮宁本来就是像太阳一样温暖耀眼的男生,如他所说,陌生人需要帮忙他都会出手相助,更何况是相处已久的同班同学被殴打。 被拒绝了,顾承不甚在意道:“反正我的话说出口,一定会办到。” 快上课了,围着江淮宁的同学散开,陆竽这才看清他的全貌,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右臂,胸口闷得紧。 原本准备了一堆话,此刻面对他,她一句也吐不出来。 江淮宁转头看她一眼,提起唇角笑了笑:“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 陆竽没来得及开口,老师就来了,她只能眼神哀哀地瞅着他。江淮宁被她看着,有点无所适从,主要是她那个样子,特别像犯了错的小媳妇儿。 他在心里默默叹口气,生出一股无奈的感觉。 平日里陆竽就非常客气,帮她一点小忙,她总是想方设法的回报。一开始他总觉得她太见外,“谢谢”两个字挂在嘴边不累吗?后来发现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下他因为她手臂骨折了,无法想象她得内疚成什么样子。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 第二节大课间,广播声响起,班里同学陆陆续续下楼到小操场集合做操。 江淮宁手臂有伤,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 陆竽犹豫片刻,去找班主任请了个假,也没去上操。她坐在位子上,还是那副可怜楚楚的眼神,隔着过道,目光投注在江淮宁身上。 江淮宁察觉到了,轻轻叹息一声,开玩笑道:“陆竽,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怀疑是不是欠了你钱。” 陆竽瞪圆眼睛,笑不出来,期期艾艾地说:“你的胳膊还疼不疼?” “没什么感觉了。”江淮宁左手撑着脸,偏头看着她,目光里掺着疑惑,“你怎么不去做操,三好学生要缺勤了?” 陆竽趴在桌上,侧着脸朝向他,声音细小:“我跟老师说,我身上有伤,做不了操。” 江淮宁闻言,嘴角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昨天是孙婧芳陪她去的诊室,已经跟他说过了,她身上没什么伤。 “为了我,撒谎骗老师?”江淮宁语调上扬。 他的眼神灼亮有神,落在脸上好像有实感,陆竽脸热,脑袋往臂弯里埋了埋:“你别拆穿我。” 说完,她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局促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水杯,和江淮宁的水杯,匆匆说道:“我去帮你打水。” 话音未落,她就逃也似的跑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余江淮宁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溢出的一声轻笑,还有风从窗户吹进来,翻动书页的细微响声。 ------题外话------ 江淮宁,劝你不要瞎脑补………… 第64章 你俩这是见家长了 大家都去做操了,热水房里没有人,老板娘坐在门口收费。 陆竽接了两杯热水,一杯三毛钱,付了钱就往教学楼走。 教室里,江淮宁随手抽出一本数学资料,摊开在桌面,左手拿着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微垂着头,碎发掉落在额前,侧脸安静而清俊。 陆竽把装满热水的杯子放他桌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多余解释了一句:“我帮你烫洗过了。” 江淮宁抬头,没领会她的意思,轻抬眉梢问:“什么?” 陆竽指了指他桌上的水杯。 她昨天喝过他杯子里的水……他忘了吗? 江淮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太在意地“哦”了声,想起什么,他搁下笔,从课桌侧边的挂钩上取下书包放在腿上,单手拉开拉链:“手伸出来。” 陆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能地听从他的话,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 须臾,江淮宁从书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放她手心里:“收好了,别弄丢了。” 陆竽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粉红钞票:“干嘛给我钱?” “这是昨天你妈妈给的,用不了这么多。” 陆竽一听是夏竹的意思,下意识就塞回给江淮宁,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妈给的,你就收着吧,我做不了主,我不要。” “陆竽。”江淮宁叫她名字,语气很严肃地说,“你要是再拒绝,我以后就……不给你讲题了。” 想了半天,他也就想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威胁。 效果却意想不到的好,陆竽当即攥紧了手里的钞票,没再推给他。 开玩笑!免费的大神辅导课,她到哪里去找? 江淮宁见她收下那笔钱,顿时心情愉悦地微微一笑。 陆竽把钱收好,装进书包的夹层里,顺手掏出一沓复印的学习笔记回报他:“给你,高一的数理化生四科笔记都在这里,按照课程顺序整理好了。” 江淮宁微一挑眉,惊诧不已:“你帮我复印好了?” “假期里正好去复印店旁边的书店买东西,顺便就复印了。”陆竽把一摞资料放到他桌上,转身坐好,拿出作业埋头苦写。 耳边隐约传来嘈杂的声响,是做操的同学们回来了,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纷纷乱乱。 隐秘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快。 —— 中午放学,其他同学如同出笼的小鸟,争先恐后飞奔出去,江淮宁不动如山地坐在教室里。 陆竽看着他,不由得担心他的吃饭问题:“用不用我帮你带饭?”食堂这个时候很拥挤,他伤的是右臂,肯定不方便打饭。 江淮宁在看她给的笔记,闻言抬了下头,笑着说:“不用,我妈会给我送饭。” 孙婧芳也是考虑到他吊着手臂,不适合吃食堂,决定这段时间给他送饭,直到他手臂康复为止。 陆竽迟迟没走,支支吾吾地问他:“医生有说过什么时候能康复吗?” 事情过去一天,她每想起一次,心里的愧疚还是很浓重,尤其看到江淮宁无法正常写作业,只能用左手拿着笔在卷子上勾画,她就不可抑制的感到自责。 江淮宁猜到她此刻在想什么,出言安慰:“医生说了,我这骨折程度算轻的,4周到6周就能拆,看复查的结果。你不用自责,很快就会好。”他看了眼走廊上蜂拥穿过的学生,催促道,“快去吃饭吧,晚了高一放学人更多。” 陆竽下楼,碰到了前来送饭的孙婧芳,主动打招呼:“阿姨好。” “你好。”孙婧芳提着保温桶,戴着遮阳帽,说话时将帽子取下来,朝她露出温柔的微笑,“这是要去食堂吃饭?” “嗯,阿姨,我们先走了。” 孙婧芳点点头。 陆竽挽着黄书涵的胳膊,黄书涵还扭着脖子观察走远的孙婧芳,满口称赞:“怪不得校草颜值逆天,他妈妈长得也太漂亮了,年轻时候不得美成大明星?气质也好好哦,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陆竽拉了她一下:“别看了,走吧。” 两人出了教学楼,正往食堂的方向走,陆竽被人叫住了。 “竽竽。” 夏竹急匆匆跑来,额头上都是汗珠,停下脚步拍着胸脯顺气,心想,差一点就跟她错过了。 陆竽眼里闪过讶异:“妈,你怎么来了?” 黄书涵笑着问候:“阿姨好。” “欸。”夏竹应了一声,而后看向陆竽,拎高手里的篮子,里面放着保温桶,另一只手提着水果和牛奶,“我借用厂里的小厨房炖了点汤,做了几道菜,送给你同学吃,也有你的份。” 黄书涵立刻明白过来,江淮宁为了救陆竽伤成那样,身为陆竽的家长,的确该对人家有所表示。 “那我就先去食堂啦。”她爽快地摆摆手,临走时朝陆竽挤了下眼睛,飞快凑到她耳边说,“可以啊,你和江校草连家长都见上了。” 陆竽呆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黄书涵就撒腿跑远了。 夏竹没听见黄书涵说了什么,对陆竽说:“走吧。” 陆竽回过神来,耳根发烫,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她领着妈妈去自己的教室,事先跟她说:“江淮宁的妈妈也来学校了,给他送了饭。” 夏竹边上楼梯边说:“不管怎么样,咱们该有的表示不能少,心意得摆在那里。” 陆竽涉世未深,人情世故方面自然不如长辈,只默默地听从。 “对了,妈妈,你昨天给江淮宁的钱,他都还给我了。”陆竽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跟她报备。 夏竹一愣。 难怪江淮宁昨天在病房里劝他妈妈收下,原来是想通过陆竽还回来,那孩子也是挺有主意的。 夏竹摇头笑了笑,语气无奈地教育起陆竽:“要我说,你就不该收下,你同学手臂受伤影响学习,高二的知识点多重要,耽误了人家学习理应有所补偿。” “我也不想收,但他说不收钱的话以后就不给我讲题了。”陆竽无辜地眨了眨眼,“他学习超好的,我平时有不懂的都问他。” 夏竹为这理由哭笑不得:“好了,先不说了。” 两人上了三楼,教室里除了江淮宁母子俩,没有别的同学。 听到脚步声,坐在陆竽凳子上的孙婧芳转过身,见到是她们,立马站起来相迎。 夏竹快步上前,脸上堆满笑说:“刚听陆竽说了,江同学把钱都给她了,这怎么能行,我看还是……” “陆竽妈妈,我早就想说了,俩孩子一个班的,以后还要一起相处,咱们就别推来让去的,让孩子看笑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咱们都别提了。”孙婧芳接过话茬,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陆竽和江淮宁对视一眼,眼神几乎一模一样,是对大人世界的不解。 夏竹只好妥协,不再纠结于此:“既然这样,钱的事就算了,这点东西还请收下,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孙婧芳没说别的,大大方方接受了。 “还有这个,炖了三个小时的骨头汤。”夏竹拿出篮子里的不锈钢保温桶,放在江淮宁桌上,“都说吃哪儿补哪儿,不知道你爱不爱喝。” 江淮宁礼貌地笑了笑,说实话:“闻到香味了,应该比我妈的手艺好。”倒不是他故意恭维,他妈妈的厨艺确实勉勉强强,吃不死人的程度。 孙婧芳:“……” 夏竹:“……” 孙婧芳斜眼瞥他,嗔怪地说:“既然你喜欢那就吃吧。我不多待了,保温桶你不用管,晚上来接你的时候再带回去。” 夏竹看着外面走廊经过的三三两两的学生,也有点拘谨,跟陆竽说:“我也走了,你们慢慢吃,我明天再过来。” 两位妈妈一块出了教室,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们的交谈声。 孙婧芳说:“太麻烦了,你还要上班吧?每天一来一回多耽误时间,以后别给他送了,我闲着没事,我来就行了。” 夏竹一迭声道:“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陆竽和江淮宁面面相觑,江淮宁先忍不住笑起来,抬抬下巴示意她别傻站着了:“凳子搬过来,一起吃。” ------题外话------ 黄书涵总是在吃瓜第一线………… 第65章 你喂我 陆竽依言,把江淮宁桌上的书搬到自己桌上,再把自己的凳子搬到过道里,坐下来打开夏竹带来的两个保温桶。 其中一个装了满满的筒子骨汤,慢火炖出来的,汤汁清亮不油腻,随着盖子揭开香气四溢。另一个保温桶分了几层,装了几道家常菜,红烧小排、清炒藕片、香菇油麦菜,都没放辣椒。 陆竽愣了一下,左看右看,哭笑不得地说:“我妈没给我准备米饭。” 江淮宁推过去一盒米饭:“我还没吃,分你一半。” “你够吃吗?” “这么多菜,够吃。” 陆竽没推辞,拨出一团米饭,剩下的给他推回去。 江淮宁右手不能随意挪动,好在孙婧芳给他准备的餐具是叉子和勺子,左手也能使用,就是不太灵便。 “你妈妈做的菜真好吃。”江淮宁品尝过后,真心实意地评价。 陆竽随口说:“都是跟我奶奶学的,我奶奶做菜更好吃。” “你要不尝一尝我妈做的菜,对比一下?”江淮宁笑着提议。 陆竽从善如流地夹起一只虾放进嘴里,表情如江淮宁所料,微微僵住了。江淮宁盯着她,而后笑不可遏地问:“味道怎么样?” “还……还行吧。”陆竽嚼了嚼赶紧咽下去,紧接着吃了一口米饭。 “不用勉强。”江淮宁对自己老妈的厨艺水平心知肚明,“我和我爸一般都选择实话实说,我妈已经习惯了。” 陆竽扑哧笑出来。 江淮宁也笑了,不再言语,低头默默地吃饭。 他左手握着叉子,挑起几根油麦菜,还没送进嘴里就掉到桌上。他表情有些许无奈,搁下叉子,找了两张餐巾纸擦干净桌面的油渍。 陆竽心思敏感,立即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需不需要帮忙?” “啊?”江淮宁抬眸对上她的眼睛,见她神色认真,不像在说笑,他微微扬眉说,“怎么帮忙,你喂我吗?” 陆竽呆住,眼里的认真转化为难以置信,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挣扎片刻,本着报答救命恩人的想法,她毅然决然道:“也不是不可以。” 江淮宁刚想说自己是逗她的,然而话没出口就被她这一句堵了回去,他撩起眼帘诧异地看着她,半晌,顺着杆子往上爬:“来吧,啊——” 他张了张嘴,跟她来真的。 陆竽眼珠子转了一圈,确定此时此刻班里一个人也没有,她飞快夹起一筷子油麦菜塞进他嘴里。 “咳咳咳。” 她动作太粗鲁,差点捅到嗓子里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竽正后悔一时冲动,不知如何是好,教室后门就传来动静。 她慌乱地转头看去,只见于巍端着一盒泡面进来。 于巍神情无异样,与陆竽短暂对视一眼就垂下眼睫,盯着手里热气腾腾的泡面,缓步往前走。 陆竽轻轻舒口气,他应该没看到吧? 调座位后,于巍坐在江淮宁后面。 或许是顾忌这一片坐的全都是学霸,赵琦那群人再没有在班里为难过他,至于有没有在宿舍针对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陆竽看着他坐下来,一言不发地低头嗦面,跟以往一样沉默寡言,像个不被所有人看到的透明人。 “于巍。”她鬼使神差地叫了他一声。 于巍抬起头看她一眼,眼神莫名。 江淮宁也疑惑地看着陆竽,听见陆竽客客气气地说:“这里还有骨头汤,你要不要喝一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和江淮宁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了一些汤。江淮宁没直接用保温桶喝,而是倒在自己的碗里,所以剩下的汤很干净。 于巍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不自然,低低地说了声:“不用,谢谢。” —— 正午气温高,食堂里热得像蒸笼,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饭菜香味,嘲哳的人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响起回声。 沈黎嚼着没什么滋味的鸡肉丸,情绪不高,问对面啃鸡腿的沈欢:“江淮宁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昨晚下了晚自习,她从沈欢那里得知江淮宁因为救陆竽被送进医院的事情,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江淮宁打电话。 他手机关机了。 今天一上午她心里都记挂着他,没心思听讲,几次想要利用课余时间去八班看他,又因为各种各样的杂事耽误了,到现在都没看到他伤成什么样。 沈欢擦了下满是油光的嘴巴,大大咧咧地说:“老江身体素质好,就手臂骨折了,没什么问题。” 沈黎简直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手臂骨折还叫没问题?” “我们男生磕磕碰碰很正常,我去年打篮球腿还骨折了呢,养一两个月就好了。”沈欢说,“他双腿健全,行动方便得很。” 沈欢想起自己拄拐那段日子,上下楼梯都费劲,相比起来江淮宁受的伤也不算什么。 沈黎郁闷地吃了几口饭,放下筷子。 沈欢瞪眼,看着她餐盘里的剩饭:“就吃这么点儿?” “天热,没胃口。”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浪费粮食可耻。” “那我吃不下也没办法。” 沈欢粗心眼,没有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只当她是真的没胃口,嘿嘿一笑,动手夹走她餐盘里的鸡块,大快朵颐。 两人吃完饭,回教学楼,路过文科三十班的教室,沈黎没进去,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欢穿过长长的走廊,上楼梯。 沈欢听到脚步声,疑惑地回眸,侧身靠在楼梯扶手上:“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黎面无表情地说:“我去看看江淮宁。” “我的话你还不信吗?他好得很。” 沈欢一步跨几个台阶,转眼到了三楼,右拐第一间教室就是八班。沈黎稍稍落后于他,站在门口张望。 目之所及,陆竽坐在过道里,趴在江淮宁桌边,他在给她讲题:“你这道题,受力分析画的不对。”他左手拿支笔点了点她脑门,话语里带着莫可奈何的意味,浅含两分揶揄,“陆竽同学,我发现你力学这一块学得真不怎么样,总是出错。” 背对着门口的陆竽对身后的目光一无所知。 “不用你说,我自己也知道短板在哪里。”她捂着额头,满目忧愁地看着江淮宁,“你说我该怎么办?永远学不会。” 江淮宁勾唇笑笑,眼里的自信很夺目:“这不还有我吗?高二发现问题还不晚,来得及补救,回头我帮你整理一套题出来。” 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臂,补充道:“等我拆掉石膏再说吧。” 他不是神童,左手真的写不了字。 陆竽垂眸看了眼,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啊,都怪……” “我”字没吐出来,江淮宁就一副怕了她的模样,及时打住:“停,别说无关的话,现在我们来看这道题——” 他已经听了很多遍道歉和道谢的话,再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两人一个讲题一个听题,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远远看着是一幅极为美好的画面。 沈欢对身侧的姐姐说:“你看吧,我就说他什么事也没有。” 沈黎定定地看着陆竽,女孩一头卷发拉直了,变成了跟她一样的柔顺的长发,背影看着淑女了不少。 ------题外话------ 江淮宁:得寸进尺代表人物。 第66章 一千五百米跑 星期一早上,下了早读,陆竽准备去办公室拿语文作业,刚站起身,曾响就出现在教室门口,叫她名字:“陆竽,老杜叫你去年级办一趟。” 他目光四扫,落在江淮宁的位子上:“校草人呢?老杜也叫他了。” 同桌刘君义说:“去厕所了。” “那你别忘了提醒他。” 曾响说完,江淮宁的声音就从他身后飘来:“找我?” 曾响吓一跳,猛地扭头:“对。”他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老杜叫你和陆竽去年级办。” 江淮宁点头,目光寻找陆竽。 陆竽跟他一起下楼,忐忑地问:“你说会是什么事?” “小混混的事可能有进展了。”江淮宁吊着胳膊,说话间,尽量避开楼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担心被磕碰到,“你害怕进年级办啊?” 陆竽听出他话语里的打趣意味,嘀咕道:“谁不怕?年级办里那几个领导板着脸的样子很吓人好不好?” “是有点吓人。”江淮宁赞同地笑了笑,“但你又没犯错。” “说的也是。” 但就是害怕呀,学生害怕老师是天性。 两人到了年级办门口,陆竽抬手,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的门。杜一刚就站在距离他俩不到一米的门边,闻声回头,朝他俩招了招手,随后说一句:“把门关上。” 江淮宁走在后面,顺手带上了门。 年级办里,除了那几位包公脸的领导,还有一个身穿制服的民警。 陆竽端详了那位民警几秒,认出他就是上次来学校做笔录的几个民警其中之一。被江淮宁说对了,叫他们过来是因为小混混的事情。 民警开门见山道:“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进行追踪,事发地点附近的监控也调取了,但那几个小混混明显是早有准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目前还没找到人,可能他们已经不在县城内。这次过来是想问你们一些细节,希望你们能多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帮助我们尽快找到人。” 杜一刚拍了下陆竽的肩膀:“别紧张,民警问什么咱就答什么。” 陆竽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民警重新做了一份笔录,这次的问题更为详细,江淮宁在一旁补充,很快就完成任务,放他们回去了。 临走前,民警提醒他们,在抓到那几个人前,非必要最好不要出校门。像江淮宁这种走读生,上学放学路上千万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单独行动。民警担心那些人会躲在暗处,伺机报复。 —— 下午第二节是物理课,紧接着是班会。 物理老师,也就是班主任杜一刚,占用了半节班会课讲完了几道习题,剩下的时间就应学校的要求,科普安全知识。 “有些男生啊,就喜欢晚上翻墙出去上网,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最近学校附近流氓混混多,撞上他们有你苦头吃的。”杜一刚沉着脸,指着门外,“看到没有,昨晚逮住两个九班的,到现在还在走廊上罚站。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让我知道有我们班男生,绝不是罚站这么简单!” 他说这话时,目光在后排几个男生脸上逡巡,目含警告。 担心他们不当回事,杜一刚反复强调,说了好长一段车轱辘话,听得底下一众学生昏昏欲睡。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杜一刚清了清略微沙哑的嗓子,最后说:“另外,宣布一个消息,这个月21号、22号、23号三天,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 上一秒还萎靡不振的班级氛围,因这一句话轰然沸腾 拍桌子的、吹口哨的、欢呼的、跺脚的……声音震得地板都在颤动。 看着这帮沉不住气的学生,杜一刚脸色黑沉沉的,拾起讲桌上的黑板檫拍了拍:“吵什么吵,安静听我把话说完!” 大家纷纷消停下来,只不过脸上仍旧洋溢着兴奋的红光,眼里也闪着期待的亮光,恨不得时光飞速划到举办运动会的那天。 杜一刚接着说:“下课后,体育委员到我办公室拿报名表。班长、副班长、团支书负责拉赞助,语文课代表想一下咱班的口号。我话先说在前头,离举办运动会还有好几天,学习别给我落下了。” 众人稀稀拉拉地回应:“知道了——” 嘴上答应得响亮,心里想的却是学习先滚一边儿去吧,享受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才是最要紧的。 下课了,杜一刚没停留,提步出了教室。 班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张颖戳戳陆竽的胳膊:“陆竽,你要报名吗?” 陆竽在写晚上要交的英语作业,闻言,停下来看着她:“你看我像是运动神经发达的人士吗?你想报名?” “报个短跑吧。”张颖说。 “厉害,支持你。”陆竽竖起大拇指,“到你跑的时候,我一定最大声喊加油。” “哈哈哈,我争取拿冠军。” 陆竽正笑着,看见江淮宁靠着后桌百无聊赖地翻书,唇边的笑容霎时收敛了。他的手臂受伤了,没办法参加任何体育项目,会不会感到遗憾? 男生似乎对竞技类的体育运动很感兴趣。 而他别说体育运动了,完成作业都是难事。 最近布置下来的各科作业,他都只做选择题,剩下的题目扫一眼,大致在脑子里过一遍就放到一边。例如数学,大题他就列个解题思路在旁边。语文就完全没办法了,只能彻底搁置。 好在各科老师能理解他的不便,没有就作业完成情况找他麻烦。 江淮宁翻过一页资料,倏然转头看她,陆竽没来得及移开视线,与他的目光对上。江淮宁笑问:“哪道题不会?” “没有。” 陆竽淡笑,没掩饰住眼底的失落。 —— 第二天午休前,付尚泽拿着运动会报名表四处抓壮丁,动员大家踊跃参加,并且发表了一篇慷慨激昂的言论。 “同学们,听我说,这是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运动会了!到了高三,运动会可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大家要珍惜机会啊……” 他音量大,自带大喇叭效果,回声荡过教室每个角落。 转了一圈,付尚泽来到陆竽的桌边,手臂垫在她桌面的书堆上,露出标准微笑,像极了推销保险的:“陆竽同学,语文课代表,大美女,确定不报个项目吗?你同桌张颖同学报了两个项目欸!” 陆竽撑着额头,一副“求放过”的痛苦模样:“不是我不给面子,我实在是没半点运动细胞。” “没事没事,体育精神是重在参与。”付尚泽鼓励她,“别怕自己不行,到时候全班同学都会为你加油助威。” 陆竽招架不住的时候,正巧看见江淮宁在偷笑。 “呃,还剩哪些项目没报满?”陆竽不想被取笑,弱弱地声明,“事先说好,我不擅长耐力型的运动,实在不行给我安排一个短跑。” 她态度一松动,付尚泽就来劲了,扫一眼报名表,很遗憾地告诉她:“短跑类的项目都没了,给你安排一个一千五百米跑吧?” “啊?”陆竽惊愕地张大嘴巴。 一千五百米,跑完她还有命吗? 她拼命摇头拒绝,然而付尚泽已经提笔,把她的名字填写在一千五百米那一栏,而后握拳在她眼前晃了晃:“相信我,你能行,咱慢慢跑,没关系的。” 陆竽悔恨不已,她就不该松口! ------题外话------ 陆竽:……想死……_(:3」∠)_ 第67章 举牌子超酷的 完成一个小目标,付尚泽开心地去抓下一个壮丁。 他转个身趴到江淮宁桌上,下意识张口问道:“校草要不要报个……”话说一半,才注意到他的手臂打了石膏,于是卡壳了。 江淮宁倒没在意,缓缓抬起眼睫,笑着问:“有针对残疾人的项目吗?像残奥会那样。” 付尚泽抚着后颈憨憨地笑,转而将目标对准他的同桌:“陈建波、刘君义,你俩想报哪个项目?” 游说完那两人,付尚泽看着女生那边的项目还有好几个空缺,有点心累地叹口气,掉转方向又凑到陆竽跟前。 还没开口说话,陆竽就受惊吓一般往张颖身上靠,躲避付尚泽的靠近,两手交叉挡在胸前:“你还想干什么?我已经报了一个项目!”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别这样。”付尚泽笑眯眯地说,“你看,你的大长腿是不是很适合跳高?跳高多简单啊,蹦一下就行了,不耗费体力的。” “你别开玩笑了。”陆竽继续躲他,“我净身高才一米六三,比我高的女生多了去了,你去找她们吧,求求了。” “她们报了别的项目。” “你别以为我好骗。”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付尚泽一个大男生,撒起娇来毫不嘴软,“语文课代表,课代表表,你就再报一个好不好,我请你喝奶茶。” “……” 一来一回拉扯了几个回合,陆竽败下阵来,被付尚泽忽悠着又报了一个跳高的项目。他根本就是个传销头子!陆竽暗暗地想。 午自习的铃声“叮铃铃”响起来,付尚泽心满意足地举起报名表掸了掸,回了自己的位子。 陆竽瞪着他的背影,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江淮宁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心说,你刚才怎么就没这么强硬呢? “你不想报不会拒绝他?”他好笑。 陆竽撇撇嘴,对自己也很无语:“他一直在求我,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付尚泽就是看准她最好说话,才一而再地怂恿她多报几个项目。 江淮宁若有所思,那也就是说,以后想让她答应某件事,是不是只要拉下脸来一直求她就行了? —— 接下来几天,晚自习前那段时间里就由付尚泽和曾响组织大家到操场练习列方队、走正步,为开幕式做准备。 班主任得空去验收练习成果。 “走得还是有点儿乱,不够整齐,多练几遍。”杜一刚双手抱臂,站在后面观察队形,眉毛时不时蹙起,点评几句。 操场上还有别的班在列方队,较劲似的互相攀比。 杜一刚本来对运动会一事不太热衷,觉得耽误学习不说,还容易让学生浮躁,此刻却被激起胜负欲,拉着他们一遍一遍纠正,堪比军训时期。 被训练的八班全体学生纷纷叫苦不迭。 一个开幕式而已,倒也不必如此较真。 中途休息时间,杜一刚站到队伍前方,扫视一圈,点了付尚泽的名字:“咱班举牌的女生选了吗?” 付尚泽说:“还没呢。” 开幕式那天,每个班级队伍前都得有个女生举着班牌领大家进场,举牌的女生代表班级的门面,虽然没有硬性要求,但大家一致觉得应该选个相貌气质佳的女生。 杜一刚不懂他们这些私底下的规矩,敷衍道:“那就现在选吧。女生里有没有谁愿意举牌?” 个别女生想站出来又不好意思,推推搡搡,左顾右盼。 队伍里一阵沉默,杜一刚就知道会是这个情况,又问:“既然没人毛遂自荐,那你们有没有属意的人选?要不咱们就来个投票选举。”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肯定要长得好看的啊,我们班的门面担当,不能被别的班比下去!” “陆竽陆竽!” “程静媛!” “王璐!” 后排的男生干脆喊名字,最大声的要数顾承,喊的是陆竽的名字。 陆竽听了大惊失色,这种风头她才不想出。她循声回首,直直地看着在男生队伍最后一排鹤立鸡群般的顾承,杏眼圆睁瞪他一眼。要不是够不着,她还想踹他一脚。 顾承扬了扬眉毛,笑得肆意,似乎在说:来打我呀。 最终,陆竽的呼声最高,杜一刚跟选课代表时一样,直接钦点了陆竽:“我看大部分同学选陆竽,那就陆竽来举牌。”明明决定好了,还象征性地问一遍陆竽本人的意思,“陆竽,你没有意见吧?” 陆竽敢对顾承吹胡子瞪眼,哪敢在老师面前这样,只得默默点头,认命地担起举牌的重任。 杜一刚提醒她:“开幕式当天要穿定制的衣服,你跟生活委员报一下尺寸,到时候学校统一发放。” 陆竽乖乖道:“知道了。” 还有十分钟晚自习就开始了,大家原地解散,拖拖拉拉地回班。 陆竽步伐沉重,一想到要举着班牌走在最前面,引人瞩目,她就百般不适。从小到大,她都不爱表现自己,说难听了是没有集体荣誉感,其实是性格使然。她心态不好,担不起大事,只恨不得淹没在人群里,不被人注意。 叶珍珍安慰她:“别苦恼啦,举牌子超酷的,有人想争取都没机会。据我所知,程静媛就蛮想举牌的。” “那她怎么不主动跟老师提?”陆竽不解,“老师一开始还问了谁愿意当。” 如果程静媛那时候站出来,就没她什么事了,她巴不得。 “她不好意思呗。”叶珍珍耸肩。 张颖一脸菜色地打断她们:“两位,别磨蹭了,赶紧回教室吧,我快憋不住了。” 叶珍珍噗嗤一笑:“着急上厕所?” “可不,再晚点我就出大事了。”张颖凑近她俩,小声说,“例假来了,第二天,量多得要死。” 在操场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正步,她早就不舒服了,又不敢请假,忍到现在已是不容易,她感觉快侧漏了。 陆竽太能体会那种感觉了,相信不止她一个人,只要是女生,在学校里都遇到过这种窘迫。有时候老师拖堂那么几分钟就来不及换卫生巾,太痛苦了。 —— 冲到班里,张颖着急去厕所,手在书包里摸索了会儿,翻出一片卫生巾藏进袖子里。谁知,路过过道的同学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袖子里没放好的卫生巾啪嗒掉在地上。 赵琦低头一看,一片粉色的卫生巾躺在脚边。 换作别的男生,要么当做没看见,要么羞红了脸道歉。赵琦是什么人,跟社会上的小混混也就区别在他还坐在教室里。 他大笑,唯恐别人注意不到:“哎哟,这是什么啊?” 大部分同学回了教室,他这一声怪叫,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平日里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男生轰然笑起来,调侃的话张口就来:“赵哥,别告诉我这是你的。你还用这个,看不出来啊。” “滚你妈的。” 赵琦笑着踹过去一脚。 张颖手足无措地站在座位上,脸涨得通红,想要过去捡,却眼睁睁地看着赵琦抬脚将那一片卫生巾踢出老远。 耳边回荡着男生放肆的笑声。 所有人都看着,张颖僵立在那里,这下捡也不是,不捡起来的话,那片卫生巾就一直在过道上放着。 张颖快哭了。 陆竽闭着眼忍耐了两秒,不想出风头的她还是选择站出来,踢开凳子走到后面,弯腰拾起那片卫生巾,大骂赵琦:“有病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琦被一个女生落了面子,颧骨抽搐了下,舌尖抵了抵嘴角:“你他妈说谁有病?有种你再说一遍!” ------题外话------ 明早见~~ 第68章 我知道陆竽是你的人 方巧宜幸灾乐祸地等着观看一出好戏。 陆竽不是爱出风头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这下好了,踢到赵琦这块铁板了。这会儿护着她的顾承不在班里,与她关系好的江淮宁回家了,晚上不来上自习,看谁敢站出来维护她。 帮她就是与赵琦为敌。 此刻的赵琦一脸凶相,脾气上来了哪管陆竽和顾承的关系,当即就要揍她。陆竽后退躲避,然而预想中的巴掌没落下来,赵琦的手被一只大掌擒住了。 “于巍你他妈胆子肥了,敢跟赵哥动手?”赵琦的狐朋狗友不可置信地呵斥。 赵琦一看拦住自己的人是于巍那个窝囊废,霎时被激起更大的怒火。他反手挣脱于巍的桎梏,飙了句脏话,转身与他扭打在一起,一连撞倒了好几张桌子。 哗啦啦一阵响,书本全砸到地上。 于巍忍气吞声多日,反正已经动手了,也不再任打任骂,握着拳头不留余地地一下一下砸在赵琦身上。 从没想过这个老实巴交的人会反抗,赵琦一时失神,身上挨了好几下,每一下都疼得钻心,胸腔里的怒火烧得更胜。赵琦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长臂勾住于巍的腰背,用尽全力将他摔到地上。 教室里响起桌椅推拉挪动的刺耳声响。 几个男生想过去拉架,被赵琦的兄弟拦住:“干嘛呢,没看赵哥在教训人,敢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教训!” 眼看着事态发展超出预想,陆竽扭头就跑出教室,准备去叫老师。 再闹下去要出大事。 刚跑到楼梯口,撞到正上楼的曾响和沈欢,陆竽上气不接下气道:“班长,赵琦在打架,你去帮忙拉一下!” 曾响身材壮硕敦实,一米八几的大块头,行走时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人还很热心肠。他拧上冰红茶的瓶盖,疾步进到教室里,只见后面两个男生打得不可开交。 “别打了!” 曾响冲过去,拉起骑在于巍身上暴揍的赵琦。 赵琦还不服气,抖着臂膀甩开曾响。 曾响没怕他,用力扣住他的胳膊,眉头拧得紧紧的,沉声道:“赵琦,你想干什么?非要闹到老师那里记大过是吧?” 沈欢身为副班长,也站到两人中间打圆场:“一个班里的同学,多大仇多大怨啊,算了算了。” 赵琦咬紧一口银牙,绷着脸怒气冲冲地瞅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于巍,随时准备补上一脚。 “松手。”他的话是对曾响说的。 曾响岿然不动。 赵琦脸色阴沉:“叫你松手,没听见?” “你不动手,我就松手。”曾响态度强硬。 于巍撑着凳子爬起来,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见状,陆竽追出去,却见他进了走廊尽头的男厕所,只好止步。 一方退场,剑拔弩张的氛围有所消减,曾响放开了手。 赵琦偏着头啐了一口,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敞着腿坐下来,脊背靠在后面的墙壁上,眼神阴鸷可怕。身上好几处传来的疼痛感,提醒他确确实实被人打了,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 于巍从厕所出来,摸了摸臂膀,他右臂的石膏拆了没两天,还隐隐作痛。 抬眸瞥见站在走廊栏杆处的陆竽,他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没表露出任何情绪,继续往前走。 路过陆竽身边时,她叫住他:“我看你唇角流血了……” “没事。”于巍微垂着脑袋,敛下眼底的神色,嗓音低沉沙哑,距离很近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陆竽努力辨认,才知道他说的是“没事”两个字。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本来想问他需不需要碘伏,她那里有。 于巍看她一眼,见她神情纠结,似乎想说什么,又碍于他的态度不好开口。 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空气,于巍重新开口,像是在跟她解释:“不关你的事,我本来就跟赵琦有恩怨。”说完他就再也不看陆竽,从教室后门进去。 陆竽扭头看着他的背影,男生瘦削得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显得那样落寞,与这傍晚的凉风一样,有着萧瑟之意。 回到座位,于巍整理好乱成垃圾堆的桌椅课本,不期然撞上赵琦的视线,对方朝他竖起中指,用口型说:给我等着。 于巍垂下眼,嘴角抖动,无声地冷笑。他动手前怎么会猜不到以赵琦睚眦必报的性子,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那种情况,容不得他想太多。如果他不出手,被打的就是陆竽。 陆竽帮过他,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 这场闹剧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才被顾承知晓。 他翘掉了第一节晚自习,在操场南边的沙地里练习扔铅球。这次运动会,他报了四乘一百米接力赛、铅球、三千米长跑。 铅球平时不常接触到,需要提前练习。 坐到位子上,听沈欢提起陆竽差点被打的事情,他凳子还没坐热,就起身走向赵琦的座位,扯过旁边的一把凳子坐在他旁边。 赵琦正趴在桌上睡觉,头皮被人扯动,一阵刺痛感袭来,他猛地清醒过来,对上一张隐忍怒意的俊脸。 私底下,他们男生讨论过,顾承那张脸要是再柔和两分,那就是妥妥的男生女相,偏偏他气质狂拽暴戾,只会让人觉得发憷。 “怎么着,我以前说的话不管用?”顾承拍拍他后颈,音量不高,却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你在班里怎么蛮横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陆竽是我的……我罩着的人,你一根毫毛也不能碰,懂?” “我靠,谁跟你说的,这不天大的误会吗?”赵琦竖起脑袋,换了种说法糊弄过去,“我压根没想动手,就做做样子吓吓她,谁知道他妈的于巍突然发火了,揍了我一顿,我肚子到现在还疼着呢。” 顾承沉默地听着,没插嘴,眉宇间微微拧动。 “你说我冤不冤啊。”赵琦腆着脸笑。 “你冤个屁。吓你奶奶个腿,她是你能吓的吗?”顾承揪住他的衣领,不客气道,“长点儿记性,以后少惹她。” “诶诶诶,卡脖子了。”赵琦护住自己的领子,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我知道陆竽是你的人,不会乱动。不是我说,于巍对她的态度真挺不寻常的。那货多怂,为了陆竽都敢跟我动上手了。他要是没惦记陆竽,我把头剁下来给你当凳子骑!” “滚,少放屁。” 顾承烦躁地骂了句,起身踹开凳子。 第69章 你会来看运动会吗 下了第三节晚自习,顾承到教室前面等陆竽。 陆竽装了几本书,拉上书包拉链:“我和张颖她们一起走,你不用等我。” “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顾承一只点地,一只脚踩在她课桌下面的横杠上,坐在身后江淮宁的课桌上,偏着头看她的脸。 “已经过去了。”陆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背上书包,朝他完了弯唇,“走了。” 顾承过来是想安慰她,看她一点事没有,他也就放心了,路过她身旁时,抬手拍了下她后脑勺:“以后有事就跟我说,别长着一张嘴就会背单词。” 说完不等陆竽回应,擦着她肩膀先走一步,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陆竽摸摸脑袋,对上叶珍珍和张颖饱含深意的眼神。 叶珍珍说:“青梅竹马就是甜哈。” 张颖点头:“嗯嗯。” 陆竽翻白眼,她们俩都是小说迷,成天在她耳边念叨“青梅竹马情谊深”之类的话,她纠正了无数次,她和顾承不是那种关系,他们俩加上黄书涵、董秋婉几个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是纯洁的友情! 但叶珍珍和张颖一句也没听进去,仍旧拿她和顾承打趣。 要说八卦,张颖比叶珍珍更甚,偶尔还拿她和江淮宁开玩笑…… 回到宿舍,张颖赶紧换下裤子,去卫生间清洗。由于晚自习前那一出,她的裤子染上了血。 想起这件事,她就特别感谢那个时候挺身而出的陆竽,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竽,今天太谢谢你了,也很对不起,差点害你被赵琦欺负。”说到这里,张颖情绪有些低落,是因为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真的,很感激你。” 陆竽站在旁边的水龙头前刷牙,满嘴的泡沫,含糊地说出那句对顾承说过的话:“已经过去了,不提了。” “嗯。”张颖扯唇笑笑。 “赵琦太恶心了,看到他那张脸就来气。”叶珍珍义愤填膺道,“居然拿女孩子的卫生巾开玩笑,没皮没脸。” 程静媛见她们几个围着洗手池,边洗漱边聊天,敛了敛眼眸,端着脸盆出了宿舍,打算去水房洗。 关门时,陆竽扫了眼她的身影,不知是不是她太过敏感,程静媛似乎又不跟她说话了。 程静媛心思比较重,跟她的关系时而亲热时而疏离,常常猜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转念一想,叶珍珍提过程静媛想举班牌的事,现在这个任务被班主任交给她,程静媛也许是因为这个对她有了意见? 那她也太无辜了。 陆竽心累,按部就班地洗漱完,坐到床上抹面霜。 “陆竽,你衣服干了,我帮你收进来?免得一会儿弄湿了。”张颖在阳台晒衣服,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进来。 陆竽正在给关机了几天的手机开机,闻言,应了声:“好的。” 张颖拿了几件衣服进来,挂在陆竽的床架上。 “让让,挡到我了。”衣服挡住了上铺的扶梯,惹得方巧宜不满。 张颖连忙将衣服往另一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方巧宜爬到上铺,跟以往一样,闹出很大的动静,连带着架子床天摇地晃,陆竽已经习惯了,没说什么,靠在床头给夏竹打电话。 母女俩聊了几句,陆竽准备关机,一条消息忽然跳了进来,跃入她的视线。 江淮宁:“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听沈欢说,你在班里跟人起了争执,没事吧?” 下午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各发了一张卷子,让大家晚自习完成,明天课堂上评讲。江淮宁下午放学就被孙婧芳接走了,说是去医院复查,之后就没来上晚自习。 沈欢在qq上添油加醋说了整件事,江淮宁有点担心她。 他知道陆竽在学校里不玩手机,带手机只是为了方便跟家人联系,因此,他不确定自己发的短信能不能被她看到。 完全是碰运气的想法,没想到下一秒就收到她的回信。 陆竽:“没事。” 江淮宁:“手机开机了?” 陆竽唇角扬起,自己都没察觉,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按键:“嗯,刚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江淮宁回得很快:“那我的消息发得真是时候。” 陆竽不知道回什么,停了停,那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想喝甜豆浆吗?明早给你带。” 陆竽盯着小屏幕上的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明明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她却要花点时间去理解。 等她读完,心里像有一只小麻雀在扑棱着翅膀。 不过,江淮宁一个伤患,怎么好意思让他给自己带早餐。 陆竽回道:“不用了。” 江淮宁:“我妈开车送我,很方便。”他永远能猜到她在顾虑什么。 陆竽改口:“那好吧,谢谢。” 顿了顿,想起来有件事没问他,本来可以等明天到教室里再问,可是眼下两人刚好在聊天,她就顺便问了:“你会来看运动会吗?” 他没参加任何体育项目,也不用走方队进场,反正那几天不上课,请个假就可以待在家里休息。 江淮宁回了简单的一个字:“会。” 张颖在阳台晾完衣服又去洗漱,终于忙完了,准备爬到上铺时,见陆竽笑得像朵盛开的花,不由得好奇:“你在看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 “啊?”陆竽按了按唇角,茫然地看着她,“有吗?” 张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给她演示:“快咧到耳根了。” 陆竽莫名有些羞赧,握着手机跟烫手山芋似的,语调含嗔:“哪有。” —— 十月二十一日清早,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开幕式拉开序幕。 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天上飘动着大团大团的云朵,犹如绵软的棉花糖,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像漫画里撕下来的一页。 操场上空回荡着激昂的音乐声,唱响青春的风采。彩色旗帜围绕操场一圈,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各班队伍迎着朝阳,在场外的青砖路上等候。 学校的东侧门敞开,开进来一辆辆赞助商的车,眼镜品牌、运动品牌、文具品牌,在主干道旁的树荫下缓缓停靠。 大家激动不已,左顾右盼跟身边的同学交谈。 陆竽还在操场入口旁的卫生间里换衣服,学校统一为举牌的女生定制了服装,不是多么漂亮的衣服,中规中矩,主要作用是区别于其他穿校服的学生。 换好衣服后,陆竽把校服装进塑料袋里,寄存在器材室,排队等后勤部的志愿者给自己化妆。 终于轮到她了,女生端详她的脸,指了指她眼睛下方颧骨处:“你这里有伤?” 陆竽脸上的小伤口结的痂已经掉了,还留有一点痕迹,那一处的肌肤很薄,泛着红,与周围白皙的肤色有色差。 “嗯,前段时间划伤了。”陆竽说。 女生轻轻碰了碰,确定没有破皮,笑着说:“问题不大,我帮你画个简单的图案遮挡一下吧?” 说着就动手操作起来,陆竽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任其摆弄。 大概二十分钟,一个简易清淡的妆容就完成了,陆竽真诚地道了谢,匆匆忙忙往八班队伍跑去。 “陆竽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提醒了大家,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凝在陆竽身上。 奔跑的步伐霎时停住,陆竽深吸口气,放缓脚步慢慢走过去,手指紧张地捏住裙摆。她还没在校园里穿过这么短的裙子,面对大家的注视,多少有点不适应,脸颊一点一点染上热意。 有人在吹口哨:“好漂亮啊,赢了赢了。” 第70章 校草和校花天生绝配 陆竽穿着白衬衫,领口系着深蓝色的蝴蝶领结,下面搭配同色系的百褶裙,裙摆在膝盖上面,有点类似于jk制服。 长发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随着走动轻轻摇晃。她脸上的小伤口泛着淡粉色,被志愿者神来一笔,描绘成粉色的两朵桃花,点缀在眼睑下方。 “陆竽深藏不露啊,腿这么长。” “腰这么细。” “比起文科班的女神也是不输的。” “只能说咱们学校的黑白校服,谁穿谁丑出天际。校服一脱,封印解除!” “哈哈哈哈你脱掉校服也不好看,别把自己的丑赖给校服,人校草穿校服也帅得像拍青春电影的男主角。” “说起校草,咱们的校草呢,没来吗?” “不知道,可能没来吧。” “陆竽真挺漂亮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陆竽的到来,让班级队伍后面起了一阵骚乱。顾承横着眉毛,不耐地嗤了一声:“行了,有完没完。” “哦哟,承哥酸了,咱们别说了。” 顽皮的少年打趣一句,朝顾承挤眉弄眼。 顾承烦躁的想打人,这群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什么话都说。他瞪了那人一眼,而后撇开目光,穿过层层人群,落在陆竽身上,见她站在队伍最前方,从曾响手里接过班牌。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头顶,少女亭亭玉立,像一枝纯白坚韧的箭荷。 音乐声戛然而止,广播里传出字正腔圆的女声,宣布开幕式即将开始。 校领导在主席台落座,各班队伍陆续进场。 陆竽高举着班牌,微微眯起眼睛,时刻注意着前方队伍的进程。十月中下旬,即便天气状况良好,清晨的温度也有些低。她裸露着胳膊和大腿,有丝丝凉意爬上肌肤,只能祈祷赶快进行完开幕式,她好去换衣服。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八班的方阵——” 闻声,陆竽迈开步伐带领全班同学进场,目光一扫,注意到八班的看台处坐着孤零零的一道身影。 隔得远,她没戴眼镜,但是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江淮宁。 他说过,会来观看比赛。 他来了。 陆竽轻轻扬唇,露出合宜的微笑,听身后班级队伍喊出整齐响亮的口号:“八班八班,非同一般!突破极限,勇夺桂冠!” 押韵的口号一遍遍回荡在耳边,气势浩大。 绕着操场走了大半圈,到草坪上集合,等全部方队走完,听领导讲话。 陆竽时不时朝看台上八班的位置张望,却见江淮宁已经下来了,坐在遮阳棚里,守着他们班的物资,旁边是班主任,两人正在说话。 —— 仪式结束,陆竽把班牌给了班长,她先去卫生间换回校服。 走回八班的场地时,江淮宁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男生女生都有,像是没想到他会来看运动会,大家意外又激动。 被问起原因,江淮宁抬眸,恰好瞧见走近的陆竽。 视线相对,他没移开目光,轻轻笑了笑,启唇回答:“当然是因为我还没见识过昽山高中的运动会,有点好奇,在家里待不住。” “唉,你没能参加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看你打篮球的样子,体育运动应该不在话下,可惜不能看到你比赛了。” “谁说不是呢,明年高三,运动会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不仅是本班同学,其他班的男生女生也都频频朝传说中的“校草”投来关注。 江淮宁倒没觉得遗憾,靠着椅背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子,朝陆竽说:“给你留的,班主任刚说了,让你组织几个文采好的同学写加油稿。” “哦。” 陆竽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其余同学该准备的准备,该去看台的去看台。 江淮宁转过头来,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脸,直盯得陆竽面红耳热,垂下头看脚边摞起来的两箱矿泉水。她脸上的妆没卸,是不是看起来很奇怪? “上午有你报名的项目吗?” 江淮宁看够了,终于偏转视线,看向被阳光照射的橘红色跑道,短跑初赛即将开始,裁判员在起点线做准备。 陆竽一手撑腮,一手摆弄着桌上的本子和笔:“下午有跳高。” 说起这个她就头疼,她没怎么训练过,估计不会拿到好成绩,完全是过去充数的。想了想,她真诚建议:“你还是别去看了。” 江淮宁靠在椅子上笑:“怎么了,我还想过去给你加油。” 陆竽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看着他,努努嘴说:“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天付尚泽抓壮丁的场面,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赶鸭子上架。” 江淮宁鼓励她:“笨小鸭也会有爆发的时候。” “谢谢。” 陆竽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因为他要去观看,产生一股子想临阵脱逃的紧张感。 —— 下午的跳高比赛,体育委员付尚泽前来提醒参赛同学去检录处。 陆竽认命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左右扫视一圈,没瞧见江淮宁的身影,可能去厕所了。她默默祈祷,他最好一时半刻别回来。 脱掉校服外套,陆竽穿着短袖和长裤前往检录处,在那里遇到沈黎。 沈黎穿得比她清爽许多,纯白的短袖短裤,扎了个低马尾,清秀的脸蛋白里透粉,站在人群中很是醒目。 两人打了个照面,陆竽刚想微笑着打招呼,沈黎就率先转过头跟自己班里的同学讲话,没看见她一般。 “陆竽,我们来给你加油啦。” 叶珍珍和张颖穿过大半个操场,来到南面的跳高比赛场地。 陆竽一手捂脸,无奈道:“你们怎么来了,我就随便跳一下。” “别打退堂鼓,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张颖重重拍了下她的肩膀,“看好你,冠军非你莫属。” 其他同学纷纷看过来,陆竽一想到等会儿的惨状,简直没脸待在这里。 江淮宁回到八班的区域,没看见陆竽,找了一圈,看台上也没有她的身影,于是问付尚泽:“陆竽呢?” “她去跳高了。”付尚泽说,“叶珍珍和张颖去照应她了。” “跳高的场地在哪儿?” 付尚泽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江淮宁抬眸望去。阳光刺眼,他手掌挡在额前,远远地看见已经有人成功越过横杆,落在军绿色的海绵垫上。 没有迟疑,他疾步朝那个方向而去。 陆竽排在倒数第三个,前面就是沈黎,眼下还没轮到她,她正伸长脖子,观看排在最前面的同学跳高,紧张得想吐。 旁边传来女生兴奋的欢呼声。 “沈黎沈黎,快看,江校草过来看你跳高了。” “要命了,手臂打了石膏还这么帅气逼人,沈黎你好福气!” “啊啊啊,他是不是在看你!” 沈黎经常和江校草一块在食堂吃饭,放学也一起走,这在文科三十班里不是秘密,而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大家羡慕的同时,又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校草和校花天生绝配,听说他们的妈妈还是好朋友。 第71章 校草你还挺幽默 与沈黎关系好的同学问过她,是不是和江淮宁在谈,沈黎含嗔带怒地警告她们别乱说。 相当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早恋这种事情,向来是你知我知,家长不知老师不知。沈黎的朋友们因此断言,他们在谈地下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因为,校草身边除了她,也没别的女生了。 江淮宁虽说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么夸张,却也跟其他女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只有沈黎,总是跟在他身边。早就听闻,他选女朋友的标准是年级第一。 沈黎的成绩在文科班里排前三,算起来比江校草目前的成绩还耀眼呢。 在一旁等候的叶珍珍和张颖听到几个女生的议论,没忍住小声嘀咕:“江校草是八班的,怎么就不能是来给我们班陆竽加油的……” “就是。” 陆竽抿唇看过去,视线里,江淮宁沐浴在下午充沛的阳光里,朝她这个方向走来,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前面的沈黎身上。 目光陡然一暗,陆竽心里微沉。 不是说过,要来给她加油吗? 待他走到近前,陆竽慌忙转移视线,不再看他。紧张的情绪占领高地,她不由得攥了攥手指。 “你也报了跳高?” 江淮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如既往的清润动听。 他用了“也”字,其他人听在耳朵里,自然能解读出话里的意思——他不是特意来看沈黎跳高的,只是刚好过来,发现她也在这里。 沈黎脸色变了变,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嗯。” 叶珍珍顿时来了精神,一步蹦到江淮宁面前:“江校……啊不,江淮宁,你是来给陆竽加油的吗?” “当然了。”男生眼神坦荡,回答得也很大方,脸上挂着比头顶骄阳还灿烂的笑容,“我是八班编外啦啦队队长。” “噗!”张颖笑喷了,“校草你还挺幽默。” 说完她捂了下嘴,有些懊恼,怎么一不小心把“校草”两个字给说出来了。 她们女生私底下讨论江淮宁,会不自觉称呼他为“校草”,当着他本人的面,却没那么放得开。 江淮宁听到了也没在意,目光直视陆竽,眼神定定的:“加油。” 刚才起哄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有点尴尬。 恰好这时候裁判员喊了一声,下一个就轮到沈黎,江淮宁想起什么,也对她说了一句“加油”。 起跳高度是一米,因为心里堵得慌,沈黎助跑的时候心不在焉差点绊倒,影响了发挥,擦着杆子过的。 紧接着是陆竽,轻松过杆。 第一轮淘汰了几个选手,而后,裁判员增加高度,进行第二轮比赛。 沈黎时不时扭头看江淮宁,发现他没有离开,一直等在旁边观看比赛,弄得她紧张又郁闷,接连发挥失常,第三轮就被淘汰了。 抑郁地退到一边去,她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沉甸甸的空气包裹住,透不过气来。 陆竽勉强挺过第四轮,纵身一跃,四仰八叉地摔倒在海绵垫上,姿势丑得她自己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一定很难看。 起身一摸后脑勺,用来绑头发的皮筋不见了,发丝四散,披了满背。 大概是她刚才那一跳太猛,不小心把皮筋甩出去了。 陆竽一手拢住头发,垂着眼四下寻找,还没找到,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探进她的视线,在海绵垫边的地上捡起了那根蓝色皮筋,递给她:“在找这个?” 松了口气,陆竽从他手里拿过来,举起手臂胡乱地扎好头发,到队伍里等待,朝他露出个微笑。 她稍微运动一下脸就通红,颊边都是汗水。 叶珍珍这个后勤人员颇有眼力见,立马上前一步,递上一瓶拧开的矿泉水,让她喝两口,并在她仰头喝水的时候,拿着纸巾给她擦脸上的汗。 陆竽差点被水呛到,笑着说:“你不用这么夸张。” 张颖更夸张,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用不用给你捏捏肩,我看电视里打拳击赛中场休息时都是这么做的。” 陆竽:“……” 她看到江淮宁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沈黎比完了,却待在原地没有离去,裁判等会儿就会宣布成绩,尽管早已知晓自己的成绩排不上名次,可以提前离开,但她的脚就像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一步。 张颖可能是大预言家,她先前说陆竽一定可以,陆竽每次都觉得自己离淘汰不远了,竟然坚持了一轮又一轮,最终拿了个第三名,也算为班级争了荣誉。 “陆竽,你太棒了!” 两个女孩子抱着陆竽蹦蹦跳跳。 陆竽累得差点倒下去,摆摆手,表示自己再也不跳高了,这辈子都不跳了。她的腰快摔断了。 几人准备回八班的阵地,江淮宁跟沈黎挥了下手算是打个招呼,而后,跟上前面三个女生的步伐。 陆竽迈不动步子,稍稍落后,江淮宁适时在她耳边低笑着说:“笨小鸭。” 陆竽脚步倏然顿住,脸颊一热,没有回头看他,想起他说的那句——笨小鸭也有爆发的时候。 叶珍珍和张颖听力挺好,自然没漏掉江淮宁的话,互相对视一眼,表示没听懂,“笨小鸭”是什么暗号吗? 另一边,几个女生陪着沈黎往回走,联想到江淮宁的反应,不免旧话重提:“沈黎,你和江淮宁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 沈黎性子软和,很少说重话,一再提起江淮宁,她的脸色实在有些绷不住,但她不想把路堵死。 深吸口气,再重重地吐出,她像以往一样,语气柔柔的,模棱两可地说:“你们别再问这个了,被人听到不好,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 陆竽累惨了,在看台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后背靠着脏兮兮的墙壁,加油稿也不想写了。 江淮宁坐在她边上,给自己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放在身旁的台阶上,抬起头举目远眺。 跑道上有选手在跑步,赛况激烈。 下一秒,广播里响起男子4x100米接力赛的提醒,陆竽两手抱着刚刚喝过的一瓶矿泉水,问前面的付尚泽:“体育委员,顾承去检录了?” “啊,刚走。”付尚泽说这话时站起来,拍了拍巴掌,号召大家,“一会儿有我们班的比赛,大家记得给健儿们加油。” 一呼百应,八班这一块的气氛霎时热火朝天。 顾承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后背别了号码牌,站在最后一棒的位置,原地抬腿跳做热身运动,而后转过身,朝八班的方向挥了挥手。 “承哥加油!” “啊啊啊啊!承哥!你是最棒的!” “承哥承哥,气势磅礴!” “……”付尚泽无奈地扶额,“我说各位,不要厚此薄彼,光给顾承加油,不给其他同学加油。” 陆竽刚才还在喊累,这会儿却嫌看台的位置不够好,她没戴眼镜看不清,于是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站起来观望比赛。 口哨声吹响,赛场的男生拱起脊背,如一头进击的猎豹,迎着风疯狂向前奔跑,完全不知疲倦。 耳边伴随着掌声和欢呼声。 到最后一棒,陆竽情绪高涨,两只手挡在嘴旁作喇叭状,不要命地喊:“顾承加油!顾承加油!顾承加油……” 也不管那人能不能听见。 江淮宁侧过头,耳朵都快被她的声音震聋了。 不知不觉,思绪有点飘远了,他在想,如果自己此刻在赛场上,她会不会也这么大声地喊“江淮宁加油”。 可惜也只能是想象。 顾承最后一棒接得迅速,跑得更是如同一阵风,眨眼蹿出去,落在其他人眼中,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甩其他赛道的男生一大截,很快冲到终点线。 八班同学一阵欢呼。 陆竽举着手臂在台阶上蹦了两下,也跟着高呼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又激动地看向身侧的江淮宁:“我们赢了!” 江淮宁回以一笑:“嗯,我们赢了。” 第72章 我陪你跑完 嗓子喊哑了,陆竽干咳了几声,坐下来,拿起腿边台阶上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视线还停留在赛道上。 载誉而归的八班运动员们身披绚丽的夕阳,脸上洋溢着张扬无畏的笑容,朝他们挥手。 一片掌声如雷轰动。 有道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脸上,不容忽视,陆竽有所察觉,偏过头来,与江淮宁的目光端端对上。 她呛了一口水,嘴唇水润润的,像饱满的樱桃。 手指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水痕,她眼里泛起一丝疑惑:“我脸上有东西?” 江淮宁眸中神色流转,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她手里的矿泉水,又看了看台阶上剩下的那一瓶。她没发现拿错了吗? 喝都喝了,他也懒得提醒了。 手指抚了抚鼻尖,江淮宁无奈又好笑地说:“没事儿。” 陆竽一头雾水,却也没细究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水,只剩下小半瓶拿在手里。 江淮宁控制不住视线,又瞥了眼那瓶矿泉水,轻咳一声。 陆竽脑子懵懵的,顿时又被他闹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偏头打量了他一眼。 江淮宁还是那副唇角含笑的模样,一张英俊逼人的脸上,就那么一点儿笑意,足以让人眼睛一亮 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陆竽不自在地抠着矿泉水瓶身上贴的塑料膜,心跳突突的,既有点不明所以的茫然,又有点隐秘的雀跃。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人。 情绪总是被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所牵动,一会儿开心得找不着北,一会儿又郁郁寡欢,有时还会对着他的脸胡思乱想。 —— 第一天的比赛项目结束,还没到平时的放学时间。 运动会期间,学校管制没那么严格,走读生和住校生都能自由出入校门,不用向门卫出示出入证。 叶珍珍和张颖提议,去学校外面吃。 陆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三个女生从东侧门出去,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砂锅店解决晚饭。陆竽点了砂锅米线,她们俩则点了砂锅土豆粉。 铁盘上装着砂锅,被老板端到面前来,沸腾的汤汁还在冒着小泡,没入口鲜香味就窜入鼻尖。 陆竽肚子早就饿了,闻到味道口中生津,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结果不小心被辣椒油呛到嗓子,猛地咳嗽了一声。 叶珍珍赶忙给她扯了张餐巾纸:“你慢点吃。” “好辣。”陆竽吐吐舌头,一口下去嘴唇和脸都红了。 “你要了特辣?” “不是,我点的中辣。”陆竽斯哈了两下,一脸哭相,“我没想到中辣会这么辣,太上头了,鼻涕都流出来了。” “哈哈哈。”叶珍珍干脆把纸巾盒推给她,“快喝点水。” 陆竽擤了擤鼻涕,拿起手边的矿泉水,还是下午那一瓶,水没喝完,她就一直拿在手里没扔掉。 拧开瓶盖的时候,她动作蓦地停滞,盯着瓶盖的边缘一动不动。 对面两人没发现她的异样,埋着头吸溜土豆粉,还好她们明智,点了不辣的。 陆竽久久失神,脑海里反复回放下午的场景,她和江淮宁挨着坐,两瓶矿泉水放在两人中间,她给顾承喊完加油,坐下来随手拿了一瓶,没仔细看…… 她拿错了? 陆竽将瓶盖转了一圈,几乎可以确定,这不是她一开始喝的那瓶。 闲得无聊时,她用指甲在瓶盖周围掐出了一圈痕迹,眼前这一瓶,瓶盖干干净净,没有她掐出的痕迹。 脑中轰然,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让她本就被辣得泛红的脸更红。 张颖举起筷子在发呆的陆竽面前一晃:“醒醒,被辣傻了?要是实在吃不下,咱就别吃了,重新买点儿别的吧。” 陆竽恍恍惚惚地说了一句:“没事,我能吃。” —— 第二天下午,基本是长跑类项目。 陆竽还有个一千五百米要跑,悲催的是她刚好来例假,昨天还吃完了一碗辣得要死的米线,只能在跑之前吃一粒布洛芬缓释胶囊。 幸好这次推迟了两天,今天是第一天来,血量没那么多,可以咬牙坚持。 哨声响起,身旁几个赛道的选手立时冲了出去,陆竽反应慢了半拍,一开始就落在了后面。 她跑起来的时候,身后那一片响起整齐划一的加油声。 “陆竽,加油!” “陆竽,你是最棒的!” “陆竽陆竽,八班美女!一枝独秀,称霸宇宙!” “……” 旁边几个班的学生纷纷看过来,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 这谁想的加油口号,也太有才了。 陆竽本人听了差点笑岔气,一手扶着腰,鼓足了劲儿往前跑。余光里突然窜出来一道修长的身影,她边跑边侧目,只见顾承一身白色短款运动衣,沿着草坪与跑道相接的边缘陪她跑。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他轻微的喘息声。 陆竽额前的刘海被吹起来,她抹了一把汗,抽出精力朝他吼道:“你疯了,等会儿你还要跑三千米!” 顾承不当回事地笑了笑:“小意思。” 陆竽本就精力不济,跑步的过程中开口说话太费劲了,她缓了好久才喊出第二句:“你回去!” “别说话了,我陪你跑完。”顾承不容置喙地说了句。 陆竽赶不走他,又不想再费口舌,只好由着他。 看台上,江淮宁站在最高一级台阶上,视线紧随着那两道身影,眉心微微蹙起,手里的杯子被他紧紧地握着。 —— 绕着操场跑了快四圈,陆竽腹中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搅,只觉得头晕脑胀,跑完就直接栽倒在旁边的草坪上。 呈大字型摊开,大口喘气,闭着眼任由阳光照射在脸上,浑身的汗像雨滴砸落。 平日里体育课上跑八百米已是极限,一千五百米她真的要晕厥了,也不知跑了第几名。后面一段她顾不上瞧别人,只顾着闷头跑,心里想着终点就在眼前,绝不能放弃。 众人眼看着素来冷静的江校草,手里握着保温杯,疾步朝终点线走去。紧随其后的是后勤人员叶珍珍,怀里抱着矿泉水和太阳伞。 顾承蹲在陆竽身旁,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语调温和地劝:“剧烈运动完别躺着,一会儿有你难受的,站起来活动活动。” 陆竽精疲力尽地摆手:“现在就是……打雷下雨了……我也不想动。” 头顶的艳阳被遮住,陆竽眯起眼,一把伞挡在上空,叶珍珍朝她伸出一只手:“我拉你起来。顾承说得对,不能躺着。” 两人合力把软成面条的陆竽拉起来。 叶珍珍大呼:“陆竽我真是小看你了,你跑了第二名,最后冲刺阶段看得我热血沸腾!” “啊?我第二名?”陆竽摇摇晃晃地站着,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下一秒就软软地靠在叶珍珍身上,气若游丝道,“那我是挺了不起的。” 叶珍珍噗嗤一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慢点喝,别呛到了啊。” 陆竽伸手去接,被江淮宁伸过来的手臂挡了一下:“喝这个吧。小心烫。” 他把保温杯塞进她掌心,等她握住,他才松开手。转身的那一瞬,猝不及防与顾承的视线相接。 江淮宁唇角微动,似乎是对他笑了一下,没多停留,很快离开了。 陆竽捧着杯子,突然就想到昨天那瓶拿错的水。她看了一眼江淮宁的背影,不知道他后来发现了没有。 第73章 你说我猜 运动会最后半天,大家的热情并未消减。 正经的比赛项目已经全部结束,眼下举行的是趣味性比赛。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愉悦身心。 游戏内容包括十人九足、拔河比赛、弹力绳大作战、进击的毛毛虫,还有摸石过河。所谓摸石过河,便是一个人拿三块砖,要求脚不能沾地,顺利到达对面的岸边,速度快者获胜,可赢得趣味奖品。 奖品是校方准备的,有定制水杯、学校风景明信片、校徽胸针等等。 趣味***过后,是教师组的比赛,篮球、足球、接力赛……欢乐不断,气氛空前的火热。 学生们吹口哨、敲击充气助威棒,势要给本班老师营造最强大的后盾,将其他班的气势比下去。 轮到杜一刚上场参加拔河比赛,还未正式开始,八班的魔性口号又来了。 “老杜,加油!” “老杜老杜,宇宙最酷,山中猛虎,永不服输!” 草坪上,杜一刚所在队伍的老师们笑得见牙不见眼,纷纷用打趣的眼神看着杜一刚,点评一句:“杜老师班上的学生有才啊。” 杜一刚摆摆手,一言难尽道:“一群爱瞎闹的小孩,只要是与学习无关的事,他们都挺在行。” “哈哈哈,这个年龄的小孩不疯狂就不正常了。” 谈笑间,拔河比赛开始了。 杜一刚教书好几年,却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本来不想报名,被人硬拉着上场的。他完全没准备,别的老师运动衣运动鞋加身,他还穿着平时的衬衫西裤和皮鞋,只得把袖扣解开,挽到手肘处,方便行动。 这一局是物理组老师对数学组老师。 双方各拉住绳子一端,中间的红绸布压在白线上。裁判口哨一吹,两方人互不相让,使出全力往后拉。 八班一众人口号喊得一次比一次响亮,盖过了其他班的声音。 眼看着物理组的老师快要获胜,众人屏住呼吸,预备见证胜利的那一刻。谁知,杜一刚往后倒的时候一个趔趄,皮鞋的鞋帮和鞋底崩开了。 八班全体同学一愣,继而爆发出震天响的笑声。 数学组的老师趁机一鼓作气,赢得比赛。 “哈哈哈哈哈老杜在搞什么?鞋都要飞了。” “我口水笑出来了,怎么会那么好笑。” “没想到啊,严肃的老杜居然是个喜剧人。” 杜一刚素来严厉,这会儿被各个班的同学看笑话,一张脸涨红,跟猴屁股似的。关键是周围的老师也在笑,一个两个捧着腹部笑得直不起腰,干脆坐在草坪上。 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一个星期,这件糗事会围绕着他。 —— 秋季田径运动会圆满落幕,杜一刚趿拉着鞋底与鞋面快要分离的皮鞋,还得到八班的场地做收尾工作。 “卫生委员,负责监督好本班场地的卫生情况,垃圾袋矿泉水瓶都带走,等会儿学校有人专门过来检查卫生,进行评分。” 卫生委员绷不住笑:“噗。知道了。” 杜一刚扫视一圈,寻找曾响:“班长,班长呢?咱班搬出来的桌椅一共有几套,清点好数目,散场后记得搬回去。” 曾响从人堆里站起身,嘴角抽动:“噗。知道了。” “还有啊,距离平时的放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也就不上课了,都老实点儿,别违反校规校纪。” 杜一刚最后叮嘱一句,背着手离开了。 他还没走远,身后就响起一片爆笑声。 付尚泽假惺惺地担忧道:“唉,我怀疑老班穿着破皮鞋能不能顺利走到办公室,半路上鞋底完全掉了怎么办?” “多损啊!” “哈哈哈哈哈。” 整个操场回荡着这群人青春洋溢的笑声,他们暂时忘记了学业的烦恼,高考也离他们还远,可以无忧无虑仰天大笑,只顾今天,不愁明天。 —— 杜一刚五分钟前叮咛,不许违反校规校纪,转眼,班长曾响就要带头作乱。 “各位,我说一下,咱们这次收的班费还剩好多,要不出去聚一餐?”曾响拿着充气助威棒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听他说,“咱也不走远,就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里。” “好耶!” 曾响的提议获得全票通过。 趁着门禁没恢复正常,能够自由出入校门,而且离上晚自习的时间还早,出去吃一顿何乐而不为。 一众人分工明确,迅速打扫完场地卫生,把桌椅板凳送回教室,分批出发,在校外一家烧烤店集合。 光吃烤串少了些趣味,曾响起哄玩个游戏。 提到游戏,大家只能想到“真心话大冒险”这种耳熟能详的。 付尚泽手里举着一串烤脆骨,左右晃了晃,率先提出反对意见:“不好不好,输了不罚酒这游戏就没意思了,但在座一大批未成年,能喝酒?别忘了咱晚上还得上自习呢,被老班发现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英语课代表王璐想到在家看的综艺节目,里面的嘉宾玩的游戏很有趣,于是提议:“玩‘你说我猜’吧,大家在纸上随意写动物、植物、短语、电视剧名、歌名什么的,两个人一组,一人负责比划提示,一人负责猜,得分多的获胜。” 付尚泽鼓掌:“这个好!” 听起来很好玩,大家没意见,一致决定就玩这个游戏。 曾响找烧烤店老板拿来纸笔,每人写几张,混在一起,到时候随机抽取。 “哪组先来?”曾响把纸片装进啤酒箱子里,背面朝上,抽取的人看不到正面的字,公平公正。 “抽签决定呗。”程静媛说完,看了眼江淮宁,“抽到相同数字的两个同学为一组。” 第一组是王璐和付尚泽,众人挤眉弄眼:“考验默契的时候到咯。” 王璐和付尚泽对视一眼,两人在班里的座位离得远,平时也没什么交流,猛不防抽到一个组,还有点放不开手脚。一个脸颊红红的,另一个抓耳挠腮跟呆子一样。 付尚泽先开口:“你来比划还是我来?” 王璐说:“我来吧。”她看付尚泽木讷得很,表达能力可能没那么强。 付尚泽点点头。 王璐从纸箱中抽出一张纸片,上面写着“香蕉”,她眼睛一亮,这个词完全没难度:“听好了,两个字,一种水果,黄色的,扒开皮吃,皮扔在地上容易让人滑倒。” “香蕉!” “猜对了。” 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么快就得一分。不过,也有人挑明:“直接说英语单词banana不就好了?” 王璐强调规则:“不能说英语,那样就没意思了。” “ok,你们继续,限时两分钟啊,快进行下一题吧。” 王璐手忙脚乱地抽出第二张纸片,上面写着一部众所周知的电视剧名字《神雕侠侣》,这个也很好猜。 王璐信心满满地说:“四个字,金庸老先生的书改编的电视剧,主角是师徒关系,还有一只雕……” 话没说完,众人就哈哈大笑:“你说了‘雕’字,不能提到剧名里的字!这个pass掉,下一个,抓紧时间。” 王璐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对面的付尚泽咧着嘴角笑:“其实你说主角是师徒关系时我就已经猜到了,后面那半句不用说。” 王璐:“那你怎么不打断我?” 两分钟时间一晃而过,这一组只猜对了三道题,得三分。 前面几个小组闹出了不少笑话,整个烧烤店就属他们这一片最热闹,连路过的人都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轮到第六组,曾响笑着问:“六组是哪两位?” 陆竽抽到的是数字六,正捏着便签四处张望,程静媛忽然挤到她身旁,小声说:“陆竽,咱俩换一下吧。” 程静媛观察了好久,就在刚刚,她看到了江淮宁手里那张签是数字六。 第74章 我喜欢你 换一张签而已,陆竽觉得无所谓,正准备递给程静媛,便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陆竽,我跟你一组。” 抬眸看过去,江淮宁指尖捏着一张蓝色便签,轻晃了一下,上面写着数字六。 陆竽悬在半空的那只手不上不下,停在那里。程静媛的手指刚触碰到便签一角,没来得及接过去,其余人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大家都注视着她们俩,不好再公然调换了。程静媛蜷了蜷指尖,讪讪地缩回了手。 “快点。”江淮宁一偏头,催促她坐过来。 隔着几个同学,顾承歪靠在一张折叠椅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屈起,手里拎着罐没开的冰镇可乐,底部搁在膝盖上,食指一下一下拨动着拉环,拉着脸嗤了一声。 陆竽连忙站起来,绕过几个同学,坐到江淮宁面前。 跟校草面对面玩游戏,不知是多少女生暗中期待的事情,男生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开起玩笑:“语文课代表,别只顾着看帅哥哈,咱们主要还是玩游戏。” 还没开始,陆竽就被他们说得耳根泛红。 江淮宁面色平静,仿佛他们议论的人不是自己,他只看着陆竽,问:“你来描述还是我来?” “我来吧。”陆竽定定神,挺直脊背轻呼一口气,大家的目光灼灼发亮,盯得她压力好大,说话声音都没底气,“你的手臂不方便。” “靠嘴巴描述又不靠手。” “不是得配合……肢体动作吗?” “表达能力过关就没问题。” 陆竽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那你来描述?” 其他人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睃动,一个没忍住就笑喷了:“我说你们俩到底商量好了没有,谁做主啊?” 江淮宁拿定主意:“我来描述。” 陆竽没再与他争辩,顺从地比了个“ok”的手势,乖乖坐着等待猜题。 两分钟倒计时开始,江淮宁手探进箱子里抽取第一张纸条,冷静地描述:“三个字,吃的。嗯,我上周四给你带过的早餐。” 陆竽只想了一秒,飞快回答:“小笼包?” 众人眼神里流露出惊诧,隐隐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虽心下好奇,却也没出声打断他们。 “对。”江淮宁随手扔掉纸条,抽出下一张,眼中闪过一丝踌躇,嘴巴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歌名,两个字,林俊杰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秒,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描述,于是唱了出来。 “风在这里就是黏 “黏住过客的思念 “遇到了这里缠成线” 江淮宁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唱歌,一直知道他声音好听,没想到唱起歌来声线与平时大不相同,音色没那么清亮,是略低沉的,像极了雨后初霁的清晨,空气里有着一定的湿度,天色却是明媚的,很迷人,每个字都在扣动心弦。 众人正默默地奢求再多听几句,最好唱完整首,可陆竽下一秒就猜出来了:“江南!” 她听的歌不多,换了任何一首别的歌,她都不一定猜得出来,但谁让这首歌每天早上起床铃响之后必放一遍呢。 别说唱几句,哪怕让她听前奏,她也能立马答出来。刚刚之所以晃神,也是因为第一次听江淮宁唱歌,反应慢了几秒。 在座的住校生大呼:“太犯规了!这首歌我们住校生就没有不知道的!” 陆竽捏了捏耳垂,莞尔一笑。 江淮宁没多想,扔掉纸条,从箱子里抽出第三张,仍然是一首歌。 他眼梢一挑,眉宇间尽是洒然笑意。不知是不是他们运气太好,竟然又是一首彼此都熟悉的歌。 “这次还是歌名,五个字,徐佳莹所唱。”江淮宁抬眸,直勾勾地盯着陆竽的脸,眼里漫开深沉的笑意,语速极快地帮她回忆,“国庆收假那天,我们在公交车上听过,你问过我这首歌歌名是什么,还记得吗?” “一样的月光?”陆竽当时一听到,就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位歌手的声音,所以记忆深刻。 江淮宁扬唇一笑,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但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其余同学还在做“阅读理解”。什么意思?这两人一起在公交车上听歌?是他们想象的那个画面吗? 渐渐的,一众人望过去的眼神里多了暧昧的意味。 江淮宁没受任何影响,继续抽纸条。陆竽却没有他那样的好心态,周围人声鼎沸,不时提到她和江淮宁的名字,她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在人潮涌动里,只有她一个人知晓。 也因此,她看向江淮宁的眼神,不再坦荡。 深吸口气,陆竽强自镇定,继续答题,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下面这道题,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壁垒一瞬击碎。 江淮宁抽到纸条时,沉吟了许久,抬眸看了看陆竽,又低头看了看纸条上的字,“纠结”两个字印在眼睛里,似乎不知如何启齿。 不得已,用上肢体动作。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 陆竽猜测:“你?” 江淮宁摇头:“主语,第一人称。” 陆竽:“我?” 江淮宁点头:“一共四个字。最后一个字是第二人称。” 思考了片刻,陆竽仍是一脸茫然,完全找不到猜题的方向,嘴唇翕动,念念有词:“我什么你呀?” 江淮宁低低地咳了一嗓子,差点说出那句“ilikeyou”,意识到不能用英语提示,他只能拐着弯儿地暗示她:“表白用的一句话,好好想想。” 四个字,表白用的话,答案已经滑到嘴边,呼之欲出,陆竽却迟疑了好几秒,周围猜到的同学快急死了,恨不得替她说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陆竽在喧闹人群中凝视对面男生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 江淮宁眼眸闪烁了下,整个人定住了。 时间仿佛凝滞了,周遭的沸腾人声逐渐远去,烧烤店门前的桌位不存在,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 一秒、两秒、三秒……不知过去多久,空气重新流动,寂静被打破,同学们的欢笑声荡漾开来。 “哇哇哇,陆竽这算不算是在表白?” “校草,别愣着了,赶紧给个表示,到底答不答应啊,哈哈哈。” “这谁写的告白纸条,便宜别人了!” “玩个游戏而已,怎么还当真了?别闹了别闹了,再闹陆竽该不好意思了。到第七组了吧?哪两位?” 一声声玩笑话就像长了翅膀,往陆竽耳朵里飞,她再也不敢抬头看江淮宁,哪怕一眼。 好在暮色深深,光线昏昧,她的脸红应该没那么明显。 一阵笑闹声中,顾承站起来,踢开脚边的椅子,离开座位去了洗手间。 第75章 小鹿乱撞 七点过五分,晚自习的预备铃响了。 八班一众学生拖拖拉拉地回了班里,好半晌,安静不下来。 前几天还在讨论运动会上的各种安排,似乎只一个眨眼的时间,高中时代最后一场运动会就这样落幕了,实在是令人意犹未尽。 回味起来,有种烟花燃尽的落寞。 人坐在教室里,心却没从那热火朝天的操场上收回来,后排那群男生时不时单拎出某场比赛讨论个不停,越说越起劲。 陆竽学习时一贯心无旁骛,今晚也有点不在状态,盯着手下的习题频频走神,总是想到烧烤店外那一幕。 心跳失衡,如小鹿乱撞。 猛一回神,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陆竽懊恼不已,连拍了几下脸颊,提醒自己专注做题。 三节晚自习过去,倍感煎熬的众人欢呼一声,涌出了教室。 陆竽装了两本书到书包里,下楼等黄书涵。 这几天举办运动会,时间松散,两人没凑在一起吃饭,回宿舍。 等了有一会儿,陆竽两只手背在身后,百无聊赖地踢着脚尖踱步。另一边,黄书涵从楼梯上跳下来,飞奔到陆竽身后,在她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陆竽正背对着她想事情,冷不丁被拍一巴掌,肩膀狠狠地抖了一下,魂差点吓没了。 “想什么呢,走到跟前了都没听见。”黄书涵跟个皮猴儿似的,蹦起来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拎着校服外套,冲她挑眉笑,“我怎么听说某人给校草表白了。” “咳——” 倒吸一口气,陆竽被呛到,干咳了一嗓子。 “你打哪儿听说的!” “我听别的班的同学说的,好像是在校外聚餐时听到你们班同学在讨论。”黄书涵扭着身子,用屁股撞了撞她,“该不会是你吧?” “胡说!”陆竽大声辩解,“那是在玩游戏,不是真的。” 黄书涵连着啧啧了好几声,故作不解地问:“玩什么游戏需要表白呀?难道是真心话大冒险?你选的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陆竽两眼一黑:“不是这个。” 回宿舍的路上,她一直在跟黄书涵解释这个坑人的游戏。黄书涵听了,不仅没打消八卦的欲望,反而更来劲了:“江淮宁听到那句话,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陆竽眼前浮现江淮宁定定望着她的画面。他的眼眸乌黑幽深,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藏着不可测的旋涡,她看着看着,好似被吸进去。 “哎哟,某人脸怎么红了?”黄书涵说话向来无忌,调笑一声就上手掐陆竽的脸蛋,“我摸摸有没有发烫。” 陆竽尖叫一声推开她,大步向前走去:“我不跟你说了。” “陆竽,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黄书涵手指扣紧书包带,拔腿追上了前面落荒而逃的人,“再给我讲讲细节嘛。” 陆竽不再理她。 “小气鬼陆竽。” “走开。” “别这样啦,我们可是好姐妹。” “一边儿去,不认识你。” “陆竽,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我要是个男生,我就追你了。” “……” 两人一前一后,追逐打闹着,进了宿舍楼。 明月高悬,从走廊栏杆上方洒进来,与宿舍里倾泻而出的灯光融为一体。整栋宿舍楼灯火通明,矗立在深深夜色中。 —— 504宿舍,好几个人比陆竽早回来。 程静媛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抽出床底下的脸盆,扔进去两件衣服,两手端着去卫生间。 与她视线相接的那一眼,陆竽看出了她有点不高兴,抿了抿唇瓣,与黄书涵嬉闹时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她卸下书包放到床上,拿了脸盆,跟着去了卫生间,占用了程静媛旁边的水龙头。 侧头打量一眼,陆竽决定跟她解释清楚:“玩游戏的时候,我本来想跟你换的,没来得及……”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程静媛长发挽了个丸子头,垂着脑袋搓洗盆里的衣服,没看陆竽一眼,语调要笑不笑的,“我又没有在意。” 她就是心里不爽而已。 从烧烤店出来,她无数次想象,如果是她和江淮宁一起玩游戏,画面会是怎样的?一定很美好。 她可以借机向他表白。 多么好的机会,就这么被陆竽抢走了。 陆竽玩游戏时那个羞赧的样子,很难让她不多想。 心绪不平,程静媛搓衣服的力道越来越大,胸腔里堵的那口气也逐渐膨胀。 太恶心了,陆竽明知道她对江淮宁的心思!室友喜欢的人,她还在人家面前故作姿态,不心虚吗? 陆竽张嘴想再解释一下,却听见程静媛语气不善地说:“你还洗不洗了?不洗就把水龙头让出来,我要清洗衣服。” “你用吧。” 陆竽把盆拿下去,用牙杯接了点水,背过身对着厕所刷牙。 程静媛撇了下嘴角,在气头上,说话也没经过大脑,话语里尽是讥诮:“陆竽,你是讨好型人格吗?非得让大家都喜欢你?张颖和叶珍珍成天围着你还不够?别来烦我了行不行。” 耳边轰鸣,陆竽刷牙的动作停滞,脊背僵硬得好似一块铁板,久久没动一下。 —— 宿舍熄灯了,陆竽躺在床铺上。 天气渐凉,蚊虫都销声匿迹了,蚊帐拆掉以后,换成了不透光的帘子,将床铺四周围起来,形成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 陆竽带了书本回来,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床上架起桌板学习。她翻个身面朝墙壁,脑海里一会儿闪过烧烤店的场景,一会儿回荡程静媛的话。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种众目睽睽的情况下,她也很为难…… 一个方巧宜就够她受的了,消停了没几天,程静媛又变成这样,说的话句句阴阳怪气,明明一开始她很温柔和善。 陆竽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不会跟人相处,是不是哪里得罪人了而不自知。 可她想破脑袋也觉得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当生气闹僵。 默叹一声,她撑着床面坐起身,拧开台灯,拿出枕边一个闲置的线圈本,无所事事地在上面画画。 黑色中性笔摩擦纸张,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沙沙的轻响,笔下游走,慢慢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 等陆竽反应过来这轮廓像谁的时候,吓一跳,赶紧关灯睡下。 —— 十一月初,学校例行放月假。 放假那天星期五,最后一节刚好是物理,班主任的课,没人敢像上一回那样造次。哪怕心已经飞回家了,表面还得装作认真听课。 离放学还有五分钟,杜一刚讲完一道题,停下来喝口茶水,老生常谈地科普一些安全知识。 “那几个人渣警方还没抓到,大家放学后别四处逗留,尽快回家,最好是能结伴而行,不要落单。真遇到事情了,别硬碰硬,及时拨打报警电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一众学生回应的声音空前响亮。 杜一刚看一眼教室后墙挂的钟表,再讲道题时间恐怕不够,于是一挥手:“放学吧。铃声响了再出教室。” 话音一落,班里一众学生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闹出乒乒乓乓的嘈杂动静。 杜一刚站在讲台上,背着双手,一脸嫌弃道:“作业别忘了带回去写,上午让课代表发的两张卷子,还有习题册上的内容。周日下午返校的时候要交。” 没人应他,只等着铃声一响,作鸟兽散。 顾承穿过过道到前面来,拎起陆竽的行李箱,跟往常一样,两人一块走,先去车上给其他人占座。 —— 放学十多分钟,于巍从一栋男生宿舍楼里出来,手里推着个半旧不新的黑色行李箱,沿着学校东侧门那条路出去。 行李箱的轱辘老旧失灵,滚过水泥路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他得先去附近的一家药店帮奶奶买药膏,再坐车回去。手里数着零钱,他没认真看路,猛不防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 道歉的话先脱口而出,等于巍抬起眼看清来人,嗓子突然卡住了。 对面一群人以赵琦为首,后面跟着万兴磊、彭涛几个狗腿子,还有两个陌生面孔,于巍不认得,不知是别班的男生,还是校外人士。 危险气息逼近,于巍下意识后退一步,攥紧了手里的零钱,塞进裤子口袋里,拉上口袋封口处的拉链。 赵琦拎着外套挂在肩上,歪着头,舌尖顶了顶嘴角,露出一个邪佞嚣张的笑。 “后退什么啊于大英雄,帮女生出头的时候不是挺硬气吗?”赵琦横眉冷眼,眼里凶狠毕露,“老子一口气憋这么多天,你说说该怎么算账吧。” 第76章 病得不轻 学校东侧门这一趟街遍布杂七杂八的餐饮店,下午学生放假,一大半店面关门歇业。寒凉的北风扫着落叶在空中打旋儿,如蝴蝶翻飞,显出几许荒凉萧瑟。 隔了一条宽阔空旷的马路,斜对面是半年前施工的一片工地,挂了绿色的防尘网布,最近不知何故停工了,附近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于巍被堵到死角,黑压压的阴影笼罩着他,行李箱被遗落在路边,他浑身上下只剩个书包。 “哑巴了?”赵琦嚼着口香糖,腮帮子一耸一耸,抬脚踩在瘦弱的男生肩上,俯身逼近他,“你他妈不是挺能耐的吗?在班里都对我动上手了。” 于巍伏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在教室里帮陆竽出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被赵琦报复。 宿舍里那些小把戏已经不能满足赵琦的恶趣味,所以带人到校外堵他来了。 一顿毒打少不了,于巍意识到这一点,就没跟他们多说废话,还能省些力气,早点打完早点解脱。赵琦显然是有备而来,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他掀起眼皮扫一眼跟前的一群人,深知反抗根本没用,除了默默承受别无他法。 从小到大,这种事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比这痛苦百倍的经历他都挺过来了。那些人往他身上泼粪、踩他手指、拿石头砸他脑袋,笑着看他求饶…… 无非是受些皮肉伤,死不了,养养就好了。 杀人犯的儿子、卖酒女的儿子,这两个标签黏在他身上,一辈子都别妄想撕掉。 万兴磊嗤笑一声,手里拎着根不知打哪儿捡的钢管,在手心里磕了磕:“赵哥,跟他废什么话,教训一顿得了,去晚了网吧没好位置。” “不让他吃点苦头,他还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我呸!什么货色。”彭涛偏着头啐了一口,一脚踢过去,正中于巍腰侧。 于巍拧着眉闷哼一声,惯常冷淡的表情染上一丝痛苦。 他给出一丁点反应,就引得几个男生放肆大笑。 赵琦一脚一脚踢过去,毫不留情,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建筑工地:“还以为是个哑巴呢,这不是挺会叫的吗?老子从开学就看你不顺眼,装什么逼,让你装!让你装!” 每落下一个字,伴随而来的就是一记重重的拳打脚踢。 口腔里溢出一股腥甜的血味,于巍紧咬着牙,不再发出示弱的声音。 “这小子还有点儿骨气哈,真就一声不吭了。”赵琦蹲下来,拍了两下他的脸,一手压着他脸按在沙地里,“可我怎么就看不惯这种骨气了,你说怎么办?” “好办啊赵哥,给他点颜色瞧瞧。” 有人说着话凑到前面来,一手拿一罐喷漆,摇晃几下,对着于巍一通乱喷,身上、脸上、头上都没放过。 “哈哈,还真是给点颜色。” “可不是,赵哥说要教训这小子一顿,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天才吧?” “去去去,你自封的天才吧。” 那群人笑闹着走远了,没管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过了许久,于巍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血迹,隐忍又阴鸷的眼神从湿透的额发中透出来。 他好似没闻到身上刺鼻的油漆味,找到路边的行李箱,带着一身狼狈离开了此地,往药店走去。 一声轻响,玻璃门被推开,柜台后打盹儿的收银员惊了一下,抬起眼眸朝门口的人望过来,眼睛登时瞪得像铜铃一般。 —— 陆竽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抢陆延的零食吃,手上拿一袋虾条,怀里还抱着两个超大杯的果冻。 陆延在一旁吱哇乱叫。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带吃的呢,没想到你居然抢小孩零食吃,你羞不羞?” 陆延抢不过她,只能干瞪眼。 陆竽塞了几根虾条进嘴里,靠着椅背优哉游哉地说:“你才羞不羞,你是小孩吗?” “妈!”说不过就搬救兵,是陆延惯用的伎俩。 夏竹温和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伴随着炒菜的滋滋啦啦声:“你姐读高中,学习那么辛苦,一个月才回来一趟,吃你点东西怎么了?” 陆竽晃了晃垂着沙发边的小腿,朝陆延吐了下舌头。 陆延泄气了,扭过身子老老实实看电视,嘴里念叨:“我就知道自己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哈哈哈,你多大了,还信这个?”陆竽差点笑呛到。 夏竹炒好一盘菜端过来,放到餐桌上,看陆竽一眼,手在围裙上抹了抹,说:“别吃太多零食,一会儿吃不下饭了。” “嗯。”陆竽应了声,转移话题道,“爸呢?” “这周不回来,跟人调班了。”夏竹喝口水,转身进厨房继续忙活。 陆国铭在县里的钟鼎国际商场当保安,工资没夏竹高,胜在离家近,两位老人有个头疼脑热,能随时回来照顾。 早年陆国铭也是北漂一员,出于各方面考虑,最终还是回了老家。 夫妻两人的薪水加起来维持一家人的开支没问题,加上租出去的田地,每年还能存个几万块。只是孩子渐渐长大了,尤其陆竽,上大学需要花不少钱。陆国铭不止一次在夏竹面前提起,想出省再打拼几年,夏竹劝他别折腾了,她是厂里的老员工,又跟老板是好朋友,过了年就会升职加薪,供陆竽读大学不是难事。 饭桌上,夏竹给陆竽盛了碗排骨汤,随口问起江淮宁的情况:“你那同学的手臂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送了一星期的饭,后来孙婧芳一再推脱,她就没再去了。 这段时间厂里来了个大订单,忙得晕头转向,她忘了问人家要联系方式,后续情况无从得知。 陆竽啃着排骨,慢慢说:“他妈妈陪着去医院复查过了,没什么问题,估计再过一周就能拆掉石膏。” 夏竹逮住机会就教她一些人情世故:“等人康复了,别忘了请人家吃饭,为了你受这么大的罪。” 陆竽被噎了一下:“还要请吃饭?” “我来请也行,我抽个时间去……” “不不不,我请我请。” 陆竽连忙答应下来,唯恐慢了一步夏竹就要到她学校去请江淮宁吃饭。家长请客太正式了,她觉得有点尴尬,不如她请江淮宁吃一顿。 夏竹最后叮咛一遍:“那你别忘记了。我这个月多给你点生活费。” 陆竽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忘记。 夏竹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她这个女儿哪儿哪儿都好,唯独对学习以外的事情不怎么挂心,所以她才会一遍遍嘱咐,怕她敷衍了事。 —— 洗了个热水澡,陆竽穿上秋冬款的长袖长裤睡衣,坐在书桌前整理带回来要写的作业,列好计划表,按照难易程度来完成。 一摞书里突然掉落出来一个粉色的线圈本,陆竽捡起来,翻开第一页,才想起来这是那天晚上画了一半的图。 她在绘画方面算得上小有天赋,小学初中学业没那么繁忙,闲暇时刻她都拿来看书画画了。 以前她对照着动漫里的人物画的图,传到别的同学手里,大家都说像印刷的。 盯着本子上的画,陆竽一时手痒,把作业推到一边,随手拿起笔袋里一支黑色中性笔,接着没画完的部分画。 她太过专注,以至于没听见敲门声。 “咚咚——” 轻轻敲了两下门,夏竹没听到回应,直接推门进来。 陆竽悚然一惊,下意识翻过本子压在手肘下,一脸的惊魂未定,抬眸瞅着夏竹,眼里透着明显的紧张。 夏竹也被猛一抬头的动作吓一跳,愣在门口,好半晌,回过神来,有些好笑地问:“干什么呢,敲门都没听见。” 陆竽手指微微蜷起,抠了抠本子的边缘:“没、没干什么,写作业……” 夏竹没细究,把手里的东西搁在她书桌上:“上周跟你刘阿姨逛超市的时候,给你买了几双袖套,现在的小姑娘都流行戴这种。这不冬天到了,厚衣服袖头不好洗,你装进书包带去学校里用。” 夏竹给她买的是短小精美的款式,有的缀满碎花,有的绲一圈木耳花边,还有缝一层透明蕾丝的。 陆竽看了很喜欢,拿在手里反复摩挲:“谢谢妈。” 入冬以后,大家都在校服外套上自己的衣服,班里很多女生都用了袖套。到手肘处的长款已经不流行了,这种短款的成为女生们的心头好。不单单用来保护衣服袖口不被弄脏,也是一种漂亮的装饰。 “下次回来得到十二月份了吧,别忘了多带一些厚衣服。羽绒服是肯定要带的,今年冬天特别冷。”夏竹到底不放心她的马虎性子,“你整理行李箱时叫我一声,我帮你收拾。” 陆竽小鸡啄米般点头,一声一声应着“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啦”“我会照顾自己”,听得夏竹无奈得很。 “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丢下一句话,夏竹给她把门关上。 陆竽长舒口气,静了一会儿,将压在手肘下的线圈本抽出来,翻到正面。画中的人物不再是模糊的轮廓,有了更为清晰的五官线条。 浓密的眉,双眼皮,底下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眸,嘴角轻抿,有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像极了讲完题时歪头对她笑的样子。 画上的人好似在凝视自己,陆竽眼睛一闭,合上本子塞进抽屉里。 拍了拍额头,陆竽暗骂自己有病,还病得不轻。 第77章 前所未有的浓郁 星期天下午收假,几人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到学校的时候还不到两点。 黄书涵念叨着时间还很早,想出去逛会儿街,陆竽心里惦记这个月中旬要月考,想留在学校里复习。 黄书涵无奈,只好找了舍友陪同。 在宿舍里收拾完东西,陆竽背着书包独自去教学楼。 她是第一个来的,拿钥匙开了教室前门,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翻出一本物理资料从前到后复习。 物理是她的薄弱项,每回考试都颇为头疼。 不管她怎么努力,总也达不到想要的结果。 她咬着笔帽,正在看一道屡做屡错的难题,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除了她,还有谁会来这么早呢? 脑中浮现一张脸,陆竽心口一颤,拿下唇边的笔帽,撩起眼皮看向前门。 跃入视线的男生是于巍。今天是阴天,起了大风,温度较前几天降低了好几度,他校服外套了件灰色的厚夹克,书包拎在手里。 走路姿势没有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该有的意气风发,迈的每一步都很沉很稳,给人的感觉就是周遭的世界与他无关,他甘愿被世界遗忘。 盯着人家看的时间久了点,自然被察觉到了,于巍抬起眼皮与她对视。 陆竽刹那间惊诧得瞪圆了眼睛,他眼角、颧骨、嘴角都挂了乌青,嘴角那一处尤其严重,又红又肿,渗出血丝。 于巍没与她说话,复又垂下脑袋,侧身坐在江淮宁后面的位子,书包塞进抽屉里,拉开拉链,往出拿书。 陆竽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久久没收回来。 脑海里闪过他开学不久受伤的模样,她按捺不住,开口问:“是赵琦打的吗?” 班里除了他俩,没其他人。 陆竽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于巍耳中,整理书本的动作稍稍一滞,他抿了下唇,没明说:“没事。” 他含糊其辞,陆竽却能猜到他受伤跟赵琦脱不开关系。 “你要不要跟班主任说一下?” 于巍侧头看了女孩一眼,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善良。赵琦那种人,老师的管教能顶用就见鬼了,这么做只会招来更恶劣的报复。 摇了摇头,于巍谢绝她的好意,还是那两个字:“没事。” 陆竽叹一口气,想起什么,搁下手里的笔,说:“你等一下。” 她扯出书包,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瓶用塑料袋包裹好几圈的碘伏喷瓶,起身迈了一步,放他桌上。 “这是我上次用过的,喷头有点不太好使,你自己拿棉签蘸着涂在伤口处,好得快一些。”陆竽说,“虽然天冷不容易发炎,也不能就这么不管。” 于巍的目光扫了一眼桌上深褐色的小瓶子,又看向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被他吞咽下去。 “谢谢。” “不客气。”陆竽坐回自己的位子,又说,“你拿着用吧,不用还我,我也用不上了。” 这时候,门外的说笑声传进耳朵,有点熟悉,陆竽的目光随之瞥过去,沈欢和江淮宁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走在前面的沈欢哈欠连天:“放个假比上学还累。” “熬夜打游戏你怪得了谁?” 江淮宁出声呛他,走进来后,视线自然而然瞥向陆竽。 “嘁,搞得跟你没熬夜打过游戏似的,也就因为你手臂打了石膏,作息变规律了,少来教育我。”沈欢不服输地呛回去,一转头看见陆竽,又打了个哈欠,“鲈鱼,你怎么总来这么早?” 陆竽说:“刚好有车就过来了,晚了人很多。” 沈欢点点头,大步往后走,一屁股摔坐在凳子上,趴在桌上补觉,书包还在背上没取下来。 江淮宁见状摇了摇头,似乎对他很无语,坐下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装订好的打印纸,隔着过道递给陆竽。 “答应帮你整理的物理题,你考试前抽空看完,应该会有点帮助。” 陆竽翻了翻眼前的一摞纸,缓慢地扭动脖子,看着江淮宁,却见刚刚才被夸作息规律的男生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话语在此刻显得苍白,她凝视了他许久,喃喃出声:“你上次说……等手臂好了再帮我整理易错题型,怎么现在就……” 江淮宁靠着后桌,抬起左手按了按后脖颈,神情惫懒,嗓音也较平时略显低沉:“这不是快月考了,怕你来不及复习。” 咚—— 他稀松平常一句话,甚至连语调都是慵懒至极的,犹如一颗小石子,砸落在她心湖,荡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江淮宁右手不便,仅一个周末,整理出这么一份错题集,可想而知万分不容易。 这件事在心里翻来覆去,陆竽不知怎么感谢他才好。 —— 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天气越发凉了。 星期五下午总共三节课,一节语文,一节物理,剩下一节是自习。放学后,便是住校生期待已久的出校门放风的时刻。 得知江淮宁要独自一人去医院拆石膏,陆竽想了想,提出陪他一起去。 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请他吃顿饭。学校的食堂米饭套餐居多,服务中心倒是有小炒,菜色相对简单,实在不够格请客。 “你真要陪我去?” 江淮宁站在公交站台上,长腿踢飞脚下一颗石子,侧目看向身边的女孩。个头只到他肩膀,脖子缩在衣领里,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小鸟。 陆竽怕冷,难得没穿校服,针织毛衣外套了件米黄色的羊角扣大衣,两只手塞进口袋里,被风吹得眯了眯眼:“骗你干什么?” 公交车来了,陆竽先上去,投了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硬币。 江淮宁紧随其后,穿过大半个车厢,两人坐到后面联排的两个座位上。 陆竽坐了靠里的位子,即便大冷天,也要将车窗拉开一条缝,脸蛋凑到窗缝处,贪婪地汲取外面的新鲜空气。 侧头看她入定的模样,江淮宁弯起唇角轻轻一笑。 一点细微的笑声拂过耳畔,陆竽好似被惊醒了一般,扭过头来,手指勾起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你冷吗?” “没事,你吹吧。”江淮宁微抬下巴。 陆竽有点不好意思了,抬手关上了窗缝。 江淮宁笑说:“真没事,我不冷。” “不是。”陆竽脸热热的,用眼神示意隔着过道的几位乘客,压低声音说,“别人会觉得冷。” “晕车不难受?” “还好,短程没问题。” 人民医院距离学校不算太远,现在也没到晚高峰,公交车上乘客流量不大,忍忍就过去了。 江淮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跟上次一样,找几首舒缓的歌听听,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 没曾想,在屏幕上看到几分钟前,孙婧芳打来的两通电话。 昽山高中不允许学生带手机,基本上没人听从,人手一部手机绝不夸张。老师们心里也清楚,制止不了,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在课堂上闹出动静,或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玩手机,不会特意为难。 所以,江淮宁带了手机到学校,一直设置的是静音状态,除非必要,不会拿出来玩。 他给孙婧芳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没几声,被接通了。 “喂,淮宁,我忘了今天周五,放学时间比平时早,正准备出门接你去医院。”孙婧芳的声音急匆匆的,从电话那边传来。 一同传来的,还有电梯到达后“叮”的一声响。 陆竽也听见了,目光落在江淮宁清隽帅气的侧脸上。 “你不用过来接我,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今天出门前带了病历单。”江淮宁微垂着脑袋,后颈一小块凸起的骨头很明显,皮肤底下像藏了块尖锐的石头。 他说话声音刻意压得低,考虑到身在公共场所,大声说话不太礼貌。 “你一个人怎么行?这样吧,你到了医院先等等,我直接去医院找你,你就……” “妈。”江淮宁打断她,歪着头露出一个些许无奈的笑,看了陆竽一眼,“我不是一个人,有同学陪我。” 孙婧芳话音明显顿了一下,问:“是沈欢吗?” 两个孩子在一个班,这是她当初托人安排的。转学时,江淮宁没成绩,昽山高中这方面要求比较严,没办法进小班,普通班倒可以随便进,她便想着把人放在沈欢所在的班级,能帮着照应一二。 江淮宁不想撒谎,却也没明说:“不是他。”他看了眼窗外的景物,“不说了,我马上要到了。” 孙婧芳只好听他的:“那你拆完石膏再给我打个电话,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行。” 江淮宁一口应下,静静等那边挂了电话,他才长舒口气,抬眸对上陆竽有些戏谑的目光,他摸了下脖子:“我妈就是这样,还拿我当小孩子,这不放心那不放心。” 陆竽对此深有同感:“父母都是这样的。” 相比起来,夏竹对她的呵护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女孩,应该的,我一个男子汉就……” 话没说完,公交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江淮宁左手握着手机,没来得及撑住座椅扶手,重心不稳扑到陆竽怀里。 重量砸在肩膀上,陆竽一下子僵住了,鼻尖窜入的那股清冽味道前所未有的浓郁。 一时间,车厢里没防备的乘客怨声载道。 “抱歉。” 江淮宁放下手机,扶着她的椅背坐稳了,一道略显喑哑的嗓音掺杂在一片抱怨声中,敲击在陆竽的鼓膜之上。 她定在那儿,一动未动。 第78章 家属不用担心 医院里,陆竽帮着忙前忙后,没让江淮宁操心。 待到要拆石膏的时候,她却避让到一旁,撇过头不怎么敢看,只因穿白大褂的医生手持一柄像电锯一样的工具,怪吓人的。她轻瞥一眼就心惊胆战。 江淮宁被她的反应逗得一笑,平时瞧着胆子挺大的一个人,怎么这么经不住事,果真是纸糊的老虎,色厉内荏。 正东想西想,听见医生说:“到这边来。” 收敛笑意,江淮宁跟着坐到另一边的凳子上。 拆开石膏没费多长时间,陆竽竖起耳朵听着动静,眼神一点点瞥过去,看到医生搁下工具,用手掰开了石膏。 江淮宁一手按住肘弯处,做了个弯曲手臂的动作,感觉关节十分僵硬,不太能伸直,手肘那一块还有点麻疼麻疼的。 “医生,他这条手臂怎么这么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陆竽凑到跟前来,弯身观察一番,一脸担忧地问。 医生笑着解释:“长时间没活动,手臂肌肉萎缩,属于正常现象。慢慢锻炼就能恢复如常,家属不用担心。” 陆竽没留意那声“家属”的称呼,关注点全在江淮宁那里,继续问医生:“多久能恢复?下周一要月考,影响考试就不好了。” “这个……”医生面露迟疑,也不好给她打包票,“看情况吧。这几天多活动活动,不过暂时不要做剧烈运动,重量型运动也不要做。轻度骨折后期恢复很快的。” “谢谢医生。” 陆竽松了口气,转瞬又提心吊胆地看着江淮宁:“很疼吗?” 她见他微蹙着眉,似乎挺难受的样子,一颗心跟着忽上忽下。江淮宁摇头,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转头询问医生:“关节处伸不直正常吗?” “这个也是长期固定引起的关节僵直,慢慢来,回去可以用热毛巾敷一下。” 医生耐心解答完,又问他们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 出了医院,陆竽苦着一张脸,食指绞在一起扭成了麻花,静静立在一旁,等江淮宁给他妈妈打电话。 挂断电话,江淮宁转身看着她:“走吧。” “你觉得还好吗?”陆竽上前一步,视线下垂,打量他那条明显瘦了一圈的手臂,“要不去康复科再看看?” 江淮宁觉得她也太小题大做了,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抬手扯了下她的帽子,用的是那只刚拆掉石膏的右手。 “医生都说了问题不大,你就别皱着眉了。” 陆竽被他拽着往前走了两步。 “我请你吃饭吧?”她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指了指前方五百米处的一家商场,“我们去那里吃。” 本以为江淮宁会推脱,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距离不远,两人顶着风步行过去。 进了商场就暖和了,乘电梯径直到五楼美食城,陆竽扫了一圈那些装潢精致的店面,扭头问江淮宁:“你想吃什么?”顿了顿,她提议道,“我们吃清淡一点的吧。你的手还在恢复期,不宜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江淮宁点点头,反过来问她:“你想吃什么?” “是我要请你吃饭呀。”当然要以他的意愿为主。 “客随主便,没听说过?” 绕着天井逛了小半圈,陆竽选中一家类似于私房菜馆的餐厅,其余的都是些火锅、烤鱼、麻辣香锅、干锅海鲜店,不太适合江淮宁吃。 不到正经的饭点,餐厅里没多少人。 “欢迎光临。” 服务生热情地上前迎接,一脸微笑地领着两个高中生到一张四人位的餐桌旁,俯身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温水,而后递上菜单。 陆竽把菜单推给对面的人:“你来点。” 江淮宁大致扫了扫,点了两道素菜,陆竽接过菜单,加了一道乌鸡蘑菇汤,捉摸了下,又添了一道红烧排骨:“就这些,谢谢。” 夏竹之前来学校送饭,江淮宁很喜欢吃她做的红烧排骨,就是不知道这家店的味道怎么样。 “点这么多就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江淮宁不禁怀疑。 “你多吃点就能吃完了。” 服务生听着他俩一本正经的对话,忍俊不禁,说了声“请稍等”,抱着菜单去后厨吩咐。 餐厅里灯光没那么明亮,故意营造出这么一种幽静的氛围。服务生一走,四周的空气都变轻了,陆竽抬眸看了一眼江淮宁,找了个话题跟他聊:“你参加这次的月考吗?” 下周一考试,距离今天就剩一个周末的时间,他的手肯定恢复不到正常状态。 “当然要参加。”江淮宁挑了下眉,一脸意气飞扬地说,“别的班都打赌我能不能考得过奥赛班的大神了,我临阵脱逃算怎么回事?” 陆竽愣了愣,唇边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你竟然知道这个。” “本来不知道,沈欢在我耳边一直念叨。” 陆竽低了下头,唇角笑意渐深,沈欢那么八卦,会跟江淮宁说这件事一点不奇怪。 搁下水杯,她认真地说:“我觉得你一定可以。” “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可一个多月没正经写过作业,也就两只耳朵听听课而已。”江淮宁心里觉得好笑,不知她这笃定的语气从何而来,他本人都没那么自信。 陆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被他盯着,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正好看见服务生端着菜走过来,陆竽感到解脱,话题一转说:“我们快吃饭吧,晚上还得上自习,不能迟到。” 江淮宁似笑非笑:“嗯。” 顿了顿,他回答她上一句:“借你吉言。” —— 学校附近的砂锅店里,沈欢点了一碗海鲜面,店里这会儿人多如潮水,大半都是昽山高中的学生。 等了半天没到他的号,有点烦躁了。 “姐,你想喝奶茶吗?我去帮你买一杯。”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沈欢指了指外面一家奶茶店,门口排的人不多。 他这人的性子虽有些马虎,说话做事常常不经过大脑,对自个儿亲姐姐却是实打实的贴心。 沈黎神情恍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我不喝。” “哦。”沈欢靠着椅背,对路过过道的老板娘喊了一声,“阿姨,排到哪个号了?等了快二十分钟了。” 胖胖的阿姨扭过头,朝他露出抱歉的笑容:“78号。” 沈欢低头看一眼手里捏的号码牌,82号,应该快了。 喝了口免费提供的白开水,沈欢跷着二郎腿低头玩手机,好半晌没听见对面的人说话,他掀了掀眼皮,见他姐魂不守舍的样子,结结实实地怔了一下:“还在担心老江?没事儿,不说了有陆竽陪他去医院吗?” 他一个人下楼到文科班找沈黎时,她就问了江淮宁的去向,他如实说了,老江去医院拆石膏。 沈黎问,他一个人? 沈欢说,不是,有人陪他,陆竽跟他一起出去的。 之后沈黎就有点心不在焉,总是走神,跟她说话要重复好几遍。沈欢不明白,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拆个石膏?还能残废了不成? 他这个马大哈哪里知道,他越是一遍遍强调陆竽陪着江淮宁去的,沈黎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 “82号,82号好了——” 后厨的窗口处有人扬声喊了句。 沈欢连忙起身过去,先端来一份排骨面,放在沈黎面前,折回去端来一份海鲜面,加了老板自制的辣椒油,热乎乎的,吃进肚里整个身体都是暖的。 眼见对面的人没吃几口,还一副食欲不高的样子,沈欢简直要怀疑她病了,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喃:“不烫啊。” 沈黎偏了偏头:“我没事,吃你的吧。” 既然没病,那就是想减肥,女生不好好吃饭,总归就这么一个理由。沈欢粗神经地想。 “我告诉你,秋冬季节就得长点膘在身上,要不怎么御寒呢。赶紧的,多吃点,春天来了再减肥吧。”转念又想这么说她会不会不高兴,沈欢改口道,“其实你春天也不用减肥,够瘦的了,风一吹要跑了。” 沈黎耷着眼皮看他:“吃饭的时候能不说话吗?” “啧,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你怎么还嫌弃上我了。”沈欢嘿嘿一笑,“在咱妈肚子里的时候,咱俩就一起聊天了。” 沈黎展颜一笑。 被他这么插科打诨地闹一闹,她心情好转不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沈黎甩甩头,决定不想那么多没发生的事,徒增烦恼,于是握紧筷子低头吃面。 第79章 江淮宁又被人表白了 星期六上了一天的课,星期天全天自习,大家写作业的写作业,复习的复习。 到了晚自习,跟以往一样,清理考场,为明天的月考做准备。 课桌之间拉开合适的距离,书本搬到讲台或走廊外,多余的课桌摞起来堆放在教室后墙根。 考试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最后一场结束,众人解脱了。 班里桌椅恢复原样,各科课代表去教研组拿参考答案。 陆竽发完了语文的参考答案,看了眼桌上放的小电子表,离晚自习预备铃还有十分钟。陆竽拎起桌底下的暖水瓶,叫上张颖和叶珍珍,去楼下的热水房打水。 冬天热水用得多,带个暖水瓶到班里比较方便。一杯热水三毛钱,满满一热水瓶才五毛钱,后者显然更划算。下了晚自习还能将剩下的热水提回宿舍泡脚,一举两得。 热水房里,三个女生占用了相邻的水龙头。 陆竽在中间,左边的张颖偏头问她:“这次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陆竽笑得有点勉强,“物理没我想象中那么难,数学倒是有点难度,化学……我估计也不太行。” “物理还不难?”叶珍珍扁了扁小嘴,提起考试成绩就头疼,“我后面几道大题全是瞎做的,没一点思路,只能将相关的公式列上去,能拿几分是几分。” 水接满了,陆竽关掉水龙头,小心将瓶塞盖上。 等人的时候,她出神地想,可能是前几天一直在看江淮宁给她整理的物理题型,考试的时候运气好,用到了其中几道题。 回到班里,张颖打了个寒颤,缩头缩脑地说:“今年冬天冷死了,这还不到十二月份就这么冷。” 陆竽倒了杯热水暖手:“还好听我妈的,厚衣服带得多。” 张颖:“我还得打电话让我妈给我送厚衣服。我被子也不够厚,不保暖。” 两人说了几句话,预备铃响了,班里安静下来。坐班的老师还没来,大家各自对照着参考答案纠错。 隔着过道,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难以忽略,陆竽握着红笔的手停顿下来,侧过头看向江淮宁。 不是他,是坐在他后面的于巍在咳嗽。 男生半张脸掩藏在书堆后面,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咳起来脸都憋红了。许是他不愿打扰其他人,咳的时候压制了几分。 可他也不想想,咳嗽这种事,是想忍就能忍住的吗? 陆竽侧过身,手指在他桌面轻叩两下。于巍侧目,听见她用气声说:“杯子给我,我给你倒点热水,刚接的。” 不少人带了热水瓶到班里,前后左右的同学谁想喝点热水,打个招呼就给倒,没什么特别的。况且,于巍帮过她。 赵琦后来找他麻烦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于巍却好似没意料到一般,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拿起桌上的水杯递过去,哑着声说:“谢谢。” “不客气。” 陆竽接过水杯,拧开盖子将里面一点儿冷水倒在过道里,弯腰给他倒了满杯热水,倾身递回去。 往回坐的时候,江淮宁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拿一支红笔,无意识地转了转。 陆竽以为他也要喝,掌心摊开:“杯子拿来。” 江淮宁愣了两秒,倒没拒绝,拿了自己的水杯放到她桌上。陆竽给他倒了杯热水,拧上盖子放回去,态度比餐厅里的服务生还要热情友好。 江淮宁看着她,眼神颇有点费解。 他当然不会知道,陆竽觉得这次物理能考好,全都是他的功劳,待他自然比以前更殷勤热切。 —— 星期三,下了早读后,杜一刚来到教室,吵吵嚷嚷的声音渐渐平息。 休息时间,杜一刚对于那些追逐打闹的现象懒得出言呵斥,站上讲台说正事:“今天值日的有哪些同学?站起来我瞧瞧。” 陆竽一怔,放下笔站起来。 跟她一同站起来的,还有隔着过道的江淮宁,以及后面的沈欢、顾承等人。 先前坐在前后桌时,卫生委员按照座位排了值日小组,后来调换座位,小组成员分散开,值日组跟以前一样,没变。 杜一刚扫了一眼:“人少了点儿,那就再加上四组的值日生。下午学校检查卫生,教室边边角角都要弄干净,还有室外的清洁区,也要打扫到一片垃圾不能留。我说一下,擦窗玻璃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别把身子探出去擦,实在够不着的地方就算了。再强调一遍,注意安全!” “知道了——” “行,就说这么个事儿。”杜一刚挥了下手,示意几人坐下,又冲班里其他人说,“快上课了,都给我消停点儿,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等成绩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次考得怎么样……” 杜一刚一边说,一边踱步出了教室,话音淹没在走廊一众嘲哳声中。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是英语,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大老远都能听见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 无需一言,班里即刻安静。 比班主任的大吼大叫好使。 —— 一上午的课过去,中午,陆竽快速吃完饭,到教室里打扫卫生。 卫生委员给每个人重新安排了任务,陆竽负责擦窗户,几个男生扫地,四组加进来的人里,女生洗黑板、擦门,男生拖地。其余的人去打扫清洁区,这几天风大,树叶到处飞,负责清洁区的人多一些。 陆竽接了盆水,里面放了块抹布,端着盆到窗边。 坐在窗边的几个同学连忙让开位置,陆竽单腿跪在凳子上,先擦低处。 “你自己注意点儿安全啊。”顾承扛着扫帚,大喇喇地从过道往后走,看了陆竽一眼,丢下一句叮嘱的话。 “知道了。” 陆竽头也没回,正卖力地来回擦洗。 好几个星期没大扫除,窗玻璃上布满了灰尘,混合着前几日的雨水,变成顽固的泥渍黏在上面,脏得没眼看,而且很难擦干净。 陆竽先用泡沫水洗一遍,再用干抹布擦一遍。 上面的部分够不着,她找了张旧报纸垫在凳子上,踩在上面擦洗。身后付尚泽吆喝一声:“江淮宁,咱俩先把垃圾倒了,垃圾桶里都满了。” “行。” 江淮宁放下扫帚,跟付尚泽去倒垃圾。 出教室门时,他不放心地扭头看了眼窗边的身影。陆竽手臂探到外面去擦,半边身子挂在窗沿,重心悬空,怪让人心惊的。 “陆竽。” 江淮宁唤了一声,班里好些人抬眼看着他,他像是没感觉到,待陆竽应声回头,他才说道:“擦不够就放着,等会儿我回来擦。” 陆竽身子往里缩了缩,还没说话,那人就出了教室。 倒完垃圾,付尚泽说垃圾桶太臭了,拿到教学楼后面一个浇花的露天水龙头冲洗,江淮宁在边上等他。 花坛里栽种了几棵果树,唯有一棵枇杷树蓊蓊郁郁,到了冬季也没落几片叶子,仍旧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与周围凋敝的树木相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穿黑白拼色夹克的少年就站在树下,无聊的等待中,手里捏一片叶子,指尖捻着转来转去。 正出神,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清净。 “江淮宁,你好。” 江淮宁手指一松,叶子掉落进花坛的草丛里。他抬起视线,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孩,眼里闪过疑惑。 “我是文科二十八班的赵雪然。” 女生容貌清丽,穿一件白色的厚绒外套,衬得皮肤雪似的白,小脸格外动人,跟她的名字一样。 自我介绍完,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双手捏着一封信,递过去给他:“这里有想跟你说的一些话,希望你能看完。” 文科二十八班是小班,赵雪然成绩好,相貌佳,在年级里的名气不输三十班的沈黎,因而在得知江淮宁喜欢学习好的女生后,她酝酿了许久,写了一篇千字的告白信,一再拖延,终于寻到机会送到他面前。 洗完垃圾桶的付尚泽远远瞧见这一幕,抿着嘴角憋笑,扬起手臂跟江淮宁挥了下,示意自己先走了。 回到班里,他就忍不住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江淮宁又被人表白了。 “号外号外,朋友们,校草被二十八班的班花拦住告白。那画面,当真是赏心悦目,啧啧啧……” 陆竽已经从凳子上下来了,擦窗沿的边边角角,闻言,狠狠地怔了一下。 “二十八班的班花,谁呀?” “赵雪然!开学考文科班第一吧,成绩碾压了沈黎。” “肤白貌美大长腿,听说家里挺有钱,真正的白富美。” “啊?校草不是跟三十班的沈黎走得最近吗?赵雪然和沈黎,这很难选啊。” “你还选上了?做梦没醒呢。” 一句句话传入陆竽耳中,她神情有些恍惚,捏着抹布机械地擦着窗户,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 第80章 你接受没有 “在哪里表白啊,好想去现场围观。” 有同学问付尚泽。 付尚泽把垃圾桶放教室前面的空地上:“就在教学楼后面的主干道旁,你这会儿去还能抢到绝佳观看位置。” 听到这里,陆竽不受控制地踮起脚尖,透过窗户往下看。 教室在三楼,下面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翠绿的枇杷树下,果然有两道身影,一道挺拔颀长,一道倩丽婀娜,站在一起赏心悦目。 女生扎着高马尾,从陆竽的视角,仅能看到半张脸,皮肤白嫩莹润,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羞赧的表情里一股子决然的勇气,让人很是动容。 只见江淮宁嘴唇翕动说了句什么,女生后退一步,缩回了手,紧咬着唇瓣仰头看着他,脸蛋红得滴血。 没有被拒绝的难堪和伤心,更多的是彷徨无措。 江淮宁点了下头,转身欲走,突然察觉到什么,仰起脖子,精准地望向三楼右边第二个窗户。 被擦得干净透亮的玻璃窗上映着一张脸。 陆竽哪能想到他会突然往上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猛地一缩脑袋,蹲到窗户下面,用墙体掩护自己。 心跳突突的,濒临窒息的感觉。 啊啊啊啊! 他应该没有看到她吧? 可是,江淮宁又没有近视! 陆竽端起水盆慌慌张张往后走,去擦后面那个窗户,只要她表现得足够淡定,江淮宁就不会怀疑其他。 收回视线,江淮宁抿唇笑了一下,微微垂眸,看向仍旧等在一旁的赵雪然,稍稍收敛笑意,轻叹口气说:“抱歉,我得上去打扫卫生了。” 那封信他没接,还被赵雪然捏在手里。 赵雪然看着男生高大宽阔的背影逐渐远离视线,脸上又热又燥,心里除了失落,却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怨怼。他拒绝她的言语算得上礼貌温和了。再纠缠下去,她自己都觉得有失风度。 还以为他会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生,鼓足勇气凑到他跟前,结果却不如愿。 江淮宁回到教室,不出意外,收获了一圈目光洗礼。 “江校草,听说二十八班的班花给你表白了,你接受没有?” “老实讲,你是不是和三十班的沈黎在谈啊?” 江淮宁拿起扫帚,视线流转,穿过几排座椅,跟教室后面的付尚泽对视一眼。 付尚泽立马高举双手投降:“饶命,我就随口说了一句。” 江淮宁没再看他,目光右转,找到最后一个窗户边的身影,那人背对着他,好似与世隔绝,专注地擦着窗玻璃。 “没有。”江淮宁回答。 大家集体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前面的问题,顿时来兴趣了,继续八卦:“是没有接受赵雪然,还是没有和沈黎在谈?” 江淮宁性子温柔,属于一看就知家庭教养特别好的那种男生。平时大家有问题请教他,他基本不会推辞,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先帮人家解决问题,偶尔开个玩笑提到他的名字,他也不会在意。眼下,大家正在八卦兴头上,难免得寸进尺。 “都没有。” 掷地有声三个字,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陆竽视力不怎么好,听力却没问题,自然听清了他的否认。 她紧攥着抹布的手松了松,下一秒,坐在靠窗边的一个男生双手抱臂,靠着桌沿无奈地说:“语文课代表,这一块你擦五分钟了,放过它吧。” 陆竽:“……” 手里的抹布被人抽走,陆竽愕然回过头,江淮宁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她身后。 他脱了那件厚夹克外套,单穿一件深蓝偏黑的薄毛衣,里面搭了件白t恤,下摆露出一点白边。 身上永远是那股清冽好闻的味道。 目光相触,一刹间仿佛通了电,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窜上天灵盖。陆竽眼眸扑闪了下,率先移开视线,退让到过道里。 江淮宁接替了她的位置,一偏头,寻常口吻说:“换盆水过来,我擦上面。” 陆竽赶忙弯腰端起地上那盆已经脏了的水,到走廊尽头的厕所里倒掉,站在水池前,冲洗干净盆子,重新接水。 哗哗的流水声听在耳朵里,让她微微失神。 “同学,水接满了。” 进来上厕所的一个女生提醒了下,见陆竽目光呆滞,替她把水龙头关掉了。陆竽这才回过神来,说了声“谢谢。” —— 星期天下午,第一节自习课上完,物理课代表耿旭去物理教研组送作业,顺便拿来了这次月考的成绩单。 “给大家说个消息,老班打算换座位了,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提前告诉他,等他那边排完座次表就不能更改了。” 教室里一片哗然。 还能自己提要求?杜一刚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有人一语戳破:“你提归你提,至于老班采不采纳就看他怎么想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 耿旭笑了笑,找第一排的同学借了固体胶,直接将月考成绩单覆盖在上次开学考的成绩单上面,用手拍了拍。 距离下节自习课还有几分钟,坐在前排的同学一窝蜂挤到黑板旁边,查看自己的成绩。 沈欢以往最爱凑热闹,这会儿却毫无兴趣,直奔江淮宁的座位:“哎,老江,你去跟老班说,咱俩坐一起呗。” 成绩他没看,不过心里有预感,考得不算好。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江淮宁一起坐,看他成天写作业、做课外训练,他也不好意思总是玩闹。在后面跟顾承做同桌的日子,他被带歪了,闲来就一起打游戏,看漫画,作业完成得也不积极,有时来不及交干脆抄前后桌的。 其实也怨不得别人,是他自制力太差。 江淮宁在做题,被他扰乱思路,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去跟班主任说?” “哦,让我去说,回头老班怼一句,你成绩不咋样,要求还挺多。”沈欢见他低着头爱答不理的样子,没皮没脸地挤到他凳子上坐着,手臂搭在他肩上,“你就不一样了,第一名,你一句话顶我十句。相信我,老班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江淮宁没理他,扯了张草稿纸演算,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沈欢:“行不行给个准话啊。” 江淮宁:“我考虑一下。” 沈欢跳脚了:“我去,多少年的兄弟情了,这还需要考虑?” 江淮宁淡淡地抬眼:“你再吵吵,我连考虑都不用考虑。” “行,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考虑,慢慢考虑。”沈欢站起来,朝他敬了个礼,蹦跶着往后走。 想到还没看月考成绩,来了个急刹车,连忙折回去。 正好上课铃响了,这节自习坐班的老师是脾气暴躁的生物老师,沈欢不敢挑战邹广平的权威,老老实实回座位坐好。 陆竽只听见沈欢在江淮宁耳边嘀嘀咕咕一阵,至于说了些什么,她只顾着做数学卷子,没怎么听。 邹广平端着茶杯进来,什么话也没说,坐在讲台上当一尊雕像。 —— 一节课很快过去,下课铃响了,邹广平握着杯子走了。 陆竽正好要去上厕所,第一时间离了位子,路过前面,去瞅了一眼成绩单,首先看到的就是江淮宁的名字。 雷打不动的第一名。 视线平移往右看,年级排名,21。 按照年级前四十就能进奥赛班的要求,他这成绩确实能进。 那些赌他不能进的同学怕是要输惨了。 陆竽真心替他感到开心,还好没有因为她耽误这次重要考试。 开心的同时,不免要喟叹一句:江淮宁可真了不起啊,手臂没恢复还能考出这样好的成绩。 她往下看,寻找自己的成绩。 上一秒的开心转瞬变成郁闷。 她退步了,跌出了班里前十。 跟张颖聊天时,她就说这次物理考得比想象中好,其他科没发挥好,果真如此,物理考了有史以来最高分,八十八。 目前还没合并为理综,物理满分不是一百一,而是一百分。 但她的数学考得一塌糊涂,也就比物理高那么几分。要知道,数学满分可是一百五,她这成绩算刚过及格线。 “考得怎么样?” 从外面进来的江淮宁,凑过来跟她一起看。 陆竽傻了,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抬手捂住成绩单,不让他看。 江淮宁怔愣住,从女孩的指缝里看到了漏出来的数学成绩,原本打趣的话也没说。 陆竽有些懊恼,她此举简直欲盖弥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现在是捂住了,别的时间他照样能看到。 长长地叹一口气,她破罐子破摔地放下手,表情那叫一个抑郁:“没考好。” 江淮宁扫了一眼她其他科的成绩。 陆竽露出个假笑:“你看,你在年级上的排名,倒过来正好是我在班里的排名,是不是很好笑?我每天不知道在学什么……” 说到后面,语气显而易见的低落。 她从来不睡午觉,晚上回宿舍还要再学习一小时。比其他同学睡得晚,考试还没别人考得好,相当于做无用功。 好比耿旭,在班里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被同学们戏称“睡神附体”,照样考班里第二。 “不能这么说。”江淮宁指尖点了下她的物理成绩那一栏,“你这次物理考得挺好的。学习上的事要循序渐进,急不得。” 陆竽:“你不觉得我是在拆东墙补西墙吗?好不容易物理进步了,数学又差成这样。” 江淮宁一时哑然,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只好揭自己的短:“那我语文作文这次又写跑题了呢。语文老师还把我叫办公室骂了一顿。” 陆竽绷不住笑了。 江淮宁松口气,终于笑了。 她再不笑,他就要绞尽脑汁想笑话逗她开心了。 ------题外话------ 看到有条评论说,小江什么时候能心动……o(n_n)o哈哈~,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嘛~ 我没有很直白的写出“他喜欢她”“他心动了”这种句子,但是他的行为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啊啊啊! 校园文嘛,有些东西不必点明,朦胧青涩的感觉刚刚好~ 但陆竽这边,明显就是稍迟钝一些,心弦在波动,但她一直把学习放在首位,下意识排斥那种悸动感,但是又没办法完全控制,所以她后期的转变会写得更明显一点,等她意识到那种感觉是喜欢,那就是真正的“兵荒马乱”啦…… (这几天在写特签,题外话说得少了,见谅见谅 第81章 耍她很好玩吗 心情好转是一时的,难过才是持续的。 吃了晚饭回来,陆竽没像以往那样看书写题,而是趴在桌上发呆,眼睛直愣愣地看同桌张颖在桌底下织围巾。 天冷了,班里的女生最近流行织围巾,宿舍里好几个女生这周五放学出去买了毛钱和编织工具,大晚上亮着台灯围在一起研究各种针法。 陆竽手工极差,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没参与过。 “只是一次月考而已,考砸了下次努力考好就行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不管怎么难过也无法改变现实,不如坦然一点。我都考砸多少次了,已经麻木了。” 张颖知道她心情不好是为了什么,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跟个老妈子似的,结合她织围巾的行为,更像了。 陆竽扯了扯唇角,轻轻笑了。 她的心态一直是个问题,她自己清楚,一时半会儿恐怕改不了。 “别难过了啊,要不转移一下注意力,跟我学织围巾?很有意思的!我都织上瘾了,晚上不想睡觉。”张颖说着话,继续往下织,动作突然顿住了,“诶?我这一排打了多少针来着?” 她不得不停下来,一针一针地数。 光是用两只眼睛看着,陆竽就觉得她织的菱格花纹好复杂,更别提亲手尝试了。她摆出敬而远之的神情:“算了吧,我笨,学不来。” 张颖也不勉强她,一边织围巾一边跟她聊天,让她帮自己注意点,老师来了说一声。 江淮宁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陆竽蔫巴巴趴在桌上的样子,神情怔了下。 他下午才想方设法将人给哄得肯露笑脸了,怎么吃个晚饭的工夫,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在位子上坐下,江淮宁靠着后桌,细长漂亮的手指捡起桌上一支笔,正琢磨着,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江淮宁,有道题想问你。” 程静媛拿了张数学卷子,上午才发的,数学老师让自习课上写完。 江淮宁思绪散漫,好一会儿才集中精神,看向她手里的卷子,心底那点儿不耐没表现在脸上。 这卷子不用交,明天周一的课堂上老师会评讲,实在用不着请教他。 不过,他没将这话说出来,拿了卷子,问她:“哪道题?” 程静媛干脆转过来面朝他坐,指着卷子背面倒数第二道大题:“第三小问不会写,算很久了。” 这张卷子江淮宁下午已经写完了,没思考多久,当即给她指出了解题思路,看她似乎不明白,他准备写下来。 在他找草稿纸的时候,程静媛温柔笑着说:“你就写在卷子上吧,没事儿。” 江淮宁没那么做,找了张草稿纸给她写步骤,又从头到尾细致地讲了一遍。 程静媛心思不在题目上,听得似懂非懂。 她找他问问题,不过是想寻个能打开话题的由头,眼见气氛美好,她的语气便感慨起来:“调座位后再想找你请教问题就没那么方便了。” 要她去找班主任说想继续跟江淮宁坐一块,她可没那个胆子,只能在他面前抱怨两句。 江淮宁没接话茬,把草稿纸递给她:“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 程静媛神色一僵,一股落寞漫上心间。 这人,好像压根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 江淮宁扔下笔,靠回后桌,有点无聊地扭头朝右看。 陆竽趴在桌上,侧脸枕着一只手臂,跟同桌嘀嘀咕咕说着话,听声音就能判断出她情绪不高。 程静媛的话提醒了他,他随手撕下草稿纸一角,刷刷刷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捏成个纸团儿,砸到陆竽桌上。 谁知她跟同桌聊天太投入,没瞧见他扔过去的纸条。 江淮宁有点无奈,拿笔戳了下她的肩膀。 陆竽肩膀一抖,跟兔子似的,倏地一下坐直了,一手按着肩,扭头朝他看过来,眨动着又大又亮的眼睛。江淮宁一个字没说,微抬下巴,示意她看桌面。 陆竽这才发现手肘旁边有一个小纸团,她捏起来展开。 江淮宁的字配合皱巴巴的纸张,又得辨认好一会儿。 【我跟班主任提议,我们做同桌吧?】——jhn 陆竽疑惑地看过去,直白地问道:“为什么?” 江淮宁:“你教我语文啊。正好,我给你辅导理科,要不要?” 陆竽心动了,这一次调座位,她肯定没那么好的运气跟江淮宁坐这么近,而她已经习惯听他讲题了。 做同桌的话,比隔着过道还方便一些。 可是……真的要让他去找班主任说吗? 陆竽思考片刻,提笔在纸条上写了两个字。 【不要。】——ly 她把纸团扔到江淮宁桌上,江淮宁打开一看,神色愣了愣,随即在下面写:真不要吗?我已经跟班主任说了。 张颖织围巾的间隙,瞧见他俩一张纸条扔来扔去,一脸莫名。 没到上晚自习的时间,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啊,还非得扔纸条,搞不懂…… 陆竽看清纸条上的字,手抖了一下,愕然地看着江淮宁。她想到这人刚从外面进来,可能就是去找班主任说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见她一动不动像个小木偶,江淮宁莞尔,长腿一跨,倾身到她桌边,低声说:“骗你的,我还没跟班主任说。得先征求你的同意,你答应了,我再去找班主任。” 陆竽气呼呼地拿起笔,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耍她很好玩吗? 这堪比“打情骂俏”的一幕,让周围好些同学惊掉了下巴。江淮宁性子好是没错,可也没有女生敢打他脑袋吧? —— 晚自习预备铃响了,估摸着班主任吃了晚饭,江淮宁盖上笔帽,看了陆竽一眼,起身往外走。 陆竽头埋得低低的,仓鼠似的躲在书堆后面,目送江淮宁出去。 好紧张,他真要去找班主任? 江淮宁没跟她开玩笑,出了教室,从尽头的连廊绕到对面,再从对面的楼梯下去,到一楼物理教研组,叩了两下门,喊了声:“报告。” 坐门边一位女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眼,语气温和道:“进来。” 江淮宁抬首挺胸,径直走到最里面靠窗边的一个位置。杜一刚已经瞧见他了,神色还颇有些意外:“江淮宁,找我什么事?” 没等江淮宁开口,杜一刚主动问。 江淮宁没直接说出目的,先交代事实:“下午语文老师找过我,说我语文成绩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让我再想想办法,提高点分数。” 杜一刚身为班主任,正好趁着不忙的时候分析班里同学的成绩,这次月考的成绩单就搁在眼前。 他捏住成绩单一角,举起来看。 江淮宁的成绩挺漂亮,一眼扫过去,几乎全是高分。九十多分的语文在其他几科面前的确不够瞧,难怪语文老师会单独找他谈话。 他肯主动找过来让他帮忙想办法,杜一刚自然是欣慰极了。 “语文老师没给你说学习方法?” “只说平时注重积累,多读多练,我有些找不准方向。”江淮宁言辞恳切,“我语文阅读理解和作文这两项都挺拖后腿的,比陆竽足足低了二十几分。” “陆竽?她是语文课代表对吧?”杜一刚说着,视线落回成绩单,找到陆竽的名字,看了看她各科的成绩,“陆竽这次语文又是班里第一,在年级上语文单科成绩的排名也十分靠前,没问问她是怎么做的?你俩坐那么近。” 江淮宁:“没仔细问过。” 杜一刚实话实说:“你这突然过来找我,我一时半会儿可能也没办法给你很好的建议,语文是主科,确实马虎不得。不如这样,我回头跟你语文老师再讨论讨论。” “谢谢老师。”江淮宁说完抿了下唇,心里头斟酌措辞,半晌,说明来意,“听耿旭说要换座位,我想跟语文课代表做同桌,想学习一下她的方法。”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杜一刚侧着身,右臂搭在桌上,面前的男生个子高,他跟他说话得高高地仰起脖子,时间久了还有点费劲,“同学之间互相交流学习心得,有时候比一个人闷头瞎琢磨有效果。正好,我看这次考试陆竽偏理科的成绩不太理想,你抽空多帮帮她,看得出来她是个要强又有上进心的学生,兴许也在为成绩的事着急。” 江淮宁嗯了声:“知道了,我会的。” 第82章 你不会后悔了吧 江淮宁前脚离开物理教研组,下一秒关于他的话题就在几位老师之间展开。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哈,学习方面有问题不用老师点明,自己都知道操心,还肯主动找老师帮忙想解决办法。” 批改作业的老师们纷纷停下手头的动作,加入讨论。 “唉,我班里的学生要都是这样,我就不愁了。” “江淮宁这次成绩排名多少来着?” “我已经在小杜那里看过了,年级排名第二十一,物理接近满分。” “嚯,这次物理很有些难度。” 几位老师的话让杜一刚心花怒放,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身体后仰,靠着椅背,与有荣焉道:“成绩确实不错,也就语文拖了后腿,他考试的时候手臂还没恢复好呢。语文嘛,要写的字多,发挥失常情有可原。” 物理教研组的组长是个年过五十的男老师,瞧杜一刚笑得眼睛都眯成缝,缓缓道出一个事实。 “你就嘚瑟吧。江淮宁这成绩,在你八班待不了多久奥赛班就来要人了你信不信?” 此话一出,杜一刚脸上的笑意散了个一干二净。 偏偏,他没法反驳。 人家说的是事实。 按照惯例,等到高二升高三才会再次分班。个别成绩突出的同学,不必守这个死规则,年级主任自会破格让人进奥赛班。 江淮宁这次在身体状态不佳的情况下,考出年级前三十的好成绩,下一次的表现指不定更让人惊喜。 毋庸置疑,江淮宁是个好苗子,放在八班屈才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转一圈,杜一刚轻叹口气,喜忧参半。 —— “叮铃铃——”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眼看着江淮宁从外面进来,一脸淡然地坐在位子上,拿起笔刷刷写题,像无事发生一般,陆竽欲言又止。 她想问,你真的去找老师说了?老师同意了吗?你是怎么说的?老师不会怀疑什么吧? 这些问题统统在她脑海里盘桓,越转越快,搞得她抓心挠肺,无心做题。 她甚至脑补,江淮宁会不会根本就没去找老师,他只是出去上了个厕所…… 好烦,她就不该松口答应,后悔了。 江淮宁就像听到她心声似的,扔过来一个纸团。陆竽一惊,忙不迭打开,只见上面书写一句潦草的问话—— 【你不会后悔了吧?】 陆竽手指收拢,皱巴巴的纸条重新变成纸团,被她塞进抽屉里。 她没回他。 江淮宁目睹她的举动,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后悔了吧? 后悔也没用,他已经说了,老师也已经同意了。 临走时,他还厚脸皮地跟班主任提了下沈欢的要求。杜一刚心情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 江淮宁垂眸勾了两道数学选择题,想了想,又扔了个纸团过去。 陆竽刚静下心来,纸团啪一声砸到她的笔尖,她不得不停下,将其展开。这次是更凌乱的字迹,其中好几个字手牵手连在一起,快要飞起来,显示写字的人落笔极快。 【jhn:老班答应了。】 陆竽抿了抿唇,她要是不回复,他是不是会一直扔纸条过来? 她提笔在下面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捏成团给他扔回去,陆竽低头继续写题,手心热热的,出了点汗,快要握不住笔杆。刚刚有了点解题思路,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江淮宁好烦。 ——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杜一刚亲自拿了新的座次表到教室,打印了两份,一份贴在讲桌中间,一份贴黑板上,方便大家看。 “利用课间十分钟赶紧把座位给我换好喽,别耽误下节自习。” 吩咐完,杜一刚背着手走了,任由他们闹腾。 张颖抱住陆竽,脸埋在她怀里,依依不舍道:“要跟鲈鱼分开了,我不要……我还想跟你做同桌。” 陆竽也抱住她,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没关系,下课随时来找我玩。” 张颖佯怒:“鲈鱼没有心,都没有舍不得我!” 陆竽哭笑不得。 余光闪过一道身影,陆竽定睛一看,是沈欢,猴子似的,一个健步跳上讲台,踮着脚往前凑。 沈欢目光飞快睃动,找到自己的名字,再看同桌是江淮宁,仰天大笑。 他冲到江淮宁的座位旁,抱住他摇晃:“好兄弟,平时没白对你好。” “滚。” 江淮宁一张麻木脸,无情推开他。 沈欢自顾自傻乐:“老江,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你对我最好了,你的爱就像山,不动神色,却绵绵不绝。” 江淮宁恶心坏了,两条眉毛向眉心蹙拢。 沈欢挡住陆竽的视线了,她偏头去看江淮宁,问他:“我坐哪?”讲台上围了太多人,这会儿已经挤不进去了。 “别急,等会儿我帮你搬桌子。”江淮宁说。 “哦。” 沈欢趴陆竽桌上:“真有缘分啊,咱仨又凑一起了……” 江淮宁嫌沈欢碍眼,眼皮一抬,淡淡道,“你不用收拾东西?” 沈欢立马直起身:“哦对对,马上要打铃了。” 说完他就往后走,将桌上散乱的书本规整好,见顾承搬桌子,他随口一问:“承哥你坐哪儿?” “往左移一个组,再往前挪一排。” 顾承三两下放置好自己的课桌,折回来单手拎起凳子,随手一丢,凳子倒在地上他也懒得扶起来。 他绕到前面去帮陆竽搬桌子,还没走过去就看到陆竽抱着书包起身站在过道里,江淮宁搬起她的课桌,转个身放在他原先的座位上。 江淮宁的座位变动不大,还是第三组第五排,只是稍稍往左平移了一下,坐在了中间,左边是沈欢,右边是陆竽——他们这一组是三张课桌拼成的。 顾承眼皮颤了颤,舌尖舔了下干燥的下嘴唇,阔步去讲台上看座次表。 他自己的座位是别人告知的,没看过这张新座次表。 找到陆竽的名字,自然就瞧见了与她紧挨着的江淮宁的名字,顾承无语地嗤一声,他俩还真是坐一块。 身后“砰”一声,伴随着陆竽的低呼,顾承惊得回头。 一阵阵兵荒马乱的嘈杂声中,夹杂着程静媛一迭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淮宁刚放好陆竽的课桌,程静媛回来搬凳子,被人撞了一下,往后退的时候踩到江淮宁的脚,他往一旁避让,手不小心碰倒了陆竽的水杯,砸到了地上。 程静媛赶忙放下凳子,捡起骨碌碌滚到脚边的杯子,意外地发现有水漏出来。 “好像摔破了。”她转了一圈杯身,找到两条明显的裂痕,眉宇间闪过一丝懊恼,她抬起头对陆竽说,“我赔你一个吧?” 陆竽摆了摆手,刚想说“不用”,就听见江淮宁发话:“我弄掉的,不关你的事。”而后提醒一句,“上课了。” 负责这节课的坐班老师过来了,程静媛没机会再讲话,搬起凳子回自己的位子。 陆竽对江淮宁的处理方式没有异议,她本就没打算让程静媛赔,又不是故意的。当然,也不是江淮宁的过错。 “静一静!你们听听哪个班像你们班这样?” 化学老师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平日里性子还算和善,然而坐下两分钟了班里还没安静下来,他也着实恼火。 底下不知是谁接了一句:“老师,我们在调座位。” “用嘴调的?” 李正飞怒目一扫,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到底是班主任,平时再好脾气,该有的威严不会少。 其实桌椅早就搬好了,只不过大家换了新同桌正处在躁动阶段,话难免多了些。眼见老师发火,一众学生自是乖乖听话,不再讲闲话。 陆竽深吸口气,努力适应新座位。以前不是没跟男生做同桌,可这个男生变成江淮宁,她就觉得哪里都别扭。 归根究底,是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对她来说存在感太强。 陆竽脑袋埋得低低的,动手整理书本。 书越来越多,摞起来不好取放,她用上了书立,比以前方便些,唯有一点不好,一碰就东倒西歪。 终于理整齐了,陆竽拿出没写完的数学卷子,左臂刚抬起来放上桌面,便碰到了江淮宁的手肘,骨头硬硬的,如尖峭的石子。 她像被蜜蜂蛰了一下,连忙缩回去。 视线左移,眼见江淮宁毫无异样,陆竽松了一口气。 江淮宁的桌面干净整洁,无需花时间整理,一摞课本,一摞资料书,资料书上压着几个文件夹,里面装的是各科的卷子,侧面贴了科目标签,一目了然。 不像她,卷子总是随手夹进书里,要用的时候到处翻找…… 江淮宁撕下草稿纸一角,两指按着推过来,上面写了一行字。 陆竽没看清字,只想说:真要命,怎么做了同桌还是离不开传纸条。 江淮宁一手撑腮,偏头看着她,修长手指点了点纸条,示意她快点看。 【jhn:我明天帮你带一个水杯,不许拒绝。】 【ly:不什么?后面的字认不出来。】 【jhn:不、许、拒、绝。】 工工整整的四个字,一笔一划,横平竖直,像极了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字体。 ------题外话------ 报告老师,这里有人丢纸条!!【举手 第83章 只给她开小灶 下了晚自习,江淮宁装了两本资料书,单手拎起书包挎在右肩上。陆竽还没收拾好,见他起身,连忙退到过道里,给他让出走路的空间。 “就怎么说定了?” 路过她身旁,江淮宁俯下脖颈,挨得近了些,音量却不减,生怕她装作听不见。 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陆竽后脊一僵,呼吸滞了滞。好似被那股热气传染了,耳畔热烘烘的。 “什么说定了?”沈欢拉上书包拉链,冷不丁听见他说这么一句,心下好奇,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两人约定什么呢?都是同桌,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江淮宁靠在过道另一边的课桌边沿,长腿微弯,一副等人的架势,淡淡地说:“没你的事儿。” 说话的同时,眼睛直视陆竽,等她的回答。 陆竽慌乱地垂下眼,拿了桌上两支笔装进书包里,想要忽视是不可能了,只好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得到答案,江淮宁勾勾嘴角,朝沈欢偏头:“走了。” “等等,我手机忘了拿。” 沈欢刚蹦上讲台,一摸裤兜,又跑回座位,弓着身在抽屉里摸手机,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松口气,跟上江淮宁的步伐。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老江……” 男生的喊声消失在教室门口,随着风飘进楼梯间,与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 “陆竽,收拾好了吗?” 过道里,张颖和叶珍珍正等着,陆竽扫了眼桌面,匆匆拽了个草稿本装进去,背上书包走到两人跟前:“好了,我们走吧。” 陆竽刚站稳,张颖就八卦兮兮地凑近打听:“江校草跟你说定什么了?” “什么?” “不要装傻,我都听见了。”张颖两手抱住她胳膊,给她提示,“就刚刚啊,江淮宁跟你说‘就这么说定了’,沈欢问他他都没说。” 陆竽咬了下唇,不言不语,装傻到底。 “快说快说。”张颖撒娇,摇晃她胳膊。 陆竽像一只不倒翁,左右摇摆,对她没辙了,只好告诉她实情:“没什么,江淮宁帮我搬桌子时不小心摔碎了水杯,他说明天给我带一个。”她拒绝也没用。 “就这?”张颖的八卦欲显然没满足。 陆竽点头,语气笃定:“就这,没别的。”她自动隐去了江淮宁说明天顺道帮她带早餐的事。 校外那家早餐店的甜豆浆和小笼包,她吃过一次就惦记上了,比学校食堂的味道好。 叶珍珍笑着说:“陆竽你别理她,她就是我们八班狗仔队一员,班里的事就没她不知道的,就爱瞎打听。” 张颖跺脚,伸手去打叶珍珍,叶珍珍扭着身子闪躲。 两人隔着陆竽“互殴”,遭殃的自然是陆竽,她挨了好几下,举手投降:“你们还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两人这才消停,宣布休战。 张颖气喘吁吁,又问陆竽:“跟江淮宁当同桌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难淡定啊,一扭头就能看见他,要是我,我都没心思学习了。对着那张脸,谁还能保证心如止水!” 陆竽听了揉揉太阳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们之间难道没有别的话题了吗? 怎么总绕不开江淮宁? 再说,他俩以前的座位就隔了条狭窄的过道,跟当同桌也没多大区别。 “快说快说。”张颖着急采访她。 陆竽化身为锯了嘴的葫芦,怎么问都不肯开腔。张颖只能自顾自说:“你都不知道,班里的女生羡慕死你了,程静媛最眼红了,我看她……” “嘘!”叶珍珍着急提醒。 张颖话音戛然而止,下一秒,程静媛跟一个外班的女生从旁经过,目不斜视,好似没看见她们三个。 张颖捂住嘴,惊恐地瞪着眼睛。等人走远了,她还有些惊慌,问另外两人:“你们说……她听到没有?” “不知道。”陆竽说。 “让你话多,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叶珍珍见她吓得不轻的模样,扑哧一笑。 张颖懊悔不已,手指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再也不说话了。 —— 冷风迎面招呼到脸上,已经有了些微的刺痛感,针扎似的。十一月中旬,还不到最冷的时候,等过些时日,到了隆冬腊月,北风刮起来才是真的跟冰刀没两样。 有段日子没骑自行车,江淮宁还挺怀念乘着风前行的感觉,丝毫不惧寒冷。 如果没有沈欢在耳边叨叨不停就更好了。 “心情美丽啊,我终于又换回来了!老江,以后得劳烦你多多帮助了。咳咳——” 说话时嘴巴张太大,沈欢喝了一口冷风,剧烈咳嗽起来。 江淮宁穿了加厚款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顶端,能掩住下巴和嘴唇,兜帽罩在脑袋上,只看身影轮廓便觉得男生英挺帅气,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没理沈欢,脚下蹬得飞快。 沈黎与他并排,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扭头问:“你们班换座位了?” “嗯,今天晚上换的。”江淮宁的声音闷在布料里,有股慵懒感,听入耳中,仿佛置身于温暖的室内,而不是在冰冷的大街上。 “你俩又坐在一起了?” “提前去找班主任说的。”江淮宁单手握车把,腾出一只手拽了下即将滑落的帽子。 “你们班主任还挺好说话。我们班调座位都是老师说了算,不满意去找他说也没用。” 沈黎视线黏在他身上,见他整理完帽子重新握住车把,弓着的脊背弧度好看,像挺拔的山丘。 沈欢插话:“那是老江学习好,换了别的人去说,照样没用。” 沈黎联想到他的成绩,斜了他一眼,当姐姐的威严立马显现出来:“还说呢,你这次月考怎么回事?退步那么多,到底有没有好好学?” 一提成绩沈欢就头疼,缩缩脑袋,苦着脸求饶:“行行好,别告诉咱妈。我保证,接下来肯定努力学习,向老江看齐。” “你最好说到做到。” “知道了。”沈欢嘀咕,“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差别这么大?你在咱妈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把我的大脑给吸收了?” 沈黎看着他,眼神里的意思是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要不然,怎么你这么聪明,我脑子就不开窍?”沈欢抱怨一通,转念又想,自己甩锅的行为太不要脸了,干脆承认,“算了,是我没认真学,前段时间光想着玩了。不过,学习这种事真不好说,陆竽每天勤奋得就差废寝忘食了,这次也退步了好几名。” 提到陆竽,江淮宁开口帮腔:“你只看到她总成绩退步了,没看她物理进步飞跃。找对方法,冲上去是迟早的事。” “你给辅导的?”沈欢听出他语气里的袒护,有那么点老师维护自家学生的意味,一下就猜到了。 “嗯。” 沈欢被激起胜负欲,当即表态:“行,以后加我一个。我俩就跟你混了。都是同桌,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只给她开小灶。” 风吹起发丝拂到脸上,就像那颗被拨乱的心,沈黎抬手勾起发丝掖到耳后,语气不自然地问江淮宁:“陆竽也是你同桌?” “对啊,我们班你不是看过吗?第三组是三张课桌拼的。”沈欢抢先道,“老江坐中间,我和陆竽坐两边。老姐,你怎么这么意外?” 沈欢骑到前面,一偏头就瞧见沈黎神色怔怔。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沈黎淡淡一笑,随便解释一句:“我们班没有男女混坐的,所以感到意外。” —— 到家十点过五分,江淮宁脱了外套,挂在玄关衣架上。 电视机声音很小,孙婧芳坐在沙发上扭头看了一眼,照例问了句肚子饿不饿、用不用给他煮宵夜。 江淮宁说不用,弯腰换了鞋,拎着书包走到客厅。 对面书房的灯亮着,房门留了道缝隙,江学文坐在里面办公。 自从决定建设碧水潭度假山庄,江学文每天都很忙碌,电话打个不停,找人咨询需要办理的手续、找建筑工作室画图纸、到处拉投资,隔三差五去碧水潭考察,琢磨一些新奇的设计方案。 孙婧芳指了指书房,悄声跟儿子说:“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人倒比前些日子精神不少。” 江淮宁笑了笑:“看着确实神采奕奕,有年轻时候的风范。” “你们娘儿俩说我什么呢?”江学文端着茶杯从书房出来,脸上挂着笑,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 “没什么,赶紧洗洗睡吧你,时候不早了。” 孙婧芳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客厅一下安静下来,显得夜深人静。 江淮宁看着孙婧芳:“对了,妈,我用的水杯是不是还有一个?你帮我找出来,我明天带学校里。” “是还有一个,我去给你找找。” 孙婧芳回了房间,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拿一个纸盒。 江淮宁接过来,顺手装进书包里,免得明早忘记了。孙婧芳没多问,只当他之前用的那个摔坏了或是弄丢了。 “用之前记得烫洗几遍。”孙婧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推着江学文的后背,催促他早睡。 江学文嘴里嘟囔着还有点事情要收尾,孙婧芳不容置喙地叫他明天再忙,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江淮宁听着他俩的低低絮语,低头轻笑了下,从书包里拿出杯子,到厨房烫洗干净。 ------题外话------ 沈欢你自己琢磨一下,三个人的座位,你像不像那个锃光瓦亮的电灯泡? 第84章 给我织条围巾 星期一早上,陆竽像往常一样,早早从宿舍里出发,到教学楼时,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上楼梯的过程中,她手摸到书包侧边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串钥匙,找到教室那一把捏在手里。 上了三楼,右拐,陆竽微微愣了一下。 教室前门敞开,已经有人开了锁。 陆竽走进去,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好奇地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定在自己的课桌上,整洁的桌面放了一份早餐,小笼包装在透明塑料袋里,袋口扎得很紧,里面铺满了白气,看着就热腾腾,像刚出锅不久,旁边还有一杯豆浆。 江淮宁的位子上,有他的书包和黑色外套,像是被主人随手一丢,歪七扭八的,外套袖子还垂到了地上。 陆竽走过去给他捡起来,刚坐下,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抬眸望去,江淮宁从教室外进来,毛衣袖子挽到小臂,白净的脸庞挂着清透水珠,眉毛湿漉漉的,显得特别浓黑,底下一双眼眸清澈乌亮。 陆竽呆了两秒,赶忙搬着凳子往前挪动,前胸紧贴着桌沿,腾出一点空间,开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淮宁刚用凉水洗了把脸,整个人精神焕发,额前的发梢还湿着,被他用手指胡乱地拨拉两下,侧着身进去:“刚来没一会儿。小笼包还热着,快吃吧。” 陆竽伸手一摸,岂止是热的,还烫手呢。 “你的呢?”她问。 “我在早餐店吃了。” 江淮宁后背靠在后桌边沿,抬起一只手把桌上的书包拖到大腿上放着,拉开拉链,往外拿书。 陆竽心弦微微一动,如此说来,他岂不是起很早? 她低头咬了一口小笼包,滚烫的肉馅儿裹着浓郁汤汁在口腔里流淌,绵软的外皮中和了鲜肉的味道,恰到好处的美味。 豆浆也是烫的,又香又浓,放了白砂糖,甜甜的,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边吃边翻开一本巴掌大的单词本,用手肘压着,眼睛盯着上面的英语单词默背。 咀嚼的动作小小的,没发出什么声音。 江淮宁从书包里拿出水杯,用手轻轻推过去,见她神色认真,没忍心出声打搅。 安静了一会儿,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凝在她一动一动的嘴巴上,不知怎么,想到了进食的小兔子。 班里来人了,江淮宁轻咳一声,收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陆竽抬起眼眸,瞧见桌上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水杯:“这是……” “给你的杯子。”见她盯着看,江淮宁一手撑着后颈,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已经烫洗过好几遍了,帮你灌了杯热水,可以直接喝。” 陆竽被豆浆呛了一下,看见进来的同学坐在前桌,她不自觉减轻音量:“都说不用你赔了,你又不是故意的。” “家里正好有多余的杯子,就给你带过来了。”江淮宁搭在后颈上那只手一下一下抚着头皮,身体斜向一边,姿态散漫,“而且,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 陆竽轻抿了下嘴角,只能选择接受:“好吧。” 想了想,她举起手里的小笼包问他:“早餐多少钱?我给你。” 上次他帮她带早餐,她要给钱他就没要,总占他便宜怎么能行?她心里会过意不去,感觉欠了他。 江淮宁拿了本书出来:“不用了。” “不行,要给钱。”陆竽说着就拉出抽屉里的书包,从里面摸出钱包。 斜侧里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按住她的手腕,指腹下传来的触感滑嫩细腻,江淮宁猛地愣住了。 陆竽也愣了愣,嗓子干咳了一声。 江淮宁缩回了手,搭在桌上,指尖蜷起,轻一下重一下地叩着桌面。 陆竽趁机抽出一张二十的纸币递给他,而后,听见江淮宁用一股万般无奈的语气说:“陆竽你再这么客气信不信我……” 他一时卡壳了,陆竽怔怔地接了后半句:“就不给我讲题了?”他上回就是这么威胁她的。 江淮宁一噎,他那次就随口一说,她记到现在? “不是,我说你丢不丢人,一顿早餐而已,拉来扯去。”好气又好笑,江淮宁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对劲了。 也没见你跟顾承那么客气啊。他差点脱口而出这一句,勉强忍住了。 陆竽吸了一大口豆浆吞掉,理直气壮道:“那我不能总是占你便宜吧?” “这也叫占便宜?” “这不叫占便宜,难道早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陆竽嘟囔了句,还不是花你的钱买的。 他要是不肯收钱,她以后坚决不让他带了。学校里其实也有好吃的早餐,服务中心的小馄饨就很不赖。 江淮宁领教过她的口才,确定自己说不过她,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我跟你说认真的。”陆竽被笑得很莫名,下意识抬手抹了下嘴巴,以为嘴边沾到了东西。 “哎,咱俩交换一下,我给你带早餐,你送我样东西。” “什么东西?”陆竽扫了桌面一眼,“桌上有的,你随便拿。” 除了这些,她也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他。 “谁要你这几本破书,我又不是没有。”江淮宁趴在两人课桌中间,歪着头打商量道,“我看你那天在跟张颖研究织围巾,给我织条围巾,我帮你带一个月的早餐,怎么样?” 陆竽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换一个。” “我就想要条围巾。”江淮宁语气坚定,说什么也不换。 陆竽一顿,视线在他白皙的脖颈流转。 冬天到了,早晚气温最低,上学放学的路上骑自行车特别冷,尤其是脖子,冷风灌进去滋味不好受,围围巾会好些。 可她真的不会织围巾。 “我可以买一条送你。”陆竽说。 “那还是算了吧。” 江淮宁偃旗息鼓了,挺直脊背,收了收玩闹的心思,抓起桌上的物理资料书往后翻,另只手拿了支笔在书上勾画,一秒进入学习状态。 陆竽吃掉最后一口小笼包,喝完了豆浆,扔了垃圾回来,小心翼翼地偏过头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说什么呢?我就随口一提,你别当真。” 江淮宁颇为意外地瞥了她一眼,像是不理解她怎么会这么想。 这时候沈欢进来了,两人止了话茬。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早读预备铃响前进了教室,沈欢坐下来哼哧哼哧大喘气,整个人呈舒展开来的姿势瘫在位子上,好半天不想动。 一路跑上楼,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很快,他就有了一个新的发现:“你俩什么时候用上情侣杯了?” 江淮宁冷冷淡淡地睨了沈欢一眼。 沈欢一下一下抚着胸脯,气还没喘匀:“我就问一句,你干嘛那样看着我,要吃人啊?” 沈欢的话给陆竽提了个醒,她担心以后喝水稍不留神就会拿错水杯,于是从书包里翻出一张黄书涵以前送给她的玉桂狗贴纸,给杯身贴了几个。 这样就很好区分了。陆竽满意一笑。 江淮宁觉得,她这欲盖弥彰的行为只会让人更加怀疑。 —— 早读时间,杜一刚过来巡视一圈就走了。 过后,语文老师来了,守在班里,让陆竽发了一期报纸,督促大家背诵接下来要学的一篇文言文。 江淮宁充耳不闻,视线紧盯着没看完的一道物理题,连语文书都没拿出来。 他坐在中间,两边有人挡着,老师从过道走过去,没注意到他在看别的科。 陆竽伸出手在他面前的资料书上点了点,低声提醒:“别看了,老师让背课文。” “等会儿……” 大脑在高速运转,江淮宁回答得含糊不清,听起来像在敷衍她。 “借口。”陆竽果然不信他的话,张开手盖在他书上,“你不想背是不是?下次考试古诗词填空又得丢分。那都是送分题,丢了多不划算。” 江淮宁视线微抬,在她脸上停留几秒,唇角上扬,乖顺道:“语文课代表说的是,我这就开始背书。” 他一手合上物理资料书,抽出语文课本,照着上面的文字朗读起来。 清润的声线传进陆竽耳朵里,她揉了揉耳尖,低头看自己的书,不再管他。 江淮宁忽然凑近说:“哎,语文课代表,要不我背完让你检查?” “好啊。”陆竽没看他,垂着眼眸回答,“你背完最好再从头到尾翻译一遍。考试时,文言文翻译都是没见过的课外文章,只有平时积累的多了才能拿高分。” 江淮宁啊了声,为难道:“只一个早读的时间,不仅会背还得会翻译,这难度恐怕有点大。” 陆竽微微偏头,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你可以的。” 他俩的对话,沈欢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只觉得三个人的座位,他显得很多余。 ------题外话------ ok,终于意识到自己多余了 第85章 急得快晕过去 翌日,前两节晚自习,数学老师发下来一张卷子让大家写。数学教研组的老师自己出的卷子,很有些难度。 铃声响起的时候,老师从凳子上起身,手撑在讲桌上笑着问了一句:“都写完了吗?” 底下抱怨声四起。 “没啊,太难了,两节课根本写不完。” “草稿纸废了一大堆。” “不会现在就让交吧?不要啊!我后面还有三道大题看都没看。谁写了?赶紧先借我抄抄,要死了……” 这场面在李宏鸣的预料之中,他手一抬,大发慈悲道:“行了行了,别哀嚎了,没写完自己另外再找时间写。明天下午的课堂上评讲这张卷子,不上新课了。”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现在交都好说。 老师刚出教室,江淮宁的座位旁边就围了好几个男生,都是班里名列前茅的学生,上进又好学:“江淮宁,你肯定写完了吧,卷子借我看一下。” 陆竽还在蹙着眉头埋头苦算,但她知道,江淮宁只用了一节自习课就完成了这张难度不低的数学卷子,第二节自习他在做自己买的习题集。 坐在他旁边,她既佩服又时常感到焦虑。 江淮宁从数学那一科的文件夹里拿出卷子递给他们当中的一人,视线掠过陆竽的侧脸,开口道:“自己拿去看吧,别在这里堵着了。” 几个男生捧着他的卷子拿去研究。 耳边清净不少,陆竽舒口气,继续算题。 她后面几道大题也空着,没了要交卷的紧迫感,她就耐心地一点点琢磨。 —— 星期三下午第二节是数学课,上课铃打响了,李宏鸣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进来,手里就拿了一张卷子和一个深灰色保温杯。 “昨天发的卷子拿出来我检查一遍,没写完的站着听课。” 声音不重的一句话,仿若一道惊雷在班里炸响,后排已经有自觉的学生站了起来。 李宏鸣瞪了几眼,负手顺着过道往后走,左右各扫一眼,检查大家摊在桌上的卷子有无书写的痕迹。 陆竽有所预感,扭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站起来的几个人当中有顾承。 两人的视线隔着好几排人遥遥对上,顾承摸了摸后脑勺,率先撇开视线。 后脚跟踩在凳子下面的横杠上,个头生生拔高了一截,使得本就挺拔的身姿看起来更加高大修长。 李宏鸣检查完第一组和第二组,绕到另一边过道去检查第三组和第四组,边走边冷声呵斥:“真够可以的,课下给了时间还不好好写,居然还有白卷的。昨晚两节自习课干什么去了?不想学就给我滚出去!作为学生,连最基本的作业都完成不了,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家长送你来学校就是为了让你换个地方睡觉的?现在不努力,等出了校园到了社会上,你们就明白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顾承掏了掏耳朵,耷着狭长的眼尾,听得瞌睡虫都出来了。 检查完的李宏鸣转过身,正巧瞧见他嘴巴张老大,在打哈欠,登时气得胡子都歪了,指着后面:“给我站到过道里去醒醒神!午休时间不睡觉,非得在课堂上睡是吧?” 顾承心思不在学习上,逃课贪玩是常有的事,但他很少主动惹是生非,也不会在课堂上忤逆老师。 闻言,他老老实实扯过桌面上比脸还干净的卷子,去过道里站着,脊背靠在后墙上,懒懒散散的模样。 李宏鸣太阳穴抽了两下,厉声道:“给我站直!站没站相,像什么样子。” 顾承倏地立正,直挺挺地站着,跟一杆秤似的。 “噗嗤!” 后排几个男生没忍住笑了起来,怕被迁怒,连忙竖起书本挡住脸。 李宏鸣大概是感觉到当老师的权威被挑衅了,那几个笑出声的,都被他拎起来站到教室后面听课,一个也不放过。 班里再无一人敢发出声音,全都坑着头闭紧嘴巴。 发了一通脾气,耽误好几分钟,李宏鸣沉着脸走到讲台上,拿了粉笔开始讲题。 外面在刮风,天空黑云密布,阴冷的空气无孔不入。教室里开了灯,门窗紧闭,一股子憋闷的味道,底下一排排学生就跟地里冻蔫了的萝卜菜,提不起精神。 李宏鸣讲了两道题,几乎没什么人搭腔,语气顿了一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色。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总之,这群学生就没有不犯困的时候,得想个办法治治他们。 沉思片刻,李宏鸣抖了抖卷子,指了一列学生:“这样,从前到后一人说一道题。” 老师果然了解学生的天性,一到提问环节,个个都绷紧了大脑里那根弦,聚精会神地看着卷子上的题。 坐在第一排的方巧宜猝不及防,直接愣住了,站起来半晌没找到状态,慌乱地说:“选b。” 李宏鸣将手里的卷子卷成长筒,轻磕了一下桌沿:“我知道选b,说一下解题过程。” 方巧宜对照着卷子磕磕巴巴地说完,李宏鸣让她坐下,扬声道:“大家都听到了吧?那这道题就不讲了。下一个。” 陆竽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老师点的正是她所在的这一列。 她按照题目的顺序数了数,悲催地发现,轮到她回答的那道选择题刚好有难度,顿时更紧张了,牙齿都在轻颤。 好倒霉啊…… 昨晚数学老师说今天要讲这张卷子,不会做的题目她就没麻烦江淮宁,心里想着反正老师会讲。谁曾想,老师改变主意,突然来这么一出,搞得她措手不及。 没时间怨天尤人,陆竽轻咬下唇,提笔写解题步骤。 越是着急越是没头绪,思绪快乱成一团毛线了,她抽空瞥了一眼江淮宁,他没怎么认真听讲,一手撑着脑袋,指尖优哉游哉地转着笔,眼睛不知盯在哪里发呆。 察觉到来自右侧的注视,江淮宁目光一顿,朝陆竽看过来,眼里闪过疑问。 陆竽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卷面上,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道选择题江淮宁选的答案是c,而她选了个d! “下一个。” 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声音在这一刻化作催命符,让她浑身血液直往头顶冲。 坐在陆竽前面的同学站起来,凳子刺啦一声响,叩击在她耳膜上,紧张感成倍在她大脑里膨胀。 江淮宁感受到她的忐忑,塌下右肩,身体微微向右偏移,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陆竽指着卷子上的题,小声说:“这道题我不会做。” 江淮宁看了眼题目,正打算给她讲,前面的同学说完坐下了。李宏鸣抬了下头,看向后面的陆竽:“下一位。” 陆竽一霎攥紧了手里的笔,垂着头缓慢站起身,没敢看老师。 半晌,李宏鸣没听到回应,眉毛一横:“没做出来?” 陆竽嗫嚅道:“选……c。”不用怀疑,江淮宁肯定是对的。 李宏鸣拿黑板擦敲了两下讲桌:“解题步骤呢?”顿了顿,顺便提醒后面的同学,“接下来回答问题的同学说完答案就直接说解题过程,别等我开口问。” 陆竽吞咽了下口水,求救的眼神投向江淮宁。 江淮宁扯过自己的卷子给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做选择题向来快速,压根没有在旁边写步骤的习惯。 情急之下,他干脆口述:“先做一条辅助线,连接a点和f点,因为……” 就在陆竽以为自己要被罚站的时候,数学老师恍然道:“哦,我差点忘了,这道题有图形,那就到黑板上来写。来。” 李宏鸣屈指,轻叩了下身后的黑板,随后从粉笔盒里拿了半截粉笔给她递过去。 陆竽硬着头皮离开座位,视死如归地站到讲台上去,先把卷子上的图形誊到黑板上,再按照江淮宁的提示,在a点和f点之间连接了一条虚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脑袋里仍旧是空茫茫的一片,连最基本的解题思路都找不到。 陆竽在焦灼和局促中生出一股悔意,早知道那会儿就勇敢承认自己不会做,也不用被拎到讲台上。 眼下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陆竽,不时传出窃窃私语声。 那一道道目光刺在背上,陆竽倍感窘迫,脸颊滚烫,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捏着粉笔的指尖蹭满了白灰。 两分钟过去,她只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急得快晕厥过去。 陆竽深吸口气,准备放弃,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李老师。” ------题外话------ 谁上学的时候没经历过这种事!!被拎到黑板上做题,现在想象一下,我脑子已经要炸了……【抱头 第86章 丢脸死了 “哎。”李宏鸣应答一声,放下卷子出了教室,“邹老师,找我什么事?” 班里的学生伸长脖子朝外面张望,前来叫人的是他们的生物老师邹广平。大冷天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微胖的身躯裹着深灰色毛衣,许是来得匆忙,外套忘了穿。 两位老师走到走廊尽头,邹广平一脸焦急地跟李宏鸣说着什么。 陆竽孤零零地站在讲台上,如芒在背。 坐在第一排的方巧宜嗤笑一声,一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她出丑。 “不会写就下来呗,难不成还要留在上面唱大戏?”她压低嗓子嘲讽,“简直要笑死人了。” “刺啦”一声,从后面传来,像是凳子被挪开的声响。 前面的同学没看到,可后面的同学看得清清楚楚,江淮宁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长腿跨过陆竽的凳子,颀长的身影从过道窜到讲台上。 底下一阵哗然。 原本注视着外面两位老师的那些视线都收了回来,齐刷刷地看着讲台,只见江淮宁从讲桌上捡了小半截粉笔,站在陆竽边上,一脸冷静地写解题步骤。 他手上动作快得眼花缭乱,一个个数学符号从粉笔头下流淌而出。 生怕老师突然折返,江淮宁中间没有丝毫停顿,一气呵成,写完了看也没看,随手一扔粉笔头,拽着陆竽下去了。 洒然的背影,引得班里女生脸红心跳。 处在青春躁动期的少年们目睹这一幕,也是瞬间就沸腾了,起哄声此起彼伏。 “卧槽卧槽,校草在干吗,演偶像剧吗?” “这谁顶得住,英雄救美帅死我了。” “上次玩游戏那事儿我可还记着呢,哈哈哈,校草是不是对语文课代表有意思啊?那几个班花追他,他都不理人家。” “劲爆啊。” 唯有陆竽,好似游离在现实世界之外,从头到尾像是做了场梦,虚幻得很,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江淮宁从讲台上拉下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这也太不真实了。 江淮宁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不用谢。” 陆竽眼睫颤了下,抬眸看过去,他轻轻扬了下眉,唇边是阳光恣意的笑。 “靠!”沈欢煞风景地爆了句粗口,转过身来冲江淮宁竖大拇指,“你可真是秀得飞起了哥们儿,还能这样?” “吵什么?!吵什么?!” 李宏鸣一脚踏进教室,脸色比外面的天还阴沉。 他就出去说了几分钟的话,教室里吵得玻璃窗都要震碎了,竟然还有人尖叫。这帮学生简直无法无天了!不知道这是在上课? 众人还没从刚才那幅画面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神色各异,看着有几分滑稽可笑。 李宏鸣没细究他们吵闹的原因,只是单纯的生气:“太不像话了!你们哪有一点学生的样子,一个个多大的人了,还需要老师寸步不离维持课堂纪律,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你们去看看小学生,他们都比你们自觉!” “是是是,老师快讲题吧,再不讲就讲不完了。” 后面有男生头铁地回怼了一句。 “下节生物课,你们生物老师临时有点事去医院了,改成上数学,所以下节课接着讲卷子,不用担心讲不完。”李宏鸣沉沉地出了一口气,走回讲台,缓缓抬眼扫视底下的学生,“我们接着看这道题……到哪道题了?” 他被气糊涂了,半晌没找到讲题的状态。 “黑板上那道题!”下面的学生高声回答。 李宏鸣侧过身,凝视着黑板上跟杂草一样乱飞的字迹,半眯着眼细细辨认。 有人憋不住偷笑,大家心照不宣,一时间,低低的笑声在课桌间荡开,隐秘又暧昧的气氛无声蔓延。 陆竽听见了,只觉得难为情,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李宏鸣自然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忍耐着看完步骤,拿粉笔在旁边打了个对钩:“方法是对的,过程过于简洁。幸亏这是道选择题,要是道大题,这么写是要扣分的。” “哈哈哈——” 偷笑已经满足不了大家,有的直接笑出了声,目光频频往江淮宁和陆竽的座位扫。 江淮宁早已习惯被人围观,一脸坦然无畏,由着别人打量。陆竽就不同了,脸皮儿忒薄,这会儿两边脸颊红透了,好似打了两团腮红,头埋得低低的,努力降低存在感,只想变成透明人。 李宏鸣脸色一沉,皱着眉嘶了一声:“我说你们班今天怎么回事儿?静不下来了是吧?讲个题有什么好笑的?” 一声比一声高的质问,勉强压制住了这群作乱的学生。 后半节课安然无恙地度过了,铃声一响,李宏鸣没走远,拿了随身带的保温杯,站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透气。 陆竽感到解脱,脊背松垮下来,软软地趴到桌上,脸朝下,手臂环抱住脑袋当起缩头乌龟。 肩膀被人轻碰了一下,陆竽侧了侧头,露出小半张脸,声音郁闷不已:“干什么?” “危机都解除了,你怎么还这么丧气?”江淮宁面朝右边坐,两条长腿敞着,左手搭在课桌上,笑得人畜无害。 “别说了,丢脸死了……” 陆竽重新把脸藏起来,羞愤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脑海里每播放一遍课堂上那一幕,她就尴尬得汗毛倒竖。 “哪里丢脸了?老师又没有骂你。”江淮宁觉得她羞红脸的样子尤其可爱,低着头凑过去说话,压低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别样的温柔,像是在哄人。 陆竽不看他,心说,比起被同学们笑话,我情愿被老师骂一顿。 教室后面,顾承从过道回到位子,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面。视线里的男生俯低上身,一张俊逸的脸上染着温和笑意,远远的就能看出他是在用尽心思逗人开心。 顾承杵在那里一动未动,黑白分明的眼里铺满了阴霾,手里的卷子被他揉作一团,粗暴地塞进抽屉里。 同桌见状,惊诧道:“承哥,下节课老师还要接着讲卷子,你这……” “滚。” 顾承脸色冷凝,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同桌讪讪地缩了缩脖子,想不明白他这股气来自何处,难不成因为被老师罚站,心里不爽? —— 过了星期三,不愁星期天。是学生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一晃眼,到了周五,下午放学后,班里的学生作鸟兽散。陆竽坐在教室里等黄书涵,跟她约好了出校门逛一会儿。 等待的时间里,她做了几道完形填空。 “陆竽。” 黄书涵从对面楼绕过来,站在教室前门叫她。 陆竽盖上笔帽,将英语报纸折叠两下,夹进英语课本里,起身拉上外套拉链,两手揣进口袋,一蹦一跳到了黄书涵跟前。 今天依然是刮大风的阴天,连着好几日没见着太阳,心情都要抑郁了。出了学校,打车到附近的亮堂堂的商场里逛一圈,整个人的心境都变得开朗起来。 两人先在二楼扶梯口的一家店里吃了面,再去四楼书店看书。 陆竽翻着杂志,手肘被黄书涵推了一下:“我想买这两套书,有点贵,钱没带够,你借我点儿呗。” 陆竽看她手里的书,是两套古言小说,大长篇,一套里有五六册。其中一套书的书封上写着已被改编成电视剧的宣传语。 “可以啊。”陆竽摸出口袋里的钱包,“要多少?” “等会儿结账的时候再说。” 陆竽把钱包重新塞回口袋,合上手里的旅游杂志,放回原来的位置。 今天周五,各大学校放学都早,书店的木地板上坐着一堆小孩,脑袋凑在一起看漫画、故事书。陆竽想到陆延也喜欢看课外书,给他挑了几本合适的。 两人一块去结账,黄书涵看时间还早,问她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陆竽突然冒出的一抹念头,驱使她走进隔壁的精品店铺。黄书涵两手抱着一摞分量不轻的书,跟在她后面进去:“你要买什么啊?” “随便看看。” 嘴上这么说,陆竽进去以后目光四下逡巡,穿过两排货架,直奔最里面那个摆放着各色毛线的货架,认真挑选颜色。 黄书涵随即明白过来:“你要织围巾?” 陆竽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呵,织围巾这项活动最近风靡全校好吧,我们班女生都玩出花样了。”黄书涵耸耸肩,“我跟着凑热闹,织了两个晚上就放弃了。” “很难吗?”陆竽只看张颖织过,很复杂的样子,没亲自尝试。 “难倒是不难,我这人就是缺乏耐心。” 陆竽哦了声,拿起两个颜色让她帮忙参考:“你说黑色和深蓝色哪个更百搭?”顿了顿,她抬手一指,“还有那个灰色也不错。” “你什么审美哦,选这么老的颜色。”黄书涵单手抱书,指着货架上另外几个颜色的毛线,“米白色和酒红色不好看吗?那边那个浅驼色也很好配衣服。” 陆竽不言语,还在对比手里的两个深色毛线团,最终选了深蓝色。 可是,要买几卷呢,她犯了愁,扭头咨询黄书涵:“织围巾一般要用几卷毛线?” “五六卷吧?看你想织多长的。” 陆竽想着围巾肯定是越长越暖和,能绕脖子好几圈,于是买了六卷毛线,而后去挑织围巾的木棒针。 结了账,东西装进一个纸袋里,陆竽拎着往外走。 黄书涵落后两步,走着走着突然一顿,福至心灵道:“我说陆竽你该不会是给哪个男生织的吧?” ------题外话------ o(n_n)o哈哈~,黄书涵好会猜哦。 * 我想起上学的时候,有段时间班里也很流行织围巾,我跟风买了工具,晚上靠在床头织啊织,结果不小心睡着了,不锈钢的那个针差点没把我戳死……_(:3」∠)_ 到现在,仍然不会织,哈哈哈。 第87章 活该难受 上完三节晚自习,铃声响了,陆竽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站在过道里等张颖和叶珍珍。 难得见她收拾得这么迅速,江淮宁意外地多看了她几眼,随后就留意到她那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大书包。 “装这么多书你看得完吗?”江淮宁着实吃惊。 知道她爱学习,但也不用这么拼吧?晚上不打算睡觉了? 他自然不知道陆竽书包里装的是什么,而陆竽也不打算告诉他,微仰着头,神秘莫测道:“不告诉你。” “嗯?”江淮宁点了点自己的脑门,一脸困惑的表情,“我问你看不看得完,你说不告诉我,什么意思?” 陆竽一愣,琢磨了下,自己那句话确实有答非所问的嫌疑,但她不想解释,转移话题道:“沈欢都收拾好了,你们不走吗?” 沈欢肩上挂着书包,吊儿郎当地靠在桌边低头玩手机,闻言,摆了摆手:“你们聊,你们聊。” “走了。” 江淮宁率先抬步往外走,沈欢赶忙收起手机跟上,一手勾着他的肩踮着脚走路,脑袋随着步伐一颠一颠。 陆竽回到宿舍后,迫不及待地洗漱上床,拉上遮光的床帘,打开自己的小台灯,从书包里倒出一堆毛线,拆开其中一团,打了个结系在木棒针上。 接下来……接下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竽摊手靠在床头,对着一团毛线犯难,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心血来潮织围巾,耽误时间不说还费脑子,不如直接买一条来的简单。 陆竽抓了抓头发,脑袋从床帘中间的缝隙探出去,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坐在对面床铺泡脚的张颖。 “颖子。” “啊?”张颖趁着泡脚的时间拿手机看小说,正投入进去,被她叫了一声,眼神有些迷蒙,“干嘛?” “算了,等你泡完脚再说。” 陆竽两手抓着两边的帘子,只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探头探脑的样子惹笑了张颖。 她说了声好,又泡了一会儿,起身倒掉水。 “说吧,什么事。” 陆竽拉开帘子招了招手,大方邀请她:“你坐过来。” 张颖无奈一笑,侧身坐到她床边,这一坐下,自然瞧见了她床上堆着的几团毛线,顿时笑开了,眼睛弯弯的:“你要织围巾呀?上回我邀请某人织围巾,某人还说不感兴趣呢。” “突然想试试。”陆竽眼神躲闪,言辞含糊。 “想让我教你?” “嗯,看你挺熟练的。”陆竽往里挪了挪,让她坐近一点,不吝夸赞,“你织的花纹都很漂亮。” 张颖已经织成功了好几条,送给朋友了,听她称赞,拍拍胸脯自豪道:“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会好几种花纹,你想要织哪一种?” 陆竽是新手,很有自知之明,不敢挑战高难度,只说:“要简约一点的。” “我先给你看看成品。”张颖趿拉着拖鞋,到自己床铺边摸到手机,打开相册给她看自己之前织的那几条围巾,一一科普,“有鱼骨针、大麻花、菱形格,还有双面直纹的,这几种我都会。” 陆竽露出长见识了的眼神,对她佩服不已,经过一番对比,最终选中看起来比较简单的鱼骨针。 张颖拿起毛线和木棒针给她示范一遍:“第一排的针数要数够,后面照着织就行了,注意别跳针,很简单的。” 陆竽似懂非懂地学着织了几针,像模像样的。 “这不就会了?”张颖笑起来,“我都说了很简单。不过你得注意一下,针脚松一些比较好看,别织太紧了,会显得硬邦邦不够蓬松柔软。我看你买的是羊绒线,这种线挺贵的,你这是要送给谁呀?” 陆竽动作一顿,思绪乱了一拍,忘了自己织到第几针了。 “我……我就是织着玩的。”她梗着脖子嘴硬道,“不行吗?” 怎么她和黄书涵都猜测她要送人,就不能是给自己织的吗? 假装看不出她的心虚,张颖嘴角挂着笑,意味深长道:“行,太行了。你慢慢织,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不懂的你再问我。” —— 陆竽打着哈欠,重复着枯燥又机械的编织动作,体会到了黄书涵所说的“织围巾需要的是耐心”。 眼眶泛酸,她停下来揉了揉眼角,拿起枕边的小电子表看了一眼,顿时惊到了,竟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宿舍里除了舍友沉睡时发出的轻微鼾声,再无别的声音,静得人心里发慌。 想到明早还要上课,陆竽赶紧取下挂钩上的纸袋,把毛线一股脑装进去,关了台灯躺下来睡觉。 脑袋昏沉沉的,竟有些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几次,后来不知何时睡过去的,头一次没有在起床铃响前醒过来。 “陆竽,你怎么还不起来?” 张颖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见陆竽的床铺毫无动静,掀开帘子推了推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陆竽,醒醒,要迟到了!”张颖只得提高音量,揭开她的被子。 陆竽睡觉习惯从头蒙到脚,睡得特别沉,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她一手搭在脑门上,外面的起床铃声已经结束,在播放那首熟悉的《江南》。 陆竽一惊,从床上翻身坐起。 “你终于醒了。”张颖舒口气,直起身把手里的毛巾搭在衣架上,“你昨晚熬到几点啊,睡这么死,喊了好几声都没醒。” “三点多吧。” 陆竽动作迅速地穿衣下床,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一脚踩到地上,她大脑有点晕眩,手扶住了床架,摸了摸额头,感觉好像有点烫,不是很确定,嗓子不舒服倒是真的。 她咳嗽两声,拿了脸盆去洗漱。 “我的天,服了你,不能慢慢织吗?”张颖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咋舌。 陆竽洗完脸也没精神多少,头重脚轻的感觉很强烈,经过室外的冷风一吹,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都出来了。 “你别是感冒了吧?”张颖在她边上,捧着杯小米南瓜粥小口喝着,看着她的脸色突然说了一句。 陆竽拿纸巾擤了鼻涕,苦笑一下:“可能是。” 叶珍珍叹口气:“你啊你,也不想想,最近降温夜里那么冷,宿舍里又没空调暖气,坐在那里肯定会着凉啊。你有感冒药吗?” “没有。”陆竽咬了一口酱肉包子,嘴里寡淡,尝不出什么味道,“中午放学我去医务室看看。” “记得多喝热水。” 两人一人叮嘱一句,到了教学楼。 班里已经来了不少学生,呜哩哇啦地朗读,陆竽坐下来,把书包塞进抽屉里,打起精神抽出英语课本。 江淮宁看着她,感到稀奇:“今天来这么晚?” 陆竽嗯了声,没精打采地掀了掀眼皮:“睡晚了,没听见起床铃。” 她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鼻音,江淮宁第一时间听出不对,端详了她几秒,得出结论:“你生病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陆竽没想到他这么敏感,只得承认:“大概是着凉了,有点儿流鼻涕。”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班里感冒的人有好几个,安静的课堂上总能听见咳嗽声,老师也多次提醒大家注意保暖。 江淮宁无心看书,低声问:“吃药了没有?” 陆竽摇头:“没。” “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现在?” “不然呢,拖下去要严重了怎么办?” 陆竽再次摇头,抬起眼来轻声说:“我能感觉到不是很严重,就普通的感冒,我中午放学去看,没事的。” 她眼睛有点红,毫无神采,看着蔫巴巴的。 江淮宁轻叹口气,拿她没辙。 这一上午,陆竽不停擤鼻涕,鼻头都要擦肿了,又红又痛。 课桌侧边的挂钩上系了个黑色垃圾袋,装了半袋子用过的纸巾。她觉得自己好邋遢,要崩溃了,干脆丢掉形象,扯了两团纸塞鼻孔里,用嘴巴呼气。 江淮宁看了看她,眼里装满担心,嘴上却不饶人:“让你早点去看医生你不听我的,活该难受。” 第88章 你干的好事 中午放学,江淮宁和沈欢一道下楼。 文科三十班的老师拖堂了,两人站在走廊栏杆处等沈黎。 半敞开的教室后门能窥见两人的身影,铃声响了有一会儿,班里好些学生没心思听课,纷纷侧目观看。坐在沈黎附近的女生小声提醒:“沈黎,江校草又来等你了,还有你弟。” 这三人中午总是一块吃食堂,在同学间早已不是秘密。 闻言,沈黎微微侧头往外看了一眼,江淮宁后背倚靠着栏杆,黑色羽绒服拉链敞开,里面是黑白的校服,一手抄进兜里,手肘搭在栏杆上,一派闲适地侧着头与沈欢讲话。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和柔软的发丝,哪怕在阴沉沉的天色背景下,他也是一抹亮眼的存在。 收回视线,沈黎轻轻抿唇,一点上扬的弧度在唇角稍纵即逝。 “下课。” 地理老师合上书,从教室前门出去。 班里叮铃哐当一阵杂乱声响,学生纷纷出动,嘴里嚷嚷着快饿死了,步履生风,跟随大部队往教学楼外跑。 沈黎没顾得上收拾,急急忙忙出去找到两人,解释了一句:“老师拖堂了。” “看到了,讲得唾沫横飞,完全没有要下课的意思。”沈欢笑了一声,“老江说这会儿食堂人多,我们去校外吃,你把出入证带上。” 沈黎没有异议,回班里拿上出入证,跟着出了校门。 “我们吃什么?”走在冷飕飕的风里,沈黎冻得打了个哆嗦,仰起头问。 “老江,我们吃什么?”沈欢没主意,问身侧的人。 江淮宁是临时起意,也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扫了一眼沿街的小吃店:“天冷,吃点汤面怎么样?” 沈欢耸肩:“我都好说。” 三人去了路边一家面店,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二十分钟不到就解决了午餐。沈黎吃饭速度稍慢一点,还剩下小半碗。 江淮宁付了钱,视线穿过透明的塑料门帘望向对面一家药店,心里记挂着陆竽,不知她说中午去医务室是真是假。 他多少有点了解她那人,性子有点犟,还很怕麻烦…… 心绪百转千回,江淮宁没忍住,路过餐桌边,对他俩说:“你们先等等,我出去买点东西。” 四人位的餐桌,沈黎单独坐一边,抬起头的时候,江淮宁已经挑开门帘出去,笔直修长的身影逐渐远离,伫立在路边等了几秒红绿灯,然后提步穿过马路,走进对面一家开着门的药店。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沈黎才重新低下头,筷子挑起几根面送进嘴里,问坐着玩手机的沈欢:“江淮宁不舒服吗?” “没有吧?”沈欢头也没抬地说,“怎么问起这个?” 沈黎说:“我看到他去药店了。” “药店?”沈欢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思索两秒,恍然大悟道,“可能是帮陆竽买的吧,她上午一直在擤鼻涕,好像感冒了。” 沈黎心下一沉,不说话了,默默地吃剩下的面。 药店里,江淮宁站在玻璃柜台前,跟后面一位穿白大褂的医师交流,详细描述完陆竽的症状,医师给他拿了几盒药,额外问了一句:“发烧吗?” 江淮宁怔愣了下,不确定。 陆竽只说情况不严重,他没测过她的体温。 思考片刻,江淮宁想了个万全之策:“这样吧,您给我拿一个体温计,退烧药也拿一点儿,用不上就算了。” 中年女医师抬眸看着眼前挺拔帅气的男高中生,忍俊不禁:“小伙子还挺贴心。”她侧身拿了一盒退烧药,又问了句,“体温计要什么样的?” “体温枪有吗?” “有的,那种贵一点,要四十。” “就要那一种。” “好的,稍等。”女医师弯腰在下面的柜台里拿出一个体温枪,扫了条形码,连同几盒药一起装进塑料袋递给他。 江淮宁付完钱,道了声谢离开。 往回走的时候,沈黎已经吃完了,跟沈欢相对无言地坐着等人,远远地瞧见江淮宁过马路,沈黎开口提醒了句:“走吧。” 沈欢收起手机揣进口袋里,站起来蹦了蹦,率先走到前面挑开门帘,迎面一阵寒风吹得他忍不住缩起脖子。 这么冷的天,怕是要下雪了,还不到十二月份呢。 沈欢随意地想着,等江淮宁走到跟前,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塑料袋,主动问:“是给陆竽买的药?我看她好像生病了。” 江淮宁没遮掩,嗯了声。 沈欢不知想到什么,发出一声感慨:“我说你怎么突然提议要在学校外面吃,敢情是为了给她买药,你直说就好了。” “这倒不是。”江淮宁一手抄进羽绒服口袋里,垂着眸边走边解释,“偶然看见对面的药店,想着她可能没买药,顺便带了点儿。” 事实的确是这样,他没有撒谎。 沈欢思想简单,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转眼跟他聊起别的。边上的沈黎却没法不多想,她步子越迈越慢,眉目低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是她的错觉吗?江淮宁对陆竽好得太不寻常了。 细细数来,光是她知道的就有好几件事不在她接受范围内,带陆竽的床单被套回去洗,运动会上特意过去给她加油,后来她跑步他还到终点线去给她送保温杯,眼下给她买药又买体温枪……以上种种,远远超出对一个普通同学的关心了。 江淮宁性子好,那是他良好的家庭氛围教养出来的,乐于助人且举止有度,可他以往断然没有过对哪个人这般细致体贴,更何况对方是女生。 他们还是同桌。 这个认知,让沈黎嫉妒又无可奈何,拇指指甲掐进食指指腹,些微的刺痛感传来,促使她回过神。 她敛了敛心思,沉默地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 —— 陆竽没去食堂吃饭,让张颖给她带一个手抓饼,她独自一人前往医务室。 校园广播在放《仙剑三》的主题曲,她逆着风步行在灰扑扑的水泥路上,双手塞进口袋里,下巴抵着衣领避风。 医务室在教学楼后面那条路,一直往前走,正对着服务中心的后门,有个漆白墙的小院子,院子里就是。 入学一年多,这还是陆竽第一次来医务室。 走到院门前,服务中心飘来淡淡的饭菜香,陆竽一脚跨过门前的排水沟,往里走,院子一侧的红漆门紧闭。 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陆竽一手捂住额头,呆呆地杵在那里,冷风一吹,快变成冰雕了。 她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这个时间点医生都去吃饭了,没人才是正常现象。 陆竽不死心,趴在玻璃窗上,两手挡在眼睛旁朝里面张望,一排排架子上码放着各种各样的药品,当真空无一人。 她额头一磕,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人,难道要一直等在这里吗? 枯等了几分钟,陆竽彻底泄气了,沿原路返回。 等她终于回到尚算温暖的教室,感觉一条命只剩下半条,喘气时胸腔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闷痛闷痛的。 陆竽扑通一下趴到桌上,闭上眼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晕晕乎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头顶突然覆上一只手掌,她一惊,抬起头来,映入视线的是江淮宁那张凑近的帅气脸庞。 “吃药了吗?” 他问话的嗓音轻缓,陆竽只觉周身有暖流淌过,顿了几秒,站起来让他进去:“医务室没人,我晚点再去……” 话未说完,江淮宁抬高手臂,将一袋子药放到她桌面,坐进去的同时,手掌在她后脑勺轻拍一下:“就知道你不靠谱。” 陆竽目光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药,常用的那几款感冒药都有。 江淮宁见她发呆,落在她后脑勺上那只手鬼使神差地偏移,贴到她额头上。他刚从外面回来,手指冻得冰凉,与她略有些烫的体温相触,对比实在鲜明。 “陆竽,你是不是发烧了?”江淮宁深深地皱起眉毛。 他就不该信她的话,还说只是流鼻涕,她这明显是重感冒。 江淮宁没跟她多说废话,拆了体温枪的包装盒,靠近她额头测了一下,果不其然,荧绿色的小屏幕上显示三十八度六。 陆竽不言不语,像雕像一般任由他摆弄,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沉浸在他带来的感动和熨帖中。 直到鼻腔里一阵痒,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江淮宁猛地僵住了,半晌,好笑又嫌弃地说:“陆竽,你干的好事!”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洗衣服吧……呜呜。” 陆竽要哭了,手忙脚乱地抽出几张纸巾给他擦衣摆,本就烧红的脸蛋,此时此刻,像极了熟透的番茄。 ------题外话------ 可以,这很行,哈哈哈哈哈哈。 * 说起来,最烦的就是在学校里感冒,尤其在课堂上不停咳嗽,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会很不好意思,然而咳嗽也没办法忍,就憋得难受。还有就是流鼻涕,一天能用完一包纸巾,鼻子痛得要死,打喷嚏都得提前准备好纸巾再打,不然就……你懂的? 反正,一开始写这本文就没打算往校园偶像剧靠拢,应该算……校园回忆录?o(n_n)o哈哈~ 我能想到的,校园时期的日常、窘迫、辛苦、娱乐,等等都放里面了。 当然啦,谈恋爱以后还是偶像剧般的甜甜甜………… 第89章 你帮我写的 沈欢上完厕所回来,就瞧见这样一幕。 陆竽脸色爆红,手指拽着江淮宁的衣摆,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泛着红,一边咳嗽一边不停说着什么。而江淮宁站在她跟前,身高优势摆在那里,随随便便就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微低着头,脸上无奈温柔的笑十分晃眼。 “行了,原谅你了。” 江淮宁眼瞅着沈欢绕过讲台回到位子上,从陆竽手里拽回自己的衣摆。 陆竽捂着嘴咳嗽一声,露出的眼眸更红了,心里内疚又羞窘,除了不停道歉没别的话可说:“对不起,要不你把衣服……” “好了好了,不怪你。”江淮宁笑着打断她,嗓音越发温和。 陆竽无措地捏紧袖口,不好意思抬眸看他,感到挫败。 在他那里,她的面子和里子都不存在了,被她给丢完了。 “中午吃饭了吗?”江淮宁拆了药盒,看清用法用量,对她说,“退烧药吃一粒。你嗓子不舒服,消炎药也得吃,两粒,还有感冒灵。到了晚上没退烧就得去医院挂水,不能拖。” 陆竽两眼放空,脑袋好似有千斤重,听得晕乎乎的。 “问你呢,吃饭了没有?”江淮宁放下药盒,抬眸看了她一眼,一手摸上他脑门,语气怀疑道,“烧糊涂了吧?” “没。”陆竽有点不适应,往右偏了下脑袋,嗓音哑得快听不出声儿来,“让张颖带了午饭。” 江淮宁蹙眉:“不早说。我可以在校外给你带点儿清淡的养生粥。” “没事,随便吃一点就行。”陆竽重新趴回桌上,侧脸枕在手臂上,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江淮宁可真好,好得让她心里既温暖又泛起淡淡的酸涩感。陆竽呆呆地想着,困意来得突兀,她闭上眼睛,耳边太过嘈杂,是吃完饭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了,吵得她睡不着。 不多时,张颖和叶珍珍也回来了。 张颖走到她座位旁,给她把手抓饼放桌上,弯下身靠近她的脸,问道:“感觉好点儿了吗?” 陆竽一手扶着脑袋坐起来,闭着眼胡乱地点头:“还好。谢谢。” “谢什么。”张颖拍拍她肩。 陆竽勉强睁开眼缝,一口一口啃着手抓饼。她早上就没吃几口,一上午过去,早就饥肠辘辘,哪怕食欲不好,也坚持着吃完了。 江淮宁时刻注意着她,眼见她吃完了,叮嘱了句:“半小时后吃药。” “嗯,谢谢。” 陆竽抬手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精神点,中午还得写作业。各科课代表刚把下了午自习要交的作业写在黑板上,她看了眼,还差一份物理作业没写。 见她掀开物理习题册埋首写题,江淮宁一点也不惊讶。 半小时后,陆竽吃了药,情况当然不可能即刻好转,反而因为药物的作用,越发困倦,眼皮沉沉地耷拉着,每眨一下眼都能感觉到困意更浓了一分。 江淮宁看了她好几眼,实在看不下去了,强行干预她:“别写了,你刚吃了药,趴下睡一会儿吧。” 陆竽迷瞪着眼,小声说:“我作业还没写完。” “睡醒了再写。”江淮宁指尖点了点手腕上的黑色机械表,语调里一股劝哄意味,“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叫醒你。” “我写完了再睡也是一样的。”陆竽握拳捶了捶泛酸的后颈,努力睁大眼,认为自己还能坚持。 江淮宁就知道她脾气犟,对待学习上的事更是有着一股九头牛拉不回的执拗劲儿。劝说不管用,他直接抽走了她桌面的习题册,一把塞进自己的课桌抽屉里,丢给她不容置喙的两个字:“睡觉。” 陆竽瞪直了眼睛,不肯就范,伸手探进他抽屉:“江淮宁,你还我……” “你先睡觉我就还你。”江淮宁用手掌挡着,不让她拿。 两人在桌底下悄摸摸地较量,不期然地,两只手绞在了一起,双双愣住了。 方才那一秒,是因为陆竽的手摸到了习题册一角,正要拿出来,江淮宁不想还给她,情急之下攥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根根手指修长有力,连骨节微微凸起的弧度都那样漂亮,紧紧地缠住她柔软得仿佛没有骨头的小手。 他的温热,她的滚烫,体温逐渐融合。 半晌,江淮宁率先松开手,左边那只耳朵悄然红了,在陆竽看不见的地方。 陆竽也没再拿了,收回手垫在桌上,慌里慌张地趴下去,呼吸前所未有的急促,嗓子眼里的灼烧感变得强烈,要窒息了…… 临睡着前,她戳了戳江淮宁的袖子,他转头看着她,听见她轻声细气地说:“我、我要是打呼了你就叫醒我。” 她鼻子不通气,担心睡着后闹出动静吵到周围的同学。 “知道了。”江淮宁比了比口型,没发出声音。 陆竽这才把脸埋进臂弯里放心睡去,几乎没有过渡的时间,转瞬就睡着了,呼吸声略有些重,倒是没打呼噜。 江淮宁收敛心思写完了作业,身子微微后仰,靠在后桌边沿,一瞬不瞬地瞅着她。 女孩只露出一小片白净的额头,刘海被揉得蓬乱,睡得沉沉的。探出袖口的手指微微蜷缩,搭在胳膊上。她的手真的很小,手指却很纤细,中指侧边有写字磨出来的一块薄茧。指甲盖修剪得圆润,紧挨着甲床,没留出一丁点儿。 意识到盯着人家看了很久,江淮宁摸了摸鼻子,略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视线。 不知道她就这么睡会不会加重感冒…… 江淮宁略微想了一想,脱下羽绒服给她盖在后背。 长款的羽绒服,绵软厚实,能将她脑袋都蒙住,衣摆拖到地上他也没管,反正今晚要带回去洗。 —— “完了完了完了……” 陆竽醒来时,午自习结束的铃声在耳边回荡,惊得她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江淮宁这个大骗子,说好半个小时叫醒她,却放任她睡到现在! 陆竽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瞪着江淮宁,一边从他那里拿回自己的物理习题册,眼里满是惊慌失措,急得脑子都要炸了。 她后面还有好几道大题没写啊! 江淮宁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羽绒服,揉成一团抱在怀里,静静地看着她慌手慌脚地往后翻。 翻到要写的那一页,陆竽狠狠愣了一下,露出惊诧的表情。 恰好这时小组长过来收作业,直接拿走了陆竽的。沈欢和江淮宁的叠在一起交了上去。 小组长走开后,陆竽恍然回过神,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淮宁说:“你帮我写的?” 那些字总不可能是自己跑上去的吧? “啊,不然呢?”江淮宁拿了支笔在指尖转来转去,漫不经心地偏头看着她,挑起一边唇角啧了声,“某人的字实在太难模仿了,还好物理题公式用的多,没几个字要写。我努力写工整了,应该……看不出来吧?” 方才匆匆扫了一眼,陆竽看得出来他确实用心了,字母符号写得整整齐齐,没有凌乱得像稻草一样。 可是,他怎么能帮她写作业! 三好学生陆竽从小到大没抄过别人的作业,更别说让别人帮忙写作业了。 陆竽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她断然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沉默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她捂着脸哭笑不得:“老师看出来怎么办?” 物理老师即班主任杜一刚,“火眼金睛”的称号不是空穴来风的。 江淮宁仍旧是那副不当回事的模样,轻飘飘地一带而过:“大不了我就说写题的时候没看清拿错了,写都写了总不能撕掉吧?” 他理直气壮的语气,配上淡然无惧的表情,洒脱得好似山间的风,世间万物都不萦怀于心的少年气油然而起。 陆竽无奈,又觉得好笑,最终败给他了。 “那几道题我都没来得及看……” 江淮宁歪头,一脸“你事儿还真多”的样子,一字一顿道:“等习题册发下来,我给你讲一遍行了吧?大小姐,去洗把脸准备上课吧,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陆竽:“……” 感动仅仅维持了三分钟,她现在想打一下这个欠揍的男生。 ------题外话------ 这谁顶得住不心动啊啊啊! * 江淮宁就不是那种会玩花招玩套路的男生,他是实打实的对你好! 第90章 江医生 程静媛坐在第四组第六排,清清楚楚地看到江淮宁整个午自习的时间都在照顾陆竽,偶尔给她拉一下背上快要掉下来的羽绒服,隔一会儿就拿体温枪给她测体温,甚至在快要打铃时,给她倒好了一杯热水,方便她醒来喝。 那股关切体贴的劲儿,任谁看了都眼热。 她不由得想到那次陆竽被数学老师拎到讲台上写题,她写不出来焦急万分,众目睽睽下,江淮宁跑上去帮她写,拉着她手腕下来。 那可是在课堂上啊。 明知这么做会被人说闲话,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做了,一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议论,堂而皇之地帮她,就因为看不得她受委屈。 程静媛气郁难平,嫉妒得快要发疯,却毫无办法。 这一下午,她依然管不住自己的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往那边看。 此刻,第三节下课,接下来有一节自习,不用上课。江淮宁再次拿了体温枪出来,给陆竽测体温。陆竽自己也摸了摸额头,感觉没那么烫。 “多少?” 她凑过去看了眼,体温枪上的数字显示三十七度六。 江淮宁稍稍放宽心,语调温和道:“晚上再吃一颗退烧药,别熬夜看书了,蒙头睡一觉明早估计就能退烧,只是你这感冒症状可能还得闹上几天。” 陆竽看着他不说话,在心里嘀咕:我熬大夜哪儿是为了看书,还不是为了给你织围巾。 想了想,不打算跟他说这些,她老老实实地点头:“知道了,江医生。” 江淮宁被她的称呼逗得一笑,把体温枪塞她手里:“带回宿舍里,时不时测一下,自己心里也能有谱。” 陆竽摸了摸体温枪,又看了眼放在抽屉角落的一袋子针对各种感冒症状的药,问他:“总共花了多少钱?” “什么?”江淮宁装傻。 “药啊,还有体温枪。”陆竽看着他,嘟嘴说,“你别又不要钱。我要是你妈,我都想打你了,生活费不是这么花的。” 江淮宁顺着她的话问:“那是怎么花的?” 陆竽无语:“反正就是……欸……” 话说到一半,额头突然被人按住了,她刷地扭过头,拍下了额头上那只手,一抬眸,对上神色担忧的顾承。 “生病了?” 顾承昨晚通宵打游戏,今天一整天断断续续在补觉,压根没留意陆竽的状况。方才他从走廊经过,听见张颖和叶珍珍说起陆竽感冒,他才赶紧过来看她。 陆竽精神比起上午已经好多了,伸手拿了桌上的水杯,里面的水是烫的,她拧开盖子抿了一口:“不小心着凉了。” “去医务室看过了吗?药吃了吗?发烧吗?”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陆竽不知回答哪一句才好,仰头朝他笑了笑,没详细说去医务室扑了个空的波折经历,简单回答一句:“已经吃过药了。” 顾承哪能就此放心,他一手按住她后脑勺,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重新贴上她脑门,认真感知了一下,眉毛拧得死紧:“体温怎么这么高?发烧了?” 江淮宁视线撇过去,沉沉地盯着那只落在陆竽脑门上的手,三秒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将手里的一本资料书翻得哗哗作响。 周围的气氛都变得些许冷凝。 这里是教室,陆竽有点抗拒这种亲密,再次躲开顾承的手。 “刚才量过,没那么严重,我吃了退烧药的。”陆竽知道他关心自己,语气很柔和,还给他展示了一下体温枪。 顾承叉着腰横在过道里,身子歪向一边打量她的脸色:“要是难受了就给我说,我带你去医院。” 陆竽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你快回座位,要打铃了。” “嘁,下节自习,打铃怎么了?”顾承赖着不走,浑不在意地嗤了一声,“我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注意点儿,天冷加衣还用提醒?” “叮铃铃”的声音盖过了他后半句话,陆竽头大,伸手推了推他:“一会儿班主任要过来巡视了,你回去坐好!” 顾承退了一步,说:“放学了别去食堂,免得路上吹风,我给你带饭。” 陆竽本就不想动弹,听他这么说自然没拒绝:“好,我要吃二楼的拉面,多加香菜不要葱。” “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口味?香菜狂魔。”顾承笑了一声,大步往后走。 刚坐下,杜一刚就来班里巡视了。 陆竽拿出要写的作业,深深地吸了口气,提起精神写题,没注意到江淮宁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郁闷。 —— 下了晚自习,陆竽背着个空书包回宿舍,不打算学习,也不想织围巾,洗漱完就躺进被窝里,从枕边摸到手机,开了机,按照惯例给夏竹打电话。 她不想让妈妈担心,在电话被接通前,刻意清了清嗓子。 “妈,在做什么呀?” 让陆竽没想到的是,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夏竹听出了异常:“嗓子怎么这样?感冒了?” 陆竽翻个身,面朝床里侧,只能放弃伪装:“嗯,稍没注意就感冒了。” “有没有吃药?”夏竹话语里饱含关心,“你从小一咳嗽就不容易好,非得挂水。临走时让你带了厚衣服,天冷了就多穿点啊,怎么就不好好听我的话,真是的。我明天抽空去你学校看看你?有时间吗?” “不用。”陆竽就怕她小题大做,“同学给我带了药,吃过药已经好很多了。其实没怎么咳嗽,主要就是发烧和流鼻涕,嗓子也有点痛。” 夏竹听了,不仅没松口气,反而更担心了:“现在退烧了吗?” 陆竽自己拿体温枪测了一下,如实对她说:“有点儿低烧,不碍事,我临睡前再吃一颗药,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明天记得再给我打个电话。”夏竹叹口气,“不然我这心里总念着你。” 陆竽心头一片柔软,轻轻嗯了声:“知道了,明天早上给你打。” 聊了几句,夏竹不想打扰她休息时间,准备挂电话,想起一遭,随口提道:“生活费够吗?” 陆竽笑着说:“放心,够啦,我有小金库的。” “那就行,担心你买了药钱不够用。”夏竹感觉自己有操不完的心,孩子多大了也不会照顾自己,“不说了,你早点休息,被子角掖好了,别漏风进去,实在不行就拿你平时不穿的厚衣服压着。” 挂了电话,陆竽困意上涌,爬起来喝了几口热水,吞了一颗药就睡了。 快睡着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江淮宁发现她塞给他的钱没有,万一弄丢了就不好了。 —— 江淮宁回到家洗完澡,身上穿的衣服都丢进角落的脏衣篓里,包括白天穿的羽绒服。 他吹干头发就出了卫生间,回房间看书。 孙婧芳进去收拾,拎起他的羽绒服看了眼,心里疑惑,这才穿一天,怎么就要洗了? 她没多问,把衣服装进洗衣机前,她习惯性翻口袋,免得里面有纸巾或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绞进去。 摸到羽绒服右边的口袋,孙婧芳神色一怔,掏出来一张一百元的纸币。 她笑了笑,暗道了句马虎,拎着羽绒服去敲江淮宁的房门。 江淮宁打开门,孙婧芳没进去,站在门口把钞票递给他:“你看,我说多少次了,总不记得掏口袋,要不是我细心,你这钱得绞进洗衣机里。” “不是我的吧。”江淮宁一手扶着门把,靠在门框上,“我的钱平时都装进钱夹里,没塞口袋里。钱夹我拿出来了。” “从你的羽绒服口袋里翻出来的,不是你的,难道还能是我的不成?”孙婧芳失笑,“我看就是你随手一放给忘了。” “真不是我……” 江淮宁话音突然一顿,脑海里闪过陆竽那张执拗的脸,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趁他不注意偷偷放进去的。 “右边口袋?”他询问了句。 孙婧芳想了一下:“嗯。” 那就没错了,陆竽坐在他右边,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太容易。江淮宁抿唇一笑,从孙婧芳手里拿过钱:“是我的。” 孙婧芳乐了:“我就说是你的,你还不承认。” ------题外话------ 陆竽:生活费不是这么花的。 江淮宁:生活费就是给老婆花的……_(:3」∠)_ 第91章 人在派出所里 一个星期过去,陆竽的感冒终于好了,也到了放假回家的日子。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星期五,下午上完两节课就提前放学了。 校门口大大小小的车辆首位相接,将宽阔的一块空地堵得水泄不通。司机和售票员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吆喝目的地的名字,卖力地拉乘客。 顾承一手推着行李箱,肩上挂着书包,往其中一辆熟悉的黄色班车走去。 他出来得早,上了车目光一扫,车厢里一大半空位,自己坐了一个,在前面的座位和隔着过道的座位放上东西,给其他人占了座。 第二个上来的是黄书涵,永远风风火火的少女,跑得满头大汗,刘海直接掀到头顶,衣服拉链崩开,滑到了尾端,手肘挂着大包小包。 她一屁股跌坐在顾承前面的空位上,缓了好长一口气,扭过身,一手扒拉椅背,问后面的人:“陆竽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提起这个顾承就来气。 他双手抱臂,跷着二郎腿,抬眼淡淡一瞥,“不高兴”三个大字明晃晃写在脸上:“谁知道她干嘛去了。” 黄书涵瞪眼,无语了:“大哥,你俩一个班,你不知道?” 沉默半晌,顾承没好气道:“在跟江淮宁讨论一道题。” 以前放学铃一响,陆竽比谁都着急,生怕抢不到好位子,只能坐在犄角旮旯里晕车。现在倒好,不慌不忙地坐在座位上,听江淮宁给她讲题,那个认真投入的状态,仿佛在做什么精密的科学实验。 两人头挨着头低声絮语,与周围杂乱的人群仿若两个世界。 她也不怕车开走了,毕竟回卢店的班车就这么几辆,错过了只能包车回去。 顾承想想都郁闷不已,陆竽自从和江淮宁做了同桌,一心扑在学习上,跟他说话的次数都变少了。 黄书涵单腿跪在座椅上,整个人朝向后面,仔细观察这位哥的脸色,静了几秒,一针见血道:“看看你这张大黑脸,莫不是吃醋了?” 顾承一愣,搭在膝盖上那条腿放下来,黑眸微眯冷眼看她,语气不怎么好:“你瞎说什么?” “吃醋不是很正常?”黄书涵手撑着下巴,一脸意外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反应怎么这么大,“陆竽跟别的女生一块玩,我也吃醋啊。” 顾承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 黄书涵自讨了个没趣,回过身坐好,没过两分钟,又坐不住,扭头问顾承:“你给她打个电话呗,车里人都坐满了,要发车了。” 一两分钟的工夫,原本略有些空荡的车厢塞满了人,过道里还加塞了几个小马扎。司机坐进驾驶座,眼看着就要启动引擎。 周鑫、李德凯、邓洋杰他们几个一向磨磨蹭蹭,此刻也在车里坐好了。 顾承郁气未消,不肯给好脸色:“要打你打。” “你气性还挺大,我打就我打。” 黄书涵嘟囔了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陆竽的号码拨过去,响了没两声,她就透过车窗看到陆竽奔跑的身影,忙挂了电话。 “她来了。” 顾承微微侧身望向窗外,视线穿过熙攘的人群,一眼锁定陆竽的身影。她的行李箱已经提前被他拿到车里,她两手扣着书包带,长发被风吹得往后扬,一张瓷白漂亮的脸蛋完整露出来,嘴唇紧抿,擦过那些人的肩膀,飞快跑来。 一路狂奔,陆竽终于赶在发车前上了车,坐下来许久,还上气不接下气。 “你再晚来两分钟,车真开走了。”黄书涵递给她一根柠檬味的棒棒糖,自己嘴里也塞了一根,腮帮子被撑得圆鼓鼓的。 陆竽接了糖,剥掉糖纸喂进嘴里,边喘气边说:“光顾着听题,没注意时间。” “啧啧,江校草讲题有那么引人入胜嘛,都能让你忘了回家。”黄书涵靠着她肩膀,笑得像一只偷吃蛋糕的小老鼠,“哪天让我也跟着听听。” 陆竽推了她一把:“闭嘴吧你。” 让一个话痨闭嘴是不可能的,黄书涵抱着她的胳膊,昂头感慨:“怎么我当初就没选理科呢?说不定也有机会跟校草同班。” 陆竽不想打击她:“你没选理科的原因自己不知道?分班考的时候,你物理不是考了三十二分吗?” “啊啊啊啊,臭鲈鱼,不许提这件事!” “哈哈哈。” 两个女生在前面闹作一团,顾承冷着脸,一路上没开口说话。隔着过道的李德凯和周鑫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怎么了。 —— 天气不好,班车开得慢,一个小时后,缓缓停在陆竽家门口。 “我先下了。拜拜。” 陆竽站起来跟车里的小伙伴们挥了挥手,提着行李箱下车。她全程缩在车窗边没动,晕车症状没以往那么严重,站在路边弯腰干呕了两下,没吐出东西。 两手推着行李箱进门,陆竽意外发现夏竹竟然提前下班了,站在院子里跟人打电话,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对,现在要用车,你能腾出时间吗?去一趟县城……行,好,谢谢。我一会儿在门口等你。” 夏竹一手握着手机,转过身就对上陆竽探究的眼神,她脸上焦急的神色来不及收敛,被陆竽收进眼底。 “竽竽回来了。” 夏竹满腹心事,实在挤不出笑容,语气显得几分僵硬。 没等陆竽开口,夏竹就不再看她,穿过院子拾级而上,到屋里拿了钱包和围巾,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陆竽丢下行李箱,急匆匆地跑到她跟前,见到的就是她坐在椅子上数钱的画面,她心里一慌,声音不自觉染上颤意:“妈,发生什么事了?” 夏竹没抬头,数了一沓钱塞进包里,柔声交代她:“没什么事,你在家照顾好弟弟,晚饭在奶奶家吃。我可能回来比较晚,你拴好门,我叫你你再来开。” 陆竽有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追问:“是不是爸出什么事了?” 夏竹眼眶一红,别过脸揉了下眼角,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你别问了。” 院子里传来一阵紊乱的脚步声,夏竹出去,见来人是刘春秀,抬手捏了捏眉心,仍旧愁眉不展:“你在家看着两个孩子,我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应该没那么严重……国铭不会的……我相信他不会的。” 说到最后她有些语无伦次,到底是没经过大风大浪,遇到一丁点事就慌了手脚。偏偏这种事不好找人出主意,不管是真是假,传出去名声都不好听。让嘴碎的人听了去,流言传着传着,假的都能变成真的。 刘春秀比她还慌,急得要哭,一个劲儿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陆竽看了看年迈的奶奶,又看了看六神无主的妈妈,心里头乱糟糟的,落不到实处:“奶奶,是不是我爸他出事了?” 刘春秀说:“你爸让警察给抓了,在县城派出所……” “妈!”夏竹想拦都拦不住,一着急没控制好情绪,语气里带了责怪的意思,“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影响她学习。” 她转头对陆竽说:“没事,你别担心,我这就过去。” 陆竽一脸震惊错愕,愣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这时候门口停了辆银灰色面包车,车窗落下,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探了探脑袋,按了两声喇叭提醒。 “我走了。” 夏竹抹了一把脸,脚步匆忙地出去。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乡下通往县城的班车,她包了利民超市老板的一辆面包车,麻烦他跑一趟。 夏竹一手拉开后座的车门,心慌意乱下,上车时没注意脚下绊了一跤,膝盖磕到了车门,疼得钻心。 刚坐稳,一个身影钻进来,坐在她边上,紧接着,冰凉的手被紧紧握住。 “我陪你去。”陆竽两只手包裹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语气坚定地说。 夏竹抿着唇,没赶她下去,重重地点了下头。 车子稳稳启动,司机升上了车窗,驶出一段路程后,他从后视镜里瞄了眼依偎在一起神色凝重的母女俩。 夏竹平时总在他开的超市里买东西,陆国铭也在他那里打过牌,他对这家人还算熟稔,寒暄了句:“这么着急去县城里,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乡下医疗条件有限,凡是严重点的病症都得到县城医院诊治,见她神色惶惶,他下意识以为是这方面的事情。 夏竹本不打算对外人说,心里也深知瞒他不住,进了县城还得指望他把车开到派出所,斟酌片刻,含糊道:“老陆出了点事,人在派出所里,当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一听“派出所”三个字,司机愣了一下,不再多问。 第92章 我爸爸是无辜的 事态比夏竹想象的严重。 她和陆竽到了县城派出所,在走廊上就听到里面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和解什么和解?这种臭不要脸的男人就该被拘留到死,光天化日都敢对我姑娘动手动脚,私底下指不定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这种程度要是不拘留,我就天天到你们这里来伸冤,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可言!” 陆竽喉头更了更,紧紧攥着夏竹的手,给她支撑的力量。 一个身穿制服的民警走在前面,领着母女俩进去。 大厅里,同样是一对母女,母亲生得高大,皮肤黝黑,穿着绛紫色的短款羽绒服,豹纹打底衫的领口兜着脖子,一头棕黄色的卷发,正对着两个民警唾沫横飞,不时怒瞪一眼,五官尖刻凶狠。她边上是一个身材纤瘦的女孩,留着中长直发,浅灰色呢大衣里一件黑色v领长毛衣,长筒靴裹到了膝盖上,露出一截穿着肉色打底袜的大腿。 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站姿散漫,微偏着头,任由她妈在前面冲锋陷阵。她跟个没事人一样,一会儿摸摸耳朵上的圆圈耳环,一会儿扣扣指甲,显得百无聊赖。 一见这阵仗,夏竹先没了底气,扫了一圈没找到陆国铭,她抿唇走上前:“你好……” 嚷嚷个不停的中年女人话音戛然而止,扭头看了她一眼,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后,语气不善道:“你谁啊?” “你好,我是陆国铭的妻子,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夏竹扯唇笑了下,态度尽量友好和善,“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丈夫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想问,您姑娘真的确定……” “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成我们的错了?”中年女人跨过一步,横在夏竹面前,抖着唇角冷笑一声,“警察同志你们听听,她家男人不检点,欺负小姑娘还有理了,这种人你们不好好敲打,他不是不会长记性的。” 旁边几个民警被吵得头疼:“女士,请您冷静一点,我们还在调查中。” “冷静一点,你们让我怎么冷静!是我女儿被猥亵了,还是在商场那种地方,换了你家闺女试试!”中年女人音量拔高,气得全身发抖,“晓鸥,你自己来说。” 何晓鸥腿站直,面无表情将商场里发生的一幕重复一遍:“我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那个男人在门口鬼鬼祟祟,我正想绕道走开,他突然抓住我,拽我衣服,要把我拖进边上的安全通道里。我肩上被抓了好几道印子,现在还疼。这种情况说轻了是猥亵,说重了就是强|奸未遂,要不是刚好有人经过,谁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出来以后,我立马就报了警。” 一番话说完,何晓鸥不在意这是公共场所,一把扯下毛衣的领口,将肩膀裸露出来。 现场几位男警猝不及防,尴尬地撇开了视线。两个女警凑近检查了一下,皮肤上确实有几道颜色颇深的指痕,肉眼看得出来下手的力道极重。 何晓鸥耸耸鼻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拉上衣领,稍微调整了下情绪,正色道:“民警同志,我不要求赔偿,只要求严惩违法犯罪的人。” 夏竹身子摇摇欲坠,险些栽倒下去:“不可能。” 中年女人越过挡在身前的民警,猛推了她一把:“事实摆在面前,还能冤枉你们不成?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你男人不是个东西,你也一样!” “好好说话别动手!”民警上前隔开中年女人。 夏竹被推得倒退两步,幸而陆竽扶住她,不至于摔倒。 陆竽脑袋嗡嗡响,从走进派出所,她就异常沉默,眼下弄清楚事情始末,她冷静地开口询问:“商场的监控呢?我要看监控。” 任谁说陆国铭猥亵年轻姑娘,她都不会相信,她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像是被提醒了,夏竹恍然抬眼,目光灼亮地盯着几个民警,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确凿的证据。 要她相信陆国铭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别说当众猥亵。 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感情,没有人比夏竹更了解陆国铭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老实巴交、大孝子、顾家,永远把自己摆在最后一位,一切以家人为先。 她正是看中他这些品质,当初才会不顾家里的反对嫁给并不富裕的他。 年轻时候,她样貌好,给她说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家里人挑挑拣拣,相中了一个家世雄厚的军官,想让她嫁过去,彩礼都谈好了。陆国铭走亲戚的时候,意外撞见她穿着碎花裙子骑自行车路过,对她一见钟情。 那时他家里人也给他介绍了几个姑娘,他一个都没看中,一颗心落在她身上,每天一封情书递到她窗前,一写就是三个多月,一百来封信。 她就是被他身上那股坚韧又憨厚的劲儿给吸引了,一意孤行要跟他过日子。 家里人考察过他的家庭背景,没一个人赞成他们结婚,无非是嫌弃他条件不好,配不上她。 可他说过,总有一天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这么些年来,陆国铭对她的好从未消减过分毫,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她。她给他生了一双懂事的儿女,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称不上富贵,她却非常满足欣慰,从没有后悔过,哪怕一刻。 除非陆国铭亲口承认,其他人说的话再凿凿有据,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民警看了陆竽一眼,眼中有赞赏,小姑娘倒是镇定。但她说的调监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没想到,轻叹口气:“那一层的摄像头正好坏了,还没修好。” 陆竽拧紧了眉心,越发沉着:“其他楼层呢,总不可能都坏了吧,就没有能拍到那一片的摄像头?” “其他楼层的监控我们已经全部调取了,正在安排人逐一排查,一时半刻很难有结果。”其中一个民警据实相告。 没有摄像头是专门对着女洗手间门口的,只能通过一些角度拍到的画面来判断当时的情况。 陆竽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那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我爸爸……”她不愿说出那两个字,抿了下唇。 “是这样的。” “那你们为什么要拘留他?”陆竽看着那对母女,眸中愤怒一闪而过,剩下的是完完全全对陆国铭的笃信,“我爸爸是无辜的,不是别人空口白牙说几句话就能污蔑得了的。” “嘿,你这死丫头,说谁呢!谁污蔑了,吃饱了撑的拿这种事污蔑你们,我图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牙尖嘴利颠倒黑白倒是有一套,你是哪个学校的?” 中年女人怒火中烧,冲上去要打陆竽,巴掌已经扬起来了,夏竹眼疾手快一把将陆竽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她。 与此同时,民警再次拉住中年女人,冷着脸呵斥:“肃静!当这是菜市场吗?吵吵闹闹的。” “我不活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民警不管事,公然偏帮强|奸犯,我要去法院告你!告你们!等着吃官司吧!” 中年女人一会儿哭闹一会儿大骂,吵得人不得安生。 民警几次制止无效,又不能跟人动手,只能按照规则行事,暂时没将陆国铭放出来。 的确,目前只有何晓鸥的一面之词,不能作为判断案情的证据。可她身上的伤是真的,也有目击证人说确实看到陆国铭和她在洗手间门口拉扯。 一个女孩子,要真想讹诈,大可不必用这种丢脸面的方式,不顾名声闹到派出所来,私下要钱岂不是更方便。 经过多番考量,民警让陆国铭的家属先回去等消息,待事件有新的进展,他们会通知到位。 从派出所出来,夏竹眼眶里一片温热湿润,眼前渐渐模糊。 天色漆黑,寂静的街道被微弱路灯光笼罩着,寒风阵阵,吹在脸上让人发昏。陆竽一手揽过夏竹的肩背,明明同样难过无措,却强撑着安慰她:“没事的,等他们找到了证据就能证明爸爸的清白,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面包车停在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看见她俩走过来,司机开了前灯,照亮了前方一片路。 第93章 笑得比哭还难看 冬日昼短夜长,母女俩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夏竹给司机郑重地道了谢,付完车钱站在路边,目送面包车扬长而去。她拖着一身疲惫,几乎没力气走路,被陆竽扶着进门。 客厅里放了炭盆,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烧炭味道,火钳轻轻一拨,火星子噼里啪啦作响。 刘春秀从隔壁过来,守在这里,听到外边停车的动静赶忙站起来,走了出去。 家里气氛沉重,只有陆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小手伸到炭盆上烤火。他年纪虽小,却并非懵懂无知,隐约猜到家里出了点事情,大人不说,他也不问,没像以往那样上蹿下跳地闹腾。 刘春秀瞄了眼两人身后,没见到陆国铭跟着回来,霎时心凉了一半。 “国铭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夏竹眉目间拢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看了眼坐在那里眼巴巴的陆延,摇了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警察没找到证据,暂时不肯放人。” “既然没证据,怎么能让人待在那种地方!”刘春秀急得跺脚,泪眼婆娑道,“不能通融通融先放出来吗?你不是带了钱过去的,没能疏通?是不是不够……” “妈,你小声点儿,别让孩子听见了。”夏竹握着她的手拉到一边,叹一口气说,“没到拿钱保释那种地步,目前能做的就只有等。” 刘春秀脸色灰白:“国铭他爸还在隔壁等我消息,我怎么敢跟他说,不得气得病情加重了。” 陆福年有肺病,一到冬天格外难捱,稍不注意就生病,一连半个月好不了,让他得知儿子没被放出来,可想而知会着急成什么样。 夏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又累又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夜已经深了,她们几个凑一块再怎么讨论也于事无补,陆竽扶着夏竹坐下,叫了陆延一声:“给妈倒杯水,我送奶奶回去。” 陆延溜下沙发,捧着杯子去倒水。 陆竽开了院子里和大门外的灯,一路走得极慢,送刘春秀回隔壁的房子:“先别给爷爷说了,让他早点休息,您也早点睡觉,明天再想办法。” “能想出什么办法?”刘春秀抬起袖口抹眼泪,“咱们家又没有跟派出所沾边的亲戚。大冷天的,那种地方怎么能住人?” 陆竽沉默,垂下眼睫,脑海里将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顾承。他有个姑姑是省内颇负盛名的企业家,人脉广自不必说,兴许能找到人帮忙。 可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关系绕得太远了,人家日理万机,不一定愿意插手这种事。 叮嘱刘春秀拴好门,陆竽返回家中。 客厅里,夏竹催陆延回房睡觉,她一手端着热水,在给人打电话,大概是寻找门路。事已至此,她顾不得面子问题,只想让陆国铭少受点罪。 —— 连着两个晚上,陆家人没一个能睡得好觉,吃饭也是胡乱应付几口。 陆竽静不下心来写作业,带回来的书包连拉链都没打开过,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转眼到了星期日下午,该返校了。陆竽不放心夏竹一个人在家,想要打电话找班主任请假,被夏竹训斥一顿。陆竽让她安心回学校上课,有消息了会给她发短信。 陆竽一脸不情愿,被夏竹硬塞进车里。 一路上,陆竽心情沉闷,始终保持着脑袋靠着车窗昏睡的状态,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睫毛湿润,鼻酸眼热。 几个同行的伙伴都没察觉出她的异样,只当她是晕车不舒服,不想说话,也就没出声打扰她。 班车驶到目的地,陆竽已经不动声色擦干了眼泪,收拾好心情,提着行李箱下车。 “我帮你拿。” 顾承从后面绕过来,抽走她手里攥着的行李箱拉杆,推着往前走,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陆竽勉强露出个笑脸:“你怎么没去网吧?” 以往返校这天下午,他们几个男生会去网吧开黑,快到上课时间才回学校,有时候网瘾上来了,哪管上课不上课,玩够了再回。 “我也没有总去……吧?”这话说出来,顾承自己都难以相信,翘起唇角嘿嘿笑了一声,掩饰尴尬。 陆竽却没有再交流的心思了,坐在车后排,眼眸低垂,盯着脚下一块脏兮兮的深灰色毯子,心思繁重地发呆。 黄书涵难得没叽叽喳喳,安静地坐在她旁边。 顾承将两人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有宿管阿姨在,他当然不可能进去,挥挥手转身走了。 目送那个身影离开,黄书涵转头看着陆竽,半是怀疑半是询问地开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有吗?”陆竽抬起脸,唇角往上牵了牵。 笑得比哭还难看。 黄书涵是个马大哈没错,却不代表她没一丁点细腻心思,陆竽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观察久了自然能看出来。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就发现陆竽情绪不对劲了,碍于顾承在场,她没直接问出口。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出主意。”黄书涵认真道。 陆竽心里装着事,思绪难免迟钝,别人说话她要花好几秒才能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我没事啊,就是晕车,胃里不太舒服。” “真的没事?”黄书涵偏头,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陆竽仍旧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没有,你想多了。” —— 两人一块上楼,在五楼分别。 504宿舍的门已经开了,程静媛一个人在里面。陆竽进去后,没跟她说话,东西一放,躺在了床上,鞋没脱,小腿垂在床边。 头疼是没睡好觉的后遗症,陆竽脑袋沉沉的,却不敢休息太久,假期作业她一个字没写,最晚到晚自习就要交,她不能不交作业。 这么一想,她强撑着爬起来,展开床上的小桌,趴在上面补作业。 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早,程静媛没着急去班里,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毛绒玩具看小说,余光捕捉到陆竽在写作业,她表情闪过一瞬的错愕。 陆竽对待学习的那股认真劲儿,从入学以来被她看在眼里,头一回见她来学校的第一件事是补作业,着实称得上稀奇。 她瞥过去好几眼,发现人家写得并不投入,时不时拿起手边的手机瞄一眼,眉头深锁,像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程静媛觉得她古里古怪,心下生出两分好奇,一想到她俩目前处于闹掰的状态,便歇了打听的心思。 时间缓缓流淌,眼看着还有四十分钟上课,陆竽不敢再耽搁,收拾作业装进书包里,最后看了眼手机,并没有夏竹发来的短信。 “你最后走,记得锁门。” 程静媛系好鞋带,丢下一句话,背上书包先她一步离开宿舍。 陆竽想了想,带上了手机,锁好宿舍门下楼。 独自走在铺满银杏落叶的小道上,心头仿佛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快要将她压垮了。 从宿舍楼到教学楼的一段路,她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恍惚不定。 程静媛冷不丁刹住脚步,杵在前面迟迟没进去,转过身满眼惊诧地看着陆竽。 陆竽本就心事重重没怎么注意看路,差一点就要撞到她身上,堪堪站稳后,眼眸微抬,有些纳闷地问她:“你怎么不进去?” 班里学生来了一大半,陡然听到这个声音,前面几排同学全都目含惊愕,审视着程静媛后面的陆竽。 而程静媛之所以在进教室时突然定住,是听见坐在靠门边的一个男生跟同桌说:“听说陆竽的爸爸是强|奸犯,被公安局抓走了。” 男生的同桌说:“还听说他爸是钟鼎国际商场的保安,借着巡察之便,专挑那些漂亮又年轻的女生下手。” 程静媛联想到宿舍里陆竽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下子就相信了,知道她走在自己后面,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 看陆竽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她爸爸的事情已经在班里传开了。 程静媛勉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收回目光,没说什么,抬步进了教室。 陆竽跟着进去,能感觉到好些视线落在她身上,鄙夷的、轻蔑的、怀疑的、不可置信的,种种种种,让她茫然又不安。 第94章 你这样真的很恶心 伴随着一阵窃窃私语声和一道道异样的目光,陆竽抱着书包坐到位子上,周围讨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听谁说的啊,这么离谱的事能是真的?我不信。” “不清楚,坐在前面的人传的。” “我是听万兴磊说的。” 万兴磊听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想都没想扭头过去踹了那人一脚,撇清自己:“你妈的,不是我传的,我也是听那几个女生说的,就第一排那几个。” “方巧宜?” “反正就她那一片。” “是方巧宜先说的吧,我也听到了。她好像有个表叔还是表舅来着,在县城派出所工作,周五那天晚上陆竽和她妈去了,跟那个被侵犯者的家属在派出所里吵起来了。她爸就是犯了强|奸罪被抓了。” “靠!还真有这种事,长见识了。” 江淮宁搁在桌面上的一只手收紧了,抬眸冷冷地射向议论得最激烈的那群人。他在班里一贯温和得好似没脾气,突然摆出一张冷脸,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了,让人怵得慌。 那几个学生互相对视一眼,噤了声。 “吵什么吵什么,安静一点行不行?有什么好议论的,亲眼见过还是亲耳听过?跟一群八婆似的,听风就是雨,烦死了。” 沈欢猛地站起来,将手里的书拍到课桌上,啪一声响,班里的气氛寂静了一秒,转瞬就爆发了。 “还没到上课时间,副班长就开始维持纪律了?”后面的刺头赵琦懒洋洋地仰头说了一句。 其他人纷纷附和,吵闹起来。 沈欢咬咬后槽牙,被堵得无话可说,现在的确是课余时间。 顾承听了几句议论声,直接气炸了,一脸戾气地冲赵琦发难:“让你闭嘴就闭嘴,哪儿来那么多话!” 赵琦微微一愣,暗骂了句自己嘴贱,竟然忘了大家正在讨论的这件事与陆竽有关,而陆竽是这人的逆鳞,碰不得。 这下班里彻底安静了。 方巧宜在上次调座位后,坐在了第三组第一排靠右边那个位子,紧挨着讲台。杜一刚这么安排就是在敲打她——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别想犯错。 她怄得不行,偏偏先前做错事被抓住把柄,不敢有任何怨言。 现在陆竽的事情一出,她通体舒畅,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全校学生都知道高二八班有个女生的爸爸是强|奸犯,而这个女生就叫陆竽,看她还有没有脸面继续待在学校里。 她要是陆竽,碰上这种事,不用别人驱赶,自己灰溜溜收拾东西走人。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方巧宜只觉得前段时间受到的所有憋屈都烟消云散了。 顾承再厉害能有什么办法堵住悠悠众口,难不成他管天管地还要管着不让人家开口说话? 她暂时是动不了他,可他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的脑袋按在水龙头下的事,她一直记恨在心头,无论过去多久都忘不了那一刻的屈辱。 就算顾承知道陆竽爸爸的事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那又怎么样?她说的是事实,不存在污蔑不是吗? 方巧宜暗暗地想了一会儿,心里安定下来。 顾承吼完那一声,脸上怒意未消,视线越过其他人,朝陆竽瞥过去,几乎没犹豫,提步走到前面。 没等他走到陆竽的座位,就见她突然站起身,把怀里的书包放到桌上,冲到方巧宜跟前,扯着她胳膊大声质问:“你知道什么你就乱说,你敢为你说出的每一个字负责任吗?如果你没有证据,你说的那些就是诽谤!还有,你能不能别像苍蝇一样总是围着我转,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这样真的很恶心!” 教室里的气氛陷入死寂,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个方向。 视线里的女孩脊背笔直如一棵玉竹,同班三个月,大家第一次在她那张素来柔和的脸上见到凶狠冰冷的表情。 连认识陆竽已久的顾承都被她震慑住,愣在了过道里。 那是其他人眼里的陆竽,仿佛一只被惹怒的亮出爪牙的幼兽,可是在近距离的江淮宁眼里,陆竽眼眶泛红,眼睫轻轻颤抖,坚韧隐忍的模样实在惹人心疼。 他踢开凳子,先顾承一步,到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就像那天把她从讲台上拉下来一样,将她拉回座位,护在自己身后。 方巧宜从惊吓中缓过来,心跳过快导致脸色由白变红,扭过头来,正对上面容冷峻的江淮宁。 她思量几秒,还是难以忍耐胸腔里乱窜的一股火气:“我有说错吗?千真万确的事情,我撒谎我天打雷劈!呵,你有本事就别躲在别人身后,好好跟大家解释一下你爸爸的事情。你敢说吗?” “方巧宜!” 江淮宁声音冷厉地打断她,从没这般厌恶过一个女生,想要撕烂她的嘴。 他这念头也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顾承却没那么多顾虑,一个健步冲到前面去,挥开挡在过道里的江淮宁,拳头将要砸到方巧宜脸上的时候,江淮宁拦住了他。 方巧宜抬起胳膊护住脸,吓得惊叫一声,想象中的痛感没有落下来,她跌坐到凳子上,凳子一歪,摔倒在地上,脑袋磕到了桌腿,痛得她眼冒金星。 顾承手肘一翻,拳头擦着江淮宁的下颌过去。江淮宁脸偏了偏,死死攥着他不放:“别在班里动手!” 天大的事,一旦先动手,有理也成了没理,到时候一百张口都难以辩解。 “滚开,你怕事我不怕。” 顾承推开他,额角青筋暴起。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教训这个女的。 发怒的顾承力气极大,江淮宁拉不住他,情急之下朝沈欢使了个眼神,后者跳过几个座位,挡在前面帮着拽住顾承。 班长、体育委员、卫生委员纷纷上前拉架。 铃声响了,几个人跟没听到似的,在前面堵成一团,互相推搡拉扯,尖叫声、劝和声交织在一起。 方巧宜早就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傻了,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后退躲到了角落里,手心里冷汗直冒,开始一阵阵后怕。 进来上课的英语老师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女老师尖利的声音在班里炸响,扭作一团的男生迅速分开,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着凌乱的痕迹。 呆站了两秒,各自回了座位,江淮宁还没坐下就发现本该在他身后的陆竽不见了。 他问后桌的男生:“陆竽呢?” “好像出去了。” 陈红梅走到讲台上,将手里卷成筒的英语报纸掼到讲桌上,气得不行:“打铃了没听见?这是要干什么,翻天了?刚才打闹的几个人给我站起来,站着听课!” 沈欢屁股刚挨到凳子,闻言,认命地站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都没为自己辩解,规规矩矩地站着。 陈红梅扫了一圈,站起来的几人当中有好学生江淮宁、差学生顾承,再加上中不溜的那几个,简直让她头大。 “怎么回事,江淮宁你来说,是不是打架?”陈红梅脸色不好,“要是打架,我可就要叫你们班主任来管教了。” 江淮宁薄唇微微抿了一下,不知从何说起。 陈红梅蹙着眉,对他印象一直挺好,学习好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懂礼貌识规矩,为人谦和虚心,不骄不躁,是个可造之材。眼下见他一副不肯开口的样子,她难免责怪上了:“奥赛班班主任请示了年级主任,要将你要过去,你倒好,这空当闹出打架的事情来,想没想过后果?” 江淮宁置若罔闻,仍是没说话,视线撇向右侧空着的座位,在想陆竽是去厕所了,还是去哪里了。 怎么还没回来? 陈红梅这时候才注意到空了个位子,愣了一下,问江淮宁:“你同桌呢?是叫……”她看了眼讲桌上贴的座次表,“陆竽?陆竽人呢,上课了还没来?” “刚刚出去了。”江淮宁抬起头直视着她,平静地答话。 “哟,不是哑巴啊。”陈红梅没好气地说。 她揉了揉额心,展开报纸打算开讲,没管这几个站着的男生,上课时间宝贵,就四十五分钟,已经浪费了好几分钟。 一个两个不愿意张口,她不是班主任,没那个耐心跟他们周旋。 “我们跳过前面的语法,先来看完形填空,这篇有难度……” 讲了十分钟,还没见陆竽回来,江淮宁渐渐地有些待不住了,心慌得厉害,频繁看向教室门口。 第95章 我同桌不见了 “老师。” 江淮宁抓住老师停顿的空当,叫了她一声。 陈红梅捏着英语报纸抵在腰间,手肘搭在讲桌边沿,抬眼看着他:“怎么了?” “我有点事,想出去一趟。”江淮宁纠结几秒,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陆竽这么久没回来,他实在没心情听课,一想到她可能跑出学校,独自难过,他的心就揪了起来,忍不住胡思乱想,万一她失魂落魄没看清路…… “什么事,上厕所?”陈红梅那会儿将人责备了一通,到现在气还没消,开口说话,语气自然算不上和善。 江淮宁不想撒谎欺骗老师,沉默了一会儿,一板一眼地说:“我同桌不见了。” 陈红梅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眯了眯,一脸困惑:“你说什么?” 江淮宁身高腿长,杵在那里十分显眼,他拧着浓黑的眉,耐着性子重复道:“陆竽出去了没回来。” 陈红梅似乎理解不了他说的话,放下英语报纸走下讲台,到过道里问:“说清楚点,什么叫出去了没回来?” 江淮宁吸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整件事,只能捡重要的说:“班里同学散播关于她家人的谣言,她不堪忍受跑出去了,我担心她会出事。” “你怎么不早说?”陈红梅这下听明白了,音量提高了几个度,随手指了个第一组靠过道的女生,“去看看厕所里有没有人。” 在学校里,学生的安全问题高于一切,学习成绩都得往后排。这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跟人家家长交代? “报告老师,陆竽不在厕所里。” 女生很快从外面进来,跑得气喘吁吁,一手撑着课桌,坐回了位子。 “老师,我出去找人!” 江淮宁心里着急,没给陈红梅继续询问的时间,一弯腰拿了抽屉里的手机,长腿一伸,踢开陆竽的凳子跑出去了。 “哎,你这……” 陈红梅转过身去看向门口,话刚起了个头,人就跑没影了。 她正压抑着火气,教室后面突然传来“刺啦”一声,凳子挪开的声音,顾承一手拉开后门,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全班人的视线里,连声招呼都没给老师打。 他走后,门板撞到门框上,好一会儿还在来回震颤。 沈欢怔怔地站着,头皮简直发麻。 不知道以前听谁说过,学生时期不干点疯狂的事,以后回想起来是要遗憾的。他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干点疯狂的事! 沈欢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端,两手抄进口袋里,绕过讲台跑出教室,丢下一句:“老师,我也出去找人……” “那个,老师,我是班长,班里同学不见了我有责任,我也去帮忙。” 曾响一个大块头,又高又壮,行走间得好几个学生给他让道,班里霎时响起一片哗啦啦的动静。 陈红梅嘴里念叨着“反了天了”,课也不上了,赶紧拿手机给杜一刚打电话,说班里学生丢了,一个两个不顾课堂纪律跑到外面去找。 人能找回来当然是最好的,可万一连累其他学生出了什么问题,她一个英语老师,可担不起责任。 陈红梅在走廊里打电话,一墙之隔的教室里,气氛躁动起来。 不知怎么回事,此情此景莫名的让人感动,大家都有些热血沸腾,恨不得一冲动跟着跑出去。 然而也只能想想,不多时,班主任匆匆赶来,找了几个学生出去,审问班里发生了什么事。 —— 上午还能见着几缕刺破云层的阳光,下午就阴云密布,寒风呼啸,刮得耳尖生疼,偶尔掉下来几滴冰凉的水珠,不知是下雨还是在下雪粒子。 先后跑出来的几人在校门口会合。 顾承给陆竽打了个电话,还好她没关机,电话能打通,他松了一口气。可是,铃声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他一手叉腰,焦急地在原地转圈,眉头拧出的折痕能夹死苍蝇。 顾承打完了,江淮宁接着打,结果是一样的。 曾响猜测:“会不会回宿舍了?” 几人对视一眼,不排除这个可能 江淮宁心里也着急,表面上却很淡静,当机立断:“班长,你去女生宿舍楼,让宿管阿姨去宿舍里看看,顺便到校园里其他地方找一找。我们几个先出校门,谁有消息了就互相通知一声。” 曾响哎了声,下意识听从他的安排,转身欲走,突然想到什么,他挠了挠头发:“陆竽住哪栋宿舍楼?” 江淮宁一顿,发现自己并不清楚,他没听陆竽说起过。 下一秒,他就听见边上的顾承沉声开口:“6号楼,504宿舍。” 曾响点点头,从北边的小路离开,绕了个弯,很快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剩下的三人里沈欢没主意,他就是头脑一热跟着江淮宁跑出来的,冷静下来后,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陆竽是他的好朋友,一个女孩子遇到那种事,情绪崩溃下出走,很容易想不开,他也很担心她。 到了这一刻,江淮宁才意识到自己对陆竽了解得不够多,略微思索几秒,无果,侧头看向顾承:“陆竽平时爱去什么地方?” 顾承心里乱得很,直接反应到脸上就是眉头深锁,嘴唇被他的牙齿咬出好几道印子。 深深地吸了口冷空气,他逼迫自己冷静点,仔细一想,陆竽在县城里根本没什么爱去的地方。 她这人满脑子只有学习,做梦都想考高分、上一个好大学,休息时间一再挤压,几乎没有娱乐爱好。 “书店吧。”在脑海里搜刮一圈,顾承仅能想到这么一个去处,“她爱逛书店,放假能在那里待一整天。” 江淮宁多问了一遍:“你确定?” 顾承神色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不然你说一个?” 江淮宁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没跟他争论。 县城里书店并不多,能叫得上名字的就扬子北路的新华书店,还有设立在商场里的几个书店,三人确定好路线,各自去寻找。 顾承去了附近的亚美商场,没记错的话,黄书涵经常拉着陆竽在那儿逛,顺便在四楼的书店里看书。 陆竽很有可能去那里。 另一边,江淮宁坐在出租车里,去了路程稍远的一个商场,在车上不间断地给陆竽拨了几通电话,均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便打消了电话联系她的想法。 车窗外,凛冽的风不知疲倦地刮着,道路两边的景观树张牙舞爪地摇晃。盯得久了,心里不由烦躁,江淮宁收回目光,将手里的手机翻来覆去地旋转。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现陆竽隐忍难过的模样,丝丝密密的疼意从心头向四肢百骸蔓延,无法压制。 就在这一分、这一秒,他好像突然开窍了,终于明白那种一直以来萦绕在心间的情愫是什么。 不知从何时起,也不知怎么去处理,就像命中注定的事情,避无可避,他也不想逃避忍耐…… 江淮宁无声叹息,抬起眼眸,前面恰好是红灯,出租车减速停下。 司机趁着空当扭头确认一遍:“是要去海联商场?” 江淮宁愣了愣,应答:“嗯。” 司机笑了笑,等红灯无聊,随意跟他攀谈起来:“这附近的钟鼎国际商场建起来没几年,时尚新潮,比那十多年历史的海联商场好玩多了。钟鼎国际紧挨着的宝隆广场,到了晚上花样可多,有时候还有烟花表演。年轻人都爱去钟鼎……” 江淮宁心情烦闷,本没有心思听陌生人的絮叨,在他跑神之际,耳朵自动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脑中灵光一闪,他抬起头,目光定定地望着视线尽头的建筑物。 “钟鼎国际”四个银色大字悬挂在商场最顶端,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却很难忽视。 陆竽爸爸就在钟鼎国际上班,她会不会去了那里? 心念一动,江淮宁就没有再犹豫,对前面的司机大叔说:“麻烦您改个道,去钟鼎国际商场。” 司机笑呵呵地“哎”了一声,到前面路口左转,驶出一段路,很快便将车子停在了商场其中一个入口前方的辅道上。 江淮宁付了钱,推门下车,迎面一阵刺骨冷风,凉丝丝的小水珠急速地落在他的头顶、脸上。 他微低着头进了商场,一层一层找上去。 视线里出现那一抹倩影时,江淮宁几乎怀疑自己寻人心切,出现了幻觉,整个人钉在了扶梯口。 后面紧跟着上来的人奇怪地瞅了他一眼,绕过他走开了。 商场里暖气充足,陆竽脱了外套抱在怀里,静静地坐在一家门店外的公共木椅上,盯着来往的人群发呆。 某一瞬,她余光里冒出一道突兀又有些熟悉的身影,定睛望去。 头顶是亮白到刺眼的灯光,江淮宁朝她奔跑而来,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微躬着身喘气,双手撑在膝盖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 他终于找到她了。 灯光笼着男生落拓分明的脸庞,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的笑那样温柔,眼里好像有星星闪烁。 陆竽看了许久,仍不敢相信江淮宁出现在这里。 ------题外话------ 这该死的宿命感…… * 这个月的最后一章。 明天就是九月啦,新的开始,一切都会好哒ヾ(@^▽^@)ノ 第96章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江淮宁缓了一会儿,直起身走到她跟前,没开口说一个字,只是目光深深地凝视她,里面有陆竽看不懂的东西在涌动。 鼻尖一酸,陆竽眼眶瞬间通红,止都止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她在来商场的路上已经大哭过一场,脸上的泪痕被冷风吹干,只留下紧绷绷的触感。本以为泪水流干了人就麻木了,可当她看到江淮宁,那股委屈就不可控制地卷土重来,成倍放大。 江淮宁没有安慰女生的经验,见她泪水决堤,一下子慌了手脚,全凭本能,一手按着她后脑勺将她圈进怀里。 两人一站一坐,陆竽的脸埋进他腰腹,隔着衣料感受到他的体温,那股温度仿佛将她整个包裹起来,密不透风。 他身上的羽绒服拉链敞开,里面没穿校服,只有一件白色卫衣,泪水渗透一层薄薄的布料,紧贴着他的皮肤。 分明是温热的,他却好似被烫伤了皮肤。 江淮宁眼眸低垂,一颗心绞紧了,手掌搭在她头顶,轻声安慰:“没事了,有我在。” 陆竽一开始咬着唇强忍哭腔,听到他的声音彻底压制不住,牙齿松开唇瓣,肿痛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周围的空气沉闷,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往两人身上看,样貌好气质绝的男生抱着个哭泣的女生,轻易就能让人产生一些暧昧的联想。 不知过去多久,陆竽哭够了,声音渐渐停息,跟小孩一样,肩膀时而耸动一下,鼻腔里发出抽噎声。 江淮宁一只大掌始终扣着她脑袋,一动不动地立在她面前,给她当人形抱枕,听着她的哭声,他比她还难受。 “不哭了好不好?” 他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嘴笨,想不出安慰的话语,或者说,思绪被搅乱,完全没办法组织语言。 意识渐渐回笼,陆竽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身子往后撤了撤,被泪水打湿的睫毛黏在一起,好半晌眼前的视线才变得清晰。 江淮宁的卫衣被她的眼泪鼻涕洇湿了一片深色痕迹,她抬起袖子捂住眼睛,嗓音都不属于自己的了,听着嘶哑陌生:“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江淮宁侧身坐在她旁边,拿下她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抽出一张给她擦眼泪:“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陆竽更了更,从他手里接过纸巾,自己擦脸。 她的眼周又红又肿,像两只核桃,鼻尖和脸颊都是红红的,即使擦干净泪痕,看上去也很狼狈。 江淮宁心疼,看一眼腕表,试探着问:“要回学校吗?” 陆竽手心捏着纸巾垂下眼帘,单薄的肩膀垮下去,过了几秒,迟缓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 她是胆小鬼,没有勇气面对那些指责鄙夷的目光,想要跟他们解释、理论,可他们不会相信的。 相比较事实,人们总是愿意相信更戏剧化更出格的新闻。 “那就不回去。”江淮宁没有劝说她,陪她坐在长椅上,低头又扯了一张纸巾递过去。 陆竽自言自语:“我逃课了,第一次逃课。” 难过成这样了,还记得逃课的事,难为她了。江淮宁无奈,出声安慰她:“逃就逃了,一两节课而已,不要紧。” 陆竽扭头看着他,睫毛湿漉漉的,神色纠结:“晚自习我也不想去上。” 江淮宁扯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下,不在意道:“那就一次性逃个够,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我陪你逃。” “你怎么那么好。” 一句有感而发的话自陆竽唇缝间溢出来,说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盯着手里的纸巾团。因为好奇江淮宁的反应,她飞快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在笑,她耳根有些热。 “你下巴怎么了?”陆竽指了指他下颌处的一片红,生硬地转移话题。 江淮宁指尖摸了摸她指的那一处,边回想边说:“那会儿拉架,不小心被顾承的拳头碰了一下,没什么感觉。” 他没说实话,被打的地方其实是有一点痛的。顾承铁了心要教训方巧宜,挥出去的拳头带着怒意和恼火,没留余地,力道极重,哪怕擦着他下巴过去,也留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提起顾承,江淮宁猛然想起来,他找到陆竽的事还没跟其他人说,他们指不定还在到处找人。 “顾承、沈欢,还有班长都出来找你了,我发个消息给他们说一声?”考虑到陆竽的情绪,江淮宁先征询她的意思。 陆竽诧异地看着他,不可置信道:“他们都出来了?” “嗯。” “那你让他们回去吧。”自己逃课就算了,耽误别人的时间,她很过意不去。 “不想让顾承过来?” 陆竽沉默。准确来说,她谁都不想见。如果不是江淮宁找到这里,她可能会呆坐很久很久,一直到她想通了再回去。 江淮宁将她的沉默看在眼里,也懂了她的意思,拿出手机给那三人发了消息,就说人找到了,让他们先回班里。 他没说在哪里找到的陆竽。 另外两人好说话,顾承恐怕没那么好打发……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果不其然,顾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犹豫几秒,江淮宁看着陆竽的脸,没避开她,接听了电话:“喂。” “你们在哪儿?”电话那边是顾承粗重的喘息声,大概跑了好几个地方没停歇,声音很急促。 两相对比,江淮宁语调平静许多,淡淡地陈述:“她情绪不太稳定,暂时不想回学校,这里有我陪着,你先回去吧。” “我问你人……” 江淮宁挂了电话,想了想,拇指长按手机侧边的关机键。 几秒后,屏幕一黑,他将手机塞回羽绒服口袋,回过神去看陆竽,发现她目光怔怔地望着斜对角的方向。 那里是洗手间,旁边一道铁门后面是安全通道,雪白墙壁上挂着橘红色消防箱。 江淮宁俯低上身,凑近了问她:“怎么了?” “我爸在这里当保安,对待这样一份简单的工作,他一直都很认真,前年还因为抓到一个行窃的小偷被民警表扬了,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陆竽断断续续说着,因为思绪混乱,有些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要污蔑他,他是那么好的人。江淮宁,我好难过,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摄像头偏偏在那一天坏掉了呢,为什么刚好就坏掉这一层,为什么老天不能让好人有好报……” 眼见她又要陷入那种悲伤的情绪里,封闭自己,然后自我折磨,江淮宁坐不住,握住她的手站起来。 陆竽错愕一瞬,被迫起身,跟着他向前走,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我们再去监控室找人问问看。” 江淮宁想帮她,哪怕可能并不管用,他也要做点什么。 陆竽不想泼他冷水,但是不得不告诉他:“没用的,上下几层的监控警察都调取了,没找到有用的画面。” 两人正走着,几个年轻男女站在拐角处摆弄两台摄像机。 扎马尾的矮个女生踮了踮脚,看看这台摄像机,又看看那台,开心道:“这下素材够了吧?” “压箱底的宝贝我都拿出来了,连着拍了好几天,怎么着也够剪出来一部视频。等着吧,我们小组铁定拿奖。”另一个穿深蓝色短款羽绒服的男生说话间眉飞色舞。 几人处在兴奋中,谈话音量都不低,被江淮宁听到,第一时间联想到陆竽爸爸的事。 他没放开陆竽的手,拉着她向前,站定在其中一台摄像机旁:“你们好,我想问一下,你们的摄像机是每天固定拍摄的吗?” 他看到两台摄像机下都支起了稳定的三脚架,对着不同的角度。 几个学生戒备地看着他,其中一个男生说:“我们提前跟商场经理打过招呼,人家同意了才拍的,没有拍你,只拍一些生活化的片段。” 江淮宁失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简单解释了一遍自己的来意,几个大学生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拍的视频很有可能会成为证明他人清白的证据。 那个长发女生性格活泼,比较好说话,闻言,微微笑了一下:“我们也不确定有没有拍到你们想要的,况且,这几天拍的视频有几百条,筛选起来非常麻烦,你们能等吗?” 陆竽瞬间明白过来江淮宁要做什么,眼里重燃起希望,感激万分地点了下头:“可以,可以。” 她太激动,差点又要哭出来。 江淮宁深知人家能答应帮忙就是万幸,不好得寸进尺,可他得为陆竽考虑。于她而言,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而他也不愿再见她难过。 一番挣扎过后,江淮宁的声音里带上了恳求和歉意:“不好意思,这份证据对我们真的很重要,我朋友的爸爸目前还在派出所里被拘留。如果方便的话,你们能把所有的视频发给我吗?我来筛选,并承诺不将视频里其他内容泄露出去。” ------题外话------ 九月啦!!ヾ(@^▽^@)ノ 第97章 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个要求称得上无礼了,但江淮宁言辞恳切,眼里的期盼很让人动容,勉强可以原谅。 原谅不代表同意他的请求。 这四个年轻男女是市里一所师范学院的学生,即靳阳师范学院,主修视觉传达设计。所参与的摄影社团上个月展开了一项较为正式的比赛,要求大家四到五个人为一小组,拍摄主题为《人生百态》的微电影。 比赛最终胜出的三组分别获得金奖、银奖、铜奖。 因为有校外一家文化传媒工作室的学长老板赞助,金奖获得组有一万块的奖金,还能获得不错的工作机会。 奖品太诱人,使得参与的人数暴增,自然而然的,获奖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 大家都铆足了劲儿,冲着金奖来的。他们这个小组也不例外,经过多次开会商讨,将拍摄地点定在了靳阳市底下的昽山县,具体到商场、医院、学校、老居民街道等,能体现人们日常生活的场所。 比赛结束后,微电影会投放到各个平台,因此他们很轻易地获得了年轻的商场经理的许可。毕竟这是个不错的宣传渠道,还是免费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设备看起来非常专业,不像小打小闹。 两台重量级摄像机被架在一个不算引人注意的位置,进行了为期一个星期的拍摄,到今天刚好收工,准备去下一个地点。 “视频我们是要拿去参赛的,这对我们也很重要,恐怕不能交给你,也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下。”穿深蓝色羽绒服的男生自我介绍说叫宋明涛,婉言相拒。 他的拒绝在江淮宁的意料之中,他没就此放弃,沉吟片刻,继续与他们协商更合适的办法。 左右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拿到视频。 双方交涉了很久,那个长发女生先心软了,拉着小组其他成员到边上去说了几句话,转身对江淮宁说:“视频还是不能交给你……” 江淮宁看了眼陆竽,一如既往的妥帖温和,没生气埋怨,点点头回道:“能理解。” 谁知女生突然俏皮一笑,话锋一转说:“不过,我们可以帮着你们筛选,算是监督。现在就开工,几个人一块弄,速度快的话到明天早上能看完,说不定运气好很快就找到你们想要的。”她耸了耸肩,“反正我们也是要熬大夜剪片子的,就当是提前熟悉一遍视频内容。” 江淮宁一愣,朝陆竽展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握着她手指的那只手紧了紧。 陆竽嘴唇动了动,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鼻尖抽了下,连忙站到那个女生面前:“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了。” “你的事比较要紧,我们找个地方快开始吧。”女生拍拍她肩,转头跟其他人说,“收设备,看看附近有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 咖啡馆没有,只有网吧,但他们这群人当中有两个未成年,跟网管好说歹说,嘴巴都说干了才让人家通融了一下,放江淮宁和陆竽进去。 几人开了一个单独的包间,推拉门一关,没那么嘈杂。 互相对视一眼,都没说废话,开了电脑争分夺秒导入视频。 四人小组里唯一的女生叫林曼,手指抵着下唇,目光盯着电脑屏幕拉进度条,歪头问坐在她左手边的陆竽:“特征描述得越详细越好,包括那个女的。” 他们这些人对案件中的两位当事人都很陌生,筛选起来相当困难,陆竽只给他们看了陆国铭的照片。 但这些视频片段里,陆国铭作为商场的保安,每天都穿着一身板正的制服在各个楼层巡逻,身影出现得太频繁了,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没看出哪里不寻常。 陆竽冷静回想在派出所里看到的何晓鸥,印象太过深刻,她没回忆多久就描述出来:“那个女生年龄在二十出头,事发当天穿深灰色呢大衣,里面一件黑色长毛衣,过膝长靴。黑长直发,带了很夸张的银色圆圈耳环,脸上的妆不太浓。” “ok,这样具有明显特征的人就很好找了。”林曼笑了下,给其他人说,“听到了吧?别打瞌睡,早完事早收工。” 陆竽看出来她是小组里的领导者,个子小小的,还不到一米六,小圆脸单眼皮,笑起来唇边有个酒窝,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女生。 “听到了,听到了。” 另外三个男生异口同声地回答。 —— 几人没注意时间,一忙就到了十一点多。 江淮宁中途给手机开了机,先给孙婧芳打了个电话,没时间解释具体原因,只说晚上不回去,在沈欢家里住一晚,然后给沈欢打电话,让他注意点别穿帮。 陆竽跟江淮宁看同一台电脑,她不太会操作,只能干看着屏幕。 江淮宁看视频的速度跟做题一样快,进度条不断往前拉,有时候陆竽连画面都没看清,已经过渡到下一帧。 “咕噜咕噜——” 不知谁的肚子叫了,打破了包间里凝重的气氛。 宋明涛扑哧笑了一声,伸长脖子,脑袋从电脑屏幕上方探出来,看着对面的林曼:“曼曼,是不是你?” 林曼翻个白眼,搁在桌面的一只手拿到下面揉了揉肚子,丢下鼠标站起来:“我去要桶泡面,你们谁还要点别的东西吗?” 一个两个纷纷举手。 “我也要泡面,加根火腿。” “我的加两根。” “我不要泡面,要一罐可乐加一包卫龙。” 林曼嗤了一声:“当是来度假的?” “谢谢曼曼。”见她佯怒,坐在对面的宋明涛仰起脸卖了个乖,咧着嘴角笑得跟朵花似的。 听他们说笑,陆竽内心愧疚又感激,这几个人之所以这么晚聚在这里,都是为了她的事在忙碌。他们本是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哪怕不肯帮忙她也不会生气,可他们不仅愿意伸出援助之手,还一句怨言也没有。 眼看着快到后半夜,他们饿着肚子忍着疲惫,还能笑出来,陆竽只觉得百感交集。抛开那些烦心的事,其实围绕在她身边的美好远远多于糟糕。 好似拨开云雾,有阳光照进了心底,陆竽豁然轻松。 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起身跟在林曼身后,在她给网管姐姐说了要的东西后,主动上前付了钱。 林曼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翘起唇角笑了笑,倒是没跟她客气,手肘杵在柜台上,等着泡面泡好的间隙,跟她闲聊起来:“你男朋友长得可真帅,个子还可高,关键是性格好得没话说。欸,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我有点好奇。” 她语调随意,正在发呆的陆竽却惊了一跳,忙不迭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还都是高中生。” “我知道啊。”林曼被她惊慌的样子逗乐,“高中生怎么了?我就不信你们周围没有谈恋爱的。” 陆竽笑一笑,神色略有些尴尬,还真的有。她不算八卦,光是班里就听说有三对情侣,还都是开学以来在一起的。 她和江淮宁…… 她没敢想。 “没谈?”林曼怀疑地问。 陆竽哭笑不得地说:“没有。他是我同桌。” “你帮我端一桶,我拿不过来。”林曼侧个身端起柜台上泡好的两桶泡面,小拇指勾着一袋零食,朝她挤了挤眼,神秘兮兮地说,“你这位同桌帅得天上有地下无,你抓紧点,别让他被别人撬走了。” 她说话大胆随性,带着一股洒脱感,陆竽窘得要命,不知怎么接话,红着脸端起另外两桶泡面,跟在她后面回了包间。 陆竽把其中一桶面放在江淮宁手边,知道他晚上没吃饭,小声劝说:“你先把泡面吃了,等会儿再看,也不差这几分钟。” 江淮宁错开视线扫了桌面一眼,嗓音有点哑,轻轻咳了声:“你呢?” 陆竽手里捏了一袋红豆面包,说:“我买了面包。” 吃泡面实在耽误时间,江淮宁偏了偏头,压低嗓音说:“面包给我吃。” “嗯?” “不喜欢吃泡面。” 陆竽哦了声,撕开面包的包装袋递到他面前。江淮宁没接,就着她的手微低着头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咀嚼,视线始终没离开电脑屏幕,姿态也没放松。 陆竽怔忪地看着手里缺了一个口的面包,嘴唇轻抿着,抬起头,正对上吸溜泡面的林曼的目光。 林曼嘴里叼着几根面,揶揄一笑。 联想到她说的那些话,陆竽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江淮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咀嚼的动作一顿,点击鼠标暂停了视频,指着画面里一个女人的侧脸。 陆竽看了一眼,赫然就是何晓鸥,激动道:“是她!” 其他四人顾不上吃东西,嘴巴一抹,围到江淮宁旁边看屏幕。江淮宁拉回进度条重新播放一遍,完整的片段长达八分钟,清楚地还原了事件现场。 陆竽看着看着,眼眶盈满热泪,几乎喜极而泣。她就知道事情不是何晓鸥说的那样。她就知道…… “卧槽,还能这样,这不冤枉人吗!” 宋明涛看完,表情愤怒地飙了句脏话。 第98章 昽山的雪更好看 能提前收工,不用熬通宵,大家紧绷的情绪都放松了,林曼没忍住,甚至跟身边的宋明涛击了个掌。 “视频怎么传给你们?” 林曼还惦记着自己那半桶没吃完的泡面,端起来用叉子挑了一大团塞进嘴里,声音模糊地问那对一脸喜色的“小情侣”。 在她看来,这两人之间的气场说不出来的搭,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江淮宁摸了摸口袋,听到钥匙碰撞的叮铃响声,松口气说:“我带了u盘。” 他掏出一串钥匙,上面挂了一个太空人的钥匙扣,拔掉太空人的脑袋,原来是个u盘,插上电脑拷贝了整段视频。 陆竽站在江淮宁旁边,等他弄完,抬眸看向四个人,再次诚恳道谢:“谢谢,麻烦你们了。” “能帮到你就好了,我最担心的就是筛选到最后,发现没有想要的证据。幸好,幸好老天爷是向着好人的。”林曼真心替她高兴,“有了这证据,你们就可以反告那个女生污蔑诽谤!我记得捏造事实诽谤别人,情况严重的,可以定罪。” 后续的事情如何处理,陆竽还没考虑那么长远,目前最要紧的是手里这份证据能直接证明陆国铭的清白,他不用被拘留了。 “谢谢你。”陆竽又一次感激道。 “你也太客气了。”林曼性子潇洒,被陆竽多次含泪道谢,快不会说话了。 宋明涛和另外两个男生收拾好带过来的几包东西,碰了碰林曼的胳膊,问:“咱们还回学校吗?” “几点了?”林曼扭头问了句。 宋明涛按亮手机,屏幕朝向她,上面显示零点十分。 林曼撇撇嘴角,有点无奈,从县城回市里得一个小时左右,半夜不一定打得到车,就算现在赶回去,学校大门早就关了,得叫门卫开门。进去以后,还得叫宿管阿姨开宿舍楼的楼门…… 想想都麻烦。 林曼打消了回学校的念头,捂嘴打了个哈欠,眼里漫上一层雾气,声音倦懒地说:“在附近找家酒店开房吧。明早有课,要早起,不能熬了。” 宋明涛点头,听从了她的安排。 林曼说完话,一撇视线,看着旁边的两个未成年,微微一怔:“你们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接下来怎么着?学校应该也关门了。” 陆竽老实回答:“他是走读生,我是住校生。” “那你们……住哪儿?”林曼迟疑着问了一句。 她在班里是团支书,在摄影小组里是组长,身上气场不大,却自带一股领导者豁达干脆的风范,很快想了个自认为不错的主意:“要不陆竽你跟我一块住酒店,明早再回学校。” 江淮宁关了电脑,坐在椅子上没起身,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指一下一下捏着鼻梁骨,长时间专注用力地看屏幕,眼眶里泛酸。 听到林曼的安排,江淮宁睁开眼,仰头看向安静立在一旁的陆竽。 这一下午,她逃了两节课,晚自习也没上,哭过好几次,眼下看着头发有点蓬乱,脸上的泪痕即使擦过也留了些斑驳印记,哭肿的眼周没消除,处处写着“狼狈”两个字,却总算没那么沮丧。 他一颗心也跟着落回了实处。 陆竽看了眼江淮宁,先问他:“你呢,不回家吗?” 他忙里忙外,没吃晚饭也没休息好,脸上的疲惫感不比她轻。 江淮宁没打算离开网吧,反正包了通宵:“我跟我妈说住在沈欢家里,肯定不能回去了。沈欢那里也不能去,大半夜的,他父母在家,叨扰人家不好,在网吧里将就一晚就行了。你跟林学姐去酒店睡吧。” 陆竽抿抿唇,眼睛瞅着林曼,神色有点纠结。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过住酒店的经历,更何况是跟才认识的人一起住,虽然对方态度热情,她也多少有些不适应。 正想着该怎么委婉拒绝,林曼就识趣地笑了:“得,不勉强你了。” 陆竽脸上的抗拒显而易见,林曼那么有眼力见的人,不会看不出,却一点也不在意,心想人家或许想跟同桌待在一块。 “那我们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林曼背着个电脑包,朝陆竽挥了挥手。她觉得自己的叮嘱是多余的,有江淮宁这么一个男生陪在陆竽身边,不至于出什么事。 陆竽将几人送至网吧门口,风裹挟着冰凉的雪扑到脸上,她打了个寒颤,惊讶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竟然下雪了。 心里想着过了今晚就是雨过天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场雪。 转念一想,下雪也挺好,银装素裹的世界,一片洁白,能洗刷世间一切丑恶,只剩下美好。 “半天不回来,还以为你走丢了。”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略带笑意的声音,陆竽怔怔地回头,唇角挂了一缕被风吹过来的发丝。 她用手撩了下头发,朝他露出今晚最轻松的笑:“看,下雪了。” 江淮宁站在高她一级的台阶上,仰头看了眼漫天风雪,在路灯下飞旋,像扇动翅膀的蝴蝶,又像飘起来的绒毛。 他两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轻不可闻地笑了笑,垂眸看着她的发顶:“看到了。” “有北城的雪好看吗?”陆竽天真地问。 她小时候去过北城,大概是八岁左右,陆国铭那个时候在北城工作,她被接去过暑假。印象深刻的就是跟父母去逛公园。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北城的风景,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北城的雪,她自然是没见过。 江淮宁仍然看着她,回答:“没有。昽山的雪更好看。” 外边太冷,两人站了一会儿,江淮宁就拉着陆竽回到身后的网吧。 柜台后的网管换了个人,剃着板寸头的年轻男人撑着下巴打瞌睡,对从旁经过的两人毫无所觉。 包间的推拉门拉开又关上,密闭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陆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群人待在包间里和两个人待在包间里有着本质的区别。 后半夜,周遭过分安静,呼吸声略重一些都能被彼此听到,情绪被无限放大,逐渐演变成尴尬。 陆竽咬唇,她和江淮宁要在这里过夜吗? 她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留下来? 就该在林曼提议住酒店的时候跟她一起走…… 思绪还没转完,就被江淮宁出声打断了:“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别傻站着了。”他看起来没一点不自在,扫了一圈室内,给陆竽指了指靠墙边的一个小沙发,“可能睡得不太舒服,也没办法了。” 陆竽表情木然,大脑都不会转了,慢吞吞走到沙发旁,脱了鞋躺下来,蜷缩成一团,视线却很难从江淮宁身上移开。 “你不睡吗?”她看见他开了其中一台电脑。 江淮宁目不斜视地盯着亮起的屏幕:“我玩会儿游戏。”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耳机扣在脑袋上。 陆竽看了几眼,目光在他利落分明的下颌线处流连了一会儿。 连着两天担惊受怕,再加上体力透支,她很快就顶不住困意睡过去了。 尽管身处在陌生的环境里,因为有江淮宁守在身边,她卸下了全部的防备和警惕,睡得十分踏实安心。 不知从何时起,江淮宁在她心里成了避风港,潜意识里觉得有他在就有足够的安全感。 江淮宁心不在焉地玩了一局枪战游戏,缓缓回头,看着角落沙发上的女孩,她侧躺着陷入沉睡。 他轻轻滑动椅子,站起身将羽绒服脱了盖在她身上。 室内开了空调,温度适宜,与外面的天寒地冻截然不同,感觉不到冷,但睡觉就不一样了,身上不盖点保暖的东西很容易感染风寒。 陆竽上次生病的画面他还记着,自然不敢马虎。 给她盖好羽绒服后,江淮宁没急着起身,弯着腰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悄没声息地看了她半分钟,手痒痒的,做了一直没敢在她清醒的时候做的事——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触感软软嫩嫩的,像捏一个面团儿。 江淮宁扬起唇角悄然笑了起来,直起身坐回电脑前,手握住鼠标,情不自禁地摩挲了两下。 ------题外话------ 可恶!居然趁人睡觉捏脸!!!有本事你趁她清醒的时候捏啊! 江淮宁:……没本事……_(:3」∠)_ 第99章 你摔傻了吧 早上五点多,陆竽从睡梦中醒来,一翻身差点滚到地上。 窸窸窣窣一阵响,身上的羽绒服先掉到地上,陆竽只来得及拽住一片衣角。她揉了揉脑袋,将掉落下去的羽绒服扯上来抱在怀里。 清醒过来的大脑告诉她,她昨晚在网吧里过夜,和江淮宁一起。 想到江淮宁,陆竽腾地一下坐起来,目光去寻他的身影,一扭头就看到他弓着背趴在电脑桌上睡觉,键盘被推到一边,腾出一块不算宽的空间,堪堪够他两条手臂交叠着搭在上面。 他身上就穿一件白色卫衣,什么都没盖。 陆竽垂下眼帘,手指摸着身上的羽绒服,柔软温暖,还沾着她的体温,一时间,她呆在那里,内心触动颇深。 她轻手轻脚穿上鞋,本不打算现在就叫醒江淮宁,谁知她刚系好鞋带,江淮宁就醒了,坐直身子,一手揉着额头问她:“几点了?” “还不到五点半。”陆竽站起来,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上面好些未接来电,顾承的占了一大半。 时间这么早,按着他平常的作息,铁定还在睡觉,陆竽就没给他回电话,拎起羽绒服递给江淮宁:“谢谢你的衣服,你快穿上吧。小心跟我上次一样,一不留神就着凉了。” 江淮宁笑,展开羽绒服套在身上,整理了下折进去的衣领:“咱俩能一样?我是男生,身体素质好。” “谁说身体素质好就不会感冒了?”陆竽说,“你最好一辈子别感冒,不然我就拿这话堵你。” “一辈子那么长,你确定?” 江淮宁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随后装进口袋里,说话间眉眼含笑,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暗示。 陆竽瞪了瞪眼睛,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撇开视线嘀咕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走吧,回学校。” 江淮宁没过多解释自己话里的深意,反正来日方长。 陆竽亦步亦趋跟着他出了网吧,意外的是雪还没停,相比半夜里下得小了许多,细细碎碎的小雪花缓慢飘下,落在头顶、肩上,一层薄薄的白色。 陆竽站在台阶下,拿手去接雪花。 江淮宁走出去几步,没听到人跟上来的脚步声,回过头就瞧见这样一幕。她穿着淡绿色的短款面包服,领口竖起来挡住脖颈。手小小的,从缩紧的袖口里露出来,去接那些细小的雪花,然后扬手拍掉。 又不是没见过雪,怎么这么兴奋,跟小孩子似的。 江淮宁无奈摇头,折返回去,脚踩在铺满积雪的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他一手拽住她袖子朝前走:“别玩了,雪天路滑不好打车,今天周一,还得赶回学校上早读。难道你连早读也想逃掉?” 闻言,陆竽打了个激灵,一瞬收掉玩闹的心思,跟上他的脚步。 江淮宁松了手,插进口袋里,站在路边等车。 寒风凛冽,冰雪漫天,陆竽置身于天地间却没觉得冷,仰起头张开手臂做了个舒展的动作。 江淮宁偏头看着她,忍俊不禁,看来她心情真的很好。 恰好一辆空车路过,江淮宁伸手拦截,两人坐上车回学校,在校门口一家早餐店里吃了小笼包和八宝粥。 进校门前,陆竽走到一边给夏竹拨了个电话。 六点整,学校起床铃响的时间,夏竹一贯早睡早起,这时候应该已经起来了。 果然,铃音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 夏竹昨晚大概没睡好,声音隔着电流传过来,微微低哑无力:“竽竽,怎么这么早打来电话?” 陆竽站在风口,冷飕飕的,嗓音里带着一股温暖坚定的力量:“妈,你今天上午到学校里来一趟,我拿到证明爸爸清白的证据了。我们一块去派出所,有了确切的证据,他们没有理由再关着爸爸。” 她语速快,难掩激动,夏竹听完直接懵了,半晌,将信将疑道:“真的假的?” 她拍了下脸,以为自己太想让丈夫出来,还在做梦。 陆竽听到那边细微的拍掌动静,轻轻笑了:“真的,没骗你。” 她三言两语概括完昨天下午的离奇经历和意外收获,夏竹没追究她逃课的事,当即喜极而泣:“那就太好了!” “嗯。”陆竽重重地应了一声,笑起来,“你快坐车过来,我等你,我们去接爸爸出来。” “好好好。”夏竹一迭声地应答,到最后声音都在颤抖,是过度的欣喜,也是极致的激动。 把好消息告知给夏竹,陆竽才感到真正的一身轻,忍不住蹦跶着跑向站在几米远等她的江淮宁。 江淮宁笑着提醒她:“你慢点儿,当心滑倒……” 最后一个字刚吐出口,话音还没落地,陆竽脚下踩到一块碎冰,一个趔趄,滑了出去。江淮宁想抓住她都没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得四脚朝天。 “你没事吧?哪里摔痛了?” 江淮宁弯腰将人从雪地里拉起来,紧张地四处打量,她浑身都沾着碎雪,手肘和裤子后面弄脏了。 陆竽还有些惊魂未定,但仰起的脸上挂着晃眼的笑,摇摇头说:“我没事啊,一点都不痛。” 江淮宁无语,手掌推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看你是摔傻了吧?” “不管了,傻了就傻了,反正我脑子也不聪明。”陆竽笑眯眯地拍了拍身上的雪,一甩头发,大步走进校园。 江淮宁愣了下,快走几步跟上她的步伐。 —— 起床铃刚打响不久,整座校园在冰天雪地里显得尤为寂静。 男生清润好听的声音不时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响起:“你走慢点,别又摔了。” “你别乌鸦嘴了,我刚才可能就是被你诅咒了才摔倒的。”陆竽走着走着还跑起来,感觉有一箩筐的事情等着她,她不敢再磨磨蹭蹭。 首先,她的假期作业没补完也没交。其次,昨天下午有两节课没上,不知道老师布置了新的作业没有。 江淮宁在后面追她,失笑:“你摔倒还成我的错了?” “谁让你乌鸦嘴。”陆竽嗔怪一句,一口气跑到教学楼下才稍微慢下来。 两人并肩上楼梯,她偏头问江淮宁:“你带班里的钥匙了吗?” “带了。” 江淮宁拿出钥匙串,里面就有教室前门的,说起来还是她帮他配的。 开了教室门,两人进去,陆竽早已将昨天的流言蜚语忘却脑后,没有再想那些烦心事,坐下来就开始整理书包。 昨天晚自习发了套数学卷子,两人不在,沈欢帮着领了,放在他们桌上。陆竽看到的时候头都大了,并发誓再也不逃课了。 逃课一时爽,补作业补到想哭。 江淮宁不紧不慢地坐进去,闭着眼靠在后桌沿,用手按捏肩颈。他昨晚趴着睡了几个小时,脑袋和脖颈都僵硬酸疼得厉害。 没过多久,班里来人了。 陆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人,正埋头写作业,那人的脚步径直朝她的座位走来,立在她桌边,一手拉起她胳膊。 陆竽全神贯注中冷不防被扯了下,吓得不轻,瞪圆了眼睛抬起头,看到攥住她的人是顾承,她脸上愤怒的表情一秒收敛。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顾承嗓音沙哑,眼里有红血丝。 陆竽看在眼里,耐心给他解释:“我手机静音了,早上才看到,想着你可能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顾承喉结轻滚,上上下下打量她,看到她全须全尾他就放心了,没计较她不回电话的事,关心起另一件事:“你昨晚睡哪儿?” 陆竽没隐瞒,说:“网吧。” 顾承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在他的认知里,陆竽就没进过网吧,居然在那里过夜。 脑中快速闪过什么,他微微一愣,视线轻瞥了眼坐在里面的江淮宁,抬了抬下巴问:“跟他在一块?” 这问题就有点难回答了,陆竽面露犹豫。 “问你话呢。”顾承声音里裹着一股急切意味。 反观江淮宁,仍是那副闲散模样,靠着桌沿,脖子微仰,手掌搭在后颈,不轻不重地按揉,也在等陆竽回答。 他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过了许久,陆竽嗯了一声,又欲盖弥彰地解释:“昨晚在网吧忙完已经很晚了,所以就在那儿过夜了。” 顾承脸色难看了一瞬,没说什么,轻抿着薄唇定定地看着江淮宁。 这人昨天下午挂他电话的事,他可还记着。 江淮宁与他对视,声音平淡地问了句:“有事?” 顾承跟他相识是因为开学前一天,卢店初中那一场篮球比赛。当时顾承觉得这人虽然看着清瘦白净,跟个白斩鸡似的,但是在赛场上的实力不容小觑。扣篮、接球、拦截的动作都很有技巧,偶尔展露的爆发力也很惊人,是个不错的球友。 开学那天发现他也在八班,顾承还有点期待,以后能经常一起打球。 随着时间的推移,跟他越来越熟悉,顾承就摸清了他的性子,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只能说不愧是学霸,心眼多得很。 至于他对陆竽是什么心思,他目前还没看透。 “没事。” 顾承用两个字打发了他,抬步往后走。 ------题外话------ 等你看透,一切就晚啦! * 这两个,一个看似傻白甜,其实想法贼多,一个看似脾气爆不好惹,其实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所以他俩注定要打一架!! (打起来打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三月_(:3」∠)_ 第100章 要怪就怪他女儿 临近早读时间,班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目光落在江淮宁和陆竽身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审视,意外的是没人再议论。 就算有人议论,陆竽也不在意,她现在只顾着眼前的习题。 直到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她才收起作业,拿出语文书开始背文言文。 方巧宜迟到了,站在班门口局促地喊了声“报告”。 声音不大,班里的同学却听见了,纷纷抬起头打量她。昨天下午班主任叫了几个同学出去询问事情原委,了解完情况之后就将方巧宜喊到办公室,两节课过去了人还没回来。 语文老师柴琳琳不悦地看过去,拧了拧眉说:“进来。 离得近了,陆竽能看到方巧宜红肿的双眼以及苍白到没血色的脸。方巧宜察觉到她的视线,坐下来前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以往的挑衅和神气,反倒像斗败的公鸡,多了几分颓丧不安。 柴琳琳在班里转了一圈,从教室后门出去,到隔壁七班巡视。 沈欢迫不及待放下语文书,留了一肚子的话要跟两个同桌说,身子歪到江淮宁那边,神秘莫测道:“你们知道昨天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竽按捺不住好奇心,俯低脑袋看过来:“什么事?” “那个方巧宜……”沈欢抬抬下巴,指着第一排的那个身影,压低声音说,“被叫到办公室训了一个多小时。老杜打电话请家长了,听说她家里就一个老人,天气状况不好不敢让人来学校跑一趟,老杜没就此罢休,让她找个能主事的监护人今天过来,看样子她的麻烦大了。” 陆竽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七班一个哥们儿去物理教研组送作业,听到了几句。”沈欢挑挑眉,一脸得意地说。 陆竽表示佩服,真不愧是八班的狗仔! 他和张颖能组成狗仔队了。 见陆竽陷入深思,沈欢摇了摇头,啧啧感叹:“都到请家长的地步了,可见这回得被撵回家好好反思几天。说真的,你们女生狠起来那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她是不是好几次针对你来着?” 陆竽隔着江淮宁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人请精准点,你别无差别扫射!我们女生得罪你了?” 沈欢自知失言,抱拳:“我的错,说错话了,女侠饶命。” 陆竽知道他是有口无心,潇洒地摆摆手表示原谅他了,拿起语文书继续背。坐在中间的江淮宁听了一耳朵八卦,嘴角抿了抿,没插话。 沈欢话还没说够,正聊得起劲儿,兴致勃勃地打听:“不过话说回来,你俩后来干什么去了?老江打电话让我骗他妈说在我家住宿,你俩昨晚待在一块?” “跟你有关系吗?”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江淮宁蹙起眉心,呛了他一句。 沈欢噎了噎:“我就问问还不行吗?” “老师来了。”江淮宁说。 “你别给我来这招儿,我又不是顾承,没那么好骗……卧槽,还真来了。”沈欢赶紧拿起语文书,瞎读一通。 杜一刚推开门,站在门口没进来,板着脸叫人:“江淮宁、陆竽、沈欢、顾承、曾响,这几个人给我出来一下。” 沈欢正大声朗读,闻言愣住了。 “干什么啊,我有点慌。” 江淮宁面色从容地站起来,面对沈欢的疑惑,平静地回答:“可能是因为昨天下午逃课的事情。” 沈欢脑袋要炸开了,狠狠地捋了一下后脑勺:“事情不是都过去了,老杜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方巧宜的事情过去了,我们逃课的事实没得辩驳。”江淮宁一句话说完,跟在陆竽身后出去。 几个人身高不同,高低错落地贴着教室外墙并排站立。几个男生皆是面无表情,唯有陆竽紧张忐忑。 杜一刚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终站定在陆竽跟前,沉声开口:“知道找你们出来是为了什么吗?” 没人回答。 杜一刚兀自开口说明原因:“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我已经弄清楚了,我就想说,再怎么样也不能逃课跑出学校,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责任谁来担负?都不是小孩子了,冲动是魔鬼的道理不懂?” 陆竽紧抿着唇,一张脸因为老师的话臊得通红。她鼓起莫大的勇气,站出来认错:“老师,是我不对,连累班长和其他同学出来找我。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她最怕老师,最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老师批评。 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因为上课跟同桌讲了两句话,被一个颇为严厉的数学老师拎起来叱责了几句,她难过了整整一个学期。 到现在偶尔在睡前想起这件事都觉得极度丢脸。 “不怪陆竽同学,方巧宜在班里肆无忌惮污蔑同学的家人,那样不堪的谣言,是个人都无法忍受。”江淮宁声音淡淡,帮着陆竽说话。 他一开口就将杜一刚的怒火点着了,杜一刚指了指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责备:“你还有理了?我听陈老师说了,就是你带头出去找人的。你身为同桌不劝着点还跟着瞎胡闹,奥赛班的名额还想不想提前拿到了?” 江淮宁无所谓的表情:“在哪里学习不是学习。”他撩起眼皮看着班主任,直白地问,“杜老师想让我去奥赛班?” 杜一刚胸口一睹,气儿都不顺了。 为着学生的前程考虑,杜一刚当然是希望他去更好的学习环境。可要说一点私心没有那也太假了,他的私心自然是希望江淮宁能继续留在八班,带动八班的学习氛围不说,还能给他这个班主任脸上增光。 杜一刚轻咳一声,强压下活络的心思:“暂时先不说这个。”顿了顿,他回归正题,“事情过去就算了,但你们逃课确实违反了校规校纪,得做出相应的处罚,不然其他同学纷纷效仿,都逃课出去,岂不是要乱套了?” 沈欢挤出个自认为最乖巧听话的笑容,腆着脸问:“您打算怎么处罚我们?” 他悲催地腹诽,怎么没人告诉他,学生时期做疯狂的事情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杜一刚并非有意为难他们,略一思索,说:“每人一篇千字检讨,明天上午交到我办公室。” 他挥一挥手,叫他们进去。 “等等。” 走在最后的曾响突然被杜一刚叫住了。 曾响转过身,憨厚地笑了笑:“老班你叫我还有什么事?” 杜一刚脸色阴沉:“去把方巧宜叫出来。” 曾响提起的一口气缓缓吐出去,不是找他麻烦就好:“好嘞。” 杜一刚背过身去,站在走廊栏杆前,底下花坛里的积雪没被人踩踏过,洁白得好似堆了一床雪白棉被。 曾响进教室后直奔方巧宜的座位,屈指在她桌面敲了敲:“老班叫你出去。” 方巧宜哪里还有嚣张气焰,放下书慌里慌张往外走,出了教室,脚步慢下来,温暾暾地挪到杜一刚身侧,声音弱弱喊了一声:“老师。” “你家长怎么还没来?” 杜一刚一见到她就没好脸色,三番四次给他惹是生非,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小女生的份儿上,早撵回去了。 方巧宜低下头,犹犹豫豫道:“我已经给我叔叔打过电话了,他上午忙完了就会过来。” 她在班里说了几句板上钉钉的话而已,怎么就到请家长的地步了,她实在想不明白。 陆竽爸爸被拘留是事实,虽然她知道事情真相究竟如何,但陆国铭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只能认下这个哑巴亏。 谁让他女儿得罪她了,要怪就怪他女儿。 方巧宜不服气,难道就因为陆竽跑出学校,就要加重对她的惩罚吗?这对她不公平。按照以往的情况,恶意打架斗殴才该请家长,她所犯的事都还没到那个程度。 杜一刚未免太偏心。 饶是心中忿忿不平,方巧宜仍旧害怕,她不想被请家长。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就回来一次,只会拿零花钱哄她,其余的一概不关心。家里的老太婆重男轻女,对她非打即骂,要是被她知道她在学校里犯了错,只会招来一顿毒打。 但杜一刚逼迫太紧,她只能行缓兵之计,让叔叔过来一趟。 等见了面,她还得祈求叔叔帮她瞒着老太婆,别让她知晓。 杜一刚瞧着她眼珠子乱转,一副暗暗盘算的模样,心里更来气:“抓紧时间!上午我就在办公室里等着。” “知道了,老师。” 方巧宜回教室坐下不久,前门被推开一条缝隙,露出半张漂亮的脸,女人对坐在第一排靠门边的男生说了句什么。 男生随后扭头朝里面喊:“陆竽,你妈妈来了。” 第101章 最好主动退学 陆竽愣了一下,抬眸一看,对上夏竹的脸。 外面天寒地冻,夏竹出门时穿了一件厚实的枣红色中长款棉服,她皮肤白皙,脸上没化妆,年初烫的卷发已经不怎么卷了,扎了个低马尾。过来的路上风大,有几缕发丝被吹拂到脸边。 见她看过来,夏竹笑着招了招手。 这两天她担忧得睡不好觉也吃不下饭,一大早,刚睡醒不久,在陆竽这儿得了好消息,一路坐车过来都是笑着的。 班里没老师,好些学生探着脑袋张望,觉得陆竽跟她妈妈长得好像,眼睛尤其相似,都是大眼睛、双眼皮。 陆竽从书包里摸出江淮宁给她的u盘,很快起身出去。 走廊里没人,各班都在早读,琅琅读书声从远处近处传来。 “这里面的视频就是能证明爸爸清白的证据,我已经看过了,画面很清晰,事情不是何晓鸥说的那样,她是故意的。”陆竽捏着u盘放到夏竹手里,提起这件事一股愤怒就从心底升腾而起。 “故意的?”夏竹不解。 “衣服是她自己拉扯的,爸爸根本就不想理她。”陆竽沉着小脸,给没看过视频的她解释了一遍。 夏竹皱了皱眉,沉思起来。 好一会儿过去,她实在想不通那姑娘跟陆国铭有什么仇怨,非得用这种一辈子洗刷不掉的罪名来诬陷他。 “我现在去找班主任请假,跟你一起去。” 陆竽说完,转身就要下楼,被夏竹一把拉住。 “你把u盘给我,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还要上课呢,怎么能随随便便请假?”夏竹不想耽误她的时间,影响她学习,“再说了,你昨天下午逃课出去老师没批评你?” 一语戳中陆竽的“要害”,几分钟前,她才被班主任叫到走廊教育一顿,这会儿过去找他请假,不管出于什么事,估计班主任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 夏竹最是了解她,见她面露踌躇,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去上课,听话,有什么事我给你发短信,嗯?” “可是……”陆竽皱着眉纠结道,“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何晓鸥那个妈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有警察在,她再不好惹能吃了我啊。”夏竹笑了笑,动手将她往教室里推,“进去吧,你同学都看着呢。” “那好吧。有结果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发短信,我手机带到班里来了。”陆竽叮嘱完,不情不愿地进了教室。 方巧宜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状态都不对劲,眼见走廊外母女俩说说笑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们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陆国铭因猥亵行为被抓,虽然情节不严重,远远构不成犯罪,只要她那个远房表姐咬死了不松口,他怎么说也得被拘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 拘留多久她不在意,她要的是陆竽因为此事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最好主动退学。 —— 夏竹出了学校,在路边拦了辆空车,没有去派出所,让司机先将她送到附近的步行街。 她到男装店里给陆国铭挑了件羽绒服。 陆国铭被带走的时候在商场里,身上就穿一套保安制服,里面一套打底的保暖衣。室内还行,到了下雪的室外,那身衣服抵御不了风寒。 她担心这人一出来,吹了寒风会感冒。 以往买衣服,夏竹都得跟老板讲半天的价,这回非常爽快,老板说要八百五,她二话没说数了九张一百的钞票递了过去。 老板接过钱的时候,不可置信地愣了愣,拉开收银台的抽屉,给她找了张五十的纸币。 夏竹拎着包装袋,坐车赶去派出所。 她过来的时间刚刚好,七点五十,一些穿警服的人从面前走过,其中有两个正是负责陆国铭事件的民警,定睛瞧了夏竹几眼,很快认出她来:“你是陆国铭的老婆?” “你好。” 夏竹问候一声,跟着两人进去,娓娓道明来意。 两个民警听了惊讶不已,从她手里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点进去后,首先看到一排排文档,文档名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什么高一数学复习资料,后面括号里写着“人教版”。 民警以为自己看错了,眨巴了几下眼睛,滑动鼠标往下翻,终于找到了视频。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视频?”民警问话的同时点了下鼠标。 商场上下几层楼的监控录像他们都调取了过来,经过两天的筛选,没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夏竹根据陆竽的说法,复述给他们听:“有几个大学生在钟鼎国际商场拍微电影,摄像机恰好拍到了那一段。” 视频在播放,夏竹没看过,向右移了一步,站到民警身后跟他们一起看。 摄像机的画质比监控录像清晰了太多,一开始就是何晓鸥站在女洗手间门口张望,伺机而动的意图非常明显。没过多久,她逮住陆国铭巡逻到附近的机会,冲过去跟他拉扯。她一手抱住他腰身,一手扯下自己宽松的毛衣领口。这一出意外来得突然,陆国铭猝不及防,压根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只能掰开她手指,一脸着急地推拒。 这时候,几个女生从洗手间里出来。 门口的画面落在旁人眼中,变成了陆国铭一个大男人撕扯何晓鸥的衣领,企图对她不轨…… 摊上这样的事,陆国铭百口莫辩。 两个民警眉头紧锁地看完,当即翻出上次的笔录,给何晓鸥打电话,叫她尽快来一趟派出所。 民警事先没说已经找到了她说谎的证据,只说事件有了新的进展,让她过来确认一遍。 夏竹在一旁听着,等人挂断电话后,她焦急地问:“这证据作数吗?能证明我丈夫是无辜的吗?那位何小姐编造谎言污蔑好人,是不是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当然能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民警的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说真的,要不是有这视频,哪怕找再多的目击者,也没办法说清。两人拉扯那画面,其他人看了都觉得是大男人在欺负小姑娘……嗐,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碰瓷的事屡见不鲜,这种也不算稀奇了。”另一个民警附和一句。 —— 何晓鸥就住在县城里,半个多小时后,她开了辆破旧的大众赶过来,进去的时候,神色颇有些不耐烦。 在见到民警和夏竹后,她脸上烦躁的表情才有所收敛,挤出一个尚算客气的笑容:“警察叔叔,事情不都说清楚了吗?这次叫我过来是想确认什么?” 何晓鸥是一个人来的,她那个战斗力彪悍的母亲没跟来。民警松了口气,转瞬就板起了脸,将视频重放给她看。 何晓鸥还没看完表情就变了,一张脸青白交加。 “说吧,为什么污蔑人家猥亵你?”民警重重地叩了两下桌面,“视频上清清楚楚显示,是你瞅准机会故意撞到陆国铭怀里,也是你拉扯间拽掉自己的衣服。” 民警的大声质问,将毫无防备的何晓鸥吓得身子一抖。 她事先从别人那里听说商场的监控坏了,没来得及找人修,便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替自己那表妹出口恶气。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这种事有证据都说不清,更何况没证据。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幕竟然被拍到了,还这般清晰。 何晓鸥根本没想过被拆穿的后果,面对质问,脑子一下子空白,想不出解释的话。 夏竹上前一步,素来温柔的脸上怒意横生,声音从没这么尖利过:“我家老陆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陷害他?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毁了别人!” 民警任由夏竹发泄完,顿了顿,继续盘问何晓鸥:“何小姐,你最好老实交代,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何晓鸥沉默许久,脑子里一团乱麻,到最后被问得实在没辙,破罐子破摔道:“没什么过节,我就是想讹钱而已。” 大厅里,好几个民警都怔住了,纷纷露出嫌恶的目光。年纪不大的一个小姑娘,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问话的两个民警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疑惑。 想要讹钱私底下找陆国铭协商不是更有效方便,怎么会选择第一时间报警? 何晓鸥知道自己编的话漏洞百出,不管他们再如何问,她都一口咬定是看准了陆国铭老实巴交,想诬陷他,借机讹他一笔。 “小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这行为属于敲诈!”其中一个民警威胁道。 何晓鸥没被吓住,厚着脸皮讪讪笑道:“我这不就是在心里想想,也没有实施。我找他要钱了吗?找他家里人要钱了吗?都没有。对不起,警察叔叔,我知道自己错了,陆国铭没有猥亵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想岔了。” 证据就摆在眼前,任凭她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还不如放低姿态虚心认错,争取从宽处理。 何晓鸥是这么想的。 第102章 别来烦我 陆国铭被放出来了。 从周五下午到周一早晨,两天多的时间,他待在派出所里,因为事情没定性,他的待遇不算差,但肯定没有住在家里舒服。 出来的时候,陆国铭一头短发乱蓬蓬的,沾了灰尘,显出几分邋遢。不知是不是夏竹的错觉,她看着陆国铭的鬓角,好像多生了些白发。 他胡子没刮过,冒出一层短短的粗黑的胡茬,爬满疲惫的双眼看着夏竹,裂了个小口的嘴唇提了提,露出个宽慰的笑。 夏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手捂住了口鼻,怕自己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这不没事了吗?”陆国铭三步并两步走过去,轻轻搂住夏竹的肩膀,温声哄道,“让你担惊受怕了,是我的不对。咱这就回家,啊?” 事情解决了本该高兴,可夏竹一看见他就无法抑制内心泛起的酸楚,她不想展露脆弱的一面,惹得陆国铭揪心,别过脸去,闷声闷气地抱怨:“这都叫什么事啊,真是无妄之灾。” “都过去了,不提了。”陆国铭拉住她的手,如释重负地笑起来,“我在里面没受罪,而且想得很清楚,我相信人民警察会还给我一个公道。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没那么容易颠倒。” 夏竹被他牵着走下台阶,后知后觉想起来,羽绒服还没拿给他。 “下雪了,外边冷,你快把衣服穿上。”她取下臂弯挂的袋子,从里面拎出羽绒服,侧过身来,踮起脚披在陆国铭肩上,“特意选大一个号,里面能多加点衣服。今年冬天格外冷,你有时候值夜班,回去的路上容易着凉。” 陆国铭扭着身体抗拒道:“我都没洗澡,里面这套制服脏死了,别弄脏了新衣服。” “穿着!废话那么多。” 夏竹不由分说给他拉拢了衣襟。 陆国铭无奈,只能听从老婆的,乖乖把手伸进袖子里。夏竹微低下头,扣上拉链的锁头,一直拉到顶端。 陆国铭两手揣进口袋里,在她跟前转了半圈,笑着说:“真暖和。” “行了,走吧。”夏竹在他宽厚的背上拍了一把,破涕为笑。 坐上回乡下的班车,夏竹这才有余裕拿出手机给陆竽发短信。 “你爸已经出来了,正准备回家,你别担心了啊,专心上课。” 正好是下课时间,陆竽回消息很快:“那就太好了。” 夏竹:“嗯,回去就让你爸跨跨火盆去除霉运。” 陆竽:“何晓鸥是怎么说的?她为什么要污蔑爸爸。” 夏竹:“她说是看中你爸老实,想借此讹钱,民警认为其中可能另有隐情,将人扣在了派出所。” 陆竽:“不管她了。我给你的那个u盘是我同桌的,要还给人家。” 隔了好一会儿,夏竹回过来一条:“我忘了给你送回去,咋办?我和你爸已经坐上班车了。” 陆竽不敢在班里明目张胆地玩手机,两只手握着手机在抽屉里打字,看见夏竹的回复,她斟酌了几秒,偏过头来唤了一声:“江淮宁。” “嗯?”江淮宁的视线从数学卷子上转移,落在她脸上,轻轻扬眉,“怎么了?” 陆竽朝他笑了一笑,含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我妈以为那u盘是我的,给带回去了。”她知道里面有江淮宁整理的学习资料,很重要。 “还以为是什么事,大惊小怪。”江淮宁拿笔在她脑袋上敲了敲,“我不急着用,让阿姨保管,你下次回家再带给我就行了。” “哦,谢谢你。” 陆竽得到答复,轻轻舒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给夏竹回消息。 “你好好保管,别弄丢了,我下个月带给他。” “好的好的。” 陆竽关了机,把手机装进书包里,一身轻松地耸了耸肩,从书堆里翻出一本材料纸,撕下来两张,准备动笔写检讨。 沈欢见着了,越过中间的江淮宁,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鲈鱼,给我两张纸。” 陆竽二话没说撕下来两张递给他,问江淮宁:“你要吗?” 江淮宁说:“要。” 陆竽又撕下来两张,放他桌面上。 她思索时习惯性咬着笔帽,两眼直直地对着空白的材料纸发呆,两条秀气的眉毛皱成了毛毛虫。原因无他,平生头一遭写检讨书,完全无从下手。想她平日里写作文一向是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没想到被检讨书给难住了。 江淮宁已经收起了数学卷子,打算跟她一起写,手里握着笔,点在纸张上,落下一个小小的墨点,同样不知如何开头。 陆竽和他对视一眼,嘴巴叼着笔帽,一脸苦恼。 江淮宁提醒:“别咬笔。” 陆竽像个乖学生,连忙拿下来放在桌上,请教他:“检讨怎么写?”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江淮宁指了指自己的脸,揶揄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经常写检讨的人吗?” 陆竽被逗笑,扑哧一声,笑完又开始拧着眉发愁。 视线乱瞥之际,她注意到沈欢下笔如飞,她和江淮宁两人说几句话的工夫,他已经写了好几行密密麻麻的字。 陆竽眼睛一亮,拿手推了推江淮宁的手肘,示意他看沈欢:“你看看他是怎么写的,参考借鉴一下。” 江淮宁闻言,脑袋往左偏了偏,去偷看沈欢的检讨书。沈欢的字迹没比他好看多少,他也终于意识到别人看自己的字是什么感觉,得眯着眼仔细辨认。 沈欢发现他在偷瞄,斜着眼瞪他一眼,一手捂住纸,跟护着宝贝似的:“干嘛看我的,自己不会写?” “谁稀罕看你的。”要不是陆竽说想参考一下,他懒得多看一眼。 沈欢嗤道:“那你还看。” 江淮宁没跟他继续斗嘴,转头对陆竽说:“他写的是,老师好,我是沈欢,经过您的教诲,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承诺绝不再犯。这次的事,让我意识到我是……” “喂!”沈欢打断他的公开处刑,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发出不满的声音,“江淮宁你讲不讲道德?偷看就算了,还大声朗读!” 江淮宁一本正经道:“我是想帮你检查一下,顺便给你改改错别字,你那个‘教诲’的‘诲’写错了,你写成了‘悔’。” 沈欢低头一看,嘴角抽了抽:“大爷的,我还真写错了。” 陆竽懂了,检讨书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再说,然后花费一点笔墨写清本次事件的原因后果,最后再来个总结。 她脑中有了大概的方向,一手按着材料纸左下角,握笔书写。 “方巧宜被撵回家了?” “没看她在收拾书包吗?” “可怕。” “啧,恐怕不止造谣那么简单吧。就说几句坏话而已,总不至于回家反省,可能还犯了别的事。” 陆竽一行字还没写完,耳边就传来几道低低的议论声。她抬起头朝前看,方巧宜站在位子上,一手拎着书包,装了几本书进去。 跟方巧宜交好的孔慧慧上完厕所回到班里,见到这一幕,目含担忧地看了一会儿,慢步挪到方巧宜跟前,想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顺便安慰她。 “巧宜,你……” “滚!别来烦我。” 孔慧慧被她一声怒吼吓得瑟缩了一下,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方巧宜没心情跟她废话,快速收拾完东西,背上书包跑出了教室,下楼梯时撞到好几个学生的肩膀。 在别人异样的打量中,她一口气跑出教学楼。 雪已经停了,刺骨的冷风仍旧刮个不停,将树梢上的积雪吹得簌簌往下落,砸到她脸上一片冰凉。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才发现自己流了眼泪。 是她想得太天真,以为按照杜一刚的要求,请家长到学校来一趟,再挨一顿训,这件事就过去了。谁知道杜一刚不仅当着她叔叔的面狠狠数落她一通,还勒令她回家反省一个星期,下周一在国旗下发表演讲,检讨自我。 昨天才从家里返校,今天要是就这么回去,还不得被老太婆用棍棒打死。 她不能回去!绝对不能! 可是不回家,她能去哪儿呢。 方巧宜擦干眼泪,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出了校门,最终决定不回去。 她怎么忘了,她可以去表姐租的房子里躲一个星期,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学校。这样既能应付老师,又不会被家里的老太婆知晓。 在她看来,这是最合适不过的安排。 想清楚以后,方巧宜掏出手机给表姐何晓鸥打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对面始终无人接通。 第103章 人言可畏 三节晚自习上完,陆竽背着书包回了宿舍。 张颖和叶珍珍跟她一块回来的。一路上,两人只聊一些追星、追剧的话题,没问陆竽昨晚住在哪儿,也没问其他的,单纯不想给她添堵。 “要去打热水吗?” 见陆竽提了一个暖水瓶准备出去,叶珍珍问了一句。 陆竽在门边停了步子,转过身看她:“忘了把暖水瓶带到班里去,没热水用。” “我跟你一起去吧,想洗头发,一瓶水不够用。”叶珍珍说着,把书包放床上,提了个暖水瓶跟上她。 两人一块下楼,往热水房走去。 格纹地砖上的积雪经过反反复复的踩踏,变成结实的雪块,踩在上面稍不注意就会滑倒,两个人都走得很小心。 学校两个热水房,一个在教学楼后边,方便学生白天饮用。另一个靠近食堂,距离宿舍楼不算近,过去得绕一个大圈子。 两人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脸和手都冻僵了。 陆竽走在前面,正要推开宿舍门,忽然听见靠门边的卫生间里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 “你们说陆竽她爸爸那事儿是不是真的?” “嘘,你还敢议论啊,没见方巧宜被撵回去了?” “我觉得方巧宜这次蛮无辜的。她有亲戚在派出所上班,得到的消息肯定没错,就因为跟人讨论了几句就被请家长,还让她回家反省,说实话有点过了。” “可能是因为影响了班里的学习氛围吧?” 一个宿舍里住十个人,不可能每一个都相处得亲密无间,一般是三两个人为一个小团体,关系比较好,经常一起吃饭、聊天,其他人关系就一般。 说话的几人,平时就与陆竽的关系一般。 叶珍珍听得恼火,越过陆竽用力推开了门。 门板“哐”一声撞到侧边的墙壁,惊得卫生间里几个人差点跳起来,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陆竽,几人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尴尬,胆子小的吓得脸都白了。 她们几个就是洗衣服的时候,闲着无聊随便聊几句,刚好聊到陆竽身上,怎知刚好被她听到。这无异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不尴尬就怪了。 “有完没完啊?”叶珍珍没好气地嚷了一句,“什么都不知道还敢乱说。” 陆竽面无表情地进去,把暖水瓶放到床边。 宿舍里鸦雀无声,好一会儿过去,没人弄出动静。 陆竽吐了一口浊气,弯身拉出床底下的脸盆,倒了点热水进去,端到卫生间里洗脸用。刚好有个女生洗完了衣服,腾出一个水龙头给她。 女生走到门口,听见陆竽在背后淡淡地解释:“事情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我爸爸是被人栽赃的,一个女生想要讹钱故意泼他脏水,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可以趁这个机会当面问我。” 背后议论的几个女生容色悻然,没答话,各自低头做自己的事。 —— 翌日清晨,陆国铭起了个大早,先把院子里和大门外的积雪清扫干净了,免得隔壁两个老人过来串门的时候摔倒。 忙出了一身汗,他用凉水洗了把脸,动手给家里人准备早餐。 夏竹和陆延起来时,早餐已经端上桌了,红豆粥搭配煎糍粑作为主食,炒了一道青椒土豆丝,装了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 陆延要去上学,洗漱完就爬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吃早饭,小嘴巴一鼓一鼓:“爸爸炒的菜真香。” “那你以后别吃我做的菜了。”夏竹在他圆圆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陆延连忙摇头,狗腿道:“妈妈做的菜更好吃。” 夏竹笑了笑,抬起头问对面给她盛粥的陆国铭:“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不知道。” “五点吧,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陆国铭给她面前放了一碗粥,猜到她这两日没休息好,主动包揽了做早餐的活儿。 夏竹夹起一块煎得两面金黄的糍粑,咬了一口,里面是糯糯的粘牙的,但她喜欢吃:“今天就要回去上班?” “嗯,耽误好几天了。” 陆国铭匆匆吃完,到卫生间里重新梳洗一番,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丁点胡茬。制服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外面套上新买的羽绒服。 夏竹换上外出的衣服,拎上包和围巾,打算跟他一起出门,转头叮嘱陆延:“上学路上别贪玩,注意安全。放学早点回家,别让你爷爷奶奶担心。” “知道啦。” 陆延吃完最后一口,背上书包跟小伙伴一块步行去上学。 陆国铭和夏竹坐了同一趟班车,夏竹工作的服装厂在县郊,比他先下车。两人平日里忙起来都住员工宿舍,一个星期至少回家一趟。陆竽住校,陆延有他爷爷奶奶帮着照顾,两个孩子基本上不用太操心。 分别时,陆国铭还将夏竹安慰了一通,叫她安心上班,不要胡思乱想。 —— 班车直通县城一个环形路口,下车后,陆国铭坐公交到钟鼎国际商场,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他先去保安办公室外等着。 “老陆来了啊。” 陆国铭闻声回头,说话的是他们保安室的科长,穿一身板正的深蓝色制服,手里端着保温杯,拿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诶,您来得真早。”陆国铭搓了搓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有事里面说。”科长一手推开门,错开身让他进来。 陆国铭摸不清他的态度,静静站立片刻,等人走到办公桌后落座,他才抬步进去,随手关上门。 科长侧身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两份文件,也没跟他东拉西扯,开门见山道:“今天是四号,前面几天你不在就不算在里面了。这里签个字,结了上个月的工资就行了。财务这会儿没上班,你稍后过去就能领到,不用等十号发工资。” 陆国铭大脑嗡嗡响,脸色僵硬地看着他:“不是,科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科长竖起手掌,打断了他的话。 他知道陆国铭工作认真负责,心还很细致,挺适合这份工作,可这是上头的命令,他也是遵照指令行事,没办法帮他。 “老陆啊,这回的事情闹得着实不小。民警来抓人的那天,商场里好多顾客都看见了。各种言论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对商场的声誉造成了一定影响。”科长双手十指交扣,搭在办公桌边沿,一张皱纹遍布的脸上显出几分为难。 “不不不,您听我解释,整件事就是个误会。”陆国铭走近一步,神情急切,两只手都比划上了,“那姑娘一时鬼迷心窍策划了这么一个圈套,为的就是讹我一笔。科长,您要是怀疑我撒谎,总该相信人民警察吧?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不是我的责任。” “你别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科长站起身来,劝他冷静一点,“我清楚你的为人,也愿意相信你是无辜的,可事情既然已经传扬开来,我总不能拉着商场的顾客挨个跟他们解释一遍你是清白的。活到这个岁数,人言可畏的道理你应该懂。你想想,如果你再到商场里四处巡逻,顾客撞见了,难免联想到这次的事,大家心有余悸,远远躲开,久而久之商场也没办法正常运营。” 他态度如此坚决,陆国铭便也明白了,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放心,你在这儿干了四年多,算是老员工,不会亏待你的。”科长看出他神情略有松动,紧跟着给了句安慰,“经理跟财务那边打过招呼,有一笔额外的赔偿金给你。你注意查收。”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陆国铭不可能再纠缠辩解,只能将委屈和不满吞进肚里,认命地接受了现实。 他接过文件,也没心思仔细看,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大名,颓然地离开了。 —— 上午最后一节物理,课上完了,杜一刚留了十分钟给学生自行做题。 陆竽朝左侧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抿抿唇,纠结了有半分钟,扯过手边的草稿本撕下来一片角,在上面写了几句话,折叠起来,用手指按着悄悄推给江淮宁。 江淮宁微微一愣。 难得见陆竽主动给他写纸条,他当然感到意外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他指尖捏起纸条展开,清秀端正的三行字映入眼帘。 “我中午请你吃饭吧?” “或者,这周五出校门再请你也行。” “你自己决定。” 这不容拒绝的请客要求,看得江淮宁略有些疑惑,盯着几行字定定地看了几秒,提笔在下面写。 “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感谢你昨天帮忙呀。” 江淮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唇角轻牵,低下头给她回了一句:“中午吃食堂吧。” 要是等到周五到校外请客,她估计又得跟上次一样,多花不少钱。而且,为了不让他买单,她吃到一半借口去上洗手间,偷偷把钱付了。 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警惕。 第104章 总不会是女朋友吧 十一点四十五,铃声响了。 杜一刚拿上讲桌上搁的教案和课本,抬脚出了教室。 班里学生个个如饿死鬼投胎,老师前脚一走,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往外跑。江淮宁不紧不慢地合上书,扭头对沈欢说:“你先走吧,中午不跟你们一起。” “啊?为什么?”沈欢从抽屉里摸出饭卡,疑惑地问了句。 江淮宁不想让他这个大嘴巴知道,摸了摸鼻尖,含糊道:“有点事。” 沈欢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哪能轻易被他糊弄过去:“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神秘兮兮的。” 陆竽站在过道里等江淮宁,沈欢抬眸看了她一眼,忽然明白过来:“你俩一起?” 江淮宁薄唇轻抿,些许无奈的情绪爬上眉宇。他有时候真的对沈欢爱八卦的性子感到不理解,哪儿来那么重的好奇心? 他正想找借口搪塞,没想到陆竽坦荡地点了点头,说:“多亏他帮忙,我才能拿到视频,得请他吃饭。” 沈欢厚着脸皮说:“我还跑出去找你了呢,你怎么不请我吃饭?” 陆竽大方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饭卡:“那就一起吧。” 江淮宁不太高兴地轻轻皱了下眉,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陆竽主动邀请的,他横加阻拦未免太奇怪。 沈欢脸皮虽厚,但也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前天下午出去晃荡一圈就回来了,没帮上什么忙,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不说了,我快饿死了,先去吃饭了。” 江淮宁眼看着那人一溜烟跑出教室,心里的气儿稍稍平顺了些。 “走吧。”他离开座位,对陆竽说。 两人耽误了一会儿,下楼时没那么拥堵,可出了教学楼,路上还是有不少学生,瑟缩着脖子逆着风向前走。 有的男生顽皮,无所顾忌地在雪地上滑行,好几次差点撞到人。 江淮宁注意到了,拉住陆竽的袖子往里侧拽了拽,挨着路边走,免得被人撞到。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引得路过的好些女生侧目。 那些女生捂着嘴窃窃私语,声音不大,被冷风吹向四面八方。 “那个是江淮宁吧,近距离看好帅啊!他旁边那女生是谁?” “总不会是女朋友吧?听说文科班的学霸班花追他,他都没答应。”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啊啊啊,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倒霉,为什么我不在八班!” “那女生是他同桌,路过八班的教室见过一次,跟江淮宁坐一起。” “靠!同桌!他同桌居然是女生!同桌最容易发展成暧昧关系了!” 陆竽从没觉得自己的听力有这么好,一字一句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被寒风吹得冰凉的脸蛋爬上了红晕,温度悄然攀升。 她哪里想得到,只是跟江淮宁走在一起而已,她们居然能脑补出那么多离谱的情节。 陆竽不想被关注、被讨论,她会很不自在,于是不着痕迹地加快脚步,默默与江淮宁拉开一点距离,想要营造出她就是个走在他前面的陌生同学的假象。 江淮宁本就为了迁就她故意放慢了步伐,察觉到她走得快了,只消恢复正常步速就能与她并肩而行。 陆竽两条细瘦的腿倒腾得飞快,微微侧目一看,江淮宁闲适得好像在散步,却始终与她在同一水平线上。 可恶!她累得直喘气,就差跑起来了。 江淮宁脑子再迟钝,这时候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不过他没想太多,轻声问她:“你肚子饿了?” “啊?”陆竽没反应过来。 “不然为什么走这么快。” 江淮宁两手抄进口袋里,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羽绒服,里面一件圆领的薄毛衫,衬得肤色冷白,冰雪为背景,显得格外清隽英俊,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陆竽话到嘴边滞了滞,撒了个小谎:“去晚了人多。”她掩饰性地垂敛眼眸,转换了话题问道,“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江淮宁不语,大概是没想好的意思。 陆竽侧头看他一眼,提议道:“不如去服务中心。” 那里的饭菜物价比食堂稍贵一点,菜色更丰富。二楼有小炒店,可以点菜,唯一的不足之处是空间小,遇上人多的时候,需要等很久才有空位。 同桌半个月,江淮宁自然能发现陆竽有记账的习惯,他偶然瞥过一眼,相对普通学生的花销,她绝对算得上节省,花出去的每一笔钱都是必要的,对他倒一直挺大方。 陆竽碰了碰他胳膊,拉回他的神思:“嗯?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淮宁挑唇笑了笑,拒绝了她的提议,“突然很想吃食堂二楼的拉面。” 陆竽想了想,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那个牛肉少得可怜的牛肉拉面。不知被多少学生吐槽过,窗口老板仍然我行我素,每碗只给三到四片跟纸一样薄的牛肉,都不够塞牙缝。 “我特意请客,你就吃这个哦。”陆竽觉得,他就是为了给她省钱,当即拽住他,“我们去吃小炒吧,我想吃爆炒肥肠了!” 江淮宁:“……” 陆竽见他面色怔愣,连忙改口:“啊,不对,是请你吃饭,你有没有喜欢吃的菜?” 上次两人一块在校外的餐厅吃饭,据她观察他好像不挑食,哪盘菜都吃得津津有味,很好养活的样子。 江淮宁坚持:“我就想吃拉面。” 陆竽拗不过他,妥协了:“好吧好吧,我们就吃拉面。”顿了顿,她额外问了他一句,“你喜欢面食?” “嗯,算是吧。”江淮宁反问,“你不喜欢?” “没有,我也喜欢吃面。” 江淮宁笑一笑,提醒她:“注意脚下。” 临近食堂,有一段下坡路,走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女生一不留神滑倒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滑出去一大截,半天爬不起来。陆竽看着就疼,走路更加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往前挪动。 那个女生的同伴不仅没扶她,还站在那儿捧腹大笑。女生气不过,随手抓起一个雪球砸过去,不知怎么,场面突然演变成打雪仗,几个女生嬉笑追逐,结果撞到一块,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 “哈哈哈。” 陆竽看笑了,眼睛弯弯,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江淮宁始终看着她,自己没注意看路,反倒差点摔了一跤,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站稳了,惹得陆竽又笑了好一阵。 —— 两人顺着室外的楼梯到食堂二楼。 江淮宁直奔牛肉拉面的窗口,陆竽咋了咋舌,还真是那个窗口。 她赶忙跟上前去,对里面的人说:“要两碗拉面,其中一碗要双份牛肉。”她扭头问江淮宁,“你吃葱和香菜吗?” “不太喜欢葱,香菜我可以。”江淮宁说。 陆竽出神地想了下,江淮宁的口味与她的好相似,她也不喜欢吃葱,喜欢香菜。她凑到窗口补充了一句:“两碗都不要葱。”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知道了。” 排在前面的还有好几份,好在二楼的桌位空余许多,不必过去占位子,两人都站在窗口处等着。 陆竽有点无聊,左右乱看。 视线里,于巍犹犹豫豫地走过来,正好与她乱瞟的目光对上。 男生面露难色,像是张不开口,陆竽一愣,主动问他:“找我有事?” “我饭卡忘带了,能把你的饭卡借我用一下吗?回班里给你钱。”于巍一口气说完,打量她的神色。 打定主意,但凡她露出一点不愿意的表情,他就当没说过。 于巍是到了食堂才发现饭卡没带,环顾四周,没找到能借给他饭卡的人,他在班里其实没什么朋友。一部分原因是赵琦那群人总是针对他,跟他做朋友意味着要跟着遭殃。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自己的性格,太闷太封闭,缺少人情味,没人愿意与他打交道。 正准备饿着肚子回去,忽然瞥见在窗口处等待的陆竽和江淮宁。相比江淮宁,他与陆竽熟一些,犹豫再三,他走了过来。 “好说。”陆竽已经付过钱,直接把饭卡给了他,“你拿去刷吧。” 于巍淡淡一笑:“谢谢。” 陆竽眼帘微微上挑,感到十分意外。他俩高一同班,到现在为止,印象里就没见这人露出过一个稍显开朗的笑容。 这一刻,他脸上的笑虽然极浅极淡,好歹看出来了他很开心。 陆竽旋即回以一笑:“不客气。” “面好了。” 江淮宁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脑袋俯低,凑近了些提醒她。 ------题外话------ 空气里好酸啊,让我看看是谁在暗戳戳吃醋! 第105章 江淮宁喜欢陆竽 陆竽一扭头,两碗面从窗口里递了出来,放在不锈钢台面上。 清亮的汤汁里,拉面细而筋道,铺了几片牛肉,点缀以香菜。其中一碗,肉眼可见多了一份牛肉。 江淮宁伸手过去,端了牛肉少的那一碗,却被陆竽横过来的胳膊拦截。她努努嘴:“另一碗才是你的。” 说完,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两手捧着面碗,转过身去就近找了个空位。 江淮宁只能端起另一碗,紧跟其后,坐在了她对面。而陆竽已经迫不及待开吃了,老实说,除了牛肉给得小气,面和汤底的味道很不错,看着清汤寡水,入口却极有滋味。 正吃着,江淮宁的筷子探进她碗里,分了一大半牛肉给她。 陆竽呛了一下,嘴里的面条差点喷出来,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吃吧。” 江淮宁启唇,轻轻说了两个字后,没再说别的,用筷子挑起一撮拉面抖了抖热气,送进嘴里。 陆竽看着碗里的牛肉,不好意思夹来夹去,只能默默地吃了。 本来是想请他吃顿好的,结果他坚持要吃拉面,她嫌请客吃这个有点寒碜,点餐的时候给他多要了一份牛肉,反倒便宜了她自己,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两人安静地吃饭,起初聊一些学习问题,陆竽察觉到好些人在看他们,渐渐沉默,好在很快就吃完了。 碗筷会有专门的阿姨过来收拾,不用管。等陆竽放筷,江淮宁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我们走吧。” 陆竽擦干净嘴巴,纸巾丢进门口的大垃圾桶里,跟在他身后下楼。 “你等等我,我去买个东西。” 江淮宁丢下一句话,穿过食堂旁边的一条道,进了对面的服务中心。不多时,他的身影重新出现,手里拿了两瓶奶。 “不知道你爱不爱喝,只有这个是热的。”江淮宁塞给她一瓶。 牛奶刚从加热柜里取出来,瓶身挨到手掌心,温度微热,捧着还能暖手。陆竽一阵无奈,没忍住叹口气道:“说好我请客,你怎么请回来了?” 江淮宁笑了笑,没解释,把自己那瓶装口袋里,侧过身问她:“现在要喝吗?我帮你拧开。” “不用,我自己能拧开。” 陆竽说着,给他展示了一下,一手握住瓶身,手指扣着瓶盖,没费多大力气就打开了,而后得意地朝他挑了下眉梢,小模样还挺骄傲。 江淮宁无语,又觉得好笑。 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她还挺神气。 “老江!” 沈欢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颇为中气十足。江淮宁闭了闭眼,只想说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走在哪里都能遇到。 江淮宁还未回头,沈欢就从后面冲过来,打了个滑溜,一下跳起来,两条手臂挂住江淮宁的脖子:“我说你们够快的啊。比我们后走,还比我们先吃完。” 陆竽往边上让了让,捧着牛奶抿了一口,抬眸与沈欢旁边的沈黎对视了一眼。 沈黎穿了一件洁白的中长款羽绒服,兜帽绲了一圈白色绒毛,托着她白皙匀净的脸蛋,透出两分清冷气质,不愧于她文科班“女神”的称号。乌黑长发挽了个松垮的丸子头,边上别了一枚毛茸茸的发夹,几缕发丝垂于脸侧,风一吹,凌乱得恰到好处,既中和了清冷,又增添了慵懒感。 羽绒服拉链敞着,里面是一件饱和度很低的彩色短款毛衣,看着就软乎乎的。 陆竽视线下移,不由得感慨,她一双裹在黑色高腰牛仔裤里的腿修长纤细,身材比例真好。 江淮宁扒开沈欢的手:“说多少次了,你能别动手动脚吗?” “啧,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净给我摆臭脸了,我哪里得罪你了?”沈欢收回手,还不乐意,推了他一把。 江淮宁被推了个踉跄,扭头瞪他:“明儿就跟老班说,把你换走。” “我靠,你是不是人?”沈欢眼睛瞪得比他的还大。 有沈欢在,气氛永远不会冷场,印证了他的名字,欢乐跳脱。 一路热闹的交谈,反衬得沈黎过分沉默。 拜沈欢这个话痨所赐,她已经在吃饭的时候得知江淮宁中午没跟他们一起,是和陆竽单独吃饭了。 她和沈欢从食堂里出来,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江淮宁和陆竽,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陆竽在里侧,他在外侧,路边花坛里种了不少果树,冬季凋零,只剩干枯树枝,上面压了些积雪。有根树枝差点划到陆竽的脸,他眼疾手快地抬手,手臂从她后颈绕过去,拨开了树枝。 若非时刻注视陆竽,他怎可能反应如此迅速。 陆竽却压根没看到他这一举动,偏着头举高手里的一瓶奶,给他展示拧瓶盖。江淮宁看着她,神情那样宠溺温柔…… 沈黎轻吐一口气,奈何胸腔里还是堵着一团,不得纾解。 “你买的牛奶,还是陆竽买的?”沈欢跟江淮宁打闹时,摸到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趁他不注意掏了出来。 跟陆竽喝的一样。 江淮宁简直要烦死他了,不想理人。 陆竽舔了舔唇,手指指着江淮宁:“他买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兄弟的东西,不吃白不吃,沈欢理所当然地旋开瓶盖,刚准备喝一口,目光瞥见脸色木然的沈黎,借花献佛,“姐,你喝不?” 沈黎回神,看着他,语调淡然:“不喝。” 沈欢仰起脖子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打了个长长的嗝,朝江淮宁笑笑:“这什么牌子的,还挺好喝的哈,你要不要来一口。” 江淮宁脸黑了,陆竽却在一旁笑个不停。 “鲈鱼,你不觉得他这几天怪怪的吗?性情阴晴不定的,动不动就给我表演变脸。”沈欢一步蹦到陆竽身旁,拉着她大声声讨江淮宁。 陆竽思索了几秒,茫然道:“有吗?我没看出来。” “问你也是白问,你除了学习就没注意过别的。他以前多爱笑啊,就这两天,动不动板着个脸不知道琢磨什么,写作业还时不时发呆。哦,还有在课堂上,老师在上面讲题,他莫名其妙突然笑一下,简直渗人……” 沈欢掰着手指头,给她细数江淮宁不对劲的地方,越说越激动,脑袋凑得很近,快要挨到陆竽。 江淮宁眸光一变,动作快过脑子,一把将沈欢扯开,不悦道:“我什么时候板着个脸?写作业什么时候发过呆?” 沈欢指着他的脸,义正辞严:“你现在就板着个脸。” 江淮宁:“……” 说说笑笑间,四人进了教学楼。 沈黎挥了挥手,跟他们分别,进了文科三十班,脸色一霎垮下来,坐到位子上。沈欢的话和江淮宁的表情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 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江淮宁喜欢陆竽。 沈黎揉了揉头发,脑袋低垂下去,两只手在头顶交叉,脸埋在臂弯里,心里好像有一盆炭火在炙烤,灼得她几欲落泪。 —— 进到班里,陆竽一瓶奶才喝一小半,随手放在课桌上。 还没打铃,教室里有些嘈杂,她撕了张便签,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列了下中午要写的几科作业。 最后一个字刚落笔,桌面上被人放了一瓶阿萨姆奶茶,握着奶茶的那只手修长有力。 陆竽没细看,下意识以为是顾承,也只有他时不时给她买饮料。她仰头去看,跃入视线的却是于巍。 于巍随即把饭卡放她桌上,女生的饭卡贴了玉桂狗贴纸,可爱清新。他数了几张一元的纸币,搁在饭卡上,是他买饭刷出去的钱。 他中午在二楼吃了一碗拌面,四块钱。 “谢谢。”于巍再次道谢。 陆竽拿了饭卡和钱,迟疑着说:“这饮料……” “请你喝的,就当是谢你借我饭卡。”于巍大概是怕她会拒绝,说完就大步往后走。 江淮宁看了看陆竽,唇瓣倏地抿紧了,手里的笔要被他捏断。 沈欢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度,还以为没关窗,扫视一圈后,发现身边这人的脸色跟冰块一样,丝丝往外冒冷气。 还说没有板着脸,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据! —— 于巍回了座位,弯身在抽屉里找自己的饭卡,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书包里也找过了,就差把内衬翻过来,到处都找不到。 他有些郁闷,饭卡里还有一百多块钱。 这时,赵琦、万兴磊他们从教室后门进来。 万兴磊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对上于巍的视线,撇嘴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饭卡,两根手指夹着在赵琦眼前晃:“捡到一张饭卡,不知道是谁的。哎呦,上面也没写名字,只能自己刷咯。” 赵琦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咧着嘴,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妈的,能不能别用这么恶心的调子跟老子说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万兴磊哈哈大笑。 于巍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攥紧,骨节捏得咯咯作响,起身抢走了万兴磊手里的饭卡。 万兴磊没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嘴巴抖了抖,阴阳怪气道:“不会是你的吧?怎么不早说,我问了一圈没人要。这钱刷都刷了,要不这袋零食归你?” 他把一袋子零食扔到于巍桌上,自己却毫不客气地从里面扯出袋薯条,撕开包装,笑嘻嘻地吃起来。 于巍隐忍着没发作,抽出一本习题册埋首写题。 “怂逼。” 赵琦坐到旁边一张课桌上,冷冷嗤了一声,拎走了于巍桌上的零食,跟其他人分了分,根本没将于巍放在眼里。 第106章 借钱没借到 这一场雪断断续续地下,到下午天气放晴,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温度比下雪时更低了一些。 路上行人裹得严严实实,步伐匆匆,奔向不同的方向。 陆国铭沿着曾走过无数遍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行走。 上午结清了工资,他从钟鼎国际商场出来,呆呆地在广场上站立许久,望着远处近处高低错落的建筑,内心一片荒芜。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爬上来,全身都忍不住战栗。 干了四年多的工作说没就没了,偏偏他无处申冤。 陆国铭一边走一边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到了他这个岁数,短期内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太难。家里不能指望夏竹一个人挣钱,陆竽眨眼就要读高三,上大学得花钱,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三不五时一场病都得要不少钱…… 不能想,越想压力越大。 陆国铭抹了抹冻僵的脸,头一回生出逃避的心思,不想那么快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人。 他就这么一直走,走过大街小巷。 五脏庙饿得叫嚣,他才停下来看一眼手机,下午四点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他原本只想逃避两个小时,谁知,一晃大半天过去了。 陆国铭抬起头环顾四周,打算找一家餐馆,先解决完吃饭问题再回去。 身处在纵横交错的老旧步行街,最不缺的就是餐饮店,打眼看过去,一排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炒店。玻璃门上用醒目的红色胶带贴着招牌菜品,每家的价格大差不差。 陆国铭随便挑了一家,挑开厚实的棉布门帘进去。 不到饭点,里面就一张餐桌坐了人,还是单独的一个人,其余的餐桌都空着。 “随便坐,几位?”老板娘从后厨出来,笑着招呼了一句。 “一位。”陆国铭在旁边的餐桌落座,仰头看墙上贴的菜单。 老板娘走到跟前,手里拿着小本子和圆珠笔,准备给他点餐:“想吃点什么?菜都是下午刚处理的,新鲜得很。” 陆国铭笑笑,先问一声:“你们这儿大份和小份都是什么样的?” 老板娘转身给他拿了两个盘子作对比:“小份通常是一人份,大份够两到三个人吃。你想多尝试几道菜的话,这边建议你选小份。” “晓得了。”陆国铭点了点头,放心点菜,“要一个爆炒肥肠、一个尖椒炒肉、一个红烧带鱼,再要一盘素菜,你给看着安排。” “清炒西蓝花行吗?” “行。” “要喝点什么?” “一瓶二锅头。” 老板娘写字的手顿了顿,迟疑问道:“一瓶吗?” 陆国铭确定:“对的。” “我们这边酒水可以论两卖的。”老板娘怕顾客不清楚,给他解释了一遍。 “我知道,就要一瓶。”陆国铭坚持。 老板娘不再言他,撕下一张纸去了后厨,吩咐厨师炒菜。 食材提前处理好了,只需下锅翻炒,几道菜出锅没花多少时间,一一端到陆国铭面前的餐桌上。 隔壁餐桌的中年男人端起面前的酒杯,嘬了一口白酒。许久不曾碰酒,辛辣的口感刺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 眼见陆国铭一口菜没吃,面不改色连喝了两杯酒,着实吃惊。 就因为好奇地盯着人家看了许久,没注意到坐着的凳子传来清脆的声响,下一秒,“砰”一声,年份久远的塑料凳子裂开,四条凳子腿断了两条,直接散架了。 江学文没防备,身子往后栽,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也就陆国铭身手不错,反应快、力气大,一把拉住了他。 换了其他人,指不定两人一块摔下去。 人是拉住了,但陆国铭桌面上靠边放的两盘菜不小心被打翻,盘子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的菜撒了一地。 “怎么了怎么了?” 在后厨忙活的老板娘听到动静匆匆忙忙跑出来,只见满地狼藉,毁损的凳子、摔碎的盘子、撒了一地的菜……不禁让她怀疑两个顾客打起来了。 江学文一言难尽地擦了擦裤子上溅到的菜汤,奔波一天的疲惫再加上此刻突发的意外,催发了一股无名火,说话声音难免大了些:“你这店里的凳子是不是该换了?差点摔死我,幸亏旁边这位老哥拉我一把,不然我这老腰真经不起一摔。” 老板娘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去道歉:“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您看要不这样,二位的消费我给你们打八折。” 江学文不是非要占便宜,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勉强接受:“行吧,再炒几盘菜过来。” “哎,您稍等。” 老板娘拿扫帚清扫了地面的垃圾,给他搬了一把自己坐的木椅。 江学文刚坐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还没给人道谢,转身面朝陆国铭,脸上堆满笑:“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了,多亏你及时扶住我,不然我这一下得进医院。” 陆国铭摆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 江学文刚才就注意到他了,知道人家一口菜没来得及吃,还因为帮他打翻了自个儿桌上的两盘菜,略一沉吟,他提出:“不嫌弃的话,一块拼个桌吧,我也刚吃。” 陆国铭哪好意思因为一个随手之举占人家便宜,当即出口婉拒:“不了……” 江学文不容他拒绝,把自己桌上几盘菜端到他桌上,椅子往他那边挪了一点,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先干为敬。” 陆国铭盛情难却:“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江学文给他也倒了杯酒。 两人碰了一杯,都没再喝得那么急,浅浅啜了一口。 老板娘添了几道下酒菜过来,两个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边吃边喝边聊,话题从子女教育聊到生活工作。 陆国铭憋了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跟谁倾吐,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他一股脑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全倒了出来。 江学文听得唏嘘感叹,良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看你不到饭点时间一个人跑出来喝闷酒,想必心里也不畅快。”陆国铭憨笑一声,夹了一筷子肥肠塞嘴里。 江学文摆摆头,苦笑道:“找一位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拉投资,没拉到。人家不想冒险,想要稳定,拒绝我能够理解,就是这心里头有点儿难受。” 他找的不是旁人,正是黎欢的丈夫沈辉明,也就是沈黎和沈欢的父亲。 江家和沈家的交情起源于孙婧芳和黎欢的闺蜜情,两家的孩子又是同一年出生,两位孕妈从交流孕期心得到养育经验,一直保持着友好亲密的关系,两家往来频繁。 早年,江家举家迁至北城,生意做大,在那边定居。沈家派黎欢过来借了笔钱,在本地开了一家酒楼,名叫“逸香食府”,也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再加上请的厨子手艺一绝,名声打开后,酒楼越开越红火。时至今日,提到昽山县里排名前几的餐厅,必有“逸香食府”一席之地。 沈家这些年应该积攒了不少钱,拿出来一笔做投资不会对原有生活状态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还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他做了完整的企划案,拿给沈辉明看。 沈辉明没看完就直白地表示自己是个大老粗,只懂如何经营餐馆。涉及度假山庄,业务范围太广,他无论如何也没那个能力。 江学文说了,他会负责管理运营,现在正缺资金。 沈辉明委婉地拒绝了。 从沈家出来,江学文连日来的信心备受打击,心里不痛快,便走进这家小餐馆,想喝一杯再回去。在家里,孙婧芳看得严,为了他的身体考虑,是不允许他碰酒的。 陆国铭听得云里雾里:“简单来讲,就是借钱没借到?” 江学文一怔,发出一阵爽朗笑声:“是这么个意思。” 陆国铭安慰:“慢慢来吧。” 一顿寻常的晚饭,因为两个中年男人聊得投机,好似在吃年夜饭,散场时天都黑了。 陆国铭酒量好,论斤喝都没事,出来吹了阵冷风,脑子就清醒了,望着热闹起来的街道叹了一口气。 江学文酒量不如他,下个台阶东倒西歪。 陆国铭问他:“你怎么回去?” “我住昽山高中附近的小区,打个车就回去了。” 昽山高中的位置陆国铭很清楚,陆竽在那里读书,他送过她几次,距离这条街不算特别远。 两人临走时留了联系方式,约着下回有空再喝一杯。 陆国铭目送人坐进出租车,转过身朝车站走去。 这个时间,县城直通卢店乡的最后一趟班车早开走了,他得转车,先从县里坐车到镇上,再搭乘镇上的小面包车回乡下。 ------题外话------ 这章就是铺垫啊铺垫,能猜到走向吧? 所谓祸福相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以后我们老陆就是度假山庄的老板之一啦。 然后,这两个老伙计处着处着,处成了亲家……_(:3」∠)_ 老陆:……咋回事,你儿子? 江爸爸:……啊,我也不知道。 第107章 她不会承认的 面包车停在家门口,陆国铭从车上下来。 天已然黑透,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紧挨着的两栋房子,北边那一栋黑黢黢,南边那一栋还亮着灯。 陆国铭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了大门。 闹出的动静被邻居家的狗听到,吠了好几声。 刘春秀裹着棉衣,从客厅里出来,站在廊檐下朝院墙这边问道:“谁啊?” “妈,是我回来了。”陆国铭应了一声。 刘春秀穿过院子,开了大门,到隔壁来,还未靠近就闻到陆国铭身上浓浓的酒气,皱了皱眉问:“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还以为你今晚住员工宿舍呢。这是已经吃过了?” “在外面吃过了。”陆国铭选择性忽略前一句话,只回答后一句,而后笑着问,“你们吃了吗?” “这都几点了?五多点晚饭就吃了。” 陆国铭又问:“陆延呢?” “在陪他爷爷看电视,等会儿就催他去睡觉。”刘春秀打量他的脸,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看你脸色不大好。” 陆国铭被抓进派出所一事让家里两位老人跟着担惊受怕一场,至今仍心有余悸,一有风吹草动,刘春秀就忍不住担心。 “没事。”陆国铭揉了一把脸,笑着说,“我送您回去。” 把刘春秀送到隔壁,陆国铭长长叹一口气,折回来,栓了大门。 夏竹这一晚没回乡下,住在工厂的宿舍,陆延睡在隔壁爷爷奶奶家,整栋房子就陆国铭一个人。 他坐在冰冷的客厅里,发呆了近一个小时,才起身到卫生间洗漱。 下午才出的太阳,太阳能热水器里的水不够热,他将就着冲了个澡,躺到床上,照常打开平时爱听的相声节目。 听了半天,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陆国铭犹豫再三,最终下定决心,给夏竹拨了个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了。 “喂。”夏竹声音带笑,嘴里哈着气。 旁边有工友笑着调侃:“老公真贴心啊,总见他给你打电话。” 夏竹笑笑,走远了一些接电话:“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陆国铭一手捂着脸,心里有点难受:“你下班了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早忙完了,跟几个工友一块出去吃了顿饭,刚回宿舍,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夏竹声音温柔,在安静的夜里好像水一般,能抚平人心的动荡。 陆国铭笑一笑。 “今天没上晚班?”夏竹问他。 陆国铭敛了敛笑意,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叫了声她的名字:“夏竹。” “怎么了?”夏竹仍旧是笑着的。 “对不起。” 夏竹一愣,不解地问:“怎么好端端跟我道歉?” 陆国铭在小餐馆吃饭时跟陌生人倾吐了一番,心里得到短暂的安慰。面对家里人,那股心头压着巨石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沉重了。 他语调缓慢,一五一十说清了自己被辞退的事。 原本以为夏竹听了至少会抱怨几句,可是她没有,她的语气里甚至听不出半点生气的情绪:“正好,到年底了,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很久没放过长假了?借此机会调理调理身体,照顾一下陆延,他最近的成绩可又下降了啊,跟他姐当年比差远了。小学都这么吃力,上了初中、高中怎么办?” 说起陆延,陆国铭忍不住笑了。 “你是认真的吗?现在才十二月初,过年要到二月初了,哪有休息这么长时间的?”陆国铭说,“过两天我试着找找工作。” 夏竹劝说:“没跟你开玩笑,你就听我的吧,有什么事都等过完年再说。” “行,你是一家之主。” “这还差不多。”夏竹笑了一声,“陆竽那里先瞒着,她先前就为你的事焦头烂额,还逃课了,再让她担心该影响学习了。” 陆国铭叹气:“知道。” “别多想了啊,没什么事过不去的。” 夏竹对他的性子再了解不过,赖以生存的工作丢了,他心里的负担和压力不会小。作为家人,她更不能给他施加额外的压力,要给予理解。 —— 一个星期过去,回家反省的方巧宜在周一早晨返校。 连续几天,她都联系不上表姐何晓鸥,一开始只是打电话无人接听,后来再打过去,电话里的机械女声提醒已关机。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让她心慌不已。 因为找不到何晓鸥,她这个星期无处可去,最终还是回了家。面对老太婆的质问,她撒谎说自己生病了,请假回家养病,装了好几天的咳嗽。老太婆几乎每天都骂骂咧咧,说她不好好学习,净知道玩。 好歹被她糊弄过去了。 早上过来的路上,她给何晓鸥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 早读时间,校内广播通知各班去行政楼前集合,进行升国旗仪式。 杜一刚到班里来查看情况,站门口张望:“后面那几个,别磨磨唧唧了,赶紧给我下楼集合!” 后面几个男生连蹦带跳地从后门蹿出去。 杜一刚扫一眼,目光落定在捏着材料纸的方巧宜身上,语气平淡地问:“让你写的检讨书写好了?” “嗯。”方巧宜抿抿唇,低下头不敢看他,难堪得不行。 “让你回去反省是给你机会,不要觉得老师是在惩罚你。”杜一刚板着脸教育,“一个班里的同学,关系再不好也该懂得尊重他人。先前那次找你谈话,我说的话你是一句没记到心里去,希望这次能吸取教训,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一眨眼这个学期都快过去了,你要想想你收获了什么,把时间用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到底值不值得。你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啊,这道理还用老师一遍遍强调吗?” 方巧宜沉默不语,听他训诫,脸色已经麻木了。 “行了,下去吧。”杜一刚不耐地挥了下手,但愿她能真心悔过,别再行差踏错,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方巧宜憋着一口气,出了教室,走廊里空荡荡的,班里人都走光了。 她眸光黯了黯,孔慧慧没等她,自己先走了。 方巧宜独自前往行政楼,找到班级集合的地点,站在了女生队伍的后排,齿尖咬着唇内的软肉,煎熬地等待着。 仪式开始,升国旗、行注目礼,之后是年级主任在上面讲话,说了什么方巧宜一个字没听进去。 直到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才捏着检讨书缓步走到国旗下,声音不大地念稿子:“大家好,我是高二八班的方巧宜,很惭愧,作为一名违反校规校纪的学生站在这里给大家演讲。由于我一时冲动,没想过后果,犯下了错误,在此我做出深刻的检讨……” 这学期开学以来,校园里尚算平静,没发生过什么恶劣事件。这是第一次有学生在国旗下做检讨,还是个长相清秀的女生,底下一众学生短暂的沉默后,直接炸开锅了,纷纷向身边的人打听。 八班的学生了解一些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大家再看向方巧宜的目光,变成了明晃晃的鄙薄。 没见过心思这么狠毒的学生,竟然造谣班里女生的家人是强|奸犯,她是怎么想的? 站在台上的方巧宜自然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体会到陆竽那天是什么感受。 准确来说,她此刻承受的比陆竽更多。 方巧宜心绪不稳,后半段念得结结巴巴:“经过……经过老师……和家长的教诲,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感到十分后悔,在此,我特别想对被我伤害到的同学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八班学生不约而同地瞥向队伍里的陆竽,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让他们失望了,陆竽根本没认真听方巧宜的检讨内容,手里捧着一本巴掌大的英语单词本,低着头默背单词。 张颖站在陆竽边上,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轻声吐槽:“切,她往你床上泼洗发水沐浴露的事怎么不一并检讨?” 陆竽淡声回答:“她不会承认的。” 站在她俩前面的孔慧慧咬了咬唇,神情一瞬变得紧绷,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08章 想好要怎么过生日了吗 一整天,有关于八班的新闻在年级里传开。 陆竽早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没受到任何影响,顶多上厕所的时候,被别班女生多看几眼。 像方巧宜那样的女生毕竟是少数,其他女生看陆竽的眼神都带着同情,觉得她倒霉透顶了才会遇到这种室友。 方巧宜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一天下来,遭受了不少来自陌生人的白眼和讽刺,搞得她快精神崩溃了。 一向跟她关系要好的孔慧慧,明显在疏远她,不跟她走在一起。就连她主动叫孔慧慧的名字,后者也当没听见,快步跑开了。 方巧宜郁闷得要死,喉咙里好像呕了一口血。 “拜拜,明天见。” 陆竽背着书包,跟江淮宁挥了挥手,挽着她那两位好朋友先走一步。 江淮宁低头抿唇轻笑,站在过道里等了沈欢一会儿,待他收拾好,两人一块下了楼梯,与沈黎会合。 近期温度一降再降,清晨能有零下十度,沈黎早上感冒了,这一天都萎靡不振,吃了药稍微好转一点,仍有些提不起劲儿。 出教室时,她从上到下裹得密不透风,头上戴了米白色的毛线帽,围巾绕着脖子缠了好几圈,只露出一双眼睛,还戴了手套。 见了面,沈欢关心地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鼻涕流得太凶了,烦死了。”沈黎开口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眸没有以往明媚,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层水雾。 沈欢给自行车解了锁,卸下书包丢在车篮里:“你这症状跟之前陆竽感冒时差不多,估计都是感染了风寒。” 沈黎站在一侧,表情微微一变,不太想听到那个名字。 “不想骑自行车了,骑不动,你载我吧?”沈黎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由得往江淮宁那边瞥。 沈欢嘴角一扯:“你忘了?我早上才跟你说过,轮胎快没气了,怎么载你?让老江载你吧。” 说罢,沈欢朝江淮宁抬了抬下巴:“老江,你载我姐。” 江淮宁刚解了车锁,将自行车牵出车棚,闻言,瞥过去一眼。沈黎轻轻眨眼,水润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明显的期冀。 这么简单的要求,以他的性子,应当不会拒绝。 念头刚起,江淮宁接下来的话就给她兜头浇了盆凉水:“下午打篮球扭到手腕了,你骑我的车载她吧,我骑你的车。” 周一本没有体育课,数学老师有点事,下午第一节数学跟周二下午第三节体育调换了。 一群男生打篮球,冬天热身运动没做到位,江淮宁上场没多久,因为跟顾承抢球,手腕扭到了,有些红肿。 沈欢当时就在场上,课下还陪他去医务室买了瓶消肿祛瘀的喷雾。 “行,我载她。” 沈欢爽快地跟他换了辆自行车,载上沈黎,紧跟在江淮宁后面驶出了学校大门。 考虑到沈黎吹不得风,沈欢骑得很慢,对她说:“你趴我背上挡挡风。” 从江淮宁出口拒绝的那一刻起,沈黎就再没开口说话,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垂,手指攥紧了沈欢身侧的衣服。 “你坐稳了,前面过减速带,我怕给你颠下来。”沈欢感觉到她抓得很紧,又提醒了一句。 沈黎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们女生就是身体弱,天气一冷动不动感冒,班里已经好几个了。之前陆竽感冒一个星期才好。”沈欢嘴巴唠叨个不停,“再过几天就是期中考试,要是因此耽误了考试,没考好你又该哭了。” “我什么时候因为考试哭过?”沈黎抑郁地反驳,“我成绩很稳定好吧,你该担心你自己。” 沈欢哈哈笑起来:“我记错了,好像是陆竽,上次没考好趴在桌上抹眼泪。” 这回轮到江淮宁反驳他:“陆竽也没哭过吧?” 沈欢:“……” 沈黎低下了头,越是不愿听到那个名字,越是跟见了鬼似的,“陆竽”两个字不断萦绕在她耳边。 她早就意识到,他们的三人小组,因为陆竽的出现,隐隐裂开了一道果缝隙,被她挤了进来。 沈黎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说起期中考试,我想起来江淮宁你生日快到了,想好要怎么过了吗?”沈黎强行岔开了话题。 沈欢懵了:“卧槽,一直没注意农历的日期,到十一月份了吗?” 他们这边一般都按农历过生日,但是平时看日期总习惯性记住公历,很少留意农历。若不是沈黎提起,他差点忘了江淮宁的生日。 公历日期他记得,今天是十二月十日。 与他不同,沈黎早一个月前就特别关注了,在台历本上用红色记号笔圈出了江淮宁的生日,数着日子倒计时。 瞒着所有人,她偷偷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还有三天。”沈黎给沈欢提了个醒。 “靠!这么快?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激动之下,沈欢车把都握不稳了,车头晃动了好几下,差点将沈黎吓死,在他背上拍了一把:“你好好骑车行不行?” 江淮宁丝毫不怀疑,他生日的事被沈欢知晓后,明天就会闹得全班皆知。 “十七号就要期中考试了,忙着复习,不准备过了。”江淮宁对过生日一事不太执着,情绪淡淡的,还叮嘱沈欢,“不准说出去。” “我懂。”沈欢挑了挑眉,笑得十足暧昧,“那些女生要是知道你生日,还不得趁机送礼物献殷勤。” 他无意说出口的话,恰好戳中了沈黎的心事。 沈黎咳嗽一声,好似在掩饰心虚。 “怎么还咳嗽上了?”沈欢紧张道,“回去让咱妈给你炖一盅冰糖雪梨汤吧?” 沈黎撒谎:“没事,被风呛了一下。” 沈欢稍稍放心,转头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问他:“连陆竽也不告诉吗?她可是我们同桌,瞒着她是不是不厚道?” 江淮宁自有打算:“当天再告诉她。” 沈欢不懂:“为什么?” “免得她送礼物。” “噗,江淮宁你怎么这么自恋?”沈欢笑得不行,“瞧你说的,人家提前知道你过生日又怎么样?你就笃定她一定会送你生日礼物?” 江淮宁罕见地表现出臭屁的一面:“别人不敢说,她嘛,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你嘚瑟死了。”沈欢骂他,“真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出陆竽这人爱讲客气,她要是知道你生日,冲着礼尚往来四个字,也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还真被他说中了。 江淮宁的自信就是来自于陆竽的性格,他平时给她帮一点小忙,她都牢记在心里,想方设法还回来,更何况他过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知道,她肯定会有所表示。 他不想让她破费。 —— 沈黎头重脚轻地从电梯里出去,刚打开家门就听见客厅里父母的争吵声。 “没江家帮忙,我们开不了逸香食府,更过不上如今的好日子,做人得懂得知恩图报,人家都来第二回了,你总不能端着架子,真让江学文三顾茅庐吧?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以后跟婧芳怎么相处?俩孩子见了江淮宁不得尴尬?” 黎欢的声音压抑着怒意,颇长一段话说完,她一手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脸色难看,显然被丈夫气得不轻。 坐在沙发上的沈辉明抽了口烟,眉头深蹙:“你懂什么?我这么做……” 余光一扫,瞧见两个孩子站在玄关处,迟迟没进来,沈明辉话音一顿,而后换上一副笑脸:“你们回来了?” 沈欢和沈黎面面相觑,他们只听了个大概,也都不是傻子,只消动动脑子就能猜到父母的争吵与江家有关。 沈黎听到了江淮宁的名字,率先问道:“你们在吵什么?” “没你们的事,我和你妈商量一点事情,你们回房去。”沈明辉倾身,将指尖夹着的烟蒂碾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冲他们抬了下手。 今天白天江学文再次登门拜访,拿了一份更为详尽的企划案给他看,每一项规划都写得清楚明了,其中经营方针和发展规划尤为详细,还有完整的装修施工平面图,属于只要是认字的人都能看得明白,可见他花费了不少心思。 沈辉明盯着“财务预决算”那一栏看了许久,所需资金分摊到几位投资人身上,不算多么大的一笔数额,尚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他也不是非要为难江学文。 私心里,他根本就不想经营什么度假山庄,他有逸香食府要管理,实在腾不出多余的精力。他明年计划开一家分店,要忙的事情数不过来。 考量过后,他还是拒绝了江学文入股的提议。 江学文不再勉强,改口说找他借一笔资金,等山庄落成后,正式运营获得盈利,就按照比银行高一成的利息还给他。 沈辉明说,要挪动大笔资金,需得跟家里人商量,送走了江学文。 酒楼晚上帮一位老顾客的父亲筹备了一场八十岁寿宴,夫妻俩忙到很晚,回到家里正好说起这件事。 没曾想黎欢这个暴脾气,话没说几句,先数落了他一顿,差点吵起来。 第109章 钱是一定要借的 沈欢不想掺和大人的事,而且看沈辉明的脸色不大好,他就不触霉头了,免得招来一顿骂。犹豫两秒,他抬步欲走,却听见沈黎在身后固执地问:“江叔叔怎么了?” 黎欢性格直爽,没沈辉明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女儿一问,她三言两语说清了:“你江叔叔预备在卢店乡的碧水潭山脚建设度假山庄,找你爸拉投资。今天是第二次过来拜访了。你爸不想投资,你江叔叔改口想借一笔钱,你爸正跟我商量这件事。” “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沈辉明皱眉,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抖了根烟出来,夹在指尖,伸手去够打火机。 黎欢不悦道:“还抽?第几根了?熏死人了。” 沈辉明嘴角抖了抖,把烟和打火机扔到茶几上,冲沈欢发火:“回你的房间,天天背那么多书回来,也没见你认真看过。” 沈欢一脸无辜。 开口问话的人是沈黎,挨骂的却是他。 默默地叹口气,他认命了,谁让他成绩差。 黎欢护犊子:“让他们听听怎么了?他们也不小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别总拿他们当小孩子。再说,都是家里的事,这里也没外人。” 她语气冲,沈辉明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她吵架,克制着脾气:“你少说两句。” 沈黎坐在黎欢旁边,解下围巾抱在怀里,背上的书包还没取下来,她端坐着直视侧边的沈辉明,重复一遍:“爸爸不想投资?” “确实没那个想法。”沈辉明往后一靠,情绪稍微平复了些。 “我和妈妈的想法一样,我们家的餐厅能开起来,全仰仗当年江叔叔出手襄助,现在他有困难急需用钱,如果您真不想投资,钱是一定要借的。”沈黎一字一句平静地分析,“不为别的,冲着妈妈和孙阿姨的情分,您也不该拒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江叔叔帮忙的地方。”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黎欢展露出一个笑容,搂住女儿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扭头对沈辉明说,“你要不借,我以后没脸见婧芳。” 沈欢帮腔道:“岂止啊,我跟江淮宁这哥们儿都没得做好吗?既然咱家能拿得出就借呗,江叔叔你还信不过啊,他又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 三对一,沈辉明稍显平和的脸色顿时沉郁起来:“他那个企划案我看了,钱借出去短期内肯定拿不回来,逸香食府开分店的计划就取消了?” “我本来也没想开分店,是你一直在说。”黎欢面露不满,“一家店都忙不过来,开分店多累人。到时候两头顾不上,酒楼口碑下滑有你后悔的。”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沈黎和沈欢已经不打算听了,沈辉明态度松动,三分钟内肯定会被他们老妈说服。 沈黎给沈欢使了个眼神,两人起身,各自回房。 房门刚关上,沈辉明就妥协了:“那我明天去说,先把钱借给他们,开分店的事就再缓一缓。” 黎欢的脸色没好看到哪里去:“现在就去打电话。” 沈辉明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对她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表示无奈:“这都十点多了。” “十点多怎么了?”黎欢说,“他家孩子也才下晚自习,怎么可能睡这么早?” 沈辉明被催得没办法,拿了手机起身去主卧打电话,幸好今天送江学文离开的时候,他没把话说得太死。 一通电话打过去,他首先说明已经与家里人商量过了,一致决定把钱借给他,利息也不用比银行高,按正常的算就行。 江学文是个讲人情的人,闻言,话里话外感激不尽,约了过几天请他们一家吃顿饭,表达谢意。 沈辉明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没跟他客套,答应下来。 —— 初雪下了没多久,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来了。 没有初雪那般纷纷扬扬,只下了一上午,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很快融化成水,堆积不起来。 下这种小雪最烦了,道路上泥泞不堪,无处落脚。 从派出所刚出来的何晓鸥就更烦了。 她眉头皱得深深的,整张脸都变形了,拨拉着好几天没洗快要打结的头发,嘴里不断飙脏话,能想到的骂人词汇她都说了一遍。 出租屋好几天没住人,充斥着一股子潮湿的霉味,想要开窗通风,外面吹进来的风冷死人。 何晓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找到充电线,给自动关机的手机插上电,去卫生间洗澡。 一个澡洗了将近四十分钟,她饿得差点晕倒在里面,强撑着吹干了头发。 吹风机的插头一拔掉,四周霎时安静下来,手机铃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她踩着拖鞋过去,瞟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接起来放在耳边,语气不耐:“喂,哪位?” “欧姐,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多久没联系你就忘了?” 何晓鸥嗤笑,舌尖抵了下嘴角,骂道:“你他妈弄个陌生号码,谁知道你是哪只鸟?” 男生在电话那边放肆大笑:“还说呢,不都为了给你办事。” “你们回来了?” “嗯,老地方,兄弟几个等着你呢。” 何晓鸥正好饥肠辘辘,没拒绝,丢了句“等着”,把手机扔床上,拉开衣柜翻出一套外出的干净衣服。 —— 半个多小时后,大众汽车摇摇晃晃地停在老街区入口旁的空地上。 这一片还是几十年前修的柏油路,经年累月被重型车辆辗轧,路上坑坑洼洼,旁边堆满了石子。坑洼里汇聚了半融化的雪水,自行车或电动车从上面过去,泥水溅起老高。 何晓鸥穿着过膝长筒靴,为了避免鞋面弄脏,一边走一边注意脚下,小心避过几个水坑,停在一家羊肉火锅店前。 正好有个男生出来迎接,嘴角叼着烟,猩红的火星在风中忽明忽灭,瞥见何晓鸥,他拿下烟,眯着眼吐了口眼圈,歪着嘴笑:“欧姐,好久不见啊。” 何晓鸥郁闷好几天了,被他打趣,一个笑脸都扯不出来,上了台阶,她没好气道:“这段时间死哪儿去了?” 男生搂过她的肩膀,撩开门帘,笑说:“躲去外省游玩了一圈。还不是因为你,你让兄弟几个去教训那个学生妹一顿,谁知道半路突然跑出个帮手,一时失手把人给打伤了。” “别跟我提这个,提起我就来气,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何晓鸥曲起手肘,顶了下他的胸膛,“要你何用。” 男生摸了摸被撞疼的胸口,低下头,在她耳边暧昧地低语一句。 何晓鸥没心情跟他调情,只关心一件事:“你们现在回来是事情都解决了?” “当心点就成了。”男生给她拉开椅子,自己坐在边上,“也就因为那女生报警,惊动了那一片的警察,再加上校方施压,警察那段时间才查得那么严。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查不到就该放弃了。不就打个架,多大点儿事。” 当初亏得他敏锐,意识到情况不对赶紧带着几个兄弟跑了,没留下任何线索,先前给那个女生打电话用的号码都处理了。 打架这种事于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就没有了清晰的界线感,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何晓鸥经此一事,却没那么大胆了,多少有些忌惮那些警察:“少掉以轻心,我看你们这段时间就住强子那儿,别出来晃荡了。” 男生笑得邪肆:“还想晚上住你那儿呢。” “哦呦呦,吃饭呢。” 围观的几个兄弟发出怪叫。 何晓鸥拉着脸骂了句:“滚。” 火锅的汤底煮开了,几人再没顾得上说话,各自拿起筷子涮菜。 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这家羊肉火锅店的角落处坐着三个便衣,在附近办完事正值午饭时间,便走进了这家店。 其中一个便衣经验丰富,抬起胳膊挡住半张脸,视线在何晓鸥和她边上的男生脸上停留了短暂的几秒钟,而后跟另外两个同伴低声交流。 第110章 接受审问 下午第一节课刚过,就有同学跑来通传,叫方巧宜去一趟年级办。 又是方巧宜? 班里好些同学一脸错愕,她这次又犯什么错了? 方巧宜自己也很懵,自从周一在国旗下念检讨书,她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偃旗息鼓了好几天。 一天比一天煎熬,好不容易等到大家不再议论此事,眼下一个消息砸过来,再度将她推至风口浪尖。 那些目光好似利箭朝她射来,刺得她浑身不痛快。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方巧宜声音低低的,问那位传话的同学。 “不知道啊。”男生摊手,紧接着砸过来一个令人惊掉下巴的消息,“好像来了几个警察?” 他经过年级办门口,被杜一刚叫住,杜一刚让他上去叫方巧宜下来,他没敢明目张胆地看,只从门缝匆匆往里一瞥,好似见到几个穿制服的男人,个个面容肃穆板正。 不确定是警察还是校园里巡逻的保安,感觉制服差不多。 方巧宜倏地咬紧了牙关,紧张感席卷了整个大脑,她吞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地跟男生确认:“你看错了吧?” “哎呀,我不清楚,你自己去了就知道了。”男生被问得不耐烦了,提步往后走。 方巧宜在大家的注视下走出教室,一步一步下楼,前往年级办。 班里转瞬就沸腾了。 “警察来了?我去,惊天大新闻啊,她到底干嘛了。” “有没有人知道?” “预测我们昽高要出一位女大佬。” “哈哈哈,你这什么鬼形容词。” “陆竽,方巧宜又找你茬了?”沈欢也在吃瓜中,想到那人经常针对陆竽,便先入为主地猜测她是不是又欺负了陆竽。 陆竽茫然地摇头:“没有。” 方巧宜这两天在宿舍里好似透明人,不说话、不看任何人,洗漱也是等熄灯后大家都躺上床,她才蹑手蹑脚去卫生间。爬到上铺去睡觉时,方巧宜也没像以往那样,故意将架子床摇得剧烈晃动。 总之,整个人大变样。 陆竽都快不适应了,总担心她在憋大招。 江淮宁身体前倾,挡住沈欢的视线:“你怎么那么八卦?作业写完了吗?第二节下课要交。” 沈欢:“我关心一下同桌都不行哦。” 江淮宁:“你先关心关心你的作业吧,一大半没写。” 沈欢矫揉造作地捂住胸口,仿佛被扎了一刀。期中考试在即,各科老师铆足了劲儿布置作业,同学们叫苦不迭。 只有江淮宁这个变态,作业永远最先完成,优哉游哉地看课外书。 是陆竽给他介绍的,能提升写作水平的书籍。他最近看得津津有味,物理课上他还偷偷拿到桌底下看,可谓破天荒头一遭。 不过被陆竽发现了,及时制止了他,让他专心听课。 结果这人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这几节课比较简单。” 陆竽就不管他了。 —— 上课铃已经响了,学生们顺着楼梯往上跑,只有方巧宜一个人突兀地下行,显得格格不入。 她一颗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满腹忐忑不安,敲响了年级办的门。 杜一刚过来开门,表情是有史以来最严肃最黑沉,他一言不发地偏头,让她进来。 方巧宜虽不知叫她过来所为何事,但未知的总是最恐怖的。她整张脸煞白,待到看清办公室里的几个面孔后,恐惧感千百上千倍剧增。 传话的男生没看错,的确是警察,还有她的奶奶蔡万枝、叔叔方志军,以及年级办的各位领导。 方巧宜紧张到说不出话,就在此时,蔡万枝不知从谁的办公桌上抄起一把三角尺冲过来抽在她身上。 “我让你撒谎!让你撒谎!你说回家养病,原来是犯错被撵回来了!本事大了啊你,连我都敢骗!你说说你对得起谁,你爸妈在外面辛辛苦苦打工赚钱供你读书,你倒好,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净知道给我惹事。真是了不得啊,找校外的小混混殴打同学,还将人手臂打骨折了!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蔡万枝不到七十岁,干了大半辈子的农活,身体健朗,恐怕有些年轻人都比不过她。暴怒之下,她抽到了方巧宜好几下,每一下都能听到结结实实的声响。 几名警察一时没反应过来,动作慢了一拍才制止了她。 “这位家长,你冷静点,我们有话要问她。” “妈!警察还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方志军吼了一声,上前去拉住她。 方巧宜脑中好似有飓风刮过,一瞬怔愣在那儿。 老太太的话将她的恐慌推至顶点。 警察怎么会知道她找人打陆竽的事…… 方志军看着方巧宜,眼里是浓浓的失望。 方巧宜上次犯了错,打电话向他哭求,让他来学校一趟见老师。他听老师说了前因后果,以为只是小女生间之闹矛盾,还觉得老师的处罚太重了,就因为说了几句谣言就让人回家反省一个星期。 他深知自己的妈是个什么性子,出于心软,答应帮方巧宜瞒着老太太。 方才他从警察那里得知,眼前这看似柔弱乖巧的侄女,竟然联合许久没跟他们家来往的一个亲戚,找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把同班的一个女同学骗到校外去欺负。另一个男同学因为出手帮忙被打到骨折进医院,绑了一个多月的石膏。 不止如此,方巧宜和她那个远房表姐何晓鸥,逛街时偶然遇到那位女同学的父亲在商场里当保安,合计了一出“猥亵事件”,害人家被关了两天。事情败露后,何晓鸥倒讲义气,一人承担了责任,没供出方巧宜,被拘留教育好几天。放出来后还不安分,跟之前那几个逃到外省的混混见上了面,一顿饭没吃完,被几个便衣警察给逮住了。 一桩桩一件件,简直让人跌破眼镜。 “谁教你这么无法无天的,啊?眼里还有没有一点法律意识!”方志军恨铁不成钢,铁青着脸叱责了一句。 虽然不是这孩子的父亲,好歹算个长辈,事到如今,除了痛心和愤怒,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 面对满屋子人打量的目光,他觉得脸上无光,要无地自容了。 方巧宜脸上火辣辣的疼,老太太刚才拿三角板发了狠地往她身上抽,她完全没办法躲,只能任由她打。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厚,没那么疼,只是最后那一下,三角板的长尖角剐到了她的脸,力道极重。 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过她内心的惊惶。 这时候,警察走上前,拿了本子和笔做记录,同时打开了录音笔。这仿佛审问犯人的模式,吓傻了方巧宜。 “我们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问题还没问,方巧宜就不住地摇头,颤抖着嘴唇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警察脸色一沉,声音立时冷了几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何晓鸥和她那几位朋友目前正在派出所,已经接受过审问,有些事情需要进一步跟你确认。” 方巧宜眼泪哗一下砸落,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次江淮宁被打到骨折,是她找何晓鸥帮的忙,那她算不算是主犯?需不需要负法律责任?还有陆竽爸爸的事……也是她和何晓鸥一块想的主意,她从头到尾都知情…… 越想越慌乱,方巧宜腿软跪倒在地上。 边上几位领导漠然地看着她,年级主任沉声劝道:“配合一下警察的工作。” 蔡万枝气得发抖,一把将她提拎起来,压抑不住胸中怒火,破口大骂:“我造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女儿,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话音刚落,年级办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孔慧慧跑得急,气息不稳,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被里面的景象吓得红了眼眶,眼泪在里面打转。 她在听说方巧宜被叫走后就坐不住了,老师还在上面讲课,她就跑了出来,怕事情牵连到自己。 “老师,对不起,我那次没有说实话。”孔慧慧向来胆小怯懦,眼泪随着话语一起出来,哭得一抽一抽的,向杜一刚坦白,“陆竽的床铺是方巧宜故意弄脏的,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在一边看着,我什么也没做。她威胁我不准说出去……我错了,我不该欺骗老师。” ------题外话------ 这位朋友,你跑错片场了,我们现在调查的不是这件事……_(:3」∠)_ 第111章 山雨欲来的预感 周四下午第二节课间,陆竽拿着江淮宁和沈欢的作业本,去小组长那里叫了作业回来,刚坐下,班里吵闹的气氛倏然安静了。 她抬起头,见到杜一刚站在教室门口,正朝她看过来。 “陆竽,江淮宁,你俩过来一下。”杜一刚说完,没在门口停留,转过身站在楼道口处等两人。 陆竽和江淮宁对视一眼,很快起身出去。 班里同学都一头雾水。 一节课过去,方巧宜没回来,中途孔慧慧还跑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现在是陆竽和江淮宁被叫出去,怎么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老班脸色太吓人了。”有人低呼了一句。 可不是,杜一刚方才冷不丁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张脸黑得跟包公似的,浑身散发着肃然冷意,像是在发怒的边缘,瞧着很有些令人发憷。 杜一刚领着两人下楼,低声交代了一句:“待会儿警察问什么就答什么,不用紧张。” 两人齐齐嗯了一声。 年级办里,低气压持续蔓延,几位领导的脸色与杜一刚如出一辙。 方巧宜已经接受完审问,再不敢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也不敢有一丝隐瞒,将自己做过的事和盘托出,此刻脸色苍白地呆站在那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警察拿了几张照片给陆竽和江淮宁辨认:“十月七号下午,在腾飞网吧附近的巷子里围堵你们的是这几个人吗?” 陆竽走近一步,目光从照片上一一滑过,十分确定地说:“是他们。” 警察问:“一个不差?” 陆竽点头:“我没有记错,就是他们几个。” 警察看向江淮宁,江淮宁跟陆竽的答案一样,确定是他们。 警察收起照片:“我知道了。” 陆竽看了看方巧宜,隐约猜到点什么,却不敢下结论,于是犹疑着问:“是……是方巧宜吗?她找的人?” 陆竽作为受害人,对此事有知情权,警察没有瞒着她,沉默了片刻,简单将事情经过概括一遍。 足足有半分钟,办公室里陷入死寂。 “所以,我爸爸被陷害……” 陆竽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自言自语,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那个叫何晓鸥的女生竟然和方巧宜认识,还是方巧宜的远房表姐。 何晓鸥初二就辍学了,在外省跟一个亲戚学推拿手艺,吃不了那个苦又跑回来了,在老家干一些杂七杂八的零活儿,没个固定工作。 年纪渐长,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家里人东拼西凑了些钱,在批发市场那一块给她租了个店面,倒卖二手手机。 何晓鸥赚了点钱,在店铺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读高一的方巧宜跟同学在批发市场逛街,意外遇见这位几年未见的远房表姐,两人加了联系方式,断断续续地来往。 方巧宜羡慕何晓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这学期以来,两人联系得越发频繁。在学校里跟陆竽闹了矛盾后,她经常跑到何晓鸥那里诉苦。由于愤怒,她夸大了那些事,很少提自己对陆竽使绊子,大多说的是陆竽如何欺辱她。 一来二去,何晓鸥这个脾气暴躁还潇洒浪荡的人忍受不了,主导出一系列的事。 外边上课铃打响,陆竽一惊,陡然醒过神来。 她怔怔地看着方巧宜,任凭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她爸爸的事归根结底是因为方巧宜和她的矛盾。 事情的真相颠覆了她的认知,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原来,人在真正震惊的时候是麻木的。 一向严苛的年级主任看了陆竽几眼,出声安慰她:“陆竽同学,你呢,也别太难过,事情就是这样,已经查清楚了,你就安心学习……” 话音还未落,沉默许久的江淮宁微微侧身挡住陆竽,冷冷淡淡地开口问:“那么校领导打算怎么处置方巧宜?” 年轻的男孩子个子比老师还高,一张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一股凛然的压迫力,让在场几位领导一怔。 “咳咳。”杜一刚身为班主任,不得不站出来缓解尴尬,“这个校方领导自有决断,这里没你俩的事了,回去上课。” 江淮宁对班主任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说:“跟这样的学生同在一个班里,恕我不能接受。相信不止是我,其他同学知道了也没办法安心上课。” “江淮宁。”杜一刚声音沉了沉,含着警告意味,“让你们回去没听见?” 江淮宁看了他一眼,没再开口说话,但他的态度摆在那里。 他不离开,陆竽也只能留下来。 两人杵在那里,杜一刚简直拿他们没办法。 事情现在一清二楚,情节如此恶劣,无需他们开口,校方领导十有八九会给方巧宜一个勒令退学的处分。 “你这意思是要让方巧宜没学可上?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呐。”方志军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我会让她郑重向你们道歉,赔偿什么的也都好说。希望你们原谅她这一回,我一定领回去好好教育。” 纵使对自己的侄女万般嫌弃,怒其不争,他好歹跟她有着血缘关系,孩子犯了错,他又不能真跟老太太说的那样,一棍子将她打死。为了她的未来考虑,他只能腆着脸求谅解,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为她说这些干什么?让她滚去死好了!你看看她像是读书的料子吗?白眼狼一个,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蔡万枝见不得儿子低头去求人,又将怒火对准方巧宜,满脸厌恶,恨不得没她这个孙女儿。 “妈!你别说了。”方志军皱眉。 他在这里好声好气跟人请求,争取从宽处理,她这么说不是成心捣乱吗? 蔡万枝气冲冲道:“你要管就管吧,我是不想再管她了。” 她没管其他人怎么想,撂下一句话就直接出了年级办,留方志军在原地满脸尴尬,只能讪笑。 —— 如何处置方巧宜,方志军说了不算,他无权干涉校方的决定。 最终,在各位领导的商议下,如杜一刚所料,给了方巧宜勒令退学的处分。 当天傍晚,方巧宜课桌上的东西全部收走了,她没有再来教室,是方志军过来帮忙整理的。 班里流言四起,明里暗里向陆竽和江淮宁打听,两人缄口不言。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上,沈欢写了会儿作业,还是觉得百爪挠心,用笔戳了戳江淮宁:“方巧宜是因为什么事被退学了?你知道的吧。” 江淮宁看都没看他,低声道:“写你的作业,别问了。” 沈欢看出他态度强硬,顿时泄气,缩回脑袋不再打听。谁让江淮宁嘴巴严,他不想说的事,任你怎么纠缠也没用。 江淮宁停笔转头,瞥向右侧的陆竽,她手里握着笔,笔尖点在卷面上,神情呆滞,半天没写一个字。 他撕了张纸,给她写小纸条。 “晚上请你吃火锅。” 陆竽看完纸条上的字,扭头对着他眨了两下眼睛,在下面写道:“今天周四,我出不了校门。” 校园里可没有火锅,要吃就只能出去。 江淮宁:“这还不简单,我找人给你借一张出入证。” 陆竽:“……” 江淮宁:“要去吗?” 陆竽:“不要。” 江淮宁:“那你笑一个。” 陆竽:“?” 江淮宁:“嘴巴能挂油瓶了。” 陆竽:“哪有。” 江淮宁:“你不要胡思乱想,方巧宜有今天的结果是她咎由自取,她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就该想到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并承担相应的后果。如果她早早收手,或许不会沦落到这一步,可是她没有。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写了一大段话,将小纸条剩下的空白处占满了,陆竽没地方回消息,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说的道理她都明白,的确不值得为方巧宜的下场产生任何情绪,那都是浪费时间,她只是为爸爸感到委屈。 第112章 草莓蛋糕 陆竽收拾好心情,重新撕了一张纸条,写给江淮宁。 “明天晚上去吃火锅吧。明天周五,我能出校门。” 江淮宁看完,微微蹙了蹙眉,有点为难,最后回她:“明天不行,明天我有别的事情。” 陆竽失望地哦了一声,收起纸条,专心写作业。 当天晚上,回到宿舍以后,陆竽的上铺搬空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阳台上有两件方巧宜的衣服没有收走,可能家长忘记了。 宿舍里其他人异常沉默,想问点什么,想了想,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张颖跟陆竽关系好,没那么多顾忌,瞅着方巧宜的空床铺,问:“她怎么又回去了?这次连东西都收走了,是不打算再来了吗?还有哦,老班下午叫你和江校草出去干什么了?” 斟酌半刻,陆竽说一半保留一半:“你还记得国庆节返校那天下午,我被校外的人堵住吗?是方巧宜找的人。” “江校草受伤那次?”张颖问。 “对。” 几个女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天呐,她疯了吗?” “想不到她胆子那么大。” “真看不出来啊。” 张颖像是见惯风浪,完全不惊讶,呵呵一声,冷声道:“怎么看不出来?她往别人床上泼洗发水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这件事也是她做的吗?当初虽然猜到了,但是没证据。” 孔慧慧从上铺下来,手里捏了一片卫生巾,准备去卫生间换上,听到这里,她顿了顿脚步,跟她们说:“是她做的,我今天已经告诉班主任了。” “呃……” 宿舍里安静了一瞬,大家不知道说什么。 孔慧慧之前与方巧宜焦不离孟,她说的话基本上百分百可信,况且,她都去找班主任说了,肯定是真的。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张颖心直口快。 孔慧慧被问住了,愣了许久,低垂着眼眸嗫嚅:“她威胁我,不让我说,我也不想被针对。对不起。” “唉,算了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说了。”张颖摆摆手,她不是故意要找茬,只是替陆竽生气而已,“快熄灯了,赶紧洗漱吧。” 在她们几个讨论的时候,陆竽已经洗漱完,拿着手机到阳台上,关上推拉门,给夏竹打电话。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夏竹在那边笑着说。 “你、你都知道了?” 陆竽手指扒拉在阳台上的玻璃窗边沿,外面北风呼啸,吹得窗玻璃哐哐作响,衬得她声音愈发沉闷。 事关陆国铭,警察那边肯定会告知于他。而有关于十月七号那天的事件,校方承诺后续有结果会通知陆竽的家长,估计会给他们打电话。 夏竹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今天下午不忙,刚好有一个订单顺利完成,我就回家了,已经听你爸说了。”她语气嗔怪道,“怎么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也不知道打电话跟我说,还是不是我的贴心小棉袄了?听你们班主任说,那女生诬陷你作弊,还弄脏了你的被子,那几天你是怎么睡的啊?” 陆竽被她那句“贴心小棉袄”逗得展颜一笑。 “那两天跟黄书涵挤着睡的,后来被子让走读生拿出去洗了。”陆竽说。 “你早该告诉我的。”夏竹不乐意道,“平时怎么叮嘱你的,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你都没听。” “好啦,我知道错了。”陆竽乖乖认错。 宿舍楼熄灯了,阳台里没有灯光透进来,被外边沉沉的夜色浸染,一片漆黑。 陆竽站在黑暗里,聊了没几句又陷入苦闷的情绪里:“我好生气,要不是她,爸爸也不会无端受一场罪。” 大概夏竹的手机开了免提,陆竽说完,电话那边换成了陆国铭的声音:“竽竽,你别担心,爸爸没事的,没受罪。你妈说得对,正好借机休息一段时间,等修整好了再去重新找份工作……啊!” 伴随着陆国铭一声轻呼,夏竹啧了声:“不是跟你说过了,先别让孩子知道。” 陆国铭无辜地摸了摸刚刚被她掐过的胳膊肉,他只顾着安抚陆竽的心情,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也不是故意的。 陆竽已然听见了,愣了半晌,问道:“重新找份工作是什么意思?爸爸被辞退了吗?因为这件事?他们难道不知道爸爸是被冤枉的吗?怎么这样啊!” 她实在不解,连珠炮似的发出好些质疑。 电话那头,夏竹瞪了陆国铭一眼,仿佛在说:现在好了,女儿知道晚上估计要睡不安稳了。 陆竽打小就比别的孩子心思重,容易多思多虑,一丁点事到她那里得记挂好久,很难消化掉。 夏竹连哄带劝地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陆竽望着手机发呆,直到阳台的推拉门被拉开,程静媛端着盆进来晾衣服。陆竽看了她一眼,出了阳台,坐到床边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把手机关了机,塞进墙壁挂钩上一个袋子里,手指摸到柔软的一物,随即拿出来,是她给江淮宁织的围巾,已经完工了。 因为有轻微的羊绒线味道,她借用黄书涵买的衣物柔顺剂,放在温水里过了一遍,晾干后是淡淡的清香。 这是江淮宁找她要的,她当时拒绝了,现在想送给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礼物,要在合适的时候送出去才显得有意义。 陆竽把围巾装回去,拿出一本数学资料,摒除杂念,从头开始复习。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三天,她上次就考得很差,不能再掉以轻心。 —— 翌日早晨,江淮宁在家里吃早餐。 孙婧芳端来一杯刚榨好的无糖豆浆,放在他手边,顺便叮咛一句:“晚上在逸香食府聚餐,你别忘了,放学叫一下沈欢和沈黎。” 江淮宁点头:“知道了。” “需要开车过去接你们吗?”孙婧芳问。 “我过去接你们吧,下午几点放学?”江学文吃了口包子,问道。 近来度假山庄的事情在一步步落实推进,他舒心不少,说话间笑容爬上眉梢,说是春风得意也不夸张。 江淮宁拒绝:“我们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江学文不再坚持:“也行。” 孙婧芳又说:“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我早上出门去给你订一个。虽说今晚聚餐是为了答谢你沈伯伯,但你过生日也是正经事,不能马虎。” 她本来都想好了,江淮宁会说“随便”,因为他并不怎么爱吃甜食,豆浆都要喝没味儿的。 谁知,他略沉思了下,回答:“草莓味的吧。草莓要多一点的。” 孙婧芳愣愣地张嘴:“啊?” 坐在对面的江学文以为她没听清,帮儿子重复一遍:“他说想吃草莓味的,草莓要放多一点。这都没听见,你耳朵有够背的。” 孙婧芳横了他一眼,他懂什么,她哪里是没听见,她那一声“啊”是表示吃惊。 她怎么不知道江淮宁爱吃草莓? 江淮宁没管她有多惊讶,快速解决掉盘里的早餐,然后端起有点烫的豆浆一口一口地喝掉,背上书包出门:“我走了。” “欸——” 孙婧芳还想多问他一句,怎知他跑得飞快,眨个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她瞥过去,视线里就只有一扇关闭的门。 “你说说他是不是有事瞒着咱们?”孙静芬将目光投向慢条斯理吃早餐的丈夫。 江学文不着急出门,边吃边抖棱手里的报纸,闻言,抬眸瞅她一眼:“你倒说说看,他能有什么事瞒着咱们?” “比如,早恋。” 江学文呛了一下,嘴里豆浆喷到报纸上:“你何出此言?” 女人对待某些事情上到底是敏锐的,她指了指江淮宁刚刚坐过的位子:“你儿子啊,他亲口说想吃草莓蛋糕。你什么时候见他爱吃这些东西?” 江学文觉得她这结论没一点根据,不跟她讨论。 ------题外话------ 爱吃草莓蛋糕的当然另有其人啦!猜猜是谁? 第113章 有没有兴趣亲上加亲 下午放学,因为最后一节课是物理,杜一刚担心他们玩野了,忘记下周一要期中考试,临走前特意叮嘱了一遍。 “期中考试在即,该怎么做,我废话不多说,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到时候成绩不理想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底下一众学生觉得他太扫兴,期中考试而已,又不是高考。当着老师的面,大家肯定不敢放肆,嘴上乖巧地答应:“知道啦,会好好复习的——” 杜一刚离开后,教室里一改死气沉沉,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走走走,打球去。” “校外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要不要去试试?” “游戏城约不约?” 男生女生各有计划,三两成群,互相推搡着出了教室。 陆竽忙着复习功课,本不打算出校门,黄书涵找过来,硬拉着她出去。两人便提前说好了,吃完饭就回学校,不到别处逛。 “想吃什么?”黄书涵挽着她,偏着脑袋问。 陆竽没有特别想吃的,反过来问她:“你想吃什么?” “不如我们去吃火锅吧?”黄书涵兴致勃勃地提议,“我听班里同学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自助式的,价格还很便宜,适合我们学生党。” 火锅店…… 陆竽瞬间联想到昨天江淮宁约她吃火锅,她因为不能出校门拒绝了,后来想改到今天晚上,他说有别的安排。 计划就此泡汤。 “问你呢,火锅行不行?” 黄书涵晃了晃她的胳膊,拉回了她跑掉的思绪。 陆竽笑笑:“可以啊。你知道开在哪儿吗?” “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黄书涵嘿嘿一笑,停了步子,掏出裤兜里的手机,“你等等,我发个qq问我们班同学。” 陆竽跟着停下脚步,弯腰重新系了下鞋带,站起来的时候,江淮宁的身影突然闯进她的视线。他站在校门南侧的路边,仿佛在等车。 不过数秒,一辆绿色的空车缓缓停在他跟前。 他对身后的两人说了什么,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躬身坐进去,随后,沈欢和沈黎坐进后排。 出租车启动,驶离了陆竽的视线。 江淮宁没有注意到她。 陆竽眼眸微闪,收回视线盯着脚下,泥泞的雪水被太阳晒得半干不干,一片片斑驳的污痕摊在路面上。 “我知道火锅店在哪里了!”黄书涵盯着手机屏幕,兴奋道,“我同学说,过马路往北走一段路就到了。走走走,我们快走,这会儿好多人!” 黄书涵收起手机,急吼吼地拽住陆竽,火速往火锅店进发。 —— 半个小时的车程,三人到了逸香食府门口。 沈家提前预留了一个豪华包间,孙婧芳已经把位置发到了江淮宁手机里。 进电梯前,沈欢问:“哪个包间?” 江淮宁说:“3203。” 自家的餐厅,沈欢再熟悉不过,主动按了电梯键,退后两步靠着轿厢内壁。目光落在身侧的沈黎身上,他跟看怪物似的:“你出来吃个饭怎么还背书包?不打算回去上自习了?” 沈黎的书包是白色的,上面点缀着紫粉的碎花,特别不耐脏,但她爱惜物品,一直干干净净不染尘土。 书包鼓鼓的,好像装了很多东西。 沈黎余光瞥了眼江淮宁,而后回答沈欢的话:“要你管。” 沈欢斜着嘴角“嘁”了声,回怼:“谁爱管你,问一句都不行,你好奇怪。” 沈黎不想跟他多说,抿着唇默不作声。 “叮”一声,电梯到了,江淮宁率先走出去。 3203号包间的双开门没关严实,留了一尺宽的缝隙,大抵是里面的人猜到几个孩子快过来了,特意开着门。 江淮宁还未进去,便听见江学文温和带笑的声音:“原本是想在家里招待你们,婧芳说自己厨艺不精,做的菜拿不出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外面的餐厅里订一桌。可纵观整个昽山县,也就逸香食府名气大一些,所以绕来绕去,反倒麻烦你们了。” 搭腔的是黎欢,她生性爽朗,声音也干脆:“说的什么话,我和婧芳多少年的交情了,还提什么麻烦不麻烦。” 恰在这时,江淮宁推开门,黎欢抬眸看过去,笑着说:“孩子们过来了,咱们赶紧让服务员上菜吧,他们还得回去上自习。” 江淮宁走到近前,礼貌打了声招呼。 他今天穿了棒球服款式的棉服,里面就一件法兰绒衬衫,搭配黑色运动长裤,显得身高腿长,阳光俊朗。 黎欢在他问候完,打量一眼,便忍不住夸赞道:“淮宁越长越帅,成大人了,听沈欢说了,成绩还特好,真羡慕你妈。” “羡慕什么呀,我才羡慕你呢。”孙婧芳抬手示意江淮宁落座,转头对黎欢说,“你儿女双全,欢欢活泼开朗,黎黎乖巧懂事,你还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知多少人羡慕你。” 黎欢哈哈一笑,看着自己一双儿女,嗔怪道:“进来半天了,不知道叫人?” 沈欢嘴快:“那不是看你们一直在聊,没找到机会开口吗?”而后,笑眯眯地跟两位长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沈黎紧跟其后,问候了两位长辈。 “快去坐吧。”孙婧芳笑着催促。 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端上来一盘盘精致美味的菜肴。在三个孩子过来前,几个大人已经点好了菜,全是餐厅里口碑不错的招牌菜色。 黎欢接着聊起孩子:“黎黎是不用我操心的,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排名靠前,生活各方面也不用我过问。那一个就不一样了,光是学习上就能愁死人,上次考试你问问他考了多少名。跟淮宁同在一个班,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唐僧念经一般的车轱辘话,沈欢已经听过多次,闻言,痛苦地抱住脑袋:“别念了,别念了,孩子已经知道错了,在努力学习了。” 讨巧卖乖的一番话,惹得在座几个家长都笑了。 黎欢趁机对江淮宁说:“淮宁你帮我督促他,你俩现在是同桌,他要不好好学习,你别客气,直接给我骂他。现在不知道加把劲儿,高三不得更吃力?” 江淮宁笑了笑:“知道了。” 黎欢欣慰不已,对孙婧芳开玩笑说:“我就喜欢你们家淮宁,性格好,人还稳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亲上加亲?” 孙婧芳一愣,旋即笑开了,黎欢话里的意思她一听就明白。 “妈,你在说什么啊。”沈欢听到大人说起这些就感到头疼,“你不会是想撮合我姐和老江吧,未免太离谱。我们三个铁哥们儿好吗?你说这些我们要尴尬了!” “我跟你婧芳阿姨说话,有你什么事儿。”黎欢佯怒。 孙婧芳看了一眼江淮宁,别人看中自家儿子,当妈的自然高兴,可也得为孩子考虑,她说:“时代不一样了,感情的事我们说了可不算,全看孩子的意思。他们现在还小呢,一切以学习为重。” 黎欢点头认同:“说的也是。” 沈黎坐在江淮宁左手边,起初被妈妈的话吓了一跳,继而羞红了脸,再到看见江淮宁无动于衷的面庞,她一颗乱跳不止的心渐渐冷却。 了解他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怎么高兴,只不过碍于长辈的面子,没出口反驳。 见大家只顾着聊天没动筷,江学文招呼一声:“菜上得差不多了,咱们边吃边聊。” 几人开动起来,饭桌上的话题自然而然岔开,聊起碧水潭度假山庄的建设。三个小孩没插话的机会,静静地听着,掐算着打铃的时间快速吃饭。 考虑到他们要赶回去上自习,孙婧芳提前把蛋糕拎到桌上。 “淮宁十七岁生日快乐。”黎欢笑着说了一句,从身侧拎出一个礼品袋,“给你挑了件生日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谢伯母。”江淮宁双手接过,“让您破费了。” “你要吃的草莓蛋糕,一会儿给你切块大的。”孙婧芳看了看江淮宁,从袋子里翻出塑料餐刀,思量着从哪里下手。 沈黎小声说:“还没有吹蜡烛许生日愿望呢。” 孙婧芳微微一愣,问江淮宁:“要点蜡烛吗?” 江淮宁以前过生日,要么夫妻俩忙得不可开交,要么他在学校里课业繁重抽不开身,很少有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饭庆祝的机会。也就今天恰好周五,放学比平时早,换作其他日子,可能跟以往一样凑合吃一顿。 江淮宁本就对这些仪式不大在意,闻言,轻笑着摇头:“不用点蜡烛,直接切吧。” 两个中年男人一口甜的都不吃,按着长幼次序,孙婧芳先给黎欢切了块。黎欢赶忙说:“一小块就行,晚上吃这些要发胖的。” 孙婧芳笑说:“你这么瘦,还怕胖啊。” “哪有你苗条,还跟年轻时候一样。”黎欢接了餐盘,用小叉子挖着吃,“味道还不错,在哪家订的?” 孙婧芳说了个店名,然后给沈欢和沈黎各切了一块。 轮到江淮宁,他抚了抚鼻尖,轻咳一声说:“不用给我切,您给自己切一块,剩下的我带去学校。” 第118章 要换到奥赛班 三个人往车棚走的过程里,沈黎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红色的纸盒,递给沈欢和江淮宁,一人一个。 “给,平安果。”她笑着说,“平安夜快乐。” 沈欢当下就拆开了包装盒,从里面拿出苹果,问沈黎:“洗了没?” “你说呢?”沈黎觉得他问的问题很傻,“当然没洗。” “没洗就没洗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沈欢一手握着苹果,颇为豪迈地往衣袖上蹭了蹭,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脆甜的果肉,汁水丰沛,很解渴。 沈黎摁了下眉心,对他表示无语:“你饿死鬼投胎啊。” “晚饭没吃饱。”沈欢连啃了两口苹果,嘴巴里塞得快装不下了,声音含混道,“我跟你说,我这次考试进步巨大,第十一名,回家找爸妈要零花钱有底气了!” 沈黎听了哭笑不得,第十一名就高兴成这样?她不想打击他的学习积极性,点了点头鼓励道:“嗯,确实进步很大,再接再厉。” 沈欢眉毛扬得高高的,表情着实夸张:“这说明什么?我有一颗聪慧的大脑,只是平时没用尽全力去学习,一旦学了,成绩这不就上来了吗?” 沈黎不置可否。 说起成绩,她不由得转移目光,瞥向身旁的江淮宁。即使她身处文科班,也听说了江淮宁此次考试荣获理科年级第一的新闻。 班里不少人在讨论他,说他长相帅气,颜值第一;说没想到他成绩进步这么猛,一次比一次惊艳;说他不愧是昽高的校草,完全不虚其名;还说…… 还说羡慕他将来的女朋友。 沈黎听得心头狂跳,好像那些夸赞是在说她。 江淮宁一路走来,异常沉默,不知在思索什么,看着似乎在走神。沈黎叫了他一声,他没听见。 “江淮宁?”她又叫了一声。 江淮宁这才回神,怔愣地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恭喜你啊,考了年级第一,我都听说了。”沈黎侧着身往前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眸里好像装了一汪清泉,又好像有繁星点点,“你不知道,连我们文科班老师都对你赞不绝口。” 江淮宁扯了扯唇,答得漫不经心:“是吗?” 走到车棚里,他卸下肩上的书包,把手里的苹果放进去。沈欢在一旁,随意瞄一眼,不期然看见他书包里那个超大的柠檬片棒棒糖:“你不是不吃糖吗?” 他手欠地探进去,拿走了那根棒棒糖。 江淮宁眉心一拧,眼疾手快地夺了回来:“突然想吃了不行?” 沈欢没看清江淮宁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得眼前忽然一晃,手里的棒棒糖就回到了原主那里。他抽了抽嘴角:“你是佛山无影手吗?” 江淮宁踢了他一脚:“我是佛山无影脚。” 沈欢躲开了,待江淮宁不注意,从后面抱住他勒了下脖子,大笑着说:“你怕是又发病了!” “你才发病了,神经病。” 江淮宁攥住他胳膊,侧过身甩开,差点将人甩到地上。 沈黎解了车锁在一旁等待,见他俩突然打闹起来,笑得眼睛弯弯:“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 翌日,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 欢乐的气氛比平安夜还要浓厚,一大早,教室黑板上就不知被谁用彩色粉笔写了“erryc 第119章 校草拿她没辙了 下了早读,陆竽提着暖水瓶下楼去打水,江淮宁从抽屉里翻出早上陆竽送给他的圣诞贺卡,指尖抵着边沿轻轻翻开。 贺卡中间是一座小森林的纸雕,旁边立了一只麋鹿,亮闪闪的金片洒在纸上,她用钢笔写下了对他的祝福,清秀的字迹,一笔一划勾勒清晰。 to江淮宁: 圣诞节快乐,岁岁平安,永远向上。 2012.12.25 ——陆竽 江淮宁合上贺卡,手指摩挲着封面微微凸起的花纹,将它小心放进书包夹层里。 课间,有同学来给江淮宁送圣诞礼物。之前他过生日太低调,班里几乎无人知晓。圣诞节是公开的节日,大家都互赠礼物、贺卡、零食,有的还专门跑到外班给好朋友送。有了节日氛围烘托,送给他的礼物便不会显得突兀。 来送礼物的同学太多,还有帮忙转交的,江淮宁不可能全然拒绝,何况,就算他拒绝,也有人趁他不在座位,偷偷塞进他抽屉里。 等他发现的时候,抽屉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放东西。 沈欢看出他的困扰,在边上幸灾乐祸:“看来太受欢迎也不是好事。”抽屉里的礼物盒都快掉出来了。 他挑挑眉,露出坏笑:“你说这里面会不会夹带了情书?” 哪怕江淮宁早先放出话,未来女朋友要找年级第一,仍有不少女生偷偷暗恋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试探的触角,满怀憧憬地想,或许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他心上的那个人。 对于沈欢的打趣,江淮宁不予理会。 一上午,班里洋溢着过节的气氛,老师们没受到丝毫影响,上课照样讲得唾沫横飞。 最后一节是物理,杜一刚的课,勉强压住了热闹的节日气息。 课上到一半,杜一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再进来神情就不对劲了,丢下一句“上自习”,连讲桌上的课本都忘了拿,匆忙离开了教室。 班里安静了没几秒,轰然吵闹起来。 曾响把物理书卷成长筒,敲了敲桌面,站起来维持纪律:“都别吵了,写作业。” 班里说话的声音小了一些,仍时不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杜一刚没有再回来,可能遇到了急事,忙着去处理。 临近放学还有十分钟,教室前门突然被人小心推开,伴随着“吱呀”一声,一个女生一手扒着门框,琥珀色的瞳仁润泽明亮,带着探寻扫过一排排学生。 “同学,你找谁?”坐在靠近门边的男生轻声询问了句。 陡然出现在门口的女生实在是漂亮,乌黑的长发用亮蓝色的小丝巾挽了个丸子头,在一侧系了个蝴蝶结,灵动翩然,好像有一只蓝色燕尾蝶落在她头顶。她穿了件黑色的斗篷式大衣,领口和袖口绲了细密厚实的茸毛,如此深沉的颜色,却掩不住她明艳大气的五官,反倒更衬得她面容精致,无可挑剔。尤其是那一双眼尾上扬的桃花眼,美得动人心魄。 “我找江淮宁。”女生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男生会心一笑,趁着圣诞节来给江淮宁送礼物的女生不少。不过,敢在上课时间找过来的,她是第一个。 男生转过头去,看向中间那一组,正想叫江淮宁的名字,下一秒,门口的女生已经瞧见他了,开心地唤了一声:“江淮宁!” 清亮动听的嗓音,不带丁点矫饰,热情得好似一簇簇火苗,引得全班同学竖起了脑袋,目光投向那个大胆的女生。 江淮宁正埋头做题,冷不防听到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怔了片刻,挑起眼眸,一丝意外染上他眉眼。 “江淮宁!”女生又唤了一声,“你出来!” 班里学生也不写作业了,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眼神,更有好事者怂恿:“校草,漂亮妹子叫你出去呢,你不出去人家多没面子。” “哈哈哈。” 其他人附和着笑起来。 陆竽被搅扰得没办法静心写作业,在众人的调侃声和哄笑声中,她抬起眼帘随意地朝门口瞥去一眼,倏地愣住了。 跟男生们一样,她见到那个女生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好夺目。 面对各种打量的眼神,女生毫不露怯,踮起脚尖,锲而不舍地喊着那个名字:“江淮宁!我大老远跑过来找你,你都不出来见我一面吗?” 一句话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班里学生惊了,原来她不是昽山高中的学生。 难怪看着陌生,学校里要是有这种级别的女生早就出名了。 按着江淮宁的性子,陆竽以为他不会搭理,也就没让开位子。谁承想,那个女生竟直接跑进教室,站到她的座位旁。 “江淮宁,我叫你你没听见吗?”女生一张不施粉黛的脸满是郁色,压抑着恼怒跟他诉苦,“你电话号码换了,以前的qq号也不用了,我找到这里来多不容易!” 从这女生出现在这里,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劲爆,八班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学生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沉默片刻,江淮宁莫可奈何地扔下笔,站起了身。 陆竽抿着唇,挪开凳子让他出去。 “出来。” 江淮宁丢下一句,率先出了教室。 漂亮女生立刻收敛了所有嚣张气焰,亦步亦趋跟着他出去,两只手绞在一起摆在身前,一副乖巧模样。 前后判若两人,谁看了不大跌眼镜? 门关上,隔绝了大家窥探的视线。 “惊呆了,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生,战斗力这么猛,校草都拿她没辙了。” “看样子两人有奸情啊,没看校草虽然很无奈,还是出去了。” “不出去行吗?那女生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曾响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安静”,没什么作用。大家正兴致高涨,围绕着美女不远千里倒追校草的话题展开了激烈讨论。 甚至有男生说,再冷静的男生,遇到这种大胆追爱的女生,一般都没办法招架。就算一开始百般抵触,那也是暂时的,最后都会被拿下。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亲身经历过。 陆竽望着关闭的教室门,不受控制地想象他们会做什么、说什么。 —— 寒冷的冬日里,出了太阳也并没有多么暖和,阳光照射在脸上,只有些微的温度,好似一层薄薄的纱覆盖在皮肤上。 楼下空旷的花坛里草木凋零,唯有四季青树常绿,被修剪成一个个圆球状,彰显出蓬勃生机。 江淮宁走到栏杆前,转个身,看向身后跟出来的女生,没生气也没多高兴,表情很匮乏:“谢柠,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啊,不然我还能来这个破地方度假吗?”谢柠皱起眉毛,大声抱怨道,“你知道从北城到这里有多遥远吗?学校只放一天半的假,坐火车到靳阳市都要十个小时,再从市里打车到这个落后小县城要花一个多小时。你真狠心,一走了之连句话也没留!” 她在发火,她在控诉,她在讨伐,可江淮宁从始至终脸色都没变。 她面前好像站了个木偶,发出去的火也像捶在了棉花上,一点反响都没给她。 良久,江淮宁就只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逼问了胡胜东,你别怪他。”谢柠握紧肩上的书包带,想想还是气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转学?” 江淮宁没有回答,情绪淡淡的,主要是觉得没必要向别人解释。 “好,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谢柠好脾气地替他考虑。 江淮宁撇开视线:“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这态度,明显是在赶人。 刚熄灭的一股怒火重新点燃,谢柠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断掉跟以前同学的联系?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人间蒸发了,找了你几个月!胡胜东那个人嘴巴死紧,要不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天天纠缠他,他也不会告诉我。就只有胡胜东是你朋友,我们这些同学就不算你朋友吗?” 她嗓门大,喊出的话一声比一声响亮,隔着道墙都能依稀听见几个字眼,班里的学生都快好奇死了。 江淮宁被吵得头疼,也清楚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略作思考,态度稍微软和了点:“我的学籍本来就在这里,不在北城,迟早会转回来。”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打太极。”谢柠哼了一声,“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不联系你们,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终,他给了个不痛不痒的解释。 江淮宁在北城读书那几年,朋友交了不少,关系铁的两只手数不过来。家庭突逢变故,他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所谓。 那段时间里,父亲官司缠身、生病住院,母亲急得团团转,公司医院两边跑。他心里着急,却帮不上一点忙。后来一切尘埃落定,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太想跟任何人联系,换了手机号,以前的qq号也不再用了。 直到回昽山县,他慢慢调整好心态,重新注册了一个qq,目前好友列表里只有寥寥数人。 /102/102113/29681256.html 第120章 你喜欢江淮宁啊 放学的铃声打响,将两人的谈话声打断。 班里躁动起来,安静的氛围撕开了一道口子,翘首观望的同学们纷纷跑出来。人群当中有人吹了声口哨,问江淮宁:“这是你朋友啊?” 江淮宁坦荡地“嗯”了一声。 “不像哦。”那男生朝谢柠抛来一个暧昧的眼神。 谢柠弯唇轻轻一笑,抬起手挥了挥,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嗨,我叫谢柠。” 那男生不知道她名字里的“ng”对应的是哪个字,一句话脱口而出:“连名字都这么相配。” 江淮宁脸色一凝,警告道:“付尚泽!你的嘴巴是找沈欢借的?” 沈欢刚好从班里出来,在江淮宁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你骂老付就骂老付,怎么连我也一块骂了,我可没招惹你。” 嘴里说着话,沈欢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边上的谢柠,看了几眼,朝江淮宁努嘴:“你不给介绍一下?” “你好,我叫谢柠。”没劳烦江淮宁,谢柠伸出一只手,再次自我介绍。 沈欢捏着人家姑娘的手指轻轻握了一下就松开:“你好你好,我叫沈欢,从小跟江淮宁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儿。” 谢柠被逗得咯咯笑,眼尾上扬的弧度扩开,明媚极了。 “你新学校里的同学蛮有意思的。”她碰了碰江淮宁的胳膊。 江淮宁正要开口,忽然瞥见陆竽从身边走过,她挽着张颖的胳膊,没给他一个眼神,偏着头走开了。 她跟张颖说话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那样云淡风轻:“中午想去服务中心吃热干面。” “服务中心中午人超多,可能等不到位子……” “先去看看嘛。” 两人消失在楼道口,声音听不真切了。 沈欢催促:“走吧,沈黎一会儿该等着急了。” 江淮宁收回被牵走的思绪,略沉吟了下,对谢柠说:“既然只放一天半的假,坐车回去还得十几个小时,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劝她早点回北城。 谢柠一口气憋闷在心里,差点要窒息了,她仰起脸气呼呼道:“江淮宁,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千辛万苦从北城过来一趟,你作为东道主,请我吃顿饭这要求不过分吧?” 江淮宁语调委婉:“我中午一般吃食堂。” 谢柠一手紧紧拽住他袖子,不由分说拉着他往楼下走:“吃食堂就吃食堂,本小姐不挑食!” 沈欢暗暗咋舌,心说,你们北城的姑娘都这么豪放吗? 江淮宁抬高手臂,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解救出来,颇有些费神地说:“你稍等,我去拿饭卡。” 他折回班里,站在过道,一手撑着陆竽的凳子,探身找出抽屉里的饭卡,直起身时,视线不经意掠过陆竽桌上的草稿本。 上面画满了不规则的线条,缠绕在一起,好似一团团毛线。 “江淮宁,你去北极拿饭卡啊?还不出来。”沈欢在门外着急地喊。 江淮宁的目光在草稿本上定了两秒,阔步出了教室。 几人从三楼下去,文科三十班门口就剩沈黎一个人,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她扬起笑脸,刚想说你们班是不是也拖堂了,猛不防瞧见江淮宁身边多了个陌生的面孔。 那个女生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侧,偏着脸跟他讲话,身上的黑色斗篷大衣的毛绒边儿在风中轻轻浮动,精致又显气质。 八班有这么一个女生吗?沈黎蹙着眉陷入沉思。 等人走到跟前,她换了副脸色,好奇地问:“这谁呀?” 沈欢已经从刚才寥寥几句谈话中弄清楚女生的身份,给她介绍:“谢柠,老江在北城的同学,趁着放假过来找他。” 谢柠打量了沈黎几眼,顿时有了危机感。 江淮宁转学后,离她那么远,平时想跟他联系都联系不到。他身边多出这么一个好看的女孩子,她怎么能安心。 “这个不是你女朋友吧?”谢柠指了指面前的沈黎,单刀直入。 她一贯如此,心里想着什么立刻就说出来了,憋不住话,更不爱胡思乱想,典型的没心没肺、风风火火。 “哈?”沈欢惊愕,“你在说什么外星话?” 沈黎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眼神慌乱起来,视线微垂,盯着水泥地面,不敢去看江淮宁的脸,呼吸乱作一团。 江淮宁会怎么回答?肯定会否认吧。 她的确不是他的女朋友。 江淮宁拿眼瞪谢柠:“你再乱说,自己找地方吃饭。” 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谢柠脑筋转得快,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抬手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不再乱问。 —— 一行四人走进嘈杂混乱的食堂,画面非常亮眼。 江淮宁到熟悉的窗口前排队,打了两份套餐,递给谢柠一份。沈欢和沈黎各自安排好自己的,然后找了张餐桌坐下来,给那两人占了两个位子。 沈黎望了望那个女孩子的背影,郁闷地拿起筷子,一下一下戳着餐盘里的米饭。 一个陆竽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谢柠…… 谢柠刚好坐在她对面,仿佛当他们姐弟俩不存在,撑着腮跟江淮宁讲话,一字一句直白又随性,还带着一股子天真烂漫:“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念跟你一起吃饭的感觉,明明才几个月,好像过了好几年。” 她瞅着江淮宁,说得真诚无比,一点不觉得这话肉麻。 “噗——” 沈欢受不了了,嘴里刚塞进去的饭全喷了出来,他连忙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幸好喷饭的时候他偏了下头,没有让对面的江淮宁被饭粒波及到。 “听你这口气,怎么跟个怨妇似的。”沈欢素来快人快语。 谢柠吃了块红烧带鱼,觉得味道还不错,抬起眼来看着沈欢,回应他的话:“唔,你说的没错,我的心情就跟怨妇差不多。” 沈欢嘴巴张得大大的,着实被她的回答惊吓到。 此刻,他要是再看不出谢柠的意思,他就是天下第一白痴。想想也对,如果不是对江淮宁有意,怎么会从北城追过来。 听谢柠说,她和江淮宁初二认识的,一路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跟这么一个大帅哥朝夕相处三年,会心动再正常不过。 据沈欢观察,江淮宁对她的态度跟寻常同学并无不同,甚至都没有跟认识几个月的陆竽亲近。 江淮宁一手捏着眉骨,用上了祈求的语气,对谢柠说:“能别胡言乱语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谢柠理直气壮。 江淮宁面色僵硬:“你闭嘴。” 谢柠夹起餐盘里的鸡腿,话锋一转问:“有餐巾纸吗?” 江淮宁摸了摸口袋,他有随身携带手帕纸的习惯,掏出来一包递给她。谢柠怪他不够体贴,嘟嘟嘴:“帮我抽一张出来。” 江淮宁没听见似的,手一扬,把一包纸扔到她面前的餐桌上。 谢柠气得鼓了鼓腮帮子,无奈,只能自己动手,扯了张纸巾,包裹住鸡腿棍儿,用手拿着啃,夸赞道:“你们学校看着小,食堂的饭菜还怪好吃的。不过,江淮宁你怎么还这么清瘦,没吃胖吗?你是不是跟以前一样,经常打篮球锻炼?怪不得身材保持得这么好。” 她自说自话,完全没有顾忌,江淮宁咬肌动了动,薄唇抿着,隐忍着没跟她论辩。 沈欢包了一嘴米饭,不敢再喷出来,憋笑憋得很辛苦,肩膀一耸一耸,只觉得这姑娘太有趣了。 他用力嚼了嚼,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挑明了问谢柠:“你喜欢江淮宁啊?” “这还用说吗?”谢柠斜着眼去瞥无动于衷的江淮宁,一脸惆怅地叹了口气,“要是不喜欢他,谁会傻到坐十几个小时的车来这里看他?偏偏他还不领情,一个劲儿赶我走,没见过他这样冷心肠的人。” 冷心肠? 江淮宁哪里冷心肠了,他平日里一言一行,不能再温暖了。 沈欢想替江淮宁辩解两句,转念想了想,或许换成女孩子的角度,江淮宁一次次拒绝别人,是不够暖心。 可是,感情这种事,不就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要是来者不拒,那跟花心大萝卜有什么区别。 隔着几排餐桌,坐着陆竽、张颖两人。叶珍珍回宿舍洗头发了,没跟她们俩一块。 本来两人想去服务中心吃热干面,去了发现人太多,短时间内等不到位子,赶紧转来食堂。恰逢高一放学,食堂里人也多,好不容易买到了两份饭,坐下来不久,张颖便看见斜前方那四个人。 她抬抬下巴,示意陆竽快看:“那个女生是谁啊?太佩服她了,简直震惊全班。” 陆竽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巧瞧见那个张扬明艳的女生捂嘴笑,弯弯的眼睛像艳丽的桃花瓣。 她的角度看不见江淮宁的表情,也无法想象。 很快收了目光,陆竽声音低淡地说:“不知道。” /102/102113/29681257.html 第121章 我在北城等你 沈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孩,或者,应该称之为“勇敢”。谢柠一口一个“喜欢”,完全没有遮掩对江淮宁的感情。 这是她羡慕的,也是她永远做不到的。 相信不止她,很多女孩都无法像谢柠一样,能够果敢洒然地将喜欢宣之于口,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不计较心上的那个人会不会回应。 完美印证了那句,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四个人在食堂里吃完午饭,江淮宁到旁边的小卖部里买了两瓶矿泉水和一些面包,拿给谢柠,让她带到路上吃。 谢柠仰着脸,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别。 江淮宁情绪不高,出于照顾老同学,一路将她送到校门口,目送她坐上一辆出租车,总算能松口气。 他两手抄进外套口袋里,转过身快步往教学楼走。 还没打铃,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学生靠着栏杆晒太阳,还有男生扣着篮球在地上拍,“邦邦邦”的沉闷声响回荡在耳边。 江淮宁回了八班,在门口碰上正准备去厕所的沈欢,对方问了他一句:“谢柠走了?” “嗯。” “可算是走了,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姑娘。” 沈欢摇头失笑,想起谢柠走出食堂时,拉住他的袖子要走了他的qq号。女生一边握着手机添加好友,一边当着江淮宁的面对他说:你和江淮宁是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肯定跟他形影不离,麻烦你帮我监督江淮宁,别让他被别的女生抢走了,回头必有重谢。.. 沈欢无言以对。 这让他怎么监督?他管天管地还能管着不让兄弟谈恋爱? 江淮宁视线越过他,瞧见了站在讲台上的陆竽,她手里捏着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午自习要交的语文作业。 女生侧脸娴静温柔,明亮的光线打在她脸上,皮肤呈现出一种清透的白皙。她微微抬眸,抿着唇,一笔一划地写完,然后垂下眼蹭了蹭手指沾染的粉笔灰。 走下讲台时,陆竽倏然觉察到一道视线,扭头朝门口看了过去,跟江淮宁的目光直直地撞上。 她顿了一秒,若无其事地撇开,走回座位,站在过道里等人进去。 江淮宁意识到她在等他,疾步走过去,坐在了位子上。 陆竽这才一手按着桌面,脚踝勾着凳子坐下,随手将桌上的草稿本翻过来盖住,拿出生物作业开始写。 江淮宁看着过分平静的陆竽,敏锐地感觉到她情绪有点异常,张口欲问,铃声恰在这时候响起。 杜一刚背着手出现在门口,简直神不知鬼不觉,只听他一声呵斥:“平时打了铃班里的状态就这样?那个同学你干嘛呢,打铃了没听见,不回座位,跟游魂一样到处乱窜!说的就是你,万兴磊!” 万兴磊道了句“卧槽”,连蹦带跳地回了座位,缩着脑袋当乌龟。 谁能想到刚打铃,杜一刚就来班里巡视,以前他都没这样!不禁让人怀疑,杜一刚提前进入了更年期,想起一出是一出。 杜一刚指了指讲台:“今天管纪律的同学哪位?还不坐到上面去。” 后面一个男生站起来,找出记名册,收拾了几样作业,拿到讲台上去。 杜一刚在班里绕着各条过道转了一圈,边踱步边训斥了几句,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低气压下,一群学生大气都不敢出,眼见人走了,齐齐松了一口气,间或响起几道抱怨声。 然而,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教室门再次被人推开,众人一惊,心想杜一刚莫不是杀了个回马枪。 这确实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大家埋着头假装写作业,等了两秒,没听见杜一刚训诫的声音,悄悄从书堆后面翘起脑袋,却见出现在门口的人赫然是中午放学找江淮宁的那个美女。 谢柠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一手扶着门框,躬着身平复呼吸,跑得太快了,一时张不开口说话。 “哇——” 同样的场景上演第二次,大家仍然被震惊到,一个个睁大眼睛张大嘴巴,表情夸张得能当喜剧里的群演。 江淮宁看着去而复返的谢柠,微微拧了下眉。 谢柠坐上出租车后,把背上的书包卸下来抱在怀里,突然想起来她给江淮宁带的圣诞礼物忘了送出去,只能要求司机师傅原路折返。 下了车,她从校门口跑着过来的,挽起来的头发都快跑散了。 缓了好久,谢柠才觉得嗓子里没那么难受,她直起身,小跑进去,身体抵着陆竽的课桌边沿,微微前倾,将手里一个深蓝色的礼物盒放到江淮宁桌上,呼了口气,小声说:“圣诞礼物忘了给你。” 午自习时间,老师随时会来,谢柠不想闹得江淮宁下不来台,说完这一句,不等他给出回应,掉头就走。 走到门边,她狠狠地抿了下唇,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回了头,朝江淮宁喊道:“江淮宁,我在北城等你!” 分别是暂时的,她相信以江淮宁的实力,一定会考去清大,而她会在那里等他。 他们终有一天会再次见面,那将是在顶峰。 到时候,他没那么多的顾忌,她也能全心全意地追求他。 谢柠有信心,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会是她。 女孩来去匆匆,像一缕风,却在每个八班学生的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过了许久,颜色不曾淡去。 陆竽紧紧握着笔,有好几分种,大脑一片空白,写不出字。 耳畔传来后桌三个同学低低的讨论声,其中一个说:“那女生真的猛,咱学校那些追江校草的班花要是有这女生一半的劲头,早就将人拿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个女生很疯,但我就是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学霸气息,成绩很好吧?” “欸,江淮宁,那女生学习成绩怎么样?”坐在中间的那个戳了戳江淮宁的后背,好奇地问。 江淮宁烦不胜烦,把桌上的礼物拿到:“挺好。” 听出他语气里的烦躁,三个同学面面相觑。 江淮宁脾气好,平日里几乎没见他生过谁的气。可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眼下他语气突然变淡,神色还很不耐,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也就不再说话了。 —— 元旦放假三天,三十一号下午离校,各科老师布置了一堆作业。 陆竽背上的书包沉甸甸,心情也有些沉重,坐在班车里,身边的小伙伴聊得火热,讨论元旦假期去哪儿玩,她却没心情参与。 黄书涵忽然靠上她的肩,关心地问:“是不是不舒服啊?想吐?” “没有。”陆竽恍然回过神,提起唇角勉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无力。 黄书涵给了她一个酸酸的柠檬味棒棒糖,她剥开糖纸含进嘴里,酸涩的味道蔓延开,一路到达心底最深处。 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清楚,很烦闷。 到家后,这种情绪淡了一些。 陆国铭这段时间赋闲在家,中间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新工作,暂时就先这么着了,走一步看一步。 他厨艺不错,闲下来后包揽了做饭的活儿,陆竽一进门,就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一阵卤香味。她深深嗅了一口气,扬声问:“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夏竹也放假了,刚到家还没半个小时,闻言,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筷子,夹了一只鸭腿给陆竽:“洗洗手,尝尝你爸的手艺,下午做了一锅卤菜,陆延那个馋嘴猫已经吃好些了。” 陆竽忙放下书包,洗了个手,接过卤鸭腿啃了起来,边吃边赞不绝口:“我看爸爸不如开个卤菜店好了。” 这个评价挺高,陆国铭听了笑个不停,倒也有自知之明,他这手艺也就家里人吃着还行,远远达不到开店的水准。 距离他们家不远的街上,统共就两家卤菜店,都是在外地学了很久的手艺后,回老家开的店,味道各有千秋,生意也红火。其中一家,更是靠卖卤菜赚了两套房子…… 陆竽啃完一个鸭腿,重新洗了手,提着行李箱和书包上楼放好。 距离晚饭还有一点时间,她暂时没下去,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线圈本,翻开封皮。 黑色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江淮宁轮廓分明的面庞。 陆竽凝视着眼前这幅画,心中悸动不已,闭上眼,编织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梦。 /102/102113/29681258.html 第122章 这份喜欢刚刚萌芽 在她编织的梦里,总是跳出谢柠的身影。 那个女孩在食堂里对着江淮宁捂嘴笑,漂亮的桃花眼上挑,闪动着灼灼亮光。还有她冲进班里,对江淮宁大喊“我在北城等你”的画面,好像两人的一个约定。 而她,像躲在角落里的小偷,悄悄窥视着他们。 陆竽突然睁开眼,一手捂住了胸口,感受着里面心跳的剧烈。 这一刻,陆竽才终于意识到,这几天以来,胸腔里躁动着、拧巴着,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一股情绪,名为喜欢。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 这份喜欢刚刚萌芽,却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茁壮成长成参天大树。 无法扼杀,只能任其疯狂生长。 喜欢,是一种让她时不时感到慌张和苦涩的感觉,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排斥远大于欣喜。 她不想要这种频频失去自我控制的感觉,很可怕,会影响她的情绪,甚至耽误她的学习时间。 现在的陆竽大概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越是想要控制,越是会脱离掌控,往自己不敢想象的方向推进。 因为意识到自己可能跟那些女生一样,对江淮宁不能免俗地心动了,整个元旦假期,陆竽的情绪都很低落,一面强逼着自己在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做了很多额外的习题,一面忍不住胡思乱想。 其实,江淮宁在放假当天的晚上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问她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出来跨年,他打车过去接她。 陆竽拒绝了。 零点,2013年到了,江淮宁掐点给她发了一条彩信,是他拍的照片,升腾到空中的烟花,五彩缤纷的火光点亮了漆黑的夜幕,比天上寥落的星子还耀眼。 他配上文字:“陆竽,元旦快乐。” 陆竽回:“元旦快乐。” 三天假期短暂得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号下午返校。 临出发前,陆竽对着镜子进行了一番自我调整,告诉自己要摆正心态,还有一年半就要高考了,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当下这个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除此以外的任何事都微不足道。 那点暗恋的小心思,藏好就行了,千万不能让江淮宁知道,无法想象被他知晓以后两人的关系会有多尴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 —— 下午飘了点小雨,下车时,陆竽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一个行李袋,里面装着夏竹给她新买的一床褥子,垫着更暖和些。 腾不出手来打伞,她就这么淋着雨往学校里走,还好雨下得不大。 班车到达县城环形路口后,一起来的几个伙伴约着去游戏城玩,陆竽没去,一个人打车先回学校。 顾承要送她,被周鑫和李德凯拉住了,要去玩赛车游戏。 校门口,亮黄色的304公交车缓缓停靠,前后门同时打开。这一站下车的学生不少,人潮涌动,车厢里一下子变得空荡。 雨天不方便骑自行车,江淮宁坐了公交,到站后,顺着人流从后门下来,撑起了一把深蓝色雨伞,抬起眼眸,隔着细蒙蒙的雨幕,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修长骨感的手握紧了右肩的书包带,左手握着伞柄跑了过去。 陆竽正一边走一边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头顶的雨突然停了,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停步抬眼,天空变成了一片深蓝色。 清冽的气息随着冰凉潮湿的雨水味道一同袭来,她扭过头,对上江淮宁英俊逼人的那张脸。他勾了勾唇,朝她一笑:“这么巧,刚下车就看见你了。” 伞遮在她头顶,倾斜了一大半,他一边肩膀露在了外面,被雨水淋到。 心跳猛烈地躁动了起来,陆竽直勾勾地看着他。 三天没见,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念头刚起,就被她生生掐断。 陆竽暗怪自己没出息,分明在出门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怎么一见到他,那些竖起来的壁垒就轰然倒塌。 江淮宁微微侧着头,好奇地盯着她微妙变化的脸色,拿冰凉的手指去触碰她额头:“你哑巴了?” “你才哑巴了!” 陆竽下意识回怼,怼完就后悔了。她怎么这么粗鲁…… “走吧,送你去宿舍楼。” 江淮宁被怼了还在笑,雨伞换到右手,左手探过去握住她手里的行李箱拉杆,站在她左侧。 陆竽想了想,出言拒绝:“雨不是很大,不用撑伞,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废话哪儿那么多,快点。”江淮宁只当她太客气,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因而没拿她的拒绝当回事,偏了偏头,示意她带路。 他不住校,只记得宿舍楼群在大操场那一片区域,具体路线不是很清楚,因为没往那边去过。 陆竽在心底默叹一声,由着他将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行李箱给我吧。”陆竽站在深绿色的卷闸门前的台阶上,朝江淮宁伸出一只手。 江淮宁将伞柄抵在腹部,单手收了伞,对她说:“提着挺重的,我送你上去。” 陆竽惊得瞪大了双眼,微微愣了一下后,被逗笑了:“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女生宿舍楼,你要是进来,还不得被宿管阿姨乱棍赶走。” “是哦,我忘了。”江淮宁抿唇轻笑,微低了下头,将行李箱推给她,又问了一句,“你放完东西就下来,还是要在宿舍里待一会儿?” 话落,他抬眼看着她,目光笔直又专注。陆竽却没那么坦荡,与他对视一眼便垂下了视线,盯着脚尖,一路走过来,鞋帮沾了点泥水…… “怎么了?”良久,陆竽听见自己轻声问。 江淮宁抬步上了一级台阶,与她面对面,因为矮了一级,恰好与她身高齐平。他直视着她的眼眸,说:“你要是很快就下来,我等你。” 陆竽赶忙摇头:“不用等我,你先走吧,我要在宿舍里整理东西。” 江淮宁一顿,点了点头,目送她进了宿舍楼,这才撑开伞转身离去。 走了没几步,他回过头,已经看不见陆竽的身影了。 —— 陆竽拎着行李箱和行李袋回了宿舍,累得不行,站在门边歇气。 宿舍门已经开了,张颖坐在床上,趴在折叠小桌上写作业,听见开门声,抻着脖子往门边张望,见到来人是陆竽,一脸惊喜地说:“陆竽你来啦!快!江湖救急,物理卷子给我借鉴借鉴!” 陆竽笑了,“借鉴”当然是婉转的说法。 “稍等。”陆竽把书包放床上,拉开拉链,翻出几张物理卷子,一股脑放到她床上,“要借鉴哪张自己找,我先收拾东西。” “爱你!”张颖双手举过头顶给她比了个爱心。 陆竽忍俊不禁,弯腰把新的褥子从行李袋里拿出来,垫在旧的床褥上,厚厚的两层叠在一起,她坐上去感受了一下,又软又暖和。 宿舍门在这时候被人推开,叶珍珍和程静媛一起进来。 程静媛脸色不太好,没跟里面的两人打招呼,径直走到自己床铺边,开始整理东西。 叶珍珍看了陆竽一眼,有心想说什么,暂时按捺住了。 等程静媛离开宿舍,张颖刚好补完作业,三个女生一起下楼,撑了两把伞。叶珍珍走在中间,憋不住说了:“陆竽,你跟校草一块来的?” “啊?”陆竽有点没搞清楚状况,表情呆呆的。 叶珍珍叹口气,有些无语:“我和程静媛刚好在操场那条路碰上,往宿舍楼去的时候,看见你和校草在前面走,他帮你撑伞,还帮你提行李箱,程静媛就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 陆竽面露尴尬,“呃”了声,不知从何说起。 张颖撇了下嘴角:“她那人动不动就生气,习惯就好。” “我和江淮宁也是在校门口意外碰见的,我两手拿着东西不方便撑伞,他就提出送我一段路。”最终,陆竽还是解释了,语气淡淡的。 她不想让人误会自己和江淮宁的关系。 到了班里,陆竽闷不吭声地坐下,当旁边的江淮宁不存在。 江淮宁有点纳闷,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回一趟宿舍就像换了个人。 他不算粗神经的男生,放假前那几天,他就能感觉出来,陆竽对他的态度好像冷淡了一些。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惹到她了。 /102/102113/29681259.html 第123章 正式握个手言和吧 思考了一会儿,江淮宁没能得出结论,也不再胡乱猜测,索性主动问陆竽:“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心情不好,不想跟人多说话?是这样? 陆竽还是不看他,动手整理桌面的书本,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多少情绪:“没有啊。” 她这副样子摆明了拒绝交谈,江淮宁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钻进她脑子里,看看她在想什么。 返校这天是周四,按着课表上的安排,下午上了周四下午的后两节课,两节都是语文,讲了新课。 之后就按照正常时间放学,大家去吃晚饭。 沈欢在第一节课间收到沈黎发来的短信,跟江淮宁说:“我姐和她班里的女生去书店买资料,晚饭就咱俩,吃什么?” 江淮宁没理,衬得沈欢像是在自言自语。 沈欢疑惑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江淮宁两眼发直地盯着前面,根本没听他讲话。沈欢朝前张望:“让我看看,你在看哪个美女。” 楼道间里拥挤嘈杂,走在前面的一部分是本班同学,隔着好几重人群,他瞧见了熟悉的三人组,陆竽、张颖、叶珍珍。 沈欢挑了挑眉,笑道:“怎么,你跟陆竽吵架了?” 好歹是同桌,他自然能察觉到江淮宁和陆竽之间的氛围相比以前有些僵,课间都没怎么说话。 江淮宁撤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沈欢的脸。 沈欢眨眨眼,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矢口否认:“我就那么一说,没吵架就没吵架。” 江淮宁一手搂住他肩膀,哥俩儿好似的,一脸诚恳地求教:“你说一个女生突然不理你了,会是什么原因?” 沈欢心思活络,当即转动脑子思考,给出个结论:“那还用说?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事得罪人家了而不自知。哪有人无缘无故不理人的。” 江淮宁还能不懂这个道理吗?可问题是他根本没得罪过陆竽,对她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得罪她? 显然,这个回答不是百分百准确。 江淮宁笃定道:“没得罪。” 沈欢脑容量有限,耸耸肩,爱莫能助的样子:“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你再想想。” 江淮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下力道很重,沈欢半边肩膀塌了下去,差点骂出一句脏话。 “你确定没得罪人家,那就还剩下一个可能,人家那个来了,情绪不稳定。”沈欢抬手挡着嘴巴,悄声说,“我是听说啊,女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跟定时炸弹一样,不能惹,一惹就炸。”. 江淮宁算了算日子,摇头,很肯定地说:“不是。” 沈欢:“……” 他觉得江淮宁简直有病。 —— 上了没几天课,杜一刚通知,这个月十号到十二号,统共三天时间,全体高二学生进行学业水平考试,俗称会考, 考前三天不上课,学生们在教室里自行复习。 杜一刚给不懂复习的学生科普:“按着以往的经验,会考题目都比较基础,大家自己去书店买一些文科方面的会考资料,把上面的题做一做、背一背,基本上都能考过,不用太担心。” 本身就是学理科的,理科方面自然不必太忧心,因为文理分科早,文科方面的知识早就忘干净了,捡起来重头复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提起考试,陆竽就两手托腮,目光呆滞地叹了口气。 江淮宁趁机问她:“要买资料吗?” “肯定要买啊,下了晚自习去看看吧。我文科很差,尤其地理,太长时间没接触,完全就是看天书。”陆竽说着,又重重叹气。 见她肯跟自己搭话,江淮宁眉眼间绽开笑意,靠近她一点,声音温和问道:“我也得买,要不给你带一份?” 陆竽摇头拒绝:“不用,学校里的书店也有……” “听说学校的书店里卖的书比较贵,外面的便宜些。”江淮宁打断她的话,“反正也是顺带的事,没那么麻烦。” 作为一个抠门的人,陆竽几乎没考虑多久就答应了:“那好吧,谢谢你,到时候再给你钱。” 江淮宁想说不用,对上她的脸色,话就变了:“好。” 下了晚自习,张颖一手拉着陆竽,一手拽着叶珍珍,嘴里念叨着:“快快快,学校里的小破书店,去晚了挤都挤不进去!” 陆竽被拖着,踉跄了几步才跟上。 风风火火赶去,书店里果然人满为患,都堵到门口来了。 高高瘦瘦的中年男老板坐在门口的高脚凳子上,手里捏着一把零钱,脖子伸得长长的,朝里面观望。 “老板,会考资料有吗?”有学生高声喊道。 “有的有的。”老板抬手一指,“那不都在那儿摞着吗?按照科目放好了,小心点拿,别给我弄混了!” 三个女生好不容易挤进去。张颖出了一身汗,先喘口气,然后弯腰挑选资料。 “听老班说的那么简单,买点文科的资料做做就能过,屁嘞,我理科都做不好!前面学的都忘了。” 张颖找出地理、历史、政治三科的会考资料书,皱眉纠结起来,最终一咬牙,把理化生三科也买了,付钱的时候简直肉疼。 叶珍珍跟她一样。 张颖抱着书,回头看见陆竽两手空空,不得不佩服她这个勇士:“陆竽你不买呀?这么猛,不带武器直接上战场?” 陆竽被她的比喻逗得哭笑不得:“没有,江淮宁帮我在校外带。” “你好聪明,早知道我也找走读生帮忙了,外面书店卖的便宜。” 学校里就一家书店,坐落在服务中心一楼,住校生没有别的选择,属于是“垄断”了校内市场。基本上每本书都比学校外面的书店贵上几块钱,平时买一些杂志就算了,买一堆资料真的很不划算。 陆竽点头认同,心里对江淮宁越发感激。 —— 校外的书店十点多还未关门,在漆黑的夜里灯火通明,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书墨香,夹杂着老板煮咖啡的香气。 店里人不多,沈欢和江淮宁站在一张五米长的大木桌旁挑选。沈黎在一边等着,她已经和同学买过了。 江淮宁每样资料挑了两份,去收银台结账。 沈欢瞅一眼就心知肚明:“给陆竽带的?” “嗯。” 江淮宁接过收银员递来的袋子,拎在手里,跟着两人出了书店,挂在自行车扶手上,长腿跨过去,歪着身子坐稳了。 沈欢忽然想起什么,笑问:“你和陆竽和好了?” 江淮宁一只脚点在地上,另一只脚踩着踏板,没急着骑出去,偏头看向右侧的沈欢,仿佛失忆了:“我们什么时候吵过架?” 沈欢噎了噎,帮他找回记忆:“前几天,是哪条狗问我,人家女孩子为什么突然不理你了。” 江淮宁脸色僵了僵,脚下一蹬,自行车蹿出去一大截,将人甩在身后,死不承认:“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欢:“……” 沈黎听着他俩玩笑的话语,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 翌日,江淮宁把买的资料拿给陆竽。 陆竽给钱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江淮宁把几张零钱塞进钱夹里,随手把钱夹扔抽屉里,一手搭在桌面,俯下脑袋枕着手臂,眼巴巴地看着她。看出她现在心情好,所以逮住机会问出了这几天心里的疑惑:“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刚好听见这话的沈欢,嘴角狠狠地颤了一下,在心里怒骂:江淮宁这条狗,昨晚问他的时候他还死鸭子嘴硬,现在这算什么? 陆竽眼神茫乎,语气没了那股刻意装出来的冷淡劲儿,柔和得跟水一般:“你在说什么?没有呀。” 江淮宁追问:“那你怎么都对我爱答不理的。” 陆竽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脸色变得别扭极了。 不是他的问题,是她没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因为谢柠对他大胆示爱,因为程静媛暗恋他从而跟她闹僵,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不知不觉就迁怒他了。 归根结底,跟他没关系。 陆竽因为心虚,耳根子红了,眼神闪躲,低下头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江淮宁不依不饶地盯着她,语含试探。 陆竽大声道:“没有啦!” 江淮宁笑不可遏,突然很想逗她,语调委屈道:“可我就是能感觉到你不理我啊,虽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既然你现在原谅我了,咱们还是正式握个手言和吧?” 他伸出一只手,抬高到她面前。 男生的手掌白皙、宽大,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节和腕骨都漂亮得像是画出来的。 陆竽没有与他握手,在他掌心轻轻拍了一下:“走开,我要开始复习了。” 这下江淮宁终于确定,她没有生气。 就算生气了,从她眼下的表现来看,他已经把人哄好了。 /102/102113/29681260.html 第124章 真是白疼她了 会考当天早上下起了雪,北风肆虐,卷着鹅毛似的雪花在空中飘扬。教室里没暖气,冷得呵气成冰。 八点开考,第一门是历史。 陆竽起得早,六点刚到就进了教室,坐在位子上边啃包子边紧张地翻看历史资料书。大段的文字看得她很焦心,唯恐考试的时候记不住。 江淮宁同样来得早,推门进来,瞧见她在座位上,一点不觉得意外。 他这天穿了一件灰白色的运动款羽绒服,脖子上裹着陆竽送的围巾,深沉的蓝色,遮住了下颌,肤色冷白,一双乌黑深邃的眼定定地看着她。 陆竽看书很投入,连他推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直到他走到跟前,她忽地一愣,连忙站起来给他让位子,手背在嘴巴上胡乱地擦了擦。 “冷不冷?”江淮宁坐下来问她。 “有点。” 陆竽把装包子的塑料袋扔进前面的垃圾桶,回到位子坐下,翻过一页资料,两只手缩进袖子里,按着两边书角,趴在上面看。 江淮宁侧身对着她,声音轻轻道:“伸手。” “什么?”陆竽微微偏头,目光里闪过疑惑。 露出耳朵和脖颈太冷,她今天披散着长发,柔软垂顺的发丝扫在颈侧和脸颊上,薄薄的齐刘海遮住小片额头,显得脸小而精致,大大的眼睛莹润清澈,盯着人看的时候最为惹人。 江淮宁头一回在她的眼神注视下,多了几分羞赧,按说他不该出现这种小女生才会有的情绪。为了掩饰,他撇了下视线,轻轻咳嗽一声,视线又转回来,落在她脸上。 “手伸出来。”他重复道。 陆竽不明所以,迟疑了两秒,手指从袖口里探出来,摊放在桌面。 江淮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她掌心,一股热意瞬间贴上来,温暖了她冰凉凉的手掌。 陆竽下意识收拢五指握住,才看到他给她手里放了一个白色的暖宝宝贴,巴掌大小,正正好。 江淮宁朝她弯了弯唇,露出洁白牙齿,阳光俊朗的笑容,好似能驱散外面的冰雪,甚至比她手里的暖宝宝贴更能熨帖人心。 “拿着暖手,不够我还有。”他从另一边口袋里摸出几个没拆封的暖宝宝贴,全部给了她。 少有的几次肢体接触,江淮宁已经能清楚知道,陆竽的手大部分时间是凉的,很畏寒。这个月过来还带了一床厚的床褥。 陆竽心头热意涌动,蜷了蜷手指,小声说:“你都给我了,你用什么?” 江淮宁随手拿了本书在指尖转动:“我是男生,没那么怕冷。”他丢下书,伸出一只手给她,“不信你试试,肯定比你的手热。” 陆竽望着那只好看的手,抿了抿唇,哪好意思真的上手去摸。下巴搭在资料书上,她嗫嚅道:“知道啦,你们男生都不怕冷。” 江淮宁看了她一眼,而后,抬眸远眺,望着窗外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校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读前的这一段时间,成了独属于他和陆竽的世界,没有任何人打扰。 好想时间停止,就这么跟她待在这里。 —— 会考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难,可能是“未知”赋予了这场考试一层神秘的面纱。等真正触碰到它,就会发现,跟高考那座大山相比,会考就是一个小山丘而已,轻轻松松就能翻越过去。 一天考三门,两门副科一门主科,三天顺利考完所有。 大家都没来得及松口气,紧接着就被杜一刚告知,别放松警惕,月底就是期末考试,要放寒假了,不想没心情过大年,现在就给我抓紧时间好好复习! 临近期末,班里学生复习之余,开始苦中作乐,玩起了小学生才会玩的游戏。那就是写小纸条,趁人不注意贴在背后,纸条上的内容大部分以搞笑为主。例如,我是猪八戒。 如果大家配合得好,被贴纸条的那个人可能一上午都发现不了。 沈欢就被人贴了一张这个,背着纸条在班里乱窜,两节课过去才发现,他气急败坏地举着纸条在班里大声喊叫:“谁干的?这到底是谁干的?!” 没人承认,众人只顾着哈哈大笑。 沈欢于是把目光对准离自己最近、也最容易下手的江淮宁,后者凉凉地抬眼轻瞥:“你看我干什么?我没那么无聊。” 找不到“凶手”,沈欢只能自认倒霉。 陆竽也中招了。 顾承路过过道,顺手在她背上轻拍了一下,贴了张写着“我是天下第一美”的纸条。她起身准备去厕所,后桌三个男生笑点太低,抬眼一看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陆竽有些莫名。 好在跟她一起上厕所的张颖人美心善,给她撕下来了,看完纸条上的字,笑道:“谁这么有才啊。” 陆竽从她手里拿过纸条,皱眉一看,顿时想起顾承拍她的那一下,恼怒地转头,目光四下搜寻,在第三组和第四组的过道里看见了顾承。 他坐在别人的位子上,歪靠着桌沿,扭着脖子跟旁边的男生讲话。 陆竽忍不了,追过去捶了他一顿,并把纸条拍在他桌上:“你皮痒了是吧?信不信我把头打个包?”. 后排几个男生见状,扑哧一笑,发出兴奋的呼喊:“承哥,你的威风劲儿呢?这都能忍?!” 顾承没管他们,一双狭长勾人的眼直勾勾看着陆竽,手指按住下眼睑往下一拉,歪头扮鬼脸:“我好怕啊。” “陆竽,走啦,一会儿还得打水。”张颖在门口叫她。 这是第二节大课间,由于天气不好,校内广播通知不用去室外上操,两人约好上完厕所到楼下打热水。 陆竽踢了一脚顾承的凳子,跑去前面跟张颖会合,两人一块出去了。 提着一瓶热水回来,陆竽给自己和江淮宁倒了一杯,刚坐下,余光忽然瞥见沈欢对着她挤眉弄眼。 陆竽不解,定睛看了眼,沈欢手里捏了一张纸条,见陆竽盯着自己,他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坐在中间的江淮宁十分钟前刷完一张物理卷子,距离下节课还有一会儿,便趴在课桌上闭目休息。 沈欢动作很轻,一点一点靠近,纸条刚要挨到江淮宁的后背,他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坐起来。沈欢猝不及防,打了个激灵,情急之下把纸条扔给了另一边的陆竽。 陆竽一脸疑惑。 江淮宁察觉到沈欢的小动作,黑眸微眯,审视着他。沈欢心虚,先举手投降:“我可什么都没干。” 说话间,他微不可查地偏了下头,朝陆竽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趁江淮宁背对着她,赶紧把纸条贴他背上。 陆竽也不知怎么,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示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两根手指夹着纸条,小心翼翼往江淮宁背上贴。 可能江淮宁后背真的长了眼睛吧,就在她快要贴上的时候,他忽而转过身来,陆竽没来得及收回手,啪叽一下,纸条不偏不倚,端端贴在他脑门上。 江淮宁一霎僵住了,仿佛一只被符咒封印住的僵尸,一动不动。 “哈哈哈。” 后桌的男生笑喷了,疯狂地捶打桌子。 陆竽一张脸瞬间涨红,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因为她这个时候才看到纸条上写了什么——放学后裸奔。 “啧啧,语文课代表,看不出来你这么开放,居然想看校草裸奔。” “太残忍了,外面大冷天的……我愿意搬凳子出去坐着围观!” “哈哈哈哈哈,全校女生会感谢你的。” 沈欢这个罪魁祸首笑得太忘形,一不留神,直接从凳子上跌了下去。他一手撑着凳子爬起来,嘴巴就没合拢过,忍不住对陆竽竖起大拇指。 贴脑门上比贴背上有意思多了。 江淮宁大概是没有想到陆竽会这么皮,怔愣片刻,抬手揭下黏在脑门上的纸条,翻过来一看,沈欢的字迹,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没有搞错,陆竽和沈欢联合起来整他? 真是白疼她了。 江淮宁波澜不惊地抬起眼看向陆竽,目光里带了两分谴责。陆竽脸颊滚烫,打个鸡蛋放上面估计都能煎熟。内心挣扎了数秒,她抱住脑袋认错:“不是我干的,我是无辜的,我错了……” 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但江淮宁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他捏着纸条在她眼前晃了晃,要笑不笑的:“真想看我裸奔?” 陆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我!我没有!” 该死的沈欢,简直害死她了! /102/102113/29681261.html 第125章 下午出来玩 复习的日子是枯燥的,也是飞快的,不知不觉就到了一月底。 26号考完期末试,正式放寒假。 陆国铭担心陆竽东西多,一个人不方便拿,要去学校接她,被陆竽拒绝了。她在电话里说,别的同学都没让家长来接呢,况且她和黄书涵、顾承他们一起坐车回去,能帮忙搭把手的人有好几个,不用麻烦他跑一趟。 陆竽一贯体贴人,陆国铭也就没坚持,由着她去了。 不过,他在女儿放假当天还是去了一趟县城,主要是置办年货,买一些烟酒炮竹、糖果坚果,还有一些冷冻的牛羊肉,用来款待过年期间来家里做客的亲朋好友。 挺让人意外的是,他在商场里遇到了曾一起喝过酒的江学文。 两人一见面就聊了起来,熟稔的样子不像才见第二次面,更像认识多年的老友。最后,陆国铭被江学文拉着出了商场,到对面一家餐馆小聚。 江学文刚坐下就接了个电话,孙婧芳打来的,她说怎么刚买完一件衣服出来,就不见他人影了。 江学文就说碰见个熟人,在外面聊几句,让她自己先逛。 挂了电话,江学文朝陆国铭笑笑,三言两语聊到了碧水潭度假山庄的事情上,项目实施起来各处都缺人手,问陆国铭愿不愿意跟着他干。 先前在北城,江学文跟人合伙开了家塑料公司,因为识人不清,被几个人联合欺骗,差点吃官司坐牢,等到事情摆平,公司已经被掏空了。现在下定决心重头开始创业,光是选人用人这一块,他就得比以前慎重十二万分。 近来琢磨了一下,他想到了老实憨厚的陆国铭。 虽然他们仅有一面之缘,但通过了解陆国铭身上发生的那些事,足以让人相信他是个可靠的人。哪怕今天没有在商场碰见陆国铭,他也会给他打电话,抛出这根橄榄枝,问他是否愿意加入进来。 陆国铭读书不多,懂得道理却不少,一番交谈下来,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我回去跟家里那口子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吧。”陆国铭眼里燃起了一簇希望的光芒,想要牢牢抓住这个听起来很诱人的机会,宽大粗糙的手掌在膝盖处搓了搓,他直言道,“我心里是乐意的,家里那位可能得做做思想工作。她一向求个安稳,轻易不愿变动。” “能理解,能理解。”江学文一迭声笑道。 他自己也是一样,遇到事情,不管大小都跟家里的妻子有商有量,避免日后出现不必要的争吵。 他当然能理解陆国铭了,如此,更觉得他是合适的人选。 —— 假期里,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堆成了一座小山。 陆竽素来是先写作业后放松。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制作了详细的学习计划,每天完成一些。到除夕这天,各项作业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清晨醒来,陆竽躺在床上想,终于能心无挂碍的过年了。 她房间的窗帘是温暖的米黄色,拉上以后,遮挡住外面的天光,房间里黑黢黢的,无一丝光亮。 放假后,她没有再熬夜学习,每天坚持早睡早起,偶尔还会出去跑两圈锻炼身体。 赖了一会儿床,陆竽坐起来,拥着被子拉开了窗帘。玻璃窗外是雾蒙蒙的天色,再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快七点了。 阴沉沉的除夕,可真让人提不起劲,还不如下雪呢。陆竽想。 正发着呆,楼下传来夏竹叫两人起床的声音:“陆竽、陆延,起床了,准备吃早饭了,你爷爷奶奶肚子都饿了。” 除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两家人当然要一起吃饭。老年人睡眠少,起得早,平时四五点就起床了,等到这会儿已然是破天荒。 陆竽没再赖床,麻利地爬起来换上衣服,出了房间。 另一边,陆延的房间没动静,陆竽抬手在门板上拍了几下,喊道:“陆延,别睡了,赶紧起来,懒猪!” “你才懒猪。” 房间里传出陆延模糊不清的声音,想来是刚睡醒,脑袋还迷糊着,听人说他懒,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陆竽笑了笑,站在门外没进去,催促:“快点!” “知道啦——” 陆延没睡够,却也没办法继续睡懒觉,因为再过一会儿,上来抓他的人就是陆国铭。陆国铭脾气好,那是对陆竽来说,对他这个男孩子就没那么多耐心了。 陆竽趿拉着棉拖下楼,先去卫生间洗漱,然后背着手去厨房,看看早上吃什么。 小煤炉上炭火噼啪响,用双耳砂锅炖了猪头肉,白茫茫的热气缭绕,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味。灶台上煮了一锅清水挂面,待会儿以猪头肉作浇头,倒也美味。 没什么稀奇的,一般过年这天早上,不是吃挂面就是吃水饺。 陆国铭往锅里添了两次凉水,等了一会儿,挂面熟了,偏头吩咐陆竽:“先给你爷爷奶奶盛一碗。” “我自己来吧,别总让孩子动手,学习够辛苦的了。” 刘春秀从外面进来,抽了只碗出来,在水龙头下冲洗一遍,盛出一碗挂面,端到小煤炉旁,连汤带肉舀起两勺浇在上面,递给身后的老伴儿,而后给自己盛了一碗。 一家人围着火盆,吃着热气腾腾的汤面,年味儿很浓。 —— 上午,陆国铭和陆延搭配着贴完了楼上楼下各个房间的春联,夏竹和刘春秀在厨房里边聊天边择菜,为年饭做准备。 他们这边总是中午吃年饭,晚饭相对随意一些,免得耽误晚上的娱乐时间。 开饭前,各家会在门前放炮竹,光是听着那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便晓得谁家开始吃年饭了。 那时候,乡下还没正式推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政策,家家户户都提前备了好些,等着除夕、元宵的时节燃放,讲究一个辞旧迎新。还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叫做“三十的火十五的灯”,意思是大年三十的炭火要烧得旺,正月十五的灯要彻夜长明,未来的一年才能红红火火。 是以,一大早,夏竹就烧了一大盆炭火,整间屋子都是暖的。.. 动手做年饭时,陆竽自告奋勇地掌勺,烧了一道可乐鸡翅。她以前看过教程,可真正动起手来还是免不了手忙脚乱,好在最后出锅卖相不至于太惨淡。 “陆延先来尝尝。” 陆竽夹了一根鸡翅给陆延这个馋嘴猫,后者吃完舔了舔嘴巴,大力夸赞:“我第一次吃可乐鸡翅欸,甜甜的,好好吃!” 得了他的肯定,陆延眉开眼笑,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自得地说:“看来我在做饭方面很有天赋。” 家里人都知道陆竽学习刻苦,平日里家务活基本没让她动手,是她懂事,总是主动帮着夏竹打理,耳濡目染,厨艺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最后一道红烧鱼上桌,陆国铭摘了围裙,出去把炮竹点了。 热热闹闹的声响里,陆竽捂着耳朵回身避开,嘴角上扬着。 瞧见陆延在地上捡那些弹开的没燃放的小鞭炮,陆竽走过去拍了他脑门一下:“快扔掉,这种鞭炮倒计时很短,不是你能玩的。隔壁小孩昨天就把手炸伤了,鼓了一个大水泡,你也想试试?” 姐姐的威严陆延不敢挑衅,扔掉了鞭炮,转而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摔炮,趁陆竽不注意,丢在她脚边。 啪一声炸响,陆竽吓得如兔子一般跳开。 陆延哈哈大笑,怕挨打,连忙跑开了,躲在夏竹身后。夏竹回身给了他一个爆栗:“又吓唬你姐姐。” 陆延捂着脑门扮鬼脸。 鞭炮声停息,一家六口人围坐在深红色的圆桌旁,其乐融融地吃起了年饭。桌上菜肴丰盛,鸡鸭鱼虾都有,还有各式各样的卤菜,唯一的一盘蔬菜反倒成了最抢手的。 陆国铭边吃边喝着小酒,一顿饭能吃一个多小时,结束时,餐盘里的菜都凉了。 陆竽帮夏竹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去刷洗,听见手机铃声在响,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跑到客厅里接通电话。 顾承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笑意明显:“下午出来玩,街上等你。” 陆竽这一下午没有别的安排,略想了想就答应了。 电话还没挂,陆延就兴冲冲地跑到跟前来,仰着脸雀跃道:“是顾承哥吗?你们下午要去哪儿玩,带上我。” “你听话就带你。”陆竽收起手机,跟他讲条件。 陆延立正站直,肉嘟嘟的小脸绷紧,摆出认真的模样:“我保证听你的话,不乱跑也不乱要东西,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 陆竽扑哧笑了一声,看来他对自己的认知很准确。以前带他出去玩,他时不时就会淘气一下,要么在超市里赖着不肯走、非要买玩具和垃圾食品,要么玩疯了,喊都喊不回来。 /102/102113/29681262.html 第126章 他竟然是个妹控 陆竽回房换了件短款的羽绒服,跑去厨房跟夏竹打了一声招呼:“妈,我出去玩会儿,带上陆延,晚饭前回来。” “注意安全,别让陆延玩鞭炮,他顽皮得很。”夏竹关了水龙头,声音清晰了些。 “我知道,会注意的。” 陆竽牵着自行车出去,陆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只小手揣进兜里,兴奋地在原地蹦蹦跳跳,嘴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 “上来。”陆竽偏了下头,对乐不可支的小家伙说。 陆延两手抓住车座,爬到后座上坐着,屁股往前挪了挪:“我坐好了。” 陆竽一条腿跨过自行车,脚踩着踏板一蹬,坐上车座。她不太会载人,车头扭了几下才稳住,缓慢地前进。 “注意点儿,脚别靠近车轮胎,小心卷进去了。” 陆延好动,是个不省心的,陆竽带他出门要多操些心,能想到的危险之处都提前跟他叮嘱一遍。 “知道了,知道了。”陆延听话地岔开腿,脚没挨着车轱辘,手指紧紧攥着她腰侧的衣服。 陆竽骑得慢,到街上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 “陆竽,就等你了。” 许久没见,董秋婉第一个冲上来抱住她。 陆竽跟她抱了抱,扫了一圈,一行七八个人,全是平时关系好的。周鑫和邓洋杰蹲在电线杆旁抽烟,刚学会的,抽一口,呛两口,脸憋得跟猴屁股一样红。 黄书涵直皱眉头,嫌弃道:“不会抽能不能别抽了?难闻死了。都没有绅士风度吗?有女生在欸。” “得,涵姐发话了,咱们还是掐了吧。”周鑫带头说了句,将唇角的烟拿下来,摁灭在脚边的水泥地上。 “顾承呢?”陆竽没看见他的身影,“比我还晚到?” 黄书涵抬抬下巴,指着对面那家利民超市:“去给他妹买水了。” 须臾,顾承从超市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超大号塑料袋,装满了东西,看着沉甸甸的。他身后跟了个小尾巴,个头还没有他腿高的小姑娘,扎了双马尾,穿着一件亮眼的橘色小棉服,下面搭配了百褶裙,深灰色裤袜,黑色的小靴子一侧缀了流苏,走起路来叮铃铃的响。 “哥哥,我打不开。” 小姑娘拽了拽顾承的衣摆,待他垂下眼眸,她便举起手里的一袋旺仔小馒头,奶声奶气地央求他帮忙。 包装袋上沾了口水,显然她试过用牙齿咬,没能咬开。 顾承把塑料袋放地上,两腿敞开蹲到她面前,接过包装袋撕开一个小口递给她。小姑娘鼓鼓掌,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珠亮晶晶的:“哥哥好厉害!” 顾承嘴角一抽,撕个包装袋就叫厉害了? 本来没打算带这个小丫头出来,她年纪小不懂事,照看需得仔细,想想都麻烦。顾承这样的脾气性子,怎么可能有耐心跟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玩儿。况且,这丫头是他后妈冯意芸的眼珠子、心头肉,在他跟前有任何闪失,他后妈不得将他撕碎了。 是这个丫头非要跟来的,他出门的时候,她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抱住他的腿不肯松开,扁着小嘴撒娇:“哥哥,哥哥,你就带馨彤去好不好,我保证乖乖的。” 以为这样顾承就会心软吗?他不会。 “自己在家跟猫玩,我很快回来。” “骗人。”小丫头没那么好糊弄,小手背在身后,鼓着脸颊看他。 顾承给了她一个笑脸:“哥哥没骗你。” “哼。”小姑娘不买账。 顾振翔在屋里陪老太太喝茶,他一年到头在外地忙碌,也就过年回老家待几天,尽量把时间都留给老太太,跟她聊天解闷,主动交代一些生活上的状况。听见院子里兄妹两人的对话,顾振翔拉开门走出来,站在屋檐下直接发话:“顾承,你带馨彤出去转一转,你们兄妹俩这么久没见,她很想你。” 顾承不给他面子,冷冷淡淡地回:“我不会照顾孩子,磕着碰着负不起责任。” “瞧你说的,她是你妹妹,需要你负什么责任?”顾振翔指着小丫头,“她很懂事,看着别让她去河边玩就行了。” “哥哥……”顾馨彤拉着顾承的手晃来晃去,眼里带着可怜的祈求。 顾承无奈,将她从家里带了出来。 冯意芸这会儿不在家,她嫌老家闷得慌,连大型商场都没有,吃过午饭就找人打麻将去了。要是她在,任凭顾振翔说破嘴皮子,她也不会答应让顾馨彤跟着他出来。在他那个后妈眼里,他就是洪水猛兽,会谋害她们母女,所以她一直提防着他。 殊不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臆想,有时候顾承甚至怀疑冯意芸患有被害妄想症。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后妈,对她态度冷漠,经常没好脸色,但是看在顾振翔的面子上,他也从没为难过她,顶多就是不搭理。 跟他的生母阮伶俐相比,冯意芸简直俗不可耐,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冯意芸最是擅长伪装,人前一副温婉和善面孔,人后尖酸刻薄嘴脸,不知道顾振翔怎么就看上她了,一没才华,二没品格,只有那张脸能看。 好在顾馨彤的确很听话,一路不吵不闹,跟着顾承出门,穿过石桥往街心去,停下来等人的时间里,她小声说:“哥哥,我有点渴。” 顾承便牵着她去了对面的超市,买了矿泉水和一堆零食。小丫头喝完水,拿了一袋旺仔小馒头抱在怀里。 “谢谢哥哥。” 顾馨彤成功吃上了小馒头,咧着嘴角露出一口白白的小牙,软乎乎的脸蛋像小苹果,玉雪可爱。 大掌在她细软的头发上揉了揉,顾承笑了。 走到几人跟前,顾馨彤嘴里含着一颗小馒头,睁着大而水润的眼睛看着陆竽。陆竽弯下腰,软声问:“还记得我吗?去年过年咱们见过,你当时只有这么小。” 陆竽比了个高度。 顾馨彤随父母居住在外地,在那边上幼儿园,极少回老家,左邻右舍她都记不住,更何况其他人。但顾馨彤盯了陆竽一会儿,懵懂地点头:“是……鲈鱼姐姐吗?哥哥的朋友。” “记性真好。” 陆竽摸摸她软嫩的脸蛋,凑近了端详,发现小姑娘比去年长开了一点,跟顾承有几分相似。同样是单眼皮,只不过馨彤的眼睛没他那么狭长锐利,偏向圆润,水灵灵的,格外惹人疼爱。.. 顾承把手里一袋子零食扔给周鑫,问其他人:“想去哪儿玩?” 整条街上除了贩卖炮竹的店铺,其他门店都关闭了。利民超市还开着,纯属是因为老板的起居室就在超市后面。 邓洋杰挠了挠头:“承哥,是你把我们叫出来的,没安排?” 顾承想了几秒,很快就决定好了:“那就还去碧水潭,顺路买点烧烤工具和食材,去上面野炊怎么样?” “好耶!” 其他人还未搭腔,陆延先蹦了起来,在前面疯跑。 顾承看着那家伙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掌摸了下顾馨彤的后脑勺:“走不动就跟哥哥说,哥哥背你。”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野炊,那就不适合攀登二峰,越往上越陡峭,前几日下了场雪,山路不好走,容易出事。一峰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轻轻松松就能爬上去,当然,这里面不包括顾馨彤。 小丫头娇生惯养着长到这么大的,搞不好没走几步就哭着闹着要回家。 以防她哭闹,顾承提前跟她说好了。 谁知,小姑娘摇了摇头,颇为硬气地说:“我才不会走不动。幼儿园秋游的时候,老师让我当小队长呢,举着小红旗带队那种。” 她声音清脆好听,带着纯真稚气,一行人都被逗笑了。 他们折回利民超市,买齐了烧烤用的食材和工具。食材大部分是速食类,里脊肉、骨肉相连、牛排、鸡排、腌制好的袋装鸡翅、鸡架等,另外买了些蔬菜,借用老板的地方提前处理了下,装进塑料袋里封好。 他们人多,一人拿几样倒也不费力。 去碧水潭途径顾承的家,他跟顾馨彤开玩笑:“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不要不要。”小姑娘拼命摇头,生怕被丢下,一把抱住他大腿,变成他的腿部挂件。 顾承捏了捏她的耳朵,爽朗地笑了声:“逗你玩的。” 黄书涵拎了一袋食材,跟陆竽和董秋婉边走边聊,若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幕,不敢相信顾承这个大魔王还能有这么温柔细致的时候。 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个妹控。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26章他竟然是个妹控免费阅读. /102/102113/29681263.html 第129章 江淮宁打的电话 顾承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冯意芸甩过来的力道极大,他半天脸都麻了,没来得及作其他反应。 顾振翔见到这一幕,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一把拉开冯意芸,险些将她甩出去:“你又是发的什么疯,大过年的打孩子干什么?” 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拎着锅铲,她耳朵背,这会儿才听见争吵声,一来就瞧见顾承朝向她的这边脸印着五个清晰的红色指痕,而一旁的冯意芸歇斯底里地喊叫。 梁碧玉年轻时也是暴脾气,对早年丧母的孙儿疼惜深重,当下就忍不住冲着冯意芸发脾气:“你这是干什么,反了天了,一年回来不了几次,一回来就搅得家宅不宁。孩子这么大了,是你说打就能打的?啊?他犯了什么错你要甩他巴掌。” 冯意芸说不过他们母子俩,心里憋屈,眼睛眨巴几下,泪水哗哗淌过擦了粉的脸,跑回房间里,把女儿抱出来。 “都说我欺负他,可你看看他把孩子弄的,有他这么当哥哥的吗?” 顾馨彤身上穿的裤袜脱掉了,两条光溜溜的小胖腿挂在冯意芸臂弯,露出来的膝盖擦破了一大块皮,泡了泥水有点感染,又红又肿,对比其他地方白白嫩嫩的肌肤,两处伤显得触目惊心。 顾承视线瞥过去,怔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一个姑娘家,处理不好要留疤的,将来还怎么穿裙子!”冯意芸见几人不吭声,哭得更凶了,“我冤枉他了吗?人是他带出去的,出了事不晓得照顾,任由伤口感染成这样。” 一句比一句声音大,顾馨彤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更咽着说:“不关哥哥的事,是我非要去的,是我没告诉他……” 她摔下去那一下确实很疼,但她更害怕哥哥得知以后,不带她玩,所以撒谎说自己穿得厚没磕到。后来攀登到山峰上,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吃烧烤、玩游戏,玩得太开心渐渐忘了疼,哪知会变成这样。 顾馨彤搂着妈妈的脖子,哭得鼻子一抽一抽,好不可怜:“妈妈不要生哥哥的气,是馨彤不乖。” 冯意芸坐在椅子上,边哭边吐苦水:“你看看你们一家子同仇敌忾的样子,我和我闺女是上门要债的是吧?你一个结过婚死了老婆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当初我妈就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说你眼里只有儿子。是我力排众难非要跟你结婚,是我活该!现在遭报应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看我顺眼!”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哪里对你不好了?大过年的,少说两句行不行?”顾振翔被吵得耳朵嗡嗡响,走过去从她怀里抱起女儿,忍耐着说,“赶紧拿条裤子给孩子穿上,去医院里处理一下,再耽误下去更严重。” 冯意芸泪眼婆娑地起身,去房里找了条宽松的棉裤过来,小心翼翼给女儿套上,抱起她就往外走。 顾馨彤趴在妈妈的肩上,朝顾承伸出一只小手:“哥哥……” “别喊了!” 冯意芸气得要喷火,猛地颠了她一下,吓得小朋友不敢言声。 顾振翔深深叹了一口气,拿了医疗本和外套赶紧跟上,回头对顾承说:“别往心里去,你阿姨就是太着急了,我过去看看。” 一家三口离开,梁碧玉扶了扶额角,颇有些头疼。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孙儿的后背,慈爱地说:“她那人就那个性子,别理她就行了。冷不冷?快去偏房里烤火。” 顾承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大门。 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梁碧玉着急地追了两步,唤了一声:“顾承!” 老太太的腿脚哪能赶得上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转瞬间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跺了跺脚,忧心不已。 —— 陆家正在吃饭,餐桌底下放了一盆炭火,暖意融融。菜肴是中午吃剩的,热一下就端了上来,另外炒了两盘素菜。 陆延下午吃了很多烧烤,一口饭都吃不下,喝了点可乐就溜下餐桌,坐在沙发上玩陆竽的手机。 陆竽用的老年机里自带的小游戏只有贪吃蛇,陆延玩的就是这个,手指按着键,操控着屏幕上的“小蛇”去吃小方格。 小蛇慢慢吃成长长的大蛇,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要是头撞到尾巴就over了。 陆延正屏着呼吸,屏幕忽然一变,进来一通电话。他气得蹬了一下腿,却也毫无办法,从沙发上下来,走到陆竽身边:“姐,顾承哥打来的电话。” 陆竽愣了愣,不知道顾承这时候找她干什么,她放下筷子,接通电话,没避开家里人:“喂。” “在干什么?”顾承的嗓音沙哑低沉,听着情绪不太好。 陆竽敏感地察觉到,没回答他的话,先问他出什么事了。 顾承在她面前一向没什么好隐瞒的,一手按了按嘴角,冯意芸那一巴掌,除了给他脸上增添了几个指印,还把他嘴角打出血了。起先没注意,出来后,嘴巴里一股腥甜味,舌尖舔了下唇角,丝丝疼意蔓延开来。 三言两语说完,顾承沉默了许久。 陆竽说:“那你来我家吧,正好一起吃饭。” 挂断电话,陆竽把手机给了陆延,他捧着手机坐到沙发上,重新开了一局贪吃蛇,低头玩起来。 “顾承怎么了?”夏竹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小口喝着,依稀听见几句,偏过头关切地问。 “跟家里人吵架了。”陆竽言简意赅地说。 “吵架?” 听见她问,陆竽说得详细了些:“他下午带妹妹出去玩,小姑娘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摔伤了,他后妈就不乐意了,甩了他一巴掌。” 夏竹知道顾承家里的情况,母亲早逝,父亲在瓯城做生意,当上了大老板,娶了公司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几年前两人生了个女儿,一家三口基本定居在外地,很少回来。顾承不愿意跟过去,留在老家,边读书边照看年迈的奶奶,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再怎么样也不能甩巴掌,顾承都十七八岁了,要面子的。”刘春秀吃了一筷子菜,听完母女俩的对话,没忍住插了一句嘴。 “确实。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又不是故意的,打人就太不该了。”夏竹放下碗筷,起身准备去厨房,“他说要过来吗?我再去添两道菜,桌上都是剩菜,招待人太寒碜了。” 陆竽连忙拉住她一只手,摇头说:“不用,我们下午吃了不少烧烤,其实吃不下多少东西,你别忙活了。他估计就是没地方去,过来待一下。” —— 顾承过来的时候,有些狼狈。 晚间起了大风,他一头短发被吹得凌乱,脸颊这会儿已经肿起来了,嘴角一点血迹结了痂,身上外套敞着,看着很是单薄落寞。 联想到他的遭遇,夏竹顿时心疼了。家里没有冰块,她找了条新毛巾,裹着一罐冰镇的啤酒,让他拿着敷脸。 “谢谢阿姨。”顾承落座,一手握着裹了毛巾的冰啤酒,按在肿痛的脸颊上,声音低低地道了句谢。 “谢什么,我跟你妈以前还在一个厂里上过班,说起来……”着急安慰人,没曾想说错话,提到了他已逝的母亲,夏竹尴尬地笑笑,及时止了话茬,没再往下说,给他拿了只空碗,“先喝点汤吧,暖暖胃。” 中午炖的鸡汤和排骨汤,晚上加热一遍味道也不差,夏竹盛了一碗放在他手边。 对于已经逝世多年的母亲,顾承没那么敏感,只是听着夏竹轻柔的关切声,眼眶有些温热。 他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端起碗喝汤。 饭后,夏竹没让孩子插手,自己和刘春秀一起收拾了餐具,拿去厨房洗,剩下的一点菜放进冰箱里。 电视机声音调大,一家人坐着看春晚。 陆国铭心情不错,姿态慵懒地靠着沙发,手指轻点膝盖,跟着电视里的歌唱节目哼唱一首老歌,手里还拿着火钳,时不时在火盆里拨两下燃烧的木炭。 江学文晚上在逸香食府宴请考察队的成员,原本也叫了他,他担心结束后时间晚了,从县里回来不方便,拒绝了。 江学文也不勉强,说回头单独请他。 陆竽看着跷二郎腿的陆国铭,心里实在是好奇他和江淮宁的父亲谈了些什么,知道问了他他也不会说,索性就憋住了不问。 不一会儿,陆延又拿了手机跑过来,有点烦躁地说:“姐姐,有人给你打电话。”他玩游戏总是被打断,生气了。 陆竽眼睛盯着电视,随口问:“谁啊?” “江……江,这个字是念淮吗?江淮宁。” 才上小学二年级的陆延识字有限,但他喜欢看课外书,比一般小孩认的字多,有些字长得相像,他得琢磨一下才能认得出。 这个名字引得陆国铭和顾承双双侧目,陆竽脸一热,低下头拿着手机跑出去接电话。 /102/102113/29702364.html 第131章 永远开心没烦恼 陆竽眯着眼拔掉充电线,拿过手机,一条来自江淮宁的消息映入眼帘。 “睡了吗?” 陆竽眼睛睁大了一点,睡意顷刻间消散了一半,两手握着手机按键,回了两个字:“没有。” 江淮宁问她:“要守岁吗?” 陆竽迟疑了几秒,略有些心虚地回:“要的。” 阿弥陀佛,请原谅她撒谎,她原本是想睡觉,没打算守岁的。 看到她说要守岁,江淮宁便不再有打扰她休息的罪恶感,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聊假期生活、聊学习、聊作业。 很快,短信箱里塞满了两人的信息。 不知不觉间,聊到了十一点,陆竽的困意彻底没了。 发完一句结束语,她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闭上眼,丝毫不觉得困,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两人聊天的内容,莫名就觉得甜蜜,还很亢奋。 她是不是没救了?怎么变得不像原来那个自己了?陆竽自我反省。 反省了半天,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陆竽抱住被子卷起来翻个身,把脸埋进去,忍不住偷笑。 小小的房间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台灯,灯罩是亚麻的,散发出来的光线温暖又朦胧。粉色被子里藏着少女心事,好似被蜜罐包围。 自我陶醉了一会儿,陆竽掀开被子透了口气。 反正距离新的一年还有一个小时,干脆守个岁吧。 这么想着,她在毛茸茸的睡衣外套了件羽绒服,下床,到书桌抽屉里翻出线圈本,随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中性笔,回到床上,靠坐在床头勾勒线条,用画画消磨时间。 一幅画还未画完,外面响起了“嘭嘭嘭”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陆竽一手按捏着僵硬的脖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至23点50分。 还有十分钟就是新的一年,外面的炮竹声是迎新年的象征。 楼下,陆国铭搬出一箱箱烟花,放到大门外,回身找打火机的时候,瞧见了从楼上下来的陆竽,睡衣外面套着羽绒服。 “你怎么下来了?”他轻声问。 陆竽同样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下来看烟花啊。” 陆国铭笑了笑,弯身从电视柜抽屉里找出一只红色的塑料打火机,递给陆竽:“要不你来点?” “我不敢。”陆竽后退一步。 陆国铭哈哈大笑,走出客厅,叮咛一句:“身上羽绒服裹紧了,别着凉了。” 陆竽听话地拉上了羽绒服的拉链,手收进袖子里,缩着脖子亦步亦趋跟在爸爸身后,出了大门,发现夏竹站在门口,两只手来回搓着,跟邻居家的大婶说话。 “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出来了。”不经意间转头,夏竹看到了陆竽。 陆竽一蹦一跳到她跟前,还没说话,一旁的陆国铭就替她开口:“估计是被放烟花的声音吵醒了,想要出来凑热闹。” 夏竹笑了,拉着她站到避风的地方观看。 眼看着零点降至,陆国铭一手拿着打火机,依次点燃了一字排开的几箱烟花。邻居家的大伯也点燃了自家的烟花,还有远处的几户人家,几乎在同一时间点燃烟花。 转瞬间,无数烟花升腾至高空,“咻咻咻”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后在低垂的天幕下轰然炸响,姹紫嫣红的放射性线条呈花型绽开,或成圆环形,或只是如流星一般,飞快划过,拖着长长的尾。不拘于什么形状,都是耀眼璀璨的,也是一闪而逝的。 陆竽举着屏幕小小的按键手机,对着天空仰得脖子都酸了,总算拍了一张好看的烟花照片。 也许还有更好看的,她没有停下,继续“咔嚓咔嚓”拍了十几张。 夏竹扭头看着双手高举手机的陆竽,问:“要不给你买个大屏手机,拍照片比较好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1章永远开心没烦恼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看。” “不用。”陆竽随口应答,“我在学校里除了每周给你打电话,基本用不上手机,等上大学再换吧。” 她低头欣赏照片,从中挑选出一张最好的,通过彩信发给江淮宁,想了想,附赠一条信息:“新年快乐。” 陆竽盯着屏幕,轻咬下唇,心想,就当是还给他元旦那天赠送的烟花图。 正想着事情,江淮宁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清脆的铃音响起,湮没在烟花燃放的声音里,但夏竹和陆国铭离得近,还是听见了。两人同时看过来,陆竽捂着手机转身回去,边走边接通了电话。 心跳随着慌乱的脚步声变得急促,她听见江淮宁笑着对她说:“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陆竽同学学业进步,永远开心没烦恼。” 陆竽倏地顿住脚步,站在楼梯上,一手搭着扶手,指甲摸着上面的雕花纹路,嘴角翘起漂亮的弧度。 “也祝江淮宁同学学业进步,永远开心没烦恼。” 江淮宁笑出声来:“你学我?说好的语文课代表呢?” 陆竽弯了弯唇,沉默数秒,从善如流地重新说了一句祝福:“那就……愿江淮宁同学往事不回头,余生不将就,人生永远不留遗憾。” 江淮宁心绪涌动,默然许久,声音有些悠远:“陆同学,你这个祝愿太大了,没有人的人生能够不留遗憾吧?” “所以说啊,是美好祝愿。”陆竽声音软软的,好似棉花糖,“江同学,你就收下吧。” “好,我收下了。”江淮宁说。 已经过了十二点,门外的父母等烟花燃尽就要进来了,陆竽没停留太久,顺着楼梯上去。 正想跟他道声晚安就去睡觉,走到楼梯口处,陆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睡得头发蓬乱的小朋友穿着整套的蓝色秋衣,揉着眼睛站在门口,迷迷糊糊喊了一声:“姐。”. 陆竽“嗯”了一声:“干什么去?” “上厕所。” 陆延打了个哈欠。 紧跟其后的是顾承,穿着清凉,堪比夏天,白色短t搭配浅灰色的睡裤。睡裤穿的是陆国铭发福前的,后来他长胖了穿不下,夏竹也没扔掉,留着压箱底。 顾承也是刚睡醒,眼神朦胧,怔怔地看着杵在楼梯口的陆竽,捋了把头顶的短发,声音沙哑地问:“你这是还没睡?” “要睡了,要睡了。”陆竽忙不迭应一声,踩着拖鞋右转回房,关上了房门。 顾承挠了挠头,推着身前的小朋友:“走吧,不是要去上厕所?” 回到房间的陆竽发现手机上的通话还未挂断,附到耳边,不确定江淮宁有没有在听,迟疑着问:“你还在吗?” “顾承还在你家?”江淮宁克制着语调,平缓地问出来。 陆竽倒是没想到他对顾承的声音这么敏感,隔着电话,对方含糊不清的声音他都能辨认出来。她解释道:“我妈留他下来住一晚。” 江淮宁心性再淡定,终究掩不住语气里的那股别扭劲儿,追问:“他和你家关系很好?” “大家从小就认识,关系还不错。”陆竽坐到床边,品味着他说这句话的语气,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了吗?” “没什么,很晚了,睡吧。”江淮宁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嗯,晚安。” “晚安。” 结束了通话,陆竽脱掉身上的羽绒服,钻进被子里,手探出来关掉台灯。 室内被一团漆黑笼罩,她的大脑还兴奋着,有点睡不着。 —— 正月初六,夏竹四十二岁生日。 白天有远道而来的客人给两位老人家拜年,留下来吃午饭,陆国铭负责陪客人聊天,夏竹没得闲,动手张罗了一桌好菜。 下午两三点钟,送走了客人。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1章永远开心没烦恼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辛苦了。”陆国铭站在妻子身后,两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按揉,“晚上我来做饭,给你庆祝生日。” “中午还有些剩菜,晚上热一下,随便凑合一顿就行了。最近天天大鱼大肉,我都快吃腻了。” 夏竹从来不爱讲究那些仪式感,一家人都在,无病无灾,她就满足了。 “这件事听我的,你就不要管了。去歇着,我来安排。” 陆国铭推着夏竹去了客厅,将她安置在沙发上,把果盘和装坚果的小竹篮摆在她跟前,方便她享用,自己钻进厨房里忙碌。 夏竹望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任由他忙里忙外。 傍晚时分,陆国铭将一锅豆腐裙带菜汤盛出来,放小炉子上保温,骑着自行车出去了一趟。 回来时,车把上挂着个大蛋糕,车前的篮子里放了一束鲜花。 夏竹远远看着,罕见地脸红了。 “还买花干什么?” 陆国铭把花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夏竹没忍住责怪了一声。街上那家花店里的花平日里价格就不便宜,更何况正月里,估计会漫天要价。 “一年就过一次生日,当然要隆重一点。”陆国铭拎着蛋糕进屋,放进冰箱里,洗了个手就继续去准备晚饭。 陆竽眼瞅着捧着一束花不舍得放开的夏竹,见她红光满面,笑容灿烂,像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暗道,幸福使人年轻啊。 看着看着,陆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我将来找男朋友,也要找我爸这样的。” 夏竹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 她可是看到了,除夕那天晚上零点左右,陆竽接到一通电话,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神神秘秘地避开了。 “我是说将来啊将来,不是现在。” 以防被逼问,陆竽赶紧跑开了,去厨房看陆国铭做饭,顺便偷师学艺。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1章永远开心没烦恼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65.html 第132章 好久不见 开饭时,陆延小朋友被餐桌上的菜惊呆了,天真地问:“今天也过年吗?” 陆竽站在餐桌旁,给家人分发碗筷,拿筷子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你跟她说过生日快乐吗?” 陆延立马扭头朝夏竹露出乖巧的笑,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妈妈,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赶紧坐下吧。”夏竹摸摸他脑袋。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气氛甚是美好。 桌上的菜大半是夏竹爱吃的,陆国铭不停给她夹菜,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了解这人的性子。吃到半饱,她一本正经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陆国铭抿了一口白酒,咂了咂嘴,手里的筷子架在碗口,酝酿了许久,开口说:“有件事想征求你的同意。” 夏竹点了下头:“你说。” “是这样的,我想挪用家里的存款做一笔投资。” 陆国铭说完,饭桌上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陆竽早就从江淮宁那里得知此事,表现得很平静。夏竹和两位老人就比较惊讶了,静了足足半分钟,夏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的请求,询问他:“什么投资,靠谱吗?” 陆国铭给她说明:“碧水潭要开发旅游项目,有人买下了山脚那块地,打算修建成度假山庄,将来发展得好,还能带动卢店乡乃至昽山县的旅游经济。目前已经获得了政府的审批,各项手续都办齐全了,就等着择日动工。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正好拉合伙人,我寻思着事情可行,便想跟你商量,先挪用家里那笔钱。” 他口中的那笔钱,夏竹当然清楚,是他们几十年来打工攒的钱,除了日常开支,其余的钱都存了起来。 念及此,夏竹神色犹豫,不敢冒险应允他:“先前说好了,那钱是留着将来买房子用的。咱们那些亲戚,要么在县里买了房子,要么在市里买了房子,只有我们家,就这么一套老房子。我不是羡慕人家的大房子,我是想着俩孩子转眼就大了,总不能一直这样。”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是觉得这个机会摆在眼前,不抓住太可惜了。碧水潭那地方以前也有好几拨人考察,说明是有发展前景的,那些人一缺资金、二嫌手续麻烦,久而久之就搁置了。现在有这么一个人,把前期的困难都给解决了,我等于是捡现成的。” “那要是赔了呢?”夏竹不得不做最坏的假设,“赔的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竽竽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在里面。” 两位老人不懂什么投资,听夏竹这么说,刘春秀就有点怕了,对陆国铭说:“你媳妇说得对,那什么度假山庄,万一赔了,钱都打水漂了,以后可怎么办?依我看,一把年纪就别想着发财了,务实才是要紧的,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妈,国铭有追求是好事,我是在考虑这项目到底能不能行。”夏竹笑了一下,不想把气氛弄得那么严肃,“投资多多少少都有风险,但这个风险对我们家来说有点大,要是有闲钱那还好说。” 陆国铭抿嘴细想了一番,好像被她说服了。 “要不……就算了?” 江学文那边,他也没有一口答应,只说了之后给他确切答复。今天跟着过去,主要就是作为本地向导,带着他们勘察地形。 陆延眨着懵懂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压根听不懂他们在争论什么。 “陆竽,你是怎么想的?”夏竹侧过头,问坐在身边的女儿。 她也是家里的一员,年纪不小了,能明白事理,给出一些供人参考的意见。 陆竽正夹起一片莴笋,准备放进嘴里,闻言,顿了一顿,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江淮宁描绘的蓝图。 思考了片刻,她缓慢说道:“难得见爸爸这么执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2章好久不见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着得想做一件事,我觉得……要不让他试试?” 她说得没那么坚定,主要还是看父母的意思。 陆国铭喝了口酒,咧嘴一笑:“不愧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夏竹看着鬓边已生出少许白发的丈夫,他跟她同岁,今年也是四十二,生日在十一月中旬,还没到。 她想起他前些年在北城漂泊奋斗的日子;想起他回老家以后郁郁寡欢却很快收拾心情去县城谋生的场景;想起他方才谈及度假山庄,眼里有光的样子;再看此刻的他,嘴里抿着酒对女儿笑,掺杂着几分成年男人的苦闷和心酸。jj.br> 不知不觉,一颗心就软了。 夏竹松口道:“我再考虑考虑吧,回头你再详细跟我说说。” “行,先不聊了。”陆国铭拿起碗口的筷子,给她夹菜,“吃菜吃菜,过生日要开心。” 饭后切了蛋糕,夏竹戴着金黄色纸皇冠,听两个孩子给她唱生日快乐歌,短暂地忘掉了那些烦恼,只顾享受这一刻的温情。 —— 正月初十,距离开学没剩几天,陆延的作业还有一大半没写。陆竽抽出大半天的时间给他辅导,整个过程被气到不行,年纪轻轻血压就要上来了。 偏偏陆延还很无辜,趴在桌上咬着笔头说:“我就是不懂啊。” 陆竽一手撑着额头,手指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我再给你讲一遍,认真听,别给我思想开小差。” “哦。”陆延鼓了鼓腮帮子。 一道题讲完,快五点了。 夏竹在外面敲了敲门,陆竽起身走过去拉开门,夏竹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轻声问:“陆延作业写完了吗?” “没呢,笨死了,讲题讲得我一头火。”陆竽恼得头顶快升烟了,拿手在脸旁扇风,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 夏竹不怒反笑:“你弟他就那样,脑子没你聪明。作业先放一放吧,你俩把衣服换了,待会儿你爸一个朋友过来,开车载我们去吃饭。”顿了下,夏竹给她建议,“你就穿年前我给你买的新大衣,红色的那件,里面穿厚点,晚上很冷。” “太好了!” 听见门口两人的对话,陆延一甩手,丢下自动铅笔,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蹦三尺高。 夏竹无奈地笑了一下,学习上怎么没有这个劲头。 陆竽还在发愣,脑中有个强烈的直觉,却有点不敢相信,她求证一般问道:“我爸哪个朋友?” “我也没见过。”夏竹想了想,说,“好像是创办度假山庄的那个。” 陆竽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一瞬间,心头仿佛有一只蝴蝶振翅而飞,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些雀跃。 转念想到什么,她收敛了欣喜的情绪,试探地问:“他家里人都来吗?” “那就不知道了。”夏竹拍拍她胳膊,语含催促,“赶紧去换衣服,一会儿车来了,让人等着就不好了。” “哦。”陆竽连忙点头。 夏竹踩着高跟鞋下楼,咔哒咔哒的声音远去。 陆竽踮起脚尖,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间,从衣柜里取出新大衣铺到床上。纠结半天,不知道里面搭配哪件毛衣比较好。于是,她把所有的毛衣都翻出来,一件一件拿到大衣旁边比划。 最终,她选了一套浅咖色的套装,上身是毛衣,下身是同色的毛线裙,裙子下摆织了一圈米白色荷叶边。 陆竽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裙摆随之在空中荡开漂亮的弧线,像湖心的一圈涟漪。停下来时,她盯着镜子里脸蛋红扑扑的女孩,突然“啊”一声,扑倒在了床上,感觉自己好做作! “竽竽,你好了没?” 楼下,夏竹等了一会儿,没见人下来,站在楼梯口唤了一声。 陆延是男孩子,换衣服比较快,穿上一件深蓝色的小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2章好久不见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棉服就下去了,手里拿着橘子,跟着催促:“姐姐快点!” “马上!” 陆竽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下来,复又回到镜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显得手忙脚乱。她用手拨拉几下凌乱的长发,调整了下大衣腰间的带子,最后穿上黑色短靴,扮作淑女下楼。 夏竹见到她,不由得眼前一亮。 虽然每天都能看见女儿,她突然换了种穿衣风格,她当真被惊艳到了。 平时给陆竽买衣服,她自己都说尽量选耐脏的颜色,在学校里不想洗衣服,累不说,还耽误时间。 陆竽脸颊还有点热,拿手背贴着脸降温。 夏竹笑眼弯弯,突发奇想从包里找出一管口红,走到陆竽跟前:“要不要涂一点妈妈的口红?” “啊?不要吧,我还在上学呢,太奇怪了。”陆竽摇头抗拒。 “涂一点点不会太明显啦,试试。”夏竹一手捏着口红,一手按住她下巴不让她乱动,给她嘴唇上抹了薄薄一层,“嘴唇抿抿。” 香香的味道窜入鼻尖,陆竽是第一次涂口红,体验新奇,轻轻抿一抿唇,将唇上的颜色蹭均匀了。 夏竹退开一步欣赏她,点头夸赞:“真的很好看。”见女儿脸红了,她笑道,“别害羞,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穿衣打扮可时髦了。” 门外,陆国铭在喊母女俩:“怎么还没出来,车来了。” 夏竹赶忙盖上口红塞进包里,拉着陆竽出门。 一辆七座的suv停在家门口,第二排的车窗降下来半扇,露出来的女人侧脸略有些熟悉。 女人转过头,朝车外的人笑笑,打招呼道:“陆竽妈妈,好久不见。”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2章好久不见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66.html 第133章 甜腻腻 夏竹认出坐在车里的女人是见过几次面的孙婧芳,着实愣神了一阵,感到颇为意外:“怎么会是你……” 话音还未落,后面第三排坐着的一个男生探身上前,车座挡住了,他不方便下来,只好躬着身,俊逸非凡的脸展露出礼貌合宜的微笑,问候道:“夏阿姨好。”顿了顿,看向一边的陆国铭,“叔叔好。” 而后,目光不动声色地偏移,江淮宁瞥向了站在夏竹身后的陆竽。 她倒好,见了他一点都不觉得惊喜,淡定得像一根木头,甚至根本没抬头看他,她低着头,下巴快要与脖子叠在一起了,看起来像是在闪躲。 江淮宁微微一怔,一时倒有些不确定了,不知道她是在害羞还是在想事情。 江淮宁自然不知道,陆竽是觉得自己涂口红的样子很奇怪,不好意思见人。 “哎,好。” 夏竹忙不迭应一声,扭头看向身边的丈夫,用眼神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国铭朝江淮宁点点头,算作应答,然后轻轻推了推老婆的后腰,微抬下巴,低声说:“先上车再说。” 孙婧芳帮着推开车门,自觉往里挪了一个座位,靠近另一边车窗坐下,热情地邀请夏竹:“坐我边上吧。” 夏竹一手撑着门边的座椅扶手上去,坐在她旁边。 陆国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侧身坐进去,跟开车的江学文寒暄了一句。只剩下陆竽和陆延姐弟俩,没有别的选择,坐在了第三排。 陆竽晕车,一贯选择靠窗而坐,中间隔着陆延,江淮宁在另一边。 车门关上,车厢里的暖气发挥作用,有些闷热。陆竽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针织裙的纹路。 车子朝前行驶,孙婧芳回头看了陆竽一眼,夸赞道:“真漂亮。” “竽竽,阿姨跟你说话呢,怎么不晓得叫人?”夏竹嗔怪一句,替她向孙婧芳解释,“她言语不多,过年期间亲朋好友前来拜访,总得提醒着她跟人说话。” “阿姨好。”陆竽抿唇笑笑,问候了声。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天大的冤枉,她真不是不爱说话,大多数原因是她根本不清楚怎么称呼人家。什么表姨、姑奶、三舅妈,平日里不常来往,也就过年这几天走动,她哪里记得住她们的脸。 最要命的是,前天有五六个客人来家里拜年,她管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妈叫“侄女”,人家喊她“小姑”的时候,她直接懵了。 “哎。”孙婧芳一板一眼地应了,笑着说,“小姑娘都这样,文气内敛,挺好的。” “人家以为不懂礼貌呢。”夏竹摇摇头,些许无奈。 孙婧芳想到什么,突然问:“咱俩谁年龄大?” 夏竹愣了一下,说:“我71年的,我老公也是。” “我和我家那位也是同岁,你俩比我们大一岁。”孙婧芳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形之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以后就让淮宁叫陆竽爸爸伯父,叫你伯母。陆竽呢,就还叫我们叔叔阿姨,确定一下,免得分不清。” 如此,两家显得更亲近些。 人家的意思很明显,愿意跟他们家结交,方便日后来往,夏竹自然没什么异议,点头答应了,与她说笑:“老陆也真是的,出发前都没跟我提过,要见的人是江同学的父母,还跟我说是一朋友,问他是哪个朋友,他含含糊糊地说创办度假山庄那位。他要直接说是你们,我不就知道了吗?” 孙婧芳笑了一声:“八成是想给你个惊喜。” 陆竽问候完就沉默不语,偏头看着车窗外,听着两位妈妈欢笑不断地交谈。 突然,坐在她旁边的陆延戳了下她的肩膀,她扭过头来,看到他手里攥着一颗圆滚滚的榛果巧克力,笑嘻嘻问她:“姐,给你。” 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3章甜腻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竽没跟他客气,一手接了过来,剥开外面裹着的金黄色锡纸,递到嘴边咬了一口,巧克力的浓香混合着榛果的味道,没那么甜腻。 她嘴巴咀嚼着,很快将一颗吃完了。 陆延看着她,手心里还有两颗,想了想,又递给她一颗:“还要吗?” 陆竽摇头:“你吃吧。” 陆延就是性子上有些顽皮,不过,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基本上没有不顽皮的。其他方面都没得挑,愿意听家里人的话,也能明白很多事理。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要爱护姐姐。 因为陆竽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夏竹生他那一年,陆竽已经非常懂事了,在妈妈腾不出手照顾弟弟的时候,她帮着冲奶粉、换尿不湿,还抱着哄睡,给小孩子拍嗝。小小年纪做起这些事都不显慌乱,反而很沉稳持重。 所以,陆延稍微能记事了,夏竹不止一次在他耳边念叨,你是你姐姐带大的,有什么好吃的要记着她,要听她的话。你是男孩子,将来要照顾保护姐姐,不能让她受人欺负。 这话从小听到大,陆延早就会背了,也记在了心里。 平时在家里打闹归打闹,姐弟俩感情好得没话说。但凡有好吃的,陆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姐姐。 出门在外,别人给的东西,他也会揣兜里带回去一点,给陆竽尝尝。 “我口袋里还有好几个呢。”陆延拍了拍棉服的两个大口袋,鼓囊囊的,便将手里两颗都给了陆竽,“你吃完再找我要。” 陆竽哭笑不得,剥开第二颗,正吃着,含糊不清地问他:“你哪儿来的?” 她记得夏竹没买这种榛果巧克力,陆延今天也没去别人家串门。 陆延伸出食指,指了指右手边的江淮宁,悄悄跟她说:“这个哥哥给的。” “咳咳——” 陆竽忽然就觉得嘴里的巧克力变得甜腻腻,嗓子都快糊住了。 从车外到车里,她都没正眼看过江淮宁,此刻,被陆延提到,她飞快地抬眸,与他短暂对视一眼,很快撇开了脑袋,继续盯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手里剩下的半颗巧克力,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偏巧,前面一排正聊得火热的两位女士忽然止住了话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孙婧芳直言直语,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你俩……不是同桌吗?怎么都不说话的?” 夏竹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从坐上车,两人确实没说过一句话。 按理说,陆竽和她这位同班同学关系应该很好才对,先不论他们是同桌,人家先前可是为了保护她受了伤,绑了一个多月的石膏。 每每想起这件事,夏竹心里头还有些内疚和感激。 顶着两位家长探询的视线,陆竽尴尬得手心直冒汗,她握了握掌心里的两团锡纸,勉强挽起唇角。 陆竽想要解释他们没有不说话,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看着江淮宁。 江淮宁目视前方,一张俊脸倒显出几分无辜,他想跟人家说话,人家压根不看他一眼,好像他长得有多么不入眼似的。 他也很无奈,不知道怎么又把人得罪了。 除夕那一晚,他们一起聊了很久,先是短信聊天,后来又通了电话,明明一切都那样美好,让他感到飘飘然。 今天他之所以会跟来,也是听江学文说了,陆家一家四口都会到。 出门前,他还特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镜子从上到下拾啜了一番,换了新买的羊毛衫、羽绒服、牛仔裤、板鞋,堪称精致到了头发丝,岂料她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 可能是晕车,不太想理人吧?江淮宁自我安慰,不然,他要怀疑人生了。 “江淮宁,你也不说话?”孙婧芳好笑地看着他们俩,偏着头故作沉思,“我说,你俩该不会闹矛盾了吧?” “没有。”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3章甜腻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没有。” 两人没打商量,异口同声。 说完,彼此又对视了一眼,江淮宁这才看清她的脸,白皙细嫩的面颊飘了两团薄薄的红晕,嘴唇一点点朱红,与她今日的大衣格外相配。 她皮肤偏冷白,浓郁的红色映衬着,亮眼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3章甜腻腻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67.html 第134章 要吃这个吗 所幸,要吃饭的地方不算远,驱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既是要请人吃饭,江学文不可能没做准备,他提前打听过卢店乡有名的饭店,经过一番对比,选择了眼前这家“五家园饭店”,听说店里有道鹅汤火锅很受青睐。 饭店坐落在乡下一个岔路口,外观装潢简朴大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奢华感。门口竖立的一块牌匾就是普通的老杨树制作而成,上面用草书写了饭店的名字 门前两侧栽种着高大的杨树,风吹来,枝丫簌簌作响。 进了门,穿过一个院子,后面即是吃饭的地方。 统共三层楼,一楼作为接待处,设置了几张堂食的餐桌椅,正是饭点,其中有两张桌坐了人。二楼三楼为包间,包间四周砌了一圈木质栏杆,再次让人感到扑面而来的质朴,且有几分古色古香的雅致韵味。只因栏杆是用砍下来的树木直接拼接而成,没有任何雕琢装饰的痕迹,歪歪扭扭,横七竖八。 一行人上了三楼,到提前预订的包间。 服务生敲门进来,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放到餐桌中间,连同几本硬壳菜单,微笑着询问:“请问现在要点菜吗?” “点吧。”江学文把几份菜单分给其他人,随口问,“你们这都有什么招牌菜?” “现在天气比较冷,建议点一个鹅汤火锅,可以涮菜。至于其他的菜,我们这边泡椒鸭胗、熏肚、姜汁热味鸡、葱扒羊肉都卖得很好。” 鹅汤火锅早有耳闻,江学文啜了一口茶,没看菜单,大手一挥道:“你说的这些各点一道,再看看其他人要吃点什么?” 夏竹客气道:“这些够我们几个吃了,先就这样吧,不够吃再点。” 陆国铭附和:“对对对,点多了浪费多不好。劳烦你们开车过来一趟,该我们来招待才对……”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江学文放下茶杯,抬手往下压了压,打住他没说完的话,扭头问几个小的,“你们想吃什么?” 陆延独自抱着一本菜单看了许久,没好意思开口,既然叔叔都主动问他了,他就不再客气:“我想吃红糖糍粑和糖醋排骨。” 陆国铭暗含警告地扫了他一眼,陆延缩缩脑袋,身子一歪,躲到陆竽怀里,双手捧住脸不敢看他。 “你倒是不客气,点的还都是甜的,你看看你的牙齿,再吃就掉光了。”陆国铭语气半正经半玩笑,那张脸却很严肃,没松动。 陆延盖住脸的手指往上挪,捂住眼睛,只露出嘴巴,一咧嘴,露出带豁口的两排牙齿,轻声狡辩:“我在换牙啊,掉了不很正常?” “孩子想吃就让他吃吧,他正长身体,别拘着了。”孙婧芳给等候在一边的服务生说了一声,让其添上陆延点的那两道菜。 眼看着服务生拿笔记上,孙婧芳收了目光,双手捧着一杯热茶,隔了半个红漆圆桌去看陆竽,想问小姑娘想吃点什么。 哪曾想,话到嘴边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就瞧见江淮宁将翻开的一本菜单递到陆竽面前,手指点着上面一道菜,微微俯下脖颈,问:“要吃这个吗?” 陆竽摇摇头,点的菜已经很多了,她没有陆延那么馋,吃什么都可以。 “服务生说鹅汤可以涮菜,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配菜?”江淮宁问完,自己给出了个提议,“生汆丸子好像还不错,煮进汤里应该会好吃。” 陆竽喝了一口茶,没拒绝:“嗯。” 江淮宁又问:“豆皮要吗?还有鹌鹑蛋、火腿。” 坐在陆竽另一边的陆延听见了他的问话,歪歪脑袋,替陆竽说:“我姐爱吃鹌鹑蛋和火腿,还爱吃粉丝、还爱吃蒿菜,还爱吃……” “好了。” 陆竽打断他的话,将面前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揪下来塞进他嘴里,堵住他叭叭个不停的小嘴。 陆延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4章要吃这个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唔”了一声,老实了。 江淮宁偏头笑了笑,将他说的那几样记住了,转头跟服务生交代,合上菜单递出去的时候,意外发现气氛有些沉静。 陆国铭和江学文在品茶,没出声,孙婧芳和夏竹同样没讲话,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江淮宁底气不足地轻咳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刚倒的茶,很有些烫,他舌尖立时被烫麻了,却也没失礼到将茶水吐出来,勉强咽了下去,脸色差点没绷住。 几位长辈没说什么,很快,服务生去而复返,将一壶茶挪开,打开了圆桌中间的电子炉,将一锅做好的鹅汤放在上面。她身后跟着的另一个服务生推着小推车进来,先把几样配菜上齐了。 不消片刻,鹅汤煮开,能涮菜了。 孙婧芳端起几盘配菜,拿公筷拨进去,涮了一半留了一半。 江学文开车来的,没有要酒,他不喝,陆国铭没人陪,也就拒绝了,给几位女士点了鲜榨橘子汁。 “开动吧,别客气了。”江学文笑着招呼。 陆竽拿筷子去夹锅里的鹌鹑蛋,好几次,小小的滑溜溜的鹌鹑蛋从她的筷子间溜走,试着戳进去,一戳就滑走了。 她有点懊恼,不想吃了,转而夹了一块鹅肉。 江淮宁见状,叫来服务生,服务生进来后,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声音轻柔问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麻烦拿一只漏勺过来,谢谢。” “好的,请稍等。” 服务生出去了,不多时,效率超高地拿了两只勺子过来,一个漏勺一个汤勺,弯身搭在锅边,直起身时,说:“你们点的几道招牌菜后厨已经在做了,稍后就能上。” 江淮宁点点头,又道了声谢,把漏勺拨到陆竽那边,语气寻常:“用这个吧。” 陆竽正啃着一块带骨头的鹅肉,没来得及回应,他便自顾自地挽起袖子,修长手指握住那柄不锈钢漏勺,舀了几颗鹌鹑蛋,放进她的小碗里。 进入包厢后,他便脱掉了羽绒服,仅穿着里面那件燕麦色的羊毛衫,温暖的色调,让穿着它的人看起来也足够温暖,宜室宜家。 陆竽一句“我自己来吧”吞了回去,变成了一句“谢谢”。 江淮宁目含幽怨地看着她,轻抿了下薄唇。 过个年把人过傻了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好歹做了一个学期的同班同学、两个多月的同桌,还不如刚认识那会儿呢。 心里腹诽一通,江淮宁面上却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顶多眼神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陆竽能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没说什么,默默地吃着东西。 饭桌上的话题,换了好几个,最后过度到碧水潭度假山庄上面。听见两个男人交谈起未来规划,夏竹想要了解清楚,听得尤为认真。 陆竽已经吃饱了,没打扰他们,自行出了包厢,先去了一趟洗手间,而后绕了一大圈,站在了木制栏杆前。 陆延不知何时也跑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瓣橙子,可能有点酸,咬一口,便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吃饱了吗?”陆竽后背靠着栏杆,笑不可遏。 “我都吃撑了。”陆延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好似在拍熟透的西瓜,仰头问,“姐,你和那个哥哥是同桌吗?” “嗯,怎么了?” “我看到他的手机了,他用的是苹果手机!” “……” 陆竽无语,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没好气道:“给你讲题你说听不懂,手机一看就懂了是吧?” 陆延扭过脖子躲开她的魔爪,小声顶嘴:“看手机又不用动脑子,扫一眼就知道了啊。” “你要玩吗?” 江淮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冷不丁出声,姐弟俩都愣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4章要吃这个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一下,吓得不轻。江淮宁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了锁递给陆延。 他用的是ip 第135章 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江淮宁松开了手,没去看她紧张到僵硬的脸,下颌一抬,指着她身后那一排歪七扭八的木栏杆:“感觉不太稳当,怕你掉下去。” 陆竽一颗心稍稍平静,忍不住腹诽,直接告诉她就好了,突然动手动脚,害得她心慌意乱,差点尖叫起来。 借着月色与走廊昏黄的灯光,江淮宁目光笔直地凝视着她:“冷吗?” 陆竽身上的呢大衣不算厚,在室内没问题,待在室外确实有点冷,但她偶尔也想要风度不要温度,果断摇头:“不冷啊。你很冷?” 江淮宁轻笑,他穿着羽绒服,怎么会冷? “还以为我哪儿又得罪你,惹你生气了。在车上怎么不跟我说话?”江淮宁侧靠着墙壁,一双清润的眼含笑盯人,蛊惑力十足。 陆竽是个胆小鬼,不敢跟他对视太久,唯恐自己那点心思藏不住。 “没有啊。”她视线低垂,气势微弱地为自己辩解,“家长在,不知道说什么。” “是这样?”江淮宁眉峰微微上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边点头边叹气,“怪我草木皆兵了。” “你就这么怕我生气啊?”陆竽两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后背靠着墙壁,偏过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装着浅淡笑意,细想一阵,迟疑道,“我没有总是生气吧?” 她语气有点无辜,江淮宁却情绪激动起来:“当然怕!毕竟某人因为生气能好多天对我不冷不热。” 他说的事陆竽印象深刻,眼下再回想,只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有点莫名其妙,还很矫揉造作。 她越想越难为情,撇过脸去抿着唇不作声。 江淮宁也不在意,追着她的目光换到另一边靠着,低头踢了踢她的鞋尖:“欸,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语文借我看看。” “不给,自己做,你的语文本来就拖后腿……” 话没说完,陆竽就意识到自己操心太过,他都年级第一了,语文其实也没拖多少后腿。她改了口:“行吧。我拍照发给你?可我手机像素不怎么样,可能需要拍好多照片,一道题一道题的拍,好像有点麻烦。” 江淮宁说:“不能打电话给我念答案吗?” “你想这样……也行。” 陆竽睨了他一样,属实没想到他为了抄语文作业居然这么多招数,打电话念答案,他写得过来吗? “上次听你爸说,你无聊到开始练字了,怎么不写语文作业?”陆竽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淮宁摸了摸鼻子,神情一闪而逝的尴尬,有点不大好意思:“不想写。” 给出的理由真是简单粗暴,让人无法反驳,陆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她忍着笑说:“那么江同学,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 “这玩意儿是能三五天练好的?我还在拿字帖描红呢。” 说起练字,江淮宁就颇为苦恼,他每天练一个半小时,练了这么些天,一旦脱离字帖在本子上写字,仍然没一点长进。 陆竽抽出一只手,拍拍他肩膀,故作老成地鼓励他:“继续努力,不要放弃!到高考的时候稍有成效就行了。” 江淮宁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手指细直,葱白一般,他略挑了下眉:“你不给点建议?” “什么建议,练字的建议吗?我可不敢好为人师。我的字就是一般的野生字体,小时候跟我爷爷练了一段时间的毛笔字,后来上小学,有个语文老师对字体要求严格,我身为语文课代表得做表率,于是又下功夫练了很长时间的硬笔书法。发展到现在,大概能称为……四不像的楷体。” 她口气谦虚,解释了一大堆,江淮宁听得有滋有味,最后,不吝夸赞:“我觉得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的。” 陆竽脸都红了:“你真不是在说反话?” “怎么,是我的表情不够真诚吗?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5章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江淮宁说着,靠近一点,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眸,深邃迷人,仿佛他此刻说的不是一句寻常的问句,而是深情告白,“这样够不够真诚?” 陆竽被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吞咽了一口口水,主动退避开,敷衍道:“够了,够了。” 再看下去,她就要绷不住了…… “姐,妈妈说我们要走了!” 陆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他的大嗓门。 “来了。”陆竽率先转身,慌乱地朝陆延走去,一手搭在他头顶,轻轻摸了摸,垂下眼看着他,“手机还给哥哥。” 陆延把抱在怀里的手机递给江淮宁,嘴巴甜甜的:“谢谢哥哥。” “不用谢,下次再给你玩。”江淮宁笑起来阳光明媚,一张脸相当有亲和力,最能拉近与人的距离。 陆延小朋友几乎瞬间就被他俘获了,从姐姐身边蹦开,到他跟前,仰着脖子看着这个个子很高的大哥哥,开心得眼里直冒小星星:“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江淮宁捏着他软乎乎的脸蛋,抬眸去看他身后的陆竽:“这就要看你的姐姐了。” 陆延眨巴着家族遗传大眼睛,扭头看着姐姐,天真无邪的样子:“姐,我们明天就去哥哥家里玩吧?”他想了想,又回头看着江淮宁,问他,“哥哥,你家住哪儿?” “不是说了妈妈在叫我们吗?你还那么多废话!” 陆竽听不下去了,一手拽住他棉服的兜帽,不由分说拉走他,生怕他这张小嘴再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陆延被扯得脖子都歪了,倔强地朝江淮宁伸出一只小手,在空中挥舞:“哥哥,你别忘了你说的话哦。” 江淮宁看着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陆竽,忍俊不禁。 陆竽拉了弟弟一把:“你给我老实点!” 陆延吐了吐舌头。 —— 快到八点,一家四口被车送到家门口。 停稳后,四人先后下了车。夏竹站在车边,小拇指勾住被吹拂到面上的发丝,微微倾身,朝坐在车里的孙婧芳说:“到家里坐坐,喝杯茶吧。” “挺晚了,下次,下次一定上门拜访。”孙婧芳笑着挥了挥手,体贴地说,“外面冷,赶紧进去吧。” 目送车子远去,一家人开了大门进去。 陆国铭拎着老婆的包,迫不及待地偏头询问她的看法:“你觉得怎么样?”仔细听,还能听见他语气里一丝微末的忐忑。 “我呢,通过这顿饭也了解了一些。”夏竹有些疲累地仰了仰脖子,彻底松口了,“你想投就投吧。” 陆国铭一愣,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嘴角咧得大大的,一个劲儿给她捏肩捶背:“谢谢老婆的支持。” 夏竹解了围巾挂在臂弯,上了台阶,一手推开正厅的门,语气深重:“他们家的诚意我看得出来,挺难得的。关于度假山庄的规划也很详尽,听着几乎趋近于完美,连我一个不太懂的人听完都想看看建成以后的样子。而且,人家还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好说什么。还是那句话,你既然决定了,那就放手试一试吧。就算到头来赔了,家里还有我,总不至于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我相信一定会做好的。” 陆国铭有信心,他的信心也让夏竹动容,便不再动摇,一心支持他跟着人创业。 —— 正月十七,各大学校正式开学。 陆竽在家里用过早饭,坐了最早的一趟班车,开往县城。跟以往没什么区别,同行的依然是那群小伙伴。 车里热热闹闹,互相讲着假期里的趣事。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陆竽的心境发生了些许变化,以前每逢开学,陆竽都难以避免地焦躁,感到心情沉重,还有些抗拒和压力。所以开学前一晚,她总是睡不好觉。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5章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此时此刻,坐在车里,陆竽望着车外熟悉的一景一物,不知为何,有些归心似箭,想要快点到学校。 班车在她的期盼中到了县城里,几人拼了两辆出租车,前往学校。 到校后,几个男生将女生送到宿舍楼下。 陆竽和黄书涵各自拎着行李箱和大包小包的东西,爬上一层层楼梯,到宿舍里安顿。 504宿舍,其他舍友还没到,陆竽站在床边两手叉腰歇口气,端来一盆水,拧了块湿抹布擦完落了灰的床板,将一层层床褥铺上,整理妥帖。 张颖和叶珍珍没来,她就着水盆里的水,给两人的床铺也擦干净了。 离开前扫了一眼宿舍,确定没什么不妥,陆竽背着书包一身轻快地去了教学楼。 下学期不比上学期,新同学变成了老同学,彼此间没那么多新鲜感,在班主任那里登记签到、交完学费,各自坐在位子上,等着接下来的安排。 旁边的座位空着,陆竽看了好几眼,有些怔忡失神。 江淮宁一贯来得早,班里同学已经到了大半,而他还没出现,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等了一会儿,沈欢走进教室,到讲台上登记完,一如既往地活力四射,两腿腾空跳下讲台,坐到位子上。 陆竽瞥了一眼抱着书包神情闲适的沈欢,欲言又止。 江淮宁和他形影不离,按道理说,他俩会一块过来报名才对,怎么只有沈欢来了,迟迟不见江淮宁。 终究是没忍住,陆竽拿笔隔着中间的空位,戳了下沈欢的胳膊肘,等他扭头看过来,她伏趴在课桌上,轻声问:“江淮宁呢?没跟你一起来?” “你不知道?”沈欢讶异地瞪大眼。 陆竽表情茫然地看着他,她该知道什么? 沈欢偷瞄了一眼坐在讲桌后面的杜一刚,趴在课桌上,下巴枕着臂弯,一字一顿道:“老江被调去奥赛班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5章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69.html 第136章 痛失所爱 陆竽怔愣许久,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仿佛没听懂沈欢的话。沈欢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重复了一遍:“我说,老江被调去奥赛班了。” “我听见了。”陆竽嘴唇翕动,讷讷地说。 她早就听见了,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她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江淮宁都没跟她说过。初六那天,他们还一起吃过饭,饭后在走廊上聊了很久,他从始至终没提过这件事。甚至,几天前的晚上,他们通过电话,她在电话里给他念语文卷子的答案,那些繁杂冗长的阅读理解题,她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 不知他听清没有,她语速其实不算慢,而且他要边听边写,有些难度。可是,每当她问,需不需要再念一遍,他都说不用。 让她怀疑,他根本没有好好写,只是逗她玩罢了。 江淮宁分明可以在电话里跟她说一句,他开学后要去奥赛班,不能跟她坐同桌了,可他没有。 她像个傻子,满心期盼地来到学校,快速整理完宿舍,赶来教学楼,坐在教室里等待,却等来一场空。 陆竽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发泄不出来的郁气憋回去,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和一本五三,随便翻开一页,开始做题。 做题能让她很快沉浸到另一个世界去,不再胡思乱想。 班里同学陆陆续续到齐了,大家也都发现了江淮宁没来。 讲台上,杜一刚站起来,合上花名册,两手撑着讲桌,目光扫向江淮宁的位子,轻轻叹一口气,语气里一股难以消化的遗憾:“江淮宁同学为什么没来,你们知道原因吗?” “校草又转学了?” “噗!” “转班还差不多!” 底下几道清晰的声音传来,杜一刚不再卖关子,点了点头说:“没错,人家期末考试又是年级第一,七百多分,年级主任不让他在普通班待了,直接把人送去了奥赛班,他的信息都转过去了,以后就是奥赛班的一份子,不是八班的成员了。特意说起这件事,一是想让你们有所了解,二来,为了鼓励你们这个学期好好学习。不用说你们都清楚,高二升高三重新分班,想要进小班的,一刻都不能放松。高三是至关重要的一年,待在一个好的班级里,学习氛围不一样,学习效率自然不一样。当然,也不排除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的可能性,但绝大一部分同学,缺乏自我控制能力……” 杜一刚以江淮宁被调去奥赛班为切入点,讲了一堆大道理,宗旨无非就那么一个——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说来说去,要想高三能有一个好的开始,这个学期就是奠基石。”杜一刚绕回主题,“大家都认识半载了,有些问题不需要我一再强调,既然坐在这里,就给我收起那些玩闹的心思,加把劲儿冲上去,为自己博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说到最后慷慨激昂,堪比演讲,最后一个字落地,班长带头鼓掌,其他同学愣了愣,也跟着鼓起掌。 一时间,教室里被热烈的掌声环绕,久久不息。 陆竽木然地拍着手掌,陷入思考。 杜一刚老生常谈的那些话,其他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当一回事,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总觉得高考距离自己还远。但是,陆竽素来拿老师的话当圣旨听,何况杜一刚说的那些给了她醍醐灌顶的感觉。 要想高三进到一个好的班级,从现在开始,她就不能松懈。 —— 没给大家太多适应的时间,杜一刚告知,下午就要正式上课。 中午放学,因为是开学第一天,管制不严,校门对所有学生开放。同学们担心食堂刚开火,锅具不干净,做出来的菜不好吃,大多选择出校门觅食。 一行五个女生,并排走着,边聊天边出了校门。 五个女生分别是陆竽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6章痛失所爱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叶珍珍、张颖,黄书涵和她的一个同班同学蒋珊。 蒋珊是体育生,身材比一般女生高大壮实,个子足有一米八,还有六块腹肌,留着一头类似男生的利落短发,性子爽朗,特别爱笑,一笑就露出两颗虎牙。学校的体育生当中,女生占少数,蒋珊作为短跑项目的佼佼者,实力当然是不容小觑。 陆竽以前跟黄书涵吃饭,见过她很多次,彼此算得上熟稔。 “我们吃什么?”张颖主动问。 “放学时间,各家店里人都好多,找一家人少的吧。”叶珍珍说。 黄书涵一手挡在额前遮太阳,抬眸远眺,从一排熙熙攘攘的餐馆门前扫过去,发现没几家店顾客少。 “要不去吃砂锅米线?那家还有砂锅土豆粉、酸辣粉、汤面什么的,我吃过,味道很不错。”黄书涵最终拿定了主意,询问其他人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个女生性格大方,不拘小节,口味也都不挑剔,被她问及,纷纷摇头,没什么意见,听她的安排。 唯有一人没给出反应,黄书涵屈起膝盖,在陆竽腿弯碰了一下:“你呢,发什么呆啊,走路都不看的。” 陆竽恍惚地点了下头:“我都可以。” “开学第一天就垂头丧气,没精打采,你这学习状态不行啊,陆竽同学。”黄书涵在她后背拍了一把,提高音量,“给我打起精神,吃饭了!有没有听说过,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陆竽没有如黄书涵预想的那样,被她逗笑,她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有过波动。 张颖和叶珍珍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唉,岂止是陆竽啊,八班全体女生就没有不伤心的。” “说得对!痛失所爱!” “呃,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两人一唱一和,好像在说相声,黄书涵和蒋珊两个外班同学听得云里雾里。 “不是,你俩说的是什么意思?”黄书涵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够用,听不懂她俩的言外之意。 张颖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当即给她解惑:“放心,很快整个年级都会知道江校草去了奥赛班。校草不属于我们八班了,呜呜呜,想起来还有点舍不得。” “我去,真的假的,江淮宁去奥赛班了!”黄书涵控制不住表情,五官乱飞,被这个惊天大消息震惊得不得了,她勉强定定神,碰了碰陆竽的肩,“所以,你是因为同桌走了不开心?” “没有!” 陆竽心是软的,嘴是硬的,反驳得非常迅速。 黄书涵却一脸不相信,朝她挑了挑眉,眼神里隐含着别样的意味。 陆竽不想解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难过的不是江淮宁去奥赛班,她难过的是……他没有告诉她。 —— 几人走到黄书涵选定的那家砂锅店,在门口驻足,从玻璃门望进去,店里人满为患,过道里都挤满了。 等了几分钟,有一桌学生起身离开,蒋珊眼明手快地冲进去抢占了位子,朝她的好朋友们招手:“快过来坐。” 其余四个女生都惊呆了,没看清她是怎么抢的位子。 怀揣着对蒋珊的佩服,几个女生落了座。 这是一桌靠墙的四人位,她们五个人,另外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侧边,蒋珊主动坐过去,敞着腿,豪迈地坐在过道里。 几人点好了餐,等了好一会儿才端上来,陆竽握着筷子搅拌砂锅里的粉,倏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板,还有没有空位啊?” 老板在收拾桌子上的砂锅和餐盘,麻利地拿抹布擦了一遍,招呼一句:“这不刚好空出来一桌吗?快坐快坐。” 沈欢的声音极具辨识度,他喊完那一声,扭头对身旁的两人笑说:“这叫什么?来得早不如来得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6章痛失所爱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巧!幸亏陪着老江去打印店耽误一会儿,不然还得排队等。” 沈黎推了推他,催促道:“别说了,赶紧坐吧,再磨磨蹭蹭位子被人占了。” 沈欢“哦哦”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稳稳当当坐在了凳子上,一回头,发现江淮宁还傻站在那里,出神的样子,不知在看什么。 他相貌出挑,个子颀长,放人群里本就是耀眼的存在,此刻身处在这么一家十几平米的乱糟糟的小店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 他却毫无所觉,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一处。 沈黎正觉得疑惑,顺着他目光指向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陆竽的侧脸。女孩低头吃粉,安安静静。 “陆竽,校草好像在看你。”张颖小声提醒。 陆竽感觉到了,没有抬头,自顾自拿起餐桌上的醋瓶往砂锅里倒。谁曾想,醋瓶的玻璃盖没盖严实,随着倾斜的角度,咕咚一声掉进砂锅里,哗啦啦倒了半瓶醋进去。 陆竽:“……”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6章痛失所爱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70.html 第137章 她难道不能生他的气吗 空气里一股浓郁的醋酸味弥漫开来,陆竽所在的小小一隅霎时安静下来,与四周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 陆竽握着只剩下半瓶的醋,放在餐桌上,闭了闭眼,内心升起一阵绝望。 她从未面临过这么尴尬的局面,尤其是当着江淮宁的面。 假装淡定不成,反倒弄巧成拙,陆竽快郁闷死了,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也好过面对一群人投来的惊诧眼神。 “陆竽,你这……还能吃吗?”坐在侧边的蒋珊举着筷子目瞪口呆,半晌,犹疑地说了一句。 张颖收起快惊掉的下巴,张了张嘴,建议她:“再去点一份吧?我闻着都酸死了,没法吃了。” “谁说没法吃,醋而已,又不是别的调料。” 陆竽不听劝,倔强地用筷子搅拌搅拌,挑起一撮米粉塞进嘴里。其余几人见状,均是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坐等她的反应。 冲天的酸味一瞬间充斥着口腔、挑战着味蕾,陆竽整个人僵住,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表情逐渐趋向痛苦状,吐出来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 她想收回上一秒说过的话。 太酸了,这正宗的老陈醋,快要把她的牙齿酸掉了。 陆竽果断认输,放弃折磨自己,想要起身去窗口重新点一份,几步开外,江淮宁对老板说:“要两碗砂锅米粉,另一碗端到那里。” 他指向陆竽的方向,与她的视线恰好对上。 陆竽坐在靠墙的位子,从边上黄书涵的身后出去,快步走到窗口前,忙不迭拒绝:“我自己点就好了,不麻……” 不麻烦你了。 几个字没说完,江淮宁已经付了钱。 他单手抱着厚厚一沓打印资料,微垂着头,浓密的睫毛敛下,一双乌亮的眼眸注视着她,薄唇轻启:“我请你。” “不用。” 陆竽把手里攥着的零钱塞给他,站在一边等着,两手抄进口袋,扭头去看墙上贴的各种小吃的价位表,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江淮宁看着放在资料上的七块钱,当真拿她没辙,他一手拿了钱,塞回给陆竽:“说了我请你。” 陆竽偏头看他,坚决不退让:“说了不用麻烦你。” 江淮宁一怔,回过味来,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声音低沉到除了她没人能听见:“你生气了?是谁说的,自己没有总是生气。” 他借用那一晚她在“五家园饭店”亲口说的话来堵她。 陆竽瞪眼,原本故作严肃的一张小脸因为这一个举动而变得生动鲜活,活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生气怎么了?她难道不能生他的气吗?他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一连串的质问从脑中飘过,陆竽的视线快要将他身上洞穿两个窟窿。 江淮宁感觉到周身气氛有些冷凝,沉吟片刻,声音越发温软,好似最轻柔的羽毛划过她的耳廓:“让我猜猜你为什么生气,因为我去了奥赛班没跟你说?” “没有!” 陆竽在他话音还未落地的那一刻就出口否认,语速比那会儿反驳黄书涵的时候要快得多。 她反应这么强烈,江淮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陆竽后知后觉,也意识到自己的否认更像是欲盖弥彰,也像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她放缓了语气,徒劳地掩饰:“我没有。” 再去看江淮宁的脸,他眉眼舒展,眼里的光芒盖过了一切,好似她这一句“没有”是世上最动听的话。 陆竽想翻白眼,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江淮宁轻咳一声,面容正经起来,开始认认真真地跟她解释:“你冤枉我了。我事先也不知道换班了,进了教学楼就被一楼年级办的主任拦住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7章她难道不能生他的气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了,一路送到了奥赛班,跟奥赛班的班主任交接,才知道我的信息已经在那个班里,没办法再更改了。这一上午,被各科老师拉着去办公室问话,然后塞给我一堆资料让去打印。” 奥赛班的进度跟小班和普通班都不一样,人家已经超前学习了大半个学期的内容,快进入一轮复习了。 他缺的那些课以及一些同步训练要利用课下时间补上,有不懂的随时请教老师。他一上午跑了几个教研组,拿到了几份学习资料。光是打印这些资料,就花了他大几百块钱,这还不是全部的。 他想要抽空去找陆竽,压根没找到机会。 一晃眼就到了午饭时间,他去八班的时候,陆竽已经不在班里,他只好先跟沈欢和沈黎出来吃饭,想着吃过饭再去八班找她。 谁知这么巧,在校外这家小吃店里跟她碰上。 店里基本都是昽高的学生,那么多人谈及他的名字,音量不带收敛的,陆竽不可能没听见,却始终没看他一眼。她埋着头,漠然的样子,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江淮宁稍微一想就知道她肯定埋怨上他了。 陆竽沉默地听着,渐渐的,一颗心被攻陷,偏向了他。她咬了咬唇,还有点不甘示弱,轻声辩解:“可是,沈欢说……” 沈欢问出那句“你不知道”,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别听沈欢的,他不了解情况,以为我假期里就收到换班的通知了。”江淮宁攫住了她的话,“难道你不相信我?” 陆竽连连摇头,没有不相信他。 江淮宁轻轻松口气,展颜一笑。 沈欢突然从身后欺上来,勾住他的脖子,问:“还没点好?” 他和沈黎坐在那儿占位子,让江淮宁过去帮忙点餐,等了半天,看他一直在跟陆竽讲话,他按捺不住过来凑热闹。 江淮宁一愣,表情一闪而过的歉然:“我给忘了……”他好像就点了两份砂锅米粉。 “我服了你这个见色忘友的狗东西!”沈欢捶了他一拳,扭头冲窗口里的人喊道,“一份砂锅米线,一份砂锅海鲜面,再加一份面筋。” 江淮宁:“……” 陆竽:“……” “好嘞!” 窗口里面的人应了一声,顺便将刚煮好的两份砂锅米粉端到台面上,底下放着不锈钢托盘。 店里的帮工端起其中一份,问:“放在哪儿?” 江淮宁抬抬下巴,示意陆竽:“你先拿去吧。” 陆竽没再跟他客气,指了指自己的位子,小伙子跟着她往那里走,弯腰放到餐桌上,随口一句:“慢用。” 陆竽坐了下来,一圈人的视线围着她打转,各种意味不明。 身侧的黄书涵更是两眼发光,犹如看到小白兔的恶狼,兴奋道:“来,展开讲讲,你和我们校草说了什么?” 陆竽脸颊滚烫,知道自己误会了江淮宁,心底还有些羞愧,弱弱地说:“没什么。” “你俩站在那儿说了那么久,你告诉我没说什么,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黄书涵眯着眼,目光如炬。 陆竽高举双手投降:“先让我吃几口吧,你们都快吃完了。” 她拿起桌上的醋瓶,这回长了记性,小心地倒了一点醋进去,用瓷勺搅了一下,筷子挑起米粉抖了抖,送进嘴里,终于吃上了一口。 隔着两条过道的另一边,江淮宁点的米粉也端了过去。 沈黎坐在他对面,刻意忽略掉方才所见的那一幕,默默调整了下呼吸,勉强压下了那股不快,求证一般问道:“听沈欢说,你调去奥赛班了?” 奥赛班在四楼,出了楼梯口,右拐第一间教室,在八班的正上方。 江淮宁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抽出双木筷,用随身携带的纸巾擦干净,没什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7章她难道不能生他的气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么情绪地“嗯”了一声,没见得多开心。 沈黎笑了一下,说:“奥赛班挺好的。” “哪里好了?”沈欢第一个不认同,“奥赛班的老师都特别变态,占用课余时间讲题是家常便饭,除此之外,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考得人晕头转向,讲题速度还飞快。不光老师,奥赛班的学神们也都变态得很,竞争力超大,把我扔进去,待不到一个星期就会崩溃。” 江淮宁淡笑一声:“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晰。” “那可不……哎,不对,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沈欢反应过来,在桌底下猛踹了他一脚。 他动静太大,差点将这张并不牢靠的餐桌给踢翻。沈黎惊魂未定地按住摇晃了几下的餐桌,没好气地冲沈欢说:“你就不能老实点?跟有多动症似的。” 被自己老姐嫌弃了,沈欢偃旗息鼓,默不作声地跑去窗口那边等餐。 沈黎拿纸巾擦了下沾上了油渍的指尖,抬眸凝视着对面眉目低垂的男生,他如今进了奥赛班,怕是没多少课外时间,渐渐地,也就远离了八班的人和事。 想到此,沈黎心中松快了不少。 先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仔细想想,她觉得江淮宁不会是那种在高中不顾学习想要早恋的男生。 他比学校里大多数男生都要沉稳、持重,有自己的目标,一直朝着那个方向前进,不可能在关键时期因为旁的事停下脚步。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7章她难道不能生他的气吗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71.html 第138章 很难让她不想歪 等江淮宁、沈黎、沈欢三人吃罢饭,那群女生早就离开了。 江淮宁出了饭馆,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低头弯唇笑了下,支使沈欢:“等等,帮我抱一下资料。” 沈欢双手接过来,沉甸甸的一大摞,压得他手臂往下坠了坠,问:“你干什么去?” “给你买饮料,想喝什么?”江淮宁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钱夹,掏出一张五十的纸币。 沈欢不可置信地仰头望了望天,湛蓝得好似水洗过的天空,阳光刺眼,他眯了眯眼睛,怀疑道:“天上没有下红雨啊,你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喝饮料了?” 江淮宁作势收起钱夹:“不想喝就算了,不买了。” “没说不想喝!我要一瓶脉动,常温的就行。”沈欢态度转换得相当快,像是生怕他会反悔。 江淮宁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转头去看沈黎:“你要喝什么?” “我都行。”沈黎笑了笑。 沈欢知晓她爱喝什么饮料,替她说:“给我姐拿一瓶水溶c,西柚味的。” 江淮宁转身,大步流星朝远处一家便利店走去,他身形挺拔,走起路来带风,敞开的衣摆吹开,光是看背影都让人感到帅气十足。 姐弟俩站在路边等江淮宁。 沈欢随手翻了翻印满了各种知识点和习题的4纸,这么厚一沓,不得看到天荒地老,他心想,奥赛班真不是一般人待的地方。 沈黎则痴痴地望着江淮宁的身影,见他一手拉开便利店的玻璃门,侧身进去,没多久,拎着一袋子饮料出来。 江淮宁到了两人跟前,走得急了,微微喘气,把其中两瓶饮料递出去,自己拿了一瓶矿泉水。 袋子里多出一盒草莓酸奶。 江淮宁从沈欢那里拿回资料,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伸过去,小拇指勾着塑料袋的提手:“给。” 酸奶连同袋子一起递到沈欢手里,沈欢开开心心道:“有脉动就行了,怎么还给我买酸奶了?我不喝这个口味……” “帮我带给陆竽。” 江淮宁平平淡淡几个字,让沈欢嘴角的笑瞬间僵硬、消失。他看着袋子里的酸奶,粉粉嫩嫩的盒子,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早说会死啊。”沈欢追上去打他。 —— 在三楼分开,江淮宁拐个弯,继续上楼。 到了四楼,从教室前门进去,里面安静得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翻卷子的细微声响。.. 所有人都在埋首做题,好似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一个嬉笑打闹的,跟楼下热闹得仿若菜市场的走廊对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江淮宁随手掩上门,顺着第一排和第二排的过道往后走,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上,把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 目前还没调座位,他被班主任安排在多出来的一个位子上,告知他回头再换。 班里疏疏落落放置了四十张课桌,不像八班,七十张课桌摆得满满当当,最后一排的学生后背能靠墙。 眼下,他坐在最后一排,距离教室后面的墙壁还有好一段距离。 江淮宁一手搭在桌面,拿了支笔,视线在教室里粗略地扫了一眼,还没有打铃,他竟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无声地叹息,江淮宁适应了下新班级的氛围,认命地动手整理资料,跟着徜徉在题海里的大军一起,开始刷题。 一层楼板之隔,底下的八班闹哄哄的。 “老付,看球!” 顾承站在讲台上,单手抓着一个篮球,付尚泽站在最后一排的过道里,高高举起双手做好接球的准备。下一秒,篮球从顾承手中投掷出去,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擦着天花板底下的吊扇,飞跃整个教室,落到后面,被付尚泽完美接住。 “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8章很难让她不想歪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好球!”沈欢鼓掌欢呼。 后排一群男生拍桌子喊叫:“承哥牛逼!再来一个!” 教室俨然变成了篮球场。 顾承一挑眉,潇洒恣意的样子,完全就是他的世界他做主,张狂到不行。 一般男生这样,多半会被打上“痞子”的标签,谁让顾承生就一副好皮相,单眼皮邪肆,眼尾狭长,高鼻薄唇,冷峻中透着一股酷劲儿,身上这股野性的气质,只会让他更招女生喜欢。 暗恋他的女生也不少,比起江淮宁那种温柔亲和的男生,他这种野草一般任性肆意的男生更难让人接近。 光是他那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气势,就能吓退好些胆小的女生。 不过,江淮宁一走,顾承成了八班毋庸置疑的班草。 有人戏谑地喊他“班草”,他直接发了脾气,浓黑的眉毛一横,眼尾上挑,冷冷道:“谁稀罕那玩意儿?再他妈乱叫,胳膊给你卸了信不信?” 自此,没人敢再开玩笑叫他“班草”。 顾承勾了勾四根手指,唤付尚泽的名字:“扔过来。” 付尚泽抱着篮球踌躇起来,他没顾承那么大的力气,球到中途大概会掉下来:“承哥,我不行啊。” “少废话。” 顾承举起一只手,示意他快点,别磨磨蹭蹭。 陆竽提着暖水瓶,刚在楼下热水房里打了一瓶热水,走到班门口正好瞧见这一幕,迟迟不敢迈步进去,担心付尚泽扔球过来砸到她脑门。 顾承扭头看见陆竽伫立在门口,一瞬收起了打闹的心思,抬步从讲台上下去,一手抄进牛仔裤兜里,朝付尚泽打了个手势:“算了,不玩了。” 付尚泽收回手,抱着球坐下。 张颖跟在陆竽身后,见状,啧啧两声:“顾承见了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陆竽笑了:“你说错了,他才不怕我。” 陆竽到位子上坐下,歇了没几秒,顾承就从座位上拿了自己的运动水杯过来,放到她桌上:“给我倒杯水。” “自己倒。”陆竽指了下脚边的热水瓶。 顾承摇头失笑,弯腰提起暖水瓶,倒了一杯热水就走了。 “艹,差点忘了给你。”沈欢忽然念叨一句,从抽屉里拿出那盒草莓酸奶,递到陆竽跟前,“老江给你的。” 他回来后正好看见两个男生在抛球,随手把酸奶往自己抽屉里一放,要不是顾承过来倒水,他都没想起来。 陆竽捧着酸奶,有点莫名:“为什么?” “可能是……庆祝去奥赛班?”沈欢歪了歪头,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原因,“老江请我们喝的,每人都有,不用客气。” 陆竽把酸奶放桌上,淡淡地“哦”了一声。 —— 翌日,学校各项活动正式展开,步入正轨,管制也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再松懈。 中午放学后,住校生老老实实去食堂吃饭,别妄想溜出校门。 陆竽和黄书涵在其中一个窗口前排队,另外三个女生在别的窗口。陆竽踮着脚尖朝前看,想看看有没有爱吃的菜,却发现前面排队的人当中有江淮宁。 她方才只顾着和黄书涵说话,没注意看,难怪这一队的女生那么躁动。 黄书涵显然也看见了江淮宁的身影,指着他笑道:“那不是校草吗?这什么缘分啊,昨天中午在校外餐馆碰见,今天中午在同一个窗口打饭。” 她说话一向直接,没遮没掩的,江淮宁依稀听见了,身子侧转,看了过来,与陆竽四目相对,顿时笑逐颜开:“要我帮你打饭吗?” 陆竽还没吭声,黄书涵立马拉着她从队伍里出来,抽走她手里的饭卡,连同自己的,一起递给江淮宁。 她往窗口里瞥了一眼,随后报上自己想吃的菜。 “谢谢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8章很难让她不想歪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校草大好人!”黄书涵笑容满面地道谢。 “不客气。”江淮宁笑了笑,转头看着陆竽,说,“要酸辣土豆丝、青椒火腿、杏鲍菇炒肉片?” 陆竽透过窗口往里看,除了他点的这三道,其他的菜都是她不怎么爱吃的,于是点头“嗯”了一声。 江淮宁问:“鸡腿要炸的还是卤的?” 套餐里带一个鸡腿,可以自行选择要炸鸡腿和卤鸡腿。 陆竽摇头:“不要鸡腿,换成虎皮鸡蛋。” 正好轮到江淮宁,他先按照要求给两个女生各打了一份套餐,递到她们手里,而后再打自己的那份。 黄书涵端着餐盘,频频朝江淮宁侧目,感觉这个男生的体贴程度远远超出她的认知。连陆竽喜欢吃的菜都一清二楚,很难不让她想歪…… 陆竽走出去几步,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黄书涵跟个人形立牌似的杵在那里。 “黄书涵,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走。”陆竽无奈喊了她一声。 耽误的这一会儿,江淮宁端着餐盘跟了上来,装作随意地邀请:“要不一块坐,我朋友占了位子。” 他朋友不就是沈欢?陆竽疑惑地想。 然而,他所指的人并不是沈欢,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生,好像是奥赛班的学霸、曾经的年级第一,叫李元超。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38章很难让她不想歪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72.html 第139章 这不是你女朋友 李元超坐在那张餐桌靠边的位子,剩下几个位子被他拿餐巾纸占了。 不用端着餐盘到处找空位,黄书涵当然乐意,朝旁边一脸呆愣的陆竽努努嘴:“快,坐过去。” 陆竽默不作声地听从安排,跟在江淮宁身后,坐在了其中一个位子上。 黄书涵紧挨着陆竽落座,放下餐盘,大方道谢:“谢谢校草。” “别再叫我校草了。”江淮宁一手摁着额心,无奈地央求。 “哈哈哈。”黄书涵立马改正,“sorry,私底下称呼惯了。江淮宁,叫你江淮宁总行了吧?” 江淮宁点点头,正常称呼就好。 不一会儿,张颖、叶珍珍、蒋珊打完饭过来了,黄书涵朝她们招手:“这里,这里。” 张颖和叶珍珍对江淮宁太熟悉了,作为曾经的同班同学,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当即走了过去。蒋珊一贯大大咧咧,也没有别的想法,跟着过去。 与此同时,沈欢和沈黎也端着餐盘过来了。 这就有些尴尬了。 食堂里一套餐桌配了八个圆凳,一边四个,他们这群人统共九个,多出来一个人,或者说,少一个凳子,注定要有一个人单独坐到另外的餐桌。 蒋珊不太讲究,几乎没经过思考,主动站起身,端起餐盘到隔着一条过道的另一张餐桌旁坐下。黄书涵想过去陪她,谁知蒋珊对面的空位被人坐了。 坐在那里的人是沈欢。 沈欢在察觉到一张餐桌不够坐的情况下,视线便落在隔壁那张餐桌的空位上,自顾自坐了过去,没想到有人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他抬眸看着对面健壮的女生,咧嘴笑了笑,打了一声招呼。 蒋珊礼尚往来地回了句“你好”,低头开始吃饭,气氛有点冷。 两相对比,江淮宁所在的这一桌就热闹了,他先给其他人介绍:“我同桌,李元超。”然后一一给李元超介绍其他人。 “李元超”这个名字理科班的同学都有所耳闻,数次霸榜年级第一的学神大佬,被各科老师交口称赞,清大的预备役选手。 沈黎作为一个文科班的学生,对他也不陌生,打量一眼后,表示惊讶:“你就是李元超啊,久仰大名。” 李元超朝她扬了扬唇角,露出个亲和力十足的笑容。 陆竽因此多看了他几眼,以前只听说过他的名字,唯一一次见面,是他来八班围观江淮宁,跟他那些同学一起,躲在门边探头探脑,看得出来是个性格很阳光开朗的男生。他五官清俊,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酒窝。浓黑的头发剃得很短,靠近鬓角那一块能看到头皮。校服外面套着短款的黑色棉服,深蓝色牛仔裤,一双潮牌运动鞋。 这是江淮宁的新同桌,毫无疑问,是个非常优秀的男生。 在陆竽走神之际,李元超语出惊人:“上学期老李去八班要人,被你拒绝了,他气得够呛。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你女朋友才不想转班的?” “咳咳咳——” “噗——” “啊?” “……” 大佬的话刚说完,这一桌没有一个人能幸免,被呛到的、喷饭的、表示震惊的、还有无语的……形态各异。 李元超像是没看到大家的异样,抬起脸,拿筷子尖指着陆竽,用一副“求知”的眼神看着江淮宁:“这不是你女朋友?” 他那次心血来潮,跑到八班去见识把他从理科第一名的宝座上挤下去的人,看到江淮宁的同桌是个女生,再结合方才在窗口处那一幕,他便发散思维,想到一出“学霸为爱留在普通班”的爱情故事。 没人回答他,李元超追问:“难道不是吗?” 江淮宁抿紧唇,看出了陆竽的不自在,连忙出声解救她:“不是,你想多了。我当时是觉得快期末了,没必要换班。” 陆竽舒了一口气,萦绕在周身的那股紧张感和尴尬感散去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同样松一口气的人还有沈黎。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李元超问出口的那一刻,她的手指攥紧了筷子,险些失态。她害怕从江淮宁嘴里听到肯定的回答,还好,还好他否认了。 “这样?”李元超半信半疑。 “就是这样。” 江淮宁眼神真诚,语气肯定,连他自己都差点骗过去了,更何况是旁人。 李元超本就不是八卦的人,刚才是突然想到,问出了这么一句,见他回答得认真,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小问题。 他是真心崇拜江淮宁,纵使两人到目前为止做了不到一天的同桌。 座位是昨天晚自习调换的。奥赛班里的学生个个成绩拔尖,安排座位不需要考虑“好学生带动差生”那一套规则,座位都是随机调的。 他和江淮宁被调到一起,做了同桌。 班里学生大为震惊,曾经的年级第一和新上任的年级第一坐一起,不得相看两相厌?搞不好会打起来。 他们多虑了。 李元超没那么小心眼,但是由于和江淮宁不熟,一开始没有主动跟他讲话。晚自习第二节数学,老师发了一套卷子让大家做。 卷子是老师自己出的题,难度超高,不是一般考试的水准。 江淮宁很快刷完了一套题,而他还在运算最后一道大题,从这里开始,他就有点佩服江淮宁了。 他课下找人家请教的时候,人家特别谦虚地给他讲解了一遍,随口说,还有一种解法,你要不要听,听的话我就顺便说一下,不听就算了。 李元超彻底被他折服了,说是化身为迷弟也不为过。 —— 吃过午饭,一大群人从食堂出去,走在林荫道上还挺壮观,因此受到一些注目。 渐渐地,江淮宁和陆竽落在了后面。是江淮宁故意的,看陆竽走得慢,便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并肩而行时,陆竽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生,开口问他:“你在新班级还习惯吗?听沈欢说,奥赛班学习压力很大。” 江淮宁如实回答:“是有点不适应。” 上课要跟上老师的节奏,课下除了一堆作业要写,他还要补上前面落下的功课,有些分身乏术。可能是在八班那样的舒适区待惯了,冷不丁把他放到一个决赛圈里,四面八方而来的紧迫感就能让人心生恐惧。 听他说着,陆竽弯弯眼眸,微微一笑:“你又不是那种抗压能力差的人,肯定很快就能游刃有余啦。” 说起来,她还有点羡慕,想去他的班里感受一下那种学习氛围。 她还是对他这么有信心。江淮宁摇了摇头,笑起来眉目如画。 “你呢,调座位没有?”他问。 “老班说先上一个星期的课,之后再找时间调。” 她目前还坐原来的位子,与沈欢中间隔着一个空位,有时写着作业,遇到不懂的地方,下意识想要问一问江淮宁,一扭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桌面一张纸片都没留下。 当然,这些事情她是不会跟江淮宁说的。 不懂的问题,她会列出来,利用课余时间问班里其他同学。 —— 晚自习的铃声“叮铃铃”响起,陆竽收拾完东西,让张颖和叶珍珍先走,不用等她。 今天星期三,轮到她值日。 江淮宁离开后,三组值日的人少了一个,卫生委员主动过来帮忙。陆竽跟以前一样,负责擦洗黑板和讲桌。 刚开学,班里垃圾多到一个垃圾桶装不下,顾承去隔壁七班借了一个垃圾桶,装了满满两大桶垃圾。 两个男生合力抬一个,四个人先后出去,班里就剩下陆竽一个人。 最后一节晚自习是数学,老师没讲多少内容,黑板很容易擦洗。陆竽清洗完抹布,倒掉盆里的脏水,将抹布折叠了两下,搭在窗边晾着。 只等那几个男生回来,锁了门就能走。 陆竽回座位背上书包,在讲台上背着手来回踱步,目光扫过讲桌上的粉笔盒,她鬼使神差地拿了半截粉笔,在黑板的角落写江淮宁的名字。 他说过,她写的字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她左手拿着黑板擦,右手捏着粉笔,写第一遍的时候,觉得没发挥好,很快用黑板擦擦掉,重新写了一遍。 这次用了点技巧,中间有连笔,写得很飘逸。 没来得及欣赏,门外倏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陆竽一惊,慌乱地拿黑板擦去擦。许是太过着急,手没拿住,黑板擦掉在了地上。 陆竽顾不得许多,直接用手掌抹去。 直到黑板上不留一点粉笔痕迹,她才松口气,去看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 /102/102113/29702374.html 第140章 他得把陆竽弄进奥赛班 几人下楼倒完垃圾,空垃圾桶没必要两人抬着,顾承就先一步上楼。 之前几人出去的时候,门没关,半敞着。顾承一手推开门,一抬眸便瞧见陆竽神色慌张地用手掌去擦黑板,挑唇笑了下:“在写什么?” “没什么,随便乱画。”陆竽松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黑板擦,在写过字的地方重新擦了一遍。 别说字迹,连粉笔灰都被她擦得一干二净。 “我怎么不信呢?随便乱画,你看见我来吓成这样?”顾承一脚踏上讲台,扯了下她头发,欺身逼近,“老实交代,干什么坏事了?” 陆竽拍了下他那只欠打的手,把黑板擦放回原位。 “我就是随便乱画的,你爱信不信。”陆竽已经从那种差点被人窥见小秘密的惊心动魄中抽离出来,找回了自己的脾气,仰头冲他喊,“谁让你走路没声音的!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顾承歪头,气笑了:“我走路没声音,你确定?” 他一路跑上来的,脚步声重得很。 陆竽抿着唇,说不出话来,可能是因为她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没注意到他上楼的动静,所以等他走到门口才听见。 “怎么就你回来了,他们呢?要不我先走,你来锁门吧。”陆竽说不过他,索性转移话题,走下讲台,准备离开。 顾承却不肯轻易揭过,一手拽住她书包,阻止了她逃跑的步伐:“话都没说清楚呢,你跑什么?” 陆竽被拽得脖子后仰,倒退一步,小腿碰到讲台边沿,差点跌倒。顾承眼疾手快攥住了她的胳膊,将人稳住了。 他身高一米八往上,几乎天天都要在篮球场上消磨一会儿时间,身材健硕挺拔,手臂线条紧实,稍微用些力道,陆竽就挣脱不开。他微低着头,碎发扫过额间,琥珀色的瞳仁光芒内敛,紧盯着人的时候,很有些压迫感。 “差点摔了吧?让你乱动。”顾承唇边溢出一抹笑。 “还不都怪你。”陆竽边说边拿手指去掰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松开。” 顾承不仅没松,还很恶劣地紧了紧手指,逗她:“试试能不能掰开?我记得你以前扳手劲可厉害。” 她上小学三年级那会儿,性子最野,动不动找他扳手腕,跟男孩子一样,憋得脸都红了也不肯服输。他怕把人惹毛了,只能卸掉腕部的力气,让她顺利压倒他的手。最后她赢了,得意地挑起眉毛,那副小模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爱。 “陆竽。” 门口一道略有些冷冽的声音,扰乱了顾承的回忆。 顾承松开了手,垂下来,慵懒地抄进牛仔裤兜里,微微侧了侧身,与站在门口单肩背着书包的江淮宁对上视线。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双双移开了。 顾承若无其事地靠着墙,陆竽则往边上退开一步,抬眸看了眼江淮宁,说:“你来等沈欢?他下去倒垃圾了。” 江淮宁紧紧抿了下唇,绷着的脸色在她开口说话时松软了两分,目光定在她脸上,许久才出声:“嗯。” 陆竽对顾承说:“那我先走了,你别忘了锁门。” “知道了,走吧。”顾承抬抬下巴。 陆竽笑着朝江淮宁说了声“拜拜”,两手扣着书包带,出了教室,左转下楼。 江淮宁目送她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收了视线,斜斜地倚靠在门框上,目光似有所无地在顾承身上流连。后者舌尖顶了下唇角,有些无语地站直身体,低低地骂了句:“艹,怎么还没回来?磨磨唧唧。” 顾承扭头往外张望,再次对上江淮宁的视线,眉峰一挑,莫名其妙道:“有事?” “没事。” 江淮宁语气冷淡地说完,听见几人上楼的脚步声。 沈欢的声音远远传来:“要吐了,怎么会那么臭!我被那股味道熏得两眼发昏,现在还犯恶心,回去连宵夜都吃不下了。” 另外两个男生哈哈大笑。 倒完垃圾顾承就先走了,卫生委员说垃圾桶又脏又臭,洗干净再拿回班里。所以他们几个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在楼下的露天水龙头下刷洗垃圾桶。 “老江,你过来了,我马上就好。”沈欢看见等在门口、一脸冷漠的江淮宁,以为他是不耐烦了,连忙把垃圾桶扔到前面,回座位拎了书包就走,“ok,走吧。” 江淮宁转身时,最后看了顾承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以后别动手动脚的,没看她不乐意吗?” 沈欢一愣,没听懂他的话,偏着头问:“什么动手动脚?谁不乐意了?” “没你的事。”江淮宁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好奇心。 身后,顾承懒洋洋地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浑身上下笼着一股冷沉气息。江淮宁真奇怪,跟沈欢说“没你的事”,可是又有他什么事?搞笑。 江淮宁沉默地下楼,脸上覆了一层薄冰似的,整个人显得清冷疏离。 鲜少见他这样,沈欢吓得不敢乱说话。原来,他摆着一张冷脸,不是等他不耐烦,是因为别的事……至于是什么事,他暂时还没搞明白。 沈黎在班门口等得快要失去耐心了,终于看到两人的身影,舒口气,走到跟前去:“怎么这么久?” 沈欢回答:“打扫卫生,垃圾太多了。” 沈黎盯着江淮宁看了足足半分钟,被他脸上那副难以言喻的漠然惊到了,犹豫几秒,没直接问他,刻意落后两步,拉了拉沈欢的袖子,悄声问:“江淮宁怎么了?” 沈欢两手一摊,耸肩:“我哪儿知道?”他也觉得纳闷呢。 想了想,沈欢给出一个解释:“可能是奥赛班压力太大了吧,一时不适应,情绪有点崩溃。” 沈黎:“……” 在她的认知里,江淮宁可不是个脆弱的人。他以前在北城读的学校也挺厉害,没道理扛不住压力。 江淮宁一言不发地走在两人前面,牵着自行车出了车棚,稍稍等了两人一下。 空荡荡的校园,一眼望去没几个人影,江淮宁骑上自行车,冷风迎面吹来,他才稍微冷静了些。 下了晚自习,他被班主任李东扬叫去说一些学习上的事,想着沈欢要值日,可能比他还晚,也就不那么着急,安心听老李说完。 结束后,他下楼来找沈欢。 距离打铃已经过去十几分钟,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教学楼没有白日的喧嚣,脚步声在楼道里荡起清晰的回声,对面好些教室的灯都关了。m.. 他走到八班教室门口,听到了那两人的对话。 ——差点摔了吧?让你乱动。 ——还不都怪你,松开。 ——试试能不能掰开?我记得你以前扳手劲可厉害。 陆竽的情绪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嗔怪,顾承话语里却是实打实的逗趣意味,微沉的嗓音含着笑意,提起他们以前扳手劲时,那股笑意更深更浓。 从他的角度看去,顾承将人困在角落里,脸上是温柔纵容的神情,除此之外,夹杂着一丝侵略性。 那是男生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无意间展露出的占有欲。 江淮宁抬眸,望着茫茫夜色里的点点霓虹灯,闪烁的灯光映在他眼里,盖不住锐利的锋芒。 他心里有个强烈的想法,最迟这个学期过去,他得把陆竽弄进奥赛班。 —— 学校里的日子平静且枯燥,很快一个星期过去。 八班调换了座位,陆竽坐在第二组第三排,同桌是个女生,英语课代表王璐,人很好相处,学习成绩也不错。 沈欢跟耿旭坐一块,也在第二组,就在陆竽后面两排。江淮宁离开后,耿旭重新回到八班第一名的位置。跟他坐一起,沈欢非常满意。 正值早春时节,天气一天比一天晴朗,阳光有了舒适宜人的温度,被遗忘在角落里的课间操重新拾了起来。 这几乎成了陆竽每日最喜欢的活动。 自从江淮宁去了奥赛班,一个星期里,能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偶尔在食堂里遥遥瞥见一眼,没能说得上话。 下楼做操,意味着能见到他。 广播激昂的音乐节奏回荡在小操场的上空,那人走在人群里,被李元超勾着背,脑后的发丝翘起几缕,被阳光染成浅金色。挺括的肩背清瘦却不单薄,身形高挑,扬起唇角笑的时候,显露出几分少年的桀骜劲儿。 陆竽和同班的女生走在后面,说笑间,目光有意无意从他的背影扫过。 课间操结束,黄书涵从自己班级的队伍跑到八班,从后面拍了下陆竽的肩:“今天董秋婉过生日,你没忘吧?中午我们出去聚餐,你别忘了借一张出入证。” /102/102113/29702376.html 第141章 证件照都这么帅气 今天是农历二月十七,董秋婉的生日。陆竽当然没有忘记。 他们这群小伙伴从小一起长大,过生日聚餐庆祝是长久以来自然而然形成的一项固定活动,不需要提前约定的那种。所有人都默认生日这天会一起吃饭,送礼物倒成了其次。 一群人当中,只有董秋婉在昽高老校区就读,是当初她母亲帮忙选的志愿。其余人都在新校区,平时聚餐很容易,学校里服务中心就能叫上一桌小炒。 想要给董秋婉过生日,却只能出校门。 然而,学校有规定,没有出入证不得随意进出校门。出入证只有走读生能办理,住校生偶尔想要出去,不想找老师请假的话,老实一点的会找走读生借用出入证,不老实的就直接翻墙。 陆竽属于老实人那一类,翻墙是万万不敢的,哪怕是借用出入证,她也有点怵,生怕被别人知道,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我一会儿找人借一张。” “我放学过来找你,咱们一起走。” 黄书涵边说边倒退着走,蹦回了十三班的女生队伍里,跟班里的女生一块走了。 陆竽扭头找到同伴,跟她们一起回班,暗自琢磨找谁借出入证比较好。 很快,她想到了沈欢。 他是走读生,午饭一般在食堂解决,不出校门,中午用不上出入证。而且,两人以前好歹是同桌,关系不错。他那人性子大方爽朗,应当不会拒绝。 打定主意,陆竽心里轻松多了,打算回班后就找他借。 一脚踏上楼梯,后背忽然被人用一根手指点了点,陆竽猛地回头,对上江淮宁的脸。他旁边是一脸兴味的李元超。 “干什么?”陆竽故作镇定,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喜,语气也平静得很。 江淮宁挑唇:“口袋里的东西快掉了,提醒你一下。” 陆竽茫然一瞬,连忙低头看向自己右侧的口袋,江淮宁在她身后笑道:“左边。” 她又看向左侧口袋,深蓝色的饭卡从口袋里探出来一小半,再走两步就要掉下来了。她手伸进兜里把饭卡往里塞了塞,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一下。 楼道里挤满了人,全都是做完操回班的学生,脚步声震得楼梯都要抖三抖。陆竽突然想到借出入证的事,又看了看江淮宁。比起沈欢,她显然跟江淮宁这个同桌的关系更亲近一些,找他借是不是更容易? 江淮宁在她抬眸看过来的那一瞬就有所领会,眉梢微抬,问她:“怎么了?有事跟我说?” 陆竽松开了挽着张颖胳膊的手,往他那边挪了挪。跟在江淮宁身侧的李元超非常自觉地让位,退到另一边去,而后找到个人少的空隙,三两步上了楼。 陆竽没注意到李元超眨眼间跑没影了,她慢慢挪到江淮宁身边,偷偷摸摸的样子,看着就像要干坏事。 略一沉吟,她低声说:“能不能把你的出入证借给我,中午用一下就还你。” 四周纵然嘈杂,江淮宁还是听清了她的话,他微微愣了一下,假装没听见,侧了侧头,疑惑道:“你说什么?” 两人走到二楼的拐角处,陆竽干脆站定,没再往上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张颖见他俩神神秘秘有话要说,跟陆竽打了一声招呼就拉着叶珍珍先走一步。 江淮宁笑了笑,没有立刻答应,只问她:“你要出入证干什么?偷偷溜出校门可不是好学生该干的事。” 陆竽脸颊微热,赧然道:“我出校门是去帮一个朋友过生日,不是出去瞎混,吃个饭就回来了。” “朋友?”江淮宁顿了一下,歪头问,“男生女生?” “什么?” “我问你过生日的朋友是男生女生?” “女生,董秋婉,你见过的。” “哦。” 陆竽仰起脸瞅着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1章证件照都这么帅气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心,本以为凭着他们的关系,他二话不说就借给她了,没想到他这么多问题,犹犹豫豫的,她就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想说他要是不借,她就去找别人了,下一秒,江淮宁舒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等着,我上去给你拿。” 两人一起走到三楼,陆竽站在楼道口等着,江淮宁上了四楼,这会儿人没那么多,他一步跨两级楼梯,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没多久,江淮宁拿着出入证下来,视线自上而下,正好瞧见女孩背着手,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在原地踱步。 三月底,气温刚刚开始回暖,还没到热的地步,她没穿校服,穿了短款的米白色羊羔毛外套,黑色铅笔裤,运动鞋。头发扎成低马尾,有些散乱,却不影响美感。转着圈踏步的样子,映入他的眼帘,便觉得可爱。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停在几级台阶之上,垂眸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走下来,把出入证递到她面前:“给。” “谢谢。”陆竽抬起头,开心地笑了一下,“那我先进班了,拜拜。” 她横着走,一步一步蹦跳着进了教室。 江淮宁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笑了笑,转身上楼。 陆竽在位子上坐下,翻来覆去摩挲着手里的出入证。 透明的硬质塑料壳里放着一张卡片,蓝色挂绳缠在上面。她绕开挂绳,看见了左上角贴了一张江淮宁的半身寸照,浅蓝色背景图,他穿着洁白的翻领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五官清晰俊朗,脸部线条流畅分明,黑发浓密,只觉得亮眼。 证件照都这么帅气,太让人嫉妒了。 陆竽想到什么,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纸袋,里面有她以前照的寸照,多出来好几张,她一直留着,以防有什么需要。 陆竽从中取出一张,覆盖在江淮宁那张寸照上。 出校门时,门卫应该不会挨个检查走读生的证件信息,基本上扫一眼学生手里拿着出入证就让出去。 她怕眼尖的门卫看到上面的寸照是男生,贴上自己的照片,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 中午11点45分放学,黄书涵从对面教学楼绕过来,到八班找陆竽,两人一块下楼。 陆竽被黄书涵拽着,脚步都比平时迈得快,下楼梯时,脚下像踩了两只风火轮。 “顾承呢?”出了教学楼,灿白的阳光照射在脸上,黄书涵停下来歇口气,发现自己把顾承给忘了。 陆竽说:“他比我走得快,一打铃就跑了,估计是叫李德凯他们去了。” 说话间,黄书涵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 还在学校里,她不敢明目张胆看手机,于是用陆竽的身体当掩护,拿出来悄摸看了眼。顾承给她发了短信,让她们直接去东侧门会合。 “顾承说,让我们去东侧门。”黄书涵把手机装回去,转述给她。 东侧门俗称为学校的后门,在宿舍楼群和大操场中间那条道路的尽头,一排不锈钢栅栏门,平时只开侧边一道小门。 黄书涵想起来问她:“你出入证带了吗?可千万不能忘了。没证不让出。” “带了。”陆竽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指勾着挂绳在她眼前晃了晃。 黄书涵捏住底下荡来荡去的证件,拿到眼前仔细一看,照片是陆竽的,旁边的姓名一栏却写着“江淮宁”三个字,班级是高二(一)班。一班就是所谓的“奥赛班”。 “你找江淮宁借的啊?”黄书涵勾起唇角,神情揶揄。 陆竽从她手中夺回出入证,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做完课间操在楼道里刚好碰上就找他借了。” “我也没说别的,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么多,生怕我会误会你俩的关系似的。欲盖弥彰啊鲈鱼小朋友。” 黄书涵跟顾承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1章证件照都这么帅气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一个德性,开玩笑时会叫她的绰号。 陆竽说不过,横了她一眼。 黄书涵笑嘻嘻的,也把出入证提前拿了出来,拎在手里。她找班里的女生借的,没做任何改动,照片都是别人的,反正门卫不会看得那么细致。 快走到东侧门时,陆竽不由得紧张起来,嘴唇紧抿,注视着不远处的门卫,想要看他是怎么检查的。 穿深蓝色制服的门卫,双手背后站在门边,脸色严肃得跟包公似的,视线在往外走的一群群学生当中扫过,时不时拦住一个人问些什么。 陆竽见状,顿时紧张得牙齿打颤。 黄书涵拍了拍她的后背,嘴唇没怎么动,一句话从齿缝中挤出来:“别怕,表现自然一点,别跟门卫对视。” 这方面陆竽不如她有经验,听从她的话,没有去看门卫,偏着头假装与她说笑,神态自然地出了校门,长松一口气。 黄书涵得意地扬眉:“怎么样,听我的准没错。” “是啊,还是涵姐厉害。”陆竽开玩笑一般恭维她。 “去去去。” 黄书涵推了她一把,转头一看,顾承和另外几个小伙伴站在校门口左侧一棵粗壮的梧桐树下,正等着她们。顾承后背抵着树干,一条腿屈起,脚底踩在树干上,低头看手机。 “承哥,她们来了。” 边上的周鑫先看到两个女生,笑着提醒。 顾承抬眸看过去的同时收起了手机,蓬松柔软的短发被他一手捋到头顶,从枝丫缝隙里投下来的点点光晕扫在他脸上。他眯了眯眼,唇边绽开一个笑。 黄书涵暗暗地想,他收一收他那身放荡不羁的气势,也是个阳光少年。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1章证件照都这么帅气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77.html 第142章 那就是你暗恋人家 黄书涵跟董秋婉电话联系,两校区中间的路段找了一家餐馆。 董秋婉那边带了两玩得比较好的女生,一群人坐了一张大圆桌,热热闹闹地给她庆祝生日。 还午自习,大家敢外面玩太久,切了蛋糕,人吃了一小块就宣布散场。 两拨人餐馆门口分别,前往各自的学校。 陆竽走到班门口,看了一眼后墙挂的钟表,还十分钟打铃,便进,转身了四楼。 奥赛班的前门敞着,里面人讲话,大家都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人都很自觉、自律,需老师三令五申地督促。 这样的氛围,普通班里课堂都难以呈现。 陆竽目光逡巡,中间第四排看到江淮宁的身影,也写题,了以往那种闲散的状态——以前做题,喜欢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笔卷子勾画,遇到需思考的问题就停随意地转笔。 现的,神情分外认,可能连自己都意识到眉心微微蹙拢的状态,显得很严肃。 陆竽忽然想打扰了。 她捏着入证的手指紧了紧,“江淮宁”三字就她唇齿间碾磨,迟迟喊口。这一刻的她,倒十分羡慕谢柠的勇敢。 “同学,找谁?” 许她站那里的间过长,靠门边的一女生点打扰到了,抬起头,声音轻轻地问。 陆竽露歉意的笑,豁一般,说:“找江淮宁。” “江淮宁,人找。” 女生扭头朝中间喊了一声,手将桌的卷子翻过一面,继续做题。 若八班,哪女生找江淮宁,班里的同学早就沸腾了,尤其后排看热闹嫌事大的男生,拍桌子吹口哨起哄常态。 奥赛班就一样。哪怕大家都听见了,也少人好奇找江淮宁的人谁,大部分同学一副事关己的状态,觉得看八卦的工夫如做题。 少部分活泼好动的学生抬眸看一眼,见到一陌生的女生站班门口,看样子像表白的,兴趣顿少了一半,喝口水,接着奋战。 们已经进入了一轮复习,各科作业和专项训练钱似的砸过,快卷子埋了好吗?哪工夫八卦? 也就李元超,江淮宁起身的候,兴致勃勃地托腮看着外面两人。 可惜看到什么趣的画面,那女生把东西给江淮宁后就离开了,像生怕耽误一秒钟的间。 江淮宁看着太高兴,也看手里的东西,直接塞口袋里,抿着唇回了。 李元超身体前倾,两条凳子后腿翘起,给让空间。等人坐进,换了手撑腮,偏头打量这位同桌,似笑非笑:“说那中午给说实话吧?” 那陆竽,女朋友? 江淮宁听懂说什么,思索片刻,问:“哪中午?” “嘿,还跟装傻,问陆竽女朋友,说。”李元超干脆把话挑明了。 江淮宁扯了扯唇,想起说的哪中午了,无奈:“。” “那就暗恋人家。”李元超肯定。 江淮宁默然语,承认也反驳。 —— 了晚自习,江淮宁又班主任李东扬单独留,给了一沓新的学习资料,各科老师整理的,帮助查漏补缺前面的内容。 江淮宁现奥赛班的重点关注对象,虽然目前成绩第一,可相对于其基础扎实的种子选手,毕竟落一大截学习进度,需抓紧间追,然后续进行进阶训练会很吃亏。 江淮宁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书房里,江学文还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2章那就是你暗恋人家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若拼音防盗文字不正确,清除缓存再刷新页面! 同人打电话,房间隔音效果那么好,声音透过门板传了。 厨房里,孙婧芳煮饺子,听到开门的声音,拿着漏勺,招呼:“回了?正好饺子煮熟了,吃点再写作业吧。” 以往江淮宁吃宵夜的,此刻闻到味,才发觉肚子确实点饿,点点头说:“行。” 先回房间放书包,脱了外套扔椅背,啪嗒一声,入证从口袋掉木地板,弯腰捡起。 缠证件的挂绳散开,看到了面的照片,神色微微一怔,旋即想明白怎么回事,翘起唇角,露分外愉悦的笑容。 连着三节晚自习做题的疲惫感驱散,取而代之的开心和放松。 坐椅子,静静地欣赏照片的人。 知陆竽什么候照的,脸蛋跟现的她相比稍显稚嫩,刘海用两枚黑色的小抓夹分别夹两边,露完整的五官,穿了件牛仔衬衫,微微抿唇,点苦巴巴的感觉,知的还以为她拍照的候受了什么委屈。 江淮宁看着看着,又笑了起。 心思一动,从硬质塑料壳的开口取陆竽的寸照,底正自己的照片。将两张放一起对比,笑容便怎么也抑制住。 陆竽那马大哈,也知什么候能想起照片取走。 江淮宁把照片收进掌心,霸地想,放这里就归了,就算她回头再,也会给她了。 拉开书桌一侧的抽屉,从里面找一用过的牛皮封面的本子。本子中间自带一条捆绳,解开绳子,翻到中间一页,将陆竽的寸照夹了进。 “淮宁。”孙婧芳站门口进,敲了敲敞开的门板,“饺子盛了,再过吃就凉了。” “了。” 江淮宁合抽屉,起身。 吃完一碗饺子,回到房间整理班主任给的学习资料,按照科目分好,放到一边,抽一套物理卷子,开始写题。 当的目光扫过桌的日历本,发现今3月28日,农历二月十七,陆竽农历三月份生日,算算也就还剩一月。 江淮宁手指虚握成拳,抵颌,知觉陷入思考,送她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呢? —— 清明节放假前,高二组织了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陆竽预感自己这次考得怎么样,对完各科的答案后,能估算大致的分数,这种预感就更强烈了,导致她放假都心情放松。 六号午返校,月考成绩了,果然她算准了,她从班里前十跌,考了第十四名,年级的排名就更用说了,可以用“惨忍睹”四字形容。 午两节课过,放学了,江淮宁从四楼,找沈欢吃饭,见陆竽坐位子一动动,轻车熟路地进了八班,径直坐了她同桌的位子。 “怎么了?考好?” 江淮宁扫了一眼黑板旁边的成绩单,打算起身看一眼,却陆竽的眼神逼停了动作,重新坐了。 比起看成绩,她的情绪显然排第一位。 “事啊,吃饭吧。”陆竽趴桌,突然地,很抗拒跟交流学习的事情,觉得很丢脸,也想听到任何安慰性的话语。 眼见沈欢倚着门框等人,她就更想让江淮宁留这里了。 江淮宁从她的眼里看了拒绝的意思,而从爱强迫她,沉默了几秒,起身离开了她的座位,跟沈欢。 “陆竽考了少分?”江淮宁眉心间聚拢了一股愁绪,偏头问沈欢。 这段间挺忙的,得及帮陆竽制定学习计划,本还打算这学期过,重新分班,让陆竽考进奥赛班…… 沈欢的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2章那就是你暗恋人家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若拼音防盗文字不正确,清除缓存再刷新页面! 声音打断了的思绪:“少分细看,好像考了十名。” 两人到了食堂,吃过饭,江淮宁窗口买了两红豆饼,又服务中心的超市里买了瓶加热的奶,一起递给沈欢。 这回沈欢再自作情,很聪明地立刻反应过:“带给陆竽的?” 江淮宁“嗯”了声。 “怎么自己拿给她?” “她心情好,想一人静一静,暂还打扰了。”江淮宁语气里心疼,也莫可奈何。 沈欢粗神经,听,只觉得操心太过。 考试无常,好坏很正常,考差了心情糟糕也就那一阵儿,过了就好了,又什么过的坎儿。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2章那就是你暗恋人家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78.html 第143章 放学后教室里等我 这天晚上,回到家以后,江淮宁没有像往常那样,争分夺秒地做题。他从抽屉里翻出几张信纸,垫在一个本子上,提笔书写。 很多心里话,写出来比说出来容易。他没有特别注重行文逻辑,想到哪里写哪里,大多分享的是学习上的方法,其中夹杂几句鼓励的话语。 不知不觉,写完了满满当当两页纸,没数具体多少个字,想对陆竽说的话,基本包含在这封信里。 江淮宁盖上笔帽,打了个哈欠,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也不准备再写卷子了,将两张信纸折叠成小方块,家里没有信封,他自己拿空白的纸做了一个,边缘用胶带封上,上面写着 “陆竽收”三个飘逸的大字。翌日清晨,江淮宁破天荒起得很晚,为了等沈欢那个懒猪。 两人约好在距离昽高不远的一家早餐店吃早饭。沈欢进去后点了一碗豆腐脑,一屉小笼包,坐下来大口开吃。 江淮宁要了一碗热干面,快速吃完,等了沈欢一会儿。 “你请客啊?”沈欢拿纸巾擦嘴巴的间隙,江淮宁已经起身去柜台付了钱, “这多不好意思。” “别废话了,赶紧去学校,还有十分钟就打铃了。”江淮宁站在早餐店门口,一手扶着自行车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语气不耐且烦躁地催促他。 要不是有求于他,他真不愿意跟他一块上学。沈欢走出去,长腿一抬,跨坐上自行车,非常有经验地给他科普:“别急啊,我们骑车进学校,在车棚里停好,再跑去教学楼,十分钟绰绰有余了。”他试验过多次,基本上刚好能踩着六点四十分的早读预备铃进教室,不算迟到。 “你是不是忘了,奥赛班在四楼。”江淮宁语气凉凉地述说一个事实。 “哈哈哈,我真给忘了。”沈欢无情地笑了一声,两条腿不停地蹬着脚踏板, “那我们骑快点。”因为沈欢爱睡懒觉的毛病,总是踩点进教室,早上沈黎和江淮宁一般不和他一起走,三个人各走各的。 难得跟江淮宁一起进校门,沈欢还觉得这体验挺新奇,歪着头想了想,慢慢地,咂摸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犹疑着问江淮宁:“你是不是有事?”江淮宁没跟他绕弯子,在车棚里停好车,拿着车锁圈住后轮胎扣上,直起身,从书包里拿出那封信,递到沈欢面前,没有说别的,只交代他:“给陆竽。”沈欢捏着信封一角,举起来对着清晨的朝阳瞅了瞅,没看出里面是什么名堂,只是一封平平无奇的信,连装饰都没有。 他有些纳闷,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朝江淮宁挑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书?你好歹买点好看的信封啊!”江淮宁踹了他一脚:“滚。” “不是情书是什么?” “一些学习上的技巧。”江淮宁坦荡道。 “哦。”沈欢耷下眉毛,顿时没兴趣了。 “赶紧走吧,再磨蹭真要迟到了。”江淮宁一手拎着书包带,将书包甩到肩上,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身大跨步朝教学楼走去。 沈欢迟到无所谓,顶多在纪律本上添一道名字,他迟到后果就不一样了,李东扬能把人骂死。 沈欢一路狂奔,一脚踩进教室,铃声在他背后响起,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路过陆竽的座位,他没惊动其他正读书的同学,随手把信封放在陆竽桌上,全程脸色都没变一下,径直往后走了两排,一侧身,坐在凳子上。 陆竽顶着两个黑眼圈背书背得昏昏欲睡,忽然被眼前出现的一封信惊了一下,迟疑了两秒,不解地回头去看沈欢。 他为什么给她扔了一封信? “自己看。”沈欢仰起脖子,对着她挤眉弄眼。陆竽于是拿起信封,翻到另一面,才看到 “陆竽收”三个竖着写的大字。纵使江淮宁说自己在练字,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字迹。 心头微微一颤,她没有即刻拆开信封,而是把它放进书包里,重新捧起桌面的书,却没什么心思背。 ——早读结束,班里的学生开始四处走动。陆竽趴在桌上,一只手摸进书包里,将那封信拿出来,埋着头拆开上面的胶带,从里面取出一个小方块,一层一层展开,是两张叠在一起的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跃入视线。 【陆竽,这学期以来,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无奈事情堆积如山,课余时间大多如同碎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么,就借这封信跟你随便聊聊。我知你因这次考试成绩心情不佳,也不知如何安慰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你是我见过在学习上最能吃苦的女生,连我都自愧不如。不止我,放眼奥赛班,能做到你那样的也没几个人。 但是,学习理科不仅仅要刻苦,还要掌握做题技巧。上学期给你整理的一些物理资料可能有所成效,可终究是我考虑不够周全,没能跟你说明白。 接下来会一一展开细说。】【首先还是来说你最怕的物理,我认为学习物理要 “敢闯”,这两个字对你最有用,有时候你心理的恐惧会放大问题的难度。 其次是总结做题经验……】【再来说说化学和生物,这两科偏文科一点,所以你要充分发挥你刻苦勤劳的优势,多背多思,把基础知识记牢,最大化的将这两科发展成优势学科……】【数学一科,死记硬背就行不通了,要多做题,但做题不能只是为了 “做题”,而是要融会贯通,每做一道题,要弄清楚解这类题型的基本思路,掌握住方法。 如果能吃透,做一道题,顶得上盲目地做十道百道题,那么你就可以把刷十道百道题的时间用在攻克其他难题上,随着时间推移,这将是质的变化……】……【最后,成绩只是一块试验石,不管怎样,跨过去就不要再回头过久地凝视它。 不要将自己困在那些虚无的数字里,掌握的知识才是最重要的。不怕害怕困难,大家所面临的困境是一样的,正是所谓的 “人难我难我不畏难”。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拥有面对困难的勇气,你可以做到的,也可以做好的。 陆竽,比起相信我自己,我更相信你。】【写了太多,没头没尾,也没时间回头检查,可能有错别字,不要见怪。 还有一些话,想当面跟你说,下午放学后在教室里等我,把你的月考卷子整理好。 ——j 第144章 我们在同一个战场 “放心,饿不着你,我让沈欢帮忙带饭了。”江淮宁没忘记来找她的目的,说笑一句,他就拿起桌上的一沓卷子和答题卡,大致地扫了一遍。 今天周日,本来该是全天自习课,由于清明节放假做了调整,返校后的第二天改成上星期四的课。 白天老师已经在课堂上讲了卷子上的一些题,没有全部讲完。陆竽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控制不住地抠手指。 “先讲哪一科?”江淮宁让她自己选择。陆竽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底气不足:“数学吧,我这次数学考得很差,还没到及格线。”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感到深重的羞愧。 江淮宁听她的,先抽出数学卷子,配上她的答题卡,先看她做错的题,越看眉心拧得越紧。 陆竽时刻观察他的表情,紧张得心都悬了起来,突突地乱跳。 “你这……”江淮宁顿了顿,尽量用词委婉, “考试的时候在想什么?”陆竽眉眼垂敛,不敢与他的眼神碰撞,觉得他顷刻间像是变了个人,好严肃的样子,吓得她呼吸都紧了紧,声音越发低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没救了?” “还不至于。”江淮宁从她桌上随便拿了支笔,没再闲聊,开始有针对性地给她讲题。 虽然老师会评讲试卷,但绝对不会针对每个人的具体情况进行分析,跟江淮宁这种一对一辅导当然不能比。 他挑出她薄弱的知识点进行细致讲解,列出类似题型让她当场再做一遍,然后打个星号标记,提醒她回头列入错题集,加强训练。 整个过程里,陆竽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全神贯注听他讲解,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中途,江淮宁停顿了一下,撑着额头看她。陆竽被看得一愣:“怎、怎么了?”说话都磕巴了,江淮宁好笑地拿手里的笔敲她脑袋,温和的声音里杂糅了些许无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老师。”陆竽在心里咆哮,你比老师厉害多了好吗? !不过,他这么一提醒,陆竽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不再僵硬得像个木头人,手肘搭着桌面,塌下肩膀,托腮望着他:“我们继续吧。”江淮宁扯过草稿本,进入讲题状态。 讲完数学卷子,江淮宁没给她休息的时间,紧接着翻出物理卷子,正待讲解,沈欢提着两份饭优哉游哉地进来了,放在两人中间。 “少爷,小姐,奴才给你们送饭了。”沈欢双手抱臂,靠在别人的课桌边沿,嗓音掐得跟影视剧里的太监一样尖细。 江淮宁瞄了眼腕表,竟不知时间过得这样快,他捏了下眉心,暂时把物理卷子丢到一边,对陆竽说:“先吃饭吧。”全程没看沈欢一眼。 找不到存在感的沈欢不乐意了,踢了踢他的凳子腿,控诉道:“我怀疑你早上请我吃的那顿早餐就是为了奴役我给你买饭。”陆竽一贯客气,闻言便有些过意不去了,仰起脸真诚道谢:“谢谢你啊,太麻烦了。多少钱,我现在给你。”沈欢哪里是需要她感谢,反倒被她的态度弄得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皮说:“不用,刷老江的饭卡,你之后请他吧,别给我了。”..江淮宁抬起头看他,悠悠地道:“你吃了吗?” “你说呢,当然吃了。” “那你站在这儿,是想围观我吃饭?”江淮宁说的话很正常,偏偏语调不怎么正常,一股子轰人的意味。 沈欢噎了噎,隔空朝他打了一套连环拳,气愤地走了,还不忘回头指责他一句:“卸磨杀驴!”江淮宁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话:“你是驴。”沈欢:“……”陆竽已经很久没见他俩斗嘴的场面了,津津有味地看着,搭配着餐盒里的照烧鸡腿,非常下饭! 江淮宁还没发挥全部的毒舌功力,突然发现陆竽在看他,脸色划过一丝不自然,开始在意自己的形象,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默默地打开饭盒,掰开一次性筷子,低头吃饭,一派清风明月的淡然优雅。 “你要喝水吗?”陆竽从抽屉里拿了一罐可乐,放到课桌上,用手指推到他那边。 他讲了那么久的题,一定口渴了,男生一般比较喜欢喝可乐,江淮宁也不例外。 两人上学期做了两个多月的同桌,她清楚这一点。江淮宁望着红色可乐罐,不可思议就写在脸上,稍微想了想便反应过来,别过脸去短促地笑了一下,而后扭回头看着她,语气愉悦至极:“特意给我买的?”他强调了前两个字,陆竽不会没听出来,筷子夹菜的动作顿住,表情一闪而过的局促,很快被她调整过来,仰起脸大方承认:“是啊,你在信里说让我整理出月考的卷子,我就知道你要给我讲题,所以提前准备好了犒劳你的饮料,总不能白白让江老师付出劳动力吧?”江淮宁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却不大满意她的 “犒劳”,默了默,用一副老师教育学生的口吻跟她换算:“我讲题加分析题型加梳理知识点加整理错题,这些就值一罐可乐?”陆竽嘴唇微动,哑巴了,说不出话来。 这么一算,好像确实是她占便宜比较多。 “嗯?”江淮宁略带质疑地看着她。陆竽说:“那……那我回头请你吃饭,两顿饭,三顿饭,都可以。”原谅她脑力有限,只能想到这个。 江淮宁被她正经的模样逗笑,倒是没客气,单手扣开拉环,修长如细竹的手指握住那罐可乐,抵在唇边,仰起脖子喝了两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了滚,不自知的性感撩人最致命。 陆竽随意瞥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两眼盯着饭盒里的鸡腿肉,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 “秀色可餐”四个字。等她回过神来,忍不住唾弃自己,陆竽啊陆竽,人家辛辛苦苦过来给你讲题,你倒好,贪恋起美色了……程静媛跟同桌吃完饭回来,傍晚气温合宜,夕阳正好,两人在走廊南边的露台看了会儿校园风景,一起回到班里。 程静媛一手推开教室后门,恰好看到这一幕:陆竽瞥了江淮宁一眼后视线闪躲,脸上一闪即逝的表情,分明是羞赧。 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里,直到丝丝缕缕的疼意泛上来,程静媛才找回思绪,抿着唇回了座位,视线却没从那两人身上移开。 江淮宁竟然来八班找陆竽一起吃饭?脑海里反复出现的这句质疑,吞噬了程静媛的理智,她嫉妒得险些发疯。 奥赛班和八班虽只有一层楼之隔,却是天壤之别。奥赛班里会进行怎样的魔鬼训练,其他班的学生哪怕没亲身体验过,也有所耳闻。 本以为江淮宁去了奥赛班,课业繁忙,陆竽便不会再跟他有交集了,她心里也能好受一些,反正大家都得不到。 谁曾想,这两人私底下亲密到这种地步。班里还有好些同学在呢,他们就没所顾忌吗? 江淮宁和陆竽对周遭的注视没有太大的反应,解决完晚饭,陆竽拿了两人的空饭盒丢到教室前面的垃圾桶里。 回到座位,她扯过被丢在一边的物理卷子,展开放在两人中间,撸起袖子,一副开干的架势。 江淮宁再次看向腕表,剩下的时间不够讲完一张卷子,他手掌按在卷子上,一脸认真地说:“不讲卷子了,时间来不及,聊聊别的吧。”陆竽视线正盯着卷面上做错的一道多选题,闻言,愣住了:“聊什么?” “聊你关于考试的心态。”江淮宁今天说话总是很直接,直接到让陆竽应接不暇。 “这样下去不行,现在才高二下学期,到了高三,考试就跟吃饭一样寻常,考差了,不等你难过崩溃,下次考试就接着来了,岂不是会受更大的影响?”江淮宁手指轻叩桌面,先说她的优点, “好胜心强是好事,太急于出成绩就会适得其反,先前不是跟你说过,学习这种事得慢慢来,文火慢炖的道理懂吗?急不得。”陆竽被说得有点尴尬,却没有为自己辩驳。 因为他说得都对,每句话都深深地戳到了她的心窝。 “陆竽,我想跟你说,我也会自卑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江淮宁叹息了声,第一次在他人面前说起这些心里话, “别看我月考成绩第一,那是因为全年级的考试要考虑综合水平,但我在班级内部的每周小测,基本是垫底的状态,要说不受挫是假的。”陆竽满眼讶异地看着他,完全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他在她心里永远第一,是无所不能的。 “怎么,不相信?不然我把李元超叫过来你问问,他是怎么碾压我的。”江淮宁顿了一秒,轻笑着说, “我都倒数了啊,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压力有多大,动不动被老李叫去办公室里谈话,一谈就是半个小时往上,回来还得稳住心态继续刷题,简直比魔鬼还恐怖。所以,以后难过的时候想想我,有人比你更惨,心里稍微平衡一点。”陆竽其实已经被他说服了,却嘴硬地小声说:“我们不在同一个赛道,不能作比较。”他那个是高端局,而她,还在起跑线上挣扎。 “可是,高考的时候,我们在同一个战场。”江淮宁暂时按捺住了让她努力进奥赛班的冲动,不想一上来就给她施加太多的压力,等以后再慢慢告诉她吧。 /102/102113/29702380.html 第145章 表白这种事得亲自去 跟江淮宁聊过以后,陆竽的心情好转了不少。原本是沉甸甸的,像浸满了水的棉花,现在水都被挤了出去,变得轻飘飘的。 临走时,江淮宁跟她约定好,以后每周五、周六、周日这三天放学时间,他来八班给她补习功课,让她把不会的题提前准备好,到时候一并讲解。 陆竽不得不为他考虑,担心这样太耽误他时间,万一影响到他的学习就不好了。 可江淮宁说,给她讲题的过程中,自己也等同于在巩固知识点,只有好处没坏处。 陆竽被他说得没话可说,于是不再推辞。 晚自习结束后,陆竽没有带任何作业回去,背着个空书包,一身轻松地跟张颖和叶珍珍去服务中心的书店里闲逛。 她俩没有买资料的打算,纯属是过来的。站在拥挤的过道里,一人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言情杂志,上面刊登了许多短篇,一会儿工夫就能看完一篇。 书店里人声嘈杂,两人看得非常投入,张颖泪点低,还看哭了。 「受不了了,男主女明明相爱啊,最后却没有在一起,阴差阳错太烦人了。男主为什么不说喜欢女主,还跟别人订婚!」张颖悲伤不已,也气愤不已,发泄出来寻求共鸣。 叶珍珍笑了:「不这么写,怎么赚你的眼泪?」 陆竽对于她俩的讨论没有发表意见,她平时都没看过这些,不是不喜欢,是觉得浪费学习时间。 这一晚想好了要放松,她便也拿了一本,看得兴起。 她看书比较慢,快到熄灯时间,张颖和叶珍珍意犹未尽地放下书,一人拉住陆竽一只袖子:「走啦,快关门了。」 陆竽正在看的一篇故事还剩下个结局,她被拉着走了两步,不舍得放下,干脆买下了这本。 张颖搂着她肩膀大为震惊,自我反省道:「我不会把好学生带坏了吧?」 陆竽侧过身,把背上的书包扯下来,将杂志装进书包里,打算带回宿舍慢慢看,扬起笑脸说:「没有啊,是我自己想要放空一下大脑。」 张颖认真端详她,手背贴上她脑门,怀疑她发烧了。永远不知道疲累的学习机器居然开始玩耍了,她没办法不怀疑啊。 叶珍珍也有点好奇,不过她很快联想到,吃完晚饭回到班里,瞧见江淮宁坐在陆竽同桌的位子上,两人凑一起聊天的画面。陆竽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因为考试考差了,想必江淮宁安慰了她一番,她想通了。 张颖也想到这一茬,笑容忽然变得意味深长:「看来校草的魔力很大。」 「你别乱说,他就是来给我讲题的。」陆竽无力地辩解。 三人一路推搡打闹,到宿舍时刚好熄灯。 张颖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长叹一口气,语气里一股浓浓的无奈:「学校也太省了,这才几点就熄灯了。」 她把书包甩到床铺上,弯腰换鞋,拿着洗漱用品去卫生间。 陆竽慢了一步,等放好东西,去卫生间里一看,盥洗池已经没有多余的水龙头。她不紧不慢地端着脸盆出了宿舍,一路哼着歌往走廊尽头的水房走去。 水房里人还不少,都是住在这一层的女生,洗漱的、洗衣服的、洗头发的,间或夹杂一些聊天的声音。还有好心人将一盏台灯夹在水管上,照亮了一片。 陆竽寻到一个空位,站过去洗漱。 刷牙的时候,她习惯一手叉腰,无所事事地扭头乱看,发现隔了几个水龙头,程静媛正在那里洗衣服。 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陆竽就没主动打招呼,洗完脸,搓洗了两件衣服,端着盆回宿舍。 「陆竽。」 谁知,程静媛竟在后面叫住了她。 陆竽趿着拖鞋走得极慢,这会儿走廊上没人,她压根没法装成没听见,只好停了脚步,等她走到前面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5章表白这种事得亲自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来。 程静媛静静打量了她两秒,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人感到意外和震惊。 「你和江淮宁在谈恋爱?」 陆竽表情僵住,片刻后,转变为不可置信,语调里否认的意思很浓:「你怎么会这么想?」 程静媛挽起耳边的发丝,微微一笑,跟以往一样纯真又甜美:「那是我误会了。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陆竽强忍住心底的不耐烦,语气平淡地说:「你说。」 「我想跟江淮宁表白,给他写了一封情书,你能不能帮我拿给他?」 走廊栏杆外的月色倾洒进来,如洁白的轻纱,覆盖在程静媛的脸上,衬得她脸颊上的一团绯红格外动人。 四月初的天气,她穿了一条纯白的长袖棉质睡裙,宽大的裙摆垂坠下来,拢在一起,底端扫过小腿,让她看起来宛若仙子。她的气质偏文静清纯那一挂,笑起来又很甜美。 可惜这些只是表象,实则心胸狭窄,嫉妒心强。 足足有好几秒,陆竽没张口,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程静媛喜欢江淮宁,她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不止她,宿舍里也有好些人察觉,可程静媛从未正面承认过这件事,只是从种种言行表现出对江淮宁的倾慕。 少女怀春的年龄,喜欢上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再正常不过。更何况她心动的那个人是江淮宁,他样貌清俊,成绩拔尖,气质阳光出尘,性格温和,一个浑身都是闪光点的男生,被很多女孩子暗恋,不多她这一个。 原本没什么好指摘的,可她上学期讽刺陆竽,说她是「讨好型人格」,跟谁都想搞好关系,后来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含酸带怒的话。眼下,竟还能跟无事发生一般,跟陆竽提这种要求。 陆竽甚至觉得好笑,她都不知道程静媛的心理素质这么强大。 「可以吗?」程静媛笑容腼腆,跟她对视一眼后,颇有些羞赧,扭头眺望着栏杆外在夜色里沉寂的校园,轻轻地说,「你跟他做过同桌,关系还可以,帮忙递一封情书而已,应该很容易……」 陆竽端着塑料盆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突然不能忍了,开口堵住了她余下的话:「我觉得你很奇怪。」 「什……什么?」 程静媛猝不及防被打断,表情有些茫然。 陆竽像是无法理解,疑惑地勾唇笑了笑,帮她回忆:「我记得你上学期跟我说过,文科班的沈黎和江淮宁是青梅竹马,两人郎才女貌,早就在谈了。」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可这的确是程静媛说过的原话,她只是复述了一遍而已。 「你都说他们在谈了,你怎么还……」陆竽欲言又止,所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程静媛一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十足尴尬。 她先前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因为看见江淮宁给陆竽带蛋糕,而自己送出去的生日礼物被拒绝,心里不痛快,一时气急想要给她添堵,便拉出沈黎这么一位与江淮宁关系亲近的文科班女神,说他们在谈恋爱。结果陆竽根本没生气,还一脸淡然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曾想,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时至今日,这句话被陆竽拿来堵她。 程静媛蜷了蜷手指,努力稳住心神,勉强为自己找补:「之前是我弄错了,他俩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哦。」陆竽点点头,浑不在意,「我恐怕不能帮你。」 程静媛的脸色一瞬变得冰冷难看:「怎么了,你也喜欢江淮宁?」 陆竽呼吸滞了滞,被戳穿心事的紧张感一闪即逝,神情上倒没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我是觉得表白这种事,与其让人代劳,不如亲自去,这样显得比较真诚。你说呢?况且,你和他的关系不也还可以吗?毕竟是曾经的同班同学。」 程静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印象里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5章表白这种事得亲自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陆竽性子一贯软和好说话,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她居然拒绝了。 还说对江淮宁没有意思! 陆竽心累,不想再跟她掰扯了,她甚至后悔了,不该在她叫自己的时候停下来。她搓了搓挽起袖子的手臂:「有点冷,我先进去了。」 程静媛站在走廊上,眼睁睁地望着她一步一步远离视线,回了宿舍。 随着那一道关门的声音,她眼眶都气红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5章表白这种事得亲自去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2381.html 第146章 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周一中午,陆竽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遇见了江淮宁。 这一回是陆竽走在前面,江淮宁在后面,叫住了她。跟他一起走的还有李元超、沈欢、沈黎。 两拨人跟上次一样,到了食堂后,坐在了一张餐桌上吃饭,位子不够坐,蒋珊和沈欢依然坐到隔着过道的另一张餐桌。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打了一声招呼,不尴不尬地吃起饭。 陆竽坐在江淮宁斜对面,吃饭的过程里,抬眸瞥了他好几次,神色还有些复杂难辨。黄书涵察觉到了,趴在陆竽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怎么回事啊,饭不好好吃饭,总是偷看江校草。」 黄书涵可能对自己的大嗓门一无所知,尽管她极力地克制了音量,可话一说出口,整张餐桌的人都安静了,齐刷刷地看着陆竽。 隔着过道的沈欢和蒋珊也听见了,目光一致瞥过来。 陆竽尴尬得抬不起头,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堆上烤。 黄书涵表情怔了怔,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讪讪一笑,也不知怎么弥补,只能对陆竽投以一个抱歉的眼神。 可惜陆竽压根没抬眼看她。 江淮宁吃了一根青菜,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竽:「怎么了?」 陆竽硬着头皮摇头。 她在想昨晚程静媛在走廊上说的那堆话,不由自主地多看了江淮宁几次,没想到被黄书涵发现了。 她发现也就算了,不能等到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再问吗?偏要现在问出来,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江淮宁倏尔轻笑,语调纵容道:「有话就说,没关系。」 「真没什么事。」陆竽尽量掩饰尴尬的情绪,干笑两声。 「是不是程静媛找你说的那件事啊?」张颖突然开口。 陆竽惊了,嘴里正在咀嚼一块鸡肉,差点咬到舌头。 张颖坐在同一侧最边上的位子,和陆竽中间隔着黄书涵和叶珍珍。陆竽扭着脖子、瞪着双眼、一脸错愕地朝张颖看了过去。 张颖露出歉然的表情:「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俩讲话,洗完衣服从卫生间出来,风把门吹开了,我正要过去关上,不小心听见了。感觉程静媛挺……那个啥的,哎呀,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觉得你说得对,她就是很奇怪。」 那个时候宿舍熄灯好久了,走廊上没什么人,程静媛和陆竽讲话声音没刻意收敛,她刚好听到了几句。 「不是,你俩在说什么?」叶珍珍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 她们三个总是一块吃饭、上厕所、打水,彼此间几乎没有秘密,对于陆竽和张颖说的,她一句也没听懂。 张颖说:「你那会儿在床上,没听到很正常。」 「程静媛怎么了,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江淮宁被陆竽遮遮掩掩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主动询问起来。 张颖看了眼陆竽,后者没给什么反应,她就直接说了:「程静媛拦住陆竽,让她帮忙给你递情书,陆竽拒绝了,程静媛好像生气了,回宿舍后摔盆摔衣架子,弄出来的动静不小。唉……」 叶珍珍说:「她摔盆我知道,还以为没拿稳呢,敢情是发脾气了。」 自从方巧宜被开除,陆竽上铺那个空床位一直没安排别的人住进来,每次看着都感到唏嘘,似乎想不明白好好的舍友怎么变成这样。 跟那一个比起来,程静媛一些嫉妒的小心思可能不算什么,只是时不时冒出来膈应你一下,还没办法忽视,毕竟住在一个宿舍里。 这一桌的人静了好几秒,李元超率先回神,「啧啧」了两声:「江校草,你别叫校草了,改个称呼叫红颜祸水吧。」 沈欢扑哧笑了起来,差点被米饭呛到:「哎,老李,想跟你隔空击个掌。」 李元超扭头:「滚,老李是我们班主任的称呼,别这么叫我,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6章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心底发寒。」 「哈哈哈。」沈欢笑得肚子疼。 「是这样的吗?」江淮宁没理那两个开玩笑的,目光注视着陆竽,向她求证。 陆竽在他的视线里低下了头,没出声,脑子有点乱,她没打算跟江淮宁说的,不曾想竟然被张颖听去了。 她昨晚跟程静媛说到最后,心里窝着火,态度其实不怎么好,有些口不择言,想起来不免懊恼。 江淮宁见她为难纠结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张颖说的都是真的。他轻叹口气,对她说:「她要是再找你说这些,你就直接让她过来找我。」 听见这话,好几个人挑起了眉毛,被他霸气侧漏的样子帅到。 —— 陆竽努力想要将程静媛的事抛诸脑后,然而她总忍不住去想,程静媛是不是去找江淮宁表白了?江淮宁会跟他说什么?看他那天的样子,似乎不喜欢程静媛吧? 没想出所以然,一晃就到了周五,下午放学后,陆竽乖乖坐在教室里等人,没跟黄书涵她们出校门逛街。 几分钟后,江淮宁过来了,手里拿了一沓学习上的资料。 时间宝贵,江淮宁坐下来后没说废话,从她那里拿过本子,上面是她誊抄的不会做或者会做但容易做错的题,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的都有。 「先看题吧。」江淮宁把资料放一边。 「嗯。」 陆竽很快进入状态,听他讲题。 一页一页翻过去,讲完最后一道,陆竽脑子里塞满了有待消化的知识点,累得趴在了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江淮宁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有些好笑。 陆竽侧脸压在手背上,脸颊上软乎乎的肉挤出来一点,她指着他放在桌边的那一沓4纸,随口一问:「那是你打印的资料?又这么厚?」跟板砖差不多的厚度,简直吓人。 「嗯,不过不是我要用的,给你带的。」江淮宁把手边的资料拿起来,递到她面前,轻声解释,「这是我们班的复习资料,帮你复印了一份,这些是入门级别的,你自己先慢慢看,看不懂没关系,我之后会抽时间给你讲。」 奥赛班复习节奏非常快,各种进阶训练也接踵而来,资料、卷子、习题册,堆积如山。他根据陆竽目前的情况,挑着整理出来这么一份,先让她看看。 陆竽刷地竖起脑袋,捧着资料翻了几页,发现上面列了好些有难度的题型解析,还画了思维导图,用线和方框串出相关的知识点,等同于简化了解题思路,对她来说太需要了。 她来回摩挲,开心得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谢谢。」 除了表达感谢,陆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什么,跟我还客气。」江淮宁极其自然地拿手指弹她脑门,见她缩了下脖子,露出的一个意外的表情像极了被惊起的小麻雀。 江淮宁莞尔一笑。 陆竽突然想起困扰自己多日的事情,轻轻戳了下他的手腕,尽管班里没其他人,她还是很小心地跟他说起悄悄话:「程静媛有没有找过你?」 江淮宁神色一顿,旋即敛了笑意,意味不明地问:「你很在意这个?」 陆竽不敢有一秒钟的迟疑,连忙摇头,撇清自己:「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 江淮宁狐疑地盯着她,想从她眼底看出些什么,可惜只是惘然。 陆竽被他深沉的眼神惊了一跳,一颗心乱了起来,七上八下的,害怕被看出端倪,她弯了弯唇,若无其事地说:「我随便问的,主要是担心她再来找我,怪苦恼的。」 她轻飘飘一句解释,倒也说得过去,江淮宁了解她,她是那种特别怕麻烦且很难拒绝别人要求的性子。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6章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以前体育委员想让她在运动会上多报两个项目,来回央求她,她一心软就答应了,答应完自己又难受,因为承受不来。 程静媛跟她一个寝室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一个处理不好,关系受到影响不说,还容易发生一些矛盾,她为此苦恼很正常。 「要不我主动去找她?」江淮宁想了一会儿,给出这么一个方案,「找她说清楚,我对她没那个意思。」 陆竽眯了眯眼,表情说不上来的古怪:「还是别了,好奇怪。」 江淮宁身子后仰,歪靠着桌沿,哭笑不得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给我支个招儿?」 「你自己的桃花,我能有什么办法?」陆竽动手整理错题本,学习上的事情她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关心他的桃花,「我脑子笨,你自己解决。」 她一副撂挑子不干的坦荡模样,着实让江淮宁心堵,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和别的女生怎么样。 她是不是从来就对他没有除了同学以外的想法? 默默叹息,江淮宁决定抛开这些,扯回正题:「陆竽,下次月考,你考好了,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陆竽果不其然被拉走了思绪,眨了几下眼,没能控制住眼里溢出的点点惊喜:「什么礼物?」 「还没想好,以后再说。」江淮宁抛下个重磅炸弹后,一脸无情地说,「现在,我们继续来看题。」.c 陆竽无语:「题已经看完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6章我送你一个礼物吧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05330.html 第147章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星期一,全校进行大扫除,下午有领导过来检查。 奥赛班原先四十个人,值日表都排好了,江淮宁半路加进来,被安插进李元超这一组,负责打扫室外清洁区。 吃过午饭,一群男生扛着比人高的大扫帚下楼,去教学楼后面的主干道上打扫。 他们比较倒霉,恰逢大风天,道上的叶子、垃圾袋、灰尘被吹得到处都是。李元超追着一个被风吹起的白色塑料袋跑了半天,终于抓住了,累得气喘吁吁。 江淮宁沿着这条长长的主干道往前扫,视线里冷不丁出现一双粉色的运动鞋,他扬起的扫帚落到地面,抬起眼帘。 程静媛双手背在身后,抿着唇,一双大而圆润的杏眼盯着他,露出一个分外柔和纯美的笑容:「江淮宁,有时间吗?有点事想跟你说。」 江淮宁想要拒绝,一瞬间,脑海里闪过陆竽苦恼伤神的模样,他略踌躇了两秒,点点头,平静道:「嗯,你说。」 程静媛看向他身后,几个男生扶着扫帚朝这边看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她低了低头,红了脸,小声说:「能不能去那边说?」 她指着前边一个绿化花坛,里面栽种了一棵蓬大的四季青树,修剪成球形,与教学楼的墙体形成一个夹角,很好的辟出一方适合谈话的天地。 江淮宁放下手里的扫帚,抬步走了过去。 程静媛心中一喜,连忙迈着小碎步跟上他的步伐,蜷缩的手指有了微微发麻的触电感。 两人身后,看好戏的几个男生勾肩搭背,伸长了脖子,奈何他们的身影很快隐匿在那棵四季青树后,连一片衣角都窥不见。 李元超边上一个矮个男生跌破了眼镜:「艹,这什么情况,江校草跟那个女生?」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不一定吧,以前还听说有文科班的班花给他表白,他都拒绝了。」 「怎么就不一定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听说过没有?文科班班花在人家眼里未必就是最好的。再说,那个女生长得也挺漂亮的。」 「赌不赌?校草绝对有情况!开学到现在来找他的女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们什么时候见他刻意避开过其他人,跟女生单独交谈?」 李元超抱着扫帚,语调贱兮兮地说:「谁不赌谁是孙子,我赌他没情况。」 「那我赌有。」 「我也赌有。」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赌上了,约定好输的人一会儿请赢的人喝可乐。 远处,四季青树后面,程静媛仰头看着眼前的男生,哪怕极力地想要保持镇定,可脸红心跳哪儿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她攥了攥手指,开口问他:「江淮宁,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我……」 「可不可以追你」尚未出口,她听见江淮宁说:「有。」 程静媛脸上欣喜、雀跃、羞涩、紧张等等情绪,在他说出那个「有」字时,统统消失不见。 脸上跟结了一层冰一样,冻住了,挤不出一个像样的笑。 「你在开玩笑嘛?」程静媛声音轻轻的,裹着两分试探,尾音却仍旧是甜腻的,像含了一颗糖。 江淮宁一贯是温和有礼的,从不愿给人难堪,此刻也是一样,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情绪,云淡风轻地说:「没有。」 怕她听不明白,他说得更清楚了些:「没有跟你开玩笑。」 他咬字清晰,每一个字砸在耳边重若千斤,程静媛再难维持住表面的平和,嘴唇抖了抖,执拗又急切地问:「谁啊,是陆竽吗?你喜欢的人是陆竽?」 江淮宁这次没回答她,只淡淡地说:「跟你没关系。」 程静媛一颗心如坠冰窟,久久无法平复,耳畔好似响起嗡嗡的回声。 怎么会这样,她甚至没来得及把那封斟酌过无数遍、精心修改过无数遍的情书递出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7章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去…… 眼神黯了黯,程静媛难掩失落,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惹人怜惜的祈求:「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开学第一天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你。为了你,我努力学习,就是想要成为能够配得上你的人。你能不能看看我?」 「抱歉。」 江淮宁嘴唇动了动,两个轻飘飘的字从他唇缝里溢出来。分明是礼貌的拒绝,却让听的人觉出无情的意味。 程静媛鼻子酸酸的,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江淮宁看了她一眼,并无触动,眼神始终平静得犹如冬日的湖泊。 气氛安静了数秒,见程静媛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他也没有多安慰她一句,直接抬步走了,徒留女生在那里伤心难过。 李元超几人目睹故事里的男主角从树后走出来,眼睛里登时闪过亮光。 江淮宁弯腰捡起地上的扫帚,轻吐一口气,只觉得累得慌。以前遇到这种事,他还能耐心地开解几句,自从心里住了人,他是一丁点多余的耐心也没有。 同组的几个男生围了过来,跟树上的鸟儿似的,叽叽喳喳。 「来,请正面回答一下,你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别藏藏掖掖,我们嘴巴很严的,不会乱说!」 「快说快说。」 江淮宁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还以为这帮平时只顾做题不懂娱乐的学神不会那么八卦,是他看错了。 「你们怎么这么无聊?」江淮宁嫌弃道,「赶紧扫地吧,回去还得写作业。上午发的卷子你们都写完了?」 「别扫兴,现在是采访时间!」jj.br> 「……」 江淮宁被几个男生缠得头都晕了,也没办法好好扫地,只能妥协,如实回答问题:「没什么关系,别乱揣测,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 事关女孩子的脸面,他也不想透露太多。 李元超却很快反应过来,猜测那个女生可能就是几天前吃饭时提到过的「程静媛」,不过江淮宁不想说,他也不是多嘴的人。 「愿赌服输朋友们,一人请我喝一罐可乐。」李元超扭头看着几个男生,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几个字就刻在额头上。 「艹,你喝得完吗?」 「你只管买,管我喝不喝得完?我今天喝不完,不能留着明天喝吗?你家可乐只有一天的保质期啊。」 几个男生气得瞪眼,说不过李元超,开始对他提出质疑:「你给我老实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内幕?」 「什么内幕,少冤枉我,去去去,赶紧买可乐,正好渴了。」李元超挥舞起手里的大扫帚,催他们赶紧行动。 江淮宁歪着头,视线从几个人脸上一一飘过,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拿我打赌了?」 几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丢下扫帚拔腿就跑。 李元超慢了半拍,被江淮宁挥起来的扫帚抽了一下,「嗷」一嗓子叫了起来,弹跳着跑开,边跑边大声喊:「别这样,大不了我分你一罐!两罐!两罐总行了吧!」 —— 程静媛红着眼眶回了八班,一封情书被她撕得粉碎,扬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心中酸楚难言,她一抬眼,瞧见陆竽在位子上抿唇蹙眉,一副思考问题的样子,不禁想到江淮宁的话。 他竟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是陆竽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 江淮宁上周五、周六、周日放学后,连饭都没吃,过来给她辅导功课,哪个女生能有这样的待遇? 陆竽是故意在耍她吗?怂恿她亲自去给江淮宁表白,就为了让她沦为一个笑话。她是不是提前跟江淮宁说过什么,所以江淮宁见到她后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听完她说的那些话,他也一点不意外。 一声一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7章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声质疑在程静媛心里交织,慢慢转化为一腔怒火。 「让一让,挡着路了。」 卫生委员一手提着一桶水,一手拎着拖把,见程静媛挡在过道里不动,有些无奈地提醒一句。 听到声音的陆竽,抬起头瞥了一眼,正好看见程静媛隐忍怒意的一张脸,莫名地怔了一下,别开视线,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拧开杯盖喝了几口水润喉。 程静媛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咬紧了唇,一扭头回了座位。 陆竽用的那个水杯,跟江淮宁的一模一样,上学期她就发现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7章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11379.html 第148章 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 星期三轮到陆竽这一组值日,下了晚自习,江淮宁照例来八班门口等沈欢。 他闲适地倚着门框,目光落在讲台上。陆竽拿着一块抹布,放在水盆里浸湿了,拧干后叠成方块状,擦洗墨绿色的黑板。 上面那一块总是擦不够,陆竽搬来讲桌旁的凳子,垫了张报纸在上面,跟以前一样,打算踩在上面去擦。 胳膊被人拉住了,陆竽扭头一看,江淮宁从她手里拿过抹布:「我来吧,边上去。」 他一手扯下肩上的书包,丢到她怀里。 陆竽下意识抱住,退到了一边,给他让出位置。 江淮宁踢开碍事的凳子,抬高手臂,三下五除二帮她擦干净了黑板。 顾承扫完一组地板,直起身时看着讲台上的两人,没忘记上回江淮宁是怎么警告他的,当即揶揄了一句:「江校草准备回八班了?可能没你的位子了。」 江淮宁把抹布还给陆竽,听他这么说,不痛不痒地回:「没这个打算。」 「呵呵。」顾承把垃圾装进大垃圾桶里,头也没抬地呵笑一声。 打扫完教室,陆竽关了灯,锁上门,跟几个男生一块下楼。 教学楼前,几拨人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江淮宁和沈欢往车棚走,陆竽回宿舍,顾承送她,另外两个男生肚子饿了,结伴去食堂吃宵夜。 走在路上,沈欢跳起来撞了一下江淮宁的胳膊:「你和顾承怎么回事儿?一开始关系不挺好的吗?怎么到现在动不动就掐起来了。」 江淮宁牵出自行车,睨了他一眼:「你的错觉。」 沈欢嗤一声:「什么错觉,你俩那会儿没有阴阳怪气吗?」 「要说阴阳怪气,也是他先挑起的。」江淮宁长腿跨过自行车,弓着背骑出去。 沈欢紧跟其后,手握车把拨了两下铃铛:「总得有个原因吧?」 江淮宁说:「那你得问他,问我干什么?」 「嘶,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没欠你钱吧?」沈欢飞起一脚,想把他从车上踹下去,「你俩铁定有事瞒着我,老早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新 他自说自话,江淮宁并未回应。 沈黎今晚没和他们一块走。沈父在附近跟人吃饭,结束后,恰巧听到昽高下晚自习的铃声,顺路把沈黎接回去了。至于正在扫地的沈欢,没等他,反正有江淮宁给他作伴。 两个男生迎着春日的晚风,在霓虹铺满的道路上前行。 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江淮宁不搭腔,沈欢自讨没趣,索性不说了,沉默无限蔓延。 过了会儿,江淮宁突然开口问:「你说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 他想了很久,没想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礼物。 眼看着陆竽的生日一天比一天近,他还没想好送什么,做题之余难免有些焦躁。 去年他过生日,陆竽亲手织了一条围巾,他用了一整个冬天。气温回暖后,他动手把围巾清洗干净,妥帖地收起来了。轮到她过生日,他发现自己没办法送出一份同等分量的礼物。 他还担心过陆竽到时候不肯收礼物,所以前几天给她打了个预防针,故意说,下次月考考好了送她个礼物,也算师出有名。 根据陆竽当时听见这话的表现,只有欣喜没有抵触,可见无论他送什么,她应该都不会拒绝。 「这还不简单,什么手链、项链、发夹、玩偶之类的,女生都比较喜欢。送女生的东西最容易选了。」沈欢不用动脑子思考就给他列出了好几个备选。 江淮宁顿了顿,持怀疑态度:「你确定?」 「真的,没有女生会不喜欢这些。」沈欢一手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 恕江淮宁无法信任他,因为他说话的语调就很不靠谱。 况且,他也没见陆竽戴过这些东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8章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西。校规里没有不允许学生佩戴首饰这一条,他看到有不少女生手腕上会戴一只银镯。 陆竽戴过一段时间的红色手绳,手绳上缀着一颗小小的核桃,后来她嫌写作业硌手腕,摘下来了。 思量一番,江淮宁最终决定,不听沈欢的建议,自己回头再想想。 —— 十点半不到,沈欢骑着自行车进了小区,把车停在楼道里,乘电梯上楼。 「我回来了!」 不用等人招呼,他进门后,鞋也没换,先吆喝了一声。 黎欢从主卧里出来,问他:「吃宵夜吗?给你留了几个烧麦,在厨房的蒸锅里。下午从店里带回来的,你姐刚吃过。」 「想吃馄饨了。」沈欢摸了摸肚子,嘿嘿一笑。 黎欢愣了一下,笑着说:「冰箱里有,我给你煮一碗也不费事,你等等。」 下一秒,主卧里传出沈辉明的声音,严肃得像教导主任:「他吃个屁的馄饨,给他留了宵夜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大晚上折腾人他好意思?上次月考考了几分?我要是他,饭都吃不下去。」 沈欢:「……」 女儿是亲生的,他这个儿子是捡来的。 「算了,我去吃烧麦,不用给我煮馄饨了,留着明早吃吧。」沈欢把肩上的书包卸下来丢在沙发上,去厨房找吃的。 站在主卧门口的黎欢回头瞪了丈夫一眼,拢了拢身上的羊毛开衫,走到厨房,无奈地笑了下:「我帮你盛。」 「你去睡吧,我自己来。」沈欢背对她说。 「那好,你吃完把餐具丢水池里,我明早起来收拾,你不用管。」黎欢也没坚持,交代一句就转过身折回主卧。 到床上躺下,被正在看书的丈夫板着脸说教了一通:「他一个男生,十七八岁了,别太溺爱了,将来没出息。」 黎欢哼了一声:「就你有出息。」 厨房里,沈欢从橱柜第二层找了个小号的盘子,放水龙头下冲了冲,把蒸锅里几个烧麦夹出来。 他拿了双筷子,端着盘子坐在客厅沙发上吃,脚伸直了搭在茶几上,一手拿遥控器开了电视,调到播放武侠剧的频道,边吃边看。 沈黎房间的门被拉开,她手里握着水杯,出来倒水喝,瞧见沈欢一副大少爷做派,忍不住开口教育:「你的脚怎么不再跷高点,最好跷到头顶上。」 「……」 沈欢收回搭在茶几上的腿,改为跷二郎腿。 沈黎去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端回房间,刚要关上门,沈欢忽然叫住了她:「姐,过来跟你说个事。」 沈欢冲她勾了勾手指,挤眉弄眼的样子搞怪得很。 沈黎觉得他没什么好事,倚在门边没过去。 沈欢急了:「你过来啊!跟你有关,你到底要不要听?」 沈黎先把水杯放书桌上,然后趿拉着拖鞋走到茶几边,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手支着下巴:「说吧,什么事。」 她已经洗过澡,穿着长袖长裤家居服,翻领的粉白格子,清新又舒适,披散着乌黑柔顺的长发,瓷白干净的脸上连毛孔都很少见,光滑细腻得宛若一块美玉。 沈欢拿遥控器调小了电视音量,搭在膝盖上的那只脚抖来抖去,挑眉说:「放学回来的路上,老江问我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他估计在琢磨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你。」 老江过生日时,他姐送了一双将近三千块的限量版球鞋,老江肯定发愁怎么回礼。 沈黎农历三月十四生日,闻言,心间漫上来巨大的欢悦,藏都藏不住,眼里泛起细碎的、柔暖的亮光。 开心到极致,她不禁翘起了唇角。 「我给他建议送手链、项链、发夹、玩偶之类的,不知道他最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8章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后会怎么选。」沈欢吃掉最后一个烧麦,倾身把筷子和盘子放到茶几上,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你不如直接说你想要什么,我回头透露给他。」 沈黎脸颊耳根发热,微低着头,用长发挡住了,没让他看出来,半晌,低声细语地说:「随便啊,我没什么想要的。」 不管他送什么,她都会喜欢。 「啧,你们女生就爱说随便,「随便」最难了。」沈欢关了电视,一条腿侧过来压在沙发上,面朝着她,「我说真的,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就算不为老江问,我也得为自己问。不过先说好,不能太贵,我零花钱不富裕。」 父母每个月给姐弟俩的零花钱一样,但沈欢一向大手大脚,光买游戏装备就得花不少钱,有时候生活费不够还得找老姐接济,没存下什么钱。沈黎就不一样了,她成绩排得上文科班前三,有奖学金拿,平时花钱也是按需,小金库里越存越多。 「哪有你这样的,我不跟你说了,回房看书去了。」 沈黎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回了卧室,关上门,后背抵在门板上,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痴痴地笑起来。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8章送女生什么礼物比较好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12173.html 第149章 我也想要这样的竹马 4月22号、23号两天时间月考。 陆竽惦记着江淮宁的话,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认真态度,正好她也想检验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复习效果。 考完了六科,也没什么感觉,不知道自己考差了还是考好了。 23号正好是农历三月十四,沈黎的生日。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能直接去吃晚饭,沈黎提议去校外吃,还叫了三个女生,都是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同学。 四个女生在文科三十班的门口等人,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断。 刚考完试,考场还没恢复原样,各个班里都异常嘈杂,桌椅挪动、纸片纷飞、嬉笑打闹,四个女生站在栏杆处闲聊起来。 「江校草会不会来啊?」下巴枕着沈黎胳膊的女生叫李雨晴,留着齐耳短发,笑起来苹果肌饱满,脸蛋圆圆的。 「好啊你,当着沈黎的面就敢肖想校草。」另一个高个女生薛艺打趣道。 李雨晴抬起头,嗔怒道:「哪有,我就是好奇问一句。再说,欣赏一下也不行哦,人家沈黎才没有那么小气呢。是吧?」 说着,李雨晴朝沈黎俏皮地挤了挤眼。 沈黎被她们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脸颊绯红,羞赧的神色一览无余:「别乱说啊,我们就是好朋友。」 「好朋友嘛,我们懂。」 三个女生互相交换眼神,故意咬重了「好朋友」三个字的音,潜台词不言而喻。 沈黎摇摇头,一副拿她们没办法的样子。 聊了几句,走廊转角处,沈欢和江淮宁的身影出现了。 傍晚的霞光是浓郁的赤金和灿橘过渡而成,洒落在男生清隽的面庞,清风拂来,头顶的短发被吹得竖起,柔软得像刚冒出嫩尖儿的青草。他就穿着最简单朴素的一身黑白校服,一手抄进长裤口袋里,行走间,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看表,而后偏过头,笑着跟沈欢说了句什么。 每一帧截下来都能当青春电影海报。 身边三个女生看痴了,激动又小声地交流起来。 「个子好高,有一米八五吧?」 「肯定有。」 「我妈的闺蜜怎么就没有这么帅气的儿子,我也想要这样的竹马。」 「沈黎,好羡慕你!」 耳边一声接一声艳羡的话语,将沈黎一颗心烘托得飘飘忽忽,好像身处云端,脸颊上的红晕都更深了些。她捂了捂脸,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故作淡定,端的是优雅从容的姿态。 两人走到近前,沈欢自来熟地挥了挥手:「嗨,美女们好。」 他知道跟沈黎关系好的这三个女生,分别是李雨晴、薛艺、罗杰霖。能进文科重点班,三个女生当然跟他姐一样,是光荣榜上的学霸。 三个女生同时笑了,她们自然也认得沈欢,沈黎的双胞胎弟弟,性格开朗,活泼好动,说话还挺幽默。 相比他,江淮宁就内敛多了,微笑着朝她们点了点头。 「我们快走吧,晚上还得上自习。」沈黎作为寿星,自发主导起来。 今天星期二,刚考完试,晚上的自习课上老师肯定要评讲试卷。 —— 一行六人走出校门,就近找了一家味道不错的餐馆。大厅里没位子,几人不想等,于是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一桌菜。 沈欢中途出去了一趟,再次进来,手里拎了一个慕斯蛋糕,放在餐桌边,手在背后绕了半圈,变出一个礼物盒递给沈黎。 「不是说没有零花钱吗?哪儿来的钱买礼物?」 沈黎诧异地看着面前包装精美的盒子,因为心情好,脸颊红扑扑的,笑容惹人。 沈欢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一只手搭在桌沿,微微仰着头,拽拽的:「老姐十八岁生日,没钱不也得送份像样的礼物?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9章我也想要这样的竹马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 他和沈黎虽然是龙凤胎,奇特的是他俩并不是同一天生日,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在半夜里生产的。沈黎被抱出来时,是当晚23点55分。待到第二个孩子生出来,已经过了零点,算第二天。 「你可别因为买个礼物把自己弄得负债,回头还得找我借生活费。」沈黎一手拿起礼物盒,放在耳边晃了晃,想听听看里面是什么。 「你别摇坏了。」沈欢赶忙阻止。 「什么啊。」 「p3,你那个不是要坏了吗?重新给你买了一个,最新款。」沈欢拿起筷子夹了颗鸡丁放嘴里,「放心,没负债,省吃俭用给你买的。」 沈黎开心地说:「谢了。」 「嗯。」沈欢故作矜持地抬了抬下巴,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几人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开始切蛋糕。女生比较在乎仪式感,蛋糕上插满十八根蜡烛,沈黎戴上尖顶的彩色小帽子,另外三个女生戴了漂亮的毛茸茸的发箍,凑到沈黎身边,一脸兴奋地看着她。 沈欢叫来服务生,要了一枚打火机,帮忙点燃蜡烛。 「行了,许愿吧。我给你们拍照。」 他坐回原位,拿出手机,等沈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他找准角度抓拍了几张。她睁开眼睛,倾身吹灭蜡烛,冲着镜头露出满足的微笑。 「咔嚓」一声,定格了这个美好的画面。 沈黎起身拔掉蛋糕上的蜡烛,拿刀具切了一块,首先递给江淮宁。 三个女生挑眉、捂嘴笑、眼神暧昧,神情各异,倒是没将那些女生间私底下开玩笑的话语拿到明面上来说。 江淮宁吃饭的过程中没说几句话,望着递到眼前的蛋糕,推拒道:「给沈欢吧,我不怎么吃甜的。」 沈黎举到半空的手顿了顿,神色有一瞬的空白,转瞬笑起来:「我给你重新切一块小的吧?」 犹豫了两秒,江淮宁没再推辞:「行。」 沈黎脸上的笑容轻松了些,先把那块大的端给沈欢,低头切了块半个手掌大小的,放到江淮宁面前。然后,她给三个好朋友一人切了一块,最后给自己切。 几个女生边吃蛋糕边分享刚拍的照片,打算发到qq空间里。 李雨晴和薛艺凑一起小声说话。 「校草没送礼物给沈黎吗?」 「没看到……」 「可能私底下给吧?」 沈黎听到了只言片语,却没说什么。 眼看着时间临近晚自习预备铃,她笑着提醒了声,打包了剩下的蛋糕,去柜台付钱的时候,被告知江淮宁已经买过单了。 沈黎手里拎着半个蛋糕,怀里抱着沈欢送的礼物,扭头去看江淮宁:「我过生日,说好请大家吃饭的,怎么好意思让你买单。多少钱,我给你吧。」 「不用,走吧。」 江淮宁笑了笑,没有就这个问题讨论太久。 有沈欢在,肯定不会叫沈黎付钱,可他的零花钱都用来买礼物了,只能拜托江淮宁帮忙垫付,说是回头发了生活费再还给他。一顿饭钱而已,凭着两人的关系,江淮宁自然不会拉来扯去,很自然地就付了,没让他还。 返回学校,距离打铃也就剩十来分钟。 在文科三十班门口分别,江淮宁像是突然想起来,跟沈黎说了句:「给你的生日礼物直接填了你家的地址,应该寄到了,可能有点重,晚上回去让沈欢帮你拿。」 沈黎吃饭时因为好友议论而产生的一点郁闷荡然无存,欣喜道:「嗯,谢谢。」 「我先走了。」 江淮宁抬眸间,恰好看到从小卖部回来的李元超,跟沈黎说了一声,就跟着李元超上楼了。 李雨晴、薛艺、罗杰霖互相推挤,同时问沈黎:「江校草送你什么呀?」 沈黎笑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9章我也想要这样的竹马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笑:「我也不知道。」 「你回去看了别忘了告诉我们,他说有点重,我好好奇哦。」李雨晴说。 不止她们,沈黎自己也很好奇,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 晚上回到家,快递果然已经寄到了,沈欢停好自行车,从门卫那里取到快递,是一只超大的纸箱。 沈黎想要掂一下,看有多重,发现自己根本搬不动,心里愈发好奇,江淮宁到底送了她什么。 「让开,我来。」沈欢脱了校服外套,身上穿着长袖卫衣,撸起袖子,两只手紧扣着纸箱的底部,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搬起来,他表情呆滞了一秒,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我说老江该不会装了一箱砖头吧?」 门卫室里的大叔笑得嘴角的烟都咬不住了,手指夹着烟拿下来,摁灭在烟灰缸里:「得了,放着吧,我帮你们搬到电梯口。」 「谢谢叔。」沈欢退到一边,没有自不量力到非要自己动手。 门卫大叔弯下腰,用力抬起来,脸上的肉绷得紧紧的,「嚯」了一声:「真够重的,这买的什么啊。」 「不知道,别人送的。」沈欢搭腔。 沈黎走在前面,按了电梯,门卫大叔把纸箱放进电梯里,直起身时大喘一口气,拍了拍手:「行了,上去后让家长搭把手吧,真挺沉的。」 两人道了谢,进到电梯里。 沈欢满腹疑惑地端详着高度快到他大腿的箱子,抬脚踢了踢:「里面什么玩意儿啊。」jj.br> 沈黎推了他一下:「你别给我踢坏了。」 「石头一样又重又硬,是我能踢坏的?」沈欢双手插兜靠着电梯壁,微微仰头,后脑勺抵着壁面,实在想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难道江淮宁没听他给的建议吗?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49章我也想要这样的竹马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24953.html 第150章 不知道他去不去 电梯到达指定的楼层,沈欢弓着背将纸箱推出去,没叫父母出来帮忙,一路推至家门口。瓷砖地面光滑,推起来倒不费力。 沈黎开了门,两人合力把东西弄进去。 客厅里,沈辉明和黎欢正在看电视,被开门声惊到,齐齐看了过来,讶异地盯着姐弟俩抬进来的大箱子。 「这是什么?」黎欢把手里吃到一半的橘子放进果盘里,起身走过去看。 虽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沈欢还是出了一头汗,两手叉腰直喘气:「谁知道呢,老江送我姐的生日礼物,重死个人。」 黎欢乐了,赶紧找了把快递刀:「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沈辉明放下遥控器,跟过来凑热闹。 当着父母的面,沈黎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接过快递刀,蹲下来划开封箱的胶带,打开来看,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箱书籍。精装版的四大名著,精装版的《鲁迅全集》、一共十八本、硬壳封面,还有各种各样典藏版的古今中外文学名著。 这么一箱书籍,价值大几千块。 黎欢随手拿出几本,外面裹了透明塑封膜,不便翻开看。她也不是很懂这些,但是光看封面包装就能猜到肯定不便宜,笑容温柔道:「江淮宁有心了,知道你喜欢收藏书。这一箱书够你看很久了。」 沈欢一手叉腰,一手摸着头顶,属实没想到里面装的是书。 「这礼物不光有心,我看还很有诚意,比送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用。」沈辉明也赞不绝口。 「要我帮你搬到房间吗?」沈欢回过神来,问边上正发呆的沈黎。 「嗯。」 沈欢一个人搬不动,沈辉明给他搭了把手,父子俩把一箱书抬到沈黎的卧室,放在靠墙的书架旁,方便她日后整理。 他们出去后,沈黎呆呆地望着那箱书。换成其他人送她,她一定会非常开心,因为她确实很喜欢收藏精装版的各类书籍,摆满书架,赏心悦目。 可送她书的人是江淮宁,不知为何,心里却高兴不起来,隐隐的,还有一丝失望。 她坐到床边,两手撑在身侧,望着窗外的夜景,某一瞬间想明白了,大抵是因为她事先从沈欢那里得知,江淮宁向他打听过女孩子会喜欢的礼物。沈欢给出的建议是手链、项链之类的,而她收到的与这些并无关联。 心里的落差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 翌日是沈欢的生日,相比起来就简单多了。 他是男生,跟江淮宁一样,没那么讲究,中午在食堂里吃了一顿,收到几份生日礼物就满足了。 沈黎先前答应过他,送了他一双价位跟江淮宁那双差不多,但是款式不同的球鞋。 他开心得跟傻子似的,早上拿到礼物就拆开了,立刻换上了新球鞋。一个上午,数次在同桌面前显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也不忘给江淮宁和李元超展示自己的新鞋,惹得同一桌吃饭的几个女生笑个不停。 沈黎也觉得好笑,又猛然想起来,她去年送给江淮宁的那双限量版球鞋,从未见他穿过,一次也没有。 他们三个每天一起吃饭、放学,如果他穿了,她不会没发现。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喜欢…… 思绪飘远了,沈欢的声音再次传来,将她拉回现实。 「姐,破费了哈。」沈欢客气道。 沈黎还能不了解他,嘴上说着破费,实际上心里别提多高兴。这个年纪的男生就没有不喜欢酷炫的限量版球鞋的。要是他自己,肯定不舍得花钱买这么贵的鞋。 —— 沈欢没想到,陆竽的生日跟他相差这么近。 她是三月十七生日,跟他就相差了两天。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上午第三节下课的时候,顾承过来找她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0章不知道他去不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商量下午放学后一起出去吃饭的事情。沈欢的座位就跟陆竽隔了两排,很轻易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今天正好周五,校门全面开放,不用请假也不用借用出入证,住校生可自由出入。 考完试,成绩还没出来,但陆竽对过答案,应该比上次考得好。她记得江淮宁的话,学习的事情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越是心急,往往会进入瓶颈期。 她略一思索,答应了顾承出去吃饭的提议。 「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安排。」顾承笑着说,「你跟黄书涵和董秋婉说一声就行,下午放学后校门口见。」 陆竽点点头:「好。」 顾承走后,她的后脑勺被纸团砸了下,回过头去,对上沈欢笑嘻嘻的脸,听见他问:「陆竽你今天生日啊?」 「嗯。」 「生日快乐。」沈欢挠了挠耳朵,憨笑两声,「也不早说,早知道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了。」 「谢谢啦,不用了。」陆竽笑容灿烂,顺便邀请他,「你下午放学后要是有时间一块吃饭吧,我们在校外聚餐。」 沈欢过生日那天,虽然在食堂里吃,但他们这群人点的套餐全都是他刷的饭卡,算是他请的客。 礼尚往来,她请他吃饭也是合情合理的。 沈欢问:「聚餐的都有谁?」 「人很多,你都认识,咱班的有张颖、叶珍珍、王璐、顾承,外班的那几个男生你们一起打过球,应该不陌生。还有就是董秋婉、黄书涵她俩。」 「哦,那行。」 「你去吗?」 沈欢有点迟疑,不答反问:「老江呢?」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不知道他去不去。」 陆竽刚说完就打铃了。 这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五分钟前就在走廊外,背靠栏杆,手持保温杯,等着上课。因而铃声一响,人就进来了。 话题终止,陆竽扭回头端正坐好,其实她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江淮宁可能忘记今天是她的生日了。毕竟,她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还是去年说的。农历的日期本来就不好记,不特意去关注很难想起来。如果她主动邀请他参加生日聚会,会不会显得像是故意提醒他,今天是她的生日。 太刻意了。 陆竽蹙着眉,泛起了苦恼。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声音响起,她立马停止纠结,甩甩脑袋,投入到课堂上。 按照江淮宁的要求,老师这节要讲的内容她预习过,也做了一些习题训练巩固,听课的时候果然不费力。 她以前只爱预习英语和语文,那是因为英语老师有硬性要求,所以她会在课前把整篇文章翻译一遍,标注陌生单词,熟悉文章里的各种语法。而提前背诵文言文、诗词,完全是出于喜欢。 偏理科方面的科目,她却很少预习,有时候也会提前看看书,遇到不懂的就放过,心里想着反正课堂上老师会讲。 但江淮宁告诉她,数学、物理、化学等,统统都要预习。不懂的就花时间去钻研,或者查阅教辅资料,尝试着做例题。这样才能在老师讲课的时候事半功倍。 她一直在遵循着他给的学习方法,一步一步往前走。 —— 中午在食堂吃饭,沈欢提到:「今天是陆竽生日,你知道吗?」 他问话的对象显然是江淮宁。 只有四个人在的餐桌上,沈黎面露诧异,李元超微微意外,下意识看了眼江淮宁。江淮宁则一脸平静:「知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承下课找陆竽讨论放学后聚餐的事,被我听到了。」沈欢还有点不相信,「原来你知道啊。」 「嗯,怎么了?」 「那你要不要去聚餐?」 江淮宁夹菜的动作停下来,低下头,嘴唇微微抿着,声音听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0章不知道他去不去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不出什么起伏:「她又没有叫我。」顿了顿,状若随意地问,「叫你了吗?」 「叫了啊。」沈欢莫名,不然他为什么要问他。 一股说不出的郁闷充塞着胸腔,江淮宁没说话,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 沈欢话锋一转道:「我听她说,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还说不知道你去不去……」 话音未落,江淮宁就重新抬起了头,说道:「去。」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0章不知道他去不去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24954.html 第151章 可能是气场不合吧 吃过午饭,江淮宁回班里写作业,刚解完两道数学题,听见门口有人喊他名字,他抬起头看过去。 门边的女生手里拿了支笔,指了指外面:「有人找。」 江淮宁放下笔,起身出去。 陆竽不想站在教室门口引人注意,让坐在门边的一个女生替她传了句话,她自己退让到边上,靠着墙壁等待。 江淮宁走出教室,往左边一看,女孩两只手背在身后抵着墙,一双腿并拢,微低着头,露出一截莹白的后颈,发尾扫在肌肤上。 「咳咳。」 陆竽正在心里酝酿该怎么措辞,没注意到江淮宁走过来了,突然听见一声咳嗽,她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 一瞬间,想好的话全都忘了。 江淮宁假装不知道她来找自己的目的,偏着头端详她被吓到的模样,勾唇轻笑:「找我干什么?」 「嗯……」陆竽沉吟了下,小声说,「下午放学后,我们要去聚餐,你来不来?」 「聚餐?」江淮宁佯装思考,「为什么聚餐?」 陆竽眸光一黯,他果然忘记了。 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没指望他能记得。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站直身体,面朝着他露出大方坦荡的微笑:「今天我生日,刚好又是周五,所以准备去校外聚餐。你有空的话就来吧,人很多,你基本都认识,不会很尴尬的。」 一口气说完,她停下来平缓了下呼吸。 说了这么多主要是担心他有顾虑,不肯来。 江淮宁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像平常那样,拿手指敲她额头:「我知道是你生日,没忘。」 「那你……」陆竽捂了捂额头,不解地望着他,嘴唇微微撅着,显出一点不满。 江淮宁止住笑:「逗你的。」 陆竽眼睛瞪大了一点,她早该想到的,江淮宁才不是规矩老实的书呆子,他就是很爱开玩笑!而且,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让人很轻易就相信他的「鬼话」。 「我会去的。」在把她彻底惹怒前,江淮宁肯定道。 陆竽怔忡了下,暗道自己的出息遇上他就变得只有指甲盖那么小,不然怎么他一开口,她就没了脾气。 「你去写作业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去飞快下楼,留给他一个背影。 江淮宁静立了片刻,无声地笑了笑,回到班里,收获了李元超戏谑的眼神。 —— 四月底的天气彻底暖了起来,近来几天,中午的气温能升到二十八九度,已经有男生穿短袖在班里乱晃。 傍晚,湛蓝的天空被橘粉色晚霞涂抹得宛如巨幅水彩画。微风轻轻吹拂,送来一阵阵不知名的花香。门口的大马路上车流稀少,两旁高大的树木被夕阳照出浓郁的墨绿色,蓊蓊郁郁,如伞盖一般遮出一片接一片的绿荫。 一群少男少女站在树荫下说笑。 等人都到齐了,顾承安排了几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先后到达吃饭的地方——钟鼎国际商场附近的一家餐厅。 他们人多,要了一个中等的包间。包间里一张红漆木大圆桌,男生坐了大半圈,女生坐了小半圈。 一圈人点完菜,接着聊刚才没聊完的话题。 周鑫挨着顾承坐,自然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时不时冒出来的阴郁气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看斜对面的江淮宁。 周鑫悄悄挪动椅子,靠近右手边的邓洋杰:「承哥跟那位江校草有过节吗?他俩好像不对付。」 「没有吧。」邓洋杰端起杯子喝了口酸梅汤,「咱们不还一起打过球吗?」 「那……那应该是我看错了。」周鑫摸了摸后脑勺。 邓洋杰放下杯子,打量了江淮宁几眼,身为男生也不得不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1章可能是气场不合吧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承认,他那张脸确实优越,跟他们承哥不相上下,身上的气质却迥然不同。 一个阳光明媚,一个桀骜不羁。 邓洋杰偏过头,故作高深道:「可能是气场不合吧。」 气场不合的两个人全程没有一句对话,但是由于他们人多,聚餐的整体气氛和谐又热闹,几乎没有冷场过。 今天周五,放学比平时早了一节课,时间很充裕,大家不着急回学校,吃得慢条斯理,大半时间在讲话。 趁着切蛋糕的环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陆竽那里,江淮宁悄无声息地起身出了包间,乘电梯到一楼的柜台前结账:「您好,305包间买单。」 「好的,请稍等。」 坐在柜台后的女收银员微微一笑,在电脑上查询包间的消费。 恰在这时,顾承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捏着一个黑色钱夹,侧身倚在柜台边缘,像是没看见旁边的江淮宁,抬手从玻璃盘里拿了一枚薄荷糖片,撕开包装丢进嘴里,言简意赅道:「305包间。」 显然,他和江淮宁想到了一处,打算偷偷把钱付了,免得一会儿陆竽出来买单。 江淮宁侧目看着顾承,顾承有所察觉,这才用正眼瞧他,昂起下巴,语气里不容置喙的意味很浓:「我来吧,让你付钱算怎么回事儿?」 他的潜台词江淮宁哪能听不出来,意思不就是他和陆竽是一起的,别人都是不相干的外人。 江淮宁意味不明地说:「我先来的,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嘎嘣」一声,顾承咬碎了薄荷糖,满嘴都是凉飕飕的味道,被他气笑了:「先来后到,说得好。到底谁先来谁后到啊?你要搞清楚。」 江淮宁要笑不笑的:「我说的是结账的事,确实是我先来的。」 收银员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懂这两个男高中生在打什么哑谜,但她不傻,能感觉到针尖对麦芒的气氛,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现在的男高中生长得都这么好看吗? 「抱歉,我忘了,305包间已经买过单了。」收银员露出标准微笑。 两个男生露出相同的诧异神色,齐刷刷看向她。 收银员跟他们解释:「半个小时前,一个女生过来付的钱。」 周五晚上餐厅客流量大,这一会儿忙得晕头转向,收银员一时没想起来,查完电脑记录发现上面显示已经结过账,随后才记起,有个跟眼前这个个子略高一些的男生穿同样校服的女生来买过单。 江淮宁立刻猜到提前过来买单的女生是陆竽,除了她,几乎不作他人想。他们之前有次一起吃饭,她就这么干过。 顾承收回钱夹装进裤兜里,将嘴里剩下的一点糖渣嚼烂了咽下去,从舌尖到喉咙口都是薄荷的清凉,心情却是难以形容的郁闷。 说好了聚餐的一切由他来安排,她倒好,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钱付了。 以往的生日聚餐只有他们这群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顶多再额外加一两个同学,今天来的人多,点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喝的饮料也不少,估计陆竽的钱包要被榨干了。 —— 聚餐结束,跟来时一样,一群人分几辆车回去,到校门口停下。 陆竽从车上下来,怀里抱了一堆朋友们送的生日礼物,手指还勾着两个礼品袋,快要拿不住了。 张颖、叶珍珍、王璐帮她分担了一些。 几个女孩子慢悠悠地走着,落后前面的男生一大截,一个两个嚷嚷着肚子好饱啊,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黄书涵勾着陆竽的脖颈,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几个礼物,只好奇一件事:「江校草送了你什么?」 「没有啊。」 陆竽说着,调整了下动作,把快掉下去的一个大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1章可能是气场不合吧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盒子拿到最下面,其他的小盒子摞在上面。 「没有?」黄书涵摸了摸下巴,不太相信。 「这有什么啊,送不送礼物其实无所谓,大家能聚在一起帮我庆祝生日,我就很满足了。」陆竽一本正经地说,「我都说让你们别送了,你看我都拿不下了。」 黄书涵自言自语:「这不正常……」 陆竽哭笑不得:「怎么不正常了,我看你就是想凑热闹。」 江淮宁能答应她前来聚餐,已经胜过了一切,其他的于她而言都是其次。她今天真的很开心。 她的十八岁生日,在她看来是最最美好的。 不紧不慢地上到三楼,陆竽发现,本该早就进教室的男生等在楼道口。 见她慢吞吞地走上最后一级台阶,江淮宁轻叹一声,似是无奈,又似好笑:「怎么走这么慢,等你好一会儿了。喏,生日快乐。」 他手里拿着一个香槟色的礼物盒,上面用粉色丝带系了枚漂亮繁复的蝴蝶结,丝带上绣着浅金色的logo,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1章可能是气场不合吧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27686.html 第152章 骗你是小狗 楼道口来往的学生比较多,江淮宁这么一个人人皆知的校园风云人物杵在这里,想要不引人注目太难了。 陆竽是最不愿意让人围观的,抱着礼物的手微微发麻。 江淮宁意识到她腾不出手来拿礼物,眼帘微抬,看向她身旁近在咫尺的八班教室门口:「你要不先把礼物送进去,我等你。」 陆竽重重地点了下头,进教室前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站在那里等着她,她脚步略快地回到座位。 一股脑把礼物盒堆在课桌上,一口气都没歇,她很快折回去。 江淮宁递上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漆黑的眼眸隐隐闪过期待:「要打开吗?看看喜不喜欢。」 陆竽指尖那股酥麻感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紧紧地握着那个精致到极点的礼盒,左右扫了一眼,离开楼道口,走到没那么多人的连廊上。 江淮宁愣了一秒,跟着她过去。 连廊是连接文理两栋楼的空中桥梁,站在栏杆处,能看到远处夕阳散去的天空,只余微弱的一抹淡红色亮光。 陆竽扯开礼盒上的蝴蝶结,不由得屏了屏呼吸,打开了它。 一只玫瑰金色的腕表套在绸布海绵上,玻璃镜面剔透,在微暗的天色下也能折射出细碎耀眼的光。表盘上一片镶钻的四叶草,细长的秒针一点一点转动。 陆竽对奢侈品没有概念,很多牌子都不认识,但她看得出来这只表做工精细,价格一定不便宜,当下面露为难。 江淮宁一直注视着她的脸,自然能察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咯噔」了一下,脱口而出:「不喜欢这个礼物?」 「不是的,不是的。」陆竽忙不迭否认,顿了两秒,委婉地说,「其实不用送礼物的,你能来聚餐就可以了,我觉得有点破费了……」 说到最后,陆竽底气不足,声音渐低。 她一只手托着四四方方的礼盒,没有将腕表取出来,合上盖子递回给他。 得知她并非是因为不喜欢这份礼物而拒绝,江淮宁松了口气,一手搭在栏杆上,眺望教学楼后面的小卖部、热水房。 熙熙攘攘的人群,装点出热闹喧嚣的校园。 早已想好说辞,江淮宁不疾不徐道:「先前说过,你月考考好了我就送你一个礼物,你答应了的。」 陆竽当然没有忘记这件事。 江淮宁说:「这个就是月考奖励。」 「可是,月考成绩还没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考得好还是不好?」陆竽找出他话里的漏洞来反驳,「我看你就是哄我的吧?江淮宁,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不能接受,感觉太贵了。」 江淮宁虽然想跟她多聊一会儿,但不是很想跟她聊这份礼物贵重与否。他索性耍起赖皮:「我觉得你这次能考好,礼物就当提前送了。陆竽,说话要算话,你答应了的。」 他一口一个「你答应了的」,堵住了陆竽所有的话。 「不说了,还得回去刷题。」 江淮宁没给她再开口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高举手臂挥了两下,提步上了四楼。 陆竽仍旧倚在栏杆上,侧头凝望着他颀长的身影。 少年停驻在往四楼去的楼梯上,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她听见,他再次对她说:「陆竽,生日快乐。」 陆竽心中疯狂悸动,嘴唇却紧紧抿着,想说的话都在一双动人的眼眸里。 —— 这一晚,回到宿舍,陆竽一颗心仍然像被泡在蜜罐里,甜蜜到不能自已。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粉色的,脚步轻盈得要飞起来。 她洗漱完,坐在自己的小床铺上,拉上帘子,开了台灯,从盒子里取出那块腕表试着戴上。 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生怕磕碰到。 表带扣到最后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2章骗你是小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一个孔刚刚好,表盘上的四叶草图案在灯光下璀璨光华,好像一粒一粒星辰组成。 她听说过,四叶草代表幸运。 江淮宁送她这块表,是想祝她以后能拥有更多的幸运吗? 彼时,陆竽还用着按键的老年机,没有搜索引擎,也没有购物软件,无法得知这块表的价值。 后来她才知道,买这块表,花掉了江淮宁过去攒了好几年的奖学金。 陆竽躺下来,举起手腕反复欣赏,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腕表,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可她欢喜的同时,又放不下那一点负担,总想着接受会不会不太好。 她从挂在墙上的袋子里翻出手机,开了机,恰好看到一通未接来电。 陆竽翻身坐起,捞起床上一只白色小绵羊毛绒玩具搂在怀里,下巴搭在绵羊脑袋上,给夏竹回拨过去——玩偶是她今天收到的礼物,黄书涵送的。 电话响了几声,夏竹接通了。 「生日快乐啊,我们竽竽十八岁了!」 那边传来喜悦的声音,陆竽听了就忍不住弯起眼睛:「嗯,十八年前的今天,妈妈辛苦了。」 夏竹感动不已,还没开口接话,边上的陆国铭就抢先插了句嘴:「听听,到底是女儿贴心吧,整个一小棉袄。」 夏竹到嘴边的话没能说出来,又笑了一声。 母女俩聊到熄灯了才停下,陆竽关掉台灯,抱着玩偶侧躺着钻进被窝里,没有立刻将手机关机,她翻了翻短信箱,看到了和江淮宁假期里的聊天记录。 心血来潮,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你睡了吗?」 等了几秒,江淮宁回过来:「没,在打游戏。」 陆竽:「……」 大晚上的,他怎么在玩游戏啊。她以为他进了奥赛班后,会变成那种刷题到后半夜的学习机器,可能梦里都在推导公式。 陆竽没按捺住那一丝好奇,问他:「你玩的什么游戏?」 「枪战类的。」 「好玩吗?」 「好玩。」 「你不学习吗?」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之前听他说,在奥赛班里压力很大,有着做不完的试卷、刷不完的题,还有每周一次的全科小测,无时无刻不在磨炼一个人的意志。确实有同学好不容易考进奥赛班,却因为受不了那样大的竞争力而选择退出。 江淮宁回:「学累了,脑子里全是浆糊,放松放松。」 陆竽想象着他打出这些字的样子,抿着的唇不自觉上扬。 她抱着手机,翻了个身,面朝床里边的墙壁,手指按着键盘:「不打扰你玩游戏了,我睡了。」 江淮宁:「已经死了。」 陆竽:「?」 江淮宁:「刚刚挂机被人一枪崩了。」 陆竽无言以对,唯有道歉:「对不起。」 江淮宁:「好了,现在可以专心聊天了。你给我发短信,该不会就为了问一句我睡了没有吧?」 陆竽终于想起自己给他发短信的原因,她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表,半晌,打出一行字发送过去。 「你老实回答我,你送我的表是不是很贵?」 她接受起来心里还是会有点不安。 在连廊上,他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江淮宁几乎能想到,如果他说很贵,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想尽一切办法退还给他,他才不会傻到说实话。 「看着漂亮而已,没花多少钱,网上买的。」 江淮宁尽量伪装出一种毫不在意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确没那么在意价值几何,送给她的礼物,只讲究合适,其他的他当真没考虑太多。 在备忘录里列了好几个备选的生日礼物,某一瞬间,他想到她平时总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2章骗你是小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是用一块粉色的塑料电子表看时间。她那块电子表是在学校小卖部买的,三块五毛钱,动不动就不显示,需要拍打几下才会显出几个断断续续的数字。 他决定送她一只腕表。 本想买跟他同款的,但他手上这一款机械表属于冷硬的工科风,女生戴着不合适,于是他花心思在网上浏览了一堆女士腕表,对比许久,选定了这块秀气精致的四叶草,关键是寓意好,希望能给她带来幸运。jj.br> 选好以后,他打电话托北城的朋友胡胜东去专柜买的,几天前寄到了家里,他就等着今天送出去。 谁知她竟会这么纠结。 不过,这样也符合陆竽一贯的行事作风。她本就是这么一个过分客气、心思细腻如发的女孩。 江淮宁摁了摁眉心,又连续发了几条宽她的心。 「骗你是小狗,真不贵。」 「明天戴出来我看看?」 「表带合适吗?你手腕挺细的,我还有点担心会太松。」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2章骗你是小狗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37004.html 第153章 狠狠地打了江淮宁的脸 翌日,月考成绩出来了。 上午第二节课物理,杜一刚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成绩单来到班里,随手递给坐在讲桌下面第一排的一个女生:「下课后贴到墙上。」 班里学生蠢蠢欲动。 杜一刚今天的穿着稍显正式,白色竖条纹衬衫,搭配姜黄色的夹克外套,还系了领带,做了发型。他早读来班里巡视的时候,同学们私底下猜测,老班今天肯定要去相亲,所以将自己打理得帅气有型。 杜一刚似乎是不适应打领带,一手握着领带结扯松了,趁着上课铃响前两分钟,闲说几句:「这次月考成绩名次出来了,课下自己看。后续的考试总结,放到周一班会上我再着重讲。我简单说两句,咱班这次整体的分数对比上次月考略有下滑,在普通班里的名次靠后……」.. 老师说的每句话都在陆竽的心里砸下一颗石头,弄得她心头一缩一缩的,始终安定不下来。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第一排的孔慧慧,她手里拿着老师交给她的成绩单,此刻正在看。她的同桌凑过去跟她一起看。 讲台上,杜一刚还在滔滔不绝:「但是,个别同学表现突出,看得出来在学习上下了苦功夫,成绩相比以前有了很大的突破。」 陆竽不知道老师说的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以前她都没这么在意过。 手指轻轻按在左手腕上的表,光滑的镜面贴着她的指腹,脑海里一个声音告诉她,千万不能辜负江淮宁对她的期许。 一节课在煎熬的等待中度过了。 陆竽第一次感觉四十五分钟是如此漫长。 杜一刚出了教室,孔慧慧按照吩咐拿着固体胶,将成绩单张贴在黑板旁边的墙壁上。 陆竽第一个起身冲过去看成绩,孔慧慧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手里的固体胶掉在了地上,她没去捡,抚着胸脯安抚自己 「不好意思。」陆竽帮她拾起了固体胶。 「没关系。」孔慧慧说,「陆竽,你考了第一名,真厉害。」 她上课前已经看过了,成绩单刚拿到手里,她首先看了自己的成绩,然后去看班里前几名。 陆竽第一,耿旭第二,王璐第三。 陆竽比耿旭高了将近二十分,进了年级前两百名。如果期末考试能保持住,分班的时候很有可能被分进小班。 陆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学号和名字,一再确认,终于相信她确实排在班级首位。 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陆竽,你牛逼大发了,把耿旭踹下去了,哈哈。」沈欢从旁边冒出来,手指按着成绩单上第一行,笑得嘴巴都歪了。 跟他一起过来看成绩的耿旭脸色堪比黑炭,一把将他搡开:「你会不会说话?」 沈欢被推得后退两步,再次凑到前面来,顺着排列的名次往下看,待到看清自己的成绩,立马笑不出来了:「搞错了吧,我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怎么是二十六名?」 「哈!」耿旭找回场子,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活该。」 沈欢嘴角抽搐:「我完了,回家又得挨骂。」 耿旭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视线回到成绩单上,对比自己和第一名的差距,非常客观地分析:「陆竽这次语文和生物单科第一,物理进步好大,比我这课代表考得还高。」 陆竽这次物理考了九十一分。目前理综没合并,物理满分不是一百一十分,而是一百分,她只扣了九分。 相比之前总在及格线上挣扎,确实进步巨大。 而她的语文和生物一直很稳,尤其语文这一科,不管题目难易程度如何,基本上是一骑绝尘的第一。再加上这次数学和化学发挥不错,自然而然就考出了高分。 陆竽捂着胸口,感觉一颗揪紧的心脏终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3章狠狠地打了江淮宁的脸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于能放松下来。 她不负所望,考了第一名。 虽然距离江淮宁的高度还有漫长的一段阶梯,但她不会就此满足,她会朝着那个方向一步一步攀爬。 今天星期六,下午放学后江淮宁会如约来给她辅导功课,可她有些等不及,想让他快点知晓这个好消息,也很期待看到他的表情。 他会惊讶吗? 或许会很淡定地告诉她:继续保持。 然而,喜悦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做完课间操回来,陆竽去上厕所,听到她们谈到江淮宁的名字。 「你们知道吗?被称为「不败神话」的江淮宁这次被打下来了!」 「什么意思啊,年级第一不是他吗?」 「不是,他这次第二。」 「第一是谁?」 「只能说李元超不愧是李元超,连着几次被碾压,这次铆足了劲儿,一举夺魁,狠狠地打了江淮宁的脸。」 「瞧你说的,什么打脸不打脸的。他俩是同桌,关系好得很,经常一起吃饭。」 「同桌怎么了,进了奥赛班,人人都是竞争对手。」 「李元超名字取得好!元,第一的、首要的,超,超过、超越,超越第一名,自己成为第一名。哈哈哈,这名字有水准!」 一句一句嬉笑的话,针尖般刺进陆竽的耳朵里。 她站在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拍打在肌肤上,分明是四月底,她却觉得水流如隆冬的冰凌那般刺骨。 江淮宁这次没有考第一吗?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他没考好会不会因为总是来给她补习功课,耽误了他自己的学习时间。 —— 「叮铃铃——」 中午的放学铃响,安静的教学楼苏醒过来,各个楼道里充斥着脚步踩踏的橐橐声。 李元超勾着江淮宁的肩从四楼往下走,笑得跟花一样灿烂,丝毫没想过要照顾江淮宁的心情。 「都说谈恋爱影响学习,此话果然不假。」李元超装模作样地捋了捋江淮宁的后脑勺,语重心长道,「小子,以后考试用点心啊,下次再被我碾压,老李可要对你念紧箍咒了。」 「要是我真谈恋爱了,你这么说我也认了,可我真没谈,你说冤不冤?」江淮宁简直对他无语至极,露出一个假笑。 李元超改口:「我说错了,暗恋影响学习。你干脆跟她谈算了。」 江淮宁:「怕影响她学习。」 李元超脚步一顿,脸上表情夸张,半晌,醒悟过来一般:「你终于承认了!上次我说你暗恋人家,你还不吭声。」 江淮宁闭了闭眼,他大概是脑子抽了,居然被他三言两语诈出了真心话。 话已出口,收不回,江淮宁只好警告他:「你别瞎嚷嚷。」 「哈哈哈,你放心,我反正肯定是不会乱说的。」 「你最好也别说漏嘴。」 「你当我没脑子?」 被内涵到的江淮宁噎了一下。 李元超瞧他这副要怒不怒的样子就想笑,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 「不就比我高了两分,你至于跟个傻子似的,乐一上午吗?」江淮宁推开他,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这一上午,李元超跟他说话,说着说着就会突然笑几声,他耳边回荡的全都是他公鸡打鸣般的笑声,都快产生幻听了。 「两分怎么了?这要是高考,一分压倒一操场的考生,两分就是两操场,省内排名看不到你的影子了。」 江淮宁不跟他争论:「行,你说得对。」 路过三楼,他下意识往八班的方向看了一眼。以他的角度,看不到教室里面,也不知道陆竽是去食堂吃饭了,还是在班里。 「别看了。」李元超扯了他一把,谆谆教诲道,「收收你那躁动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3章狠狠地打了江淮宁的脸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最新章节! 的小心思,晚自习要小测啊大哥。」 —— 食堂里,因为奥赛班拖堂了几分钟,沈欢和沈黎先过来了,已经打好饭,给江淮宁和李元超占了两个位子。 江淮宁端着餐盘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有意无意地搜寻,并未看到陆竽的身影,不知她是不是在二楼用餐。 他放下餐盘,坐在沈欢对面的空位。 沈黎和沈欢坐在一边,抬眸看着江淮宁欲言又止,她已经从其他同学的议论中得知他这次考试排名年级第二,第一是李元超。 同时,从沈欢那里听说了陆竽考得不错,班里第一。 沈黎拼命忍耐着酝酿了许久的话,直到吃完饭,李元超和沈欢去食堂对面的服务中心买饮料,只剩她和江淮宁两个人在,她才终于抑制不住问他。 「你是不是帮陆竽补课,耽误了学习,所以这次没考好?」沈黎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缓慢,只是在关心他。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 第153章狠狠地打了江淮宁的脸免费阅读:,! 『』 /102/102113/29737058.html 第154章 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两人站在食堂侧门的台阶下,正对着服务中心,来往学生络绎不绝,一拨又一拨注视投向他们。 男生清俊女生漂亮,站在一起实在赏心悦目,谁不想多看几眼。沈黎说完那句话,气氛沉默了几秒,江淮宁微讶,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我考第二名跟陆竽没关系。”他说。 “没有吗?”沈黎审视着他,不想显得过分在意,可她心底的情绪真的很难压制住,一层一层漫上来的,除了嫉妒,还有数不尽的酸涩, “我听沈欢说,你每周都会抽时间给陆竽补课。你分心了,所以没考好,陆竽却考得很好。”江淮宁选择性地听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陆竽考得很好?”沈黎很想假装没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愉悦,平静道:“她考了班里第一名,沈欢告诉我的。”江淮宁闻言,眉梢轻轻挑起,感到与有荣焉,没再掩饰那股发自内心的愉悦,翘起了唇角。 不枉费他花那么多心思给她补习,结果总算没让他失望。陆竽应该比他更开心。 沈黎心口像被钝刀划过,清晰的疼痛袭来,她不禁皱起眉头,呼吸困难。 她在为他退步的学习担忧,而他却只在意陆竽考好了。 “大家都在议论你这次的考试成绩,我刚好听到了,有点担心,所以问问你,没有别的意思。”沈黎压下内心的不甘,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江淮宁说:“学习是我一个人的事,别人议论不过是闲着无聊凑个热闹,既不能帮我提高分数,也不可能拖我后腿,于我没什么影响。” “那就好。”沈黎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对面的服务中心,沈欢和李元超各买了两瓶饮料,手里还拿着脆皮雪糕,提前进入了夏天。 两个男生身后,是陆竽和王璐。她俩中午在服务中心吃的午饭,吃完到里面的小超市买点日用品,正巧碰上了沈欢和李元超。 李元超心情好,请两个女生吃雪糕。气温没到三十度,陆竽咬一口雪糕,冰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眯着眼睛看向远处,视线不期然地落在食堂台阶下的那两人身上。 江淮宁和沈黎不知在聊些什么,男生嘴唇微勾,轻轻地笑了一下,正好映入她的眼眸。 陆竽五官舒展开,嘴唇微分,怔忡地看着他们。等四个人走到近前,江淮宁才发现,扭头看了一眼,视线顿住,久久地停驻在陆竽脸上,轻扬了下眉:“听说你这次考得很好?嗯,我昨天说得没错吧。”他昨天说,他觉得她这次能考好。 果不其然。陆竽嘴里的雪糕融化,两片唇还是冰凉的,微微抿了一下,温度有所回暖:“你已经知道了?” “嗯。”陆竽暗道一声可惜,本来想等下午放学他来八班找她,亲自跟他说。 可她忘了,江淮宁中午会和沈欢一起吃饭,沈欢那个大嘴巴,一点消息都藏不住,吃饭也别想堵住他的嘴。 她想东想西的时候,江淮宁视线下移,看到了她手腕上那块表,眉眼间的笑意霎时更浓了。 她戴的是他送的腕表。很漂亮低调的玫瑰金色,表带也是金属的,由很多细小的零件编织而成,泛着柔和的光泽,圈着她细白的手腕,更像是装饰品。 陆竽觉察到江淮宁目光所落之处,微微羞窘,故作随意地拉下了挽到小臂的校服袖口。 可江淮宁已经看到了。因而,目睹她掩饰性的动作,只会觉得好笑。其他人边走边聊天,喝着饮料、吃着雪糕,没人留意两个人眼神碰撞出来的火花。 唯有沈黎,自打陆竽出现,她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打量她,自然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 那个牌子的腕表,基础大众款也要上万块,陆竽戴的那一款表盘上的四叶草边缘镶嵌了碎钻,如果确定是正版,价格只会更贵。 以她对陆竽的了解,她不可能买这么贵的表。在此之前,她从未见陆竽戴过这块表,今天是第一次见。 她一个住校生,怎么可能买得到,只能是别人送的。至于是谁,答案似乎只有一个——江淮宁送她的。 陆竽昨天生日,沈欢去参加了她的生日聚会,江淮宁也去了。一系列的联想串起来,沈黎不难想到,许多天前,江淮宁向沈欢打听送女孩子什么礼物比较好,是为了谁。 正午的阳光太烈,晒得人头脑发昏,沈黎被自己的猜测刺激到,脸色几乎在瞬间变得苍白。 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摇摇欲坠。——下午放学后,等了不到五分钟,江淮宁从四楼下来,熟门熟路地进了八班。 江校草给陆竽辅导功课的事情不是秘密,八班很多同学都撞见过,甚至不止一回。 可那两个人正儿八经地在学习,有时讨论得相当激烈,大家都不是瞎子,看在眼里,当然没什么好置喙的。 江淮宁这次过来,给陆竽带了新的学习资料,放到一边,一如既往先问她过去几天积累的不懂的题有哪些。 陆竽今天没心思听他讲题,手按着错题本没翻开,迟疑着开口问他:“我听他们说,你这次考了第二名?”江淮宁微愣。 自从月考成绩出来,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问他这个问题,包括中午吃饭,沈黎也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他都表现得很无所谓。 可是陆竽问起,他的心境就不一样了,他很在乎她的想法。 “嗯,你想说什么?”他耐心地问。陆竽想到那些难听的话,为他感到气愤不平,同时也为自己感到羞愧。 她嗓音艰涩地说:“要不我们不补习了吧?以后我有不懂的问题,请教班里其他同学,或者去问老师,感觉太麻烦你了。”江淮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该不会也认为我没考第一名是给你补习造成的吧?” “也?还有谁这么认为?”陆竽很会抓重点。 “这不重要。”江淮宁很严肃地告诉她, “听着,陆竽,我比第一名就差了两分,是因为考英语的时候睡着了。”陆竽:“……”江淮宁说:“考英语那天中午,班里两个同学在后面吵起来了,我没午休。前一晚写作业到凌晨三点多,考试的时候困得不行就打了个盹儿。明白了吗?”陆竽嘴巴一张一合,自动回答:“明白了……”她清楚江淮宁的习惯,每天中午都会雷打不动地睡半个小时,起来洗把脸,整个下午都精神抖擞。 作业再多,他这个习惯也没变过。江淮宁从她手底下抽出错题本,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说:“陆竽,努力一把,争取高三冲进奥赛班吧。”他一个人战斗太寂寞了。 陆竽惊了,恍惚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嘴唇动了动,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奥赛班她根本不敢想,以她的成绩,一点希望都没有。奥赛班的门槛是年级前四十名,可她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年级第一百八十七名,也就是这次月考。 一百多名的差距,太难跨越了,每一分都如鸿沟天堑一般。她不知道是谁借给江淮宁的信心,让他认为她可以进奥赛班。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一切皆有可能。”江淮宁看着她的眼睛,字字句句都有着鼓舞人心的魔力。 陆竽大概被蛊惑了,答应他试一试。 “浪费了这么久,赶紧讲题吧。”江淮宁一秒切换到辅导老师模式, “我回头重新列个计划表,加长补习时间。” “还要加长时间?!”陆竽咽了口唾沫,还没开始就心生退怯, “江淮宁,我觉得我不太行……” “你说你行你就行。打起精神,别给我打退堂鼓,你刚还说想要试一试。” “我能收回吗?” “不能。” “……嘤。” /102/102113/29744985.html 第155章 揽住了她的腰 下个月十号,是昽高五十五周年校庆。届时将举办盛大的校庆晚会,邀请往届优秀毕业生前来参观发言,要求每个班出两到三个节目,经过层层筛选,确定最终登台表演的名额。 杜一刚在班里说完这件事,大家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不为别的,校庆当天下午不用上课。文艺委员却犯了愁,询问了好几个平时听说有才艺的女生,她们都不愿意报名,推托说自己的才艺只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无奈之下,文艺委员找到了陆竽,一脸为难地说:“陆竽,你要不要报名参加节目?”陆竽正低头解一道物理题,眉心微蹙,被问到的时候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茫然地问:“什么节目?” “校庆晚会啊,早上班主任说过,每个班要报两到三个节目,到时候会让负责晚会的老师筛选,也有可能选不上,但节目得报上去。”文艺委员耐心给她解释, “唱歌、跳舞、乐器之类的都可以,你要参加吗?” “我唱歌跳舞都不太行。”陆竽耸了耸肩,爱莫能助。别说跳舞,她从小跟黄书涵董秋婉她们跳皮筋,腿脚都不利索,总是帮她俩撑皮筋。 被夏竹形容为 “憨小鸭”。唱歌其实还行,但仅限于休闲娱乐时哼唱几句,实在没办法作为才艺表演登台。 文艺委员见她比较好说话,没有轻易放弃,而是问道:“乐器呢?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或者民乐都行。”陆竽震惊道:“你太看得起我啦,我都不会。我只会吹唢呐,还是半吊子水平,上台会把校领导和学长学姐们吓跑的。”文艺委员:“……”陆竽的话刚说出来,前后左右的同学都笑了。 王璐笑得趴在桌上:“陆竽,看不出来,你还会吹唢呐啊?” “呃,我家住乡下,吃席的时候跟乡村歌舞团的师傅们学的,不精通,只会吹几首曲子而已。”陆竽一本正经地说。 文艺委员无奈了,垂死挣扎道:“你声音很好听,唱歌应该不赖吧?要不要试试?反正最后也不一定能选上,填个名字而已。”陆竽最不爱在大众面前表现自己了,闻言疯狂摆手:“不了不了,我不行,我唱歌就一般水准,真的登不了台!” “那好吧。”文艺委员彻底没辙了,耷拉着肩膀去找其他人。陆竽松了口气,生怕像那回报名参加运动会一样,被迫赶鸭子上架。 最终,八班报上去了三个节目。程静媛个人独唱,她选了一首英文歌。 顾承报了吉他弹唱。虽然两人都是歌唱类,但风格差异很大。付尚泽报了个钢琴独奏,据他所说,小学上过一年半的钢琴兴趣班,之后都没碰过钢琴,纯属是被拉来充数的。 不管怎样,好歹凑足了三个节目,文艺委员交差了。——这天下了晚自习,张颖她们要去书店看杂志,陆竽背着书包独自一人回宿舍。 路过大操场,透过铁栅围栏看到里面成群结队的学生。晚风吹得很舒服,如轻柔的羽毛拂面,陆竽突然不想那么早回宿舍,于是从侧门慢悠悠走进了操场。 塑胶跑道上三三两两的女孩子在散步,也有男生在夜跑,中间的人工绿茵草坪上有坐着聊天的一大群人,不知说到什么,轰然笑起来,倒了一大片。 大家都在尽情地享受校园生活。陆竽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把书包解下来,挂在看台边的栏杆上,绕着跑道匀速跑步。 一边跑一边想江淮宁说过的话。奥赛班啊,她真的能考进去吗?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进步一百多名,这是她这么一个资质平庸的人能办到的吗? 虽然已经答应了他,其实她心里不相信自己能做到……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脑海里正想着某人,耳边就传来他清润若风的声音:“还真的是你。”陆竽猛地停下步子,有些刹不住,身体按照惯性往前栽了一截,边上一条手臂横过来,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温热呼吸撩过脖颈的肌肤,喘气声在耳畔轻一下重一下地起伏,陆竽脑子蒙了,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江淮宁也愣住了神,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此刻才后知后觉,他本是想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却不曾想搂住了她的腰。 她在校的大部分时间都穿着宽松的校服,好像大了一号,不怎么能看出腰身,而他这一刻圈握住的腰肢,柔软、细瘦,有着明显凹陷下去的弧度,仿若一枝蒲柳。 整条手臂都像过了电一般酥麻,却不舍得放开。可他还是很快就松开了,耳根子红了一片,耳侧那一块的头皮都是又热又麻的。 扑通,扑通——两人的心跳同时加快,频率趋近于一致。陆竽眼神飘忽,胡乱地抹了一把额头上因为跑步和紧张渗出的一层细汗,一开口,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会在学校里?”下晚自习有一会儿了,他这个走读生难道不该回家了吗? 江淮宁揉了下发烫的那只耳朵,状若随意地回答:“刚被班主任叫去谈完话,懒得回去了,跟李元超说了声,晚上借住他们宿舍。路过操场看到一个背影,感觉是你,过来一看真是你。”陆竽点点头, “哦”了声,听见他语含关切地问:“你呢,不回宿舍来这里跑步,是心情不好吗?”. “没有。”陆竽望着深沉夜色,前后摆了摆手,缓步往前走, “我也是路过操场,看到这边好多人,所以进来转转。”江淮宁刻意放慢了步子,跟随着她的步伐。 陆竽从栏杆上取下自己的书包,出了操场,看了看他,不舍得就这么跟他分开:“你吃夜宵吗?我请你。” “食堂晚上也营业?”江淮宁没住过校,但在他的印象里,晚上食堂窗口都关闭了。 陆竽拉了下他的袖子:“走吧,窗口虽然关了,但旁边有关东煮的锅子,可以吃串串,很好吃的。”行走间,江淮宁的目光数次从她脸上扫过,嘴角始终勾起浅浅的弧度。 在她开口邀请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要拒绝,她却以为他不会答应,还拉了他一把。 两人绕道去食堂,竟有不少学生围着关东煮的锅子。陆竽挤到前面拿了两个纸碗,递给他一个:“不用跟我客气,随便拿。”这豪迈的样子,像极了土财主,江淮宁哪还能忍住不笑,眉梢眼角都是能将人融化的笑意。 旁边几个女生看呆了,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江校草身边的女生。背着书包的女生个子一米六多,留着薄薄的刘海,扎起高马尾,穿着跟她们一样的黑白校服,胜在她皮肤白,眼睛大而有神,越看越觉得好看。 陆竽没注意到那几道饱含打量的目光,正专注地选东西,还给江淮宁推荐:“这个包心鱼丸好好吃,还有这个脆皮肠,这个豆腐干也很好吃……”每说一样,她就给自己拿一串,顺便给江淮宁拿一串。 付钱的时候,江淮宁还没来得及掏出钱夹,陆竽就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了老板。 没给江淮宁买单的机会。陆竽接过找零,随手塞进书包侧边的口袋,回头去看江淮宁,发现他在发呆。 她举起一串鱼丸在他眼前一晃:“走啊,你在想什么呢。”江淮宁笑说:“在想咱俩吃饭,好像总是你在付钱,我成小白脸了。” “你可真会比喻。”陆竽被呛了一下,嘀咕道, “你总是帮我辅导功课,还不求回报,我请客不是应该的?”两人边吃边往宿舍楼走,偶尔聊几句。 “你们班老师说了校庆晚会的事吗?”陆竽问。 “说了,好像每个班都要报上几个节目?”老师说的时候江淮宁没认真听,依稀记得要求是这样的,不太确定。 “你报名了吗?” “没有。你报了?” “我也没报。” “……”女生宿舍楼先到了,陆竽挥了挥手,揶揄道:“江老师,再见。”她捏瘪了纸碗,扔进宿舍楼下的垃圾桶里,一蹦一跳地进了宿舍楼,马尾在空中一晃一晃,晃进了江淮宁的眼底。 他驻足许久,直到看不见那道身影才转过身,唇角的笑还没消失,正对上提着暖水瓶从热水房回来的程静媛。 江淮宁像是没看到,没跟她打招呼,绕过她往男生宿舍楼走。 /102/102113/29745054.html 第156章 我看了简直脸红心跳 五一放三天假,4月29日到5月1日,收假这天正好星期三。 天气好像被人按了加速键,一秒进入了夏天,气温飙升到三十几度,坐在车里闷热得不行,司机还不给开空调。 陆竽穿了夏季的校服短袖,翻领的纯白棉t,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早晚还是会有点凉,她怀里抱着校服外套,随身带的水杯里泡了用来醒神的绿茶。 公交车停在校门口,一群人有序从后门下车。 放假那天带回去的东西不多,相应的,返校时也比较轻松,陆竽只拎了一个稍大的行李袋,没推行李箱,跟黄书涵一路说笑着往学校里走。 迎面遇到一些正往外走的学生,想来是把东西送进去后出来逛街。 几个女生的视线在陆竽脸上打转,凑在一起低声交流。 “那个是不是陆竽啊?” “没错,照片里的女生就是她。” “长得还挺漂亮的。” “不漂亮怎么可能成为校草的女朋友,听说他们两个谈了好久,平时都不带掩饰的,江校草经常去八班找她。啧啧,估计老师不知道。” “废话!奥赛班的班主任李东扬可不是吃素的,要是知道清大的预备役早恋,不得骂死了。” 陆竽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人盯着自己,她目光四扫,看向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 几个女生察觉到了,慌忙噤声,移开了视线,互相推搡着往前走。 陆竽眉心轻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她向黄书涵求证:“那几个女生是在看我吗?” “哪儿?” 黄书涵说着,转头寻找,恰好与那群女生当中的一个对视上,对方目光躲闪,拉着身边的好友跑去公交站台,广告牌完美挡住她们的身形。 “是吗?”陆竽不确定道。 黄书涵歪了歪头作沉思状,回想刚刚那个女生的反应,摆明了有鬼:“好像确实是在偷看你。” 陆竽摸自己的脸:“我脸花了吗?” “没有啊。”黄书涵捏着她的下巴,左右各看了一眼,两边脸颊都白白嫩嫩,没有一点瑕疵,唯独黑眼圈有点重,是没睡好觉的象征。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几个男生走在前面,步子跨得大,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发现两个女生还在校门口徘徊不前。 黄书涵和陆竽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陆竽晃了下脑袋,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江淮宁给她额外布置的假期作业她还有一些没完成,等会儿得抓紧时间补上,他回头要检查的。 别看江淮宁平时如春风如细雨,温柔亲和很好说话,一旦切换到“江老师”模式,身上就自带一股压迫的气势,谁让她一向是个乖学生,哪敢不从。 在五楼分别,黄书涵提着小行李箱上了六楼,用脚踢开门。 已经有好几个舍友来了,全都躺在床上玩手机。 听到有人推门,舍友翘起脑袋看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坐起来,眼睛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黄书涵立在门口忘了进来,被她们的反应吓得愣住,话都说不清楚了:“怎、怎么了,一个两个搞得跟诈尸一样。” “黄书涵,八班的陆竽是你闺蜜吧?我记得她上学期在我们宿舍住过。” 黄书涵张着嘴,“啊”了一声。 她们立刻来了精神,顾不上玩手机,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你闺蜜真的在和江校草谈恋爱?” “照片里两个人好甜蜜,我看了简直脸红心跳,是不是在接吻啊?” “应该不是吧,不过江校草的眼神超温柔,好像在拍偶像剧哦。” “偶像剧哪有现实里甜!我听有的同学说,校草每周去八班给陆竽辅导功课,一对一讲解诶,这待遇除了女朋友谁能享受到?” “艹,你这么说我羡慕哭了,我也好想要一个学神当男朋友!” “你是想搞学习吗?我都懒得拆穿你。” 她们说着说着突然互相“攻击”起来了,可怜黄书涵傻站着,一句也没听懂,背上的书包从肩膀滑到手肘,又从手肘滑到地上,她眯着眼睛一脸费解:“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谈恋爱,什么照片?” “不是吧,你作为女主角的好闺蜜,难道不比我们知道得更多?” 黄书涵恼了,大声道:“你们不要再打岔了,快给我说清楚!”再不说她的好奇心就要爆炸了。 舍友花了几分钟时间,终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明白了。 起因是几张挂在年级光荣榜上的照片,其中一张是在操场上,江淮宁搂着陆竽,两人的脸挨得很近,错位的角度看着很像在接吻。至于有没有亲到,只有两位当事人清楚。还有一张是在教室里,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江淮宁给陆竽夹菜,陆竽对着他笑得很开心。剩下几张也都是一些看着很亲密的画面。 有来得早的学生看到了光荣榜上的照片,用手机拍了下来,发给好友看,好友传给另外的好友,一传十,十传百。 由于江淮宁在校园里的关注度太高,他和八班的陆竽在谈恋爱的事很快在各个年级传开了。 黄书涵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出一股不正常的味道:“谁这么缺德?造这种谣言,万一被老师知道了……” 她打了个哆嗦,不想往下想。 “你们谁有照片,发给我,谢谢!” 黄书涵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尘,扬手丢到床上,转身出了宿舍,下楼去找陆竽。 江淮宁和陆竽的事就算不是真的,传进老师耳朵里的后果也很严重。江淮宁是清大的苗子,年级领导乃至校领导对他都十分重视,这件事闹大了吃亏的只会是陆竽。 越想越担心,黄书涵脸色变得凝重,剩下的几级楼梯她直接跳了下去。 504宿舍的门虚掩着,黄书涵用力推开,门板砰的一声撞到墙壁,把正在写作业的陆竽吓得差点跳起来。 宿舍里除了陆竽没有别人,黄书涵开门见山道:“陆竽,我问你,你和江淮宁没谈恋爱吧?” 陆竽被她的问题轰炸得脑袋嗡的一声响,慢半拍地反驳:“怎么可能?” “你先看看这个。”得到确切答案,黄书涵的神情没放松,反而更严肃了。 她翻出手机里舍友发给她的几张照片,让陆竽看。 陆竽手指滑动往后翻看,下唇被她咬得快要失去知觉,一颗心慌乱无措到极点,表情几经变换,最后归于一片空白。 “照片现在还在光荣榜上贴着吗?”她喉咙干涩,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无比艰难。 黄书涵眉头紧皱:“我也不知道。” 陆竽再也无法维持冷静,慌手慌脚地从床上下来,收了小桌板上的卷子和资料,一把塞进书包里。 她背上书包大步往外走,走着走着跑了起来。 “哎,陆竽——” 黄书涵叫不住她,一跺脚,跟着跑出去,又折回去替她锁上宿舍门。 两人顶着热辣的太阳,迎着风,从宿舍楼跑到教学楼。光荣榜的位置就在一楼,用来隔开文理科楼的那块巨大墙壁上。每次月考用来表彰排名前一百五十名的优秀学生,或者通知一些重大消息。 距离上次月考没过去多久,上面贴了红榜,用毛笔书写着各位优秀学生的名字。他们高二年级办里有一位领导写得一手龙飞凤舞的毛笔字,每次光荣榜都是亲笔书写,而不是铅字打印。 学生们以获得他亲手书写的名字为荣。 名字被写上去,往往还会特意跑来拍照留念。 眼下,光荣榜旁边贴着几张醒目的照片,前面围了一群陌生的学生,文理科班的都有,甚至有高一和高三的学生闻讯过来围观。 陆竽见到这一幕,脑子都要炸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滚开!” 她身后,一道暴怒的男声响起,裹着狠戾阴沉的气息席卷而来。 前面围观的学生心中一凛,纷纷让开了道。 只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走上前,冷着脸一张一张撕下照片,看都没看一眼,将几张照片叠在一起撕得粉碎。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大结局更新,第156章我看了简直脸红心跳免费阅读。 /102/102113/29758646.html 第157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 看热闹的学生瞧见这一幕,心底生寒,没再多停留,跟同伴互看一眼,作鸟兽散。 不过三两秒的时间,围在光荣榜前的一群学生消失得一干二净。 顾承将撕成碎片的照片紧攥在手里,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撕碎的是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的嘴。 他怒意未消,偏偏有不长眼的人撞到枪口上,两个来晚了的女生什么也没看到,撇着嘴角酸溜溜地说:“是谁说光荣榜上有江校草和他女朋友的照片?根本就没有。要我看,铁定是哪个不要脸的女生想借此跟人家江校草攀关系吧?心机女!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江淮宁?呵呵。” “不是啊,之前光荣榜上真的贴有照片,有人拍到了。”一同过来的另一个女生拿出手机给她看,“你看,拍得很清楚。” 先前说话的那个女生一把拿过手机,饱含鄙夷地瞥了眼照片上的女生,冷哼一声,语气不无讥讽:“长得也没有多好看啊,一看就是个装纯的货色……” 女生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缓慢抬起头,看向两步开外一脸麻木的陆竽,而后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 经过对比,女生发现眼前的人正是照片里跟江校草传绯闻的女主角,而她刚刚说了人家的坏话。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尴尬到窒息的气氛在四周蔓延。 与此同时,一道冷飕飕的视线扫过来,让人脊背窜上一股凉意。 “说够了没有?”顾承烦死了这些长舌妇,说话毫不留情,“她长得不好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哪来的脸说这种话。说别人装纯,你装模作样的嘴脸才真让人倒胃口。” 自打出生以来,从未被一个男生如此当面辱骂,女生的脸青白交加,偏生不敢出言驳斥。面前的男生浑身戾气,邪肆的眉眼拢着阴霾,看着就是那种嚣张至极、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混混头子。 女生腿脚发抖,吓得快哭了。 顾承厌恶的神色明晃晃:“怎么,说别人的时候刻薄得很,轮到自己,被人说几句就受不了了?” 女生一张脸顿时又涨成猪肝色。 还好她朋友反应快,急急道了声歉,拉着她跑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顾承的面色缓和了两分,转头去看提线木偶般的陆竽,问:“哪个混蛋拍的照片?” “不知道。”陆竽声音略哑,眼神没有聚焦。 她不知道是谁拍的照片,不知道拍照片的人有什么意图,不知道目前有多少人看过这些照片,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统统不知道。 顾承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尖锐的疼。他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没事的,有我,看谁敢乱说,我撕了他的嘴。” 陆竽微垂着眼眸,刘海黏在汗津津的额头,好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没事啊,你别担心了,假的成不了真的。”黄书涵也出声安慰她。 陆竽摇了摇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像是有千丝万缕的愁绪搅在一起,吸气吐气数次,也并不能纾解半分:“算了,就这样吧。” 事情已然这样了,她能怎么办? 不知道江淮宁听说以后会怎么想……会感到很困扰吧? 他本来是出于好心,帮曾经的同桌辅导功课,却被传成这样。她要是江淮宁,可能以后都不想理这个人了。 —— “江淮宁,你睡醒了吗?” “醒醒,大哥,你和你暗恋的女生传绯闻了。” “你要不要出来澄清一下?” “我说你小子不会在暗爽吧?” “你死了吗?喂喂喂,收到请回答。” 返校后,李元超从舍友那里听说了“光荣榜照片”事件,也看到了传闻中的那些暧昧照片,一刻没犹豫,立马发消息轰炸江淮宁。 他俩昨晚一起开黑,无意间聊到一道物理竞赛题,游戏结束后连麦讨论这道题,从而延伸出同类型题的各种变换,不知不觉聊到了凌晨四点多,几乎相当于熬了个通宵。 他家住得远,怕来晚了没车,哪怕困得脑袋混沌也不得不早早赶来学校,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有关于江淮宁的八卦。 江淮宁估计还在补觉,他发了一连串的qq消息过去,仿佛石沉大海,一点回音也没有。 李元超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索性也不管了,丢下手机躺在宿舍的床铺上,闭上眼睛打算打个盹儿再去教室。 正当他在睡着的边缘徘徊,耳边突然响起“叮咚”一声清脆的铃音,手机有了回应,将半梦半醒中的他吓了个激灵,小腿弹了一下。 李元超很崩溃,感觉头疼欲裂,一手搭着额头,另一只手在枕边摸索,捞起手机拿到眼前,眯着眼看。 屏幕上,江淮宁回了一条消息。 “没死。什么绯闻?” 李元超坐起来,侧身靠着床铺里侧的墙壁,曲着一条腿,手指飞快地打字:“光荣榜上的照片你没看到?”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反应过来,江淮宁的qq联系人列表里统共就没几个好友。他能加上江淮宁的好友,纯属是为了方便讨论问题。除了他,江淮宁没有能获得消息的渠道,不知道这件事太正常了。 果不其然,江淮宁不懂他在说什么:“光荣榜?” 李元超无奈叹息,把好友发到qq空间里的照片保存下来,转发给江淮宁:“你自己看吧,现在全校都在说你跟八班的陆竽在谈恋爱。” 江淮宁那边许久没回复,估计在看照片。 李元超也开始怀疑:“你给我透个底,你是不是悄悄把人拿下了?” 别的照片还好,顶多能看出两人关系亲近,唯独那张操场上的照片,太过暧昧。他看着也像在接吻,只能说角度抓拍得特别好,很能误导人。 如李元超所料,江淮宁的确在家补觉,上午没睡够,他吃过饭后定了个午休的闹铃,准备在下午上课前去学校。 闹铃没响,他先被响个不停的qq消息提示音吵醒,本以为李元超大惊小怪,然而,待他了解完事情始末,大脑里仿佛点炸了一颗闷雷,轰隆隆作响。 他拨通了陆竽的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又给她发了几条短信,没收到任何回复。 江淮宁脱下家居服,换上衬衫短袖和牛仔长裤,随手抓了抓睡得蓬乱的短发,从椅背上拎起书包挂到肩上。 出了房间,他匆匆忙忙跟孙婧芳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家门。 孙婧芳本想让他带点切好的水果到学校里吃,从厨房出来就不见他人影。 —— 下午两点多的太阳是一天当中最炽烈的,晒得皮肤发烫,跟火舌舔上来似的。 江淮宁一路将自行车骑得飞快,时而站起来用力蹬,脊背弯成一张弓,纯白衣摆上下飘飞,像翻过一页一页空白的纸张。 汗水顺着少年硬朗的脸庞滑落,在下颌处堪堪停留几秒,没入衣领当中。 昽高的校门口逐渐显出清晰的轮廓,江淮宁稍微放慢了车速,车头一转,骑进了学校,再次加速。 自行车被他丢进车棚里,忘了上锁,他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奔跑。其他人看过去,那道挺括的背影移动的速度快到模糊。 光荣榜上的照片不知被谁揭下来了,总归,他去的时候没有看到。 江淮宁双手撑着膝盖,努力平复呼吸,再不缓缓他感觉肺部要爆炸了。 有路过的学生投来好奇的视线,他恍若未觉,过了好久才直起身,穿过走廊上了三楼,到八班门口。 “陆竽,出来一下。” 一道清晰的男声在教室前门响起,八班一众学生兴味盎然地翘首观望,站在门口的少年额发微湿,高挺鼻梁上挂着的汗珠好似会发光,嘴唇红艳得像点了朱砂,只一眼就让人无比惊艳。 随后,绯闻女主角起身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走廊栏杆处,背对着教室,说着什么。 校园生活日复一日单调无趣,这则绯闻就像是往平静无波的湖面投掷了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水花。同学们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现在这情况是……地下恋变成明恋了?” “你们怎么才知道啊,去年运动会我就瞧出端倪了!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陆竽抽到和江淮宁一组,本来要跟别人换卡的,江淮宁直接出声阻止了。我靠,真的好甜!” “什么,还有这回事?我当时在干什么,怎么完全不知道!” “陆竽这次月考全班第一,还不是江淮宁给她辅导的。因为这个,江淮宁退步到年级第二了。啧啧,如果这都不算爱。” “天哪,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更甜了。嘤嘤嘤。” 顾承坐在班里,一字一句听进耳朵里,简直一头火,险些将桌子掀翻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大结局更新,第157章如果这都不算爱免费阅读。 /102/102113/29758647.html 第158章 为什么要保持距离 “对不起。” 耳边传来江淮宁饱含歉意的声音,陆竽错愕地抬眸,望进他深黑的眼底。 她以为他得知此事后,至少会恼怒、怨怪,生气发火都有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她叫他出来,第一句话竟是向她道歉。 完全没必要啊。 陆竽手指扣着栏杆上翘起来的一块漆,声音细若蚊蝇,真心替他委屈:“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又不是你做的。” 江淮宁其实也想不明白贴照片的人出于怎样的心理,是恶作剧,还是别有用心地挑事,无从判断。 但是,比起自己被人议论,他显然更在意陆竽的感受。 他不想她遭受任何非议,不想她因此受到委屈伤害,不想她因为害怕流言蜚语从而选择远离他。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先向她致歉。 陆竽见他神色怔忡,故作轻松地推了他一把,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我们并没有在谈……谈恋爱,解释清楚就好了。” “你不生气吗?”江淮宁手肘搭在栏杆上,两只手交扣,偏着头看向她,“照片看着像是有人故意拍的。” 陆竽坦白说:“一开始是很生气的,但黄书涵说假的成不了真的,我想想也是。时间久了,谣言就会不攻自破,没有就是没有。” 她刚得知这件事时,肺都要气炸了,脑子也很懵,经过一系列心理建设和自我调整,眼下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说出宽慰的话了。 她是喜欢江淮宁,这一点她自己心里清楚,可她从没想过要跟他有什么样的结果。他很好很好,好到她时而感到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学习不够优秀,性格不够坦荡,脾气不够温柔。 但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是陆竽,不完美的陆竽。 她告诉自己,将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就好了,最好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痕迹,这样他们的关系才能长久的持续下去。 江淮宁看着她:“所以你不打算跟我保持距离?” “为什么要保持距离?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朋友,为什么要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传言疏远关系?”陆竽反问,“难道你不打算跟我继续做朋友了?” 如果说她之前还担心江淮宁会感到困扰,那么在见到他以后,她就打消了所有的顾虑。他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看错的。 听她一口一个“普通朋友”,江淮宁心里就跟吃了酸杏子一样,微微的酸、丝丝的甜兼而有之,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陆竽深吸口气:“我是不在意流言,但我也不想就此罢休,我想知道捏造出这种谣言的人到底是谁。真是有够无聊的,吃饱了撑的吗?” “你有怀疑的人?”江淮宁问。 “没有。” 陆竽跟他一样,不知道那人是单纯的想捉弄人,还是别有目的。 —— 没人知道陆竽和江淮宁在走廊上谈了些什么,只知道陆竽进班时,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让人一看便知她心情很好。 有人却觉得那一抹笑十分晃眼。 程静媛怨愤地看着她,握着笔的右手因为发力轻微颤抖,一张甜美的脸扭曲到变形,恨不得把笔戳到那人脸上。 她简直无法理解,江淮宁和陆竽谈恋爱的谣言传出去,大家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嫉恨,而是满满的艳羡和祝福。 她前面那两个女生还说什么,感觉他俩在一起很甜。 脑子被驴踢了不成?就陆竽那样的,哪里配得上江淮宁?长得没有她好看,家境也很普通,没有她家富裕,还很假,成天装得一副纯善友好的样子,有时候觉得她真的挺可笑的。 “陆竽陆竽,你和江淮宁真在谈啊?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程静媛忿忿不平的心绪。 是坐在她前面的王春丽,跟个傻子似的,竟然跑去问陆竽绯闻是真是假。 陆竽心梗了一下,很快调节好心态,朝王春丽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微笑,说出来的话故意拔高音量。不仅仅是说给她一个人听,也是说给那些有同样好奇心的人听。 “我和江淮宁就是普通同学,我物理和数学不好,他有时间就过来帮我讲解难题,仅此而已,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王春丽愣住了,半晌,想起那张有争议性的照片:“那个……接吻……” “什么接吻?”陆竽边说边抬起一只手勾住她脖颈,将她的脑袋压下来,同时仰起头看着她,“我们这样,你让坐在斜对角的同学来看,也是在接吻。” 王春丽离她的脸仅有一只拳头的距离,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陆竽叹息一声,高声道:“你说说,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偷拍照片,不当狗仔太可惜了。眼睛有病就去看眼科,跑出来误导他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坐在后排的顾承自然听得出她不仅解释了绯闻,还将拍照片的人狠狠骂了一顿。 那些照片里,有一两张是教室里的场景,虽然不排除有别班的同学躲在教室后门偷拍,也有一定的可能是本班同学。 如果陆竽的话恰好被那人听到了,不可能全无反应。 只可惜他的座位靠后,无法看到前排那些人的脸色。 —— 陆竽的解释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有那么几个同学,怀疑她是不想被人知道和江校草的恋情,故意编出那么一番话来遮掩。 不是有那么一句戏言,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于是,那几个人从沈欢那里旁敲侧击。 “你和江淮宁是铁哥们儿,肯定知道内幕,悄悄告诉我,他俩有没有在谈?真的要好奇死了。” 沈欢说话一贯无所顾忌,咬着雪糕,漫不经心道:“你怎么不说我和江淮宁在谈?讲真的,他和陆竽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 “……” 这话题聊不下去了。 被骚扰的又何止沈欢一个人。 沈黎所在的文科三十班的学霸们也听说了江校草的“恋情”。江淮宁上学期在八班和陆竽是同桌,又有那些照片佐证,恋情一事有几分可信度。 可是,传言里江淮宁似乎和他们班的沈黎关系匪浅,沈黎本人也有那么几次暗示她和江淮宁虽未确定关系但双方已挑明心意。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真相到底如何,他们只能询问沈黎。 接连应付了好几个前来打听的人,沈黎被问得烦了,气闷不已,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开口骂人。 忍了忍,她一脸平静地说:“没有的事,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姐弟俩作为他人眼中江淮宁最要好的朋友,前来探询真相的人尚且一只手数不过来,更别提当事人了。 江淮宁一天里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没有”。 他心里想着要是真的就好了,嘴上却要一遍又一遍否认“我们没有在谈恋爱”,对他来说无疑是煎熬的。 —— 事情远没有陆竽想的那么简单。 她认为只要澄清就万事大吉,谣言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可事实上,这件事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老师那里。 物理教研组,晚自习铃响没多久,杜一刚从八班巡视完回来,坐在办公椅上喝茶,听见隔壁桌的老师提起他曾经教过的江淮宁,以及他正在教的陆竽,还提到了早恋。 “照片我也看过了,真想不出江淮宁也会早恋,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陆竽是吧。听说他俩以前是同桌?” 另一个老师借此发表一番感悟:“现在的小年轻啊,跟我们当年可不一样。哪怕学校三令五申不许早恋,他们该谈还是谈,谁都挡不住。老师家长越是想办法拆散,他们越是觉得受到阻挠的爱情更难能可贵。心理还可脆弱,万一处理不好,让学生产生轻生的念头就糟糕了。” “谁说不是,去年文科十九班那个谁……” 杜一刚一口茶呛得喷出来,咳嗽一声,连忙打岔:“等会儿,你们说谁?江淮宁和我们班的陆竽……谈恋爱?” /102/102113/29758648.html 第159章 给我到办公室来 第三节晚自习是物理,杜一刚拿着一张假期布置的卷子到班里,打算这节晚自习讲卷子上的题。 站到讲台上,他摊开卷子,手指捋了捋卷起来的边角,思绪还停留在教研组里两个老师谈话的内容。 奥赛班的江淮宁和他们班的陆竽在谈恋爱。 起初听他们说,杜一刚是一万个不相信,想都没想就替两个孩子辩解:“要说别人早恋我信,他俩绝对不可能。两个学生我都教过,全都是爱学习的三好学生。” 隔壁桌的老师反驳:“爱学习怎么了?去年文科十九班那个,不也是年级前五十的好苗子,努力一把冲个985没问题,还不是因为早恋成绩一落千丈,最后家长强制给转走了。” 杜一刚噎了一下:“总之,他俩不会的。” “照片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杜老师你不要包庇自己班里的学生。” “话可不能乱说!”杜一刚脸色为之一变,而后又问,“什么照片?” “敢情你还没看过照片?” 那位老师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划拉了几下,点进校园贴吧,找出那个飘红的热帖,抬抬下巴示意他看:“你看看,那么多学生在讨论,也太高调了。奥赛班那位大魔头估计还不知道,你心里最好有个底。” 所谓“大魔头”,自然指的是以严厉教学著称的李东扬。跟他比起来,杜一刚平日里对学生板着脸都算小儿科。 杜一刚看完帖子里的照片,顺便翻了翻下面的评论,大多是本校学生的留言,也有外校的参与进来。狂欢的、支持的、谩骂的,用词前卫,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敢相信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 眼下,他立在三尺讲台之上,打量着下面的陆竽,再三斟酌,没有挑破此事。 晚自习上课的铃声没响,人家也没有跟其他学生一样东张西望说闲话,安安静静地写一本厚厚的物理资料书,咬着下唇思索的样子,似是钻进了习题里。 她这次月考进步巨大,物理成绩比耿旭这个物理课代表考得还高,卷面也相当漂亮,步骤写得清晰明了,他深感欣慰,担心贸然将人叫出去谈话,影响她的学习积极性。 在心底默叹一声,杜一刚决定暂时按下这件事,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 杜一刚愿意相信自己的学生,有意息事宁人,可有的人不这么想。 几天过去,事情终于让奥赛班的班主任李东扬知晓了。 星期六傍晚,杜一刚在教职工餐厅吃过晚饭,往教学楼走的路上,被人叫住了:“杜老师,你停一下,有个事问你。” 杜一刚停步回头,只见那位大魔头面覆寒霜,大步流星朝他走来,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一头发威的老虎,不像找人问件事,倒像是要跟人打一架。 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感,果然,李东扬冷着脸发问:“江淮宁和你们班那个陆竽的事,你听说了吗?” 李东扬一心扑在奥赛班上,专注于培养清北选手,对于班级以外的其他琐事,他是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因而这则绯闻传扬了四五天,他一点风声没听见。 若不是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意外听几个老师谈及,他恐怕到现在还全然不知。 杜一刚一个普通班的班主任,对上奥赛班的一把手总归是有些底气不足,清了清嗓子,含着笑答话:“听说过了。谣言嘛,有几个是真的?那两人之前被我安排做同桌,互帮互助,共同进步,没什么问题。” “谣言?”李东扬吹胡子瞪眼,“你知道现在学校里传成什么样了吗?学习风气都被影响了!你既然早就知道,找那个陆竽谈过话了吗?” 杜一刚讪笑:“这倒没有。” 李东扬见他不当回事,险些气晕过去,觉得他对教育学生这一块未免太不上心,哪里像个班主任。 “依我看,必须找两人问清楚,越快越好。” 他脚步加快,仿佛现在就要把那两个学生抓过来审问。 杜一刚眉心狂跳,不自觉跟着快步向前走:“不是,李老师,这么做是不是太武断了?要是两人没谈,岂不是对他们很不公平。” “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李东扬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满打满算,还有一年零一个月高考,江淮宁绝不能掉链子。” 杜一刚气笑了:“李老师你这意思是江淮宁不能掉链子,我们班陆竽就能掉?” “你怎么能这么理解,我是说趁早劝阻两人,减少损失。” 两位老师从食堂门口喋喋不休地争论到教学楼。 李东扬没往教研组的方向走,径直上了理科班这栋楼,按着他的说法,女生性子软比较好说话,先找陆竽谈话。 杜一刚闻言,哪敢放任不管,连忙跟上他。 —— 放学后,江淮宁依约来给陆竽补习,表现得如往常那般自然,没想过要避嫌。 两位老师一前一后到了三楼,右转,八班教室前门敞着,里面零星几个学生,或闲聊或吃泡面,还有偷偷玩手机的。 李东扬当下只惦记着一件事,不管其他学生如何,目光搜寻陆竽的身影。 他在别的老师手机里瞥了一眼那女生的长相,记得不是很清楚。 可是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只因江淮宁也在这里。 陆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同桌王璐不在,江淮宁坐了王璐的位子,侧过身来,拿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语气温柔无奈:“这道题是用这个公式吗?你解题方向都弄错了,这里,摩擦力的……” “江淮宁!” 李东扬眼见两人举止亲密,顿时血压升高,黑着脸怒喝了一声。 陆竽正按照江淮宁的提示抿着唇思考问题,被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吓得手抖,笔掉在了桌上。 另外几个学生也被吓得够呛,其中一个手机差点摔了。 “你们两个,给我到办公室来!”李东扬指着他们,脸部肌肉抖动,在暴怒的边缘努力绷着。 陆竽脸都白了,一时之间忘了所有的反应。 从小到大她都怕死了老师,更遑论怒意满满的老师。李东扬那个眼神,简直能吓掉半条命。 课桌下,江淮宁的手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子,她木讷地抬眸看着他的脸。他没有说话,却在用眼神告诉她:别害怕,一切有我。 李东扬走出去两步,没听见人跟上来,停下脚步转头看见他俩对视的画面,堪比“眉目传情”,脸色铁青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李东扬一顿发飙,杜一刚愣是插不上嘴,眼睁睁看着两个学生被李东扬叫去了单独的办公室。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只得跟过去。 办公室里只有两组办公桌椅,旁边是一个黑色玻璃茶几,隔着半米远,放置了一套深灰色皮沙发。 五月初的天气,傍晚相较白天气温略有下降,室内开着25度的空调,陆竽穿着短袖一进去胳膊上就起了鸡皮疙瘩,后背和掌心却渗出一层黏腻的汗。 李东扬脸色难看,目光直视着垂着脑袋的女生:“是叫陆竽吧?说说,你和江淮宁怎么回事?” 陆竽垂在身侧的手紧贴着裤缝,身体抖了一下,紧张得牙齿发酸。边上的江淮宁在她开口前上前一步,迎上李东扬喷火的眼神:“我们在讨论问题。” “你给我闭嘴,我问你了吗?”李东扬指了指,“站到后面去。” 江淮宁没有忤逆老师,犹豫了两秒,退后一步。 “让你靠墙站。”李东扬补上一句。 江淮宁只好继续往后退,后脚跟挨着墙根站立。一米八五左右的高个子,身体笔直宛若一棵松柏,眼里透着不服气的劲儿,恰如松柏不畏风霜、强劲傲然的特性。 李东扬打量一眼,暂时不想理他,如炬目光盯着陆竽:“你来说。” 说什么? 陆竽脑袋空白一秒,重复江淮宁的话:“我们……就是在讨论问题,没有做别的。” “没做别的?他摸你脑袋那还叫没做别的。”李东扬言语冷厉,“我警告你,给我摆正态度,不要耍小心思,我是在问你俩有没有谈恋爱!” 陆竽心头一沉,直直坠入了谷底。 “我们没有谈恋爱。”江淮宁再次开口,完全忘了李东扬先前让他闭嘴的警告,“您是听谁说了什么才产生这样的误解。我们就是互帮互助的同学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 顿了顿,他似是感到无比冤枉,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不屑解释,却又不得不解释:“您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不过是陆竽同学做错了题,我一时气恼敲了下人家的脑袋,不是什么抚摸。您试想一下,平时给人讲题,对方半天听不明白,是不是想敲敲对方的脑袋,问人家脑子里在想什么。” /102/102113/29765150.html 第160章 我跟你家长聊聊 江淮宁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寻不到一丝错处,李东扬都差点被他糊弄过去。 静静地打量他半晌,李东扬皮笑肉不笑道:“你少给我扯东扯西。好,我可以相信你们刚才是在讨论学习上的事,那些照片你要怎么解释?” 江淮宁装傻:“什么照片?” 李东扬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忽然一愣,反应过来他手机里没有照片,他是从别的老师手机上看到的。 “杜老师,你那里保存了照片吧?”李东扬将目光对准杵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杜一刚,怪腔怪调地说,“两人既然都在这里了,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弄清楚比较好。你说呢?” 他施压的意图这么明显,杜一刚还能说什么,拿出手机,意识到自己也没保存照片,于是去找教研组老师给他看过的那个帖子。 李东扬伸手,掌心向上:“手机借用一下。” 杜一刚把手机交了出去,想了想还是解释一句:“李老师,我觉得那些照片没什么,角度问题而已,都是学生们闲得无聊捕风捉影。” 李东扬呵笑一声:“是不是捕风捉影待我查清楚再论断。” 他先调出最具有代表性的以操场为背景的那张照片,招手叫江淮宁到近前来,翻转屏幕朝向他。 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 江淮宁早有预感,他会拿这张照片做文章,所以表现得非常平静。 说实话,照片所呈现的画面的确暧昧。漆黑的夜空下,星星寥落,他搂着陆竽的腰,两人的脸挨得极近,错位的角度看着像是在深情拥吻。 哪怕他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也不免恍惚了下,更何况是其他不了解情况的人。 江淮宁叹气。 “好好解释,叹什么气?!”李东扬板着脸低叱。 他正在气头上,胸中积压了一团怒火,江淮宁此刻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解释了您就会相信吗?”江淮宁低下脖颈,微垂的眼皮显得无辜,这几天一直在跟人解释,面对这种质问,他已经有些疲沓了,“事实就是陆竽在操场上跑步,差点摔倒,我正好路过扶了她一把,仅此而已。” 李东扬一脸“你当我好骗”的表情看着他,险些被他逗笑了:“你告诉我,扶一把怎么就搂上腰了?” 江淮宁摸了摸鼻子,语气古怪:“情急之下,哪想得到要抓胳膊还是抓手腕,或是搂腰,根本没想那么多好吗?” “哦,情急之下扶一把就恰好被人拍到了?”李东扬逻辑缜密,显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怎么着也得抱了有好几分钟吧?” 江淮宁张了张嘴,有口难辩。 杜一刚听出不对劲,怎么感觉李东扬非要逼着两个孩子承认在谈恋爱才肯罢休? 他正要帮两人说情,沉默许久的陆竽突然开口说:“那就要问偷拍的人了。” 她抬起头来,第一次正视李东扬,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奥赛班班主任。听说他管理学生自有一套手段,每一年被他亲手送进清北两所顶级学府的学生不在少数,那些学生都对他又爱又恨。平时也听江淮宁提起过他,哪怕如他这般的好学生,也经常挨训。 坦言道,陆竽很怕他,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不管您怎么问,我和江淮宁之间都只是同学间的正常往来,因为这是事实。我们也从未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如果在学校里,连探讨学问都要被贴上不正当的标签,那么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能够被允许的。” 李东扬没想到看着老实文静的姑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带着软刺。 真是伶牙俐齿。 可惜李东扬向来是软硬不吃,不可能因为她空口说几句话就扭转想法。 他看了眼江淮宁,重新摁亮手机,看着帖子下面盖的楼,抽丝剥茧般寻到有力证据:“这上面说,你每周五、周六、周日下午放学后准时准点到八班找陆竽,跟她有说有笑的,也都是在探讨学问?你当我没经历过学生时代?哪有人讨论问题是这种形式。江淮宁,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放纵了?” 连番质问,让人无从辩驳。 陆竽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江淮宁说:“一个星期里,只有这三天放学后的时间相对比较宽裕,固定时间答疑解惑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再说,我也不单单是给陆竽辅导功课,还有沈欢。照片上没拍到他而已。” “沈欢?”李东扬蹙眉。 一旁听得头大的杜一刚出言说明:“沈欢也是我们班的学生,江淮宁还在八班的时候,他们三个是同桌,江淮宁经常带动他俩学习。” “去把沈欢叫过来。”李东扬说。 江淮宁转身欲走,却被李东扬叫住:“没让你去。” 李东扬拉开办公室的门,观望一阵,终于碰到一个路过的学生,抬手唤了一声:“那位同学,就是你,到八班去叫一下沈欢。” 江淮宁瞬间明了,李东扬这是防止他和沈欢串供。 陆竽不若他那般从容,心里头仿佛落下无数碎石,咯噔一下,咯噔一下,砸得她慌乱不已。 她很清楚,江淮宁给她辅导功课时,沈欢一般不在,他会先去吃饭,然后帮他们两个带饭回来。这么做能节约学习时间,多讲解几道题。她和江淮宁在班里吃饭的时候,沈欢偶尔会坐在前面的位子上,随便聊几句。 —— 沈欢从校外带了两份饭回来,一进教室就被炸开锅一般的气氛惊到了。 同学们都在说,奥赛班的李东扬和杜一刚搞突袭,来班里抓早恋抓了个现行,把江淮宁和陆竽叫走了,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沈欢傻了。 江淮宁和陆竽的绯闻不是早就澄清了吗?怎么又卷土重来了?还惊动了两个班的班主任…… “沈欢,哪个是沈欢?沈欢在吗?老师找你。”一个男生站在八班门口,往里吆喝了几声。 沈欢回过神,将打包盒外面的塑料袋系好,出了教室问那位男生:“哪个老师?” “奥赛班那位老李,表情严肃得跟包公一样,哥们儿,你做好心理准备。”男生给他透露了一点消息。 沈欢闻言,干咽了一口空气,心怀忐忑地去了李东扬的个人办公室,站在外面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抬手敲门。 “进。” 沈欢推开门,里面的凉气涌出来,扑到他身上,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东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堆话。 沈欢愣愣地说:“没错啊,老江也帮我辅导功课,是我妈私下要求他的。那辅导一个人是辅导,多一个人不也一样?我们三个是学习小组!铁哥们儿好吗?他俩怎么可能谈恋爱。老师你是不是听信了那些谣言?我敢发誓,那些根本就是在瞎说……” 听到这里,江淮宁眼眸里暗含一丝赞赏。 沈欢平日里是有些不靠谱,正经事情上却不会含糊。不用串供他也知道该怎么说。 况且,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坚信他和陆竽就是好朋友。 换成知内情的李元超,表现得一定没他这么自然。 李东扬没有要问的了,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江淮宁面无表情道:“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们可以走了吗?晚饭还没吃呢。” “事情还没完,急什么?”李东扬身上那股威压总算散去一些,语调都缓和了两分,“没看贴吧里的学生都是怎么说的,纷纷效仿呢!你俩以后注意影响,别树立坏榜样。还有,陆竽同学,最好叫你家长来学校一趟,我跟你家长聊聊。” 请家长? 陆竽脸色骤变,内心感到绝望和抵触,嘴唇抿成一条线,反驳的话不敢再说。 与老师对抗,一次就用光她全部的勇气。 李东扬看着两人变换的脸色,心说,以为我不懂感情? 现在没谈,不代表没有那个苗头,他得防患于未然! 江淮宁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竽,微微拧眉,声音顿涩道:“李老师,这不都说清楚了吗?怎么还要请家长?退一步讲,请女生的家长也太不公平了,我家住在学校附近,父母随时都有空,您要是想聊聊不如叫他们过来。陆竽的家长就不必请了吧?” 李东扬一张脸古井无波,内心却在冷笑。 呵,还说没什么,这就开始护上了,真当他傻? 亏他以为江淮宁是个多么规矩的学生,现在都敢教他做事了,真是好样的。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60章我跟你家长聊聊免费阅读。 /102/102113/29768819.html 第161章 没想象的那么严重 从李东扬的办公室出来,陆竽感觉脱了一层皮,一想到还要打电话给夏竹,让她明天上午来一趟学校,她就头疼欲裂。 江淮宁再次跟她道歉。 她咧了咧嘴角,想要表示不在意,可心里实在沮丧,以至于她的笑容看起来像戴了小丑面具。 陆竽不知道该怎么跟夏竹说这件事。 她和妈妈一向无话不谈,一点小事她都能说得巨细靡遗,可这种事让她怎么开口? 昽高一般不开家长会,上次被请家长是在初三,她考了年级前十,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是年级第二名。学校召开表彰大会,夏竹作为优秀学生的家长,被请上台与孩子以及校领导合影。 表彰大会多光荣,夏竹站在主席台上,红光满面,搂着她的肩对着镜头开心地笑,身后是拉长的红色横幅。 可现在呢,因为“犯错”被请家长。 陆竽一晚上叹了无数声气,到宿舍后,她又开始头疼了,拿着手机推开阳台的门,站在窗前酝酿。 最终,电话被她拨了出去。 “喂,竽竽,昨天才给我打过电话,怎么今天又打?想妈妈啦?”夏竹永远是那么的温柔包容,符合孩子心目中关于慈母的一切想象。 自从陆竽住校,一个星期给家人打一次电话的规律几乎没变过。昨天星期五,她已经给夏竹打过电话,所以此刻夏竹看到她的来电感到很惊讶。 陆竽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夏竹觉察到她的异常,沉默了数秒,声音越发柔和,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遇到什么事了?跟妈妈说,不要紧的。” 陆竽这才有勇气讲述事情的起因经过。 “啊?早恋?和江淮宁?你俩?” 太过吃惊,夏竹说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音量大,语气是满满的疑惑。 江淮宁那孩子她见过不止一次,和她家陆竽是同桌。不过听陆竽说,这学期人家因为成绩太优秀被调进最好的奥赛班,不在八班。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因此生疏,反而一直很好。江淮宁在学习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她女儿每次提到江淮宁,眼里都是光,话里话外对他特别崇拜。 她对那个男孩子的印象也非常深刻,样貌好,懂礼貌。加之如今陆国铭和江学文搭伙共建度假山庄,两家来往密切,她对江家一家人的印象都很好。 “没有早恋。”陆竽一张脸红得滴血,哪怕夏竹看不见,她也感到难为情,“是老师误会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别担心。”夏竹不再多问,柔声答允,“明天周日,我不用去厂里上班,有时间的。” 陆竽肩膀软塌塌地耷拉下去,心头堵塞的感觉散去一些。 可是,当她想象明天夏竹来到学校,将会遭受来自李东扬的责问,她的心瞬间又提起了几分。 今晚恐怕没办法睡个好觉了。 —— 清晨的气温没那么炎热,夏竹在清凉的白底蓝碎花的连衣裙外套了件针织开衫,乘坐早班车前往县城。 头一次因为孩子出问题被请家长,夏竹心里没有责怪孩子的意味,更多的是新奇,以及思索着待会儿见到老师该怎么说。 陆竽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早恋是不可能的。 好巧不巧,她在校门口下车时,遇到了同样被请来学校的江学文夫妇。 外来车辆进出校门审查比较严格,驾驶座上的江学文下了车,前去同门卫交涉,登记访客记录。副驾驶的车窗降到底,孙婧芳笑着招手:“陆竽妈妈,上来坐吧,我们一起进去。” 江学文填完登记册上的各项信息,门卫看完就给通过了。 折叠式栅栏门向一旁移开,他开车载着两位女士前往高二教学楼。 车子缓缓停在楼前花坛边,三人先后下车。 江学文今天没那么忙,刚好闲在家里,孙婧芳便拉着他一起过来。以往江淮宁学校里的一应事宜,皆是由孙婧芳出面处理。 这回不一样,孙婧芳说:“这次你儿子是因为早恋被请家长,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江学文纠正她的措辞:“你儿子说没有早恋。” “没有早恋能到请家长的地步?那肯定是有这方面的问题。” 江学文辩不过她,于是答应陪她一同前来。 都是为着孩子的事情来学校的,夏竹的性子又一贯软和,见了人家夫妻俩的面还有些不知所措。 气氛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蔓延到办公室。 李东扬面对学生家长,全然没有昨日的威严恐怖低气压,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挂着不怎么自然的和气笑容,先给三个家长沏茶,请他们到沙发上落座。 一边泡茶,一边娓娓道来请他们过来的目的。 事情的原委家长们已经从各自的孩子那里听说了,只不过李东扬说得更为详细,他们便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李东扬原本打算只让陆竽的家长过来,根据从教多年的经验,一般这种事情,女生的思想工作比男生好做。他想跟家长聊一聊,让家长多留意孩子的状况,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有些事能避免最好避免。他们眼下正读高二,属于最适合拼搏的时期。如果是高三阶段发生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采用这般强势的处理方式。 江淮宁那小子看着温和,脾气也是犟,坚持要请家长就请他的,不必请陆竽的。 他权衡了下,索性把两位学生的家长都请过来了,敞开了聊。 不一会儿,杜一刚也过来了。 李东扬正好泡了一壶茶,顺便给他也倒了一杯。 杜一刚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只听李东扬态度坦诚:“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或许还没到需要强行干预的地步,但目前是关键时期,容不得行差踏错。我希望家长能够重视起来,跟学校老师一起监督。将来学生高考能考出好成绩,上一个好大学,那要再想怎么样,我这做老师的就管不着了。” 他说得句句在理,夏竹听进了心里,等他说完,免不了要替陆竽解释几句:“我女儿的性格我了解,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学习方面她从小到大没让家里人操过心,我想当中肯定有误会。两个孩子关系好,经常一起学习,但他们绝对没有早恋。” 顿了顿,她艰难地开口:“我觉得矫枉过正也不太好。本来没什么,若是像看犯人一样监视着,反而有可能不利于学生的心理健康和学习状态。” “你说得对。”孙婧芳跟她想法一致。 杜一刚听出两位女士话语间的熟稔,心有疑惑:“二位认识?” 孙婧芳笑了笑:“我丈夫和她家的先生目前算是合伙人,一起做生意。我们两家也比较熟,两个孩子的关系自然亲近一些。” 李东扬和杜一刚都有些意外。 昨天怎么没听江淮宁和陆竽提起过? 两家既然相熟,有些问题就另当别论了,总不能拦着不让人私下里频繁往来。 孙婧芳见两位老师在沉思,憋不住心里话,嘀咕道:“就算两个孩子恋爱了,只要不影响学习我觉得也没什么。早恋既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违法犯罪的事儿,如果正确引导,还能互相激励着共同前进呢。” 两位老师齐齐失语。 愿意是想家长配合老师对孩子进行管理教育,没想到两边家长都不怎么当回事,还企图说服老师不要管得太严。 江学文推了推妻子,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 孙婧芳佯装没看懂他的暗示,自说自话:“我就是觉得,咱们不该把早恋这件事妖魔化,没想象的那么严重。” 江学文:“……” —— 从学校离开,江学文先将夏竹送到车站。 车里只剩下夫妻俩,孙婧芳就没了顾忌,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根本刹不住:“早恋怎么了?要我说,简直小题大做。打个比方,两个孩子里,其中一个若是成绩稍逊色一些,为了将来能跟喜欢的人考到一个大学,就得更加努力地学习。另一个势必也会想办法帮人家提高成绩。两人目标一致,携手共进,这样一看,恋爱这件事不就是正向的、积极的?反正我就一个要求,他们年纪还小,出格的事不能做,其他的随便。” “你净胡说!” 江学文思想相对老派,听不得她说这些没边际的话,忙不迭打断。 话说到这里,他心里不免有点担忧:“婧芳,你说咱家淮宁不会真的谈了吧?”不然那个李老师能紧张成那样? 孙婧芳一手搭着车窗边沿,吹着舒服的风,意味不明一笑:“他倒是想。可能吗?” /102/102113/29770320.html 第162章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晚上十点多,下了晚自习的江淮宁拎着书包回到家。 他对老师和家长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问都没问一句,路过客厅,跟正在看电视的孙婧芳打了招呼,径直往卧室走。 不料孙婧芳叫住了他,她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过来坐。” 江淮宁略一犹豫,点了点头,把书包送进卧室,趿着拖鞋出来,坐在孙婧芳边上,微微侧身看着她:“您想问什么?” 孙婧芳拿遥控器关了电视,客厅里陡然安静,只余钟表秒针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 “问问你和陆竽的事。”孙婧芳双手环臂,靠着沙发背,一双眼隐含探询,“你不打算交代一下情况?” 江淮宁轻轻按揉眉心,这个问题他解释太多遍了,不想再赘述:“我昨天不都跟您说过了?是个误会。” “是吗?你可没说你隔三差五跑到八班去给陆竽补习功课,也没说过你陪着她在操场散步英雄救美,更没说过你俩一起吃饭,你给她夹菜。” 还英雄救美…… 江淮宁听得要起鸡皮疙瘩了,李东扬都说了些什么啊! “您到底想说什么?”江淮宁面露无奈,就差举手投降了。 孙婧芳搭在胳膊上的手指翘起,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语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没头没尾地说:“陆竽那姑娘模样漂亮,人又乖巧懂事,我还挺喜欢的。” 江淮宁沉默不言,直觉告诉他,她话里有陷阱等着他跳。 他不接茬,孙婧芳觉得没意思,索性挑明:“你呢,喜不喜欢?” 没见过哪个当妈的问未成年儿子这种问题,江淮宁心态好得不行也有点被她的直白惊吓到。 半分钟过去,他仍旧一言不发。 “你被锯了嘴吗?”孙婧芳在少年笔直的脊背上拍了一巴掌,话锋转得很快,“我问你,有次你帮班里一个女同学把床单被套带回来洗,那个女同学是不是陆竽?你过生日的时候,让我订的草莓蛋糕是不是因为陆竽喜欢吃?你冬天经常戴的那条围巾,是不是陆竽送的?啊,还有,寄到家里的那块表……” 江淮宁的银行卡很早前就由他自己保管,他往年的压岁钱、奖学金、以及富余的零花钱都存在里面。孙婧芳管教男孩子从来遵循的都是放养大于束缚的原则,他自己的钱,他如何支配她都不会过问。 因而,当她收拾房间时,看到那个轻奢品牌的女士腕表快递盒摆在书架上,她也没有向他打听什么。 时至今日,如果不是想要弄清楚他的心思,她是不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的。 江淮宁果真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说不出来,内心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他如何能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孙婧芳全部记得,还将这些事同陆竽联系起来。尽管她没亲眼目睹,却猜得丝毫不差。 —— 良久,江淮宁得到解放,回了房间。 后背出了一层汗,不太舒服,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家居服,到浴室里冲澡,一身清爽地倒在床上。大脑装满了水似的,沉甸甸的,晃荡几下还有点晕。 天花板好像在旋转,可能是他盯着看了太久的缘故。 江淮宁闭上眼重重叹气,一只手覆盖在眼皮上,想到陆竽面对老师的质问时那张惶恐的脸,除了愧疚就是怜惜。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拿出珍藏的牛皮本,翻到其中夹着东西的那一页。陆竽稚嫩的寸照映进他眼里,他那些焦躁不安的情绪顷刻间被抚平。 陆竽啊,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能够那般坚决地说出他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可想而知,她对他并无其他想法。 李东扬有句话说得对,现阶段学习是第一要务,她心态那么不好,再小的事也能影响到她的心情,从而干扰她的学习状态。 他能分心,她不能。 江淮宁一只手攥拳,抵在额心,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能藏多久。 —— 校园贴吧里,那则飘红的热帖在老师的干预下,被删得一干二净。 校庆晚会在即,学生们的注意力很快被新鲜事物转移。 评选名单出来了。八班报上去的三个节目,只有顾承的吉他弹唱显出正常水准,被保留下来。程静媛的歌唱类节目被淘汰了。付尚泽一开始就是充数的,没指望自己能选上,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在意。 程静媛就不一样了,她心气儿高,一贯要强,被刷下来后受到的打击不轻,当晚在宿舍里就闹出了点动静。 不管有没有人搭腔,她自顾自吐槽了一堆,说负责节目的老师不懂欣赏,听不明白英文歌就说她唱得不好。 她总是这般,一遇到气郁难平的事情,会特别明显的表现在语言行为上。一旦那个情绪过了,又变回从前那个甜美可人的淑女。 陆竽领教过多次她忽冷忽热的态度,直接忽视了她,去卫生间洗漱。 程静媛一脑门的火气等待爆发,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到她跟前当出气筒,所以大家都当做没看见也没听见,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孔慧慧再三犹豫,挪到她床边,犹犹豫豫地问:“程静媛,能不能借你手机用一下?我这个月没带手机,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其他人都忙着洗漱,再等下去要熄灯了,无奈之下,她只能找程静媛。 程静媛倒没对着她发作,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后给她:“你别乱翻别的。” “我知道。谢谢你。” 孔慧慧感激地看着她,拿到手机后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陆竽洗漱完,顺手搓洗了两件衣服,到阳台上晾晒,刚好瞧见孔慧慧打完电话,而她手里拿着的手机是程静媛的。 程静媛的手机很好认,挂了一串绿色的小铃铛挂件。 陆竽脑海里浮现江淮宁透露给她的信息,他说他突然想起来,在操场散步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宿舍后碰见了程静媛。 先前程静媛向他表白,被他直言拒绝,或许她因此不甘,看到他和陆竽走得近便以此做文章,散布谣言。 有可能是她吗? 陆竽不是没有怀疑过程静媛,每当她起了个念头,转瞬就自我否认。在她看来,程静媛顶多有些骄纵任性的小毛病,口头上不饶人,不至于真正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联想到方巧宜一事,有些事不信也得信。 孔慧慧刚要拉开阳台门,一只手被陆竽攥住了,她从她手里拿走了手机。孔慧慧惊愕地看着她:“陆竽,你要干什么?” 她看到陆竽在翻程静媛的手机,心头不由一紧,再次唤道:“陆竽!” 不知陆竽找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了,“啪”的一声推开门,大步冲到程静媛面前:“光荣榜上的照片是你贴的。” 她不是在质问,是证据确凿后的指责。 程静媛一霎白了脸,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孔慧慧。她好心把手机借给她用,她居然没有好好保管,让手机落到了陆竽手里。 孔慧慧不敢直视她,咬着唇一脸为难。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程静媛装傻,起身去抢手机。 陆竽后退两步,没有让她拿到:“你听得懂。” 程静媛气得头晕,嗓音尖锐道:“陆竽,你在干什么?你凭什么拿我的手机!” “凭什么?我想问你,你手机上为什么会有我和江淮宁那么多照片,全都是偷拍的角度,你是变态吗?跟踪我们?” 既然她不要脸,陆竽也不再给她留脸面,拉开宿舍门,当着这一层来来往往的女生的面挑破此事。 程静媛没想到她这么疯,一时慌了神,气势上就弱了一截,连忙把她拉进了宿舍:“你想干什么?!” “我倒要问问你想干什么,为什么造谣?我哪儿得罪你了,就因为没有帮你给江淮宁递情书就怀恨在心?” 陆竽的话直白坦荡,反观程静媛,往日里楚楚动人的一张脸此刻青白交加,身体抖成筛子。 事情到底如何,宿舍里的几个女生算是看明白了,那一道道看向程静媛的眼神就能杀死她。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62章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免费阅读。 /102/102113/29775799.html 第163章 或许将来能当一个大明星 宿舍门关上,程静媛摇了摇头,到了这一步她还在狡辩:“不是我。” 陆竽抿紧唇瓣,指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问她:“你要怎么解释这个?” 程静媛脸上早没了血色,脑中纷乱如麻,突然眼睛一亮,解释说:“学校的贴吧和qq空间到处都在传你们的照片,很多人的手机里都有这几张照片,凭什么说是我做的?照片是别人发给我的!” 陆竽真没想到她居然不肯承认,她点了点头,好似妥协:“那好,你告诉我,是谁发给你的?” “聊天记录我已经删了,记不清了。”程静媛吸了口气,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有点冷,“请问可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了吗?” 陆竽忽然笑了。 程静媛一脸怔然地看着她,觉得她笑容里的讽刺意味十足,刚安定下来的心又乱了:“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好骗?”陆竽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收敛,那张脸肉眼可见地变得冷漠,像结了层冰,“我不是没有看过那些流传出去的照片,所有的照片,记住,是所有的,背景都有光荣榜的红纸,因为是对着光荣榜上贴的照片拍的。而你手机里的是原版,除了贴照片的人,谁会有原版的照片?” 程静媛喉咙紧涩,吞咽了一下,脸上的平静瞬间撕开裂缝,被慌张取代。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陆竽露出假笑,“或者说,你还有什么要辩驳的?如果有,我不介意联系学校调取那天晚上的监控。你知道是哪天。” 程静媛心里的恐慌随着她说出来的话逐渐放大。 然而,这还不算完,陆竽接下来的话才真正击碎了她的心理防线:“顺便告诉你,教室里的摄像头一般不会打开,我的确没证据证明教室里那几张照片是你拍的。但操场那边的监控是一直开着的,你应该知道。” 操场的外围墙不算高,翻过去就是校外。学校为了防止学生翻墙,在那附近安装了不少摄像头,全天监控。 程静媛身体猛颤了一下,眼眶登时红了一圈:“不要!不要去找老师……” 她如此反应,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颖摇了摇头,满脸不理解:“程静媛,你怎么能这样?不知道学校对早恋一事严防死守吗?因为你造谣,陆竽被老师叫去谈话,还请了家长。她怎么惹你了?你喜欢江淮宁不会自己去追啊。” 叶珍珍拉了下她的袖子,让她少说两句。 程静媛鼻子抽了抽,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看向陆竽的眼神有害怕和哀求:“能不能别告诉老师,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我跟你道歉行不行?别告诉老师。” 她一遍遍重复央求,希望陆竽能心软放过她。 想到方巧宜的下场,她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后悔和害怕。如果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任何事,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 她不该因为一时气愤难平就妄图伤害别人。 “陆竽,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没得到陆竽的回应,程静媛的心犹如坠进了无尽的深海,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下唇快要被自己咬破。 静静地凝视她片刻,陆竽松了松手指,将紧攥着的手机递过去还给她:“希望你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下不为例。” —— 校庆晚会那天正好是周五。 说是晚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前一天,学校就开始布置,行政大楼前平时用来当摆设的喷泉打开了,喷洒而出的水珠细细密密,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校门口到主干道的一段路铺了红地毯,两边摆满了花卉,红毯上空拉了几条横幅,上面写着欢迎优秀校友的致辞。 校庆当天,一辆辆私家车先后驶进学校,在校领导的带领下,参观校园。 午自习还没结束,班长曾响就组织大家前往大礼堂。 各班都划分了观看区域,班主任们都在各自的班级位置负责维持纪律,提醒大家不要乱扔垃圾。 陆竽坐在第五排,左右两边分别是叶珍珍和张颖。 大礼堂内人潮涌动,有些闷热,她脱了校服外套抱在怀里,扭头朝右边张望,目光搜寻着什么。 一班与八班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学生们来回走动,她找不到江淮宁的身影,也就收回了心思。 目光放到前方的大舞台上,看着几个学生有条不紊地进行各项准备工作,调试设备、摆放花篮、检查帷幕的滑轨是否顺畅等等。 两点半,晚会准时开始。 校长和校领导依次上台发表演讲,往届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这些流程过去后,才是节目表演。 顾承的吉他弹唱排在前面,陆竽坐在位子上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顾承,他大概去后台做准备了。 “顾承的节目排在第几位啊?”张颖凑近她问。 陆竽还未回答,坐在后面一排的曾响说:“快了快了,还有两个节目就到他了,一会儿别忘了给他捧场。” 张颖:“放心好了。” 接下来的两个节目一个是大合唱,一个是古典舞,然后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响起,念到了顾承的名字。 主持人话音刚落,八班所在的区域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夹杂着几声口哨,引得前排的校领导频频往后看。 负责道具的同学搬上了立麦架子,放在舞台中央。 片刻后,顾承背着吉他从舞台侧边的台阶一跃而上。他穿着黑色的皮衣,前襟敞开,里面是简单的白t恤,搭配复古风的牛仔裤,板鞋。头发做了造型,全部梳上去了,还喷了发胶定型,脸上化了不夸张的舞台妆,将一双狭长的眼勾画得摄魂夺魄。 整个人帅得无法形容。 顾承调整了下立麦的高度,对着台下八班的方向挑起单边眉毛,掌声顿时更激烈了,能将礼堂的顶棚掀翻。 他自弹自唱了一首快节奏的歌,陆竽没听过这个风格的歌曲,但她觉得很好听,并且大为震惊。 顾承的吉他弹得这么好,她竟然不知道。 她记得以前去他家玩的时候,看到他房间的墙上挂了把吉他,问过他,他当时漫不经心地回,随便玩玩的。 如今见识到了,这哪儿是随便玩玩的水平,可以去当歌星了。 一首歌接近尾声,顾承舔了下唇,停止歌唱,指尖的金属拨片被他翻转了下,拨弦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节奏跟着激烈起来。 全场的气氛因此变得火热、高涨。 蓦地,他捏着拨片的手高高扬起来,吉他声戛然而止,听得入神的众人意犹未尽,恨不得他再来一场。 安静了几秒,掌声如潮水般涌起。 顾承放下手,目光穿过人群笔直地落在陆竽脸上,朝她轻轻勾了勾唇。 他额头出了汗,在舞台明亮的射灯下闪闪发亮,急促的喘息带动着胸腔上下起伏,凸起的喉结也挂了汗珠,随着他仰起脖子的动作显得越发性感。 台下看到这一幕的女生们纷纷抬起手,用宽松的校服袖子挡住手机,偷偷地拍照。更有甚者,忘了前排坐着校领导,扯着嗓子痴迷地尖叫起来。 校领导们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扭头寻找声源,倒也没说什么。 表演完节目的顾承回到八班的位置,挤开了原本坐在曾响旁边的男生,坐在陆竽后面,敞着腿,手肘搭在膝头,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 陆竽回头,对上他那张帅得很有攻击性的脸。 他脸上化的妆没卸掉,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眼皮上竟然涂抹了眼影,还是大地色系的。怪不得眼睛格外深邃,跟电视剧里黑化了的俊美大反派一样。 “我表现得怎么样?”顾承挑了挑眉。 陆竽没说话,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给两句评价?” “太精彩了,完全可以开演唱会的程度。”陆竽眼神真诚,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发自内心地称赞,“你可以考虑往这方面发展,反正你成绩不怎么样,或许将来能当一个大明星,我得提前找你要签名。” 顾承嗯哼一声,拽得很,双手抱臂靠着椅背,臭屁道:“想得美。” “凭着咱俩的交情,一个签名你都舍不得?我看错你了。”陆竽摇摇头,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 顾承唇角翘起,溢出一声愉悦的笑。 礼堂一侧,江淮宁刚出去了一趟,此刻站在人群后方,瞧见两人侧着头说笑的一幕,内心荡起无法抑制的冲动。 等他回到位子坐下,又生生地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李元超看着他绷得紧紧的脸庞:“你便秘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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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退场后,不少人还在回味,那一声声夸赞钻进陆竽的耳朵里,她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艳羡肯定是有的,还有些自卑。 她什么才艺都不会,只会死读书,可是就连读书她也比不过沈黎。 —— 下午五点左右,校庆晚会圆满落幕。 各班班主任点完名后就宣布原地解散。 今天星期五,下午放学比较早,学生们从礼堂离开后,没再回教室,直接去食堂或校外吃晚饭。 江淮宁站在过道里,跟随人流往外走,突然被人从后面锁了喉,不用回头他就能猜到是谁。 下一秒,沈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会儿出去吃呗,东侧门那边的小吃街新开了家鱼丸面店,你不是喜欢吃面吗?咱们去那儿吃。」 江淮宁提醒他撒手。 沈欢松了手,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束没送出去的花,花瓣被摧残得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掉。 「你去吃吧,我要去给……」 「我知道,你要去给陆竽补课。」沈欢早就替他安排好了,「我已经跟陆竽说过,吃完饭再补课,她答应了,跟张颖她们出校门吃饭去了。」 江淮宁眉心动了动,似蹙非蹙:「你就这学习态度?」 沈欢心虚道:「还不是因为好久没出去吃了,我吃食堂都吃腻了。反正我话已经说了,你现在去我们班,陆竽也不在。」 自从江淮宁和陆竽被传出早恋绯闻,为了减少闲言碎语,他们的一对一辅导变成了三人小组——沈欢加入进来,跟陆竽一起,做江淮宁的「学生」。 当初随口说的谎言,竟这么圆回来了。 他们三个真成了学习小组。 沈欢也确实想要好好学习,在最后这两个月里努力一把,期末考试取得好成绩,分班的时候分进一个好的班级,最好能进小班。高三一年是最后冲刺阶段,他不可能不重视。 江淮宁别无选择,只要按照他的安排来:「那就出去吃吧。」 参加校庆晚会的只有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人不算特别多,这会儿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两人落在后面,跟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出去。 「突然想上厕所,你帮我拿一下。」沈欢把蔫儿了吧唧的一束花塞到江淮宁怀里,转身往厕所方向狂奔。 等了两分钟,没等来沈欢,沈黎倒是先出来了。 她在后台休息室换下了累赘的礼服裙和高跟鞋,脸上的妆也卸掉了,露出原本白里透粉的脸蛋。 出来看见江淮宁手拿鲜花站在繁茂的香樟树下,沈黎脸上闪过一瞬的诧异,接着便是无法遏制的欢欣。 她手指勾着装衣服和鞋子的纸袋,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轻快地走到他跟前,踮了下脚尖,笑靥如花:「这花是给我的吗?」 他认识的女生里,只有她今天上台表演。 江淮宁看了眼手里的花,沈欢没说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应该就是给沈黎准备的。他直接交给沈黎:「应该是。」 沈黎一手接过花,十分爱惜地搂进怀里,生怕碰坏了脆弱的花瓣。 浅蓝色满天星点缀着洋桔梗,还有几枝粉色花毛茛,色彩清新,香气淡淡,是她喜欢的风格。 她歪着头扑哧笑了下:「什么叫应该是?」 江淮宁说:「沈欢买的,让我帮他拿着,我猜他是给你的。」 沈黎表情僵了僵,唇边未散去的笑转瞬变得不自然,心里有什么东西直线下沉,搅得她五脏六腑都难受。 数不清有多少次,燃起的希望被他掐灭,而她总是不长记性,甘愿一次又一次沉溺在那些不属于她的温柔里。 路过的几个女生投来羡慕的眼神,伴随几句低低的议论,逐渐远去。jj.br> 「江淮宁给沈黎送花了诶!他和沈黎才是一对吧,那个陆竽可能还真是个误会。帖子都删了。」 「我也觉得他和沈黎比较般配,他俩经常一起吃饭。听我一个文科三十班的朋友说,他俩的妈妈是好闺蜜,所以江校草和她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到大关系特别好。好像是江校草过生日的时候吧,沈黎的妈妈直接提议让他俩在一起。」 「现在的家长这么开明吗?哈哈。」 「可是我觉得那些照片里,江校草看陆竽的眼神很温柔很甜啊。我给一个谈恋爱的闺蜜看了,她说江校草绝对喜欢陆竽。」 江淮宁喜欢她?怎么可能。 陆竽正站在路边踢石子,听到了那几个女生的对话,一开始听她们说沈黎和江淮宁之间的种种,心里酸酸胀胀的,快喘不上气。听到最后,她刷地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其中一个女生说江淮宁喜欢她。 果然,那几张照片拍得太美好,误导了一些人。 可她作为清楚事情真相的当事人,不该如此不清醒,不该胡思乱想,不该自作多情。 陆竽站得有点累了,后退一步蹲在了路牙子上。 她本来和张颖、叶珍珍走到了操场那边,准备从东侧门出去,张颖突然想起校服落在了礼堂,赶忙折回去找。叶珍珍趁此机会去上厕所。只剩下她一个人,等得有些无聊,听了一耳朵八卦,这八卦的一部分还与自己有关。 陆竽心情烦闷,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在地上杂乱无章地划拉着,目光瞥向不远处,江淮宁和沈黎相对而立的身影。 其实她很早就看见他们了,一直默默地注视,看到江淮宁递给沈黎一束花,看到沈黎眉开眼笑,比怀里的花还娇美。 陆竽觉得那笑容太过晃眼,于是低垂着脑袋,不再看他们,手上的树枝划得越来越快,啪一声,断掉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64章江校草绝对喜欢陆竽免费阅读. /102/102113/29785263.html 第165章 收到请回答 新的一周来临,杜一刚在早自习时来到班里。 「后面几个男生去科技楼领取第一轮复习资料,搞快点,别的班已经去了。」杜一刚一手托着手肘,指着后排几个张着嘴打哈欠的男生,露出嫌弃的表情。 「什么第一轮复习资料?」底下有同学不解地问。 被杜一刚听见了,他看着那个学生恨铁不成钢道:「你连什么是第一轮复习资料都不知道?快高三了,还这么迷迷糊糊,怎么参加高考?」 众人恍然醒过神,这么快就开始一轮复习了吗?他们课本上的内容还没学完呢! 杜一刚给他们解答:「这学期先把资料领了,高三开始正式复习,到时候就不是我来带你们了。咱们携手过好剩下的两个月,以后就各自珍重。」 时间流逝得悄无声息,几乎是一晃眼,这学期就余额不足了,高三在前面向他们招手,高考也没想象中那么遥远。 几个男生从科技楼回来,每人抱着一大摞资料,每本资料都有砖头那么厚,堆放在讲台上,分发到同学们手里。 陆竽给每本书的扉页写上名字,「竽」字最后一笔竖钩被她写得锋利无比,好似一把出鞘的剑。 她心里充满了力量,暗暗发誓期末考试一定要好好发挥。 —— 六月初,高一高二放了三天假。 昽高作为高考的其中一个考点,需要提前清理考场。等他们再来学校,高三的学生们已经离开了这座校园,往日热闹的氛围一下子消减了。 杜一刚讲课时不禁感慨一句:「别着急,明年这个时候就轮到你们了。」 在老师日复一日的念叨中,期末考试快来了。 盛夏的天气炎热无比,人跟窗外晒蔫的树叶一般,总有些倦倦的。下午上课的老师时不时要发一通脾气,训斥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同学。 连陆竽偶尔也会困得睁不开眼,仗着语文成绩优异,在课堂上打盹儿。 头顶的老吊扇糊了一层污垢,转起来咯吱咯吱地响,与玻璃窗外的蝉鸣交织,奏出一曲属于夏天的交响乐。 陆竽思考问题的时候,有那么几次突然走神,然后歪着头盯着吊扇,想着会不会掉下来把脑袋削掉了…… 考试前,江淮宁过来给她和沈欢各送了一沓复习资料,不是奥赛班的学习资料,是江淮宁自己整理出来的,只针对这次期末考试,上面列了很多题型。 可能是经常帮他俩辅导,江淮宁说话颇有几分老师的做派,一再强调:「一定要抽时间在考前看完,都是必考题!」 沈欢随手翻着资料,笑得直打嗝:「你越来越像老师了。」转头寻找认同,「是吧陆竽?」 陆竽点点头,赞同他的话。 她平时揶揄江淮宁时,也会称呼他一声「江老师」。 江淮宁被噎到失语,好半晌,翻开笔记给他们讲题:「陆竽我是不担心的,沈欢你还得加把劲儿。」 沈欢挠了挠发麻的头皮:「我上次月考班里第二,已经进步神速了好吗?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陆竽上次月考依然是八班的第一名,年级上的名次也有很大的提升,进入了前一百五十名,光荣榜上出现了她的名字。 江淮宁重回年级第一的宝座。 他的名字自然而然排在理科榜的首位,而陆竽的名字在末尾,两人的名字中间隔着不远的直线距离。可实际上,需要付出数不尽的时间和努力才能跨越。 陆竽目前的成绩还够不着奥赛班的门槛,但她能感觉到,已经到达自己的极限了。 虽然总是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可她确确实实拼尽了全力,眼下只能攀登到这个高度。剩下的,可能要交由天命。 —— 期末考试如期来临,坐在考场上,陆竽什么也没想,一心只专注于笔下的试题。考试的过程并不是很煎熬,反而很轻松,考完就累趴下了,只想睡三天三夜,把前段时间复习没睡好的觉都给补回来。新 然而事实上,她只休息了一天,放假第二天,她就把学校发下来的一轮复习资料找了出来,翻到第一页开始自习。 上学期江淮宁已经带着她复习了很多内容,前面一部分她看得不费力,配套的习题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假期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平静又充实。 唯一要说的是她用了两年的按键手机坏掉了,是陆延玩游戏时不小心摔的,刚好磕到了边角,后壳摔裂了。不然以老年机的质量,坚持到大学绝对没问题。 于是夏竹抽空带陆竽去了趟县里的商城,给她买一部新的智能机。 陆竽对手机性能不太了解,只知道几个耳熟能详的牌子,夏竹也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挑来挑去,最后帮她选了一款外形漂亮的。淡粉色的后壳,适合女生用。 买了新手机,陆延比陆竽还要开心,吵着闹着要玩。夏竹叮嘱陆竽:「他暑假作业都不好好写,别给他玩,回头又临时抱佛脚补作业。」 陆竽朝弟弟吐舌:「听到没有,妈妈不让我给你玩。」 陆延狠狠咬了一口西瓜:「幼稚。」 陆竽噗地一声笑了:「你说咱俩谁幼稚?」 跟弟弟拌了几句嘴,陆竽抱着新拆封的手机和包装盒上楼,趴在床上摆弄。她下载了,登录上去,联系人列表里只有顾承他们几个人。 她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下了张颖、叶珍珍、王璐的号,她依次输进去加上她们的好友。 跟三个好朋友聊了几句,陆竽想到自己好像没有江淮宁的号。 很久前,江淮宁找她要过,因为她当时不怎么玩,没有给他,他们就只交换了手机号码。 她要不要发条短信找江淮宁要号? 可是她要怎么说呢? 刚想到这里,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江淮宁。 陆竽一骨碌坐起来,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紧了又紧,勉强镇定下来,接通电话后,把手机附在耳边:「喂,江淮宁,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陆竽听到他在那边笑,一手扶着额头,尴尬又赧然。 江淮宁不逗她了,语气正经道:「暑假两个多月呢,有什么安排?」 以往准高三生会提前开学,暑假顶多放二十几天假,从今年开始上面查得严,不允许学校利用假期时间给学生补课。所以他们的开学日期跟高一高二保持一致,都是8月31日。 陆竽看着堆放在书桌上的几大本复习资料,叹口气:「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打算在家里一边写暑假作业一边复习。」 江淮宁说:「用不用我带着你复习?」 「跟在学校里那样吗?」陆竽眼睛闪过光亮,跟着他复习当然会比她自习的效率高、效果好。 「嗯。」 陆竽心头刚涌起一阵欣喜,联想到现实后,那股情绪就熄灭了。她眼里的光亮也随之黯淡,声音低低:「不行啊,我家到县城坐车得一个多小时,不太方便。」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江淮宁大概在思索解决的办法。 陆竽趁机说:「我换了新手机,下载了,我加你,以后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在上问你,比打电话方便很多。」 她说完脸就红了,手指抠着床单,静静地等待。 一秒、两秒、三秒…… 她终于听见他的回应:「多少?」 「什么?」 「你的号啊,你说我记。」 陆竽弯了弯唇角,给他念了一遍,挂断电话后,她就收到了江淮宁加好友的申请。 她点了通过。 江淮宁的头像是一个丑丑的小机器人,脑袋像电视机,头上还有一根天线。她看着就忍不住笑。 陆竽的头像则是在网上随便找的,一捧清新的小雏菊裹在做旧的报纸里,一束落日般昏黄的灯光照在上面,温暖宁静的氛围扑面而来。 江淮宁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像是为了确认身份:「我是江淮宁,收到请回答。」 陆竽唇边的笑漾开,双手握着手机打字:「我是陆竽。」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65章收到请回答免费阅读. /102/102113/29790209.html 第166章 也许进不了奥赛班 七月底,暑假过半,陆竽假期作业已经完成,开始把全部的精力投注在复习高一的知识点上。 换上智能机后,确实比以前方便了很多,她几乎每天都会跟江淮宁聊天,话题大都围绕着学习。 近期都是高温天气,陆竽的房间在二楼,热得跟蒸笼一样,她每天闷在房间里做题,那台老电扇快转出火星子来了。陆国铭心疼女儿,给她房间里装了空调。 最开心的人当属陆延。 陆延以前爱在客厅里看电视,现在最爱待在陆竽的房间里,吹着空调,吃着零食,趴在姐姐的床上玩她的新手机。 陆竽当他不存在,整理着手边的资料。 消息的提示音响起,她动作一顿,朝陆延伸出一只手:「手机给我。」 「是江淮宁哥哥给你发的消息。」陆延不懂事,直接点开了聊天界面,看过后传达给她,「他问你在做什么。」 陆竽扑过去抢回手机,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以后玩手机可以,不许翻我的消息。要尊重别人的隐私懂不懂?」 陆延似懂非懂道:「知道啦。」 陆竽低头回消息:「在家做题。」 江淮宁:「想出来玩吗?我过来找你。」 陆竽:「现在?」 江淮宁:「我爸今天要去碧水潭视察施工进度,我坐他的车过来。上次错过的二峰,我想补上。」 陆竽望着窗外白得晃眼的阳光,心里想的是,这个气温爬碧水潭二峰会被晒化吧。 那又怎么样,她完全拒绝不了江淮宁的邀请。所以,怕热的念头只在脑海里留存了一秒就消散了,随后就被开心所取代。 陆竽想问他到哪里了,忽然听见有车停在门口的声音,邻居家的狗汪汪叫,她打开房门站在阳台往下看。 红色的大铁门被人敲了两下,江淮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竽,陆竽。」 与此同时,未挂断的电话里也传出江淮宁的声音。 陆竽脑中神经一紧,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夏竹在厂里上班,陆国铭一大早就去碧水潭监工,家里只有姐弟俩。二人待在楼上空调房里,为了安全考虑,陆竽就把大门拴上了。 她握着手机飞奔下楼,穿过院子,一手拉开被晒得发烫的铁门。 江淮宁长身玉立在门外,许多天没见,他头发剪短了,穿着清爽干净的白t恤,外面套了件白衬衫当防晒衣,衣襟敞开,随意又慵懒。浅灰色的束脚运动裤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上一双适合登山的运动鞋。 江淮宁没掩饰自己打量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女孩,笑起来,那双明亮的眼眸好似有碎光掠过:「你真在写题,不会在睡午觉吧?」 陆竽下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自己,身上穿着薄荷绿色的小吊带,底下是牛仔超短裤,趿拉着小黄鸭拖鞋。在家比较随便,头发也没打理,胡乱地挽了起来,早在她思考问题时抓乱了,估计跟鸡窝没差别。 「你等等,我去换身衣服!」 陆竽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转过身就往屋里冲,拖鞋差点跑掉了。江淮宁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漫开。 一口气跑到二楼,陆竽才停下来缓一口气,脸颊烫得跟火烤似的。 两只手捂住脸,拍了两下,稍稍定了定神,回到房间后,她把陆延撵了出去,站在衣柜前换衣服。 要去爬山,着装上没有太多的选择性,只能捡宽松舒适还防晒的衣服。 陆竽穿了白t恤和运动裤,随手拿了件防晒衣裹上,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恼,因为她没洗头。 在原地转了一圈,她灵机一动,找出一顶鸭舌帽戴在脑袋上。 陆竽再次站到镜子前,将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不妥的地方,她才深吸口气出了房间。 陆延正在院子里和江淮宁聊天,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都在笑。一大一小竟然这么聊得来,陆竽有点惊讶。.. 眼见陆竽下来了,陆延扭头看着她:「姐,我也要去碧水潭。」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陆竽出门当然得带上他,不然她走后,以陆延顽皮的性子,搞不好会跑出去跟那些大孩子去河边玩,太危险了。 「没说不带你。」陆竽蹲下来,重新系了一遍鞋带,「去换鞋,我们这就走。」 陆延兴高采烈地蹦跳着去屋里换鞋。 江淮宁家的车停在大门口,车窗封闭,江学文坐在驾驶室里,孙婧芳坐在副驾驶。陆竽走出大门见到两人,愣了好几秒。 江淮宁说他坐他爸爸的顺风车过来,在她的潜意识里,以为他爸爸把他送到她家门口就会离开,谁知他们竟一直等在这里。 陆竽表情变换好几下,最终露出一个尚算得体的微笑,问候道:「叔叔阿姨好。」 她快尴尬死了,之前不知道他们等她,她在房间里耽搁了许久,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笑容里掺杂了些歉意。 「好久不见。」孙婧芳朝她招了招手,「快上车吧,外面热。」 江淮宁拉开后排的车门,等陆竽先上去靠窗坐好,他才坐进去,陆延最后上来,挨着他坐。 孙婧芳自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一手撑着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另一只手轻拍了下丈夫的胳膊,示意他可以开车了。 —— 到达碧水潭后,入目所见,皆是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景致。 度假山庄的地基已经全部打好,毗邻山壁那一片区域的房屋初见雏形。陆国铭戴着黄色的安全帽,整个人晒黑了一圈,穿着条纹olo衫,双手叉腰在忙碌的工人当中穿梭,时而警告一句,别违规操作。 江学文接过旁人递来的一顶安全帽,跟过去视察。 孙婧芳纯属是来陪丈夫的,没有别的事做,跟身后几个小孩说:「你们去玩你们的吧,我就在树荫下待一会儿,不去山上了。」 江淮宁提了一袋子水,朝陆竽偏头,轻声说:「我们走吧。」 瀑布溅下来的声音盖过了他的音量,陆竽没听清,只瞧见他嘴唇动了几下。她看向他的眼神里装着疑惑,侧了侧耳:「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现在出发吧!」江淮宁凑近她,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说道。 陆竽揉了揉耳朵,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是没听清,又不是耳朵聋了,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江淮宁轻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背:「走吧走吧。」 不远处,树荫底下,手持一把折扇在脸旁扇风的孙婧芳耸了耸眉毛,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两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的身影掩在高耸的树林中,她才收回视线,唇角挂着一抹了然于心的笑。 登山的路陆延从小到大跟着姐姐走过很多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个人跟横冲直撞的小牛一样,跑在前面。 他脖子上挂着陆竽的手机,跑一会儿就停下来,对着怪石嶙峋的山壁拍照,也拍葱葱郁郁的树林、清澈见底的山涧小溪、趴在树上觅食的小松鼠。 江淮宁和陆竽跟在后面,时不时看一眼小孩,提醒一句注意安全,完全一副操心家长的样子。 上次过来玩是一大群人,这次不算陆延的话,只有他们两个,周围也没有别的游客,气氛静谧美好,很适合谈心。 江淮宁不知从哪儿捡了一根又直又长的树枝,拿在手里,边走边拨弄路边的草木,跟小孩子一样。 陆竽记得自己小时候就爱在放学的路上捡树枝玩,抽打路边的花花草草,破坏力十足…… 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一下。 江淮宁不解地看着她:「在想什么,这么好笑?」 陆竽摇摇头,不肯交代自己过去干的糗事:「没有啊。」 江淮宁也没有执着地追问,轻描淡写地说:「你有问过你的期末成绩吗?」 上高中以后,他们就没有领通知书这个环节,考完期末试直接回家,除非打电话问班主任,要么就只能等开学的时候才能知晓期末考试成绩。 提到成绩,陆竽就愁眉苦脸:「没有,我不敢打电话给杜老师。我自己估算过分数,应该……可能……也许……进不了奥赛班。」 年级前四十名,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66章也许进不了奥赛班免费阅读. /102/102113/29793737.html 第167章 像个偷窥的变态 江淮宁丢了手里的树枝,侧头看着她折痕深深的眉心,想要动手给她抚平。他攥了攥手指,忍住了那股冲动,退而求其次摸了下她的脑袋。 「进不了奥赛班也没关系,至少跟以前相比,现在的你进步巨大。」江淮宁嗓音柔软,安抚她,「笑一笑,别不开心了。」 他当真是后悔了,不该提起这个话题,惹她烦忧。出来玩最重要的是放松。 陆竽唇角微扬,笑得稍微有点勉强。 这是唯一一次分班的机会,至关重要,进入高三后,将不会再有任何变动。考不进奥赛班,她总觉得辜负了江淮宁这么久以来对她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内心深处羞愧感深重。 江淮宁绕到她面前停住,陆竽正在想事情没注意,一下撞进他怀里,帽檐戳到他结实的胸膛。 陆竽抬手按住头顶快掉的帽子,仰起脸来,眼眸里的灰暗在触及到他的视线时,一点一点消散了。 「对我来说,你已经很优秀很了不起了,真的。」江淮宁眼神诚挚,让人无法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是吗?」陆竽眨了眨眼,不服输道,「可我想像你一样优秀,我做不到。」 江淮宁摇了摇头,言语中肯:「那是因为我们还在学校里,一切以成绩为先,我只是暂时在这方面稍微突出一些,等我们将来奔走在不同的领域里,或许你会比我厉害,会成为更加优秀的人。」 陆竽发现,他总是对她很有信心,就像她永远相信他一样。 她希望他们未来都能成为心目中预期的模样,即使在天南海北不同的地方。哪怕此刻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从事哪个领域。 「姐,快来看,这里有一只很漂亮的鸟!」 陆延的话突兀响起,一下将陆竽的思绪拉走。 小男生站在这条坡路的最高处,指着前面那棵松柏的树梢大喊大叫。他声音太大,鸟儿受惊,展开翅膀飞掠过山间。 陆延小脸垮了,扭头看着磨磨蹭蹭的两个人,沮丧道:「飞跑了,太可惜了,你们没看到,那只鸟尾巴好长。」 陆竽笑着问:「你拍到照片了吗?」 「没来得及拍。」陆延鼓起腮帮子,小脸变成了圆圆的包子。 陆竽曲臂跑起来,右脚的鞋带不知何时散开了,不小心被左脚踩到,她踉跄了一步,猛地停下来,低头一看,两根鞋带耷在两边。 她这双运动鞋哪里都好,唯独鞋带总是莫名其妙很容易散开,还没爬到一峰,她就已经系了三四次鞋带。 陆竽刚要有所行动,江淮宁忽然把一袋子饮料塞到她怀里。她不明所以,下意识用双手环抱住。 只见江淮宁在她面前蹲下来,两只手捏住她的鞋带,绕来绕去,打了个繁复的结:「爬山的过程中鞋带散开很危险,就像刚才,幸亏你反应比较快,再慢一点就摔倒了。地上都是碎石沙砾,摔倒容易受伤。」 他的嗓音温和、磁性,像这山间涓涓而下的溪水。 陆竽怔住了,以垂眸俯视他的角度,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他修长的手指扯开了她另一只鞋的鞋带,重新打了个一模一样的复杂的结。 「好了,这样就不容易散开了。」江淮宁直起身,一脸平静地从她怀里拿回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饮料。 怀中一空,陆竽猛然回过神,目光从他淡然的脸庞一扫而过。 他怎么能这么淡定地蹲下来给她系鞋带啊!陆竽在心里咆哮。 难道就只有她脑中轰然,像是在同一时间里炸开了无数朵烟花。 许久没办法冷静,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麻的,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一般。 陆延小朋友在前面跟个小大人一样呼喊:「你们两个快点呀,再磨蹭我们到天黑也爬不到二峰了!」 陆竽只好压下狂风骤雨一般凌乱的思绪,闷着头疾步向上冲,企图让奔跑起来的脚步声盖过快要炸裂的心跳声。 —— 崎岖山路七拐八绕,沿路景致不一,各有各的美。 江淮宁历经跋涉,终于欣赏到了二峰上的风景,弥补了上次的遗憾。他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臂弯挂着脱下来的白衬衫,闭上眼享受从山林间吹来的风。 额头的汗水被吹干,凉凉的。 陆竽看着少年额前的碎发掀起,露出完美的五官,背后是葳蕤青山,他的身影是那样的优越,好似与青山浑然一体,成为一幅水墨画。 微微抿起的唇悄然扬起一丝弧度,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江淮宁突然睁开眼,对上她被笑意浸染的眉眼,跟着笑了一下,明知故问:「你在看什么?」 「看、看风景。」陆竽指了指他身后,蓊郁的草丛里开出一簇簇淡紫色的花,不知叫什么名字,「你不觉得那一片花很漂亮吗?」 江淮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 「我去洗个手。」陆竽找了个借口,跑向远处山林间的小溪旁,蹲下来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 清凉的水扑灭了脸颊逐渐攀升的温度,她还嫌不够解热,摘了片叶子在脸边扇风,躲在这里暂时不去见江淮宁。 江淮宁从袋子里拿出一瓶ad钙奶,插好吸管递给陆延,有商有量地说:「能不能给哥哥看看你拍的照片?」 「当然可以!」 陆延跟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到他跟前,两手取下脖子上的手机挂绳,大方给他看,顺便从他手里接过ad钙奶猛吸了一大口,脸蛋热得红扑扑的:「我拍了好多照片,还有你和姐姐的照片。」 江淮宁似是没听明白,疑惑地看着他,声音微扬:「我们的照片?」 陆延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翻出来给他看。 江淮宁呼吸猛地一滞,目光黏在了屏幕上,画面定格的那一幕正是他坐在石头上,闭着眼吹风,而陆竽站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微微笑着看着他,眼里好似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温柔极了。 陆延小朋友炫耀道:「我拍照技术很好吧?我姐拍照都没有我厉害。」 他喝光了瓶里的奶,挨着江淮宁的腿站着,手指不停往后滑,给他展示他拍的那些风景照。 然而,江淮宁的眼里已经装不进任何风景,脑海里不断回放的是陆竽看着他的画面。 他喜欢她看着他的样子,好像除了他,别的事情她都不关心。 「陆延,还要喝橘子汽水吗?给你。」江淮宁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汽水塞给他,借机站起来,垂下眼眸看着手机,大拇指往右边滑,找到最开始那张照片。 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他通过qq发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删除了记录。 —— 晚饭是在街上的饭店里吃的,两家人又凑到了一起,不过这次少了夏竹,她晚上住在员工宿舍没回来。. 吃过饭回到家中,陆竽整理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不由得感叹,别看陆延年纪小,拍照水准比很多成年人都要高,至少她是比不过的。 当她翻到其中一张,视线忽地顿住,而后不可置信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陆竽拿着手机跑去陆延的房间,语气别扭地问他:「你拍我和……江淮宁干什么?」 陆延趴在床上看故事书,听见她的声音,撅着屁股爬起来,跪坐在床上看那张照片,捂着嘴笑:「好玩呗。」 陆竽:「……」 「哥哥还夸我拍得好看呢。」陆延昂起脖子,得意地说。 陆竽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她手指颤抖地指着手机上的照片:「你说什么?江淮宁看过这张照片?」 陆延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点头,认真道:「是他说要看看我拍的照片,我才给他看的,就只是看了照片而已,没有看你的隐私哦。」 他记得姐姐的话,不能乱翻消息,要尊重别人的隐私。 陆竽绝望地闭上眼,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当时失神地看着江淮宁的样子会被手机记录下来,还被江淮宁看到了。 再看一眼屏幕上的照片,她更想晕过去了。 画面里的她刚摘下戴了许久的帽子,热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黏在肌肤上,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淮宁。而江淮宁坐在石头上,穿着白色t恤,双眸轻闭脖颈微仰,何其光风霁月,衬得她像个偷窥的变态。 陆竽不会知道,这张照片在江淮宁眼里,她看向他的眼神是有温度的,炽热的温度,让他想要永远收藏。 为您提供大神三月棠墨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67章像个偷窥的变态免费阅读. /102/102113/29799436.html 第168章 咱俩一个班 开学前一天下了场小雨,按照天气预报显示,第二天上午也有雨。 黄书涵在qq上跟陆竽聊天时吐槽:“最烦开学的时候下雨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搭车不方便,手里拿着东西还得打伞。” 陆竽深有同感:“咱们明天还是坐第一趟班车?” 黄书涵:“我去问问顾承,他要是想晚点走咱俩就不等他了。到学校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去晚了麻烦。” 升到高三,要找新的班级,换新的宿舍,一堆事情,想想就烦躁。 隔了一会儿,黄书涵发来回信:“顾承说跟咱们一块走。” 跟她聊了几句,陆竽就开始动手收拾行李箱。 夏竹给她换了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不仅能装下她要带的衣服,还能装很多书本,不用另外再拎一个包。 陆竽整理完,把行李箱立起来,推到墙边放着,叉着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查看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被她随手放在床尾的手机响了一声,她坐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江淮宁发来的消息。 “明天几点到学校?我过去帮你拿东西。” 上次见面还是七月底,他随江学文下乡,他们一起在碧水潭游玩了半天。关于那天下午的点点滴滴,陆竽实在难以忘记,最深刻的便是那张令她不堪回忆的照片。 她甩了甩头,不愿回想,以免被尴尬吞噬。 陆竽反复看了几遍他的消息,低着头回复:“说不准,明天下雨的话,路况可能不好,车速会比平时慢。” 江淮宁思考了片刻,想出一个最稳妥的办法:“你快到学校的时候给我发条消息,我去门口接你,反正我肯定会比你先到校。” 陆竽:“不用来接我,我们同行的有好几个人,我东西也不是太多,很好拿。” 那边沉默了。 陆竽也没有什么要说的,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检查书包里的东西。可能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会落下东西,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 一夜过去,时间拨到8月31日,在紧张和期待中,高三就这么来了。 陆竽昨夜久违的失眠了,到后半夜才睡着,早上醒来眼眶痛得受不了,拿夏竹的眼药水滴了下,没得到多少缓解。 上车后她就闭目养神,自动屏蔽了车厢里的吵闹。 顾承见怪不怪,只当她又晕车,对黄书涵说了句:“把陆竽那边的窗户推开一点,她能好受些。” 黄书涵无语:“刮风下雨呢大哥,开窗雨会飘进来。” 顾承才是真的无语:“你蠢不蠢?刮风是朝这边刮的吗?你试试,要是雨能飘进来我跟你姓。” 被人骂了,黄书涵炸毛:“就你能耐。” 顾承笑了:“自己蠢还不让人说?” 黄书涵怒意上头,气呼呼道:“你闭嘴吧!大清早的肺活量这么足,你怎么不去当运动员,非要跟我抬杠!” “我正经跟你科普,怎么就叫抬杠了?你自己看看风是从哪个方向吹的。” 陆竽的大脑在清醒与昏睡之间徘徊,这下彻底被他俩吵醒了,她竖起脑袋,一脸困倦无奈地看着他们:“我要不要让开,给你俩腾位子好好辩论一场?” 两个斗嘴的人安静了。 静了没三秒钟,黄书涵不服气地嘀咕:“是他叽叽歪歪不停,我都不想跟他说话。” 顾承嘴唇动了下,即将出口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他双手抱臂,后脑勺顶着椅背,闭上眼睛装睡,不跟女生一般见识。 陆竽抬起手腕看表,还不到七点,再看看窗外的风景,她以为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实际上发车没多久。 默默地叹一句坐车真煎熬,她合上眼眸继续昏睡。 一路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终于到了学校。 雨下得大了,细细密密砸下来,让人怀疑天被捅了个窟窿。这样的雨在夏季并不多见,这么大的一般都是雷阵雨,下一阵就停了,可这场雨从昨天断断续续下到今天,倒是能跟缠绵的秋雨媲美了。 路面的坑洼不平处积了雨水,不小心踩到,简直是灾难。 陆竽一手推着笨重的行李箱,一手撑着雨伞,小心避让脚下的水坑,在雨幕中前行。印象里,也有这样一个雨天,江淮宁撑着伞护送她去宿舍楼。 “行李箱给我。” 耳畔顾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联想。 陆竽回神,朝他一笑,没跟他客气,把自己的行李箱给他,而后绕到他左手边,举高手里的伞帮他遮在头顶。 顾承的短发在下车时淋湿了一点,软塌塌地耷拉着,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少了攻击性,多了几分难以得见的柔软脆弱。 黄书涵看到他这样,不禁想到了被雨淋湿的大黄狗。 但她不敢说,怕被顾承追着打。 几个人跟从前一样,先送女生到宿舍楼下,再去忙自己的。 黄书涵在车上发消息问过同班的女生,自己被分到哪个班了,得知班级后,找到对应的宿舍不是难事。 她转头问陆竽:“你在哪个班?”想到她上学期后几次考试势头很猛,心里有了推断,“这回小班应该稳了吧?” 升高二的那场期末考试,陆竽没能考进小班,为此难过了很久,直到高二开学都还觉得遗憾。 “我想想哈,最起码能进五班。”黄书涵大胆猜测。 如果是以前的陆竽,能被分到小班,她已经心满意足了。自从被江淮宁一再鼓励,她的目标早就不是小班,而是奥赛班。 陆竽收了伞,放在行李箱上方:“我还不知道,没问过。” “我靠,你心真够宽的,这都不问。”黄书涵搞不懂她的想法,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问问你们班已经来了的同学。原来的班级门口会张贴分班表,一看就知道了。不知道在哪个班,你怎么找宿舍?” 陆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也许是逃避,潜意识里不想那么快知道结果。 结果未知,她还能自欺欺人地抱有一丝微末的希望。 逃避也只能是暂时的,该面对还是得面对。陆竽掏出手机,给离学校比较近的王璐发消息:“你来了吗?” 王璐很快回:“来了,在宿舍。” 陆竽:“你知不知道我被分到哪个班了?” 王璐去过八班的教室,用手机拍下了门口贴的分班表,直接把照片发给陆竽,让她自己看,顺便道一声恭喜。 下面附带了一排竖大拇指的表情。 陆竽深吸口气,点开了图片,两根手指滑动屏幕放大。 她期末考试发挥得不错,排名八班第一,年级名次第125,最后一栏写着“高三(3)班”几个字。 陆竽心下一沉,所有的幻想成为泡影,一切已成定局,她终究无缘奥赛班。 与她相反,黄书涵激动得快疯了,抱着她的肩膀又跳又叫:“陆竽,你太厉害了!你就是我的偶像!三班啊,我的妈,三班好牛逼的,相当于重点班了。” 二班到六班被划分为小班,因为二班、三班距离奥赛班非常近,同在第四层,不屑于跟其他小班比,每次考试都对标奥赛班来竞争,被称为“重点班”也没错。虽然四班也在第四层,却在走廊尽头,与奥赛班相隔甚远,不在一个竞争圈里。 黄书涵脸上放光,嘴里一直念叨着”牛逼”,转头却见陆竽闷闷不乐:“不是吧,你高兴傻了?” 陆竽摇头,唇角带笑:“没有。” 黄书涵比自己考好了还高兴:“走吧,你的宿舍应该在六楼。” 高三的女生宿舍楼不是原来那一栋,这栋楼距离食堂很近,按照班级从高到低分的。陆竽在三班,宿舍在最高楼层。 “哈哈,轮到你每天爬六楼了。” 黄书涵想到这一点,抑制不住地大笑。 高二的时候,宿舍安排另有规则,是按照从低到高先文后理,她是13班,理科班里靠后的班级,住在六楼。 两人各自把行李送到对应的宿舍,稍微整理了下,先去班里报到。 幸运的是黄书涵被分到九班,跟陆竽的班级在同一栋楼,不用像以前那样,走到一楼分道扬镳。 九班在二楼拐角处,黄书涵先到了,跟陆竽挥了挥手,约好待会儿见。 陆竽继续往上走,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虽然没有进奥赛班,好歹距离江淮宁更近了,三班与奥赛班之间,仅仅隔了一个二班。 “陆竽!”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竽应声抬头,在四楼楼梯口看见沈欢那张表情夸张的脸。 “你在哪个班?”陆竽笑着问。 上学期期末前那两个多月,她和沈欢一起跟着江淮宁复习,发现沈欢其实头脑挺聪明灵活的,一点就通。他只是玩心大,总不愿意把时间花在学习上。但是,只要他肯努力,就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沈欢从楼梯上冲下来,可见是真的兴奋:“咱俩一个班!惊不惊喜?” 他期末考了年级第187名,擦着三班的分数线飘进来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68章咱俩一个班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10252.html 第169章 我长这么大没当过倒数第一 沈欢情绪激动,跟机关枪扫射似的,突突突说了好些话。 他后面说的那些话陆竽没认真听,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去看他身后的江淮宁。 他穿着校服短t,黑色运动裤,单手抄在裤兜里,微微歪着头,冲她笑了一下,眉眼舒朗,像阳光照在青翠欲滴的树叶上,那么清新温暖。 陆竽一瞬大脑空白,背着书包立在楼梯上,仰头望着他。 沈欢没看出她在愣神,指了指教室的方向:“老班在班里,你赶紧去报到吧。” “嗯。” 陆竽眼眸微敛,抬步上楼,擦着两人的肩膀远去。 入目第一间教室就是江淮宁所在的奥赛班,李东扬站在讲台上,双手背在身后,两条腿呈“稍息”的姿势站立。哪怕是放松的状态,也板着一张包公脸,威严摄人。 经过上学期那件事,陆竽见了他就跟猫见了老鼠一样,从奥赛班门口落荒而逃。 三班的班主任是个中年男老师,大腹便便,跟快分娩的孕妇差不多。他穿着蓝色衬衫和铁灰色西裤,一条掉了色的深褐色皮带几乎要勒不住圆鼓鼓的啤酒肚。他一手撑着讲桌边缘,拇指按着桌上的花名册,从前到后查看班里各位新同学的成绩。 陆竽走进去,男老师撇过头看她一眼,露出个和善的微笑,像一尊弥勒佛。 “我们三班的学生?”班主任例行问了一句。 “嗯,我叫陆竽。” 陆竽站在讲台下面,前胸挨着讲桌,俯身在花名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同时,看清了自己在三班的排名,第17名。 她脑子蒙了两秒,很快认清了现实,这就是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区别。她的成绩在八班排第一,各科老师对待她像宝一样,来了三班,顶多算中上游,连优秀都评不上。 陆竽轻轻吸气,告诉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交完学费,签上名字,她就被老师告知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下午上课前到班里点到就行,有一些事情要安排下去。 “知道了,谢谢老师。” 陆竽把书包和折叠伞抱在怀里,乖巧地道了声谢,往外走,在楼梯拐角一时没留神,差点与一个人迎面撞上。 她抬起眼眸正要道歉,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太过诧异,原本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于巍? 他也被分到三班来了? 陆竽不禁暗暗称叹,没看出来他竟然是一匹黑马,上学期在八班的成绩一直不温不火,谁曾想,期末考试冷不丁冲上来了。 按着沈欢的说法,他年级排名第187,在三班垫底,于巍的成绩肯定比他优秀。 于巍看着她,没有表现得太意外,脸上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算作打招呼。 他一贯如此,不与任何人打交道,总是独来独往。过往的印象里,他几乎没在班里大声说话过,像一道影子,存在感极低。 见状,陆竽也没有跟人硬聊的意思,扯了扯唇角,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先走了。” 她背上书包,手里拿着把淡紫色的雨伞,顺着楼梯下去。 于巍抬起的手颓然垂到了身侧,一声“再见”在唇齿间碾磨,没能说出来。他眼眸黯了黯,注视着空荡无人的楼道。 —— 九月一日,开学第二天,一群人中午相聚在食堂。 两张餐桌都差点坐不下,因为顾承、邓洋杰、周鑫、李德凯他们加入了进来。 黄书涵“呵”了声,打量顾承一眼:“什么风把少爷们吹来食堂了,你们平时不都在服务中心吃吗?”要么就是偷溜出学校,到校外改善伙食。 顾承端着餐盘放在陆竽对面,长腿一跨坐下来,筷子在餐盘边缘磕了磕,对整齐:“食堂是你家开的?我想来就来。” 黄书涵翻白眼:“是我家开的,你别吃了。” 两人见面动不动互掐,其他人见怪不怪,安心吃自己的饭,没有插嘴。 陆竽嚼着干煸四季豆,心思沉重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同一时间,相同的话从两个不同的人嘴里问出来。前者是正跟人拌嘴的顾承,听见她叹气便停下来询问。后者是正喝汤的江淮宁,一口汤还没咽下去,问话的时候差点呛到了。 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陆竽神情一愣,忽然就不好意思了。 黄书涵连鸡腿都顾不得啃了,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端详着她:“你在三班过得不开心啊?也是,高手如云的班级,氛围肯定跟普通班不一样,一开始进去不适应很正常。” 以她对陆竽的了解,万分笃定是这个原因让她心情不畅。 陆竽真想感叹一句黄书涵是她亲姐妹,她语气幽幽地说:“我的成绩在三班排不上号,下周六要进行班内小测,我感觉自己要完蛋,压力大到不行。” 小测跟奥赛班保持一致,是老师们自己出的试题,高出平时考试的水准。 陆竽扶着额头,一脸痛苦状。 听闻她是为了考试苦恼,顾承整个人石化了,连一个有用的建议都想不出。他一个妥妥的学渣,自己的学习都弄不明白,哪来的底气指导她。 沈欢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安慰道:“你好歹在班里排前二十,想想我行吗?我是倒数第一我说什么了吗?倒数第一啊,我长这么大没当过倒数第一!说出去简直脸上无光,我快自闭了。” 他语调幽默,陆竽没绷住,扑哧一声,险些笑岔气。 黄书涵边笑边说:“你不能这么想,你那倒数第一是有含金量的,拿到普通班就是正数第一了。” 沈欢放下筷子双手抱拳,郑重道:“谢谢,有被安慰到。” 他这人越正经越显得搞笑,陆竽弯弯眼睛,不得不承认,被他这么插科打诨一闹,她心情好转了不少。 沈黎在一旁默默地听几人讲话,慢条斯理地吃着餐盘里的饭,没发表任何看法。 在她看来,在吃饭的场合提起考试、压力、成绩这类话题,多少有些无病呻吟。她自己不努力克服困难,还能指望别人替她去考试吗? 心理脆弱成这样,迟早会被重点班的高压氛围击垮。 等所有人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淮宁看着陆竽,说:“一会儿我给你拿套卷子,你抽空写完,我帮你对一遍。” 闻言,黄书涵两条眉毛滑稽地耸了两下,眼瞅着陆竽,笑得颇富深意:“金牌辅导老师这不就来了吗?你还愁什么?”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哎,江校……江淮宁,你这辅导费是怎么收的,看陆竽进步这么大,我也想加入你的辅导班了。” 顾承指尖扣开一听可乐,细细密密的气泡一股脑上涌,“呲”的一声,好似他本人发出的冷嗤。 陆竽在桌底下捏了捏黄书涵腰间的肉,让她别乱开玩笑。 黄书涵睫毛扑扇扑扇,分外真诚道:“我是认真的。” 江淮宁没有一口拒绝她,思索片刻,微笑着给她解释:“高三了,再加一个人可能没那么多精力。抱歉。” “哦——” 黄书涵拖着腔调,给陆竽抛了个怪异的眼神,是暧昧还是打趣,或者两者兼而有之,除了她没人清楚。 她本来也不是真想让江淮宁帮忙补习,不过是随口一说的玩笑,笑过就忘了。 —— 一群人打打闹闹进了教学楼。 上了四楼后,只有江淮宁、陆竽、沈欢三个人。 沈欢丢下一句“帮我也拿一套题”,转身去了走廊尽头的厕所。 江淮宁回到教室,从抽屉里找出两套题,沈欢和陆竽一人一套。陆竽没有杵在教室门口当门神,而是站在栏杆前,假装看风景。 四楼所观看到的风景与三楼截然不同,站得高,自然看得更远。 “给。”江淮宁手里拿着两套卷子,碰了碰陆竽的肩膀。 陆竽转过头来,发现他掌心里托着一颗大而饱满的桃子,应该洗过了,外皮很干净。她掀起眼帘看着他,眼里透着疑惑,只听见他笑着说:“饭后水果,给你的。” 陆竽双手捧住桃子,脑海里想的是他们曾经分吃一个桃子的画面。 “这么大的桃子,半个就够了。”她握住这个一看就很脆的桃子,用力掰成两半,分给他一半。 江淮宁接过咬了一口:“谢谢。” 陆竽大笑:“本来就是你给我的,你说什么谢谢。” 江淮宁拿手里的卷子轻轻敲打她的脑袋:“明天晚自习之前写完,我会检查。” “知道了,江老师。” 陆竽抱着卷子,正要回班,冷不防在连廊上瞥见李东扬的身影,顿时吓得白了脸,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李东扬背着手从连廊那头走到这头,目光落定在江淮宁身上,将他仔细打量一番,眼神意味不明。 江淮宁慢悠悠地啃了一口桃子,打招呼:“老师好。” 李东扬横眉冷对:“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在班门口像什么样子!” 江淮宁佯装不明白,漆黑眼眸里透着实打实的困惑:“老师你在说什么,注意什么影响,我们在讨论学习呢。” 讨论学习成了万能的挡箭牌是吧?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69章我长这么大没当过倒数第一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10253.html 第170章 要不要来我家复习 进入高三以来,紧张又忙碌,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陆竽入学时语文和生物单科第一,班主任刘海志听说她高二就是语文课代表,让她继续担任。 如她当初猜想的那样,班主任果然是教语文的。在他的带领下,三班整体班风严谨归严谨,却没那么死板压抑,可谓松弛有度、恩威并行。可能是李东扬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让她以为重点班的班主任都像他那样不近人情。 跟奥赛班一样,二班和三班每周一小测,成绩出得快,老师讲题也快,而且只讲有难度的题。不像普通班,不管是难题还是简单的题都拿出来讲一遍,讲完了还要再问一句大家听懂没有。没有就再讲一遍。 这在三班几乎是不存在的。 所以,要想跟上各科老师的节奏,只能课下花更多的时间。 陆竽的同桌是个男生,叫周晋,学习非常好,期末考试成绩排班里前五。他说这是没发挥好的结果,平时能进年级前一百名,本该被分到二班。 陆竽暗暗咋舌。 她总是对学习好的人佩服又羡慕。 既然同桌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陆竽当然要充分“利用”,遇到不懂的题,她没有舍近求远去找江淮宁,看准课间周晋没写作业的空当,找他请教。 然而,周晋看都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没空,我还要做题,你自己琢磨吧。” 接连几次被拒绝,陆竽就了解了,他不是那种愿意帮人答疑解惑的同学,认为那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不划算。 久而久之,陆竽就不想跟他说话了,反正他总是爱答不理的。 说实话,她心里有点堵,以前待在八班,除了那几个刺头,其他人都很友好,基本上不管找谁请教问题,人家都超级有耐心。 三班里,不光周晋一个人是这样,周围几个男生都差不多。 这就导致陆竽坐在一群男生中间相当沉闷,话都说得比以前少了。 好在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第一个月就像踩着香蕉皮滑过去了。国庆节来临,学校放七天假。 听说去年高三生国庆只放三天。 他们这一届不知算运气好还是不好,自从上面管得严,很多规则都变了。比如,以前周六上课、周日全天自习,现在周六周日都是全天自习,不允许补课。 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时间紧任务重”。 的确,他们上课的时间跟上一届相比少了很多天,课业任务就只能加重一些。 —— 国庆假期结束后会进行第一次月考,对于勤奋的学生来说,假期必不能真正放松。 放假第一天,陆竽在家完成了几样作业。外面在下雨,淅淅沥沥大半天,天气突然就转凉了,好像从夏季一秒进入了冬季。 晚上犯懒,不想写作业,她就拿了本课外书靠在床上看。 手机提示音响起的时候,陆竽刚看到第二页,她看得入迷,视线还停留在书上,手在枕边摸了几下,没摸到手机。 思绪从书中抽离,发现手机不在床上在书桌上。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拖鞋面上,太冷了,以至于一步都不想挪动,伸长手臂够到桌边的手机,退后一步跌坐到床上,缩进被窝里。 江淮宁:“明天要不要来我家复习?” 陆竽咳嗽了一声,定睛一看,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 门外,正准备敲门进来的夏竹愣了愣,紧张道:“竽竽你感冒了?”说着,她直接推开门,怀里抱着一床厚被子,“你说昨晚有点冷,我今天把厚被子找出来了,刚走到门外就听见你的咳嗽声了。” “没感冒,不小心呛到了。”陆竽放下手机。 夏竹帮她把床上的被子收起来叠好,放在床尾,铺开厚被子:“夏凉被我先不拿走,看天气预报过两天会热起来。” “嗯嗯。”陆竽点头。 “你晚上注意点,别蒙着头睡,当心上火。” 陆竽是易上火体质,偏偏一年四季都爱把头蒙进被子里睡觉,眼下刚降温,她就盖上了冬季的厚被子,稍不注意就会上火。 陆竽继续乖巧点头:“我知道,会注意的。” 夏竹笑了笑,她答应得倒是挺快的,估计睡着了依然会犯老毛病,不指望她能按照她说得来。 她关上房门,绕过楼梯栏杆去另一边看陆延。 陆竽的房间安静下来,她拿起随手放在枕边的手机。因为她没回复,江淮宁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江淮宁:“沈欢也来,不是你一个人。” 江淮宁:“十号就要考试,复习时间很短,面对面辅导比在qq上有效率。” 江淮宁:“你要是不想来我家,我们也可以找个能说话的咖啡厅。” 江淮宁:“要不你来定地方?” 陆竽盯着屏幕上的几行字,久久失神,她真的被他感动到了。如此尽职尽责的“辅导老师”,她怕是在专业的教育机构里花钱也请不来。 如果她再不回答,不知江淮宁还会发来怎样的消息。 念头闪过,陆竽微低下头,打字飞快:“我要先问过我妈妈的意思。” 江淮宁回得很快,显然在等她的消息:“嗯。” 陆竽当下就行动起来,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趿上拖鞋跑出房间。夏竹刚从陆延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陆延换下来的衣服,瞧见陆竽急匆匆的样子,怔忡了下,笑问:“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 “妈,我……我明天想去同学家补习,可以吗?” 自从上学期因为“早恋事件”被请家长,陆竽在夏竹面前再提到江淮宁,总觉得别扭,索性连他的名字都不提了。 可她不提,不代表夏竹不会问:“是江淮宁家吗?” 陆竽没办法欺瞒家长,轻咬下唇,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他。我们放完国庆假就要月考了,得复习。除了我,我们班另一个男生也去,叫沈欢。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和沈欢还有江淮宁是同桌。” “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我晓得了。”夏竹嗔怪道,“那你晚上早点睡,明天还得坐车去县里,别熬太晚。” 陆竽跟个小孩子一样,掩不住情绪,开心明晃晃地展示在脸上。 —— 翌日清晨,六点多,陆竽在家吃过早饭,背着一书包的资料书、卷子,踏上开往县城的班车。 近来阴雨绵绵,天空像蒙了一层灰色幕布,入眼皆是一片昏暗的色调。 空气湿冷,陆竽穿了一件浅杏色羊毛衫,同色系的灯芯绒宽松长裤,外面套了件灰蓝色的双排扣大衣,袖口缀了一圈细软的绒毛,显出几分成熟的气质,却也不失俏皮。 陆竽上车后抱着书包靠窗而坐,给江淮宁发了条消息:“我出发了。” 随后,江淮宁回:“到站后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陆竽:“我知道你家在景和苑小区,我下车后直接坐公交车过去就行了,不用来接我。” 从环形路口到昽高,坐304公交会途径江淮宁住的小区,对于那条路,她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江淮宁只好依她:“那好吧。你到了小区后再给我发消息,我下楼来接你。” 陆竽:“好。” 她晕车,不能看手机,眼睛和脑袋会难受,回完这一条她就把手机装进大衣口袋里,后脑勺枕着椅背闭眼昏睡。 一个多小时后,班车抵达环形路口。 陆竽下车时发现雨又开始下了,幸好她出门带了伞,不慌不忙地从书包里拿出来,撑开伞遮在头顶,小跑着前去公交站。 等了五分钟左右,她所期盼的304公交缓缓驶来,停靠在站台旁。 陆竽投了币往后走,在靠近后门处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来,望着窗外细如丝的雨幕,一颗心随着距离的拉近慢慢提起来。 “各位乘客,景和苑到了,请您从后门下车……” 公交到站的播报声在头顶响起,陆竽有些恍然,晕乎乎地站起来,同其他乘客一起从后门下车,撑开手里的折叠伞。 她用手臂压着伞柄,边走边给江淮宁发消息:“我到了。” 江淮宁:“看到你了。” 陆竽一愣,缓缓抬起伞沿。 在她的视线里,江淮宁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小区的栅栏门前,身姿笔挺颀长,在烟雨蒙蒙里,显出几分清冷的气质。他单穿着灰色和白色的毛线织成的毛衣,黑色休闲长裤,握着伞柄的手指修长骨感。 不知他什么时候出来的,脸冻得有些发白。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70章要不要来我家复习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12041.html 第171章 没人性啊 江淮宁皮肤本来就白,再白一点就没血色了。 陆竽握紧了手机,三两步跑到他跟前,微蹙的眉心透着关切:“你怎么穿这么少,今天最高温度才13度。” “刚从屋里出来,也还好。” 江淮宁轻咳一声,从兜里掏出门禁卡,刷开了小区大门的门禁,一手推开,侧着身让陆竽先进去。 陆竽狐疑地轻瞥一眼,他嘴唇都冻白了,哪里像刚从室内出来的样子。他是不是觉得她很好骗? “说好了等我到了给你发消息你再下来,你怎么提前下来了?”她有时候在某些事情上格外执拗。 江淮宁避开她的打量,视线落在伞外,细密的雨丝如牛毛,撒在青灰色的地砖上。他随意地说道:“下楼扔垃圾,算算你该到了就没再上去。” 陆竽“哦”了声,被夏竹的絮叨传染了,忍不住多说了一些:“那你也应该注意,最近降温太厉害,很容易感冒的,到时候影响考试不说,身体还难受。” 江淮宁心里淌过一股暖流,眼里堆满笑,轻轻嗯一声:“知道了。” 两人进到电梯里,陆竽才后知后觉地找回了紧张的情绪,嘴唇轻抿,在脑海里模拟一会儿进屋,见到江淮宁的父母该怎么打招呼,就连脸上该摆出什么样的微笑她都想好了。 许是看出她的局促,江淮宁笑了一声,主动交代:“别这么紧张,我父母都不在家,去度假山庄那边了。新来了一个施工团队,他们要对接工程。事情一大堆,我估计下午也不一定回得来。” 他说了那么多,彻底打消了陆竽的顾虑。她提起的一口气缓缓舒出,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被江淮宁看在眼里,弯唇失笑。 电梯到达指定的楼层,江淮宁率先出去,领陆竽进门,将雨伞挂在玄关的架子上,顺手接过她的伞一并挂起来。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在播放一部国外的电影,沈欢拍着大腿激动点评:“这特效太他妈酷炫了,看得我眼花缭乱。”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脚步声,沈黎手撑着沙发扶手,扭过头去,只见江淮宁拿起架子上的白毛巾给陆竽擦拭肩头、发丝上的雨水。 窗外的雨下得不大,因为在刮风,打伞的作用微乎其微,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些雨珠。 “我自己来吧。”陆竽说。 她抬起的一只手被江淮宁挡住了,他给她擦了擦后背:“你够不到。” 陆竽只好呆站在那里,像个木头桩子,任由他帮她擦去身上的水珠。她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看,胡乱地一瞥,恰恰与沙发上的沈黎对视上。 愣了两秒,陆竽朝她点了点头。 她以为只有沈欢在,所以看到沈黎的那一刻,表情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江淮宁随手擦了擦自己的袖子,把毛巾挂回原位:“先坐会儿,我去洗点水果。” 陆竽看着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板,没挪动脚步,低声询问:“不用换鞋吗?” “不用,你随意一点,别拘束。” 江淮宁丢下一句,挽起毛衣袖子,从冰箱里拿出几样水果,洗干净后削皮切块,装进玻璃碗里,拿了几个牙签扔进去。 陆竽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腿并拢,手搭在膝头,无所事事地打量四周。 沈欢正看得投入,冷不丁瞥见个人影,眼睛都睁大了,飞快扫了她一眼,视线重新回到电视上:“陆竽你来了啊。” 陆竽看了眼电视里各种狂轰乱炸的场面,确实眼花缭乱:“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复习?”江淮宁端着一碗水果,斜倚在书房门口,视线在陆竽脸上流连,话却是对着沈欢说的。 “等等,这一段看完再说。”沈欢伸着脖子,脑袋都快钻进电视机里。 江淮宁偏了偏头,对陆竽说:“别管他,我们开始吧。” “卧槽,没人性啊,等等我怎么了?”沈欢大呼。 “你慢慢看,我先去学习了。”陆竽对这种题材的电影不感兴趣,跟沈欢打声招呼就起身去了书房。 江淮宁的书房空间很大,靠墙的一面摆了高高的书架,上面的课外书籍不多,大部分是与学习有关的资料。 书架对面放了一张三米宽的大书桌,桌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放了几本书和一沓卷子,其中一把椅子的靠背搭着江淮宁的外套。 陆竽选了江淮宁对面的椅子,放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复习资料摆在桌上:“我们今天是要……” 她想问从哪里开始复习,结果江淮宁把装水果的玻璃碗推到她面前:“先吃点水果,现在还不到八点。” 陆竽抬腕看表,果真,才七点四十五。 平时在学校里,这个点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刚打响。 “八点开始,先做一张数学卷子,根据错漏总结知识点。下午我带着你们复习前一个月的重点内容。一科一科慢慢来。”江淮宁提前做好了安排。 陆竽也就不操心了,捏起一根牙签戳进苹果块里,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是她喜欢的脆苹果,又脆又甜。 江淮宁单手撑腮,不加任何掩饰地凝视着她。 可惜陆竽没注意,边吃水果边扭头看书架上为数不多的十几本课外书,眼眸流转间灵气动人。 —— 八点整,江淮宁拿出打印好的卷子给另外两人。 沈黎是文科生,有自己的复习节奏和任务,之所以会过来,用她的话来说:“感受学习氛围,利于督促自己。” 他们三个理科生做同样的卷子,她则安安静静写自己的作业,互不打扰。 按照正常考试时间,两个小时一过,不管写没写完,江淮宁立刻收卷:“你俩随意安排,我先批阅。” 卷子有点难度,沈欢抓耳挠腮好一会儿了,听到他的声音,立马感到解脱,站起来推开椅子,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舒缓疲劳:“妈的脖子快断了,我就不该昨晚熬夜打游戏。” “呵,是你自己说要摆脱三班倒数第一的头衔,不是我逼你的。”江淮宁手指握着一支红笔,一心二用,边与他说笑边批改卷子。 沈欢握拳,冲着空气挥舞了几下:“我这次必不能成为倒一!” 开学到现在过去整整一个月,他那个“欢妹”的称号被人遗忘,取而代之的新称号是“倒数第一”。 每听一次,他都头疼一次,发誓这次月考一定要进步,哪怕只前进一名。 “放心,你要还是倒数第一,我不白费功夫了。”江淮宁手指夹着笔转了一圈,在卷子上打了个叉。 “你真自恋。” “有本事你自己复习。” “我没本事。” 陆竽嘴角带笑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下巴搁在手背上,趴着看江淮宁批改卷子。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凸起的弧度漂亮,清瘦又性感,仿佛用世上最精细的工笔一笔一画勾勒而成。 可是,她试着用笔画过他的手,也许是她画技不精,无法画出十分之一的精致。 “江淮宁,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 沈黎的声音飘进耳朵里,陆竽托起下巴坐直,视线朝她那边瞥过去。她也在写数学卷子,是老师布置的作业。 江淮宁停了笔,看向她:“我看看。” 沈黎坐在他左手边,闻言拉动椅子靠近他,笔尖轻点卷面:“这道题,你看一下,这个函数的图像该怎么画,我画得好像不太对,解出来的答案有点奇怪。” 江淮宁看了一眼题目,拿过草稿纸不假思索地画图:“是这样的。” 沈黎对照了一下自己画的图,恍然大悟:“啊,我果然画错了。” 江淮宁干脆给她讲解了一遍,算出了正确答案。 陆竽看了一会儿就撤回了视线,拿起笔翻开资料书,强迫自己写作业,耳朵却能自动捕捉他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慢慢地,心里控制不住地泛起淡淡的苦涩。 那天黄书涵开玩笑让江淮宁给她补习,他拒绝了。黄书涵后来在她面前说,看到没有,我就说他对你是特别的,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冲上去啊,把他拿下! 就连在最好的朋友面前,陆竽也不敢表露心思,忙不迭捂住她的嘴,撇清关系,说我和他就是好朋友。 不止黄书涵,张颖和叶珍珍也曾说过,江淮宁对你特别好,你没发现吗? 她怎么没发现?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心想他会不会对她也有好感,哪怕不是喜欢。 可现实就是江淮宁那样温暖的人,对待自己认定的朋友,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不像有些人,喜欢藏私。 归根究底,是她心思歪了。 是她想要的太多。 她凭什么要求江淮宁只给她一个人讲题,太自私了。陆竽在心里唾弃自己。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71章没人性啊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17371.html 第172章 轻抚她的发丝 总结完一张卷子的知识点,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中午家里没人做饭,江淮宁的手艺只够煮泡面,他拿起外套穿上:“去餐馆里吃吧,小区附近就有一家,口碑不错。” 沈欢仰头靠在椅背上,大脑里一团浆糊在搅拌,他闭上眼捏了捏鼻骨,崩溃道:“下着雨呢,不想出门,能让送上门吗?” “能是能,你要吃什么菜,我打电话叫餐。” 江淮宁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张崭新的宣传单,上面有订餐的电话。这是餐馆的服务员国庆节放假前在小区门口发的,假期有折扣活动。 沈欢身子坐直,拿起宣传单大致扫了一眼,不客气地点菜:“盐焗鸡、蒜蓉西蓝花、酸辣土豆丝,肉末茄子,就这些吧。” 江淮宁从他手里抽走宣传单,递到陆竽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 四个人四盘菜够吃了,陆竽摇摇头:“沈欢点的那些我也喜欢吃,不需要额外再点了。” “给你点一道菌菇豆腐汤?”江淮宁提议,“天冷喝点汤挺好的。” “也行。” 江淮宁这才把菜单给到沈黎,问她想吃点什么。 沈黎敛下眼睑,借着看菜单掩饰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然而心尖的刺痛感是没办法缓解的。她已经极力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却每每在一些小事上失态。只因江淮宁先关心了陆竽,她心里就不舒服。 “我想吃清炒蒿菜。”沈黎深吸口气,稍微平复了下。 江淮宁记下了,对照着宣传单上的号码一一输进手机里,给餐馆拨打电话,报上了几个人点的菜。 一点左右,四个人才吃上饭。 江淮宁把塑料盒里的菜装进白瓷盘里,摆到餐桌上,拿了四副碗筷,看着倒像是自家做的饭。 吃完饭,沈黎帮着江淮宁收拾杯盘碗碟,轻车熟路地拿到厨房里:“你去坐着,我来洗吧。” 她对江淮宁笑了笑,取下门后挂钩上的围裙套在脖子上,手绕到身后打了个结。 毕竟是客人,江淮宁怎好意思劳烦她:“你放着吧,我……”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在家经常帮我妈妈洗碗,小事一桩。” 沈黎打断他,按了两泵洗洁精,接了半盆热水,泡沫经过水流冲刷后浮上来。她拿起碗筷用洗碗布熟练地清洗,看着确实不像是生手。 江淮宁也就不跟她抢了,出了厨房,见陆竽在拿抹布擦餐桌,赶忙走过去从她手里夺走了抹布,下颌一抬:“去沙发上坐着跟沈欢看会儿电视,我来收拾就行了。” 陆竽无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坐到沙发上。 沈欢经常来串门,拿这里当自己的家,他平躺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偏着头看上午那部没看完的外国科幻电影。 陆竽坚持看了一会儿,奈何她实在看不懂剧情,悄没声息地去了书房,拿起上午做的那张数学卷子,着重看她做错的那些题。 江淮宁批改过,她考了123分。 这个成绩在重点班里算不上出彩,每次考试都有好几个数学满分的。 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可能是吃完饭没多久的缘故,犯了食困,也有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这会儿倦意袭来,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坚持了几分钟,陆竽决定放过自己,两条手臂环住脑袋,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江淮宁从冰箱里找出一罐茉莉花茶,走到书房门口想问陆竽喝不喝茶,意外撞见她软软地伏趴在桌上的一幕,顿时愣住了,而后便觉得好笑。 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环视一圈,没找到要用的东西,江淮宁只得转身折回去,从卧室里拿了条毛毯过来盖在她身上。 他没离开,就近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陆竽侧脸压在手背上,水润的嘴唇被挤得微微嘟起,脸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像粉嫩的水蜜桃。他忍不住想要戳一下,试试手感是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柔软。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手指距离她的脸蛋仅有一厘米。 江淮宁猛地停住,视线偏移,指尖在她头发上轻轻蹭了下,撩起的一绺发丝从他指间溜走,重新滑落到她脸颊上。 料定不会被她发现,江淮宁嘴角翘起最最肆无忌惮的弧度,愉悦的心情在脸上尽显。 沈黎清洗完所有的碗筷,将料理台擦得干干净净,她解下围裙挂到门后的挂钩上,出来后不见江淮宁和陆竽,只有沈欢躺在那里老神在在地看电影。 沈黎拿纸巾仔细擦着手上的水珠,踢了踢沈欢垂在沙发边的脚:“他俩呢?” 电影正播到最精彩的地方,沈欢看得入迷,视线都不曾撇开,随手一指书房的方向。 沈黎把擦完手的纸巾捏成一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往书房走去。江淮宁轻抚陆竽发丝的一幕猛不防闯入她的眼帘,逼得她的脚步不得不停顿下来。 沈黎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唇。 分明是美好的一幅画面,却看得她心惊肉跳。 —— 下午按照江淮宁制定的计划复习重点,陆竽午睡了半个多小时,精神很好,听得专注认真,笔记本上记了密密麻麻一堆公式。 与她相反,沈黎始终无法集中精力,卷子上的地理图形看得她眼前一片混乱,脑中不断重放江淮宁抚摸陆竽发丝的画面。 纵然她很久以前就察觉到江淮宁待陆竽过于不同,可那些仅仅是她的猜测,没得到过确切的证实。至少,江淮宁没有亲口承认过。 从没有哪一次,她能够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心意。可笑的是他的心意在别的女孩子身上,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要放弃吗? 暗恋了那么多年,偷看了他那么多次,他是她藏在心里最深处的人,哪是说放下就能轻易放下的。 他是人,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逮住你了,发呆的时间够久的啊。”沈欢嘴角叼着一支黑色中性笔,将卷子卷成长筒,在沈黎眼前晃了一下,“不会睁着眼睛睡着了吧?” 他在说笑,沈黎却笑不出来,她趴在了桌上,脸朝下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喉咙更咽了一下,没能哭出声,若无其事地说:“有点困了,别吵我。” 她闭上眼,睫毛瞬间被泪水沾湿,鼻子堵得厉害。这些都敌不过她心脏被揪紧翻搅的疼痛。 怎么会这样呢?他喜欢陆竽吗? 喜欢的吧。 她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那样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怎么会为了她耗费时间精力去制定复习计划。她可不认为沈欢有这么大的面子,说到底他只是顺带的,江淮宁真正想帮的人是陆竽。 是陆竽总在为学习烦忧,担心跟不上重点班的进度,害怕考不好。 沈黎无声地哭泣了好久,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她自己慢慢地止住了。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劝她就此打住,收回全部的心思,不要再想着江淮宁。可另一个声音告诉她,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能打动他呢? 什么都不做就打退堂鼓,不是她沈黎一以贯之的作风。 —— 陆竽写完一道物理大题,眼睛发酸,指节蹭了蹭眼角。 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她停下揉眼的动作,拿起手机。 移动公司发来的短信,她看了个开头就放下了。 等等!陆竽倏地睁大眼,重新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16:05,轰一声,她头皮都炸了。 县城回乡下最后一趟班车是四点左右,乘客如果很少,司机会因为想要多拉几个人,从而延迟发车,最晚也不会超过四点半。 陆竽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嘴里念叨着“完了”,抓起桌上的卷子就往书包里塞。她做题太专注,也没有定闹铃,完全忘了时间。 这可怎么办? 见她神色慌乱,江淮宁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也是才发现时间竟这么晚了:“你别着急,实在不行我打车送你回去。” “我先赶去车站看看,兴许最后一班车没发车。”陆竽急匆匆地说完,背上书包就跑。 江淮宁没来得及穿外套,追了上去。 徒留沈欢和沈黎在书房里,面面相觑。 陆竽忘了拿雨伞,拉开门跑到电梯前,她运气好,电梯刚好停在这一层,门朝两边打开。心里太着急,她看都没看就闷头往里冲,里面的人正好要出来,两人撞到了一起。 孙婧芳站稳后定了定神,瞧着神色焦急的小姑娘,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阿姨对不起,我、我赶着回去,晚了就没车了。”陆竽红着脸,语速不自觉加快,一秒钟都不敢再耽搁。 孙婧芳两手提着从超市买来的菜,其中一个袋子里装着一整只鸡,鸡爪从袋口戳出来。莴笋和芹菜比较长,也从袋口探了出来。 她腾不出手来拉陆竽,急急忙忙地安抚道:“我下午见过你妈妈,已经跟她说过了,晚上就住在阿姨家里,不用赶回去。你们明天不还得复习吗?每天坐车来来回回多麻烦。”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72章轻抚她的发丝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20914.html 第173章 她晚上住我家 从家里追出来的江淮宁刚好听见这句话,垂眸去观察陆竽的反应。 廊道的灯光亮白,陆竽先是感到意外,片刻后,清亮的眼珠里多了丝犹豫。 陆竽在心里酝酿该怎么婉拒,孙婧芳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把手里满满两大袋食材塞给江淮宁,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拉回去:“外面雨还在下,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搭车多不安全。听话,就在阿姨家住一晚,一会儿尝尝阿姨的手艺。再说,你妈妈都同意了,你就别推辞了。” 陆竽被孙婧芳一路拉进屋里,酝酿好的话根本没机会说出口。 江淮宁紧跟在两人身后,进去后,微垂着头轻不可闻地低笑一声,关上了大门。 沈黎和沈欢从书房里出来,孙婧芳见到他俩也没有松开陆竽的手,正好多了个理由:“你俩也别走了,晚上留下来吃顿饭,我这就去准备。淮宁说我手艺有进步,你们可得帮我好好尝尝。” 沈欢向来不客气,嘴甜又会卖乖:“那我就等着吃好吃了的。” 沈黎横了他一眼,怪他不讲礼貌,转头对上孙婧芳,笑容柔和:“太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孙婧芳见陆竽再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才放开她,手掌轻抚她脑袋,笑起来眼角多了几条细纹,却不影响她的美貌和风韵,“都别杵着了,你们去玩吧,开饭我再叫你们。” 江淮宁帮忙把食材送到厨房,放到料理台上。 “家里也没个大人,你们几个小孩中午吃的什么?”孙婧芳脱了外套丢给他,穿着里面一件枣红色的毛衣,系上围裙。 “我在餐馆里订的餐,点了几道菜在家里吃的。”江淮宁回道。 孙婧芳取下手腕上的皮筋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笑了下:“还行,晓得弄点好吃的,没有煮泡面。” 江淮宁摸了下鼻子,想到什么问道:“我爸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度假山庄的事儿多着呢,他抽不开身,晚上就住在那边了。”孙婧芳说,“有几间临时搭建的房屋,设施也齐全,冻不着他。” 江淮宁点点头,扫了一眼料理台上的食材:“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能帮什么忙,别给我添乱就行了。”孙婧芳嗔笑,拿刀剁鸡块,朝客厅方向撇了下头,“你去陪他们玩,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江淮宁抱着孙婧芳的大衣出去,送到主卧里挂起来,出来时恰好听见沈欢在问:“陆竽吃完饭怎么回去啊?没车了吧。” “她晚上住我家。”江淮宁替她回答。 沈黎垂放在身侧的一只手忽地捏紧了,呼吸停掉了一拍,眼睫轻颤,被纤长睫毛覆盖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灰暗。 她没有看错,江淮宁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眉梢眼角的愉悦几乎要扩散到周围的空气里。 他本就是一个张扬肆意的男生,会在阳光底下奔跑着挥洒汗水;会在放学路上跟同伴放声大笑;会走着走着,踢飞路边的易拉罐,然后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他若是喜欢一个女孩,怎么可能隐藏得那么好。 沈黎心口憋闷,仿佛堵着一块巨石。她像个躲在暗处的偷窥者,不动声色去打量陆竽。 陆竽垂着脑袋,两只手规矩地搭在身体两侧的沙发边沿,并拢的脚轻点着地面,没看江淮宁,也没看电视里播放的搞笑综艺。 蓦地,陆竽仰起脸来,对江淮宁说:“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起身往客厅另一边走,远离了吵闹的电视机,只留下一个背影。沈黎目光定定,努力寻找她身上具有的而自己不存在的闪光点,可惜无果,她看不懂江淮宁的心思,自然无法得知他究竟喜欢陆竽哪一点。 陆竽拨通了夏竹的电话,待到那边接通,她手指紧张地扣弄羊毛衫下摆,声音轻而 低:“妈妈。” 两人说了几句,夏竹没有责怪她不早点回家,反而叮咛了一堆注意事项:“你都说了,假期结束就要考试,高三了,学习紧张课业繁忙我都理解的。但是要记住,在别人家做客要礼貌规矩,嘴巴甜一点,手脚要勤快。” “知道啦。”陆竽暗暗呼口气。 “好了,不说了,我也要做饭了,一会儿还得给你爸和你江叔叔送饭。他们还在碧水潭忙着呢。唉,晚上说不定不回来。” 陆竽握着手机,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想了想,打算去给孙婧芳打下手。 她厨艺还可以,作业不那么多的时候会给家人做饭,连陆延那个爱挑食的小孩都说她做的菜好吃。 陆竽快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孙婧芳和沈黎说话的声音,脚步急急地停住了,没有进去。 孙婧芳在削莴笋皮,沈黎要给她帮忙,被她连番拒绝:“我来就好了,别把你衣服弄脏了。冰箱里有石榴,你想吃自己拿。” 沈黎袖子挽了起来:“你就让我帮你吧,我会削皮。” 她看到旁边袋子里有土豆,拿了一个出来,幸好有多余的削皮刀,她动作麻利地给土豆削皮,惹得孙婧芳眉开眼笑:“淮宁就不会用削皮刀,他说不称手,不如水果刀好使。” 沈黎眼睛弯弯,语气柔软,不知是吐槽还是夸赞:“他啊,也就学习上脑子聪明。” 孙婧芳把削完皮的莴笋放进盆子里,拿起另一根,正要说什么,余光忽然扫到厨房门口的身影:“陆竽?你怎么也来了。” 被发现了,陆竽只好走进来,站在两人旁边,看了眼处理得差不多的食材,微微笑着说:“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往厨房跑,是电视不好看吗?”孙婧芳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又点了点头,“一定是那两个男孩子看的节目你俩不感兴趣。” 陆竽连忙摆手说:“不是。” 孙婧芳握住沈黎的手,拿走了她手里那把削皮刀,不让她再择菜,笑着对她俩说:“剩下的没多少了,我来吧,你们去吃点水果。” 沈黎在洗碗池前冲干净手,拢了拢散落到脸边的长发,拨到身后,侧过头问陆竽:“你要吃石榴吗?我帮你拿。” 她像个主人家一样,拉开冰箱门,拿了几个石榴出来,没等陆竽回答就塞给她一个:“正是吃石榴的季节,很甜的,你尝就知道了。别太拘束,阿姨很好说话的。” “谢谢。” 陆竽两手捧住一个大石榴,朝孙婧芳笑了笑,神情里带着腼腆。 两人没有在厨房里停留太久,依言到客厅去看电视。 孙婧芳择菜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沈黎。她是过来人,有着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的心思一眼望到底。 沈黎那丫头对待陆竽的态度有点微妙,话语间显得她与他们家更熟稔,而陆竽只是个来做客的。以往她倒没有特别留意,眼下不过一个细微的举动,叫她瞧出了几分端倪, 孙婧芳是个心细的人,稍微往深了一想,便琢磨出沈黎可能是对她家儿子有点意思。不然,她对陆竽的“敌意”也太过莫名其妙。 “唉——”孙婧芳对着空气叹息一声。 人家是一家女百家求,她家养了个儿子,竟然也能体会到这种感受。 思来想去,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由着他们去。青春懵懂的年纪,朝夕相处间,心思萌动再正常不过了。 孙婧芳思虑一番,也就想通了,不打算干预他们少年人的事。 也就一点,她仍旧如同雾里看花——陆竽那姑娘好像对她儿子没什么想法。 傻儿子闹了半天是单相思。 客厅里,电视机声音依然是吵闹的,沈黎拍了下沈欢的 脑袋,大声问他:“你吃不吃石榴?” “难剥,懒得吃。”沈欢跷着二郎腿,搭在膝盖上的那只脚上下摇晃,腆着脸说,“如果你帮我剥好了,我吃。” “你想得美。”沈黎把手里的石榴给了江淮宁。 江淮宁不嫌麻烦,起身拿了个空玻璃碗放到茶几上,用水果刀在石榴尾端划了个正方形剥开,然后沿着里面白色薄膜的纹路,在外皮上划了几刀,掰开后,饱满鲜红的石榴颗粒被他敲进了碗里。 “谢了。” 沈欢见状,躬身去拿茶几上的玻璃碗,以为是给他剥的。结果被江淮宁毫不留情踹了一脚,踹得他人仰马翻,从沙发上掉下来。 “卧槽——”沈欢怪叫了一声,捂着摔疼的屁股爬起来。 江淮宁没管他,倾身端起玻璃碗,手臂绕了半圈,放到了陆竽腿上。 第173章她晚上住我家 /102/102113/29826122.html 第174章 还是看爱情片吧 陆竽手里还捧着一个完整的石榴,正打算等江淮宁用完水果刀,自己就按照他剥石榴的步骤如法炮制。 猝不及防,她的腿上就被放了一个玻璃小碗,里面堆满了他剥好的石榴,只管入口吃,不用再费心。一颗颗石榴籽鲜红剔透,像极了浓郁的红宝石,看着就觉得汁水特别足。 “谢谢。”陆竽抓起几颗丢进嘴里,牙齿轻轻啮咬,石榴汁便在口中迸开,果然很甜。 见沈欢摔得龇牙咧嘴一脸痛苦的样子,陆竽大方递上手里的玻璃碗:“你要吃吗?” 沈欢摇头摆手,他还懂点礼貌,知道陆竽是第一次来江家做客,江淮宁作为主人家,招待她是应该的,可他踹他就太不应该了! “老江,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沈欢抄起沙发上的靠枕捶打江淮宁。 “你差不多得了。”江淮宁没有怕过他,侧过身躲避的同时,随手抓了一个抱枕,仗着手臂长,扬手一甩,抱枕闷在沈欢的脑袋上,“滚,不想跟你打。” “啊啊啊!我捶死你。” 沈欢吱哇乱叫,打得更起劲了。 一时间,客厅里充斥着两个男生打闹的动静,沈欢挨了好几下打,偏偏他是个倔脾气,不肯认输,非要占上风。 结果可想而知,被江淮宁虐到举双手投降:“行了行了,我宣布休战!” 陆竽边吃石榴边看他俩干架,乐得咯咯直笑:“欢妹你就是不长记性,干嘛想不开跟江淮宁打架,他看着就比你结实。” “有吗?你眼睛有问题吧?他哪里结实了?”沈欢眼里的质疑快要漫出来,他抬起右臂,用力绷紧,左手拍了拍肱二头肌的位置,展示给她看,“看到没有,肌肉。”. 陆竽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如实回答:“没看出来。” 沈欢泄气,差点掀起衣服给她展示腹肌,转念一想,腹肌这玩意儿他还真没有。江淮宁有,线条还很明显。景和苑小区最里面那栋楼旁有一片空地,是娱乐场所,有篮球场、乒乓球台,还有一些简易的健身设施。 江淮宁学习学累了,会去那里打球。 不用找球友,他一个人也能打,运球、投球、乐此不疲。因而他的腹肌和手臂线条一直比一般男生紧实凌厉。 沈欢偶尔会骑车过来跟他一起打球。有那么几次,江淮宁跳跃起来投球,宽松的秋衣下摆蹭到腰腹以上的部分,被他看到了,那薄薄的腹肌线分明,恰到好处,既不夸张,也不显瘦弱,他羡慕得不行。 想到这里,沈欢老实了,瘫坐在沙发上,两手伸直搭着靠背,不再跟江淮宁攀比身材,比不过人家。 —— 孙婧芳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了两个小时,做了一桌菜。 沈欢看到的时候惊呆了,夸张地把脸凑到餐桌前:“我的妈,这么丰盛!我家过年也就这样了。” 此话逗得孙婧芳哈哈大笑,她没解释什么,只简单地说:“你们几个小孩学习辛苦,所以阿姨多做点好吃的给你们补充营养。” 沈欢拉开凳子坐下来,搓了搓手准备开动,撒娇道:“阿姨您还缺儿子吗?您看我怎么样?” “你要给我做儿子啊?那得先问问你妈同不同意。”孙婧芳说笑着,摘掉身上的围裙,随手搭在椅背上。 白色的长方餐桌,江淮宁和陆竽坐一边,沈黎和沈欢坐一边,孙婧芳单独坐在侧边,招呼道:“别愣着了,赶紧吃吧,尝尝味道怎么样。” 那两个小孩不是第一次来,孙婧芳是不担心的,她额外关照陆竽:“陆竽,千万别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想吃什么随便吃,阿姨就不给你夹菜了。”顿了顿,到底担心她放不开,索性嘱咐坐在她旁边的江淮宁,“淮宁,照顾点你……同学。” 陆竽受宠若惊,忙不迭应道:“阿姨太客气了。” 孙婧芳给他们一人倒了杯饮料,问了些学习上的事情,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不断。 饭后,沈黎和沈欢要回家。 他俩住得不远,结伴回家也能让人放心,孙婧芳就将他们送到电梯口:“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发个消息给我或者淮宁都行。” “外面冷,阿姨你快进去吧。”沈黎背着书包,朝她挥了挥手。 孙婧芳折回去,见陆竽和江淮宁在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冷炙,睁大了眼睛,急忙走过去阻止:“怎么能让你做这些,赶快坐着,我来我来。” “阿姨你忙着做菜都没歇息,我和江淮宁来收拾就行了。”陆竽将几只碗摞在一起,端到厨房里。 江淮宁则端着几个盘子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孙婧芳追过去想要拦住陆竽,转念想到什么,站在厨房门口忽地一笑,打消了插手的想法:“行吧,你俩收拾就你俩收拾。不过洗碗让淮宁来,陆竽你别动手。” “知道了,你休息去吧。”江淮宁哼笑一声。 他拿洗洁精兑了一盆温水,翻起的白色泡沫快要漫出盆口,将碗盘丢进去洗干净,递到陆竽手里。陆竽再拿到水龙头下冲洗一遍,倒扣在沥水架上。 无需语言交流,两人合作得非常默契。 “手套戴上。”江淮宁指了指水管上搭着的一双浅绿色塑胶手套。 陆竽没那么娇气,拒绝了:“用不着,我的手又没浸到泡沫里,该你来用才是。” “我就更用不上了,我皮糙肉厚。” 陆竽伸出一只手跟他的比了比,不无艳羡道:“哪有,你的手比我的还白嫩,跟“皮糙肉厚”四个字不沾边好吗?” 江淮宁也伸出一只手,沾满了泡沫的手在厨房冷色调的灯光下白得泛光,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每一处都毫无瑕疵。 陆竽看着看着,情不自禁说出心里话:“我每次看到你的手都觉得你比别人多了一个骨节。” “咱俩比比。” 江淮宁边说边竖起手掌,跟她掌心相贴,不是夸张的说法,他的手指确实比她长了一大截。 孙婧芳无心看电视里的家庭伦理剧,时不时侧着耳朵听厨房里两人的对话,可惜水流声太大,她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一句也没有听清。 —— 两小孩分工协作,很快将厨房清理得干净不染尘埃。 按照学校里正常的晚自习时间,七点半,两人到书房里写作业。 孙婧芳坐着歇了会儿,去客房收拾,换了套新的清洗过的床品,给陆竽找了一套自己没穿过的睡衣,还给她贴心准备了新的内裤用来换洗。 其他的日用品家里都备有,不用出去购买。 孙婧芳站在床边望着天蓝色的床单被套,觉得空荡荡的。她担心小姑娘晚上换了个地方睡不着,于是跑到儿子房间里,把他闲置的大棕熊玩偶给拎了过来,摆在了床里面。 做好这一切,孙婧芳退后几步欣赏了一会儿,总算是满意了。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进去后跟他俩说:“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假期就不要绷得那么紧了,适当放松一下,早点洗澡休息。” 两人乖乖地点头答应了,等孙婧芳走开,继续讨论一道化学分子结构题。 江淮宁给她讲完眼前这道题,也没了挑灯夜战的心思,身体往后一靠,双手交叠环在脑后,盯着正在做题的陆竽的脸,跟她商量:“要不我们不写了吧,找部电影看看?” 陆竽在给一道化学方程式配平,微蹙着眉琢磨,头也没抬地敷衍道:“你想看什么?” 他们男生爱看的那些电影她都没兴趣,哪怕剧情再热血澎湃,特效再炫目,她也会打瞌睡。 没想到江淮宁反过来问她:“你喜欢看什么题材?” “悬疑片,爱 情片。”陆竽随口答了一句,又有点烦躁地说,“你先别出声打扰我,我配不平了。我想想,这个稀有元素的化合价是……” 江淮宁:“……” 没见过比她更爱学习的人了,眼里除了学习什么也没有。 他怎么会喜欢这么不解风情的女生?没想明白,反正就是喜欢。 江淮宁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打开视频app,按照题材分类搜索电影。大晚上看什么悬疑片,还是看爱情片吧。 第174章还是看爱情片吧 /102/102113/29829973.html 第175章 如果有学霸追你 客厅里的电视机孙婧芳在看,外面下着雨,气温降至个位数,出门不方便,电影院是去不成了。 江淮宁开了电脑,找了一堆分类为 “爱情”的电影,托着下颌,偏头问陆竽:“你想看哪部?”爱情片的封面海报大多是男女主角姿态亲昵的同框照,一眼看去眼花缭乱,陆竽平时没什么渠道看电影,几乎都是她没看过的。 “随便吧。”陆竽靠在椅背上,中午用过的毛毯裹在身上,手里还捧着一杯孙婧芳给他们泡的蜂蜜柠檬茶,桌上放着薯片、鱿鱼丝、花生豆等零食,很有观影仪式感。 江淮宁就知道问不出个结果,自己挑选了半天,最后点开了去年年初上映的一部很火的青春爱情片。 江淮宁没有看过,但听班里的男生讨论过。有一段时间,男生们谈论起自己喜欢的女孩都用电影里女主角的名字代指。 电影的封面海报洋溢着浓厚的青春活力味道,是一群少男少女坐在水泥高台上的画面,没有那些爱情片里的暧昧气息。 为了营造看电影的氛围,江淮宁特地关掉了书房的大灯,只开了桌上一盏节能台灯,照亮桌前一隅。 陆竽喝了口热热的茶,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屏幕,感觉很好看的样子。江淮宁悄悄瞥了眼她的侧脸,见她认真的神情中透着期待,没有表现出不喜欢,他便放心了。 跟她一样,靠在椅背上,端起桌上放多了蜂蜜的柠檬茶,一口一口啜饮。 电影比预期的要好看,呈现的校园生活不是枯燥乏味的,痞气恣意的学渣男主为了追求喜欢的女孩认真读书,过程轰轰烈烈,作为看客都觉得心头热热的,更何况是被追求的女主角。 眼见陆竽看得投入,江淮宁身子一歪,靠近她,以尽量不打扰到她观影的低沉嗓音问道:“你也喜欢里面的男主角?” “还好吧,我更喜欢女主。”陆竽说。学霸女主,自信温柔又漂亮,是她期望自己能成为的模样。 江淮宁追问:“为什么不喜欢男主?很多女生迷恋他。尤其是放孔明灯告白那一幕。”陆竽的视线不舍得从电脑上移开,直言道:“我觉得他有点幼稚,而且……我更喜欢学霸。” “哦——”江淮宁拖长尾音,他发誓自己没想笑,不知怎么没有忍住,极为短促愉快的一道笑声从他唇边溢出。 陆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懊恼地撇开脑袋。她看的是左边,刚好与江淮宁看过来的视线碰撞到一起。 空气中可能有火花在迸射,陆竽的脸一瞬被烧得滚烫,慌忙转移视线盯着屏幕。 电影里的男主角正好双手捏着孔明灯表白:“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追到你,百分之一千万,一定会追到你……”两人在孔明灯上写下各自的愿望,明明女主角写的是如果男主角跟她告白,她就答应跟他在一起,可当她问男主是否要听自己的答案时,男主误以为她要拒绝,不肯听她说,那样他就能继续喜欢她。 之后的剧情急转直下,两人本就在两所不同的大学就读,日常全靠电话联系,男主因为打架,让女主感到失望,直到电影结束他们也没有在一起。 结局是女主角嫁给了别人。江淮宁略感唏嘘。学生时代的感情就像刚冒出土壤的嫩芽,经不起一丁点风吹雨打,轻易就能折断,徒留一段遗憾。 听见身边传来细微的声音,江淮宁放下手里握了很久的空杯,转头看过去,才发现陆竽不知何时淌了两行泪,泪珠挂在下颌,被她用毛毯蹭了下。 ..屏幕上在滚动演职人员表,光线暗了下去,只余台灯的灯光笼罩着陆竽的脸。 江淮宁没出声打扰,盯了她好久,她像是沉浸在电影剧情里缓不过来,眼泪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流,越流越凶,伴随着吸鼻子的啜泣声。 江淮宁终于不再袖手旁观,抽了两张纸巾叠在一起给她接眼泪,难得不那么体贴地笑话她:“陆竽,你泪点怎么这么低?说好的行侠仗义的侠女人设呢?”陆竽捏着纸巾擦眼泪擤鼻涕,闻言,刷地扭头瞪了他一眼。 她眼眶湿漉漉的,含着一汪没流出来的晶莹泪液,瞪人毫无杀伤力不说,反倒透着股别样的娇俏灵动,惹人怜爱。 江淮宁手撑在脑袋一侧,看着她笑:“不是不喜欢男主吗?他俩没在一起你难道不该感到高兴,怎么还哭了呢。”陆竽哭过一场,开口说话瓮声瓮气的:“我就是觉得遗憾,好遗憾,他们明明有机会在一起的。我是不喜欢男主,但女主喜欢啊!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就这么错过了,男主一直惦记着她,太难过了。”虽然整部电影跟 “悲剧”沾不上边,前面大部分都是欢乐的,可留下这么一个遗憾的结局,着实让人心梗了一下。 不能深想,越想越意难平。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已经十点了,江淮宁关掉电脑,对她说:“睡觉吧,明天上午做套物理卷子。”他的话瞬间把陆竽从电影的遗憾结局拉回到现实世界里,她拍了拍额头,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现实里只有写不完的卷子,以及在前面等着他们的高考,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伤筋动骨的爱情。 江淮宁拍了下台灯,灯光消失,书房里陷入一片昏暗。门关着,客厅里的灯光透不进来,窗外的路灯被重重雨幕冲刷,削弱了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再透进屋里,只剩一层微弱的光。 宽敞的书房在黑暗中变成一个不可视物的封闭盒子。 “能看到吗?”江淮宁摸索了几下,抓住了陆竽的胳膊,带着她往外走。 陆竽眼睛轻度近视,很少戴眼镜,只有老师上课板书写得太乱字太小,或者她的座位被调得靠后,她才会拿出来戴上。 此刻当然是没戴眼镜的。陆竽在黑暗里被他拉着前行,走得快了,脚撞到他的小腿,她小声说了句 “抱歉”。江淮宁仿佛没听见,没有任何回应。走到门边,他没打声招呼就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陆竽没防备,一头撞进他宽阔的带着温度的胸膛,怔住了。 “陆竽。”她听见江淮宁声线低低地叫她的名字。那道声音就在她头顶上方,距离她很近很近,近到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她好像听见了他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就在她耳边。陆竽本没有多想,可能是电影的氛围影响了她,再加上此时此刻过于静谧的环境,她的心跳才会控制不住的加快。 “怎、怎么了?”沉默许久,她听到自己颤着声问。江淮宁说:“如果学校里有学霸追你,你会考虑吗?”这叫什么问题? 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是意有所指吗?还是她想太多?陆竽脑中的疑惑在短时间里堆积如山,很快,她想到了看电影的时候,两人隔空对视的那一幕。 或许,他就是因为听她说她更喜欢学霸,单纯地好奇询问一句。陆竽认真思考后,回答他:“可能不会……吧?”她的语气不是那么坚定,心想,如果那个人是他,她也许会考虑。 不是考虑,是会答应的吧。江淮宁今晚完全不懂适可而止,他语气有些急切地追问:“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学霸吗?” “还能为什么,我的成绩这么不稳定,哪有时间和精力做别的。”陆竽仰了仰头,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可是看他的脸仍然有些模糊, “除非,我哪天考年级第一,我就万事不愁了。”江淮宁无言以对,轻舒口气,将一腔心事压回去,一手拉开书房的门,客厅明亮的光线争先恐后涌进来。 陆竽眯了眯眼,好像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孙婧芳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晚间连续剧,瞧见两人从书房出来,而陆竽眼睛和鼻头红红的,愣了一愣,愕然道:“江淮宁,你欺负陆竽了?”因为太过吃惊,她甚至叫了江淮宁的全名。 江淮宁语气带着不自知的幽怨:“没有。”陆竽欺负他还差不多,他一颗完整的心被她三言两语揉碎了。 /102/102113/29835796.html 第176章 我们去游乐场吧 客房里没有带独立卫生间,陆竽抱着睡衣到外面的卫生间洗漱。 孙婧芳准备得很妥当,盥洗台上摆着新拆封的牙刷,用开水烫洗过,放在粉色的漱口杯里。架子上搭着两条干净的毛巾,颜色不同,洗脸和洗澡的各一条。 在她进来前,孙婧芳已经把四个取暖灯全部打开了,驱散了里面冰冷的空气。 陆竽调试好花洒的温度,冲了个热水澡,连带着把头发也洗了。她用皮筋暂时将湿发挽起来,站在盥洗台前刷牙。 面前的镜子被水汽氤氲得一片模糊,陆竽扯了几张卫生纸擦干净。 镜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脸,被热气熏得红彤彤的,沾了几滴水珠。 她身上穿着淡粉色的睡衣,印满了小贝壳和小海螺图案。据孙婧芳所说,是商场大促的时候买回来的,材质摸着柔软亲肤,但不适合她穿,所以就搁置了,给她穿正好。 陆竽洗干净脸,找了一圈没找到吹风机。 她透过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看向外面,没听到任何动静,猜想孙婧芳应该回房间睡觉去了。 陆竽咬了咬唇,轻轻拧开门把,轻手轻脚走出来,被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挺括身影吓了一跳。 江淮宁站起身,手里拿的正是她需要的东西,一个红色的吹风机。他看着被她扎成丸子头的湿发,问道:“在找这个?” “嗯。”陆竽抿唇。 江淮宁走过去递给她,他已经洗过澡了,穿着一整套灰白格子睡衣。睡衣大多是宽松的款式,他身上的也不例外。敞开的领口清晰可见两弯精致纤细的锁骨,下颌线连着颈部线条,流畅分明。 他身上散发着清爽干净的味道。 陆竽没好意思看他,接了吹风机回到卫生间里。 江淮宁没进去,压低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你睡的那间房隔壁就是我的房间。或者,你给我发消息也行。” “好。” 陆竽应了一声,插上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她如今长发及腰,一年前拉直过的痕迹已经看不到多少了,重新长出来的又是天生的慵懒自然卷,吹干以后过于蓬松,陆竽梳了好久才满意。 拔掉插头,将线缠绕在吹风机上,她出去后没见着江淮宁,估计是回自己房间了。她把吹风机放回了卫生间抽屉里,到客房去睡觉。 空气里是淡淡的香气,一应床品都干净清新,床里面还放了一只毛茸茸的大棕熊,像是为了给她作伴的。 陆竽掀开被子躺进去,将棕熊捞过来抱进怀里。 换了新的地方,她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多次,直到手机传来嗡嗡振动。 她从床头桌上拿起手机,屏幕的光亮照着她的脸。 简单的两个字映入眼帘,是江淮宁发来的。 “晚安。” 陆竽盯着看了会儿,心头微动,回给他同样的两个字。 —— 国庆假期一晃而过,最后一天,也就是七号,高中生下午要返校。 陆竽是早上坐车来的县城,在江淮宁家里复习了大半个上午。一回生二回熟,她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变厚了。 孙婧芳待她一如初见那般热情。这次江学文也在家,他是个很温和的男人,跟陆国铭时而摆着一张严肃脸不同,江学文的长相就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跟人说话时常带笑。 书房里除了陆竽和江淮宁,还有沈黎和沈欢,他们四人组这几天基本上一起复习、写作业。 假期都不得闲,沈欢一个爱玩的人有点受不了了。眼看着时间到了十点,他彻底撂挑子不干了,丢下手里的笔,扭了扭酸疼的脖子,僵硬的骨节咔咔作响。 “你们继续努力,我休息会儿,七天假期全用来学习了,清大不录取我天理不容!”沈欢嘴巴发苦,“同志们,假期最后一天了,咱能不能考虑一下劳逸结合?” 陆竽在看前几天总结的笔记,喝了口热水,没理他。 以往江淮宁会借机嘲笑沈欢几句,这回倒认同他的说法,搭腔:“你想怎么劳逸结合?” 有人搭理自己,沈欢顿时来了兴致,拍了下桌子,难掩激动:“县里新建了一个游乐场你们还不知道吧?国庆节前才开放的,超级受欢迎!我们去游乐场吧?” 江淮宁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假期前两天下雨,从三号开始放晴,今天也是个惠风和畅的好天气。中午的气温能有二十多度,适合出门游玩。 江淮宁征询两个女生的意见:“你们想去吗?” 沈黎笑着说:“我都可以。” 江淮宁看向陆竽,陆竽没听见似的,嘴唇轻抿,一手按着笔记本,边看边在草稿纸上演算。 江淮宁无奈,喊她名字:“陆竽?” 陆竽抬起头,表情有一瞬的空白,而后才想起来他们刚刚似乎在讨论去游乐场的事情:“你们都去吗?” 江淮宁还没开口,沈欢就抢先道:“是的!三对一,你要不要去?” 既然他们三个都去,陆竽当然不想落单,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也去。” 游乐场距离景和苑不算远,现在出发的话,下午上课前返校完全来得及,不用担心会迟到。 几个人说走就走,纷纷站起来收拾桌上散乱的书本,装进各自的书包里,穿上外套出门。 孙婧芳正打算做午饭,见他们一个个“整装待发”,霎时愣住了,问走在前头的沈欢:“你们这是要出去?” 沈欢兴奋的心情全部表现在脸上,眉毛都快飞起来了:“嗯,连着学习几天快累死了,我们打算去游乐场玩。” 孙婧芳看了看江淮宁,后者点头:“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不用准备我们的。” “行。”孙婧芳赞同道,“我也觉得你们该出去放松放松,老闷在屋里看书做题,脑子不得超负荷了啊。劳逸结合是对的。” 她把江淮宁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交代了些话,才放他出去。 几人乘电梯下去时,沈欢好奇心作祟,缠着江淮宁问阿姨都给他说了什么。江淮宁闭紧嘴巴,任沈欢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肯透露一个字。 能说什么? 自从被窥破心思,他那个思想前卫的妈妈就拿陆竽当准儿媳妇看待,问他身上有没有带多余的钱,没有她就给他拿一些,出门在外要大方一点,别让女孩子掏钱。 江淮宁想说,这些道理他早就懂了,不需要再强调。 —— 游乐场的路线沈欢清楚,他提议骑自行车过去,能免去等车的麻烦。 小区里的桂花开了,出了楼道门就能闻到阵阵桂花的香气。白灿灿的阳光照在脸上,恰到好处的温暖舒适,不比夏季灼人,也不似冬季那般聊胜于无。 沈欢和沈黎早上从家里来景和苑就是骑的自行车,两人一人一辆,就停在居民楼门口的空地上。 陆竽打眼一看,就剩她没有自行车,只能傻站在那里。 沈欢解开车锁,两手扶着车把跨坐上去,一道影子投在脚边,他顺着影子看到了站在边上的陆竽,突然反应过来:“陆竽,我载你吧?” 这时,江淮宁牵着自行车过来,手指拨了两下车铃,吸引了沈欢的注意,待他看过来,江淮宁语气自然地说:“我载她吧,你骑车技术也不怎么样。” 沈欢气呼呼地翻白眼:“我又不是没载过人,不信你问我姐,我骑车载她是不是超级稳当。” 沈黎没有接话,眼角的余光将江淮宁拉陆竽袖子的举动收进眼底,他朝自行车后座拍了下:“上来。” 陆竽看了看车座,有点不放心:“要不你先骑出去,我跳着坐上去。我太重了,怕你载不动。” 进入高三后,她经常久坐又不运动,饭量还比以前大,感觉吃胖了不少。 谁知江淮宁倏地笑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能载不动你?上来。” 陆竽侧坐在后座,脚尖点着地面,手抓住车座下面。江淮宁轻易将自行车骑了出去,她这才放心收起那只脚。 经过小区门口的减速带,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陆竽吓得不轻,一手抓住江淮宁的衣服,前胸撞上他的后背。 下午要返校,陆竽穿了校服,里面是一件带细绒的卫衣,不算厚。 贴上去的那一瞬,江淮宁浑身僵硬,脸和脖子都红了。 /102/102113/29839803.html 第177章 你害不害怕 江淮宁皮肤上的那抹绯红残留了许久不曾褪下去,为了压下身体里那股莫名升起的燥意,他蹬脚踏板的速度不自觉加快,超过了沈欢他们。 沈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那道骑车的身影嗖一下从身旁晃过,快到不可思议。 “可以啊老江,载了个人还骑得这么快。”他玩笑一句,加快速度追上去。 眨眼间,沈欢便追上了江淮宁,与他并排前行,沈欢侧过头,正想跟他聊天,一眼看到他的脸红得不正常,疑惑道:“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他认真感知当下的温度,确实比刚从家门出来的时候暖和一些。到底入了深秋,再怎么样也不会很热。 陆竽坐在后座,闻言,仰起头好奇地打量,她看不到江淮宁的正脸,但他耳根和后脖颈的确泛着可疑的红晕。她心虚地反省是不是自己太重了,他骑车载着她很吃力。 江淮宁睨了沈欢一眼,含混回答:“嗯,挺热的。” 沈欢不作他想,仰面享受着吹来的风:“可能你火气大,我就觉得这个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四人到了新建的游乐场,发现人比想象的多。虽然已是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但大家的兴致未减,多的是家长带着小孩过来。 江淮宁找地方停好自行车,支使沈欢去买吃的和喝的,自己排队买门票。 中午的日头正当空,温度逐渐攀升,晒得脸颊发烫。陆竽跟在江淮宁身后排队,一只手遮在额前挡太阳。 江淮宁扭头找陆竽的时候才发现她一声不吭地站在他后面,顿时笑了,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一片阴凉地,你去等会儿,我来买票就行了。” 陆竽犹豫了两秒,没跟他争抢,从队伍里离开,到阴凉处蹲着等人。 毕竟是小地方,纵然游客众多,那也没有大城市里那些游乐场拥挤,没过多久就排到了江淮宁,他买了四张门票。 沈欢买了两大袋东西,自己拎着一袋重的饮料,另一袋零食让沈黎拎着。 四个人检票进到游乐场内,站在人来人往的空地上,环视了一圈。他们是第一次来,每个项目都没尝试过,不知道体验感如何。 江淮宁问他们:“想先玩什么?” “过山车!过山车!”沈欢一只手高高举起,跟个猴子似的喊叫。 陆竽面色一顿,目光闪烁了下,瞟向不远处飞速滑过的过山车,上下起伏时,上面游客们的尖叫声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刺破耳膜。中间连着两个环形轨道,能绕360度。 她看着就害怕,根本不敢玩。 江淮宁第一时间观察到她微变的脸色,声音低而温和地问:“害怕?” 陆竽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嗯。” 沈欢果断换了一个:“那我们去玩大摆锤!”他觉得既然出来游玩,当然是四个人一起更热闹有趣,抛下陆竽就太不讲义气了。 陆竽这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过山车她都不敢上去,大摆锤就更不用说了。 她记得小时候,爸妈带她到游乐场玩,别的小朋友玩海盗船、碰碰车,她只能干看着,连靠近都不敢。最后逛了一圈,只玩了旋转木马,吃了游乐场里的小吃。夏竹笑话她,平时看着张牙舞爪的,实际上是个纸老虎,胆子小得很。 江淮宁看出她的纠结,出声解救她:“换一个,大摆锤晃得人头晕。” 沈欢没什么意见,挠了挠头,在想哪些项目既温和又好玩,想来想去没得到答案。在他看来,好玩的项目都很刺激。 沈黎指着前方排着队的入口,提议道:“我们去鬼屋吧?” “你想玩鬼屋?”沈欢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你们女生不是最怕这个了吗?” 沈黎说:“我看我们班同学在空间里发过,这个游乐场里的鬼屋设计得很有意思,里面主题丰富多样,去了一次还想去第二次。” 陆竽对于鬼屋一类的项目也是敬谢不敏,但她不想再扫大家的兴,只踌躇一秒就点头答应了。 趁着还没进去,沈黎先给他们打预防针,免得他们没有心理准备:“我同学说这个应该算是鬼屋和迷宫的结合版,进去以后,里面四通八达,不止一个主题,有恐怖学校、血腥森林、灵异医院、幽灵监狱等等,但是入口和出口只有一个,从北面进入,到南面出去。” 陆竽听进耳朵里,默默地咽了口唾沫,还没进屋手心就开始冒汗了。 江淮宁刻意落后两步,跟她并肩走,偏着头声音低沉地问:“害不害怕?”他记得她说过,喜欢看悬疑类的电影。 两者应该差不多吧? 可他哪里知道,陆竽看悬疑片经常被里面营造的惊悚氛围吓到,所谓喜欢,不过是又怕又爱,属于“人菜瘾又大”系列。 陆竽勉强镇定,没让他听出话音里的颤意:“还好。” 几人跟随前面排队的游客进去,长长的通道黑布隆冬,一眼望不到尽头,继续往里走,视野变得开阔,摆在眼前的道路纵横交错,不管走哪条路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恐怖情景。 还没怎么样,陆竽已经瑟瑟发抖,一双眼睛神经质地来回睃动,生怕冷不丁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鬼”,吓她一颤。 她紧跟着江淮宁的步伐,不敢擅自行动。 沈欢是不怕的,大步走在前面,甚至一脚踢飞了一个挡路的骷髅头。陆竽瞥了一眼,那只骷髅头的眼孔里爬出来一条蜈蚣道具,吓得她打了个寒颤。 “嗐,都是小儿科,还以为多恐怖呢。”沈欢轻松地摇了摇头,双手背在身后,跟大爷遛弯似的大摇大摆地往前探险,“我们要走哪条路?” 沈黎就在他后面:“最左边那条吧,旁边那条路我听到有流水声,有点吓人。”她也并非全然不怕,只是表面上比较冷静。 说完,她回头去看后面两个人,陆竽微微弓着背,躲在江淮宁身后探头探脑,手指攥紧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仿佛脚下埋有地雷,踩到就轰然炸响。 沈黎收回了视线,在昏暗光线里,脸色都不用掩饰,别扭极了。 陆竽顾不上旁人,精神高度集中,奈何怕什么来什么,她刚走到一个岔路口,身后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摆,她以为是一同进来的哪位游客随身携带的物品不小心勾住了她的衣服,毫无防备地一回头,被冲到面前的一张鬼脸吓得失声尖叫。 “啊——” 陆竽边叫边慌不择路地乱窜。 那只“鬼”看准了她比较害怕,紧追着她不放,跟猫逗老鼠一般。 前方好几个岔路口,陆竽也没看清自己走的是哪一条,只知道躲避追击。 好不容易甩掉那只“鬼”,她累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实在太可怕了,那只“鬼”披着黑色的长斗篷,脸色惨白如一张纸,不知从哪儿打下来的灯光,照得他的脸泛着森森冷意,眼睑下方挂着斑驳的血迹,舌头掉得老长,多看一眼晚上就要做噩梦。 陆竽抚着胸口平缓呼吸,左右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好像在仓皇逃窜中与其他人走散了。 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她也没记路,不知道怎么回到原地。 在她慌乱无措之际,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鉴于方才的教训,陆竽不敢再贸然回头,害怕又撞上另外一只“鬼”。 她牙齿战栗,浑身汗毛倒竖,从头到脚都是冷的,不停在心里默念:鬼屋里的东西全部是假的,那些恐怖的“鬼”都是工作人员扮演的,那些血迹只是红色果浆而已,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 可陆竽还是不敢去看,闭上眼睛头皮发麻地往前走,只想尽快找到出口,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道不缓不慢的脚步声一直跟在她身后,她走,那只“鬼”也走,她停下来,那只“鬼”跟着停下来。她故意放慢了脚步,那只“鬼”同样放慢了脚步,始终跟她保持一样的节奏。 陆竽欲哭无泪,想要大喊一声“救命”。 来这里的游客有那么多,这位“鬼”大哥为什么不去吓别人啊,难道因为她胆子小就逮着她戏弄吗? 就在陆竽处于崩溃的边缘,那道脚步声忽然加快,超过了她,站在她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啊啊啊!” 陆竽紧闭双眸拳打脚踢,混乱中一拳挥到了“鬼”脸上,听见一声低哑的“嘶”声,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缓慢撩起眼皮。 站在她眼前的哪是什么“鬼”,是江淮宁。 江淮宁微仰起脖子,一手捂住下巴,蹙眉眯眼,一脸痛苦状:“陆竽你谋杀啊!” /102/102113/29845953.html 第178章 十指交扣的手 陆竽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江淮宁,仿佛是为了确认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被吓傻了?”江淮宁放下捂着下巴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个来回。 陆竽这下确定了,他是真的,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对不起,我以为是鬼,所以就……”陆竽踮起脚尖凑近,借着一点幽微的灯光,看清了他的下颌处,被她打红了。 江淮宁哑然。 陆竽见他不言不语,愧疚深重,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的下颌:“你这儿疼不疼啊?”她在极度紧张害怕之下,下手没轻没重。 江淮宁偏了偏头,神色自若:“不疼。” 于是,陆竽上一秒的愧疚感消失无踪,转为对他的怨怪:“谁让你跟在我身后半天不出声的,吓死人了,不打你打谁?” 江淮宁气笑,两手叉腰俯下脖颈平视她:“这位同学,合着我跟在后面保护你,还是我的错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啊……”陆竽正说着话,声音突然变了调,颤抖着喊江淮宁的名字,“江、江淮宁,我的脚……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呜呜呜,黏糊糊的,你……你快帮我弄掉。”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完,她已经溃不成军,快吓哭了,压根不敢低头去看。 眼前忽然一黑,一件带着清新洗衣液味道的外套罩在陆竽头顶,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随后,江淮宁的声音抚平了她的恐惧:“别怕,有我在。” 江淮宁垂下眼帘,看见套住陆竽脚踝的东西,是一只做得非常逼真的硅胶断臂,上面血淋淋的。可能是陆竽行走间不小心踩到,触发了手臂上的机关,五根手指收拢,刚好握住她细瘦的脚踝。 至于她说的“黏糊糊的”,只是硅胶柔软的质感,不是别的东西。 江淮宁蹲下来掰开那几根手指,拉着陆竽的手腕往前走。 危机解除,陆竽急促的心跳并未回归到正常频率,她脑袋上仍旧罩着江淮宁的外套,有淡淡的柠檬味,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样她就无法看见那些恐怖的东西,能带给她安全感。同样的,因为看不见,她迈出的脚步没那么利落,尽管被江淮宁紧紧拉着手臂。 陆竽深吸口气,一点一点拽下外套抱在怀里,入眼是一片森然的白色,她小声问:“这是哪里啊?沈欢和沈黎呢?” 她进来前还想着他们人多,一起走她定然不会太恐惧,谁知意料之外的事情说来就来,与她预期的一点也不一样。 江淮宁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珠,好笑又心疼,明明害怕得要死,刚进来时他问她怕不怕,她却说还好。 打肿脸充胖子的感觉不好受吧? 江淮宁叹气,环顾四周后,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她听:“看这里的布置应该是医院之类的场所。”联想到沈黎先前给的信息,他几乎可以确定,“是‘灵异医院’主题。沈黎和沈欢走了最左边那条路,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这里面的路有的相通,有的不通,迷宫一样,全凭直觉乱走。 那会儿看到陆竽被吓得到处跑,担心她走丢,他没时间叫前面那两个人,想都没想就追着她的脚步过来了。 “灵异……医院?” 陆竽心中骇然,反手牢牢抓住江淮宁,暗暗下定决心,这回说什么也不乱跑了。 万一再跑丢,她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再次被江淮宁找到。 江淮宁微微垂眸,看着他和陆竽近乎于十指交扣的手,嘴唇浅浅勾起,不厚道地想,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她最好永远这样攥着他的手不放开。 陆竽紧张兮兮,辨不清方向,基本上不带脑子地跟着江淮宁走,可江淮宁此时的思绪早飞到了九霄云外,不知不觉,他们走进了医院的停尸房。 森冷的气息格外深浓,陆竽牙齿又开始不自觉发颤,她晃了晃江淮宁的手:“你这是走到哪里了?” 她怎么感觉不太对劲,不是应该找出口吗?为什么要走进封闭的屋子里? 陆竽的视线飘忽不定,几秒钟后,落在了角落里那张一看就很不寻常的移动担架床上,床上蒙了一层白布,下面隐约透出人形。 江淮宁回过神,自然也看见了,暗叫一声不好,正想带陆竽离开。 下一秒,担架床上的白布动了一下,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尸体”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竟是当场表演了人们最害怕的“诈尸”。 陆竽呼吸一滞,脑中的弦啪地断了,惊吓到极点的情况下,她喉咙似被堵住,连一声尖叫都喊不出来,转过身就往江淮宁怀里钻,只想把自己整个埋起来,以免看到那令人头皮都炸开的一幕。 江淮宁双臂环住她,抱了个满怀,忍不住笑:“都是假的,别害怕,我们现在就走。” 坐在移动担架床上扮鬼的工作人员,本以为自己能像前几次那样,将无意间闯进停尸房的游客吓得乱喊乱叫、四处奔跑,没想到他掀开白布后,看到的却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相拥的美好画面。 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不分场合吗? 工作人员愣住了,忘了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 江淮宁一手揽住陆竽,一边注意着脚下崎岖不平的路,一边轻拍她后背,低声安抚:“好了好了,那个尸体已经走了。” 尸体都会行走了,更可怕好吗?!陆竽无声咆哮。 两人走出了停尸房,扮演尸体的工作人员这才想起来,自己手腕上缠着长长的锁链,按照剧本,他要用锁链将闯进来的游客套住恐吓一番。 不过人家都跑没影了,他也懒得再追上去吓唬,重新躺到担架床上,拉上白布盖住身体和脸,等待着下一个闯进来的小可怜。 —— 沈黎和沈欢姐弟俩早就顺利通关,找到出口出去了,在外面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另外两人出来。 “他们不会迷路了吧?”沈欢嘴角上扬,有些飘飘然,“老江什么头脑啊,连这种级别的迷宫都搞不定。” 总算能在某个领域里碾压江淮宁,沈欢心情舒畅地哼起了跑调的歌,在出口外的一块空地上来来回回地走动。 如果他有尾巴,恐怕已经翘上天了,自然没注意到边上沈黎的异样。她紧盯着出口,揪起的眉心都快打结了。 枯等了十来分钟,沈欢最初的兴奋慢慢冷却,有点不耐烦了,频频拿手机看时间。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难不成真困到里面了?”沈欢不时朝出口张望,恨不得折回去给他们带路。 沈黎没搭腔,垂眸踢了踢鞋尖,比他更为心焦,只觉每一秒都在无限拉长。 “哎,出来了!” 沈欢先看到他们的身影,不由得惊呼了声。沈黎抬眸望向出口,表情瞬间凝住,转为颓然的灰败。 心脏犹如绑了一颗石头,拖拽着沉沉下坠。 不远处,陆竽抱着江淮宁一只胳膊,贝齿紧咬着下唇,满头冷汗,被江淮宁一步一步带出来,像是魂都吓没了。 沈欢看出是怎么一回事,笑喷了:“我说你们怎么磨磨蹭蹭不出来,原来问题不在老江,是陆竽你害怕啊?哈哈哈,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怕鬼屋。那些都是假的啦!我们走的是‘血腥森林’主题,我差点跟里面一个变异的怪物打起来。” 陆竽一副没缓过来的可怜模样,心跳突突,还有点恶心想吐,被嘲笑了也不反驳。 江淮宁从沈欢那里拿了一瓶柠檬水,拧开盖子递到陆竽手里:“还逞不逞强了?早说你害怕我们就不进去了。” 陆竽白着一张脸,喝了几口水后,稍微平复了些,脸色依然很差,没有嘴硬跟他抬杠,老老实实接受“批评”。 江淮宁见状,态度一秒变软和:“想吃棉花糖吗?我看到那边有卖的。” 陆竽还没回答,他就兀自走去卖棉花糖的摊位。 园区里的棉花糖价格并不便宜,江淮宁要了一个粉色花朵造型的。付完钱,等了一会儿,老板做好了递过来,他拿去给陆竽。 “吃点甜的,补充一下体力。”江淮宁说。 整个过程里,沈欢和沈黎被忽视了个彻底,好像两个透明人。 沈欢啧啧了两声:“你怎么没问我吃不吃?” 江淮宁斜他一眼:“你吃屁。” /102/102113/29848516.html 第179章 这货也在三班 鬼屋之行暂且告一段落,陆竽吃完了一整个甜甜的棉花糖,大脑总算从那种紧张刺激的状态中缓过来。 但她不敢保证,今晚睡着后会不会做噩梦,梦到在鬼屋里撞见的那几只“鬼”,并且被他们追杀。 之后他们一起去玩了几个别的项目,陆竽最爱的是摩天轮,缓慢地上升,恐惧感没有那么强烈。 下午两点多,四个人在园区里吃了午饭,意犹未尽地离开,收心返校。 坐在教室里的那一刻,陆竽才有一种七天假期过得飞快的感觉。她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和卷子,一样一样摆在课桌上。 没到上课时间,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各科课代表把要交的假期作业写在黑板上,提醒大家按时上交。 陆竽的同桌周晋偷觑了她好几眼,挠了挠后脑勺,握着笔在卷子上写了几个字,没过一会儿,又看了看陆竽。 他的动作这么明显,陆竽想不注意到都难,她把桌上的书对整齐码放好,神情淡然地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周晋抓耳挠腮,神色纠结,磕磕巴巴地说:“能不能……把你的语文作业借我看看?我放假前忘了带回去。” 其他科的作业也就罢了,偏偏是语文,字数多又难写,那些阅读理解题做起来特别耗费时间,还要写作文。黑板上写着晚饭前就要交上去,根本没时间补。任课老师就是班主任,没人敢不交语文作业。 陆竽就是语文课代表,找她帮忙比找其他人靠谱。 陆竽不咸不淡地“哦”了声,没有趁机提什么要求,从语文书里翻出三张卷子,拍在他桌上:“拿去看吧。” 周晋如获至宝:“谢了。” “不客气。” “那个……”周晋看着她,可能是想起以前她找自己问问题多次被拒绝的事,觉得有些难为情,“你物理数学都写完了吗?我的可以给你参考。” “不用了,我都写完了。”陆竽说。 “哦,对对对,你学习上一直挺认真的。” 周晋讪讪地笑了笑,不再没话找话说,参照着她的语文卷子,稍加改动写到自己的卷子上。 该写的作业陆竽在假期里都写完了,还在江淮宁的带领下复习了前段时间学习的内容。不仅如此,他们按照一轮复习资料上的顺序,往后复习了几章,眼下她倒有些无所事事。 发了一会儿呆,她抽出一本物理资料,打算趁着上课前这半个小时做几道物理题。 刚写上一行公式,课桌边蓦地出现一道身影,她面前的光都被挡住了。 陆竽撑着下巴抬起头,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顾承总是不按季节穿衣,陆竽都开始穿毛衣了,他还穿着一件短袖,看样子刚从篮球场上回来,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呼吸粗重,手里拿着半瓶矿泉水。 “你假期都在做什么?”顾承没管其他同学投来的好奇目光,拿这里当自己的班,坐在旁边的课桌上。 陆竽说:“还能干什么,补习功课啊。” “是吗?”顾承眉心抽动一下,疑惑道,“我去你家找你,陆延说你不在。” “哪天?” “放假第二天。” “哦,我去江淮宁家补课了,你当然找不到我。”陆竽说着轻笑了下,手里握着笔,在手边的草稿本上胡乱地画了几条线。 她说得坦荡自然,顾承却听得心头猛跳:“江淮宁家?你还去他家了?” 陆竽点了点头,解释了一句:“嗯,大后天就要月考了,我和沈欢去找他补习。” 顾承没话说了,恰在这时,一个男生单肩背着黑色书包从外面进来,低头顺着过道往后走,走到顾承跟前才发现他挡住路了。 男生没有提醒顾承让开,默默地转身,准备从另一边过道走,还是陆竽注意到了他,扯了顾承一把:“你挡住过道人家没法走路了。” 三班的人数比当初的八班还要多,七十九个人,教室面积是一样的,座位自然而然就显得更为拥挤,过道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 顾承收起大长腿,身体侧转,让男生过去。 等那人走到后面,顾承多看了两眼,微微歪了歪头,觉得那人有点面熟,想了一会儿,叫不出名字,于是指着那人的背影询问陆竽:“那个……就刚刚走过去的那个,是不是以前八班的同学?” “于巍啊,你不认得?”陆竽趁机嘲笑他,“你什么记性。” 顾承对这个人没什么记忆,同班一年从没一起玩过。唯一印象深刻的是赵琦那帮男生总欺负他,好像是开学没多久,他手臂骨折了,跟赵琦有关。 听陆竽说完,他才想起来这人的名字确实叫于巍。 顾承咋舌,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居然被分到三班来了。他急于向陆竽求证:“这货也在三班?不会跟我一样,是来串门的吧?” “你好好说话,人家有名字的,叫于巍,别用‘这货’来称呼。”陆竽纠正他。 “你就告诉我,他是不是在三班。” “是啊,人家多厉害,以前在八班的成绩也就中下游,期末考试一下就冲上来了,说明他背后下了苦功夫。你再看看你,六门加起来有三百分吗?高考怎么办?” 陆竽原本不想跟他说这些,顾承家世背景比一般人显赫,家里人有在外地开公司的,有在本地做大生意的,还有当官的亲戚。有人给他铺路,未来一片光明,一辈子不必像普通人那般为了生计奔波劳碌,自有锦绣前程等着他。 可知识学问只要学了,就都是自己的,总要试着掌握更多,将来才能有更多的选择。 于巍和陆竽的座位之间只隔了一排,她说话没有刻意压着声音,他依稀听见了几句。耳边回荡着“人家有名字的,叫于巍”“人家多厉害”“说明他背后下了苦功夫”,于巍心里仿佛有暗流在涌动,握着笔的那只手紧了紧,抬起眼眸去看陆竽的背影。 顾承重重叹了口气,在陆竽脑袋上揉了一把:“知道了,大哲学家。” “滚,手上都是臭汗,别摸我。”陆竽拍他手背。 顾承哈哈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糖果放在她桌上,边退着走边说:“我这就去学习,这糖是给你提神醒脑用的,学累了就吃一颗。” 陆竽看着桌面散落的一堆花里胡哨的糖果,不禁疑惑,吃糖还能提神醒脑? 她拿起一颗,看包装纸上的名称,海盐蜜桃薄荷味糖。除此以外,还有海盐菠萝薄荷味糖、海盐青柠薄荷味糖。 无一例外,全都是加了薄荷的糖果。 陆竽唇角绽开笑意,撕开一颗糖放进嘴里,舌尖顶着糖果品尝,酸酸甜甜的水果味里,薄荷的味道格外霸道,整个口腔都是清凉的,稍微吸一口气,凉意一路滑到喉咙口,大脑都清醒了一半。 她现在相信了顾承的话,这糖果然能提神醒脑。 —— 十月十日、十一日两天月考。 这是进入高三以来第一次月考,也是为了检验前段时间复习的成果,老师和学生都非常重视。 成绩出来得跟快,比高二的时候快多了。 周晋上学期期末考试发挥失常,对这次月考相当看重,成绩单还没贴出来,他就等不及了,先一步找到班主任那里,想问自己的成绩。 不凑巧的是,刘海志不在办公室,但他的办公桌上放了成绩单,周晋看完后,心满意足地回到班里。 陆竽知道他去找老师问成绩,等他回来坐下,她紧张地趴在桌上问:“你考得怎么样?” 周晋随手翻了几页书,佯装淡定:“第一名。” “哇,厉害了。”陆竽捂住嘴,露出来的一双眼里是满满的惊讶和赞叹。 原来他没有吹牛,他真的有进二班的能力,他的成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周晋摆摆手,谦虚道:“小意思。” 自从上次他找陆竽借作业,她二话没说拿给了他,他就对她产生了改观,以前觉得她是那种特别麻烦的女生,接触时间久了就发现她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两人的关系随之缓和,说话的次数也变多了。 不过这次考试过后,班主任会重新调换座位,也许他们不再是同桌。 陆竽看着他,欲言又止,手指紧张地摩挲着校服袖口,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你……你有没有帮我看啊?” “看了。”周晋轻描淡写道。 陆竽倏地坐直了身体,手捂住胸口,堪比抽大奖现场,呼吸都不自觉屏了屏:“我考得怎么样?” 见她这样,周晋恶趣味地卖了个关子:“你猜。” /102/102113/29852096.html 第180章 我有男朋友 陆竽自我感觉应该比期末考得好,她前段时间那么努力地复习,刷过的题摞起来能堆成小山,要是没点成效,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在前二十名里吗?”陆竽一只手比了个二,另一只手握成一个空心拳头,比作零。 “这么不自信啊?”周晋笑说,“大胆的猜。” 陆竽入学时是班里的第十七名,但三班每个同学都不是吃素的,可以说人人都是潜力股,分数追得很紧。陆竽不敢猜得太离谱,迟疑地说:“前十五名?” 周晋扬眉,鼓励道:“再大胆一点。” 陆竽果真大着胆子说:“总不会是前十名吧?” “嗯。” “真的?你没骗我吧?”陆竽瞪大眼睛,想要从周晋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成分,无论她怎么看,他都是一副微笑的表情,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陆竽还是不敢相信:“不对,你肯定在骗我,我算过总分,不可能排前十,除了你,班里还有好些大神。” 开学一个月了,其他同学的实力如何,她心里有数。 “我骗你干什么?亲眼看到的,你刚好排在第十名,也就比第九名少了十几分。”周晋摇了摇头,“你别妄自菲薄,就你对待学习的这股认真劲儿,我看了都害怕,兴许要不了多久就被你超越了。哦,听你那天跟外班一个同学聊天,奥赛班的江淮宁在给你补课?这么强的外挂,你还愁考不到高分?” 江淮宁在一众学生里,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听说他讲题很厉害,一二三点列得清楚明了,让你一看就懂,还能举一反三。 找他请教过问题的同学都对他赞不绝口,最主要的是他那人从不藏私,有什么学习方法,只要你问,他就告诉你,至于能不能做到,就全靠你自己了。 陆竽终于相信了,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从第十七名到第十名,进步了七名。 第二天早读,李海志贴出了成绩单。 陆竽已经提前得知了自己的成绩,没有着急去看,安静坐在位子上读书。 老师离开教室后,有几个同学不顾眼下是早读时间,争先恐后地挤上去。其中之一就是沈欢,看到自己不再是倒数第一,还进步了十几名,他瞬间扬眉吐气,走起路来腰板都挺直了,像一个打完胜仗归来的将军,威风凛凛。 “陆竽,你这次牛逼了,考了第十名!”沈欢习惯性跑到陆竽的座位前播报。 陆竽冲他笑了笑:“我已经知道了。你呢?” 沈欢说完自己的成绩,夸张地捋了捋额发:“这下能跟我爸妈交代了。” —— 当天晚自习,三班调换了座位,陆竽的新同桌是个女生,叫袁冬梅,也是她的室友。两人在宿舍里关系比较好,相处起来自然没什么需要适应的。 周四下午第二节,是一个星期里唯一一节体育课。 陆竽和袁冬梅上完厕所,结伴前往操场集合。 体育老师念着他们是高三生,也没为难,集合完毕后,点过名字就宣布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有些勤奋的同学连这唯一的体育课也不稀罕,解散后直接回教室学习。 陆竽以往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如今她懂得了适当娱乐才能以更好的状态投入接下来的学习,于是留在了操场上。 况且,这节体育课和奥赛班是重叠的,虽然是由两个不同的体育老师来带。 奥赛班那边的队伍也刚解散,沈欢立刻冲过去找江淮宁,跟他一起打篮球。人手不够,两人另外叫了几个男生。 陆竽看到于巍独自一人走开,绕过篮球场,往教室的方向去了。 “我们是在这里看男生们打球,还是在校园里走走?”袁冬梅挽着陆竽的手臂,歪着头问她的意见。 陆竽抿唇,假装思索一会儿:“太晒了,我们坐着吧。” 袁冬梅笑笑:“行。” 两个女生坐在距离篮球场不远的一棵柳树下,身后三米远的地方是一片人工湖,可能太长时间没打理,水质不太好,散发着淤泥的腥气。 陆竽两手托腮,凝望着那个高高大大的身影。 江淮宁解开了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连帽卫衣,他连卫衣也脱掉了。脱衣的动作很随意,两手拽住领口躬着身往上一拉一拽,后背露出一大片肌肤,欺霜赛雪的白,一条脊柱微微凸起,腰身窄瘦紧实,每一寸线条都恰到好处,引得围观的一群少女低声惊呼。 他单穿着最里面一件纯白的t恤,拍打着篮球绕场做热身运动。 陆竽看得入神,直到袁冬梅的脑袋挨过来,靠在她肩上,很突然地问了一句:“同桌桌,你是不是喜欢江校草啊?眼睛都看直了。” 陆竽一惊,连忙把视线从江淮宁身上移开。 她心虚地挠了挠脸颊,假装看其他男生。 袁冬梅将她的伪装看在眼里,耸了耸肩说道:“喜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女生都喜欢他,而且我看他对你特别好。我没记错的话,高二的时候,学校里还传过你俩的绯闻呢。江校草可没和第二个女生传过这样的绯闻。这么一看,你的希望很大!” 她搂着陆竽的肩膀拍了拍:“你加油。” 陆竽张了张口,无力辩驳。 袁冬梅转了转眼珠,看出她沉默里隐含的意味,顿时笑了:“沉默就是承认,你承认了?喜欢江校草?” 陆竽顾左右而言他:“我目前只想考一个好大学,不辜负这么些年的努力,其他的我没想过。” “唉,谈恋爱也不一定就会影响学习,更何况跟江校草那样的人谈,只会被他带着进步吧?”袁冬梅朝她挤了挤眼,话语里有鼓励的意思。 陆竽没答话,反而哭笑不得地问她:“你怎么说起这些大道理头头是道?” 袁冬梅说:“亲身体验啊。” 陆竽惊讶,半晌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袁冬梅用手挡住嘴,偷偷告诉她:“其实我有男朋友。” “谁?是我们班的吗?”陆竽被她激起了好奇心,“不对,我从没见过你和班里哪个男生走得特别近,难道是……别班的?” “你不用猜啦。”谈起喜欢的人,袁冬梅眼里有光,脸颊红红的,她双手捧着脸,小声说,“他是昽高老校区的,我们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他成绩比我好,我得加倍努力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你也很厉害好不好。”陆竽大声说。 袁冬梅成绩比她好太多了,在三班里能排前三,最重要的是她发挥稳定,以她目前的成绩上个重本没问题。 陆竽羡慕她的勇气和魄力,她就不行,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不敢做超出预期的事情,很怕受影响。 她目光重新落回江淮宁身上,他恰好纵身一跃,站在三分线外投了个球,高举双手跟队友击掌,耀眼到极致。 旁边围观的女生们掌声和欢呼不断,手里拿着矿泉水和补充能量的饮料,踮起脚尖跃跃欲试。 陆竽觉得,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哪怕她想,也不一定能实现,还不如不想。 袁冬梅撞了撞她的胳膊,说:“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的小秘密的人,不要告诉别人哦。” 陆竽笑了笑,郑重地点头:“放心好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那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江校草?”虽然袁冬梅早已猜到,可她还是想听陆竽亲口承认,“我都跟你说了我的小秘密,你再瞒着我是不是不太厚道?” 陆竽恍然醒过神,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她的陷阱,她无奈地扶了扶额。 “说不说?”袁冬梅嬉笑着伸手挠她痒痒。 陆竽扭身躲避,举白旗投降:“我怕痒,你别挠我,我说,我说。” 袁冬梅停下来催促:“快说。” 陆竽磨蹭了许久,却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袁冬梅挑眉:“你这声‘嗯’,我可以理解为你承认了吗?” 又是漫长的沉默,陆竽终是点了点头。她的心思连黄书涵都没透露,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实在难以启齿。 所谓暗恋,就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袁冬梅先分享了自己的秘密,她为了公平才向她坦白,不然她是决计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袁冬梅得了她准确的回复,心情舒畅了,张开双臂大大地呼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我没看错。” 陆竽看着她,认真道:“你也是第一个知道我的小秘密的人,不要跟别人说。” “我懂。” 袁冬梅拍了拍胸脯,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不是爱讲八卦的人,这种事情她更不可能宣扬出去。 袁冬梅抬眸去看球场上奔跑的少年,怂恿道:“你看看,那些女生都等着给江校草送水,你不去吗?我赌他会接你的水。” 陆竽推了她一把,嗔怪道:“你不要闹。” 她才不会那么高调地引人注目,默默地注视就够了。 /102/102113/29855139.html 第181章 帮我带两份饭 十一月初,招飞计划下达到学校,各班的班主任按照要求给班里的学生传达,有当飞行员或者空军的学生可以多加了解。 大部分学生还是更偏向走传统高考路线,陆竽所在的三班,没有一个人有意向参与招飞计划。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黄书涵透露,顾承他们几个上午去体检了。 陆竽塞了一口米饭,不免诧异:“他们要当飞行员?” “空军招飞肯定不行,对分数要求严格,要文化课过重点本科线才能被录取。以他们几个的分数上不了,民航招飞可以赌一把。顾承和李德凯体检合格了,邓洋杰的不行,他手臂上有老长一道蜈蚣疤。” 黄书涵和顾承一个班,对他们的情况比较了解。 “说起顾承,他最近不知受到什么刺激了,居然开始认真听课了,作业也不抄了,篮球也打得少了。”黄书涵百思不得其解,“你说他是不是被谁附身了?” 陆竽咳嗽一声,被吃进嘴里的一口米饭呛到了。 想到什么,她不禁怔住,顾承该不会被她上次那番话说动了吧?感觉不太可能。 他要是一个那么轻易就能听进去话的人,老师和家长也就不用为他发愁了。 不管怎样,进入高三了,他肯努力学习就是好事,没准将来真能当个机长,那也是风光无限的事。 思绪百转,陆竽笑着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我就是有点不太适应。”黄书涵鼓着腮帮子咀嚼,口齿不清道,“唉,承哥都开始努力了,我再不努力是不是不像话?” 可惜她对学习实在提不起兴趣,该听的课听了,该写的作业写了,只是按部就班打卡而已,没什么上进心。 “真不知道你是靠什么持续不断地学习的,不累吗?”黄书涵叹气,提起学习食欲都受到了影响,吃进嘴里的卤鸡腿没滋没味。 她既没有天赋也没有恒心毅力,还总怨天尤人,能考出好成绩就怪了。 “再坚持一下,几个月过得很快的,到了大学就轻松了。”陆竽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安慰她。 今天饭桌上只有她们两个,不知不觉就聊得多了。黄书涵一个劲儿地感慨:“你现在说话真像老师。” “有吗?可能是被江淮宁传染了。” “哦哦哦——” 一提起江淮宁的名字,黄书涵就来劲,话题从学习成绩转变到八卦。陆竽懒得理她,低头吃饭。 —— 在学校里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感觉上次月考没过去多久,第二次月考就来临了。 身处重点班,平时大考小考不断,同学们早就视考试为家常便饭。 最后一场英语考完,把考场上的桌椅回归原位,动作麻木到机械。 陆竽身为语文课代表,要去语文教研组拿这次月考的参考答案。然而,等她到教研组的时候,地上码放的参考答案只剩下几份。 正好别的班的语文课代表也过来了,找了一圈没找到,看着陆竽手里的参考答案,愣住了:“你好,同学,请问还有多余的答案吗?” 陆竽耸肩:“我也不知道,只看见这几张。” “完了,我听隔壁班的课代表说这次参考答案数量不够,赶紧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都被其他班拿走了。”女生塌着肩膀沮丧道。 原来如此,陆竽分了两张参考答案给她:“誊抄到黑板上,让班里同学凑合用一下吧。”反正她是这么打算的。 “唉,只能这样了。”女生叹口气,朝她笑了一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 刚结束考试,学生们都去食堂吃饭了,晚自习估计不会上课,留给大家自行对照答案纠错。 陆竽没时间吃饭,拿着语文参考答案,站在讲台上,开始往黑板上誊抄,这样等班里同学吃完饭回来,正好用得上。 “陆竽,你不去吃饭?” 沈欢的考场在对面楼,绕了一大圈回到班里,其他同学基本都走了。他把笔袋和英语卷子扔到课桌上,抬眸瞥见陆竽往黑板上抄答案,随口问了一句。 陆竽捏着半截粉笔扭头看他,表情无奈:“不吃了。” “你这是干什么?”沈欢下巴微抬,指着黑板问她,“这次没印参考答案啊,还需要你手抄?” 陆竽回过身抓紧时间抄写:“没办法,去得晚,少数答案被其他班拿走了,只能手抄,将就着看看吧。” 她的字写得漂亮,为了让大家看清楚,一笔一划勾勒清晰,相应的,写字的速度便快不了。她打算写完了,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沈欢同情地摇了摇头,走出班门前,问道:“用不用帮你在食堂里带吃的?” 陆竽摆手:“不用,你去吃吧。” 沈欢路过奥赛班,恰好撞见从班里走出来的江淮宁和李元超。李元超边走边跟他讨论一道物理大题,手在空中比划着受力分析图,关键是江淮宁竟然能看懂,时不时补充两句。 沈欢停下脚步,靠墙等着他们俩。 江淮宁先看见他:“你怎么也这么晚?” 沈欢隔空指着对面:“在十七班考试,绕了一大圈子。” 江淮宁点点头,很随意地问他:“陆竽呢?” 李元超歇了讨论题目的心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三句话不离陆竽,他真服了这个怀春少男,生怕别人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沈欢就看不出,语调寻常地解释了一遍:“说是参考答案不够用,她得一个字一个字抄到黑板上。” “她还在班里?”江淮宁下楼梯的脚步一顿。 沈欢点头:“啊。” 李元超有预感,晚饭大概没机会和江淮宁一起吃了。果不其然,江淮宁一只手搭在沈欢肩膀上:“帮我带两份饭,我就不去了。” “你怎么又不去吃了?”沈欢挠了挠头皮,“为什么带两份,你吃得了那么多吗?” 李元超摇摇头,一个人能这么单纯地长到十七八岁也是不容易,比单细胞动物草履虫还简单:“走吧,他不吃咱俩去吃。” 沈欢一脸怔忡地被李元超拉走了。 —— 江淮宁折回去,沿着走廊到三班。 教室里除了陆竽没有别的学生,她站在讲台上,已经写完了一部分,往边上挪了挪,抬高手臂从上往下写。 粉笔落在黑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陆竽视线在参考答案和黑板之间来回流转,没注意到江淮宁进来了。 他坐在第一排靠过道的一个座位上,仰头看着她。 坚持了半分钟,江淮宁就看不过去了,觉得她踮起脚尖仰着脖子写字的姿势太累,他起身走到讲台上,从她手里拿走了粉笔:“我帮你写。” 陆竽猝不及防,惊得肩膀一抖,差点跳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刚来。”江淮宁朝她摊开一只手,“参考答案给我。” 陆竽手里攥着薄薄一张纸没给他:“我自己来写就好了。” “我写字比你快。” “你写字不好看。” “……” 江淮宁一手撑着黑板,转过头来,乌黑眼眸微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给你帮忙你还嫌弃上了?陆竽,你讲不讲道理的?” “好吧好吧。”陆竽拗不过他,妥协了,把参考答案给了他。 “抄到哪道题了?” 陆竽踮脚给他指了下:“文言文翻译,第二小题。” 江淮宁站在上面替她抄,陆竽于是退到讲台下面,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回座位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快要冒烟的嗓子:“你没去吃饭啊?” “让沈欢带饭了。给咱俩带的,你不用再去买了。” 江淮宁身高优越,在黑板上写字毫不费力,手臂抬到正常高度就行。不像陆竽,需要高高举起来,时间久了就会脖子酸胳膊疼。 “你怎么知道我在班里?” “你说呢?”江淮宁轻笑出声,“当然是沈欢说的。” 陆竽嘀咕,沈欢那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说。 可她不知道,若不是江淮宁主动问及,沈欢是不会无聊到连这个都说。 吃完晚饭回到教室的三班同学都听说了,这次考试由于老师的失误,各科印刷出来的参考答案都不够数,也不准备再加印了。再看语文课代表已经将答案写在了黑板上,纷纷感叹她的贴心周到。 不过,让他们感到疑惑地是,黑板上为什么有两种字体? 一种端正秀丽,一种潦草狂野,两相对比鲜明,看着就像出自两个人之手。 沈欢蹦到陆竽桌前,大拇指朝向黑板:“那是老江写的吧?” 陆竽愕然,他们的感情这么好吗?连字体都能认出来。 沈欢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准没错,呵笑一声:“他的狗扒字,倒着写我都认得出来。” /102/102113/29861912.html 第182章 会不会显得过于亲昵 月考成绩三天后出来,江淮宁的年级第一没有悬念。 他从李元超那里得知后,表现得很平静。与他讨论两句就翻开资料继续做题,考过的试就算揭过了,完全不拿名次当回事。 跟他相处久了,他那份淡然处事的态度间接影响了李元超,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在意成绩排名。 “江淮宁,老李找你!” 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沓卷子从外面进来,朝江淮宁的座位喊了一声。 江淮宁停笔起身,在李元超困惑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不止李元超,江淮宁自己都不明白李东扬找他的原因。他最近既没有违反校规校纪,也没有传出什么乌龙绯闻,按说不该找他谈话。 要说是因为他考了第一名,那就更不可能了。他考了那么多次年级第一,也没见李东扬表扬一句,他顶多跟他说,继续保持。 江淮宁怀揣着满腹的不解,敲响了李东扬办公室的门。 得到允许,他推门进入,被眼前的场面唬得怔了一下。 李东扬招手:“别愣着了,赶紧进来。这是年级办的主任,你应该不陌生吧?那两位一个是咱们学校的田校长,一个是林副校长。” 田校长穿着笔挺的深灰色夹克,坐姿端正,一张国字脸不显威严,反倒给人亲切温和的感觉。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茶碗,袅袅茶香四溢开来。 江淮宁颔首,一一问候几位老师。 “这位就是江淮宁?”林副校长将江淮宁打量一番,满口称赞,“早就有所耳闻了,至今还未见过面,哪能想到不仅学习好,长得还一表人才。听说从北城转过来的,真是给我们昽高增光了。” “说正事,别耽误人孩子的学习时间。”田校长手撑在膝盖上,露出个十分亲和的微笑,问江淮宁,“你可知道你这次考试的市排名?” 江淮宁愣了两秒,如实回答:“不清楚。” 只听说过这次月考是整个靳阳市的高中统一参加,其余的他没有过多关注。成绩单上只会显示班级名次、年级名次、县排名。一些大型考试,想知道自己的市级排名,需要去问班主任。班主任可以帮忙在电脑上查询。 田校长没有卖关子,直言说:“你的分数在整个靳阳市排第三,超过了大部分临川一中的学霸。” 临川也是靳阳市底下一个县,跟昽山县一样。临川一中的名声要比昽山高中响亮多了,每年输出的清北人才远远多于昽高,过重本线的学生也比昽高多出一倍不止。 江淮宁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不愧是能接连考出高分的人才,如此沉得住气,连个激动的表情都没有。田校长欣慰又赞叹:“我们的意思是想你接下来大半年时间,再加把劲冲一冲,争取来年高考拿个市理科状元。要是能拿省状元,那就更好了。” 不管是理科状元还是文科状元,昽山高中已经连续很多年没有出过,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有希望夺魁的学生,他们当然对他寄予厚望。 江淮宁了解了,还是一副很平静的姿态:“我试试。” 李东扬拧眉,不满他的回答:“怎么就说试试,你应该说保证不辜负校长的期许。” 江淮宁看了他一眼,有其他老师在场,他没有像平时那般放肆,只说:“成绩这种事说不准的,万一我没做到,不是成了说大话的人?” 两位校长和年级办主任不约而同地笑了。 李东扬也笑了声:“我就当你小子是在谦虚。” 冲理科状元的事就这么传递给江淮宁了,剩下的就是各科老师全力配合,加上他本人加倍努力。 田校长也说了,江淮宁在校期间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学校会尽力满足。 几位老师从李东扬的办公室离开,外面的铃声恰好响起,下节是李东扬的课,他和江淮宁一起往四楼走。 上楼梯的过程中,李东扬扫了他几眼,想起一件要紧事,于是提醒他:“你和三班那个女生……”他看到江淮宁脸色微微一变,倒也没说太苛责的话,应田校长的要求,要照顾学生的身心健康,“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冲状元,别的事都靠边站。要是因为她影响了你的分数,到时候就不是我出面教育了。你心里清楚,现在多少位年级领导校领导都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江淮宁脚步微顿,无所谓的态度:“我的分数足够我去想去的大学,状元对我来说是其次,其实我对自己没有太高的追求。” 李东扬一噎。 江淮宁这油盐不进的态度,能气得他高血压飙升到峰值。 —— 陆竽这次考得不好也不差,分数对比上次是低了一些,但班级名次没有变动,只能归结于全市统一的考试难度系数有所提高,不是她退步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好受很多,开始琢磨江淮宁生日的时候送他什么礼物。 距离江淮宁的生日只剩十天左右,她对于要送他的礼物没一点头绪。 围巾她去年送过,帽子、手套之类的,她很少见他戴,而且不够贵重。 她今年过生日时,江淮宁送了她一块腕表,虽然她至今没弄清楚这块表是什么牌子,他也说过是网上随便选的,只看款式漂亮,价格不贵。但她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被他骗了。 这块表佩戴至今,没出过任何毛病,走针非常准,跟她用过的那些几十块钱的表质量大不一样。 她也想送他一份贵重的礼物,可她存的零花钱加起来也就几千块。相比每月花光所有生活费的学生来说,她可能算是个“小富婆”。但是对比江淮宁的消费水准,她这钱就不算什么了。 陆竽发愁得不行,洗漱完,她靠坐在床头,急病乱投医一般在网上搜索“送男生什么礼物”。 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有些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大概是电脑配件、游戏装备之类的,触碰到她的知识盲区了。还有的说送限量版球鞋…… 限量版球鞋? 陆竽眼睛一亮,转瞬又想到,她没有渠道购买,怕买到假的,只能划掉这个选项。 “唉——” 陆竽放下手机,双手捧着脸,弯下腰埋进被子里,长叹了一口气。 袁冬梅刚在阳台上晾完衣服,进来就听见她长吁短叹,问道:“大姨妈来了?” 认识这么久,她只见过陆竽在来例假的时候精神萎靡不振。 陆竽从被子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袁冬梅,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重新明亮起来,对着她神秘地招了招手。 “怎么了?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地说。”袁冬梅放好脸盆,坐到她床边,好笑地问。 陆竽一手环绕过她的肩膀,趴在她耳边低声问:“你男朋友过生日的时候,你送他什么礼物啊?”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袁冬梅眯了眯眼,狐疑地盯着她,同样压低嗓音,“难道……你要给江校草送生日礼物?噫,陆竽,你竟然用送男朋友的礼物来对标,司马昭之心啊。” 陆竽很快认怂:“那我换个说法,送男生什么礼物比较合适?我大脑空空,一点想法也没有,想借你的参考一下。” 袁冬梅仰头,笑得嘴巴合不拢:“这个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可以这么想,他要是喜欢你,你送什么他都开心,他要是对你没意思,你就是送金山银山也不见得他高兴。懂了吗?你参考我的没用。我男朋友喜欢我,我送什么他都乐颠颠的。” 陆竽莫名其妙又被她的大道理说服了。 “算了,还是跟你说一下吧。”袁冬梅见她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捏了她一把,在她发飙前认真说道,“他过生日是九月份,我送了他一个书包,还有一箱零食。因为他书包用旧了,算是送给他一个刚需品。零食是附带的。他们老校区管得严,小卖部就一个,距离宿舍楼很远,他晚上学习肚子饿了可以补充能量。嗯,我想想啊,最近降温,我上星期出校门给他送了一件厚毛衣,跟我那件浅灰色的是情侣款。啊,还送了他一盒内裤。”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超级小声。 陆竽:“……” 江淮宁的书包好像是一个运动品牌的,非常结实耐用,他暂时可能不需要。她要不送他一件毛衣? 可是,送衣服会不会显得过于亲昵了? 陆竽再次陷入纠结。 袁冬梅说:“怎么样,我就说我的答案不具备参考性了。你有本事送他一盒内裤试试。” 陆竽脸色爆红推开她,恼羞成怒地咆哮:“熄灯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102/102113/29863663.html 第183章 等高考完再向他表白 江淮宁的生日一晃而至。 一入冬,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就有一种一学期快要过完的感觉,无端令人惆怅。因为这意味着高考离他们越来越近,倒数日历要挂起来了。 去年江淮宁生日,恰逢江学文要请沈家人吃饭,聚餐的地点安排在逸香食府。今年没有家长参与,江淮宁自己找了家餐厅,请大家吃饭,邀请的都是与他要好的朋友。 上午第二节课间操,江淮宁从奥赛班的队伍窜到三班,通知了陆竽,让她下午放学后别去食堂,跟他一起出去聚餐。 陆竽想都没想答应了。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应得太快,像是就等着他邀请自己一般。 她目光偏转,果然见一旁的袁冬梅投来暗含深意的眼神,顿时窘了,一手按住额头,假装被太阳晒到。 袁冬梅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自然看得出这姑娘在“装模作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江淮宁笑说。 赶在李东扬飞来眼刀前,他回到了奥赛班的队伍,冬日的阳光照着他清俊侧颜,唇角一抹笑生动惑人。 陆竽根据上次溜出校门的经验,找班里的走读生借了一张出入证。下午放学后,她和沈欢一起出了教室,在奥赛班门前的栏杆处等人。 不一会儿,江淮宁、李元超还有江淮宁的新同桌张璟同学出来了。 李元超颇有眼力见,一出来就拿开了搭放在江淮宁肩上的手。江淮宁神情自若地走到陆竽跟前,声音温柔自然:“带出入证了吗?” “找同学借了。”陆竽掏出来给他展示。 江淮宁不知联想到什么,忽而轻笑:“嗯,带着就好。” 一行人下了楼,沈黎在班门口等他们,见到陆竽在列,她没有表现得很意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餐厅是江淮宁订的,沈欢提供了参考。一到店里,沈欢就介绍了一堆特色菜,还问他们吃不吃得了辣,这里的辣卤是一绝。 江淮宁翻过一页菜单,问坐在她边上的陆竽:“我记得你能吃辣吧?” “能接受中辣。”特辣她就不行了。 陆竽的位置临窗,今日天气好,傍晚时分的暖色调的光照在她细腻如瓷的脸颊上,皮肤薄而清透,不施粉黛也漂亮得夺人眼球。 她最近瘦了不少,脸部轮廓没了以往圆润的线条,更为立体精致。 江淮宁结合大家的口味点了一桌菜,最后添了一道山药桂圆排骨汤。 一群高中生聚餐,饭桌上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学校、老师、同学。张璟话也多,跟沈欢凑在一起,整个包间闹哄哄的。 陆竽捧着一杯热热的玄米茶,偶尔喝一口,听他们讲话,一直没参与。 张璟说:“上节物理课我笑疯了,老裴让江淮宁上去写题,江淮宁……哈哈哈,他拿错了卷子,站在上面写了另外一道题,老裴直接看傻眼了,方言都飙出来了,他说,你写得介是个啥?” 直到菜都端上桌了,他俩还没有停歇的意思,李元超掏了掏耳朵:“我说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开饭了。” 沈欢正咧着嘴巴大笑,像被按了暂停键,倏地收住了。 陆竽喝水呛到,咳嗽了一声,手托着脸颊转头看向江淮宁:“啧,你也有拿错卷子的时候啊。” “怎么,不行?”江淮宁轻哼。 事实是他们当时发下来好几张批改过的卷子,老师要讲的时候,他正专心做一道题,没听清他说的是哪张卷子。谁能想到老师先讲后面的大题,叫人到黑板上写,他第一个被点名,压根没反应过来,拿着卷子就上去了。 陆竽笑得眯起了眼睛,杯子都快捧不住了:“那最后老师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张璟笑着抢话,“让他下去,找出要讲的卷子,重新上去写。班里的同学全(本章未完!) 第183章等高考完再向他表白 都笑了。” 陆竽想象一下,如果换作她,估计会窘迫到抬不起头。 江淮宁就不会,他永远坦荡随性,有一种世界都围着他转的傲然。 “吃饭吧。”江淮宁不想再提这个,有损面子。 沈黎挨着沈欢坐,从进包间起就沉默得不同寻常,没有加入他们的聊天,也没有跟着笑。沈欢终于觉察到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黎淡静地摇头。 菜上齐了,大家纷纷开动。 沈黎还没吃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她慢慢地拆开筷子的包装袋,戳破包裹着碗碟的塑料薄膜,拿茶壶里的热水烫洗了一遍,想要先喝点汤。 伸手去拿排骨汤里的瓷勺,恰好江淮宁也去拿勺子,两人的指尖猝然触碰到一起,江淮宁率先缩回手,让她先用。 沈黎定了定神,给自己盛了半碗汤,放回瓷勺时,特意将勺柄朝向江淮宁那一端。 指尖残留的一点微凉的温度久久未能消褪,她眼眸垂敛,拿小勺喝汤,余光刚好能看到江淮宁细长手指握住瓷勺,一时竟分不清白瓷和他的皮肤哪个更白。.. 他随手端起陆竽的碗,给她盛汤,再朝所有人说一声:“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大家都尝尝。” 这样一说,显得他此举并非是特殊对待。 沈黎嘴里的汤瞬间没了味道,眼里最后一点光也随之黯淡。她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再为这些难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她强打精神,拿筷子夹菜,机械地送进嘴里咀嚼,仍然尝不出味道。 沈欢点名要的辣卤,很得大家的喜欢。辣度超出了陆竽的承受能力,不过味道确实好得没话说,她没忍住吃了好些里面浸泡的凤爪、藕片和鸭脖,辣得她满头大汗,嘴唇四周都是麻麻的痛痛的,只能疯狂喝水缓解。 “是不是太辣了?”江淮宁低声问她。 陆竽点点头,又摇摇头,笑着说:“但是很好吃。” 沈欢竖起大拇指,称赞她:“有品位!” 这个味道真的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上次跟他爸来吃过一次,惦记了好久。 江淮宁唤来服务生,要了几瓶牛奶,听说牛奶可以解辣。 陆竽一个人就喝光了两大瓶奶,随后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外面的暖气没包间里足,她吃饭时脱了外套,里面就一件打底的细绒衬衫,打了个寒噤,加快脚步。 从隔间出来,站在盥洗台前洗手,她碰见了同样来洗手间的沈黎。 “稍微等我一会儿。”沈黎对她笑说。 陆竽点头,洗完手没离开,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手上的水珠。 沈黎出来后,在她刚刚站的位置洗了手,去拿纸巾盒,发现里面没有纸了。陆竽见状摸了摸口袋,给她拿了一张自己带的手帕纸。 “谢谢。” 沈黎显然是有话要跟她说的,擦手的间隙,在斟酌怎么开口。 一起吃过很多次饭,她们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始终隔着一些距离,不怎么熟络。 沈黎思来想去,不愿绕弯子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于是直截了当地问她:“你喜欢江淮宁吗?” 陆竽一怔,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上学期在宿舍走廊上同程静媛谈话的场景。 程静媛当时问过类似的问题——你也喜欢江淮宁? 静静地等了半分钟,沈黎猜她大概不会回答了,她本来也没想过听她的答案,她只是想告诉她一个事实:“我喜欢江淮宁,很喜欢。” 顿了几秒钟,沈黎轻轻吸气,仿佛在积攒勇气。 她看着陆竽,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然:“年级领导和校领导找江淮宁谈过话,想让他冲一冲明年的理科状元,市状元是基本要求,省状(本章未完!) 第183章等高考完再向他表白 元是目标。我不想耽误他,所以想等高考完再向他表白。” 陆竽手指紧捏着袖口,忘了呼吸,良久,胸腔里传来一股窒息的痛感,她才猛地吸进去一口气,呛得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开口说话,嗓音艰涩:“为什么……为什么找我说这个?” 陆竽心惊的同时,涌起一股酸楚的味道。 难道沈黎看出了她对江淮宁的心思吗? 不可能,她分明藏得很好。 沈黎走近了一步,与她仅隔了半臂的距离,拉起她的手,像一个知心的大姐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你说。” 陆竽的手冰凉得可怕,倒是沈黎,手掌的温度是热的,软滑细腻,像一块触手生温的暖玉。 第183章等高考完再向他表白 /102/102113/29864749.html 第184章 看戏看够了没 陆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包间的,浑身已经没知觉了,游魂一般,坐下来后没吃几口就搁下筷子。 “不再吃点吗?”江淮宁总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关于她的一切。 听完沈黎一番剖明心迹的话后,陆竽连坐在他边上都感觉如坐针毡,面对这样的关心,她自然无法生出别的情绪,只觉得心慌。 “没有,我吃好了。”陆竽声音低弱,一双明眸蒙了层灰暗的色彩,情绪的低沉直接反映到脸上,“你吃吧。” 她觉得包间里很闷,想要出去透透气,可她刚从外面进来,突然出去会显得奇怪,只能硬撑着坐在这里。 江淮宁眼睫低垂,瞄向她面前空着的白瓷小碗:“要不再喝碗排骨汤?回去还得上三节晚自习,不多吃点会饿。” 他给出的理由轻易说服了陆竽。 高三生课业任务重,脑力使用太多,堪比消耗体力,确实很容易饿。 见陆竽面色一转,江淮宁便知她听进了他的话,顺手想帮她盛汤,没曾想这次被她拒绝。陆竽抢在他前面,拿走了排骨汤里的白瓷汤勺:“我自己来吧。”. 声音有些僵硬,不自然。 江淮宁倒也没多想,端起碗给自己添了米饭,就着桌上的菜吃。 几人吃得差不多了,江淮宁从餐桌旁的柜子上取来蛋糕打开,他没那么讲究仪式感,蜡烛不插,也不许愿,直接就将蛋糕给切了。 在座的男生居多,除了沈欢,其余的没几个爱吃甜口的食物,尤其是一看就很甜腻的粉色草莓蛋糕。 江淮宁切了一块装进碟子里,先端给陆竽,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张璟就窜过来,挖了一团奶油抹在江淮宁白皙如玉的脸上:“寿星不增添点色彩怎么能行?” 粉色奶油沾上冷玉般的脸庞,柔化了清晰分明的线条,像只软乎乎的布偶猫。 江淮宁断不可能示弱,手指勾起一团奶油报复回去。 张璟大叫着跳开:“我靠,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江淮宁把奶油抹到他脑袋上了! 包间里不知怎么上演了“抹奶油大战”,陆竽的位子离江淮宁最近,他们捉弄寿星,她正吃着蛋糕,无辜被波及,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一团奶油沾在她额头。 她一愣,用指腹抹去,还没来得及擦掉指尖上一抹粉色奶油,下一秒,又横空飞来一坨,糊在了她鼻尖上。 江淮宁身上的浅灰色卫衣几乎不能看了,大喊一声:“停停停,别闹了!还吃不吃了!” 沈欢气喘吁吁:“妈的,我都没吃几口,全让你们霍霍了。” “要怪就怪张璟这个疯子,是他先挑起的。”李元超指着张璟那张花猫脸,刚准备骂他几句,突然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 张璟拿湿纸巾搓脸,喊声冤枉:“别推到我头上,你们没有闹吗?艹,我裤子上都是,这可怎么弄干净?” “你活该。”江淮宁也在打理自己。 一群狼狈的人里,唯独沈黎最干净,远远地看着他们,唇角弯起一丝弧度。 不过片刻,那抹弧度在目睹江淮宁捏着湿纸巾走向陆竽时,蓦然僵住,收敛于无形。 “你脸上怎么也糊了奶油?” 清润的嗓音在陆竽耳边响起,随即,江淮宁拿纸巾给她擦脸,微凉的触感轻抚过她的额角,然后是鼻尖。 觉察到一道目光盯着自己,陆竽心头一跳,慌忙退后一步避开,手忙脚乱拿过他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擦,我自己擦……” 江淮宁的手悬在那里,不上不下,来不及收回,平添一丝尴尬。 “江淮宁。” 沈黎忽然叫他,声音里几分急切。 江淮宁平静地侧目朝她看去,沈黎从挂在座椅靠背上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送你的(本章未完!) 第184章看戏看够了没 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她去年送的礼物他就心有余悸,迟迟没有接过来。 包间里一瞬寂静,几双目光望过来,隐有好奇。江淮宁不想当众让她尴尬,犹豫着接了过来。 张璟怂恿他打开看看,沈欢也在一旁帮腔。 江淮宁耐不住他们起哄,拆开礼物盒,是一副头戴式耳机,随意一瞥,看见了耳机一侧印着名声响当当的logo,主打降噪,价格不低。 张璟也看出来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我前段时间刚好想买一副降噪耳机,这款官方售价两千七百九十九,女神也太大手笔了。” 没舍得买的耳机此刻就出现在眼前,张璟眼里的艳羡快要溢出来,反复观看摩挲,啧啧个不停。 “啧,这流畅的机型,啧,这酷炫的设计,啧,这低调深沉的颜色,将成为我今晚做梦的素材。” 听他接连赞叹,江淮宁暗暗叹息,他已经开始发愁明年要怎么回礼了。 陆竽悄然退至窗边,出发时满心的欢喜已经所剩无几,她一下又一下机械地擦着脸上已经不存在的奶油,直擦到皮肤泛红。 她的礼物,突然就拿不出手了。 —— 返回学校,陆竽沉默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把礼物送出去。 除了送给江淮宁,她也没有别的用途了,退掉是不可能的,她上周五跟袁冬梅一起出校门买的。 让江淮宁在教室门口等一下,陆竽回班里拿了一个大盒子,跑过去递给他,气声微喘:“生日快乐。” 江淮宁一句话还没说,班里就有同学在起哄,怪叫声不断。 陆竽经不住这种场面,被吓跑了。 江淮宁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薄唇翘起,转过头朝向教室,顷刻间换了一副脸色,脸上的温柔不见,化作深浓的无奈:“看戏看够了没?” 相处了快两个学期,彼此间生疏不再,熟络后只剩嬉皮笑脸:“没看够,能把女主角叫回来继续演吗?” 江淮宁一脚踏进教室,板着脸佯怒:“行啊,收费。” “收费也看。” “哈哈哈——” “欸,校草,三班的陆竽同学送你什么?” “去去去,人家送的礼物为什么要给你看,你真是脸大如盆。” “李元超你是不是暗恋校草,怎么这么维护他!” “再乱说我打歪你的头。” 李元超冲过去跳起来压在那人背上,前桌一个男生见状,立刻丢下手里握着的笔,趴在李元超背上,转瞬间,一个接一个玩起了“叠罗汉”的游戏。 江淮宁承认一开始对他们产生了错误的认知,误以为他们是一根根呆板的木头,只知学习不知其他。 相处近一年,他逐渐发现这群人骨子里比谁都幼稚。 —— 夜晚的星星如散落的棋子,透窗看出去,每一颗都那么闪亮,独一无二,目测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江淮宁脚上换了新的球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 没有其他人在场,他眼里的笑意满溢,明灿如天边悬挂的星辰。 陆竽送了他一双球鞋,她可能有提前观察过,跟他用的书包是同一个运动品牌,正好他又喜欢打篮球。 他想要立刻告诉她,很喜欢她送的生日礼物。 想到陆竽平时手机不开机,他只能按捺住发消息的念头。大晚上像个傻子一样,绕着房间踱步,也没考虑到楼下的住户会不会投诉他扰民。 第二天下午那节体育课上,江淮宁穿了陆竽送的球鞋,在篮球场上跟人打球。 陆竽仍旧坐在那棵光秃秃的柳树下,只有她一个人,袁冬梅不在。她最近感冒了,在学校医务室开了三次药,反反复复不起作用,于是找班主任请假,趁着(本章未完!) 第184章看戏看够了没 体育课到外面的医院做检查。 陆竽原想陪她去,被她拒绝了。 袁冬梅的原话是,我男朋友请假陪我去医院,你要当电灯泡吗? 陆竽很识趣,赶忙摇头,不,她才不要当锃光瓦亮的灯泡。 袁冬梅摸摸她脑袋,展开笑颜,像个慈祥的老母亲,乖,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陆竽想起她临走时那副开心的样子,仿佛生病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陆竽没谈过恋爱,不懂恋爱中的人怎会如此傻。 陆竽从羽绒服宽大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线圈本,这是她在家里闲暇时用来画画的本子,被她无意间装进书包,带到了学校里。 翻过前面几页,停在空白的那一页,她从另一边口袋拿出一支黑色中性笔,望了望远处那个奔跑跳跃的身影,提笔勾勒线条。 她早就注意到了,江淮宁穿的是她送的鞋。 限量版的球鞋她没有渠道购买,普通的球鞋却很好买,县城里的大商场有一些知名的运动品牌店。 她记住了江淮宁背的书包的牌子,直奔这个牌子的店面,挑了一双新出的白色球鞋,花了将近五百块。 与沈黎的礼物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可那礼物是按照江淮宁的码数买的,除了送他,别无他用。 陆竽轻声叹气,没注意到打完一场球的江淮宁走到她身边,他手腕撑着膝盖,躬身俯下脖颈。 略重的喘息声落在耳畔,随后是一道笑意盎然的嗓音:“在画什么呢?” 第184章看戏看够了没 /102/102113/29867816.html 第185章 你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 陆竽被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尖叫起。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支配她合了腿上摊开的线本,一只手紧住。 心跳仍然处在濒临失衡的态,扑通扑通,跳动剧烈,仿佛溺水之人刚被救上来,命地汲取气。 她把本子抱在怀里,唯恐被江淮宁夺走,从而窥见里面的秘密。 江淮宁被她巨大的反应吓,怔忪两秒后,他抚着鼻尖轻笑:“我怎么着你好做贼心虚呢,画的是什么?” 陆竽画得慢,他过来时,她恰好勾勒完脸部轮廓,并未填上五官。是以,连个人形看不出,哪里看得出是在画他。.c 要说她在画皮球,估计也不会惹人怀疑。 如此来,陆竽一颗心落了回去,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你才做贼呢,走路总是没声音,跟个地鼠一样突然窜过来,吓死我了。” 江淮宁直起身,俊朗眉眼被日光点缀,耀眼到周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你胆子这么小啊,我随便说句话都能吓到你,还是说你在干坏事?” “我就写写画画,能干什么坏事?”竽翻个白眼,忍过,又“嘁”了声,转过身背对着他,把线圈本藏到羽绒服口袋里。 幸好她这件羽绒服的口袋是方形的,容量足够大,能得严严实实。 她盖上笔帽,缓缓舒口气,这才回过身看向江淮宁。被太阳照晒的篮球场炽热发白,场追逐的声传来,夹杂着欢大喊“传球”的声音。 陆竽好奇:“你怎么不去打球了?” “没意思。有沈欢这个球场搅屎棍在,容易上火。” 江宁语调平常,陆竽却扑哧一声笑开,身体后,险些躺倒在草地上“你怎么在背说人坏话?沈欢知道吗?” 江淮宁也不知自己说的话怎么就戳中了她的笑点,她竟然笑倒了。 “在他面前我也么说。”江淮宁拿巾擦额头上的汗,朝球场那边瞥去一眼,“你看看他的什么球,捣乱还差不多。” 陆竽的视线随之望过去,果然沈欢在球场上蹿下跳,格格不,一时分不清他是哪一队的。 “球场搅屎棍”这称呼竟奇异地贴切。 陆竽只想想就笑得停不下来) “我说你怎么事儿?”江淮宁有些莫名,跟着笑起来,“你泪点低就算了,怎笑点也这么低。” 陆竽渐渐止住笑声,眼里还留有笑意,衬得那双眼尤为灵澈动人,纤长的毛像扇子,轻而易举扇动了他的心。 江淮宁低咳一声,没有与她对视太久。 他什么话也没说,兀自走回球场。陆竽以为他要上场,默默地望着那个方向。 篮场上,刚结束一局的李元超撩起衣摆擦脸上的汗,另一只手扣着篮球,看着信步走来的江淮宁:“校草,不打了吗?” 江宁不爱听这称呼,觉得别扭,看都没看他一眼。 张戏谑:“超,校草不理你诶,有没有心碎?” “滚你丫的,看老子不虐死你!”李元超扬起手,将篮球投掷出去。 张璟双手高举,接了个正着,朝他扮鬼脸。 李元超气得头冒烟,就因为他维护了江淮宁几次,这帮没道德的人常拿“他暗恋江淮宁”开玩笑,一群神经病! 江淮宁走到篮球架,取下架子上搭着的外套,穿在身上,看样是不打算再打了。 陆竽怔怔地着他再次朝自己走来,视线移开,转头去看人工湖。 片刻后,江淮宁停在她跟前,身高优越的他像一座小山笼罩过来。陆竽难以忽视,不得不转回头,高仰起脖子,用眼神询问。 江淮宁偏了偏,话里是邀请的意思:“体育课就打算坐在这里,不走走?” 陆竽不(本章未完!) 第185章你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热衷运动,本来就打算坐着发呆,无聊就随便画几笔。听他如此说,她使神差地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跟着他逛起校园。 这座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校园,到处都栽种了果树,其中种得最多的便枇杷树。每年还没到枇杷成熟的季节,小果子就被手欠的学生摘。好不容到成熟,却是长在让人够不着的处。有身手矫健的男生爬上树,摘一捧金灿灿熟透枇杷,分给学…… 陆竽回忆着,唇角不自觉弯起。 他们走到一处草坪,季草木枯黄稀疏,没了日的生机勃勃,只剩满目萧索。 草坪上有几台水泥浇筑的乒乓球台,有着十几年的历史,风吹雨淋,缝隙里生了青苔。学生们如今大多使用的是小操场上新买的金属乒乓球桌,这里无人问津。 旁边是一些单杠、双杠、攀爬梯等老旧的娱乐设施,一直没有被拆掉。 江淮直奔双杠而去,两手握住往上一跃,身坐在其中一条杠上,动作轻松自如,给陆竽种错觉,好像自己也能办到。 陆竽原地起跳了好几下,像只蠢笨的兔子,折腾半天没能成功坐上去,她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江淮宁忍住笑,朝她伸出一只手“我拉你上来。” “不用。”陆竽果断拒绝。 试了好几次,她连爬带跳的坐到了杠上,把自己累出一身汗,要倔强地江淮宁瞥一眼,脖颈仰起的样子活脱脱一只骄傲的孔雀。 江淮宁终是没能忍住,低低的笑声从畔溢出。 两人坐在杠上,双腿悬空,两只手撑在两侧。冬日里的暖阳和冷风交织,说不清是冷还是热。沉默蔓延,却觉得尴尬) 江淮宁第一次问起陆竽关于未来的打算:“你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 这个学期快过完了,高考倒计时也开始了,提起这个话题正合时宜。 陆竽眼睫覆下,盖了眼底淡淡的惆怅。她轻叹一口气,没办法像他那样轻松,选学校跟选大白菜一样简单。 “以我成绩,要想进一所好的学校,其实没有太多的选择。看到时候的分,哪所学要我,我就去哪所。” 江淮宁紧盯,好一会儿没说话。 好吧,陆竽自己都能意识到这个回答有多敷衍,又叹一口气,说:“要让我选的话,那肯定是关州大学。” 本省的一所211大学,坐落在省会城市,家不远,坐车从靳阳市到关州市需要三个小时左右。去年九月底,靳市高站正式,乘高铁到关州更方便,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 关州大学是陆竽目前最心仪的学校。 她的答案和他的预想偏差太大,江淮宁突然知要说什么,斟酌又斟酌,他带着一丝试探问她:“没考虑过去外吗?比如……北城?” 陆竽愣了一下,扭头,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江淮宁及时开眼,没给探的机会。 —— 期末考试前,各科老师发了多卷子。为了避免学生粗心大意漏掉其中某一张,每卷子都写了编号,要求寒假归来交上去。 以往高三学生只放八天假或者十天假就要返校补课,宿舍里的床褥和教室里的书本都不必带回去。还是那个原因,今年上面管得严,不让学生补课,放假时间三个年级一致,元宵节过后开学。 班主任怕他们玩野了,不记得近在眼前的高考,逮着机会就耳面命地教诲。 “寒假不要荒废,玩时候多想一想,你在玩别的同学在复习,你还玩得下去吗你要知道,真正习的人自然会利用一时学习!” “寒假虽然照常放,但你们绝对不能懈怠,一眨眼就要高考了,一口气都松不得。以后上大学有你们玩的时候,绝不是(本章未完!) 第185章你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这个寒假!” “下学期过来三轮复习就开始了,到时候找不着状态,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还有,开学第一个星期就有一个检验考试,目的是考察你们假习的情况,别给我丢脸。二班三班向来跟奥赛班看齐的,比不过奥赛班也就罢了,二班再比不你们就得好好反思了。” 在刘海志三令五申地强调中,期末考试结束,开始放寒假。 高三上学期就这样数完了,时间快得让人抓不住痕迹) 第185章你想好要考哪所大学了吗 /102/102113/29872032.html 第186章 为什么不想来我家住 过年期间,陆竽只去外公外婆家,给两位老人拜年,其余的亲戚家她都没去过,安心待在家里写作业、复习功课,每天的学习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 亲戚们到陆家来拜年,几乎都要问起陆竽,是不是今年就要高考了,以她的成绩,上个重本应该没问题吧? 夏竹素来谦和,边沏茶边笑说:“孩子的学习我和她爸基本不过问,上一本还是二本她只要努力了,我们都能接受,没有特别的要求。我俩文化程度不高,家里能出一个大学生就满足了。” “瞧你说的,太谦虚了。”陆竽的舅舅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轻轻啧一声,雨前茶微苦回甘的滋味在舌尖流转,“我有个朋友就在昽高教书,早先就托他问过了,陆竽的分数在年级排前一百五十名,上一本肯定稳了。最后这个学期再冲一把,重本也是有可能的。” 夏竹笑笑,把剩下几杯茶端给其他人。 陆竽她舅妈双手接过,问道:“你这不打算陪读?” “陪读?” 陆国铭在厨房里备菜,夏竹干脆坐下来陪客人聊天。 “是啊,我隔壁那户人家的儿子也是今年高考,他妈就辞职从外地回来了,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读。你别小看陪读,学校宿舍楼熄灯后还有好些学生挑灯夜战,住在租的房子里,好歹不限电,想学几个小时就学几个小时。有家人陪伴左右,心情也会不一样。再一个就是吃食方面,学校的食堂再好那也比不上自家做的饭。高三的学生经常用脑过度,应当营养搭配,身体养好了才有更多的精力学习。” 陆竽的舅妈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列出了诸多家长陪读的优点。 夏竹原本没这个打算,甚至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渐渐地被她说动了。 琢磨了几天,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找陆国铭商量:“那天孩子她舅妈说了陪读的事,我觉得可行,你是怎么看的?” 她将人家说的原话复述一遍给陆国铭听,让他拿主意。 家里的大小事,夫妻俩一向是有商有量的,陆国铭思索片刻,先问她:“你想好了吗?陪读可就要辞职。” 夏竹当然想过辞职一事,但是在她心里,所有的一切比不过孩子。 “孩子的事重要,我辞职还能再找,她可就只有一个高三。既然能享受到更好的条件,为什么要委屈她?你都没发现吗?她刚上高三那会儿还没现在这么瘦,这几次放假回来,一次比一次瘦。” 陆国铭瞅了她一眼:“我怎么没发现啊,我记得我上次说的时候,你跟我说这叫姑娘长大了,抽条了。” 夏竹捶了他一拳:“跟你说正事呢。” 陆国铭正了正色:“你跟我说没用,事关竽竽,你得跟她商量。” 夏竹一怔,认为他说得很对,当即就掀开被子准备上楼。陆国铭一把拉住她,无奈道:“不能等明天说?孩子没准睡了。” “这才几点?不到九点,她铁定没睡。” 夏竹挣开他的手,趿上拖鞋,走到楼梯口就瞧见从陆竽房门缝隙中透出来的亮光,显示她还没睡。 陆竽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没开空调,房间里太冷,她穿着毛茸茸的珊瑚绒睡衣,外面裹着羽绒服,腿边放了一台小太阳,开了最低档,暖黄色的光烤得小腿一侧热乎乎的。可惜无法烤手,所以她写一会儿停一会儿,双手放在小太阳前取暖。 外面倏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陆竽趁机放下笔,手伸到下面烤着。 夏竹推开门,对上她便笑了笑,问:“冷不冷啊?怎么没开空调。” “也不是很冷。”陆竽说。 “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夏竹没铺垫太长,怕耽误她写作业的时间,直接明说,“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我想等你开学后就辞职,专心照顾你。最后这半年……认真算起来,也不到半年了,是最最关键的时期,我想在学校附近给你租个房子,你从学校搬出来住。” 太意外了,陆竽脑子都没转过来。 “你别吃惊,我不是一时兴起,思考了好几天了。”夏竹坐在她床边,语重心长地说,“你之前不还说学校不够人性化,一到十点二十就熄灯,想要多写会儿作业只能用台灯,宿管阿姨又管得严,不让用。搬到外面住就没有这些困扰了,而且我觉得……” 陆竽终于听明白了,连忙摇头打断她:“不用,真的不用,你安心工作,我住校挺好的,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哪里不方便。” 高二住的那个宿舍,熄灯后只有她一个人亮着台灯学习到很晚,即便拉了床帘,她也担心会打扰到其他舍友。 现在不一样,她所在的宿舍,到了晚上基本都是点灯学习的,氛围很好。 遇到宿管阿姨来查寝,她们就集体关掉台灯,等人走远了,没动静了,再悄悄打开,继续学习。 没有夏竹想象中那么艰苦。学校的食堂干净卫生,菜色也可以,价格还不贵,她没有觉得哪里委屈。 夏竹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一时泛起踌躇:“那我再想想吧。” 她没有完全听从女儿的意见,大概也能猜到她拒绝的原因,无非是不想她因此辞掉干了多年的工作。 —— 陪读一事在与孙婧芳的聊天中,有了新的进展。 孙婧芳热情洋溢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这还不好办?让陆竽住到我家来啊,我家就在景和苑,距离昽高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跟住校一样方便。家里也有空余的房间,陆竽上学期还住过呢。我反正是闲人一个,在家里没事做,照顾两个小孩没问题,最重要的是你也不用为了孩子辞掉工作。一举多得。” 夏竹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着实被她的热情吓到,默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太打扰了?” “哪里打扰了?俩孩子同样上高三,作息时间一致,我平时也都是等着江淮宁下了晚自习,给他煮点夜宵再去睡。”孙婧芳没意识到自己的说辞像极了招揽租客的房东阿姨,极力展示各种好处,“对高三生来说,走读确实比住校划算,每天能多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一个学期下来,比别的孩子多了多少个日夜。” 多出来的时间就是多出来的分数,高考上怎么着也能占到几分先机。这比什么都重要。 夏竹被说得动摇了,但她没有立刻就答应下来:“我得问问竽竽,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我和她爸可做不了她的主。” 夏竹心里是有些迟疑的,住在别人家里太麻烦了,她怕陆竽会不自在。短暂借住一晚与长期居住有着很大的区别。 孙婧芳心肠好,她却不能得寸进尺。 她去问陆竽的意思,陆竽先是不可置信,思考过后,摇了摇头:“太麻烦人家了,我不想去。” 不愧是母女,想到一处去了。夏竹摩挲了两下她的手背,语调缓慢:“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没有答应。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借住江家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嗯,找个理由拒绝孙阿姨吧。”陆竽手掌软软搭在妈妈的双肩,给她按摩,撒娇道,“你就别再想陪读的事情了,我已经决定继续住校了。” “好——我知道了。” 夏竹拍拍她手背。 出了陆竽的房间,她没有拖太久,组织好语言就给孙婧芳回拨过去,委婉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孙婧芳有种希望落空的惆怅感,语气淡淡的,提不起精神:“你啊,就是太见外。我家那口子最近半年常在碧水潭监工,哪次吃的饭不是你带过去的,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一个报答的机会。” “几顿饭而已,哪里用得上‘报答’二字,你快别说了。”夏竹笑笑,“你再说我就要不好意思了。” 两人闲聊几句,挂了电话。 陆竽在房间里,不知道夏竹和孙婧芳谈得怎么样,许久无法集中精神写题,握着笔盯着卷子发呆。 桌面正充电的手机嗡嗡振动。 陆竽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着接通了。 电话里,江淮宁直白到没有任何掩饰地问她:“为什么不想来我家住?” 陆竽头皮一阵发麻,只想知道妈妈到底是怎么跟孙阿姨说的,她不是提醒过她要找个理由吗?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86章为什么不想来我家住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77223.html 第187章 让陆竽睡你那个房间 江淮宁问得太突然,陆竽短时间里压根想不出一个很好的解释,只能破罐子破摔:“没有为什么。” “不可能。”江淮宁执着地问,“总得有个原因吧?” 陆竽捂住眼睛沉思,能有什么原因,她只是不想放任自己沉溺。 “陆竽,你还想不想考一个好的大学了?”江淮宁一句话拿住了她的命门,他忽略她的沉默,自顾自说,“高三上学期我们班里就有很多同学租房子走读,就为了晚自习结束后还能再学一两个小时。到了下学期,转走读的同学就更多了。” 这些道理陆竽都懂,但她就是心里别扭。 “你怕学校里的那些同学知道后说闲话?”江淮宁多多少少了解她的性格,就这一点给她做思想工作,“夏阿姨打算在学校附近租房子陪读,我家刚好有空房间,就当是租给你用的。你不要想那么多。” “我不是……” 陆竽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却懒得说了,让他这么误会也好。 总归,她不想去他家住,除了不愿越陷越深,还有一点,她没办法忍受沈黎暗含审视的目光。 明明她和江淮宁之间什么也没有,一起吃饭时,每当沈黎的视线扫过来,她就有一种自己好像抢了别人东西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如果她再住进江淮宁家里,沈黎会怎么看她,大概会以为她是故意接近江淮宁吧。 她只想专心学习,不想为这些事烦恼。 “既然不是,那你在顾虑什么?”江淮宁的问题绕回了原点。 陆竽拿开覆盖住眼睛的手,撑着额角,脸上的表情是为难和纠结:“没顾虑什么,我就是觉得没有必要,住校挺好的。” 她把说给夏竹听的那些话,重新说了一遍。 江淮宁聪明,脑筋转得快,轻易辨出她话里的搪塞意味。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开始一一反驳她的话:“你说住校也很方便,到点熄灯、亮着台灯缩在床上的小桌板上写作业还叫方便?你说不会打扰到舍友,因为大家都在学习,可你想过没有,每个人学习的时间不一致,你想多学两个小时,别人学一个小时想要睡觉了,不还是会影响其他人休息?宿管阿姨也不是每次都能通融。住在我家就不一样了。遇到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问我,比你一个人闷头琢磨效率高。放假也不用再坐一个多小时班车回去,很快就能到家学习。你想想这些时间利用起来,够你攻克多少难题?不信的话,你去问问,你们班这学期估计也有不少同学搬出去住。” 陆竽被他说得满目怔然,竟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一番分析过后,江淮宁没听到回应,干脆拍板替她决定:“那就这么说定了。” 怎么就说定了,我还没答应呢!陆竽无声地反驳。 然而,江淮宁打定主意不让她拒绝,挂电话的动作非常利落。 等陆竽反应过来,愣愣地把附在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屏幕上只剩下“通话结束”四个字。 —— 说服了陆竽,江淮宁感到通体舒畅,搁下手机从书房出去。 阳台上,孙婧芳手持小喷壶,小音响里放着他们那个年代的老歌,她一边听一边给木架上一排排种在罐头瓶里的多肉植物浇水。 听到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眯了眯眼,透过推拉门的玻璃去看墙壁上的挂钟:“几点了,肚子饿了?” “没有。”江淮宁倚着阳台的门框,刚才的口若悬河似乎是个错觉,此刻的他连开口都有些困难,“那个……咳咳,陆竽她答应开学后住在我们家了,可能要提前做准备,您看还需要买些什么。” 孙婧芳关掉吵闹的音响,手里的小喷壶往木架上一放,神色错愕难以掩饰,怀疑自己听岔了:“你说陆竽答应了?” “嗯。” “怎么答应了?”孙婧芳对当中的缘由好奇得紧,“我和你夏阿姨聊了很久,她说了好些解释的话,可能被我问多了,最后索性说是陆竽不同意。” 江淮宁眼皮跳了下,话音蕴含着浓浓的无奈:“我就跟她说了说走读的好处,没说别的。您别用一副‘好事将成’的眼神看着我。” 孙婧芳笑眯了眼:“少冤枉你妈,我还没那么急迫。” 连日阴雨,今天难得放晴,大片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阳台,一些蔫蔫的绿植被阳光照出几分勃勃生机。 孙婧芳站着晒了会儿太阳,浑身暖洋洋的,惫懒到直打瞌睡。 “我就跟您说这个,没别的事了,我去写作业。” 江淮宁转身欲走,被孙婧芳叫住:“等等。” 江淮宁停步,作洗耳恭听状。 “我刚刚想了一下,陆竽住在咱家来,睡客房可能不太方便。”孙婧芳说着,抬步走进室内,给自己倒了杯茶壶里泡好的花茶,递到嘴边啜了一口。 忙活半天,她有些口干舌燥。 江淮宁没听懂她的意思,茫然问道:“怎么不方便了?”他错误地以为,孙婧芳改变主意,不想让陆竽过来住了。 孙婧芳手掌托着镶金边的茶杯底部,咽下一口清香的茶,缓缓道来:“你看,客房里没有独立的卫生间,陆竽一个小姑娘,半夜起来上厕所还得出房间到外面来,多不方便。” “您的意思是?”江淮宁眼帘挑起,眼睛睁大了一点,疑惑从眼底升起,还是没听明白她的话。 孙婧芳笑他太笨,连她话里的意思都理解不了,真是长了个只会学习的脑袋。 “我的意思是,让陆竽睡你那个房间,你换到客房。”孙婧芳伸出手指戳他肩膀,“你一个男生,当然没那些顾虑。” 听到这里,江淮宁无声地笑了,绕了一大圈总算说清楚了。 孙婧芳打量他两眼,故作为难地摸摸下巴:“当然,毕竟是你的房间,还是要问你的意思。你要不同意那就……” “我没说不同意。” 江淮宁话语急切,就差当场搬起铺盖卷儿了。 孙婧芳实在是憋不住,一张风韵犹存的脸笑得皱纹横生,她也不在意,好半晌止不住笑声,眼角都快挤出泪来。 江淮宁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亲妈给戏耍了。他薄唇绷直,成一条线,一声不吭地转身进了书房。 直到书房的门被关上,孙婧芳还在笑,心里不住地感叹,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小孩,脑子再聪明也还是单纯的。 —— 住到江淮宁家里的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了下来。 夏竹始终没想明白,怎么前一刻坚决不同意的陆竽,眨眼就改了主意,问她她也不肯细说,只告诉她,她想通了,觉得走读更方便。 女儿都这么说了,夏竹为着她考虑,只能腆着脸给孙婧芳打电话,说明情况。 孙婧芳倒没有说别的,一味欢迎陆竽到家里来住。 开学前一天,夏竹和陆国铭一起,送陆竽去江家。 提前一天过去,主要是想着明早能直接去学校,不用再早起搭乘最早那一趟班车,省事不少。陆延听说要去江家做客,吵着闹着要跟上,只能带上他。 陆国铭提了不少礼物,两只手快要拿不下。夏竹则帮陆竽拎行李箱,里面装着她这个季节要穿的衣服。至于床褥和日常用品,孙婧芳在电话里说已经准备了,不用再买。 路上,夏竹自然要叮嘱陆竽,寄住别人家的注意事项。 陆竽听得昏昏欲睡,张着嘴一一应下。 早先就知道他们要来拜访,江学文和孙婧芳都在家里等着,屋子被收拾得焕然一新,门口的地垫干净到不染灰尘。 打开门,孙婧芳笑盈盈地迎接:“来就来了,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江学文从陆国铭手中接下大袋小袋的礼盒,请他们一家四口入座。 江淮宁微笑着问候一声,而后便躬身在茶几旁泡茶,端给两位长辈。给陆竽和陆延倒了白开水,他就势坐在陆延边上,摸了摸他的脑袋,夸他长高了不少。 没到午饭时间,孙婧芳先带夏竹去看给陆竽准备的房间。 一个星期前就收拾好了,拆掉了先前颜色略暗的窗帘,装了白色碎花的,里面还有两层轻软薄纱,清新宜人。等天暖了,开了窗,微风拂动,会很漂亮。床上用品也都换了,全是根据女孩子的喜好来布置的,几乎看不出房间的原样。 夏竹看着宽敞明亮的卧室,震惊到无言。 这真的是客房吗? 夏竹不了解情况,陆竽在江家留宿过,却是知晓的,她讷讷地出声:“这不是江淮宁的卧室吗?” 她睡在这里,江淮宁睡哪儿?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87章让陆竽睡你那个房间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79163.html 第188章 你俩同居了 夏竹一听,顿时吓着了,扭头去看孙婧芳。 “客房里没卫生间,陆竽一个女孩儿住着多有不便,我就让淮宁把卧室腾出来了。”孙婧芳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房间,“他住隔壁的客房,我给……” “这怎么能行?”不等她说完,夏竹就强行打断,“你能给孩子安排住处我就心满意足了,怎么能把淮宁的房间占用了。不行,这绝对不行,让陆竽住客房就行了。她在家里住的房间也没带卫生间,不要紧的。” 孙婧芳知道她客气,两手一摊,放任不管的样子:“你看我这都整理好了,再换回去多麻烦。一个学期而已,就这么住着吧。” “这真是……”夏竹哭笑不得,被逼得词穷了,“太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说让你别见外了。”孙婧芳拍拍她肩膀,让她放宽心,不用太在意。 夏竹心里感激,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沓现金,塞给孙婧芳:“这是租金和我家竽竽的餐费,还请你收下。” 孙婧芳一愣,赶忙挡开她的手,脸上挂着怨怪的情绪:“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提什么租金?” 夏竹说:“你要是不收,我就不让陆竽在这儿住了。我打听过了,昽高附近的房子租金不低,更何况你给安排这么宽敞漂亮的卧室,别嫌钱少才是。” “瞧你说的。” 两位女士推来让去,谦虚客套的话说了一箩筐,陆竽夹在中间说不上话,只能看着她们拉扯几个来回,以孙婧芳收下那笔钱作为结尾。 中午,孙婧芳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招待他们。 江学文和陆国铭共事一年,关系处得跟亲兄弟一样,坐下来就有说不完的话,饭桌上小酌了几杯,谈话声渐大。 孙婧芳看着喝得脸通红的江学文,嫌弃道:“酒量不行还总是喝多,一喝多废话就一大堆,毛病。” 夏竹抿着唇笑。 这一点倒跟陆国铭不一样,陆国铭酒量好,极少有喝醉的时候,偶尔那么一次醉酒,只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不会撒酒疯。 两个女人由此延伸,聊起家庭、孩子的话题,也很有共同语言。 只有江淮宁和陆竽所在的一隅相对安静,陆竽进门后脱了外套,穿着海军风的翻领针织衫,内搭是一件白衬衫,只露出木耳边的袖口。一头及腰的长发剪短了,到肩膀下面一点,为了方便吃饭,她把脸侧的发丝掖到耳后,露出一张骨肉匀称的白净的脸。 注意到江淮宁打量的目光,陆竽埋低了头,心口热热的。 她端起手边的橘子汽水喝了一大口,清凉的液体带着细细密密翻上来的小气泡,滑过喉咙,驱散了那股热意。 “尝一下我妈做的蒜香排骨。”江淮宁换上公筷,夹了一块排骨放她碗里。 排骨表面煎得金黄焦脆,裹着蒜蓉,点缀青红椒碎,还未入口,只闻香味就令人口中生津。陆竽尝过一口便说好吃。 孙婧芳早注意到他们了,闻言,将那盘蒜香排骨转到陆竽面前:“好吃就多吃几块,阿姨学了不少菜,以后慢慢品尝。” 陆竽咽下嘴里的肉,连忙说:“谢谢阿姨。” —— 午后,陆国铭夫妇俩坐着喝了两盏茶,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 孙婧芳把手里的瓜子扔下,赶忙跟着起身:“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这会儿到车站正好能赶上三点多那趟车,再晚就只能等四点那一趟了。”夏竹压了压手,“你们别送了,快坐下吧,忙了一上午了。” 孙婧芳声音含笑:“招待不周,你们别见怪才是。” “哪里的话,我看你厨艺好得很,当餐厅大厨都没问题。”夏竹说完,扭头看着不动如山的陆延,喊了一声,“陆延,快把手机给哥哥,我们要回去了。” 陆延依依不舍地退出游戏界面,将手机还给江淮宁,朝他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再见。”江淮宁捏他小脸,“有空再来玩。” 陆竽将他们送到电梯口,夏竹抚了抚她的头发,趁着等电梯的间隙,柔声叮咛:“在别人家里要听话,遇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常来看你。” “嗯,我知道了。”陆竽抱住她,闻着她身上舒适安心的清香味道,心里酸酸胀胀的。 电梯正好到了,陆国铭打断母女俩的依依惜别:“走了。又不是见不到了,搞这么伤感干什么?” 电梯门关闭,父母的身影看不到了,陆竽这才慢慢转过身,只见江淮宁长身倚在门口等着她,他身后是江学文夫妻俩。 显然,方才他们没有过去相送,是为了给她们母女俩留足说话的空间。 陆竽心里感动,微微笑了一下。 “快进来吧,安全通道那边吹来的风冷,别冻感冒了。” 孙婧芳把傻站着的女孩拉进屋里,问她要不要睡个午觉,明天可就开学了,高三下学期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 陆竽听话地进了卧室,站在床边环顾四周,再一次观察各处的布置,既感到受宠若惊,又有些愧怍,她好像鸠占鹊巢了。 “唉——” 叹了长长一口气,陆竽脑子里仍旧乱如麻,只能借着整理东西来转移思想。 她摊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衣服,一件件用衣撑撑起来,挂进衣柜里。 行李箱被清空后,她躺倒在床上,清洗过的床单被套散发着洗涤剂的淡淡香味,陆竽翻个身把脸埋在里面。 快要睡着之际,手机“嘀嘀嘀”响起来,是qq消息的提示音。 陆竽伸手在床边摸索,拿到手机后侧躺着按亮屏幕。 黄书涵发了一堆表情过来,最后才说起正事:“鲈鱼鱼,我们明天几点出发?听周鑫说,老金腿受伤了,明天不开车。” 老金是开班车的司机,跑卢店乡和昽山县往返,每天的早班车就是他开的,一般是早上六点左右。其他的司机都是七点往后。 陆竽瞬间睡意全无,手掌撑着床坐起来,咬紧了下唇。 她有罪,她忘了跟小伙伴说,明天不用给她占座。 陆竽捧住脑袋,她有点头痛,要怎么解释才不至于让黄书涵误会呢? 她思考的时间太久,黄书涵等不及,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清脆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将正在绞尽脑汁组织语言的陆竽吓到,她慌忙拿起手机,接通后唤了声:“喂,书涵。” “你是不是在学习没看到我的消息?”黄书涵把qq上发过去的内容重说一遍,“我们是要等七点以后的车还是包车过去?其实我们人多,包车也很划算。等车也行,反正一上午都能报名。” 陆竽挠了挠额头,支支吾吾道:“你们……你们自己决定吧,不用跟我商量。我这学期开始走读,我妈在学校附近给我租了房子,我今天已经搬过来了,明天直接去学校报到。” 黄书涵惊呆了:“你妈要陪读啊?” “也不是。” “那你是一个人住?”黄书涵话音都变了,“太恐怖了,一个人住陌生的小区陌生的房子,下了晚自习也没人陪同。陆竽你是怎么想的?我还以为你妈陪着你呢。” 陆竽扶额,遮遮掩掩道:“不是。” 黄书涵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咆哮:“你快给我说清楚!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怎样的?我很担心你啊!” 陆竽轻轻叹息,只得从头开始解释:“你知道的,我爸和江淮宁他爸合作开发碧水潭度假山庄,我妈跟他妈妈关系也不错,聊天时提到想陪读的事,江淮宁的妈妈就说家里刚好有空房间,于是……事情就是这样。” 黄书涵耐心听完一长段话,没有出声打断,下巴已经惊掉到地上了。 “所以,你和江淮宁,你俩,同居了?”黄书涵说话卡顿,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足可证明她的吃惊程度。 陆竽倒吸一口气,她说什么来着? 让黄书涵知道她住在江淮宁家里,一定会对他俩的关系产生误会! 陆竽无语:“我说得很清楚了,是因为……” “stop!不必再强调,我只知道你俩确实同居了。”短短几秒钟,黄书涵脑中已经联想到了诸多里男女主角的同居场面,“你岂不是能看到美男出浴图?” 陆竽:“……”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88章你俩同居了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80934.html 第189章 要不你也住进来 开学这天气温陡然下降好几度,室外冻人。清晨的天空布满阴霾,灰沉沉的,好似能吞噬一切。 黄书涵衣着笨重,喘着气上了车,见顾承独自一人坐在两人座里靠过道的位子,后颈枕着靠背,微仰的脖颈显出锋利喉结,双眸微闭,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黄书涵恶作剧心起,猫着腰悄悄走近,想吓他一跳。 还没靠近,顾承先睁开眼,狭长的单眼皮上挑,一双眼凌厉锐利,眸光扫过:“想干什么,非礼啊?” 黄书涵尴尬地收回手,退回去,坐在过道另一边:“你才非礼。” 顾承坐直了,从口袋里掏出透明塑料袋包裹的包子,啃了一口。 黄书涵笑道:“一年365天,只有开学的时候你才起这么早吧?” 顾承懒得跟她说话,一口一口咬着包子。 这个寒假,顾振翔没回老家,在瓯城过年,派了秘书回来把老太太和顾承接了过去。顾承不想去,但他担心老太太被他那个不讲理的后妈磋磨,只能跟去,开学前几天才回。 一个假期没见,他头发剃短了,两鬓的轮廓分明,帅得嚣张凛冽,不加掩饰。 车上陆陆续续上来人,不到二十分钟就坐满了。过道里站了人,不断有人问顾承,里面那个靠窗的位子有没有人坐。 那里放着他的书包。 “有人。”顾承冷淡地回。 黄书涵的视线被过道里拥挤的乘客挡住,依稀听见顾承的话,从缝隙里看他:“你不会是给陆竽占的座吧?” 顾承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吃完早餐人更困了,双手抱臂合上眼帘继续睡觉。 班车启动,驶过中心街,经过一个加油站就到了陆竽的家。 顾承掐算好时间,撩开眼皮,扬声喊:“师傅,停车。” 黄书涵看不到他人,干脆站起来,身子随着停车的惯性向前倾,她手握住前面的座椅靠背稳住:“师傅,他搞错了,往前开吧。” 司机扭头,冲后面喊:“到底停不停?” 黄书涵忙不迭说:“不停不停。” 车子重新启动,在雾蒙蒙的天气里,颠簸着缓慢前行。 顾承身上那股慵懒劲儿散去一些,撑着座椅扶手扭过身,薄薄的眼皮底下,深褐色的瞳仁染上困惑:“陆竽不走?除了老金的车,这是最早的一趟了。” 他拿出手机看时间,七点过十分。 顾承十分确定,这就是最早的一班车。 黄书涵坐下来,抱住身前的书包,隔着人群跟他对话:“你还不知道吧?她这学期不住校了,改走读,住在江校草家里,昨天就搬过去了。” 黄书涵叹口气,有些惆怅,以后放假不能跟陆竽一块走了。 “她跟你说的?”顾承嗓音沉哑。 “嗯,我们昨天聊过天。” “她怎么没跟我说?”顾承声线愈发低,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黄书涵。 恰好车里安静,黄书涵听见了,回答他:“跟谁说不都一样。” 顾承再没说话,单手拎起用来占座的书包,站起来塞进头顶的行李架上,让出位子给别人坐。 —— 陆竽刚起床,在卫生间里洗漱,房门被敲了两下。 她叼着牙刷含着满嘴泡沫跑去开门,江淮宁站在门外,松散的绒线衫罩住宽肩窄腰,黑色长裤显得腿修长笔直。他看着她笑:“好了吗?吃早饭了。” “唔。”陆竽口齿不清,“马上。” 她赶忙回到卫生间,弯腰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漱口时,抬头看着浴室镜中的自己,头发乱蓬蓬没有梳顺,脸也没洗,嘴唇四周沾着泡沫,身上是粉色的珊瑚绒睡衣。 想到黄书涵昨天的戏言,陆竽窘了。 没有美男出浴图,只有邋遢少女晨起鸡飞狗跳图。 陆竽快速洗漱完,换了衣服出去吃早饭。 孙婧芳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米线端到陆竽面前,笑问:“昨晚睡得好吗?没有哪里不适应吧?” “嗯,很好。”陆竽乖乖巧巧点头,声音温软。 孙婧芳昨晚炖了鸡汤,早上加热过,煮了一锅米线,捞起来舀上两勺鸡汤,再加几棵小青菜,美味营养的早餐就成了。 陆竽先喝了口汤,胃里顿时暖了起来。 班主任一般要到八九点钟才会去教室,她不用像以前那样先到宿舍整理床铺,再去教学楼报名。时间很充足,她吃得慢条斯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从客房的方向传出来,陆竽抬头,看对面的江淮宁。 他把筷子架在碗口,回房拿手机,边走边接电话:“你们到了?这么早……还在吃早饭……那你们上来吧。” 陆竽听见几个字,大致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垂眸盯着碗里清亮的鸡汤,心口紧缩。 “沈欢打来的。”江淮宁坐下,手机搁在手边,拿起筷子接着吃,“他们已经过来了。不着急,时间还早,咱们慢慢吃。” 陆竽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沈欢和沈黎,脑中不由自主浮现沈黎的脸,以及她那天在洗手间说的话。 “哦。”陆竽攥紧筷子,心底发虚。 片刻,门铃响起,孙婧芳去开门,笑着迎两人进来:“吃过了吗?没吃就在阿姨这里吃一碗鸡汤米线。” 沈欢一手扶着壁柜,换了鞋进来,空气里漂浮着鸡汤味,他深吸一口气,懊恼道:“早知道就不在早餐店里吃了,好香啊。” “要不要再吃点?”孙婧芳问。 沈欢摸着被撑起的肚皮,嘿嘿笑道:“吃不下了,刚干完一碗豆腐脑,吃了一屉小笼包,还解决了一根我姐剩下的油条。” “那是吃得够多的。”孙婧芳笑笑,问沈黎,“黎黎要再吃点吗?” 沈黎摇头,披散的长发被分到两边,垂在胸前,显得一张脸巴掌大小,白皙莹润,笑起来清纯可人:“不用了阿姨。” 转过玄关墙壁,姐弟俩被坐在餐桌旁的陆竽惊到了。 在他们开口询问前,陆竽吸溜完最后一口米线,一口气喝完汤底,嘴巴都没来得及擦,逃进了房间。 沈黎的视线紧紧跟着她,见她进了江淮宁的卧室,瞳孔微缩,许久都没回过神。 沈欢眨了几下眼,率先问道:“老江,鲈鱼怎么在你这儿?你们昨天又补习功课了?怎么没有叫上我啊?” 他一声接一声控诉,江淮宁没认真听,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陆竽又不是不认识沈黎和沈欢,躲开干什么?难道面对他们俩,她也会不好意思?大家都这么熟了,没必要啊。 江淮宁收回视线,抽了张纸巾擦嘴,懒得解释太多。 孙婧芳替他说了:“陆竽以后就住在这里,一直到高考结束。” 沈欢心思简单,想到什么,欲哭无泪地对江淮宁说:“这么说,你俩以后下了晚自习还要在家偷偷补课,我岂不是被落下了?” 江淮宁推开凳子,长腿迈开,往客房走。 房门敞开,他清朗好听的声线传出:“你不是一向把‘睡觉大过天’挂在嘴边吗?补不补课跟你有什么关系。”停顿了下,他戏谑地问,“要不你也住进来?” 沈欢眼睛睁大,天真地问:“可以吗?” 江淮宁取出外套展开,套在身上,拎起椅子上的书包挎到肩上,慢悠悠地走出来:“你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沈欢转瞬黑了脸,跳起来捶打江淮宁。 孙婧芳被两个孩子逗得哈哈大笑。 江淮宁站在客厅等了会儿,不见陆竽出来,抬腕看了眼手表,她已经进去十分钟了。沈欢也注意到了:“鲈鱼在干嘛呢?” 话音落地,磨蹭许久的陆竽拉开了门,她校服外面裹了件中长款的姜黄色棉服,袖口戴了短短的套袖。 她低头避开沈黎的目光,错开身大步往前走。 要不是江淮宁拉住她,她可能会忘记换鞋,穿着棉拖就直接出去了。 江淮宁把书包放在矮凳上,蹲下来系鞋带的间隙,偏头问陆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突然之间变得很沉默,他觉得她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具体不对劲的地方。有时候真想住进她脑子里,想知道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想些什么。 陆竽摇头,轻轻一笑:“没有啊。” 四个人乘电梯下楼,出了居民楼门,跟上次一样,只有三辆自行车。 陆竽抿唇,攥着手心踌躇不已。 正好,沈欢热心问了句:“鲈鱼,你是坐老江的车,还是我的车?” 陆竽感觉自己被解救了,松口气,绕过江淮宁的自行车,径直走向沈欢。她垂下眼睫,说:“我坐你的车吧。谢谢啊。”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89章要不你也住进来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82944.html 第190章 是我不想载她吗 江淮宁此时的心情就跟头顶灰暗的天空差不多。 眼睁睁看着陆竽将要坐上去,江淮宁的手部动作快过脑子,伸手拽住陆竽背上的书包,强行把人带了过来。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却不后悔。 江淮宁侧头:“我载你。” 沈欢以为他看不起自己,撇着嘴角咕咕哝哝:“我怀疑你对我有误解,我还能载不动人咋的?” 江淮宁无视他,手上力道加重,把陆竽的书包拽了下来,挂在车把上:“再磨蹭下去要迟到了。” 陆竽看表,听他胡说,明明还不到八点。 “上车。”江淮宁拨了下铃,以示提醒。 陆竽无法再推拒,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手指牢牢地抓住车座下沿,害怕出现上次过减速带差点被颠下来的情况。 本是无风的阴寒天气,骑在车上却能感受到迎面灌来的风,只往骨头缝里钻。 陆竽还好,有江淮宁这个人肉盾牌在前面替她挡风。 “一到开学就情绪低落?”江淮宁突然说。 他是在问陆竽。想不到别的原因,只能将她的情绪转变归结于开学。 陆竽愣了下,手指扣紧,胡乱地回答:“可能吧。” “说到底还是心态问题,跟你强调很多遍了,不管是考试还是学习这件事本身,你都要征服它,而不是害怕它。一旦出现害怕的情绪,只会被击垮……” 江淮宁的声音驱散了北风的寒冷,听进心里,只觉得熨帖。 陆竽抬起头,恰恰与侧目的沈黎撞上,平静的心再起波澜。 “我知道了。”陆竽回应江淮宁,话说得心不在焉,语调慌乱。 她认真思考过,为什么她当初有勇气讽刺程静媛,现在却这么“怕”沈黎,究其原因,一来她和程静媛关系本就不好,二来江淮宁对程静媛无任何特殊之处。沈黎是不同的,她和江淮宁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近非同寻常。对上沈黎,她没有底气和立场。 沉寂了一个寒假的校园,因为开学变得热闹起来,纵横交错的林荫路上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到了教学楼,沈黎回三十班,另外三人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 沈黎站在后门处,没急着进去,目光深远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江淮宁一手握着挂在左肩的书包带,一手拎着陆竽的书包。陆竽追上前要自己拿,被他抬手躲开。 须臾,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沈黎,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啊?”好友刚好过来,手掌搭在沈黎肩上。 沈黎抿唇,淡淡一笑,跟着她进教室。 —— 四楼右转第一间教室就是奥赛班,江淮宁挥了下手,进去报到。 沈欢和陆竽只是路过,还得继续往前走,才到三班教室。 一学期过去,刘海志丝毫没变,仍然挺着皮带勒不住的啤洒肚,手撑着讲桌,侧影看着像孕妇。 沈欢先去登记,随后是陆竽。她趁机跟刘海志提起:“老师,我这学期不住校,改为走读,请问要办理什么手续?” 刘海志看她一眼,班里的前十名,成绩优秀。 到了高三,家长为了孩子的未来考虑,有不少在学校周边租房陪读,给孩子全方位的照顾陪伴。每年都有这样的情况,不稀奇。 刘海志了解了,没问其他,只说正常流程:“晚点你找我拿一张走读意向单,填清楚各项信息,包括家长的电话、住址等等,填完带回去给家长签字。” 有些学生阳奉阴违,欺骗老师有家长陪读,其实是自己想出去住,或是找人合租,这些都是不被学校允许的。万一出了事,校方担不起责任。所以必须要有家长签字,留联系方式,班主任会打电话问清楚情况,确认无误再批准,发放出入证。 。(本章未完!) 第190章是我不想载她吗 —— 陆竽下午拿到一张走读意向单,填完了上面的信息,只差家长签字。 她当然不会为了签个名字就打电话让夏竹跑一趟,她打算带回去,让孙阿姨代签,效果是一样的。 但目前她没有出入证,只能找班主任批一张临时的出入凭条。 下了晚自习,四个人跟来时一样,一起回去。 陆竽站在车棚外,等江淮宁解锁,默认了坐他的车。反正她不答应,他也会扯她过去。无错更新@她不由得怀疑沈欢是不是骑自行车摔过,江淮宁才会一再暗示坐沈欢的车不安全。 江淮宁牵出自行车,朝陆竽伸手:“书包给我。” “我背着吧。”陆竽握紧书包带后退一步,担心他会动手抢。 江淮宁打量一眼,薄唇扬起一丝弧度,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昏暗光影中忽明忽暗,像舞台剧里的男主角。他轻轻地笑,声音清晰跃入耳中:“你书包里是有金砖吗?我又不要你的。算了,上车吧。” 陆竽坐上后座。 晚风没比早上来时温和多少,仍旧是凛冽的、刺骨的,冻得人发抖,露出来的肌肤毫无知觉。 她看到江淮宁脖子裹了围巾,是她织的那条,又长又厚实,缠绕了三圈还有富余的,尾端被他甩到身后,不时拂过陆竽的脸颊,触感轻柔。 陆竽手指点了下他的后背,眯着眼说:“要不我也买一辆自行车吧。” 这是她思考很久的结果,总不能整个学期都让他载着她。 江淮宁不解:“为什么?” 陆竽给了他一个合适的理由:“总让你载着怪累人的,也不方便。” 江淮宁笑出声,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他压下脊背,把自行车骑得飞快,陆竽没防备,吓得“啊”一声叫出来。 “怎么不方便了?”江淮宁听见她尖叫,乐得不行,“再来一个你,我也载得动!” 陆竽一只手按住被吹得扬起的头发,坚持要买自行车。 江淮宁实在劝不动她,索性由着她:“回头让我妈问问,小区里有没有人出售二手自行车,反正你只用一个学期,买一辆新的不划算。” 陆竽同意了,开心地笑起来。 回到家,陆竽从书包里掏出走读意向单,找到孙婧芳,想让她帮忙。孙婧芳二话不说给她签了名,然后到厨房给他们煮夜宵。 江淮宁卸下书包,溜进厨房,给孙婧芳说了买二手自行车的事。 孙婧芳一愣,看着他:“你不有一辆自行车吗?载着陆竽不就行了。”她在心里吐槽儿子不懂制造机会。 江淮宁一手扶着门框,语气掺着说不出的苦恼:“是我不想载她吗?” 锅里的水开了,孙婧芳把一颗颗馄饨下进去,馄饨个头小,很快煮熟漂浮起来。孙婧芳明白过来,语含同情:“哦,是陆竽不想。” 吃完一碗鲜香的小馄饨,两人去书房复习功课。 开学考在即,容不得两个高三生想别的。 —— 两天后,孙婧芳淘到一辆二手自行车,七成新,深绿色的,很多地方掉了漆。零部件倒完好无损,刹车也很灵。 车就停在居民楼前的空地上,江淮宁叉腰,绕着自行车观察了一圈,扭头问陆竽能接受吗? 陆竽不嫌弃:“挺好的,能骑就行。” 江淮宁却看不过去,又问她:“你喜欢什么颜色?”他提议道,“我们可以买一罐漆,给它改个头换个面。” 陆竽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愣在那儿,看着他摇头:“就这样吧,刷漆太麻烦了。” “我都不嫌麻烦,你嫌什么麻烦?走吧,别浪费时间了。”江淮宁勾着她的肩,阔步往小区外面走,“超市里有油漆卖吗?” 他身高腿长,陆竽瘦小,被他圈着,宛。(本章未完!) 第190章是我不想载她吗 若一只小鸡崽。@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陆竽垂眸,盯着搭在肩上的那只冷白骨感的手,心跳怦怦然:“不……不知道。” 江淮宁没看到她眼睫轻颤的样子,轻啧:“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下午刚考完试,时间比较自由,他们出校吃晚饭,看到孙婧芳发短信说自行车找好了,临时决定回来看一眼。 现在饭没吃上,变成“油漆工”,蹲在自行车前,用刷子沾满油漆,覆盖那些斑驳的深绿色。 买的是纯白的油漆,干净简约。 江淮宁按照老板教的方法,先薄薄刷一层,等油漆干掉,再刷第二层,依次累加,直到看不到原色。 陆竽时间观念强,时不时看一眼表,当一个人工报时器:“剩下的等下了晚自习再刷吧。”她撑着膝盖躬身在一旁干看着,插不上手,“还有半小时打铃,够我们吃顿饭。” 江淮宁摘掉白手套,转头问她:“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陆竽说,“我请你。”。 第190章是我不想载她吗 /102/102113/29886304.html 第191章 用不用再加点醋 江淮宁把油漆桶和工具放在楼道里,拿湿纸巾擦了擦手指。 “脸上也有。”陆竽仰头,看着他说。 江淮宁愣了愣,指尖揩过脸庞:“在哪儿?” 陆竽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颌,给他示意:“在这里,你拿纸巾擦一下。” 可能是刷漆时不小心,有一滴蹭到了下颌,一点白色印在那里。他皮肤白,陆竽之前没注意到。 江淮宁把湿纸巾塞到她手里,俯身拉近距离,微抬下颌,意思很明显,他看不到,让她帮忙擦一下。 优越的下颌线条随着仰脖的动作拉长,流畅又清晰,让人手痒痒的,想要拿笔照着勾勒出来。 陆竽敛了敛思绪,捏紧了纸巾,在他下颌处一下一下蹭着,终于擦掉了。她舒口气:“还以为油漆会擦不掉。” 江淮宁扬眉轻笑,拿走湿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耽误这么一会儿时间,两人出小区的脚步不由加快。 江淮宁说想吃面,正好陆竽也喜欢面食,两人就去了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面馆。幸好他们来得晚,不必排队等位子。 陆竽扫了眼墙上贴的大红色菜单,回头问身后的男生:“我吃排骨面,你吃什么?” 江淮宁没看,笑了笑说:“跟你的一样。” 陆竽去柜台跟老板说:“要两碗排骨面,不要葱多加香菜。”她和江淮宁的口味一样。 等了一会儿,两碗做好的排骨面端到贴了铁皮的餐桌上。筷筒靠近陆竽这边,她先抽出一双给江淮宁,再拿一双。 结果,江淮宁碗里为数不多的几块排骨夹给了她。 陆竽愣住,抿了抿唇:“你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碗里还有。” 江淮宁用筷子挑起面条抖了抖热气,大口吃起来,快打铃了,时间不太够,顾不上细嚼慢咽。 陆竽默默啃着排骨,怀疑老板是不是在里面放了糖,她尝出了甜味。 陆竽捞过桌上的辣椒罐,舀了一勺辣椒放碗里,用筷子搅拌几下,抬头问江淮宁:“你要辣椒吗?” 江淮宁说不要,转瞬想起一幕,他忍不住牵起嘴角,笑道:“只放辣椒吗?用不用再加点醋?” 陆竽:“……” 提起放醋,她立刻想到那次被江淮宁撞见,她把一整瓶醋倒进砂锅里的画面,尴尬的记忆让她头皮发麻。 江淮宁见她脸色滞住,朗声笑起来,眉眼张杨恣意,懒懒靠着椅背,轻易就成为这个小面馆的焦点。 陆竽埋低头,在桌底下踢他一脚:“快吃!要迟到了!” —— 下了晚自习,江淮宁把两人的书包送回家,乘电梯下来,戴上手套,继续完善给自行车刷漆的工作。 夜里寒气重,虽是初春时节,比起凛冬也毫不逊色。 路灯光微乎其微,像蒙了层雾气,不甚明亮。陆竽举着手电筒给他照明:“你手冷不冷啊?要不换我来吧,我看会了。” “戴着手套冷什么?”江淮宁笑,“还差一点就完工了。” 他做事细致,除了要刷漆的部分,其他地方都用报纸裹上,免得沾上漆不好看。地面也铺了一层报纸,以防弄脏地砖不好清理。他戴着手套的手握住刷子,一遍一遍缓慢地涂抹均匀。 简单重复的动作,被他做得赏心悦目。 灯光突然照到眼睛,有些刺眼,江淮宁微蹙了下眉,旋即笑得胸腔微微震颤,偏头看向给他打下手的人:“陆竽,让你照着自行车,你照我干什么?” 陆竽窘然,连忙拿好手电筒。 怪她胡思乱想,怪她只顾欣赏他的脸,手电筒拿歪了都没察觉。 江淮宁说笑:“你知道吗?就刚刚那束光突然照上我的脸,我觉得自己跟做贼被人当场逮住一样。” 电视剧里在夜晚抓坏人都是这样的画面,陆竽脑补了一下,瞬间被逗笑,眼睛弯成了一道漂亮的弧。 最后一遍漆刷完,江淮宁直起腰,呼了一口气:“完工。晾一晚,明天早上就能骑上路了。” 陆竽端详着改头换面的自行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买的,干净的纯白,在路灯下泛着油亮的色泽。 “谢谢。”陆竽说。 “客气什么。” 江淮宁把废料都包裹起来扔掉,拍了拍手,不打算再拿纸擦了,上楼再洗。 陆竽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偶尔抬眸看一眼他宽阔的背。少年挺拔高大的身形,平时看着是一棵坚韧清瘦的松,关键时刻却犹如一堵墙,能遮风挡雨,能给人安全感,还能稳住她那颗总是动荡不安的心。 她真的,真的很难坚守住自己的心。 —— 连日来,气温持续性下降。下午放学后的天色,沉得跟晚上八九点钟一样,看着像是要下雪。 四个人在食堂里吃晚饭。 人很多,陆竽和沈黎负责占位子,江淮宁和沈欢两个男生去窗口打饭。 食堂里八人位的餐桌,除了四个已经被占的位子,另外的位子也都坐了人。有旁人在,沈黎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陆竽。 无声地注视,最折磨人心。 陆竽只与她对视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假装去看窗口排队的情况。 自从她搬到江淮宁家里住,上学放学不可避免地跟他一起走。除此以外,他们吃饭也在一起,形成了固定的四人组。偶尔也会有其他同学加入,比如跟江淮宁玩得好的李元超、张璟,跟陆竽关系好的袁冬梅。大多时候,还是他们四个人一起。 江淮宁一手端着一个餐盘从队伍里出来,陆竽远远看见,起身帮忙端走其中一份。 江淮宁挑眉:“拿错了,你不吃秋葵炒鸡蛋。” 陆竽低头,发现餐盘里有一格装了秋葵炒鸡蛋,她最讨厌秋葵的味道和口感,连忙跟他手里的那份换过来。 沈黎搁在腿上的一只手捏紧。 陆竽低头吃饭,眼睛盯着餐盘,没有乱看。 江淮宁刚吃一口饭,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他拿出来看,他妈妈发来了一条信息。 “最近降温,你爸在工地上病了,我去看他,晚上可能不回来。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和馄饨,你和竽竽下了晚自习肚子饿了自己煮着吃,晚上记得锁好门。” 孙婧芳看准了高中生放学的时间发的信息,怕打电话给江淮宁,他的手机调成静音听不到。 江淮宁犹豫一秒,给她拨了个电话,响了没几声,孙婧芳接通了。 那边传来汽车鸣笛声,孙婧芳已经在路上。 “淮宁。” 食堂里也不清净,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江淮宁抬手捂住一边耳朵,低声问:“爸情况怎么样?” 江学文曾在北城因病住院,休养过很长时间,身体底子不如从前,他有点担心。 “没事,你陆伯父在电话里说你爸就是发烧了,这会儿在卫生院输液,再加上嗓子哑得厉害,说不出话来,我不放心才要赶过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别担心。”孙婧芳说,“我正开车呢,不便多说。” 陆竽停下筷子,见江淮宁结束通话,想问一句江叔叔怎么了,被沈黎抢先:“江叔叔生病了吗?” 江淮宁装回手机,情绪不高:“降温感冒了,不算严重。” 陆竽把话咽回去,吃了几口饭,可能是今天的辣子鸡丁辣椒放多了,她吃完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回班里喝了两大杯热水,没得到丝毫缓解。 晚自习后到家,陆竽先去卫生间上厕所,终于找到了肚子痛的原因,她推迟了五天的例假造访。 开学以来忙这忙那,唯独忘了准备卫生巾。 陆竽坐在马桶上发呆,想到江淮宁还在书房等着她学习,她只好先用一叠卫生纸垫上,扭扭捏捏地出了房间。 路过书房,江淮宁已经把要用的资料和卷子摆在书桌上,抬头看见她,笑问:“肚子饿不饿?先煮夜宵再学习,还是先学习再煮夜宵,你选一个。” 陆竽揣进兜里的手指捏了捏,语调顿涩:“你先看会儿书吧,我出去一趟。” 江淮宁闻言,从书桌后面绕出来:“出去干什么?” 天已经彻底黑了,且天气不正常,不知要下雪还是下雨,她这个时候出门,他怎么可能不问。 陆竽垂下脑袋,露出一截瓷白后颈,支吾道:“我、我出去买点东西。” “要买什么?”江淮宁边说边往玄关走,取下衣架上的外套,不容置喙道,“我去帮你买。” “我知道超市在哪里,我自己去。”陆竽闭了闭眼,小声补充一句,“用的东西,你不懂。”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91章用不用再加点醋免费阅读。 wap. /102/102113/29889539.html 第192章 红糖煮荷包蛋 江淮宁怔愣了一秒、两秒、三秒,接触到陆竽羞窘的视线,突然就懂了。 他手掌握成空心拳,抵在嘴唇上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语无伦次道:“那个,你、你坐着休息吧,我去就行了。” 陆竽反倒成了懵懂的那一个,脸色爆红地问他:“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大概……知道。”江淮宁避开她探究的视线,展开外套穿在身上,仰起脖子将拉链一拉到顶。 两人跟打哑谜一样,没有将话说明白。陆竽也不清楚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见她呆呆地站着,跟个雕塑一样,江淮宁嫌弃地“啧”了声,推着她肩膀,将人安置在沙发上。 沙发扶手上搭着孙婧芳常用的深褐色老花披肩,江淮宁拿过来裹住陆竽:“我去去就回,你注意保暖。” 陆竽整个人缩在毛毯似的披肩里,只露出脑袋,虽然肚子很痛,但身体是暖的。 她听见江淮宁走出去,而后门锁“啪嗒”“啪嗒”转动了两圈。 江淮宁怕她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安全,从外面把门锁上了。 出了居民楼的铁门,簌簌冷风吹得人睁不开眼。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浇在脸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这个季节的雨就跟冻雨差不多,冰碴子似的刺人。 江淮宁懒得折回去拿伞,他里面那件卫衣带有兜帽,扯上来罩住脑袋,大步走进冷冰冰的雨里。 好在超市离得不远,他撩开门帘,在门口的地垫上跺了跺脚进去。 收银台后的阿姨在打瞌睡,听到动静惊醒,抬起眼瞅了瞅。已经过了十点,外面又下着冷雨,来逛超市的人很少,她打算再过半小时就拉上卷闸门关店休息。 超市不大,江淮宁在几排货架间穿梭,花了点时间找到摆放卫生巾的位置。 一眼望去,花花绿绿各种牌子、材质、型号,什么绵柔、网面、超长、超薄,日用、夜用…… 他发誓,自己看复杂的物理公式都没这么困难过。 江淮宁对于女性的例假有所了解,仅限于知道每月那几天会来,可能伴随着腹痛,期间不能受凉,喝红糖有一定的缓解作用,严重的话就得吃药。 至于来例假要用的卫生用品,他就不那么清楚了。 江淮宁掏出手机,打字问陆竽:“要网面还是绵柔。”. 陆竽:“绵柔。” 江淮宁:“长度呢?” 陆竽:“……” 江淮宁:“怎么了?我看到有240、245、255、260,还有280的。为什么不是等差数列?一点规律都没有。” 陆竽:“……” 江淮宁:“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是无语的意思。陆竽暗暗地道。 这种时候还能想到等差数列,让她说什么好? 陆竽深吸口气,回道:“别管那个,买一包日用和一包夜用就够了。”她不想跟他讨论卫生巾的长度问题,太奇怪了。 然而,江淮宁的问题还没完,又发来一条:“哪个牌子?” 陆竽给他回了个自己常用的牌子,江淮宁拿了几包抱在怀里,转身,迎面碰见一对小情侣。女生穿着厚厚的面包服,一手捂着肚子,神色痛苦,一手挽着男友的手臂,看到江淮宁的一瞬,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艳。 眼前的男生个子很高,穿厚款棒球服,黑色卫衣兜帽松垮垮盖在头上,额前散落几缕漆黑碎发,一张脸白皙清俊,帅得扎眼。 其次引人注目的便是他手里抱着一堆卫生巾,面色坦荡自然,没任何难为情。 女生小脸苍白,想到自身,气恼地打了男友胳膊一下:“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让你帮我买个东西推三阻四。” 男友无辜:“我这不是陪你来了吗?” 。(本章未完!) 第192章红糖煮荷包蛋 女生怪他不够体贴,语含抱怨:“还说呢,我肚子痛死了,腰都直不起来,本来不想冒着雨出门的。” 男友实话实说:“那我不是不懂吗?” 后面的话江淮宁没听,转过一排货架,去找红糖,拿到收银台结账。 ——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陆竽惊了一下,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扭头。 门从外面被推开,江淮宁一贯润朗的嗓音掺了丝清冽:“我回来了。” 陆竽放下戒备,懒懒地靠进沙发里。 江淮宁在玄关换上拖鞋,脱掉外套挂起来,走到客厅里,见陆竽缩成一团,担忧问:“肚子很疼吗?” 陆竽摇头,目光直直盯着他的发梢,眼里的关心藏不住:“外面下雨了?” 他淋着雨帮她买回来的吗? “下了小雨,不碍事。”江淮宁知道她在强撑,从塑料袋里拿出那包红糖,剩下的东西丢给她,“我去煮点夜宵。” 陆竽“嗯”了声,小心翼翼挪动,抱着塑料袋飞快跑回房间,猛吸了一口气。 她趁机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睡衣,从房间里出来。 江淮宁抬眸看她一眼,她头发绑了个圆鼓鼓的丸子,正好在头顶。穿了一套印着小熊图案的毛茸茸的睡衣,趿拉着棉拖。整个人好像一个大型毛绒玩具,看着乖巧可爱,暖暖的,唯独脸色有些发白。 “愣在那儿干嘛?快过来吃。”江淮宁拉开椅子坐下。 陆竽走近,看到餐桌上摆了三只碗,江淮宁面前一只,她面前有两只。其中一个装着红糖煮荷包蛋,有两个荷包蛋。另一个碗里跟他的一样,装了白白胖胖的水饺。 “能吃多少是多少,吃不完就算了。”江淮宁见她发愣,轻声说。 陆竽坐下:“你怎么知道红糖煮荷包蛋?” 她在家里来例假肚子痛的时候,夏竹也会煮这个给她吃。虽然作用不大,但喝点甜甜的汤水,吃点烫烫的荷包蛋,心情会好很多。 江淮宁轻咳一声,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含糊道:“从前听我妈说的。” 陆竽用筷子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浸满了红糖水,暖到了胃里。她扬起笑脸:“谢谢。” 江淮宁提要求:“换个词儿?”听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谢谢”,她好像对他没别的话可说似的。首发更新@ 陆竽想了想,郑重道:“非常感谢你。” 这不还是一个意思?江淮宁愤愤咬了口饺子,亏她是个语文课代表,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 陆竽吃完一碗红糖荷包蛋,又吃了几个水饺,肚子饱了。碗里还剩下一些,被江淮宁一口一个解决了。 陆竽讶然。 转念一想,总不能直接倒掉,怪浪费的。饺子是孙阿姨自己擀皮自己调馅儿包的,扎扎实实的香菇鲜肉馅,比外面卖的速冻水饺好吃太多了,丢掉可惜。 如此想,她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江淮宁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里刷洗,手机这时候在客厅里响起。 “江淮宁,是阿姨打来的电话。”陆竽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水流哗哗作响,江淮宁袖子挽得高高的,两手泡沫,实在腾不出手:“我在洗碗,你帮我接。” 陆竽滑动接听键,放到耳边:“阿姨,是我。” 孙婧芳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是竽竽啊,淮宁呢?” “他在厨房洗碗。”陆竽说,“我们刚吃完夜宵。” “我盯着时间,算到你们到家有一会儿了,这才打来电话问问,吃过就好。”孙婧芳顿了顿,说,“你跟淮宁说一声,他爸没事儿,输过两瓶液,已经转低烧了,让他别太担心。” “嗯,知道。” “你们一会儿是不是还。(本章未完!) 第192章红糖煮荷包蛋 得学习?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孙婧芳温柔叮嘱,“学习的时候穿厚点,别着凉了,晚上盖好被子。” 陆竽一声声应着,等挂了电话,她才看见已经洗完碗出来的江淮宁,正倚着门框好整以暇看着她。不声不响的。 她放下他的手机,当好一个传话员,把孙婧芳在电话里说的话重复一遍,一字不差。 江淮宁点点头,轻笑:“知道了。_o_m” 陆竽问:“我们今晚学什么?” “学什么学?今晚放假。”江淮宁走过去,捞起桌上的手机敲她脑袋,“早点睡吧。” 陆竽稍微一想就猜到他是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内心触动,像被电了下,酥酥麻麻的。她抿唇,故作平静地问:“你也不学吗?” “我也不学。”江淮宁说。 陆竽小腹坠痛,确实不想在寒夜里久坐,跟他挥了挥手,回了房间,窝进有些冷的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几分钟后,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下,江淮宁的声音随后传来:“给你送个东西。你要不方便起床,我就直接进来了?”。 第192章红糖煮荷包蛋 /102/102113/29890333.html 第193章 被李东扬逮了个正着 房间里台灯亮着,陆竽手肘撑起,看了眼房门的方向。 “进来吧。” 房门没反锁,江淮宁拧动门把,进来后没有四处乱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上,垂眸看着她神色恹恹的小脸:“痛得受不了就给我发消息。” 印象里,她有一次在学校里肚子痛得挺厉害,满头冷汗,脸色惨白,几乎直不起腰。 没多停留,江淮宁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帮她把房门重新关上。 陆竽从头到尾没机会说一个字,她躺回被窝里,臂弯里抱着江淮宁送过来的充好电的暖手宝。 她把暖手宝放在腹部,隔着一层衣料,热烫的温度传来,稍微缓解了疼痛感。 陆竽关掉台灯,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江淮宁的模样,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雨停了,空气潮湿寒凉。 陆竽睡得不算好,半夜疼醒过一次,一直到快天亮才再次睡去,闹铃响起的时候,她睡着没多久。 还要去上早读,她没有赖床的权利,强撑着起床穿衣,洗漱完出去。 早餐摆在餐桌上。不知道江淮宁几点起来的,熬了红豆粥,还去外面的早餐店买了两袋小笼包。 “起来了?”江淮宁抬头看她,顺手把一双筷子架在碗边,“快过来吃吧。” 陆竽拖着虚浮的步子到餐桌旁,一开口又是道谢。 江淮宁歪着头,要笑不笑的,有点无奈。他都不想理她了,不过见她脸色倦怠,心里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气瞬间散了,问她:“没睡好觉?” 陆竽应景地打了个哈欠,声线懒懒的,拖着鼻音:“嗯。” 她每回来例假都痛不欲生,很少有例外。 江淮宁听着她有气无力的话音,毫无办法,他甚至想象不出来那种疼痛的感觉:“要不打电话跟班主任请个假,在家休息一上午,等好点儿了再去学校。反正现在就是复习,功课我可以给你补上。” 陆竽被送到嘴边的粥烫了一下,抬起眼帘,直愣愣地看着他,她就没听说过来例假还要请假的。 “不请假,我能忍。”陆竽说。 江淮宁微蹙着眉,还要再劝说,被陆竽阻拦,她细声低语,宛若蚊蝇嗡鸣:“我们能不能不聊这个了……” 他倒是坦然无所谓,但她快不好意思了。 —— 江学文退烧后,孙婧芳就从碧水潭的度假山庄回来了,专心照顾两个高三生,因为他们即将考试。 这学期第一次月考来临,学习氛围陡然紧张起来。 考场都是随机分布的,不按照考试排名,同一个考场里可能有年级第一,也可能有年级倒数第一。 江淮宁和陆竽这次刚好被分到一个考场,在八班。 八班是他们以前待过的班级,相当于回到了“老家”,但他俩的座位相隔比较远。一个在第一组,一个在第四组,中间隔着两大排。 上午第一场惯例考语文,陆竽没什么好紧张的,考前半小时进场,在第一组靠墙的位子坐下。 江淮宁晚到几分钟,手里拎着透明塑料文具袋,把一个白色保温杯放在陆竽桌面:“我妈给你熬的,装我书包里了。你记得喝。” 他没刻意遮掩,周围的同学听到了,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没听错吧?校草刚刚说了什么? 我妈给你熬的,装我书包里了…… 这话听着平平无奇,要按照“语文阅读理解题”来分析的话,传递出来的信息量就太大了,最起码这两人见过家长了。 他们果然早就在谈了! 要不然,奥赛班的李东扬能一天到晚跟防贼一样盯着江淮宁,生怕他行差踏错,因为早恋耽误冲刺状元。 江淮宁没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送完东西就神情自若地抄着兜,绕过两条过道,按着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 监考老师还未到,陆竽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想要趁考前喝几口暖一暖,谁知盖子拧得太紧,她试了几次没能打开。 江淮宁留意到她的举动,手撑着桌面站起来,再次走到她的座位,从她手里拿过保温杯打开。 考场里惊呼声不断。 陆竽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妥,她和江淮宁曾在学校里传过绯闻,直到现在还有人怀疑他俩早恋。让大家看到这样一幕,不用想就知道会产生怎样的误解。 “你快回去吧。”陆竽握住保温杯,嗫嚅道。 恰在这时,李东扬一手拿着太空杯从外面进来,腋下夹着密封卷,一来就瞧见江淮宁站在陆竽的座位旁。 两人明目张胆,旁若无人! 可算撞到枪口上了。李东扬眉毛一横,脸拉得老长,指着江淮宁:“快考试了,你不回座位这是干什么?” 陆竽冷不防听到李东扬的声音,吓得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东西差点洒出来。 江淮宁看一眼腕表,距离正式考试还差十五分钟,是他来得太早了。 他没有跟老师辩解,默默地回了座位。 李东扬走上讲台,放下水杯和卷子,瞥了眼陆竽。小姑娘吓得脸发白,靠着墙角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不敢抬头看人。 陆竽怕老师,所有的老师里,最怕的当属李东扬。被他鹰一样的双眼盯着,保温杯里的汤陆竽也不敢喝了,赶忙拧上盖子,放到旁边的空桌上,离自己远远的。 考场里回荡起克制的低笑声,是看热闹的同学。 李东扬无差别扫射,板着脸训斥:“考试呢,当是在电影院看戏啊!” 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没人再敢造次,毕竟李东扬的名号不是说着玩玩的。 —— 铃声响起,语文考试结束。 笼罩在陆竽头顶上的那朵乌云散去,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把语文试卷叠成方块,装进文具袋里,拿上保温杯出去。 近来多是阴雨天气,今天虽未下雨,天色却很昏暗,考场里全程开着灯,空气湿冷。听不少人说过,今年雨水多。 陆竽没等江淮宁,随着人流往四楼走。 江淮宁很快跟上来,轻拍她肩膀,待她回头,他开玩笑似的问:“我们班老李没影响你考试的心情吧?” 他也没想到八班会是李东扬监考,这概率简直堪比中彩票。 陆竽摇头:“没有。” 考的是她拿手的语文,真正沉浸其中,她就忘了监考的老师都有谁。 “那就好。”江淮宁放心了。 他考试的时候还分神担心她,心想完了,陆竽那么怕老李,铁定要影响考试心情,万一考砸了,她不得哭死。 两人先去四楼,把东西送回各自的班里,然后在楼下等沈欢和沈黎,四个人结伴去食堂吃饭。 各个窗口都排着长队,沈欢扫了一眼,说:“老样子,你俩去占座,我和老江去排队打饭。” 陆竽不想独自面对沈黎,担心会像上次一样尴尬。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陆竽赶紧跟上前面两个男生。 沈黎在周围找了找,这会儿都是考试结束前来吃饭的学生,拥挤到过道里走路都困难,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相连的四个空位。 她只好找了三个空位,连带着过道另一边一个,放上纸巾以示占用。 坐下来没两秒钟,沈黎就听见同一餐桌的几个女生说笑,提到江淮宁和陆竽的名字。 “江淮宁要是没和三班的陆竽谈恋爱,我真不信。” “怎么了?展开说说。” “我今天在八班考试,跟他俩一个考场,江校草拿一保温杯放陆竽桌上,跟她说那是他妈妈给她熬的,让她喝了。陆竽拧不开杯盖,校草原本都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了,又屁颠屁颠跑过去给她拧盖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快说,想听后续!” “结果他俩被李东扬逮了个正着!李东扬还说校草了,碍于考场上人多,没说得太严重,只让他赶紧回座位。我们快憋死了,根本不敢笑出声。” “不是还有人说看到他俩一起上学放学吗?” “不会同居了吧?我的天。” “不知道啊。我觉得两人还挺配的,颜值相当,还都是学霸。陆竽也就是低调,我要是有她那样的长相和成绩,早翘起尾巴了。考试的时候她的座位就跟我隔着一条过道和一张空桌,以前没仔细看,现在看真挺漂亮的,眼睛好大,双眼皮好好看,鼻子小小的。唉,我妈怎么没赐给我一对双眼皮,看看我这肿泡眼,永远跟没睡醒似的……” “哈哈哈。” 沈黎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 不知从何时起,大家对江淮宁和陆竽的事乐见其成。 她不理解,明明从一开始,只有她与江淮宁走得最近。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93章被李东扬逮了个正着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92945.html 第194章 你是有受虐倾向 月考结束那天下午,江淮宁被李东扬叫到了办公室。 他以为又是为了陆竽的事,有点不耐烦,步伐疲沓拖拉。 江淮宁想错了,到办公室后,他才知道李东扬找他是要说誓师大会的事,让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江淮宁眉心微拧,讨价还价:“能拒绝吗?” “你说呢?”李东扬睨着他,觉得他越来越浮躁,态度上就很不端正,“学校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你要不想演讲去找校领导说,别找我。” 江淮宁哑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 说完正事,李东扬吹了吹浮在杯口的茶叶末,呷了口茶水,随口问他:“这次考得怎么样?” “刚考完,成绩还没出来。”江淮宁回答得一板一眼。 李东扬又被他气到,茶水烫到了嘴巴,他蹙起两道粗黑眉毛:“我当然知道成绩没出来,是问你感觉考得怎么样?” 江淮宁矜持道:“还行。” 跟他交流真困难,看着挺阳光明朗的一个小伙子,说话却总那么费劲,李东扬不得不怀疑他有意针对。 学生针对老师?传出去真叫人笑掉大牙。 李东扬挥了挥手,发话:“行了,你回去吧,好好写稿子,别敷衍,传授一些学习方法给那些学弟学妹,再说些激励的话给高三生。” 江淮宁领命,走出办公室就苦闷地叹息一声。 —— 晚上骑车回去,江淮宁愁眉苦脸。 陆竽骑着自己的白色自行车,跟他并排,侧目瞥了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不会考得不好吧?” 不可能,他的成绩稳如泰山,高三以来没掉过链子,一次比一次高。 江淮宁说:“百日誓师大会,老李让我上台发言。”准确来说,是校领导让他上台,还不是老李的意思。 陆竽笑了笑,眼睛弯弯似月牙:“就为这个发愁?你又不是没上台发言过,怎么,还会露怯啊?” 开学典礼上,他就是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江淮宁给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沉闷道:“我最烦写发言稿了,平时写作文都头疼得很。而且老李还说要传授一些学习方法给学弟学妹们。学习方法是一篇演讲就说得清楚的吗?要是当面问我,我还能根据实际情况给你列出个一二三点。写进稿子里,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写。” “你怎么不会写?”陆竽说着,被拉进一段回忆,“你当初给我写的学习方法就很实用,我一直保留着,放在文具袋里,时常拿出来看。” 江淮宁没想到她这么珍视那封信,思绪一下被带走,扬眉笑问:“是吗?”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陆竽声音很轻,像风吹树叶。 沉默半晌,江淮宁开口说:“那封信是针对你的具体情况写的,不适用于其他人。” 沈欢许久没插嘴,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你俩下了晚自习后偷偷补习就算了,你还给鲈鱼单独传授学习方法。怎么没见你针对我的情况给我一些学习上的建议?” 江淮宁乜一眼,毫不客气地刺他:“你的情况太多,可能要写一本书。” 沈欢张嘴骂了句脏话。他可真会打击人! 沈黎心里酝酿着一句话:用不用我帮你写发言稿。 在她准备说出来的那一刻,江淮宁突然叫了陆竽的名字,他说:“你帮我写,你是语文课代表,你文采好,写稿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陆竽轻哼,学他的话:“你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沈欢刚被江淮宁讽刺,正憋着一口气,此时听见陆竽的话,只觉胸口堵着的那口气散开了。哪怕是在骑自行车,他也要腾出双手拍巴掌,称赞:“鲈鱼,干得漂亮!” 车头随着他双手离开,左右摇摆了几下,他连忙握住,控制方向。 —— 晚饭是在校外吃的,江淮宁和陆竽都不饿,没让孙婧芳煮夜宵,到家后喝口水就直奔书房学习。 孙婧芳看着俩孩子一前一后背着书包的身影,摇了摇头。 现在这些小孩也真是辛苦,好在还有三个月就解放了,高考完就能彻底放松。 陆竽拿出这次考试的卷子,在班里对答案时,她自己弄懂了一些题,剩下几道题,看完解题步骤还是不明白,于是带回来让江淮宁给她讲。 以往都很爽快的江淮宁,这次却拿乔:“真不帮我写发言稿?”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真这么狠心?”江淮宁不甘心,一再追问。 他眯眼靠近她,带着点伪装出来的压迫力。 陆竽压根不怕他,用手掌盖住他的脸推开:“快讲题!时间宝贵!” 江淮宁一把扯过卷子,动作粗鲁,卷子哗哗响,带着泄愤的意味:“你最近吼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顿了顿,他话锋一转,“挺好的,继续保持。” 陆竽笑趴在了桌上,脸朝向他:“你有病啊。不对,你是有受虐倾向。” 江淮宁偏过头扬了扬嘴角,屈起手指,微凸的骨节叩了叩桌面,咚咚两声:“笑屁,还听不听题了?不听就开始写作业。” “听听听。” 陆竽坐起来,敛起笑意,双臂交叠平放,摆正学习姿势和态度。 江淮宁讲完了她不懂的几道题,顺便将她的各科卷子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后面的大题在答题卡上,他不清楚她做的怎么样,单从选择题来说,她这次有点厉害,数学选择填空全对,理综错的没超过三道。语文和英语就不必说了,是她的强项科目。 “你对过答案吗?”江淮宁侧头看她,“大题做得怎么样?” 陆竽在琢磨他刚才讲的一道题,笔尖在本子上摩擦,写出一串串公式,闻言,她含糊地应答:“还可以。” 江淮宁捏她的脸,逼她看自己:“别给我谦虚,好好回答。” 她的脸皮又不是橡皮筋,没那么大弹性,被他捏着,她只能顺着力道靠近他,咧着一边嘴角说:“考得挺好的。” 江淮宁松开手,细想一下,心中了然。 这次月考的题不是本校老师出的,不知道从哪个学校运过来的试卷,每一科的题型都非常基础简单。当然,这只是表象,因为题干里设了很多虚晃的陷阱,大部分学生可能明明会做这道题,却因为粗心掉进陷阱里丢分。 如果陆竽足够细致,加上她基础底子好,考出高分应该不难。 “真棒。”江淮宁笑说,“那我就等着成绩出来了。” 陆竽捂住嘴,怕自己乌鸦嘴,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万一出岔子,我考得没预期的好,你可千万别骂我。” “啧,你就这点出息。”江淮宁笑声散漫,拿手里的中性笔点了点她脑门,“刚夸你两句,你就当起缩头乌龟。” 陆竽努嘴,不反驳,低头看题。 下午才考完试,身心都有些疲累,两人没有学习太晚,十一点半就收工。 陆竽回房冲了个澡,没有马上去睡觉,打着哈欠在书桌前坐下,翻出材料纸,忍着困意给江淮宁写演讲稿。 虽然她嘴上不愿意,心里早就想好了要帮他写。 他对她那么好,几乎毫无保留,她怎么会拒绝他的要求呢。 陆竽轻咬着嘴唇,一边琢磨一边落笔,自己也不知道写到几点才完成,只知道到最后半边肩膀都僵硬酸痛,眼眶干涩。 她把发言稿整理好装书包里,扑到床上,挣扎着关掉灯,沉沉睡去。 —— 次日一早,没休息好的陆竽,从走出房门开始,一个哈欠接着一个,眼眶里蓄满了打哈欠挤出的泪水。 江淮宁从隔壁出来,跟她差不多的状况,耷拉着眼,双眼皮的褶皱很深,眼里还爬了几条红血丝,困倦到极点,眼皮好似随时能合上。 孙婧芳把早餐端上桌,回头看见游魂似的两人,吓得心头猛跳:“你俩昨晚学习到几点啊?不是说过了,注意身体,注意身体,怎么不听呢?以后再这样,我也学你们宿舍,强制拉电闸。” 孙婧芳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给两人拉开了椅子。 江淮宁和陆竽对视一眼,深褐色的瞳孔映出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他不解道:“我俩昨晚学习到十一点半就结束了,也没有太晚。我要写发言稿,所以熬夜了,你是干什么去了?” 陆竽胸口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差点堵得她一口气喘不上来,昏厥过去。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94章你是有受虐倾向免费阅读。 /102/102113/29896357.html 第195章 陆竽跟我一起 江淮宁咬了一口荷包蛋,没听到陆竽的回答,尾音上扬“嗯”了声,又问一遍:“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陆竽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噎得早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她熬了半宿,帮他写完三千多字的发言稿,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倒好,惊喜不成反倒给自己添了堵。 事实证明,人不能嘴硬。 如果他昨晚问她的时候,她明确表示帮他写,也就不会出现眼下这一幕。 “我昨晚……昨晚偷红薯去了。”陆竽胡诌一句,埋头吃饭。 孙婧芳被逗乐了,催促他们,时间不早了,快点吃饭,别说闲话了。 江淮宁快速吃完,扯过旁边椅子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发言稿,塞给陆竽:“我已经写好了,洋洋洒洒三千字,你帮我润色一下,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陆竽闷闷不乐地接了,塞进自己书包里,心情更差了。 到了班里,同学们讨论的话题离不开这次月考。 大家纷纷咒骂,这是哪个老师出的题,太邪乎了。有的题目看着简单,做起来很难,而有的题看着难,只要抽丝剥茧就会发现其实很简单,一道题恨不得拐十八个弯,处处是陷阱,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陆竽笑起来,拿出江淮宁的演讲稿,逐字逐句修改。 看得出来他写得很快,一行行字手牵着手,快要从纸上飘起来。 早读开始,陆竽收起演讲稿,开始读书。下了早读再继续修改。 袁冬梅抱着水杯跑到她的座位,趴在桌上,脑袋探过来:“你在干嘛?我下楼打水,你去不?” 看到她眼前的稿子,袁冬梅睁大了眼:“这不是你的字吧?”陆竽的字写得漂亮端正,一见难忘,绝不是这种杂草般的字体。 陆竽随口解释:“江淮宁的。_o_m他要在誓师大会上演讲,让我帮忙改改稿子。” “哦——”袁冬梅挤眼,声音拖得长长的。 陆竽无言地横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空水杯:“走吧,去打水。” 路过奥赛班,江淮宁的座位在第二组前排,他正低垂着头写题。四楼采光好,今天是晴天,早晨温暖的一线阳光从墙壁上的小玻璃窗透入,恰好照在他身上。他后颈一片冷白,与黑色卫衣领口相接,侧脸线条凌厉,碎发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陆竽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短短几步路走得漫长。 下一秒,江淮宁因为思考问题,刚好撑着下颌抬起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没犹豫就叫住她:“陆竽。” 陆竽脚步停下,转头看他。 奥赛班里一众学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飘忽,眼神揶揄。 江淮宁起身,靠在门口:“干什么去?” “打水。”陆竽说。 “等会儿。”江淮宁折回去,手撑着桌沿,弯腰从抽屉里拿了个东西,又拿了桌上的水杯,“水果你拿去吃,顺便帮我带杯水。” 江淮宁修长手指勾着透明塑料袋,里面是洗干净的车厘子,还带着水珠,饱满大颗,色泽油亮。 是孙婧芳买的,早上他俩上学快迟到了,没来得及洗,她就塞进江淮宁的书包里,让他洗过了再和陆竽分着吃。 “你不吃吗?”陆竽迟疑着接过来。jj.br> “不爱吃。” 陆竽和袁冬梅下楼,袁冬梅看着她手里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水杯,心里的话憋不住了:“别告诉我你俩到现在还没在一起,别说其他人,连我都不信了。” 两人同吃同住,相处间的那股亲昵感早越过了同学、朋友的界限,很清晰地就跟其他人隔开了距离。 陆竽不知道跟她解释多少次了:“真没有。” “你别不信,我真觉得江淮宁对你……唔。” 陆竽臂。 弯搂着两个水杯,腾出手从塑料袋里拿出一颗车厘子塞进袁冬梅嘴里,堵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说一些扰乱军心的话。 打完水回四楼,陆竽在门口叫了江淮宁一声。 他搁下笔走出来,拿走了自己的水杯,往陆竽脸颊贴了下:“今天高一高二月考,中午食堂人多,我们去校外吃。” “哦。” 陆竽捂了下被热水贴过的脸,拉着袁冬梅跑了。 —— 高三的课程安排紧密,作业也多,每天都有新的卷子发下来。 陆竽利用课余时间断断续续地修改完演讲稿,用红笔标注出来,下晚自习的时候,拿给江淮宁。 江淮宁暂时没看,拉开拉链塞进书包里。 陆竽问:“誓师大会没几天了,你要背稿子吗?” “背个毛线,老李说不用脱稿,我到时候就照着稿子念。”江淮宁给自行车开了锁,踢了下脚撑,推出车棚,“平时背古诗词都费劲,更何况三千字的稿子。” “哈哈哈。”沈欢笑得直打嗝。 江淮宁脚步忽地一顿,感觉自行车推动的过程有点滞涩。他一手按住车座,垂眸查看前后两个轮胎,发现了问题所在,后轮胎瘪了。 他推着转了一圈,在轮胎上找到一枚大头钉,深深地扎了进去。估计是他早上骑车来学校的路上在哪里扎上的,经过一天,轮胎没气了。 “轮胎破了吗?”陆竽停下来等他。 沈欢跨坐到自行车上,骑出去好几米。沈黎在后面扬声提醒他:“江淮宁的车好像出问题了。” 沈欢捏住手刹,从车上跳下来,倒回去几米,见江淮宁拧着眉呼出口气,他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轮胎被大头钉扎破了。”江淮宁话音无奈。 沈欢幸灾乐祸地抖了抖肩:“不会是你得罪人了吧?” 江淮宁白他一眼,沈欢立马投降:“我开玩笑的。无错更新@”他拍了拍后座,爽快道,“上来吧,哥们儿载你。” “不用。” “难不成你还指望两个女生载你?”沈欢看了眼校门的方向,“再耽误下去人都走光了,学校要关门了啊。” 江淮宁推着自行车往前走:“学校对面有家修车铺,我得先把车弄过去换胎,你和你姐先回去吧。” “那你……” 江淮宁扬了扬下颌,指着跟他并排走的陆竽,漫不经心笑了下:“这不还有一辆车,陆竽跟我一起。” 沈欢一愣,他怎么忘了,这两人住在一个屋,江淮宁完全可以骑着陆竽的自行车载她回去。 是他多此一举了。 “那行吧,我们就不等你,先走了,你俩注意安全。”沈欢重新坐到车上,侧头看向沈黎,“姐,走吧。” 片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绿灯亮起,江淮宁垂下眼睑,对陆竽说:“我们也走吧。” 学校对面的修车铺还亮着灯,一个系着皮质围裙的中年男人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工具。面前一辆自行车倒过来,他在摆弄链条,两手沾满黑乎乎的油污。 江淮宁说清楚后,中年男人从小板凳上起来,拿螺丝刀撬开轮胎,检查一番,说:“你这内胎都扎穿了,得换掉,一时半会弄不好。”男人抬头,给他说明情况,“你要不着急用,明天过来拿,我前面还有几辆车要修,人家下午就送过来了。” “不着急。”江淮宁掏出钱夹。 中年男人摆手:“修好再给。” 出了修车铺,陆竽一手握住车把,准备与江淮宁交接。谁知他不打算骑,长腿一跨,稳稳当当坐在后座,两只脚轻易踩到地面:“你载我。” 陆竽:“???” 陆竽回头,顶着一张满是疑惑的脸看着他,想问一句你是认真的吗? 。 “我技术不行啊。”陆竽实话实说,“我只载过我弟。” 江淮宁厚着脸皮说:“你把我想象成你弟不就好了。” 陆竽从没这么无语过,刷新了她对江淮宁的认知:“你的重量和我弟的重量能一样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江淮宁偏着头,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耍起赖皮跟小朋友一样,“你考试前总说自己不行,这次不是考得挺好?” “成绩还没出来呢,你别一口一个考得很好,我心虚。” 陆竽没辙,先跨一条腿过去,两手握紧车把,抬起一只脚踏板,脚放上去重重一踩,顺着那股力道顺利坐到车座上,艰难地将自行车骑出去。 车头不稳,呈蛇形摇晃。 江淮宁仰起脖子无声地笑,两条大长腿没处放,稍微不注意就能触到地面。_o_m 陆竽载着他摇摇晃晃地前行,渐入佳境。 “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她说话喘着粗气,堪比八十岁老太太蹬三轮。 江淮宁笑出声:“你这不是表现挺好?” 陆竽怒道:“你别说话了,掉下来可别赖我头上!”。 /102/102113/29898475.html 第196章 是个男人就大方承认 路边小吃店里,沈欢点了一碗羊杂汤,配上二两粉丝,充当夜宵。 沈黎没什么胃口,到隔壁去买了一份桂花酒酿圆子,装在打包盒里,端过来,坐在沈欢对面,用小勺子慢慢地舀着吃。 耳边是沈欢嗦粉的声音,呼哧呼哧,活像刚从饿牢里放出来。 要不是沈欢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在外面吃完再回去,他们早就到家了。 沈欢喝了一口羊汤,浑身都暖了,又喝了一口,掀起眼睫,不期然撞见两个眼熟的身影,定睛一看,真是陆竽和江淮宁。 “噗——咳咳咳——” 嘴里的汤喷出来一半,剩下一半呛进嗓子里,沈欢偏过头咳得满脸通红。 沈黎皱眉,给他递了两张纸巾:“不能吃慢点吗?喝口汤还能呛到了。” 沈欢接了纸巾,在嘴巴上擦了一圈,手指着外面:“这是什么新鲜的姿势?老江真不是人,怎么能让鲈鱼骑车载他。” 沈黎背对着马路,没有第一时间看见那两人,被他提醒,她回过头,神情猛地一滞。 陆竽骑得很慢,跟蜗牛爬行一样,载着江淮宁。他微仰起头,脸上笑意晃眼,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他明媚的眸光,是毫不掩饰的欢欣愉悦。 他的腿无处安放,时而撑在地面往后蹬一脚,给陆竽增加前行的动力。 陆竽鼓着腮帮子,似生气又似乐此不疲。 路边绿化带里突然蹿出一只流浪猫,陆竽猝不及防被吓一跳,车子猛烈晃动两下,江淮宁连忙搂住她腰。 小猫“喵”一声,跑没影了。 陆竽呼了口气:“吓死我了。” 江淮宁扬了下眉梢,笑着问:“用不用换我载你?” “你快闭嘴吧。”陆竽把怨气化作力量,脚蹬踩得飞快,“都快到小区了,你才说这种话,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 江淮宁抿唇不说话,只是笑,笑得春风拂面,笑得缱绻柔情,笑得眼里都闪动着星辰。他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好似眼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久久不愿放开,虽然知道这行为十分不妥,可他就是想要跟她更亲近一点。 行为不受大脑支配,某些时候,会伸出试探的触角,一点点靠近她。 沈欢一直目送他们,直到那两道身影掩映在夜色里。 由于瞪直了眼睛,等他回过神来,眼眶多了些干涩的感觉。他眨了眨眼,像被人敲了一棍,突然就开窍了。 沈欢喃喃自语一般问身旁的人:“姐,你说,老江该不会喜欢陆竽吧?” 沈黎的心重重地跳了下,脑中空白,成一张纸。 没得到认可的回应,沈欢越说越激动:“你刚刚看到了吗?老江看陆竽的眼神,很不对劲,像是……充满爱意?” 他不太会形容那种眼神,反正不是看普通朋友该流露的感情。 如此想来,沈欢眼里迸射出火花,他觉得自己猜对了!江淮宁就是对陆竽有不一样的心思,再联想以往种种迹象,一切都能对得上号。 沈欢拍了下桌子,称赞:“我真是太聪明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沈黎抿着唇,一脸苦相,内心不知作何感想。就连对感情如此迟钝的沈欢都能看得出来,说明江淮宁对陆竽动真心了。 她该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 两个孩子到家比平时晚,又没轮到他们值日,孙婧芳不免担心,频频朝门口张望。 听到开门的动静,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孙婧芳起身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陆竽累得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书包都没取下来,直奔饮水机,接了半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耳边响起江淮宁似笑非笑的嗓音:“自行车轮胎破了,我推去修车铺,耽误了点时间。” “以后遇到这种特殊情况,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消息,我会担心的。”孙婧芳叮嘱一句,而后问,“想吃点什么?” “我不吃,你问陆竽。”江淮宁拎着书包回书房,脸上笑意未减。 陆竽喝水都喝饱了,见孙婧芳看过来,她摆了摆手:“我也不吃。阿姨您休息去吧,我去写作业。” 孙婧芳此刻才看到陆竽脸上的汗,愣了一愣,拉住她的手,手背贴上她额头:“天气这么凉,怎么出这么多汗,别是感冒了。” “我没有。”陆竽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汗,笑了笑,脸蛋红扑扑的。 孙婧芳狐疑地看着她:“真没哪里不舒服?” 陆竽没说是因为骑车载江淮宁回来累的,她一再保证,身体好得很,没有生病,这才打消孙婧芳的担忧。 书房里,江淮宁在等她的间隙里写了道物理题,手机振动了两下。 指尖的笔转动一圈停下来,他拿起手机,有两条未读qq消息。 沈欢:“老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鲈鱼?” 沈欢:“你有没有拿我当好哥们儿?亏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对我处处隐瞒!” 江淮宁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眉心拢起。让沈欢这个大嘴巴知道那还了得?他一兴奋就口无遮拦,准会坏事。 不过,他很好奇,沈欢是怎么知道的? 江淮宁单手握住手机,拇指按键打字:“谁告诉你的?” 难道是李元超? 想法刚闪过,立刻被江淮宁划掉,不可能,李元超向他保证过不会说出去,他相信李元超的为人。 沈欢很快回了过来,答案出乎江淮宁意料:“还用别人告诉我?我自己看出来的!我看到鲈鱼骑车载你了,还看到你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你就说我猜的对不对吧,你是不是喜欢鲈鱼?” 江淮宁没回消息,搁下手机,两手交叉托着下颌。 陆竽已经在对面坐下,安安静静,没发出一丝声音。江淮宁抬眸看见她,目光不自觉变得柔和。 怎么就被沈欢发现了呢? 换句话来说,连沈欢那么个愚笨的脑袋都能通过观察想到那一层,眼前这个人怎么就没发现? —— 江淮宁低估了沈欢的执着,那条消息他没回,沈欢不依不饶地发来了好多消息,堪比炮弹轰炸。 江淮宁不得已将手机设置成静音,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陆竽翻过一页,漫不经心地问:“是沈欢吗?他找你什么事啊?” “你怎么知道是他?”江淮宁心脏倏地一紧,怕她刚进来时看到了什么。 “哦,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随便扫了眼,看到沈欢的qq头像了。”陆竽没看到聊天内容,也不会主动去看。 沈欢的头像是钢铁侠的头盔,醒目又好辨认,她目光一掠而过就看到了。 江淮宁暗松口气,陪她写了一会儿作业,快到十二点时,两人各自收起东西,准备洗漱睡觉。 江淮宁躺到床上,一条手臂枕在脑袋下面,摸出手机拿到眼前看。 沈欢这个一根筋,竟然发了几十条qq消息,花式盘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陆竽,方式不限于激将法—— “老江,你是个男人就大方承认!” “喜欢就是喜欢,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鄙视你。” 发现激将法不管用,沈欢又打起了感情牌。 “作为多年的好兄弟,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你要说你喜欢陆竽,我只会祝福你,并且想办法帮你把人追到手。” 江淮宁烦躁地“啧”了声,还帮他把人追到手,他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江淮宁实在是被他闹得无法安宁,想到明天还有可能会被他当面审问,他索性妥协了、承认了:“是,我喜欢陆竽。你满意了?” 沈欢没睡,哪怕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他也要用手把眼皮撑开,等江淮宁的回复。眼见他发来一条坚定而确信的答案,他睡意全无,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飞速打字。 沈欢:“卧槽!” 沈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欢:“我其实没敢确定,你俩是已经在谈了,还是你单方面的喜欢?” 沈欢:“不回答就是单方面咯。我去,老江你是上个世纪的人吗?你居然还搞暗恋那一套,喜欢就冲啊,人家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还等什么?” 沈欢:“现在!立刻!马上!撬开陆竽的房门,一把抱住她,跟她说:老子喜欢你。听见了吗?” 沈欢:“sorry打错字了,是敲开。” 江淮宁敲字的时候眉头紧锁:“大半夜发什么疯?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陆竽面前说漏半个字,你就完蛋了,等着被我追杀吧。” 江淮宁附加一句:“不止陆竽,谁面前都不能说,包括你姐。” 沈欢:“我能跟我养的小仓鼠说吗?” 江淮宁:“滚。”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96章是个男人就大方承认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00802.html 第197章 我现在跟她表白 得知真相的沈欢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早上起来,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去学校,打哈欠都快打出节奏来了。 学校新规,为了提高学生的身体素质,拥有更加强健的体魄,课间操的锻炼强度远远不够,改成跑步。 以班级为单位,班长带队,按照班号的顺序从前到后,沿着学校外围主干道绕半圈,到行政楼前结束。 广播循环通知,大家哀嚎着下楼集合,列好队伍,开始跑操。 沈欢困得眼皮都眨不动,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掉到三班队伍的末尾,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跑到行政楼前,他半条命都快没了。 集合完毕,各班清点完人数就解散回教室。 沈欢在人群中看到江淮宁,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从三班队伍蹿到前面奥赛班,像以往那样,趁江淮宁不注意,从后面跳起来勒住他脖子。 江淮宁一个侧身甩开他胳膊,递给他一个“有病”的眼神。 “你什么眼神?”沈欢不满,拍他胸膛,“哥们儿因为你的事,一整晚没睡着,你就这副死样子?” 江淮宁皱着眉,想让他闭嘴。 沈欢不顾他意愿,手臂缠上他脖子,跟他秘密商量:“哎,你跟我透露一点,你是怎么想的,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暗恋人家?你怕什么,照我说的那样,直接表白啊。你看你长得帅,成绩好,还是校草诶,表白怎么会不成功!” 江淮宁耳边嗡嗡响,脑中有一根线在来回拉扯,太阳穴都是疼的。 他就知道,不管什么事,只要让沈欢知道了,距离全世界知道也就不远了。 “你能不能别提?”江淮宁语气不耐。 “嘿,我说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沈欢翻白眼,“我在帮你,你还给我甩脸色。” “不需要,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江淮宁再次推开他手臂。 沈欢跟上他的脚步,声音压得很低:“我跟你说,这种事宜早不宜迟。你就这么观望着观望着,等到陆竽喜欢上别人了,你哭都没地儿哭。” 江淮宁斜睨他一眼,无声地谴责。 沈欢捂嘴,抛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是他口不择言了。 “快高考了,一切等考完再说。”江淮宁被刺眼的太阳照得睁不开眼,声音不咸不淡。 沈欢侧头看他,从他眼里看到了坚定和决然。他忽然就懂了江淮宁的顾虑,也就不再多嘴了。 李元超注意他俩很久了,瞅准机会从后面冒出来,张开双臂在两人肩上各拍了一巴掌:“你们在说什么,神神秘秘。” 沈欢瞅着他,渐渐的,脸上流露出看白痴的神态:“你都说神神秘秘了,那当然是不能说的秘密!你个麻瓜,慢慢猜去吧。” 李元超“嘁”了一声:“你在形容你自己?” 被骂了,沈欢毫不在意,反而洋洋得意地高昂起头,嘲笑他:“你就是个只会学习的呆瓜,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他换成贱兮兮的语气,“你求我啊。” 李元超鄙视他:“你疯了吧。” —— 次日,周五,轮到江淮宁值日。 陆竽整理好书包,站在奥赛班门口等人。 沈欢跟她站在一起,靠着走廊栏杆,朝班里张望。值日生刚开始打扫,灰尘在空气中飘扬,尘土味很重。 沈欢收回视线,看着陆竽的侧脸,想起他那个兄弟正可怜兮兮的暗恋人家。 眼珠子一转,沈欢决定给他俩制造点独处的机会。他演技拙劣地咳嗽了两声,吸引了陆竽的注意。 沈欢捂着嘴,咳得惊天动地,肺都快咳出来了:“我好像感冒了,想先回去,你帮我跟老江说一声。” 陆竽不疑有他:“行,你先走吧。” 沈欢挥了挥手,步履虚弱地走下楼梯,拐过一层楼,立马由“行动困难”的病患恢复生龙活虎的样子,蹦蹦跳跳地往楼下冲。 沈黎知道江淮宁今天值日,没那么快下来,索性坐在座位上边看书边等人。 沈欢屈指敲了敲敞开的后门,高声道:“姐,走了。” 沈黎一惊,赶忙合上书,装进书包里。背着书包出来,看到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她表情怔愣:“他们呢?” 沈欢嘿嘿一笑,一脸促成好事的兴奋,拉着沈黎大步走,没解释太多:“我们先走,不用管他们。” 他记得江淮宁的话,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他暗恋陆竽的事。他都懂,一方面可能是男生的自尊心作祟,一方面可能是不想让陆竽知晓。 沈黎被他拽着走了几步,心里想的却是,大概江淮宁为了跟陆竽单独相处,故意支走他们。 她眸光晦暗,嘴唇内侧的肉被牙齿反复啮咬,咬破了皮她也没感觉到。 —— 江淮宁所在的值日小组全是男生,打扫起来非常粗鲁,垃圾袋被笤帚扫得到处飞,飞了一米多高。 李元超扫完一组,叉腰歇口气:“老江,咱俩倒垃圾?” “嗯。” 江淮宁没抬头,清扫垃圾的动作很快,不想让陆竽等太久。 地面的垃圾都被装进蓝色的大垃圾桶里,江淮宁呼口气,扔了笤帚,回座位把桌上的书包拎起来,递给陆竽,温声说:“帮我拿一下。你跟我一起下去,等会儿让超儿把垃圾桶带回来,我们直接走。” 李元超当他的面竖了个中指。 江淮宁无视他,抬起垃圾桶一侧的提手,用眼神催促他,赶紧的。 陆竽抱着大大的黑色书包,跟在两个男生身后。 从四楼下来,不知楼上哪个班清洗的拖把搭在走廊栏杆上晾着,正啪嗒啪嗒往下滴着脏水。 江淮宁眼疾手快,空着的那只手勾住陆竽的脖子,往自己怀里轻轻带了一下:“当心点,楼上在滴水。” 陆竽避让一步,仰头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地面积了一滩水痕。 “就站这儿等着吧,我马上过来。”江淮宁松开手,手掌在她脑袋上蹭了下,像安抚受惊的小猫。 垃圾站在教学楼后面,走过去有一段距离,陆竽依言等在原地。 眼睛往四周看,毫无预兆地对上了站在台阶上的顾承。 他的脸隐匿在楼道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一双眼钩子似的盯着陆竽,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周身散发着冷沉的气息。 陆竽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对着他挥手打招呼:“你也是今天值日啊?” 顾承单手拎着垃圾桶,因受力不平衡,垃圾桶歪向一边,最上面的垃圾袋摇摇欲坠,随时要掉出来。 “嗯。”顾承沉沉地应了一声。 陆竽隐隐感觉他情绪不对,走近一步,问道:“你怎么了?” 顾承摇头,狭长冷漠的眼仍旧直直地盯着她,未挪开一分一毫。 他从楼梯上下来,走到有光亮的地方,一张脸完整展现,鼻梁高挺,嘴唇薄而锋利,显得寡情冷淡,像暗夜里孤身行走的狼。 陆竽狐疑,还没问什么,顾承就移开了视线,走向垃圾站。 他步子跨得大,眨眼间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江淮宁倒完垃圾,蹙眉忍着难闻的气味,磕了磕垃圾桶,将内壁粘住的几个包装袋给倒出来。 李元超在一旁双手环臂大笑:“想提前走,不得多干点活儿?” 江淮宁一言不发。 倏地,感觉身侧有人走近,江淮宁扭头,见到认识的人,抬了抬下颌,算作打招呼。 顾承放下垃圾桶,侧目凝视江淮宁,打起直球:“你喜欢陆竽?” 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眼睁睁地看着陆竽离自己越来越远,离他越来越近。 眼下,陆竽在三班,江淮宁在一班,两人在同一层楼,中间就隔了个二班,他们还住在一起,经常一起吃饭。 顾承说不清搅在心里那一团情绪里,除了妒忌、悔恨、不甘,还有什么。 江淮宁看着他,在弥散着垃圾味道的场地里,他实在没什么耐心聊天,他也没想到顾承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江淮宁模棱两可地答。 顾承冷声道:“她的理想是考一个好大学,还有三个月高考,我劝你别动歪心思,干扰她的心态。” 江淮宁气笑,也是真的笑出来了,不知道他是以什么立场来对他说这些。 “我的理想和她的理想是一样的,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江淮宁说,“我只会带着她前进,走到终点,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哪怕我现在跟她表白……” 这句话彻底刺激到顾承,他额角青筋暴起,牙根紧咬,攥起拳头一拳打了过去。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97章我现在跟她表白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02952.html 第198章 他先动的手 脸颊重重挨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袭来。 顾承下手力道重,江淮宁踉跄着后退几步站稳,舌尖舔了下唇角,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江淮宁蹙起眉毛,目光冰冷地看着几步外的男生,他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指腹蹭了下唇角,讥笑一声:“一直以来,你就只会用拳头说话。” 顾承打了一拳不仅没解气,反被他的话激得怒气上涨。 他握住江淮宁的衣领,一拳又招呼上来:“早看你不爽了!你装什么装?” 这次江淮宁没让他得逞,他挡住顾承抡过来的拳头,还了手。同样的位置,他也给顾承砸了一拳。 李元超吓坏了,大脑宕机了数秒,冲过去劝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里是学校,让老师发现了,挨处分不划算!松手!” 江淮宁和顾承同时搡开他,扭打在一起。 李元超双手抱住脑袋,狠狠地搓了一下,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们前面说的话他没听清,只听到江淮宁说的那句“哪怕我现在跟她表白”,事情八成和陆竽有关。 李元超拔腿跑去叫陆竽:“陆竽,你快去劝劝,你朋友和江淮宁打起来了。” 陆竽抱着书包,呆愣在那里,他话音里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中,咬字不清晰,她没听懂他说了什么,侧过耳朵询问:“什么打起来了?” “你朋友!大高个子,穿黑色牛仔外套那个!”李元超上气不接下气,“他和江淮宁打起来了!” 顾承从楼上下来时就穿着黑色做旧的牛仔外套。 想到此,陆竽跑到了教学楼后面,垃圾堆旁的主干道上,两个高大的身影在蒙蒙夜色里纠缠,伴随拳拳到肉的可怕声响。 陆竽神经一紧,不管不顾上前去扯住顾承的胳膊往后拖,差点被他的力道甩到地上。她大声制止:“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终于分开,衣服皱巴巴不成样子,胸膛剧烈起伏。昏暗的路灯光照着他们挂了彩的脸庞。 陆竽眉头打结,不可置信地来回扫视他们:“你们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打起来,无缘无故、无冤无仇,他们以前还一起打过球呢。关系不说多么亲近,至少算得上朋友。 江淮宁逐渐冷静下来,心头漫上层层后悔,他不该头脑发热,做出这等违反常规的事情。 顾承则满脸戾气,怒气未消。 江淮宁那话是什么意思? 哪怕我现在跟她表白…… 这句话所暗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想说——哪怕我现在跟她表白,你猜她会不会答应。 江淮宁在挑衅他。 他还嫌自己下手太轻,就该打掉他两颗牙,让他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真当他是好惹的? 两个男生默不作声,气氛僵持,如同置身冰天雪地。 见此状况,陆竽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顾承黑沉着脸、眼里喷火,江淮宁稍显平静,陆竽便将突破口放在江淮宁那里:“江淮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江淮宁会跟人打架?若不是亲眼目睹,谁来说陆竽都不会相信。 江淮宁拿手背碰了碰淤青的颧骨,淡声说:“他先动的手。” “妈的,你找打是不是?” 顾承听得心头火又起,他到现在还在装无辜,真够阴险的。 陆竽挡在江淮宁面前,不让顾承靠近。虽不明白事实究竟如何,但他说是顾承先动的手,一定没错。她有些生气:“顾承,你能不能别这么暴躁,冷静一点好好说话。” 顾承冷脸看着她,眼眶几乎充血:“我暴躁?我他妈……”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强忍着没有对着她发泄出来,狠狠地咬了下牙,转身大步离开,垃圾桶都没要。 —— 到家前,陆竽借着电梯内的亮白灯光,仰头打量江淮宁那张堪比调色盘的脸,青一块紫一块,鼻梁破了点皮,嘴角红肿,残留着血痂,看着触目惊心。 陆竽发愁,回去该怎么跟孙婧芳解释。 一路上,她问了无数遍,江淮宁始终不肯说明打架的缘由。 电梯“叮”一声,提示已到达指定楼层。陆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寄希望于孙婧芳已经回房睡觉去了,先躲过这一晚再说。 然而终究是她想法天真,推门进去,电视机的声响传入耳中。 “回来了?”孙婧芳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光听动静就知道是他们。 陆竽屏着呼吸,轻轻地“嗯”了声,拉着江淮宁去书房。 快走到书房门口,孙婧芳扫过来一眼,本来是想问他们吃不吃夜宵,眼尖的她立刻发现江淮宁脸上的伤,惊得站起来,叫住他:“淮宁!” 江淮宁心知躲不过,认命般缓缓转过身来,露了正脸。 孙婧芳倒吸一口凉气,快步走到他跟前,一脸紧张问道:“你这脸是什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陆竽闭眼,果然瞒不过,那伤一看就是打架造成的。 江淮宁偏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骑自行车不小心摔倒了,脸先着地。” 陆竽抬头,看着他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淡定模样,佩服他能将这么离谱的话说得一本正经,居然没有笑场。 “你当你妈是个傻子吗?那么好骗?”孙婧芳板着脸审问,“你这是在学校里跟同学打架了,还是在校外被不三不四的人欺负了?” 江淮宁没指望她能相信自己随口胡诌的谎话,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谁知她想得太多,竟然以为他在校外被人欺负了。 他不说话,孙婧芳的目光便落在陆竽身上,声音缓和了两分:“竽竽,你来说,告诉阿姨,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陆竽摇头否认,至于其他的,她什么也没说。 主要是她不清楚打架的原因,要她说,她也说不出所以然。 孙婧芳快急死了,两个闷葫芦,竟问不出一句话。她把心一横,作势去拿手机:“我打电话去问你班主任……” “别。”江淮宁连忙出声阻止,让李东扬知道就完蛋了,他含混道,“跟同学磕碰了一下,不是大事。” “打成这样还不是大事?”孙婧芳音量拔高。 江淮宁声音没起伏,平铺直叙:“我也打了人家,没吃多少亏。” 孙婧芳:“……” 客厅安静了半分钟,孙婧芳终于平静了,一边嘟哝着“叛逆期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一边去房间里找药箱。 —— 今晚的复习计划宣告泡汤。 江淮宁脸上的伤要涂药,只能先去洗澡。他一身清爽地从卫生间出来,擦着头发往房间走。 陆竽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书桌摆着一瓶碘伏和几根棉签,还有创口贴。 江淮宁走到床边坐下,干毛巾搭在脖子上,挑了下眉:“你给我上药?” “嗯,阿姨去厨房煮面了。”陆竽拖着椅子靠近,用棉签蘸取碘伏涂在受伤的地方,神情分外严肃,像在做化学实验。 她动作太轻,江淮宁只觉有羽毛在脸上一下一下拂过,跟挠痒痒一般,勾动着他的心也痒痒的。 “不怎么疼,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江淮宁说。 陆竽动作顿了顿,再次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跟顾承打架?你说是他先动的手我信,但他动手总得有个原因吧?” 江淮宁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陆竽起初坐在椅子上,后来嫌上药不方便,干脆躬着身,脸离他很近,呼吸轻轻浅浅,扑在他脸上。他能看见她小扇子似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扑闪,还能看见她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江淮宁喉结滚动,干咽了下。 这一刻,他心里被一股冲动占据,想着要不干脆豁出去,跟她表白算了,看她会怎么选择。 就算对上顾承,他也应该有几分赢面吧?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98章他先动的手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05770.html 第199章 你凭什么以为她会答应 “陆竽。” 酝酿了许久,江淮宁出声叫她的名字。 “嗯?”陆竽手上的动作没停,蘸了深褐色碘伏的棉签刚好按在他鼻梁上。 鼻梁破了个口子,被药水渍到,传来刺痛感,江淮宁拢着眉轻“嘶”了一声。 陆竽努嘴:“不是说不疼吗?” 江淮宁看着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准备好的话就在唇齿间徘徊,随时能倾吐而出,却有一股力道拉着他,不让他说出来。 “陆竽。”他又一次叫她,鼓起勇气,“你有没有考虑过……” “竽竽,淮宁,你俩好了吗?再不出来面都要坨了。” 房门半敞,孙婧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淮宁好不容易汇集的勇气,被亲妈的一句话打散,泄气般耷拉下肩膀,微拧的眉心透出几分无奈。 陆竽扭头回应:“马上就来。” 她撕开一个创口贴,横着贴在江淮宁的鼻梁上,感觉不太对劲,她脖子后仰,端详了几秒,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江淮宁此刻的样子特别像杂技团的小丑。 陆竽把棉签和创口贴胶纸扔进垃圾桶,椅子归回原位,见江淮宁坐着不动,她走过去拉起他:“出去吃点东西。” 餐桌上摆着两碗面,毕竟是晚上,孙婧芳没煮太多,一人碗里一小撮面,放了几块香喷喷的脱了骨的筒子骨肉。 陆竽捧着碗吃了几口面,突然想到江淮宁方才没说完的话,抬起头看他:“你刚刚叫我是想说什么?” 连着叫了两次她的名字,语气还那么郑重。 江淮宁敛眸,压下了那股在心间横冲直撞的冲动,笑笑说:“没什么。” 陆竽疑惑,盯了他好一会儿,没等来他的下文,她也就作罢,低头专心吃面,最后把碗底的汤都喝光了。 江淮宁收拾了碗筷,拿去厨房,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一晚,他们一起看完电影,他一时兴起问陆竽的问题。 ——如果学校里有学霸追你,你会考虑吗? ——可能不会吧。 ——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学霸吗? ——还能为什么,我的成绩这么不稳定,哪有时间和精力做别的。 江淮宁手沾了凉水,摸上自己的额头,闭上眼叹息一声。他今晚大概是被顾承气到理智全无,才会想要在这个当口表白。 高考,真是个禁锢人的魔咒。 —— 窗外是黛蓝的夜空,星星寥落。陆竽洗完澡,走到窗边拉上帘子,挡住了外面惨淡的霓虹灯光。 她坐在床上,平时没这么早睡,还不困,于是拿了错题本当睡前读物翻看。 十分钟过去了,一页都没看完,总是不知不觉跑神,去想江淮宁和顾承打架的事。 陆竽合上本子,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在消息栏找顾承的名字。 他们已经很久没聊天,他的名字沉到了下面。 陆竽点开,咬着唇反复思考,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 陆竽:“你脸上的伤处理过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了几分钟,没收到任何回信。陆竽检查一遍,确认消息的确发过去了,没有因为网络不好而拦截。 顾承一向是手机不离手,没回她的消息只能说明他不想回。 陆竽平躺下来,拉扯被子盖住自己,蒙头睡觉,计划明天早上去学校再问,顺便跟顾承道个歉,她当时太着急,语气不太好,他可能生气了。 —— 翌日是周六,全天自习,比起上一整天课要轻松一些,能安心写各科遗留的作业。 三班没那么轻松,上午临时考了一套理综卷,奥赛班老师自己出的题。 陆竽没抽出时间找顾承,只能摈除杂念静心考试。 奥赛班考同一套卷子,气氛难得的有些躁动,一上午不知道多少人频繁去看江淮宁,想知道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元超知情,却不能说。 交卷时间到了,江淮宁的同桌张璟按捺已久,卷子递给小组长后,立马把目光投向江淮宁:“你这伤怎么弄的?跟谁打架了?” 江淮宁盖上笔帽,做了一上午题,脑子有些转不动,没理他。 张璟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见李东扬出现在班门口,连忙扭身坐好,从书堆里抽出一本资料。 李东扬敲了敲江淮宁的桌角,示意他出来。 江淮宁起身,跟他到连廊一角。 李东扬侧身而立,手肘搭着栏杆,横眉竖眼,问了跟张璟一样的问题:“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同学们考试的时候,教室里有老师监考,他过来巡视,就只站在前后门往里瞄了几眼,当时就看见了江淮宁脸上的伤。 原因无他,江淮宁那张脸太醒目,又白又帅气,挂点彩很难遮掩,更何况脸上大大小小五六处伤,红的红,紫的紫。 除非他瞎了眼才会看不出来。 他不想打扰班里同学考试,一直忍耐着没发作,等试考完了,他才来询问原因。 江淮宁面无表情,内心掀起浓浓的悔意,早知道打个架如此兴师动众,说什么他也不会惹怒顾承,他明知道他是个冲动易怒的人。 “摔的。”江淮宁淡淡地说。 “你看我像是好糊弄的人吗?”李东扬瞪着他,“打架了是吧?跟谁?你知不知道在学校里打架影响恶劣,后果很严重,搞不好要背处分的。” 江淮宁不发一言,默默听训。 李东扬跟他交流过多次,也是了解他的脾性,他惯会避重就轻。高考距今也就三个月,他被寄予厚望,他这个当班主任的还不能把他怎么样,话都不敢说得太重。 拿他没辙,李东扬抬手重重摁了下眉心:“你自己说,周一的誓师大会怎么办?哦,你站在主席台上演讲,顶着一脸一看就是打架造成的淤伤,让校领导怎么想?让台下的学生怎么想?哪里有一点优秀学生代表的样子!” 江淮宁眉头微微抽动,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用,李东扬训了几分钟,挥了挥手让他滚回教室。 等江淮宁回到班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上多了个传言,说得像模像样。 “据说咱们校草和九班的顾承昨晚打了一架,原因是为了争夺陆竽。” “这也太荒谬了,证据呢?” “顾承的脸上也挂彩了,嘴角破了一块,你说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两人在同一天脸上负伤。” “这么说,是真的咯!” “三角恋果然是大家最爱看的戏码!你看看你们一个个两眼放光,恨不得他们当场再打一架的样子,啧啧啧……” 那男生正“啧啧”不停,忽然瞥见江淮宁回了座位,霎时噤了声。 江淮宁坐下来没过两分钟,那些话就传进了他的耳朵,还有人过来向他求证,传言是真是假。 江淮宁下意识抬眸望向李元超的方向。 这学期调座位后,李元超坐在与他隔了一条过道的斜前方。对上他的视线,李元超举手投降外加摇头:“不是我说的。” 天大的冤枉,他可是一个字未曾透露,将“守口如瓶”奉行到底。 江淮宁烦躁地捏了下鼻梁,刚好触碰到伤口,痛得龇牙。他忍着脾气问张璟:“你们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你问王昊宇。”张璟说,“他刚去九班找一个朋友,撞见陆竽给顾承送东西,还跟他道歉。王昊宇估计是看到顾承脸上的伤,脑补了一出三角恋戏码,真无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反正我是不信。说你跟顾承打架我信,为了陆竽?不可能吧。” 张璟说了一堆话,江淮宁只听见“陆竽给顾承送东西,还跟他道歉”,眉心不由得蹙了起来。 她去找顾承了? 顾承会跟她说什么? 江淮宁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腔,他昨晚在顾承面前没掩饰过对陆竽的势在必得,他会不会告诉陆竽?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陆竽在他这里问不出打架的原因,一定会去问顾承。 一秒钟都等不了,江淮宁蹭地站起来,凳子被他带动,往后滑出一段距离,“刺啦”一声。 张璟问他:“你干什么去?快打铃了。” 江淮宁像没听见他的话,从四楼跑到二楼。在走廊上,他看见了正倚着栏杆说话的顾承和陆竽。顾承的脸凑到陆竽跟前,提起唇角,笑得散漫不羁。 铃声恰好响起,陆竽惊了惊,匆匆挥了下手就往楼上跑,与伫立在楼道口的江淮宁不期而遇。 “上课了,你不走吗?”陆竽脸上焦急,以为他是从楼下上来的。 虽然接下来一节是自习课,也是有老师坐班的。 清脆又尖锐的铃声持续不断地在耳畔响,江淮宁置若罔闻:“你先上去吧。” 陆竽上楼后,顾承主动迈步,朝江淮宁走近,脸上的笑收得一干二净:“来找我的?怕我跟她说什么?” 想到江淮宁昨晚那番话,他嗤笑了声:“我跟她十多年的交情,你凭什么以为你跟她表白,她会答应你?”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199章你凭什么以为她会答应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07770.html 第200章 陆竽年级第四 江淮宁惴惴不安了一整节自习课。 上午放学的铃声打响,他像是得到了解救,立马从座位离开,站在走廊上,定定地望着三班门口。 学生们陆陆续续出来,手里拿着饭卡,有的还带了自备的餐具。 等了一会儿,陆竽和同学说说笑笑出来,她后面跟着沈欢。 江淮宁仔细观察陆竽的神情,没发现任何异样。 走到近前,陆竽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今天怎么出来这么早。”以前都是她和沈欢在奥赛班门口等他。 江淮宁确定了,顾承应该没跟陆竽说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说:“自习课没有老师拖堂。” 沈欢从陆竽身后绕到前面来,张大嘴巴看着江淮宁,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颤抖着手指着他的脸:“你你你……你的脸怎么回事,让狗啃了?” 沈欢昨晚为了给江淮宁制造机会,编了个借口提前走了,不知道打架一事,早上他们一般不一起走,所以,他到现在才看到江淮宁脸上的伤。 江淮宁不想浪费口舌,顺着他的话说:“是啊,让狗啃了。” 沈欢噎了噎:“不是,你这怎么弄的?” 说着,他看了看陆竽,昨晚他不在,这两人遭遇了什么? 陆竽挽着袁冬梅边走边聊天,压根没注意沈欢疑惑的眼神。 下到一楼,沈黎看见江淮宁脸上的伤,眼里的惊讶比沈欢更甚,她问他是怎么伤的。江淮宁一视同仁,闭口不解释。 沈欢耸了耸肩,撇嘴道:“我问过了,他不说。” 从教学楼到食堂的路上,江大校草那张负伤的俊脸赚足了眼球。不管走到哪里,周围的人都会投来好奇又惊愕的目光。 江淮宁全然不在意,大大方方仰着脸,没任何遮掩。 沈黎每看一眼他的脸,心里就堵得难受,他颧骨处一大片淤青,鼻梁上贴着创口贴,显然破了口子。 她抬眸去看陆竽,后者神色如常,没有半分诧异,肯定是知情的。 沈黎煎熬着吃完饭,回到班里,内心烦躁得像有一把火在炙烤。 这时候,她听到班里有女生在讨论,说的正是江淮宁脸上的伤:“中午和九班一个同学吃饭,她说顾承也受伤了,好像是和江校草打架造成的。” “啊?他俩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会打架?” “可能是因为陆竽,没听说过冲冠一怒为红颜?顾承和陆竽关系挺好的……呃,我瞎猜的,你们别当真。” 沈黎却当了真,紧紧地攥了下手指,又慢慢松开,再也坐不住,起身往楼上走。 陆竽从食堂回来没一会儿,趴在桌上休息,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肘:“陆竽,陆竽,你睡着了吗?有人找。” “谁啊?”陆竽撑开困倦的眼皮,坐起来。 “一个大美女。”同学指了指外面。 陆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色微微一滞,眼里的倦意消失不见。 门口的人是沈黎,扎着利落的高马尾,穿着蓬松的白色粗针毛衣,浅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上一双灰白色麂皮运动鞋,鞋底有一定的厚度,给原本的身高增加了几公分,拉长了腿部线条,显得人高挑纤细。 “我们到那边去说吧。” 沈黎指着走廊尽头,四班旁边的一小块夹角辟出的天台。 她说完没去看陆竽的表情,自顾自往那边走,不像是征求她的同意,更像是命令。 陆竽大概猜到她找自己是为了什么,抿了下唇,不紧不慢地跟上她的脚步。 沈黎之所以把谈话的地点选在四班旁边的一方天地,只是不想经过奥赛班,不想让江淮宁看见。 拐角处僻静,没什么人经过,两人站在栏杆前,风迎面吹来。三月初春而已,风里尚且裹挟着些微的凉意,哪怕正当中午。 陆竽静静地站着,没主动问,手指抠着栏杆上将掉未掉的漆皮。 沈黎看着她,面色是一贯的柔和,她本就长了一张无害的脸,无论摆出什么表情都让人觉得亲切。不像陆竽,没表情时会显得高冷内敛、不好接近,只要开口说话或是笑一笑,便是不一样的生动鲜活,像一幅水彩画。 “江淮宁脸上的伤是因为跟顾承打架?”她没讲太多铺垫的话,直白地问道。 这一点没什么好否认的,陆竽“嗯”了声,没抬头看她,手指仍旧抠着漆皮,指甲沾上了蓝绿色的油漆碎屑。 “他们为什么打架?”沈黎问。 陆竽摇头,说:“不知道。” “你不知道?”由于太过不可置信,沈黎的声音陡然提高,夹杂一丝破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俩是昨晚打的架吧,你当时没在?” 她怀疑陆竽在撒谎骗她。 可陆竽的表情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始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点无措:“我真的不清楚,我没在现场,当时就李元超在,说是拌了几句嘴。” 她今天去找顾承问过,很奇怪,他和江淮宁一样,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问的次数多了,他就说是一时冲动。 陆竽至今不清楚这场架是怎么打起来的。 沈黎定了定神,恢复了平常的温和淡静:“我听说他们打架的原因跟你有关。” “怎么可能?”陆竽下意识反驳。 “也可能是我弄错了。”沈黎笑着,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放远,透过视野开阔的天台去看校园的风景。 人工湖边的柳树发了新芽,主干道旁的各类果树长了新叶,花坛里的月季开得正艳丽,浓郁的紫红和大红交织,蜜蜂蝴蝶在当中飞舞。 春季的一切都是舒服的,宜人的。 沈黎眯了眯眼,声音轻得像风一样:“很冒昧过来找你,我只是不希望有任何事影响到江淮宁。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如果打架过程中稍有不慎,手臂或者身上其他地方受伤,会间接影响高考。顾承是你的朋友,无论如何,你都该对他提醒,江淮宁和他不一样,他可以疯可以闹,可以不顾一切,江淮宁不行。我们大部分人,还是需要依靠高考来改变一生的轨迹,马虎不得。” 她说的每个字都让人无法反驳。 陆竽握着栏杆的手心沁出一层汗,心底渐渐产生一丝羞愧感,因为她没有沈黎考虑得周全。 的确,万一昨晚失手了,造成的后果不可挽回。 陆竽心思本来就重,越是脑补,越是感到后怕。 “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沈黎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丝,“我回去写作了。” 沈黎离开后,陆竽站在天台吹了很久的风,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的思绪逐渐被理顺,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回班。 —— 下午放学前,月考成绩出来了。 陆竽老远就听见数学课代表激动的吆喝声:“爆冷了,朋友们,你们猜这次咱班的第一名是谁?” “周晋?” “我都说爆冷了!你还猜周晋,他不是咱班公认的第一吗?” “谁啊,袁冬梅?” “不是!爆冷,爆冷,知不知道爆冷是什么意思。袁冬梅稳居前三,第一名如果是她,有什么好意外的。” “到底谁,别卖关子了!” 数学课代表去送作业,路过语文教研组,刘海志就让他把成绩单带过来。按着以往的情况,该是陆竽这个语文课代表最先看到成绩。 “语文课代表!厉害死了,总分687,班级第一,年级第四,我看到的时候头皮都发麻了。” 一瞬间,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陆竽身上,将她衬托成焦点。 陆竽自己也感到很意外,她先前对答案,心里有预感这次应该考得不错。毕竟是估的分,不可能百分百准确,却也没想到不错到这种程度。 她居然进了年级前十。 开学的检验测试她才排名年级七八十名,一次进步了几十名,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陆竽拍了拍脸颊,能感觉到疼,不是在做梦。她跑去看成绩单,第一个名字是她没错,再看年级排名,醒目的个位数“4”,也没错。 “第一名,记得请客啊。” 袁冬梅挤在她脑袋旁,大致扫了眼成绩单,第二名周晋,第三名是她。她拍了拍陆竽的脑袋,由衷地祝贺。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0章陆竽年级第四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10630.html 第201章 是为了给你庆祝 语文教研组里,刘海志看了好几遍成绩单,倍感欣慰。班里出了个年级第四,把奥赛班一大部分学生都给挤下去了,他能不高兴吗? 正想着,就有人将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刘老师,你们班那个陆竽,了不得啊,奥赛班里那么多学霸这次都没考过她。”一个同是当班主任的女老师拿着水杯在饮水机前接水,赞不绝口,“真争气,这人要是在我班上,我都觉得倍儿有面子。” 刘海志谦虚地笑笑:“那孩子确实争气,这学期开始走读,估计在家学习到很晚。开学测验她考了年级第七十九名,我也没想到她这次考得这么好。” “进步几十名?这也太夸张了。”另一个男老师插话,“你们不觉得稀奇吗?别是作弊了……” 话音还未落,办公室门口出现一个人。 李东扬拎着太空杯大摇大摆地进来,刚好听到那男老师的话,语气不冷不热:“你们在说陆竽?这次月考我在八班监考,陆竽就在八班考试,哪个学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弊?” 男老师没接话,心说,什么风把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李东扬径直走到刘海志办公桌前,把太空杯放他桌上,单刀直入:“刘老师,你那里有你们班陆竽前几次考试的成绩吗?给我看看。” 他话说得倒是不怎么客气,刘海志听得一愣一愣的。 “没有就算了。”李东扬说。 “有,稍等,我给你找找。”刘海志在桌面一堆文件夹里翻了翻。 每次考试的成绩单他都整理了一份出来,装进文件夹里,方便分析班里每位同学的成绩变化。 很快,他翻出了一个大红色的文件夹,掀开一看,里面装的正是成绩单。 “给。”刘海志手一抬,递了过去,“高三以来,但凡年级上统计过排名的考试都在这里了。” 李东扬挑了挑眉,一张一张往后翻:“真够细致的。” 先前说话的那个女老师若有所思道:“我说李老师,你该不会是动了抢人的心思,想把陆竽弄到你们奥赛班吧?” 刘海志神情怔愣,像是突然被点醒了,直直地看着奥赛班里这位说一不二的领头人。 众所周知,李东扬行事向来无原则,因为他每年带出来好几个清北人才,学校领导都看重他,对他的行事手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初他就是不按规则办事,提前把江淮宁调去奥赛班。 刘海志语重心长道:“满打满算,距离高考不到三个月了,这个时候换班,是不是对学生不太好?” 李东扬翻完了所有的成绩单,对陆竽的成绩有了一定的了解,上学期陆竽在班里在十名左右徘徊,有时还会掉出十名开外。这学期开始发力,开学测验考得不错,进了年级前一百。这次估计是适应考题,考得出乎意料的好,之后可能不会保持住这个成绩。因为不是每次考试题型都出得这么基础又刁钻。 “没有让她换班的意思。”李东扬合上文件夹,搁到桌上,“我就是闲着没事,想看看把我们班一大票人干倒的学生的成绩发展史。” 他轻飘飘地总结一句:“还不错。” 刘海志不知道回什么,只能跟着笑一笑。 —— 江淮宁也听说了陆竽的成绩。 他是从李元超那里知道的。 万年老二李元超跌出了年级前三,本来有望第四,结果被半路杀出来的陆竽截了胡,排到了年级第五。可想而知,李东扬不会放过他。 哪怕他跟李东扬一个姓,也讨不到好处,被叫到办公室里训了将近一节课的时间,听到李东扬提了好几次陆竽的名字。 一回来他就把陆竽考了年级第四的消息说给江淮宁听。 江淮宁这个见色忘友的狗东西,不为兄弟感到难过,只为心上人感到开心,当即笑了起来。 “那我得好好表扬表扬她。”这是江淮宁的原话。 李元超满脸鄙夷:“你毫无人性!” 江淮宁忍住笑,假模假样地拍了拍李元超的肩,鼓励他一句:“你加油,争取下次回到老二的位置。” 李元超放狠话:“你给我等着!下次考试,我把你……” 他本来想说下次把你从第一名的宝座踹下去,可转念一想,江淮宁这人恐怖如斯,进入高三以后,第一名就牢牢地焊在了他身上。这次也一样,考了712分,全市第一,省内排名不清楚,因为这次考试是全市统考。 李元超回到座位,郁闷地趴在了桌上,被老李训到自闭了。 “晚饭我请客,吃火锅去不去?”江淮宁隔着过道对他喊了一声。 李元超懒洋洋地竖起脑袋,眼里的灰暗退去了些许,多了点亮光,感动道:“是为了安慰我吗?” 江淮宁接下来的话直戳他心窝子:“为了庆祝陆竽考过你了。” 李元超心梗,觉得自己刚才那个问题就是在自取其辱、自作多情,他重新趴在了桌上,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了。 下午放学后,江淮宁去三班叫了陆竽和沈欢。 一听说有人请客吃火锅,沈欢自然是乐得手舞足蹈。陆竽就很淡定,仰头问江淮宁:“你请客吗?为什么啊?” 江淮宁侧头,盯着她的眼睛,他自己的眼睛里笑意弥漫:“你猜。” 陆竽缓慢地眨了眨眼,笑着猜测:“为了庆祝你考第一?” “笨。”江淮宁敲她脑袋。 走在前面的李元超回过头,捣乱一般添油加醋说道:“我掉到了第五名,被老李拎到办公室教训了半个多小时,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所以老江决定请客吃饭。” “是吗?” 陆竽眼角弯弯,被他颓丧又做作的语气逗笑。 江淮宁顶着张“花里胡哨”的脸瞪了李元超一眼,扭头对陆竽说:“别听他的,是为了给你庆祝。” “我?”陆竽一怔,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表情诧异。 “这么吃惊干什么?” 陆竽有点尴尬,她就算考好了,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地庆祝吧。这一群人当中,除了沈欢,谁都比她成绩好。江淮宁不用说,万年第一名。张璟这次考了年级第二。李元超虽然没考好,但也仅仅代表这一次,他的实力摆在那里,轻易不可撼动。还有沈黎,她在文科班里排前三,北城大学的苗子。 陆竽想了想,扯着江淮宁的袖子小声说:“既然是为了帮我庆祝,要不还是我来请客吧?”让他请客,多不好意思。 江淮宁皱起眉,想多敲几下她的脑袋:“有必要这么见外?” 陆竽说不过他,索性闭嘴,边走边琢磨,结果被江淮宁看穿了心思,他手绕到她背后,悄悄拽了下她的马尾,低声道:“你又想偷偷买单?” 跟脑子太聪明的人交流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总是被拿捏。陆竽指尖抵上额角,弱弱地向他敬了个礼:“你请客,你请客好了吧,大佬。” 江淮宁扬唇一笑。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沈欢催促,“快点,别浪费吃饭的大好时光。” 他想不通,这两人住在一起,每天那么多时间相处,怎么还会有说不完的话。 到一楼带上沈黎,一群人出了校门,在学校周边找了家火锅店,要了个鸳鸯锅,外加一堆配菜。 服务生推着小推车过来,一次性把他们这桌的菜上齐了。 江淮宁端起一盘肥牛,全部下到辣锅里,陆竽连忙伸手阻止:“你脸上有伤,不能吃辣,别都煮到辣锅里了。” “噢哟——” 除了李元超外的两个男生同时发出揶揄的声音。 陆竽还没开吃脸就红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那话听起来是在管着江淮宁,好像她是他的谁。 心里一谎,她条件反射先去看沈黎,果然,她撇开了眼,不太开心的样子。 陆竽指尖僵硬到发麻,垂下眼睑,匆忙拿起筷子,从锅里捞起刚烫好的肥牛,放进蘸料碗里,借吃东西来掩饰心底的无措,却猝不及防被裹在里面的花椒壳呛到。 “咳咳——” 她咳了两声,江淮宁把手边的酸梅汤递过去,暗含警告的眼神瞥向对面的人,瞎起什么哄。 陆竽摆手,退避:“我自己来。”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1章是为了给你庆祝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13134.html 第202章 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周一举行百日誓师大会,说是百日,事实上距离高考只剩下八十八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教学楼前的大黑板上写着醒目的倒计时,只要进出教学楼都能注意到。 江淮宁一早被定下要在誓师大会上演讲,他到现在脸上的淤青也没有完全消褪,鼻梁上还有道结了痂的小伤口。 得知大会上有专门的摄影师拍照、录像,孙婧芳趁着早饭时间,回卧室找出自己用的遮瑕膏,塞给江淮宁:“上台前把脸上的伤遮一遮,你看看你这样,拍出来的照片多奇怪。” 江淮宁看了眼桌上的小盒子,淡声拒绝:“不要。” “你是想让脸上挂彩的照片被贴到校园布告栏?”孙婧芳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不嫌丢人啊。” 江淮宁咬了口油条,表情匮乏:“不嫌。” “你不嫌我嫌。”孙婧芳横了他一眼,把遮瑕膏拿给陆竽,“竽竽你帮我盯着他,上台前让他把脸上的伤遮一遮。” 陆竽正想着不关自己的事,乐得在一旁看戏,没想到下一秒孙婧芳就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 江淮宁不想涂遮瑕,她还能强按着他的脸让他涂吗? 陆竽看向江淮宁,他眼神带着淡淡的威胁,你敢答应试试。 孙婧芳拿筷子作势敲江淮宁的脑袋,扭头对陆竽说:“你别看他,也别听他的,这事儿我说了算。” 陆竽左右为难,权衡之下,乖乖按照孙婧芳的吩咐,把遮瑕膏塞进了书包里。 两人出门,骑上自行车前往学校,迎面的春风总算带了点微暖的温度。江淮宁想到饭桌上那一茬,倔强道:“要涂你涂,我不涂。” 陆竽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轻笑:“好啊,我给你涂。” 江淮宁瞥了她一眼,心想她胆子不小,敢替他拿主意。 陆竽想到什么,忽然蹙起了眉,犯愁:“不过,我没用过遮瑕膏,不知道怎么涂,你会吗?” “你觉得我会?” “我觉得你什么都会。” “我谢谢你的夸赞。” 两人一路拌着嘴,骑车进了校园。 像誓师大会这种大型活动,一般都在下午举行,午自习结束,教室内的广播就开始通知各班学生去操场集合。 誓师大会本是为了鼓励即将奔赴高考的高三生,学校发话,高一高二的学生也要参加,都来听听,汲取学长学姐们的学习经验。 陆竽在集合前跑到奥赛班找江淮宁,幸好他还没走。 “陆竽,找校草啊?” 奥赛班的学生对她不陌生,见她在门口张望,扭头就叫江淮宁的名字。 江淮宁抬眸望过来,他穿着规整的黑白校服,拉链拉到脖子下方,露出里面白色t恤的翻领。胸前别了枚金属校徽,闪闪发亮。 明明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陆竽看着他,却觉得他浑身都散发着光芒,好像自带追光灯效果。 “找我干什么?”江淮宁手里拿着几页稿纸,边缘处磨烂了,毛茸茸的。 虽然不要求脱稿演讲,至少要念得流畅,他提前读了很多遍,对大部分句子烂熟于心,能做到看一眼脱口而出好几句。 陆竽晃了晃手里的银色小盒子,神神秘秘道:“给你遮脸上的伤。” “你来真的?”江淮宁退后一步,想要避开,差点撞到身后的同学。 “我都答应阿姨了,你别磨蹭,我还要到操场集合。”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江淮宁的袖子,带走他。 到了距离操场很近的一个无人角落,陆竽舒口气,掀开遮瑕膏的盖子,里面配了一枚小刷子。 “你头低下来一点。”她举着刷子无从下手。 江淮宁被她挤得后背紧靠着围墙,墙上蜿蜒缠绕着翠绿的爬山虎,他歪着头,脸上写满无可奈何,像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可怜。 眼神无波地看了陆竽几秒,江淮宁轻叹气,俯低脖子,把自己的脸交给她。 陆竽之前见都没见过遮瑕膏,用起来有些不得要领,膏体蘸取多了,颜色不自然,少了遮不住淤伤。她全程皱着眉,给他涂完了。 江淮宁太白了,凑近了会看出肤色不均匀。 “好了吗?”江淮宁呼气缓慢,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摆弄了好一会儿,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感觉像是在化妆,很不自在。 “等一下。” 陆竽摸了摸口袋,想找出纸巾或棉签之类的,晕染一下四周,好让过渡的部位稍微自然一点。 棉签是不可能有的,纸巾以往都会带在身上,唯独今天忘了带。陆竽抬头问他:“你带纸巾了吗?” 江淮宁翻了下口袋,找出一包纸巾给她。 陆竽只用了一张,折成对角,轻轻在他脸上蹭了蹭,又用指腹按压两下使其服帖,端详一眼,肯定地点了点头:“可以了。” 面容清隽的少年倚靠着布满苍翠爬山虎的墙壁,整幅构图都充满了浓郁的绿色,清新自然,一见难忘。 陆竽抿了下唇,强压下过快的心跳,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 广播里响起激昂的音乐,陆竽急急忙忙奔跑过去,找到三班的队伍挤进去,累得喘气不匀。 袁冬梅看她满头大汗:“你干什么去了?” “处理一点小事。”陆竽轻描淡写。 等了没多久,誓师大会开始,操场内渐渐安静下来。 午后的阳光照着一张张潮气蓬勃的脸庞,第一项永远是升国旗奏国歌行注目礼,之后便是校领导讲话。 整套流程预计的时间不是太长,没让学生们搬凳子,全都站着听讲。 陆竽始终注视着主席台的方向,一分一秒地等待,终于,到了高三优秀学生代表江淮宁上台演讲。 死寂的操场爆发出空前热烈的掌声,气氛躁动起来,一呼百应。 陆竽跟他们一样,用力鼓掌,拍得手心都红了。 一身黑白校服的江淮宁站在高台之上,扶正了麦克风,他没像其他上台发言的人那样,总是习惯性地呼几口气测试麦克风的音质好坏,他一张口就是字正腔圆的清润声线:“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江淮宁……” 他开口说话的那一霎,所有的掌声消失,全场恢复寂静。 这不是江淮宁第一次上台演讲,每一次都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微风浮动着鲜红的旗帜,江淮宁如松柏挺立。他偶尔垂眸看一眼手里的稿子,大部分时间,他面朝台下的学生,嗓音磁性好听、咬字清晰。 所有人的感觉跟陆竽一样,这个少年浑身发光,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耀眼的存在。 江淮宁自己写的稿子,陆竽改动不多,那些学习方法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总结出来的,陆竽看到有人偷偷拿手机录音。 她轻轻地笑了,望着台上的人,犹如仰望一个缥缈的梦。 誓师大会最后一个环节,由田校长呼喊口号,带领大家给高三学子加油打气,预祝他们在三个月后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 从操场离开,陆竽仰头看着刺眼到模糊的太阳,耳边全是大家对江淮宁的称赞。 “能跟校草同一届我三生有幸,他站在台上的样子太帅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班主任站我后面,我一定多偷拍几张照片!” “去贴吧翻翻,肯定超多人发照片。” “声音也太好听了,我直接当场晕厥好吗?这么完美的男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我好嫉妒!” 正说着话的女生,突然瞥见旁边的人正是江淮宁的“绯闻女友”,尴尬得嘴巴都张大了,能塞下一颗鸡蛋。 与她对视的陆竽也挺尴尬,不懂对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几个女生走远了,袁冬梅搂着陆竽的脖子,学那个女生的语气,拖着调子:“是啊,这么完美的男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后面才是她自己真正要说的话,“我反正是不嫉妒的,你俩要是在一起,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陆竽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袁冬梅笑起来,蹦跳着追上去重新搂住她,拍拍她脑袋:“别生气啦,我就开个玩笑。” 陆竽没有生气,她只是……只是听这话听多了,会不知不觉奢望更多,然而现实总会在她不经意间给她当头一棒。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2章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14410.html 第203章 他窥见了陆竽的秘密 所有的复习课程均已结束,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考试、讲题、总结错题,循环往复,枯燥又机械。 大考从以前的一月一次,改为半个月一次,中间穿插数不清的小考,有时候三节晚自习连着就能考完一科。 有的同学反应慢,可能上次考试的题还没吃透,下次考试就接踵而来。 用老师们的话来说,就是要把你们考到疲软、考到麻木、考到不再把考试当回事,这样面临高考就不会紧张,只会当作寻常考试来对待。 陆竽只考了一次年级前十,后面一次大考,她又回到了原来的名次。 她自己也很平常心,晓得上次是运气好,题型恰好适合她这种勤奋的笨鸟,但高考不会出这样的题。 晚上带回家一套英语卷子,不需要江淮宁讲题,陆竽就躲在自己房间里写。 她在自习课上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回来写完两篇阅读和一个作文就收工了。 最近大脑被各种考题充塞,几乎没给自己放松的时间,陆竽两手托腮对着白花花的卷子发了一会儿呆,从抽屉里拿出线圈本,接着上次没画完的一幅画往下创作。她不想写卷子了,想娱乐一下。 画画是她给自己设定的苦中作乐。 从高二一时兴起画下第一幅,一直到现在,不知不觉画完了半个本子,偶尔翻看前面那些画,陆竽都会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 江淮宁前来敲门,手里拎着一张数学卷子,等了两秒,没人应声。 底下的门缝透出光亮,陆竽肯定还没睡,他又屈指敲了两下门,征询的口吻:“陆竽,我进来了?” 可能是她做题太投入,没注意听敲门声。江淮宁这么想着,转动门把推开门,目光四扫,陆竽不在房间,卫生间里传出动静,是哗哗流水的声音。 江淮宁顿了顿,准备把卷子放到桌上就离开。 手不小心带掉了一个本子,江淮宁弯腰捡起来,以为是错题本,随手放到桌上,却看到掀开的那一页是一幅画。 全身图,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稿子,手指像漫画里那般细长,骨节凸起锋利的弧度,几道阴影勾勒出手背的筋络。少年面前是麦克风,背景用寥寥几笔绘出主席台的轮廓,重点还是在人身上。发丝被风吹起,眉目清晰,唇角的弧度都画得一模一样,赫然是他在誓师大会上演讲的画面。 “咚”一声,有什么东西猛烈地、重重地、毫无预兆地砸中了江淮宁的心脏。 他完全忘了未经他人允许,私自动别人的物品是不礼貌的行为。只因画里的人是他,他就肆无忌惮地往前翻。 前一张是他打篮球的画面,穿着卫衣,纵身跃起的一幕。 江淮宁脑海里浮现那天的篮球课上,陆竽独自一人坐在柳树下,膝上摊开一个本子,手握着笔写写画画。 他悄然走近,她太过投入没察觉,被吓了一跳,慌忙藏起本子,没让他看。 江淮宁心跳如撞钟,每一下都好似能听到回响。 他一张张翻看,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止有他,还有陆竽的好朋友袁冬梅、黄书涵、董秋婉的画像,也有顾承、张颖、叶珍珍。 还有一张群像画,是高二八班的同学们。一群男生女生趴在课桌上午休,陆竽画了他们的背影,线条勾勒细致,惟妙惟肖,江淮宁不需要太仔细地看,就能对应上曾经那些同学的名字。 翻到最开始的那一页,还是他…… 卫生间里忽然响起“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惊到了正出神的江淮宁。他把本子翻到最初看到的那一页,反过来盖在桌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陆竽的房间。 江淮宁前脚离开,陆竽顶着滴水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她隐隐约约听见了江淮宁的声音,刚好眼睛里进了洗发水泡沫,她忙着冲洗,没来得及应答。 陆竽扫了一眼,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张卷子,走近一看,是数学卷子。 老师下午发的,让大家课下写完,明天找时间评讲。最后两道大题她写得磕磕绊绊,回来的路上,她跟江淮宁说过,让他把他的卷子先拿给她看看。她担心明天上课,老师找人去黑板上解题。 江淮宁过来,应该就是为了给她送卷子。 一墙之隔的客房里,江淮宁再也无心做题,仰倒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那些画在他脑海里盘桓,挥之不去。 虽然陆竽也画了别人,但大部分是他。 他可不可以理解为……陆竽其实也对他有好感? 江淮宁闭上眼,手臂搭在眼皮上,他似乎、好像、窥见了陆竽的秘密,过去怎么没发现呢?难道是因为她藏得太好了? 一方面他又忍不住自我怀疑,会不会是他日思夜想,不小心脑补过头,自作多情了? 念及此,江淮宁猛地坐起来,手掌狠狠捋了把头发,苦闷的情绪里沁出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他要不要试探一下陆竽? 怎么试探? 万一她没有那个意思,到时该怎么收场? 江淮宁胸中有一股力量在横冲直撞,促使他大脑血液沸腾,一瞬间,想出了各种各样试探的方法,却又被他一一否定,不敢冒险。 正想得投入,敲门声响起,江淮宁肩膀耸了一下,被吓到。他定定神,朝门口的方向说:“进来。” 陆竽推门而入,见江淮宁大喇喇地坐在床边,愣了愣:“你准备睡觉了?” “没有。”江淮宁轻咳,收拾好杂乱成一片废墟的思绪,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没看懂我的答案?” “嗯,倒数第二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有个步骤没看明白,这个公式是怎么来的?”陆竽把卷子放到桌上,低下头,发梢的水珠滴在纸上,洇出一团水痕。 江淮宁皱眉,讲题的心思歇了歇,目光落在她头顶:“头发怎么没吹干?” 三月底的气温,白天暖,夜里凉,温差大,稍不注意就容易感冒。她就这么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跑过来,也不嫌冷。 陆竽不在意:“你先给我讲完这道题,我等会儿去吹。” “先去吹头发。”江淮宁靠着椅背,双手抱臂,一副她不去吹头发他就不给她讲题的架势。 陆竽“啧”了声,真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暴躁地转身跑回隔壁,花了十来分钟把头发彻底吹干,也没来得及梳顺,披着一头蓬松的头发重回江淮宁的房间。 江淮宁一手撑着脸,无所事事地转着笔,正在等她。 见她进来,他拿笔点了点桌面,示意她坐。 陆竽在他左手边坐下,扯过卷子翻到背面:“你还是把第三小问完整给我讲一遍好了。” 江淮宁的视线一瞬不瞬黏在她脸上,她洗过澡了,莹白的脸蛋透出红润,软软嫩嫩,能看到细小的茸毛,如浸了水的蜜桃,剥开皮就能咬一口清甜的果肉。 陆竽说完,没等来江淮宁的回应,缓缓抬起眼眸,对上他虚焦的眼睛。她在他眼前打了个没发出任何声音的“响指”。 “醒醒,你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吗?”陆竽好笑。 江淮宁敛眸,眼里的晦暗只有自己知道。 他揉了揉眉心,迫使自己冷静再冷静,低头看了一遍题干,清了清嗓子,似乎没什么作用,因为开口说话时,嗓音仍旧是低沉喑哑的:“前面两小问你看懂了吗?第三问要用到前两问的证明结果。” 陆竽点头:“嗯,懂了。” 江淮宁抽了张草稿纸,边讲边写,陆竽专注地盯着他笔下的公式,突然“咦”了一声。江淮宁停顿,撩起眼皮问她:“怎么了?” “你这里写的跟你卷子上的步骤不一样。”陆竽给他指出来。 江淮宁看了一眼,手掌按上脑门,是他心不在焉写错了。他用笔划掉草稿纸上的一个公式,重新给她讲。 陆竽看看草稿纸,又看看他的脸,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困了?要是困了明天再讲也行。” 江淮宁看着她:“你们班数学不是明天上午第三节?” “那你是困了吗?” “没有。” 江淮宁当然不会告诉她,他跑神的真正原因,是想要扒开桃子皮,咬一口果肉。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3章他窥见了陆竽的秘密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18209.html 第204章 原来是个梦 夜深了,江淮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子里拱着一团火,身体里也有一团火在烧。 他没看时间,估计到凌晨一点了,一想到明早还得早起去学校,他就有些崩溃。 万籁俱寂的晚上,怎么就能躁动成这样? 江淮宁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轻声叹息,挣扎片刻,拥着被子坐起来,下床开了窗户,任由凉风涌进来。他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冷水灌下去,总算得到些微的清凉。 他重新躺进被子里,闭上眼,无聊地数起了绵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江淮宁很少失眠,尤其进入高三后,白天有做不完的卷子、刷不完的题,还有各科老师额外的“关照”,脑力损耗严重,就指望着靠晚上睡觉来养精蓄锐。每次都是脑袋一沾到枕头就被困意包围,没精力胡思乱想。 今晚注定是个意外的不眠夜。 具体是几点睡着的,江淮宁也不得而知。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似乎处于一种奇怪的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听见陆竽在叫他的名字,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如花的笑靥,晶亮的眼眸含了一汪水,琥珀一般剔透。 “你在那儿坐着别动。”陆竽说。 她手里捧着本子,捏着笔隔空在他脸上比划。 江淮宁穿着纯白的衬衫,浅蓝色牛仔裤,背后是那棵粗壮的柳树,正是好时节,树叶郁郁葱葱,像极了油画里浓郁到抹不开的色彩。 他依她所言,坐在树下让她画,许久没动,半边身体都麻了,眉目间染上纵容,轻声问道:“你画好了吗?” “你要看吗?”陆竽停笔,抬头问他。 江淮宁慵懒地靠着身后的树干,一副倦怠松散的模样,不想动,朝她伸出一只手:“拿给我看看。” 陆竽起身,朝他走来,把抱在怀里的本子竖起来,递到他面前。 空白的纸上,一笔一笔勾勒出一个人,眉眼清俊,身形修长,那样帅气,一看便知倾注了画者全部的情感。 陆竽跪坐在他跟前的草坪上,眼睛仍旧是亮晶晶的,歪头看他,像讨赏的小孩:“我画得怎么样?” “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江淮宁微仰头,后脑勺抵着树干,脖颈线条性感到难以言喻。 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腕部搭在膝盖上,笑意隐藏在那双阳光四溢的眼眸里。 陆竽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话,身体前倾,靠近他一点,下一秒,被他一只手拽进怀里,他双手收拢,紧紧地搂住她的腰。 少女宽松的校服下,藏着的腰肢细软,有明显凹陷的弧度,好像世上最精巧的拱桥。 陆竽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仰头看他,脸颊染上了酡红,像喝醉了酒,像抹了腮红,更像熟透的水蜜桃。 水蜜桃?想到这个似曾相识的比喻,江淮宁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心底的冲动,俯下身,薄唇印上她粉扑扑的脸颊。 终于,他终于亲到她了。 辗转流连间,他感受到了想象中的水嫩柔软。 她在他怀里乖得像只兔子,不管他怎么亲吻她,她都没有推开,反而害羞地、小声地叫他的名字:“江淮宁,江淮宁,江淮宁……” 普通的三个字,经由她的唇齿碾磨而出,多了不一样的味道,是缱绻的,是柔情的,是掐在他心尖上的酥麻感。 本子从两人中间滑落到草地上,清风吹来,纸张哗啦啦翻过几页,停留在她刚刚画好的那一页。 她画的是他,眼里也都是他。 “江淮宁,你还没告诉我,我画得怎么样?”陆竽嘟着嫣红的唇撒娇,嗓音甜腻,裹了蜂蜜一般。 “你画的很好,我很喜欢。”江淮宁一字一顿地回答。 “江淮宁——” 耳边响起同样的声音,调子却全然不同。 江淮宁蹙眉,猛地惊坐而起,大口喘气,耳畔的声音变得清晰,伴随敲门声:“江淮宁,你起床了吗?要迟到啦!” 江淮宁愣神,而后,两手捂住脸,狠狠地揉搓了几下,想让自己的大脑快速清醒过来。 原来是个梦…… 他就说呢,陆竽怎么会娇滴滴地叫他的名字,声音软糯得像小奶猫,细细弱弱的,勾得他难以自持,险些发疯。 江淮宁拍了一把额头,警告自己不许再想了。 “江淮宁,你醒了吗?” 没听到里面的人回应,陆竽的声音多了些急切,若不是顾忌着江淮宁可能没穿衣服,她就直接闯进来了。 再不起床,他们就要迟到了! “嗯,醒了,马上出来。” 江淮宁的嗓子哑得一塌糊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抽了一宿的烟。 站在门外的陆竽怔了怔,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想问一句他是不是感冒了,暂时按捺住了,隔着门板喊话太累,等他出来再问吧。 陆竽先去吃早餐,刚坐下,孙婧芳就问她:“他起了吗?” “起了,可能昨晚刷题到很晚。”陆竽语气顿了下,替他多解释了几句,“老师要求江淮宁冲高考状元,除了跟我们做一样的作业,他还有额外的一些训练题。” “唉,这孩子——”孙婧芳语含,看了眼客房那扇门,“怎么还没出来?” 房间里,江淮宁并没有立马起床,他靠在床头瘫坐着缓了许久的神,大脑仍有些恍惚晕眩。 梦里的画面太过真实,一帧一帧深刻地印在他脑海里,连那样柔软湿润的触感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让他以为真的发生过。 真要命! 睡得太晚,又做了一个那样荒诞的梦,他现在头都是痛的,像有钝器在里面捶凿,一下又一下,尖锐的疼。 然而,更要命的是,当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陌生的触感提醒他,此刻有多狼狈。 江淮宁深深蹙起眉,强忍着没有骂出脏话,手忙脚乱地揭了床单、拆掉被套,连同身上的睡衣一起,丢进脏衣篓里。 —— 陆竽已经在等待中吃完早餐,江淮宁才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抱着一篓子衣服默不作声去阳台,一张脸写满疲倦与烦躁。 “大清早脸这么红,你发烧了?”孙婧芳喝着粥,打量他脸色。 阳台上的洗衣机嗡嗡运转,江淮宁坐下来,咬了一大口牛肉千层饼,沉默不言。 孙婧芳疑惑:“大清早洗什么衣服?” 江淮宁语气淡淡:“不小心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弄脏了床单和睡衣。我一会儿上学去了,您帮我晾一下。” “没感冒吧?”孙婧芳发觉他嗓子有点哑,说话带着鼻音。 江淮宁没逞强,意识到自己的头痛症状多半是感冒的前兆:“昨晚睡觉忘了关窗,可能着凉了。”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晚上多凉啊,哪儿能开一整夜的窗户。”孙婧芳搁下勺子,去找感冒灵冲剂和体温计,唠唠叨叨没完,“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说说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感冒了多难受。” 陆竽背着书包坐在椅子上等他,咕哝一句:“我就说听你声音不对劲。” 江淮宁一听她说话,身体就自动僵住了,一秒被拉回梦境里。尽管调子不一样,声音还是那个声音…… “咳咳咳——” 某些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江淮宁被呛到,一手挡在嘴前,侧过身去咳嗽。 陆竽给他倒了杯水,默默地放在他手边。江淮宁抬头扫见她的脸、她的眼睛,最后定格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好不容易缓过来,顿时又咳起来。 完蛋了,感觉以后没办法直视陆竽了。 他咳得太厉害,陆竽很担心,嗓音温软又饱含关切:“你要不要紧啊?我怎么感觉你的症状比你说得要严重。” 江淮宁深吸气,觉得自己好不了了。 孙婧芳先给他量了体温,还好不发烧,等他吃完早饭,盯着他喝了一袋感冒冲剂。 两人出门有些迟了,一路上将自行车骑得飞快,凉风入喉,也没能降下江淮宁心头的火苗。 他不敢再看陆竽,会有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以及负罪感。 陆竽自然能觉察到江淮宁的奇怪之处,一整个早晨,他看见她目光就闪躲,也不跟她讲话,就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可她努力回想,江淮宁并没有哪里对不起她。 陆竽自我安慰,可能是她多心了。 在车棚里找好位置锁上车,江淮宁垂着头大步往教学楼走。 “你在班里别忘了多喝点热水,要是不想出去,我可以顺便帮你带。”陆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碰了碰他的手臂,偏着头说,“下了早读,我去找你拿杯子。” 江淮宁放慢步伐,哑着嗓子:“哦。”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4章原来是个梦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18841.html 第205章 愚人节表白才是真心话 江淮宁感冒这几天,性子变得奇奇怪怪,感觉跟换了个人似的,陆竽只能想到“做贼心虚”四个字。 可江淮宁本身的气质又跟“贼”沾不上边。 陆竽百思不得其解,猜想他或许只是压力大外加突然生病,身体不舒服,导致人有些沉默。 “陆竽,江淮宁在你后面。” 耳边黄书涵的声音蓦地响起,成功让陆竽停止胡思乱想,她回过头,熙熙攘攘的学生里哪里有江淮宁的影子。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陆竽瞪向黄书涵,后者笑嘻嘻:“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四月一号。”陆竽回答得一本正经,“教学楼前的日历牌上写着那么大的数字,我又不瞎,怎么可能没看到。” “笨蛋,今天是愚人节,撒谎骗人的日子。”黄书涵叉腰,理直气壮,“今天骗人可以被原谅!” 陆竽恍然大悟,四月一日是愚人节。 她听说过愚人节,从未凑过这种热闹,只觉得无聊:“小学生才过愚人节。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人撒谎骗同学说,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那人就傻乎乎地去了。” “陆竽,你真老气横秋。”黄书涵握拳,为高中生发言,“谁说小学生才玩这种游戏,我们班到现在还有人在玩。” “可能是我老了吧。”陆竽叹气。 “噗——”黄书涵笑得差点呛到,“震惊,某花季少女竟然说自己老了,让其他人可怎么活啊。” 陆竽拿余光轻瞥她一眼,撅撅嘴,不理她了。 黄书涵立马橡皮糖一样黏上来,两只手抱住她一只胳膊:“吃完饭陪我去书店挑杂志好不好?我请你吃雪糕。” 陆竽这才展开笑颜:“现在吃雪糕太早了,我怕冷。” “那大小姐你想吃什么?”黄书涵掐着宫里嬷嬷的嗓音,做作地演戏。 陆竽想了想:“我想吃烤肠。” “吃吃吃,给你买五根。” 陆竽看她一眼,笑倒在她肩上:“一根就够了,五根我可吃不完。” 两个女孩子手挽手去服务中心二楼吃炒米粉,之后去一楼逛书店。 店里新到了一批言情杂志,外面的塑封袋还没来得及拆开,封面崭新,没被人翻看过。黄书涵如获至宝,每一本都喜欢,站在书架前挑选了很久,难以取舍。 —— 食堂里,餐桌上只有几个男生。 江淮宁时而低咳几声,沈欢听到了,随口关心一句:“你感冒还没好?好几天了吧。” 江淮宁嗓子不舒服,不想开口说话,沉沉地“嗯”了声。 起初是头痛,他没当回事,被逼着喝了一袋感冒灵冲剂后就没再管,谁知越来越严重。鼻塞、咳嗽、嗓子痛,各种感冒症状都冒出来了。 做梦的后遗症竟然这么猛烈。 江淮宁现在想想,觉得好笑又憋屈。 沈欢同情地看着他:“长时间不生病,陡然来这么一次是挺难痊愈的。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别再熬夜了。” 李元超哼笑,慢悠悠道来:“你懂什么,我们校草生病那是痛并快乐,你自己问他,他是不是很享受。” 江淮宁生病这几天,他都看在眼里,陆竽每隔两节课都会来奥赛班门口,拿走他的杯子接热水,提醒他多喝。有时会送过来一个洗干净的苹果,让他写完题趁放松的时候啃掉,补充营养。 沈欢以为只有自己知道江淮宁喜欢陆竽的事,自然没能理解李元超的话,懵懂地问:“为什么生病是‘痛并快乐’?你学傻了吧,生病还能快乐?” 李元超摇摇头,嫌弃的眼神没加掩饰。 在他眼里,沈欢的脑袋就是个摆设,偶尔转动一下,其余时间都是罢工状态。 沈欢瞅着他,等了半天见他不肯解释,耐心告罄:“不是,你这人话说一半是吊谁的胃口呢。” 江淮宁吃饭没胃口,听他俩拌嘴,脑袋里嗡嗡响,更没胃口了,草草扒了几口饭就搁下了筷子。 李元超说:“某人不在,吃饭都不香了啊。” 陆竽中午被她那个朋友拉走了,没跟他们一起吃。 江淮宁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冷着脸飞给他一记眼刀,眉间净是不耐烦的情绪,仍是没开口说话,将缄默奉行到底。 李元超耸耸肩,没看到预期的反应,索性闭嘴不提。 餐桌上安静下来,旁边一桌几个女生的说笑声变得清晰。 “今天不是愚人节吗?早读的时候有人骗劳动委员,老班要去检查清洁区的卫生,劳动委员扛着大扫帚,一个人扫完了整片清洁区,回来发现被骗了,差点掀桌。” “怎么这么好笑。” “我们班那个谁,给唐欣表白了,你们知道吗?” “哪个啊?” “就坐在后面,说话很拽那个,总是喜欢捉弄唐欣,还把人气哭过,真没想到居然暗恋唐欣。” “愚人节表白?被表白的人会相信就见鬼了。他怎么想的?” “你懂不懂啊,愚人节这一天表白才是真心话!如果被拒绝,还可以说成是愚人节的玩笑,不至于让双方下不来台。” “哦……懂了懂了。” 几个男生吃完饭,从食堂离开,往教学楼走。 李元超和沈欢在前面打打闹闹,江淮宁一个人落在后面,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那几个女生的对话,一直在他脑中徘徊。 愚人节这一天表白才是真心话。 上到四楼,李元超先一步进班,沈欢吊儿郎当地踢着腿往前走,被江淮宁拉住:“等一下。” 他嗓音沙哑,说话时拉扯到声带,喉咙泛起一阵痒意,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沈欢驻足,眉毛上挑:“什么事啊?” 江淮宁目光深邃,默了默,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身进教室,丢下一句话:“帮我一个小忙。” 正是午饭时间,大部分人还没回来,江淮宁的同桌也是。他撕下两张空白的纸,笔尖唰唰摩擦纸张,几个潦草的字印在上面,带着浓烈的独属于他的特色。 两张纸被叠成小方块,他担心沈欢会偷看,拿同桌的胶带贴上了封口,提笔在上面分别写下数字1和2,作为标记。 沈欢曲起一条腿,脚踩在墙面,靠着墙等待,心里琢磨江淮宁能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 江淮宁出来,指尖捏着两封叠成小方块的信,交到沈欢手里,哑声说:“帮我拿给陆竽。”他抿了下唇,声音更哑了,“记得提醒她,按照标号的顺序看信。” 沈欢瞥了眼,指不定又是写给陆竽的学习方法,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想起沈欢一贯粗心大意的性子,江淮宁不放心地嘱咐:“亲手交给她。” —— 江淮宁从未这么紧张过,坐在座位上,手上的笔转得飞快,有过一刻的后悔,想去把信拿回来。 快高考了,其实他不该这么冲动。 可心底的声音告诉他,不找陆竽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可能无法继续接下来两个月的复习。 沈欢哪里会懂江淮宁的心思,哼着歌往三班走,还未进去,看到从走廊另一边走来的沈黎。 沈黎抬眸,正巧看见他,招了招手。 她中午和同学在学校外面吃饭,买了奶茶和奥尔良烤鸡腿、烤翅,沈欢喜欢吃,她给他送过来。 “嚯,都是我爱吃的。” 沈欢拎着塑料袋打开,闻到香味就垂涎三尺,哪怕已经吃饱饭,他也忍不住拈起一块鸡翅当场啃起来。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沈黎转身欲走,忽然看见他手指夹着两个小方块,上面的字有些眼熟,“你拿的什么?” “你说这个啊,老江给陆竽写的信。” 沈欢右手沾了油,身上穿的衣服没口袋,只能用干净的那只手夹着信。 这时,一个男生从后面拍了一把沈欢的肩头:“你还在这儿磨蹭,老班叫你呢,你语文作业是不是没交?” 沈欢一愣,瞪直了眼睛:“卧槽,我忘了,怎么没人提醒我交啊!你们什么时候交的?” 男生说:“上午第二节课间。” 语文老师是班主任,谁敢不交语文作业。沈欢顿时紧张得手心冒汗,顾不得吃了,匆匆忙忙回班里拿作业。 陆竽没回来,他把信放到她桌上就准备去办公室,脑海里冷不丁冒出江淮宁那句提醒,要亲手交给陆竽。 沈欢挠了挠头皮,交作业刻不容缓,不知道陆竽什么时候回来。 他瞥见走廊上的沈黎,眸光一亮,把信塞给她:“你现在没事吧?等陆竽回来,你把信给她,我去找老师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5章愚人节表白才是真心话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21226.html 第206章 愚人节快乐 沈欢说完就如离弦之箭冲出去,没给沈黎多余的反应时间。 她怔怔地垂下眼,盯着手里两封薄薄的信。连信封都没有,普通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叠成四方四正的形状。 两封信上都写着“陆竽收”,右下角标注了数字。 沈黎不懂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屏着呼吸小心撕开了胶带,没留下任何痕迹。 标号为数字1的那封信上就四个字,清晰地映入沈黎的眼帘,她呼吸猛地滞住,钝痛感从心头蔓延,传到四肢百骸。 她快喘不过气,抖着手拆开第二封信,仍旧是寥寥几个字。 沈黎是多聪明的人,无需思索就全明白了。江淮宁趁着愚人节挑明了心思,向陆竽表白了。 他那样一个骄傲耀眼的人,也怕被拒绝。 或许,不该说是害怕被拒绝,他真正怕的是,如果陆竽对他没有同样的心意,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所以,他给彼此留了退路。 沈黎靠着栏杆,喉咙里像卡了一颗粗粝的石头,磨得她生疼,几欲落泪。她仰起头,拼命压抑着上涌的泪意。 手指收紧,抓破了纸而不自知。 等她缓过神来,手里的两封信已经烂得不能看了。 沈黎惶然,手忙脚乱地想要将信抚平,恢复原样。她太过心慌,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反而弄巧成拙,彻底毁了信。 怎么会这样? 偷看别人的信件本就不道德,她怎么能弄坏? 语文教研组在对面一楼,沈黎看见沈欢从办公室出来,她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在三班门口久待,下楼回到班里。 手心里攥着揉成一团废纸的信,坐下来许久,她的手还在抖,指尖没有温度。 从小到大,沈黎是家长眼中的乖乖女,是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她从未做过一件能称得上是“错误”的事。 可眼下这件事,横亘在她心间,搅得她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不能原谅自己,也无法站出来勇敢承担后果。她进退维谷,找不到方向。 一开始她的确是无心弄破信件,可是,当她再一次看到信上的告白,她嫉妒、她难以接受,从而产生了一丝阴暗的想法——她不要让陆竽看到这封信,绝对不要。 教养和良知都告诉她,这么做是不对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边想要拯救破碎的信,一边想着彻底毁掉。 —— 沈欢从对面楼绕回来,气得腮帮子都疼了。 “罗一展,你给老子滚过来!看我不打爆你的头!居然敢骗我!” 整个教室都充斥着沈欢愤怒的咆哮声。 他被骗了,班主任根本就没有叫他。他到办公室后没见到刘海志,以为他上厕所去了,傻傻地等了几分钟,始终没等到人。 办公室里空荡荡,只有一个老师坐在窗边批改作业。 沈欢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愚人节,他中招了。 “来啊,决斗,谁怕谁。”罗一展扭扭脖子,勾了勾手指,“谁让你最天真好骗,我都没骗到其他人,就你上当。” “我今天不教训你,我就不姓沈!” 陆竽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两个男生在班里追逐打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跟其他同学一起笑了。 沈欢的话倒提醒了她一件事,语文作业忘了收。 陆竽走到讲台上,捡了个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清秀端正的字:下午自习交语文卷子(作文可以不写)。 沈欢揍了罗一展一顿,抬头看到黑板上的字,气喘吁吁:“陆竽啊陆竽,你害得我好苦!你怎么就不能早点回来,不然我也不至于被骗。” 陆竽放下粉笔,弯唇一笑,揽下所有责任:“我的错。” 沈欢摆摆手,算了,他就是口头占点便宜,没打算真的计较。 —— 江淮宁等了一下午,没等来只言片语,连老师都看出他心思跑偏,点了他的名字,叫他到讲台上写题。 他脑子转得快,即便没有在下面打过草稿,站上去看一遍题就能写出来。 李东扬没说苛责的话,挥手示意他下去。 放学铃响了,江淮宁如释重负,来不及收拾桌面,他急忙走出教室,到走廊上等。他下颌绷紧,目光掠过二班,注视着三班敞开的前门。 “有必要这么望眼欲穿吗?不就中午没一起吃饭?” 李元超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刀削斧刻般的侧脸线条,困惑由心而起。是他眼睛出毛病了吗?他怎么看江淮宁似乎有点紧张? “喂,你这是……” 疑问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江淮宁无情打断,他睨他一眼:“你真是把沈欢的毛病全学到了。” 李元超吃瘪,撇了下嘴角不说话了。 陆竽终于从班里出来,江淮宁视线微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四目相对,她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坦然得仿佛无事发生。 江淮宁长捷垂敛,这算是变相的拒绝吗? 陆竽走近,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含着关心:“你下午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咳嗽?” 江淮宁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不可自拔,没听见她的话。 李元超替他回答:“没听到他咳嗽。” 陆竽“哦”了声,去看江淮宁,他的脸色不太好,嘴唇没血色,眼底雾蒙蒙的,被一股悲伤笼罩。 她一顿,心跟着紧了紧,问他是不是身体还很不舒服。 江淮宁病了一场,连着几天胃口不好,瘦了些,脸部线条更凌厉分明了。陆竽纵使心里着急,也没过分表现出来,她克制着自己,始终保持朋友间正常合适的关心。 江淮宁摇头,没看她:“我没事。” 声音听不出情绪,连表情都是木的。 下到一楼,沈黎临时缺席,不跟他们一起吃晚饭。她不在班里,只发了一条消息到沈欢的手机上。 —— 江淮宁颓丧的情绪持续到下了晚自习,仍未缓解。 四个人如过去很多个晚上那样,一起骑自行车回家,气氛却没有以前那般欢乐。 江淮宁一句话没说,沈黎也是一样,沉默得不正常。虽然她平时就很安静文气,但她并不是内向的性格,聊天时她也会说一些有趣的话。 唯独沈欢没心没肺,叽叽喳喳说了几句,发现无人应和,他才压下一腔话。 陆竽的注意力在江淮宁那里,他前几天就有些奇怪,今天尤其异常。 景和苑到了,门卫抬起杆子,两人骑进去。 坐电梯上楼,进门前,江淮宁倏地停了步子,他还是不甘心,即使陆竽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仍然不肯接受,逼迫自己问出来:“你……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陆竽不懂,他想让她说什么? “真的没有吗?”江淮宁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里的卑微。 陆竽就站在他面前,上高三后个子窜了窜,有一米六五左右,脸颊莹白如玉,右眼睑有颗很淡的小痣。 她微抬着眼眸,眼里带着一丝茫然。 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陆竽想逗他开心:“说什么呀?愚人节快乐?” 江淮宁心里最后一点希望被“愚人节快乐”五个字浇灭,他点了点头,像是不愿承认,又点了点头,没让自己泄露一丝一毫的脆弱和失落。 他轻轻地笑,对她说:“我明白了。” 转身的刹那,江淮宁脸上伪装出来的淡然全部消失,一点点被落寞失意取代。 陆竽跟在他身后进屋,没看到他的表情。她低头换鞋,忽然听见江淮宁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我们能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吗?” 陆竽一僵,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动。 最好的朋友,只是最好的朋友吗?她在心里默默问出这句话。 陆竽直起身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温柔的笑容,她语气坚定:“当然能。” 江淮宁扯唇,笑了笑:“那就好。” 那就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他不会再贸然前进。 但他不会就此放弃,一切未成定数,未来的路还那么长,或许,某一天,故事会有不一样的转折。 江淮宁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开玩笑说:“快进去,今晚讲你最讨厌的物理题,可别打瞌睡。” 陆竽恍恍惚惚地摸了摸头顶,看他一眼,感觉从前的江淮宁又回来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6章愚人节快乐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24236.html 第207章 约好了一起考北城的大学 客厅里一片漆黑,江淮宁开了灯,想起孙婧芳下午给他发了短信。她晚上不在家,去乡下了。 度假山庄即将竣工,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收尾工作,江学文请客吃饭,叫孙婧芳一起去凑个热闹。 晚上开车回来不安全,孙婧芳便留在那边住一晚。 陆竽放下书包,脱掉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问江淮宁:“你想吃什么?” 江淮宁从卫生间出来:“你肚子饿了?” “我不怎么饿,我是问你。”陆竽说,“你晚饭没吃几口。” 下午放学后,他们在食堂吃饭,江淮宁看着像装了沉重的心事,也有可能仍旧是感冒引起的食欲不振,只吃几口就放了筷子。 她不提还好,提起来江淮宁还真觉得肚子有点饿。 “想吃点汤汤水水的东西。”江淮宁说。 “西红柿鸡蛋面行吗?” “嗯。”江淮宁应一声,挽起袖子,“我来煮吧。” “你感冒还没好,去坐着休息。”陆竽踩着拖鞋去厨房,随手扯下皮筋扎起头发,“我手艺很好的。” 江淮宁低头笑了笑,没听她的话坐着当大爷,跟着进了厨房,给她打下手。 陆竽洗了手,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西红柿,两个鸡蛋,几根香菜。 她用刀在西红柿上划了个十字,丢进滚烫的水里,轻松撕开外皮,切成丁状,放锅里翻炒出浓稠的汤汁,装了一大碗水倒进去。 等水烧开的间隙,陆竽打了鸡蛋液。江淮宁无从插手,于是帮忙洗了香菜,放到案板上备用。 做完这件小事,江淮宁就抱臂站在一侧,没出声,静静观看。 头顶投下明亮的灯光,陆竽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袖子挽到手肘下方,细瘦的小臂在灯下如白生生的嫩藕,握着筷子抖开锅里的面条。 白茫茫的热气飘动,拢着她的脸。 陆竽随便扎的头发,对折起来挽了个鬏,有几缕发丝没挽进去,松散慵懒地垂着,整个人恬静柔软得不像话。 再多看几眼,他就有种想把她揉进怀里的冲动。 江淮宁喉结滚动,别开眼,没话找话:“你做饭跟谁学的?比我熟练多了。” “看家里人做,看得多了慢慢就会了。”陆竽抽出两只碗,在水龙头下冲刷干净,摆在料理台上,“我应该跟你说过吧。我奶奶年轻的时候跟厨师学过,做饭很好吃,我爸爸的手艺也很好,我妈妈稍微差一点,不过比起大多数人已经算好的了。” 总结一句,他们一家人厨艺都不错,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江淮宁侧身靠着料理台:“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家族遗传?” 陆竽弯眼笑了,看锅里的面条煮好了,盛出来,大份给他,自己留了小份,撒上切好的香菜碎点缀。 “我来端。”江淮宁握住她手腕拉到一边。 陆竽跟着他出了厨房,在餐厅坐下。 碗里冒着热气,香气飘散出来,江淮宁胃口大开,连汤带面吃了好几口才开口说:“真的很好吃。” 陆竽吃着小碗里的面,被夸得飘飘然,当即允诺:“下次给你换个葱油面。千万别一听这个名字就被吓到,葱油熬出来可香了,跟吃葱是两个概念。”她和江淮宁都不喜欢吃葱。 江淮宁挑眉:“好啊。” 他吃完面,拿着两人的碗去厨房洗干净。 书房里,书桌被清理出来,陆竽坐在旁边,面前摊开几张卷子,听见他进来,她仰头征询:“我们就学到十一点,行吗?” 她担心他的身体,毕竟感冒还没痊愈,虽然不咳嗽了,肯定还是不舒服的,熬夜于病情不利。 江淮宁清楚她的用意,点头,轻声道:“好。” 陆竽抽出一张卷子,上面标了些记号,是她不会做的题,或是没弄懂的题,让江淮宁给她讲。 江淮宁大致扫了眼,心里有数,扯过草稿本列公式,蓦地,他低声问了一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嗯?”陆竽被吓到,目瞪口呆。 她正看着卷子上的题,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江淮宁装作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听清了他的话,不然不会摆出这种表情。他没有再重复,呼吸紧了紧,耐心等她的回答。 她都拒绝了他的表白,总该明白他话里隐含的意思。 如果她现在没有喜欢的人,那他就等跨过“高考”这座大山,光明正大地、无所顾忌地追她,一直追到她答应为止。如果她有喜欢的人了,那就…… 江淮宁摇摇头,不存在这种假设,他要听她的答案。 陆竽眼神闪避,心头紧缩,手里的笔快要被她生生折断,慌乱地想,他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 “有还是没有?”江淮宁问出口,眼中晦涩难辨。 本来他是确信陆竽没有喜欢的人,他们两个朝夕相处,如果她对谁有心思,他不会不知道。可是,当他看到问出那个问题后,陆竽露出这般复杂纠结的神情,他突然就不那么笃定了。 他开始心慌、害怕。 心脏被细线勒住,在一点一点收紧,江淮宁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急促。 陆竽抿了下唇,她可以在别人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说没有,唯独在他面前,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垂下眼睫,僵硬地扯了下唇,故作轻松:“怎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 江淮宁穷追不舍:“有还是没有?” “我不想说。”陆竽拒绝回答,转移话题,“还是先看题吧。” 江淮宁整理好的心情一瞬间溃散,不确定她究竟是真的不想回答,还是有了喜欢的人,不方便告诉他。 —— 翌日早晨,下了一场小雨,绵绵不绝。 第二节大课间的跑操活动取消,多了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陆竽和袁冬梅下楼打水,帮江淮宁带了一杯。两人从拥挤的水房出来,陆竽转头对袁冬梅说:“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小卖部帮晓晨买面包。” 赵晓晨是她同桌,早上没吃饭,听说她要下来打水,让她帮忙带一点吃的。小卖部就在热水房隔壁。 “水杯给我吧,我帮你拿。”袁冬梅在台阶下等她。 小卖部比水房还拥挤,下雨天不用跑步,大家都跑过来买吃的了。陆竽艰难地挤进去,碰见了沈黎和她的同学。 沈黎背对着陆竽挑选东西,没有看到她。 陆竽拿了一袋奶香面包和一个南瓜饼,去前面结账:“老板,五块对吧?给。”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黎诧异地回头,果然是陆竽。她眼神微闪,划过一丝不自然,转瞬被她藏匿起来。 她一整晚没睡,脑中不断回放撕毁信件的事,后来,她又不断安慰自己—— 江淮宁的性格她了解,他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表白,可见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如果陆竽没给出任何回应,他应当会适可而止,不会一味纠缠追问。那不是他的风格,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他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情。 而陆竽从始至终没看到那两封信,不可能在江淮宁面前主动提及。 沈欢呢,他只当那是寻常的书信,上面写着学习心得,他以为陆竽收到信了,必然不会再问…… 这件事除了她没人会知晓。 沈黎站在熙攘的人群中,在脑海里将昨晚安慰自己的思路重新捋了一遍,提起的心慢慢回落。 “沈黎,你买好了吗?”同学推她手臂。 沈黎愣了下,回神,无声地笑了下:“好了。” 两人一起去门口处结账,同学突然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她想到什么,看着沈黎漂亮的侧颜,揶揄道,“你和校草是不是要谈恋爱了?” 从前她们问沈黎,关于她和江校草的关系,沈黎暗示过,她和校草还没有在一起,可那话里传递出来的意思,分明像是早就约好了。 沈黎清楚看到,走出小卖部的陆竽脚步一顿,显然听到了她同学的问话。 “嗯,我们约好了一起考北城的大学。他的目标是清大,我的目标是北城大学。”沈黎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同学“哇”一声,露出艳羡的神情:“真羡慕你们。”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7章约好了一起考北城的大学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28611.html 第208章 她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们约好了一起考北城的大学。他的目标是清大,我的目标是北城大学。” 这句话,隔着嘈杂的人声,一字不落地传进陆竽耳中,她自己都觉得神奇,怎么能听得那么清楚。 她身形滞了滞,踏下台阶时没注意脚下,一脚踩进了水洼里,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裤腿。 袁冬梅诧异地叫了一声:“陆竽,你都不看路吗?” 陆竽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大脑停止运转,心脏越收越紧,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袁冬梅抬起一只手遮在头顶挡雨,拉着陆竽快步跑向教学楼。 微凉的雨丝浇在脸上,陆竽无意识地被她拽着跑,整个人都像浸泡在雨水里,从头凉到脚。 浑浑噩噩回到班里,陆竽把面包和南瓜饼给同桌,趴在了桌上,脸埋进臂弯里,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 她蹭了蹭,用袖子擦掉,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原来,江淮宁早就和沈黎约好了一起去北城上大学,是她没有看清现实,总忍不住生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竽闭上眼,睫毛全都被泪水打湿。她更咽了一声,拼命忍住,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陆竽,你怎么拿了两个水杯回来,没给校草送水吗?”赵晓晨在吃面包,口齿含糊不清。 陆竽用力蹭掉眼泪,抬起头时,眼眶还是红的。 赵晓晨看她一眼,吓得愣住:“陆竽,你眼睛怎么红了?你是……哭了吗?” “没有没有。”陆竽忙不迭否认,声音里带着点儿鼻音,不是很明显,她扯唇笑了下,“眼睛有点干涩,揉了几下就成这样了。” “用眼时间长了,眼眶干涩就会这样。”赵晓晨嘴里叼着面包,拉开文具袋,拿了瓶眼药水给她,“滴点眼药水会舒服些。” “谢谢。” 谎话已经说出口,陆竽只好接了,撑开眼皮往眼里滴了一滴,眨了眨眼,清清凉凉的感觉。 她看着桌上摆在一起的一模一样的两个水杯,眼神一黯,回来时心里想着事情,忘了拿给江淮宁。 陆竽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拿小镜子照了照,眼眶里的红褪下去,她才拿起其中一个水杯起身,去奥赛班。 她站在门口深吸气,搜寻江淮宁的身影。 有个高高壮壮的男生站在他座位旁,弯着腰,手里拿着卷子,向他请教问题,挡住了江淮宁大半个身体。 “陆竽,来找江淮宁啊,用不用帮你叫他?” 坐在门边的一个同学察觉眼前覆了道阴影,抬起头,见到是陆竽,神色平静无波,对于她会出现在这里早就习以为常。 陆竽摇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谢谢,不用了,你帮我把水杯给他就行。”她再次道,“谢谢。” 她没见江淮宁,或许是还没收拾好心情,不敢见他,转身回了三班。 —— 中午放学,奥赛班拖了会儿堂,江淮宁出来时,走廊上只有沈欢一个人,拎着把深蓝色折叠伞。 江淮宁问:“陆竽呢?” “跟黄书涵一块吃,先走了。”沈欢捏着饭卡,提醒他,“外面还下着雨呢,记得带把伞。” 江淮宁望了一眼走廊外,细雨如丝,下得不大,但教学楼距离食堂不近,只好折回班里拿伞。 李元超也去拿了把伞。 几人一起下楼,撑着伞去食堂。 陆竽来得早,已经吃上了,旁边坐着黄书涵,对面是顾承,周鑫、邓洋杰他们也在。饭桌上说笑声不断,陆竽感到久违的熟悉。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介入了江淮宁、沈黎、沈欢的三人小组,她是多余的那一个。 江淮宁拿她当好朋友,是她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妄想融入到他的世界里。 “再发呆菜都要凉了。”顾承脚踩着餐桌下的不锈钢横杆,抬下巴冲着半天没吃进去一粒米的陆竽说,“做题做傻了吧。” 黄书涵踢他:“你怎么逮谁攻击谁,你才傻了吧唧,我们鲈鱼最聪明!” 她是陆竽的脑残粉,永远站在她这边维护她。 “你闭嘴吧,就你最会说。”顾承夹起一根辣椒朝她丢过去,“你是猪脑子吗?听不出好赖话,我什么时候攻击人了。” 一句玩笑话而已,根本称不上攻击。 黄书涵闪身避开,辣椒掉在地上,她朝他吐了吐舌。 陆竽笑着看他们闹,心情好了很多,指着餐盘说:“你们谁吃洋葱啊?我不爱吃。” “不爱吃你还点?”顾承伸手夹走她餐盘里那一格没动过的洋葱炒鸡蛋,全放在自己面前的餐盘里。 陆竽咬着筷子尖儿,不好意思说:“没戴眼镜,我以为洋葱是白菜。” 顾承抖着嘴角嗤笑一声,夹起自己餐盘里的土豆鸡块给她,算是跟她换的。陆竽连忙阻止:“太多了,我吃不完。” “多吃点儿。”顾承边夹菜边扫过她的脸,声音谈不上温柔,话语却是实打实的关心,“看你瘦得跟竹竿似的,来一阵风就能把你吹飞起来。鸡腿也给你,要不要?” “不要。”陆竽摸自己的脸,明明不是很瘦,“哪有那么夸张。” —— 江淮宁吃一口饭能看好几眼陆竽的方向,李元超都快看不下去了,想说你干脆把陆竽拴你裤腰带上得了。 考虑到有其他人在场,他懒得说这话。 “咳咳。”李元超咳嗽一声,提醒他稍微收敛点。 沈欢抬头:“你嗓子卡痰了?” “吃饭的时候能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吗?”李元超瞪眼。 江淮宁不知“收敛”二字如何写,反倒变本加厉,目光直直地看着陆竽。李元超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得到了答案。 坐在陆竽对面那男生,没记错的话,就是上次跟江淮宁打架的那个,好像叫顾承,他正在给陆竽夹菜。 陆竽笑眯眯地吃下去,说了句什么。 隔得太远,他们这边自然不可能听到。 李元超看向江淮宁的眼神,由不理解转变为怜悯。他能理解江淮宁的心情,听说那男生是陆竽的竹马,两人打小就认识,关系非常好。 情敌这么强大,换了谁都堵心得吃不下饭。 江淮宁不是吃顾承的醋,他此刻真正烦恼的问题是,陆竽好像有点故意疏远他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想多了。 她昨晚答应过他,他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难道她在敷衍他?难道她内心其实感到困扰,觉得跟他相处没以前自在? 江淮宁叹口气,脑子都快想炸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那么冲动了,现在闹成这样。 —— 清明节放假,陆竽回了一趟家。 连着几天都在下雨,印证了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她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待在家里写作业、复习。 母女俩好久没聊天,夏竹晚上洗完澡,来到陆竽的房间,坐在床沿:“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了?我看你这次回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整个人恹恹的,没了以往的活力。 陆竽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胳膊搭着椅子扶手,沉默了会儿,有些心事注定只能埋藏在心底,不能道出。 “又要模拟考了,有点紧张,怕考不好。”陆竽随便找了个理由。 夏竹语重心长道:“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妈妈没有那些望女成凤的思想,只要你能健康开心,妈妈就很满意了。知道吗?你在妈妈眼里,已经很优秀了。我和你爸都没上过大学呢。” 陆竽从椅子上起身,坐到床边,双手环住她的脖子,脸埋在她肩上,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夏竹穿着单薄的睡衣,温热的泪水浸透布料,贴着她的皮肤。 她微微讶异,又很心疼,手掌抬起陆竽的脸,指腹抹掉她脸颊上的泪痕,嗔道:“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啊?” 陆竽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才没有……” 夏竹点点头,顺从她的话:“没有就没有吧,我当没看到。”她笑着抚摸女儿的脑袋,说点开心的事哄她,“你生日快到了,想要怎么过?我过去接你吃饭,然后我们翘掉午自习,我带你逛会儿街,怎么样?” 陆竽手背覆盖住双眼,用力擦了几下,眼睛红红地看着她,皱着鼻子瓮声瓮气道:“过不了啦,我看过日历,生日当天要考很重要的试。” 夏竹遗憾:“这样啊。” “嗯,你别过来了。”陆竽说,“我中午肯定没时间出去,要复习下午考试的科目。” 夏竹唉声叹气,只能打消帮她庆祝生日的想法。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8章她是多余的那一个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29440.html 第209章 用力抱了一下 陆竽生日当天,正好撞上模拟考第一天。这次是全市大联考,难度据说与高考一致,没人敢不当回事。 顾承提议中午出去聚餐,帮陆竽庆祝生日,被陆竽驳回,她想安心考试。 考了一整天的试,晚上紧跟着复习了三节晚自习,陆竽骑车回家的路上,脑子已经变成一团浆糊,不会思考了。 江淮宁知道她一遇到考试就容易紧张,即使已经考了那么多次。电梯缓缓上行,江淮宁靠着内壁,偏头看她:“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没感觉。”陆竽肩膀快塌到地上,木然地说。 “没感觉就对了,只要不紧张,怎么样都行。”江淮宁指尖蜷了蜷,想把她的嘴角往上提一提,“别丧着脸了,今天过生日,开心一点。” 电梯门打开,陆竽怔忪了下,他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学习这么紧张,她以为他忘了。 江淮宁迈出电梯,察觉身后的人杵着没动,他无奈退回去,提起她背后的书包,像是把她整个人拎起来:“走吧,回家过生日。” 陆竽像只小鸡,被他一路拎进家门。 孙婧芳在客厅等着他们,听到动静,立马跑去玄关,笑意盈盈:“可算是回来了,考试累了吧?” 陆竽抿唇,温柔地笑笑:“还好。” “来来来,书包都给我,先去吃东西。”孙婧芳接过俩孩子的书包,催他们去餐厅。 餐桌上铺着新买的白色钩花桌布,摆上了丰盛的菜肴,玻璃花瓶里插了一束鲜切花。陆竽看一眼就惊得愣在原地,这哪里是夜宵,分明是满汉全席。 中间还放着一个两层的草莓蛋糕,最上面一层铺了满满的草莓,鲜红漂亮。一个白巧克力做的牌子插在上面,写着“陆竽19岁生日快乐”。 “阿姨……”陆竽转头去看孙婧芳,莹润的眼眸闪过感动。 孙婧芳放好书包过来,笑着拍拍她的肩:“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下来吃吧。” 江淮宁绅士地帮忙拉开椅子,看着陆竽坐下。他坐在她旁边,给她倒了一杯饮料。 陆竽一身的疲惫褪去,亮堂的灯光下,周身都被温暖和幸福包裹。 她知道孙婧芳做出一桌菜不容易,非常懂事地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到最后撑得都快吃不下了。 孙婧芳看出来她的心思,笑了笑:“傻孩子,留着肚子一会儿吃点蛋糕。” 江淮宁起身关了顶灯,餐厅陡然暗下来,窗外星星点点的霓虹照进来,忽明忽灭。小县城不比大都市,夜里没有璀璨到刺眼的光带,只有幽微的灯火。 蛋糕上插了两支粉色蜡烛,写着数字1和9,江淮宁拿打火机点燃了,弯起唇角对陆竽说:“快许愿。” 陆竽被他们注视着,有点腼腆,双手合十,微低着头轻轻合上眼眸,认认真真地许下三个愿望。 一愿家人身体健康,二愿高考能金榜题名,三愿……三愿江淮宁平安喜乐,即使他们将来会相隔两地。 陆竽缓缓睁开眼,摇曳的烛光里,她眼睫轻颤,吹灭了蜡烛,在一片黑暗里弯了弯眼睛,笑意清浅。 江淮宁重新打开灯,听见身后孙婧芳柔声问:“竽竽许了什么愿望?” 江淮宁回头:“妈,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陆竽愣了下,没有说出愿望。 江淮宁切了蛋糕,一人吃了一小块,剩下的放进冰箱里。 夏竹在这时打来电话,陆竽拿着手机去阳台,跟她聊了一会儿。 明早还要考试,今晚两人都不打算再熬夜,各自回房睡觉。 陆竽肚子有些撑,洗过澡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动消食,又怕影响楼下的住户,干脆到床上躺下,两只脚高高跷起,在空中蹬自行车。 “陆竽,你睡了吗?” 外面响起敲门声,是江淮宁的声音。 陆竽刷地放下腿,坐了起来:“没、没睡。”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慌乱地踩上拖鞋,还没穿好就连蹦带跳地去开门。 房门外,江淮宁穿着干净的白t恤和宽松长裤,身上一股沐浴过后的清爽味道,潮湿的短发黑黝黝的,黑眸微低,唇角带出一点笑:“生日快乐。” 江淮宁握住她的手腕抬起来,掌心向上,把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轻放在她白嫩的掌心:“陆竽同学,19岁生日礼物,收好了。” 陆竽微微一愣,视线落在自己手上,她五指收拢,攥住了盒子,心跳不争气地漏掉了一拍。 她本不该这样,可是她控制不住。 客厅里无人,江淮宁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线,磁性低沉,犹如拨动了大提琴的琴弦。陆竽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脸颊也微微发烫。 “不打开看一下?”他说。 陆竽指尖有点麻,打开盒子,丝绒布上躺着一条精美的项链,底端缀着七颗小小的钻,连在一起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喜欢吗?”江淮宁垂着眼,看她呆呆的模样,笑了一下。 陆竽呼吸彻底乱了,很想让他不要对她这么好,她容易沉溺在他制造的温柔里,无法抽身。 江淮宁提议:“要不要戴上试试?光看着可能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她脖颈白皙纤细,锁骨精致,戴上一条项链一定很好看。他目测过,这条项链的长度刚好能让闪亮的几颗钻卡在她两枚锁骨中间的位置。 光靠想象不够,他想看她戴上的样子。 陆竽试着调整呼吸,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正常:“是不是很贵?” “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江淮宁愣了下,很坦然地说,“不贵。这又不是真的钻石,是锆石,很便宜。” 陆竽心里没有了负担,取出项链想要戴上,手绕到后颈试了几下没能扣上锁扣。 “转过去,我帮你。”江淮宁握住肩膀扳过她的身体,让她背对着自己,他捏住她手上的锁扣,轻松扣上,“好了。” 陆竽转过来,她穿了条米白色的荷叶领睡裙,胸前有三枚小巧的扣子,最上面一颗没扣上,正好露出锁骨,耀眼夺目的钻石就点缀在莹白的皮肤上。 江淮宁看过一眼,轻咳着错开视线,声音低低:“你戴着很好看。” “谢谢你送我礼物。”陆竽有点不自在,垂下脑袋,手指摸了摸脖子上冰凉的链子。 江淮宁挑了下眉:“跟我还客气。”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淡淡的暧昧气氛,陆竽跑回房间,拿起床上的手机,放到耳边:“顾承。” 江淮宁准备回房,忽然听到这个名字,脚步顿住了。 “你说你在哪儿?”陆竽惊讶地扬起声音,抬眸看了眼窗外,不可置信道,“现在吗?你怎么出来的?翻墙?” 陆竽一句比一句吃惊,挂了电话,匆匆往外跑。 被江淮宁一把攥住,他沉着脸拧了下眉:“干什么去?” “顾承在小区外等我,说要给我送个东西,我得出去一趟。”陆竽没有隐瞒他。 江淮宁上下打量她一眼,就差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脸上,语气淡淡地说:“你就打算这样子出去?” 陆竽低头看了眼自身,穿睡裙外出确实不合适,折回房间拿了件稍长的外套穿上,衣摆能盖到大腿。 出来后,她发现江淮宁在t恤外穿了件运动外套,怔了怔。 江淮宁拽了拽衣襟:“我跟你一起出去。” 陆竽没拒绝,两人轻手轻脚出了门,没惊扰在主卧休息的孙婧芳。 出了楼道门,夜里的风还有些凉,陆竽拢了拢外套,走到小区外,看到路灯下长身玉立的身影。 江淮宁驻足,没再往前,两手插兜在小区门口等着,眼睁睁看着陆竽小跑过去,脸色晦暗不明。 顾承眉峰凌厉,凉凉地瞥了江淮宁一眼,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将手里的东西给陆竽:“没能吃上饭,总得送你个生日礼物。” 从前他们这群人过生日,聚餐最重要,送礼物都是其次,不怎么在乎这些。 “谢谢。”陆竽接过来抱在怀里,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以后别翻墙了,让老师逮住就完蛋了。” 顾承挑着唇轻笑,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泄出几分痞气,他俯下身凑到她跟前:“我大老远跑过来,就一句话给我打发了?” “哦,你要吃蛋糕吗?”陆竽说,“我明天带给你。” “谁稀罕那玩意儿。”顾承哼笑,握住陆竽的胳膊,挑衅一般抬了抬眉,“抱一个我就回去。” 陆竽以为他在开玩笑,使劲儿挣开手,拿话损他:“你翻墙摔坏脑袋啦?” 趁她不注意,顾承一手揽过她肩膀,把人箍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在她发飙前,松开了手,转过身背对她,一边潇洒地大步往前走,一边摆手:“走了。” 皎洁的月光温柔撒下,笼着少年张扬放肆的脸。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09章用力抱了一下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30574.html 第210章 她就那么喜欢顾承吗 陆竽抱着一只威武的小狮子毛绒玩具回来。 四月中旬的夜里,凉风缠绕着裸露的小腿,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陆竽打了个哆嗦,跺了跺脚说:“我们进去吧。” 江淮宁沉沉地“嗯”了声,掏出门禁卡刷开了小区侧门。 两人沉默着回了家,锁好门。 陆竽走进房间,正准备关门,江淮宁出声叫住了她。陆竽停了步子,眨了眨眼睛,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江淮宁与她隔了几步的距离,声音很低,仿佛打开了夜间电台:“北斗七星会随着季节和时间偏移,但是会永远指着北极星……” 就像你无论在哪里,我总会想着你,向着你。 陆竽愣愣地听着他的话,联想到他送她的项链,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陆竽知道北斗七星会永远指向北方,古人常用这个方法来辨别方位,沿用至今。但江淮宁突然提起这个,她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 江淮宁并未解释,淡笑着说:“晚安。” 他说完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原地等了几秒。 陆竽后知后觉,跟他挥挥手,道一声“晚安”。江淮宁看着她的眼睛,最后说了句“早点睡”,回了隔壁的房间,眼神一瞬暗下来。 顾承倾身抱住陆竽那一幕,在他脑中反复上演,冲击力太大,以至于他竭力克制,胸口仍旧像堵着棉花一般窒闷。江淮宁并非看不出顾承是故意气他,可他还是上了当,心绪起波澜,难以平静。 继而想到那一晚,他问陆竽有没有喜欢的人,她犹豫着不肯说。他一再追问,她仍然闭口不谈,还转移了话题。 难道她喜欢的人是…… 江淮宁闭上眼,他发现自己连想象一下都会心脏揪扯着难受。 陆竽懵懵懂懂,关上门,脱掉外套躺到床上。小狮子玩偶毛茸茸的,摸起来柔软顺滑,陆竽摩挲了几下,思考江淮宁刚才的反应,有点奇怪。 她手指摸到玩偶背后一块凸起,愣了愣,把玩偶举到眼前,后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陆竽坐起来,拉开后面细小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深蓝色的福袋,用明黄色的丝线绣着“平安”二字。 福袋的纽扣圆鼓鼓,也是金黄色的,用绳子缠绕而成。陆竽指尖挑开,倒过来抖了抖,掉出来一个胖乎乎的紫色玉葫芦吊坠,还有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 陆竽愣住了。 这时,手机连着响了几下。 陆竽拿起来看,顾承已经顺利回到学校宿舍,给她发来了两条消息。 顾承:“你觉不觉得那个小狮子长得很像我?” 顾承:“玩偶里藏着福袋,记得拿出来随身携带,里面装了平安符,请寺庙里的大师开过光,特别灵,能保佑你心想事成。” 陆竽笑了,捧着手机打字:“已经看到了,谢谢。” 她抓起毛绒玩具仔细端详,小狮子脑袋上一圈淡褐色的毛炸开,又可爱又威风凛凛,确实有几分顾承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神韵。 陆竽扑哧笑了,倒在了床上,脖子上的项链随之滑落到颈侧。她伸手摸了摸,再次爬起来,跑到书桌前,上面搁着一面小圆镜,她凑到镜子前看脖子上的项链。 七颗闪亮的钻连成北斗七星,挂在锁骨中间的凹陷里。 陆竽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动手取下来,装进盒子里,放到抽屉最里侧藏起来。 —— 次日早晨,在家吃完饭去上学,江淮宁观察细致,还没出家门,他就发现了陆竽脖子上没戴任何东西。 从电梯里出去,他没忍住问:“怎么没戴我送你的项链?” 陆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注意到了,怔了下,笑着轻声解释:“感觉在学校里戴首饰不太好。” “我看到学校里有女生戴,老师也没说什么。”说话间,江淮宁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钥匙串上挂了个小小的福袋,上面绣着“平安”二字,以前没见她用过。 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陆竽改口说:“我害怕弄丢了。” 她前言不搭后语,江淮宁越发觉得她是在找借口搪塞他。顾承送的礼物她随身携带,他送的礼物她就束之高阁。 她就那么喜欢顾承吗? 陷入自我怀疑的江淮宁没有理智可言,他似乎忘了,他去年送给陆竽的腕表,她一直好好地戴在手腕上。 但他此刻就是很生气,完全克制不了,面无表情地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并且越走越快,忘了骑车。 陆竽只好跟上去,她能看出他不太高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出小区的时候,正好碰见沈欢他们。 “早啊。”沈欢眉开眼笑,很会带动气氛,“真是难得啊,竟然跟你们一块上学。” 江淮宁没搭理他。 沈欢一脸懵,转头向陆竽打听:“一大清早的,谁招惹他了?” 陆竽眼神无辜,拿手指着自己:“大概、可能、也许是我。” 沈欢乐了:“你怎么惹他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陆竽对江淮宁就像那些追星女孩对待自家偶像一样,崇拜到极点,能惹怒江淮宁,真是稀奇了。 陆竽回答不上来,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江淮宁可能是气她没有戴他送的礼物,可是她给他解释过了啊。一来,虽说学校没有不允许学生佩戴首饰的条例,实际上戴这些饰品的人不多,她不想当个例;二来,她确实害怕弄丢了。 江淮宁说项链很便宜,不贵重,她就是很喜欢,很怕哪里弄坏了。 —— 联考成绩出来了,陆竽考得不太理想。 “不太理想”只是刘海志给的委婉说法,事实上,翻看过往成绩,就会发现这是陆竽近半年考得最差的一次。 不到六百分。 陆竽在老师办公桌上看到成绩单的时候,表情是空白的。 刘海志没说责备的话,只关心地问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高考前会安排几次模拟考,让学生对高考有个清晰的认知。模拟到底是模拟,代替不了真正的高考,一切都有机会补救、挽回,一切都来得及,不存在一锤定音。 教书这么多年,刘海志见过不少模拟考不行,高考冲上去的学生。 学习跟练车一样,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顺手,当你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就会冷不丁冒出一个瓶颈期,不进反退。 陆竽摇头说没有,她最近的状态是有些不好,但她发誓,她绝对没有在学习上有过被影响的时刻。 刘海志留她在办公室谈了会儿话,主要是开解她,没聊太多学习上的事。 之后,放她回教室,让她把成绩单带回去贴上。 整个晚自习,陆竽一句话没说,拼命地刷题,历年真题卷她都快倒背如流了,依然不停地刷。 晚自习快结束时,数学老师找她谈话,紧接着是物理老师、化学老师。 高三下学期以来,陆竽稳居班级前五,有三次拿了第一,成绩突然掉这么厉害,除了班主任,其他几科老师也很担心。 陆竽本来不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事,一开始是有点儿不能接受,但她在努力自我调整。就像江淮宁曾经说的,成绩只是一块试验石,不管怎样,跨过去就不要再回头过久地凝视它——她一直是这么做的。 然而,在被老师轮番叫到办公室谈话后,她的情绪终于被逼到崩溃的零界点,只需风轻轻一吹,她就能摔下去。 回家的路上,碍于沈欢和沈黎在,江淮宁有心想安慰她,忍着没说。 到家后,孙婧芳欢欢喜喜地跑过来问他俩考得怎么样? 江淮宁摇摇头,拼命使眼色,没能拦住她的话。 孙婧芳话说出口才接收到儿子的眼神暗示,再看一眼陆竽的脸色,顿时猜到她可能没有考好,一摆手,潇洒道:“考完了就丢到一边去,一次考试代表不了什么,咱们高考的时候见真章!” 陆竽知道她在安慰自己,轻轻笑了:“我没事。下次考好就是了。” 孙婧芳点头:“这就对了。” 陆竽放好书包,在餐桌旁坐下,默默地喝了小半碗汤,没吃别的。 江淮宁吃完,把碗送到厨房,再出来,陆竽就不见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0章她就那么喜欢顾承吗免费阅读。 wap. /102/102113/29933575.html 第211章 不再喜欢江淮宁 月亮藏在云层里,星星黯淡,不到十一点,小区里一大半住户家里的灯都亮着,灯光透过窗户播撒而出。 景和苑距离昽高很近,不少昽高的学生住在这里,高三生占比应该很多。今天是四月二十一日,离高考只剩一个多月,高三生都铆足了劲儿冲刺。最后一个阶段,如果能好好把握,提高十几分、几十分都是有可能的。 陆竽两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没敢走太远,就在小区里面闲逛,吹一吹微凉的夜风,放空大脑。 可能是太疲惫,她没走几步路就累了,坐在路边的花坛瓷砖上。 四周阒静,能听到细微的虫鸣。陆竽两手托腮,静静地发呆,耳边回荡着老师们对她的话。 “陆竽,这次怎么回事?题也不是很难,这不是你一贯的水准。有哪些题不懂?明天找时间我给你讲讲。”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考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我看过你的答题卡,倒数第二道大题你不该丢分的。” “有什么困难跟老师说,老师想办法帮你解决。” 陆竽闭上眼,那些声音并未消失,一遍又一遍回旋。老师们都是为了她好,也都没有苛责,可就是那样一句一句关切的话语,让她压力倍增,让她感到愧疚。 考成这样,对不起他们在她身上倾注的希望和心血。 手机响了一声,陆竽回过神,一阵风吹来,脸上冰冰凉凉,她指腹揩过,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出息地哭了。 顾承的奶奶曾戏言,我们竽竽眼角这颗痣叫泪痣,泪痣泪痣,就是眼泪多的意思,以后恐怕是个爱哭鬼。 被奶奶说准了,她就是个爱哭鬼,动不动就流眼泪,很多时候明明不想哭的,总是忍不住,眼泪说来就来。 陆竽擦干脸上的泪,睫毛沾湿了,眼前犹如盖了一层薄膜,雾蒙蒙的。她努力看清屏幕上的字,是江淮宁发来的消息,问她在哪儿。 陆竽编辑文字,想说她马上就回去了,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她眼睫颤了一下,缓缓抬起眼帘,含水的眼眸对上江淮宁那双漆黑的眼。朦胧夜色下,只有两米外一盏路灯抖落些许光芒,照着他清晰分明的脸庞。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我好找。”江淮宁站在她面前,俯身与她平视。 陆竽想,此刻她的脸上一定被泪痕糊得跟花猫一般,狼狈又可怜。她撇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找借口:“我下来丢垃圾。” 她下楼时确实拎了一袋垃圾,已经扔进了垃圾箱。 江淮宁没有直接拆穿她,静静地凝视片刻,指尖按在她眼角,沾上一点泪,轻笑:“这是下雨了?” 陆竽轻轻吸气,垂下头不再看他,她就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不可能骗到脑袋聪明的江淮宁,徒增笑话罢了。 可是,江淮宁对她说:“想哭就哭吧,我又不会笑话你。”顿了下,他不怕死地开玩笑,“你在我面前哭过的次数也不止一回两回了。” 说完这句话,他单膝跪地,支撑着身体,手掌扣在她后颈,将她压在自己怀里,声音轻得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难过就哭吧,发泄出来就好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陆竽想到高二上学期,陆国铭被人诬陷,班里都在传谣言,她忍受不了一气之下跑出学校,最后江淮宁在商场找到她。她坐在长椅上难过地哭泣,江淮宁就是这般,宽大的手掌扣着她的脑袋,将她按在怀里,不顾人来人往的注视,默默地陪着她,直到她心情平复。 往事浮现,只会让人感叹时间如白驹过隙,恍惚间,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周身被清冽好闻的气息包围,陆竽双眸紧闭,悄然落泪,泪水全部湮没在他身前的衣料里。 “陆竽,没关系的。”江淮宁声线缓慢,生怕惊扰到她,“还没到高考,我们还有时间,我会陪着你,我会帮你。” 到了这一刻,陆竽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考试难过,还是因为别的。 她心里太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陆竽逼自己伸手推开他,她觉得这样太不应该了,她不能贪恋别人的准男朋友的温暖,很不好。 陆竽声音还有点没缓过来的更咽:“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江淮宁看她可不像没事,反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花坛边拉起来:“跟我走。” 陆竽怔忡,被他拽着踉跄了几步,险险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在小区里穿行,沿着水泥路走过一幢幢灯火温暖的居民楼,经过最后一幢,旁边是一片空旷安静的场地,安置了许多简易的健身娱乐设施。棋牌桌、漫步机、秋千、太极揉推器,还有乒乓球台、篮球架。 江淮宁松开手,走到花坛边,从繁茂的草木丛里抱出一个篮球,扬手抛出去。 篮球砸到地面弹起,蹦了几下,骨碌碌滚到陆竽脚边。江淮宁轻抬下颌:“我以前学习很累想要放松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过来打篮球,很解压,你试试。” 陆竽哭得眼眶还是红的,眨了下眼,弯腰抱起篮球,朝着远处的篮框狠狠一丢,像是要把满腔的情绪都丢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抛弧线,没触及到篮框,在半空中就掉下来。 江淮宁缓步走来,手把手教她投篮的要领。 陆竽看过他在学校里打篮球,很厉害,经常能投到三分球,引得场外围观的女生们尖叫鼓掌。 陆竽按照他教的,站在三分线外,盯着那个篮筐,静静等待三秒,用力将手里的球投掷出去。 篮球擦着边框滚了半圈,最终掉进框中。 陆竽眼睛亮了亮,差点惊呼出声,她看向江淮宁,脸上已经见不到方才的失落。 江淮宁比了个大拇指,不吝称赞:“我就说你一定能行。”顿了一秒,他补充道:“不管是学习还是打球,你都很聪明,一教就会。” 陆竽重拾信心,跑过去捡起篮球,一次接一次投球,有时会投中,有时会落空,但她不在乎结果,只享受投球的过程带来的欢畅淋漓。 陆竽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单调机械的投篮活动,可能过去二十分钟,也可能过去半个小时,两人都没注意看时间。 “好了。”江淮宁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再投下去你的手臂到明天就抬不起来了。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常来放松。” 陆竽喘气声急促,额头布满了汗水,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 江淮宁递给她一片纸巾,带她回去。 陆竽洗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没有余裕的精力去胡思乱想,身体太过疲倦,不消片刻就睡着了。 —— 次日中午,教学楼下的大黑板上贴了新的光荣榜。 正红色的纸上写着文理科班年级前一百五十名的优秀学生名单。 陆竽从食堂吃完饭回来,站在光荣榜前观看。 理科第一名江淮宁,文科第一名沈黎。 光荣榜上没有黄书涵的名字,但不妨碍她凑热闹,她站在最前面,仰着头啧啧赞叹:“江校草真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啊,我就没见他名字的位置挪动过,简直是魔鬼。” 陆竽一排排扫过去,再从上到下,最终在尾端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名字,差点就掉出前一百五十名了。 她的视线凝在那处,而后再看一眼江淮宁的名字,相隔甚远,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江淮宁和沈黎很般配,现在依然这么认为。 以前江淮宁就说过,要找年级第一当女朋友。虽说这句话玩笑的成分居多,但也代表了他潜意识里的想法,他喜欢优秀的、能跟他匹配的女生。 陆竽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她不是那个能跟他匹配的。 黄书涵回头,见陆竽表情不对劲,搂住她肩膀拍了拍:“别灰心,你已经很棒了,下次肯定能冲上去。拿不了第一,咱争取拿第二!让我看看第二名是谁,啊,李元超。咱下次端了他!” 她自信满满,丝毫没有说大话的自觉。 陆竽配合着笑一笑,缓解心间翻涌的涩意,并暗暗做下决定,不再喜欢江淮宁,放下一切,一心投入到学习上。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1章不再喜欢江淮宁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36731.html 第212章 他那个样子可吓人了 五一劳动节放假,陆竽没有回家,待在江淮宁家里复习。 夏竹念着她学习辛苦,上次没考好可能心情不好,带着一堆吃的前来看她。中午两位妈妈忙活一上午,做了一桌菜,都是两个孩子爱吃的。 饭桌上,夏竹不停地给陆竽夹菜:“多吃点。” 陆竽笑着点头,多吃了小半碗米饭。 饭后她主动帮忙洗碗,被江淮宁阻止,他横着一只胳膊挡在她身前,不让她碰到水槽里飘着油污的碗筷:“伯母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去陪她说说话,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陆竽犹豫了几秒,听从他的话,洗了手从厨房出去。 孙婧芳泡了一壶清茶,倒出一杯端给夏竹,见陆竽走过来,自觉给她们母女俩腾出说话的空间:“我去盯着江淮宁洗碗。” 夏竹弯眼笑笑,示意陆竽在自己身边坐下。 陆竽习惯抱着妈妈的胳膊,像只懒猫,格外粘人。夏竹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我瞧瞧小脸瘦没瘦。”端详几眼,点头说,“嗯,没瘦,可见你孙阿姨把你照顾得很好。” “那当然了。”陆竽回答,“我们每天下晚自习回来都能吃到各种各样的夜宵,没长胖就不错了,哪儿能瘦啊。上次顾承还说我瘦得一阵风就能吹跑,纯属瞎说。” 夏竹笑了起来,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 陆竽自顾自说了些近况,比给她打电话时说得详细。 夏竹静静听着没插话,喝了口茶,等陆竽说完,小声问她:“你跟江淮宁吵架啦?” 陆竽愣了好几秒,脸颊从她肩膀离开,坐直了,眼眸敛下,若无其事道:“没有啊,为什么怎么问?” “可能是我看错了,我见你俩饭桌上没怎么说话,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夏竹摇摇头,怪自己敏感,“没有就好。” 不知该不该说知女莫若母,她才来没多久就看出陆竽的异常。 陆竽最近在有意拉开与江淮宁之间的距离,除了学习上的交流,其他时间她都尽量减少了跟他的来往。 江淮宁什么也没问。 虽然他心里也有过疑惑,但他更倾向于陆竽是因为模拟考没考好,心理压力大,不想说话。 陆竽靠回妈妈的肩膀,主动说:“您就不问问我学习上的事,我上次考得很差。” 她在电话里跟妈妈说过,妈妈今天过来,多半也是为了安慰她。 夏竹说:“你清明节放假回家的时候我就说过,学习上的事别太着急,尽力了就行。你啊,从小到大没让我操过心,总是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也怕说太多影响你的判断。你只要知道,不管怎样,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陆竽嘴巴扁了扁,咕哝:“你再这么说我又要哭了。” “这么说,之前就哭过?”夏竹低头,盯着她的发顶。 陆竽回忆起那晚,她坐在花坛边吹着冷风发呆,边想着老师说的话边难过地淌眼泪,江淮宁过来找她,带她打篮球发泄。 陆竽嘴硬道:“没有,我才没有哭过。” 夏竹不信,她就是个爱哭包,从小就是。只是有一点,她几乎不在人前哭,总爱躲着偷偷哭。 —— 劳动节过后,学习的氛围又紧张了一个层次。 “高考”成了各科老师挂在嘴边的高频词汇,讲题的时候动不动就要说一句“这是高考必考题你们要听好了”。 课堂上,以前爱打瞌睡的学生也都提起精神,听上几句。 顾承撑着腮,两眼发直地望着黑板上一串串公式,手里握着笔,在本子上记笔记。 自从被陆竽教育过,他就收起玩闹的心思,开始认真学习,不想将来依靠家里混成个游手好闲的子弟,想要凭着双手给喜欢的人创造美好未来。 真正投入到学习中,他发现这件事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枯燥乏味。有时候琢磨许久,终于解出来一道题,还挺有成就感。 顾承有点后悔以前没用功,落下的功课太多,想要补回来不容易。 正听着课,手机在抽屉里嗡嗡振动,声音不小。他吓一跳,趁着老师没发现,手探进去调成静音。 抽屉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 下课后,顾承拿出手机一看,着实吃了一惊。 十几通电话,全是顾振翔打来的。 顾承靠着后桌沿,吊儿郎当地回拨过去,一声“喂”没来得及说,顾振翔就急迫道:“儿子,我给你买了下午两点的高铁票,你赶紧带上证件,来一趟北城。” 顾承听得一愣,张口就给他安排行程,他能有好脸色就怪了。顾承语气不耐道:“你在说什么玩意儿?我还在上课,去北城干什么?” “你妹妹病了,很严重,你先出发,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解释。”顾振翔没心思计较他的态度,“可能需要几天,你记得先去跟老师请个假。” 顾承不听他的,坚持问道:“馨彤得了什么病?” 电话里多了继母冯意芸的声音,哭哭啼啼,声不成声调不成调:“他……他是不是不愿意来做骨髓配型?我来跟他说,我去求他……” 听到“骨髓配型”几个字,顾承脸色骤变,大声道:“你说清楚,馨彤怎么了?” 他看不惯冯意芸的行事做派,跟她多说一句话都作呕,但他从不讨厌那个妹妹,相反的,觉得她可爱又懂事。 周围同学听到顾承的声音,纷纷回头,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不知出了什么事。 黄书涵从座位上离开,站在他边上,打算等他打完电话,问问情况,却见顾承挂了电话就往出跑。 “喂,顾承!” 黄书涵喊了一声,他头也没回。 上午第四节课的铃声响了,顾承没有回来。 中午吃饭,黄书涵就跟陆竽说了这件事。陆竽顿了顿:“你没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机会问,他接到电话就跑了。”黄书涵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米饭,气闷道,“别是去打架了,他那个样子可吓人了。” 陆竽摇头,语气肯定:“不会的。” 黄书涵决定不提他了,好奇地问道:“你最近怎么都没跟校草一块吃饭?难不成日日相对,已经看腻了他的脸?” “我来陪你吃饭还不好?”陆竽直直地看着她,脸上没表情。 黄书涵夸张地抖了抖肩,佯装害怕:“你最近气压真的很低,就这个眼神,我看着像年级主任在抓违反纪律的学生。” 陆竽:“……” —— 顾承一下午都没来上课,晚自习也缺席了,班主任问他去哪儿了,没人知道。 鉴于顾承近来表现良好,班主任对他也比以前上心,根据开学登记的信息,一通电话打到他家长那里,了解清楚情况后就没再追究了。 黄书涵担心不已,利用课间时间给顾承打了好几通电话,没有一次被接通。 放学了,她找到陆竽,跟她说了声:“顾承下午和晚上都没来学校,我怀疑是不是他家里出什么事了,他奶奶……” “你没给他打电话?”陆竽打断他。 “打了。怎么没打?”黄书涵蹙着眉,“他没接。” 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快愁死了。 三个人在不远处等着陆竽一个人,黄书涵叹口气,没再拉着她说话:“你先回去吧,记得有空给顾承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联系上他。” 陆竽跟她挥手告别,跑向江淮宁。 沈欢问:“黄书涵找你说什么了?我看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顾承没来学校。”陆竽言简意赅。 江淮宁看了她一眼,她眉心轻蹙,嘴唇抿着,一脸焦急,脚步都比平时快,担忧和关心都明摆在脸上。 陆竽到家后,先给顾承打电话。 响了很久,跟黄书涵说的一样,没人接。就在她以为顾承不会接电话时,突然就通了,她诧异地看着手机屏幕,通话时长的数字在变动。 “陆竽。”顾承嗓音沙哑,透着些疲倦。 “你出什么事了?我听书涵说你没去学校,有点担心。”陆竽站在阳台,望着漆黑的夜空,声音不大。 玻璃门内,江淮宁端着杯水一口一口地喝,目光如有实物,穿透玻璃直勾勾地落在陆竽后背。她握着手机附在耳边,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方投落一层青影。一手环着手臂,侧身而立,身形纤瘦而轻薄。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她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凝重,整个人僵住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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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意芸就更夸张了,她可是一个到了乡下都从头发丝精致到脚后跟的女人,每天穿着不重样的裙子,发型永远夸张,脸上的妆容毫无瑕疵,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眼下,她头发蓬乱,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一绺一绺打了结。眼角的皱纹堆叠,像刻刀划上去的。身上裹着一件风衣,皱得跟菜叶子一样。 冯意芸看见他,瞳孔微张,嘴唇抖了抖,没说出话来。 她从前对待顾承如眼中钉,总担心老顾把家产都留给这个前妻的儿子,不把她们母女俩当回事。她一直想再生一个儿子,巩固地位。 到了这一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希望女儿能活下来。 顾振翔先开口招呼:“来了。坐几个小时的车过来挺累吧,要不先去酒店休息一会儿。” “不了,我先去看馨彤。”顾承路上没喝一滴水,嗓音沉哑。 顾振翔带他去病房。 顾馨彤单独住一间,透过门板的小窗口望进去,小姑娘穿着松垮垮的儿童款病号服,像个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的生物,没有一丝生气的躺在那里。 顾振翔低声说:“她刚吃过药,已经睡着了。” 顾承收回视线,脑海里浮现过年期间,他带着奶奶去瓯城,从车站出来就看见小姑娘,被顾振翔的秘书牵着,挣开手飞奔向他们过去:“哥哥!奶奶!你们终于来啦!” 还有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每天耳边都是她的声音。 “哥哥,你吃草莓吗?我去给你洗。” “哥哥,你要玩我的芭比娃娃吗?全都给你。” “哥哥哥哥,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顾承呼了口气,无法想象那样一个活动好动的小姑娘,以后要在病床上度日。一码归一码,他如今仍旧讨厌冯意芸,却没办法迁怒顾馨彤。 “什么时候能做配型?”顾承淡声问。 顾振翔愣了一下,疲惫到浑浊的眼里迸射出一丝希望的光亮,颤声道:“你、你愿意……” “不是得先做骨髓配型吗?”顾承垂在身侧手指蜷了蜷,不想跟他说太多废话,“成不成功还不一定。” 顾振翔抹了一把脸:“我带你去找医生。” 沿着走廊去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顾振翔侧目打量身边的少年,个头比他高了半个头,体格健壮,眉目褪去青涩,在慢慢向成熟过渡,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一种气质拔地而起。 顾振翔无声喟叹,自觉亏欠他过多。 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他这个当父亲的常年在外地工作,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他疏于管教,才养成他桀骜难驯的淡漠性子。好在他始终正直向上的成长,从一株小树苗茁壮成参天大树。 对于他答应做骨髓配型,顾振翔其实没有太意外,他接到电话后立马赶到北城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从头到尾顾承没有一丝怨言。 顾振翔喉咙滑动,拍了拍他宽厚的背:“我代替你阿姨和妹妹谢谢你,你阿姨她最近太焦心也太累了,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顾承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 经过层层筛查比对,骨髓配型的结果出来了。 当真是命中注定,顾承这个唯一的哥哥,骨髓配型是合格的。 拿到分析报告的顾振翔激动难言,还没说话,只听见“扑通”一声,安静的走廊上,冯意芸屈膝跪在了顾承面前。 一个称得上他长辈的女人,向他下跪。 顾承愣住了。 冯意芸仰起脸,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哭腔浓重:“以前都是阿姨不好,阿姨不该那么对你,你不要跟阿姨计较,馨彤她是你的妹妹,你唯一的妹妹,只有你能救她。只要你答应,你让阿姨做什么阿姨都不会拒绝。顾承,你救救你妹妹。” “你这是干什么?”顾振翔皱起眉,拉起哭得肩膀抽动的冯意芸。 冯意芸不管不顾挣开他的手,再次凑到顾承跟前,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近一个月来,她情绪数度崩溃,下手力道没收住,半边脸红了:“阿姨打过你,这一巴掌就算还了,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她怕顾承因为过去那些事怨恨她,不愿意做骨髓移植手术,姿态低到了尘埃里,乞求他的原谅。 顾承眼神无波无澜,淡淡地扫过她狼狈不堪的脸,别开头:“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我没说不答应。” 冯意芸胡乱地抹着眼泪,忽略了他话里那点不饶人的嘲讽,又哭又笑,一个劲儿说着感谢的话。 —— 手术前,顾承站在安全通道的窗前,给陆竽拨了个电话。 正好是中午放学时间,他不确定陆竽那个三好学生有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 “嘟”声响了很久,在最后一秒被接通。 那边是嘈杂的人声,与顾承这边的寂静对比鲜明,陆竽喘着气,轻声唤他的名字:“顾承。” 顾承扬唇笑了,本来是寻求安慰,开口却是无关紧要的话:“你在哪儿?” 陆竽说话小声:“食堂外面。” 接到电话时,她正在窗口前排队打饭,食堂里太吵,她把饭卡给黄书涵,让她帮忙打一份饭,自己拿着手机跑出来接听。 “你妹妹现在怎么样?” 陆竽已经知道他妹妹患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做骨髓移植手术,顾承过去,是为了做骨髓配型。 顾承侧身靠着墙,窗户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来,已经有了夏日的燥热。 2014年的夏天要来了。 “骨髓配型成功了,我身体素质不错,医生建议尽快安排手术。”顾承一字一顿,像说着别人的事,语气听不出起伏。 陆竽了解他,他越是表现得平静,越是能证明他的紧张、在意。若是不在意,他绝不会是这样。 “陆竽,如果移植失败,我没什么影响,可馨彤她就……” 骨髓配型成功只是一个开始,手术完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后续护理也有一堆注意事项,免疫力差,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 “不会的。”陆竽急忙打断他,“手术一定会顺顺利利,相信我,馨彤会没事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3章希望你不要记恨我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39540.html 第214章 紧紧相拥 陆竽接完电话,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食堂,在人头攒动的一排排餐桌中寻找黄书涵的身影。 黄书涵先看到了她,从人群中站起来,大幅度地挥手:“陆竽!这里这里!” 陆竽看到了她,而后目光偏移,见到坐在同一桌的江淮宁、沈欢他们,她神色微微一愣,抬步走过去。 黄书涵给她打好了饭,知道她爱吃什么,按照她的口味选了几样菜。 “顾承那边现在什么情况?”黄书涵迫不及待地问。 她从陆竽这里知道了顾承妹妹生病的事,但具体的细节不清楚。她依然联系不上顾承,每次打他电话都不接,能把人急死。 陆竽扫了其他人一眼,压低声音:“等会儿再给你说。” 江淮宁看着她,漆黑眼眸里全是化不开的浓雾,晦暗的,沉沉的。说起来,他们有好几天没一起在食堂吃过饭,每次陆竽都去找黄书涵,理由是有话跟她说。 女生间的聊天内容,他一个男生,当然不可能去凑热闹,只能放任。 刚刚是黄书涵先看到他了,叫了他一声,一群人才坐在一起吃饭。陆竽却遮遮掩掩,有话不肯直说,他不禁怀疑,她还拿他当朋友吗? 陆竽心里惦记着顾承妹妹下午的移植手术,胃口不佳,慢吞吞地吃着饭,也没注意到江淮宁的表情。 其他人吃完了在等她,陆竽不好意思让人久等,抬起头说:“你们先走吧,我等会儿还有点事。” 江淮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沉默地离开了。 沈黎紧跟在江淮宁身后,自然能察觉他情绪不高,多半与陆竽对他的态度有关。沈黎垂下眼眸,心情也有些沉闷。 下雨那天,在小卖部里,她借着与同学聊天的契机,故意说与江淮宁约好了要一起考北城的大学,目的是让陆竽听见,主动退出。 她的目的达到了,陆竽听到以后,自觉又毫无痕迹地疏远了江淮宁。 沈黎相信,只要她一直陪在江淮宁身边,总有一天,他回过头来,会发现她的存在,喜欢上她。 —— 下午,进手术室前,顾承站在移动病床边,消过毒的手摸了摸顾馨彤的脑袋。 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无菌仓里,病情折磨加上药物作用,她的模样看着很令人心疼。 “别害怕,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再休养一段时间,馨彤就能去学校跟其他小朋友一块学习、玩耍了。”他声音很轻,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冯意芸别过脸去擦眼泪,拼命忍住更咽声。 躺在病床上的顾馨彤抿了抿苍白的唇,声音小小的:“会很疼吗?” “馨彤是大孩子了,不怕疼的对不对?”顾承没有撒谎骗她不疼,只是告诉她不要怕,忍一忍就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馨彤摇摇头:“爸爸说,是哥哥将骨髓移植给我,我才能做手术。哥哥移植骨髓会不会很疼?” 顾承怔愣,原来她上一句问的会很疼吗,是在问他疼不疼。 “不疼。”顾承很肯定地告诉她。 护士前来通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进手术室了。 移动病床被推往手术室,冯意芸和顾振翔跟在后面,一路安慰着明明很害怕还故作镇定的小姑娘。 打麻醉前,顾馨彤说:“有哥哥陪着我,我不怕。” —— 手术室的灯啪的亮起,一颗心紧跟着提起来,悬在半空,始终落不到实处。四肢也不听使唤,僵硬麻木。夫妻俩一会儿靠墙站,一会儿坐在长椅上,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所有等在手术室外的人的心情都差不多,焦急、心慌、不安、煎熬,甚至求神拜佛,祈求神佛保佑家人平安。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长。 手术长达六个小时,从阳光正盛,到日落西斜,走廊的灯光永远炽白明亮,让人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手术室上方“手术中”的灯箱熄灭,顾振翔猛地惊醒,走上前去。 穿深绿色无菌服的医生走出来,对患者家属说:“请放心,手术非常成功。” 站在后面的冯意芸浑身绷紧的力道一瞬放松下来,软软地滑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念着“太好了太好了”。 移植手术的成功,总算让人看见了曙光,接下来就要看预后情况,总之,还不能完全松懈,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好歹目前的结果是好的,给了家属莫大的信心。 顾馨彤醒后,还要在无菌仓里等待骨髓造血恢复,监测各项数据。 顾承临近高考,复习时间宝贵,不可能一直陪在医院里,回靳阳市前,他见了顾馨彤一面。小姑娘病恹恹的,脸上没血色,笑起来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就碎:“哥哥考试加油,要考一百分。” 顾承抿唇一笑,语气轻松,不拿她当病人:“考一百分可不成,我们的试卷满分一百五十分呢。” 顾馨彤眨了眨眼,张大嘴巴“啊”了声,惊讶道:“一百五十分啊。” “是啊。”顾承仍旧是笑着的,眉眼清澈,以往的锐利凌厉统统消失不见,化身为温柔阳光的大哥哥。 顾馨彤改口:“祝哥哥考一百五十分。” “行,哥哥尽力。”顾承说,“馨彤也要乖乖的,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安心养病,不要调皮,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顾承起身出去,顾振翔跟着出去,见他脸色有点白,担心道:“我找人护送你回学校吧,顺便帮你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再找个阿姨照顾你。医生都说你近期的饮食得注意营养搭配,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你不是还要当飞行员?没个好的身体素质怎么能行。” 顾承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做派,单手插着兜,偏着头,神色散漫:“多大点儿事,感觉跟献血也没什么区别。行了,你就别操心我了,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一句“好好照顾自己”,顾振翔差点落下泪来。 顾承买了回靳阳市的高铁票,车程四个多小时,到达靳阳市时已经四点多,再从市里打车回到县城,还不到放学时间。 出租车停在昽高校门口。 顾承空着双手下车,橘红的夕阳照在他身上,眼眸映出浅淡的琥珀色。 一群群打扮青春靓丽的学生往出走,有说有笑。 顾承愣了愣,拿着手机举到眼前看时间,这才意识到今天刚好周五,比平时放学早,很多住校生出来闲逛。 他想给陆竽打个电话,或许是心有灵犀,刚找到她的号码,余光就扫见她的身影。 陆竽、黄书涵、袁冬梅三人走出校门,陆竽在中间,规规矩矩穿着单调的黑白校服,跟周围鲜亮的色彩区别开。她扎着高马尾,眼睛亮晶晶的,温柔又充满力量。 “陆竽。”顾承唤了她一声。 声音不大,但陆竽听见了,抬眸看过去。 顾承穿着黑衣黑裤,背后是大片暖色的夕阳余晖,他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只觉得他即使身处在人潮涌动的热闹中,仍然孤零零的,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会昏倒下去。 陆竽也不知道自己的错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快步朝他走去。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顾承满身的疲倦和不适感被放大到极致,身体晃了晃,倾身抱住了她,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倾轧在她身上。 陆竽愣了,声音带着慌乱的颤意:“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没事,只是太累了,身上没力气。” 顾承呼吸深重,闭上眼就不愿再睁开,身体沉甸甸的,好似有千斤重,想要找个依靠缓一缓。 他真的太累了,从身到心。 如果说,陆竽生日那晚的拥抱,是他为了气江淮宁故意而为之,那么眼下这个拥抱就是他全部的支撑,能让他汲取些许力量。 不然他可能会倒下去。 陆竽一动不敢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无数学生投来八卦又震惊的目光。陆竽想要推开他,手抬起来几次,联想到近期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她就怎么也狠不下心。 “顾承,你好点了吗?”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问,有点紧张,还有点别扭。 “站不稳了?”顾承低笑,“你就这点儿力气?” “不是啊,好多人看着……”陆竽眯着眼,低下脖颈,想把脸藏起来。 恰在这时,江淮宁一行人从学校里出来,远远看见那对不顾他人目光紧紧相拥的少男少女,眼瞳骤然刺痛,脚步停了下来。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4章紧紧相拥免费阅读。 /102/102113/29941100.html 第215章 一定是你告白的时间太晚 “这这这……这……” 沈欢看着两人相拥的一幕,满脸惊诧,张大嘴巴,磕磕巴巴半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顾承和陆竽抱在一起,也不怕被老师当成早恋抓起来! 等等,他们不会在谈恋爱吧? 沈欢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谈恋爱再正常不过。想到此,沈欢猛地转头,观察江淮宁的表情。果不其然,他目光幽深而笔直地望着那两人,跟自虐似的,眼睛一眨不眨。 至于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整个人僵硬、呆滞,变成了一尊雕塑。 沈欢默默叹息一声,突然想起一桩久远的事,去年陆竽过生日,一群人聚餐,当时顾承和江淮宁就气场不合,空气里火星四溅。 时至今日,他总算看明白了,这两人是情敌,气场能合得来就怪了。 事情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晚了。 虽然跟顾承也是朋友,真要论起来,他当然更偏向江淮宁。沈欢拍了拍江淮宁笔直宽阔的脊背,低声说:“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淮宁置若罔闻,眼看着陆竽带走了顾承,穿过马路越走越远。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江淮宁喉结滚动,空咽了一下,眼眶因长久的凝视多了些干涉感,他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抬步往面馆走。 沈黎跟上去,回头瞥了沈欢一眼:“你跟他说什么了?” 沈欢无辜地眨眼:“我就是劝他……唉,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别问了。”他姐根本不懂江淮宁的心事,跟她说了也没用。 他拔腿追上前面的人:“老江,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我话还没说完。” 沈欢终于拽住他,喘口气缓了缓,在他耳边低低地絮叨:“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让你早点表白你不听我的,现在让人捷足先登了吧。本来人家就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一般人比不了,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得更加用心。你倒好,不紧不慢,还说什么等高考完再表白。等高考完黄花菜都凉了!不过,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难道高二就开始了?还是说……” 江淮宁脑袋胀疼,太阳穴一跳一跳,本不想跟他说那么多,但沈欢嘴巴停不下来,他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知道我没跟她告白过?” 沈欢张嘴,话音戛然而止,缓缓闭上嘴巴。 江淮宁向陆竽表白过? “什么时候?”沈欢追问,“陆竽呢,她是怎么说的?表白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好歹让我给你出出主意。” 江淮宁没提细节,只说结果:“她拒绝了。” 沈欢尴尬地“啊”了声,再次闭嘴,暗骂自己脑子笨,如果陆竽答应了,这会儿江淮宁和她已经在一起了,还有顾承什么事。 沉默良久,沈欢笃定地下了结论:“一定是你告白的时间太晚,被顾承抢先了。” 他说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刺进江淮宁的胸膛,鲜血淋漓。 江淮宁不禁反思,真的是因为他来晚了吗? 顾承的确比他早认识陆竽十多年,过往那些岁月里的点点滴滴,他都不曾参与过,比不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前面两个男生边走边低声交谈,沈黎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光从背影都能看出江淮宁的失落。 她是不是做错了? 答案是肯定的。从撕掉那两封信开始,她就不受控制地越错越远,到现在已经有了无法挽回的趋势。 沈黎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快乐,看到江淮宁难过,她的心也跟着绞紧了,备受折磨。 —— 晚上骑车回家,一向话多的沈欢也没有说话。 陆竽留意着沿路的超市,无一例外,全部关门了。高三生十点整下晚自习,从学校出来就十点多了,超市一般营业到晚上十点关门。 “附近没有开到十点半的超市吗?”陆竽嘀咕一声。 江淮宁一愣,侧头问她:“你要买什么东西?” 陆竽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孙婧芳在厨房里忙活,陆竽咬了咬唇,慢吞吞地移步到厨房。孙婧芳听到脚步声回头,笑着说:“是不是肚子饿了?马上就好。” 陆竽走到她身边,细声细气:“阿姨,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孙婧芳关掉抽油烟机,正色道。 陆竽自从住进来,总是乖巧懂事,省心得不像话,从没主动提过要求,孙婧芳第一次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话,自然无比上心。 陆竽语调迟缓,带着点纠结:“就是……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刚捐献了骨髓,因为是住校生,条件有限,我想炖点骨头汤带给他,补充一下营养。下晚自习回来的路上,我看到附近的超市都关门了。我想请阿姨明天帮我买点排骨。”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那么严肃。”孙婧芳笑起来,一口答应,“没问题,这件事包在阿姨身上。明天上午我炖好汤,中午给你送到学校去,你再拿给你朋友。” 陆竽哪好意思如此麻烦别人:“我可以自己炖……” “见外了不是?”孙婧芳打断她,“反正阿姨在家闲着也没事,炖个汤而已,能费多大力气,就这么说定了。” 陆竽不再推辞:“谢谢阿姨。” “谢什么。”孙婧芳看着锅里的馄饨,一颗颗飘起来,皮薄,煮熟后变得透明,能看到里面的馅儿,她笑了笑,“煮好了,叫淮宁过来吃吧。” 陆竽转过身,想去客厅叫江淮宁,一抬眸,见他就伫立在厨房门口,端着一杯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馄饨煮好了,可以吃了。”陆竽站在原地对他说。 江淮宁点点头,嗓音有点哑:“嗯。” —— 翌日是周六,学生们自己在教室上自习,重点班进行一周一次的小测。 交完卷子,趁着教室嘈杂,陆竽偷偷从课桌里拿出手机,给顾承发消息。 “放学后别走,我帮你带饭。” 顾承秒回:“得嘞。” 收到回信,陆竽把手机塞回去,上了一会儿自习,放学铃响了,班里的同学纷纷出动,去食堂吃饭。陆竽以最快的速度下到一楼,正好碰见前来送汤的孙婧芳。 陆竽一路跑过来的,满头大汗,弯着眼睛笑:“谢谢阿姨,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孙婧芳拍拍她胳膊,笑意温柔慈爱,“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嗯。” 陆竽抱着不锈钢保温桶上楼,周围都是下楼的学生,她逆着人流,肩膀被撞了几下。陆竽往里挪了挪,挨着墙往上走。 “欸,陆竽,你不去食堂吃饭啊?”刚从四楼下来的沈欢叫了她一声。 他边上是面无表情的江淮宁,注视着她,眸色深沉。 陆竽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回答沈欢的问题:“你们去吃吧。我让黄书涵给我带了吃的。” “哦,那我们先走了。” 沈欢看了看江淮宁,眼神带着同情,但是毫无办法,这种事他想帮忙也帮不上。 九班在二楼,陆竽站在教室门口,脑袋探进去张望,班里只有几个学生。那几个学生里没有顾承,她疑惑地皱了皱眉。 不是跟他说了,放学后在教室里等她吗? “同学,你们班顾承呢?”陆竽拦住一个准备出去的女生,向她打听。 “他没在吗?”女生退回去一步,视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摇了摇头,对陆竽说,“刚才还在呢,不知道去哪儿……” 女生抬眸看见顾承,话音一顿,笑着轻点下巴,示意陆竽看后面:“这不是顾承吗?” 陆竽愕然回首,顾承沾了水珠的手在她面前一晃,晶莹剔透的水珠洒到她脸上,她蹙着眉嫌弃地躲避,大声喊:“顾承!” “你刚刚就该这么叫,我在男厕所准能听见。”顾承挑眉,不着边际的话说来就来,不用过脑子。 边上的女生听到这句,憋笑憋得脸通红。 陆竽翻个白眼,把保温桶撞到顾承胸膛,没好气道:“给你带的汤,全喝了,一滴都别剩。” 顾承手掌托住保温桶底部,掂量了一下重量,里面肯定装了满满一大桶。他掀起眼皮看过去,语气玩味:“这么多,当我猪啊。不帮着分担点儿?”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5章一定是你告白的时间太晚免费阅读。 wap. /102/102113/29942737.html 第216章 你就放开手死命地追 陆竽想拒绝,被顾承硬拉着留下来。 她进了九班,顾承坐在第五排,靠过道的位置,他坐了同桌的凳子,把自己的凳子让给陆竽坐。 顾承旋开保温桶的盖子,骨头汤的香味随着热腾腾的白气飘散出来,想到什么,顾承抬眸问她:“总不会是你炖的吧?” “我倒是想,没时间。”陆竽托着下巴看他,“学习这么紧张,下晚自习的时间又那么晚,我哪儿来的工夫。是江淮宁的妈妈帮我炖的,我昨天跟她提过。” “哦——”顾承语气淡淡。 “你哦什么哦,赶紧喝,汤就得趁热喝。” “这也太多了,真吃不完。” 顾承把保温桶推过去,给她看,满满一大桶,筒子骨汤里还放了虫草花、党参、红枣、枸杞之类的,看着就很有营养。 陆竽笑他傻:“又没真的让你全部吃完,吃多少是多少。” 两人说话的时候,教室后门被撞开,黄书涵气喘吁吁进来,手里拎着两份饭,累得背都直不起来,佝偻着身躯。 陆竽微讶:“你打包带回来了?” 她给黄书涵说了,让她去食堂吃完饭,随便给她买点手抓饼就行。 黄书涵点点头,还没缓过来,说不出话。她一路狂奔到食堂,趁着没什么人赶紧打包了两份饭,再狂奔回来,腿都要断了。 顾承懒懒地靠着后桌,瞥去一眼,声线也跟没睡醒似的,低淡、平缓:“自己找凳子坐。” “还用你说。”黄书涵乜他,搬来前面的凳子放在过道里,把其中一份饭给陆竽,“我去得早,有你爱吃的蒜香小排,还有丸子。” “谢谢我们人美心善的书涵。”陆竽掰开一次性筷子。 黄书涵手指抵着额角,挥了挥:“小意思啦,为竽竽仙女效劳,我非常愿意。” 陆竽笑吟吟,眼睛弯如新月,啃了一口蒜香小排,眼睛都亮了:“就是这个味道,太好吃了。” 顾承双手抱臂,歪头看着她俩跟演戏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这种戏码动不动就会上演一出。他勾起嘴角,薄薄的单眼皮上挑出柔和的弧度:“行了啊你俩,搁这儿演电视剧呢。” “要你管。”黄书涵扭头冲他龇牙。 顾承嗤笑:“谁要管你,疯子一样。” 这两人又掐起来了,陆竽见怪不怪,脸上的笑没褪去,一口饭一口菜地慢慢吃着,顺便提醒他俩别闹了,饭都要凉了。 两人休战,各自吃饭。 顾承分给她俩一人一碗骨头汤,自己搭配着米饭,解决完剩下的,最后把保温桶洗干净了,递给陆竽。 沈欢吃完饭回班后,没见到陆竽,借着去九班找朋友的由头,果然在那里看见她,正在和顾承、黄书涵有说有笑。 “嗨。”沈欢大摇大摆进了九班,抬下巴,冲顾承打了个招呼。 顾承点了点头,礼貌回应,好歹同班一年,彼此还算熟络。 沈欢跟朋友聊了两句就直奔顾承的座位,看了眼边上的陆竽,没忍住一腔好奇,大大咧咧问道:“你俩在谈?” 陆竽抱着保温桶,正准备回班,被他问得一愣:“谈什么?” “还能谈什么?”沈欢怀疑她在装傻,“我都看见了,昨天下午放学,你俩在校门口搂在一起。” 陆竽按了按额角,头疼起来,她知道昨天很多人看到校门口那一幕,没想到认识的人里也有看到的。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陆竽终于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在谈”指的是谈恋爱,虽然觉得有点荒唐,但是那个画面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沈欢眼睛一亮,燃起了希望:“这么说,你俩没谈?”他眼里的那一抹希望,当然是替江淮宁燃起的。 “当然没有!”陆竽一字一顿大声反驳,语气之坚定,就差拿着大喇叭在沈欢耳边吆喝。 顾承从头到尾没解释什么,任凭陆竽定义他们的关系。 沈欢内心狂喜,拼命压制着,没有表现在脸上:“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你们聊,我先回班了。” 他兴奋得跟猴子似的,从二楼蹿到四楼,站在奥赛班门口,朝里面勾了勾手指:“老江,出来一下。” 江淮宁当作没瞧见他,手里转着笔,在看一道数学题。 沈欢跺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提高了音量:“江淮宁,你不出来你后悔一辈子,我有重要消息跟你说。” 江淮宁这才撩起眼皮,不带任何情绪地扫了他一眼。 沈欢催促:“出来啊。” 江淮宁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重要消息,放下笔,起身走到门口。沈欢一把将他拽到栏杆前,神秘兮兮又难掩激动地说:“顾承和陆竽没谈恋爱,他俩不是那种关系。” 江淮宁眉心抽动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沈欢没忽略他那点微妙的表情变化,得意地耸了耸眉峰:“我亲自问的,陆竽亲口回答的,绝对保真。” 江淮宁皱眉,沈欢立马拍着胸膛说:“哥们儿办事你放心,我没提你的名字,在他们看来,纯属是我自己好奇。” 见江淮宁眉眼舒展开,沈欢勾着他的肩,鼓励道:“他俩没在一起,说明你还有机会。拒绝你怎么了,烈女怕缠郎,你就放开手死命地追,我看陆竽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追着追着没准她就同意了。” 江淮宁看着他,半晌,语气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下周模拟考。” “靠!”沈欢抱住脑袋,作头痛状,“这种时候提考试,你扫不扫兴?你是魔鬼吗?” 江淮宁说:“我说的是事实。” “活该你单身。”沈欢骂一句,赶紧回班里复习。 —— 据老师说,这次模拟考试,题型偏简单,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考好了别骄傲,考差了也别灰心。 陆竽全程认真对待,考完后,没有急着对答案估分,只是感觉又跨过一道坎,正朝着高考迈进。 晚自习上,周围的同学在讨论明天拍毕业照的事情。 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跟往届一样,抽出一上午的时间,每个班级轮流在行政楼前拍毕业照,之后会制成相册发到每个毕业生手中。相册囊括文理科所有班级的毕业大合照,复读班、老校区也在其列。 大家都很重视,哪怕是学霸,也有爱美的权利,女生们小声交流明天要不要化个妆,上镜比较好看。 到时候毕业相册发下来,别的班的同学也会看到,可千万不能是丑照。 在大家的期待中,一天过去,太阳升起,早读结束后,奥赛班率先出动,下楼拍毕业照,二班做准备。 很快就轮到三班。 袁冬梅挽着陆竽的手,兴奋地说:“咱俩站一起。” “好啊。”陆竽跟着大部队走出教学楼,来到行政楼前。 早晨的阳光不像中午亮得发白,是金黄的,是常被比作希望的,暖暖的色调,从行政楼上空照下来,恰到好处地给镜头加上一层柔光滤镜。 第一排女生蹲下来,第二排的凳子上坐着各科老师以及年级领导,后面按照身高从矮到高依次排好。三班人数众多,最后一排男生站在了几张并拢的课桌上,才能露出上半身。 前面已经拍完照的奥赛班和二班学生没有离开,有的在一旁围观,有的则拿着手机跟朋友单独合照。 老师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他们带手机进学校。 三班的毕业合照拍完了,袁冬梅拉着陆竽和赵晓晨到花坛边拍照,刚找好角度,大名鼎鼎的江校草走了过来。 袁冬梅眨眨眼,主动搭话:“江淮宁,你是来帮我们拍照的吗?我们这边正好缺一个摄影师。” 江淮宁一顿,旋即笑开:“可以。不过待会儿得麻烦你帮我们拍。” “好说好说。” 袁冬梅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他,跑回去,站在陆竽的左手边,冲着镜头微笑,手举起来在头顶比了个耶。 陆竽身处中心位,赵晓晨在另一边,跟她保持一样的手势。 因为拍照的人是江淮宁,陆竽眼睛盯着手机,穿过屏幕与他对视,心跳如擂鼓,笑得有些僵硬。 “陆竽。”江淮宁的眼睛从手机上方露出来,提醒她,“自然一点。” 陆竽抿了抿唇,稍微调整过后,重新展露一个微笑。 咔嚓—— 画面被定格,江淮宁欣赏刚拍出来的照片。 他没注意看其他人,只顾凝视着中间那个女孩。她穿着校服,扎着低马尾,皮肤瓷白,背后的花坛里是一棵嫩绿的枇杷树,她弯唇浅笑,手举过头顶比耶。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6章你就放开手死命地追免费阅读。 /102/102113/30010390.html 第217章 你拍照的时候在想什么 江淮宁充当摄影师,给几个女生拍了一堆照片,全程配合她们,换了几个场地,耐心十足,一句怨言也没有。袁冬梅不好意思再支使江大校草,跑过去拿回自己的手机,低头翻看相册。 陆竽和赵晓晨凑过去一起看。赵晓晨热得额头出了汗,但是很开心:“回头别忘了把照片发给我们。” “知道啦。”袁冬梅目不斜视,一张一张往前翻。 江淮宁问:“拍得还行吗?” 袁冬梅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夸张道:“专业摄影师的水准。”顿了下,想起江淮宁先前的话,暂时收起手机,没再继续看,“你要我帮你拍什么?” 江淮宁不动声色看了眼陆竽,怕她不同意。 袁冬梅心中了然,却明知故问:“你的单人照吗?” 江淮宁垂下眼睑,抬手轻抚了下鼻尖,掩饰那一抹尴尬,再抬眸时,神情已经变得大方自然,坦荡无畏:“帮我和陆竽拍一张吧。” 袁冬梅抿唇忍笑,没有瞎起哄,拿过江淮宁的手机,摄像头已经打开了,她左瞄右看,问江淮宁:“你们想在哪儿拍?” “教学楼前行吗?”江淮宁偏头问陆竽。 陆竽还在发愣中,脑海中反复飘着同一个问题——江淮宁为什么要找她拍合照? 袁冬梅见不得陆竽这副呆头呆脑的木头样儿,大力推了她一把:“快点,去教学楼那边。” 教学楼一楼的入口装了几块蓝色玻璃,太阳折射在上面,光影变换,很有电影镜头的感觉。袁冬梅暗暗赞叹,校草真会找地方。 陆竽被动地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视线侧转,看着边上的江淮宁,阳光将他的短发染成浅褐色,宽阔的肩背放松,微微斜向她这边。 “你俩挨近一点,都快不同框了。”袁冬梅提要求。 两人之间空出来的距离能再加一个人进去,江淮宁主动挪步,靠近陆竽,手臂挨着她的手臂。 袁冬梅找好最佳拍摄点:“看镜头,三、二、一……” 陆竽对着镜头露出腼腆的笑,心里想的是,这是他们待在这座校园的最后一段时光了,应该留下一份纪念。 “拍好了吗?”陆竽轻声问。 袁冬梅小脸皱巴起来,抱歉道:“sorry,我刚刚不小心点错了,按成拍视频了,我们重新来一遍。” 陆竽愣了下,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扬起唇角,却有点笑不出来,调动情绪太难了,一想到高考结束,她和江淮宁不会再有机会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讨论题目,她心里就涌起一股难言的惆怅。 袁冬梅没打招呼,直接拍下了一张照片。 等陆竽回过神,已经宣布拍完了。 袁冬梅询问当事人的意见:“你看这样行吗?不行我就再帮你们多拍几张。” 江淮宁看了看,点头道谢。 照片里,陆竽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失神,唇角抿出一点微微上翘的弧度,安静内敛的样子,被永远记录下来,深深地印刻在他心里。 陆竽晚上躺到床上,还在想白天拍毕业照的情景,手机蓦地振动两下。 江淮宁将那张合照发给了她,紧跟着附上一行文字:“你拍照的时候在想什么?” 陆竽拥着被子坐起来,后背靠在床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回答不上来。 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这会不会是她和江淮宁人生中最后一次合照。 以江淮宁的成绩,清大肯定稳了,而沈黎的目标是北城大学,两个学校相隔不远,他们以后会在一起。江淮宁那么好,对朋友都永远真诚善良,对待女朋友就更不用说了,一定无比温柔细心,比对别人好千倍万倍。 可惜那些都与她无关。 她的理想大学是关州大学,就在本省,距离北城那么远。 也许以后和江淮宁的交集,只存在于逢年过节的祝福短信里,一句“新年快乐”就能概括所有。也许她会在大学里遇到一个很好的男生,有不一样的际遇。也许经年之后,他们再见面,能平淡地互道一声“好久不见”。 也许…… 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陆竽敛了敛思绪,斟酌片刻,撒下一个小谎:“没想什么,拍照那会儿太阳太晒了,脑袋有点发蒙。” 等了几分钟,江淮宁没有再回,陆竽放下手机,躺下来睡觉。 —— 今年的端午节是六月二日,距离高考太近,学校不放假,学生们留校复习。 高考倒计时早就到个位数了,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准确来说,到六月四日晚,学生就要全部离校。昽高作为高考其中一个考点,需要提前两天清理考场。 住校生挪到宿舍复习,有专门的老师负责,有任何情况都可以到楼下找老师。走读生则回家复习,由家长监管,饮食和身体各方面都要格外注意,切忌生冷。 白天一整天,各科老师都会强调一遍,考试不要紧张,带好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等学习用品;服装尽量简单,别穿带金属的,探测器响了很麻烦;考试期间保证早睡早起,作息健康规律,别再熬夜了,到了这一刻,一切已成定局,以最好的状态上战场才是最要紧的…… 离校这一晚,注定是躁动的、炽烈的、令人记忆深刻的。 陆竽大概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最后一节晚自习是生物。 三十多岁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已经不打算再讲任何题了,任由底下的学生收拾课桌上的书本卷子,装进书箱里,准备放学后搬走。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清清嗓子,开口说的不是煽情的话语,反而是爽朗清脆,带着玩笑语气:“真没想到,最后一节课竟然是我的。不过我知道你们现在看不进去书,让我想想怎么度过这一节。” 她点着下巴思索几秒,突发奇想:“不如来唱歌吧,就当是举办一场临别晚会。” 全班同学兴奋地扯着嗓子尖叫。 “嘘!”生物老师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朝走廊外看了一眼,教室门敞开着,班里嘈杂的声音很容易传出去。 她显得有些紧张:“不要大声喧哗,万一把值班主任招惹来就完蛋了!你们完蛋,我也得跟着完蛋。” 生物老师身材微胖,平时打扮得很时尚,今天穿了件粉色的方领连衣裙,笑起来苹果肌饱满,丝毫看不出年龄。 同学们十分配合,捂着嘴低低地笑了,没有再大声吵闹。 生物老师关上教室前门,又吩咐坐在后排的男生把后门也关上,教室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是所有三班学生的秘密基地。 生物老师站在讲台下,声音柔和:“有谁愿意唱歌,自己上去。” 话音刚落,后排一个男生蹭地蹿了起来,大步走上讲台,卷起一张卷子当话筒,唱了一首摇滚风的歌。 没有乐器伴奏,也没有话筒,他仅依靠歌声就把气氛带动起来了。 大家都很激动,压抑着没有鼓掌欢呼,但脸颊的红晕和眼眸的晶亮,明明白白写着对上台表演的同学的捧场。 男生走下来,生物老师没忍住轻轻鼓起了掌:“没看出来啊,唱歌这么好听,真是深藏不露。” 男生挠了挠头,回到座位坐下来,紧接着班里的文艺委员上去了,张口就是清新甜美的情歌。 “陆竽。” 沈欢隔着几个座位,朝前面的陆竽喊了一声。 陆竽正听得如痴如醉,跟其他人一样,随着节奏轻轻晃动着身体,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疑惑地扭头看过去。 沈欢丢给她几个棒棒糖:“请你吃的。” 陆竽手忙脚乱地接住,朝他晃了晃手,用嘴型说:谢谢。 周围的同学也都在吃东西,薯片、辣条、饼干、巧克力堆在课桌上,非常有观看晚会的氛围。陆竽把棒棒糖分给同桌,自己拆开一个塞进嘴里,还剩下一个,她转身给了于巍。 最后一次调座位,于巍坐在她后面。 于巍捏着棒棒糖白色的塑料棒,在指尖转了一圈,嘴唇抿了下,低声说:“谢谢。” 班里的声音渐渐压不住,有些吵闹,陆竽只看见他嘴唇在动,依稀辨认出是“谢谢”两个字。她没说什么,冲他笑了笑,回过身继续看节目。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7章你拍照的时候在想什么免费阅读。 /102/102113/30082682.html 第218章 高考后再见 文艺委员走下讲台,又有几个同学上台表演。 一节晚自习过半,陆竽身边突然晃过一道身影,速度飞快。她定睛一看,是兴冲冲跑过去的沈欢。 沈欢不管在哪个班里都是开心果、捧场王,因为性格随和欢脱,人缘好得不行。他一站到台上,下面的同学就忘记了老师的叮嘱,纷纷呼喊起哄,给他捧场。 沈欢矜持地弯了弯嘴角,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噤声。 伴随着几道笑声,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沈欢胆大包天地公然拿出手机,点开音乐软件,播放了一首熟悉的伴奏,他举起手机到眼前,一边看歌词一边唱: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 “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 是beyond的《天阔天空》,沈欢用蹩脚的粤语来唱,大概是此刻的氛围太美好,竟也不觉得他唱得难听,有种别样的感情在里面。 到耳熟能详的副歌部分,许多男生轻声跟唱,挥舞着手臂,教室堪比演唱会现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到最后,全班都在跟唱这首歌,恨不能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他们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地多相处一会儿。 然而时间的无情之处就在于,它流逝得悄无声息,且不可逆转。 一首歌到尾声,走廊外响起乒乒乓乓的声响,夹杂着逐渐扩大的说话声。 生物老师拉开教室的门,往外看了一眼,没到打铃时间,但考虑到学生们回到宿舍还要收拾,有的班已经提前放学了,大家正在往出搬东西,走廊上脚步声不断,杂乱无章。 “晚会就到这里吧,我们也提前放学。”生物老师回到讲台,面朝班里的同学,笑着说,“该讲的注意事项,相信你们班主任白天已经讲过了,我就不赘述了。祝你们马到成功,金榜题名,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没有任何商量,全班异口同声地喊起来。 生物老师眼眶微热,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率先离开了教室。 陆竽的书本这两天陆陆续续搬回了江淮宁家,只剩下一摞,她装了一部分到书包里,手上抱着一部分,跟袁冬梅和赵晓晨一起往外走。 身后忽地响起一道略带迟疑的男声:“陆竽。” 陆竽两手环抱着书,回首望去,于巍神色纠结地问她:“能不能加你qq?” “可以啊。”陆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分班几次,于巍是唯一一个高中三年都跟她同班的,也算是有缘分,“我怎么给你,写纸上还是……” 于巍深沉的眼眸滞了一下,似是不相信她会轻易答应,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透着股傻气。 “你直接说,我能记住。”于巍声音发颤,强自镇定。 陆竽报出了自己的qq号,不确定他能不能记住,她又重复了一遍。 于巍点点头:“我记住了。” 耽误这一会儿工夫,赵晓晨和袁冬梅已经出了教室,不过没有回宿舍,她俩还在走廊上,看着对面的文科班惊呼。 片刻间,整条走廊都被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淹没。 陆竽走出教室的那一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跟她俩一样,站在栏杆处怔怔地望着对面。 不知是哪个班先带头的,白花花的卷子抛向空中,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落下,地上很快铺了一层白。不仅仅是卷子,还有撕掉的书本。 空气里都是哗啦啦的书页摩挲声。 很快,一个接一个班级加入了这场“人工降雪”狂欢,纷纷撕掉手里的书本,扬手高高抛起,乐此不疲。 有男生大喊大叫:“老子不要来年再战,老子要轻装上阵!冲啊!” 所谓轻装上阵,便是把这些“包袱”统统甩掉。 文理两栋楼每一层中间都用长廊连接起来,回声荡来荡去,响彻整个教学楼上空。 长这么大,陆竽第一次见到这种盛况,从她看见的那一刻起,嘴巴就没合上过,全程惊讶又兴奋。 她没学那些人撕书,她一向爱惜课本,小学的课本到现在还留着,保存得完好无损。她认为这是成长的痕迹,很有纪念意义。 不知道这场热闹要持续多久,如果不是年级主任冲出来拿着大喇叭训斥,陆竽估计这场“雪”要下很久很久。 年级主任严厉浑厚的声音一如往常:“哪个班的?!不许再扔垃圾了!逮住了有你们好看的!” 一声比一声洪亮的叱责声,以往学生们听到要被吓破胆,但是现在,他们丝毫不畏惧。 哪个班的?哪个班都参与了! 大家一哄而散,沿着楼梯往下冲,边跑边跟疯了似的鬼叫。 “朋友们,高考后再见!” “清北,我来啦!” “再也不用写作业了!爽!” “祝大家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一声又一声,回荡在空旷的校园里,被风吹向四面八方,听着就热血澎湃。 陆竽站在走廊上,被来来往往的学生撞了几下,一点不觉得烦恼,跟喝醉了一样,身体轻飘飘,脸颊又热又红,估计是因为大脑神经太兴奋,她始终是笑着的。 “老江怎么还不出来?”沈欢背着的书包沉甸甸,压得他肩膀受不了,索性抱在身前。 话音刚落,江淮宁从教室里出来了,两手空空,浑身轻松。 沈欢愕然地眨了眨眼:“你的书呢,不会也撕了吧?” 江淮宁抱走陆竽怀里的一摞书,淡声回答:“学弟学妹们拿去了,只留了一小部分重要的,我装书包里了。” 沈欢叹服,也能理解,江淮宁是不可能复读的,留着那些复习资料和笔记也没用,不如造福下一届。 “最后一节自习课,是你们班在唱歌吗?”江淮宁把陆竽的书装进自己的书包里,他东西不多,书包有多余的空间。 陆竽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你们班听到了?” 江淮宁笑道:“声音还挺大的,听着又不像是二班传出来的,只能是你们班了。” 沈黎看了看沈欢,非常不可思议:“你们班还唱歌了?” 提起这个沈欢就有说不完的话,嘚瑟地扬眉:“是啊,临别晚会,老师准许的。我还上台唱歌了,老江你听到的那首歌是不是《海阔天空》?我带动着唱起来的。”他说着,甩了甩并不存在的刘海,“这就是人格魅力!” 沈黎轻撇嘴角,持怀疑态度:“你唱的歌能听吗?” “看不起谁?”沈欢单手握住车把,摸出手机,“我让同桌帮我拍了视频,不信你看。再不信你可以问陆竽,陆竽是吧?” 陆竽点了点头,给予肯定:“还挺好听的。” 沈欢的尾巴顿时翘到了天上,恨不得当场给他们再唱一次。 沈黎勉勉强强相信了他的话:“正骑着车呢,怎么看视频,回家再看。” 一盏一盏路灯掠过,明亮与昏暗的光线交替着从脸上晃过,江淮宁看着陆竽的脸,好奇地问:“你有没有唱歌?” 陆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她讲话,侧头瞥了他一眼,一板一眼地回答:“我唱歌不好听,会跑调。” 江淮宁印象里确实没听她完整地唱过歌,在家里偶尔会听到她轻哼几句,是在心情好的时候,但她哼唱的都是副歌部分。 许是晚风醉人,又或许是今晚适合放纵,陆竽的胆子大了很多,顺着他的话延伸:“我都没听你唱过歌,啊,不对,之前玩游戏的时候,你唱过两句《江南》,你要不要唱一个?” 江淮宁讶异地挑起眉梢,这可不像是陆竽会提的要求,他似笑非笑道:“现在吗?” “唱一个!唱一个!”听到这里,沈欢忍不住起哄。 江淮宁忽视了他,只看陆竽,似乎拒绝不了她的要求:“你想……听什么歌?” “你真要唱啊。”陆竽还有点不敢置信,脑海里跳出最近听的几首歌,江淮宁可能没听过,索性把主动权交给他,“随便,你想唱什么都可以。” 江淮宁唱歌,千载难逢,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8章高考后再见免费阅读。 /102/102113/30155163.html 第219章 伸手摸向他的脸 三双眼睛同时盯着江淮宁。沈欢和陆竽饱含期待,沈黎则不然,她觉得江淮宁大概是随口一说,不会真的在大街上唱歌。 念头划过的下一秒,江淮宁清了清嗓子,润朗清澈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混合着风声和树叶沙沙声。 “糖果罐里好多颜色 “微笑却不甜了 “你的某些快乐 “在没有我的时刻 “中古世纪的城市里 “我想就走到这” 沈黎眼里的不可置信慢慢消失,痴痴地望着江淮宁,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唱歌,大脑似有电流窜过,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好听到难以寻找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描述他的歌声。 可让她无法忽视的是,江淮宁唱歌的时候,视线似有若无地飘向边上的陆竽,深邃的眼睛,缱绻的声线,无一不像是在告白。 陆竽目视着前方,一颗心在歌声里跌宕起伏,又奇异地归于平静,整个人好像被一只温暖的手托起来。 她听到他唱: “明明就不习惯牵手 “为何却主动把手勾 “你的心事太多 “我不会戳破 “明明就他比较温柔 “也许他能给你更多 “不用抉择,我会自动变朋友” 陆竽目光怔怔,最后那几句,她好像,听出了一丝淡淡的悲伤,因为江淮宁的声音在那一刻变得低沉、微哑、缓慢,拖着调子。 她抿着唇转头,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夜风却不解风情,恰好吹来一阵,将陆竽披散在身后的头发扬起,糊了满脸,阻隔了她的视线。 陆竽腾出手撩开面上的发丝,勾到耳后,再去看的时候,江淮宁已经收回了视线,歌声戛然而止。 陆竽恍然,一首歌的时间那么短暂,他已经唱完了。 她怅然若失,好像弄丢了最在意的东西,胸口剜了一个窟窿一般,漏着风。 自行车经过一个广告灯牌,上面是珠宝广告,灯光打得很亮,刺目的炽白,一霎照亮江淮宁清晰立体的侧脸,以及他开扇般的眼尾。 江淮宁轻吸一口气,神情恢复如旧,扬起嘴角:“随便唱的。” 陆竽说:“很好听。” 沈欢故意挑事:“是我唱歌好听,还是老江?” “这还用问,当然是——”陆竽卖了个关子,中间停留几秒,等吊足胃口再公布答案,“当然是江淮宁唱得好听啊!你的粤语说得一点也不标准,词都唱错了。” “哇靠,陆竽,你是学了变脸吗?”沈欢大声控诉,“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唱得很好听!” 陆竽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但她也不打算安抚沈欢受伤的心灵,在夜色和路灯下放声大笑。 —— 晚上没有再复习,陆竽把带回来的书本重新整理一遍,拿出接下来两天要看的,剩下的装进纸箱里。 她抱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澡,头发也洗了,吹干后躺到床上。 江淮宁的歌声在她脑海里一遍遍重播,她摸到枕边的手机,根据记住的几句歌词搜索歌名,很快就找出来了。 原来是江淮宁最喜欢的周杰伦的歌。 陆竽把这首歌下载到歌单里,插上耳机循环播放,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也都是江淮宁,他骑着自行车,经过一盏盏路灯,忽明忽灭的帅气脸庞。 陆竽捂住脸,用力拍了拍,她都已经跟自己说好了,不要再喜欢他,为什么又会情不自禁想起他? 每想一次,他的样子在她心里都更清晰深刻一分,再这样下去,她还怎么忘记他? 陆竽翻身坐起,有些懊恼地抱住膝盖,眼睛盯着一处发呆,懊恼自己不理智、不争气、没出息。 陆竽到现在还不明白,喜欢本来就是身不由己的,没办法像播放音乐一样,只要按下暂停键就能终止。 陆竽趿拉着拖鞋,端着水杯出去接水,谁曾想一打开房门,与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江淮宁撞了个正着。 他赤裸着上身,肤色冷白,没擦干净的水珠沿着清晰流畅的肌理线条往下滑落,没入黑色短裤,消失不见。 陆竽脸一热,慌忙背过身去,差点摔了水杯。 江淮宁住的客房没有带卫生间,自从陆竽睡了他的房间,他每晚都在外面的卫生间里洗漱。以为陆竽已经睡下了,他就光着上身出来了,卫生间里都是沐浴过后氤氲的水汽,温度过高,穿衣服的过程都能再出一层汗。 江淮宁顿了一秒,将手里拎着的短t抖开,套在身上,扯了下衣摆:“好了。” 陆竽没看他,指了指饮水机,螃蟹一样横着走过去:“我……我去接水。” 她接了半杯热水,兑了点凉水进去,一口气喝掉大半杯,转过身时,发现江淮宁还站在卫生间门口,没有离开。 想到刚刚意外窥见的一幕,陆竽眼神闪躲,语速飞快:“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不等江淮宁回应,陆竽脚底抹油,一溜烟逃回房间,关上门,后背抵在门板上,手在脸旁疯狂扇风,想要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手机响了一声,她放下水杯,弯腰从床上捞起来。 黄书涵给她发了张图片,上面是一道数学题,问她怎么做。 陆竽心说,她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能转移一下她的思绪。她从书桌上翻出一张草稿纸,坐下来解题,然后拍一张照片发给黄书涵。 等了一会儿,黄书涵打来电话,有个地方没看明白,让陆竽给她讲一遍。 —— 陆竽失眠到很晚,临睡前意识模糊地想着明天不用早起上课,于是心安理得地关掉了手机闹铃,蒙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 孙婧芳做好早餐就出去逛商场了,不知道要买什么东西,出门时满面红光。 江淮宁坐在餐桌前等了十来分钟,没等到陆竽,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按着陆竽平时的作息,六点左右就该起来了。 江淮宁一个人先吃了早餐,而后去敲陆竽的房门:“陆竽。” 敲了几下没听到反应,江淮宁拧开门把进去。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灿烂到发白的阳光被挡在外面,只余一层稀薄的光线透过帘子洒进来,亮度不高,堪堪视物的程度。 床上的被子拢起一团,分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脚,整个蒙住了。 江淮宁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见陆竽睡得沉,他探手覆在陆竽额间,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额头传来的温度并不烫,他才放心。 “陆竽,起床了。”江淮宁推了推她,“再不起早饭都要凉了。” 陆竽嘟着嘴溢出一声呓语,懒懒地睁开惺忪睡眼,模模糊糊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伸手摸向他的脸。 真实的温度和触感通过指尖的皮肤传递给大脑,陆竽刷地清醒了,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确认一遍:“江淮宁?” 江淮宁愣着没动,任由她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哭笑不得:“不然你以为是谁?” 她以为……她以为是在做梦! 陆竽缩回手钻进被子里,大脑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乱,磕磕巴巴道:“我……我说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敲了好几下门,你没反应,我担心你病了,过来看看。”江淮宁给她看手腕上的表,“再磨蹭一会儿快八点了,老师没跟你说要保持规律的作息吗?放假第一天你就打乱了作息,高考那天起不来怎么办?” 陆竽支吾:“我没定闹铃,睡过头了……” 江淮宁不太放心:“没哪里不舒服?” “没有。 陆竽回想刚刚摸他脸的举动,手指像有小蚂蚁在啃噬,麻麻的,痒痒的。 江淮宁见她咬着唇,神色不太对劲,狐疑道:“真的吗?” 陆竽索性掀开被子,大大方方让他看:“我很好,没事啊。” 她穿的是很保守的上下两件套睡衣,短袖t恤和短裤,露出来的四肢白皙纤细,顶着微微蓬松的头发,眯着眼仰头看他,像个小迷糊。 江淮宁轻咳一声,视线稍稍回避:“没事就好。我先出去了。”他补充一句,“你要还是困,吃完早饭再睡。” “嗯。” 江淮宁出了房间,顺手关上门,呆呆地立在门口,抬起一只手碰了碰被陆竽抚摸过的脸颊,嘴角不知不觉上扬起最大的弧度。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19章伸手摸向他的脸免费阅读。 /102/102113/30338998.html 第220章 江淮宁是你男朋友 放假在家的两天,江淮宁和陆竽在书房里各自占据书桌一角复习,偶尔凑在一起交流一下题目。 昽高新校区作为理科考场,他们都很幸运地留在本校考试,不需要提前去看考场。文科生就不一样了,在老校区考试,考试前一天下午,由学校安排的大巴车统一拉到老校区,熟悉考场的分布。 一眨眼,六月七日到了,高考的第一天。 夏竹请了假,特意前来陪考,还破天荒地穿了身深红色的旗袍。等孙婧芳从主卧出来,陆竽才发现她俩的旗袍一模一样。 夏竹笑说:“前两天我俩在商场一起买的。” 夏竹第一次穿旗袍,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顺滑的布料,问陆竽:“会不会有点奇怪?我听说穿旗袍有‘旗开得胜’的寓意,想给你弄个好兆头。” “你这是迷信。”陆竽嘴快地回了一句,话出口就后悔了,怎么说妈妈也是为了她,话锋一转,“不过,你穿旗袍很好看,前凸后翘的,很有韵味。” 夏竹在她后脑勺轻拍了一下,嗔怪道:“瞎说什么呢。” “别聊了,快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可千万不能迟到。”孙婧芳正着急忙慌地收拾要带的东西,一一装进包里。 江淮宁一脸闲适地杵在客厅里,目光在几位女士身上流转,最后看向腕表,播报时间:“放心,时间够用,现在刚到七点,九点正式开考。” “那不得提前进考场吗?”孙婧芳指着俩考生,“你们再检查一遍,身份证、准考证,学习用具有没有漏掉。别不当回事,每年高考都有关于丢准考证的报道,可见这事儿发生的概率不低。” 虽然已经检查过很多遍,两个小孩还是听话地拿出透明文具袋,一样一样地检查,确定没有遗漏的。 孙婧芳招呼一声:“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她开车载着几人前往昽高。 景和苑离学校近,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校门口已经聚集了部分车辆,以及跟她们一样前来陪考的家长。 校门一侧支起了遮阳棚,穿红色马甲的志愿者负责给考生和家长分发免费矿泉水。 近几天都是高温天气,白天气温能达到三十六七度,室外跟蒸笼一样。 听说考场里没有空调,只有吊扇,吊扇有些年头了,转起来咯吱咯吱响,可能会因为干扰到考生而关掉。 孙婧芳操心得不得了:“这么热,不给开空调,又不能开电扇,考着考着不会中暑晕过去吧?” “妈,你就是想太多,没那么夸张。”江淮宁推开车门率先下去。 “你们要不先喝点水降降温?”孙婧芳从包里拿出两人的水杯,递到他们手里,转念又觉得不妥,“万一喝多了水总想上厕所怎么办?你们还是少喝一点吧。” 江淮宁无奈:“妈,你消停会儿吧。” 孙婧芳瞪他一眼:“还不是担心你们。” 江淮宁老老实实闭嘴,接过水杯抿了几口,视线掠过腕表,他拧上杯盖把水杯放进车后座,解开了表带,转头提醒陆竽:“记得把表摘下来,金属的,不能带进考场。” 陆竽“哦”了声,连忙摘掉,放在夏竹那里保存。 “现在进去吗?”江淮宁问。 陆竽看到已经有不少学生往里走,说:“进去吧。” 两人跟家长挥手,准备进校门。 孙婧芳和夏竹一人一句叮嘱,无非是让他们放平心态,别太紧张,当作寻常考试,正常发挥就行。目送他们进了校门内的警戒线,渐行渐远,两位妈妈重新回到车里,边聊天边等待。 陆竽的考场就在高三教学楼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 江淮宁却不放心她,跟护送第一天上学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陪她过来。 教室还没开门,提前到场的考生们都在走廊上等待,有些带了书包的,寄存在考场门口的课桌上。 “我到了。”陆竽转过身说,“你的考场在高一那边,快过去吧。” 江淮宁看着她,她今天穿的是夏季校服,白色翻领t恤,黑色运动裤,扎了清爽的高马尾,白瓷的脸蛋被热出一层薄薄红晕,眼睛大而有神,盛装了一汪水一般。 纵使有千言万语,说出口的这一刻,只剩下一句:“加油,好好考,别紧张。” 陆竽目光坚定:“我会的。” “没什么对我说的?”江淮宁笑着问。 “祝你拿到高考状元。”陆竽强调,“省状元。” 江淮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本来觉得拿不拿状元无所谓,但你这么说了,我得试一试。” 趴在栏杆上的几个学生听到这种大话都嗤之以鼻,想看看是哪位厚脸皮,在看到江淮宁后,眼里的嘲讽就变成了崇拜。 他们是别的学校过来的考生,没见过江淮宁本人,但是在论坛、贴吧上听闻过江淮宁的大名,且看过他的照片。 那过分出众的外表实在是令人见之难忘,更让人佩服的是他恐怖的成绩,高三以来,听说他每次考试都在刷新记录。不是刷新别人的记录,是自己跟自己比。 “江淮宁”三个字,被整个昽山县,乃至靳阳市的高中老师挂在嘴边。 谁能想到他本人居然比照片上还要帅气百倍,没有滤镜修饰依然白得发光,黑发浓密,五官精致到没瑕疵。 不得不感叹一句,人与人真的不同,人家是大帅哥就算了,成绩还好到逆天,最最关键的是,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应该是女朋友吧? 江淮宁都亲自送到考场来了,不仅鼓励那个女生,还很温柔地摸她头发,答应她会冲刺省状元。除了女朋友,谁会有这样的待遇? 陆竽不知道围观的学生脑补了些什么,跟江淮宁告别后,她就拿着一本高中必背文言诗词本靠着栏杆翻看。 “同学,刚刚那个是江淮宁吧?”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凑过来,跟陆竽搭话。 陆竽从诗词本里抬起头,回答她的问题:“嗯,是他。” “江淮宁是你男朋友?”女生好奇地问。 陆竽沉默了几秒,摇头说不是。 —— 考场开门了,监考老师站在门口核查身份,安排考生有序入场。 轮到陆竽,她闭上眼深吸气,再缓缓吐出去,暗示自己不要紧张,这学期考了那么多次试,为的就是这一刻。 她站在门口,监考老师手持探测器从周身扫过,之后核验指纹,通过后进到考场,按照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子。 陆竽坐在靠窗的位子,清风透窗而入,驱散了一些燥热。 她坐下来,偏头望着窗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高一教学楼的一角。此时此刻,江淮宁应该跟她一样,坐在了考场里。 他是那么从容淡定的人,这会儿一定浑身放松地转着笔,打发考前时间。 陆竽想到那个画面,轻轻地笑了,视线落回桌面,从文具袋里拿出一支中性笔,这是江淮宁昨晚给她的,说是能带给她好运。 就像他陪在她身边。 外面响起了铃声,监考老师走上讲台,当着大家的面,展示一遍密封的试卷,而后启开封条,抽出卷子,依次分发下去。 陆竽拿到卷子,从前到后大致翻看一遍,填完基础信息后开始答题。 老师总念叨他们这一届最倒霉,碰上最严的时候,不让补课,复习时间少了那么多。可能他们真的挺倒霉,陆竽做到古诗词默写时,发现题型改变了。 以往是给出上句填写下句,或者反过来,而眼前的题型不单单是默写,增加了思考的部分——根据题干描绘的内容,写出对应的诗词。 有点类似以前初中做过的题。 陆竽背诵默写类的题从未丢过分,哪怕题型改变、难度稍微增加了一点,她下笔也没有犹豫,只因为那些必背篇目早就烂熟于心。 陆竽不紧分神地想,不知道江淮宁有没有听她的话,好好背诵。 可千万不要丢分才好。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监考老师提醒还有十五分钟交卷时,陆竽已经完成了作文,翻到前面检查现代文阅读题,有道选择题她不是很确定。 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恰好看完所有不确定的题,只修改了其中一道。 语文考试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20章江淮宁是你男朋友免费阅读。 wap. /102/102113/30359548.html 第221章 你们是情侣吗 第一天考试结束,大家走出考场,默契地没有讨论题目,满面笑容地奔向不同的方向。 陆竽在一楼看到了台阶下的江淮宁,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么耀眼,路过的学生不管男生女生都忍不住侧目看他,而后跟同伴低声讨论。 “江淮宁。”陆竽小跑过去。 江淮宁回头看见她,没问她考得怎么样,只问她考场下午热不热。 “还好。”陆竽说,“热是有点热的,没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这种高温天气下,即使她的座位临窗,到了下午,吹进来的风里裹着燥热的气息,不可能凉快到哪里去。 两人一起走出校门,坐进车里。 两位妈妈立刻送上准备好的温水,里面泡了陈皮,喝起来解渴又降火,还准备了垫肚子的小饼干,给他俩补充能量。 夏竹叮嘱:“考完了就别想了,准备明天的考试要紧,千万别对答案啊,影响接下来的心情。” 陆竽表面上乖乖答应,等车子启动,她偷偷凑近江淮宁,压着嗓子悄声问他:“倒数第二道大题最后一小问的答案是什么?” 江淮宁是数学满分选手,他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这一点毋庸置疑。 江淮宁瞅了她一眼,目露踌躇,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万一答案跟她写的对不上,岂不是会打击到她的心态。 “快说。”陆竽轻轻拽他的衣摆,小声催促。 “你干什么呢,竽竽。”夏竹坐在副驾驶座,从后视镜里看到陆竽在拉扯江淮宁,江淮宁岿然不动。 “没什么。”陆竽敷衍过去,瞪了江淮宁一眼,远离他,挪过去紧挨着车门,趴在敞开的车窗边沿。 江淮宁伸手把她扯了回来:“别趴车窗,危险。” 陆竽看着他,不搭理。 江淮宁捏了捏眉心,他如果不肯说,她是不是不打算再跟他讲话了?拿她没辙,江淮宁只好弃械投降,倾身过去靠在她肩上,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个答案。 陆竽眼眸刷地抬起,里面仿佛亮起一盏小灯,眼睫快速扑闪好几下,开心的心情难以掩饰。 江淮宁了然:“写对了?” 陆竽想要表现得矜持一点,然而嘴角不听她使唤,自觉上扬:“嗯。” 她当时不太确定,但时间太紧张了,容不得她再思考,只能将草稿纸上推出来的步骤一一誊上去,心里没把握,没想到她算对了。 江淮宁展颜一笑,暗暗捏了一把汗,天知道他比她还紧张。 —— 吃过晚饭,夏竹原是打算住在酒店里,被孙婧芳硬拉住,最后在江家住了下来。 怕打扰到两个孩子复习,客厅里的电视机开得很小声。 书房里,江淮宁和陆竽各自复习。 明天上午考理综,陆竽最担心的依然是物理。在江淮宁日复一日的补习下,她的物理成绩没有一开始那么烂,但跟拔尖的同学相比,还是算薄弱科目。 “过来,给你讲两道物理题。”江淮宁不知从哪儿扯了一张全新的卷子,朝另一边的陆竽勾勾手指。 陆竽停下手头的事,拖着椅子坐过去。 江淮宁给她讲了一道复杂的电磁场题目和一道力学题,光是受力分析图就能看得人眼花缭乱。陆竽努力跟上他的思路,边听边消化。 讲完了,江淮宁问:“懂了吗?” 陆竽独自思考了一会儿,没有打肿脸充胖子,如实回答:“还是不太懂。” “哪里?” 陆竽给他指了指。 江淮宁重新抽出一张白纸,拆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十点刚过,孙婧芳过来敲门,半个身体探进来,提醒他们一声:“十点了啊,别复习太晚,早点睡觉。”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复习得差不多了,一些经典的题型都讨论了一遍,于是决定收工睡觉。 翌日上午,当陆竽坐在考场上,看到卷子上一道熟悉的电磁场题目的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头皮在发麻。 江淮宁押中题型了! 虽然数值不一样,但确实属于换汤不换药的类型。 陆竽记得昨晚江淮宁给她讲的每一个细节,不需要打草稿就流畅地写了上去。做完这道题,她的信心蹭蹭上涨,一路顺利答完整张卷子。 以往时间不太够用,这次还多出来一刻钟。 她心里想着,等考试结束,一定要好好谢谢江淮宁,他就是她命里的贵人,是她的福星。 所以,考完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见到江淮宁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先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而后才大声夸赞:“你真厉害!” 江淮宁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应承了她的称赞,挑眉轻哼:“那还用说。” —— 高考前那段时间,总是会想考完那一刻该是怎样的情景,怎样的心情,当这一刻真的来临,陆竽发现比预想中的平静。 兴奋有之,更多的是一身轻松。肩上扛了数年的担子,终于卸下来了。 他们终于考完了! 漫长又艰辛的高中三年,回首望去,如同坐上时空飞船穿梭而过,上一秒还是高一入学时的紧张期待,转瞬间,他们已经结束了高中生涯,画上了或圆满或遗憾的句号。 陆竽下楼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喊了一声:“董秋婉。” 走在前面的董秋婉停步,扭头往上看,眼里闪过惊喜:“天哪,陆竽,你也在这栋教学楼里考?” “是啊。” 陆竽冲下来,跟她抱在一起。两个女孩子激动地拍着彼此的后背。陆竽先前知道董秋婉会在新校区考试,却不知她在哪个考场,哪能想到她们离得这么近。 陆竽脸蛋红彤彤,显得很兴奋:“你等会儿怎么回去?” “先坐大巴车回学校,晚上有班级聚会,明早再回家。” 出了教学楼,陆竽跟她挥别,在来往的人当中寻找江淮宁。 江淮宁从高一的教学楼走过来,穿着纯白的t恤,没有任何装饰,只胸口的部位刺绣了一个银色logo,搭配浅灰色束脚运动裤,白色板鞋。让陆竽想到在卢店乡的小超市里,第一次见他的那一幕。 陆竽没有急着跑过去,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才放缓脚步走向他。 隔着层层人群,江淮宁已经看到她了,两人目光相接,忽然都笑了。 校门口热闹非凡,陆竽甚至看到有当地报社的记者随机抓取考生采访。 人潮拥挤,为了避免走散,江淮宁牵住陆竽的手腕,带着她拨开那些人,朝停车的地方走,斜侧里突然伸过来一个话筒。 江淮宁猛地顿住,映入视线的是一个年轻的女记者,被晒得满脸汗水,嘴角上扬:“同学,能做个小采访吗?” 江淮宁看了眼她身后的摄像机,想要拒绝,下一秒,女记者就开始了采访:“感觉今年的题难不难?” “还好,不是很难。” 江淮宁被迫接受采访,陆竽不想入镜,悄悄把手抽出来,却被江淮宁抓得更紧,不许她一个人逃离。 他瞥了她一眼,眼睛会说话:敢撇下我试试。 陆竽空出来的那只手捂住半边脸,想要躲避镜头,心说记者问错人了,江淮宁是省状元预备役,任何题型到他眼里都“不是很难”,应该找个“正常考生”采访这个问题。 比如她,她就觉得今年的题有难度! 女记者笑起来,因为江淮宁长得帅,镜头一直对着他:“听你口气这么自信,那是考得不错咯?” 江淮宁一本正经道:“还行。” 陆竽听完,忘记回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确定他是在扮猪吃老虎。如果他都说还行,让别人怎么活? 女记者终于注意到了陆竽,女生满面通红,汗珠顺着脸颊流下,一双眼灵动传神,越看越漂亮。而后,女记者视线下移,看到两人的手亲密地牵在一起,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愕然道:“你们是情侣吗?” 江淮宁侧目,看着陆竽的发顶,轻声回答:“还不是。” 陆竽怔愣地抬起头,四周太过嘲哳,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江淮宁说了“还”这个字吗? 不是就不是,添上一个“还”,意境就截然不同了。 陆竽的阅读理解向来接近满分,当然懂得两者的区别,“还不是”,可以理解为“目前还不是”,以后就说不准了。 没等女记者再问,江淮宁拉着陆竽走开,临走时礼貌地道别:“不好意思,家长在那边等着我们,先走了。” 女记者张了张嘴,都见过家长了还不是情侣?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21章你们是情侣吗免费阅读。 wap. /102/102113/30420771.html 第222章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短短一段路,陆竽后背出了一层汗,坐到开了空调的车里,她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陆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江淮宁刚好把她的水杯递过来。 “谢谢。”陆竽接过来,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瓶口对到嘴边,喝了大半瓶水,眼角的余光仍在江淮宁脸上徘徊。 他说的“还不是”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可能吗? 江淮宁喜欢她? 陆竽不是不自信,只是因为很久前,她就得知江淮宁和沈黎约好了。 校门口来往车辆多起来,鸣笛声、喧哗声交织在一起,孙婧芳微微偏头,看着倒车镜,慢慢掉转车头:“你俩接下来什么安排?” 陆竽还没回答,手机先响了起来。 夏竹把陆竽的手机递到后面:“刚才响了好几声,好像是qq消息。” 是班群里的消息,班长艾特了全体成员,通知大家晚上到逸香食府聚餐,也就是所谓的毕业散伙饭。 住在远处的学生今晚会在学校留宿,明天上午离开,再相聚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聚餐的时间定在了今晚。 江淮宁的手机也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说:“晚上班里有聚餐。” 陆竽赶紧说:“我们班也组织了聚餐。” 孙婧芳能理解,这群小孩辛苦了一整年,终于熬到解放了,想要放松庆祝。她表示大力支持:“地点在哪里,我先送你们过去。你俩不在家吃,我和你夏伯母也清闲了,出去下馆子。” 江淮宁转头问陆竽:“你们班在哪儿聚?” “逸香食府。” “我们班也在那里。” “正好,省得我跑两个地方。”孙婧芳笑笑,在前面路口拐弯,开往逸香食府的方向。 手机响个不停,陆竽刷新群里的消息,才知道沈欢家里开的逸香食府前几天打了广告,高考生到店聚餐一律打七折。今晚大概有十几个班在那里聚餐,听说包厢差不多订满了,大堂里还摆了好几桌。 孙婧芳熟悉路线,顺利开过去,将车停在正门。 门口的服务生刚想提醒这边不能停车,一看是老板娘的好闺蜜,很有眼力见,什么也没说,微笑着过去迎接。 孙婧芳降下车窗,不顾车里的冷气跑出去,跟他们挥手:“玩得开心点,今晚没有门禁,注意安全就行了。” 陆竽是女孩子,夏竹就比较操心了,手扒着孙婧芳的手臂,身体向车门倾斜,冲着车窗外喊道:“淮宁,你帮我盯着点儿竽竽,别让她喝酒。” 孙婧芳连忙应和:“对对对,照顾着点竽竽。” 江淮宁点了几下头:“知道了。” 陆竽跟着江淮宁进了大厅。 三班订的包厢在四楼,405号,奥赛班在同一层,中间隔了两个包厢。两人在电梯口分别,江淮宁抬手帮陆竽整理了下衣领,神态自然:“别喝酒,结束后我过去找你。”… “知道了。” “去吧。” 陆竽进了405包厢,里面摆了几张大圆桌,已经到了好些同学,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天。考完了,大家都很放松,聊的话题丰富多样。 袁冬梅朝她招手,陆竽看见她,坐了过去。 “陆竽,都高考完了,你和江校草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啊?”有同学忍耐不住好奇心,当众问了出来。 此话一出,大家的视线都飘向陆竽,等她揭晓。 众人的视线太灼热,陆竽微微不自在,干笑两声,澄清谣言:“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们不要误会了。” “太不厚道了吧,大家同学一年了,你还不肯说实话。你俩高三下学期每天一起上学放学。”那位同学迟疑道,“你俩不会住在一起吧?” 虽然大家一直以来都有这种猜测,从未被当事人证实过。 这一点陆竽没办法反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她只能继续用微笑来面对。 “拜托,大家不要这么八卦,我们今晚是毕业聚会,不是八卦茶话会!”袁冬梅见陆竽露出窘态,主动帮她解围。 陆竽投去感激的眼神,袁冬梅挤挤眼,比口型说:小意思。 袁冬梅的话并没有打消大家的好奇心,反倒让同学们疑心更重:“袁冬梅,你跟陆竽关系那么好,不会知道内幕吧?” 袁冬梅翻白眼。据她所知,江淮宁的确对陆竽很特别,应该是喜欢她的,陆竽曾在她面前承认过,她喜欢江淮宁。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在一起。 她猜测,可能是顾忌高考。 问题是现在高考结束了,总该以火箭速度确定关系了吧? 袁冬梅也开始不确定了,小声问陆竽:“江淮宁跟你表白了吗?” 陆竽被问得一脸懵,又有点难过,情绪淡淡的:“你怎么也开始八卦了?”江淮宁为什么要跟她表白,他喜欢的人又不是她。 —— 等人都到齐了,班长叫来服务生,让其上菜。 逸香食府的菜色整个昽山县都听闻过,价格不低,若不是打折优惠,他们可不舍得来这里消费。 沈欢这个少东家发话了:“别的班来聚餐打七折,咱班来肯定得免费啊,别客气,敞开肚皮随便吃。” “欢妹威武!” “让我们敬欢妹一杯!” 男生们起哄,纷纷举起酒杯要给沈欢敬酒。女生们笑个不停,端起手边的果汁,跟着凑热闹。 沈欢红着一张脸,说不清是气恼还是别的,眼睛瞪向一圈人:“谁告诉你们我叫欢妹的?去去去,再这么叫别想免费了。” 欢妹是他高二时期的外号,到高三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叫他了,除了陆竽偶尔调侃他会用这个称呼。 今天这样的场合,沈欢当然不可能真的生气,很给面子地喝了一杯啤酒。大家吃吃喝喝开着玩笑,整个包厢被张扬恣意的笑声填满。… 陆竽好久没这么心无挂碍地放纵了,吃了很多菜,喝了很多饮料。 他们这一桌刚好聊到高考后的暑假要做点什么,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假期作业,不得玩疯了。 “先回去睡一个星期再说。” “王明睿,你是猪啊,睡一个星期。” “别说他了,我也想睡一个星期,说真的,整个高三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梦里都在题海战。” “哈哈哈哈,好真实,好心酸。” 陆竽听着大家聊天,嘴角上扬着,眼里有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想要记住这难忘的相聚时光。 大家正说得兴高采烈,蓦地,视线陷入一片黢黑,伸手不见五指。胆子小的女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握住身边同学的手臂。 “怎么回事?不会停电了吧?”班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沈欢站起来,开了手机电筒照明:“别着急,我去问问。” 他出了包厢,没过多久回来了,带给大家一个消息,可能是所有的包厢同时开放,用电过度导致电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找人修了,很快就好。 大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影响心情,反而觉得点着手电筒吃饭很有夜谈会的氛围,嘻嘻哈哈地玩起了游戏。 周围太吵,以至于陆竽的手机响了好久她才听见。 黄书涵打来的电话,陆竽避开众人,起身走到一旁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接听。 黄书涵语气古怪,透着点兴奋,又带着一丝神秘:“鲈鱼鲈鱼,快到花园里来,有个东西给你看。” 陆竽一愣:“现在?” “就是现在。”黄书涵像是拼命压制着某种情绪,“你们班不也在逸香食府聚餐吗?你从楼梯下来,要是害怕我就去接你。” “我自己过去。”陆竽跟她确认一遍,“花园里?” “嗯,你快下来,等你哦。” 陆竽挂掉电话,装了一脑袋的疑惑,折回去跟袁冬梅说一声:“我同学找我,我先过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袁冬梅说:“外面看不见,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啦。”陆竽挥了挥亮着光的手机。 电梯无法正常使用,陆竽走安全通道的楼梯,四层楼而已,于她而言轻轻松松。教室就在四楼,每天爬上爬下几趟,肌肉都有记忆了。 天色已擦黑,月光钻出了云层,悬挂在天际,清浅的月辉铺了一地。 陆竽来到所谓的花园,中心有个喷泉,没有打开,池里一汪清澈明净的水倒映着天边的月亮。远处近处的草坪上,点缀着一闪一闪的星星灯,铺满了整片,仿佛夜幕上的星星坠落下来,闪烁不停。 夜风送来淡淡的花香,依稀是玫瑰花的味道。 陆竽怔住,原地转了一圈,不见黄书涵,却见顾承缓缓朝她走来。 /102/102113/30641365.html 第223章 别拒绝我好吗 顾承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紧张又坚定地走向喷泉池边的女孩。 陆竽的发丝被风吹乱,到了这一刻,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茫然又好笑地望着缓缓走近的人:“怎么只有你,书涵呢?她说有个东西给我看。” 夏季燥热的风吹拂在脸上,她衣着简洁朴素,如天边皎洁的月,那么清纯美好,让人想藏在怀里,不给别人看到。 顾承站定在她跟前,玫瑰花的味道更浓郁了,轻笑道:“是我让她骗你出来的。” 他望着满园的星星灯串,得感谢突如其来的停电事故,让这些星星灯在漆黑的环境里更加闪亮。 陆竽眼睛睁大了一点:“啊?” “陆竽,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你听好了。”顾承俊逸的面容在幽微光线里立体分明,瞳仁漆黑,深沉而郑重。 他第一次露出这般严肃的表情,陆竽被镇住,深深地望着他,想要探究些什么。 顾承声线磁性,那些话埋藏在心里很多年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说给她听。奈何他的女孩有更重要的梦想要追逐,所以他忍耐着、煎熬着,终于等来这一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他低头笑了一下,嘴角挑起,是真实流露出来的开心,“特别庆幸能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见识过你成长路上所有的欢欣和悲伤,也参与了你大部分的生活,未来,我想换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你愿意吗?” 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到前面来,是一束玫瑰花,用精致的白色轻纱和珠光纸包裹着,每一片花瓣都鲜嫩柔软。 不是俗气的大红,是由粉色到白色的渐变,清新淡雅,很适合陆竽。 陆竽犹如被掐住了脖子,呼吸窒了窒,太过震惊和难以置信,脸上反倒没有表情。 这时候,藏在暗处的黄书涵、周鑫、邓洋杰、李德凯走了出来。三个男生互相对视,兴味盎然地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幕。 不止他们,不知哪个班的学生嚷嚷了一声:“花园里有人在告白!” 因为停电跑出包厢的一众人纷纷到花园围观,远远瞧见草坪上的星星灯和相对而立的一对男女,全都沸腾了。 恨不得跟求婚现场的观众一样,大声喊着“答应他”。 顾承无暇顾及他人,一心等待陆竽的回答。 过了许久,她仍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提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他玩游戏输了,选了大冒险,被要求随便找一个女生现场表白?陆竽这样想。 顾承摇了摇头,故作忧伤地耷拉下眼皮:“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表白,居然被人当成真心话大冒险,你可真会伤人心。” 陆竽脸色微变,喃喃道:“你说真的?” “不能更真了。”顾承捧着玫瑰花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眼睛盯着她,“用不用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可是……可是……”陆竽思绪有点乱,没组织好语言,话说出口显得有些苍白,“我们是好朋友啊。” “谁也没规定,一开始是好朋友,就要一辈子当好朋友。”挑明心意以后,顾承说的每一句话都很直白,不留一丝猜测的余地,“我现在不想跟你当朋友了,我喜欢你,我想当你男朋友。陆竽,我是认真的,没有跟你开玩笑。你是了解我的,任何事都可以玩笑,唯独这一件,我不可能戏弄你。” 陆竽眯起眼,神色纠结,有种被逼到悬崖边的错觉,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逃离。 “我……” 她想拒绝,话刚说出口,却见周围有很多学生围观,认识的不认识的,她尴尬极了。 “陆竽,答应承哥吧!” “我们承哥洁身自好,苦守多年,你忍心拒绝吗?” “赶紧的,等着喝你俩的喜酒。” 迟迟等不到陆竽的回答,那群发小开始起哄。除了黄书涵,其余几个男生都用手拢在嘴巴旁作喇叭状,呼喊着给顾承助威,试图帮他说动陆竽。 顾承侧头,牵起唇角冲他们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很快转回目光,定定地看着陆竽。 在这群发小眼里,没有人比顾承更适合陆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顾承对她的好有目共睹,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 以前不知道顾承的心思,他们也就没往这方面想。今晚,顾承叫他们到花园里帮忙布置告白场景,他们才得知他暗恋陆竽多年,一瞬间,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 他们这群发小里,有陆竽、黄书涵、董秋婉三个女孩子,但顾承对待陆竽,始终跟另外两个女生不一样,格外的照顾贴心。 他们都感慨顾承不容易,居然能藏这么多年不被发觉。以他那样桀骜不羁、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能为了陆竽考虑,为了不耽误她学习,硬是等到高考完再表白,光是这份心就很难得了。 陆竽以后跟他在一起,还不得被宠上天。 他们都乐见其成。 陆竽却愈发为难,她皱着眉,不想当众让顾承下不来台,那样会很难堪。他们毕竟有着十多年的友谊,她不想破坏这份美好。 另一边,江淮宁所在的包厢门敞开,走廊上热闹的讨论声传进来,说是九班的扛把子在给重点班的学霸表白。 江淮宁心蓦地一紧。 他跟随人群下楼,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顾承和陆竽。顾承手捧鲜花,离得太远,脸上的表情看不清。而陆竽背对着他,江淮宁更看不见她是什么反应。 陆竽内心焦灼,张了张口,嗓音很低:“顾承,你听我说,我对你……” 顾承忽然有些恐慌,上前一步抱住她,一再收拢手臂,生怕她跑掉。他的脸脸埋在她发间,沉哑的声音里是卑微的乞求:“别拒绝我好吗?”… 围观的群众哪知实情,一看到故事里的角抱在一起就以为告白成功了,激动地鼓起掌,欢呼声不断。 “太浪漫了,谁说毕业季等于分手季,毕业分明代表着新的篇章新的开始!” “那个女生好像是三班的陆竽吧?” “对,是她!原来她和江校草真的是绯闻啊,人家有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我觉得顾承的颜值也不输江淮宁,我就很吃他那一挂的,又冷酷又霸道,却对喜欢的女孩子很温柔,妥妥一个安全感爆棚的拽哥。” “你吃那一挂也没用,人家现在有主了。” “哈哈,我就随口说说。” 一言一语,无孔不入,全部飘进江淮宁的耳中。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星星灯闪烁,照亮故事里的角,没人注意到那个耀眼的少年黯然离场。 —— 安全通道里是更深浓的黑暗,江淮宁脚踩着楼梯上去,每一步都能响起回声。 他上到四楼,从通道厚重的铁门后面出来,恰好碰见准备下楼的沈黎。 沈黎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微微喘着气:“我上来找你,他们说你不在包厢,我准备下楼去……” 她手里握着手机,灯光晃过江淮宁的脸,要说的话突然忘了。 沈黎看得很清楚,他那双永远神采飞扬的眼眸,此刻被一片猩红替代,像一只受伤的兽,挣脱不开牢笼。 “江淮宁,你怎么了?” 沈黎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她已经从同班同学那里听说了,花园里有人表白,是九班的顾承在向三班的陆竽表白。 陆竽有没有接受顾承,她不清楚,之所以急着前来寻找江淮宁,是想要阻止他前去,不曾想意外撞见他狼狈的样子。 沈黎从未见过江淮宁这般失魂落魄,于心不忍,心头涌上一股冲动,想要跟他坦白一切,想告诉他,他的告白信是她撕毁的…… 可是,她没有勇气。 除了告白信,她还给了陆竽错误的信息,让她误以为她和江淮宁早有约定。 沈黎吞咽了一下,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想握住江淮宁垂在身侧的手,给予他一些安慰。她还没触碰到他,他就冷漠地侧了侧身,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当她不存在。 江淮宁浑身低气压,没有心情跟人讲话,哪怕是多年好友,他也没精力应付。 沈黎怔怔地望着落空的手,颓然垂下,回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闭上眼,眼泪夺眶而出。 他为什么不肯多看她一眼。 江淮宁,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102/102113/30641366.html 第224章 我没醉 等到围观的人都散场了,陆竽才把顾承拉到无人的角落。 “对不起。” 她开口就是道歉,顾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拒绝了他。 哪怕他乞求她不要拒绝,她还是拒绝了。 答案只有一个,她不喜欢他。 顾承苦笑,没有质问为什么,很平静地告诉她:“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了,不可能停止的,陆竽,我可以追你,你现在不答应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顾承。”陆竽今天晚上受到的惊吓不轻,嗓音都有些哑了,“我只想和你做好朋友,我们不要……把关系弄得复杂好不好?” 顾承薄薄的眼皮覆下,遮住眼底的情绪,表情却无法遮掩,是受伤难过:“这是连追都不让追的意思?” “顾承。” 陆竽就只是叫他的名字,没说别的,但她眼里的意思很明显。顾承懂了,她是想说别让她为难。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大概有三分钟,或许是五分钟,最后还是陆竽先开口,她一字一顿,想要把话说明白,不想白白给他希望:“你和书涵、周鑫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但我对你真的没有……” “行,我知道了。” 顾承喉结滚动,阻止她说出剩下的话,他不想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我对你真的没有一丝男女之情”这种话。 那比直接拒绝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顾承,你值得一个很好的女生,全心全意对你的女生。”陆竽轻轻笑了,试图让气氛不那么尴尬,“真的,你很好。” 她用温和轻柔的语气,说出了真实残酷的话。 顾承望着她,漆黑眼眸像被晶莹水光浸润过,他想说,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好的女生了。别人是不是全心全意我不在乎,我只想你全心全意对我。 可惜这些话,在她明确地拒绝他后,没办法再说了。 他不想死皮赖脸,把一段关系闹僵。 四周无人,蚊子嗡嗡叫,陆竽手臂被叮了几个包,痒痒的,她搓了搓手臂:“我们回去吧。” 她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她也不确定,今晚过后,他们会不会维持住以往的关系。 顾承递上捧了很久的玫瑰花:“表白都被拒绝了,这束花就别拒绝了吧,就当是祝你毕业快乐。” 陆竽没有犹豫,伸手抱了过来,下巴擦过柔嫩的花瓣,一点清香沾染上她的皮肤。 “谢谢。”她笑着说,“很漂亮。” 两人一前一后从暗处走出来。 整栋饭店昏暗得像个钢铁模型,还没来电,但狂欢仍在继续。 402包厢里,奥赛班一众学霸压抑已久,解脱以后,彻底变成群魔乱舞,玩桌游的、唱歌的、猜拳喝酒的,全都扯着嗓子喊叫,在晃来晃去的手机灯光里,跟疯子没区别。 江淮宁独自坐在角落,一张脸完完全全藏匿在黑暗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拎着瓶酒,一口一口灌进肚里,跟喝白开水一样面不改色。…. 李元超找到他,爆了句粗口:“你怎么喝上白的了?” 他以为江淮宁喝的果啤,之前看见了也没阻止,走近了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一瓶老窖白酒。 李元超夺过来,用手机照了照瓶身,看清上面的字。 “靠,五十六度。”他晃了晃瓶子,只剩个底了。 李元超那会儿去了洗手间,没有下楼凑热闹,不知道顾承向陆竽表白的事,只觉得此刻的江淮宁不正常:“你就算毕业了高兴,也没必要这么疯吧。” 江淮宁嫌他聒噪,撑着桌沿起身,跌跌撞撞出了包厢,想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洗把脸。 没走几步,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出现陆竽的身影,她怀里抱着一捧粉白的玫瑰花,下颌擦过花瓣,人比花娇。 江淮宁甩了甩头,想知道是喝醉酒的幻觉,还是真实的。 陆竽抬眸看见是他,愣了下:“江淮宁。” 江淮宁犹如隔雾看花,眼前的一切都有重影,他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踉跄一步走过去。 他一靠近,陆竽就闻到了浓浓的酒精味,轻蹙眉心:“你喝酒了?” 蓦地,江淮宁倾身,用力抱住了她,两人中间隔着碍事的玫瑰花,被他拽出来掼到地上。他薄薄的唇压在她耳廓,带来滚烫的温度。 陆竽浑身僵硬,整个人好像烧着了。 黑黢黢的走廊里,这会儿刚好没人,她的眼睛瞪到最大,手脚不知往哪里放:“江、江淮宁……” “陆竽。”江淮宁颤抖着唤她的名字。 陆竽大脑眩晕,是缺氧的感觉:“嗯?” 江淮宁嘴唇动了动,咕哝了一句什么,陆竽心跳过快,压根没有听清,耳尖在发烫,她强忍着那股异样的感觉:“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李元超从包厢里追出来,他担心江淮宁喝多了,再加上停电看不见路,出什么意外。 陆竽看见他,推开了江淮宁,改为用手扶着他:“李元超。” 李元超循声看过来,举起手机电筒照着两人,快步走来,扶住江淮宁另一边:“哥们儿,你还好吗?” 江淮宁清醒道:“我没醉。” 陆竽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喝醉了,还是真没醉,听说一般喝醉酒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玫瑰花,看着两人进了包厢。 下一秒,走廊亮起灯光,伴随着各个包厢里传出的惊呼声。 陆竽不适地眯了眯眼,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仿佛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有她渴盼已久的一个拥抱。 梦醒了,什么都见不到。 —— 陆竽回到405包厢,坐了没一会儿,聚会就要结束了。 大家互相说着告别的话,心里都清楚,今晚一别,再见面或许是经年之后,有些人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了。这绝不夸张,大家日后奔赴不同的城市读大学,有的毕业后留在外地工作、定居,结婚生子,哪还有机会碰面。…. 袁冬梅抱住陆竽不舍得撒手:“再见啦,好好照顾自己。喜欢就勇敢去追,虽说青春总要留点遗憾,但我希望你不要有遗憾。我们鲈鱼是最棒的!” 陆竽眼中有泪,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送上自己的祝福:“祝你和你那位长长久久,永不分离,以后结婚记得请我。” “一定。” “你说的,我可记下了。” 陆竽的手机响了,黄书涵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听到那边的人含糊道:“陆竽啊,我头好晕,你走了吗?” 陆竽问她在哪儿,黄书涵说了个包厢号。 “我过去找你。” 陆竽找到黄书涵所在的包厢,她趴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边上一个碰倒的酒杯,酒液沿着桌边往下淌。陆竽扶正了杯子,轻拍黄书涵的肩膀:“你睡着了吗?” 黄书涵仰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好歹还能认清人:“陆竽,你来啦。” 她一把抱住陆竽的腰,脸埋在她身上,吐字模糊:“黑灯瞎火的,我口渴拿错杯子了,喝了大半杯酒才反应过来。这什么破酒,后劲好大,我现在脑袋晕晕的。” 陆竽摸着她的额头:“你怎么回学校?有同伴吗?” 黄书涵摇头:“顾承他们去网吧通宵,我室友有的回去了,有的在亲戚家住,除了我没别人了。”她紧紧抱住陆竽,摇晃她的身体,“你陪我住宿舍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 陆竽很难拒绝她的央求,况且,她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她确实不太放心她晚上一个人住在宿舍里。 “好。我们现在走吧。”陆 竽拉起她,“你能走吗?” 黄书涵借力站起来,东倒西歪,打了个嗝:“能……能走。” 陆竽在饭店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扶着黄书涵坐进去:“师傅,到昽高。” 司机拍下亮着灯的空车牌,扭头问:“老校区还是新校区?” “新校区,走东侧门那条路。” 相比学校的正门,东侧门离宿舍楼更近。 车子开出去后,陆竽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夏竹报备情况,然后给江淮宁发了条短信,跟他说,不用等她一起回家。 晚上路况好,一路畅通无阻,出租车停在学校的东侧门。 黄书涵毫无所觉,歪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陆竽付了钱,叫了半天才把昏睡的人叫醒下车。 悲催的是东侧门锁上了,陆竽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天上一轮明月,照着不锈钢的栅栏门,泛着银亮的光。 再绕到正门去不知要多久,陆竽豁出去了,拍打着门,叫醒值班室的门卫:“叔叔,开一下门,叔叔。” 这时,一位穿黑色t恤的中年男生走着不正常的蛇形步伐撞过来。 陆竽闻到一阵刺鼻的酒气,想要避开已经晚了,那人撞到她的肩上,吓得她尖叫一声。. 三月棠墨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02/102113/30646500.html 第225章 我的手机可能被偷了 陆竽嚎出来的那一嗓子,把蹲在路边昏昏欲睡的黄书涵吓了一跳,她蹭地站起来,身体晃了晃。 好在那个醉醺醺的男人脑子清醒了一些,没做什么,低声道了句歉就走了。 他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有点吓人。陆竽抚着胸口惊魂不定地喘气。 黄书涵酒劲儿散了一半,抱住陆竽的胳膊轻抚:“你没事吧?”陆竽摇了摇头。 黄书涵忽然闻到一阵烧烤的香气,向四周环视,学校东侧门一条街的小吃店非常多,夏季的晚上能开到后半夜。 烧烤味正是不远处一家路边摊散发出来的。黄书涵捂了捂肚子,苦巴巴地看着陆竽,跟个小可怜似的:“陆竽,你肚子饿吗?我肚子好饿,我想去吃烤串。”陆竽叹口气:“你还是先想想咱俩今晚睡哪儿吧。”黄书涵拽着她往烧烤摊的方向走:“等会儿再过来敲门,我嗓门大,我一定能把值班室的门卫叔叔喊起来给咱俩开门。”陆竽不确定地问:“你现在是酒醒了吗?” “唔,头还有点晕。”黄书涵摇头晃脑, “身体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气,不过你放心,我没到不省人事的程度。”陆竽审视着她,担心她是在说醉话。 “走啦。”黄书涵连拖带拽地拉着陆竽去了烧烤摊。十一点多了,烧烤摊还很热闹,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坐在摊位上吃烧烤聊天,空气里是孜然和辣椒的香味。 头顶拉起长长的电线,纵横交错,挂着一颗一颗白色灯泡,小飞虫绕着灯转来转去。 两人找到空位坐下来,穿围裙的服务生拿来菜单。黄书涵眯着眼看着上面的小字,抬头问陆竽:“你要吃点什么?”陆竽摇头,喝了点桌上免费提供的白开水:“我不吃,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我要二十个羊肉串,十个掌中宝,两个羊脆骨,两个鸡爪,一串鸡翅……”陆竽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连忙出声阻止她:“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黄书涵打了个嗝,这回不是酒嗝,是饿出来的。 她掀了掀眼皮:“我和周鑫他们为了帮顾承在花园草坪上布置那些灯串,一口饭都没吃。”她正是因为回到包厢以后,空腹喝酒才不舒服,不然以她的酒量,不至于大半杯酒就倒了。 “哦,那你点吧。”陆竽不再干预她,放任她点了一堆烤串。烧烤架前的老板熟练地翻着上面的串,撒上各种调料粉。 黄书涵托着腮看着陆竽,她还抱着那束花,不过被蹂躏得不太美观了。 黄书涵忽然问:“你和顾承现在是……男女朋友了?我还真有点不适应,虽说之前就看出他对你好得不同寻常,但是吧,他突然要表白,我们都被吓一跳。”陆竽抿了一口白开水,掀起眼皮,眼里情绪淡淡的:“我没答应他。” “什么?” “我没答应他。”陆竽重复。黄书涵那时候跟其他人一样,远远看到顾承抱住了陆竽,然后陆竽拉着他走开,两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她潜意识里以为顾承告白成功,他们在一起了。 “为什么?”黄书涵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陆竽捧着水杯,说实话:“我对顾承和对你们几个一样,是好朋友之间的感情,我又不喜欢他。”黄书涵到底是喝了酒的,脑子反应慢,她挠了挠头:“可是顾承很好啊。”她掰着手指头细数, “脾气吧,有时候是粗暴了一点,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很有分寸的。一直以来对你都是体贴温柔,照顾有加。那张脸虽然从小看到大有点看腻了,但确实是帅的,这一点大家公认,毋庸置疑。还有啊……”这时候,服务生端来一个大铁盘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打断了黄书涵的话。 她拿起一根羊肉串撸起来,有吃的也堵不住嘴,喋喋不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咱们一起长大的,他了解你的性格为人,你也了解他,不需要再互相磨合,多合适,简直是良缘绝配。”陆竽终于被呛到了,咳嗽一声:“你怎么说的跟相亲似的。”黄书涵从铁盘里又拿起一根羊肉串,递给她:“陪我再吃点儿,我感觉点得有点多,吃不完。”陆竽无奈,从善如流地接过来。 黄书涵接着聊刚才的话题:“过往那么多年,你就对顾承没有一丝丝的心动?”她不死心地一再确认, “一丁点都没有吗?”陆竽斩钉截铁:“没有。”黄书涵似乎是有点惋惜,又夹杂着一点说不上来的情绪:“就算不喜欢他,答应他也没关系啊,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宁愿跟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也不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陆竽没听过这个说法,沉默片刻,说:“两情相悦不是更好吗?”黄书涵语塞:“两情相悦固然好,但是你目前不是还没有……”语气微微一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问过你很多遍了,你都说你不喜欢江淮宁,你现在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不喜欢他吗?”陆竽不确定喝多了的人会不会都这样,话特别多,且话题的跨度很大,让人措手不及。 她们分明在聊顾承,不知怎么就跳到了江淮宁身上。面对黄书涵执着的眼神,陆竽低头,咬掉木签上最后一块肉,轻轻地说:“喜欢。”她承认了,不再隐瞒黄书涵。 黄书涵愣了足足半分钟,猛地拍了下桌子,差点拍翻了面前这张简易的折叠小桌,引得隔壁桌的一群男生看了过来。 黄书涵没理他们,只看着陆竽,眼睛里全是兴味:“我早该猜到你以前是在跟我装傻!你果然喜欢他。”江淮宁那样阳光帅气又热心正直的五好少年,跟他朝夕相处久了,哪可能不动心。 再者,陆竽本来就对学霸天然崇拜,有这一层光环在,江淮宁对上顾承的赢面很大。 黄书涵一手举起一根木签子,兴奋地挥舞来挥舞去:“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表白啊!趁着校草还是单身!说真的,我觉得他喜欢你。”陆竽漫不经心笑了下,笑容有些苦涩,她拿起铁盘里一串藕片,咔嚓咬了一口,摇了摇头。 黄书涵蹙眉:“你怂什么?” “不是怂。”陆竽神情落寞,对着辽远广阔的夜幕看了一眼,嗓音轻缓, “我又不傻,当然能感觉出来他对我很好。可你知道吗?每当我认为他也喜欢我时,就有一只手把我拽回现实。”黄书涵没听懂,眼神有些空茫,呆呆地问她:“什么意思?”陆竽重新看向她,自嘲地笑了笑:“他和沈黎才是一对,他们有约定,要一起考北城的大学。这种约定还需要我跟你解释吗?”不需要。 黄书涵明白,当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约定报考同一所学校,或是同一个城市的学校,最大的可能是想将来跟她在一起。 黄书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默默地吃着烤串。烤串最后还剩下一些,黄书涵去结账,没带够零钱,扭头问陆竽借:“陆竽,你有五块钱吗?”陆竽站在台阶下,闻言,摸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她没带书包,怕钱装口袋里弄丢了,放在了手机壳里,结果摸了两个裤子口袋都没找到手机。 陆竽一下慌了神,愣愣地看着黄书涵:“我手机不见了。” “啊?”黄书涵走下台阶, “会不会落在出租车上了。” “不会的,我付车钱的时候还在。” “现在怎么办?”陆竽徒劳地把口袋里衬翻过来,确实没有手机,脑海里蓦地浮现之前的一幕,那个喝醉酒的男人撞了她一下,像是带着某种目的性。 路那么宽,他却直直地撞向她。陆竽急得要哭了:“我的手机……可能被偷了。”她在电视里看过这种行窃手段,故意撞别人一下,口袋里的东西就被顺走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 “我们要报警吗?”黄书涵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六神无主,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凭她们俩肯定不行,简直就是大海捞针。烧烤架前翻着烤串的老板听到两个小姑娘的对话,抬起头瞧了她们一眼,好心劝告:“没用的,听你们的描述,那人是个惯犯,估计偷走手机就扔掉卡刷机了,附近的监控也不是那么完善,找到的几率太低了。”陆竽泄气了,郁闷的情绪包裹全身。 老板看她们是高中生模样,免了那五块钱,提醒她们以后出门要注意。 /102/102113/30708624.html 第226章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 江淮宁躺到床上,窗帘没拉,外面的月光倾泻进来。 不断翻涌的酒劲折磨得他难以入眠,眼前浮现顾承和陆竽在花园里相拥的画面,以及在走廊上,他趁醉抱住陆竽时,她僵硬到极致的身体。 她已经是顾承的女朋友了,他应该放下。 顾承那人,别的不论,对陆竽的好是清晰可见的,她做他的女朋友一定会开心幸福。 他们会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吧?然后结婚、生子,没有遗憾地过完一生。 而他,只是陆竽青春时期的一个过客。 她曾承诺过,他们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顾承那么霸道的一个人,明知他对陆竽的心意,或许不会允许她和他私交过密。那个承诺,终究是一句用来安慰他的空话而已。 江淮宁侧躺着,脑袋枕着臂弯,颀长的身躯蜷缩着,弯成一张弓,五脏六腑被酒精侵蚀得难受,想吐却吐不出来。 他好不甘心。 江淮宁深深呼吸,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黑暗中亮起的屏幕有些刺目,他不适地眯起黑眸,找到陆竽的号码拨过去,想要将一腔话说给她听。 就算她要宣判他的“死刑”,他也照单全收。 然而,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始终没有接听。 江淮宁像是在跟自己较劲,非要她接听不可,不间歇地拨打过去,直到他打到第十六通电话,对面的“嘟”声提示,变成了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江淮宁终于相信,是她不想接他的电话,关机了。 他忍不住想,陆竽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和顾承约会,庆祝毕业,通宵狂欢……可惜他不会知道了。 —— 零点将至,路灯撒下的灯光显得清冷而黯淡。 黄书涵挽着陆竽的胳膊,迈着飘忽的步伐,晃悠到学校东侧门。 她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道:“门卫叔叔,开一下门啊,门卫叔叔——” 路边树上的鸟儿都被她的大嗓门惊得展翅飞起。 “门卫叔叔睡得也太沉了!”黄书涵拍打着不锈钢栅栏门,绝望地呼喊。 陆竽觉得今晚是住不了宿舍了,身上一分钱没有,酒店也别想了。她有些发愁,想着要不干脆带黄书涵回江淮宁家,她们两人可以睡在她那个房间,反正床足够大。这么做的话,势必会吵醒孙婧芳和夏竹。 “鲈鱼,高中三年,我们规规矩矩,从没做过疯狂的事。”黄书涵仰起下巴观察校门的高度,“不如我们今天违反一次校规吧。反正已经高考完了,学校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陆竽还没反应过来,黄书涵就松开她的手,两手握住栅栏门其中两条竖杆,脚踩横杆,往上攀爬。 她想要翻校门进去! “黄书涵,你快下来,很危险!”陆竽站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 她简直怀疑黄书涵又开始发酒疯了,校门的高度看着就有些吓人,她竟然想徒手翻过去。 黄书涵呼哧呼哧喘气:“没事的,我先给你示范一遍,你等会儿照我的步骤来。” 正当她一条腿跨过校门顶部,准备翻过去时,值班室里传出动静,拎着手电筒的门卫走出来,一束光照在了黄书涵脸上。 “啊!”黄书涵吓得叫了一声。 陆竽的心跟着紧了起来,生怕她没抓住掉下来。 —— 门卫没有为难她们,听说她们是今天高考完的学生,因为班级聚会结束太晚,她们进不去才出此下策,只教育了两句就打开门放她们进来了。 黄书涵两条腿分开跨坐在栅栏门上,上不去下不来,扁着嘴欲哭无泪,还是门卫帮忙把她弄下来的。 到了宿舍楼,她们又是一阵喊叫,把宿管阿姨叫起来开门。 等她们终于躺到宿舍狭窄坚硬的小床板上,均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今晚一系列的经历简直可以写成一本丰富多彩的毕业历险记。 陆竽困极累极,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想起漆黑走廊里那个短暂的拥抱,一会儿想到被偷走的手机。 “唉——” 陆竽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差点睡着的黄书涵翻了个身,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眼珠子亮亮的:“睡不着吗?” 陆竽嗯了声。 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个,其余的床铺要么清空了,要么留着被褥等明天搬走。 黄书涵猜陆竽的心思一猜一个准:“是在想江淮宁,还是在想弄丢的手机。” “都有。” 黄书涵搂着她的肩,心想,陆竽上小学的时候弄丢一块橡皮都能难过一个星期,更何况是一部才用一年多的手机,心里不舒服很正常。 至于江淮宁…… 黄书涵说:“他决定跟沈黎在一起那又怎么样,你可以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啊,至少要让他知道吧。有句话说得好,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陆竽笑了:“你言情看多了吧,总那么多道理。” “我跟你说认真的。”黄书涵手肘撑着床面,支起身子,鼓励她迈出一步,“用不用我把手机借给你,你现在就跟他说。就当是深夜梦话,说完挂断电话就完事。” 陆竽推了她一把:“快睡吧。” 黄书涵躺下来,不由得替她感到难过。 “陆竽。” “嗯?” “我发现你变了,你小时候可是咋咋呼呼的侠女,为什么长大后就不勇敢了?”黄书涵似是想不通,“我记得你上小学的时候,参加过古诗词朗诵比赛、报名过跳舞节目,你跳的那个嫦娥奔月,我到现在还印象深刻,穿古装太漂亮了。上了初中,你就不爱表现自己了,高二那个班主任让你报名参加演讲比赛,你不肯,他还把你说哭了。” 听她这么说,陆竽也有点怀念小时候的自己。 一腔孤勇,天不怕地不怕的陆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踌躇不前。 陆竽闭上眼睛:“睡吧。” —— 两人都没有出声后,很快就沉入梦乡。 次日早上,被熟悉的起床铃声吵醒,黄书涵皱着眉,满脸不高兴地咕哝一声:“吵死了,学校有病,放假还打起床铃。” 陆竽推了推她:“我得先回去了,我妈还在江淮宁家里等着我,上午要将东西搬走。” 高考已经结束,她不可能再住在江家。 黄书涵眼睛撑开一条缝:“哦,你走吧。” 陆竽下床后简单洗漱了一下,离开了宿舍,没钱坐公交车,干脆跑着回去,幸好景和苑离学校近。 她到江家时,孙婧芳和夏竹都起来了。 陆竽没在客厅里见到江淮宁,问起他,孙婧芳一言难尽道:“昨晚还叮嘱他照顾着点你,别让你喝酒,他自己倒喝得醉醺醺,被沈欢和他一个朋友送回来的。” 陆竽小心翼翼试探:“他喝醉了吗?” “醉得满嘴胡话,我给他灌了一碗醒酒汤,这会儿还没醒。”孙婧芳去厨房拿碗,“咱们不用等他,先吃早饭。” 陆竽望着客房的门,抿了下唇,所以他昨晚是因为喝醉了才会抱她。 三人围着餐桌吃完早饭,夏竹就要带着陆竽回家了。 陆竽的东西昨天就全部打包好了,夏天的衣服轻薄,不占地方,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完。剩下的都是陆竽的书本,装了满满两大箱,跟砖头一样沉。 孙婧芳提出开车送她们,夏竹没好意思麻烦她:“我已经打电话包了一辆车,等会儿就到,你就歇着吧。” 孙婧芳只好作罢。 等了半个多小时,夏竹的手机响了,是司机到了,上楼来帮她们搬行李。东西不多,分两趟就搬完了。 母女俩跟孙婧芳告别后,走进了电梯。 孙婧芳回身进屋,路过江淮宁的房间,担心他胃不舒服,推开了房门,想叫他起来喝点粥再睡,却见他清醒地坐在床沿,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你起来了啊。”孙婧芳说,“刚刚怎么不出来送送竽竽,她刚走。” 江淮宁静默不语。 她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他也不知道还能跟她说些什么。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26章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免费阅读。 wap. /102/102113/30715155.html 第227章 我才考五百多分 孙婧芳出去后,江淮宁想到她刚刚说的话,蹭地站起来,趿上拖鞋大步走到窗户边。 早晨的阳光大片涌进来,他眨了眨因睡眠不足而略微酸涩的眼,俯视着楼下。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从楼道门走出来,抱着一个大纸箱装进车后备箱,回身又抱出来一个纸箱。 等了片刻,夏竹推着行李箱出现在视线里,身边跟着背书包的陆竽,微微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穿着洁白t恤和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笔直细白的腿。 江淮宁静静地看着,眼眶的酸涩感更加强烈。 陆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门关上,车窗落下来,露出她模糊的半张脸。她手臂搭在窗户边沿,下巴枕在上面。 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但江淮宁凭着对她的了解能猜到,她这副模样大概是忍受不了车里的味道。 车子缓缓启动,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行驶。 江淮宁撤回了目光,也就没看到,在车子开出去的那一霎,陆竽扭头,仰起脖颈,朝楼上他房间的窗户看过来。 可惜隔着那么高的距离,陆竽只能看到随风飘动的窗帘,以及刺眼的晨光,看不见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影。 陆竽回家后,身体和大脑都很疲惫,虽然没有夸张到要睡一个星期来缓解,前几天确实是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也没做。 之前总想着等高考结束了,要做这做那,真结束了,反而有些无所事事。 夏竹趁着周末休息带她走亲戚,去探望外公外婆,恰好陆竽舅舅的女儿在家。表姐今年大四毕业,回来住几天就要去外地工作。 “陆竽,考得怎么样?”表姐端来一盘水果,笑着说,“听我爸说你成绩不错,一本应该稳了吧?” 这几天凡是见到陆竽的人,第一个问题就是“考得怎么样”,她已经听了太多遍,回答也千篇一律,简简单单两个字:“还行。” 表姐问:“你估分了吗?” 陆竽摇了摇头,她的手机在高考那一晚弄丢了,到现在还没买新的。 “我带了电脑,你要不对照参考答案估一下分?”表姐兴致勃勃地说。 “好啊,趁我还能记得住自己写了什么。” 表姐回房间搬来笔记本电脑,蹲在茶几边,用搜索引擎找出今年高考各科的参考答案,然后将电脑屏幕转向陆竽,让她自己看,还给她拿了纸笔,方便统计每道题的得分。 陆竽边看边回忆自己在考场上写的答案,在白纸上记下估算的分数,最后加到一起,得出了一个大概的总分。 表姐凑过来问:“多少分?” 陆竽盯着纸上右下角的数字,跟她平时考试的分数大差不差:“620分左右……吧?我也不确定准不准。” “我的天啊陆竽,这个分数已经很棒了!”表姐激动地拍着她的肩,“想当年,我才考五百多分。我想想啊,620分,上关州大学够了。” 陆竽“嗯”了声,抿着唇笑:“我的目标也是这个。” “恭喜你。” 夏竹在厨房帮外婆做饭,隐约听到两人的话,手里握着一把小葱急忙跑出来问:“考多少分?” 陆竽还没来得及说话,表姐就先替她说了:“我妹说有六百二十多分,关州大学应该板上钉钉了。姑姑,你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我妹的升学宴了,一定得大办特办!唉,可惜我在外地工作,没时间回来参加。” 夏竹眼里都是惊喜,向陆竽确认:“真的啊?六百多分。” 陆竽弯唇笑笑:“差不多。” 夏竹晓得她性子不骄不躁,谦虚得很,实际分数肯定比估算的要高一点,无论如何,这个分数她都相当满意。 “咱家也确实有好多年没办什么喜事了,到时候升学宴一定在家里办。”夏竹满面红光,“跟你表姐说的那样,大办特办,弄得热热闹闹的。” 陆竽都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脸颊红红的。 目前高考分数没出来,录取通知书更是没影,居然都在想升学宴的事,太远了。 —— 从外公外婆家回来,又过了几天,黄书涵骑自行车来陆家找陆竽玩儿。 “你还没买手机啊,没手机联系起来太不方便了。”黄书涵载着陆竽出门兜风,“想找你只能来你家。” 陆竽抓住她腰部的衣服,微微仰起脸。吹在脸上的风炽热黏腻,头顶树梢上的蝉鸣声不止,卖西瓜的小贩开着三轮车,喇叭里吆喝着“西瓜便宜卖,不甜不要钱”,一切都是夏天独有的味道。 “度假山庄生意火爆,我爸忙得抽不开身。”陆竽说,“最近我妈厂里接了个大品牌的单子,各项工作都得靠她盯着,没时间带我去买。” 说起度假山庄,黄书涵笑吟吟道:“听说山庄内部建得超级漂亮,各种仿古建筑简直跟拍古装电影似的,你这个小老板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识一下?” 陆竽扑哧笑起来,什么小老板。 陆国铭确实是度假山庄的老板之一,得庆幸他当初力排众难坚持了自己的选择,跟着江学文创业。如今开业没多久,他投进去的那些钱已经收回不少。 前几天,陆竽听到他在和妈妈商量争取今年年底在市里买一套房。 “等以后吧,现在浮生居的预订爆满,就算是我去也没空房间。”陆竽说。 度假山庄的名字就叫“浮生居”,取自“偷得浮生半日闲”。 黄书涵只能打消念头,载着陆竽去自己家,叫上董秋婉,三个女生关在房间里,吹着电风扇,边吃雪糕边补剧。 陆竽家里没安装网线,黄书涵家里也是放假后才安装的,还换了新电视,看起来特别高清。 她们追了新版的《笑傲江湖》,又看了之前很火爆但因为高三复习没时间看的韩剧《来自星星的你》,时而笑得前仰后合,时而哭得稀里哗啦。 高考,好像一下子就离她们远去了。 陆竽时常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想起江淮宁,在想他是不是已经和沈黎在一起了,他们会去毕业旅行吗? 江淮宁他……会不会偶尔也想一下她这个好朋友。 —— 夏竹在繁忙中抽空帮陆竽买了一部新手机,现在的手机型号多样,可供选择的牌子也很多。夏竹赶时髦,给女儿买了个超大屏。 陆竽拿到手机都惊了。 夏竹把新办的电话卡装进去:“我问过营业厅的工作人员,现在办手机卡都要拿身份证实名认证,你原先用的那个号码找不回来了。” 陆竽感到很恼火,里面保存的那么多朋友的手机号都不见了,但也没什么办法。 她适应了一下新手机,到黄书涵家里蹭网,下载了一堆软件,首先点开的就是qq,断网好多天,她想看看有没有错过什么消息。 “书涵,我qq好像登不上去,试了几次都不行。”陆竽皱着眉,把手机递给黄书涵,让她帮忙。 “怎么会呢,你没输错吧?”黄书涵拿过她的手机,“你再念一遍账号密码,我帮你试试。” 黄书涵按照她念的数字,一个一个输入,还是登不上去。 “有密保问题吗?可以试着找回密码。” 陆竽摇头:“这个qq号是顾承帮我申请的,他应该没弄这些。” 黄书涵手伸到背后,从床上摸到自己的手机,给顾承发消息。 那家伙考完试就去北城看妹妹了,一直没回来,qq空间也没更新过,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但黄书涵觉得,他可能是因为表白失败了掉面子,不好意思再见他们这些小伙伴,尤其是面对陆竽。 好在顾承没有失联,很快回了:“她qq号应该是被盗了,我昨晚看到她在qq上找我借钱,感觉不太对劲。” 黄书涵:“……” 顾承:“她买新手机了?” 黄书涵:“买了。” 顾承:“手机号给我。” 陆竽的新手机号黄书涵没记住,于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陆竽,让她自己回复顾承,顺便把顾承的话转告她:“顾承说你的号被盗了,有人用你的qq找他借钱。” 陆竽蒙了几秒,捶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小偷!诅咒他以后吃泡面永远没有调料包!” 黄书涵仰头笑起来:“重新申请一个qq号吧。” “只能这样了。” 陆竽丧丧地垂着头,自从高考完,她就诸事不顺,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运气都用到考试上了。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27章我才考五百多分免费阅读。 /102/102113/30747836.html 第228章 粗鲁的人讨不到媳妇儿 高考分数出来前,黄书涵跟随妈妈到县城里给服装店进货。 黄母直奔服装批发市场,黄书涵则一头扎进以前经常光临的书店,扫荡一般挑选着杂志和。 她饥渴已久,买到停不下来。 趁着分数没出来,不到判死刑的时刻,她先放纵几天。估计等分数出来,她就要看母上大人的脸色行事了。 她没有估过分,但她的水平摆在那里,今年的题据说普遍有难度,她觉得自己不掉链子就不错了,绝不可能超常发挥。 黄书涵怀里抱了一堆选好的书,店员见她快拿不下了,贴心递过来一个篮子。 “谢谢。”黄书涵笑着接过,却见边上一个男生目不转睛盯着她。 她疑惑地眨了下眼,想了想:“你是叫……于巍?” 黄书涵去三班找过陆竽几次,见过这个男生,他坐在陆竽后面,安静内敛,存在感极低,很少听见他说话。 之所以有印象,是她有次去找陆竽,刚好碰到于巍向陆竽请教问题,她出于礼貌打了声招呼,知道了他的名字。 于巍嘴唇微抿,朝她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一本专业类的书籍,看封面好像是化学实验什么的。 黄书涵见他似乎欲言又止,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吗?”没弄错的话,他刚刚一直在看她,她能察觉到。 于巍拎着书走近,嗓音有些沙哑,不知是不是感冒了:“我最近给陆竽发消息,她都没回,你知道她出什么事了吗?” 他担心陆竽没考好,不想回消息。 可是以她平时的成绩,不应该会出差错,他实在担心。 黄书涵恍然大悟:“你是说qq消息吗?她的手机被偷了,qq号也被人盗了,当然没办法回你。” 原来如此,于巍稍稍安心,她没事就好。他挑起眼皮,嗓音更沉哑了一分,踌躇道:“那个……她还有别的联系方式吗?” 他只要了陆竽的qq号,并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黄书涵眼眸微眯,狐疑地看着他,于巍立刻解释:“有些志愿方面的问题想要问她。” “哦,你等等,我把她新注册的qq号告诉你,你自己加她。”黄书涵把一篮子书放在地上,掏出手机找到陆竽的qq号,“你记一下。” “谢谢。” 于巍摸索着从裤兜里拿出一部灰色的手机,后壳掉了漆,屏幕也碎裂了几条痕迹,跟蜘蛛网一样,快要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他输入了陆竽的qq号,申请添加好友,再次向黄书涵道谢。 —— 江淮宁午睡刚醒,接到了清大招生办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江淮宁同学吗?我是清大招生办的老师,我们想跟你聊聊高考志愿填报方面的一些信息……” 这个电话打了有半小时之久,最后招生办的老师传递出一个信息,只要他肯报清大,专业任他选择,最好现在就能签协议。 江淮宁早有计划,着重了解了清大计算机系。 对方得知江淮宁有意向,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住宿条件和食堂菜色都说了一遍。另外附加一条,只要他愿意,校方随时可以安排机票酒店,诚心邀请他来学校实地参观游玩,想周边游也可以! 江淮宁刚挂掉电话,又一通电话打进来,对方跟他说:“我叫易佳辰,是昽高上一届的毕业生,算是你的学长。我现在在北城大学就读,江淮宁学弟,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北城大学?你家住在景和苑小区对吧,我姨妈就住在那里,要不我们见面再聊?对了,除了我,还有几个北城大学的校友,我们会给你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江淮宁确定了,他们是北城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派来游说他的学长学姐。 他已经决定要报清大,自然对北城大学抛出的橄榄枝婉言相拒。对方一听有些急了,列出北城大学种种好处,试图趁着协议没签订前让他改变主意。 江淮宁再次拒绝。 他说得口干舌燥,到客厅倒水喝,又陆陆续续接到几通电话,均是国内排行前几的高校打来的,有的甚至说只要他肯来,四年奖学金名额先给他定了。 孙婧芳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分数不是还没出来吗?” 她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网上说要到二十五号零点才能查分。 江淮宁握着手机,搭在沙发扶手上,情绪淡淡的,带着刚起床的倦怠:“我的分提前出来了。” 他已经从清大招生办老师那里得知了自己的高考分数。 孙婧芳倏地来了精神,瞪大眼睛问他:“多少?” 江淮宁平静地说:“729分。” 孙婧芳呼吸都窒住了,几秒后,猛吸了一大口气,太过激动,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这个……这个分数是全省第一吗?” 江淮宁摇头。 “这么高还不是第一啊?”孙婧芳不敢相信第一名得有多厉害。 “是不是第一我不知道。”江淮宁说,“我没问,人家也没告诉我。” 孙婧芳哑然失语,拍了他一巴掌:“就知道捉弄你妈。”她欣慰地抚了抚胸口,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下好了,你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圆满了。” 江淮宁依旧没什么表情,靠着沙发,手机在他指尖翻转:“嗯。” “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孙婧芳看着他的脸,冷冷淡淡的。自从高考完他就这副表情,每天也不出门,沈欢几次前来叫他出去打球他都拒绝了,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发呆、看书。 江淮宁扯了下唇,答得有些敷衍:“没有不高兴。” “你要不照照镜子,你这副表情是高兴的样子?”孙婧芳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立刻就想到了陆竽,“话说回来,高考都结束了,也没见你对陆竽有所表示,不是喜欢人家吗?怎么不去追……” 孙婧芳的话都没说完,江淮宁就站了起来,好像听不得那个名字,一听就浑身被针扎一般。 “我去上个厕所。”江淮宁找借口离开了客厅。 —— 二十四号,顾承从北城回来了,给朋友们带了礼物。 黄书涵给陆竽发消息,下午去顾承家拿礼物,晚上一起吃顿饭,正好他家有电脑,查分方便。 陆竽心里纠结,自从高考那晚一别,她就没见过顾承,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跟他相处。 黄书涵劝她看开点:“不是多大的事,十几年的交情,总不会因为这个就老死不相往来吧。再说了,要纠结也是顾承纠结,不该你纠结。” 陆竽最终被她劝服了。 下午三点多,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陆竽骑着自行车,刹停在顾承家门口,黄书涵紧跟其后,跳下了车。 门口一棵大杨树,几十年的树龄,树干粗壮,枝繁叶茂,遮下一片绿荫,底下安置了一套竹编桌椅。 顾承的奶奶梁碧玉在树下纳凉,手里持着一柄蒲扇,靠在躺椅上慢慢晃悠着,脑袋偏向一边打着瞌睡。 顾承安静坐在她身侧,低垂着头,额发有点长了,遮住了眼睛。他在给奶奶剥花生,花生仁装进小碟子里,推过去给她吃。 他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不修边幅,短袖被撸到肩膀,当背心穿。 “顾承!” 黄书涵喊了一嗓子,引得顾承抬首侧目,昏昏欲睡的梁碧玉被惊到了,睁眼看到是两个小丫头,登时笑了起来。 陆竽停好自行车,走过去打招呼:“奶奶。”视线没往顾承身上看。 梁碧玉“哎”了一声:“好长时间没见你们到奶奶家里玩了,现在高考完了,不忙了就常过来,奶奶给你们炸鸡架吃。” 黄书涵连连点头说好,而后,目光直接地上下打量顾承:“北城的水土这么养人吗?你才去多久,怎么长得又白又胖。” 顾承绷起脸,随手抓起一把花生壳扔到黄书涵身上:“闭嘴吧你,树上的知了都没你聒噪。” 黄书涵跺脚,噘着嘴向梁碧玉告状:“奶奶,你看他!” 梁碧玉笑呵呵地举起蒲扇,作势拍顾承的脑袋,教育他:“跟你说多少回了,对待女孩子别这么粗鲁,你这样以后可是要讨不到媳妇儿的。” 顾承听闻此言,下意识看了陆竽一眼。 陆竽微微笑着,却没有看他。 黄书涵扮鬼脸:“听到没有,粗鲁的人讨不到媳妇儿。” 顾承没理她,起身进到屋里,捞出浸在井水里的西瓜,三两下切好,放到不锈钢盘子里端出来。 有黄书涵在一旁插科打诨,活跃气氛,倒没有陆竽想象中那么尴尬。 她拿了一牙西瓜,从容地直视顾承的眼睛:“馨彤情况好点了吗?”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28章粗鲁的人讨不到媳妇儿免费阅读。 /102/102113/30792735.html 第229章 想跟你一个城市读大学呢 “还在无菌病房里休养,等恢复好了能正常上学,就是免疫力可能比普通小孩低一点,需要好好照顾。” 顾承敞着腿,手肘搭在膝盖上,也拿了一牙西瓜,一口一口吃着。浸过井水的西瓜凉丝丝的,果肉鲜红,汁水丰沛清甜。 陆竽“嗯”了声,没再说话。 见她吃完一块西瓜,顾承拿葫芦瓢舀了一瓢水端出来,给她洗手。 黄书涵看着顾承眉目垂敛的模样,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心酸。告白被拒绝,他也不是全然没所谓,至少看起来比以前沉默了些,更显稳重成熟。 黄书涵默叹,可惜感情的事她插不上手,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好闺蜜,帮谁都不对,最主要的还是陆竽心有所属。 陆竽洗了手,坐在树下陪老人家聊天。 “竽竽有信心考一本吗?”梁碧玉不了解陆竽的成绩,只知道这群同龄孩子里属她最聪明。 黄书涵夸张地用两只手比划:“奶奶,你太小看陆竽啦,她得冲个清北!” 陆竽推了她一把:“你现在吹牛连草稿都不打了。还清北,我的分什么时候够着清北的门槛了?” “我记得有次月考你不是考了六百八十多。”黄书涵印象深刻。 “只有那一次。”陆竽翻白眼,“那次基础题占比重,我运气好而已,除了那次,我的分都稳定在六百出头,更何况这次的题那么难。” 黄书涵咋舌:“六百出头也很厉害好不好,我这辈子就没考过这么高的分。顾承,你评评理,陆竽说这话是不是太招人嫉妒了。” 顾承抬起眉梢,轻嗤:“你个笨蛋学渣,是有多想不开,跟她比成绩。” 黄书涵气得炸毛:“我是笨蛋学渣,你是什么?” 梁碧玉听几个小孩争吵,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顾承打电话叫来董秋婉、周鑫、邓洋杰他们几个。梁碧玉做了拿手的炸鸡架,烧了一条糖醋鱼,炒了几道家常菜招待他们。 吃过饭,男生们凑一起打牌消磨时间。黄书涵和陆竽霸占了顾承的房间,用他的电脑看剧。董秋婉的妈妈管得严,不允许她夜不归宿,她先回去了。 陆竽打了几个哈欠,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刚到十一点,还要再等一个小时。 放假后她作息规律,每天不到十点就睡了,这会儿有点熬不动了。 黄书涵是个夜猫子,还很精神,见陆竽捂着嘴哈欠不停:“困了?” “嗯。” 陆竽眯着眼,眼眶里全是泪水,坐着都要睡着了。 “去睡一会儿吧,到点了我叫你。” 黄书涵指着身后的床,新换的床单被子,她俩今晚就睡在这里,明天上午还得用顾承的电脑填报志愿。 陆竽困得睁不开眼,咕哝一声,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 隔壁房间里,男生们打牌的声音传来,激动时吆五喝六,伴随拍桌子的声音,热闹得能掀翻房顶。 黄书涵看不下去电视剧,起身到隔壁围观打牌。 牌局重洗了几轮,周鑫嘴角叼着烟,拿起搁在手边的手机看时间,眉毛一挑,摘下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五十五分了,还有五分钟到零点,撤了撤了。” 邓洋杰笑骂一句:“查分这么积极,不知道的以为你考六百多分呢,严重怀疑你是输惨了想逃。” 周鑫踢了他一脚,恼羞成怒:“滚滚滚。” “行了,别闹了。”顾承率先站起来,将额发往后拨了拨,往隔壁房间走。 头发有点长了,得抽个时间剪短,他边想边推开门,抬眸就瞧见陆竽趴在他床上睡着的模样。长发散乱,侧脸压在被子上,显得脸颊肉嘟嘟。两条腿悬空挂在床边,姿势别扭。 这样也能睡着? 顾承闷声轻笑,放轻脚步走过去,拎起床边一条毛毯搭在她腰上。 黄书涵在门口恰好撞见这一幕,扶着门框驻足。顾承直起身,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周鑫、邓洋杰、李德凯互相打闹着嘻嘻哈哈地过来了,顾承刚想提醒他们别吵,陆竽已经被惊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腰间的毛毯滑到腿上:“到十二点了?” 陆竽抓起毛毯放到床上,以为是黄书涵趁她睡着给她盖上的。 顾承说:“快到了。” 陆竽打起精神拍了拍脸,白皙的脸颊有被子褶皱压出来的痕迹,几缕发丝黏在上面,显得迷糊可爱。 顾承低咳一声:“要不去洗把脸?” 陆竽点点头,出去洗脸。 顾承坐到电脑屏幕前,打开了招生考试信息网,点进查分界面,静静地等待。他其实没什么紧张感,高三才开始努力,跟临上战场才磨枪也没区别,结局早已料定。 黄书涵很有仪式感地在一旁数着秒表倒计时,一到零点,她就尖叫起来:“啊啊啊,可以查了!好紧张好紧张,快呼吸不过来了!” 陆竽刚进来就被她的叫声吓一跳。 顾承捂住一边耳朵,偏头,露出嫌弃的眼神:“你可真能咋呼。”而后目光扫向其他人,“你们谁先来?” 黄书涵扣住陆竽的双肩,把她推到前面来:“先查鲈鱼的,她的应该没什么悬念。” 顾承看向陆竽,后者轻点了下头,下颌收紧,表情绷得很严肃。虽说已经估过分,心里有了底,可结果究竟如何,她也说不准。 陆竽舔了舔唇,报上自己的考生号和身份证号,顾承快速敲击着键盘。 网络神奇地没有任何卡顿,顺利进入,成绩表格跳了出来。 陆竽呼吸一滞,吞咽了一口唾沫,右手搭在顾承身后的椅背上,凑上前去,紧盯着屏幕,视线锁定最后一栏的总成绩上,645分。 比她估的总分高出来二十多分。 几个男生也看到了,顿时鬼吼鬼叫起来。 “卧槽!645!” “竽姐牛逼!太牛逼了!” “我看看啊,语文139,数学140,英语143,理综223,分好高啊!” 一群总分在四百左右徘徊、偶尔滑铁卢考三百来分的学渣表示长见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一个劲儿管陆竽叫姐。 陆竽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觉得没有遗憾了。 其他人依次查了分数。 黄书涵考了456分,距离二本线差了二十分,不过她都想好了,要报北城的三本院校。因为她爸爸换了工作,以后长居北城,她过去能有个照应。 顾承的分数比黄书涵高,有望被民航招飞录取。 剩下那三个还在苦苦挣扎,在专科里挑选。 —— 夜已深,明月高悬,乡下的夜晚总能听到蛙声阵阵。 那阵兴奋劲儿过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打算明天再想志愿填报的事。陆竽之前睡了一个小时,反倒不那么困了,躺在床上大睁着眼,大脑放空。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一束,照亮她的眼眸。 黄书涵侧躺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手指偶尔轻点,是电子书的界面。 听到陆竽翻来覆去窸窸窣窣的动静,黄书涵放下手机,双臂交叠垫在后脑勺:“考这么高的分还睡不着啊?” 陆竽还没回答,她又自顾自说:“应该是激动得睡不着吧。我要是你,得打电话把亲戚挨个叫起来听我汇报成绩!大家今晚都别睡了!” 陆竽在黑暗里溢出一声笑。 黄书涵问她:“你第一志愿是要报关州大学?” 她以前听陆竽提起过,她的梦想是考上关州大学,学校名声够响亮,在本省,离家也不远,从市里坐高铁一个多小时能到。 陆竽:“嗯。” “要我说,你的分挺高了,报北城的一些好大学也够了。”黄书涵憧憬道,“我还想跟你一个城市读大学呢,周末一起出去逛街玩耍,想想就很美好。” 理科一本划线547分,陆竽高出分数线差不多一百分,可供选择的学校不会少。 陆竽笑了一下,蓦地,心底深处冒出一个声音—— “没考虑过去外地吗?比如……北城?” 那节体育课上,她和江淮宁并肩坐在双杆上,晃悠着腿,冬日的阳光从枝叶罅隙中筛下,落在脸上暖洋洋的。 (本章完) /102/102113/30841115.html 第230章 那个人是江淮宁吗 黄书涵放下手机后,没过多久就陷入沉眠,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与她相反,陆竽始终睡不着觉,心里装了太多事,不去触碰还好,一旦开了闸门,再想关上就难了。 她在想这半年来与江淮宁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画面都那样清晰,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有多么忘不了他。 可笑她以前太天真,以为只要暗示自己不再喜欢他就可以真的做到不喜欢。 没用的。 喜欢就是喜欢,给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一瞬间,她又联想到顾承,她让他不要喜欢她、不要追她,又何尝不是强人所难,那种痛苦她感同身受。 陆竽盖住眼睛无声地叹气,彻底没了困意,悄无声息掀开毛毯下床走出房间。 月光洒满院子,陆竽以为外面没人,却不曾想看见一个身影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搭着腿,修长手指拎着罐啤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溶溶月色下,身影孤孑,侧脸锋锐。 许是察觉到一道视线,顾承掀起眼眸看了过来,愣了一下,轻声唤:“陆竽?” 被发现了,陆竽没躲藏,一手环着手臂,抬步走了过去。 “怎么还没睡?”顾承把易拉罐放在脚边,指了下旁边的小马扎。 陆竽没坐,站在他跟前:“还说我,你怎么也没睡?” 顾承嘴角勾起:“我,夜猫子一个。” 陆竽点头认同,他以前经常通宵打游戏,算是“熬夜大军”里的领头。跟他比,黄书涵都不算夜猫子。 顾承站起来,拍了下裤子上的灰尘,看着院子前面一间平房的屋顶,旁边搭着木梯,他提议:“实在睡不着的话,上去吹吹风?” 陆竽看了一眼,想起小时候,夏天太热了,家里没有空调,到了晚上,奶奶带她到房顶上睡觉,支起折叠竹床,罩上蚊帐。晚风徐徐吹来,送来阵阵清凉。 她睡觉姿势不老实,总是害怕睡着以后会从房顶滚下来,因为家里的房顶没装围栏。 陆竽被小时候的自己逗笑,借助木梯攀爬到房顶上,站得高,果然能感受到从田畦山间吹来的微风。 顾承腋下夹着一卷凉席上来,手里的易拉罐贴在陆竽脸上,她被冰得往旁边躲。顾承轻笑,把一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给她:“少喝点儿。” 他把凉席铺到地上,两人坐在上面吹风。 陆竽不知道说什么,没有主动挑起话题,手指扣开易拉环,小口抿着冰凉的可乐。 顾承身体后仰,手撑在身后,仰头遥望漫天繁星,漫不经心道:“时间过得真他妈快,一晃眼高中都毕业了。我还记得你刚转到中心小学的时候,读一年级,瘦瘦小小的,跟火柴棍儿似的,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空位。” 陆竽笑起来:“所以班里那个小魔王才觉得我好欺负,放学后尾随我,踹我书包。” 顾承跟着笑了:“然后你飞起一脚,把人给踹趴下了。挺厉害的,当时我看到直接惊呆了,心想以后一定不能惹你。” 陆竽灌了一大口可乐,被冰得挤眼。 “你慢点喝。”顾承偏着头,大咧咧地嘲笑她的蠢样儿。 陆竽放下可乐罐,仰躺在凉席上,这样更方便看星星。 她想通了一些事,不再逃避那个话题,拽了下顾承的衣摆,待他看过来,她说:“我知道让你不要喜欢我会很难,我也尝试过同样的事情,所以更能体会你的感受。顾承,就像你说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向前看,总有一天会认识新的人,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个人也一定在等着你出现,在你们相遇前,跟你承受着同样的孤独。” 我也尝试过同样的事情…… 顾承听懂了,她有喜欢的人,但是跟他一样,求而不得。 “那个人是江淮宁吗?”顾承没忍住,问了出来。 “嗯?” “我知道你听到了。”顾承不给她糊弄过去的机会,直言道,“我问的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江淮宁吗?” 除了他,顾承想不到第二个人。 过了许久,陆竽仍没有回答,仿佛不曾听见他的问题。 顾承想到《琵琶行》里的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他自嘲一笑,捡起房顶上掉落的一片树叶,在指尖转了转。 可是他不明白,既然她喜欢的是江淮宁,怎么会求而不得。 江淮宁分明对她…… 要不然,那一晚,江淮宁那样的三好学生,不可能冲动跟他打架,脸上挂彩好几天,走到哪里都被人议论。 顾承不再追问,他再有风度,也断不可能替情敌剖明心迹。 江淮宁自己不争取,还指望别人来替他争取吗? “很晚了,下去睡吧。”顾承云淡风轻的口气,当刚才的问话不存在。 陆竽手撑着凉席坐起身,对着繁星和月亮许下愿望:“祝我们都学业有成,前程似锦,再加一个,得偿所愿。” 顾承笑着拍她脑门,跟以前一样。 “还挺贪心啊。” 黄书涵睡醒口渴,摸到身边的床铺是空的,顿时弹坐起来,没在房间里看到陆竽,她拉开门走出去,房顶上两个身影太明显了。 她望着他们,眨了眨眼,确定是陆竽和顾承两个人。她没有出声打扰,又默默地退回了房间。 陆竽顺着木梯下去,回到房间躺下。 她走后,顾承并没有从房顶上下来,他坐在凉席上,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根咬在唇齿间,手拢着打火机点燃了,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去。 他大概有点明白打架那一晚,江淮宁说的话了。 江淮宁说,我的理想和她的理想是一样的,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我只会带着她前进,走到终点,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顾承联想自身,前些年荒废学业,游戏人生,从没想过理想和未来。 从一开始,他和陆竽走的就不是同一条路,渐行渐远是必然的结果。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人生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 睡一觉醒来,梁碧玉做好了早饭,她煮了红薯稀饭,到街上的早餐店里买了油条和小笼包。 陆竽吃饭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把《高考志愿填报指南》那本书带过来。 书是学校让他们订购的,七十块一本,采取自愿原则。 陆竽当时想,他们这群发小肯定会一块填志愿,有一本作为参考就够了,没必要人人都买。她订完就给其他人说了,让他们别买了。 “我吃完回家一趟,把填报志愿的书拿过来。”陆竽咬着小笼包。 “不着急。”顾承说。 “早填完早完事。” 陆竽很快吃完,准备骑车回去。 黄书涵拉住她:“顾承家有电动车,你骑那个比较快。” 陆竽看了眼停在屋檐下的电动摩托车,摆摆手,敬谢不敏:“我骑自行车都够呛,根本不会骑电动车好吗?” “你真是……憨小鸭。”黄书涵无语地咧了下嘴角。 顾承三两下吃掉碗里的稀饭,抽了张餐巾纸擦嘴巴:“我骑车载你。” 陆竽还愣在那儿,顾承已经走出视线,到客厅柜子里翻出许久没用的另一个头盔,递给陆竽,抬起下巴:“戴上。” 陆竽接过抱在怀里,顾承取下车把上挂着的头盔扣在脑袋上,拧动钥匙推出门外,长腿跨过去,脚尖支地,等着陆竽。 陆竽戴好头盔坐在后座,扶着顾承的腰。 电动车穿过大桥驶向街道,风迎面吹来,灌入鼻尖的是顾承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着薄荷的清凉味道。 到家后,夏竹刚巧把早饭端上桌,见他俩进来,问:“吃早饭了吗?” 陆竽说:“吃过了,我回来拿书,然后去顾承家填志愿。” “差点忘了问你,考多少分?” 可能是先入为主,夏竹满脑子都是之前陆竽估的分数620,总感觉这就是她的真实分数。 陆竽伸手在盘子里拈起一只煎饺丢进嘴里,含糊道:“645,比估的分多了二十来分。” 夏竹一脸喜色,激动地拍起巴掌,连连夸赞:“我女儿真厉害。你想要什么礼物,说出来,妈妈都满足你。” “你已经送我礼物啦,新手机就是。” 陆竽笑了笑,上楼到房间里拿了书,厚厚一本,抱在怀里,跟夏竹挥手:“我先走了,中午回来吃饭。” “志愿可要好好填,慢慢填,别着急。” 夏竹叮嘱完,坐下来吃早饭,嘴角就没合拢过,时不时笑一声。 直到手机铃声响了,她拿起来看,是孙婧芳打来的电话。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30章那个人是江淮宁吗免费阅读。 /102/102113/30846215.html 第231章 我想改志愿 夏竹放下筷子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笑:“婧芳。” 孙婧芳有了预感:“听你声音这么高兴,想必竽竽考得不错吧。” 夏竹谦虚道:“还行。” “跟我就别卖关子了,考多少分?” “620……哦不,645,瞧我这脑子。”夏竹拍了一把额头,怪自己记性差,“她刚跟我说的,645分。” “考得真不错。”孙婧芳笑吟吟。 “还不是多亏了你家淮宁给她补习,以她从前的成绩,将将过一本线,哪里会有这么好。”夏竹话语里饱含感激之情。 “是竽竽自己努力,跟淮宁关系不大。” “说了这么多,还没问淮宁考得怎么样。是理科状元吗?” 夏竹总听陆竽念叨江淮宁有多厉害,高三次次考试得第一,是老师和同学们心中的理科状元预备役。 孙婧芳也没隐瞒,自然流露出一股喜悦:“嗯,省状元,已经跟清大签好协议了。” “哎呀,太争气了!”夏竹激动不已,真心实意为她感到高兴,“恭喜恭喜。” 绕了一大圈子,孙婧芳总算问出真正想知道的问题:“成绩出来就能填志愿了,你家竽竽打算报哪儿的大学?我还在想,如果俩孩子在一个地方上大学,互相能有个照应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避开江淮宁,他此刻就坐在她身边,神情好似入定,但她知道,他听得比谁都认真。 孙婧芳开了免提,夏竹的声音传过来:“我还没问,不过之前听她提过,是要报关州大学。我和她爸不懂这些志愿填报,全凭她自己做主。” 孙婧芳看向江淮宁,后者还是那副表情。 关掉免提,两人又聊了几句,约定了下周两家一起吃顿饭。夏竹坚持要请客,为了感谢他们一家对陆竽近半年来的照顾。 见江淮宁起身准备走,孙婧芳叫住了他:“下周末我们两家一起吃饭,你要去吗?” 江淮宁已经和清大签订了协议,没有填报志愿这一流程,在别人争相讨论读什么大学、选什么专业的时候,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清闲,了无挂碍。 “再说。” 他扔下两个字,回了房间。 孙婧芳望着他决然的背影,叹气。能做的她都做了,不知道这俩小孩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也无能为力。 —— 顾承载着陆竽返回家里,一上午的时间都耗在了电脑前。 志愿要填好几个学校,专业一大堆,挑得人眼花缭乱。 顾承第一志愿报了江城的一所航空航天大学,其余的志愿填的是次等航天院校,就算他想离陆竽近一点,也得考虑到现实问题;黄书涵所有的志愿填的都是北城的三本院校,选择的专业各不相同,用她的话来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专业,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将来某一天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陆竽的第一志愿没有变过,坚定不移地填了关州大学,第一专业选的是新闻学,且选择不服从调剂。剩下的志愿选了不同城市的大学,名号也都响当当。 另外三个不想跟顾承这个好哥们儿分开,填报了跟顾承同一个城市的大专。其实李德凯当初的招飞体检也合格了,但他文化课的成绩实在太低,被录取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放弃飞行员这条路。 大家真的要奔赴不同的城市了。 以前总是一起上学、一起打打闹闹,没想过未来分别的那一天是何种情形…… 填完志愿,刚好到午饭时间,梁碧玉留他们吃午饭。他们已经叨扰了一天,再蹭饭就不好意思了,各自打道回府,约定陆竽的升学宴上再聚。 陆竽骑着自行车回家。 陆国铭从度假山庄回来了,已经从夏竹那里知道了陆竽的高考分数,正乐得不行,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夏竹说:“你爸都快把我晃晕了。” 陆国铭坐下来,呷了一口茶,一张脸堆满了笑,问陆竽:“志愿都填完了?报的哪所大学?” 陆竽回答:“关州大学。” “关州大学好啊,离家近,学业不紧张的话,周末还能回家一趟。”陆国铭拍着大腿,为她感到骄傲,“等年底在市里买了房子,回家就更方便了。” —— 吃过饭,陆竽上楼午休,房间里开了空调,丝丝凉气溢出。她拉上了窗帘,房间陷入昏暗。 昨晚睡得太晚,又忙了一上午,她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为什么说光怪陆离呢?因为在梦里,是布置得花团锦簇的婚礼现场,江淮宁穿着西装站在台上,周围的宾客都是熟悉的面孔,是他们的同学。她作为新娘子,穿着一袭洁白婚纱,挽着陆国铭的手走过红毯。有人踩住了她的头纱,她一回头,是同样穿着婚纱的沈黎。两人连婚纱都一模一样,陆竽惊愕不已。 沈黎的目光像一柄剑,冷冷地刺向她,说:“你不能嫁给他……” 陆竽努力想要走向江淮宁,连头纱都挣脱了,却还是没办法靠近他。 她想看台上的江淮宁会怎么选择,手机却在这时候“嘀嘀嘀”的响起来,一瞬把她从梦境拽回现实。 陆竽睡得太沉了,睁开眼的那一霎,眼皮沉重酸痛,望着昏昧光线里的天花板,足足过了几分钟,才从那种被抢婚的恐惧感里挣扎出来。 只是一个梦而已。她暗示自己。 陆竽坐起来,拉开了窗帘,让光亮透进来。 太阳已经西斜,提醒她睡了整整一下午。难怪脑袋发沉、眼眶发酸,这些都是睡过头的症状。 陆竽摸到手机查看消息,重新申请的qq号里的联系人不多,于巍是其中一个,他问她报了哪所学校。 陆竽回复:“关州大学。” 她礼貌地回问了他考得怎么样,打算报哪所学校。 于巍的分数比她低一点,还没填好志愿,正在考虑中。 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聊了,陆竽下楼,从冰箱里拿出一根雪糕,重新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翻开了那本《高考志愿填报指南》,上面囊括了所有学校和专业,以及往年录取的分数线。 她开始翻找北城的大学,拿笔圈出来。 陆竽闭上眼,告诉自己赌一把。她吃完了一整支雪糕,冰凉刺激得她头脑清醒,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 然后她睁开眼,给顾承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一阵噼里啪啦富有节奏感的敲键盘的声音,伴随着游戏特效音。陆竽愣了愣:“你在打游戏?” 顾承“啊”了声。 自从高三决定好好学习后,他就戒断了所有的娱乐游戏,一心扑到学习上。正因为他是最后关头才开始冲刺,分数却比黄书涵考得高,被她骂了好久,还怀疑他是不是作弊了。 “有事儿?”顾承恢复了以往吊儿郎当的语气。 昨夜屋顶上的谈话,多多少少让他明白了陆竽的决心。 她从小一根筋,连小学时期的课本都能留那么多年,更何况是喜欢一个人,半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忘记。 陆竽一字一顿道:“我想改志愿。” “什么?” 顾承太过惊诧,关了电脑,游戏特效音随之消失,他的声音显得清晰无比。 “我把准考证号和密码发给你,你帮我改一下志愿。”陆竽说,“第一志愿不变,其他的志愿全部改掉,我一会儿发给你,你对照着改就行了。” 她赌一把,如果第一志愿被录取了,她就死心,待在省内读大学。如果没被录取,她就去北城。 想离江淮宁近一点,哪怕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 电话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顾承哑声说:“好,我知道了。” 陆竽编辑了一条消息,把账号密码发了过去,还有她重新挑选的学校、专业。 顾承扫了一眼,全是北城的大学。 他知道黄书涵报了北城的学校,但他不认为,陆竽改志愿是为了跟黄书涵在一个城市读大学。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31章我想改志愿免费阅读。 /102/102113/30891738.html 第232章 在他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周末,两家人一起吃饭。 夏竹订了一家口碑很好的餐厅,非常重视这顿饭,甚至提前跟厨师沟通好了菜色。就像她电话里说的那样,为了答谢孙婧芳对陆竽的照顾,同时,也感谢他们一家的帮扶。 出发前,陆竽换了条白色的连衣裙,她问陆延,她是披着头发好看,还是扎起来好看。 陆延嘴巴甜,笑嘻嘻地说,我姐怎样都是绝世大美女。 陆竽不顾天热,披散着一头长发,到达餐厅。 去的路上她都想好了,等见了江淮宁,她就把自己的新手机号和新qq号告诉他,好歹同学一场,他帮了她那么多。可以说没有江淮宁,就没有现在的陆竽。就算他谈了恋爱,也没必要完全断掉联系。 她还想当面跟他道一声恭喜,他不负所望,成为了今年的理科省状元。这几天,本地各大报社都在争相报道他的事迹,听说昽高额外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奖金,在校门前拉了几道横幅,写着“热烈庆祝我校江淮宁同学获得2014年南合省理科状元”。 作为见证江淮宁一路攀登顶峰的人,陆竽在得知他成绩的那一刻,比自己考好了还要开心。 她永远为江淮宁骄傲,永远被他折服。 陆竽想的很美好,可惜事实没让她如愿。 江淮宁没有出席这次聚餐,从头到尾他都没出现。 夏竹还问起过,江淮宁怎么没来,孙婧芳说话间看了眼陆竽:“他啊,在家无所事事好些天了,今天被沈黎姐弟俩拉去爬公羊山。” 靳阳市里的一座山,被列为旅游景点,山的形状似公羊,故而得此名。 孙婧芳问:“竽竽怎么没一起去?” 她都不知道这两人自从高考完就失去了联系。 陆竽平静的脸色下,是一颗沉沉坠落的心,她维持着微笑表情搪塞过去:“我体能差,公羊山太陡峭了,怕跟不上。” “这有什么。”孙婧芳笑说,“爬山不重要,出去放松心情才重要。这都考完了,志愿也填完了,该多出去走走。” 陆竽不知回答什么,抿着唇笑了笑。 她忽然变得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改掉志愿的意义是什么。 —— 志愿单由学校统一打印出来,学生们要到校签字确认。 陆竽跟黄书涵他们早晨坐车到学校,分别前往各自班主任的办公室。 陆竽敲门进去后,刘海志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抬头看过来,眼睛放光:“陆竽,考得不错啊,尤其是语文,139分,我都多少年没见考这么高的了。你知道吗?你是咱们学校语文单科第一,包括文理科班。” 陆竽面对老师的夸赞不卑不亢,从容地道声谢,找出自己的志愿单,核对完各项信息,确认无误,最后签上名字。 她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等待,目光盯着奥赛班李东扬的办公室的方向,不知在期待什么。 于巍碰见她,打了声招呼:“陆竽。” 陆竽撤回了目光,对他笑了笑:“你报了哪个大学?” 填报志愿当天,他们在qq上聊了几句,于巍只说自己还在考虑中,现在志愿都填报完了。 “跟你一样,我报了关大。”于巍回道。 陆竽脸上的惊讶稍纵即逝:“什么专业?” “化工学院,制药工程专业。” “挺好的。” 陆竽记得他化学成绩一直比较突出,算是选了个自己擅长的专业,未来一定能有一番成就。 寒暄两句,于巍进了办公室。 陆竽的视线又情不自禁地飘向原来的方向,某一瞬,她突然反应过来,江淮宁今天大概不会出现。 他是省状元,清大招生办的老师亲自上门与他签订协议,连填报志愿的流程都免了,更何况是这些。 陆竽不再执着等他,走出教学楼,站在台阶下等黄书涵。顾承那几个男生一会儿要去网吧开黑,她和黄书涵还有董秋婉,打算逛完街再坐车回去。 “陆竽!” 耳边蓦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陆竽应声回头,只见沈欢大步走来,一脸神清气爽,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跟向日葵似的,朝着她挥手。 他身后是一脸不快的沈黎。 陆竽敛了敛眸,对沈欢笑了下。 “我说你怎么回事,高考完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给你发消息你也不理。”沈欢到她跟前,第一句就是控诉,“那天还想约你出来玩,你都没回我。” “我换了新的qq号,以前那个不用了。”陆竽没说手机被偷、qq号被盗的事,只问他,“你要加我吗?” “那还用说。”沈欢拿出手机,加了陆竽的新号,随口问她,“你报了哪个学校?” “关大。你呢?” “南合政法大学。”沈欢把手机装回兜里,“说不定咱俩以后还能一块上学。” 南合政法也在关州,两所大学离得不算远。 陆竽有点诧异,他居然没有选北城的大学。江淮宁和沈黎都在那里,他不去,“三剑客”岂不是要缺一位。 沈欢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耸了耸肩:“我也想去北城,分不够啊,综合考虑,还是选本省的最合适。不说了,我得去签志愿单了。” 沈黎全程没跟陆竽有过眼神交汇,而陆竽也当她不存在。她想到那天做的白日梦,梦里沈黎踩住了她的头纱,抢走了江淮宁…… 真是荒诞又悲剧。 沈黎摆脸色倒不是因为见到陆竽不高兴,而是她高考发挥失常,远没有达到平时的水平,差点够不着北城大学的分数线。 为此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了好几天,一想到就会难过,那几天眼睛都哭肿了,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第一志愿她还是坚持报了北城大学,想要选的专业估计上不了,她只能选择服从调剂,看能不能有个好的结果。 当然,其他的志愿也都填的北城的大学,她是一定要紧跟着江淮宁的步伐,要站在他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这样他就能注意到她,总有一天,会有回响。 —— 盛夏的燥热无孔不入,风里都缠着滚滚热浪,蝉鸣声不止。 沈欢从学校离开,直接去了江家,钻进江淮宁的房间吹空调打游戏。一根薯条扔进嘴里,他咀嚼几下,说道:“我在学校遇见陆竽了。” 江淮宁操纵键盘的手微微一顿,游戏里的人物接连收到攻击,血条狂掉。 “哎哎哎,你想什么呢,死了。”沈欢激动的呼喊声都没能叫回他跑掉的理智。 陆竽,这两个字的杀伤力真够大的。 沈欢把江淮宁从电脑前挤出去,重新开了一局,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她换了qq号你知道吗?” 趁着游戏在加载,沈欢回头,假装不经意,实则就是想知道江淮宁是什么反应。江淮宁一脸木然,沈欢就猜到他不知道。 沈欢拿起桌上自己的手机,丢给他:“我加了她的新号,你要加自己加。” 手机落在江淮宁腿上,他一动不动,像没有知觉的木头人。 她换了新的qq号,却没有加他,是不想加,还是忘了加。他发现,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能接受。 ——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并不难熬,陆竽每天花大把的时间画画、写字、看书,偶尔跟黄书涵去浮生居玩。 录取通知书不会寄到学生家里,通常是寄到学校,学生自己过去取。 陆竽换了手机号后,收不到学校的短信,幸好高考前填写的各种资料表里,她都附带了夏竹的联系方式。 夏竹收到短信,告诉她:“录取通知书到了,明天要去学校拿,要我陪你吗?” 陆竽呼吸一瞬紧促,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点头说好。 其实手机上可以查询到录取结果,是她自己不肯查看,非要等到最后揭晓。 次日上午,夏竹带她去学校,行政大楼一楼的办公室里,桌上堆满了各班同学的录取通知书,全都是ems快递。 陆竽找到自己的那份,拆开了,抽出里面红色的通知书。 “关州大学”四个艺术字体映入眼帘。 这一刻,她说不出来是达成所愿的欣喜更多,还是赌输了的失望更多。 但夏竹是高兴的,通知书拿到手里反复看,还要拍照留念。 这种时候,不笑好像会显得很奇怪,所以陆竽努力上扬嘴角,营造出一种喜出望外的样子。 拿完通知书还不算,团员资料也要一并带走。 此后,再不需要踏进这座校园。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32章在他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免费阅读。 /102/102113/30908689.html 第233章 宣誓主权是真 陆竽的升学宴定在八月十六日,家里老人特意翻老黄历挑的吉日。 一早就决定了在家里办,请了十里八村手艺最好的流水席大厨,街坊邻居前一天都来家里帮忙择菜、备菜。 这是属于乡下的人情味,谁家办事,邻里都会来帮忙,分工明确,井井有序,不会出现混乱的情况。 大红纸上写着喜庆的祝词,张贴在大门口,“金榜题名”四个字写得最大,过路人一看就知道这家出了个大学生。 陆竽穿梭在人群中,收获了一片称赞声,她笑得大方自然,帮他们泡茶。 夏竹穿了条大气简约的半袖长裙,复古风格,端方温婉,站在门口给人打电话:“你们到了吗?门口支起了遮阳棚,车可能不好停,你们停在村口的晒谷场里,步行过来吧。” 陆竽提着空水壶去接水,路过时,听到她的话,好奇地问:“谁要来啊?” 夏竹说:“你孙阿姨他们。” 陆竽动作一顿,心跳漏掉一拍,状若随意地问:“他们一家都过来吗?” “不知道淮宁来不来。”夏竹朝北边张望。 陆竽接满了一壶水,放到煤炉上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两道身影越走越近,是江学文和孙婧芳。他们身后没有其他人,江淮宁没来。 陆竽礼貌打招呼:“叔叔,阿姨。” “恭喜啊竽竽。”孙婧芳从包里拿了一个大红包,塞给她,“阿姨的一点心意,留着上学路上买饮料喝。” 陆竽有些无措,看向夏竹,后者点了下头,示意她收下。 “谢谢阿姨。”陆竽接了红包,摸到手里的厚度惊到她了。 江学文去记账先生那里登记礼金,夏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看向孙婧芳,语气含笑责怪:“你都给孩子包红包了,怎么还送礼金,太破费了。” 孙婧芳攥着她的手:“礼数是礼数,给竽竽的是我自己的心意。” 夏竹推辞不过,只能听之任之:“你家是哪天办升学宴?” “8月24日,我和我家那口子没什么亲戚,决定在饭店里办,省时省事。”孙婧芳趁机邀请,“到时候你可得过来喝杯酒,带上俩孩子。” 夏竹:“一定一定。” 陆竽那群发小快开饭的时候才来,单独坐了一桌,见陆竽穿了条极为淑女又漂亮的法式小红裙,眼前一亮,纷纷打趣。 “竽姐这一身打扮太女神范儿了。” “真的,绝了绝了,可以去选美了。” “我已经快忘了她小时候流大鼻涕的样儿了。” “滚啊你,会不会说话。”黄书涵一如既往地维护陆竽,“我们鲈鱼一直很美好不好,只是以前忙着学习懒得打扮自己。” 她以前就觉得陆竽暴殄天物,明明天生丽质,皮肤又白又细嫩,眼睛大而水灵,随便拾掇一下就很亮眼,不输文科班那些清纯女神。偏偏她在学校里总穿丑不拉几的校服,很少穿自己的衣服,就算要穿,也是耐脏的颜色,天冷了还要在袖口戴上袖套。 这不,略施粉黛的样子就能闪瞎人眼,再搭配身上那条掐腰露锁骨的小裙子,妥妥的女神。 黄书涵拉来陆竽:“大美女,今天必须喝一杯。” 陆竽没推拒,自己倒了杯啤酒,刚要喝,被顾承拦下:“别听她瞎起哄,神经病一个。” 黄书涵瞪眼。 眼看他俩又要掐起来,陆竽推开他手,莞尔道:“一杯啤酒而已,醉不了,我在家跟我爸也喝过的。” 顾承没再拦,端起手边的酒杯,橙黄液体在透明塑料杯里晃荡。 一群人举起来碰了一杯,敬明天,敬未来。 —— 江淮宁升学宴那天,陆竽犹豫很久,还是去了,想见他一面,当面道贺,也是正式道个别。九月初就要开学了,他们在不同的城市上大学,再见面不知是何时。 宴席地点定在逸香食府,一个大包厢里,摆了几桌,一桌坐着亲戚,一桌坐着好友,剩下的都是浮生居那边的工作人员,冲着江学文的面子来的。 陆竽一家四口被安排与沈黎一家坐在一张桌。 宾客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唯独不见今天的主角江淮宁。 陆竽吃饱了,离席去洗手间,在走廊上碰见沈黎。陆竽礼貌地点了点头,与沈黎错身时,对方先开口,话说得直白,却也含蓄:“江淮宁提前开学了,去参加清大组织的活动。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带给他吗?他走得匆忙,很多东西没带。我过几天开学,可以带给他。” 顿了顿,她又说:“他换了北城的号码,你要是没存,我可以给你。” 带东西是假,宣誓主权是真,以陆竽的头脑,不会听不明白。她维持着体面摇头:“没有。不用了。” 她想沈黎真的多虑了,就算她不来这一出,她也不会去纠缠江淮宁。 宴席散场,陆竽跟随父母坐车回家,班车摇摇晃晃,她脑袋有些昏沉,油腻的食物吃多了,坐车实在难受。 她把车窗推开一条缝隙,靠着椅背听歌缓解,随手点开一个歌单,耳机里传出的声音有点耳熟。 “愿你永远安康 “愿你永远懂得飞翔 “愿你真的爱 “一个人,某个人,那个人” 这首歌陆竽没听过,她按亮屏幕看了眼,是徐佳莹的《言不由衷》,确实没听过。 但她脑海里这一刻浮现的,是那天下午,她坐上通往昽高的304公交,车厢闷热,气味难闻,她头晕得想吐,江淮宁问她,要听歌吗?她说好。 他递来一只耳机,她塞入耳中,一根耳机线分两端,连着两个人。他们那时候也听了徐佳莹的歌。 陆竽觉得好听,问他,这首歌的歌名是什么。 江淮宁凑近她,嗓音低沉又磁性,好似在闷热的车厢里投入了一股清泉,他说,《一样的月光》。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日。 —— 关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九月六日正式开学。 陆竽觉得当天过去时间有点赶,让陆国铭订四号的火车票。她想独自去学校报到,陆国铭说什么也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坐那么远的车,非要送她。 陆竽扶额:“幸亏我是在本省上大学,要是在外省,你不得更操心。” 夏竹给丈夫帮腔:“别说你爸了,要不是我工作忙,我也想去送你,见识见识你大学四年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陆竽:“以后会有时间的。” 订好票,陆竽就动手收拾要带的东西,夏竹在一旁帮忙,被褥、衣服、洗漱用品、各类药品等等,她都提前准备好了。 陆竽看着堆在地上的一摊东西,颇为头疼:“妈,衣撑啊毛巾啊这种东西,其实可以到了学校再买,大学里什么都有。” “行吧。” 夏竹开始做减法,拿掉一些能买到的东西,最后还是塞满了一个26寸的行李箱,还装满了一个行李袋。 夏竹扶着腰直起身,手拍了拍行李袋:“我知道学校可以买到被褥,但绝对没有我给你准备的柔软舒服。等到了冬天,你就知道你妈的话都是真理。” “好好好,我带上。”陆竽拗不过她。 —— 九月四日早晨,陆国铭带着陆竽赶早班车到靳阳市火车站。 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到达关州市。 父女俩跟随涌动的人潮出了站,入目是人山人海,家长带着孩子的组合不少,估计跟他们一样,都是父母送子女过来上学的。 陆竽在新生入学手册里看过,这几天会有学校的大巴车来火车站迎接新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对,没找见校车。 陆国铭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提着行李袋,只让女儿背着自己的书包:“打个车吧,也不费事,那边好多空车。” 陆竽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前就说了目的地:“师傅,到关州大学。” 旁边插过来一道热情的声音:“我们也到关州大学,能拼个车吗?” 陆竽转头,视线里是一位父亲带着儿子。 父亲穿着灰白色polo条纹衫,下摆扎进休闲裤里,手里就拿了一个水杯,一副下乡视察的干部做派。他儿子个头比他高了一个头,跟在他身后,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两只手拎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脖子上挂着相机。 正午的阳光太晒了,男生眼眸微微眯起,额头出了汗,滑落到眉峰处,眨一下眼,那滴汗掉在眼皮上。他腾不出手来擦汗,侧着颈子用手臂蹭汗,显得有点烦躁,还有点生无可恋。 即便做出这般拧巴的表情,五官也是清隽好看的。 陆竽没细打量他们,用眼神征询爸爸的意思。陆国铭老实忠厚,与人为善,这种小事当然不会拒绝。 “既然都是去关州大学,那就一起吧。”陆国铭说。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33章宣誓主权是真免费阅读。 wap. /102/102113/30941436.html 第234章 第一时间记住了她的名字 那位老干部作风的父亲坐在了副驾驶,陆国铭和陆竽,还有那个男生坐在后排。 男生终于腾出手,疯狂用袖子擦脸上的汗,摸了摸口袋,没找着纸巾,自来熟地问另一边的陆竽:“同学,有纸巾吗?” 陆竽一言不发,从怀里的书包里翻出一包手帕纸给他。 陈嘉林抽出一张擦脖子,又抽出一张擦后颈,一张又一张,一包纸就这么用完了。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么不经用,抓了抓被汗沾湿的发梢:“我给你用完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陆竽手探进书包里,“我还有,你要用吗?” “不用了,谢谢。” 坐在前面的林父笑了声,笑得莫名其妙。陈嘉林翻白眼,这不靠谱的老爸,说是来送他上学,全程就只顾自己,还让他帮忙拍了一堆凹造型的照片,完全一副来旅游的架势。他真是吃了年轻的亏,上当了。 林父扭过头,跟他儿子一样自来熟,找陆国铭搭话:“诶,老弟,你们是哪儿的人?” “靳阳市的。” “哦哦,我知道那地方。” 陆国铭问他们是哪儿的。 林父说:“漯城的,在靳阳后面一站。” 两个中年男人聊了几句才知道他们坐的是同一趟火车,虽然不是来自同一个市,好歹是同省,算半个老乡,两个孩子都在关大就读,也算是一种缘分。 “你女儿念的什么专业?”林父健谈,话题过渡自然。 “好像是学新闻的……”陆国铭没记住,眼神瞟向陆竽,有那么点儿寻求帮助的意思,“我没说错吧,是新闻专业吧?” 陆竽答:“没错,新闻与传播学院,新闻学专业。” 陆国铭应和:“对对对。” 中间隔着陆国铭,男生身体前倾,侧头朝陆竽看过来,恰好林父提到他了:“我这儿子是商学院的,学的国际经济与贸易。” 陆国铭没读过大学,光听这专业的名字就觉得很高大,点了点头,满口称赞着不错,有前途。 陈嘉林瞅准机会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陈嘉林,耳东陈,嘉奖的嘉,树林的林。以后就是校友了,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他说话时眼睛看着陆竽,双眼皮,眸光清澈,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不见之前的烦躁,整个人阳光四溢。 陆竽热得整张脸都是红的,还有点晕车,但人家都主动跟她自我介绍了,她也得礼尚往来:“我叫陆竽,陆地的陆,滥竽充数的竽。” 陈嘉林仰头一笑,后脑勺撞到车窗玻璃上,嘶了一声。 他觉得这女生太有意思了,哪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不过确实让人第一时间记住了她名字里的字是哪一个。 —— 靳阳市和关州市的天气截然不同。 早上出发时,靳阳的气温很低,已经有了初秋的味道,刮风下雨,冷得要穿外套。陆竽穿了一套运动装,寻思着方便出行,谁知到了关州,热得要死。到学校时,她的衣服都黏在了皮肤上。 门口有迎新的志愿者接待,见陆竽可爱,有学长跑来问:“同学,哪个学院的?” 陆竽呼吸都是滚烫的,已经无精打采了:“新传院。” “老赵,新传院的,你来活儿了。”男生挥舞着手里的小红帽,朝不远处腿架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大喊。 睡觉那个男生脸上盖了本册子,闻言,拿下来,眨着惺忪睡眼,看到同伴指了指边上穿运动服的女生,立刻摆出服务态度,上前拿过陆国铭手里的行李袋,热情洋溢地确认:“新传院的?” 陆竽点头:“嗯。” “教学楼在a12号楼,我们先过去报到、选宿舍,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开学当天再领校服、军训服之类的……” 学长尽职尽责地科普了一路,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拎着半瓶矿泉水喝了口,接着往下说:“今年军训比往年严格,目前的趋势就是比较关注高中生、大学生的身体素质,学妹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国铭被这男生的热心感动到,心里一个劲儿赞叹,不愧是大学生,素质真高。 学长领着他们顺利报完名,然后送他们去女生宿舍。 宿管阿姨搬了张办公桌放楼道里,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陆竽过去签字,领了一把宿舍的钥匙,对忙前忙后的学长道谢。 学长把行李袋交给陆国铭,挥了挥手,做好事连名字都没留,赶着去校门口服务其他的新生。 陆国铭提着东西上楼,跟陆竽交流看法:“这学校的学生真不错,既热心又懂礼貌。” “绝大部分人都很乐于助人的。” 陆竽一直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多”这句话,且深信不疑。 —— 宿舍在五楼,陆竽对于爬楼这件事已经习惯了,陆国铭拎着两个笨重的行李,到五楼已是气喘吁吁。 陆竽连忙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给他喝。 陆国铭边喝水边打量四周,进门后一个大客厅,摆了几米长的一张铁皮桌,一边放了几把椅子。客厅南北两端各有一间宿舍,陆竽住在北面那间,六人间,安置了三张架子床,分上下铺。 跟高中时的十人间宿舍相比宽敞了一些,但跟想象中的大学宿舍有些出入。转念一想,关州大学都多少年的老学校了,设施落后一点能理解。 陆竽是第一个来宿舍的,里面没其他人,陆国铭坐在凳子上歇气:“我看床铺都没写名字,是随便挑的?” “应该是。”陆竽找到电扇开关,打开了,一阵风从头顶吹下来,她舒服多了,脸还是很红。 陆国铭:“想好要睡哪个床铺了吗?” 陆竽指着其中一个空床铺说:“下铺方便,这里靠窗,夏天开窗凉快,旁边还有一排暖气片,冬天肯定不冷。”最重要的是,床边摆了张课桌,能放很多东西。 陆国铭哈哈笑了:“挺好,就选这儿吧。” 父女俩都没吃午饭,陆竽把东西放到床铺上,打算先跟老爸下去吃饭,然后再回来整理床铺。 食堂已经开放了,离宿舍区很近,出了栅栏门,穿过一条路就到了。 这里面食比较多,正好符合陆竽的口味。她和陆国铭一人点了一碗香菇鸡块面,坐下来吃了。 陆国铭下午还要赶回去,吃完饭没逗留,准备出发去车站,临走时叮咛了一堆:“生活费不够了就吱一声,找我和你妈都行,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记得打电话,别憋心里。” “知道啦。” 陆竽送他到校门口,陆国铭突发奇想,要在校门前拍张合照,拿回去给夏竹看。 陆竽猜到他是想跟妈妈炫耀,没拆穿,拉了个路过的同学,给他们拍了一张合照。学校大气恢宏的石门在照片里也没输掉气势,顶上那几个金色的浮雕大字格外神气。 陆国铭欣赏一遍,眉开眼笑:“行了,就送到这里吧,赶紧回去,别中暑了。” 陆竽一步三回头地往学校里走,眼看着陆国铭坐上出租车离开了,她没来由地难过,像个被家长送进幼儿园的小屁孩。 —— 陆竽踱步回宿舍,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她脱掉了运动外套,里面一件白色的紧身吊带背心,凉快多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陆竽一惊,连忙把外套穿上,过去开门,一行四五个人出现在门外。 “没找错吧,这里是251,新闻学专业的宿舍?”为首的女生穿着白t恤、背带牛仔裙,留着可爱的齐刘海,探头探脑地打量。 陆竽让开一步:“没错,是这里。” “你好,我是汪雨。”齐刘海姑娘跟招财猫似的,举起手挥了挥,笑容像糖果一样甜,“应该是你的室友。” 陆竽也做了自我介绍。 跟汪雨一起过来的人,是她的父母和舅舅。后面还有一个女生,也是251宿舍的,在楼下刚好跟汪雨碰上,一起上来了。 她是一个人来报到的,长发飘飘,皮肤很白,穿着白底绿碎花的长裙,一边开了叉,露出修长的腿,脚上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 “何施燕。”她简短地自我介绍,给人的感觉是高冷疏离的。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34章第一时间记住了她的名字免费阅读。 /102/102113/30946679.html 第235章 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陆竽以为自己的东西够多了,跟汪雨的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汪雨连十五公分厚的床垫都带来了,抽了真空,袋子一戳破,床垫慢慢吸饱了空气张开,占满了整个过道。她爸妈抬着放到床铺上,坐在上面试了试,感觉还行。 汪雨站在一旁,由着她爸妈和舅舅帮她整理东西,大大小小的收纳箱塞满了床底,属于她的那个柜子也都装满了生活用品。 陆竽看到她还带了热水壶和泡脚桶,以及一个小型烘干机。这些玩意儿好像在宿舍不能用吧? 何施燕选了汪雨的上铺,毯子和床单一铺就完事了,下床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玩手机,后背抵着柜门,镶了水钻的美甲在屏幕上一点一点。 汪雨意识到自己太事儿精了,显得格格不入,连忙拦住爸妈和舅舅:“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收拾,你们快去吃饭,都快两点了。” “宝贝,日常用药装在这个收纳箱里,你别忘了。”汪雨妈妈是个长得很富态的女人,胖胖的脸上笑容和蔼,“回头要用的时候找不到就给我打电话。” “嗯嗯,知道了。”汪雨小鸡啄米般点头。 汪雨的爸爸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个室友,笑得憨态可掬:“我家小雨第一次住校,你们都是她的室友,她要有什么困难,还得劳烦你们帮一把。” 汪雨不满地噘嘴:“爸,我都长大了。” 何施燕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与陆竽对视一眼,笑着点了下头。 大人们离开后,宿舍里就剩下三个女孩,汪雨这才有点难为情地冲她们傻笑:“不好意思啊,我爸妈就是这样,这不放心那不放心,我其实能照顾好自己的。” 何施燕锁了屏,把手机扔到上铺:“我倒觉得你爸妈很有意思,长得还有点像。” “夫妻相嘛。”汪雨两手捏着自己肉嘟嘟的脸颊,“俩人都是圆圆的大脸盘子,所以我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大脸盘子。” 何施燕直接笑喷了。 陆竽看着她明艳的笑容,觉得自己看人的第一印象真不准,她以为何施燕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女神,还担心不好相处,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完全多余。 汪雨坐到床上,慢腾腾地整理剩下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宿舍没其他人,陆竽就脱了外套,穿着吊带背心接着刚才没收拾完的东西继续收拾。 汪雨歇气时不经意间瞥到一抹晃眼的白,定睛一看,是陆竽裸露在外的皮肤,跟削了皮的莲藕差不多,她眼睛都瞪圆了:“我的妈呀,陆竽你皮肤好白,腰好细,怎么保养的?” 何施燕刚脱了高跟鞋,换上人字拖,被她的声音吸引得朝陆竽看去。 陆竽正单腿跪在床沿,弯腰扯床单,白色针织背心蹭上去,露出一截后腰,脊柱微凸,两侧的凹陷明显,线条干净又性感。她一个女生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 “她这种应该不是保养的,天生的吧。”何施燕背靠床架,环着手臂。 陆竽直起身时往下拽了下衣摆,脸上的红晕从下车到现在都没褪下去:“也没有特别保养,皮肤一直是这样。你要是说我瘦,那是比高三时瘦一些,因为放假后没事干,锻炼比较多。” 汪雨羡慕极了,想要同样的效果:“怎么锻炼的?健身房,还是自己跳健身操啊,我也想瘦下来。” “就跑步。”陆竽坐在床边,喝了口矿泉水,“我住的地方山清水秀,空气好,早上沿着柏油路跑一圈,坚持了两个月。” 汪雨往后仰倒在床上,张开手臂呈大字型:“说到底还是得坚持,我就是管不住嘴,还迈不开腿。” 东西都收拾好了,陆竽要下去买点日用品,问她们去不去。 两人正好也要买东西,于是结伴下楼。 宿舍区两个栅栏门,一个靠近食堂,一个靠近超市,总体来说很方便。 超市门前码放了不同品牌的饮料,在做促销活动,新生凭借录取通知书可以免费领一瓶饮料,购买的话还给他们打折。 本着不占便宜白不占的想法,三个女生不怕麻烦地重回宿舍,拿了录取通知书下来,领取免费饮料。 —— 清大开学比较早,眼下正在军训中。 结束下午的训练,胡胜东勾了江淮宁的脖子,约他出去吃饭。江淮宁扯开他的手,兴致缺缺,却也没拒绝。 两人往出走的时候,谢柠远远瞧见他俩,很没义气地丢下了她的室友,跑过来,拉住江淮宁的胳膊:“你俩哪儿去啊。” 江淮宁脚步没停,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抽出自己的手,眉眼间冷漠得没温度。 胡胜东把帽子叠起来别在腰带上:“怎么哪儿都有你,你就没有自己的圈子吗?” “江淮宁都没说话,要你管我。”谢柠两腿并拢跳到江淮宁身边,马尾辫一晃一晃,“你们出去吃饭吗?带我一个呗。” 胡胜东故意逗她:“你请客就带你。” 谢柠岂是他三两句话就能打发的,满口应下:“我请就我请,本小姐不缺钱。” 江淮宁全程没说话,不表态,当她是空气。 谢柠不在意他的态度,两手背在身后,心情很好地一蹦一跳跟上他的步伐。只要江淮宁来了北城,来了这所学校,她就有一百种方法追到他,她有的是时间。 还没走出校园,江淮宁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接通,声线低淡:“等等,马上到校门口。” 谢柠好奇心重,踮起脚尖也没能听到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胡胜东啧了声,扯了她一把,把她扯到自己身边:“懂不懂规矩,人家打电话你也要偷听?” “我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谢柠危机感很重。 “过来,东哥告诉你一个真理。”胡胜东勾了勾手指,让她靠近点儿,说给她听,“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江淮宁要对你有想法,还用得着你追,早跟你在一起了。大学可没有早恋一说,老师也不管。” 谢柠被他戳到痛点,脸色变了几变,气得跳脚:“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打击我很有意思?” “你怎么听不出好赖话,我哪里是在打击你,我这是告诫你回头是岸……啊,卧槽,我脚要没了。” 话没说完,他就被谢柠狠狠踩了一脚,这死丫头不顾情面,脚趾骨快被她踩断了。胡胜东单腿往前蹦了两步,一脸痛苦表情。 江淮宁终于投来一个视线,显得很不耐烦,脸上的冷漠被烦躁取代:“你俩能不能别闹了。” 胡胜东龇牙咧嘴的表情有所收敛。 他早发现了,江淮宁回那个破县城读了两年书,再回北城,整个人都变了。 那是八月中旬,江淮宁要来北城,他提前得了消息,去西站接他。见到的第一面,他就觉得这人就剩一副死气沉沉的空壳,没了精气神,也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 天之骄子因家庭变故一朝陨落,性情有所变化是正常的。 但他不认为江淮宁也会这样,这两年他们虽没有见过面,聊过的消息不少,江淮宁的状态一直很稳。南合是高考大省,今年全省报名参加高考的人数72万多,理科生有多少他不清楚,江淮宁能在几十万考生里脱颖而出,成为省状元,绝不可能颓废堕落。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眼里没了光彩,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胡胜东不知道他在那个破县城里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他也从不肯多提一个字,真就变成个哑巴。 谢柠出校门就看到人群当中那抹亮眼的色彩,眉毛一挑,猜到她就是刚给江淮宁打电话的人。 叫什么来着?她想想,好像是叫……沈黎。 沈黎高挑纤细的身材裹在牛仔短裙里,腰间系了条黑色皮带,视觉上拉长了腿部,皮带的金属扣折射出暗金色的光,复古韵味浓厚。长发挽成蓬松的丸子头,完美展露了修长白皙的天鹅颈,脖子上戴了条项链,一粒小小的水钻刚好卡在锁骨窝里。 脸上化的妆精致又不夸张,特别仙气。 谢柠眯起眼,把人从头到脚扫视了个来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对比自身,站了一下午军姿,脸上的防晒都被蹭没了,一身臭汗,军训服灰扑扑。对于一向追求完美的谢柠来说,想死的心都有了。 江淮宁大步朝那个女生走去,胡胜东看了又看,没认出来,胳膊肘杵了杵身边的人:“那女生谁啊?” 谢柠撇嘴,不愿意说。 胡胜东瞅见她不爽的表情,咂摸出几分真相:“你认识?” 谢柠不再隐瞒:“江淮宁老家的同学,听说俩人打小就有交情。” 胡胜东得出结论:“青梅竹马?” “你不会说话不如把嘴闭上。”谢柠快被他气疯了,好歹是多年的老同学,他不帮她拿下江淮宁就算了,还时不时出言打击她的自信心,没这么当朋友的。 “我说的难道不对?”胡胜东不顾她炸毛,火上浇油。 谢柠不理他了,一跺脚,冲到前面跟紧江淮宁,恰好听见沈黎的话:“孙阿姨让我带给你的。” 她把一个纸袋递给江淮宁。 “谢了。”江淮宁说。 沈黎顿了顿,鼓起勇气:“你们是要吃饭吗?我还没吃,一起吧。” 没等江淮宁回答,谢柠就进入防御状态,不客气道:“是要去吃饭,我请客,可我跟你不熟诶。”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35章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免费阅读。 /102/102113/30956391.html 第236章 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谢柠高二去昽高找江淮宁,与沈黎有过一面之缘。 她第一时间就问过江淮宁,这个不是你女朋友吧?她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她才不追有主的男生,太掉价。 谢柠记得当她问出那句话时,江淮宁的态度很明确,那时她就知道了,沈黎没戏。 即使沈黎被淘汰出局,她也没办法完全放心。不管怎么说,沈黎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时刻陪在江淮宁身边,而她远在北城,连他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感情的事还真不好说,万一江淮宁被她勾走了呢。 谢柠对沈黎虎视眈眈,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小狼,竖起了后颈的毛。 沈黎脸上的尴尬掩饰不住,感到难堪,却又不想就这么走掉,浪费好不容易跟江淮宁相处的机会。 她拿眼神去试探江淮宁,结果并不如愿。 江淮宁没看她,也没听到谢柠带刺的话语,他单手握着手机,手指修长,按键速度快到眼花缭乱,在给人回消息。 沈黎有点难过,想走了。 胡胜东被这气氛弄得不上不下,没办法由着谢柠的性子胡来,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朋友,我请客,一起吃个饭吧。” 谢柠又想踩他脚了,但她忍住了,只瞪了他一眼,再赠送一个大白眼。 该死的胡胜东,刚刚骗她请客,他转头就对着别的美女献殷勤,绝交算了。 —— 几人走进一家饭馆,胡胜东接了服务生递来的菜单,推到沈黎面前,她是客人。 沈黎推拒不过,点了两道菜。 胡胜东老好人一个,说话一贯温声:“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江淮宁,你的朋友,你不给介绍一下?” 沈黎没让他代劳,捧着水杯浅笑:“沈黎,黎明的黎。” 江淮宁在给孙婧芳回消息,孙婧芳给他带了吃的,天热不能放太久,让他赶紧跟室友分着吃了,她忙活了一上午,坏掉就可惜了。 回完消息,菜端上来了江淮宁就开吃,主食他没点米饭,要了一碗素面,配着桌上的菜吃。 在操场上挥洒了一下午的汗水,他肚子早就饿了,吃饭并不斯文,但也没发出吸溜面条的声音。 旁边的餐桌这时传来一个声音,脆生生的,像折断鲜嫩的树枝:“老板,再要一碗鸡汤面,不要葱多放香菜。” 江淮宁夹起来的一根青菜掉在桌上,循着声音望过去,正对上一个女生的侧脸,脸被晒得发红,发丝被帽檐压出一道痕迹,有几缕黏在脸颊上。 同一桌上吃饭的三人发现了江淮宁的异样,十分不解,顺着他的眼神看隔壁桌,没什么热闹可看。 那边坐了四个女生,应该是一个宿舍的,跟他们一样,穿着军训服,是清大的学生。她们叽叽喳喳倒苦水,说军训太难熬了,要不找个法师开坛做法降个雨。 胡胜东笑抽过去。 谢柠没笑,只顾观察江淮宁的神情,他眼睛没聚焦,像是透过那女生看别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猜也猜不到。 唯有沈黎,在看到那女生的一霎,脸白了几个度。 说话的那个女生,侧脸像陆竽。 江淮宁的目光停留了有一会儿,被女生旁边的人看到了,撞撞她肩膀,半歪着头跟她咬耳朵:“苏歆,快看隔壁桌!江淮宁在看你,我告诉你,他看好久了。” 苏歆正在喝水,被呛到了,下意识抬手打理了下凌乱的头发,然后借着跟边上的人说话不经意地做出转头的动作。 视线相触的那一秒,江淮宁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吃面,正脸不像,一丁点都不像。 苏歆确认了,室友没骗她,江淮宁刚刚就是在看她,那一秒的对视错不了,心跳快得像在敲鼓。 他可是江淮宁,开学当天仅凭一张照片就引起了无数关注。军训这几天,谈论最多的话题也是他,人群里随便扫一眼,穿着同样的军训服,属他最帅气。 短短几天时间,他就被扒了个底朝天,听说是南合省的省状元,高考裸分729,来自小县城,一所综合实力不那么高的学校,简直称得上逆天改命。也有人出来爆料,他以前是北城四中的,高一的成绩就很牛了。 长得好看,智商又高,谁不心动? —— 沈黎心慌得不行,明明肚子很饿,却吃不下饭。江淮宁的反应叫她认清了一件事,他对陆竽的喜欢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沈黎喝了两口汤就起身去洗手间。 上完厕所出来,她看见谢柠在外面,双手抱臂,靠在对面墙上,单腿屈起,脚底踩着墙面,等人的姿态。 等的人出现了,谢柠倏地站直了,问得很随意,但答案她很在意:“沈黎,你喜欢江淮宁?” 沈黎不说话,掰开水龙头洗手。 “问你呢,你给个准话行不行?”谢柠走到盥洗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和沈黎的脸,也就没化妆看着气色比她差一点,稍微捯饬一下铁定不输给她。 沈黎拿纸巾擦手,这才正视她,漂亮脸蛋挂着笑:“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话音温柔,眼睛在灯光下很亮,那抹笑意没达眼底。 谢柠最烦说话拐弯抹角的人,跟她交好的朋友都是爽快性子。 “当然跟我有关系。”谢柠拦住她的去路,迎上她的目光,“你要是喜欢他,咱俩就各凭本事公平竞争,你要是不喜欢,那就当我是在说废话咯。” 沈黎握住擦手的纸巾,把它捏成紧实的一团。 走了一个陆竽,又来了一个谢柠。谢柠看起来很不好糊弄,沈黎没那么多精力和时间跟她周旋。 她擦着线被北城大学录取了,调剂到不喜欢的专业,感觉很煎熬,她想转专业,本就自顾不暇,还牵挂着江淮宁,最终有可能两头都落不到好。 谢柠等得没耐心了,眉毛一横:“痛快点行不行?” 沈黎始终没回答,她是胆小鬼,连承认都不敢。 也是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当初陆竽被她步步紧逼的感受,风水轮流转。 —— 晚上不用集合操练,回到宿舍,胡胜东找了套干净的衣服,先去卫生间洗澡。 他跟江淮宁选了一样的专业,很幸运地被分到一个宿舍,床铺相邻。 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在食堂吃完饭就窝在各自的地盘打游戏,天才也是人,需要娱乐放松,军训完累得什么都不想干。 只有江淮宁是个变态,坐在桌前翻课本,手里捏了支笔,时不时在书上画一道,弄得其他人压力很大。 实力那么强还那么努力,玩的人都有罪恶感了。 有人敲门,门没锁,那人敲了两下直接推开,是隔壁宿舍的一个男生:“卢宇,电脑借我耍一下。” 江淮宁笔尖颤了颤,行动快过大脑,头转过去看向那处。 卢宇正在兴头上,头都没抬,随口嚷一句:“快了,这局打完就给你。” 后颈皮忽然一紧,感觉被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卢宇抽空瞥过去,被江淮宁眼里复杂的情绪惊到,手指抖了一下,一局游戏全毁了。 开学那天也是这样,江淮宁来得最早,一个人在宿舍里。卢宇是第二个来的,跟他一起的是他一个老乡,就住在隔壁宿舍。 他老乡站门口喊了他一声,江淮宁当时在阳台晾毛巾,手里毛巾啪的掉地上,目光直直地望着卢宇的脸,三秒钟后,捡起毛巾重新洗了一遍。 卢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搓了搓短发:“你没事儿吧?”他问江淮宁。 江淮宁摇头,视线落回课本。 卢宇那个老乡说话带地方口音,叫他的名字,很像在喊“陆竽”。他明知道陆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每次都忍不住侧目,跟个神经病一样。 江淮宁看不进去书,起身去阳台吹风。 卢宇和另一个室友彭垚双排,因他的失误,游戏打输了,彭垚捶了他一拳,合上电脑,烟瘾犯了,从抽屉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到阳台上抽烟。 “来一根?” 男生间的友谊,要么约个球,要么约个烟,很轻易就消除了距离感。 江淮宁手扶着栏杆,瞥去一眼。彭垚嘴里咬着烟,前端亮着火星,脸颊凹陷,猛吸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往出冒,看起来像个老手。他捏着烟盒在栏杆上磕了磕,抖出来一根,用眼神示意江淮宁。 江淮宁理智缺失,接过了烟,不熟练地咬住。 彭垚大拇指弹开打火机的盖子,发出“叮”一声脆响,给他点燃了。 江淮宁只抽了一口就放弃了,这东西只会让他更加烦躁,不会像他以为的那样,有缓解情绪的作用。 胡胜东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江淮宁指间夹着烟,差点一头撞到墙上。 江淮宁到底经历了什么,丧成这个鬼样子,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永远阳光向上的江淮宁吗? 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app阅读最新章节。 新为你提供最快的写给江同学的告白书免费阅读更新,第236章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免费阅读。 /102/102113/30972081.html 第237章 燃爆了全场 关州大学这一届新生从七号开始军训,一直到国庆节放假前一天结束。六号晚上,辅导员召集学生到教学楼开会,选班委,方便接下来展开各项工作。 女生宿舍里一阵兵荒马乱。何施燕从上铺翻下来,脚丫子踩进人字拖里,一头长发拨到脑后:“老娘刚卸完妆,怎么不早说啊!” 其余人收到消息都在为外出做准备,换鞋的换鞋,扎头发的扎头发,还有头发洗到一半不得不冲干净的。 何施燕对镜贴假睫毛,嘴巴没停:“等等我啊,我化妆很快的。” 陆竽最先收拾完,她只需要换上运动鞋,然后背着书包观看何施燕化妆:“你慢慢来,不着急,还有时间。” 何施燕抽空送她一个飞吻,手指扒开眼皮画眼线,一笔勾画而成,手法熟练。陆竽称赞:“你画得真好。” “刚开始也不行,画多了就熟练了。”何施燕旋开盖子抹口红,嘴巴抿了抿,又用指腹晕染开,“ok,搞定了。” 五分钟撸完一个妆,她臭美地转了一圈,假装自己在华丽变身。 何施燕还说让其他人等她,她都收拾好了,张悦然还在用卷发棒弄头发,其他人只能继续等。 宿舍六个人,除了汪雨是外省的,其余五个都是南合省的,来自不同的市。陶念慈更绝,关州本地人,家离学校近,放学都能打个车回家吃饭。 宿舍里陆竽、何施燕、汪雨是新闻一班的,张悦然、赵芮、陶念慈是二班的。两个班课表一样,有什么活动都一起行动。 何施燕背上挎包,见时间还要空余,拉着陆竽要给她化妆。 陆竽在家化过妆,仅限于涂夏竹的口红,现在何施燕给她修了眉毛,还画了眼影腮红,最后是口红。 何施燕捏住她下巴,欣赏自己的作品:“我就觉得这个色号适合你,送你了。这支口红我买回来就试了一次色,我唇色深,涂着不好看。” 陆竽哪好意思接受:“我把钱转给你吧。” “请我喝奶茶。”何施燕给她弄了下头发,漂亮程度瞬间又上一个层次。陆竽是自来卷,偏法式那种,她给她别了两枚黑色小发夹在两边头顶,类似于公主头,特别自然。 张悦然看了都忍不住夸:“我用卷发棒捯饬半天了,还没你随便抓两下好看,太打击人了。” 几个女生说笑一阵,一起出发去a12号楼。 开会的教室在五楼,她们去的有点晚,在靠后的一排座位坐下。等了十来分钟,辅导员过来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四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白色短袖衫,能看到肌肉线条,不像教文化课的。 何施燕小声说:“像卖课的健身教练。” 她形容得太精准,身边人都笑了。 辅导员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开始选班委。班长由邓阳担任,他毛遂自荐的,其余人都没参与竞选。 轮到团支书这个职位,班里有几个女生举手了,陆竽是其中之一。 同宿舍的人都有点惊诧:“陆竽,你要竞选团支书?” 陆竽点了下头。 上高中的时候,老师选她当课代表她都不乐意,但又没办法拒绝,现在是她自己想要锻炼能力,尝试一种全新的状态。 既然有人竞争,那必然是要投票选举的,为了公平公正,几个候选人依次到讲台上发表一小段演说,为自己拉票。 陆竽不卑不亢,在黑板上写下“陆竽”两个字,辅导员左手托着右臂,站在教室门边夸了句“字写得不错”。 陆竽做完自我介绍,聊了聊兴趣爱好,没跟其他候选人那般允诺一些福利,什么以后带大家吃香的喝辣的。 投票结果出来,陆竽的票数最高,她成了新闻一班的团支书,兼任副班长,配合班长的工作。 —— 次日早晨八点,开始军训。 一班和二班组合成一个方阵,训练场地是靠近食堂的那个网球场,同一个场地还有其他班组成的方阵。 比起在操场上全天接受太阳暴晒的方阵,他们在网球场训练是天大的便宜。铁丝网围墙外种了一排高大的树木,遮出一片绿荫,休息时可以到树荫下面乘凉。但训练的时候还是得顶着太阳,不可能让他们一直那么舒适。 首先练习站军姿,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为单位,慢慢延长。 负责他们方阵的教官年轻,二十多岁,性格没那么严厉,偶尔还说几句玩笑。隔壁方阵的教官就比较吓人了,全程黑着脸,训斥声周围几个网球场都能听见。 哨声响起,教官宣布休息半小时。 大家以火箭速度冲向树荫下面,席地而坐,个个化身大水牛,疯狂饮水。有的女生背过身,偷偷补防晒。 教官坐在他们前面,帽檐下是一张年轻又俊俏的脸,手里拎着挂了绳子的哨子,无所事事:“你们会唱军歌不?会唱咱就跟隔壁拉歌。” “教官,你先打个样,我们再有样学样。”后排的男生起哄。 教官板着脸:“看我好说话就嬉皮笑脸,隔壁的教官看到了吗?那是我连长。一会儿让他来收拾你们。” 隔壁那位教官,他们算是见识过狠劲儿了,缩缩脖子,不敢挑衅。 “说正事儿。”教官列举了几首军歌,现场没一个人会唱的,他有点泄气,拿哨子抵着眉心,“给你们个任务,结束今天的训练后,班长教首歌,后面要拉歌的,咱们队不能输。” 邓阳说:“教官,学哪首?” 教官想了想:“军中绿花。” 现场有人搜出来播放,邓阳一听,面露难色:“太难唱了,我不会教,大家自己跟着手机学吧。” 教官还能不知道他们这些学生的德性,私下里肯定不会好好学,宁愿玩都不学:“副班长哪位?” 两个班的副班长被迫举起手,二班的是个男生。 教官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把任务交给陆竽:“那个女班长,晚上组织两个班的学生好好学歌,明天我要抽查的。” 陆竽第一天上任就接了个难题,心里打起退堂鼓,嘴上却不能拒绝:“好的,教官。” 教官看表:“还有二十分钟,玩个游戏。击鼓传花会不会玩?” “听说过。” “怎么玩啊,先讲讲规则。” 教官单手撑地,借力站起来,甩了甩手中的哨子:“一会儿我把哨子给你们当中一个人,一个接一个传下去,我喊停,哨子在谁手里,谁就起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不想表演节目也行,咱就多加半小时军姿。” “听起来好刺激,搞快!”后排的男生们摩拳擦掌。 教官扬手把哨子抛给第一排左边那个女生,说了声“开始”,转过身背对他们,两手叉着腰。 女生赶紧把哨子丢给右边的人,右边的人接着往旁边传,大家都不想当众表演节目,哨子传得飞快。 “3、2、1、停——” 教官回过身,哨子被丢在一个男生怀里,那男生一脸紧张地拿着哨子,想丢给旁边的人,没来得及。 两个班的学生加起来的掌声响彻了整个网球场,旁边几个方阵都被吸引得看了过来。 男生从地上爬起来,很无奈,但进入状态很快:“我给大家跳一段儿?” 掌声更加热烈。 男生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播放了一首节奏感很强的英文歌,跳了一段街舞,最后单手撑地抬起双脚的收尾动作,燃爆了全场。 教官也鼓起了掌,笑得跟他们这群少年一样青春四溢。 游戏继续,从表演街舞那个男生开始往后传,后面几排男生都传了一遍,又把哨子扔回了前排女生堆里。 大家不再规规矩矩按照队伍的顺序,到处乱扔,哨子在空中飞来飞去,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落在谁手里。 教官在倒计时,哨子刚好被丢到赵芮怀里,在教官转过身那一霎,她慌里慌张地拿起哨子丢给旁边的陆竽。 陆竽后知后觉,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副班长!副班长!副班长!” 一班的同学情绪高昂,整齐划一地叫着她,边叫边拍巴掌,给足了陆竽排面。 陆竽红着脸被推到众人面前,她压根没料到会轮到自己,也就没准备表演的节目,杵在人前不知如何是好。 wap. /102/102113/31031569.html 第238章 极品帅哥就得趁早下手 掌声持续不断,陆竽暗示自己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这是她短时间里唯一能想到的节目,虽然她唱歌不算多么好听,还很容易跑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班里的男生很给面子,欢呼声让隔壁队伍的教官直皱眉。 陆竽在手机里搜伴奏,唱了一首稍微有点把握的《一样的月光》,这歌她听了太多遍,不用看歌词也能流畅地唱下来。 有几句不在调上,又不是文艺汇演,只是玩游戏而已,在眼前的氛围下,陆竽轻柔缓慢的歌声就像驱散了铺天盖地的热气,给大家带来一缕清凉。 “一样的月光 “怎么看得我越来越心慌 “你留下最清楚的步伐 “竟是指引我孤单的方向” 陆竽唱歌的时候,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放在公交车上,她和江淮宁共用耳机听这首歌的画面,每一帧都拆开了,揉碎在她心间,播下种子。那些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再也拔除不掉。 她唱得投入,大家听得认真,最后一个音落地,全场安静,接着又是一阵掌声。 陆竽脸色爆红,额头脸颊都是汗,小跑着回到原位坐下,脑袋歪向一边,用何施燕的身体挡住自己的脸。这害羞的模样惹得何施燕怜爱深重,摸了摸她脑袋,小声夸赞:“宝贝,恭喜你,获得大学四年优先择偶权。” 陆竽眨眼,没听懂。 何施燕用手挡住嘴:“你没看到那些男生,眼神都痴了。你唱得太棒了。” 陆竽浑身不自在:“你太夸张了。”她唱跑调了她自己清楚。 何施燕的话没有夸张,上午的军训刚结束,就有男生前来找陆竽要qq号,一路追到了食堂。 见她在打饭,还有男生去问她室友要她的联系方式。 陆竽端了碗鱼丸面过来,何施燕刚打发走一个男生:“我没给。” 赵芮坐在何施燕旁边,亲眼目睹前前后后三个男生过来打听陆竽:“他们怎么跟八辈子没听人唱过歌一样。” 她语气酸溜溜的,陶念慈揶揄道:“要不是你把哨子丢给陆竽,她也没有表现的机会,你当时怎么不自己上?” 赵芮辩解的话没来得及说,眼前又多了一道影子。 她有点烦了,这些幼稚的男生有完没完。 “陆竽,这么巧。” 一道清爽的声音从头顶倾泻而下,跟那些或扭捏或轻浮的男生搭讪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就像一股山涧流淌的水。 餐桌上几个女生同时抬头,赵芮心里那点烦躁在看到男生的脸后,神奇地消失了。 陆竽咬断面条,摆了下手打招呼:“是你啊。” 陈嘉林身材比例优越,脸蛋漂亮,皮肤还白,留着利落的短发,在人群中很出众。迷彩军训服都被他穿出一种别样的硬朗帅气。他一出现,周边的女生都停下吃饭的动作,对着他行注目礼。 何施燕眼睛看直了,收了收下巴,手肘推了下陆竽:“打哪儿认识的小帅哥?” 陆竽没解释。陈嘉林单手托着餐盘,另一只手递出早就准备好的手机:“上次匆忙,忘了加你,留个联系方式吧。” 那天主要是因为陆竽的爸爸在,他找她要联系方式不太好。分别后,他满心想着,知道她的名字和专业,还怕找不到人吗? 老天眷顾他,还没等他找人,食堂里先碰上了。 几个室友互递眼神,眉毛挑得老高,只想说不愧是帅哥,要联系方式都比别人大方直接,这单刀直入的手法,有希望。 陆竽没忽略室友们骨碌碌转的眼珠子,也猜到她们在兴奋什么,她没给她们继续看戏的机会,拿过陈嘉林的手机,给他输了一串号码。 陈嘉林见好就收,没再继续打扰,端着餐盘去别处吃饭了。 正主一走,几个女生就憋不住了,目光把陆竽包围起来,让她讲讲怎么认识的。 陆竽抖了抖碗里的面,再不吃就要坨了。 “陆竽,你存心吊我们胃口!” “这位的颜值是所有搭讪者里最高的,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极品帅哥就得趁早下手,别便宜了别的小姐姐。” “什么搭讪者,没听他们的对话,早就认识了吧。” 陆竽耳朵要起茧子了:“不是我吊胃口,是没什么好说的。我俩开学前拼车到学校,路上说了几句话而已。” “就这?” 陆竽就知道她们不信,但她说的是真的:“就这,没别的了。” “那又怎么样。拼车就是缘分的开始。”何施燕分析得头头是道,还举出例子,“我姐和我姐夫就是坐火车认识的,两人现在特幸福,三个月前生了个女儿。” 陆竽食指顶住掌心,比了个“停”的手势,太离谱了。 —— 下午的军训完毕,陆竽往班级qq群里发了条公告,让大家吃完饭前往教学楼会合,集体学习唱军歌,明天教官要检查,马虎不得。 她单独给二班的班长发了条消息,让他组织一下他们班的同学,一块过来。 陆竽带着宿舍的人先到教室,搜出了教官说的那首歌。她真没歌唱天赋,听了几遍,第一句还唱不准。 人都到齐了,陆竽站到讲台上,拿黑板擦拍了拍讲桌:“安静,我们要开始学歌了。” 陆竽长相软绵绵的,眼睛很灵,哪怕板着个脸也不会给人很严肃冷漠的感觉,她的威慑力全部来自于大家对漂亮女孩子的宽容,愿意听她的。 教室安静了,陆竽调大手机音量:“我播放一句,大家跟唱一句,多练几遍应该能学会吧?” 不知哪个班的男生扬声道:“副班长,不是你先学会,然后亲自教我们吗?我们笨啊,得一句一句地教。” 哄堂大笑。 陆竽被笑得脸红,她太久没控场,上次当班长还是上小学,管理一群自主意识强的大学生比单纯的小学生难多了。管理不听话的小学生,还能用一句“我去告诉老师”来震慑,大学生用这套显然不行。 陆竽歪头:“你们到底要不要学?明天跟别的方阵拉歌,我们队伍太拉胯,丢脸别赖我头上。” “学学学。” 胜负心人人都有,陆竽正是想到了这一点,用激将法拿捏他们。 花费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终于学会了唱《军中绿花》,打铃前,陆竽带领两个班的同学合唱了一遍,鼓鼓掌,宣布解散。 她完成任务了,解脱了。 何施燕笑了一节课,回宿舍的路上还在取笑陆竽:“宝贝,你也太容易脸红了,整节课脸都跟猴屁股一样。” 陆竽笑不出来,追着她打了一拳。 —— 洗了澡,陆竽躺床上敷面膜,收到陈嘉林的短信,四十分钟前发的,那时候她在教大家唱歌,没空看消息。 “你没有微信?”陈嘉林用她给的号码搜索微信,没有搜到。 陆竽知道现在很多人用微信,但她还没注册:“没有。” 陈嘉林知道了:“那你qq号多少?” 陆竽把qq号给他发过去,下一秒,她就收到了陈嘉林的好友申请。除了他,还有很多新添加的朋友,从上到下扫一眼,百分之九十是班里的同学。她是班委,大家通过群名片添加的,方便以后找她办事。 陆竽仔细甄别,是同学她就通过,不清不楚的人她就忽略了。 陈嘉林加了好友也没打扰她,说了句“晚安”就下线了。 陆竽揭下面膜去卫生间洗脸,回来时,大家都躺在了床上。第一天军训,还未适应,身体有些吃不消,没精力熬夜。 陆竽关了灯,摸黑爬到床上,风扇呼呼地吹,混合着纱窗外涌进来的风,清凉怡人,让人忘记了白天的暑热。 何施燕腿跷到墙上:“你们睡了吗?” 黑暗中传来几声“没有”。 “聊个天吧。”何施燕挑起话题,“你们有喜欢的男生吗?” 沉默了一瞬,陶念慈率先开口,情绪有点低落,叹气:“毕业就分手了,他在外地读大学。” 汪雨说:“有是有,至今也没敢表白。” 赵芮很干脆:“没有。” 张悦然犹犹豫豫:“有好感算吗?我对很多帅哥都有过好感,哈哈,这么说是不是感觉我挺花心的。要说特别喜欢的人,还真没有。” 大家都袒露了心声,何施燕没听到陆竽的声音:“陆竽你呢?” 陆竽望着上铺的床板,她不想提起江淮宁,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离开昽山,跟谁都不愿意再提起。 没等来回答,汪雨轻声说:“她睡着了吧?” 何施燕止了话题,放下那双大长腿,闭上眼睡觉。 wap. /102/102113/31031570.html 第239章 你不会是跟踪我们陆竽吧 军训一个星期,大家都习惯了训练强度,除了皮肤晒黑了一点,没其他不适。 结束后,几个女生还有精力去校外吃自助火锅,吃完在奶茶店逛一圈,一人手里拎着杯奶茶,边聊天边从侧门进学校。 校图书馆前的林荫路上支起了遮阳帐篷,一直延伸到他们训练的网球场前的空地,一个帐篷挨着一个。 每一个帐篷前都汇聚了一圈学生,大部分是穿着军训服的大一新生。 汪雨一手遮额,踮脚张望,看到了帐篷前飘的旗帜,写着“篮球社”,下一个是“街舞社”。 “社团在招新,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汪雨回头问她们。 “去看看吧。” 整个宿舍的人都在这里,大家从前到后挨个社团浏览一遍,在自己感兴趣的社团前驻足咨询。 逛了一圈,陆竽报了网球社和爵士舞社,交了报名表基本就能选上。尽头是学生会的地盘,报名人数比别的摊位多了好几倍。 陆竽挤进去拿了一张空白的报名表,没有笔,等其他人用完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带笔了吗?” 何施燕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找出一支胡萝卜造型的圆珠笔给她:“你要加入学生会?” 陆竽实在找不到空地,趴在何施燕背上填表:“你要加吗?” “不是,我是说你报这么多社团,忙得过来吗?”何施燕是真的佩服她的精力,“课表我看了,咱们大一的课不少,你报的那两个社团太耗费体力了,再加一个学生会,我怕你吃不消。哦,我差点忘了,你还是班委,得操心班里一堆破事。” 陆竽填完基础信息,举起表交给学生会的负责人,把笔还给何施燕,跟她分析:“我问过了,网球社一般是周六上午活动,爵士舞是周末晚上,不会占据上课时间。学生会的工作应该没那么繁重,很好协调的。” 何施燕吸了一大口奶茶,被她说动了:“帮我也拿一张表吧,我加学生会。” 陆竽侧着身再次挤进去,拽出来一张表:“你少喝点甜的,嗓子都哑了。” 何施燕让她帮忙拿奶茶,嘴巴咬掉笔帽,换她趴在陆竽背上填表,含糊道:“也不想想我嗓子哑了是为什么。” 陆竽笑得肩膀抖起来。何施燕拍了她一下:“别动,字都写歪了。” 下午军训中场休息时间拉歌,紧挨着的三个网球场都轰动了,六七个方阵加入进来,阵势浩大。 各个方阵互相叫嚣着“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大姑娘”。何施燕嘴上吐槽好幼稚啊这帮人,结果到动真格了,她唱得比谁都大声,胜负欲拉到满格,嗓子就这么被喊劈了。 何施燕交了表,问其他人去哪儿了。 陆竽在人群中没找到她们,走着走着就散了:“可能在其他社团那里。” 她俩没走,在树荫下等人,十分钟左右,另外四个回来了。她们确实是去了解社团了,有的报了名,有的没报。 互相交流几句,得知只有陆竽、何施燕、赵芮三人报名加入学生会,能不能被选上还要看这周五的面试结果。 —— 学生会的形式比那些杂七杂八的社团要正式一些,面试时间通过短信的方式发到报名者的手机上。不去参加面试,报名则被视为无效。 周五晚上,吃过饭的三人先回宿舍换衣服,穿着一身带臭汗的军训服去面试,估计还没开口就被淘汰了。 何施燕换了条中规中矩的黑色长裙,长发披肩,化了妆,没平时那么张扬明艳,是显气质的妆容。她很会根据不同的场合调整妆面,达到完美契合的效果。 陆竽也稍微拾掇了下,上身是纯白t恤,搭了条牛仔半身裙,衣摆扎进裙腰里,勒出纤细的曲线,裙身后面开了一道叉。脚上一双小白鞋,干净简约。 何施燕坐在她面前,帮她化妆。 陆竽闭着眼,感觉到眼影刷在眼皮上来回拂动,嘴唇动了动:“下回出去逛街,你帮我挑一套化妆品吧,总蹭你的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何施燕举起镜子让她看,“蜜桃色的眼影,适合你。” 陆竽眨巴两下眼睛,很满意:“我也要学着化妆,不能老是麻烦你。” “行,我教你。” 赵芮等她们好几分钟了,靠着门框,双手抱臂,点了点腕表:“两位大小姐,你们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陆竽从柜子里拽出帆布包,装了几样东西进去,抱了抱赵芮的腰,哄她,“久等了。” —— 面试地点在a17号楼,二楼一间阶梯教室里。 楼梯口堵满了人,走廊上也排了两组长长的队伍。三个女生到前面领了号,站在其他人后面排队。 几分钟后,一个女生从教室里跨出来一只脚,很有学姐风范:“大家别站着等了,进来找位子坐吧,叫到号了再上台面试。” 何施燕个子高挑,有一米七二,拉着两个姐妹率先进去找好了座位。陆竽绞着手指,肉眼可见的紧张:“当着这么多人面试啊?” 何施燕拍拍她:“把你竞选班委那套演讲原滋原味搬上去就行了,相信我,没问题的。” 肩膀又被拍了两下,陆竽扭头,何施燕一脸无辜:“怎么这样看着我?” “不是你拍我的吗?” 一道含着浅笑的男声从身后强行插入:“后面。” 陆竽扭头的幅度大了些,陈嘉林那张近距离的帅脸映入视线,他的手在脸侧挥了挥,跟陆竽这几天在草丛里发现的那只流浪橘猫一样,憨中透着喜感。 “你这么在这儿?”陆竽问了句废话。 陈嘉林答得一本正经:“首先,我肯定不是来上课的。” 何施燕扑哧一笑,笑完连忙捂住嘴,露出的一双眼浅含抱歉,仿佛在说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 陈嘉林说:“没关系。” 赵芮盯着他看,他嘴角的那抹笑真晃眼:“你要加入哪个部门?” 陈嘉林知道她是陆竽的室友,晃了下手里的号码签:“宣传部。” 何施燕挑眉:“你不会是跟踪我们陆竽吧?” 陈嘉林听出她话里传递出来的讯息,假装不懂,拿眼神去看陆竽,有点吃惊:“你也是宣传部?” 陆竽跟他一样,晃了下号码签,是蓝色的,宣传部就是蓝色。 陈嘉林没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别开脸时嘴角向上勾了下。前排三个女生头转回去了,没看见他明媚舒展的眉目。 陆竽视线转开的过程中,捕捉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隔着几排人群,她不确定,眯着眼努力辨认,然后妥协了,从书包里掏出眼镜戴上。这下终于看清楚了,确实是于巍。 陆竽很意外,高中三年,她和于巍都在一个班里,于巍从没参加过任何班级活动,连男生们最热衷的运动会他也无动于衷。 竟然在学生会的面试现场见到他的身影,她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于巍也看到她了,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带着礼貌性质,笑容很浅。 得益于陆竽戴了眼镜,没有忽略他脸上的笑,默默慨叹一句,何止于巍,她不是也变了吗? 随着年龄增长,踏入不同的领域,人都是会变的。 —— 面试流程走完,学生会干部让他们回去等消息。面试通过的人会收到一条短信,没收到任何消息就代表没通过。 一群人稀稀拉拉出了阶梯教室,陈嘉林拨开几个人,挤到陆竽身边。为了不显尴尬,他的话是对着三个人说的:“你们去吃夜宵吗?” 何施燕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请吗?” “走吧。”陈嘉林等的就是这句话。 何施燕就是口嗨一下,没曾想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她反倒被架起来下不来台,不敢替陆竽做主,只好向她求救。 陆竽两只手握着手机发消息,没接触到她的眼神,何施燕着急,捏了捏她手臂以示提醒。 幸好陆竽的耳朵没罢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被何施燕捏了下,她收起手机,没有驳她的面子:“吃什么?” 陈嘉林很开心:“你来定。” 陆竽看向另外两个室友,何施燕不敢再擅作主张,给了她一个“随便”的眼神,赵芮也不说话。陆竽摁了下眉心,还得她来决定:“吃麻辣烫吧。” 何施燕和赵芮都没意见,陈嘉林自然没意见。 新 wap. /102/102113/31031571.html 第240章 国庆来北城吧 从食堂出来,陈嘉林送三个女生到女生寝室楼下,停在栅栏门外目送她们进去。 吃饱喝足的何施燕摸了摸肚皮,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动作不雅,放下了手,扭头盯着陆竽看:「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那位帅哥对你的心思。」 太明显了。 司马昭之心都没他明显。 陆竽仰头望天,轻轻叹口气:「所以我没给他请客的机会啊。」 请了客就等于欠了人情,回头还得想办法还,她不喜欢这种牵扯。晚上这顿夜宵,她把她们三个消费的钱打给陈嘉林了,转账到支付宝,无法退回。 「你是怎么想的?」几次接触下来,何施燕觉得陈嘉林这人不错,长相好,气质干净阳光,最重要的是进退有度,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陆竽拎着帆布包的带子荡来荡去,慢悠悠地说:「没什么想法。」 赵芮嘴快,没组织好语言就着急开口:「没想法还跟他来往,这不纯纯的吊着人玩儿吗?」 陆竽和何施燕同时看她,赵芮尴尬,赶忙摆手,笨拙地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都涨红了,显出几分急切。 「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家又没有表白,不可能一上来就划清界限吧。」何施燕说,「大家都成年了,处事不该这么绝对。」 赵芮跟陆竽道歉,陆竽摇摇头,当她心直口快,没往心里去。 回到宿舍,没出门的三个人已经洗漱完躺床上了,都在玩手机。汪雨翘起脑袋:「你们回来了?还顺利吗?」 何施燕扶着床架换掉高跟鞋:「面试结果要过两天才能知道。」 「你们肯定没问题的。」汪雨躺回去,继续看综艺。 陆竽提着暖水壶去卫生间洗澡。 宿舍里带的这个卫生间没装淋浴喷头,洗澡需要自备热水,跟高中差不多。不想凑合就去澡堂里洗,但澡堂距离寝室楼很远,绕了大半个学校,快出侧门了才到,时间晚了还是只能在卫生间里简单冲洗。 陆竽沾湿毛巾擦洗身体,思考何施燕的问题。 她是怎么想的? 她想如果能在大学里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挤掉心里那个人的位置就好了。 可她刚伸出一只试探的脚,就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不管是谁,她都会下意识拿他跟江淮宁比,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比不过江淮宁。 江淮宁是独一无二的,是她崇拜的人,喜欢的人,谁也比不了。 陆竽觉得自己有病,药石无医。 何施燕不理解她为什么报那么多社团,既当班委又加学生会,恨不得把所有空余时间占得满满当当。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一旦停下来,那些思念就会跟来年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 陆竽不知道时间久一点能不能抹掉江淮宁在她心里留下的痕迹。 或许能,或许不能,目前的她没有答案。…. 她能做到的就是远离他的世界,这样她才有可能忘记他。 只是有可能而已。 —— 中间隔了一天,陆竽早上刷牙的时候收到学生会发来的短信。 根据那位学姐的提示,收到短信即代表面试通过,她就没急着点开短信内容,漱了口,洗完脸,坐下来护肤时,抽空看了眼。 确实被录取了。 陆竽的开心表现在脸上,这证明她被认可了,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何施燕的反应比她夸张,拿着手机从卫生间冲出来,拖鞋差点跑掉了,脸上还挂着没冲干净的洗面奶泡沫:「啊啊啊!我被录取了!陆竽你呢?」 陆竽说: 「我也被录取了。」 「真好。」何施燕扭了扭屁股,「以后咱们可以一起活动了。」 她想起了赵芮,认为她和陆竽都能被录取,那么精心准备了长篇发言稿的赵芮肯定不会落空:「赵芮?」 赵芮没有收到短信,嘴唇抿得很紧。 何施燕立刻明白了,收敛了兴奋劲儿:「可能短信是分批发的。」 一直到早饭吃完,赵芮都没收到短信,猜到自己被刷掉了,心情差得没法掩饰。 宿舍几个人得知以后,安慰她不用放在心上,一个学生会而已,想锻炼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大学里的活动很多。 赵芮爱钻牛角尖,越是有人安慰她,她越忿忿不平:「学生会选人看脸吗?那天就我没化妆。」 她这么说,其他人就不好再说别的了,默默走开,去做自己的事。 赵芮只是有点不甘心,前天晚上面试,大家都在阶梯教室里,她观看过陆竽和何施燕的面试过程。她们上台的发言很简短随意,而且面试官问何施燕,当学生会的工作和学习相冲突,她该如何平衡,她没答上来,结果却被选上了,还不是看她长得漂亮。 —— 九月的最后一天,军训生涯落下帷幕,参加完汇报表演就宣布放假了。 陆竽第一次网上购票,没有经验,不知道国庆假期的票那么难买,等她查询的时候,从关州到靳阳的火车票、高铁票都售空了,连张站票也没有。 宿舍里几个人都在收拾东西,叮铃哐当一阵响,准备回家,或是去旅游,只有家在本地的陶念慈和没买到票的陆竽不紧不慢。 何施燕心疼她:「宝贝,你都不知道提前订票吗?」 陆竽瘫坐在床上,手机屏幕是购票界面,她不断在刷新:「没想到。」 「那你怎么办?」何施燕拎着一个小行李箱直起身。 「不知道。」陆竽生无可恋脸。 陶念慈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吧,咱俩还能作伴儿,我爸妈去外地旅游了,我家就奶奶在。」 住在别人家里多不方便,陆竽拒绝了。 何施燕看了看时间,该出发了:「高铁站有点远,我现在得走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电话联系。」…. 陆竽跟她挥手道别。 宿舍里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了,最后连陶念慈也走了,只剩下陆竽一个人。 她躺到床上,粗略地给自己制定了假期安排,干脆七天都待在宿舍里追剧、看书,反正食堂正常营业,不会饿死她。 陆竽给夏竹打了电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妈,我没买到回家的票,可能不回去了。」 「宿舍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 「啊?」夏竹的声音变了,「你一个人怎么能行,要不还是想想办法回来吧,坐大巴不行吗?」 没等陆竽回答,夏竹就想到了,坐大巴不行。陆竽晕车严重,大巴那种颠簸程度,可能还没到家,她就先吐死在路上了。 夏竹:「你打算怎么办?真不回家?」 陆竽躺平,可怜兮兮地说:「我也不知道。」心里想回家,现实不允许。 夏竹不忍心让她一个人住宿舍,想想都凄惨,她豁出去了:「我让你爸包一辆车过去接你,顶多路上多花些时间,你还能在家待几天。」 陆竽不想那么麻烦:「别了,放过我爸吧。浮生居指望着国庆节爆单,他现在估计忙得脚打后脑勺。」 母女俩的一通电话结束,陆竽手机里进来一条消息,来自许久没联系的沈欢。 「你国庆假期回老家吗? 」沈欢是来跟她诉苦的,「我他妈没买到票,一张票都没有你敢信?」 同是天涯沦落人,陆竽心理平衡了:「不回老家。」 沈欢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你不会也没买到票吧?」 陆竽:「恭喜你,答对了。」 沈欢:「哈哈哈哈哈。」 陆竽:「……」 两个可怜人聊了没几句,收起心思继续去刷新购票界面,祈祷会有几张退掉的票跳出来让他们捡漏。 陆竽都快放弃了,黄书涵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你国庆去哪儿?回家吗?」 陆竽只好把自己的凄惨经历再讲一遍。黄书涵没有笑话她,还邀请她:「鲈鱼,来北城玩吧,我招待你。」 北城…… 像是打开了记忆的开关,陆竽忽然顿住了。 黄书涵又发来一条:「我刚才看了,关州到北城的票还有。我把我爸赶去公司住,咱俩住他的房子,我带你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三月棠墨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wap. /102/102113/31067741.html 第241章 他觉得自己不会看错 室友邀请陆竽去她家做客,陆竽觉得太打扰人家,跟黄书涵是从小穿一条小裙子长大的姐妹,她跟她就没那么客气了。 陆竽拿手机搜索从关州到北城的车票,黄书涵没骗她,果然还有余票。 t字头的火车要坐七个多小时,z字头的也要六个多小时,陆竽咬咬牙,买了一张高铁票,二等座,花了三百多,说实话她有点肉疼。 她把购票成功的界面截了张图,发给黄书涵,意思是:别忘了来接我。 陆竽上一次去北城还是小时候,十多年过去了,北城的车站什么模样她都不知道。 黄书涵高兴坏了,甩给她一堆欢天喜地的表情包。 陆竽丢下手机,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十分钟不到就搞定了。她只带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一个小号的行李箱都没装满。 晚上八点二十左右发车,陆竽在食堂吃了碗面,打车去高铁站。 她在车上给夏竹发消息,告诉她,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想七天假期待在学校宿舍里发霉,她要去北城旅游,黄书涵在那边,会招待她,让她不用担心。 夏竹没有反对,给她卡里打了五千块钱,让她吃好玩好,千万别亏待自己,钱不够了再问她要。 陆竽开开心心地收下了,把手机装兜里,脑袋靠着车窗玻璃,看向渐渐下沉的夕阳,在黑暗吞噬这座城市前,霓虹灯先亮了起来,重新把它装点成繁华热闹的样子。 北城啊,她会不会遇到江淮宁呢? 或许他回老家了。 就算他在北城,一座城市那么大,人身处其中渺小如尘埃。两粒小小的尘埃,要怎么跨越时间和距离相遇。 —— 这趟高铁的终点站是北城,中途只有一个站点会停,全程只需两小时二十分钟,抵达北城时还不到十一点。 陆竽跟随人流下车,一阵凛冽的夜风迎面吹来,她打了个寒颤。迥然不同的气候让她清晰认识到,她此刻身处在另一个城市。 十月初而已,怎么会这么冷? 关州还能抓住夏天的尾巴,陆竽出行穿了短袖、牛仔裤,担心车厢里会冷,她拎了件运动外套挂在臂弯。外套很薄,不足以抵御夜晚的风。 怪她出发得匆忙,没查询过北城的天气状况。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振动,陆竽扶着行李箱拉杆,接通电话。黄书涵的声音里混杂着来往人群的嘈杂:「到站了吗?我在南广场出站口等你哦。」 「到了,马上。」 陆竽抬头看指示标,按照箭头的指向找到南广场的出口,单手提起行李箱,从长长的台阶走到地面上去,眼前豁然开朗,冷风也更大了,从四面八方灌进衣服里。 黄书涵穿着橄榄绿色的摇粒绒外套,高领毛衣,跺着脚在出口徘徊,很快在人群里发现陆竽的身影。 见到陆竽,她的眼睛里刷地亮起一盏灯,高高举起的手臂晃成了雨刮器:「陆竽!这里这里!」 陆竽加快脚步,黄书涵也朝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她:「你要成仙啊穿这么点儿,北城这几天降温,冻哭我了。」 陆竽哆哆嗦嗦,舌头捋不直:「谁知道北城这么冷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那你回去吧,刚好在车站,打车钱都省了。」 「这是你说的,我走了。」 「慢走不送。」 两人对视了一秒,演不下去了,双双笑场。 她俩以前就爱演戏,基本不需要提前沟通,矫揉造作的台词张口就来,不限题材,什么痴男怨女、姊妹情深的戏码,切换起来没有压力。 黄书涵拉着陆竽 奔向路边停的一辆大众,替她拉开车门:「赶紧坐进去暖暖,别冻感冒了,换季最容易感冒。」 等陆竽坐好,黄书涵紧跟着钻进车里,对前面驾驶座上的人说:「爸,开车。」 陆竽这才发现司机是黄书涵的爸爸,连忙端正问好。 「先送你俩去我的住处,然后我去公司住,你俩晚上记得锁好门,别玩太晚。」她爸爸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女孩,「明天我抽空带你们出去玩,北城游玩的景点很多,就是逢上国庆节,可能人比较多。」 黄书涵拒绝大人参与进来,她要跟姐妹嗨皮:「我俩自行安排,你去玩你的,我们和你有代沟,玩不到一块去。」 她爸爸笑呵呵地妥协:「好好好。你们注意安全。」 —— 陆竽太困了,洗完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完全不理会黄书涵想跟她聊天的欲望。 第二天早上醒来,黄书涵已经制定好了出行计划,去逛北城那几个有名的旅游景点,但她们都没想到,临时多加了一个人。z.br> 顾承来北城看妹妹,得知她们要出去玩,充当了保镖的角色。 景点的游客多到「人山人海」四个字都难以形容,看不到风景,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到处都是人,几乎不需要自己走路,后面的人会推着你走。 陆竽感觉自己被挤扁了,崩溃道:「我们找个店吧,别在路上逛了。」她都担心在这条街上摔倒下去能不能爬起来。 黄书涵一个精力旺盛的人也在喊累:「国庆节出门就是个错误!」 顾承大笑,带她俩找店休息。 陆竽点了杯柠檬红茶,大口大口喝起来。手机响了好几声,被黄书涵提醒了声她才听见,从包里拿出来,一只手捂住耳朵,接听电话:「妈,我在外面,人好多,还不饿,等会儿找地方吃饭……」 店里吵得不行,陆竽快听不见夏竹的声音,她把包塞给黄书涵,起身走到门外,情况并没有好转,两三级台阶下围满了人。 —— 沈欢跟陆竽一样,没买到回老家的票,打电话问起江淮宁和沈黎的假期安排,得到的回答是他俩都不回去。他头脑一热买了张来北城的票,拉着他俩作陪,要在这边七天游。 人太多了,他们刚在一家餐厅等到空位,沈欢累得跟狗一样大喘气。 「服务员,有没有服务员啊?」等半天不见人来,沈欢肚子饿得咕咕叫,叫嚷了一声。 一个路过的服务生闻声匆匆跑来,满头的汗,把一本菜单放到他们这一桌,歉然道:「不好意思,这会儿顾客比较多,忙不过来。」 沈欢摆摆手,表示没关系,拿过菜单,先问他姐想吃什么。 沈黎对于能跟江淮宁一起出来游玩就满足了,吃什么她不在乎:「你看着点吧,我都可以。」 沈欢点菜的间隙,江淮宁靠着椅背,视线放远,透过不染尘埃的落地玻璃窗看向那些如潮水涌动的人群,莫名的烦躁,想离开这里。 他以前不是不爱去热闹的场地,只是现在不喜欢了,除了烦躁,没别的情绪,应该说他如今身处在怎样的环境里都没有太大的情绪。 肆意张扬地笑,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江淮宁搁在桌上那只手握了杯茶,就在他漫不经心扫视那些游客时,一道模糊又深刻的身影硬生生挤开了存在感很强的人群,强势地闯进他的视线。 那人站在一家店门口打电话,背对着他的方向,看不到正脸,可他觉得自己不会看错。 江淮宁喉头梗了一下,手指狠狠一颤,杯子里的热水洒出来,烫到他的手背,他没感觉到。 「老江,你要吃 ……」 沈欢一句「你要吃什么」没说完,对面的人突然站起来,带动椅子往后滑了一段距离。 江淮宁冲出了餐厅,差点撞到给人上菜的服务生。他一贯谦恭知礼,这回却没给那个服务生道歉就跑了,害得餐厅老板以为他吃了霸王餐,惊恐地望了他好久,不确定要不要追上去。 沈欢摸不着头脑:「他干什么去了?」 沈黎也不清楚,但那一秒,她看到了一个鲜活的有灵魂的江淮宁。 江淮宁恨死了这条街上每一个行走的人,明明相隔几十米的距离,他却要费力地拨开他们才能到达他想去的地方。 然而,等他终于走到陆竽刚刚站过的位置,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像从未来过。 慌乱一瞬席卷了大脑,江淮宁快步穿梭在人群中,像个疯子一样,漫无目的地寻找陆竽的影子。 wap. /102/102113/31067742.html 第242章 你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十月十二日,清大迎新晚会,每个班强制要求一部分人去现场观看。 江淮宁不感兴趣,没打算去,吃过晚饭就拿了书和电脑去图书馆占位子。胡胜东给他发了十来条信息,全部石沉大海,没收到丁点回应。. 胡胜东牙根疼,他被谢柠威胁,务必要把江淮宁绑到迎新晚会现场。她也不想想,江淮宁是个人,又不是一个物件儿,是他想绑就能绑得住的吗? 胡胜东在宿舍没找到人,去了图书馆。 江淮宁自打入校,活动地点基本上是固定的,教室、图书馆、宿舍、食堂,想找他并非难事。 图书馆太大,胡胜东从下往上一层一层地转圈,终于见到要找的人。 江淮宁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修长漂亮的手指轻敲键盘,偶尔看一眼手边的资料,见到这一幕,他都不想去打扰他了。 胡胜东捏了下眉心,还是走了过去。 旁边的椅子被拉开,江淮宁余光扫见有人坐了下来,他没去看,视线紧盯着屏幕,眉心微蹙,是思索的状态。 胡胜东等他完成这一阶段,这才低声跟他说话:「跟我出来一趟。」 江淮宁瞥他一眼,用嘴型比划:「有事?」 胡胜东点头,江淮宁合上电脑,东西都放在位子上没拿走,跟他到自习室外的走廊上,耐心不足的样子:「什么事?」 「迎新晚会,你去吗?」胡胜东没提谢柠,提到她,他肯定更不想去。 江淮宁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他,他大费周章地找过来,仅仅是为了问他去不去迎新晚会,他闲的吧? 「不去。」江淮宁转身欲走。 胡胜东没辙了,生硬地拽住他:「就当是陪我去行不行?」 「有病?我为什么要陪你去,你一个人去害怕?」 「不是,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到了再说。」 「你不说我就不去了。」 两个大男生在走廊上讨价还价,跟菜摊前为了抹去两毛钱而拉锯战的阿姨没区别。江淮宁的油盐不进超出了胡胜东的预想。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很好说话的,朋友的要求他能答应就会答应,不会推三阻四。 他忘了,江淮宁早就不是他认识的江淮宁了。壳子还是那个壳子,里面的灵魂换了一个新的,他不认识的。 胡胜东很想撂挑子不干,但谢柠的恳求就在他耳边回旋,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因为谢柠很少用那种语气求人。作为多年好友,他于心不忍。 「我求你了行不?」胡胜东打起了感情牌,「凭咱俩多年的交情,你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江淮宁眉头都没皱一下。 胡胜东再接再厉:「我给你跪下了,我叫你爸爸行不行,江大少爷。」 —— 胡胜东收到谢柠的微信:「他来吗?」 「来。」 废了他不少唾沫,又是乞求又是答应了一堆不平等条款,总算把江淮宁请出山了,谢柠欠了他天大的人情。 谢柠真心感谢他:「东子出马,一个顶俩。成功了我请你吃饭。」 什么成功了?胡胜东想问她,转念一想,还能是什么,他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江淮宁单肩背着书包,手攥住书包带,行走在校园里,大晚上也能吸引一批目光。胡胜东习以为常,他就是天生自带光环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到了晚会现场,胡胜东给谢柠汇报:「我们到了。」 谢柠在后台做准备,她从没这么紧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镜 子里的自己。她挑了一条白色的长裙,轻婚纱主题的,蕾丝和薄纱融合成最柔美的裙摆。脸上的妆容每一处都花了心思,力求给江淮宁留下最深刻美好的印象。 她担心江淮宁不会待太久,跟前面的学姐协商,让她的节目先上。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到每个角路:「接下来,有请哲学系大一新生谢柠为大家带来一首原创歌曲,《与你有关的事》。」 「原创歌曲」四个字将今晚的气氛送上第一个高潮,再看到灯光下演唱的女生那么漂亮耀眼,掌声就自发地响了起来。 女孩就像一枝白玫瑰,柔软纯洁,又带着坚韧的刺,她可以展露温柔的一面,也可以竖起尖刺扎伤人。 这一刻的她,是温柔的、美丽的,像新娘子。 谢柠其实冻得腿和胳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对江淮宁的一颗心滚烫如火,足以驱散寒冷。 她准备了很久,从歌词到伴奏,再到今晚这一切,都是为了江淮宁,希望能获得他的青睐。即使他们做了几年的朋友,互相了解彼此,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告白成功。 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如若不成功,她就继续跟他当好朋友,反正她脸皮比较厚,他是知道的。 江淮宁听到谢柠的名字就猜到胡胜东把他骗到这里的目的,想要离开,却被胡胜东死死地拉住胳膊。 「松开。」江淮宁一句歌都没认真听。 胡胜东是真觉得他有点不近人情了:「谢柠对你的心思,我一个旁观者看了都动容,就算不喜欢她,至少等她唱完这首歌。」 这时候,谢柠的歌声停止,话筒里有细微的喘息声,被放大了:「这首歌是我写来送给一个人的,他就在现场。」 场下所有学生跟鸽笼里的鸽子一样,前后左右转头寻找被告白的男主角。 不用找了,谢柠亲自揭晓:「江淮宁,我喜欢你,你愿意让我做你女朋友吗?」 她表白的人是江淮宁啊,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意外。 江淮宁先是在这一届新生群体当中脱颖而出,随着军训结束,他的名字就像风,吹遍了整座校园。再到国庆节收假,北城各大高校的贴吧都出现了他的照片,盖的楼上千层,花式夸赞,还小小地上了一回热搜,词条是「盘点这一届新生的颜值」。他的未精修照片盖过了那几所演艺学校的校草。 长得好看的大有人在,但长得好看还智商超高的就屈指可数了,江淮宁是那屈指可数里头的第一名。 不知哪位好事者打起了追光灯,在台下观众群体里寻找江淮宁。 胡胜东想过谢柠会在表演完节目后向江淮宁表白,但他没料到她这么大胆,敢拿着话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表白。 他不再阻拦江淮宁,松开了手。 那束追光灯恰好打在江淮宁身上,把他将要离开的背影照得一览无余。江淮宁被迫停下,回头看了眼:「抱歉。」 谢柠抿了下嘴,精心打扮过的脸颊破碎感尽显,眼眶里多了热意,她拼命忍着,没有露怯:「江淮宁,我再问你一遍,你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江淮宁还是那两个字:「抱歉。」 谢柠的手垂了下来,话筒太重,她握不住了,从手心里滚出来,掉在地上发出「砰」一声。 声音被扩大数倍,发出巨响,是那个女孩心碎的声音。 江淮宁从众人视线里离开了,没有丝毫犹豫留恋。 「好高冷啊,也不说句安慰的话,我要是那个女生,要哭死了,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你想想,如果不喜欢人家,不决然地拒绝,不等于给人希望吗?」 「那个 长相确实有让人发疯的资本,听说是南合的省状元。」 「南合省啊,那是挺牛逼了。」 那些或赞叹或唏嘘的话被江淮宁抛到了脑后,他没有再去图书馆,直接回了宿舍,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坐下喝完一杯水。 江淮宁仰起头,看着顶上的灯,已经过去十天了,在人潮涌动的街头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在他眼前晃了十天。他那天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陆竽,他自己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一个幻觉。 但他得承认,即使没有那一瞥,她也没有哪一刻从他心里抹去过。 「卢宇,你作业写完了吗?」门被推开,隔壁宿舍的男生探进来半边身体。 江淮宁猛地回神,再一次条件反射,回首看去一眼。几秒种后,眼里的亮光熄灭,慢慢转回头,望着窗外已然黑透的天色。 wap. /102/102113/31067743.html 第243章 江淮宁有喜欢的人了 哲学系的谢柠公然向江大校草表白的新闻在清大的校园里传了几天。 谢柠躲了江淮宁几天,没去找他,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当那一晚的表白不存在。 她端着餐盘放在江淮宁对面,淡定地坐下来:「来晚了,没排骨了。」 胡胜东张了张嘴,牙齿咬住的半片藕掉在桌上,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没有谢柠的心理素质强大:「啊,我打了,你要吃吗?」 「谢谢。」谢柠夹走一块排骨,用手拿着啃。 她的目光在江淮宁脸上停驻了很久,心里还一阵一阵的抽痛。她以为自己没事了,怎么一见到他就难过起来了。 她假装坦然:「喂,江淮宁,你不认识我了?」 江淮宁看着她,视线顿了一秒,移开了:「我那天说的是认真的,我对你没有……」 「停。」谢柠打住,「我现在又没有跟你表白,你没必要上赶着拒绝我吧。」 江淮宁闭嘴,不聊这个话题,他只想安静地吃完饭,然后去图书馆写作业。 胡胜东以为谢柠放弃了,正想讲个笑话缓解下气氛,谁知谢柠语出惊人:「我还是喜欢你,会一直喜欢你,你现在不接受可以,反正我不会放弃。」 胡胜东哑口无言。 谢柠擦了擦沾上油渍的手指,自言自语般嘀咕:「我当初怎么没选计算机系呢,后悔了,应该跟你选一样的专业,说不定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胡胜东说:「你就装吧。我不信你是为爱放弃前程理想的人,那不是谢柠。」 她大胆,她爱胡闹,她任性,但她绝不会妄为。她是将「爱人先爱己」的原则奉行到底的女生。 演戏被拆穿了,谢柠撇嘴:「你倒是了解我。」 大半个食堂的视线都汇聚在江淮宁这一桌,谢柠不在意被围观,她也能想到那些男生女生会在背后怎样议论她。可能会说她不要脸,江淮宁都拒绝她了,她还不识趣,腆着脸凑上来给人看笑话。 她觉得无所谓,那些言语只要不让她亲耳听到,她就可以做到不痛不痒。她从小被父母教育,想要的东西就自己去争取,争取过了,还是得不到,那就算了,说明这个东西不属于你。人要有冲劲儿,但不能执拗,爱钻牛角尖的人没好下场。 江淮宁只是拒绝了她一次,还不到让她彻底放手的地步。 「服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生,没看江淮宁懒得搭理她啊。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为了个男生脸都不要了。我要是她妈,我得气死。」隔了半个餐厅,女生杵了杵身边的好友,寻求认同,「你说是吧?」 苏歆看着那边,江淮宁冷峻的侧脸在一群人中真的很夺目,随便扫一眼过去,目光就会自动锁定他。她不赞同室友的评价:「谢柠挺勇敢的。」 女生脸色难看:「勇敢什么啊,一切不知道对方心意的公开表白都是道德绑架,耍流氓行为。」 苏歆不说话了,三观不同,争辩下去只会以面红耳赤收场。 一个女生为了喜欢的人做到这一步,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被嘲笑,被骂不要脸。她只是表达爱意,没做错什么。 是江淮宁的拒绝把她架上了火堆,倘若他接受了,她相信故事传出来会成一段佳话,不会有人说那个公开表白的女孩是在道德绑架,只会夸她勇敢追爱。 当然,江淮宁拒绝她也没错,不喜欢当然要拒绝。 苏歆的好友不再聊谢柠,提起另一件事:「江淮宁可能喜欢你,你忘啦,那天在校外的餐厅,他看了你好久。」 苏歆收了视线,压下躁动起来的心:「你别乱说。」 「我又没说错。」女生信誓旦旦,「我不信你没打听过他,好多女生跟他表白,还有传媒大学的大美女,他连正眼都没瞧过人家,又拽又冷。他肯多看你,一定有别样的意思。」 苏歆摇头,吃了一口菜:「不是别人,也不会是我。」 她这话,变相承认了自己对江淮宁的好感。 —— 沈黎所在的北城大学离清大不远,谢柠在迎新晚会表白江淮宁的事,她从别人口中知道了。 她近来为了转专业的事焦头烂额,查了一堆资料,咨询了辅导员,过程比她想象的繁琐。谢柠这件事传进耳朵里,让她本就郁结的心雪上加霜,哪怕听说了江淮宁没有接受,她依然心口发堵。 周末在图书馆待了半天,制定的学习计划因她心绪烦乱没有完成,她收拾东西,去了清大。. 沈黎不是来找江淮宁的,她要找谢柠。 这几天关于谢柠的新闻传播得人尽皆知,即便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想见她一面也不是难事。 沈黎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下等了几分钟,谢柠两手插兜出来,见找她的人是她,给了一个白眼,掉头就走。 「谢柠。」沈黎看见她了。 谢柠没办法装瞎子,慢悠悠地走下台阶:「找我什么事?」 「找个地方聊聊吧。」沈黎问她,「你有时间吗?跟你说点江淮宁的事。」 谢柠不想理她,但她提到了江淮宁,就像捏住了她的命门,她没能抵抗得住窥探欲:「等等我。」 她回图书馆收拾了一下东西,背着书包出来了。 两人在校外找了家可以谈话的咖啡馆。谢柠靠着椅背,身上那件深棕色的翻毛领皮夹克让她看起来精致又英气,有股女战士般的气质。她拿小勺搅了搅了咖啡,眼睛没看沈黎:「现在能说了吗?」 「江淮宁有喜欢的人了。」沈黎声音轻轻,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你这样纠缠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她没撒谎,江淮宁确实有喜欢的人,他喜欢陆竽。 谢柠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浮夸地仰头笑了下,突兀的笑声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沈黎拧眉,她的反应不在她预料之中:「你不信?」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谢柠摸了下唇角,差点笑出口水来,「我想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跟个神经病一样。江淮宁有喜欢的人关我什么事,他只要还是单身,我就有权利追他,等他哪天真谈恋爱了,你再来告诉我也不迟。啊,我说错了,就算他谈了恋爱,你也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是他的谁?」 沈黎从没听过这么刺耳的话,一瞬间浑身血液逆流,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紧,骨节用力到泛白。 「怎么,戳到你肺管子了是吗?」谢柠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她在江淮宁面前还会保留几分温柔味道,对于一个她看不惯的人,她是不愿意给面子的,「你不会就是靠这一招赶走他情敌的吧?喜欢他就去表白,心思阴暗的人才会为难别的喜欢他的女生。」 咖啡她一口都没喝,直接走了,简直浪费时间。 沈黎追出去,大声跟她说:「不管你信不信,他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我想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谢柠回敬她:「你算哪位?等你成了他女朋友,再来跟我叫嚣!」 沈黎站在冷风中,突然泪流满面。 谢柠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裹了冰的尖刺,刺进她的心脏。 她是想利用陆竽逼退谢柠的,她害怕江淮宁有一天真会被谢柠如火一般的热情打动。她的朋友说,男生很难拒绝那种张扬明媚、大胆追求的女生。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亦然。 —— 周末下午,学生会第一次组织会议,要求全部成员到场。陆竽和何施燕一起去了,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 开完会,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两人在食堂吃了麻辣香锅。 宿舍群里有人要她俩帮忙带饭,陆竽看到了:「得麻烦你一个人了,我一会儿要去社团,不回宿舍了。」 何施燕擦干净嘴巴:「爵士舞社?」 「嗯。」 「啧啧,我还没见过你跳舞的样子,想象不出来。」 何施燕杵着下巴,端详陆竽,她是那种文气的长相,穿着柔软质地的长裙坐在图书馆靠窗位置静静看书才符合她的人设。 陆竽也吃完了,拿上包准备走:「等我练会了再跳给你看,目前我还属于四肢不协调的阶段。」 何施燕笑起来:「那我就等着了。」 两人在食堂门口分别,陆竽去往爵士舞社团的场地,从飞行学院的宿舍楼后面绕过去,穿过一条路就到了。 路边草丛里突然蹿出一团橘色的影子,绊住了陆竽的脚步,她停下来低头看,是她喂过几次的橘猫。 陆竽蹲下来摸它脑袋:「糟了,今天没给你带猫粮。」 她第一次见这只猫是去澡堂的路上,她当时在吃烤肠,剩下半根丢给了它。后来又遇到过一次,她去超市给它买了火腿肠。她没养过猫,听家里有猫的陶念慈说,猫猫不能吃火腿肠,她就买了包猫粮,碰见了就喂它一点。 她今天没背书包,只带了一个帆布袋,猫粮在书包里。 「给它吃这个吧。」 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捏着一盒金枪鱼罐头。陆竽仰起头看手的主人,陈嘉林把罐头往前递了递。 wap. /102/102113/31067744.html 第244章 我有女朋友了 陆竽替小猫接受了那盒金枪鱼罐头。 “你怎么在这里?”她手指抠开铁盒盖子上的易拉环,用力过度,不小心弄断了。 陈嘉林笑:“你怎么每次见到我都是这个问题。”他还是给她解释了,“会议结束后在食堂吃完饭,准备回宿舍,正好经过这里。” 回男生宿舍确实经过这条路,陆竽没再问,对着打不开的罐头发愁:“你从哪儿买的罐头?” “网上。”陈嘉林从她手里拿过来,摸了摸口袋,找出一串钥匙,上面挂了一把折叠小刀,他用刀划开盖子。 陆竽提醒他:“你小心点,别划到手了。” 她真是乌鸦嘴,话说完下一秒,陈嘉林的大拇指就被锋利的罐头盖子划出一道口子,渗出一丝血。 陆竽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嘉林把罐头放到地上,小猫饿狠了,喵了一声,嘴巴凑过来,用舌头卷着吃:“学校里其他的流浪猫都长得肥硕如猪,就这只小猫瘦不拉几,营养不良,不知道它是怎么混的。可能人缘……不,猫缘比较差。” 陆竽被逗笑:“你的手不处理一下吗?” 陈嘉林看了下大拇指的指腹,伤口不深:“没事。” 陆竽在帆布袋里翻找,拿出卡包,从夹层里还真找出了两片创口贴,递给他一片:“贴上吧,防止感染。” 陈嘉林得寸进尺,把手伸过去:“左手不方便贴。” 陆竽没帮他贴,把创口贴塞他手里。等小猫吃完了,她往罐头盒里倒了一点矿泉水,小猫喝了几口,钻进草丛里,她把垃圾收拾了扔进几步外的垃圾箱。 陈嘉林自己贴了创口贴,见陆竽要走,追上去问:“你这是去哪儿?” “社团。”陆竽甩下一句话,进了爵士舞社团的练习室。 里面已经来了一些学姐,音响里播放了一首英文歌,她们对着一面镜子墙练习舞蹈,身体随着节奏摆动,踩点精准,个别动作还很性感。 陆竽走过去跟她们打招呼,介绍自己。 领头的学姐温柔又甜美,说话时笑意盈盈,带头鼓掌欢迎新人加入,跟跳舞时的气场大开判若两人,消除了陆竽的紧张和羞窘。 —— 计算机系的公开课三个班一起上,地点在一间大的阶梯教室。 江淮宁在图书馆写完作业赶到上课的地方,有点迟了,幸好胡胜东帮他占了座位,在前面第五排,靠过道的那个空位是留给他的。 江淮宁从后门进去,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收获了几个班的女生的目光。 北城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十月下旬的温度已然降至个位数。他穿着挺括的大衣,冷冰又有型,里面柔软的羊毛衫恰到好处的中和了冷硬的气质,像是从韩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看着他脑海里就自动响起氛围感十足的背景音乐。 江淮宁无视那些目光,放下书包,抽出一本书搁在桌面。 隔着过道,苏歆的室友推她胳膊:“要不咱俩换个座儿?” 苏歆坐在里面,越过室友偷偷瞄了一眼江淮宁,在他发现前,藏起了羞红的脸:“不用了,老师来了。” 江淮宁认真听课,习惯性转笔,听到重点在书上记一下。其他人偶尔认真听课,偶尔看他冷漠的脸。 那张脸确实冷漠,不说话时尤其显得生人勿近,但也确实帅得让人沉迷。她们无法想象将来某一天冰山融化的样子,就是不知哪个女生能焐化他的心。 两节课连着上,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老师出去了,教室里的气氛活过来,聊天的聊天,上厕所的上厕所。 胡胜东要去卫生间,江淮宁起身给他让位,站到过道里,目光不经意瞥向左侧,在一个女生的侧脸停了短暂的几秒钟。 江淮宁坐下后,苏歆的室友异样敏锐:“我说什么来着,他刚刚又看你了,我默数了,看了你整整五秒!” 苏歆感觉到了,那几秒钟的时间里她浑身僵硬,忍着没有回头看他。 室友抬手挡住嘴巴,生怕被过道另一旁的江淮宁听见,小声又激动地说:“这回我敢打包票,他绝对对你有意思,真的,你可以试试,别等他被别的女生抢走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又有好些外校的女生过来打听他,还问他宿舍要不要参加联谊会。废话,当然不能便宜外校的女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苏歆被她的话鼓动,心里像藏了一条小鱼,游来游去。 她迟疑道:“我要去表白吗?” “谢柠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喜欢就去追,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他没准儿以为你很冷淡呢。”室友说。 “你上回还说谢柠脸皮厚。” “一码归一码,江淮宁喜欢你,你表白那叫两情相悦、佳偶天成!跟那些女生不一样。” 苏歆还是不敢:“表白这种事不该是男生来吗?如果他真像你说的那样,喜、喜欢我,应该会说的吧。” 室友换了套说辞:“男生是男生,江淮宁是江淮宁,他那么高冷,怎么可能主动表白。算了当我没说,你要是不敢就忍着吧,之后再有女生追他,你可别后悔。” —— 两节课上完,放学了。 江淮宁和胡胜东去吃饭,刚下台阶就被两个女生拦住了。 胡胜东看其中一个女生红透的脸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一边去。江淮宁当没看见,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苏歆有点尴尬,在室友鼓励的眼神下,她追上前去,细声细气叫住他:“江淮宁。” 路过的女生看了眼,然后望了望湛蓝的天空、灿烂的太阳,心中了然:“这是开学以来的第几个了?” 大学不像高中,老师不管学生谈不谈恋爱,没有了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表白就不再需要藏着掖着,恋爱也不需要打游击战。 或许有人会疑惑女生怎么变开放了,其实不是变了,一直以来这都是人类的天性,男生女生都一样,不同的只是性格。有人天生怯懦,不敢将喜欢宣之于口,只能守着心事默默祈祷上天垂怜。我们或许会觉得这类人不争气,但是得允许他们的存在,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告白的勇气。 怯懦也好,勇敢也罢,都是可爱的人。 江淮宁停下脚步:“有事吗?” 他语气不善,眼神冷冷的,苏歆被吓到了,然而已经迈出第一步,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攥紧双手说出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江淮宁有点烦了,不想再花时间应付这些事,干脆撒了谎:“我有女朋友了。” 苏歆脸色由红变白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她的室友目瞪口呆,也没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拉着失神的苏歆跑了。 一起从教室出来的人很多,“江淮宁有女朋友”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胡胜东知道他在说谎,目的是堵住那些前赴后继的爱慕者。谢柠也知道他在说谎,却联想到了那天沈黎跟她说的话。 江淮宁有喜欢的人了。 或许这一点沈黎没有骗她。 谢柠坐不住了,单独约了胡胜东出来:“你知不知道江淮宁喜欢的人是谁?” 她没有求证江淮宁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一上来就问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胡胜东被问得措手不及。 他摸了下鼻尖,脸撇向另一个方向,没有直视谢柠。 他这副躲躲藏藏的样子,谢柠就猜到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扯着他的衣领,逼他直视自己:“说!” 胡胜东感到不自在,脑袋往后仰。她的目光紧追着他的眼睛,他只好举手投降:“我也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 “你见过?” “江淮宁钱夹里有张照片。”胡胜东全招了,“我那次在超市买东西忘了带钱,他把钱夹丢给我,我匆匆看了眼,是他和那个女生的合照。” 谢柠大脑眩晕了下,扶着额头:“所以他有女朋友?” “没有。”这点胡胜东确定,“开学快两个月了,没见他跟哪个女生打过电话,你说他要是真有女朋友,能忍住不联系?” “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漂亮吗?”谢柠步步紧逼。 胡胜东就差喊她祖宗了:“我真不知道啊,我没看清江淮宁就把钱夹拿回去了。我能肯定的是我没见过那个女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而且,江淮宁在那小破县城读书的时候,托我帮他买过一块女士腕表,三万八,年轻的款式。” 谢柠捶桌:“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胡胜东挨了她一顿打,默默地承受了。 新 wap. /102/102113/31128485.html 第245章 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依照胡胜东所说,他没见过那个女生,谢柠可以断定,那个女生不是他们以前共同认识的人,也不是清大的学生,只有可能是江淮宁在小县城里认识的女孩。 谢柠握紧拳头,可恶,到底是让人家捷足先登了! 不过,既然江淮宁没有和那个女生在一起,说明她还是有机会的。 冷静下来后,谢柠心里的好奇战胜了难过。她迫切地想知道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如果不让她弄清楚,她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抓心挠肺,总惦记着这件事。 她在qq列表里翻了翻联系人,找到了唯一一个跟江淮宁在小县城有关联的人——沈欢。她那次去找江淮宁,临走时加了沈欢的qq号,后来聊过几次,不太熟。 谢柠有预感,他一定知道关于江淮宁的事。 就在她打算找沈欢询问时,陡然被一个现实问题打醒了,沈欢和沈黎是亲姐弟,她要是问江淮宁的感情问题,论起亲疏远近,沈欢当然会向着沈黎,不会跟她交代实话。 谢柠琢磨了一晚上,没想到好的办法,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 中午吃饭,在食堂碰见胡胜东和江淮宁,胡胜东惊讶地问她:“你昨晚去做贼了?” 谢柠捂嘴打了个哈欠,敷衍道:“是吧。” 胡胜东后悔把江淮宁的事情说给她听了,以她对江淮宁的喜欢和在乎程度,听到这些可能会难过半宿。也可能不会,她是个坚强洒脱的姑娘,很多事不需要别人安慰开解,她自己就能想通。 江淮宁没参与他们的对话,他一天当中大半时间是沉默的,周围的事都不能影响他。 他撂下书包,脱了外套放到椅子上占座,然后拿着饭卡去打饭。谢柠看了眼他颀长的身影,又看了眼他放在椅子上的大衣,脑中突然窜出一个不道德的想法。 胡胜东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谢柠一边留意窗口前排队的江淮宁,一边翻开他的大衣,手伸进口袋里。 “谢柠,你这是干什么?”胡胜东觉得她魔怔了,“你还有没有点道德?” “暂时没有。”谢柠如愿摸到了钱夹,“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眼。” 想看一眼江淮宁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模样。 谢柠翻开钱夹,在第一个透明夹层里看到了那张合照。蓝色玻璃折射着阳光,少男少女穿着一样的黑白拼色校服站在台阶上,男生肩膀向女生那一侧倾斜,是一个很自然地想要靠近她的姿势,女生笑得有点腼腆。 谢柠眉目微凝,一瞬不瞬地盯着照片里的女生,这个女生……这个女生她似乎见过,怎么这么眼熟。 胡胜东帮她盯梢,低声警告:“你差不多得了,赶紧给他放回去,别把人惹毛了。”如今的江淮宁,连他都不敢轻易跟他开玩笑。 谢柠搜刮了脑海里每一个角落的回忆,始终找不到这个女生的影子。她指着照片问胡胜东:“我好像见过她,但我想不起来,你真没见过吗?” 胡胜东粗略瞄了眼:“没见过。” 谢柠怪他敷衍,认真问他:“你再好好看看,真不觉得眼熟吗?” 胡胜东确定:“你问我多少遍都是一样。” 谢柠挠了挠头,不解:“那我是怎么见过的呢?” “这我哪儿知道?”胡胜东瞄了眼窗口的情况,已经排到江淮宁了,他赶紧提醒谢柠,“他马上过来了,快放回去!” 谢柠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手机对着合照拍了一张,打算回去再好好想想,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趁着江淮宁没回来,她合上钱夹,塞回他的大衣口袋,还把大衣恢复成他离开时对折叠起的样子,而后长舒一口气,堪称生死时速。 —— 晚上,胡胜东洗漱完躺床上,谢柠那祖宗又来烦他了。 谢柠想了一下午,仍然没想起来合照里的女生是谁,她决定换个方式找到答案:“我记得清大有江淮宁以前的校友吧,都有谁?” 这道题胡胜东能回答上来:“李元超,建筑系。张璟,物理系。跟江淮宁关系好的就他俩,其他人我不清楚。” 为什么知道李元超和张璟,是因为开学后不久,他俩来找江淮宁吃饭,胡胜东跟着去蹭了一顿饭。 谢柠给他甩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你真是我的福星!” 胡胜东无奈地笑了,他宁愿不当这个福星。 谢柠查了建筑系的课表,第二天就找准时机去李元超上课的阶梯教室外蹲人。下课铃打响,李元超跟同寝室的几个人往出走,路还没看清,眼前就晃过来一道身影:“李元超。” 李元超一脸茫然:“你是?” “你好,我是谢柠。”谢柠弯唇一笑。 李元超抱着几本书,还是一脸没找到状态的呆滞模样,旁边的室友好心提示:“谢柠啊,向江大校草公开表白的那个。” 李元超没有特别关注校园新闻,这件事他听宿舍里的人谈论过,听过就忘了,压根不知道传闻中的谢柠长什么样子。 “你好。”李元超后知后觉地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柠两根手指比划了下行走的动作:“我们借一步说话?” 李元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她到教学楼旁的小道上,这里是个风口,站了没几秒就冻得直打哆嗦。李元超脖子缩进衣领里:“你要跟我说什么啊?找我打听江淮宁?他那个闷罐子,这学期我俩统共就见过三次,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 虽然同在一个学校,毕竟专业不同,私下里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见面的机会不多。不像高中时期,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吃饭打球。 “这个忙你肯定能帮上。”谢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相册里的那张合照给他看,“这个女生你认识吗?” 李元超看一眼就认出来了:“陆竽。” 谢柠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愣了许久:“江淮宁喜欢她?” “嗯。” “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据我所知,有个男生和陆竽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感情很深。”李元超说,“那个男生在高考结束那一晚向陆竽表白,她接受了,两人就在一起了。” 李元超那一晚错过了顾承表白的场景,是后来听班级群里的同学聊了几句,才知道江淮宁错失了一段感情。 谢柠呆若木鸡,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三角恋吗?江淮宁那样优秀的人,竟然会败给别的男生,她对陆竽越发好奇了。 李元超摊手:“我知道的就这些。” 谢柠抿唇,她发现,听到那个叫陆竽的女生跟别的男生在一起了,她并没有开心到哪里去。 江淮宁都知道她是别人的女朋友了,还留着和她的合照,藏在每天都能看见的钱夹里,不就证明他心里还有她,忘不了她吗? 一般人总以为少年人的感情不会有多深,可事实上,少年人的感情是最最纯粹的,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任何成年人的现实因素。 江淮宁爱惨了那个女生吧? 李元超冻得受不了了,双手抄兜,书本夹在腋下,礼貌地问女生:“你还有事吗?” 谢柠摇头,她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李元超走出一段路,想了想,又退回去给她一个忠告:“那女孩高二是他同桌,高三他俩住在一起,朝夕相对。照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三五年都没法走出来,你自己想想吧,得有个心理准备。” 谢柠僵在了原地,那女孩是江淮宁的同桌?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她眼熟了。 她高二去小县城找江淮宁,在他班里见过陆竽一面,只不过她当时的注意力全部在江淮宁身上,没怎么关注他身边的人,只粗粗瞥了一眼,没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 天冷以后,宿舍里的姑娘们就不爱出门活动了。每天除了去教室上课,其他时间都待在宿舍里,煲剧、追综艺、闲聊,连吃饭都不愿意去食堂。哪个人要是出趟门,其他人准让她带饭。 陆竽是个例外,她总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最近更夸张,她在考虑要不要接一个家教的兼职。是爵士舞社的一个学姐给她介绍的,薪资很丰厚,一小时两百,辅导一个初三学渣,要求一三五的晚上辅导一小时,周六日辅导四个小时。 陆竽不缺钱,陆国铭在浮生居赚的钱都够在市里买套房了,每个月按时打来的零花钱只多不少。节假日怕陆竽不够花,夏竹还会另外给她钱,让她别委屈自己。 “劝你别去了。”何施燕坐在床上,一边追剧一边织围巾,“入冬以后天黑得早,你一个女生外出不安全。” 陆竽刚从外面回来,外套还没脱,抱着书包坐在床边:“我还没答应,在考虑中,你这么说,那我不去了吧。” 她看着何施燕织的围巾,怔怔出神,突然被提醒了,江淮宁的生日快到了。 新 wap. /102/102113/31128486.html 第246章 被沈黎清纯的外表给骗了 陆竽不再想兼职的事,把书包放床上,两只手扒着何施燕的床沿看她织围巾。 何施燕织的花纹漂亮极了,跟张颖一样厉害,可惜她太笨,学不会花样。 「看什么?」何施燕双击手机屏幕,暂停了视频,眼睛瞟向她。 「看你织围巾。怎么是灰色的,送人吗?」 「猜对了。」 宿舍里其他女孩都惊了,嗅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从各自的床铺探出脑袋:「送给哪个野男人?说好一起单身到老,你怎么背着我偷偷有狗了?」 何施燕大笑:「给俺爸的。」 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于无形。 何施燕在外人面前一副高冷女神范儿,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私底下性格很随和有趣,最大的爱好是做手工。她前段时间拼了一个超大的乐高城堡、绣了一幅十字绣、刻了两枚印章,现在又开始织围巾。 她在网上买了珠子,接下来还准备穿手串。 陆竽佩服死她了:「你能教我刻印章吗?」 「行啊,你得先在网上买工具。」何施燕停下织围巾的动作,给她列举,「要买石料,这个得好好选,直接影响印章的质量,再买把趁手的刻刀,印泥也要买。其他的印床、勾线笔、磨刀石之类的工具我都有,可以借你用。」 陆竽说:「等我买回来了,你再教我。」 「好说。」何施燕看着她,似笑非笑,「你怎么想起来要刻印章了?」 「兼职不打算做了,空出来的时间得找点事情打发掉。」 何施燕服了她:「你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陆竽是个行动派,跟何施燕聊完就在购物软件里搜石料,选了两块通透碧绿的上等玉石料子。说是玉石,但陆竽觉得只是颜色漂亮的石头而已,比不得那些被做成首饰的玉。价格摆在那里,没那么贵,一块几百元,另一块千元出头。 何施燕直夸她财大气粗,她自己买来刻着玩儿的石料,三十九块钱一公斤。 等了几天,快递寄到了。 陆竽开始跟何施燕这个师父学刻印章,看起来简单的小玩意儿,动起手来就知道有多费工夫。 埋头刻了几个小时,陆竽的指腹磨出了一个亮晶晶的水泡,虎口也红肿了。 「比想象中难吧?」何施燕双手背后,弯腰检查她的成果,笑得直不起腰,「我们陆竽的字写得那么好看,刻出来的怎么这么丑?」 陆竽吹掉上面的灰,拿毛刷扫了扫,显露出雕刻而成的字迹,蘸上印泥印在白纸上。 「陆竽」两个字确实臭出了新高度,这块玉石料子被她糟蹋了。 好在她还有一块。 陆竽避开何施燕,把作废的印章收起来,拿出另一块料子,继续埋头做工,晚饭时间过了她也没感觉到肚子饿。 何施燕换好外出的衣服,问她:「陆大仙人,你不去吃饭吗?」中午她说不饿,只吃了一个卷饼,晚上还不吃可不是要成仙了吗? 陆竽仰起头,揉了揉泛酸的脖颈:「你帮我带一份可以吗?」 「行啊,你想吃什……」 「还是不要了,我跟你一起去。」陆竽不想麻烦她,于是把刻到一半的印章藏起来,跟她下楼到食堂吃饭。 一人吃了一碗面就回了宿舍,陆竽接着刻印章。 何施燕找出上周遗留的作业,边吃薯片边写:「欲速则不达你懂不懂?慢慢来,又没人催你赶工。」 「来不及了。」陆竽嘀咕。 「什么来不及?」 陆竽没经过大脑说的话,被何施燕听到了,她手下一顿,刻刀的尖端划到指肚, 登时冒出一滴血珠。 陆竽拿纸擦干净了,贴了片创口贴继续刻,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何施燕的视线从作业本上移开,看向陆竽,她的表情告诉她,她藏了心事。她想问,又忍住了,哪个人没点心事呢?别人想说自然会说,不说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 陆竽刻第二枚印章花了心思,断断续续用了两天半的时间,还在侧面刻了花纹。她不会刻太复杂的图案,怕毁了这块料子,只刻了一枝梅花,为了应冬天的景。 何施燕昨天买的一款大衣不合身,准备去退货,陆竽陪她去。 羽绒服的口袋里装着刻好的印章,她特意配了一个胡桃木小盒子。一路上,陆竽手指摩挲了无数遍小盒子,想把它寄给江淮宁,当作他的生日礼物。 「陆竽,走了,去吃饭。」何施燕东西都寄完了,陆竽还在发呆。 陆竽回头,冲她笑了笑,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苦涩:「我寄个东西。」 「哦,我等你。」何施燕拉高围巾蒙住下巴,站在门口等她。 陆竽拿出小盒子放在柜台上,老板问她寄到哪儿,她说:「北城,多少钱?」 老板掂了掂她的盒子,分量很轻,不用上称:「十块。」 陆竽掏钱,老板帮她打印快递单,要填收件人的名字电话地址。陆竽捏着十元钱的手指紧了紧。她恍然想起,她没有江淮宁的号码。 沈黎说,他换了北城的号码。 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陆竽拿走了那个原本要寄到北城的小盒子,对老板说了声抱歉。老板莫名其妙:「不寄了吗?」 陆竽反问:「没有电话号码可以寄吗?」 「不行,收件人收不到快递短信。」 陆竽失魂落魄地走出超市。何施燕听到她和老板的对话了,再看她的脸色,突然有一种一直以来陆竽的活力和开朗都是装出来的感觉,她的内心其实很悲伤。 —— 一条微博上了热搜,词条是「全国大范围降雪」。北城也在其中,下午纷纷扬扬下了几个小时,地面覆了一层白,松糕一样。 恰逢江淮宁生日,宿舍里几个男生约好给他过生日,外出吃火锅。 这样特殊的日子谢柠自然不会落下,她不请自来,送上一份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江淮宁没接受,也没赶她走。 他不接受礼物谢柠能想到,他不喜欢她,所以不想跟她有别的牵扯。但让她不爽的是,饭局上来了个不速之客。 沈黎也是过来给江淮宁过生日的。 上次两人闹得不欢而散,谢柠对上她,很难给出好脸色,阴阳怪气了几句。沈黎像是看不出她的故意针对,没有搭茬,微笑着跟江淮宁的室友聊天。 「真能装。」谢柠吃了口毛肚,撇嘴耷眼。 胡胜东坐她旁边,用眼神提醒了几次没效果,借着给她倒水的机会侧过身,几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你收敛点儿。」 人家沈黎招她惹她了,她要这么欺负人。 谢柠喝了一口他刚倒的柠檬水:「你管我?一边儿去。」一群***男的,全被沈黎清纯的外表给骗了。 气死她了,胡胜东还帮她说话,眼睛被猪油蒙住了吧,亏他们还是多年的好朋友。 胡胜东劝不住就由着她去了。 整顿饭除了谢柠时不时「发疯」,气氛还算融洽。 饭后,沈黎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给江淮宁,没说别的,照例一句「生日快乐」。江淮宁没要她的礼物,想也知道很贵,他不想在她来年的生日上花心思还礼。 沈黎皮肤很白 ,在听到江淮宁说完拒绝的话后,更白了,然后谢柠就爽了。 「路上小心。」江淮宁低头围上围巾,面色平淡,没看到她眼里的失落快要溢出来。 沈黎走向公交站牌,心情都没来得及收拾,谢柠突然丢下那群人,朝她跑过来。谢柠笑得怪模怪样的,凑近她说:「我知道江淮宁喜欢的人叫陆竽。你还想跟我说什么呢?」 沈黎怔住。 谢柠懒得看她的反应,说完就跑回去了。 胡胜东皱起眉毛:「你跟她说什么了?」 谢柠脚尖踢着路面的雪,开心得不得了:「你少管。」 她拔腿追上走在最前面的江淮宁,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发梢落了细碎的雪,衬得皮肤欺霜赛雪的白。围了一条深蓝色的围巾,围巾很长,绕着脖子裹了几圈还有富余,看着像是羊绒线织成的,又柔软又暖和。 谢柠踮起脚尖,笑意动人,一点也不像方才那个张牙舞爪的疯子:「你戴的围巾哪儿买的?给我发个链接呗,种草了。」 江淮宁脚步忽地停住,看了她一眼,抿紧了唇。 「小气巴拉,不愿意给就算了。」谢柠倒退着走,歪头打量他那张臭脸,也就剩一张脸能看了,「江淮宁,你现在越来越没意思了,话都不肯多说两句。」 你再这样下去,我可就不喜欢你了。 她喜欢的是那个阳光恣意、对未来充满幻想、无所畏惧的江淮宁,不是眼前这个沉默寡言、冷冷冰冰的阴郁少年。 wap. /102/102113/31128487.html 第247章 是你暗恋的人 关州也下了一场大雪,能听到片片雪花落下的簌簌声。没过多久,窗外的冷杉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压弯了枝头。 这样冷的天气,待在大教室里属实难熬,陆竽的脚冻得冰凉,雪地靴也不够保暖。 她托腮望着外面的雪,没完没了地下,不知何时会停,多适合在暖气充足的宿舍里捧一杯热热的奶茶,看一部温暖基调的韩剧。谁让他们命苦,下午满课。 放学时,天与地都被这场雪吞噬了,满目漆黑里只有路灯坚守岗位。 何施燕提议:“我们去吃火锅吧?” 其他人欣然同意,改道去校外,吃一家实惠的十元自助小火锅,素菜和丸子随便吃,蘸料和荤菜另外加钱。 陆竽在等面前的锅底煮开,问出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你们说人均十块左右,老板能赚到钱吗?”她真的很怀疑。 她的疑惑也是很多人想过的。 张悦然说:“你要逆向思维,如果不赚钱,店早就倒闭了,怎么会开这么多年。听学姐说,这家店四五年了。” 陆竽茅塞顿开,点点头:“有道理。” “薄利多销啊,开在大学旁边,每天这么多客流量,何愁赚不到钱。” 何施燕面前的小锅子开始冒大量的热气,她揭开盖子,里面的汤底已经沸腾了,她拿起筷子涮菜。 大家边吃边聊,话题过渡到学习上。 “新闻学理论老师是不是说过期末不划重点?” “我晕,她说整本书都是重点。” “我现在就开始头痛了。陆竽你去找找老师呗,跟她说点好话,看能不能宽容一点。整本书的重点太令人崩溃了,不知道怎么复习。” 陆竽也很苦恼,她上大学的刻苦程度远比不上高中时期:“我加了老师的微信,之后找机会再问。” 说完她自己都惊了一下,她以前最怕跟老师打交道,如今竟然敢找一个众人眼中严厉的老师要重点。 何施燕替她着想:“你当心被骂,我们的肖曼老师脾气爆啊,新传院谁不知道。” 陆竽咬开一颗牛肉丸,舌尖被烫到,吐字含糊:“没事,我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先不说她能不能办成事,这个态度就值得夸赞,汪雨举起筷子欢呼:“我们陆竽真是251之光!不不不,是新闻系之光,新闻系一班有你了不起!” “不敢当,不敢当。”陆竽摆手,假装惶恐,她可不认为自己真能说动肖曼老师。 笑闹间,有人的手机响了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检查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来电就接着吃。 陆竽拿着手机站起身,走出火锅店,站在门口接电话。 夏竹笑了笑:“没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吗?” “什么照片?”陆竽没看。 “微信啊,微信上给你发了照片。”夏竹说,“是不是很忙?我下午给你发的,你一直没回。” 陆竽一只手覆住额头,眼前是漫天的雪:“我上了一下午的课,手机静音了,刚设置成响铃,你的电话就来了。” “你先看看吧。”夏竹的笑意穿透屏幕传递过来。 陆竽被勾起好奇心,没有挂断电话,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微信,看到了她下午三点多发来的消息,八张照片,囊括了一套房子里重要的布局展示,客厅、厨房、主卧、次卧、阳台等等。 整体装修风格偏向原木风,温馨舒适感扑面而来,契合陆竽小时候想象中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她把手机重新贴到耳边,不确定地问:“这是……新房子吗?” 开学前她就听父母讨论过,年底想在市里买套房,按理说不该这么快装修好。 夏竹重重嗯了声:“我和你爸下午去看了,我俩都很喜欢,目前还没签合同。你也是家里的一员,想先问问你的意见再做决定。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很喜欢。”门口有点冷,陆竽捂住被风吹疼的耳朵,“是二手房吗?怎么看着这么新?” “房源是你孙阿姨介绍的,跟她家在市里的房子离得不远。房主是她一个远房亲戚,一家人在国外定居,老家的房子装修好以后不打算住了,我们签完合同就能搬进来。”夏竹解释得很详细,“房子没住过人,家具都是新的,价格贵一点,胜在省心。” 陆竽听孙阿姨说过,景和苑的那套房子是为了江淮宁上学便利买的,他们家原先就住在市里。 夏竹的话传递出一个信息,两家离得不远,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要怎么…… 念头刚起,夏竹就拍板了:“既然你也喜欢,我们就定下这一套了。房主近期会回国一趟,手续办理起来很快,说不定等你放假就能住进新房子了。” 陆竽失笑,她那点纠结的小心思在家人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通话结束后,她两只手插进口袋里,对着茫茫大雪呼出一口白气。 火锅店门口一侧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被雪染成了白色,只有靠近底盘的一部分倔强地保留了底色。车前盖像一块画板,陆竽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手指在上面写字,一个“江”字显现出来,她心中蓦地一痛。 她忍着痛一笔一划地写完,品味着这三个字的余温。 “江、淮、宁。谁啊?”许久不见陆竽回来,何施燕出来找她,顺便透个气,店里太闷了,她的脸被热气熏得红彤彤。 陆竽眼睫轻颤,手掌拂去那层雪,“江淮宁”三个字被抹掉,只留下一块凹陷的痕迹:“你不认识。” 废话,她当然不认识。何施燕走下台阶,歪着头看她:“是你暗恋的人?” 陆竽觉得自己可笑,心里总记挂别人的男朋友。她闭了下眼,否认的话不需要斟酌就说出来了:“不是啦。” 何施燕将她故作轻松的姿态看在眼里,没有拆穿。她搂住陆竽的肩膀:“好冷,快进去。老板刚上了一批食材,咱们今晚吃个撑!” —— 新闻学理论结课前,陆竽搞定了肖曼老师,根据老师透露的重点,她整理出来一份详尽的文档,发到班群里,收获了一片赞美。 她没藏私,给二班也发了一份。 “新闻系有陆竽了不起”在两个班的班群里刷屏了,陆竽一看就猜到是汪雨带的头。 有同学在群里问:“考试安排下来了吗?要开始订回家的票了。@陆竽” 陆竽看到就回了:“还没有。听说我们系考试比较晚。” 底下一片哀号。 陆竽笑了笑,背上书包,去上这学期最后一节爵士舞课。 社长要求新学员拍一支舞蹈视频,作为这学期的总结作业,会根据大家的表现打分,排名前三会赠送社团定制的礼品。 陆竽练了一学期,从刚开始四肢僵硬宛如生锈的机器人,到现在能自如地跟上节奏,学姐都夸她进步巨大。 何施燕看过她跳舞,给出的评价是被舞神附体了。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也间接证明了她跳舞和平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陆竽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奶咖色的半高领打底衫,配黑色高腰牛仔裤,贴身的穿着将她的身材优势展露无遗,但她此刻的表情严肃得仿佛上战场的将士,频繁做深呼吸,在脑海里复习动作。 轮到她了,可能是没做好拉伸,跳到一半崴了脚,重重跌坐到地上,咚的一声,在练习室里荡起回音。 帮忙拍视频的钟芫学姐冲过去,见陆竽满头大汗,被吓得不轻:“陆竽,你怎么样?” 另外两个学姐也过去了,围着陆竽关心她的状况。陆竽两条腿朝一个方向瘫坐,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按住右脚踝,疼得吸气:“崴了一下。” 钟芫挽起她的裤腿:“天哪,这么快就肿了,学校的医务室不能拍片子,得去医院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陆竽被两个学姐扶起来,裹上外套,单腿蹦着往外走,崴到的那只脚不敢落地。 陈嘉林和室友吃完饭回宿舍,隔着十几米就认出了陆竽,把书往室友怀里一塞,跑上前去:“这是怎么了?” “陆竽的脚崴了,我们送她去医院。”钟芫见过他几次,是陆竽的朋友。 陈嘉林弓着身背对陆竽:“蹦到校门口黄花菜都凉了!上来我背你。” 陆竽看着他宽阔的背,正犹豫,陈嘉林不由分说握住她膝盖弯,将她托起来背到背上,步子迈得又大又稳,朝校门口跑去。 新 wap. /102/102113/31128488.html 第248章 冬雪恋歌 到达距离学校最近的医院后,陈嘉林去挂了急诊,让钟芫陪陆竽坐在大厅里等候。 陈嘉林忙前忙后,脑门上的汗就没干过,原本好好穿在身上的黑色羽绒服被他脱下来抱在怀里,却因为慌里慌张,掉下来几次,还被他不小心踩了一脚,上面印出一个大大的泥巴脚印。 钟芫担心陆竽之余,还有心情欣赏奔跑中的帅哥,挑眉:「陆竽学妹,那个姓陈的好像很喜欢你。」她歪头,纠正措辞,「不是好像,他就是很喜欢你。」 陆竽在社团里是团宠,她画画很棒,很多活动的宣传海报都出自她手,跳舞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她绝对是最上进的学员。 陆竽斜眼看她:「你别开玩笑了。」 她不是没看出陈嘉林的意思,也在有意疏远、规避与他的接触,奈何现实不允许。他们同在学生会的宣传部,只要有活动就会碰到一起。爵士舞社团的练习室在男生宿舍楼的必经之路,光是偶遇就有好几回,喂小橘猫时也碰见过。 陆竽另外参加的网球社,练习场地在学校的网球场,地处学校主干道旁。某个周六的上午,她对着墙壁练习发球,被陈嘉林撞见,从那以后,他时不时会过来看她打球,偶尔心血来潮,挤掉对面和她对打的社团成员,取而代之。 用何施燕的话来说,人家没表白,你还不能直接拒绝,不然尴尬的只会是你。 陈嘉林办好了相关手续,带陆竽去做检查。 万幸陆竽没伤到骨头,只是扭到了,医生开了外敷的冰袋和活血化瘀的***。 陆竽向陈嘉林道谢:「今天太麻烦你了,费用是多少,我支付宝转给你。」 「等你康复请我吃顿饭就好了。」出租车在学校门口停下,陈嘉林把药袋给她,先一步下车,摆好了背她的姿势。 坐在副驾驶的钟芫给两人制造机会:「陆竽,你好好休息,不用挂心社团作业,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考试。再见,小陈同学,照顾好我们陆竽。」 陈嘉林手撑着膝盖,回头催促呆坐不动的陆竽:「快点,腰都酸了。」 陆竽不想麻烦他,计算了一下从校门口到宿舍楼的距离,两眼一黑,只能向残酷的现实低头,双手攀上他的肩,尽量不触碰到他的皮肤,慢慢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他的后背。 陈嘉林背着她走过校园的林荫路。 大学里拥抱和亲吻没那么引人注目,偏偏是这种背人的行径,可以媲美偶像剧的清新唯美,最是吸睛。如果是帅哥美女的组合,回头率翻倍。 陈嘉林的步伐没有去时那么迅疾,他很享受背陆竽的时刻,恨不得这条路能长一点,最好没有尽头。 他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寒冷的风都要为他的笑容让步。 陆竽不知收获了多少打量的目光,脸皮再厚也顶不住了,何况她不是脸皮厚的人。她拍了拍陈嘉林的胳膊:「宿舍楼快到了,你放我下来吧。」 陈嘉林脚步没停:「你宿舍在几楼?」 「五楼。」 「你打算用一条腿蹦到五楼?」 陆竽皱起眉,思索单腿跳到五楼的后果,那条完好的腿可能也会废掉吧。 陈嘉林猜到她的心思,给她出了个自认为很实用的主意:「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把帽子戴上,头低一点,或者干脆捂住脸,大家看不到你的脸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陆竽哭笑不得:「陈嘉林,你怎么不蒙住脸?」 「我蒙住脸怎么看路?」陈嘉林轻哼,「我才不怕被人看。」 陆竽怔了怔,痛恨自己总是在每个不经意、猝不及防的瞬间想起某个人,然后回忆就撕开了一道口子,全部倾泻出来,她堵也堵不住 ,丢也丢不掉。 哪怕只是一道上扬的轻哼声,她也会想到他。 没救了。 —— 女生宿舍楼群的第一道栅栏门不设限制,可以自由出入,第二道楼道门就不让男生进入了,门口立了警示牌。 陈嘉林当没看见,堂而皇之地背着陆竽进去。 「喂!」陆竽挣扎,想要下来,「你不能进楼。」 「你别乱动,小心摔下来脚没好腿又伤了。」陈嘉林路过一楼宿管房间的玻璃窗前,不出意外地被阿姨拦住了。 「那个男生,你想干什么?这里不让男生进入,门口那么大的牌子看不见?」阿姨急匆匆从屋里出来,手里拎一圈钥匙,叮叮当当作响。 陈嘉林没有放下陆竽,眼神清澈诚恳,额头和鼻翼挂了汗珠,可怜兮兮的:「阿姨,我朋友腿受伤了,不能爬楼梯,我送她上去就下来,马上,很快,您通融通融。」 陆竽小声争辩:「我可以让室友下来接。」 「你室友能背得动你?」陈嘉林当场跟她理论起来,「你室友来了,也只能扶着你,你还是得单腿上去。」 阿姨半蹲着看陆竽的脚,裤腿蹭上去一截,露出肿成发面馒头的脚踝,她手里还提着医院的药袋和拍的片子。 阿姨改了态度:「正好我要上楼检查违规电器,我盯着你上去。」 陈嘉林笑:「谢谢阿姨,阿姨您真好。」 嘴甜的孩子讨喜,宿管阿姨笑了下,率先上楼,让他跟在她身后上去。每经过一层楼,阿姨都会大声提醒一句:「有男生过来,衣服穿好了!」 她担心有女生光着大腿跑出来。 陈嘉林负重爬到五楼,累得大喘气,脸都憋红了。虽然陆竽不重,但从校门口一路背到这里,确实耗费体力。 陆竽过意不去,再次道谢:「谢谢你。」 陈嘉林还是那句话:「请我吃饭就好了。」 听到两人的说话声,赵芮拉开门,冷不丁瞧见一个男生出现在女生宿舍外,惊得睁大了眼睛。认出男生是陈嘉林,她勾起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微低着头,表情不自然。而后才注意到陆竽一只脚抬起,手扶着墙:「陆竽,你脚怎么了?」: 陈嘉林看着赵芮:「她的脚崴了,行动不便,得麻烦你们多照顾。」 这话说的,像他和陆竽是自己人,她们这些室友都是外人。 赵芮脸色怪异,过去搀扶陆竽:「放心吧。」 「小伙子,人送到了就赶紧走。」宿管阿姨晃了晃钥匙圈,又是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响,提醒陈嘉林。 陈嘉林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竽:「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 陆竽的脚伤得正是时候,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相比较平时受伤,在结课周受伤能避免每天在教室和宿舍间来回奔波。 原本的图书馆复习计划被迫取消,陆竽不得不老老实实待在宿舍复习,一日三餐依赖室友带饭。 考试安排表一周前就下来了,陆竽发到群里,不出所料,没有一个人对这个安排满意。 「什么鬼,最后一场考试距离上一场相隔五天?」 「不合理,真的不合理。」 「五天都够我回家躺几天再买张票回来参加考试了!」 「上面那位兄弟,你其实可以不来,等大四补考。」 「滚蛋。」 陆竽刷着群消息,忍不住笑:「前一周五天考四门,最后一周就考一门,还安排在周四下午,不怪他们上蹿下跳。」 何施燕盘腿坐在床上复习:「你票买了吗?别又跟上回 一样。」 「已经买了。」 陆竽吸取了国庆节的教训,考试安排表一出来她就在网上订了票,准备考完第二天上午回家。她家搬到了市里,不需要再跟以前一样,下了高铁得坐两个小时左右的班车才能到家。买当天下午的票也行,就是时间有点赶。 何施燕嘴里咬着笔,头发被挠得乱糟糟,临时抱佛脚的惨状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你和陈嘉林怎么样了?」 陆竽装不懂:「什么?」 「我是没亲眼见过,光靠听说就能脑补出画面。」何施燕靠着床头,拔下嘴里的笔插在丸子头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面贴了张她偶像的海报,躺下就能看到,「据说陈嘉林那天背你,被人拍了照片,发到校园贴吧被人误会是哪部韩剧里的场景,求剧名。」 那条求剧名的评论有很多人回复。 「名字叫《关州大学之爱的主旋律》。」 「别听别人糊弄你,这部剧是《经管院和新传院的二三事》。」 「这明明是《冬雪恋歌》,我上周才看过!」 「楼上你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有韩剧那味儿了。老实人来回答你,你没看出来背景是我们学校吗?」 陆竽没看过那个帖子,何施燕为了让她看到,截了部分有趣的评论发给宿舍群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笑声充斥着温暖的宿舍间,陆竽却苦恼地抱住了脑袋,她还欠陈嘉林一顿饭,要尽快找机会兑现,不然他可能会以此为借口,一再游走在她的生活圈。 她做不到打开心门,放另一个人进来。 她做不到。 wap. /102/102113/31128489.html 第249章 陈嘉林被人打了 期末考试来临,学生会和社团活动都停止了。 陆竽自知在学习上没有高中时期勤勉,但她平时该下的功夫从没敷衍过,也没缺过任何一堂课,笔记做得满满当当,整理的知识点一目了然,所以复习起来比别的同学轻松。 也许就是因为太轻松了,在停掉所有活动,只剩下复习这件事时,她有大把的时间想起江淮宁。 就连晚上做梦,也经常梦见他。 在那些摸不着边际的梦里,她有时和江淮宁在一起,有时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而她作为旁观者,远远看着他和那些不同面孔的女孩亲密相处,心里的痛苦从梦里蔓延到清醒时分。 醒来总会恍惚很久,一遍一遍回想梦里的场景,不断暗示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 又一次从梦中醒来,陆竽在黑暗中睁开眼,她的床铺靠窗,外面刮风的呼呼声格外清晰,偶尔风大了,吹得窗框晃动发出哐哐的声响。 陆竽拔掉手机充电线,屏幕自动亮起,凌晨两点四十分,她以为很晚了。 刷了会儿手机,她鬼使神差地打开知乎,「频繁梦见一个人说明什么」。 答案五花八门。有的说,是你想要忘记一个人,但身体替你记住了;有的说,说明对方正在遗忘你;还有一个说,是太过思念,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总之,没有一个是陆竽想看到的答案。她想忘记那个人,那个人想忘记她,都不是她想要的。 明天要考两门试,陆竽不再执着于寻找答案,放下手机睡觉。 —— 专业课全部考完,大家的身心都放松了,中间有五天休息时间,下周四考完最后一门就放寒假了。 陆竽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陈嘉林,问他有没有时间,她可以请他吃饭,为了答谢他上次出手相助。 她的语气疏离,但陈嘉林的热情能够融化一切:「你请客的话,我随时有时间,你来决定就好。」 陆竽忽视他话语间带出来的亲昵感:「明天中午行吗?」 明天周六,各大院里一般不安排考试,她不确定陈嘉林的复习时间是否紧张,为了他考虑,她还是征询了他的意见。 陈嘉林听她安排:「我可以。」 陆竽打完电话,一回头就撞上几双意味深长的眼眸。何施燕抱臂,下巴抬了下,示意她从实招来。 汪雨说:「我们都听见了,你约陈同学吃饭。」 陆竽没半点心虚:「我正要跟你们说,明天中午我请客,当是这学期最后一次聚餐,你们想吃什么?」 何施燕怔忪:「什么意思?」 陆竽盘算打得响,她是要请陈嘉林吃饭,可没说要跟他单独吃饭,大家都是朋友,叫上室友应该不算过分。大不了,她再跟他说一声,让他把他的室友也带过来,人多热闹,就是她的钱包可能要大出血。…. 「意思是我们整个宿舍的人一块去。」陆竽的视线从她们脸上一一滑过,「你们别八卦,我请陈嘉林吃饭的原因你们不是都清楚吗?之前脚崴了多亏他帮忙,一直说想请他吃饭还了人情,前段时间忙着考试抽不出时间,现在专业课都考完了,最后一门考试还远着呢,不用着急复习。」 何施燕点了点她脑门:「你怎么不开窍?」 人家陈同学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了,摆明了想跟她更近一步,她叫上她们不坏了气氛吗? 「你们就说要不要去。」陆竽叉腰,强调一遍,「我请客,不用aa。」 「去,为什么不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陆竽就知道她们不会拒绝免费改善伙食的机会,举起手机晃了下:「有好的意见可以 发群里,我还没想好在哪儿吃。」 提起吃的大家就兴致高涨,在大众点评上搜了一堆排名口碑比较靠前的店铺,截图发到群里,让陆竽这个出钱的拿主意。 陆竽一张张图片点开,经过对比筛选,挑了一家稍微有格调的餐厅。她想得周到,既然是为了答谢别人,请客就不能太寒碜。 陆竽问大家:「云家小苑可以吗?你们没意见的话,我就提前订位子了。周六日可能客流量比较大。」 汪雨看了眼人均消费,咋舌:「这家好贵的,你确定吗?」 陆竽开玩笑:「我打算只给自己留点回家的路费。」 —— 次日中午,十一点左右,251宿舍全体出动。大家都穿得漂漂亮亮,化了妆,对这次聚餐抱了很高的期待。 陆竽提前几个小时把餐厅地址发给了陈嘉林,陈嘉林回复「收到」。 陆竽没和他一起走,跟室友乘坐公交,先到达云家小苑。 近日天气状况堪忧,大中午光线暗得跟晚上一样,拍照都找不到好的角度。赵芮和汪雨自拍了两张就放弃了。 等了约莫半小时,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问她们是否需要点餐。 陆竽抬起手腕看表,十二点多了,陈嘉林还没来,她微笑着对服务生说:「稍等,我们还有一个朋友没来。」 服务生说了声「好的」,先去给别的餐桌服务。 占了别人这么久的位子不点餐,陆竽也有点过意不去,给陈嘉林发了条消息,问他到了没有。 陈嘉林没有回复。 陆竽担心他是因为找不到地方才迟迟未到,于是给他发了定位。 何施燕喝水都快喝饱了,上了两趟厕所,对陈嘉林的印象大打折扣:「跟女生约会怎么能迟到?不行,扣分扣分。」 赵芮替陈嘉林说话:「别是路上遇到什么状况了。」 陆竽顿了顿,给陈嘉林拨了通电话,跟短信一样没有回音。正好听见一阵咕噜噜的肚子叫的声音,陆竽抬头,坐在对面的张悦然捂住肚子,尴尬一笑:「sorry,我早上起来晚了,就冲了杯麦片。」…. 是陆竽叫大家出来的,陪她等了这么久挺不好意思的,她略作思考,说:「我们边吃边等吧。等陈嘉林过来了,再加几个菜就行了。」 张悦然忙不迭摆手:「不好吧,这顿饭主要是请他的,主客没来我们就先吃,人家该有意见了。」 「没关系。」陆竽叫来服务生。 直到她们吃完了,陈嘉林也没有前来赴约。以陆竽对他的了解,觉得他不是那种爽约不解释的人,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依然没人接。 陆竽没有他室友的联系方式,不清楚他出了什么事。 「我们现在是回学校,还是坐在这里等?」赵芮靠着椅背,频繁望向餐厅门口,始终没看到陈嘉林的身影。 「回去吧。」陆竽说,「这都一点多了,跟他约的是十一点半。」 几人坐公交车回学校,正巧碰上一个眼熟的面孔,脚步匆忙往校外走。陆竽想叫住他,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提高音量吸引那男生的注意:「哎,那个,同学,你是陈嘉林的室友吧?」 那个男生停住脚步,看向她们这边。 他对陆竽不陌生,陈嘉林每天在宿舍里念叨一百遍陆竽的名字,但凡跟他走得近的人,都晓得他对新传院的陆竽用情至深。陈嘉林背陆竽的画面也在校园里火了一把,不少人乐见其成。 本来陈嘉林今天订了一束花,想趁着跟她吃饭的机会表白,结果发生了意外。 男生朝陆竽走去,没等她开口问,他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 交代了:「陈嘉林在去找你的路上被人打了,在医院里,他父母一时半刻赶不过来,让我们辅导员过去。辅导员让我也一起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三月棠墨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wap. /102/102113/31193155.html 第250章 只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对于陈嘉林没去赴约,陆竽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他被重要的事情绊住了,抽不开身。此刻听到真正的原因,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赵芮挤开她,急切地问陈嘉林的室友:「他得罪人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被人打到要去医院?」她无法想象会有多严重。 陈嘉林的室友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不清楚,他那人性格好得没话说,不可能得罪人。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得赶去医院。」 走出去两步,他猛地顿住,回头问陆竽:「你要一起去吗?」 犹豫片刻,陆竽跟上了他。 赵芮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跟其他人回宿舍了。 —— 两人赶到医院,陈嘉林刚做完全身检查,外伤已经包扎过了,脑袋缠了一圈纱布,颧骨和嘴角有血痕,手腕绑了固定板,半躺在病床上,没了平日的神采。 辅导员比他们先到,正在跟陈嘉林聊检查结果。走廊上有两名警察,面前站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女生,抽噎着诉说经过。 陆竽听了几句,敲开病房的门。 陈嘉林见到来人是她,行动不受大脑驱使,倏地坐直了,脑袋一阵晕眩,他扶着额头一脸痛苦。 「医生说你脑震荡,注意点儿。」辅导员把他按回床上。 陆竽问候了句:「老师好。」 辅导员点点头,站起身,看着陆竽和陈嘉林的室友:「我去找警察了解情况,你们陪着他。」 陈嘉林眼睛亮亮的,注视着陆竽,想到什么,眼眸被一层歉疚覆盖,他失约了,肯定让她等了很久。 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室友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想要遁逃,但辅导员吩咐他留在这里,他也不能不听,只好不尴不尬地扮演一根木头桩子,杵在那里。 陈嘉林指了下床边辅导员坐过的椅子,对陆竽说:「你坐下吧。」 陆竽没坐:「你这是怎么弄的?」那些伤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陈嘉林先跟她道歉:「抱歉,没能准时赴约。」 陆竽摇头,他都伤成这样了,她当然不会在意。 陈嘉林回想起来还觉得丢脸,抬手捂住上半张脸,语气带了丝调侃:「本来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我成了被救助的那个。」 他比陆竽先出发,打车去她订的云家小苑餐厅,半路下车去花店取花。没走几步,听到花店旁边的窄道里传出细微的呼救声。 他屏息静听,确定不是自己幻听了,是一个女孩儿在求救。 一个长在红旗下的五好少年,做不到袖手旁观,他在墙角的垃圾箱旁捡了根别人丢弃的不锈钢拖把杆,冲了进去。 他着急救人,没考虑其他,低估了情况的严重性,一群流里流气的男人在欺负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把人逼到了墙根,领口拽开了大片,地上的书包沾了泥,脏兮兮的。 陈嘉林一腔热血被冻住,尽管害怕,还是大声制止了,他恐吓他们:「我报警了!你们还不快走,等着被警察抓吗?」 那群人都是社会上游走的老油条,没有如他的预期露出惊恐的表情,一个个叼着烟笑得轻佻嚣张,不管警察来没来,先拿这个坏他们好事的人开涮。 路边等着陈嘉林的出租车司机久不见他回来,下车朝花店走,听到了窄巷里闹出的打架的动静,拳拳到肉的声音很吓人。 司机没敢进去,站在原地报了警。 警察来了,陈嘉林被送到医院,之后的事情他们就知道了。 陈嘉林的室友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要夸不夸的:「堪称当代大侠!不过你这个大侠武艺不怎么样,脑子也不怎么好使。」 「滚。」陈嘉林想踹他,够不着。 陆竽看着他没说话,抿了抿唇,不是她故意要想起江淮宁,是眼前这件事勾起了她的回忆。江淮宁曾经也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自己受伤被送进医院。这一点两人有着相似之处,都是乐于助人的正直少年。 「陆竽,你是不是被吓到了?」陈嘉林观察入微,看出她脸色不太好,低声安慰,「我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养养就好了。」 警察推门走进病房,给陈嘉林做笔录,他把事情经过又讲述了一遍,跟那个女生说的没有出入。 警察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做好事的精神值得称赞,但我得提醒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记得报警。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首先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知道了,警察叔叔。」陈嘉林缩着脑袋卖乖。 那个被陈嘉林救下的女生进来向他致谢,手指捏着衣摆,说着说着泪珠滚了满脸:「总之,真的很谢谢你,你的医药费我会垫付。如果有别的需要,你尽管找我,我一定不会拒绝。」 她把一张写着手机号码的便签放在他床头,深鞠了一躬,抱着满是脏污的书包离开了病房。 辅导员确认陈嘉林意识清醒,先回了学校,下午他父母会赶过来照顾,应该不用担心。 陈嘉林的室友终于找到机会溜之大吉:「咳咳,你还没吃午饭吧,我去给你买饭,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陈嘉林两个字就把人打发了。 室友没追问,识相地滚远了,走时贴心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陆竽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十指交扣,微垂下眼,心想至少要等他室友回来了再离开。 陈嘉林的目光久久地凝视她,嘴角微勾:「你今天这个妆化得挺好看的,是为了跟我吃饭化的吗?」 「不是,我室友买了新的眼影盘,拿我试色。」 「啧,你就不能骗我一下。」陈嘉林眨眼,心里遗憾没能给她送上一束花,但那些准备好的话还是要说给她听,「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出租车上,我偷偷看了你好几次,为了跟你搭话才找你借纸巾。以前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鬼话,轮到我自己,我信了。真的有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就是只看一眼,心脏就跳得好快。」 陆竽数次想要打断他,理智占了上风,任由他把话说完。 陈嘉林像只受伤的小狗:「可你热情又冷淡,我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只想让你做我女朋友,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永远对你好。陆竽,你,愿意吗?」 陆竽那时候拒绝顾承,万般为难纠结,不愿伤害他,担心葬送十几年的友谊。她和陈嘉林没有那么深厚的交情,拒绝起来应该不难。 她想得简单,当话说出口的那一瞬,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潇洒决然。 她是个极容易心软的人。 陈嘉林的告白,换作其他女孩听了,只会被打动,她不该用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去踩碎别人的心。 陆竽慎重再慎重,呼出一口气:「首先,谢谢你的喜欢,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所以我不想骗你,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但我目前还忘不了他……」 「我可以等你,没关系的。」陈嘉林手指扣住床沿,手背上青筋浮现,显得情绪激动,「我可以等你忘了他,不管多久都等。」 「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不需要公平!」 「可我不能接受。」陆竽苦笑着抬起头,直直地撞进那双被各种情绪交织的漆黑的眼睛,「我给不了你期限,也许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他,你的等待于我来说只会是 负担。」 后半句话说得重了些,却是陆竽的心里话。 陈嘉林感觉浑身上下都开始发疼,大概是麻醉的药效过了:「那个男生是谁?我认识吗?」 陆竽什么也没说。 陈嘉林不甘心,眼眶红了,闭了闭眼,不想让她看见那不该存在的脆弱:「为什么啊,就那么喜欢他吗?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还把他放在心里干什么?不是有人说过,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展一段新的感情,我都不介意你心里有他了,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或许我能取代他,成为你心里的那个人。」 陆竽笑了,嘴角微动,不像是在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还把他放在心里。我自己都没有答案,当然不可能给你答案。」 wap. /102/102113/31193156.html 第251章 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陆竽在校门口下车,赵芮的消息刚好发过来。 「陈嘉林情况怎么样?不严重吧?」 陆竽边走边打字:「我到学校了,回去再跟你说。」 收起手机,一阵寒风吹到脸上,陆竽戴上了羽绒服的兜帽,微低着头顶风往里走,有点后悔跟陈嘉林说了那么多。她已经做好了不再跟任何人提起那段往事,却还是没有忍住。 陆竽仰了仰头,阻止自己再想这件事。 宿舍里只有何施燕和赵芮在,另外三个去取快递了。陆竽脱掉外套,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赵芮冲到她面前来:「他怎么样?」 「做好事被人揍了,幸好警察来得快,不然后果更严重。」 陆竽把陈嘉林英雄救美的事迹讲了一遍,省去了他要买花表白这个环节。 何施燕听完,拍掌称赞:「好了,我正式宣布,之前扣掉陈同学的分数加回来了,一百分!不,一百五十分!陆竽,说真的,考虑一下陈同学,阳光正直好少年,打着灯笼难找。你看咱班那几个男的,且不说长得好不好看,就没一个正经的。对比一下你就知道陈同学多么稀缺了。」 陆竽一笑置之。 赵芮脸色变了变,转身进了卫生间。 何施燕看了两眼她的背影,给陆竽使眼色,比口型说:「她怎么了?」 陆竽耸了耸肩,她觉得赵芮可能有点喜欢陈嘉林,总是格外关心与他有关的一切。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拉开,赵芮在洗衣服,手是湿的,扶着门框:「陆竽,你……你喜欢陈嘉林吗?」 陆竽对这个问题ptsd了,高中时期,总有人问她,你喜欢江淮宁吗?然后,她就会遇到各种不好的事。 陆竽没有一丝犹豫,果断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回答:「不喜欢。」 赵芮抿了下唇:「哦,我随便问问。」 门再次关上,何施燕领会到了,眼珠子一转,趴在床边朝陆竽勾了勾手指。陆竽靠近一点,她掩唇轻声问:「她喜欢陈嘉林啊?」 陆竽说:「可能是吧。」 「去掉「可能」,她就是喜欢陈嘉林。」何施燕叹一声,「你不喜欢他也好,免得将来闹矛盾。」 赵芮除了心气儿高,没别的坏毛病,她脑子也不糊涂,每次犯点小错被人点出来,很快就能意识到自己不对,然后诚心道歉。 —— 陆竽下午复习了两个小时,吃了晚饭,跟何施燕去澡堂洗澡。 一人拎着一个塑料篮子,慢悠悠地散步过去,澡堂前有一块旧操场,附近小区的一群大妈来这里跳广场舞。 洗了澡出来,陆竽的手机响了一声,她从篮子里拿出来,拆开装手机的防水袋,看到一条来自沈欢的消息。 「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假?你票买了吗?」 沈欢想,他们两个既是老同学又是老乡,如果两个学校差不多时间放假,他们还能结伴坐车回去,路上有个照应。 陆竽:「下周四考完试就放假了,我买了周五上午的票。」 沈欢:「看来我们学校是最晚放假的。」 陆竽:「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沈欢:「下下周。」 陆竽笑了下,准备放下手机时,沈欢又来了一条消息。 「你考完试那天我请你吃饭吧。」 陆竽发了个问号,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请她吃饭了? 沈欢发了条语音过来,陆竽点开,外放的声音足够清晰:「咱俩好歹一个地方来的,这学期都快过去了,一次没聚过。朋友关系不就靠吃饭联系的?」 陆竽还在犹豫,何施 燕听到她手机里传出开朗的男声,眉毛挑得高高的:「这又是哪位蓝颜知己?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声音?」 「以前的同学,在政法大学,离咱们学校不远。」陆竽说。 「哦——」何施燕拖长调子。 陆竽洞察了她的想法,摇头失笑:「真的是同学,骗你是小狗。」 平心而论,沈欢是个不错的朋友,虽然她对沈黎有些说不上来的抵触情绪,但她分得清是非,不会转移到沈欢身上。 陆竽跟他说,考完那天下午再约具体的见面时间。 —— 转眼到了周四,考完最后一门,大家解放了。 家离得不远的同学选择当天赶回去,大部分同学跟陆竽一样,订第二天上午的票,晚上聚餐的聚餐,打游戏的打游戏。 陆竽从考场出来,给沈欢发了消息。 沈欢他们专业今天没考试,他也懒得复习,跟室友待在宿舍里打了一下午游戏,收到消息就拎着外套准备出门,在门边的镜子前照了照,抓了两把头发。 室友夸张道:「打扮人模狗样的,跟哪个美女约会啊?」 沈欢回身飞踢一脚:「去你的,我去跟老同学吃饭。别瞎嚷嚷,人家有主的。」 室友不再问,扭回头继续打游戏。 沈欢在网上订了一家韩式烤肉,地址发给陆竽,约定在吃饭的地方见。 那家餐厅开在商场里,四楼,电梯前等候的人太多,陆竽乘扶梯一层一层上去,顺手给沈欢发了条消息。 沈欢比她早几分钟到,看到她的消息,说是已经到了,于是没急着进去,在餐厅门口等她。 两个男的从他面前路过,低声交谈。 「看扶梯口那儿,有个美女,去要个联系方式。」 「你想要你自己去要,我他妈才不跟着你丢人现眼。」 沈欢低头玩手机,好奇他们口中的美女长什么样子,撩起眼皮,却没想到他们说的美女是他认识的人。 陆竽一只手搭着扶梯的扶手,左右张望。她穿了一套浅蓝色的小香风套装,外套里是贴身的半高领羊毛衫,小裙子到大腿中部,一双长筒靴裹住小腿。她以前是自来卷,不好好打理会显得蓬乱,现在是波浪大卷,脸上化了妆,气质更明媚亮眼。 一个学期没见,沈欢几乎认不出她了,眨了好几下眼,确信自己没认错人。 陆竽从扶梯上下来,踩到地面,被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给拦住了,递出手机,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沈欢不再看戏,打算过去帮陆竽解围。他还没走过去,陆竽就不知说了什么,打发了那个男生。 男生一脸歉意,朝她点点头就走了。 沈欢停下脚步,目瞪口呆。 陆竽斜挎着一个浅棕色小包,手搭在包上,看见了沈欢,快步走来:「嗨,没有等我很久吧?出考场遇到我们导员了,多说了几句话。」 沈欢近距离下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傻了:「你是陆竽?」 陆竽扑哧一笑,许久不见,他还是这么逗:「我不是,难道你是?」 「不是,你变化怎么这么大,要不是当了两年同学,我差点不敢认你。」 「你的变化也很大啊。」陆竽指着他的头发,他做了锡纸烫,像个潮男。 沈欢窘然,偏着脸摸了把头发:「室友硬拉着我烫的,早就想剪了。」 两人进了烤肉店,被服务生领到里面的空位。沈欢已经在网上点好了一个四人份的套餐,包括五花肉、牛羊肉、羊排,还有石锅拌饭、海鲜豆腐汤、冷面之类的。 服务生用小推车推过来,给他们上菜。 陆竽惊讶:「点这么多我们俩吃得完吗?」 「我好不容易请次客,太寒酸可不行。」沈欢没让服务生帮忙烤肉,自己拿着夹子,夹了一大片五花肉放到中间的烤盘里。 火有点大,肉放上去缩紧了,滋滋啦啦作响。 陆竽看他笨手笨脚的,自己揽了烤肉的活儿。 没多久,五花肉烤好了,陆竽用剪刀剪成小块:「可以了。」 「我先吃了,饿死了。」沈欢拿了片生菜,夹起两块烤肉蘸上蘸料,加了几片蒜,包裹着塞进嘴里。 两人聊各自学校里的事,聊得好好的,沈欢突然提到了江淮宁:「你跟老江没联系过?」 江淮宁没说过,但沈欢猜到了一点,他觉得陆竽太无情了,跟顾承谈了恋爱就疏远了江淮宁。 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行啊。 或许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江淮宁那么喜欢她,而她对他无意,勉强粉饰太平继续做朋友,对江淮宁来说是煎熬,于她而言是困扰。不管怎样,关系都会趋于别扭、僵硬。 这么一想,断掉联系也挺好的,时间会治愈一切,久而久之两人就相忘于江湖了。 陆竽答应跟他吃饭的时候就猜到可能会聊到江淮宁,因为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还能微笑着回答:「没有。」 她拿小碗从砂锅里盛出一碗海鲜豆腐汤,汤很烫,她喝了一小口,若无其事道:「他还好吗?」 如愿考上清大,和沈黎一起留在北城,一定过得很好吧。她这句问得属实多余。 然而,沈欢犹豫着说:「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上次国庆我不是没买到票吗?就去北城旅游了,他跟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会不好?」陆竽喃喃,「你姐应该去了北城大学吧?」 沈欢不太明白,哪怕很饿,他吃烤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陆竽:「跟我姐有什么关系?」 陆竽弯唇,面上笑得越开心,心里越酸涩:「他和你姐在谈恋爱,怎么会没关系?」 「你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幸好他没吃东西,不然要被呛到,「老江什么时候跟我姐在一起过?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陆竽被喝进嘴里的一口汤烫得舌尖发麻,忘了吐出来,生生咽了下去,喉咙是痛的,胸口也是痛的。 wap. /102/102113/31193157.html 第252章 还不如问江淮宁本人 陆竽再没有吃一口东西、说一句话,身体各部位都处于僵滞状态,全部罢工,包括大脑。 沈欢说完那句,也没指望她能有所回应,她有男朋友,青梅竹马,说出去不知惹多少人羡慕,江淮宁再喜欢她也是枉然。 “你不吃了吗?” 沈欢一个人解决了大半,肚皮要撑破了。 两人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珠宝首饰和化妆护肤品专柜琳琅满目,灯光亮得灼眼。 沈欢往门口走:“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陆竽思绪混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子,嗓音仍是哑的,找了个借口搪塞:“你先回去吧,我在商场逛逛,买点东西。” “那你注意安全,到学校给我发条消息。”沈欢挥了挥手。 他单手插着兜站在路边拦车,正好有辆空车经过,他拉开车门弓身坐进去。 陆竽看着带起一阵尘土的绿色出租车远去,撤了视线,走回商场,坐在公共长椅上。背后是肯德基的玻璃墙,里面欢声笑语不停歇,她独坐在外,后脑抵在冰凉的墙面上。 沈欢问她是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 是沈黎亲口说的。 沈黎没道理骗她,她不是特意跑到她面前跟她说的,她是跟她朋友聊天时,刚好被她听到了。 可是沈欢告诉她,江淮宁没有和沈黎在一起。 沈欢是沈黎的弟弟,如果她和江淮宁在谈恋爱,沈欢不可能不知道,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他还说,江淮宁喜欢的人一直是她。 还用那样笃定的语气说,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她怎么会早就知道呢?江淮宁从未跟她说过“喜欢”二字。他们高三下学期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能见面,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他一次也没提起过。 她曾跟黄书涵说,每当她怀疑江淮宁喜欢她,现实就会给她一记闷棍,叫她清醒,别做白日梦。 陆竽坐了很久,商场里暖气开得太足,血液循环速度加快,她的脸颊在升温。她觉得自己该走了,身体却不想动。 手机响了一声,她猜可能是沈欢问她到学校没有。 她动作迟缓地从斜挎包里找出手机,果然是沈欢的消息,却不是关心她到校与否。 沈欢本来已经决定不多嘴,让两个人彼此淡忘,陆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没错,但他坐在出租车上,回想国庆假期见到江淮宁的样子,没能忍住:“他的钱夹里到现在还留着你的照片。” 他去北城游玩的几天里,费用都是江淮宁掏的,有那么几次,他瞥见了他钱夹里的照片。不是他眼尖,是江淮宁情深,每次翻开钱夹掏钱,视线总会在照片上停顿几秒,指腹摩挲过照片里女孩的脸。 就算陆竽不喜欢江淮宁,也该让她知道,她拒绝了一个对她用情至深的男生。 陆竽眼眶一酸,那些拼命压抑的情绪尽数崩塌,眼里聚了一圈热流,兜不住了,啪嗒啪嗒滴在屏幕上。 她用手抹掉,屏幕还是模糊的,看不清字。 陆竽闭上眼,腰弯下去,脸深深地埋在膝头,不管精致的妆容会不会被蹭花。 她其实说不清为什么难过,江淮宁喜欢她,她却比不知道他喜欢她更难过,为什么会这样? 她捂住眼睛,没用的,眼泪会从指缝里流出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路过的阿姨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坐在长椅上,肩膀一耸一耸在哭泣,上前关心她。 陆竽声音闷闷:“我没事,谢谢您。” 阿姨递给她两片纸巾,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安慰两句就走了,让她看开点,没什么事过不去。 陆竽擦干眼泪,眼前恢复清明,不经意间在斜对角看到一家店铺上方亮起的牌子印着一串熟悉的字母。 她对比腕表上精细的镭射logo,发现是一模一样的。 陆竽顾不得狼狈,一步一步走进店里,视线从流光溢彩的柜台上流连而过,最终停在正中间那个玻璃柜台前。 店员微微弯腰,微笑询问:“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是要看女士腕表吗?送人还是自己用?” 例行说完销售话术,店员眼尖地留意到她手腕上带了一块他们这个牌子的经典款,笑容灿烂了些:“您手腕上的这块表也是我们的,看来您很喜欢。” 因为是经典款,目前还有得卖,陆竽看到展示柜里那块表的价签上打印着“¥38,000”的字样。 陆竽指着那块表问店员:“这表一直是这个价格吗?” “是的,我们经典款不打折的。”店员猜想她可能要送人,拨开柜门问她,“您需要再看一下这款吗?” “不用了,谢谢。” 陆竽离开了这家店,魂魄丢了一半。 高二她用的是按键的老年机,没查过这个牌子,江淮宁说不贵,她信了。后来换了智能机,也从没想过要查一下。 她没接触过奢侈品,宿舍里也都是普通家庭的女孩,除了汪雨的家境比较优渥,那天她无意间说了句,你这块表不便宜吧? 陆竽没当回事,以为是朋友间的恭维。 如果这块腕表这么贵,那条北极星的项链上镶嵌的有没有可能是钻石,而非江淮宁所说的锆石。 他到底瞒了她多少事? —— 251宿舍今晚热闹得可以跟元旦晚会媲美。 陶念慈家住本地都没回去,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庆祝。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铺了一层锡纸,堆满了炸鸡、烤串、卤菜,各种口味的奶茶。 “可惜陆竽没有口福了。”何施燕戴着一次性手套,在啃卤鸭掌。 赵芮说:“没准她比我们吃得还要好。” 她们刚谈到陆竽,寝室门就从外面被推开,陆竽顶着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进来,斜挎包拎在手里,差一点就拖到地上。 陶念慈举着一根烤串挥舞:“陆竽,你要再吃点吗?” 陆竽眼睛无神,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她缓慢地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把包丢在上面,侧着身躺在被子上,一双腿蜷缩起来,脚搭在床边,没挨到床单。 何施燕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摘掉沾满红油的手套,起身到她跟前:“不是出去跟老同学吃饭了吗?怎么失魂落魄的,闹得不愉快?” 她没见过陆竽那位老同学,猜不出她出了什么事。 陆竽今天这身装扮是她帮她搭配的,还借用了张悦然的卷发棒给她烫了个大卷。为了贴合衣服,她给她化了富家千金妆。这个妆她自己都没尝试过,先拿陆竽练手了,妆面完成后出乎意料地好看。 虽然陆竽一再强调她只是跟一个普通的朋友吃饭,何施燕不听她的,坚决给她往精致方向打扮。 此刻,陆竽脸上的妆全花了,眼影晕开,快蔓延到太阳穴。 陆竽手掌撑着床,坐起来,认真请教:“你说,如果一个男生喜欢你,又不跟你表白,但是对你又很好,这是为什么?” 她想了一路,没想出原因,或许她们能为她解惑。 何施燕愣了愣:“你那个普通同学喜欢你啊?你最近桃花也太开得太旺了。” 她在调节气氛,陆竽笑不出来:“不是他。” 张悦然说:“不会是在吊着你吧?放风筝那样,忽远忽近,让你总惦记着。没准他不止吊着你一个女生,我觉得这种男生得远离。” 陆竽跟她们说不通:“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他。” “你了解他,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这些没接触过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赵芮一如既往的说话直接,一针见血。 陆竽恍然,对啊,问她们有什么用呢?还不如问江淮宁本人。 新 wap. /102/102113/31193158.html 第253章 江淮宁没回来吗 陆竽一夜没睡着,脑子里放电影一样循环过去被她忽略的细节。 第二天早上醒来,赶到高铁站,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发车,她只来得及啃一个牛角包,再喝一杯咖啡提神。 她坐的是八点半那一趟,抵达靳阳市刚好十点。 夏竹担心她找不到新家的地址,到高铁站来接她。 陆竽刷车票从闸机通道出来,夏竹一眼就看到她了,话没说上,嘴角先扬了起来。陆竽托着行李箱小跑过去。 「冷不冷啊?」夏竹抱住她,手在她后背拍了拍,「穿这么少,只要风度不要温度,难怪手是凉的。」 陆竽穿了件薄款的白色羽绒服,里面就一件浅杏色打底衫,配上一顶皮质的贝雷帽,轻盈又精致。 陆竽说话间呼出白气:「车厢里不冷。」 「快别站着了,赶紧回去。」 夏竹不会开车,拉着陆竽的行李箱,挽着她手臂到路边打车。 母女俩坐在出租车后排,夏竹打量了陆竽一遍又一遍,一个学期没见,即便平日里能跟她视频通话,也不如亲眼看到来的真实。 她变漂亮了,不知是鞋的原因,还是个头又长高了些,视觉上更为高挑。 陆竽捂了捂脸,作害羞状:「妈,你不认识你女儿了?怎么总盯着我看?」 她昨晚没睡好觉,早上差点误车,匆忙赶到高铁站,在车上化了个简单的妆,为了掩盖不好的气色,不想让前来接她的父母担心。 「哪能不认识,你什么样我都认识。」夏竹攥住她冰凉的手,帮她暖热,「我看我女儿长成大姑娘了,心里欣慰。」 陆竽头枕在她肩上:「我爸呢?怎么没见他来,他不知道我今天回家吗?」 「有家公司包了浮生居团建,你爸在那边忙,估计上午赶不回来。」夏竹说,「你江叔叔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在家休息。」 陆竽一顿,脑袋竖起来:「江叔叔没事吧?」 「就是普通的感冒,有你孙阿姨照顾,没大碍。」 「那就好。」 两人聊一些家里的事,很快到了地方。 新家在中洲嘉园,进小区大门是一道长长的水泥坡路,两边铺了青色格子砖。夏竹指着其中一道栅栏门对陆竽说:「你江叔叔一家就住在这里,里面第三栋就是。」 「我们家在哪儿?」 「上了坡路,右边那道门进去,最里面那一栋是我们家,在十楼。」夏竹边走边给她介绍,「小区基础设施很好,超市、药店、理发店什么都有。距离大商场也近,坐公交几站路就到了。」 行李箱的滚轮一路发出噪音,陆竽观察四周,看到有一家开着门的宠物店,旁边是快递点,门口有人排队取快递。确如她所说,日常生活所需的设施都有。 走到坡道尽头,夏竹从口袋里拿出门禁卡,刷开了侧门,带她进去。 一辆黑色奥迪开出来,门卫抬开横杆,车驶了出去。 一栋栋楼矗立在视线里,墙体干净崭新。 陆竽之前在电话里听夏竹说两家离得近,没想到会这么近,同一个小区,江淮宁家在二期,她家在四期,两期建筑相隔半条坡路。 顺利到家,暖气已经供上了,室内温暖如春。陆竽脱了外套挂在玄关衣架上,踩着拖鞋在家里各处游览了一遍。 经过夏竹的精心打理,屋内布置得比照片里还要精致数倍。 她的房间最好看,装上了浅色窗帘,铺了白色长绒地毯,床品都是小清新的风格,还有一个超大的衣柜,旁边立了全身镜,书桌是米白色的,上面放了一些装饰物品。 陆竽拉开窗帘, 坐在飘窗上往外看,今天没出太阳,天空是淡淡的青灰色,像蘸了墨水的毛笔浸入清水里晕开的颜色。 夏竹给她榨了杯果汁:「肚子饿不饿?咱们早一点吃午饭可好?」 陆竽喝着热果汁,点头说好。 —— 中午一点多,忙完工作的陆国铭坐浮生居的商务车回来,一进门就找陆竽。 「竽竽呢?」 陆竽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换上了一套舒适的家居服,靠着门框,双手环臂,打量眼前把头发染得黑黝黝的中年男人,眼睛弯弯:「爸,你这一身谁给你搭配的,太帅了。」 他的穿着偏商务风,黑色呢大衣配西装裤,脖子上围着铁灰色围巾,往那儿一站,确然有几分大老板的做派。 陆国铭笑得眼角褶子多了几道:「你妈给我拾掇的。」 陆竽换了夸赞的对象:「我妈眼光真好。」 陆国铭脱掉大衣,里面的衣服就相当具有个人风格了,黑色羽绒马甲,深灰色加绒保暖秋衣。他挽起秋衣的袖子:「我去给我女儿做点好吃的。」 陆竽抬起手腕,手指点了下表盘:「一点多了,您这是准备做午饭还是晚饭?午饭我已经吃了,晚饭有点早。」 「你不是爱吃我做的卤菜吗?我打算给你卤一锅。」陆国铭逗她,「不想吃就算了,我歇一会儿。」 陆竽咧开嘴角,讨好地笑:「我吃,我吃。」 陆国铭在厨房鼓捣了几个小时,做了一锅各式各样的卤菜,跟店里卖的相差无几。刚做好陆竽就吃上了,左手拿了根鸭翅,右手用筷子夹鹌鹑蛋往嘴里送。 夏竹找出一个玻璃保鲜盒,装出来一盒,舀上一勺汤汁:「竽竽,把这盒给你孙阿姨送去,她也爱吃。」 「我去吗?」陆竽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她家在哪一层,我拍找错了。」 「二期三号楼一单元1201。」 陆竽记住了,换上外出的衣服,戴了顶毛线帽子,捧着一盒卤菜出门,在门卫处登记后进入。 楼道门紧闭,陆竽在电话门铃前按了1201,等待接通的间隙深吸了一口气,江淮宁放假应该比她晚吧? 那边传来孙婧芳的声音:「谁啊?」 陆竽清了清嗓子:「孙阿姨,是我,陆竽。」 门禁解除,陆竽乘电梯到12楼,江家大门已经敞开了,孙婧芳穿着单薄的浅灰色高领羊毛衫站在门口,一脸惊喜地望着从电梯里出来的人。 「竽竽,真是你啊,我还以为听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让阿姨看看,差点认不出你了。」孙婧芳拉着她进屋,给她找了双拖鞋。 陆竽盛情难却:「上午回来的。我爸做了卤菜,送给您尝尝。」 孙婧芳笑:「你妈知道我爱吃这个。」 陆竽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搁在腿上:「叔叔身体好点了吗?」 「吃了药,从中午睡到现在,是他自己没注意,大冷天非要去钓鱼,冻感冒了。」 孙婧芳把东西送到厨房放好,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堆水果和零食招待陆竽。 陆竽坐着陪她闲聊几句就要回去了,临走时,她问:「江淮宁没回来吗?」 孙婧芳说:「他昨晚给我打了电话,期末考试完得在北城多待半个多月,教授组织的什么课题研究,完成以后才能回家。」 陆竽算了算日子:「岂不是快到过年了?」 「谁说不是呢。」孙婧芳送她出门。 陆竽进了电梯,朝孙婧芳挥挥手,让她快进屋,外边冷。 电梯门合上,陆竽两只手***羽绒服的口袋里,背靠电梯壁, 垂眸盯着鞋尖,雪地靴毛茸茸,鞋帮蹭上一点泥土,她跺脚磕了磕,把那点泥土磕掉。 孙婧芳回屋,听见主卧里江学文起身的动静,而后是一句问话:「谁来了?」 「竽竽。放假回来了,送了点吃的过来。」孙婧芳推开主卧的门,「小姑娘出落得可漂亮了,你没看到。」 江学文披上外套:「你那时还跟我信誓旦旦地说,她和淮宁铁定能成,成了吗?」 「别提了。」孙婧芳摆手,「是你儿子不争气。」 她不清楚这两个孩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总归他们既没有在一起,也没见江淮宁有所表示。每次问他,他只会说让她别管了。 孙婧芳突然来了想法,给江淮宁拨了通电话。 响了没几声就被挂断了,孙婧芳看了眼时间,皱起眉毛:「这孩子,挂我电话,难道还没放学?」 等了十几分钟,江淮宁回拨过来,开口嗓音沙哑:「妈,找我什么事?」 孙婧芳怔愣:「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没有,上火。」 「我打电话是想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放假?」 「昨晚不是跟您说了,忙到哪天放假不确定。」电话那边是喝水的声音,江淮宁手里端着杯子,「教授说是半个多月,具体多少天说不准的。」 孙婧芳没跟他啰嗦,简明扼要:「人家陆竽都放假回家了,刚来咱家,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淮宁咳嗽了一声,大抵是呛到了:「你说什么?」 孙婧芳:「你嗓子哑了,耳朵也聋了吗?」 wap. /102/102113/31193159.html 第254章 竽竽谈恋爱了吗 江淮宁保持一个姿势很久了,胡胜东从他身后经过两次,没见他变过姿势,他手里端了杯热水,目测已经凉了,眼睛看似盯着笔记本电脑,但电脑是息屏状态,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 或许,他只是在发呆。 胡胜东踢了下他的椅子:「你发什么呆?」 江淮宁没回头:「教授说课题什么时候结束了吗?」 「你这不问的废话?」胡胜东以为他没听清那天的会议内容,「保守估计半个月吧,肯定不可能扣着不让我们过年。」 江淮宁手指敲了下键盘,屏幕亮起来,不知是问他还是问自己:「能提前结束吗?」 胡胜东耸肩:「那就要看我们的进度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想家了?之前也没见你着急回家,国庆你都没回。」 江淮宁没听他后面说了什么,敲键盘的速度加快,十指翻飞,一串串数字从屏幕上流淌而出,丝滑得好似水流。 胡胜东啧了声:「问你话呢。」 江淮宁正面回答:「嗯。」 他想回家了。 胡胜东捞了把椅子坐在他左手边:「你不是为了躲谢柠才想回去的吧?我是真没想到她对你的感情这么深。」 以前总当她是小打小闹,不会多么深刻,如今见识到了,他也不知该作何评价。 江淮宁没接他的话,眼睛不离屏幕。 胡胜东知道他在听,自顾自说:「她这是南墙还没撞到底,只要你还是单身,她对你就永远抱有期待,你拒绝她也没用。」 江淮宁动作一顿,视线在他脸上一掠而过:「我和她没可能,不想看她继续撞南墙,你就拉开她。」 胡胜东一双不大的眼睛瞪圆了:「我怎么拉她?她那个人疯起来,九头牛拉不回来。」 「你去追她,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到你身上了。」江淮宁说得漫不经心。 「你在说什么疯话?」胡胜东从椅子上起身,远离他,「以后别再说了。」 江淮宁假装没看出他在恼羞成怒。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都是一样的,胆小鬼。 —— 浮生居提供了预订年夜饭的服务,年前订出去三十几桌,豪华大包只剩下一间。 陆国铭提议,今年的年夜饭干脆也在浮生居吃,一切有大厨搞定,省去了夏竹买菜、备菜、做菜的麻烦。 夏竹当然乐意,举手赞成,家里其他人也没意见。 临近新年,陆竽从夏竹口中知晓,江淮宁提前结束了课题作业,从北城回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 但他们一家从市里回到了乡下的家。 乡下的年味儿比城里浓厚,最重要的是爷爷奶奶在这里。 市里的新房布置完成后,两个老人搬过去住了几天,直呼这不方便那不方便,找不到人打牌,也没人聊天,上下电梯头晕,总之就是没有乡下舒服。…. 夏竹拗不过二老的意见,让他们回来了。 除夕这天傍晚,陆竽换上了新买的羽绒服,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化妆。夏竹给她挑的羽绒服,几乎从脖子裹到脚踝,意在保暖。幸好陆竽身材好,再加上这件羽绒服裁剪得当,她穿起来显出几分清冷贵气。 「竽竽,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夏竹在门口唤了一声。 陆竽无名指指腹在嘴唇上蹭了蹭,晕开口红的颜色,随口应道:「来了。」 她最后抓了抓头发,小跑出去。 浮生居的商务车停在大门前,爷爷奶奶坐在第二排,夏竹、陆竽、陆延坐在第三排,陆国铭占据了副驾驶座。 车行驶 出去,陆国铭扒着座椅靠背回头:「对了,之前忘了说,江家一家三口跟咱们一块吃。一会儿别忘了叫人,陆延,你听到了吗?别玩手机了。」陆竽他是不担心的,一直很懂礼貌。 陆竽心里「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沉沉地敲了一下。 微抿的唇显示她在极力维持面上的镇定,然而她紧抓着衣服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陆延抱着陆竽的手机玩,没抬头:「知道啦。」 陆竽的衣服被她攥了一路,下车时,那一块已经皱了。 浮生居陆竽来得不多,没进过豪华包间,默默跟在爸妈后面。 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等她见到了江淮宁,该用什么表情,该怎么打招呼,想到脑子都不够用了。 陆国铭推开包间门的同时,有人从里面拉开门,两股力道拉扯,陆国铭先松开手,抬眼看人,嘴角挂上笑:「淮宁,你来了啊。」 「伯父好,伯母好。」江淮宁点头问候。 陆竽脑中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之后便是归于长久的寂静,心跳声盖过一切。 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做好的心理准备这一刻统统溃散,只剩下仓皇,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江淮宁的脸,她甚至想要逃离这里。 陆竽,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陆竽了。她暗示自己。 暗示是有作用的,陆竽平静地、缓慢地撩起眼帘,江淮宁在看她,视线相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江淮宁微笑着朝她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陆竽心里酸涩得厉害,不为别的,江淮宁瘦了很多,皮肤比以前还要再白一点,下眼睑有淡淡一层青灰色,是睡眠不足的证据,嘴唇有些干裂。 她在他身上看不到意气风发的影子,只能想到「形销骨立」四个字,心里那股酸涩就慢慢变成了疼痛,似有针扎。 两家人在包间内的休闲区聊了一会儿,吃着瓜果和坚果。服务生进来询问,他们才移步到一旁的圆桌,准备开饭。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江淮宁和陆竽的座位被安排到一起。 两人落座,江淮宁藏在桌底下的手用力攥了攥,曾经比这还近的距离都拥有过,此刻却激动到手抖,握不住筷子,浑身的部位不受控制,快要散架。…. 陆竽看到他反复握拳的动作,不知为何,突然又觉得好笑,所有难过的情绪都被他这个动作打败了。 她不露声色,夹了块拔丝地瓜,甜度适中,好吃到眯眼。 陆竽的一举一动都被江淮宁捕捉到,他也跟着夹了块拔丝地瓜,没尝出什么味道,她怎么吃得那么开心。 恰好那道辣子鸡丁转到面前,江淮宁拿瓷勺舀了一勺,细心择出里面的红辣椒,放陆竽碗里,他记得她爱吃这道菜。 勺子距离陆竽碗口仅有十公分时蓦地停住了,转了个方向,倒进自己的碗里。 陆竽愣愣地看着他,不是给她的? 他以前还会帮她夹菜。 现在是不喜欢她了吗? 陆竽大概不知道,给她夹她喜欢吃的菜,是江淮宁喜欢上她以后的本能,刚才是身体本能越过了大脑,先做出的反应。等大脑重新拿回主动权,意识到她有男朋友了,他再给她夹菜不妥。 —— 年夜饭的规矩就是要慢慢吃,时间越长越好。陆竽吃到一半,手机开始频频响起短信、、qq消息的提示音。 她嫌吵,设置成振动,结果嗡嗡响个不停。 班群里有人在发新年祝福,她是班委,平时工作做得到位又出色,很多同学单独给她发了。 里是黄书涵她们几个,约好 等会儿去桥头放烟花,艾特了全体成员。 其他人都说去,只有陆竽没回答,黄书涵就给她发了私信。 大家在天南地北读书,一年可能也就聚这么一回,陆竽没有推脱的理由:「吃完饭就过去。」 以往团圆饭都是中午吃,留出晚上的时间,大人聚会打牌,小孩提灯放烟花,今年是个例外。 黄书涵:「吃完说一声,我骑车去接你。」 陆竽:「我弟可能也要去,你能载两个吗?」 陆延爱玩爱闹,不可能放过凑热闹的机会。 黄书涵:「我让顾承一块过来,一人载一个。他买了新摩托,不是电动的那种,超级拉风酷炫。」 陆竽发了个熊猫头比ok的表情包,顺便告诉她,她在浮生居吃年夜饭,不在家里,别搞错了。 陆竽每隔一会儿就捧着手机回消息,脸上流露出不自知的笑容。孙婧芳拿筷子的手杵着下巴,开玩笑问:「竽竽谈恋爱了吗?怎么老是看着手机笑呀。」 陆竽意识到跟长辈吃饭一直玩手机不礼貌,连忙搁下手机,拿起筷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我在回朋友的消息。」. 三月棠墨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wap. /102/102113/31193160.html 第255章 为什么骗人 孙婧芳目光不经意瞥过江淮宁的脸,一再求证:「没在大学里交男朋友吗?我们竽竽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她就是要故意刺激她那个傻儿子,既然对人家有意,还不赶紧采取行动,等着将来后悔吗? 对于长辈问出的这类问题,陆竽不知作何回答,只能用微笑掩饰尴尬:「也……也没有很多。」 孙婧芳做了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也没有很多,意思是有人追?」 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对劲,陆竽索性不说话了,干巴巴地笑了笑,给自己夹了块排骨,把嘴巴堵住了。 江淮宁没有领会到孙婧芳的良苦用心,他面色冷淡,端起手边的椰汁一饮而尽,冰凉清甜的口感,并没有缓解他的心情。 陆竽分明在和顾承谈恋爱,她没承认,或许是不想让长辈们知晓,亦或是不想让除了家人以外的其他人知晓。 明知见了面仍会心痛,他还是在听说她问起他后,马不停蹄地赶完课题作业回来了。 果不其然,等待他的只会是更深更重的痛苦。 痛苦过后,再次分别,便是疯狂的思念。 江淮宁以前没想过自己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现在他知道了,大概就是想见她,见了又会难过,但还是想见,难不难过就不那么重要了。 陆竽听到大人们换了话题聊,偷偷松了口气,重新拿了一个空碗,给自己盛鸡汤,顺便问江淮宁:「你喝吗?」 不喝。 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嘴巴说出来是另一个答案:「喝。」 他把碗递过去,陆竽给他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江淮宁刚好伸手去接,指尖相碰,似有细微的电流划过。 江淮宁听见自己不理智地低声问:「为什么骗人?」 陆竽正喝汤,闻言顿了一下,眼神里有茫然不解,她什么时候骗人了?她骗谁了? 江淮宁理智回笼:「算了。」 陆竽不想算了,想追问,嗡嗡振动的手机打断了她。 她的手机搁在桌面,江淮宁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来电显示「顾承」,敛下眼睫,掩盖了眼底漫上来的落寞。 陆竽侧过身接起电话,手捂在嘴旁,以尽量不打扰到其他人的音量说:「你到了?我这边吃得差不多了,马上出来。」 顾承的摩托车停在浮生居外,他立在车身旁,嘴巴咬下皮手套:「不着急,你慢慢吃。」 江淮宁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温柔沉稳得不像他印象里那个狂妄嚣张的顾承。 陆竽匆匆喝完碗里的鸡汤,烫得吐了吐舌:「妈,黄书涵约我去桥头放烟花,你们慢慢吃,我过去了。」 陆延眼睛放光:「我也去,我也去!」 陆竽就猜到他会跟着去:「没说不带你。」 夏竹知道是他们那群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没有拘着她:「那你带上你弟弟吧,注意安全,别玩太晚。」…. 「知道啦。」 陆竽离开座位,从衣架上取下羽绒服穿上,一只手伸进袖子里,眼睛还盯着江淮宁的后脑勺,只知道他长得好看,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头型也完美。 她跑回座位,手指点了点江淮宁的肩:「你去吗?」 江淮宁说不去。 陆竽没有问第二遍,扯着陆延脑后的兜帽出门。 她的身影阻隔在门外,江淮宁的心空了一下,但他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很清楚经过时间治愈,他会重新适应失去她。 可这一次,与她见面的后劲太大,他无法再适应,起身拎着外套追了出去。 —— 黄书涵 和顾承在聊天,浮生居里透出来的灯火映在他们脸上。 顾承的专业有仪表要求,他剪掉了那头野草般杂乱的头发,剃成了板寸。大家常说板寸头是检验一个男生颜值高低与否的标准。黄书涵深感赞同,顾承那张脸看了十几年早就看腻了,换了个发型,她居然觉得眼前一亮。 整张脸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没一点遮掩,就能直观地感受到他的五官和脸部轮廓有多抗打了。 「你们学院有女的吗?」黄书涵问。 这种酷哥应该挺招女生喜欢,他现在没以前那么嚣张,气质上收敛了几分,像极了受到情伤的痴情男人,容易引起女生的怜爱。 顾承眉峰一挑:「问这个干什么?你想去?」 「我这瘦胳膊细腿儿的,去了还不是找死。」黄书涵有自知之明,「我就问问。」 「你还瘦胳膊细腿儿?」顾承上下打量她,蔑视意味很浓。 黄书涵被气到,飞起一脚,因为穿得太厚,动作受阻,差点把自己掀翻在地,踉跄着后退一步才站稳。 顾承笑得肩膀都在抖:「嗯,瘦胳膊细腿儿。」 黄书涵跳到他身后,在他背上打了一拳,见到陆竽出来,她才收起动作。 顾承取下车把上挂的小号头盔给陆竽。 陆延看到他身旁停的那辆酷炫到极致的黑色摩托车,嘴巴张圆了:「哇!顾承哥,我要坐你的车!」 黄书涵警告小孩:「你顾承哥的车小孩子坐不来,转弯的时候能把你甩下来。乖,坐姐姐的小电动。」 陆延噘起小嘴,不情不愿地坐在黄书涵的电动车后座。 顾承载着陆竽,一拧油门,摩托车在山底发出轰鸣噪音,眨眼间蹿出去,将灯火辉煌的浮生居甩在身后。 陆竽抓着顾承腰侧的衣服,寒风吹得脸疼:「你开慢点,好冷。」 顾承减慢速度,声音闷在头盔里,微微低沉:「傻不傻,头盔上的挡风罩拉下来。」 陆竽被提醒才想起来,抬手拨下挡风罩,风吹不到她的脸了。 江淮宁晚到了一步,出来时只能看见一抹远去的影子,顾承宽阔的背为陆竽挡住风,两个头盔是一样的黑色,一大一小。…. 桥头的烟花放得盛大无比,陆竽拍了很多照片,发了九宫格朋友圈,中间那一张放了自拍照。 室友在下面评论:好美。 —— 春节过后,陆竽一家回到市里,把两位老人哄过来住几天。 过年期间亲朋好友走动频繁,特别是陆国铭开度假山庄赚了钱,在亲戚间传开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新家地址,纷纷上门拜访。 夏竹不止一次抱怨过,有些亲戚连家里的两位老人都记不得了,开口就让陆国铭帮忙在浮生居安排一个职位,哪怕是打扫卫生也行。 陆竽不喜欢这种场合,也应付不来,听说今天又有亲戚登门,她一大早就溜了。 打车去县城,跟黄书涵逛街吃饭。 在商场里吃了顿烤鱼,黄书涵她妈打来电话,她在熟识的一个服装批发商那儿订了一批货,已经付过钱了,叫黄书涵过去取货,顺道带回来,免得她再跑一趟县城。 黄书涵两眼一黑,服了她妈。 「我还得对着单子清点货物。」黄书涵扶额,「杀了我吧。」 「要我帮忙吗?」 「你回市里,我回乡下,咱俩不顺路。」黄书涵说,「下次有时间再聚吧。」 黄书涵打车走了,只剩陆竽一个人,手里拎了杯红豆奶茶,站在路边等红绿灯,倒计时21秒。 她盯着数字,对 面刚好来了一群学生,穿着眼熟的黑白拼色的校服。 陆竽抬手腕看表,十二点了,昽高放学了。 红灯倒计时结束,她往那边走,对面的学生往这边来,擦肩而过时,陆竽看到他们胸前的校徽,确实昽高的学生,她的学弟学妹。 男生们留着清爽短发,走路连跑带跳,活力无限。女生们扎着马尾,手挽手聊最近的电视剧、明星。 陆竽想起什么,问落在队伍后面的两个女生:「你们这么早就开学了?」 两个女生愣愣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笑颜如花:「我们是高三生,提前开学啦。」 陆竽悟了,果然,只有他们那一届是特殊的,因为政策严,不允许学校补课,法定节假日和寒暑假照常放。 离开高中校园不过半年,她感觉回忆青春像上辈子的事。那时候,她和江淮宁并肩走在一起,落在其他人眼中,会不会也是这样美好的画面。 陆竽笑了起来,他们那个时候为了节省时间总是吃食堂,很少大中午跑出来吃。 这条路往前走就是景和苑小区,再往前就能看到昽高的校门。 陆竽突然想逛校园,走到门卫处,好说歹说才让进。 她顺着主干道散步到行政大楼前,踏上台阶,看到玻璃橱窗里张贴着鲜红的光荣榜。 行政楼里的光荣榜一届一换,跟教学楼里的考试光荣榜不一样,这里面是上一届优秀毕业生代表。 陆竽第一眼就看到江淮宁,他排在醒目的第一位,穿着洁白的衬衫,脸上没有表情,背景是校长办公室。 听说他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学校奖励了几十万,他怎么不开心呢。 陆竽掏出手机,拍下那张照片。 她以前用的手机丢了,qq号也被盗了,一张江淮宁的照片也没有。唯一一张有他的照片,是学校发的毕业班相册,大合照,人脸很小。 橱窗玻璃蒙了灰尘,拍出来的画质不清楚,陆竽从包里翻找纸巾,擦干净一块,再拍一张,总算清晰了。 陆竽转过身,更清晰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 江淮宁长身玉立在几步外的台阶下,不知看了多久。. 三月棠墨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02/102113/31224588.html 第256章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陆竽不确定自己偷拍照片的花痴行为有没有被正主瞧见,干笑了下,把手机锁屏,收进包里。 看江淮宁的表情,他应该没有看到,没准以为她在自拍。 江淮宁扫了眼光荣榜:“你在拍什么?” 他果然没看到,陆竽得以放松,随口扯了个谎:“没拍什么,我在自拍。”她很快扯开话题,“你来学校干什么?” “李东扬出车祸了,过来探望。” 两条腿都打了石膏,坐着轮椅也要坚持来学校盯着高三生的奥赛班班主任,江淮宁很佩服他。 陆竽走到他跟前停住脚步:“你这是探望过了,还是准备过去?” “已经探望过了,准备出去吃饭,刚好看见你。”江淮宁插在口袋里那只手拿出来,很自然地帮她把链条包缠住的一缕头发勾出来。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反应过来不对,指尖顿了下,若无其事地把手插回兜里——这次大脑没能控制住他的神经末梢。 陆竽眼睫扇了扇,主动邀请他:“要逛逛校园吗?” 江淮宁没回应,但脚步已经跟着她走下台阶,从行政楼旁的坡路下去,绕去了人工湖。 陆竽手扶着白石栏杆,望着清澈如碧玉的湖水:“学校终于想起来好好打理这片人工湖了,以前一靠近这里就能闻到一股臭淤泥的腥味。” 江淮宁:“嗯。” 陆竽指着湖面:“你看还有锦鲤。” 江淮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嗯。” 陆竽收了目光,不再看这片湖,看向身侧的男生。他今天穿了件黑大衣,腰间配了绑带,没系上,松垮垮地垂在腰两侧。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竖起的领子不规则地堆叠,兜着下颌,柔软的触感不需要动手摸,光靠看就能看出来。 “江淮宁。”陆竽叫他的名字,有点正经。 江淮宁还是“嗯”了声。 陆竽默然,他除了这个字不会说别的了吗? 江淮宁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跟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她觉得自己算话多的人,他比她的话还要多。他和沈欢斗嘴,总是十有九赢,沈欢那人嘴那么快,在江淮宁面前也讨不到便宜…… 一不小心想远了,陆竽拉回思绪,侧身倚着石栏杆:“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她在给他开口坦白的机会。 江淮宁想了想,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由于没立场、没资格,那些话只适合藏在心里,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他对你好吗?” 陆竽和他不在同一频道:“谁?” 江淮宁不太想提那个名字:“你男朋友。” 陆竽脑子蒙了:“我男朋友是谁?”她怎么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他是在开玩笑吗?可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江淮宁扭头不看她,她就非要听他说出来,非要折磨他? 许久,他启动唇齿,吐出两个字:“顾承。” 陆竽确定自己听到了他在说什么,但她只觉得荒谬,他以为顾承是她男朋友? 等等,江淮宁以为顾承和她在谈恋爱。 陆竽觉得自己亲手拨开了一直以来罩在眼前的浓雾,一缕阳光投了下来。 自从她和沈欢聊过,知道江淮宁喜欢的人是她,她就始终怀揣着困惑,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江淮宁从没跟她说过。 她想过回来以后亲口问他,等到真正见到他,她又不敢问了。 高中毕业距今八个多月,变数太多,他可能不喜欢她了,或者说没那么喜欢她了,而事实上,他对她确实不如从前熟稔。 医生讲究对症下药,她想,她找到了症结所在,只是不确定,这味药晚了这么久吃下去还会不会有效果。 “江淮宁。”陆竽又唤了他一声,朝他伸手,“钱包给我。” 她要验证一件事,再确定要不要吃下这味药。 江淮宁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听从她的话,从口袋里摸出钱夹放到她掌心。 陆竽食指挑开钱夹,透明夹层里放着他们的合照,整个高三年级集体拍毕业照的那天拍的。 她的表情很丑。 因为那时候她误会江淮宁高考结束后要和沈黎双宿双飞,她笑不出来,勉强挤出来的微笑只能用难看来形容。 江淮宁注意到她在看照片,想要把钱夹抢回来,被她背过身躲开了。 她拿出那张照片,没曾想里面还有一张,是小二寸的证件照。这张更丑,早期拍的照片,有点褪色了,她的脸圆圆的,比现在胖。 陆竽对这张寸照没印象了,只能问偷藏照片的人:“你怎么拿到的?” 江淮宁抿着唇,只能用沉默应对。 被她发现了埋藏的秘密,他有点混乱,接下来是不是要解释,他为什么会藏着一个有男朋友的女生的照片。 陆竽第一次见江淮宁露出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有点心疼,更多的是想笑,很得意的那种笑。 沈欢那张跑火车的嘴,总算说了句实话。怪他以前说了太多不着边际的话,陆竽对他的话总是持怀疑态度,非得亲自查验才能相信。 “江淮宁?”陆竽撞撞他胳膊,“你不解释一下?” 江淮宁短时间里没能想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理由,持续沉默。 陆竽没收了照片,把钱夹还给他。 江淮宁目睹她的举动,纵然失落,却没说什么。 陆竽把照片装进口袋,太丑了,堪比黑历史,她不愿直视。她背靠栏杆仰头望了望天空,晴天,无云,天空也不是很蓝,但她觉得很好看。 “江淮宁。”她今天叫了好几次这个名字,这一次最郑重,“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你,你知道吗?” 江淮宁出现了短暂的耳鸣,满目诧异地看着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发不出声音。 陆竽已经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了:“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藏得太好了,有心不让你知道,你就不会知道。后来被黄书涵知道,她说我可以去当卧底。” 她说的话听起来像绕口令,思维很容易跟不上,但江淮宁听懂了。 江淮宁眼睛红了,只是一瞬间的事。 疼痛感成百上千倍包裹住身体,他感觉浑身都疼,呼吸变得急促,仿佛下一秒就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她的心意,从不敢妄想。 江淮宁喉结上下滚动,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方便她听清,一字一顿地问:“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小心翼翼的、不确定的语气,是因为他真的不确定了。 她说的是“我喜欢过你”,而不是“我喜欢你”,两者截然不同。 陆竽很想问一句“那你呢”,似乎不需要问了。他此刻的表情、话语、那两张偷藏的照片,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竽没有回答他,后背轻顶了下栏杆,站直了:“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去吃饭吧。” 她已经和黄书涵吃过了,在一家味道非常不错的烤鱼店,另加了几样配菜煮进去,她吃得很撑,导致奶茶喝了几口就喝不下了。 但她可以再陪江淮宁吃一点。 此时此刻,江淮宁的心脏像漂浮在大海上的木头,起起伏伏,一个浪打来,掀翻了,卷到了海水里,再也漂不上来。 那个问题陆竽没有回答,答案是不喜欢吗? 是了,不然她也不会和顾承在一起。 他都不知道自己晚走了多少步路,连后悔、反思都无从而起。 陆竽走出去几步,没见江淮宁跟上来,站在石板路上回头看他,心有灵犀般开口说:“我没有和顾承谈恋爱,你搞错了。” 江淮宁遭受的打击一次比一次重:“你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他的耳鸣症状好像也变严重了。 陆竽走回去,在他跟前站定:“我说,我没有和顾承谈恋爱。”她踮起脚尖,靠近他,“从来没有。” 如此近的距离,江淮宁看到她脖子上闪过细碎的亮光,藏在围巾里,那一点亮光不会轻易被窥见。 江淮宁鬼使神差,手指捏着细链扯出来,埋在毛衣领里的底端露出来,是七颗小小的钻石连接而成的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会随着季节和时间偏移,但是会永远指着北极星。就像你无论在哪里,我总会想着你,向着你。 江淮宁再也控制不住,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她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新 /102/102113/31224591.html 第257章 比你喜欢我还要早 校园剩下的风景两人都没心思再逛了。 陆竽带江淮宁出去吃饭,拿手机翻看之前和黄书涵做的攻略:「你想吃什么?这家新开的餐吧我看评价不错。」 江淮宁像听不见,目光定在她脸上。 她似乎变了一些,又似乎没变,还跟以前一样。表情、眼神、声音,都是他梦里的样子。他不敢确定,眼前的一切会不会是另一个梦。 陆竽拉他袖子:「让你看手机,没让你看我。」 江淮宁的心跳还在持续失衡中,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过了许久,可以确定这不是梦,她是真实的。陆竽的发丝被阳光照出温暖的光晕,眼睫毛那么长,眼睛黑白分明。在他的梦里,她的面容不会这么清晰。 陆竽觉得他反应有点迟钝:「你没意见我就订这家了。」她怕磨磨蹭蹭过去没位子了,提前在手机上订了。 江淮宁捏了捏她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触感,无一不提醒他,她就在他面前:「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陆竽站在公交站牌前,订位成功的短信发过来,她随意瞥了眼,故意跟他反着来:「不算。」 江淮宁没有不开心,他看到她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了,她在逗他。 「不算也没关系。」他说。 陆竽扭头看他,正想把「你确定」三个字甩过去,下一秒江淮宁就攥住了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身边来,眼眸微垂,看进她的眼里:「我可以追你。」 只要她是单身,他就可以一直追她,追一辈子也没关系。 陆竽提起来的那口气顺了下去,公交正好到了,她反握住江淮宁的手,拉他上车,投币,在后面找到空位坐好。 公交车行驶了六站停下,两人下车,手牵手往前走了几十米,到了陆竽订的那家餐吧。 店面不大,美式复古的装修风格,大面积焦糖色的胡桃木装置,灯光偏暖,属于新年氛围的装饰物没撤下,适合年轻人拍照打卡,就是不知道餐点味道怎么样。 陆竽和黄书涵中午原本打算来这家吃,逛商场时被烤鱼店发的传单上的图片吸引,去楼上吃了烤鱼。 两人被服务生领进去,江淮宁点了吃的,陆竽没点,他问她:「你不吃吗?」 陆竽拿着手机拍墙上的复古壁画,没看他:「你多点一些,我吃你的就好了。」她一点不饿,「给我加一个冰淇淋。」 江淮宁拿笔在菜单上勾了个小份的柠檬味冰淇淋,服务生离开后,他专注地看着她。 他要收回之前的想法,陆竽其实变了一些,变得明媚了、亮眼了,更加热爱生活了,不再是那个一心把学习摆在所有事前面的小书呆子。 陆竽拍好了照片,没急着修图:「你点了什么?」 江淮宁:「不记得了,随便点的。」 等到餐点端上来,全是陆竽爱吃的,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随便点的。 可惜陆竽吃不下多少,大半都进了江淮宁肚里,她拿小勺子挖着冰淇淋吃。听到身后那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我靠,那边那个好像是我同学。」 陆竽回头,那人更惊讶了:「我靠,两个都是我同学。」 付尚泽,高二八班的体育委员,他对面坐着一个女生,应该是他女朋友,怀里抱了一束玫瑰花。 付尚泽激动得跟猴子似的,三两步跑过来:「都怪灯光太暗了,差点没认出来。校草,语文课代表,你们怎么在这儿?」 江淮宁愣一下,很快适应了他的热情:「跟你们一样。」也是来约会的。 「你们……」付尚泽惊讶地指了指江淮宁,又指了指陆竽,手抱住头,「我靠,我靠,当时学校就传你俩在一 起了,没想到是真的。不是吧,你们瞒这么紧?」 高二八班,一个沈欢,一个付尚泽,两大隐藏的相声演员。 江淮宁放下叉子,拿纸巾擦擦嘴巴,笑着摇头:「那时候没在一起。」他的笑有几分从前的张扬快意。 「听你鬼扯。」付尚泽一万个不相信。 他不信,江淮宁也没办法,当中细节他懒得讲,他对现在的结果很满意,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和他高中时期喜欢的女孩在一起了。 陆竽支着下颌眼眸含笑看着他,刚才不知道是谁说会追她,现在怎么对别人承认他们在一起了? 「天冷,少吃点凉的。」 江淮宁跟人讲话的时候眼神也没离开过陆竽,见她快把一碗冰淇淋吃见底了,伸手拿到自己面前。 付尚泽哼一声:「休想让我吃狗粮,我也有女朋友。」 他把晾在一边的女朋友拉过来,介绍给两人认识,之后就没来打扰。 灯光下,江淮宁的眼睛流转着醉人的光,明明一滴酒没喝,他却有些熏熏然,让陆竽回忆起他高中打球时,打累了坐在看台第一排,手撑在身体两侧,脖子往后仰,眼睛湿漉漉的,很有神,是少年人最美的样子。 陆竽没忍住,对着他偷拍一张。 岂料店里灯光暗,闪光灯自动开启,一霎亮起的灯光闪瞎了眼睛。江淮宁抬眸,陆竽淡定地收起手机,再加一句欲盖弥彰的话:「我没拍你。」 —— 江淮宁一顿午饭吃完,已经两点多了。 陆竽接到夏竹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客人都走了。陆竽说马上,然后准备打车回市里。 这时候,江淮宁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车:「我开车来的,停在学校外面了。」 陆竽骂他:「你是不是没带脑子。」 早说啊,早说他们就不用等公交了。 江淮宁被骂了还在笑,他的脑子可能要罢工个几天才能彻底缓过来,接受她属于他这个事实。 两人坐公交回到学校,江淮宁开车,载着陆竽回市里。 男生修长冷白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熟练地倒车,陆竽莫名被吸引了,只觉得这一幕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在校期间,利用课余时间学的。」 「好考吗?」陆竽看他开车,有点心动,她什么时候也把驾照考了,以后总会用到。 江淮宁抽空看她一眼,笑道:「放心,没高考难。」 陆竽怀疑他话里有话,在内涵她:「你高考考多少?」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总分,不知道各科的分数。」 「语文138,数学满分,英语148,理综293。」 陆竽被打击到失语。 回市里差不多要一小时,两人都没说话后,陆竽靠着椅背昏昏欲睡,她没有真的睡过去,密闭车厢里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清新好闻。 车停下来时,陆竽睁开眼睛:「到了?」 江淮宁看着窗外,想晚点提醒她,没想到她先醒了:「嗯。」 陆竽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踏出车外,另一只手被江淮宁握住了,他的手宽大温暖,捏住她的手指,温度传递给她。 他缺一个正式的表白:「陆竽,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早。」 陆竽心口塌陷,如海天倒置、星辰坠落,一时间慨叹万千,失去的那些,因他一句话而填补。 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再计较深究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陆竽嘴上不 服,娇声娇气道:「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早。」 江淮宁笃定:「不管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都比你早。」 陆竽收回那只脚,关上车门,较真地跟他理论:「我高二上学期就喜欢你了。」 江淮宁眼眸灼亮,拼命忍住上扬的嘴角:「比你早。」 陆竽哼气:「你就扯吧。」 她不跟他说话了,趁他不注意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跳下车,刷了门禁卡,一路跑远了,没有回头看他。 江淮宁停好车,乘电梯上十二楼,进门后,他爸妈在包饺子,他妈负责擀皮,他爸负责包,保鲜盒里的饺子奇形怪状。 孙婧芳放下擀面杖歇口气:「你老师身体怎么样?」 「除了不能行动,精神状态没问题。」他去的时候,李东扬正坐在轮椅上吼人,比站在他面前的学生矮了一大截,气势却不减分毫。 江淮宁倒了杯水喝,坐在岛台边看手机,路上qq提示音响了几声,他没顾得上看。 付尚泽把他拉进了一个qq群,群里都是高二八班的同学,班长曾响和付尚泽牵头组织了个同学聚会,叫大家有空都来。 付尚泽给他私信:「我联系不上陆竽,你跟她说一声。」 江淮宁暂停了喝水的动作,突然想起来,陆竽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不管是手机号码还是qq、微信。 忘了问她要。z.br> 江淮宁摸了摸额头,被陆竽说对了,他没带脑子。 他知道沈欢有陆竽的联系方式,但他不想找他要。 江淮宁杵在原地思索了几秒,端起江学文刚包好的两盒丑得不能见人的饺子,一本正经地扯谎:「我去给陆伯父他们家送点饺子。」 孙婧芳拿擀面指着他「哎」了声,话没说完,江淮宁拎着外套出去了。 「你看看你儿子。」孙婧芳失笑,「我都懒得拆穿他,他是为了送饺子吗?」 /102/102113/31261876.html 第258章 我没有我女朋友的手机号码 门铃响了,夏竹在擦洗桌子,手上戴了塑胶手套,腾不出手来,支使看电视的陆延去开门。 “陆延,去看看谁来了,别看电视了。” 陆延抱着遥控器从沙发上挪下来,眼睛依依不舍地瞅着电视,打开门没看是谁,赶紧跑回去了。 夏竹问他:“谁来了?” 陆延这才朝玄关望去一眼,眼珠子瞪大了:“江淮宁哥哥!” “嗯。陆延小朋友,你刚刚见了哥哥怎么跟不认识一样?”江淮宁站在门内的红色地垫上,犹豫要不要换鞋。 夏竹摘掉手套,过去招呼他:“快进来吧,不用换鞋,等会儿要拖地。” 江淮宁穿着鞋进来,黑色大衣衬得身形挺括修长,气质卓然,脸上的笑容让整个人看上去没那么清冷。 他不露声色寻找陆竽,可惜没在客厅见到她。 夏竹要去给他倒茶,他敛起心思,一迭声地拒绝:“不用不用。伯母,我过来就是给您送点饺子,我爸包的,卖相不太好看,味道应该不差,香菇猪肉馅儿的。” 两家住得近,做了好吃的会互相送,要么叫过来一起吃,关系处得跟一家人差不多。 “麻烦你特意跑一趟。”夏竹洗了手,接过两盒饺子,放进冰箱冷冻层里,打算留着明早吃,“保鲜盒我回头给你妈送过去。” 江淮宁:“不着急。” 夏竹把茶几上的几个装零食的篮筐推到他面前一字摆开:“想吃什么自己拿,千万别见外,让陆延陪你说会儿话,我去把剩下的活儿干了。” 江淮宁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夏竹戴上手套接着擦桌子。 陆延挨着江淮宁坐,担负起主人家的责任,招待江淮宁:“哥哥,你吃这个夏威夷果,我给你开。” 电视里动画片的声音很大,江淮宁借此掩饰,轻声问:“你姐呢?” 陆延没听清:“嗯?” 小小年纪耳朵就不好使了?江淮宁无言,捏着他耳朵,凑近一点再次问道:“我问你姐去哪儿了。” “我姐?”这回陆延听清了,指了指房间,“她在里面。” 江淮宁摸了下鼻子,使唤起小孩来一点不心虚:“去把你姐叫出来,就说……说她同学来了。” 陆延很听他的话,踩着拖鞋跑到陆竽房门外,砰砰砰砸门,大嗓门喊道:“姐!老姐!你同学来了!” 江淮宁:“……” 忘了提醒他小声一点,别引人注意,然而已经晚了。 夏竹端着一盆脏水从客厅另一边过来,见状,笑着对江淮宁说:“他还知道叫他姐出来招待人,不傻。” 江淮宁暗道一声幸好,幸好陆竽妈妈没有怀疑他。 陆竽的房门打开,她戴着眼镜出来,已经卸了妆,换了身宽松的长袖长裤家居服,柔软的珊瑚绒,蓝白配色,点缀了红色和黄色的月亮星星。脚上一双小狗毛绒拖鞋,两只耳朵耷拉在鞋面,随着走路一摆一摆。 白色袜子裹住纤细的脚踝。 陆竽刚走出几步,见到客厅里的江淮宁,脚步猛地顿住了,一步一步退回了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 陆延一脸懵懂:“我姐怎么了?” 江淮宁思考了一下,你姐可能害羞了。 夏竹在卫生间里洗抹布,江淮宁瞅准时机,起身走到陆竽房间外,抬手敲门,低声说:“是我,开下门,我说两句就走。” 房间里的陆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转了两圈,满脑子只剩下“救命”两个字,她来不及换衣服! 高三下学期住在一起的那几个月里,不是没被他看过穿睡衣的样子,这么一想,陆竽释然了,拉开门放江淮宁进来。 江淮宁眼神没乱转,盯着陆竽,手机递给她:“手机号码。” “什么?”陆竽推了下眼镜。 江淮宁装委屈:“我没有我女朋友的手机号码。” 陆竽仰头看她男朋友那张俊脸摆出做作的委屈模样,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笑喷。她克制着,轻轻地提了下嘴角,把他的手机拿过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进去。 江淮宁自己编辑备注:女朋友。 没有避开陆竽,甚至有故意让她看到的嫌疑。 陆竽上下两片唇咬合住,抿成一条直线。 江淮宁打开微信,通过手机号码搜索,找到她的,昵称是“lyyy”,他申请添加:“你想笑就笑,别忍出内伤了。” 陆竽捂住嘴,脸偏向一边,对着白花花的墙壁,嘴硬道:“我没有想笑。” “是吗?”江淮宁把手机装进裤兜里,两只手捧住她的脸。 他的手掌那么大,正好能盖住她两边脸颊。 陆竽大惊失色,门是半敞开着的,她妈路过会看到!她脑袋往后仰,江淮宁没让,飞快地在她额间印了一下:“走了。” 不等陆竽回神,江淮宁就出了房间,再待下去,恐怕她妈就该怀疑他动机不纯了:“伯母,我走了。” 夏竹从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拎着拖把:“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待一会儿吗?” “我下次再来。” 江淮宁长了张讨长辈喜欢的脸,一笑就会让人感觉这小伙子性子好。 他离开了,夏竹还在笑。 —— 江淮宁来之前,陆竽在房间里看书。 他来过以后,她就没心思看书了,脑子里都是他。 她拿手机通过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请,没有备注“男朋友”,她打出他的名字,而后删掉,换成名字首字母缩写。 陆竽这边刚通过,江淮宁就发来一条。 j 第259章 她和江校草抱在了一起 下午三点半,江淮宁准时敲响了陆家的门。 开门的人是陆延,见到他,亲切地喊:「江淮宁哥哥。」 「你姐呢?」江淮宁手掌搭在他头顶。 陆延还没来得及回答,陆竽就从房间里出来了,给江淮宁比了个稍等的姿势,去阳台上找夏竹:「妈,我出去了。」 夏竹晾完衣服:「晚上几点回来?」中午吃饭时听她提过要去参加同学聚会的事。 「不确定,吃完饭要去ktv玩一会儿。」 「在外不许喝太多酒,安全放在首位。」 「我晓得。有江淮宁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陆竽趴过去捏了捏她的肩,「你们晚上吃什么?」 夏竹拍拍她手背,笑一笑说:「你去玩你的,别管我们了。你孙阿姨上午送了海鲜,晚上你爸做海鲜粉丝煲。」 陆竽口水要流出来了,她爸的手艺能跟外面那些饭馆的厨师媲美:「你怎么说我不想走了。」 「赶紧去吧,别让淮宁久等。」夏竹把她往外推,见到等在那里的江淮宁,照例叮咛一句,早点回来,路上开车小心。 陆延抓住江淮宁的衣角,不肯让他走:「哥哥,你们带上我好不好?」 陆竽拿开他的手,扮了个鬼脸:「我们去参加同学聚会,你是我同学吗?待在家里看你的动画片。」 陆延小朋友仰起脖子,理不直气也壮:「同学聚会就不能带家属吗?」 江淮宁不知发散思维到哪里,忽地扬唇笑了声,陆竽一脸莫名,他没解释,转头对陆延说:「乖乖待在家里,回来给你带礼物。」 两人出了门,陆竽还惦记着他上一秒的笑容:「你笑什么?」 江淮宁按了电梯,牵着她的手进去:「你已经带了一个家属,再带一个不合规矩。」 陆竽反应慢了几秒,没跟上他的脑回路。江淮宁挑眉:「没听懂?」 「听懂了。」陆竽懂了他的意思,用力捏他手指,没把他捏痛,反倒把自己的手指弄痛了,「你才不是我的家属。」 电梯下到一楼,江淮宁迈步出去,看着她的眼眸流转着温柔:「你是我的家属行吗?」 两者难道不是一个意思?陆竽不上当,纠正他:「我是高二八班的一份子,去参加同学聚会名正言顺。」 江淮宁恭维她:「嗯,高二八班的语文课代表,谁也占不了你的口头便宜。」 到了停车的地方,江淮宁解了锁,帮她拉开副驾驶车门,等她坐好,他立在车门边探进半个身体先帮她扣好安全带,而后再从车头绕到驾驶座。 车子启动前,陆竽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眼神示意他:「手掌。」 江淮宁摊开一只手到她面前。 陆竽把两张崭新的照片放到他手里:「说话算话,还你两张。」她脸有点热,没照镜子,不知道红没红。 面上再淡静自如,到底是第一次谈恋爱,更何况眼前这个男生是她默默喜欢了两年多的人,她心里早荡起了圈圈涟漪,不,是敲起了鼓。…. 江淮宁低头看照片,上面那张陆竽穿着浅蓝色缎面泡泡袖长裙,梳了淑女的发型,像城堡里的公主。再看下面那张,纯白短t配高腰牛仔裙,站在蓊郁的香樟树下,青春洋溢。 「看这么久,看完了没有?」陆竽想把照片抢回来了。 江淮宁没给她这个机会,拿出钱夹,把照片塞进透明夹层里:「什么时候拍的?」 「大一上学期。」陆竽无所事事地抠着安全带,「室友帮我拍的。」 第一张照片里的那条裙子是何施燕买的,买回来以后发现不适合自己的风格,懒得退就给她了 。何施燕爱打扮,总是买很多衣服,不喜欢的要么退了,要么给她们穿。缎面裙加泡泡袖的设计,裙身的印花复古华丽,类似晚礼服,很挑场合,她不常穿。那次穿了,何施燕就给她拍了照片。 陆竽觉得有点浮夸,小声说:「我给你换一张照片吧。」 「不换。」江淮宁已经把车子驶了出去。 陆竽不再纠结了,浮夸就浮夸吧。 —— 车开到县城,陆竽的手机连番响起,群里热闹了起来。 曾响问大家到哪儿了。 其他人都回了,陆竽也回:「大概二十分钟到。」 曾响:「你们再不来我和付尚泽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太尴尬了。」 耿旭:「付尚泽那傻子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天天在空间里秀,没带过来?」 付尚泽本人回复了:「你嫂子走亲戚去了。」 耿旭:「滚。」 陆竽看群里的人打嘴炮,笑得仰靠在椅背上。 江淮宁好奇,问她笑什么,陆竽就把群里的消息念给他听。 她感慨道:「高中三年,认真算起来,还是高二八班最有人情味,除去班里那几个讨人厌的。」 江淮宁没印象:「哪几个?」 陆竽:「后排那几个惹事的啊。」 江淮宁想起来了,那几个以欺负人为乐的刺头,不知道随着年龄增长,回想过去,会不会生出一丝后悔。再怎么后悔,对别人的伤害也没办法抹去。 二十分钟后,到了钟鼎国际。 在地下停车场找好位子停车,江淮宁和陆竽乘电梯上去。 陆竽垂眼,盯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突然注意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点了点江淮宁的胳膊,轻轻地问:「江淮宁,你故意的?」 她这话没前情提示,他不太能理解,偏头问:「什么故意的?」 「你的衣服,跟我的衣服颜色好像。」陆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出发前问她穿什么衣服的用意。 江淮宁莞尔。 从跟她在一起的那天起,他不知笑了多少次,颧骨都酸了:「你现在才发现?」他承认了,他就是故意的,要跟她凑成情侣装,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 陆竽心间打翻了糖罐,甜蜜四溢,她抿着唇角笑:「你真让我意外。」…. 「哪里意外了?」 「不知道,哪里都意外。」陆竽说着,摸了摸他的呢大衣,好薄,适合初秋的天气穿,「你不冷吗?今天零度以下。」 江淮宁握住她的手收紧了两分:「感觉不到冷,可能是情绪太高涨,体温就会自动升高吧。」他开始胡扯。 陆竽笑着拍他胳膊:「你油嘴滑舌。」 「有吗?」江淮宁反问。 陆竽想了想,没有,某人的脸太帅气太正直,哪怕是花言巧语,经由他的嘴巴说出来,也不觉得轻浮。 电梯到达,剥夺了两人继续聊天的机会。 陆竽按照群里发的包厢号一间一间找过去,快走到时,她挣开了江淮宁的手:「我们低调一点,低调一点。」 一想到她和江淮宁出现在那群老同学面前,会被当成大猩猩围观,她就头皮发麻。 江淮宁在昽高可是风云人物!班里的女生或多或少都对他抱有一些憧憬和美好幻想,她不想刺激她们。 江淮宁幽怨的眼神说来就来。 陆竽赶紧抱住他,好声哄道:「配合一点啦。」 她难得主动抱他,难得这样撒娇,江淮宁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勉强道:「行吧。」 话音刚落,不 知是哪个刚好把门打开,嘈杂的声音传出来:「欢妹还不来,等着我出门迎接还是怎么……」 包厢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门口相拥的一对璧人。 陆竽脑中炸开了无数烟花,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触电般松开江淮宁,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包厢门口维持了良久的寂静,曾响率先出声打破:「呃,语文课代表,你不觉得你这动作有点多余吗?」 他们十几双眼睛都看到了!她和江大校草抱在了一起!不是她退开一步就能假装无事发生! 江淮宁无辜地看着陆竽,眼波里笑意横生,仿佛在说:不是我不配合。 「都别杵在这儿当门神了,赶紧进来坐。」付尚泽身为现场唯一一个知情人士,一脸淡定,衬得其他人像没见过世面。 陆竽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的脸红透了,因为她能感觉到那股快要冲上脑门的热意。 大家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题一个接一个地砸过来。 「陆竽,江校草,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高中就在一起了?」 「贴吧里那个绯闻不是澄清的吗?难道是为了应付老师?」 「江校草,你不说句话?」 江淮宁瞥了眼陆竽红成番茄的脸颊,大大方方伸手揽过她的肩,正式宣布:「我们确实在一起了。至于其他的,抱歉了,无可奉告。」. 三月棠墨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02/102113/31284651.html 第260章 谁先表白的 包厢里陆陆续续进来人,高二八班七十人,来了一大半,两个超大的圆桌差点坐不下。 消息传播的速度向来很快,没过两分钟,所有人都知道江淮宁和陆竽在谈恋爱的事。想了解他们之间恋爱细节的人太多,碍于江淮宁闭口不提,他们只能将好奇心一压再压。 快上菜了,沈欢还没来。 付尚泽在群里问他,沈欢发了条饱含遗憾的语音:“来不了了,家里临时来了客人,溜不掉。” 沈欢家就住在县城里,过来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可惜来客是他的外公外婆,两位老人许久没见外孙和外孙女,他实在走不开。 付尚泽:“那我就把你的那份吃咯。” 沈欢:“吃吃吃,吃成个肥猪,正好不用打车,滚着回去。” 群里的消息大家都能看到,哄堂大笑。 曾响站起来清点了下人数:“之前报过名字的,除了沈欢其他人都到了吧?我让服务生上菜了。” 有人疑惑:“顾承没来吗?” 曾响说:“他没在群里报名,我这边的名单没他。” 那女生嘀咕一声:“可能家住得远不方便吧。” “怎么提到顾承了,你暗恋人家啊?”付尚泽挑一挑眉,高中毕业了,开起情感玩笑不需要再顾忌,“你早说你暗恋顾承,我就是绑也把他绑过来。” “付尚泽!”那女生恼羞成怒,红了脸,“欢妹不在,就你嘴巴最欠,你女朋友是怎么忍受你的?” 付尚泽不跟女生拌嘴了,怕把人惹哭,连忙举手投降。 江淮宁和陆竽的座位安排在一起,两人没怎么参与话题,但那些视线总会似有所无地从他们身上路过,然后若无其事地看其他人。 陆竽渐渐被看习惯了,也就放开了,有桌子遮挡,她的手挪过去,牵住江淮宁的手。 江淮宁正在看刚端上来的几道菜,没有她爱吃的,手指被攥住的那一刻,他脊背的骨头酥麻了一瞬,清清嗓子,没启唇说话,只用眼睛看着她,以为她有需要他帮忙的事。 然而,她什么也没说,就是突发奇想,想牵一下他的手。 笑意从江淮宁眼角跑出来,桌底下,他的指腹按在她手背上,握住她的手。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们肆意将爱意挥洒。 —— 吃饱喝足,一众人转战到班长预订的ktv,点歌台被几个麦霸占据,其他人三三两两凑一起玩游戏、聊天。 陆竽没再粘着江淮宁,坐在了张颖和叶珍珍中间。 两人早就压制不住满腔快要溢出来的八卦欲望,两面夹击。 “你和江校草?” “陆竽,你不老实啊,什么时候的事,居然不跟我们说。” “就是!还能不能当好朋友了?” “快从实招来!” “你上个大学跟去外太空环游了一样,完全失联了,我们联系了你好多次,你一次也没回复。” 陆竽两只耳朵环绕了无数只蜜蜂,她捂住耳朵,先说最要紧的:“我不是故意的,qq号被盗了。” 她重新加上她们两个。 “我和江淮宁的事……”陆竽语气顿了顿,复制了江淮宁的回答,“无可奉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挠她痒痒,陆竽倒在沙发上,左右躲避,嘴里告饶:“我错了,两位大姐手下留情。” 以曾响为首的一帮男生不知在琢磨什么,忽然鼓掌叫好:“好好好,咱们就玩这个,人多玩起来才有趣。” 打闹的女生停了下来,目光扫过去,曾响从那群男生中走出来,拿了点歌台上的话筒,装模作样拍了两下话筒,跟领导讲话似的:“经过讨论,我们决定玩个小游戏,不然白白浪费了好不容易凑来的相聚时光。你们就知道瞎聊天。” 女生们笑眯了眼:“玩什么?” 曾响一边嘴角斜斜地翘起,意味深长:“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有人兴奋,有人发出“嘁”声,觉得老套无聊。 曾响听到了当中夹杂不满的声音,顿了下,征求大家的意见:“这是我们商量后的结果,你们要有好的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没人有异议。 大家清空桌面的杂物,拿出正规的仪器——大转盘。转盘上的指针灵活,转到哪里谁也控制不了,不存在作弊行为。 不知怎么回事,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班里最受瞩目的两人。 他们的眼神有点可怕,像盯着猎物,陆竽不自觉往张颖身后躲了躲,他们……该不会是想……不可能,转盘又不能人为控制。 放平心态,陆竽积极参与到游戏当中。 付尚泽说:“先说好规则,不能履行任务的,罚酒三杯。大家都成年了,喝点小酒无伤大雅。” “别废话了,快开始。” 付尚泽第一个转动指针,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顺时针转了几十圈,指针才有慢慢停下来的趋势。 最终,指针指向的人是耿旭。 “靠,出师不利。”耿旭摸了把头发。 付尚泽拍着桌子大笑,其他人都等着看好戏:“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耿旭丝毫不惧:“真男人就该选大冒险。” “行,你有种。”付尚泽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分钟,“打给你通话记录里第一个人,对那个人说‘我爱你’。” 耿旭一脸菜色,给付尚泽抛了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一条腿伸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 坐在他旁边的同学伸长了脖子观望,通话记录里第一个人是他表哥。 耿旭淡定地把电话拨出去,开了免提,对方“喂”了一声,耿旭没给出任何铺垫,直接干巴巴地丢出三个字:“我爱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发出一声嗤笑:“不至于,真不至于,不就送你两个游戏皮肤,不用上赶着认爹。你要坚持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旭,爹也爱你。” “滚吧你。”耿旭挂了电话。 整个包厢的爆笑声透过门板传出去,走廊上路过的人吓一跳。 陆竽嘴角的笑还没收起来,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她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转化为不可置信:“不是吧,真的没有作弊吗?” 这一局是耿旭转的,他为自己辩解:“我就随手一转,大家都看着呢,语文课代表,你是不是玩不起?” “没有。”陆竽视死如归道,“我选真心话。” 江淮宁不知何时从男生堆里移到了陆竽身边,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要是完成不了,他就帮她喝酒,大不了找代驾回去。 大家想问的问题太多,迟迟没有拿定主意。 陆竽反倒觉得好玩:“没人问吗?” 付尚泽收集了一下大家的问题收集,从中挑出一个最想知道的,问她:“你和江校草,谁先表白的?”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陆竽看了眼身边相貌清俊、气质干净的男生,他也在看他,眼里有她熟悉的柔情,她突然就有些害羞了,红着脸腼腆一笑:“是我。” 同学们互相对视,心中了然,肯定是女追男啊,还用问吗?他们想象不出来校草追人的样子。 另一个当事人神色一愣,大概没预料到答案会是这个。 江淮宁看着陆竽,没有因为她是他女朋友就放过她,笑着戳穿她的谎言:“陆同学,玩真心话怎么能撒谎呢?明明是我先向你表白的。” 众人“哇哦”了一声,兴致勃勃的目光投向两人。 陆竽眼睛瞪大了一圈,那天下午,他们在昽高偶遇,是她先说的喜欢不是吗?怎么能算是他先表白的? 她倒要听听他的解释:“什么时候?” 江淮宁脱口而出:“你还记得那年的愚人节吗?我说‘我喜欢你’,你祝我愚人节快乐,伤透了我的心。” 所以那天在校园偶遇,陆竽说她高二上学期就喜欢他了,他开心得要死,冷静下来又有些费解,既然那么早就喜欢他,为什么不肯接受他的表白。 他给她找好了理由,心想大概是因为高考快来临,她无心其他。 后来的种种错过,他实在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圆过去。他很满意现状,那些细枝末节他就不愿再计较了。 陆竽没想起来:“你说清楚,哪一年的愚人节?” “去年,就去年的愚人节,四月一日,高考前的那个愚人节。”他一再重复,就是不想让她赖账。 陆竽:“?” 还有这回事? 时间离得这么近,陆竽觉得自己不可能忘记。印象中,她确实跟江淮宁说过“愚人节快乐”,前面他所说的表白,她没有收到。 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失忆了? 新 wap. /102/102113/31293717.html 第261章 你没给过我信 陆竽努力回忆,奈何完全不记得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素来要强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服输,她反击道:「照你这么说,我比你更先表白。」 众位同学快笑死了,他们俩这是杠上了吗?没必要啊。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而已,不必这么较真。 江淮宁也问:「什么时候?」 陆竽说:「高二运动会结束那天,班级聚餐,玩游戏的时候!」 江淮宁当然没有忘记,他们玩的是「你说我猜」,即一人负责比划卡片上的短句,另一人猜答案。他和陆竽抽到同样的数字,被分到一组。他抽到的卡片上写着「我喜欢你」,要引导陆竽说出这句话。 这件事在场的同学都有印象。 江淮宁沉默了。 「江校草,你还有更早的证据吗?」付尚泽大笑,「没有的话,确实算我们陆竽先表的白哦。」 江淮宁举起一只手,宣布认输。 当众戳穿女朋友已经很不给她面子了,再较真就真的要吵架了。他舍不得跟她吵,方才不过是陡然想到愚人节告白那件事,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陆竽得意地仰起下巴:「这局算我过了吧?」 付尚泽竖大拇指:「算算算,你厉害。」 陆竽拿起果盘里一瓣橙子咬在嘴里,闲适地拨动转盘,指针飞速转动,停下来时,指向一个男同学。 剩下的陆竽就没再关注了,她吃完橙子,江淮宁刚好递过来一张湿纸巾给她擦手。她身体微微朝他倾斜,看着就像靠在他肩上:「你什么时候跟我表白了?」 江淮宁捏着她葱白一样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不是说了,愚人节。」 「愚人节什么时候?早上,中午,还是晚上?我怎么没印象?」陆竽扶着额角,作思索状,不敢相信自己的记性差到这种地步。 用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江淮宁垂着眸子,试图读懂她的表情:「你是不是在演?」 陆竽大呼:「我没演戏,真不记得了!」 说完她才发觉声音有点大,连忙捂了捂嘴。 「你难道不是因为担心谈恋爱影响学习才拒绝我的?」江淮宁贴心地为她找好了借口,「不用演。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你拒绝我的事了。」 他在说什么啊,陆竽越发困惑。她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出现障碍了,一句也听不明白。 江淮宁定定地看着她,不再言语。 「我真没演戏!我发誓!」陆竽急了,「骗你我没头发!」 这是一个正值美好年华的少女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誓言了。 陆竽情绪激动没收住音量,周围的同学顾不上玩游戏,怔愣地看着他们。 付尚泽试探性地问:「你们在吵架?就为了谁先表白这事儿?」听起来属实滑稽。 江淮宁和陆竽异口同声:「没有。」 他们私下怎么理论都没关系,别人掺和进来就没必要了。 付尚泽不信:「我都听到了,校草你说愚人节那天确实表白了,陆竽印象里根本没这回事,你们两个一定有个人记错了。」 陆竽为自己的记忆力担保:「记错的人不是我。」 江淮宁手搭在膝盖上,身体整个侧过来面朝她,要笑不笑:「你确定?」 他的眼神坚定、有力,太容易使人信服,陆竽差点就动摇了,她晃了下神,很快坚持答案:「确定。」 「行。我们打个赌,我要是向你表白过,你就输了,输的人……」江淮宁停顿一下,临时起的意,没想好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惩罚,「这样,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赢的人不许拒绝 。」 陆竽受不了激将法:「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 围观群众愣了几秒,突然爆发出笑声,江校草和陆竽谈恋爱怎么是这个画风。俊男美女在一起,他们以为会跟偶像剧一样清新浪漫,眼前一幕真是跌破眼镜。 陆竽双手抱臂:「你就说你怎么证明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人证。」江淮宁说话的间隙,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沈欢的号码拨过去,开了免提,目的是让陆竽听清楚。 沈欢秒接:「老江,你打电话邀请我也没用,我真抽不开身去参加同学聚会。我外公外婆来了,我得陪……」 江淮宁没空听他废话:「我问你,去年愚人节,我让你交给陆竽两封信,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沈欢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老实回答,「两封信上写了标号,提醒她按照标号看信对吧?」 江淮宁说话的时候注视着陆竽,眼见她的眼神渐渐往惊诧、难以置信过渡,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神情。不是他非要占上风,是让她清楚,他过去潜藏的爱意是真实存在的。 「你怎么说?」江淮宁眼眸轻眨,眼底的温柔被包厢里的灯光最大限度放大。 电话里沈欢不解:「什么怎么说?」 「没问你。」跟他说话,江淮宁声音没温度,像随便应付。 经过漫长的沉默,陆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你说两封信?什么信?我没收到信。江淮宁,我没骗你,我真没收到。」 江淮宁也开始怀疑自己了,手指骨节轻抵眉心,留意到没挂断的电话,他把问题丢给沈欢:「我让你送的信,你送到没有?」 沈欢慢了几秒钟:「这句是问我的?」 「嗯。」 「我当然送到了。」 陆竽夺过江淮宁的手机,她争论的对象变成了沈欢:「你没给过我信!」 沈欢懵了:「我给了,我记得当时……」 当时,他拿着江淮宁的信给陆竽,陆竽不在班里,有同学叫他去班主任办公室,刚好他姐在走廊上,他把信给他姐了,让她见到陆竽后交给她。因为他不确定班主任训他多久,怕误了事。后来,他发现被骗,回到班上,陆竽已经在座位上,沈黎也离开了,他就以为沈黎把信给了陆竽。 「那个,我确实没亲手交给你,我让我姐给你了。」沈欢底气不足地挠了挠眉心,「她没给你吗?」 他从江淮宁和陆竽的对话里琢磨出一点内容,陆竽没收到信,江淮宁以为她收到了。 沈欢思绪百转,惊愕道:「老江,你那两封信是情书?」 「不关你的事。」 江淮宁没正面回答,挂了电话,脸色黑沉得可怕。 包厢里不知安静了多久,在座所有人都厘清了事情原委。 江淮宁写给陆竽的情书,没有顺利送到陆竽手里,传信的人是沈欢,沈欢明确说了给了沈黎,那么出问题的人只有沈黎。 沈黎,文科重点班的女神,一张清纯动人的初恋脸,俘获了无数少年的心,常跟在江淮宁左右,似乎是喜欢他,但她总端着架子,看不出她的心思。要说不喜欢他,又没见她对哪个男生那么热情。 张颖道出了这一刻大家心里的想法:「搞了半天,不是你俩记忆有误,是沈黎昧下了江校草的情书,陆竽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妥妥的心机白莲花吗?还好你俩在一起了,不然她岂不是拆散了一对有缘人。」 她说这话时一副讽刺语气,也让大家认清了沈黎是个什么样的人,女神滤镜碎了一地。 —— 沈欢电话被挂,想问的 话也被迫中止,他回想江淮宁最后说的那句,可不像是不关他的事。 他从房间出去,没在餐厅里见到沈黎,去了厨房,看见她在盛饭。沈欢喊了声姐,沈黎回头,穿着冬季呢绒裙子的她长发披肩,温柔小意:「你要吃饭?用我帮你盛吗?」 即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沈欢也没对她产生一丝怀疑,他还在想可能中间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我问你,去年愚人节,老江写给陆竽的两封信,我让你交给陆竽,你给她了吗?」 沈黎耳边嗡鸣,指尖一颤,碗脱手而出,磕在流理台上砰的一声,滚落到瓷砖地上,碗碎了,米饭撒在地上,一摊狼藉。 沈欢走近,他仍然不认为她会从中作梗,没有理由不是吗? 「你给陆竽了吗?」他追问。 沈黎脸色惨白,被拆穿的恐慌和心虚掩藏不住。 见她如此神态,沈欢心凉了半截,无法共情:「为什么啊?那是老江写给陆竽的情书,你为什么要……姐,你不会是喜欢老江吧?」他感到不可思议,「你喜欢江淮宁?你看了那两封信?」 /102/102113/31306185.html 第262章 引火上身 除此以外,沈欢想不到别的动机。 他猜中了埋藏最深的秘密,沈黎浑身发抖。沈欢的质问就像刀子扎在她心上,强烈的道德感鞭笞着她,她几乎站立不稳,手扶住了流理台边缘。 沈欢不需要她的回答了,他用了肯定的语气:「你喜欢江淮宁,高中时期就喜欢他了。」 他内心震颤不已,久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沈黎喜欢江淮宁,他作为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从来不知道她的心事:「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有时候道理在亲情面前,会做出一些让步。他没有谴责她的行为,只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如果他早一点察觉沈黎的心思,在江淮宁喜欢上陆竽前,他会帮她。 如果早一点知道,他不会当着她的面撮合江淮宁和陆竽,伤她的心,致使她长久以来备受煎熬,犯下错误。 他和陆竽那次聚餐,她还误会沈黎和江淮宁在一起,当时他想不通,现在有了答案,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沈黎还做了别的事,加深了陆竽的误会,不仅仅是偷藏了那两封信那么简单。 「姐……」见她魂不守舍,沈欢喟叹一声,「事情做了就做了,已经过去了。至少,给江淮宁和陆竽道个歉。」 沈黎僵住,抬起眼,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更咽得发声困难:「他……他们在一起了吗?」 沈欢没答,不想再戳她心窝子。 他之前没听江淮宁说过,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重新联系上,在一起的,他是看了群消息才知道的。 不等他抽空问他们在一起的过程细节,先接到了江淮宁那通电话,之后揭开的真相,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件事放在其他女生身上,他可能会嘴几句不道德,沈黎是他姐,其他人奚落她、嘲讽她,他不能。 沈黎泪眼朦胧,笑得凄惨又可怜,她如何能想到,那两个人从彼此的生活中消失,将近九个月,还能再遇到,重新在一起。 沈欢捏着纸巾给她擦眼泪,他从小没她聪明,胜在嘴甜:「你们北城大学优秀的男生遍地都是,没必要扑在江淮宁身上。他是很好,也没好到天上有地下无,以后你总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你的。听我的,放下吧,别钻牛角尖了。」 沈黎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泣不成声:「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早就喜欢他了,他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我?我比陆竽认识他更早,我哪里比不过陆竽了?你告诉我啊,我哪里比不过陆竽?」 沈欢紧皱着眉毛,明知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听不进去话,他还是要说:「感情这种事又不像排队,讲究先来后到。远的不说,就说顾承,他和陆竽青梅竹马,陆竽不还是跟江淮宁在一起了。你别这么死心眼。」 「你们到北极去盛饭了,半天不回来……」 黎欢端着两个空碗进厨房,给两位老人盛饭,边走边念叨,到两个孩子跟前,她才注意到泪流满面的沈黎,以及不知所措的沈欢。 「你姐怎么了?」黎欢放下碗,手搭在沈黎后背轻抚,眼神瞟向沈欢,「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沈欢躺枪,不想告诉她实情,只能认下。 —— 包厢里,经过方才的小插曲,气氛有些尴尬,一不小心见识到了三角恋里的勾心斗角,大家难免心有余悸。 若不是事实摆在面前,谁能相信沈黎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神耍起心机这么没下限,竟然干出拦截别人情书的事。 其他人毕竟不能感同身受,热闹看完了,他们接着玩游戏。唯独江淮宁和陆竽两个当事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原来不是表白被拒,不是阴差阳错,是被他人玩弄了。 江淮宁气到一句话不想说,全程木着脸,直到转盘上的指针停下来,直直地指向他。 众人愣了一下,见他脸色实在太臭了,不敢起哄。 付尚泽开口说话,声音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校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江淮宁愿赌服输:「真心话。」 他现在没心情经历什么冒险任务,当然,真心话他也不想选择,但没办法,只能二选其一。 付尚泽看其他同学,其他同学给他使眼色,让他自己想一个问题。付尚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比口型跟他们交流:我哪儿敢啊。 曾响往前坐了坐,不怕死地问:「校草,你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诸位同学齐齐瞪眼看班长,佩服之情溢于言表,这种时候还敢撞枪口,不愧是班长,有魄力! 陆竽心跳突突的,自从在包厢门口被逮住和江淮宁拥抱,她就算到了这场同学聚会不可能没有波澜。 她自以为很隐蔽地偷觑了眼江淮宁,却被他抓住了她细微的小动作。江淮宁木然的俊脸松动,勾出一个浅笑,他和他女朋友交往还没到一个星期,哪来的接吻。 他心态再好,也不好意思当众说他没接过吻。 江淮宁又看了眼陆竽,陆竽一双眼盛满无辜,经过一开始的尴尬,她跟其他人一样,也在等他的回答,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反正要说真心话的人是江淮宁,不是她。 江淮宁不想她置身事外,一个没忍住,扯了她的手臂过来,在她唇角印了一吻,抿了下唇,似乎在回味那一触即离的温软:「刚刚。」 他在回答那个问题。 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刚刚。 陆竽的脸今晚第二次红透,红得滴血。 她做梦也没想到,看个热闹也能引火上身。 江淮宁的动作太过猝不及防,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待到思绪回归,起哄声如燎原之火点燃了整个包厢。 「牛逼啊校草!」 陆竽坐不下去了,借口上洗手间逃离了包厢。 走廊的温度没包厢里那么高,她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朝走廊尽头走,为了拖延时间,每一步都走得缓慢。 在公共盥洗台前洗手时,她遇到了同样来洗手间的程静媛。 他们以前闹了点不愉快,说开以后就断了交流,高三分班后,彻底不来往了。 陆竽没跟她打招呼,倒是她,主动找她说话:「陆竽,你那时候果然喜欢江淮宁。我问你的时候,你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害我想岔了,做了错事。」 陆竽抽了张纸巾低头擦手,不接茬。 程静媛从镜子里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动作,心气不平地说:「是我先喜欢他的吧,你明知道。」 陆竽这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静媛说:「我只是觉得你有点不厚道,你喜欢上室友喜欢的男生,不觉得别扭吗?」 陆竽早不是当年那个瞻前顾后,小心维持着虚假友情的人,她的话伤害不到她分毫,只会让她感到好笑。 「我喜欢他要不要说,是我个人的权利,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要昭告天下?」陆竽摇了摇头,嘴角弯起,笑不达眼底,「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照你的原则,别人喜欢了,你就不能喜欢,你最好做到。做不到也没关系,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你也没机会了,顶多午夜梦回的时候想一想你高中干的蠢事。」 程静媛气得脸色铁青,手里的纸巾都要捏碎了。 江淮宁亲陆竽的那一幕刺激到她了,想到过去的憋屈,不想陆竽这么得意,于是跟出来呛她几 句。明知道改变不了现状,至少能让陆竽心里多一些不痛快。. 跟她预期的颠倒过来了,陆竽没半点影响,她倒是添了一肚子气。 程静媛掉头就走,看见走廊上的人,脸色由青变白,怕被他找麻烦,她逃也似的拔腿跑了。 江淮宁脖子上挂着女朋友的链条包,臂弯里挽着她的羽绒服,在包厢里等了许久不见她回来,他就出来找她了。 时间不早了,他们还要回市里,就跟其他同学说了,等会儿直接走,却没想到走过来的时间刚刚好,听到了震惊他前二十年人生的话。 陆竽对上他,霸气不复,只剩窘态。 「我们这就走了?」陆竽拿过羽绒服穿上,故意扯开话题。 江淮宁笑着看她,没让她躲掉:「啧啧,见识到了陆女侠的威力,还没出招,敌人就撤退了。」 陆竽就知道他全听见了,伸手推他:「你就不能当没听见吗?」 江淮宁按住她的手,左右观望一眼,将她拖进一间无人使用的空包厢,反锁,没开灯,眼前一团浓墨般的黑。 陆竽后背被压在门边坚硬的墙壁上,身前是他炽热的胸膛。她心跳飞快,低声骂他:「你做贼啊。」 江淮宁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被放大,欺身离她更近:「我赌赢了,你欠我一个要求。」他薄唇贴在她耳边,要她履行赌约,「我想吻你。」 /102/102113/31318506.html 第264章 你们俩晚上是去约会了 陆国铭的脸色能跟夜色比美。 晚上吃了海鲜,垃圾留在家中味道大,他拿下来丢掉,门一拉开,瞅见路灯下一对年轻人在拥吻。 陆国铭没好意思多看,也没过去打扰人家,准备原路退回去,脑海里突然浮现陆竽下午出门时那身装扮,卡其色短款羽绒服,格纹短裙,再看一眼背对着他的那个纤瘦的身影,跟陆竽的打扮一模一样。 正对着他的男生仰起了头,是他认识的江淮宁。 陆国铭怔了怔,又看了眼那个女生,哪里是打扮一样,那根本就是他的女儿陆竽。 陆竽扭头看着他,嘴巴张开又闭上,哑巴了。 陆国铭步履僵硬地走下台阶,越过他们两个,把两只手上的垃圾丢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里,背着手走回来,再次经过他们身边,拿出了当家长的威严:“回去。” 陆竽脸上的热意霎时间降至零度,两只手无处可放,抱着身侧的斜挎包,闷着头跟在她爸身后。 陆国铭抬步踏上一级台阶,停了步子,回头对江淮宁说:“还有你。” 江淮宁没犹豫,跟了上去。 狭窄逼仄的电梯里,三个人各占据一角。两个小的内心忐忑,江淮宁抗压能力强大,心里再怎么打鼓,面上不露分毫。陆竽就没他那么好的心态了,尴尬、羞窘、慌张,种种情绪交织,全部展现在脸上。 江淮宁想起他们在学校里传绯闻被李东扬请家长的场景了,想安慰她两句,碍于她爸在场,他的话只能咽下去。 十楼到了,陆国铭板着脸出去。 江淮宁在踏出电梯那一瞬,捏了捏陆竽垂在身侧的手指,无声地告诉她,一切有他在,不必紧张。 再怎么说,陆国铭是她爸爸,总不会为难她,顶多对他有些不满。 开了门,屋里电视的声音泄出来。陆国铭换了鞋,径直往里走,坐在沙发上的夏竹瞅他一眼:“丢个垃圾怎么这么久?” 陆国铭哼了一声。 陆竽从鞋柜里给江淮宁找了双拖鞋,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客厅。 夏竹见到江淮宁出现在这里,表情空白了几秒,站起来笑着招呼:“你们回来了?淮宁你……” 陆国铭拉了她一把,她跌坐到沙发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你别管。”陆国铭往日的温和憨厚统统不见,遇到与女儿有关的问题,他没法儿正常对待。 江淮宁问候一声:“大晚上过来,实在有些叨扰。” “不打扰,我们一般十点以后睡觉,你快坐。”夏竹笑了笑,不懂丈夫阴阳怪气的原因,没听他的,起身去倒水。 江淮宁想阻止都来不及。 陆国铭关了吵闹的电视,从茶几下搬出来一块木质象棋盘,放到茶几上,头也没抬:“会下象棋吗?” 江淮宁谦虚严谨:“会一点。” 陆国铭下巴一点,叫他坐在边上。 江淮宁平静地坐在茶几边上的小矮凳上,脊背挺得端正笔直。 夏竹端来一杯热水,放在江淮宁手边,皱着眉毛说:“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么晚了下什么象棋,想下不会白天叫淮宁过来陪你吗?” 江淮宁微笑着回答:“没事的,我陪伯父下几局。” 陆竽躲回房间,脱了衣服才发现后背出了汗,心想让江淮宁独自面对她爸,多少有点不厚道,硬着头皮又出去了。 夏竹没管下棋的两人,问陆竽:“同学聚会还顺利吗?” 陆竽不知该怎么跟她形容,整个聚会过程一波三折,“惊心动魄”四个字都无法精准概括,属实考验她的心脏承受能力。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陆竽勉强回了两个字:“还好。” 陆国铭和江淮宁你来我往下了几个来回,陆国铭开始问话:“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江淮宁清楚感觉到额角上一滴汗在皮肤上炸开,他咽了下口水:“没几天。” “没几天是几天?” “三天前在一起的。” “你确定?” “嗯。” 陆国铭目光如炬,审视着他:“在一起才三天,你就亲我女儿,还是在这住户密集的小区里,不怕被人看见,对她影响不好?” 虽然他亲眼看到是陆竽拽着人家的衣领,像个女王一样索吻,他肯定不能说自己女儿的不是,只能把错误归于江淮宁。 江淮宁约莫明白了下棋的用意。他既要时刻关注棋局的变化,还要头脑清晰地回答他的问题。一心二用,难免会出错,要么棋输得难看,要么回答问题不走心,容易被套出真话。 客厅里就四个人,只有夏竹是游离在状况外的,闻言,眼睛不知看谁好,睃了一圈,最后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陆竽身上。 “你和江淮宁在谈恋爱?” 江淮宁敏感地听出了区别,他在陆竽妈妈这里的称呼从亲切的“淮宁”变成了生硬的“江淮宁”。 江淮宁心下一沉。 到这一步,再想瞒着是不可能的,陆竽闭了闭眼,干脆坦白:“我和江淮宁是在谈恋爱。就是……在楼下亲个嘴,被我爸看到了。” 夏竹抽了口气,很快联想到别的:“那你们俩晚上是去约会了?”故意拿同学聚会当借口? 陆竽摇头:“没有。今晚确实有同学聚会,不信给你看我手机里的群消息。” 夏竹摆手拒绝查看她的手机,她对自己生的女儿还是有信心的。 江淮宁一边下棋一边解释,没再让陆竽替他开口:“我和竽竽是互相喜欢。高中时期我们一直以学习为主要任务,没想过其他。中间因为一些事没怎么联系,这次放假回家才重新联系上,确定对彼此的感情是认真的,所以决定在一起。事实上,我们喜欢上对方的时间要更早一些。” 因此断定,他们在一起不是一时冲动。 交往时间是三天,但不能这么算,他们的感情远比三天更为深厚绵长。曾经朝夕相对的日子里,那些喜欢只是被掩藏了,不能说明它不存在。 陆国铭眉梢动了动,让他接着说。 江淮宁也就接着说了:“我理解伯父伯母的心情,无论我现在向你们保证什么,一没资本,二没能力,说什么都没底气,是虚的。我能做到的,就是对陆竽好,保护她、疼爱她。她本就是在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疼爱和呵护从小到大都不缺,但我给她的,只会比我自己想象的更多。” 我有的,都会给她,只多不少。 棋盘上,陆国铭下错了一步,江淮宁没有乘胜追击,假装没看到他的疏漏,棋子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夏竹听完,有些动容,她一向和气:“没那么严重,我和她爸也不是老迂腐,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不后悔就行。” 陆国铭赢了一局棋,没兴趣再下了,正色道:“别听你伯母的,陆竽是我女儿,哪能由着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从小懂事,哪个方面都没让家里人费过心,总是报喜不报忧,你将来就算是伤害了她,她也未必会跟我们讲。我说这些,不代表你伤害她不会付出代价,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就算跟你爸撕破脸,生意不做了,我也得给我女儿出头。” “爸。”陆竽眼泪都出来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陆国铭瞅了瞅她,语气缓和:“你先忍得住你那眼泪再说。” 从小就爱哭鼻子,还在襁褓里的时候,饿了哭,尿了裤子哭,家里哪个人说话声音大了点儿她都能吓得大哭。 长大后,家里人就没对她说过重话。 陆国铭一番简单的话里包含了沉重如山的父爱,江淮宁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只能用以后的行动来向他证明,他对陆竽是认真的。 “行了,时间不早了,回去睡吧。”陆国铭说完话,又变回以前那个敦厚老实的爸爸,告诉江淮宁,“我也不是要为难你,有些事该交代清楚还是提前说给你听比较好,免得以后回想,我自己后悔。” 江淮宁本就比同龄人通透稳重,自然能明白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苦心:“我知道。” 陆竽送江淮宁离开,心情还没缓过来。 江淮宁倒像无事发生一般,笑着让她回去,别站在楼道里吹风。 “晚安,洗个澡早点睡,我就不给你发消息了。”他进了电梯。 这几天,他们晚上总是在微信上聊着聊着,时间就划过了零点。 陆竽回到屋里,夏竹还有话要问她:“你是读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吗?” 陆竽没否认,但还是要解释一句:“我们那个时候很纯洁的!没想过要早恋!”其实也想过,她没好意思承认。 新 wap. /102/102113/31327545.html 第265章 去给女朋友买吃的 江淮宁一脚踏进家门,鞋没来得及换,孙婧芳快步到了他跟前,看着他的目光晶亮有神,喜事临门的样子不能更明显了。 江淮宁不相信消息这么快传进她耳朵里,他刚从陆家回来而已。 孙婧芳没卖关子:「跟我打牌的张阿姨你记得不?她也住在四期,刚打电话给我说,在小区里遛狗看到你跟一个姑娘手牵手。」 江淮宁不记得什么张阿姨,她的牌友那么多,他没认全。 他弯腰换鞋,孙婧芳跟着弯腰,看他的脸,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了:「我寻思着你今晚是和竽竽去参加同学聚会,跟你牵手的姑娘只能是她。你们在一起了?」 江淮宁趿着拖鞋走到岛台边,抽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倒水。 「问你呢。」孙婧芳紧跟着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快告诉我是不是?」 江淮宁一口气喝了半杯水,看得出她是真的急了:「嗯,在一起了。」 「哎呀,真的啊。」孙婧芳合掌。 其余的细节江淮宁不想说,简单交代了下目前的情况:「她爸妈知道我们在谈恋爱,跟我聊了聊,我刚从陆家回来。」 孙婧芳了解陆家夫妻俩的为人,根本无需为他感到担心,只问:「聊到哪里了?是现在准备聘礼还是怎么着?」 江淮宁呛了一下,把水杯放下:「没您这么开玩笑的。」 他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算到了,交往三天就想结婚,说出来陆竽爸爸可能得拿棍子揍他一顿,太不靠谱了。 孙婧芳又问了几句,诸如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过年两家吃饭也没见你们多亲近,怎么就谈上了?陆竽是不是之前就喜欢你?那孩子藏得挺深的,愣是没看出来。你们大学四年异地,你想好该怎么平衡学业和感情吗?你可别怠慢了人家。 江淮宁没有满足中年妇女大晚上突发的好奇心,洗干净杯子倒放在沥水架上,表示有事以后再说,他要去睡觉了。 在卫生间冲了澡出来,江淮宁看到手机里多了条未读消息。 说好今晚不聊天,某人没有忍住,给他发了:「忘了跟你说,如果那封情书我当时收到了,一定会答应你。」 高中时期的陆竽脑子里只有学习,早恋于她来说是洪水猛兽,不敢触碰,但那个人是江淮宁,她想她愿意。 这么简单的一条消息,江淮宁读了好几遍,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情不自禁地弯了眼睛。 他坐到床边,湿漉漉的头发扫在额前,双手握着手机打字。 「明天见面再跟我说一遍这句话。」 「为什么?」陆竽回得很快,她也刚洗完澡。 「说完看我忍不忍得住不亲你。」 陆竽没再回他,丢开手机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左右滚了两圈才平缓下来,只是脸颊还有些烫。 她的脸今晚估计好不了了,就让它这么烫着吧。…. —— 沈欢发消息约江淮宁吃饭,他没理。他又打了几个语音电话,江淮宁受不了手机总是响铃,接通了。 沈欢的声音歉意满满:「老江,这么多年兄弟,给个赔罪的机会行不行?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行。」江淮宁平淡如水的口吻。 电话那边急切的话音戛然而止,沈欢打好的一堆腹稿没用上,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原谅他了:「你答应了?」 「定好时间和位子,发我手机上。」 江淮宁一句废话没有,终止了通话。 他转头就把这件事说给陆竽听。他们男生之间的事,陆竽很懂分寸地没有置喙什么。 隔天,江淮宁准 时赴约,开车到沈欢订好的餐厅。 沈欢是来道歉的,诚意得摆出来,所以他提前半小时就到了,研究了下店里的菜单,看见江淮宁推门进来,朝他招了招手。 两个男生坐在餐厅靠窗的绝佳用餐位置,画面挺怪异的。 沈欢赔着笑脸给他倒了杯茶水,把菜单推到他面前:「我点了几个招牌,你看看你再要点儿什么。」 江淮宁没看菜单。 沈欢见状,心里没谱了,慌得很,又添了两个菜,叫来服务生上菜。 昨天在电话里没说完的话今天当面说也是一样。 「我以茶代酒,给你赔罪了。事情给你办砸了,害你跟陆竽产生误会,分开那么久,都是我的错。」沈欢几时在江淮宁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过,今天这是头一遭,「我要是按照你说的亲手把信交给陆竽,不至于发生后面那些事。」 临走时,他叫了沈黎,想让她一起过来吃顿饭,把误会解释清楚,以后兴许还能做朋友。但她不肯见江淮宁,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沈黎的眼睛又红又肿,想必一宿未眠,伤心了很久。他这个当弟弟的,从来没为她做过什么,代替她道个歉也是应该的,况且他本就对江淮宁愧疚不已:「我姐,她是因为喜欢你,一时想岔了做了错事,她已经后悔了,你……」 他默了两秒,到底没说出那句「你别怪罪她」。 他可以替沈黎道歉,不能替江淮宁原谅她。 江淮宁不仅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贵人,没他的帮助,他的成绩不会进步那么大,他也不可能考上南合政法大学。 「说完了?」江淮宁说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沈欢补上一句:「真心对不住你。」 阳光温暖,透窗而入,洒在浅色的餐桌上。江淮宁没绕弯子,有话直说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确实想过,这兄弟要不就不做了吧。」 沈欢脸色一白,辩解的话没说出来,江淮宁就转了话锋:「后来想想,我也有错,胆小鬼一个,怕亲手把信交给她,当面被拒绝。」 「不是,你没问题。」沈欢无所适从,「说到底是***率了,办事不周到。」…. 话说开了,这顿饭吃得也不算多么愉快。 沈欢付了账,走到江淮宁面前:「以后还能继续当兄弟吗?」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过去的二十年里,也就江淮宁一个能被他称作好兄弟,其他人顶多算泛泛之交。 江淮宁手抄进大衣兜里,阳光照得他眯了眯眼:「再说吧。」 沈欢愣在了餐厅门口,看着他走到停车的地方,解开车锁,低头看了眼手机,不知看到什么内容,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 沈欢绝望地叹了口气,回头还得从陆竽那边突破。 江淮宁收到陆竽的,她说想喝昽高对面的奶茶,顺便再买一包糖炒栗子。糖炒栗子买哪家的都行,感觉味道差不多,但奶茶一定要昽高对面那家,加双倍红豆。 江淮宁坐进车里,掉转车头,去给女朋友买吃的。 回市里的车程长,江淮宁担心奶茶凉了不好喝,先去买了两个保温袋,带给陆竽时,奶茶还是热的。 经过上次被江淮宁撞见穿睡衣一事,陆竽已经放飞自我了,没换衣服,在家居服外套了件棉服就下楼了,拿了东西就走。 手腕被江淮宁的手指拴住,他说:「我是外卖员吗?外卖员还能得一个五星好评,我得了什么?」 陆竽贫嘴:「你能得到一声谢谢,谢谢你,大好人。」 「谁要当大好人。」江淮宁手不松,偏了偏脸,意思很明确,「一声谢谢就把我打发了?」 陆竽想走, 奈何他抓得太紧,她敌不过他的力道:「你别说让我亲你一个,再被我爸逮住了,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顿了顿,她声音更低了,「你不要我还想要呢。」 江淮宁扯起陆竽棉服的兜帽罩在她脑袋上,帽子很大,前额能遮住一半,他俯身在她眉心亲了下,放她离开:「回去打。」 两家住得近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想见她很方便,坏处是随时有可能被家长或家长认识的人抓包。 「看我心情。」陆竽过河拆桥,抱着好吃的飞快跑了。 江淮宁目送她进了楼道门,在原地待了片刻,眉眼舒张,转身离开。.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333470.html 第266章 江淮宁是你的 江淮宁开学时间比陆竽早,订票的时候,他第一次对开学产生了抵触情绪。 他问过陆竽:「为什么当初填报志愿不考虑北城的大学?」 陆竽的回答很清醒:「就算我高中跟你在一起了,我的首选志愿依然是关大,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如果没有被关大录取,我或许会考虑北城的大学。」 江淮宁说:「我喜欢你这样。」 陆竽不明白:「哪样?」 「做自己。」 「嗯,做自己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陆竽自娱自乐,「比如,我要和我男朋友异地恋三年多。」 江淮宁眉梢挑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明知她是故意逗他的,他还是忍不住高兴,高兴她称呼他为男朋友。 男朋友,一个不算多么亲昵的称呼,他听着就是觉得甜蜜。 江淮宁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想在开学前跟我女朋友正经约个会行吗?不行的话,我等会儿再来问。」 陆竽捂住脸在床上打滚儿,身体扭成了毛毛虫,克制着没让自己「啊啊啊」尖叫出来,担心被视频另一端的人听到。 江淮宁是在撩她吗?一定是。 她给他的答复是与表情截然相反的矜持:「我考虑考虑。」 她的手机倒扣在床上,他那边看不到她的脸:「一分钟过去了,还没考虑好?不然我去你家亲自邀请?」 「不用了!」陆竽坐起来,理了理弄乱的头发,拿起手机对准脸,表情已经调整到正常状态,但她眼睛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什么时候?」 「下午行吗?晚上再一起吃个饭。」 「行吧。」她勉强道。 江淮宁在镜头前笑着抚了抚鼻尖:「谁教你这么拿捏我的?」 陆竽不回答,只说:「下午见。」 —— 陆竽午饭没吃多少,然后回到房里翻箱倒柜找漂亮衣服,对着全身镜比划着搭配了两套衣服,回想了下,好像穿给江淮宁看过。于是把它们塞回去,重新搭配一套。 选好衣服,陆竽坐在化妆镜前捯饬脸蛋,用上了之前很少用的正红色红色,涂上以后,觉得颜色太艳丽了,擦掉重新换了一个颜色。 还没出门,陆竽就把自己折腾累了。 当她打开房门,放轻脚步走出来,发现爸妈不在家,估计出门打牌了。她偷偷松了口气,挺直脊背,故作平静地对客厅里的陆延说:「一会儿爸妈回来,你告诉他们我出去玩了,晚饭不在家吃。」 陆延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看着她:「姐,你去哪儿,能带上我吗?」 陆延从小就黏她,走哪儿跟哪儿。 陆竽两手在胸前交叉:「不能。你在家乖乖的,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看会儿电视就去整理开学资料,多做点功课,别开学了跟不上新学校的进度。」 夏竹托关系给陆延办了转学,他下学期就要到市里的小学读书。 一提学习陆延就头疼:「知道啦,你快走吧。」 陆竽出门,在楼下见到了江淮宁,这次他没有提前问她穿什么衣服,但他们穿了同样的浅色系。 江淮宁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心有灵犀,是这么用的吧?」 陆竽微微弯起唇角,怎么一见到他心情就会好到不可思议:「嗯,语文课代表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她把手腕上的发圈摘下来给他。 黑色的皮筋上正好穿了一朵塑料小红花,切割面多,色泽鲜亮。 江淮宁收下了,揣进兜里。 陆竽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上次说你的高考成绩,我挺意外的,你语文竟然只比我 低了一分。」语文可是她引以为傲的科目。 江淮宁很会讲话:「你教得好。」 陆竽说:「我可没教过你什么,倒是你,帮了我很多。」 「我可以要求回报吗?」 陆竽服了他逮住便宜就想占的思想,斜了他一眼:「江淮宁,你怎么回事,当朋友的时候无私奉献,成我男朋友了就开始讨价还价,索要报酬,没你这样的。」 江淮宁反思片刻,低头认错:「我不对,我改。」只能说尽量改,因为占女朋友的便宜会身心愉悦,他有点上瘾。 —— 他们的约会跟普通情侣没什么不同,逛街、吃东西、聊天,聊的内容都是没营养的,偶尔还会翻起上学时期的旧账,然后开始跟小学生一样拌嘴。 江淮宁会让着她,不会惹她生气。 他们光是在一家文创店就逛了快两个小时,没买什么东西,纯属是感受氛围。出来后去了附近的商场,路过一家奢侈品店,江淮宁想给她买条发带。她的头发长长了,卷起来跟海藻一般,绑条发带应该会好看。 陆竽不认识这个牌子,隔着剔透的玻璃橱窗看一眼店内陈设就觉得很贵,赶紧拽着江淮宁的袖子跑了:「你以后别给我买那么贵的东西。」 她抬起手腕,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后来才知道这块表三万多,还有这条项链,镶的是真钻吧。」 「不喜欢?」江淮宁认真问。 「不是。你送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陆竽只是不想他花那么多钱,「太贵了,我有压力。」 江淮宁了解她,也理解她,所以从前总骗她礼物没那么贵。 她现在不好骗了。 陆竽好奇:「你高中哪儿来那么多钱?」 她存了几年的小金库才几千块,她给他买块表就三万多。 「过去很多年的奖学金和一些压岁钱零花钱,我妈没动过,我都存起来了。」江淮宁握住她的手,「搞学习赚的钱给你买礼物,很值。」 「下次不许了。」 她拉着江淮宁走出商场,进了路边一家精品店,在里面挑了个二十九块钱的毛茸茸的蓝色发箍,对着镜子试戴,非常亮眼的点缀,衬得气质都不一样了。她满意极了,回过头让他买单。 江淮宁乐意之至。 买完东西,陆竽请他吃冰淇淋。天太凉了,两人分吃一个,江淮宁担心她肚子会痛,分担了大半。 夕阳余晖在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宣告这一下午的结束。 太快了,还没感知到足够的快乐,时间就流逝了。 两人去吃了摆盘精致但味道一般的西餐,出来后立马奔赴小吃街,吃了顿物美价廉的宵夜。 陆竽咬着烤串肉,手里拎着一堆带回去给陆延的零食:「八点了,我们要回去吗?」 江淮宁看表:「才八点。」 他们又多逛了一会儿,大概九点钟,江淮宁送陆竽到楼下。 就是这里,熟悉的路灯、熟悉的楼道门,上次接吻被陆竽爸爸抓个正着。 「有个东西忘了给你。」陆竽从包里摸出一个胡桃木小盒子,拉过他的手腕,放在他手里。 江淮宁颠了颠小盒子:「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淮宁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枚玉石印章,通体碧绿润泽,侧边刻了一枝梅花,底部是他的名字。 「你刻的?」 「嗯。」陆竽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小盒印泥给他,「我有个室友酷爱做手工,我让她教我的。刻好了想给你寄过去当生日礼物,老板说没手机号不能寄。好了,别骂我 蠢,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换手机号。」 江淮宁拥住她:「我怎么会骂你?」骂自己都不会骂她。 陆竽轻轻靠在他怀里,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江淮宁,我们以后能不分开吗?」 她指的不是短暂的时间空间距离的分开,而是彻底的分开,是分手。她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再也不要体会那种一想到他就难过到心脏抽痛的感觉。 江淮宁手掌抚在她脑后,他同样不想体会对生活不抱任何期待的感觉,像行尸走肉。 「只要你不想,我们永远不分开。」江淮宁说,「你想也不行。我已经错过一次,以后一定会死缠烂打,你厌烦也没用。」 这一刻,爱哭鬼陆竽取代了女侠陆竽,她吸吸鼻子,努力忍住不哭:「我记住了,你要说到做到。」 江淮宁拿印章蘸了印泥,盖在她手心,「江淮宁」三个字清新地印在她白嫩的皮肤上。 他合拢她的五指,手掌包裹住她的拳头,虔诚道:「你的。」 江淮宁是你的,只要你不丢掉,他永远在。 /102/102113/31339620.html 第267章 这么快就想我了 江淮宁开学那天,陆竽没去送他,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一路顺风」。 他回了个贴脸亲亲的表情包,她低头一笑,跟他约好下车后视频通话。 陆竽待在家里无聊,开始整理乱成狗窝的房间,提前收拾开学要带去学校的行李,无意间翻出来以前用过的线圈本。她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沿,在阳光洒满的房间里,手握一支铅笔,勾勒江淮宁的脸部轮廓。. 几个小时过去,江淮宁顺利抵达北城,出了站,刚坐上出租车就迫不及待给她打来视频电话。 陆竽接了,瞄了眼屏幕,看见他因为早起蒙上一层倦意的俊脸,嘴角缓缓扬起:「还没到学校?」 她跪在地毯上,趴在床边,手机放在支架上,手上画画的动作没停。 江淮宁打了个呵欠:「刚下车。」 瞧出陆竽心不在焉,江淮宁掀了掀眼皮,想要看清她在做什么,无奈摄像头角度有限,只能瞥到本子的一角,索性问出来:「你在干什么?」 陆竽没瞒他,竖起线圈本给他展示:「还剩一点就画好了。」 纸上是穿着大衣的江淮宁,身材比例优越,脸部线条清晰,眉眼神韵与真人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她画技不够,不足以还原江淮宁的帅气。 江淮宁的视线从每一根线条划过,手肘搭在车窗边沿,食指骨节抵着唇角:「这么快就想我了?」 他那边是在车上,有司机在,陆竽不肯搭腔,骄傲地哼了一声,意思是才没有。 江淮宁说:「你这个本子我看着有点眼熟,你高中是不是就在用了,专门用来画画的,里面画了很多幅。」 陆竽抬起眼帘,眸子里多了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江淮宁不答。 「你偷看了?」这个线圈本是她的秘密,她没给任何人看过。 江淮宁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坦白:「嗯,无意中看过。」他连忙解释,「不是偷看。」 「那你看到……」 江淮宁点了下头,接过她的话茬:「看到你画了很多我的画像。」他声音低了些,像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原本以为你暗恋我,可我又看到你画了其他人。顾承、黄书涵,还有班里的同学,你都画过,我就不确定了。」 陆竽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线圈本确实是为了他而存在的,后来学习压力大,画画就成了她减压的工具,不局限于画他一个人。 她画过一排趴在桌上睡觉的同学的背影,画的时候全情投入,不用想那些解不开的题和考试的分数,很适合放松心情。 江淮宁偏头,不解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暗恋我就不能单独为我准备个本子,就那种专属于我,只画我一个人的。」 这委屈的语气,又来了。 陆竽笑得更厉害了,仰着脖子,发出一连串的笑声,不顾镜头里的死亡角度:「江淮宁,你的幼稚超乎我想象。」 「换个词形容。」江淮宁说,「我本来就比你小,幼稚点儿怎么了?」 陆竽笑呛到了,手臂横在眼前,挡住看他的视线:「你够了啊。」 约会的时候哄她喊哥,这种时候意识到比她小了。 两人没注意时间,不知不觉聊了许久,司机一路没出声,耳朵都快被融化的蜜糖腻住了。车停下来,司机揉了揉耳朵,扭回头朝后面说:「嘿,帅哥,清大到了。」 江淮宁一看窗外,熟悉的建筑,以前看着冷冰冰,如今再看,真是哪儿哪儿都充满艺术性,漂亮又温暖。 陆竽听到司机的话,跟江淮宁说了声回头再聊, 挂了电话。 江淮宁付了车钱:「后备箱有我的行李箱。」 「稍等。」司机下车帮忙拎出来,笑着抖了抖肩膀,过来人的口吻,「热恋期吧,听你煲了一路的电话粥。」 江淮宁笑笑,谢过司机,推着行李箱进学校。 没走几步,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江淮宁停了停步子。胡胜东背着一个黑色的皮质书包追上来,一手拍在他肩上:「假期过得怎么样?」 胡胜东边上跟着谢柠,正月里穿着棒球服、皮短裤,过膝长筒靴,烫了新的发型,只会比往日更加明艳动人。身侧挂着一个毛茸茸的巴掌大小的方形小包,随着她一蹦一跳,小包在身侧上下轻晃。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谢柠蹦到江淮宁面前,双手背后倒退着走,视线明目张胆地在他脸上逡巡,「面若春风,唇角带笑,买彩票中大奖了?」 胡胜东也看了眼江淮宁,形容不上来,就是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 两人跟看猴子似的,江淮宁懒得理,手扶着行李箱拉杆,口袋里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看。 陆竽那幅画已经完成了收尾工作,给他发来了。 江淮宁按了保存,嘴角那抹淡淡的笑,跟浇灌了养分的花朵一样,绽放到极致。 胡胜东连称了好几声「见鬼了」,他有多久没看到江淮宁露出这副表情了。 谢柠跟两个男生在宿舍楼前分别,边走边回想江淮宁那个笑容,想不通他是为什么事开心,问他他也不肯说。 他还是不太爱说话,但眉眼间的舒朗是骗不了人的。 —— 陆竽开学前跟黄书涵聚了一次,去了之前想打卡的美式装修风格的餐吧,尽管陆竽已经和江淮宁前来吃过。 黄书涵咬住一颗小番茄,陆竽有先见之明,侧过身避开,番茄汁果然爆汁,黄书涵手忙脚乱拿纸巾擦桌面。 有一滴溅到陆竽手背上。 「sorry,不是故意的。」黄书涵给她擦了擦,「你接着讲。」 陆竽喝着热热的柳橙汁:「讲完了。」 「细节呢,过程呢?」黄书涵大为不满,「再问一个,你们俩现在到哪一步了,亲了吗?是不是跟里的描写一样,过电的感觉?」 陆竽咳了一声,左右各看一眼,还好周围人不是很多。 「别提了。」 「怎么了?」 「被我爸看到了。」 「啊?」黄书涵先是睁大眼,而后张大嘴,发出无情的笑声,「真的啊,哈哈哈,校草怎么这么惨。」 陆竽:「你怎么不说我惨呢。」 「姐姐,是被你爸逮住的诶,当然是男方更惨。你爸有没有打断校草的腿?不对,你爸那人性格那么随和,肯定不会发脾气。」 陆竽捏着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回想起那晚江淮宁跟她父母保证的话,情不自禁露出甜蜜的微笑。 「打住啊你。」黄书涵故意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今天你买单,你虐到我了。」 陆竽不听:「是你要我讲的。」 黄书涵立马变脸,变成一副讨好的样子:「那你再讲讲,跟校草谈恋爱什么感觉。」 「现在是没什么感觉,他开学了。」 「哦,我差点忘了,你俩异地。」黄书涵瞬间觉得这恋爱一点也不甜,「相隔那么远,你就不怕他被其他女生挖墙脚?江淮宁那张脸太招蜂引蝶了,高中时期就那么惹眼,到了大学没顾忌了,那些女生不得前仆后继。」 陆竽的小心肝被她说得颤了颤:「没那么夸张吧?」 「你是不是对你男朋友的魅力 一无所知?」黄书涵说,「我们三流学校都流传着他的名字!你不会不知道他的颜值上过微博热搜榜吧?就「盘点这一届新生颜值」那个话题,他人气好高,军训时各种角度的照片满天飞。之前他们学校的那个谢柠,直接在迎新晚会上公开唱情歌示爱。」 谢柠。 陆竽脸色忽变,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她是江淮宁以前在北城读书的同学,还去昽高找过他,那时她就很大胆,放出话来,要在北城等江淮宁。 她见过谢柠本人,是一眼惊艳的类型。 黄书涵见她表情不对劲,打了下嘴巴:「你别多想,她表白被江校草拒绝了。后来还有个女生当面向他表白,他也拒了,还说自己有女朋友。那是他为了杜绝麻烦找的借口,现在他确实有女朋友了,稍微有点道德感的女生不会惦记有主的男生。」 陆竽两只手捧着脸,一脸沉思:「你说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她没问过江淮宁这个问题。 黄书涵从小就觉得陆竽很厉害:「拜托,你超级优秀的好吧。是我们一群人的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江淮宁高攀你了!给我自信一点!」 陆竽看她像一只护崽的母鸡,顿时笑了:「我没觉得我配不上他,我就是……对他喜欢我的理由感到好奇,仅此而已。」 黄书涵放下心来,怂恿她:「你问问他呗。」 说问就问,陆竽拿起桌上的手机,给江淮宁发了一条微信。 女朋友:「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黄书涵从对面绕过来,坐在陆竽身边的位子,盯着她的手机,她也想知道江淮宁的答案。 /102/102113/31347516.html 第268章 江淮宁值得 胡胜东发现江淮宁开学以来各处表现都透着奇怪。 以前他沉默寡言,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样一个江淮宁。现在的他张扬肆意,灿烂的少年感扑面而来,走着走着突然抬脚踢飞一颗石子。那天晚上进宿舍前,他跳起来摸了下门框上方的玻璃,胡胜东诧异得下巴要脱臼了。 回一趟老家的魔力这么大?等同于回炉重造了。 胡胜东还发现,最近江淮宁习惯把玩一枚玉石印章。发下来的新书,他懒得写名字,在扉页戳个印记,别人看了就知道是他江淮宁的。 正上课,以前从不看手机的江淮宁,眸光扫见屏幕亮了下,顺手拿起来看消息,嘴角就跟提了根线似的,一点一点上扬。 胡胜东就坐在他旁边,看得最清楚。 阶梯教室里,张教授在讲台上抑扬顿挫地输出教学内容,江淮宁手指修长,单手打字比一般人都快。 回了条消息,他放下手机,嘴角的弧度还没下去。可惜他运气不好,被张教授逮住他课堂开小差,叫起来回答问题。 胡胜东心里一惊,他刚刚只顾着好奇江淮宁,忘了听课。万一江淮宁回答不上来,搞不好张教授下一句话就是,他旁边的那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那他就完了! 胡胜东慌里慌张向另一边的卢宇求救。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耳边传来江淮宁对答如流的声音。 看得出来张教授对他的回答相当满意,上一秒还黑着脸,摆足了训人的架子,下一秒就多云转晴,笑呵呵抬手示意江淮宁坐下,连句苛责也没有。 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胡胜东放下紧张情绪,慨叹一句,江淮宁不愧是江淮宁,把“一心二用”发挥到极致的变态学神。 —— 陆竽发完那条消息就后悔了。 “我忘了,现在是他的上课时间。”江淮宁给她发过这学期的课表,她发完才想起来他上午满课,这会儿还没到放学时间。 她刚说完,对话框里就多了一行文字。 江淮宁:“因为太阳东升西落。” 黄书涵把对面自己的餐盘捞过来,叉了块滑蛋塞嘴里,请教陆竽:“他这是什么意思?两者有关系吗?” 陆竽咬手指,敲了个问号发过去。 江淮宁明确道:“喜欢你是必然事件,不是偶然。” 黄书涵咽下口中的食物,把江淮宁发过来的两行文字反反复复念了几遍,周围仿佛飘起了无数粉红泡泡,甜得她的心都要化了。 “以后谁再说理工男不懂情话不懂浪漫,我就跟谁急!”感谢江淮宁用一句话扭转了她对理工男的刻板印象,“江淮宁值得。” 她收回那句“江淮宁高攀你了”的厥词。 江淮宁和陆竽没有谁高攀谁,两人绝配! 黄书涵从极致浪漫中醒过神来,差点没哭出来:“我为什么要为你们异地恋而担心,我该操心操心我自己,老天什么时候赐我一个男朋友,我从今天开始吃素祈愿。” 陆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全副心思都在江淮宁那里。 他说得对,她这么快就想他了。 —— 那股思念随着陆竽返校后变得浓烈。 她依旧是宿舍里第一个到的,清理好床铺,打扫了整个宿舍的卫生,中午去食堂吃了碗拉面,下午其他室友陆陆续续到了。 汪雨唯一一个外省人,把带来的特产分给大家:“别客气,多吃点,我过年胖了好几斤,到现在也没瘦下来,你们陪我。” 大家笑起来,叽叽喳喳聊假期里的事。 陆竽吃着手工点心,手机放在桌上,手指不停点击屏幕,后来嫌打字不方便,干脆把点心叼在嘴里,两只手握着手机打字。 点心碎屑掉在裤子上,她也没看见,全神贯注在手机里,嘴角悄悄上扬。 宿舍里谈话的声音突然停止,目光全聚集到她身上。 陆竽感知到气氛变了,捏住点心咬了一口,抬起眼眸,清澈眼神像迷茫的小鹿:“怎么了?” “你这状态有情况啊。”何施燕趴在对面上铺,俯视着陆竽,将她全部的表情尽收眼底,“春心荡漾的。” 陆竽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反问:“有吗?” “怎么没有?”何施燕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其他人附和:“我们也都看到了。” 陆竽放下手机,肩膀放松下来,她没想过隐瞒恋爱的事,却也没想过这么快被她们看出端倪。她不禁摸了摸脸,她表现得有那么张扬吗?她明明很低调。 何施燕一语中的:“你谈恋爱了?” 台词被抢先了,陆竽哑声,半晌,轻轻地点了下头。 “妈呀,我随便一说就说中了。”何施燕激动地从上铺爬下来,踩进毛绒拖鞋里,一屁股坐到陆竽床边的凳子上,“谁啊,把我们新闻系一枝花给挖走了,陈嘉林吗?” 她只知道陈嘉林追陆竽最激烈,以为他趁着假期把人拿下了。因为英雄救美那件事,她对陈嘉林的观感很不错。 虽然陆竽说过不喜欢他,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和以后不喜欢。 赵芮心紧了一下,听到陆竽说不是他,她高悬的一颗心才慢慢落回去。 “有照片吗?让我们看看人长什么样子,连经管系的系草都给比下去了。”经管系的系草说的就是陈嘉林。 陆竽退出微信聊天界面,突然想到,她给了江淮宁很多张自己的照片,除此以外,她的朋友圈是全开放的,里面有室友帮她拍的好看的照片,也有她的自拍照,江淮宁想看随时能看。而江淮宁的照片,她手机里唯一一张还是她对着光荣榜偷拍得来的。 第一张拍糊了,第二张把玻璃擦干净才拍清楚。毕竟隔着一层橱窗玻璃,没有原照片好看。 “我只有一张类似证件照的照片。”陆竽抬起头看她们。 她们的眼神跟嗷嗷待哺的小雀没差别。 “证件照更能判断颜值,搞快点!”何施燕摩拳擦掌。 陆竽从相册里找出那天拍的照片,掉转手机屏幕给她们看。几颗脑袋同时凑过来,盯着屏幕上的男生。 半身照,穿纯白衬衫,手里拿着一张荣誉证书,脸上表情有点冷。 整个宿舍安静了片刻,何施燕冒了句惊叹:“你别拿网图骗我,这是你男朋友?证件照帅成这个样儿,真人得好看到什么程度。” 赵芮看了几眼,有些一言难尽:“这张照片我看过,比你这个还高清。” “在哪儿看过?” “去年新生开学季,网上有大v博主发了话题,盘点这一届新生颜值top,后来上热搜了。他是叫江淮宁吧,照片被顶上热评第一,很多博主看到后争相转发。后来就有跟他同校的学生发他的照片,其中就有这一张。” “他很有名吗?”何施燕没关注过这个热搜。 赵芮没掩饰对陆竽的质疑:“咱们省的理科状元,能不有名吗?现在在清大计算机系,听说当初几所一流高校争抢他,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陆竽,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递给陆竽一个台阶。 何施燕:“你一说咱省的理科状元,我有点印象,据说很帅,我倒没去搜人家的照片。” 何施燕看着陆竽,记起去年吃自助小火锅那次,陆竽跑出去接电话,在积了雪的车前盖上写江淮宁的名字。她当时就敏锐察觉到她和这个叫江淮宁的男生之间有故事。 她恍然大悟:“你们不会是老同学吧?”那他们在一起就不奇怪了。 陆竽嗯了声,笑了笑:“他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 赵芮打了个磕巴:“你、你是昽高的?” 那条热搜下面提供照片的基本是昽高的学生,还流传出一个有意思的故事—— 江淮宁的照片作为优秀毕业生被张贴在学校的光荣榜,他的那些学弟学妹基于对他的崇拜,偷偷撬开橱窗的锁,拿走了照片。幸好学校留存了底照,重新洗了一张贴上去,没过多久又被偷了。接连被偷几次,最后没办法,换掉了原先的橱窗,用上了加固锁,照片这才得以保留。 陆竽说是的,她就是来自昽高。 赵芮仍有些不信她和江淮宁在谈恋爱,正想问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陆竽的手机屏幕一变,弹出微信视频通话邀请。 上面显示着江淮宁的名字。 新 /102/102113/31351181.html 第269章 陈嘉林输给这一位不亏 江淮宁和陆竽在聊天,聊着聊着,那边没回复,他就拨了个视频通话。 陆竽看着围在面前的几颗脑袋,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这叫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何施燕推了推一动不动的陆竽,好奇心快绷不住了,「喂,你男朋友给你打电话了,你不接?」 陆竽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点下去。 何施燕故意偏过头:「你放心,我不看。」眼角的余光还黏在她手机屏幕上。 陆竽明知她们会八卦,还是不忍心拒接江淮宁的电话。她接通了,屏幕上出现江淮宁的脸,比证件照里还要清俊百倍。 浓眉大眼,纯黑的毛衣衬得皮肤白得反光,碎发掉在额前,遮了一半长眉。跟自带滤镜似的,耀眼到让人不敢多看。 「怎么不回我消……」 「息」字卡在唇间,镜头前的陆竽被挤开了,几张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江淮宁怔了一秒,叫陆竽的名字:「陆竽?」他没搞懂现在的情况。.. 陆竽在画面之外小声解释:「她们是我的室友,想见一见我男朋友。」 江淮宁了然,面色恢复淡静,开口自我介绍:「你们好,江淮宁,陆竽的男朋友。」 声音也好好听! 几个女生齐齐失声,方才的如狼似虎全成了泡沫,见到帅哥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何施燕更是激动到猛掐大腿,冲陆竽眨眼,用口型无声道:「太帅了,太帅了。」 她们把手机还给陆竽,互相对眼神,一致对陆竽的男朋友表示认同。 陆竽重新回到镜头前,看着她的男朋友,他应该刚回宿舍,外穿的衣服挂在身后的衣柜门上。 「我的室友们比较害羞,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陆竽边说边笑看那几个呆若木鸡的室友,觉得她们的反应过于好笑。 纯属是叶公好龙了。 想看江淮宁的是她们,见到人了,还不是真人呢,隔着屏幕而已,她们就怂了,连话都不敢说。 江淮宁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来,喝保温杯里的水,脖颈微微后仰,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描绘出性感的弧度。 陆竽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下课了?」 「嗯,等会儿去打球。」江淮宁知道她的室友在旁听,没说什么暧昧的私话,「你呢?」 「下楼打水,出去逛街买点东西,然后吃晚饭,跟室友一起。」陆竽躲进床铺里,很小声地说,「江淮宁,我发现我没有你的照片。」 「嗯?」 「给我一张你的照片。」 「干什么?」 「当屏保啊。别人再问起我男朋友,我比较好介绍。」陆竽不管她的室友们竖起耳朵偷听,自顾自提要求,「多给几张也行。」 几个室友捂住嘴,避免发出尖叫声,看起来最像直女的陆竽谈起恋爱居然这么甜腻。 江淮宁笑着低了下头,抬起头时,眼眸盛满了柔和的光:「我没有。」 「你自己的照片你没有?」 「不骗你。」江淮宁说,「没拍过。」 陆竽旁若无人道:「现在给我拍几张,等你。」 女朋友的要求不能拒绝,江淮宁手指抵着唇角,笑眼弯弯:「行吧,我去找个拍照技术好的援助。」 陆竽很满意他的态度:「开玩笑的。照片随时可以给我,不用着急。你不是要去打球?有时间再聊。」 江淮宁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挂电话,等她先挂。 何施燕跟旁边的汪雨小声交流:「陈嘉林输给这一位不亏。」 汪雨同样小声:「你之前可是很看好陈嘉林的!」 「我说过吗?」何施燕变脸超快,「那我收回。」 陆竽挂了电话,下一秒,251宿舍的尖叫声把房顶都掀翻了。 「救命救命,那张脸是真实存在的吗?怎么会有人长那么好看,声音还那么苏!还是个学霸!上帝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门!」 「靠靠靠靠,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宠溺的意味根本压不住好吗?」 「行吧,我去找个拍照技术好的援助。」何施燕用低沉的嗓音学江淮宁说话的语气,然后点评,「他好听女朋友的话!快快快,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你们的交往过程。」 陆竽被她们一句接一句调侃得脸红,咳嗽两声,勉强镇定:「哼,现在对我张牙舞爪,刚才你们怎么都怂了?」 何施燕反问:「冷不丁见到一大帅哥,你不懵吗?」 赵芮之前的怀疑尽数打消,跟着大家嬉笑玩闹,笑着笑着,心底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一丝酸溜溜的感觉。 陆竽不喜欢陈嘉林,跟别人谈恋爱了,按说她应该感到高兴,不知为何,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 「你们先收拾,我下去打水。」赵芮提了两个暖水瓶。 今天开学,下午没什么事,宿舍里的人约好一起行动,先打水,然后出去逛街吃饭。 何施燕赶紧坐下来化妆:「你不等我们一起吗?」 「我怕一会儿水房人多,先下去,在下面等你们。」 「也行。」 赵芮下楼到水房,里面没多少人,她接满两个热水瓶,往出走了几步,意外撞见在女生宿舍楼外徘徊的陈嘉林。 男生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眉清目秀,在清清冷冷的初春时节,像枝头初绽的一枚绿芽。 陈嘉林能称之为经管系的系草,颜值在普通男生当中自然是出挑的,但是跟视频里的江淮宁比,逊色了不止一分半分。 「陈嘉林。」赵芮叫了他一声。 陈嘉林循声望去,注意到她,唇边绽开笑意:「是你啊。」 赵芮几乎不用动脑子思考就猜到他来女生宿舍楼的目的,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你是来找陆竽的?」 她不知道陈嘉林已经向陆竽表白过,还被她拒绝了,也不知道他即使被拒绝,心里仍旧抱有一丝微薄的幻想,期待有一天能打动陆竽,走进她的心里。 「她在宿舍吗?」陈嘉林手里提了吃的,「我看她更新的动态今天上午就到校了,刚给她发消息,她没回。」 赵芮心里那股酸意悄无声息地蔓延。 陆竽刚刚在跟她男朋友通话,当然没空回他的消息。她直接说了:「陆竽有男朋友了,她没告诉你吗?」 「什么?」 「她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学,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赵芮说的是实话,「她跟我们说过,她不喜欢你。」 陈嘉林冻得发白的脸上划过尴尬,掩饰般低头笑了声,自嘲的口吻:「是吗?」 赵芮没说别的。 陈嘉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背影是灰色的、黯淡的。 陆竽跟他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了,她和那个人不可能在一起,但她就是忘不了他,可能这辈子也忘不了。他说他可以等,她不肯给他机会。 她现在有男朋友了,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吗? —— 江淮宁在宿舍里写了半小时作业,发消息问胡胜东他们在哪个篮球馆。 胡胜东挺惊讶的。 下课后,一群男生直奔篮球馆抢位,去之前他问过江淮宁,他说写完作业再决定去不去。他以为江淮宁是在敷衍,其实根本不想去。他 上学期除了学习和跑步健身,没参与过其他的活动。 胡胜东给他发了篮球馆的位置:「你要过来?」 江淮宁:「嗯。」 收起手机,江淮宁拎上装球衣的袋子,到达篮球馆,刚进场就听见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响,以及奔跑追逐的声音。 「江淮宁来了!」胡胜东喊了一声,抢球的一群人停下来。 看台上围观的女生们明显情绪高涨不少。 江淮宁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先玩,他去换衣服。 场馆内有暖气,打球爱出汗,穿短袖短裤也不会冷。不多时,江淮宁从更衣室过来,一身鲜亮的红色绲白边的球衣,胸前大大的黑色字母,刺绣了一圈英文。 球场上的人都等着江淮宁,有他们宿舍的,还有别的宿舍的男生。 胡胜东打了一会儿,累得不行,暂时没上场,坐在裁判位休息。江淮宁径直走向他,拜托他一件事:「帮我抓拍几张打球的照片。」 胡胜东身上热气腾腾,擦着额头上的汗,闻言,仰头眯起一只眼:「你说什么?」 江淮宁知道他耳朵没聋,不再强调,曲臂跑回球场。开球没多久,他连投两个三分,还盖了一次帽,空旷的篮球馆内欢呼声四起。 胡胜东帮他拍了几张照片,欣赏一眼,这姿势、这脸蛋、这腹肌,不用修图就能吊打娱乐圈的一众男星,他啧啧了两声。 中场休息,江淮宁坐到长椅上,背靠身后的墙壁。他自己带了水,没接别的女生送来的水,拧开杯盖喝了两口,把照片发给陆竽。 没等她回复,他就退出微信界面,单手打开购票软件,订了张北城到关州的高铁票,下周六早晨出发。 胡胜东就坐在他旁边,没看清:「你买票回家?这才开学多久。」 「不是。」 江淮宁耳力好,视频电话挂断前,他听到陆竽的室友低声说了句什么「陈嘉林输给这一位不亏」。 陆竽也承认过学校里有人追她。 他有点坐不住了。 /102/102113/31354981.html 第270章 突然想你了 手机在包里响了几声,陆竽臂弯里挂了个塑料篮子,她把手里的两盒面膜放进去,猜到是江淮宁的回信,拿出手机一看,果真是他。 屏幕从上到下六张照片,陆竽一张张点开。 光线明亮的篮球馆里,江淮宁穿着红色球衣,站在三分线外,微仰头看向篮框,额前的碎发全部捋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侧脸精致无匹。另外几张是不同的投篮姿势。 其中一张他跳跃起来扣篮,估计爆发力太大,带起了球衣下摆,一截劲瘦有力的腹肌露了出来,腰很窄,清晰的线条没入裤边。 陆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看得脸红心跳,耳尖儿发烫。 最后一张可能是他刚打完一场,发梢被汗水沾染,有点潮,凌乱地耷拉着,灯光下瓷白无瑕的脸颊和脖颈上挂着汗,朝镜头对准的方向走来,身形拔得很高,比例完美。 陆竽嘴角合不拢了,长按屏幕一一保存图片。 她故意找茬:“老实交代,这女友视角的照片哪儿来的?” 这就是他口中拍照技术好的援助吗?果然是名副其实。太会抓拍了。 江淮宁灌了两大口水,球场的人在叫他,他跟没听见似的,嘴角勾了勾,单手打字:“改天介绍你认识。” 胡胜东见他眉眼间的笑意深了又深,好奇得抓心挠肺,凑过去瞅一眼,江淮宁反应快如闪电,没让他看到聊天内容,退回了主页面。 “你什么毛病,偷看别人手机。”江淮宁盖上水杯,带了点情绪睨他一眼。 “我还想问你呢,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网恋了?”胡胜东好心赐给他一句忠告,“骗钱是小事,别被骗色了,大校草。” 江淮宁笑了,她要是骗色就好了。 “就是这副表情。”胡胜东逮住机会,指着他的脸,煞有介事地说,“你最近动不动就露出这副表情,抱着手机没完没了,也没见着真人,你告诉我不是网恋是什么?” 江淮宁按亮手机,给他看屏保:“我女朋友,懂?” 胡胜东视线定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穿着淡蓝色华丽复古小礼裙的女生,漂亮得让人呼吸都短暂停滞了一下。 眼睛好大好水灵,面孔有点熟悉。 胡胜东想要看仔细一点,江淮宁不给了,锁了屏收起来,吝啬得很,肯给他看一眼就不错了,还想看多久? “不是,你跟我说笑吧?”胡胜东打量他的表情,“你谈恋爱了?我不信,除非你把人带到我面前。” 江淮宁不与他多说,起身蹦了蹦,准备上场,丢给他不咸不淡的一句:“关你什么事,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胡胜东抬起双手,对他竖两根中指:“你是狗吗?乱咬人。关心你一句怎么就被怼了,我好无辜。” “我是你爸爸。”江淮宁偏头,指着球场,“陪你爸练练?” 胡胜东哑声,倒不是找不到词来骂他,是他真切地感受到,以前的江淮宁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他都会骂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久违的熟悉感,胡胜东一个大男生差点感动到落泪。 江淮宁拿到篮球,往地上拍了拍:“各自组队5v5,还是solo,你选一个。” 胡胜东的思绪还停留在半分钟前:“你真有女朋友了?” 只粗略地瞥了一眼,他没认出来江淮宁的手机屏保,就是他之前钱夹里藏的那张照片上的女孩,所以一再怀疑江淮宁话里的真实性。 江淮宁把球丢给他,自己决定:“还是5v5吧,solo太虐你了,怕你爬不起来。” “我是不是来得刚刚好?”谢柠从篮球馆入口进来,抱着几瓶运动饮料,穿着过膝靴的长腿一路走来很吸睛。 胡胜东抱着球过去,一点铺垫也没有,丢给她一个重磅炸|弹:“江淮宁有女朋友了,你听说了吗?” 她肯定没听说,他也是刚知道的。 谢柠给出的反馈不是他预期的那样,她挑着一边唇“嘁”了声:“我早就知道了,他拒绝苏歆的时候说的,很多人都听到了。” 一则谎言而已。 不少爱慕江淮宁的女生因为这句话止步,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没人见过江淮宁所谓的女朋友,也没见他跟哪个女生走得特别近,谎言不攻自破。 这学期以来,那些明恋暗恋的女生就如春季的野草,一茬一茬地冒出来了,比以前更疯狂。 听说江淮宁在这个篮球馆打球,她下了课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再看一眼场馆内的情况,跟她一样闻讯赶来的女生不在少数,谢柠顿时感到压力倍增。 女生们太热情了。 她们有颜有才又有钱,她若是个男生,她都要心动了。 —— 开学后的一周不是很忙,陆竽作为班委,可能要比其他学生忙一点,但也还好,她早就适应了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那是以前,现在的她,要留出一部分时间给江淮宁。 周六早晨没定闹铃,陆竽一觉睡到自然醒,下楼吃了早饭,回到宿舍其他人还在睡。她完成了部分作业,觉得有点冷,爬到床上戴上耳机看综艺。 九点多,熬夜党陆续起床了,不刷牙不洗脸,躺在床上拿手机看视频。 何施燕揉了揉眼睛,丢开手机,坐起来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打了个哈欠,手贴在肚子上:“陆竽,你几点起来的?” “七点不到吧。” “你吃过早饭了?” “嗯。” 何施燕就不再说话了,她本来还想说如果陆竽没吃,两人现在下去吃个早午饭。 “你饿了?”陆竽从墙上挂钩的袋子里拿了包干脆面,扬手丢到她床上,“先吃点垫垫肚子。” “谢谢宝贝。” 何施燕下床刷了牙,坐在凳子上嚼干脆面。 陆竽接着看视频,突然进来一通电话,江淮宁打来的,问她在做什么。 “在看一个综艺节目。”陆竽看了眼腕表,“十点要去网球场练球,练到十一点半,然后去吃午饭。” 她事无巨细地交代完,反过来问他在做什么。 江淮宁站在正对着女生宿舍楼群的林荫道上,吹着初春微寒的风,不觉得冷,只觉得心旷神怡。他眉梢带笑:“你猜。” 陆竽顺着他的话猜想:“在图书馆学习?” “嗯,猜对了。”江淮宁骗她。 他看时间快到十点,再过几分钟陆竽应该会下来,于是他暂时隐瞒,想等她亲自揭开惊喜的面纱。 陆竽没那么好骗:“在图书馆学习,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江淮宁轻轻捏了捏眉心,有些哭笑不得,遇上她,他的脑子就不够用了,撒个谎也能漏洞百出。 “突然想你了,我就走到外面给你打个电话。”江淮宁努力圆谎。 陆竽这才没怀疑,陪他聊了几句。 网球社规定的练球时间快到了,她挂断电话,换上运动鞋,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背着装网球拍的黑色运动包出门。 何施燕喊住她:“等等,我跟你一起下去。一包干脆面把我馋虫勾出来了,我还是决定下去吃个饭。” 陆竽等了她几分钟,又一次见识到她快速化妆的神奇过程。 何施燕对着镜子拨了拨头发:“好了,走吧。” 出了宿舍楼道门,刮风的天气,何施燕冷得眯了眯眼,佩服陆竽的勇气:“也就只有你风雨无阻热衷社团活动,这么冷的天别人都懒得出门。” 陆竽挽着她的胳膊,笑了笑:“就当是活动筋骨了,到了室内就不冷了。” 两人说笑着,陆竽的脚步突然顿住,栅栏门外,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香樟树下,穿着黑色冲锋衣款式的棉服,单肩背着书包,手指握着书包带。估计等得无聊了,耳朵上扣了银白色头戴式耳机听歌,微垂着眼睫,盯着脚下的方砖纹路。 陆竽呼吸滞了滞,松开挽着何施燕胳膊的手,拔腿朝那个男生跑去。 何施燕一句话说到一半,身边的人跑了,她抬起眼,视线里陆竽跟一只欢快的小马驹一样,冲到男生面前抱住他。 那男生猝不及防,很快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裹进怀里。 新 /102/102113/31355074.html 第271章 你今晚住哪儿 网球拍掉在地上,陆竽一整个挂在江淮宁身上,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眸那样明亮,万千星辰也不及。 「你骗我。」陆竽的嘴角好似有自我意识,忍不住上扬,鼻翼翕动,深深汲取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江淮宁把她抱得更紧了,所有的想念都在这个拥抱里表达,嘴上不说。 「你戴着耳机能听到我说话吗?」陆竽没听见他的回应,嘟嘴,「你听的什么歌?」 江淮宁取下头戴式耳机,扣在她耳朵上,里面没声音。 陆竽拨开耳机,不理解他的行为:「没听歌你戴耳机干什么?」 「一直有女生过来搭讪。」江淮宁不想应付,戴耳机是一种委婉的拒绝交流的方式,能避免一些麻烦。 陆竽脸上的笑意因他的话收敛几分,丝毫没掩饰自己在吃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还挺得意?」 「没有啊。」江淮宁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她力道不重,隔着衣服跟挠痒痒一样。 「没有你还笑。」 「我是见到你笑,又不是对她们笑。」江淮宁两只手轻轻捏住她脸颊,往两边扯,「千里迢迢来看你,没点表示就算了,还问起罪来了?」 陆竽早就把跟她一起下来的何施燕抛到了脑后,趴在江淮宁身上,仰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下。 周末不上课,天又冷,校园里没什么人走动,不然陆竽可干不出公共场合亲吻的事情。 轻轻一吻,江淮宁脸上的笑就收不住了,仰起脖颈望了眼头顶的天,就为这个,这一趟没白来。 几米开外,何施燕围观了全程,眼睛睁大,隐形眼镜都快掉出来了。 证件照上的男生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果然帅得很有冲击力。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前看照片,她以为陆竽的男朋友是高岭之花那一挂的,视频通话那次,她也没见他笑,只知道声音磁性好听,没想到真人这么爱笑。自从见了陆竽,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何施燕抚了抚心脏定下神,在宿舍群里播报。 「号外号外,最新消息,陆竽那位大帅哥男朋友来学校了。朋友们,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次不看,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汪雨:「哪里哪里?」 何施燕:「就咱们女生宿舍楼外。」 张悦然:「先告知一下,是照骗吗?」 何施燕:「绝对不是!跟我之前猜想的一样,真人比照片好看百倍!速来!」 陶念慈:「把人拖住,马上下来。」 江淮宁和陆竽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好久,江淮宁突然俯下身,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那边那个人是你室友吧?」 陆竽如梦初醒,从江淮宁怀里弹开,缓缓回头,看到冷风中化作一座石雕的何施燕。后者歪了歪头,真不容易,终于发现她的存在了。 陆竽面露歉疚,对江淮宁说:「我去跟我室友说一声。」 「去吧。」江淮宁弯腰捡起地上的网球拍,拍了拍包上的灰尘。 陆竽走到何施燕跟前,还没开口,一阵狂奔而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陆竽愕然地看着朝她跑来的室友们,耳边响起何施燕心虚地解释:「我在群里说你男朋友来了,她们就百米冲刺下楼了。」 汪雨跑得大喘气:「人走了没有?」 何施燕用眼神示意斜前方,几个女生顺着她目光指示的方向望去,飞快眨巴眼睛,惊艳的神情自不用说。 「个子这么高!」 「这身材比例,完全不输男模。」 「随便哪个角度拍张照都能当海报,只能说不愧是凭颜值上热搜的 人!」 她们只知道夸长相,陆竽替男朋友辩驳:「长得好看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了,他学习成绩超级厉害,我们学校奥赛班那些大神都崇拜他。」 「好了,知道你男朋友很厉害了,不厉害也当不了咱们省的状元、上不了清大。」何施燕劝她打住,「再夸下去我们就套麻袋装走了。」 陆竽张嘴大笑一声,扭头去看江淮宁,他接收到她的目光,抬步走过来,对其他人轻轻颔首,而后对陆竽说:「十点多了,你的社团活动不去没问题吗?」 「糟糕,我忘了。」 陆竽连忙掏出手机,在网球社群里向学长请假。 学长在群里回:「打卡强迫症陆竽都不来了,我们社要倒闭了。」 社团成员在下面回了无数条「哈哈」。 自从加入社团那天起,每周六陆竽都会准时到网球场打卡,晴天在室外球场,雨天在室内球场,从无缺席,她突然请假,学长才会这么惊奇。 陆竽又解释一遍,确实是临时有事。 学长没怪她,催促其他人赶紧集合。 陆竽发消息请假的工夫,旁边几个室友把江淮宁从头扫描到脚,她们的目光明晃晃,江淮宁也没有任何不适,礼貌地微笑:「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要不一起吃个饭?我请客,感谢你们平时照顾陆竽。」 她们几个面面相觑,不好意思承认,平时陆竽照顾她们比较多,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 不止她们,班里的女生有情况也习惯找陆竽。 她们矜持地看着陆竽,何施燕作为代表发话:「合适吗?」 她们不是不识趣的人,人家小情侣异地恋,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旁人跟着凑热闹就像电灯泡,还是五个电灯泡,亮度惊人。 陆竽大方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一起吧。」 江淮宁当下拿手机搜餐厅,看了排名靠前的几家,问几个女生:「你们想吃什么?我看云家小苑这家评价比较高。」 话说完,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这是陆竽之前请陈嘉林吃饭的那家餐厅,虽然那次陈嘉林没来。 江淮宁自然能感受到几人微妙的变化,没作他想:「这家不好?」 陆竽跟他一起看他的手机,直言道:「我们去吃过云家小苑了,想尝试一下别家。」 江淮宁交由她决定,选好后再征询其他人意见。 宿舍里一群吃货,别人请客吃饭哪儿还有什么意见,纷纷表示自己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江淮宁以为她们谦虚,看向陆竽,后者回答:「她们没客套,是真不挑食。」 几人同时笑了,一起往校门口走。 「江淮宁是吧,你和我们陆竽是谁追的谁啊?」何施燕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 江淮宁瞥了眼陆竽,语气随意:「她没跟你们说?」新 「没说。」 江淮宁也问陆竽:「我们算谁追谁?」 其余人愣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连当事人都不清楚,还需要互相商量。 陆竽被他紧握着手,两人掌心相贴,是一样的温度。她也正在看着他:「人家问你,你问我?」 「不知道。」江淮宁笑了下,声音里自然带出一股缱绻味道,「我追你了吗?好像没有。你追我了吗?好像也没有。」 室友们愈发好奇了:「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谈恋爱不就是你追我、我追你的过程,还有第三种方式? 陆竽晃了晃他的手:「你高中不是在追我吗?帮我辅导功课、整理错题、制定专属学习计划,还送我礼物、做饭给我吃、帮我改造自行车、来 例假的时候冒雨帮我买卫生棉……」 他为她做了太多,她数不过来。 江淮宁说:「这算追吗?」对她好是发自内心的本能,没有目的性的,不能算追求她的手段。 「算吧。」 「行,你说算就算。」江淮宁笑了笑,敲定了答案,再来回答何施燕那个问题,「是我追的陆竽。」 其他人被迫听了一出打情骂俏,已经不在乎是谁追的谁了,只觉得又甜又虐。甜的是江淮宁和陆竽那种亲密无间的熟稔,受虐的是她们。 陆竽寥寥数语,没交代太多细节,但她们已经能想象到两人高中时期相处的画面何等甜蜜。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现在才在一起?」陶念慈找出重点。 「这个就说来话长啦。」陆竽轻轻叹气,不再赘述中间蜿蜒曲折的过程。 他们分两辆出租车到达吃饭的地方,江淮宁要了个小包间。 服务生递来菜单,他先拿给女生们看,在她们讨论点什么菜的时候,他给陆竽倒了杯茶,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不言不语,静静看她。 她们点好了,他再拿过来,添了两道陆竽爱吃的,合上菜单还给服务生。 「你回程的票买了吗?什么时候?」陆竽捧着茶抿了口,轻声问他。 江淮宁脑袋偏向她那边,从表情到语气都是郁闷:「这么快想我走?」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买了,明天下午。」 「你今晚住哪儿,订酒店了吗?」 「没订,睡大马路吧。」江淮宁随口说笑,搁在腿上的左手探过去,捏住陆竽的手,声音只有她能听见,「拉上你一起。」 /102/102113/31362500.html 第272章 我补偿你 这家餐厅的菜比云家小苑美味,唯一的不足是每道菜分量不多,几个女生早上吃没饭,展现出来的饭量过于惊人,中间还加了一次菜。 江淮宁买单时,何施燕偷偷瞄了眼比小臂还长的账单,咬了咬舌尖,回头找陆竽商量:“要不我们还是aa吧。江同学毕竟远道而来,我们才是东道主。” 陆竽不是存心要炫耀,只是一个陈述事实:“没关系,他考上省状元,我们学校奖励了几十万。三十万还是五十万来着,我没细问,反正不少。” 何施燕倒吸气,她连三千块零花钱都拿不出来,江同学动辄三五十万? 知识就是金钱,先辈诚不欺我。 何施燕再不提aa的事,这顿饭吃得心安理得。 江淮宁随手把小票塞口袋里,走到陆竽面前,给了她一颗柜台上拿的薄荷糖:“说我什么?” 陆竽撕开包装咬进嘴里,清凉溢满口腔:“说你厉害。” “哪里厉害了?” “学习厉害。” 江淮宁不置可否地笑了,手自动寻找她的手,握住,牵着往外走,侧头问其他人是回学校还是怎么着,用不用帮她们叫车。 她们岂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摆手表示不用:“你们该约会约会,我们先撤了。” 说着,几个女生互相手挽手迅速撤离了小情侣的视线,一秒都不打扰。 江淮宁见她们上了公交车,扭头问陆竽:“我们去哪儿?” “我正要问你呢,你想去哪儿?” 陆竽没化妆,扎着马尾,羽绒服里是一套轻便的运动衣,本来是要去打网球的,被他突然到来的惊喜砸中,她什么都顾不得了。跟以往每次见面前都盛装打扮相比,此刻的她有点破罐破摔的随性。 江淮宁没想太久,说:“想去你的学校逛逛。” “你不早说,我室友也是回学校,我们可以一起走。”陆竽屈指挠他掌心,对着他笑,“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淮宁一向坦诚:“对啊,故意的,想跟你单独待在一起。” 陆竽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给他乱扣帽子:“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谈了几段?我看你游刃有余的样子,不像第一次谈。” 情话随口就来,草稿都不用打。 江淮宁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冲锋衣口袋里,在冷风中等下一趟公交:“无师自通懂不懂?” 陆竽敷衍地点了点头,一句话能用无数遍:“嗯嗯,你厉害。” 不仅学习厉害,各方面都厉害,谈恋爱都比别人会得多。 —— 陆竽临时担任导游,带江淮宁逛关州大学,附带讲解。 “我们学校最出名的就是五大人工湖,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片湖,从上空俯瞰,五片人工湖连成下弦月,我们统称它们为月潭湖。不过,每个人工湖都有自己单独的名字。”陆竽指着面前这片湖,各色锦鲤从石桥下游过,带起圈圈涟漪,“我们看到的这片湖叫……” “桃源湖。”江淮宁接话。 陆竽转过身来,着实被惊到了:“你怎么知道?” 桃源湖的名字由来是湖边种了一片桃林。 江淮宁长臂绕过陆竽的后颈,扣住她另一边肩膀,把她揽进怀里,得意道:“我不仅知道这片湖叫桃源湖,还知道另外几个人工湖叫秋梨湖、青杏湖、雪梅湖、玉竹湖、海棠湖,它们分别以湖畔种植的植物来命名。” 陆竽这个临时导游要宣布下岗了:“看来你提前做过功课,还骗我给你介绍,江淮宁你学坏了。” 江淮宁搂着她笑:“没做过功课,之前来过,偶然听人说起。” 陆竽被迎面一阵风呛到:“你什么时候来过?” “上学期,元旦假期,当天赶了个来回。” 陆竽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件事,胸口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明知故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否则他没有理由来这座校园。 江淮宁没说是或不是:“想来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国庆假期匆匆一瞥过后,他恍惚了很久,总是不经意想起在人潮涌动的街头看见的那抹背影。元旦放假,他大半夜睡不着订了张来关州的票,一个人在校园里幽灵一样晃荡了几个小时,逛了整座校园。 路过人工湖时,他看到有性子顽劣的男生在结了厚厚一层冰的湖面滑行,试着横穿过去。结果没走几步,冰面咔嚓咔嚓作响,裂了几道痕。那男生一脚踩进水里,刺骨冰冷的湖水没过大腿,岸上几个好友捧腹大笑…… 他那时候误以为陆竽和顾承在一起,没想过要打扰她,因为见到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存了一丝幻想,或许能偶遇她。 事实上,没有。 那么大的北城,他们偶遇过一次,虽然是他单方面遇见她。这么小的一座校园,他却找不到她在哪儿。 陆竽听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心还是疼了一下,她双臂搂住他的腰:“你别难过了,我补偿你。” 江淮宁眼里的那点儿悲伤消失了:“怎么补偿?” “亲你一下。” 说完,陆竽抬起头,嘴唇蹭了下他的唇角。 “就这样?”江淮宁舔舔唇,没什么感觉,可能被她主动亲了几次,要求变高了,人都是得寸进尺的。 陆竽脸颊燥热:“你就知足吧,还想怎样。这里是学校!能不能有点学生的样子!” 说话声音突然变得好大,江淮宁合理怀疑她是害羞了,看一眼她越来越红的脸,他确定她就是害羞了。 —— 按照陆竽的理论,在学校就该有学生的样子,他们接下来的约会地点就改成图书馆了。 江淮宁的书包里装了笔记本电脑和作业,在高铁上写了一些,还剩下一部分,要么见缝插针地写完,要么等明天下午回去熬夜写。 陆竽不想他熬夜,提出陪他写作业。 他们先回了趟女生宿舍。江淮宁在楼下等她,陆竽上去拿书本。 室友们早就回来了,躺在床上准备午休,陆竽敲了几下门,何施燕穿着睡衣下床给她开门,惊讶不已:“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男朋友走了吗?” “一会儿还要出去。”陆竽挑了几本书装进书包里,“你的学生卡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何施燕从床尾的帆布包里翻出自己的学生卡给她,没问原因。陆竽主动交代了:“我们准备去图书馆学习,他没卡进不去。” 何施燕佩服学神的约会方式:“祝你们学的愉快。” “走啦。” 陆竽挥挥手,背着书包跑出去了。 关大的图书馆坐北朝南,共有七层,尖顶的设计,朝东的一面墙覆盖了一半爬山虎,底下落叶堆积,没来得及清扫。 图书馆整体充满古朴气息,类似于古代的藏书阁,特别是到了晚上,灯光全部打开,在排排香樟树的掩映下,显得底蕴悠远。 江淮宁看到图书馆东边几十米处在施工,挂了绿网,他上次过来还没动工。 陆竽说:“学校打算再修一座图书馆,是你们清大的一位建筑学教授亲自主笔设计,无偿的。” 江淮宁想了下:“裴德先教授?” “这你都知道?”陆竽又要夸他一句厉害了。 “不是我神通广大,李元超是建筑系的,听他说起过裴德先教授。老人家除了教书育人,业余爱好是免费给人设计建筑,全国各地很多大中小学校都有他的作品。” “听起来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陆竽把自己的学生卡给他,她用了何施燕的,两人刷卡进去。 一楼大厅安置了饮水机,陆竽出来匆忙,书包里只带了个空水杯,先去接了杯水。 “修建新的图书馆是因为近年来考研人数激增,学生抢自习室座位堪比抢春运车票,学校干脆投资一笔,扩大自习室。”陆竽说,“新图书馆与这座图书馆之间会建一座桥梁连接起来,又是一道风景线。” 刚好聊到这个话题,江淮宁问她:“你要考研吗?” “还没想好。”踏进自习室,陆竽自觉放轻声音,“老实说,我对高三复习有阴影了,考研跟高考比会轻松吗?” 江淮宁说:“不会。” 陆竽更小声了:“那我就更要考虑清楚了。” 找到位子坐下来后,两人没再说话,各自完成作业。 陆竽作业少,比他先写完,玩了会儿手机,给江淮宁写了张纸条。 “你到底订没订酒店?我现在帮你订。我们学校附近没酒店,你得打车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江淮宁看了眼,提笔在下面回了一行字。 “你们关州的酒店行业好没商业头脑。” 新 /102/102113/31362523.html 第273章 某人就是吃醋了 陆竽不想委屈江淮宁,给他订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距离学校半小时车程。 订完她把手机推到江淮宁面前,让他看一眼。江淮宁不关心晚上住的地方,手指轻按解锁键,再点开,屏保是他的照片。 扬手扣篮那一张,球衣下摆掀起,露了半截白皙劲瘦的腹肌,线条清晰却不贲张。 江淮宁微抿唇,意味深长的笑意从眼角跑出来。 陆竽看到他脸上灿烂的笑才意识到不对劲,抻着脖子,发现他看的不是订房界面,赶忙把手机抢回来,眼睛瞪他。 江淮宁手指虚握成拳,抵在下颌,笑了半天停不下来,没注意到周围女生倾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陆竽恼了,丢下他去阅览室看书。 她走后没多久,一个刚过来的女生到江淮宁对面的桌边站定,微微倾身,细语柔和:「同学,你对面有人吗?」 江淮宁眼皮没抬:「有。」 「不好意思。」女生声音更轻,怕打扰到他,动作缓慢地拉开椅子,坐在了旁边一个空位。 偷偷看了几眼,对方丝毫没察觉,女生有些按捺不住了,从便签本上撕下一张,写下一行娟秀小字,贴在江淮宁手边。 江淮宁看都没看,专注写作业。 「同学。」女生用气声叫他。 江淮宁被打断思路,面露不耐,却没说什么,瞥了对方一眼。女生的手指隔空点了点,示意他看便签。 江淮宁垂眸,白色便签纸边缘印了一圈复古红的小玫瑰。 【同学,打扰了,方便加你的吗?没有别的意思,想跟你交个朋友。不方便就算了,祝你早日上岸。】 江淮宁坐的位子上贴了一张激励的话语,估计是上一位考研学生用过的座位,一直没被人撕掉。 女生期待地看着他。 江淮宁没反应,放下便签继续写作业,意思是不方便。 女生心情一下宕到谷底,神色恹恹地趴伏在桌上,带来的作业无心写了。 阅览室里,陆竽按照分类找了本专业相关的书,站在书架前看了一会儿,身边突然多了道人影,她以为是江淮宁,轻声说:「你作业写完了?」 回头看去,对上陈嘉林微微错愕的目光,她眼神闪烁了下,有点尴尬,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陈嘉林忍了一个多星期没见她,偶然碰见,有些话藏不住了:「你有男朋友了?」 陆竽没想到他一开口问的是这个,挺意外的:」你听谁说的?」她谈恋的事目前只告诉过室友。 「你室友。」 果然,陆竽没深究是谁告诉他的,也没否认:「嗯。」 「是你喜欢的人吗?」 陆竽看到他眼睫颤了下,他明知道答案不是吗?如果不是喜欢的人,她为什么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是的。」陆竽说。 陈嘉林不死心地问:」你说过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陆竽不想解释太多:「之前有点误会,现在都说清楚了。」 陈嘉林不说话了。 陆竽合上书放回书架,对他点了下头,出了阅览室。 陈嘉林想到她那句「你作业写完了」,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隔了几米,他看到她坐在一个男生对面,拧开水杯放到他右手边,男生没看她,却知道她做了什么,手握住了水杯。 男生的冲锋衣搭在椅背上,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头低着,看不清脸,后颈凸起一块骨头,左手把一本书推到旁边,打开了电脑。 陈嘉林不再折磨自己,打算离开这里,就在这时候,那男生抬起头,灌 了几口水,把水杯放到桌上,脖颈后仰,做了个伸展的动作,微笑看对面,勾了勾手指。 陆竽不明其意,比口型问他干什么。 江淮宁没开口,默默地看着她,过了三秒,陆竽起身走到他旁边,一只手被他握住:「冷不冷?」 陆竽摇头,室内暖气还没停止供应,怎么会冷? 江淮宁余光瞥见先前搭讪的那个女生快速收拾完桌面的东西走了。不远处,一个驻足许久的男生也抬步离开了。 —— 江淮宁赶在晚饭前写完了作业。 「辛苦了。」陆竽捏了捏他的手腕,准备带他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晚上我请你。」 江淮宁习惯性攥住她的手,装进冲锋衣口袋里:「吃食堂吧。」 「就这?」 江淮宁坚持要吃食堂,陆竽绕了远路,去了平时不常光顾的西食堂。学校一共两个食堂,东食堂离宿舍近,饭菜平价,西食堂菜色丰富,相应的物价也更贵。 请男朋友吃饭,她当然不在乎价钱。 两人找到一张空桌,放好东西去点餐,坐下没多久,有人冲陆竽打招呼:「班副,你来吃饭啊?」 说话的时候,眼神频频瞟向江淮宁。 跟她一起的几个女生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江淮宁,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她:「班副,这位是你男朋友?不会吧,我们新闻系一枝花有主了?我一个计算机系的朋友前天还找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托我给他牵线。」 陆竽就知道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打招呼是假,八卦是真。 「嗯,男朋友。」她大方承认。 「不给介绍一下?」 「江淮宁,江水的江,淮河的淮,安宁的宁。」陆竽说,「不是我们学校的。」 江淮宁等她介绍完才开口:「你们好。」漂亮的眼睛盯着最后说话的那个女生,「让你朋友别动心思了,我也计算机系的。」 女生笑得不行,一个劲点头:「行,保证传话到位。」 她们挥挥手,丢下一句,班副你们慢慢吃,就没再打扰。虽然隔壁就有空位,她们点完餐还是绕去了稍远的餐桌。 江淮宁双手抱臂,眼睛紧紧地锁住她的脸,也不笑:「说吧,几个人追你?」…. 陆竽转移话题:「饭再不吃要凉了。」 江淮宁没听见似的:「图书馆那个,你同学口中一个,还有几个是我不知道的?」 陆竽噎了下,他居然看到陈嘉林了:「你不是听见了,我同学说别人向她打听我的联系方式,我这还没给呢。」 「嗯。」江淮宁又问,「图书馆那个?」 眼见绕不过去了,陆竽正面回答:「我没答应人家。」她说着突然笑起来,「江淮宁,你吃醋了?」 是她的错,空气里飘散着这么浓郁的酸溜溜的味道,她怎么才闻出来? 江淮宁别开脸:「没有,我吃什么醋,赢家不需要吃醋。」 陆竽憋住笑,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某人没吃醋。」 江淮宁偏要跟她反着来:「某人就是吃醋了。」 陆竽被他的坦荡和幼稚打败,嘴角提起:「吃饭吧,别吃醋了。」 吃过饭,两人出去看电影,到晚上九点结束,江淮宁拦了辆出租车,给司机报了关大的地址,先送陆竽回去。 陆竽下车,回头对江淮宁说:「到酒店给我发消息。」 江淮宁说:「好。」 陆竽关上车门,从光线昏暗处走到灯火通明里,进了学校大门,她回了一次头,出租车仍旧停在那里,后座的车 窗玻璃上映出江淮宁的脸。车厢太暗,她其实看不太清他的神情,直觉他在看她。 她挥了下手,加快了脚步。 司机等得瞌睡都快来了,回头问乘客:」接下来去哪儿?」 江淮宁像是在等什么,没有及时回答司机的问题。司机以为他没听见,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回宿舍的路上,陆竽脑中想的全是光线昏昧的电影院里,江淮宁看着她时湿漉漉的眼神,太让人心醉了。 她的脚步越走越慢。 分隔两地的恋情,相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珍贵,陆竽不想浪费掉,脚步猛地停下,她只犹豫了一秒,然后把心一横,抱着包掉头往校门口奔跑。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出租车早就开走了,需要再拦一辆,然而等她跑出来,那辆车还停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陆竽缓了缓,又跑了几步,拉开车门坐进去,动作一气呵成。随着车门砰一声关上,她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她抱住江淮宁的胳膊,闭上眼靠在他肩上大口喘气。 江淮宁这才告诉司机下一个目的地:「长岛酒店,谢谢。」 车子起步,司机朝后视镜瞄了一眼,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想什么。.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378698.html 第274章 我舍不得你 半小时后,出租车在长岛酒店正门停下。 前台工作人员穿着熨烫规整的深蓝色制服,头发用网兜盘起来,没有一丝乱发,微笑着替他们办理好入住手续,递上一张房卡。 “谢谢。”江淮宁拿起柜台上的房卡,牵着陆竽到电梯前。 他按了上行键,没等多久电梯就到了一楼,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里面没有除了他们以外的人。 陆竽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生平第一次跟一个异性住酒店,虽然这个异性是她男朋友。 “江淮宁。”陆竽不知在别扭什么,小声说,“我重新订一间吧。” “五星级,订两间?”江淮宁手臂勾着她的脖子,低头浅笑,“你的小金库里存了多少钱?” 陆竽肉痛,在金钱面前低了头:“算了。” 电梯到了十楼,江淮宁手没放开,搂着她出了电梯,找到房间刷卡打开,满室明亮的灯光,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正对面是全景玻璃窗,窗帘拉了一半,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如一片彩色银河。 陆竽看着中间那张宽敞的白色大床,愣了整整十秒钟,目光去寻江淮宁,他拉下冲锋衣的拉链,硬挺的布料在空荡安静的房间里窸窸窣窣作响。 江淮宁觉察到她的视线,脱衣服的动作进行到一半,顿住,抬眸看过去。 “怎么是大床房?”陆竽不可置信地问他。 若不是她脸上的表情过于震惊,江淮宁几乎以为她是装的,他把衣服丢在沙发上:“酒店难道是我订的?” 她订的什么房间她自己不清楚? 陆竽回想起来,可能是她选错了:“我说怎么贵得离谱!”她没住过五星级酒店,以为普遍是这个价钱,真是吃了没见识的亏。 江淮宁失笑:“入住都办理了,不能退吧?”他抬下巴,指着卫生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陆竽还在适应中:“你先洗。” 江淮宁进了卫生间,偌大的空间里只剩陆竽,耳边不多时响起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她坐到沙发上,旁边放着江淮宁的衣服,属于他的味道盈满鼻尖。 她深吸口气,不断自我暗示,没必要紧张,高三一整个学期她和江淮宁住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堵墙,现在只是拿掉这堵墙而已。 陆竽想得太入神,门铃突然响起,吓得她肩膀耸了一下,起身走到门边,门外是标准的服务式用语:“您好,您买的东西到了。” 陆竽从门镜往外看,确实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她打开门,探出半个身体,服务生双手奉上一个纸袋。 关上门,陆竽看纸袋里的东西,一次性内裤、干净的袜子,还有一瓶卸妆水——去电影院前她化了个妆,需要卸妆。 江淮宁想得好周到,她都忘了自己没带任何东西过来。 卫生间的门咔嗒一声,江淮宁出来了,没穿酒店提供的浴袍,他带了自己的衣服,长袖长裤睡衣。 他拿着毛巾裹在头顶来回揉搓,潮湿的头发凌乱到打卷儿。 两人只有短暂的眼神交流,陆竽躲去了卫生间,洗完澡,房间里的大灯关了,留了床头上方两盏暖橙色的壁灯。 床上两个枕头,江淮宁用了一个,陆竽自觉绕到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下来,两人中间隔了一尺的距离。 陆竽呼吸紧了紧,尽量自然地开口:“我关灯了?” 江淮宁没出声,陆竽扭头,他眼睛闭上了,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起那么早从北城坐车赶到关州,很累吧。 陆竽动作幅度变轻,手肘撑起身体按下灯光开关。窗帘遮光性能好,窗外一点霓虹灯光也没漏进来,视线里除了黑色,再也看不见其他。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躺下,紧绷的身体还未放松,一条胳膊从颈下穿过来,她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竽心跳加快,声线不稳:“你没睡着?” “快睡着了。” “哦,是我把你吵醒了。” 江淮宁压着嗓子轻哼一声,脸埋进她颈窝里,手掌按在她腰间:“怎么走了又回来了?” 陆竽知道他在问什么,翻过身面朝他,他们之间距离太近了,她几乎贴在他胸口,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跟她的一样快,哪里像快睡着的状态。她声音闷在他怀里,低柔而轻缓:“你怎么没让出租车开走?” 她好聪明,把问题丢给他了。 江淮宁嘴唇触到她额心:“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回来。” “哼。” “哼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猜对了,我会回来。”陆竽也抱住他的腰,两人的身体挨得更紧密,同样的沐浴露味道在周身萦绕,她大胆而直白地说,“我舍不得你。” 江淮宁唇瓣下移,擦过她的鼻尖,亲上她。 他有理智,勉强满足后就停了下来,以免越界。陆竽捏住他睡衣领口,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礼尚往来。” 江淮宁挑起唇角:“你就这么信任我?”这种时候还敢凑上来亲他。 陆竽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早没了进酒店时的紧张:“不信任你信任谁?这么说吧,比起相信我自己,我更相信你。”高中时期她就是如此,总是无条件信赖他。 她绝对是在给他戴高帽,江淮宁想,他要是不表现好点,对不起她这么高的评价。 江淮宁捏她鼻尖:“你最会拿捏人心了。” “不是。”陆竽头脑清晰,“我可没本事拿捏别人,你喜欢我,我才能拿捏你,换了别人不行的。” 幸亏房间里没灯光,不然江淮宁脸上的笑无处可藏。她还说自己没本事,没本事就能让他心甘情愿被她牵着走,本事再大点,不得把他耍得团团转。 陆竽不知他心中所想,打了个哈欠:“困了。” 江淮宁怕她睡得不舒服,没抱那么紧,拉高被子掖好:“睡吧。” 快睡着的时候,手机铃声将陆竽从睡梦边缘拉了回来。 床头柜上亮起一簇光,陆竽拿起手机。 何施燕:“宝贝,你晚上还回来吗?快到宿舍门禁时间了。” 陆竽一下清醒了,趴在被窝里打字:“不回来了,你把门锁上吧。” 后面何施燕又发了几条,陆竽被屏幕光刺得眼睛疼,没看。不用看也知道是调侃的话语,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床头柜。 江淮宁还没睡,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脑袋埋进暖烘烘的被子里,咕哝一声:“忘了给室友说晚上不回去。” 然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 陆竽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房间里依旧很暗,但没有如夜晚那般伸手不见五指,她睁开眼就看到江淮宁的睡颜。 大脑意识还没苏醒,懵了两秒,她才想起来昨晚没回学校,因为她舍不得丢下千里迢迢来找她的江淮宁。 这是她第一次和异性过夜,可以称得上她前二十年干的最大胆的事情。她很诚实地评价,体验还不错,一整晚都挨着个暖炉,她的脚还搭在他小腿上,暖乎乎的。 陆竽不动未动看着沉睡的江淮宁,不想吵醒他。 高中时期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和江淮宁躺在同一张床上,过去那个遥不可及的梦,如今触手可及,命运真奇妙。 她得感谢命运,感谢江淮宁喜欢她。 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很多,江淮宁还没醒,陆竽有点无聊了,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真就找不出丁点儿瑕疵。脸上的毛孔看不见,皮肤光滑细腻,没有色沉,睫毛那么长,闭着眼,眼睑下方落了一片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的形状刚刚好,适合亲吻。 她多看了两眼,色心乍起,偷亲了一下。 江淮宁在她撤开的下一秒睁开眼,眼底清明,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他在守株待兔:“等了你好久,总算被我抓住了。趁我睡觉占我便宜?陆竽,你比我想象中还大胆。” 陆竽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呆滞了片刻,脸都烧着了,趁他不注意掀开被子跳下床,准备逃到卫生间去。 半路被江淮宁截住,抱回床上:“耍完流氓就跑,陆竽你的胆子呢?” 新 /102/102113/31383062.html 第275章 你对象男的女的 陆竽被她男朋友禁锢在怀,长发铺在雪白的被单上,一张白嫩的脸透着些许绯红,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江淮宁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扶住她颈部,大拇指按在她脸颊上,逼她看自己,他目不转睛盯着她:“你跑什么?” “江淮宁,你耍诈。”陆竽羞得没脸见人了。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倒打一耙’的功夫的?”江淮宁特别无辜地眨眼,“你偷亲我,反过来怪我耍诈?” “你这是钓鱼执法!” “有本事别偷亲。” “……” 陆竽吃了败仗,张着嘴没声儿了,只用大眼睛瞪着他。怎么能那么坏,早就醒了故意装作睡着,明摆着想看她出丑。 江淮宁贴近她的脸,与她呼吸交织:“怎么不说话了?” 陆竽哪儿说得过他,投降算了:“嗯,我偷亲了。我是小偷,你报警让警察抓我吧,再给我判个刑,看看我是犯了什么罪。” 闭上眼睛,任他摆布,偷亲男朋友怎么了,犯法吗? 她这副动人的娇态,谁舍得判她的刑,江淮宁可舍不得。 感觉到热热的气息越来越近,陆竽眼睛撑开一条缝,江淮宁的脸离她好近,下一秒就会碰上她的鼻尖。 她猜到他的意图,伸手推开:“我没刷牙。” 江淮宁挪开她的手:“我不嫌弃。” 陆竽偏开头:“我嫌弃。” 江淮宁一脸受伤:“你嫌弃我?” “我嫌弃我自己。” 陆竽从他臂弯下方溜走,成功躲进卫生间,她站在盥洗台刷牙洗脸,江淮宁进来了,下巴搁在她肩上,粘着她。 他下午就要回北城了,在一起的时间只剩几个小时,头顶仿佛悬挂了一个倒计时牌子,一分一秒的流逝被无限放大。 陆竽洗漱完,就着卫生间里的镜子化妆,江淮宁在她旁边刷牙。 涂口红前,江淮宁捧住她的脸,跟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然后拿过她手里的口红,帮她涂,涂完没忍住,又亲了一口,他的唇瓣也沾上了一点红。 陆竽脸红得不像话,用手指帮他抹去嘴唇上的口红。 她也没想过她和江淮宁谈恋爱会是这样。 以前不敢想,现在不用想。 —— 送走江淮宁,陆竽回学校,翻包的时候发现江淮宁的银白色头戴式耳机在她包里。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装进去的,发微信问他:“你的耳机怎么在我这里?” j 第276章 只送给她一个人 陆竽在食堂吃饭,不方便视频,才给他拨了个语音电话,既然男朋友有要求,她也不会拒绝。 她弹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只需要确认他安全到校就行,不用多说什么。因为食堂这会儿比较吵,说话可能听不太清。 视频被接通了。 江淮宁微笑着看她,她那边灯光明亮,背景音嘈杂,她的脸很清晰,五官柔和又精致。为了吃饭不弄脏头发,她随手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嘴唇红红的,面前一碗看起来就很辣的炒米粉。 陆竽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拿筷子:「你到校了?」 江淮宁给她展示宿舍内部,胡胜东吓得赶紧把挂在床头的内裤收起来了。他听见江淮宁用一把磁性温柔的嗓音,跟他女朋友说:「给你介绍几个人。」 陆竽被炒米粉辣惨了,张嘴斯哈,坐在对面的何施燕见状,递给她一片纸巾,她擦了擦嘴角和快要流出来的鼻涕:「什么?」 背后离打饭的窗口太近,声音忽大忽小,掩盖了视频里的声音,她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江淮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介绍谁给我认识呀?」她被辣得脑子懵懵的,压根没联想到江淮宁此刻在宿舍,能介绍的只可能是宿舍里的人。 江淮宁偏了下头,摄像头照到旁边等候多时的三个好奇鬼。 陆竽正在擤鼻涕,没一点心理防备,整个人顿住了,呆呆地与三颗脑袋对上。她默默地收起了纸巾,不知如何开口称呼,问只露出四分之一张脸的江淮宁:「你的室友吗?」 她被辣到不行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行了。 她的室友会对江淮宁感到好奇,同样的,他的室友对她抱有好奇心也是能理解的。 「是啊,他们非说我网恋了,我得证明一下。」江淮宁说话时露了二分之一张脸,把胡胜东挤出画面外。 还有句话他没说,有个室友怀疑他对象的性别,他也得证明一下。 陆竽笑眼温柔:「我觉得他们说网恋也没错,我们平时本来就是聊天比较多。」 感谢发达的网络,相隔两地的他们得以紧密地联系,搁以往,要靠书信来往,真是残酷的浪漫。 江淮宁忘了要给她介绍室友,投入地聊了起来:「怎么能叫网恋?我们今天才见过面!」 胡胜东认出陆竽了,吓得够呛,猛拍江淮宁的肩膀:「她不就是你放在钱夹里的照片上的那个女生?」 江淮宁搞不懂他为什么如此震惊,没否认:「是她。」 胡胜东再看向江淮宁,眼里多了丝谴责的意味,视频通话还在继续,他强忍着没有当着女孩子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 江淮宁没理他,只顾看陆竽,给他介绍了他们三个。 陆竽大方自然地挥手打招呼:「你们好。」 除了胡胜东,另外两个都表现得很热情,像打量新奇物种一样盯着屏幕上的陆竽,笑起来好甜。 女孩一双眼大而水灵,整张脸最好看的就是眼睛,是第一眼会让人注意到的部位,还是双眼皮。睫毛长,弯弯的眉毛,鼻子挺而小巧,嘴唇红艳艳的,看着就觉得舒服、安心,漂亮得宜家宜室。 原来江淮宁喜欢这个类型的女生。 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没有这个类型的女生追求江淮宁,他理都没理,说明类型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互相认识完,江淮宁没耽误陆竽吃饭,顺便说她一句:「辣就别吃了,嘴巴都肿了,去换点别的吃。」 她就是属于不长记性的那种,喜欢吃辣,又不太能吃辣,每回吃完辣的东西难受,下次依然想要尝试。 陆竽乖乖听话:「 知道啦,你快去吃饭。」 江淮宁挂了电话,脸上那层意犹未尽的情绪久而不散。彭鑫和卢宇看得酸死了,也想找个女朋友,对自己嘘寒问暖。 胡胜东憋不住了,不吐不快:「江淮宁,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彭鑫和卢宇目瞪口呆,他在说什么啊,这谴责的语气以及悲愤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淮宁抢了他女朋友。 江淮宁把手机搁在桌上,侧身看向他,也挺惊讶的:「我是哪种人?」 「你女朋友陆竽,谢柠找你以前的同学打听过她,她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你们是一个学校的,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这事儿。」胡胜东谴责的口吻愈发严重,「你堂堂清大校草,顶尖儿人才,你去当小三儿?你是有多想不开,兄弟我替你感到丢人。」 彭鑫和卢宇两个不知情的人吓傻了,继续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淮宁,希望他能解释一二。 江淮宁望着天花板,他想跟聪明的人做室友,奈何身边围绕的全是傻子。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 江淮宁撂下一句话,手撑着桌子起身,不跟他们多费口舌,听女朋友的话,他要去吃饭了,肚子好饿。 —— 上了几天课,江淮宁在网上买了一堆在其他人看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课余时间写完作业,他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专心鼓捣那些。 胡胜东路过他身后,瞄了几眼,剪子、镊子、银条、铁杵、刻刀……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小工具。 江淮宁把银条放在一个结实的正方体台子上,用锤子不停锻打。 「他这是在干什么?」胡胜东喝了口可乐,指着江淮宁问另外两人。 另外两个耸肩,谁知道啊,看不明白,像是在造武器:「你自己问他。」 「江淮宁,你在做什么新的实验项目吗?」在胡胜东的印象里,江淮宁不可能干不务正业的事。 他上学期只顾学习从不娱乐的形象深入人心,轻易无法扭转。 江淮宁低头太久,脖子有点酸,他甩了甩发酸发麻的手腕,脖颈往后仰,一只手绕到后颈,重重地揉捏了几下,解答他们的疑惑:「我女朋友三月份生日。」 「你想说什么?」他们不太理解。 江淮宁休息好了,举着小锤子接着锻打银条:「我打算给她打个戒指。」 「你缺钱?」 别人不清楚,他们跟他一个宿舍的,多少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他以前是北城一家塑料公司的少爷,后来家里破产了,家底比起一般小康家庭也丰厚得多。他爸挺有魄力,回老家后跟人合伙开了度假山庄,混得风生水起,很多大公司的团建都定在那里。现在的人赚够了钱都想返璞归真,最爱躲在那些偏僻山庄里修养身心,他爸建的那度假山庄赶上了好时候。 不说家境如何,江淮宁靠自己的头脑就挣了不少钱,他那些奖学金和项目奖金加起来,比工作了四五年的上班族还多。 不可能没钱给女朋友买戒指。 江淮宁拿砂纸打磨银条表层,然后取出一根银丝用镊子掰出花纹的形状,回头还是得拿到外面的店里焊接,焊枪不能在宿舍里使用。 他抽空回答胡胜东的问题:「不缺钱。」 胡胜东开了一局游戏,没抬头:「不缺钱你费这劲儿干什么,买一个不就得了。」 江淮宁说话不留情:「这就是你有喜欢的人却追不上人家的原因。简而言之,你很难有女朋友。」 这属于是人身攻击了,偏偏胡胜东反驳不了。他喜欢的人强求不来,他一直看得开,没江淮宁那么执念深重。 江淮宁以前没尝试过做这些 ,体验过后有发言权了,做手工是真的难。对照着视频一点一点从头开始学习陌生的知识,然后付诸实践。由于是门外汉,有的工具买错了,只能重新买。 他用的围巾是陆竽亲手织的,那枚玉石印章是陆竽亲手刻的,她上次还说不想让他买那么贵的礼物,他就学她的方法,亲手为她做一件礼物。 思来想去,戒指是他能想到的比较有意义的东西,他想试着打造一枚,送给她。 只送给她一个人。 /102/102113/31388593.html 第277章 是你男朋友亲手做的 陆竽生日前几天刚好是劳动节放假,江淮宁过来一趟,提前帮她把生日过了。她生日那天是周二,他课程排得满,赶不过来。 他是一号上午到关州的,买了三号下午的返程票,住在上回的长岛酒店。 放假期间学校不查寝,陆竽白天晚上跟他待在一起,大部分时间各自学习,学累了就出去约会,看完了三部假期档上映的电影,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比那回他们在靳阳市吃的西餐好吃,陆竽还喝了一点酒。 江淮宁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靛蓝色的四方四正的盒子放到桌上,陆竽瞥见了,一口红酒呛出来,慌乱地拿纸巾收拾残局。 江淮宁靠在椅子上,笑得比红酒醉人,猜准了她的心思:“陆竽,你反应怎么这么大?该不会以为我要向你求婚吧?” 陆竽的脸蛋在摇曳的烛光映衬下绯红一片,她不承认是羞红的,一定是刚才那口酒呛红的。 江淮宁说对了,看到他拿出一个类似戒指盒的东西,她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预备向她求婚。 “我才没有!”她否认得很有力度。 在江淮宁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他弓身站起,在香氛缭绕的餐厅里,把盒子推到陆竽面前:“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陆竽同学二十岁了。” 陆竽穿了条针织长袖裙,长发半挽,妆容清透淡雅。坐在临窗的位子,眼前是温暖的烛火,窗外是璀璨的灯火,映在她眼睛里,每眨动一下眼睛,就像小勾子撩动江淮宁的心。 她托着腮,紧贴着手掌下缘的袖口往下蹭了一点,一截莹白的手腕露了出来,纤细得食指和拇指能轻松圈握住。 红酒的后劲有这么快上来吗? 她眼中的江淮宁周身好像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陆竽捏捏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垂着眼眸盯住那个盒子,既期待打开它,又舍不得打开。 江淮宁没喝酒,眼神清亮:“想打开就打开吧。” 陆竽这才把盒子抱进怀里,仿佛刚挖到的宝藏,眼睛扑闪着亮光,抬头看他:“我打开了?” 江淮宁笑,她莫不是喝醉了。 以前她说自己酒量还可以,估计是吹牛。 “用不用我帮你打开?”江淮宁看了眼戒指盒。 “不用。” 礼物要亲手拆才有意思,陆竽手指扯开绑住盒子的蝴蝶结丝带,上面没有什么醒目的logo,她就放心了。 打开盒子,她整个人倏地定住了,飞快抬眸看向江淮宁,两人之间隔了一簇蓝紫色的绣球花,是餐桌上的装饰之一。 江淮宁琢磨不透她的表情,索性问出来:“你这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陆竽眨了眨眼,他不是说不是求婚吗?那这盒子里怎么装的是戒指?还是带钻的。 她不该贪杯喝了半杯红酒,导致思考问题都变得迟钝了,江淮宁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是真的,她分不清了。 江淮宁约莫琢磨透了,笑意更浓,再三解释:“真不是求婚,就是一份生日礼物。戴上我看看。” 尺寸应该与她的中指合宜,他经常牵她的手,每根手指摩挲过无数遍,连她掌心的纹路他都观察过几次,纂刻于心。 “要我帮你戴吗?” 江淮宁从对面过来,取出盒子里的戒指,套上她右手的中指,慢慢推到指根,果然不大不小正合适。 旁侧响起几道低调的掌声,两人侧目看向声源处,同在餐厅用餐的顾客以为自己见证了求婚现场,不便过去打扰,就鼓掌参与了一下。 江淮宁手掌托着陆竽的手,懒于解释,笑着说了谢谢。 陆竽看着白皙手指上戴的戒指,底下是他的手,宽大温热。她弯了唇:“好漂亮。” 戒托是由繁复精美的立体花纹缠绕而成,嵌了两粒小小的钻,不夸张,日常佩戴也没问题。她仰头,眼里带有一丝顾虑:“不会很贵吧?” 江淮宁捏她的脸蛋,软软的,看着就想捏:“材料费便宜,贵的是手工费,可以说是天价了吧。” 陆竽错愕地重新端详手上的戒指,戒托上的花纹好像用了掐丝工艺,被列为非遗,手工费可能真不便宜。 以前当朋友,江淮宁习惯做好事不留名,现在是她男朋友,只想炫耀:“因为这是你男朋友亲手做的,你自己掂量一下手工费是多少。” 江淮宁从陆竽眼里看到了预想中的惊讶和惊喜,心里就满足了。 陆竽久久没出声,不敢相信,她一会儿看戒指,一会儿看江淮宁,喃喃自语:“这怎么能是你做的呢?” 江淮宁偏头,她是不是小看他了:“怎么不能是我做的?” “这么精致的戒指,看着好复杂,一点也没留下新手的痕迹。” 一般的新手做工会粗糙很多,就像她第一次织围巾,针法总弄错,织出来的成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手工,不是店里买的,难为他冬天一直戴着。还有那枚印章,是她刻毁了一枚后的成果。 江淮宁捏她手指:“你都能给我织围巾、刻印章,我打一枚戒指也没什么吧。” “不一样。”陆竽不认同他,“不一样的,织围巾刻印章跟打戒指相比显得太小儿科了。” 江淮宁才是不认同她的话:“什么小儿科不小儿科,情意是一样的。” 陆竽笑得傻里傻气,大概酒劲已经上头了,抱住他,声音温软地说:“江淮宁,我好感动啊。” “快吹蜡烛许愿。”江淮宁说。 —— 餐厅离酒店远,需要打车。江淮宁滴酒未沾是正确的,下车时,陆竽已经陷入昏睡,被江淮宁扛进去的。 幸亏酒店前台认得他们两个,不然就他这个行为,足以让人怀疑他拐带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大学生,意图不轨。 事实证明,陆竽是真的信任他。 之前跟他住酒店,她至少头脑清晰,有自我判断。眼下醉成这样,跟他住酒店,她也不怕被占便宜。 进了电梯,江淮宁暂时把人放下来,背靠电梯内壁,手臂揽着她的腰,以防她站不稳滑下去。 陆竽靠着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在他身上,她半醉半醒,眯起眼:“江淮宁。” 江淮宁低头看她发顶,回应她:“想说什么?” 陆竽突然高举起右手,给他看戒指,开心得跟小朋友一样:“好亮。” “嗯。”江淮宁嘴角微勾。 到了楼层,江淮宁扛着她出去,把人放到床上,脱了她的平底单鞋,把卸妆水倒在纸巾上帮她卸妆,卸干净了再拿毛巾给她擦脸。 陆竽醒了,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 江淮宁把毛巾丢到床头柜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还能认得清人吗?” 陆竽埋在他颈窝里笑:“我是喝多了,不是喝傻了。”除了头晕想睡觉,她没觉得自己醉了。 江淮宁陪她躺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澡,出来时她又睡过去了,他无奈地笑,只好拧了毛巾给她擦脚,把她塞进被子里。 等他躺到床上,她就跟自动雷达似的,翻个身滚进他怀里。 —— 假期短暂,转眼江淮宁就要回北城。 临走时,陆竽说,下次她去北城看他吧,总让他来回跑,她过意不去。 江淮宁就等着她这句话:“下下周我们学校举办运动会,你可以过来玩。” 关大的运动会在劳动节前就圆满结束了,清大的运动会还没开始,最后一天恰好连上了周末,不会耽误她的学习。 江淮宁讲清楚后,陆竽就蠢蠢欲动了,还有些犹豫:“可是我周六上午有社团活动。” 江淮宁握着手机,屏幕上是订票界面,他在看合适的发车时间:“我给你订中午的票,三个小时到北城,你还能赶得上下午的篮球赛。身份证号多少,念给我。” 陆竽看着他,渐渐回过味儿来:“你参加了篮球赛?” “运动会项目我报了接力赛和一千五百米,篮球赛算是趣味项目,不是特别正规的比赛。”江淮宁问她,“想来看吗?” 陆竽哪还忍得住啊,当下就变卦了:“别订中午的票了,我怕赶不上,订上午的吧。” 江淮宁垂眸看她,眉梢动了下,笑意爬上眼尾:“社团活动怎么办?” “我可以请假!”陆竽拿过江淮宁的手机,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购票成功的提醒弹出来,她把手机还给他,“好了。” 新 /102/102113/31428540.html 第278章 保证让江校草眼前一亮 陆竽回到学校,免不了要被室友围观。 她们很快发现她中指上多了枚戒指,还是钻戒! 何施燕拉起她的手凑近看,发出啧啧的感叹声:“你的大帅哥男朋友不会跟你求婚了吧?” 陆竽抬眼望天花板,真该让江淮宁听听,不止她一个人会产生这种错觉。 “不是求婚,是生日礼物。”陆竽摸了摸戒指,凸起的立体花纹轻轻划过指腹,“我周二生日,他要上课来不了,提前帮我庆祝了。” 何施燕艳羡地捧着脸:“江校草好贴心好细致,我高中的时候怎么没遇到这种同学?要不然我也发展一段儿恋情。” “别说高中同学了,你先接着聊你旅游时遇到的那个男生,你们加了联系方式,聊得怎么样?”汪雨拽下何施燕的胳膊,递上一个用本子卷成的“话筒”。 陆竽没听说过:“哪个男生?” 汪雨说:“你回来之前,何施燕跟我们讲她假期旅游时在火车上遇到的男生,小奶狗类型。” “真的啊?”陆竽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八卦的人,立刻加入讨论,“快给我讲讲,你们聊了什么,那个男生是哪里人,有发展的可能吗?小奶狗好啊,小奶狗温柔。” 何施燕崩溃地抱住头:“我不知道,总共就没聊几句,他在北城读大学,以后估计没交集了,就当个普通网友吧。” “陆竽的男朋友就是北城的,恋爱还不是谈得甜甜蜜蜜。”典型的例子就在身边,汪雨说得头头是道,“只要有爱,距离不是问题。” 陆竽深有同感,现身说法:“没错。以前我也觉得异地恋狗都不谈,我现在的想法是距离产生美。” 每次与江淮宁见面,她都有足够的新鲜感,视线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怎么也看不够,而且越看越上瘾。 她以前没发觉自己这么痴心。 “你还八卦我呢。”何施燕拨开她的衣领,雪白的锁骨处印着几枚斑驳的红痕,可不像是蚊子咬的,“你先说说你这怎么回事吧。” 陆竽拽回衣领,背过身去不给她们看,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蚊子咬的!”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何施燕知道她怕痒,攻击她的腰部,陆竽侧身闪躲,何施燕边笑边审问她,“快说你和江校草到哪一步了?你们俩鬼混好几天了吧。” 陆竽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大喊大叫,干扰何施燕的思绪。 —— 陆竽生日那天,下午后两节有课,上完课,整个宿舍的人出去聚餐,帮陆竽庆祝生日。这是她们宿舍的传统,不管谁过生日都是一起聚餐。 何施燕提前订了蛋糕,先去取蛋糕,再到吃饭的地方。 好巧不巧,在餐厅门口的台阶下遇到了陈嘉林和室友过来吃饭。何施燕顿时感到头痛,看了看陆竽,又看了看脸色微变的赵芮。 陆竽神色与平常无异,只当遇见一个普通朋友,朝对方颔首。 陈嘉林自上次大醉一场,这段时间,除了学生会活动不可避免地遇到陆竽,其他时间没再见过她。 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人在不同的院系,以前刻意制造机会,才会有那么多“偶遇”。如今他刻意避开,自然不会有接触。 眼下确实是偶然碰见。 时间能治愈一切不是谎言,再见面,陈嘉林释然不少,没以前那般情绪波动难平。 他平静地过来打招呼:“你们谁过生日?” 他看到何施燕提了个蛋糕,透明的盒子,轻易就能瞧见蛋糕上面用黑色巧克力酱写的“小仙女18岁生日快乐”。 何施燕干笑着指了指陆竽。 陈嘉林了然,视线转回陆竽脸上,她化了淡妆,长发蓬松披在身后,穿了件白色翻领衬衫,胸前的衣襟有刺绣花边,下摆扎进牛仔裤里,勒出一截细腰,高挑而纤瘦。晚上凉,外面套了件中长款的浅卡其风衣,透着文静内敛的气质。 “生日快乐。”陈嘉林把目光收回来,淡淡地笑了下。 陆竽说了声谢谢。 陈嘉林身后的室友不明情况,瞎起哄:“要不一起聚个餐帮陆女神庆祝吧,我们正准备吃饭。” 陆竽周身充斥着尴尬的气氛,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陈嘉林有眼色,站出来解围:“你们跟人家又不熟,蹭什么饭。” 室友笑嘻嘻地反驳:“我们不熟你熟啊。再说,怎么能叫蹭饭,我们可以aa,不然咱们男生请客也行。” 陈嘉林为了陆竽买醉那一回,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陆竽拒绝了他,不知道陆竽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想制造机会撮合他们。 陈嘉林三言两语打发了室友,转头对陆竽说:“你们玩得愉快。” 陆竽抿唇点了下头,跟室友去楼上的包间。 赵芮坐下以后,几分钟过去,脸还是白的。过了那么久,她依然能回想那一天的全部细节,陈嘉林语气凉凉地跟她说,以后别做这些了。 为什么? 他都知道陆竽有男朋友了,还能对她温声细语,道一句生日快乐,却对她送上去的关心视而不见,甚至冷言相待。 她比起陆竽差在哪里了? “赵芮。”陆竽叫她的名字,把菜单递到她面前,“我们都点过了,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赵芮看到她右手中指一闪而过的璀璨亮光,抿了下唇,不止陈嘉林,连江淮宁那样优秀的男生也对她那么好。 她私下搜了很多关于江淮宁的信息,知道他如今是清大的校草,很多女生喜欢他,更有女生在迎新晚会上唱情歌表白。那些女生他统统看不上,唯独喜欢陆竽。 可能是有点嫉妒吧,她无意间说起过江淮宁被女生追求的事,没想到陆竽不在意,一笑置之。 菜端上来后,几个女生战斗力一如既往的厉害,每盘菜都扫光了,带过来的蛋糕也解决了一大半。 来的时候坐的公交,返回改成步行,为了消食。 快走到女生宿舍楼前,陆竽的手机进来一通陌生来电,她盯着看了半天,上面有标记是快递送餐类的电话。 她最近没有在网上买东西,犹豫着接通了,对方礼貌地开口:“您好,请问是陆竽小姐吗?这里有您一束花,需要签收,我现在在南门。” 陆竽愣了下:“哪个南门?” “女生宿舍楼的南门。”负责跑腿的小哥说。 陆竽稍稍安心,幸好不是学校南门,不然还得绕一大圈子:“稍等,我马上过去。” 何施燕问她,谁打的电话。 “跑腿小哥,说有我一束花要签收。”陆竽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两条腿抡得飞快。 跟她一起走的室友们不自觉加快脚步。 何施燕“哇哦”了一声:“不用怀疑,肯定是江校草送的花。” 陆竽晃了晃右手,即使在路灯不怎么明亮的林荫道上,戒指的光芒依然闪闪发光,亮得灼眼:“他已经送过我生日礼物了。” “谁规定生日礼物只能有一个。”何施燕说。 陆竽走着走着小跑了起来,须臾,南门出现在视线里,门侧果然有一个穿统一服装的小哥,戴着头盔,手里捧着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 过来过往的女生都会看一眼,猜想是哪个男生订的花送给女朋友或是喜欢的人。 陆竽跑到小哥面前,微微喘了一口气:“你好,我是陆竽。” 确认了手机尾号,陆竽签收了鲜花,是粉色和白色相间的玫瑰,点缀满天星和尤加利叶,包装纸也是粉白相间的,清新淡雅。 陆竽在花里找到一张卡片,抽出来翻开。 没错,是江淮宁送的,落款是j 第279章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五月中旬,气温正适宜,对怕冷的陆竽来说,远没到能露大腿的程度。她没听何施燕的建议,抛弃小短裙,坚持穿了牛仔裤。 周六早上七点,陆竽坐车赶到高铁站,还有五十多分钟发车,她坐在候车大厅里,拍了张照片发给江淮宁。 江淮宁秒回:「我中午去接你。」 陆竽不想麻烦他,拒绝了。她去年国庆节去过北城,对车站的方位熟悉,出站后打车去清大就好了。 江淮宁没再回她,她以为他同意了。 抵达北城是十一点多,陆竽随着人流下来后,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江淮宁没听陆竽的,还是到西站来接她了。当时订票用的他的手机,什么时间到达他比她还清楚。 虽然她没有穿小短裙,但是足够让江淮宁眼前一亮。陆竽上衣是红色的海军领针织衣,胸前两粒扣子,喇叭袖带着点复古的味道。肤色白,两弯锁骨刚好露出来,纤细精致。深蓝色的高腰牛仔裤裹住两条细长笔直的腿。 在人群里鲜亮明艳,夺人眼球。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的目光遥遥对上,陆竽惊讶了一瞬,而后与他相视一笑。 江淮宁逆着人流走到她面前,轻轻拥住她:「代表北城欢迎你。」 陆竽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仰头看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接见什么重要人物。」 「这么说也没错,是我心里的重要人物。」 陆竽笑:「江淮宁,你又进修了新的恋爱课程吗?」 江淮宁也笑:「可能吧。」 陆竽只背了一个小包,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边:「你来接我没问题吗?不会耽误你的事吧。」 「我报的项目已经比完了,只剩下午的篮球赛。」江淮宁把她鼻尖上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肚子饿不饿?先带你去吃饭。」 陆竽肚子不饿,早上候车时,在肯德基里买了豆浆和汉堡:「好可惜,没看到你跑一千五百米。你跑了第几名?」 高二举办运动会,正逢江淮宁手臂骨折,打了厚厚的石膏,无法参加任何比赛项目。到了高三,高考等着他们,运动会这种活动不带他们高三生玩,她至今没见识过江淮宁在赛场上的风姿。 江淮宁摸了摸棒球服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块金牌,挂在她脖子上。 陆竽捏起胸前的金牌,上面印着「男子1500米冠军」字样,惊讶了一番:「你是第一名啊?」 江淮宁轻哼一声。 「归我了。」陆竽把金牌取下来装进包里,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这么看来,没看到你比赛现场更可惜了。」 他拿冠军的时候,场外不知多少女生疯狂呐喊。 江淮宁低头看着陆竽,想确认她是在逗他,还是认真的。她的眼睛很亮,越看越好看,他懒得管她说的是不是玩笑话,他当真了:「下午让你看个够。」…. 「我说的是一千五百米跑,不是篮球比赛。」 「不想看篮球比赛?」 陆竽抱着他手臂往下拽了一下:「你怎么理解的?我的意思是,一千五百米我想看,篮球比赛更想看。」 江淮宁总结:「要不你直接说你想看我,这么说的话我比较好理解。」 「江淮宁,你脸皮真厚。」 「比比谁更厚。」江淮宁拿自己的脸去蹭她的脸。 陆竽伸手推他的脸,佯装嫌弃:「粉底都蹭掉了!」 「给你买新的。」 陆竽不听,继续推他。 手机响了一声,江淮宁停止打闹,拿出来看了眼。胡胜东发来的消息,危言耸听:「江淮宁,你完蛋了,辅 导员刚来点名,你提前溜了,看你怎么办。」 陆竽见他脸上没表情,有点担心:「怎么了?」 江淮宁把手机给她看,陆竽紧张地「啊」了一声:「那怎么办?」 胡胜东下一条消息隔了几秒发过来,江淮宁再拿给陆竽看。 胡胜东:「我跟导员说你去厕所了,没记你名字。」 陆竽提起来的一口气舒出去:「你这室友还挺好的。」 江淮宁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他的女朋友还是太天真了:「辅导员根本没来点名,他第一条消息就在撒谎。」 陆竽怔住:「这样吗?」 胡胜东又发来一条,验证了江淮宁的话。江淮宁直接把手机塞给陆竽,让她自己看:「哈哈,是不是被我骗到了。」 陆竽露出无语的表情,怎么你们高智商人群私下都这么幼稚。 —— 陆竽口腔溃疡,江淮宁中午带她去吃了点清淡的。 比赛下午三点开始,两点左右要去场馆集合。吃完饭,江淮宁牵着陆竽逛清大的校园,算是礼尚往来。 跟她那次带江淮宁逛关大校园的体验大不一样,那天是周六,天冷,校园里没多少人晃悠。今天虽然也是周六,因为学校举办运动会,气氛热闹,不管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人。那些人不认识她,但认识她身边的江淮宁,连带着她也颇受。 陆竽听到路过的女生低声惊叹:「她就是江淮宁传说中的女朋友?」 还有的说:「原来江淮宁真有女朋友啊,她们怎么都说那是他拒绝别人的借口?」 「哲学系那位彻底没戏了。」 「不光哲学系那位,其他追求者也没戏。」 陆竽挑了下眉,歪头看着神色正经的江淮宁,她不信他没听到那些女生的议论,不打算说两句? 江淮宁看了她一眼,想笑:「想问什么?」 陆竽有一箩筐的问题问他,真正说出来的,只有几个字:「没什么想问的。」 江淮宁语调平缓,背书一样尽可能地说出她想知道的:「哲学系那位就是谢柠,你见过的,应该还有印象吧。高二的时候去昽高找我的那个女生。她是向我表白过,我当面拒绝了,没给过任何机会,也没有过让对方产生误解的行为。其他女生也一样。」…. 陆竽在他说第二句话时就笑了。 她要说不吃醋纯属是假话,别的女生惦记她男朋友,她不可能丁点不在意。包括赵芮有意无意透露江淮宁在学校里多招女孩子喜欢,她面上带笑,心里多少有点疙瘩。是江淮宁的赤诚和给她的安全感,让她觉得那点儿疙瘩微不足道。 此刻也是一样,她说没有想问的,他考虑到了一切,主动交代清楚了。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相信他。 江淮宁问她:「你笑什么?」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毫无防备的表白,江淮宁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有陆竽知道,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在收紧。 江淮宁在感情一事上把「得寸进尺」发挥到极致:「我允许你更喜欢我一点。」 陆竽笑容更灿烂了一点。 校园还没逛到一半,集合的时间快到了,江淮宁掐着时间给胡胜东发消息,让他把他的球衣带过去,他直接去篮球馆,不回宿舍了。 胡胜东什么表情包都有,给他发了个「你怎么比狗还狗」的柴犬表情包。 江淮宁收起手机,对陆竽说:「走吧,去篮球馆。」 陆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两点了。 越靠近篮球馆,那股沸反盈天的气氛越是能真切地感受到。陆竽手心 出汗了,与她掌心相贴的江淮宁感觉到了,扭头看她:「紧张?」 陆竽一贯嘴硬,这次倒诚实:「有点儿。」 看台上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估计没多少外校来的,她出现在当中太过突兀,以江淮宁在校园里的名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一路走来的注目礼就是最好的证明。 「别紧张,一会儿给你安排一个绝佳的观看位置。」江淮宁捏了捏她的手指。 进到场馆内,按照院系划分的区域来了不少人,江淮宁一出现,沸腾的氛围像被按下暂停键,霎时间安静了。.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455813.html 第280章 你可算是露面了 他们看到江淮宁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进来。 纯白的衬衫在他身上最好看,修长双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没有因为他人的注视而停顿,与生俱来的光环让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再看他身边的女生,红色是会衬得白的人更白,黑的人更黑,他女朋友显然属于前者,整个人白得发光。妆容干净清透,微微卷曲的长发披肩,腰细、腿长,站在江淮宁身边显得小鸟依人,倒也有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绝不是依附,而是独自美丽。 俊男美女手牵手的画面映入观众的视线,篮球馆直接变成偶像剧拍摄现场。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半分钟之久,就在陆竽的脸因那些注视越来越热的时候,气氛重新闹腾起来。 陆竽在闹哄哄的嘈杂声中,被江淮宁牵到计算机系的区域。他给她安排的位子是第三排中间,不过分近,也不过分远,属于最佳观看席。 她旁边是江淮宁的室友彭鑫,宿舍里唯一一个没参加篮球赛的人。 彭鑫眼睛发直,之前视频通话他没仔细看陆竽,照片倒是在江淮宁的手机上看过多次,没办法,江淮宁的屏保、桌面壁纸、聊天背景都是他女朋友,想不看到都难。他以为照片多少有美颜滤镜的效果,见了真人才发现更为灵动惹眼,照片毕竟是静态的,没有动态直观。 “彭鑫,我室友,一会儿我上场了,有什么问题找他就行。”江淮宁给她介绍完,脱了外套丢到她怀里,预备去换衣服。 陆竽微笑着打招呼:“你好,上次在视频里见过,我是陆竽。” 彭鑫笑成个傻子,不会说话了,只知道点头。 江淮宁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他:“照看一下。” “滚吧滚吧。”对上他,彭鑫就没那么拘谨了,嫌弃地挥了挥手,“好好打,干翻自动化那群菜鸡。” 江淮宁走到第一排,听到他的话,叉腰回头:“友谊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自动化系的同学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称呼他们吗?” 彭鑫无所谓:“哦,友谊赛是吧,你女朋友在底下看着呢,你不拿个第一好意思?” 江淮宁无言以对,打了个手势走了。 “陆竽妹妹,喝不喝水?”彭鑫遵从江淮宁的嘱托照看陆竽,找班里的后勤人员要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陆竽觉得他的表情里透着傻气,没忍住笑了起来。 彭鑫挠头,趁着比赛没开始,跟她瞎聊:“你可算是露面了。江淮宁在我们学校有多火你知道吧,不止我们学校,北城的高校就没有没听过他名号的,追他的女生能绕操场好几圈……啊,我说这个不是制造矛盾,就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陆竽捧着矿泉水没喝,一直在笑:“我知道,你接着说。” 彭鑫见她不仅不生气,还特别认真地在听,于是放开了,嘴巴说个不停:“你放心,我们校草绝对称得上守身如玉第一人,甭管哪儿来的女生,一律拒绝,他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他拒绝那些女生的时候也没留余地,说得很清楚,就说有女朋友了。没用啊,他的女朋友只存在传言里,没人见过,久而久之那些女生就不信了,追他的势头更猛了。” 陆竽没打断他。 “这下好了,你出现了,传言被证实,估计没人再缠着他了。”彭鑫说得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你早该来的。” 陆竽适时递上手里没开盖的矿泉水:“喝点水吧。” “谢谢。”彭鑫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干渴的嗓子得到缓解,“我再给你透露一个事儿。” 他压低了声音,陆竽摆出听秘密的姿势,微微侧身:“什么事?” “劳动节放假回来,江淮宁脖子上多了两个草莓印,被某些男生看到,不信他有女朋友,造谣他出去乱搞了。” 他们一个宿舍的人都知道江淮宁趁着假期去关州找他女朋友了,对此见怪不怪,奈何帮他解释也没人听进去。 陆竽:“……”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她接不上话了。 江淮宁换上球衣走出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充斥着整个篮球馆上空,穿透而出,响彻天际。 陆竽深深地震撼到了,愣在那里动不了。 满场欢呼的人群,江淮宁一眼锁定她的位子,目光笔直地看过去,只见彭鑫那颗大脑袋凑近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她面露窘色。 江淮宁皱了皱眉。 陆竽看着场上的江淮宁,穿一身蓝色球衣,领口一圈白边,胸前印着数字6,脚上是她送的那双篮球鞋。 他居然还在穿,想来是他护理得当,不然早穿烂了。 江淮宁身后是他的队友,有胡胜东和卢宇,还有另外两个同班的同学,个子高高,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然而陆竽的目光只在江淮宁一个人身上。 老实说,她其实看不太懂篮球规则,之所以那么期待这场篮球赛,非要过来观看,无非是想看江淮宁。 篮球场上的江淮宁眸光清澈,短发利落,行走间少年气十足,仍旧是那个高中时期的江淮宁,一点没变。时间并没有磨平少年的棱角,他永远张扬无畏,坦荡赤诚。 陆竽不知不觉,眼眶竟有些湿润。 江淮宁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撑开护腕戴上,走到一旁跟队友交流。 比赛时间到了,裁判就位,尖锐的哨声响起,篮球高高抛到空中,江淮宁率先抢到球,一路被人拦截,追逐的脚步声紊乱而有力。 彭鑫激动地攥起了拳头,笑骂:“江淮宁还说友谊第一,放屁,他打得比谁都猛!” 陆竽的肩膀被人敲了敲,她目光不舍得移开赛场,漫不经心地扭头瞥了一眼,斜后方是个戴着眼镜,长相英气的女生。 她定睛看了看,眼中透着疑惑。 彭鑫给她介绍:“她是我们团支书。” 团支书拿了两个充好气的助威棒给陆竽,笑起来,褪去一些锐利,多了温柔:“一会儿可以用这个帮他加油。” 陆竽笑着接过来,跟她道谢。 接下来每当江淮宁进球,陆竽就跟计算机系的同学一起敲击充气棒给他加油助威,就好像她也是计算机系的一份子。 现场气氛随着两队比分拉大,变得越来越火热。 中场休息时间,彭鑫很上道儿,给陆竽拿了瓶新的矿泉水,冲场上示意:“给你男朋友送水。” 陆竽还在不停地晃着充气棒,被气氛感染,有些晕头晕脑:“需要送水吗?”她以为有专门负责的人员。 “你不去别的女生就要去了。他这学期打球的次数比较多,每次都有一群女生在场外等着给他送水。”彭鑫的话里没有夸大的成分,实事求是道,“不过他每次都自己带水,跟老干部似的,还拿保温杯。” 陆竽抱着矿泉水,犹犹豫豫地看着场上的江淮宁,总觉得这么多人围观,她冲上去有些招摇。 球场上,江淮宁一手撑着腰张口喘气,汗水顺着两边的鬓角滑落,淌过下颌,砸在地板上。他偏着头看向她,一副等着她的模样。 坐在陆竽后边的团支书从后勤人员那里抽了条干净的白毛巾,塞到陆竽手里,眼神鼓励她:“去吧。你再不行动,我们后勤小姐姐要去了哦。” 后勤人员已经起身了。 陆竽只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鼓作气从看台冲下去,这一块坐的计算机系的同学自觉给她让道。 整个场馆的学生都看着那个红色的纤细的身影,快速朝那个蓝色的身影靠近,最终,一红一蓝相接。 陆竽旋开瓶盖,红着脸把矿泉水递给江淮宁。 她脸红绝不是因为面对江淮宁害羞,是被太多人盯着,肾上腺素飙升到峰值了。 江淮宁仰起脖子吞水的时候,陆竽捏着毛巾踮脚给他擦脸上、脖颈的汗,看台上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围绕着他们。 比江淮宁进球时还要夸张热烈。 跟陆竽一起下来的后勤人员去服务其他的队员,被这场面吓到回头,看到好多人拍照记录这一幕。 陆竽简直想遁地逃离。 江淮宁一口气喝掉半瓶水,拧上瓶盖塞到她手里,见她目光呆愣,手掌在她脑门上轻拍了下:“傻了?” 明明是拍了下,在其他人眼里,只觉得校草在上演摸头杀,一个个疯了似的又笑又叫。 新 /102/102113/31456431.html 第281章 谢柠要过来 后半场江淮宁依然打得很猛,没给对手喘息的机会,看台上的观众嗓子都快喊哑了,不禁慨叹,这就是女朋友的威力吗?见识到了。 比赛快结束,计算机系的辅导员来了,突击点名,以防有人溜出去玩。 花名册给到团支书,江淮宁的学号排在第一个:「江淮宁……」团支书下意识念出来,指了下球场,对导员说,「他在比赛。」 有人瞟向陆竽ue她的名字:「校草女朋友,帮你男朋友答个到。」 陆竽只想当隐形人,可他们不让,有事无事总爱打趣她。 辅导员戴着细边眼镜,听到人群里噗嗤几声笑,先是不解,手指推了推眼镜,顺着大家的目光所向看着陆竽,陌生的面孔,坐在他们班级的位置。再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导员弄清楚了,笑一笑:「江淮宁的女朋友?」 陆竽愣了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点了头。 「老关,你的得意弟子被人撬走了。」班里的男生张嘴嚷嚷。 由此可见,他们师生关系和谐,课堂之外的地方更像朋友。 团支书用花名册挡住脸笑了下,接着往下点名,辅导员指着叫嚷的那个男生:「学学人家江淮宁,学业顶尖,人生大事也没落下。」 其他院系的学生都听见了从计算机系区域传来的笑声。 点完名,有几个同学缺席,团支书报给导员,导员心里记下了,没在现场逗留太久,目睹江淮宁进了个球,夸一句「不错」,然后走了。 这场篮球赛毫无悬念,计算机系的比分远超自动化系,赢得了冠军。 娱乐性质的比赛,冠军也没奖牌拿,美院同学赞助了纪念版雕塑,计算机系的球队一人摸了一把,交到江淮宁手里。 「我们拿这玩意儿也没用,送给你女朋友玩呗。」 倒是会借花献佛。 江淮宁没客气,把雕塑收入囊中,跟着他们去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去看台找陆竽。z.br> 其他人陆续撤离,场馆里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 彭鑫还在滔滔不绝讲述江淮宁入学以来的各种事迹,他的嘴巴就没停过,一瓶矿泉水全喝光了。 江淮宁蹙眉,把他拉开,看向陆竽:「他跟你讲什么了,笑成这样。」 陆竽展开怀里的外套,让他穿上,借用彭鑫的话:「就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彭鑫原本担心说太多江淮宁的事会被他骂,陆竽居然肯帮他遮掩,他就放心了,嘿嘿一笑,跳下看台去找另外几个。 走出去几步,彭鑫停了下来,回头问江淮宁:「赢了比赛,晚上聚餐庆祝吗?」 胡胜东几个走过来,没等江淮宁答,拍板了:「还用问,肯定聚啊。」 江淮宁不理他们,只问陆竽:「想去吗?」 陆竽说没问题,江淮宁就答应了。 她口腔溃疡没好,江淮宁预备让胡胜东挑个干净清淡的馆子,别想着吃大排档了。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竽拦住了,她摇头示意他别说,一大群人迁就她一个人,她怎么好意思。 几个男生商量一番,最终敲定了去吃他们常去的那家烧烤,味道好,价格实惠,适合聚餐。考虑到陆竽,胡胜东多问了句:「能吃吗?不能吃咱们换个地方。」 陆竽笑:「能吃。」 手机响了,她走到一旁去接。三分钟前她发了条朋友圈,不小心点了定位功能,黄书涵知道她来北城了,非要跟她约饭。 陆竽拿着手机走回来:「我有个朋友要过来,可以吗?」 「是妹子吗?欢迎欢迎。」几个男生很捧场。 陆竽找胡胜东要了烧烤店的地址,发给黄书涵,让她直接打车过去。 —— 一行六七个人,在金黄夕阳的笼罩下走进路边一家烧烤店。前庭后院的格局,餐桌摆得毫无章法,院子一侧置了个烧烤架,烟熏火燎,肉串的油滋滋往下滴。系围裙的老板熟练给烤串撒调料,抽空招呼顾客入座。 天没黑,空余的餐桌还有不少,他们随便选了一个,打算等人来齐了再点,免得烤串凉了不好吃。 胡胜东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坐下,脸色不太对劲,看着江淮宁欲言又止。江淮宁睨他一眼:「什么事?」 胡胜东手掌搓了搓膝盖,瞟了眼陆竽,讪笑。 江淮宁不耐烦了,催促:「快说。」 「那个,谢柠问我们在哪儿聚餐,她要过来。」胡胜东声音低不可闻,说出来自己都没底气。 在座的人脸色俱变,暗暗责怪胡胜东不会做人,谢柠公开表白过江淮宁,在众多追求者中势头最猛,毫不掩饰对江淮宁的心思。人家女朋友第一回过来,她这时候来不是添乱吗? 彭鑫恨铁不成钢地拍胡胜东脑袋:「你告诉她我们在哪儿了?」 胡胜东支支吾吾:「我……随口说了句老地方。」 话音落,几个人的目光又飘到陆竽那里,胡胜东平时挺机灵一个人,遇到与谢柠有关的事,总是理智出走,犯糊涂。 一句老地方,别人听了会以为谢柠经常跟他们一块吃饭。 认真算起来就三次而已,谢柠每次都是跟着胡胜东过来的,目标是江淮宁,但江淮宁没怎么搭理她。不管她找多少话题和他聊,江淮宁统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吃饭,吃完了付钱走人。 完全严防死守,不给一丝余地。 胡胜东也怕陆竽生气,更怕江淮宁甩脸,打圆场道:「她就过来吃顿饭,你放心,她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要是真发疯,我一定拦住。」 「说谁发疯呢?」胡胜东身后突然冒出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说坏话被正主逮了个正着,胡胜东尴尬得嘴角抽了下,缓了几秒才敢回头,意欲当方才的话不存在:「你怎么来这么快?插了双翅膀飞过来的?」 谢柠手里拎着车钥匙,钥匙上挂了个篮球吊坠,撞击起来叮当响。她纤指一抬,指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奔驰,回答他,开车来的,能不快吗? 胡胜东给她添了把椅子,神经不由得紧绷,唯恐她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谢柠没坐,眼珠子转一圈,锁定陆竽。 篮球馆里的一幕她没错过,看得那叫一个真真切切,耳边全是同学的呼喊,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当然还是校草的女朋友真漂亮,难怪藏得紧。 谢柠认出了陆竽,觉得奇怪,听江淮宁那个高中校友说,她有男朋友了。江淮宁和她在一起,脑子坏了不成? 可能是跟男朋友分手了。谢柠只能这么想。 她近距离地看着陆竽,眼睛半天没眨一下,倒要看看她哪里值得江淮宁痴心一片,放弃整片花园。 陆竽没露怯,迎上她的目光。 除了江淮宁以外的几个男生默默咽口水,生怕下一秒战火纷飞,面前的桌子被掀起来。 谢柠的目光虽直接,但并不会令人感到讨厌和不适,她是带着好奇的打量,当中没有一丝一毫轻蔑的意味。 打量完了,谢柠得出结论:「没看出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不一样。」陆竽接她话茬,也凑近打量她,只看了一眼,说,「眼睛比你大一点,鼻子比你挺一点,嘴巴……嘴巴好像差不多大。」 谢柠瞪眼 ,罕见地被堵到词穷。 她没料到江淮宁的女朋友是这种路数,当即气笑了:「脸皮真厚。」不是骂人,只是一句中肯的评价。 陆竽点头承认,奉还给她:「这个比不过你。」 众人咋舌,女生之间的战争太可怕了,没有硝烟,全是暗刀子在空中乱飞。 彭鑫拼命给江淮宁使眼色,意思是你不管管?再不管该打起来了! 江淮宁见识过陆竽在洗手间外骂程静媛的场面,不认为她对上谢柠会输。谢柠那人,他多少了解一点,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 他淡定地拎起桌上的茶壶,给陆竽倒了一杯水,让她多喝点菊花茶败火,嘴巴都烂了,也没妨碍她妙语连珠,挺厉害的,是女侠该有的风范。 黄书涵的到来,打破了微微僵硬的气氛。 双方经过一番介绍,互相都认识了。 胡胜东舒一口气,赶紧叫服务生拿菜单,打算用吃东西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来,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客气。」 其他人也配合着活跃气氛:「听你这口气,你要请客啊东子。」 胡胜东噎了噎:「我请客就我请客。」 「我请。」江淮宁沉默已久,终于发话,「不用给我省钱。」 大家欢呼一声,拿着笔在菜单上打对钩,荤菜素菜点了一大堆,还点了一整条烤鱼。 菜单递到江淮宁手里,他熟知陆竽的口味,给她点了她喜欢吃的,特别备注少放调料,辣椒是一定不能放的。 轮到谢柠,什么也没点,特豪迈地冲服务生吆喝:「一打啤酒,两斤二锅头!」完了扭头对陆竽说,「喝一个?」 免费阅读.. /102/102113/31470895.html 第282章 真是一大情种 江淮宁拧眉,警告性地叫了她一声:「谢柠。」 没说别的话,但他叫她名字的意思是劝她适可而止,别闹得场面不好看。 黄书涵坐在谢柠和陆竽中间,不明情况,脑袋偏向陆竽,轻声问:「这个谢柠是怎么回事啊?」 她知道谢柠喜欢江淮宁,到现在还没放弃吗? 陆竽抿唇摇头,叫她别问了。 她看着谢柠,理由正当充分地婉拒她的邀请:「吃药了,喝不了酒。」 谢柠歪头:「不给面子?」 为了证明没有敷衍她,陆竽手指扯开下嘴唇,靠唇角的部位长了两个溃疡的泡,四周泛红:「没骗你,吃了消炎药。」 谢柠只好作罢。 胡胜东坐在她另一边,眉头添了几道褶皱:「点这么多酒你一个人喝得完吗?我们可不喝白的。还二锅头呢,不怕喝醉?」 「怕什么,明天周日。」 「你开车来的。」 「找代驾不就行了,再说这里这么多人呢,能让我睡在大街上吗?」 胡胜东拦不住她,由着她去了。 黄书涵观察了一阵,大概看明白了这出戏背后的缘由。谢柠对江淮宁仍然有意,且执念很深,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她不可能再有机会靠近他,心里的委屈和难过无处发泄,故而有了眼前这一幕。 同为女生,虽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却也理解她的心情。 服务生端着烤好的串过来,装在几个大铁盘里,烧烤料的香味经过炭火烘烤散发出来,引得人垂涎。 几个男生下午打球耗费了体力,开动起来连话都顾不上说。 「这一盘是少放调料不要辣椒的。」服务生把一个小号的铁盘放到江淮宁面前。 铁签子刚端上来烫手,江淮宁扯了截卫生纸,裹住把手的位置,递到陆竽手里:「少吃点,难受就别吃了。」 谢柠没掩饰悲伤的眼神,因为她没有多余的精力装样子。她握着小酒杯,里面倒满了二锅头,五十三度的,辣到呛喉,她一口闷了。 几个男生喝的啤酒,扯东扯西地闲聊,见她喝这么猛,不免被吓到,给离她最近的胡胜东递了个眼神。 胡胜东抢了两次,没抢走谢柠手里的杯子。 她挡开他的手,把杯子护在怀里,跟宝贝似的,不耐烦地皱起眉毛:「别管我,我喝点酒怎么了,多大点事,再拦我跟你翻脸了啊。」 胡胜东无奈到头痛。 他的错,不该跟她透露聚餐的地方,明知她来了只会伤心。 陆竽眼睁睁看着一瓶二锅头下去一半,实在不忍心,出言劝她:「谢柠,别喝了,吃点东西吧。」 她嘴里嚼着肉串,嘴巴痛,说话含糊,没有胜利者骄傲的姿态,言语间是对普通朋友的平淡关心。 自此,谢柠才有那么一点理解江淮宁的选择,陆竽该内敛的时候内敛,该露出锋芒的时候也不会藏着,待人处事有自己一套原则,温和不事故,尖锐不骄躁。 谢柠笑了,眼睛和脸是红的,心口是痛的。她摆了摆手,对陆竽说话,语气没有对胡胜东那么暴躁,笑嘻嘻的:「我酒量好着呢,这点酒就想灌醉我,没可能。」 陆竽不再劝了。 谢柠手托着下巴,隔着中间的黄书涵去看陆竽,满腹好奇心:「我问你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江淮宁的?」 陆竽没隐瞒,但也没说得太详细,囫囵地回了句:「高中。」 谢柠表情诧异,又问:「高中喜欢他,你怎么后来又交了男朋友?」 「没交,是他误会了。」 谢柠顿了 顿了很久才把视线挪到江淮宁身上,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正眼看他,无情地笑了下,没想到他处处春风得意,在感情路上这么不顺。这大概就是运气守恒,不可能世间的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谢柠的思绪绕了一圈,有一点无法想通:「他误会了,那你呢?」 「三言两语难以描述。」陆竽说。 谢柠非要问个清楚:「那就五言六语。」 「不想讲。」 陆竽拒绝得干脆利落,夹了一块烤鱼,裹满了香料的鱼肉吃进嘴里,溃疡的地方痛得不行,用舌尖顶了下,更痛。烤鱼里放了小米辣,怪她禁不住诱惑。 江淮宁丢下一根铁签子,默不作声地起身走了,没过多久回来,手里拎着个透明打包盒,里面装了清淡的蔬菜粥,放到陆竽面前。 他把烤鱼的盘子推到另一边,不让她再碰了:「那个太辣了,吃这个。」 谢柠看了,眼眶更红了,江淮宁从没这么对过她,从来没有。哪怕在陆竽没出现前,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关照。 「服务员。」谢柠托着下巴的手指胡乱地抹了把眼角,「帮我换个大点的杯子,你们这儿的杯子太小了,喝不过瘾。」 胡胜东看不过去了:「谢柠,你何必。」 谢柠不理他。 这会儿店里的客流量大,等了几分钟,服务生才给她找了个大玻璃杯。谢柠拿开瓶器撬开一瓶啤酒,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大口,咂了咂嘴,还是啤酒爽快。 胡胜东没辙,有些话不好当着陆竽的面说,只能拿手机给江淮宁发消息,叫他好歹劝谢柠两句,再这么喝下去要出事。 手机响起,江淮宁拿出来扫了眼,抬头看向胡胜东,对方投来央求的眼神。 江淮宁给他回了一条:「谁的人谁管。」 谢柠啤酒白酒一通喝,酒劲很快上头,脸红得跟屋檐下挂的灯笼似的。她的酒量确实跟她说的那般好,喝了这么多,眼神也没见迷离,拉着黄书涵聊天,问她江淮宁和陆竽之间的故事。 黄书涵挑了些大家都知道的说了,涉及隐私的,她没讲。 「原来是这样啊。」谢柠指着那两人,吃吃地笑,「一个误会对方有女朋友了,一个误会对方有男朋友了,中间还有个沈黎捣乱,难怪江淮宁上学期那个死样子。沈黎那女的,笑死了,我以前就觉得她装得要死。背地里找陆竽,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儿。」…. 「卢宇?好巧啊。」烧烤店里来了一伙人,为首的男生见到熟人抬手打了个招呼。 陆竽和卢宇同时回头。 陆竽不认识他们,收回了目光。卢宇却很熟悉,是隔壁宿舍的几个男生,在学校里吃完饭,过来吃点宵夜。 卢宇跟他老乡挥了下手,那几人没多聊,去找空位。 陆竽吃着没什么味儿的蔬菜粥,兀自嘀咕:「我以为是在叫我,差点答应了。」那男生说话有口音,很像在叫她的名字。 卢宇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回想了片刻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卧槽,我好像突然理解了。」 「理解什么?」彭鑫撸了一串烤羊肉,手里捏了瓣蒜,咬一口,满嘴蒜味。 卢宇指着江淮宁:「我以前老觉得校草看我的眼神不寻常,好他妈复杂,我……我以为他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感。刚刚岳阳叫我,我就反应过来了,我的名字和他女朋友的名字谐音。」 「哈哈哈,原来你上学期老是躲着江淮宁是因为这个,笑死我了。」 「离谱,真离谱,你怎么想的?」 「照照镜子啊朋友,江校草就算喜欢男的,那也不是你这样的,内裤穿烂了都不舍得扔。」 「去去去,有女生在,瞎说什么。」卢宇恼了,挥舞着手里的铁签子打岔,「赶紧吃,羊肉凉了味道好膻。」 笑闹声中,陆竽一脸惊奇地瞅着江淮宁:「有这回事?」 江淮宁本人听了也很想不通,他的室友到底是什么奇葩,一个两个的脑回路比别人多了十几道沟壑。 卢宇最后评价他:「真是一大情种,没见过这样的,听见个相似的名字也能有条件反射,以后我谁都不服只服你。」 黄书涵吃饱了,看向坐在她旁边的谢柠,这姑娘现在是真喝醉了,眼神乱飘,两只手抱着一个空啤酒瓶子,脸颊贴在瓶身降温。 「她这样没事吧?」黄书涵求助正聊天的男生们。 「没事,我一会儿送她回去。」 胡胜东早知会如此,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只希望谢柠酒醒后会忘记与江淮宁有关的一切,重新开始,找回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咋咋呼呼的谢柠。 谢柠闭着眼,当胡胜东碰到她的手,想要拿走啤酒瓶时,她倏地抬起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绕过黄书涵和陆竽,走到江淮宁跟前。 酒壮怂人胆,她看着江淮宁的脸,傻笑一声:「喜欢你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捞到,我亲一口总可以吧?」 这是清醒的谢柠绝不会说出口的话,她有傲气和自尊,但她现在醉得一塌糊涂,大脑不受控制,什么疯狂干什么,放完话就朝江淮宁扑过去。.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471078.html 第283章 这点胆子怎么学人家干坏事 江淮宁侧身避开,谢柠扑了个空,脚步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幸好陆竽拽住她身后的衣服,把人拉住了。 「胡胜东。」江淮宁凝眉。 胡胜东吓得不轻,反应慢了几秒,连忙起身去拉谢柠。 谢柠发疯挣开他的桎梏,一次不成,她以猛虎的架势又一次扑上去。只不过醉酒的猛虎威力不足,走路踉踉跄跄,口齿不清地嘟囔:「我亲……亲一口怎么了?啊?你又不会……掉块肉,你怎么这么……嗝……无情无义。」 陆竽拦在江淮宁面前,两只白嫩的手盖住他的脸,坚决不让谢柠的嘴巴挨到他脸上任何部位。 江淮宁闪躲的姿势停了,站着不动,任由女朋友摆布,没人看见他眉眼间流露两分得意之色。 「谢柠,你亲别人的男朋友,脸面还要不要了?」陆竽说话直接,紧紧护着江淮宁,「等你清醒过来,有你后悔的。」 谢柠倏地被点了穴,身体僵住,眼神迷茫,怔愣地看了陆竽两秒,突然张大嘴巴「哇」一声哭出来。 陆竽吓一跳,后退了一步。 谢柠忍了很久的眼泪借着酒劲涌出来,如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流,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弄花了完美无瑕的妆:「江淮宁……江淮宁成别人的男朋友了,别人的男朋友……」 她哭得惊天动地,陆竽不禁反思,自己的话可能说得有点重,正要出言安慰她,谢柠高高昂起头颅,一把抹掉脸上的泪,大骂:「江淮宁臭狗屎,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竽又被她吓一跳,安慰的话语咽了回去。 谢柠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眼线被泪水晕开,顺着脸颊流淌出两条黑色的印记,在灯光昏昧的夜里,像个女鬼,还是个疯疯癫癫的女鬼。 「江淮宁,我告诉你,是本小姐不喜欢你了。」她手指颤啊颤,指着陆竽,「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赶明儿我就找一个比……比你好的!气死你!」 陆竽:「……」 站在谢柠身后的胡胜东,哭笑不得地攥住她胳膊,向左平移五公分,对准江淮宁的脸,这才是她要指的人。 谢柠打了个酒气冲天的嗝,毫无预兆地弯腰吐了起来。 烧烤店里围观多时的顾客见状,纷纷皱眉吐槽,怪醉鬼败了兴致:「老板,这还让人怎么吃啊。」 在老板发难前,胡胜东两条胳膊架起谢柠的腋下,拖着她往出走。 其余的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江淮宁结了账,紧随前面两个人出去。 谢柠身体软成一滩泥,走两步吐一下。胡胜东累得够呛,更多的是心疼,还有自责。他作为旁观者,一直以来亲眼看着她越陷越深,看似乐观,其实是在燃烧一腔孤勇,他什么也做不了。 谢柠东倒西歪,嘴里不住念叨着「江淮宁有什么好的」「他不值得本姑娘喜欢」「谁爱喜欢谁喜欢去」。 谁说酒后吐真言,她酒后说的全是反话。 嘴上越不在乎,越是能证明心里有多在意。 陆竽与她相隔不过半米,她的喃喃呓语全被她听见,心里不落忍,抬眸瞅了眼江淮宁。他与她目光相接,微微俯身,做出听她讲话的姿势。 陆竽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他的手指。 他们在路边站了会儿,与烧烤店相隔不远有家生意火爆的面包店,落地玻璃窗映出店里的重重人影。 陆竽闻到甜香味,想买点面包,留着明早吃,她松开江淮宁的手,指着面包店:「我去买点东西。」 「我陪你。」 「你在这等我,我和黄书涵一块去。」 她问了黄书涵,正好她也想买点面 包带回学校,两个女孩子结伴,没江淮宁什么事,他单手插兜,跟其他人在原地等。 彭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根衔在嘴角,拿打火机点燃了,眯起眼呼出一口烟,目光所及,江淮宁注视着面包店的方向,眼神痴缠。卢宇说的没错,江淮宁,名副其实的大情种。 「晚上还回宿舍住吗?」彭垚手拿远,食指轻点烟蒂,弹烟灰。 江淮宁目光收回,漫不经心睨他一眼,答了两个彭垚意料之中的字:「不回。」 彭垚撇着嘴角一笑,他就知道,刚才问那问题多此一举。 —— 陆竽和黄书涵手挽手走进面包店,甜香味更浓。黄书涵说起谢柠感慨万千,想不到自信明艳的大小姐也会被感情所困。 陆竽没法评价,她曾经跟谢柠一样,为江淮宁流过眼泪。 她情绪没那么外放,更多时候是独自一人伤心,没在他人面前崩溃大哭过。 两人各端了一个托盘,在玻璃橱柜里挑选可口的面包。 拐过一个橱柜,陆竽在人满为患的店里撞见一个熟人,她眼睫轻轻颤了下,想要趁对方发现自己前退避。 「怎么了?」察觉她的异样,黄书涵拿着夹子的手撞撞她手肘。 陆竽没听见,准备转身去结账,对方恰好看过来,视线微微一凝,脸色骤变,比陆竽的反应还大。 黄书涵在店里四扫,瞧见了隔着一个橱柜的沈黎,她身边有两个女生。 这家店离北城大学近,会碰见不稀奇。 这是陆竽在知道沈黎做的一系列的事情后,首次跟她碰面。往事随风,再追究没多大的意义,陆竽方才避开也并非是怕她,不想跟她有接触而已。 陆竽问心无愧,面色淡然如水,沈黎就不一样了,心跳乍然加快,面上的慌乱和眼神的闪烁无法掩饰。 跟她一起来的同伴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书涵对沈黎没好感,阴阳怪气不怕她听见:「晦气,早知道不来了。」 沈黎明知她说的是谁也不敢出言反驳,手指紧紧攥着木质托盘的边缘,脚步匆匆去柜台结账,跟同伴说了声到外面等她们,然后就出去了。 「落荒而逃」四个字被她演绎得精准无差。 「这点胆子怎么学人家干坏事啊。」黄书涵大牙要笑掉了,「做坏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拆穿。」 「别说了,人都走了。」陆竽没有继续逛的兴致,去了柜台。 黄书涵替她气愤:「你好淡定,我要是你,怎么也要冲上去奚落她两句。真是的,没见过这种人。」 陆竽把托盘放到柜台上,回头看她:「然后呢?奚落两句我的心情并不会变好,反而有可能变差,我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而且,我表现得越淡定,她越是会胡思乱想,所以,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回击方式。」 听君一席话,黄书涵顿时觉得自己刚才一顿骂有点小儿科。 —— 路灯亮起的光照着沈黎一张惨白的脸。 她提着一袋面包,站在路边,焦心地等着同伴出来,以为躲过了陆竽就能得到暂时的心安,岂料一抬眸,江淮宁立在初夏的城市夜幕下,身形修长,偏头跟室友说话,唇畔挂着淡笑,清俊又迷人。 除了他的室友,还有盘腿坐在路边花坛瓷砖上的谢柠。 无需细想,沈黎就弄清楚了陆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和江淮宁他们是一起的。 沈黎第一个想法是逃。 谢柠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被胡胜东灌了几口矿泉水,大脑仍然眩晕得要命,理智全线出逃。她晃了 晃脑袋,然后就瞧见了沈黎掉头逃跑的样子,还看到她跑得太急脚崴了一下。 谢柠幸灾乐祸地指着沈黎,喊她的名字:「沈黎!」 站在一起聊天的几个男生看到了不远处一瘸一拐的女生,面面相觑,不明原因。 陆竽和黄书涵从面包店出来,刚好撞见醉醺醺的谢柠走着歪七扭八的蛇形步伐到沈黎前面,拦住她:「你……你见到我跑什么啊。」 谢柠眯着眼仰头望向台阶上的陆竽,大脑反应迟钝,顿了几秒,她恍然大悟:「哦,你是见到陆……陆……」她又看了眼陆竽,「你叫陆什么来着?」 她指着陆竽问沈黎,口吃得厉害:「你是见到她才……才躲起来的啊?」 免费阅读.. /102/102113/31481276.html 第284章 留在你身边 沈黎穿了双四五公分的高跟皮鞋,心慌意乱下,脚崴了,尖锐的痛感一瞬袭来,使得她每走一步都万分困难。 谢柠身上混杂着酒气,脸很红,说话颠三倒四,很显然她喝醉了。 江淮宁和陆竽在一起了,想必谢柠已经知道了,她跟她一样心里不痛快。失意的人不止她一个,这么一想,沈黎心里突然畅快了几分。 然而,这样的畅快并没有持续很久。 谢柠从黄书涵那里了解到事情的大概原委,刚好见到沈黎本人,那些没被发泄出来的情绪一股脑倒给她。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谢柠笑得醉意弥漫,“装什么无辜,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找我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黄书涵捂嘴,摆出吃瓜表情,原来沈黎不止对陆竽用尽心机,还找过谢柠。 沈黎的两个同伴买完面包走过来,不解地望向发酒疯的女生,嫌弃道:“黎黎,这谁啊,你认识吗?” 沈黎的脸红白交加。 她不可能跟醉酒的人掰扯什么,避重就轻地跟好友说:“我不小心把脚崴了,我们回去吧。” 两个朋友低头看她的脚,关心地问了一句,确定沈黎没有伤到骨头,她们一左一右扶着她,皱眉看着拦在她们面前的谢柠,再度表示不满:“这谁的朋友啊,醉成这样还让出来,不祸害人吗?” 她们以为沈黎脚崴了与这个醉鬼有关。 胡胜东愣了半天,没看明白,听到别人吐槽,赶忙过去抱住那位祖宗,苦着脸好声好气劝她:“您消停会儿行吗?我的姑奶奶。” 喝醉的谢柠力气大如蛮牛,扭着身子上蹿下跳:“放开我,把我手臂弄疼了!” 胡胜东不敢动她,刚松开手,谢柠就从他臂弯溜走了,扯住沈黎不让她走,蛮横道:“你……你还欠江淮宁一个道歉。” 沈黎嘴唇都快咬烂了,极力维持着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柠冲她竖起大拇指,嘴角咧得大大的,夸赞她:“你可真会演戏啊,你读什么北城大学,还不如去读北城电影学院。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英明如江淮宁,都能被你耍得团团转。哈,你真了不起啊沈黎。你知道江淮宁为什么不喜欢你吗?你太端着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她顿了顿,脖子伸长,高傲如天鹅:“是因为本姑娘魅力太大,他配不上,哈哈哈……” 她笑呛到了,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冒出来。 胡胜东头都大了,直接提起谢柠扛到肩上,对三个女生歉然道:“对不住,我朋友喝多了,说醉话,别在意。” 沈黎站不稳,浑身抖如筛糠,不仅仅是被谢柠的话刺激到,还有被江淮宁和陆竽看到的狼狈。 她的好友听得一知半解,问沈黎:“她说那话什么意思啊?” 沈黎摇头说不知道,眼泪却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两个女生不再追问,扶着她极慢地朝学校走。 看热闹的黄书涵过了许久才回过神,与陆竽对视了一眼,不禁赞叹:“喝醉酒的谢柠战斗力太恐怖了。” 陆竽猛点头,大为赞同。谢柠先前和她斗嘴可能没发挥全部的实力,才让她略略占得上风。 代驾到了,胡胜东弯腰把谢柠塞进后座,呼了口气坐进去,降下车窗对路边的几人说:“我先送她回去,晚点回宿舍。” 车子扬长而去,晚上跌宕起伏的一出戏终于落下帷幕。 卢宇和彭垚勾肩搭背走了,完全不管身后的江淮宁。 江淮宁站在台阶下,顺手接过陆竽手里提的一袋面包,问黄书涵怎么回去。黄书涵还想晚上拉着陆竽聊天,交换彼此的近况,见此情景,她就没再提了,挥手跟他们道别:“我打个车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她挤了下眼睛,没把那句“春宵一刻值千金”说出来。 但陆竽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伸手掐了下她的脸:“到学校给我打个电话。” 黄书涵眉毛挑得高高的:“打电话不会打扰你们吗?还是发短信吧。不用回我。” 她自以为很贴心,换来陆竽一个白眼。 送走黄书涵,这下就只剩两个人了,陆竽疲惫地靠在江淮宁胳膊上,早起赶车有点累:“我们去哪儿?” 她没订酒店,江淮宁说过会负责她的住宿。 刚好一辆亮着空车牌的出租车路过,江淮宁招手让其停下,带陆竽坐进车里,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陆竽歪了下头,眼神迷惑,她听到的不是某某酒店的名字,更像是一个小区的名字。 她没问,江淮宁也没说,出租车行驶到目的地,陆竽从车窗看出去,如她所料,是小区的大门。 “这是哪里?”她声音上扬。 江淮宁付了车钱,边推车门边说:“我家有套房子在这里,目前没人住,我周末偶尔会过来住一晚。” 陆竽下车,环顾四周,从外观来看是个高档小区,地理位置也好,一路过来,扎堆的商场超市,到了夜晚仍然繁华热闹。 江淮宁牵着陆竽的手进电梯,按了九楼。 “这是我爸来北城做生意赚的钱买的第一套房子,靳阳市那套房跟这一套是差不多时间买的。没买房前,他和我妈租房子住,五十来平米的一居室,住了很多年。公司倒了以后,他带着我妈回老家,这套房子就闲置了,租出去能收不少租金,但他们不舍得让人住进来,一直这么空着。” 江淮宁很少讲以前的事,陆竽从沈欢那里听过只言片语,没多打听。 “当初我爸是被合伙人坑了,公司留给他只剩个空壳子,好在没多少外债,他做生意这些年没花过大钱,偿还完债务存款剩了不少,不然也没有后来的浮生居。”江淮宁轻飘飘地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低头对陆竽笑,“当然,也离不开你爸爸的支持和帮扶。现在好了,他们在老家打理着小生意,那地方山清水秀,适合养老,有三五好友作伴,不会再回这地方了。” 电梯到了九楼,陆竽问他:“你以后是要留在北城吗?” 江淮宁停在家门前,手指按密码,门“嘀”一声打开,他扭头看着她,没回答:“你呢,想留在哪里?” 陆竽没犹豫,答:“留在你身边。” 江淮宁推开门,屋内没开灯,窗帘是上次离开时拉上的,四周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 门板在身侧重重关上,陆竽的肩被撞在墙壁上,温热的吻落了下来。 袋子落地的窸窣声打断了他们,江淮宁闭上眼,缓缓吐了口气,抬手拍了下墙上的开关。水晶吊灯亮起,撒下银白的光,整个客厅亮堂堂,低调的中式装修风格,因很少住人而显得空荡冰冷,缺少人气儿。 陆竽垂眸看了眼,装面包的袋子掉在地上,她弯腰捡起来,对上江淮宁的目光,偏头笑了下。 奇怪,他们亲了那么多次,她怎么还会害羞。 江淮宁拇指碰了碰她的脸颊,轻笑一声,去厨房烧水,她还要喝药。 “晚上吃饱了吗?”他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没吃饱的话,我再给你煮点吃的,我记得上次过来买了面条。” 晚上的烧烤她其实没吃多少,嘴巴痛,吃得很慢,后来给她买的蔬菜粥,没喝几口遇上谢柠发疯,剩下的就没机会吃了。 “我买了面包,饿了吃这个就行。” 陆竽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夹了香肠和滑蛋的三明治,本想留着明天当早餐,没忍住现在就开吃了。 她踩着江淮宁扔给她的男士拖鞋去厨房。 江淮宁往水壶里倒了两瓶矿泉水,等水烧开的工夫,倚着流理台发呆,听到脚步声,回过头,陆竽已经走到他跟前,举起手里的三明治:“你吃吗?” 江淮宁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挑了下眉,意思是说味道还不错。 陆竽也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好吃吧?我挑的这个,一看就好吃。” “嗯。” 吃着吃着,江淮宁又把人搂过来,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手搭在她腰间,特别散漫地歪着头笑。 新 /102/102113/31482191.html 第285章 被蜜蜂蛰了一口 一壶水烧开了,跳闸的声音响起,江淮宁把流理台上的陆竽抱下来,侧过身去拿杯子清洗,倒满一杯水。 陆竽喝了药去洗澡,身上都是烧烤味,头发也洗了,顶着一头滴水的长发出来,找江淮宁要吹风机。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来拿给她:「用我帮你吹吗?」 「我自己来就好了。」陆竽去卫生间吹头发。 江淮宁用另外一间的卫生间冲了个澡,靠在床上查看手机里的未读消息。陆竽趿着大了几个码的凉拖出来,手指拨拉着刚吹干的头发,踢踢踏踏地在房间里到处走,环顾他以前生活过的痕迹。 这间是江淮宁以前的卧室,大部分东西搬走了,留下来的都是不重要的。 陆竽在书架上看到他踢足球的照片,拿起相框问他:「你还会踢足球?」 江淮宁视线移过去:「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照片了,瞎踢的。」大概是小学六年级吧,学校里组织的活动,他妈去了,拍了很多照片。 「你小时候就这么好看了?」某人还真是从小帅到大。 陆竽找自己的手机,想起来洗澡时落在卫生间了,她跑去拿过来,对着相册拍了一张。 江淮宁后脑勺抵着床头,一条胳膊横在头顶,笑着看她:「干什么,手机里我的照片还不够多?」 下午打球,他每回侧目,都能看到她举着个手机,不知道拍了多少张。 「不够。」陆竽把相框放回原位,故意跟他作对,掉转方向对着他咔嚓咔嚓连拍了十几张。 江淮宁服了她,手掌挡住脸,脑袋往被子里藏。 陆竽大笑,甩掉拖鞋爬到床上:「江淮宁,你还害羞了?」 「谁害羞了。」江淮宁见她没再拍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搂着她的脖子把人扣进怀里,「我看看你下午拍的照片。」 陆竽把头枕在他颈窝,没有躲藏,开放她的相册给她看,前面几十上百张全是他一个人的照片,球场上各种神态姿势的江淮宁。 江淮宁手指往左滑,翻到其中一张,他跟抢球的对手撞到一起,失去表情管理,不太好看,他动手删掉了。 「干吗删我照片?」陆竽想阻止,没他手快。 江淮宁在女朋友面前有偶像包袱:「这种还留着,不能忍。」 陆竽把手机夺回来,放床头柜上充电,不给他看了。 没手机看,江淮宁又睡不着,只能做别的事情打发时间,他捏着陆竽的下颌,低头吻她的唇,没一会儿,她就不争气地讨饶,求他放过。 江淮宁呼吸紧促,嗓音喑哑评价一句:「出息。」 陆竽眯着眼缝,不甘示弱地反击:「嗯,你有出息。」有本事呼吸别乱啊,身体别绷那么紧啊。 江淮宁听出她的潜台词,别开脸笑:「你还真是一点不认输。」突然想到今晚遇见的沈黎,他忍不住旧事重提,「就算沈黎找过你,你也不该相信她的话,我对你的好那么明显,你看不见吗?为什么不相信我那时候喜欢你。」 陆竽被他亲得脑子成浆糊,默了许久,小声说:「因为……那时候好多女生喜欢你。」她在那些女生当中,并不是最优秀的。 沈黎家世成绩样样比她好,她还和江淮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江淮宁说她傻:「那又怎样?我只喜欢你。」 不用他说,陆竽也知道自己很傻:「我知道了,你只喜欢我。」 江淮宁说:「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你说留在我身边。」 陆竽手指玩着他t恤领口,宽大的领子斜向一边,锁骨露了一半,这种半隐半现最诱惑人:「当然是认真的。大学选的是 我心仪的学校,以后找工作,在哪个城市无所谓。北城这么繁华,工作机会更多,留在这里挺好的。」 说完,她微仰下颌看他:「你还没回答我,你以后是要留在北城吗?」 江淮宁在她发顶亲了下:「嗯。」 「我们一起留在北城吧。」 「好。」 他喜欢听她说「我们」。 —— 陆竽第二天中午坐高铁回关州,江淮宁送她到高铁站,之后打车回学校。 宿舍里只有卢宇和彭垚在,两人没打游戏,忙着写作业。彭垚「哟呵」一声,抖着腿说:「终于回来了一个。」 江淮宁坐下来开电脑,听出点别的意思,随口问了句:「东子昨晚没回?」 卢宇来劲了:「东子这个不靠谱的,上车时还说晚点回宿舍,回他个腿回,他昨晚彻夜未归。」 彭垚说:「你们说他会不会和谢柠……」 话刚开了个头,宿舍门被推开,胡胜东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了,彭垚的话音被迫终止,呆呆地看着他。 「东子,你昨晚去哪儿了?」 「别提了。」胡胜东累瘫了,大喇喇地岔开腿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光了里面的水,闭着眼,后颈枕在椅背上养神。 「别提了是啥意思,你昨晚不是和谢姑娘走了,你们……」 彭垚的话再次被打断,有人推开门,探进来一颗脑袋,叫了声胡胜东的名字:「哲学系的谢柠找你,在楼下。」 彭垚掐了掐胳膊,有痛感,不是在做梦,谢柠以前来这栋宿舍楼都是找江淮宁,突然换了个人,他有些不适应。 卢宇跟他想法一样。 而且,他觉得胡胜东对谢柠的事过于上心,不排除有过去的同学情谊在,但他确实对谢柠很不一般。 他俩看向江淮宁,他事不关己地敲键盘,已然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胡胜东去卫生间接了捧凉水洗脸,僵着一张脸出去了。卢宇和彭垚对视一眼,跑去阳台趴着栏杆往下看。 谢柠换了身衣服,挺括的深蓝色牛仔外套里一件纯黑长裙,裙摆不规则裁剪,脚上一双马丁靴。妆容完美,跟以往一样张扬明丽,站在人来人往的男生宿舍楼下相当惹眼。 没多久,胡胜东从楼道门出去,站在谢柠面前。 楼上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远远观望,只能感觉出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透着古怪。.. 谢柠怀里抱着几本书,一会儿要去图书馆。见到胡胜东,她尴尬到不敢跟他对视,挠了挠耳侧的发丝,嗓音晦涩:「那个,昨晚,对不起,我喝多了,别介意。」 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着说完了一句话。 胡胜东耸肩,假装不在意:「没事儿,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谢柠瞪眼,嚣张气焰立马烧起来了:「你骂本姑娘是狗?」 胡胜东顺从地换了个说法:「被蜜蜂蛰了一口。」 谢柠张了张嘴,又要骂,反应过来是自己有错在先,气焰消下去大半,蜜蜂就蜜蜂吧,总比被说成狗好。 「总之,是我对不住你,回头请你吃饭。」谢柠道完歉,僵硬地挥了挥手,「我去图书馆了,回见。」 不等胡胜东有所表示,她飞快地溜了,跑出去很远,回头看不见人影了,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拿怀里的书敲脑袋。 喝酒误事,喝酒真误事。 陆竽说得对,等你清醒过来,有你后悔的。 她现在脑子清醒了,回想起昨晚醉酒后的一连串行为,简直想拿头撞墙,或者去外太空生活。 先是追着江淮宁索吻,然后对着沈黎当街破口大骂,再然后,被胡胜东送回家,趁他不备亲了他…… 哪件事单拎出来,都够她后悔二十年了。 —— 谢柠走后,胡胜东站在原地,自嘲地嗤了一声,还以为能在她心里有所不同,到头来不过是酒精作祟。 他提了提嘴角,故作轻松姿态,转身上楼。 昨晚谢柠发酒疯那状态,住宿舍不安全,容易从床铺上摔下来,他送她回家,她父母不在,他只能留下来陪她,听说醉酒的人躺着呕吐可能会把自己呛到窒息而死。 他把她放到床上,给她脱鞋,她嘴里念着江淮宁的名字,不是什么好话,全是骂江淮宁的。 仿佛只要把江淮宁说得一文不值,就显得她的喜欢没那么深刻。 她说到「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时,突然看着他傻笑,嘴里嘟囔: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然后,她亲了他。 那应该是她的初吻,她喜欢江淮宁很多年。 也是他的初吻,除了她,他没喜欢过别人。 眼下,她酒醒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或许他该感到欣慰,她没有不承认那个吻,她一向那么坦率,做过的事只要记得就不会当不存在。 她前来向他道歉,他接受了,到此为止。 免费阅读.. /102/102113/31494319.html 第286章 你是不是腻了 期末考完试,陆竽回了靳阳市,听说已经有两个月没下过雨,暑热蔓延了整座城市,每天将近四十度的高温,除了待在空调房里,哪儿也去不了。 江淮宁人在清大,假期延后,到现在还没放暑假。 陆竽在房间里吃着雪糕,搜靳阳到北城的票。 “一天吃好几根雪糕,肚子受得了吗?下次来例假,别在我面前念叨肚子痛,自己不长记性。” 夏竹已经辞了服装厂的工作,在浮生居帮忙,今天得闲,在家熬了一锅绿豆汤解暑,给陆竽端来一碗,见她嘴里叼着雪糕,叨叨个不停。 陆竽把雪糕棍儿扔进垃圾桶里,接过她妈递来的绿豆汤:“谢谢妈妈。” “这是要去哪儿?”夏竹准备出去,无意间瞥见她手机屏幕上的购票界面。 陆竽喝了口汤,里面放了冰糖,甜丝丝的:“去旅游啊。” “去哪儿旅游?” “北城。” 夏竹一愣,扶着腰乐了,拿手指戳她脑门:“你看你妈像个傻子吗?还旅游,糊弄谁呢,想去找淮宁就直说。” “我每天待在家里玩太荒废了,去北城看看有没有暑假工可以打,赚点零花钱。”陆竽脸快埋进碗里,没去看她妈的表情。 “家里缺你零花钱了?” “不是啊。”陆竽立刻解释,“我总有一天要独立的,不能一辈子花你们的钱,早点积累经验没什么不好。我们宿舍的姑娘就有做兼职的。” 她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长大成人后更不用说,对自己的未来和人生有规划是好事,夏竹不阻止。 到底是女孩儿,夏竹担心她在外受人欺负,不得不问得仔细一些:“去北城住哪儿?房租那么贵,赚的钱还不够租房子的。” 陆竽听出妈妈松口了,悄悄抬起眼,小声说:“孙阿姨在北城有房子,我上次去北城玩就住在那里。” 夏竹愣了,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无奈极了:“你啊,真不见外。” 陆竽见她没生气,厚着脸皮说:“江淮宁让我住的,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江淮宁原计划是让她考完期末试直接去北城,她才没那么迫不及待,坚持回家待了这么些天。 夏竹摇摇头,端着空碗出去了,丢下一句,随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陆竽订好车票,截了张图发给江淮宁。 江淮宁可能在忙,二十分钟后回的:“什么都不用带,人来就行了。” 陆竽还是收拾了满满一行李箱的东西,其中有孙阿姨送来的吃食,叫她带过去跟江淮宁一起吃。 孙婧芳的原话是:别听你妈的,她那人就是爱讲客气,你可千万别见外,那房子我和你叔叔也不打算再住了,以后就留给你俩住。装修有些陈旧,你们年轻人要是不喜欢,拆了重装或是卖了再买一套新的,随便你们折腾。 陆竽听得脸都红了,孙阿姨话里话外的意思,俨然把她和江淮宁当成了新婚夫妻 夏竹看着她,好气又好笑,之前的厚脸皮去哪儿了? —— 陆竽带着双方家长沉甸甸的爱坐上了通往北城的高铁。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北城是下午两点多,没想到北城也是高温天气,一下车就被滚滚热浪裹住了。 江淮宁借了胡胜东的车来车站接她。 见了面,二话没说先抱了一下,江淮宁问她累不累,先吃饭还是先回家。 陆竽穿了条薄荷绿的吊带长裙,外面搭了一件白色薄透的坎肩,还是热得不行,额头鼻翼沁满了汗珠:“不想在外面吃饭,先回家吧。” 江淮宁一手推着行李箱,去牵她的手,她不给牵,说:“好热。” 江淮宁借题发挥:“你是不是腻了,对我这么冷淡。” 陆竽拿手在脸侧扇风的动作一停,侧过身盯着他的脸,真不敢相信这话是江淮宁说的:“我哪里冷淡了?” “不给牵手。” 陆竽把手递过去:“牵牵牵,拿去牵。” 江淮宁见好就收,握住她的手。 车停在对面,得过马路,两人站在路边等红绿灯,陆竽还在笑:“江淮宁,以后少给我扣帽子,我腻了我会说的。” “你还真会腻?”江淮宁不可置信。 “没有啊,打个比方而已。”爱情里的男生也太爱斤斤计较了,一句话也要纠错,陆竽轻声叹气,“我怎么觉得咱俩拿错剧本了。你像个无理取闹的女主。” 江淮宁被逗笑:“你呢?” 陆竽点着下巴想了想:“我是温暖包容的男主。” 路面被晒得发烫,陆竽脚上穿了双平底凉鞋,鞋底薄,那股滚烫的温度脚底板能直接感受到。 坐进车里,她才感到些微舒爽,脱了坎肩揉成一团放在腿上,牙齿咬下手腕上的皮筋,将披散的头发挽起来,手指扯松紧贴头皮的头发,使得整体看起来蓬松随意。 江淮宁一瞬不移地看着她,她的长发尽数盘起,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视线里,柔美的肩颈线条清晰可见。他眼眸暗了暗,倾身前去,在她脸颊亲了下。 陆竽微怔,恰好扭过头来,他的唇瓣落在她唇角,她的脸往后撤离半寸,轻声说:“有人啊。” 江淮宁嗓音很低:“哪儿有人?” 前挡风玻璃那么大,路过的人都能看到好不好? 陆竽推了推他,脸热得能煎蛋:“快开车。” 江淮宁敛了敛神,帮她系上安全带,坐直,手握着方向盘,微微偏头留意倒车镜,熟练地把车开出去。 陆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怎么会觉得她有一天会腻呢?永远不会。 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对她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 到家后,陆竽轻车熟路地去厨房,从行李箱里挑拣出妈妈和孙阿姨给的吃食,分类放进冰箱里。 “太多了,靠我们俩根本吃不完,这些熟食没有保质期,容易放坏,不如叫你室友一块过来解决,不然就浪费了。”陆竽把最后一袋酱牛肉放进去,关上冰箱门,靠在上面。 江淮宁在旁边盯着她:“我等会儿在群里问他们。” “为什么是等会儿?今天周六,他们应该没有很忙吧。” “不是他们。”江淮宁靠近一步,身上的温度隔空传递到陆竽的皮肤上,她往后缩了缩,身后是冰箱,无处可退。 江淮宁接着道:“是我现在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做。” 陆竽对上他的眼睛,瞬间明白了,捧着他的脸主动凑上去吻他,然后笑着问他:“江淮宁,你不会腻吗?” 江淮宁不让她停下,含糊说了句“不会”,再度封上她的唇。 陆竽出了汗,浑身黏腻,拿了套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江淮宁靠在八斗柜上,听着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握着手机在群里发消息,嘴里叼了颗陆竽给的柠檬糖,酸得他腮帮子疼。 江淮宁:“陆竽带了吃的过来,晚上在家请客,你们来不来?” 胡胜东:“必须的。” 卢宇:“需要带别的吗?” 彭垚:“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校草女朋友来了,我们的伙食也跟着改善了,让我们感谢校草。” 卢宇:“会不会说话?你才是鸡,你才是犬。” 江淮宁嘎嘣嘎嘣嚼着硬糖,确定他们会来,他就往群里发了家庭地址。 胡胜东:“你家我知道在哪儿,我领他们过去。” 江淮宁没再回群里的消息,搁下手机,陆竽刚好洗完澡出来,穿着简单的印着英文字母的白色t恤,到膝盖上方的牛仔短裤,趿拉着凉拖。 她上次过来住了一晚后,他就有预感以后会常住,于是抽空买了女士的拖鞋、睡衣、护肤品之类的东西放里面,现在派上了用场。 新 /102/102113/31502927.html 第287章 他们说你重色轻友 陆竽重新检查一遍冰箱,只有熟食请客不像样,拉着江淮宁去逛超市。 「你要下厨?」江淮宁手推购物车,跟在她身侧,见她把一样样东西丢进购物车里,「他们吃什么都行,不用做菜。」 走到水产区,陆竽打算挑一条鱼:「请客总得有请客的样子,不能凑合。」 江淮宁吃醋,语气别扭:「你倒不嫌麻烦。」 陆竽挑了一条大的武昌鱼,麻烦师傅帮忙去除鱼鳞内脏。她不太会处理鱼,拎回去弄得厨房一片狼藉就不好了。 师傅称重后打了价签,熟练地处理干净,丢给她。 从超市出来,路过饮品店,陆竽去买了两个冰淇淋,递给江淮宁一个。江淮宁咬下第一口,视线落在她脸上:「你是不是快来了?」 陆竽张口把冰淇淋的尖尖抿进嘴里:「没有,你记错了。」她知道他说的是例假。 江淮宁不语,拿眼神审问她。 陆竽说:「我骗你干什么。」 她说着朝前跑去,把江淮宁甩在身后。 天太热,出门懒得化妆,陆竽素面朝天,头发是洗完澡重新挽的,微微凌乱的丸子头,恰到好处。 江淮宁一手提着两个超市购物袋,跟在后面看她蹦蹦跳跳的样子,笑得眉眼柔情四溢。.c 跑了没几步,陆竽鞋带散了,她手里拿着冰淇淋,腾不出手来系上,回头无奈望着江淮宁,求助他:「帮我拿一下。」 她把冰淇淋递给他,叮嘱一句:「别偷吃我的。」 江淮宁视线垂下,两只鞋的鞋带同时散了,不知她是怎么系的。他把买的东西放地上,手里的冰淇淋给陆竽。 陆竽下意识替他拿,却见他在她面前屈膝蹲下,她惊了一下,脚往后缩,被他的手指攥住鞋带,无法挪动。 他打了个结实的蝴蝶结。 陆竽左手拿着的冰淇淋快要融化,淌下白色的奶油,陆竽赶紧舔了一口。江淮宁站起身刚好看见这一幕,笑起来。 「我没偷吃,快化了。」陆竽说。 一滴融化的冰淇淋滴到手指上,佐证了她的话,她连忙塞给他:「你看吧。这种冰淇淋化得最快了。」 江淮宁从口袋掏出纸巾给她擦手指:「我又没怀疑你偷吃。」 他几口解决完剩下的冰淇淋,拎起地上的购物袋,牵她回家。 江淮宁走得慢,迁就陆竽的步伐,她每抬一下脚,视线不由落在鞋面,他系的蝴蝶结很有个人特色,她不会系这种。 仰头看着江淮宁的侧脸,陆竽恍惚以为,他们在一起很多年。 —— 到家时间不早了,陆竽忙着烧菜,使唤江淮宁切熟食。 她只会做简单的菜,稍微复杂一点的,不是在网上搜教程就是找妈妈请教。江淮宁将一块卤好的牛肉切成片状,偷吃了一片,转脸去看陆竽和她妈视频通话。 夏竹的声音传来:「煎鱼的时候小心一点,提前给鱼肉上抹点盐粒,下锅不会崩油。」 「知道了。」 夏竹又给她传授了炒红烧料的秘诀,陆竽一一记下,她妈做的红烧鱼一绝,网上搜不来教程。 等陆竽挂了电话,江淮宁忧心地叹了口气。 陆竽问他好端端叹什么气。 江淮宁拈起砧板上一片牛肉递到她嘴边,陆竽张口叼住,听见他回答:「夏伯母大概会以为你来我这里是受苦的,还要做饭。」 陆竽弯眼笑说:「你错了,我妈才不会那么想,我在家也做饭。」 门铃响了,江淮宁从厨房出去,开了门禁,没等多久,室友们上来,他靠在门框看 电梯的方向。 电梯门打开,胡胜东抱着两大瓶饮料出来,后面的卢宇和彭垚提着水果和啤酒,嘻嘻哈哈地进来。 胡胜东嗅了一口空气里飘散的味道:「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卢宇把东西放下:「来对了,我们有口福了。」 彭垚的眼神在江淮宁脸上飘来飘去:「我们校草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卢宇眨巴眼睛:「不会是因为我们吧?」 胡胜东挥手:「不会,是他叫我们来的,又不是我们自己死皮赖脸。」 厨房里,陆竽听到他们说笑,手忙脚乱地处理锅中的鱼,可能是她放的盐不够,还是崩油,溅到她脚背上,差点跳起来。 果然,理论是一回事,实践是另一回事。 费劲地煎好鱼,再把调好的红烧料倒进去,陆竽盖上锅盖,长松一口气,厨房被她弄得一团糟,跟打了一场仗似的。 江淮宁进来帮忙,被陆竽推搡出去:「你去陪他们玩,我自己弄。」他在旁边盯着,她只会更慌乱。 客厅里几个男生开了局游戏,喊江淮宁过去:「校草人呢,游戏缺人。」 江淮宁站在流理台前,没搭理他们,只看陆竽:「你一个人可以?我还是给你打下手吧。」 陆竽赶不走他,递给他两条黄瓜:「拍碎装玻璃碗里,我一会儿调蘸料拌一下。」 胡胜东连着喊了两声,不见任何回应,正要起身过来看,被卢宇拉住:「东子,你懂事一点,我们校草没兴趣跟你玩游戏,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 抽油烟机的声音也盖不住他们的说话声,陆竽觑了江淮宁一眼,他余光察觉到,短促地笑了声:「别理他们,嘴巴闲不住。」 陆竽笑了:「他们说你重色轻友,不解释一下?」 「这不是事实吗?」江淮宁料理完黄瓜,偏头看她,「还需要我做什么?」 「剥几个松花蛋。」 两人协作,做了一桌晚餐。 江淮宁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嫌弃地看着沙发上那几个,手撑着椅子靠背:「打完了吗?开饭了。」 「马上。」 游戏结束,三人收起手机,蹦起来往餐厅跑,抻着脖子扫了一眼餐桌,而后惊诧地看向江淮宁:「这都是陆竽做的?」 「嗯,我负责打下手。」江淮宁摘了围裙扔一边。 胡胜东竖起大拇指。 陆竽洗了个手过来,坐在江淮宁身边的空位:「我第一次尝试做这么多菜,不好吃别见怪。」 他们满口称赞:「你谦虚了吧,很好吃。」 不知道有多羡慕江淮宁,同在一个宿舍,人家朋友漂亮温柔又贴心,他们还在打光棍,差距这么大。 陆竽很快填饱了肚子,他们几个男生边喝啤酒边聊天,江淮宁也拿了一听,两根手指拎着,偶尔啜一口,并不嗜酒。 饭桌上的菜解决得所剩无几,陆竽又去厨房切了一盘牛肉端上来,然后坐到沙发上玩手机,没参与他们男生之间的话题。 几个男生喝得不多,聊得话题天南地北,聊到感情问题,三双眼睛同时看着江淮宁。江淮宁手搭着椅背,没什么好说的。 胡胜东喝得最多,眼神都有点飘了:「哎,兄弟们跟你取经呢,说说,怎么追的姑娘,咱们宿舍就你有经验。」 不是江淮宁藏私,是他没经验可以传授给他们。 他手背杵着下颌,瞥向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陆竽,笑了笑,语气嘚瑟:「我运气好吧,喜欢的人刚好喜欢我。」 「靠,你这嘴脸,真欠揍。」胡胜东踹他的凳子。 「 说的实话。」江淮宁一脸平静。 胡胜东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不知想到什么,笑得挺凄惨。自谢柠那次醉酒,之后就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以前她是想见江淮宁,没有好的理由,拿他做桥梁,如今她放弃了江淮宁,连他也不受待见了。 那些年的情谊好似喂了狗。 喝完剩下的几罐啤酒,三人跟小情侣道别,感谢他们招待,然后准备回学校。 江淮宁让陆竽去歇着,自己收拾了餐桌上的碗筷杯碟,堆进厨房的洗碗池,一个个清洗干净。陆竽那会儿在客厅里依稀听见他们的谈话,跑去厨房找江淮宁八卦:「胡胜东是不是喜欢谢柠?」 「从哪里看出来的?」 「直觉。」陆竽推他胳膊,「你就说是不是。」 江淮宁侧过身,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了两圈:「你的直觉当初怎么没发挥作用,察觉出来我喜欢你呢?用在别人身上倒是好使。」 陆竽被堵得没话说,沉默片刻,掐他的后腰:「能不能别翻旧账。」 江淮宁扭身躲开:「啧,别乱碰,碰坏了你负责吗?」 「你是纸糊的吗?」 「可能是吧。」江淮宁一本正经。 陆竽:「……」 /102/102113/31510997.html 第288章 你现在的职位就是小助理 陆竽之前的想法太简单,事实上,暑假工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她要求高,不想找那种服务类的工作,想找个与专业相关的锻炼自己,更是难上加难。 大公司不可能招没有文凭、经验的短期暑假工,小公司同样希望不大。 陆竽抱着电脑筛选了几天,最后在犄角旮旯里找了家广告工作室,小作坊级别,工资水平未知,一切信息等面谈才能知晓。 去工作室那天,陆竽起了个大早,拾掇一番,前去应聘。 江淮宁提出要送她,她站在玄关,手撑着壁柜换上单鞋:“我问过彭垚,你们这几天挺忙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而且不一定能选上,碰碰运气,有很大的可能是白跑一趟。它那个招聘界面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江淮宁穿白t恤牛仔裤,青春洋溢,跟高中生没差,一张俊脸笑意弥漫,夸她:“了不得,学会从我身边的人打听消息了,你还打听到什么?” “我还打听到你这个暑假没几天休息时间。”陆竽低头检查包里的物品,随口答,“课程结束,紧跟着要进一个什么教授的项目。” 江淮宁笑:“你什么时候跟彭垚关系那么好了?” “篮球赛那次,加了联系方式。”陆竽手指在双眼前比划一下,“我是有眼线的,有些事情你想瞒也瞒不住我。” 江淮宁跟她一块出门,无辜地看着她:“我没有什么瞒你的。” 陆竽没时间跟他聊天了,频频看表,与他在小区门口分别,赶到地铁站。 那个叫“致意”的广告工作室,距离住的地方不算近,坐地铁要四五十分钟,中间要换乘,这是让她颇为纠结的一点。 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北城的地铁赶上早高峰,人挤人,整节车厢几乎没有空余的地方。陆竽手拉着吊环,一路罚站,快到目的地才多出几个空位,但也没有坐下来的必要了。 她按照地址找到地方,是在工业园区的一栋楼层不高的写字楼里。 陆竽在保安处登记后进入,致意广告只占了写字楼其中一层,在七楼。 电梯前稀稀拉拉等了几个人,她跟随其他人进去,已经有人按了七楼的按键,她退到旁边去站着。 轿厢里弥漫着咖啡的味道,几个穿职业装的女人闲聊八卦,陆竽听了一耳朵,对于这种氛围感到新鲜和好奇。 七楼到了,一个穿红白条纹衬衫裙的女人走出电梯,陆竽跟着出去。 女人回头看她一眼,见是个陌生的面孔,顺口问了一声:“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是正式员工。”陆竽面对突然的问话有点紧张,手心捏了汗,学校里积累的社交经验使她很快冷静下来,说,“我看到你们工作室的招聘,想来试试。” 女人“啊”了声,明白了:“你跟我来吧。” 陆竽一头雾水跟着她进办公室,随后就被塞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她什么也没问,听候吩咐。 “菲姐,这谁啊?”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路过,抻着脖子好奇问道。 姚菲菲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小温发出去的招聘信息,我以为招不到人,没想到真来了一个。” 格子衬衫男笑得直打嗝:“招聘界面都是她吃饭的间隙随手弄的。” 陆竽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只能傻站着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寒暄,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特别不正规的地方。 姚菲菲打住延伸出来的话题,看向陆竽:“手里这堆资料,今天前筛选完,提取出重要信息,能做到吗?” “啊?”陆竽眼神里透着浓浓的疑惑,她还没有接受面试,“现在就开始工作吗?” “有问题?”姚菲菲反问。 陆竽摇头,她是没问题的,不过有些信息需要提前告知她,以免出现误会:“我是大学生,刚读完大一,暑假出来打工的,所以只工作两个月就离开。你们这儿招短期工吗?” 姚菲菲重新打量她,语速很快:“正好赶上最忙的时候,缺人手,你来得巧,只能暂时用着了。等中午小温闲了,帮你做合同,签个短期的。先说好,工资不高,一个月两千五,另外有餐饮补贴。能干就签,不能干现在离开也行。” 陆竽思索了十来秒,抱紧了怀里的资料:“我坐哪儿?” 姚菲菲看她上道,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也不说废话,指着格子衬衫男:“超儿,给她辟出一个工位。” “得嘞,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格子衬衫男敬了个礼,转头对陆竽自我介绍:“我叫马超,与三国里的那个马超同名,叫我超哥就行。你叫什么?” “陆竽,陆地的陆,竽是古乐器的那个竽。”陆竽补充,“竹字头,下面一个于是的于。” 马超没反应过来,食指在掌心比划。 陆竽干脆说:“滥竽充数的竽。” “哦哦哦,那个竽啊,知道了。”马超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怪自己没文化,逼得人家用这种方式自我介绍。 然而陆竽心里想的却是,当初她还为江淮宁说她的名字是“滥竽充数”的“竽”而生气怒骂,现在看来,他是正确的,这的确是最好的介绍方式。 马超领她到一个工位前:“你就坐这儿吧。” 在此之前,这里没人,桌面堆着一些杂物,马超三两下打理干净了,陆竽把资料放上去。 “有个事情我很好奇。”马超问她,“我们的招聘信息是三天前挂上去的,纯属是碰运气,你是怎么看到的?” 陆竽说:“我随便浏览到的,也是碰运气来试试。” 马超觉得她的性子挺有意思,跟她多说了两句:“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工作室注册也就三个多月,可能随时会倒闭。” 陆竽猜到了这家工作室成立不久,因为她没有在百度上搜索到任何相关信息,但她也确实没想到竟然只有三个多月的历史。估计就算面试,被问到公司的发展背景,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咧嘴挤出一个笑:“别在我开学前倒闭就行。” 马超呛了一下,她可真敢说。 —— 中午吃饭,陆竽最后一个下去,独自一人,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出了园区随便进了一家店。 她点了份套餐,结果踩雷了,菜普遍偏咸,不想浪费粮食,只能就着米饭吃掉。 江淮宁给她打来电话,她在隔壁的饮品店里排队买喝的,没听到。他打来第二遍她才听见包里的振动声,猛吸了一口清爽的柠檬水,嘴里那股齁咸的味道冲淡了一些。 “面试结果怎么样?”江淮宁也在吃午饭,说话间伴随着咀嚼音。 陆竽说起早上的经历自己也觉得奇妙:“没面试,直接被录用了。” 江淮宁惊讶:“这么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那个工作室……”陆竽不知该怎么形容,踌躇半晌,接上前言,“有点特殊,正好缺人手,我碰巧撞上了,跟古代抓壮丁有点像,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江淮宁皱了皱眉,思虑更多:“会不会不靠谱?” 她昨天筛选的时候,他跟着看过那家工作室,招聘界面简单得可以用潦草来形容,看着就不太正式。 “应该不会,我也没什么好让人家骗的。”陆竽说,“合同拿给我了,我还没签,等会儿传给你看看。” “行。” 陆竽拎着柠檬水回工作室,其他人比她先吃完饭,已经回来了,开始午休。马超过来问她中午吃的什么。 陆竽说了那家快餐店的名字。 马超脸色一变:“怎么去那儿吃了,那家是我们投票公认的最难吃的店。跟那家的老板提过建议,死不悔改,菜咸得要死,各种重口味的调料乱放。” “下次不在那家吃了。”陆竽一个新来者,哪里知道谁家好吃谁家不好吃。 马超加了她的联系方式,把她拉进工作室的群里:“大家打卡的店会放到群里,你可以留意一下。” 陆竽笑了笑:“好,谢谢。” “对了,合同你尽快看,签完了给你发工作证,进出方便,不用总是登记。”马超晃了晃手机,“有不懂就问我,你现在的职位就是小助理,需要随时跟我或者菲姐那边对接。” 陆竽一一应下。 新 /102/102113/31511081.html 第289章 姐姐们会吃了他 陆竽拍下合同发给江淮宁。 术业有专攻,江淮宁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请法学系一位学长帮忙,看过以后,确定没什么问题,转达给陆竽。 陆竽签了合同,成为致意的一员,虽然只是临时员工。 整个工作室的人员就二十来个,分为a和b两个小组,另外财务一人,行政人事一人,老板就是姚菲菲。她看起来不太像老板,因为什么活儿都做,陆竽还看到她亲自拎着桶装水换到饮水机上,大为震惊。. 陆竽走完合同流程,就专注手头的任务。 姚菲菲给她的资料是匈牙利一个小众香水品牌的发展史以及名下多款香水的介绍,从这些资料中提取重要信息。 马超跟她透露,这个小众品牌只在当地刮起过一阵风,之后就不温不火地生产、销售,近期想打入中国市场,需要一个能让人记住的惊艳「亮相」。 哪怕是这种级别不高的项目,也轮不到才成立三个多月的小作坊。致意能拿到一个入场券,全靠姚菲菲的人脉,负责匈牙利和中国对接的那个人,是她过去的朋友。 陆竽对马超口中「过去的朋友」这个形容难以理解。 马超明说:「其实就是前男友。」 陆竽默了默,能给前女友介绍业务,至少说明当初的分手没有闹得太难堪。 「这事儿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别往外说。」马超声音低了几个分贝,「咱们致意只是拿到一个机会,这个香水品牌还对接了其他的广告公司,能不能成功入选还是两说。这是致意的第五单生意,也是最大的一单,菲姐很重视。」 陆竽点了头,明白了这个项目的重要性。 马超额外补充了一句:「这一单不仅代表着工作室能不能更上一层楼,还关系菲姐在前男友那里的脸面,她最近着急得嘴上起燎泡了。」 陆竽没接话。 姚菲菲在办公室叫人,马超「哎」一声应答,跑过去了。 陆竽打开电脑,把勾画出来的重要信息列出来,下班前发到姚菲菲的邮箱里,跟其他人一块下班。 走出工业园区的大门,几个打扮时尚的姐姐惊呼:「哪儿来的帅弟弟,咱们园区的吗?从来没见过。」 「好久没看到这么朝气蓬勃的面孔了,年轻真好。」 「去要微信啊。」 「人家万一不搞姐弟恋。」 「你也说了是万一,万一人家就喜欢姐姐呢?」 「啧,看到没有,人家手里拿着奶茶,来找女朋友的。」 「就不能是自己喝的吗?」 走近了,她们注意到那男生拎着印有清大logo的帆布袋,暗暗惊叹。随即,那个男生提步,从园区大门一侧的树下走到门前。 那里飞奔出来一个女生,同样拥有青春姣好的一张面容,扑进他怀里。 「说什么来着,有女朋友了。」几个年长的姐姐说说笑笑离开。 陆竽跑得额前出汗了,满脸的笑:「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万一我没准时下班,你不就要等好久。」 「哪有上班第一天就加班的。」江淮宁笑着递给她一杯她爱喝的红豆奶茶。 陆竽捧在手里,眉心一动:「热的?」 「你少喝点冰的吧。」江淮宁从袋子里抽出吸管,撕掉薄膜戳进杯盖里,方便她喝。 陆竽嘴巴凑上去吸了口,软糯微甜的红豆在嘴里一抿就化:「好好喝。」她举起奶茶让他尝。 江淮宁只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 陆竽看他拎着个帆布袋:「这是什么?」 「放学后顺路去图书馆借的书, 要用。」下午去上课没背书包,找胡胜东借了个帆布袋子,他换了个手拎书,牵起陆竽的手,「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你来决定。」一日三餐,每餐都要纠结吃什么。 江淮宁问起她工作的事情,陆竽有说不完的话:「工作室里加上我不到三十个人,整体氛围不错,最近大家都比较忙,没什么时间交流,我只认识老板,还有一个跟老板关系比较好的……也算是我的上司?人挺好的。我今天的任务是筛选资料,除了吃饭基本没怎么休息过,赶在下班前完成了,看了好多好多文字,脑袋都发昏了。」 她靠着江淮宁的肩,喝了口奶茶,闻着他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突然觉得一点也不累了。 陆竽竖起脑袋:「我们去吃火锅吧!大夏天吃火锅,别有一番滋味。」 江淮宁准备好的安慰夸赞她的话语统统咽了回去。 —— 江淮宁忙归忙,假期还是有的,他把陆竽从老家拐来北城,是想和她过轻松愉快的二人世界,现实却是她比他还忙。 有时候工作做不完还要带回家,戴着眼镜,绑着头发,穿着宽松的大t恤,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问她在干什么。 她说明天上午要开会,在准备会议资料。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会议资料怎么也要你来准备。」 「小助理啊。」陆竽眼没抬,自我调侃,「小助理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江淮宁包揽了做饭的活儿,照着网上搜来的美食教程,拿陆竽当小白鼠,一道道菜尝试过来,由一开始的普普通通,逐渐进化为大厨。 暑假过一大半,致意工作室拿下了匈牙利的合作,办公区上下一片欢欣鼓舞,虽然后续方案还需要细化优化,目前的结果是值得庆祝的。 姚菲菲在群里发话,晚上下班后聚餐,打扮漂亮点儿就行了,其他的她全部安排好了。 陆竽跟另一个叫谷月的姐姐坐马超的车,副驾驶上是致意的老板姚菲菲,其他人自行组队,前往聚餐的地方。 陆竽抱着手机给江淮宁发消息:「晚上我们工作室聚餐,我不回去吃饭啦。」 江淮宁不忙,回消息很快:「在哪里聚餐,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陆竽先把地址发给他,几点结束暂时还说不准。 江淮宁叫她快结束了给他发消息。 陆竽回复一个「好」字,因唇边不自觉带了笑,引起旁边的谷月的注意:「跟男朋友聊天啊?」 陆竽笑容腼腆地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机回答:「嗯,问我什么时候结束聚餐,要来接我。」 「真甜蜜。」谷月羡慕道。 正开车的马超有些诧异,副驾驶上坐着老板,他没表现太夸张:「陆竽有男朋友了?也在北城?」 陆竽入职后,他就了解到她是关州大学新闻系的学生,至于为什么会来北城打暑假工,他没细问。 「他在北城读书,我们俩都是南合省的。」 「放暑假了,他没回家?」 陆竽斟酌了下言辞,说:「他是清大的学生,成绩比较好,课程结束后跟着老师做项目,放假比其他学生晚。不过现在也放假了,在北城有住处,就没回去。」 「清大的啊。」谷月惊讶极了,「之前听她们说,咱们这栋写字楼里有人的男朋友颜值超高还是清大的,是不是说你男朋友?」 陆竽看着她,楼里有人谈论江淮宁吗? 是了,他有时会来接她下班,频次不低,被其他人看见讨论几句很正常。 「应该是。」陆竽轻声说。 上车后就 闭目养神的老板姚菲菲听到这里,睁开眼睛,微侧过身往后看,眼里一点好奇的意味:「长得很帅吗?有没有照片我看看。我还一次没见过。」 谷月连忙附和:「我也没见过,只听她们在茶水间提起过。」 陆竽被盯得脸热,从包里翻出手机,屏保就是江淮宁打篮球的照片,她先拿给老板看。姚菲菲挑了下眉:「想过很帅,但没想过这么帅。」 谷月看完也满口称赞。 「我看看。」马超快坐不住了。 姚菲菲横他一眼,呵斥:「看什么看,专心开车!」 马超缩了下脑袋,收回心思认真开车。 姚菲菲再次扭过头去,卷翘的眼睫毛上下扇动,唇瓣涂了水红色的口红,显得年轻娇俏,没有当老板的凌厉感:「要不叫上你男朋友一起,他不是放假了吗?一块过来玩,让姐姐们给你把把关。」 陆竽愣了下,大着胆子拒绝老板:「不要。姐姐们会吃了他。」 姚菲菲掩唇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条弧线,小孩儿不经逗,随口说的话当真了。 /102/102113/31524799.html 第290章 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刚到聚餐的地方,陆竽又收到一条来自江淮宁的消息。 他似乎是掐着时间发来的,生怕她会忘记:「饭局上少喝点酒。」 陆竽回了个扮可爱的小兔子表情包,意思是说知道了。 工作室里所有的员工都比陆竽年龄大,饭桌上对她这个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妹妹多有照顾。 饭局上以聊天放松为主,不存在低级的劝酒行为。 陆竽手边两杯喝的,一杯红酒,一杯橙汁,想喝哪个随她的意。 谷月聊天时提到陆竽的名字:「听超哥说,你才读大一?」 「嗯。」陆竽咽下嘴里的食物,应答,「下半年就读大二了。」 谷月笑眼弯弯,赞叹:「真年轻啊,头脑也灵活,上次开会你提的意见正好填补了之前的不足,难怪菲姐在我面前夸你。」 陆竽微微讶异,看向主位上一袭白裙、美丽又大方的姚菲菲:「菲姐夸我了吗?」 「跟她喝咖啡时,她有提到过一嘴。」谷月语气肯定,「她确实是在夸你。我想想怎么说来着,哦对,说你蛮有灵气的咧。」 她学姚菲菲说话的语气学得很像。 陆竽捂了捂脸,假装害羞,说出来的话却与表情相反,相当大胆直接:「菲姐应该当面夸的,这样我工作起来比较卖力。」 此话惹得大家哄笑,姚菲菲也笑了一下,差点被红酒呛到。 陆竽被前辈认可自然是开心的,没忍住喝了小半杯红酒。谷月见状,扬了扬眉毛:「会喝酒吗?不能喝就别喝了。」 没踏入社会的女生,很多都没碰过酒。 陆竽抿了抿唇上沾染的酒液,摆手:「没关系,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谷月正拎起装橙汁的玻璃瓶,预备给她再倒一杯橙汁,闻言眼皮上翻:「妹妹,说这话欠打了啊,姐姐们可都是单身呢。」 「陆竽有男朋友?」其他人插嘴。 谷月放下饮料瓶,笑道:「我们在车上就聊了这个,然后揭晓了一个新闻,原来大家之前讨论的清大帅弟弟是她男朋友。」 「真的?」众位姐姐来了精神,其中一个说,「我是听楼下方亚科技的一个小姑娘说的,隔几天就能在园区门口瞧见那个大帅哥,穿白衬衫牛仔裤,符合所有女生对「校草」一词的定义。可恶,我怎么一次没碰见过,我也想看看校草!」 姚菲菲染着红色甲油的手指捏着高脚杯的杯柄,轻轻摇晃杯中的红酒,溢出浅笑:「瞧瞧你们如狼似虎的样子,难怪小竽不肯把男朋友叫过来。」 陆竽脸红了,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羞赧:「你们不要再聊我啦!」 她们换了话题,问姚菲菲什么时候组织个联谊,跟楼下的方亚科技,那家公司在园区里是出了名的「和尚庙」,没准能成就一段缘分。 姚菲菲靠着椅背懒散地摇头,似是对她们感到无语:「然后呢,能走到最后是好事,万一分手了,楼上楼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 「菲姐,能不能盼点好!」 陆竽跟着大家一起笑,气氛和乐。 —— 聚餐到尾声,姚菲菲看大家还没尽兴,时间也还早,提议去隔壁清吧坐坐,一切消费她来买单。 众人欢呼万岁。 陆竽跟着大家出了餐厅,外面华灯初上,正是这一盏盏璀璨明灯,点亮了城市的夜晚,映出繁华景象。 台阶一侧,立着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肩颈线条横平竖直,人高、腿长,因为比例好,视觉上比本身还显高。边上一盏路灯,撒下灿白光晕,落在他的发梢、肩头。 他抬起头来,对着陆竽笑了 下,眼里融进了细碎的光,比头顶的路灯柔和百倍。 陆竽身后响起一片不小的惊呼声,姚菲菲和谷月即使提前看过照片,也不能免俗地被真人惊艳到。 陆竽回过身,挥手跟姚菲菲告别:「菲姐,我就不去酒吧了,刚喝了点酒,脑袋已经开始晕了。」 姚菲菲轻笑,点了下头。 陆竽又跟其他人挥了挥手:「哥哥姐姐们玩得开心,我先走了。」 谷月的视线定在几米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开陆竽的玩笑:「不让你那位清大的男朋友过来打个招呼吗?」 「下次再介绍!」 陆竽丢下一句就跑了,脚步声很急。 人还没到跟前,江淮宁的胳膊就先伸出去,揽住她的腰:「跑那么快干什么,也不怕摔倒了。」 陆竽挽着他的手臂,大步向前走,没回头,嘴上还在催促:「快走快走……」仿佛背后有猛兽在追赶。 江淮宁万分不解,还是听从她的话,加快了脚步。 走出去很远,陆竽才气喘吁吁慢下来。江淮宁回头看了眼,跟她一起聚餐的那群人进了隔壁一家酒吧。 「什么情况?」他问。 陆竽花了点时间调整呼吸,而后神秘兮兮地对他说:「我平时不听八卦,今天才知道你在我们这个工业园区火了。那些姐姐都在讨论你,称你为「清大的帅弟弟」。我同事也都对你感兴趣,我们再走慢一点,她们会把你当大猩猩围观。」 江淮宁哭笑不得:「这样?」 陆竽大点其头。 江淮宁捏捏她通红的耳垂,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红酒。」陆竽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高度,「你是想说我喝醉了吗?我没有,脑子清醒得很。」 江淮宁又摸她的脸,温度比平时高:「你上次喝这么多就喝醉了。」 「上次是哪次?」 「劳动节,我去关州提前帮你过生日那次。」 不提还好,陆竽脑子一运转就感觉更晕了:「那次是因为……因为酒不醉人人自醉,情绪占大部分因素。」 江淮宁说不过她,反正他看她的样子跟喝醉酒差不多。 —— 坐车到小区门口,陆竽晕车,再加上酒的后劲上来,一下车就弯腰撑着膝盖干哕,没吐出东西来。 江淮宁轻蹙着眉,一下一下抚摸她后背:「很难受吗?不该让你少喝点酒,该让你一滴酒也别沾。」 陆竽直起腰,还有力气辩解:「不关酒的事,是晕车。」 江淮宁定睛看了她几眼,判断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无奈叹一声,站到她面前弓着身:「上来,我背你。」 以前陆竽可能还会忸怩,现在完全不会,她抿唇一笑,脚踩到旁边的花坛瓷砖上:「过来一点,够不着。」 江淮宁回头,看清她的站位,笑了声,挪过去:「大小姐,现在能起驾了吗?」 陆竽跳到他背上,两只胳膊勾着他的脖颈,笑嘻嘻地说:「能。」 江淮宁托起她,稳稳当当地迈步走进小区。 她的脑袋趴在他颈窝,呼出的热气撩在皮肤上,痒丝丝的,带着灼热温度。他呼吸略重了些,没听到她出声,他试探着问:「陆竽,你睡着了?」 「没有。」陆竽轻轻应了声,转而问他,「我重不重?」.c 江淮宁说:「不重。」 她一六五左右,体重九十斤出头,在他看来算轻的了。 陆竽脸颊凑近他:「那你呼吸声怎么这么大?」 江淮宁步子顿了顿,不答。 陆竽追问个不停,江淮宁在她腿上拍了下:「别乱动,掉下来不管你了。」 「真不管我?」陆竽尾音黏腻,似融化的糖。 江淮宁装作没听见,心里话是当然不可能不管她。她现在可能是在酒精作用下,话特别多,越是搭理她越是来劲,问个没完。 回到家,江淮宁去倒水喝,陆竽小尾巴一样跟上去,喝了半杯水,感觉小肚子都鼓起来了:「我去称个体重,是不是最近长胖了。」 「谁说你胖?瘦成竹竿儿了,还胖。」 江淮宁把人捞进怀里亲,呼吸更乱了,意在说明他的呼吸声大不大与她的体重无关,与别的有关。 陆竽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原来你是因为想亲我啊。」她的嘴唇红润,吐息间犹带醇香酒气,撩动人心。 真想不管不顾越了雷池。江淮宁心说。 陆竽抱着他的腰,感受他的体温和心跳,想起聚餐时围绕着他而起的话题:「江淮宁,你怎么在哪儿都那么耀眼,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江淮宁与她额头相抵:「你也耀眼。」 他才是捡到宝了。 陆竽抬起头,嘴唇不小心擦过他干净的脸颊,她没当回事,只顾说话:「有吗?没你耀眼。」 「看我的眼睛。」 陆竽依言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她夸赞:「很亮。」 「因为里面有你。」江淮宁说得随意,完全没有哄她的意思,真心的。 /102/102113/31524876.html 第291章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顾承 开学前两天,陆竽结束了致意的工作,订了北城到关州的车票,一些留在家里的行李让妈妈帮她寄到学校。 恰逢黄书涵从老家来北城,两人自然而然约定开学前聚一餐。 地点黄书涵定,陆竽提前一个小时出发,比黄书涵早到了十来分钟,挑了个视野绝佳的位置,拿手机拍对街的风景。 黄书涵进来后看到她,连忙提了步速,到她跟前喘了口气:「提前出发了,谁知道这个时间段路上也会堵车,没等我太久吧?」 「没,刚来一会儿。」 陆竽给她倒了一杯水,她端起来一口气喝完了。 黄书涵点完餐后,认真观察她的脸,上次见面还是清大运动会结束那一晚,也就隔了几个月,却像几年没见过面。 「鲈鱼,怎么每回见你变化都好大。」黄书涵想不通,「你是瞒着我参加什么变形记节目了吗?」 陆竽差点喷水,回怼:「你才参加了变形记。」 「不是,我夸你呢。」 「我哪里变了?」陆竽扫了一眼自身,她这条裙子蛮贵的,江淮宁送的,庆祝她工作顺利完结,「你是说我穿的这条裙子,跟以前风格不一样?」 黑色的修身裙,布料质感上乘,剪裁合宜,左侧开了一条小衩,显得贵气,她以前没尝试过这种类型。江淮宁瞒着她买的,拿给她的时候吊牌剪了,标签是一串她不认识的英文。她自己在手机上搜了一下,这条小裙子三千多。 她自己是绝对舍不得买的。 吊牌都剪了,也没办法退了,除了穿上没别的选择。江淮宁算是对她了解甚深。 黄书涵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裙子,两眼放光:「哇,你这条裙子好好看!但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浑身的气质不一样了。」她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囫囵地说,「成熟又干练。」 谈个恋爱,成长这么大吗? 点的菜端上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些没重点的话题。 黄书涵吃着香煎羊排,嘴巴都快塞不下了,说话声音模糊:「你和校草怎么样了?怎么没叫他一起过来。」 「他提前去学校报到了,教授找他有事。」陆竽说,「我跟你吃完,直接去学校找他,明天我就要回关州了。」 黄书涵擦了擦嘴巴上的油:「那我岂不是打扰你们所剩不多的二人时光了?」 「不会。」陆竽笑,「我们整个暑假基本都待在一起,不差这一天。」 黄书涵闻言,眼眸里笑意堆积,笑得别有深意,拿眼神偷瞄陆竽,压着嗓子轻声问她:「你们有没有那个?」 陆竽专注享受美食,没注意她的表情不太正常:「哪个?」.z.br> 话落,她抬起头来看向黄书涵。 黄书涵朝她比了个口型,陆竽看懂了,当下呛到了,刚吃进嘴里的是爆炒鱿鱼须,上面的辣椒皮卡进嗓子眼,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至于反应这么大?」黄书涵以为她早习惯她时不时的语出惊人。 陆竽咳得脸红,瞪她一眼:「你怎么对什么事都好奇。」 「对别人不好奇,只对你好奇。」黄书涵给她杯子里续上椰汁,没放过她,「有吗?」 「没有。」 「不是吧。」黄书涵不信,「你们俩交往有半年多了吧,天天住在一起,同床共枕,没有过?是你不行,还是校草不行?」 「好了。」陆竽环顾四周,又瞪了她几眼,「吃饭的地方,我们能不能不聊这个。」 一顿饭吃得很慢,最后是陆竽买的单。 黄书涵把掏出来的钱包塞回去:「说好aa的,这顿 这么贵。」 「我打暑假工赚了钱,请你应该的。」陆竽笑着说。 刚刚在饭桌上聊起过打暑假工的事,黄书涵也终于明白她蜕变的原因,被职场打磨过,身上多了些干练的气质难免的。 从餐厅出来,距离跟江淮宁约定的时间尚早,陆竽提议在附近逛逛。 喝的奶茶是黄书涵买的,她叼着吸管,无意提到顾承:「承哥跟你有过联系吗?」 在她这里,顾承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给他发过几次消息,趁着节假日,假装成群发的祝福。他一条也没回过,她就没再发了。虽然以前也有过联系不上他的情况,但这次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顾承似乎自我封闭了。 原因无他,他知道陆竽和江淮宁在一起了。 陆竽想了很久,说:「上次聊天是期末考试那段时间,之后就没联系了。」 「哦,他在忙什么?」 「他说平时不怎么看手机,忙着训练,没精力看,休息时间只想睡觉。」 黄书涵望着地上一团一团被树枝遮出来的阴影,唏嘘不已:「真想不到高中时期只知道玩乐的顾承,现在这么发奋。」 陆竽说:「人都是会成长的,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样子,不后悔就行了。」 黄书涵瞅了她一眼。 陆竽愣了愣:「怎么了?」 黄书涵扑哧一笑:「我们才二十岁,你要不要这么悲春伤秋。」她不止一次说陆竽超出年龄的老成。 陆竽立马笑起来:「是你先挑起的话题好不好。」 黄书涵收敛了笑,有些惆怅:「我以前从没想过,我们这群人长大后的样子,现在真长大了,发现长大也没什么好的。」 「叫我不要悲春伤秋,你又开始了是吗?」 黄书涵扯唇:「我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有点没意思,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啊。」陆竽充满信心地说。 黄书涵视线转回她脸上,好羡慕她,永远有目标有希望,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学业、感情都那么精彩,就连打个暑假工,也有不一样的境遇。 到了分别的时刻,陆竽站在路边看黄书涵先上车。出租车开走了,她给黄书涵发了一条消息。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顾承?」 黄书涵在车上看到这条消息,一怔,扭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几秒后,低头回复她:「不知道。」 可能是有点吧。 以前只拿顾承当朋友,或许某几个瞬间,她动过心,其他大部分时候,他只充当她漫长青春里一个重要的角色,跟陆竽、董秋婉、周鑫他们没什么不同。 亲眼看着他向陆竽表白,她竟然感到千分万分的动容。她是不是有病,喜欢上一个心里有人的男生。 —— 陆竽坐车去清大的路上,反复看了黄书涵发过来的三个字。 不知道。不是不确定的意思,是喜欢他,但心里清楚没有可能,所以要留一丝余地给自己。 感情上的事,她无法替别人做主,劝黄书涵主动追求或是放弃。 能左右她决定的只有她自己。 到了清大,陆竽还未下车就看到了在校门口等待的江淮宁,穿黑色t恤,领口和下摆带了白边,假两件的款式,白色休闲长裤,戴了跟陆竽情侣款的浅米色棒球帽。 陆竽推开车门,正要过去,出来一个穿蓝色风琴裙的女生,走过去跟他说话。陆竽自觉等在路边,暂时没上前打扰,看手机打发时间,不太关注他们聊了什么、聊多久。 下一秒,江淮宁就注意到她了,叫 她的名字。 陆竽抬眸看去,见他招了招手,她只好收起手机过去,正好听见他对那个女生说:「我回去发给你。」 女生道了谢,对着陆竽笑了笑,算作打招呼,走出去两步,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没我的联系方式?」 她是二班的,跟他不在一个班群里,同在教授手下做事才有交集。 江淮宁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邮箱地址给我。」 叶姝南念了自己的qq号:「我用的qq邮箱。」 江淮宁点头,表示记下了,转头看陆竽:「跟黄书涵聊了什么?」他手指点了点腕表,「你迟到了十分钟。跟闺蜜约饭提前一个小时出发,跟男朋友约会就迟到,你男朋友是不是可有可无。」 叶姝南难掩吃惊,没见过这样的江淮宁。见他没话跟自己说,她就抱着书先走了。 校门口没其他人了,陆竽立刻举手投降:「我可以解释,原本打算吃完饭就过来找你,后来发现时间还早,就和黄书涵逛了会儿街,忘了看时间。」 江淮宁无所谓的样子:「哦。」 陆竽勾住他的手指,牵住:「你怎么这么委屈啊,江淮宁小朋友。」 「你才是小朋友。」江淮宁秒变正经脸,「晚上吃什么?」 陆竽听到这个问题就头痛:「我中午吃了好多,现在不是很饿,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吃点儿就行了。」 江淮宁一顿,看着她,同样的话说两遍:「陪闺蜜吃饭就兴致高涨,陪男朋友吃饭就是不饿?」 陆竽笑着拿拳头捶他胳膊:「你差不多得了。」她还是心软了,「晚上我请客,我们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私房菜好吗?」 江淮宁被哄好了,带她去等公交。 /102/102113/31535847.html 第292章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私房菜馆里,江淮宁点了五菜一汤,陆竽觉得有点多,担心吃不完浪费。 江淮宁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摆在餐桌上,趁着上菜前处理点事情,修长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眼睛没抬,说:“你明天就要回学校了,给你饯行当然要丰盛点。” 陆竽接受了他的说法:“吃不完打包带回去给你当宵夜。” 江淮宁笑着说可以,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对照着叶姝南的qq号填进去,把教授发给他的资料传到她邮箱里。 邮件发送成功,江淮宁合上笔记本电脑,装回书包。 陆竽给他倒了杯普洱茶,小茶杯推到他面前,已经晾了一会儿,温度刚好不烫口:“是不是忙得没空喝水?你嘴唇好干。” 叫她说对了,他这一整天确实很忙,为了早点结束跟她见面,他几乎没休息过,岂止是忘了喝水,午饭都没吃几口。 江淮宁一口干了杯中的茶,润了润快冒烟的嗓子。 陆竽拎起茶壶又给他倒了一杯,晾着。即使他没回答,她也能猜到:“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多喝水,身体最重要。” 江淮宁捏捏她后颈:“知道了。” “嘴上说知道没用,你得做到。”陆竽说。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这家私房菜馆口碑不错,顾客多,相应的菜上得慢。两人聊了一会儿,第一道菜才端过来。 陆竽动筷,先夹给江淮宁:“你辛苦了,多吃点。” 江淮宁第一口吃进嘴里,还未及品尝出味道,qq消息的提示音突然响起,打扰了他用餐的心情。 微拧着眉心拿出来看了眼,不是什么消息,是一条好友添加申请。 【我是叶姝南,有个地方不是很明白,方便请教你吗?】 江淮宁按了锁屏键,把手机丢到桌上,不方便。 陆竽看他的表情,不大高兴,问:“是教授找你吗?”他学习上的事她一般不问,因为他说了她也听不懂,隔行如隔山。 几道菜陆续端到桌上,江淮宁给她夹了片桂花糖藕:“不是,你在校门口碰见的那个女生、隔壁班的同学,找我请教问题。”他喝口茶,“她也在庞教授的项目里。” “你怎么不回她?” 陆竽咬了口糖藕,里面塞了糯米,软糯香甜,伴有桂花的香气。吃第二口,脸颊旁的发丝散下来,黏在了嘴角,她用手撩开,把头发往脑后拢。 中午用的发圈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吃饭好不方便。 “找教授比找我有用,那资料我连看都没看,没办法给她解疑答惑。”江淮宁说着话,侧过身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一个小口袋里找出一根发圈,递给她。 陆竽一愣:“你怎么有这个?” “这是你的。”江淮宁屈起手指轻碰她脑门,“你脑子不记事?” 黑色发圈,穿了颗塑料的红色小花,表面泛着光泽。陆竽买了太多发圈,每个用不了几天就弄丢,不记得有这一款。 江淮宁手伸过去,将她一头微卷的长发握住,撑开发圈,不得要领地缠绕了两圈,松松垮垮,勉强能看。 “你奖励给我的一朵小红花,你忘记了?”江淮宁没好气地提醒她。 “想起来了。”陆竽心虚地笑,她记性是真不太好,“你还随身携带着啊,我以为你早随手丢去哪里了。” “哼,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听听你这话,像不像个渣女。” 陆竽捂着嘴笑,爱死了他拿乔的样子。在别人面前扮演高冷不爱搭理人的校草,在她面前就是幼稚粘人爱吃醋的乖学生,她怎么能不爱? 陆竽擅长口是心非,明明喜欢,还要故作嫌弃,把碗里剩下半块糖藕夹起来,一股脑塞进他嘴里:“吃点甜的吧,这么毒舌!” 江淮宁眉毛一耸,堵得他说不出话,嚼了嚼咽下去才出声:“甜得发腻。” “甜得发腻你也吃下去了,没见你吐出来。” 江淮宁轻哼,不是她给的,他才不会吃。 —— 饭后无事做,惯常散步消食。 明天要回学校,路过大型超市,陆竽突然停住,想买点北城的特产带回去给室友。之前室友返校就带了家乡有名的点心,大家分着吃。 进超市前,陆竽从包里掏出小镜子检查了下妆容,嘀咕:“口红是不是吃饭的时候蹭没了?还真是……” 正准备拿口红,江淮宁叫她等一下。 她愣愣地看着他,只见他把手伸进书包里摸来摸去,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支没拆封的口红给她:“涂这个试试。” 陆竽惊讶瞪眼:“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江淮宁帮她拆开黑色的包装纸盒,抽出里面的口红,塞她手里,抬抬下颌,“试试。” 陆竽肤色白皙,只要不是特别刁钻的颜色基本不会踩雷,他没什么经验,听了柜姐介绍的经典色号,说是什么烂番茄色。 烂掉的番茄是什么颜色,江淮宁动用脑子,但想象不出来。柜姐拿试用装在手腕内侧试色给他看,他觉得陆竽涂着应该会好看。 陆竽旋开盖子,对着小镜子仔细涂在嘴唇上,微微仰头给他看,嘴上说着怨怪的话:“怎么又给我买礼物?”她指了指身上这条赚足回头率的小黑裙,今天出门被几个女生要链接,“这是你前几天才送我的。” 江淮宁只盯着她的唇:“真漂亮。” 红唇配黑裙,他的竽竽独一无二的耀眼。 他顾左右而言他,陆竽没辙,妥帖收好口红放包里:“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这种问题还用问?”他看起来快要炸毛了,喜欢得不能更喜欢了,她居然用疑问的语气。 陆竽垂着眼眸,轻踢鞋尖,支支吾吾地开口:“今天吃饭……黄书涵说……” “说什么?”江淮宁见她扭扭捏捏,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陆竽难为情地抿了下唇,而后仰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快速又含糊地说了句话。江淮宁听清了,脚步忽地刹住,眉心跳了一下:“你们女生私下就聊这个?” “没有经常聊!”陆竽急于撇清,声音很大,“今天第一次聊,是她好奇,不是我主动说的。” 走到超市入口,灯光明亮的地方,陆竽脸上恼羞成怒的神色一览无余。江淮宁不舍得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边走边凝视她,也不看路:“然后呢,你很失望?” “我没有!”陆竽更急了,吼他。 她后悔了,不该头脑一热提这个话题。 她以为同居一个学期,加上同床共枕两个月,她和江淮宁之间无话不谈。事实上,有些话只适合放在心里,说出来除了让她尴尬,没别的作用。 比如她刚刚说的话,她快尴尬死了,他还像没事人一样,眉眼似笑非笑,乐得看她出糗的样子。 陆竽及时叫停:“你别说了,当我没问过。” 江淮宁偏不,追着问她:“你觉得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陆竽紧紧咬着唇,誓死不说话,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 江淮宁从入口处推了一辆购物车,开始挑选特产,似乎并不执着于听到她的答案。 陆竽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暗自舒口气,然而绕了一圈,买完了特产,在收银台排队结账,江淮宁盯着左侧的货架研究起来。 排在前面的人付完钱离开,江淮宁单手推着购物车迈步向前,与此同时,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盒东西,连同那些吃的,一起放到收银台。 “有会员卡吗?”收银员有条不紊地拿起货品一一扫码,例行问了句。 江淮宁掏出钱夹,脸色淡定:“没有。” 站在他身后的陆竽看清他最后拿的是什么,脸轰地一下烧起来了。 新 /102/102113/31536179.html 第293章 你要不要试试 从超市到家,一路上,陆竽的心跳就没缓下来过,扑通扑通跳得剧烈,上下嘴唇粘住一般,一个字没说。 江淮宁也没挑起话题,任由安静蔓延了一路。 开了客厅的灯,他随手把超市购物袋放到茶几上,弯腰从袋子里拿出那盒东西,在陆竽的眼皮底下大喇喇地放进口袋,剩下的都是特产。 陆竽呼吸忽然变得紧促。 「行李箱都收拾好了吗?」与她相反,江淮宁一如往常的淡静自若,「这些特产是现在装进去,还是明早再装?」 陆竽在主动问他和选择性忽视之间摇摆,最终选择后者,假装不知道他买了什么,清了下嗓子,说:「明早再装。」 她抱起购物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 江淮宁紧随其后,在她即将关上冰箱门时,胸膛贴上她的后背。隔着衣料,他热腾腾的体温和淡淡清冽的味道占据了她的感官。 陆竽缩了下脖颈,嗓子干哑:「江淮宁……」 身后的人带着鼻音轻嗯了声,手从她脸侧探过去,从冰箱里拎出一罐冰镇可乐,微微仰起头,下巴轻碰到她的发顶:「记得在手机上设置一个备忘提醒,我怕你明早忘了。」 他替她关上冰箱门。 一个简单随意的动作,陆竽不知怎么了,脸热心跳都厉害,身体里好像融化了泡腾片,滋滋啦啦的小气泡炸开,四处乱窜。 江淮宁手指扣开易拉环,低下头说:「我帮你记也行。」 陆竽咽了下口水,心想,这就是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吧,明知道尽头是什么,过程无限拉长,最是折磨人心。 江淮宁喝了半罐可乐,坐到沙发上,问随后从厨房出来的陆竽:「要看电视吗?」 陆竽坐去他身边,他换个手拿可乐,把遥控器塞她手里,想看什么随她的意。手臂揽过她的肩头,两人靠着沙发背。 「你没有作业要写吗?」陆竽挑了个综艺节目,没头没尾地看起来,小声问他。 教授今天才给他布置了一大堆任务,怎么可能没作业,江淮宁没瞒她:「不急着写。」 陆竽就不再问了,努力把心思放在电视机离的搞笑节目上,奈何总是跑神,根本不知道节目里那群人在笑什么。 连江淮宁一个笑点高的人都笑了好几次,他每次笑,胸腔微微的震颤她都能感觉到。 她侧过头看他,他闲适地拎着可乐罐,身体慵懒地歪斜,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可乐,唇角弯起,挂着明朗的笑意。 江淮宁觉察到她的视线,垂下眼睑,眼里的笑还未散:「不好笑?」 陆竽越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兴许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她不吭声,江淮宁又问:「是不是累了?明早要坐车,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他看了眼时间,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洗澡前,陆竽蹲在地上检查了一遍行李箱,担心有所遗漏。江淮宁路过她身后,说:「漏了也不要紧,我帮你寄过去。」 或许是他表现得过于淡然,陆竽渐渐的也没再想那件事,合上行李箱的盖子,立起来推到一边:「那样不就太麻烦你了,我检查一遍比较放心。」 陆竽去卫生间洗澡,顺带洗了头发,热气蒸得脸颊红晕成团。她擦干净沾了水珠的镜子,照了照,抬手将挽起来的湿发散下来,一缕缕吹干。 吹风机冷热交替,她的皮肤一会儿凉一会儿热,大脑放空,吹头发的过程中想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江淮宁已经洗过澡了,穿着棉质白t和黑色短裤,坐在床边垂头看着什么,额前的发丝耷拉下来,挡住了部分光线。 陆竽走近了,终于看到他在钻研什 么,脚步倏地停住,那些被驱赶出大脑的想法统统跑回来了。 江淮宁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抬眸看她一眼,在她睁着眼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将她抱到床上。 陆竽浑身的神经绷起来,喉咙被人勒住似的,声音都紧了:「你……」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三公分的俊脸,她说不出话来。 现下氛围合适,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两个人,什么话都不必避讳,江淮宁才解答她之前的疑问:「真当我是坐怀不乱的圣人,每次都忍着好吗?我身体没问题,别瞎想。我是担心那条线一旦越过去不好控制,你还在上学。」虽然他也还在上学,但这种事吃亏的是女生。 陆竽整个人犹如置身烤箱里,热得喘息困难,心跳快到要厥过去,反观他,他怎么那么淡定! 江淮宁注视着她红透的脸,轻轻一笑,突然换了语调,嗓音刻意压得低沉:「我刚查了一些相关的知识,安全措施不是百分之百安全,能有个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还有的说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我们应该没那么倒霉,你要不要试试?」 陆竽被他绕晕了,先说坚决不越线的人是他,问她要不要试试的人也是他,什么话都让他说了,只留给她一个选择权。 他坏透了。 陆竽不上当,偏过脸不看他,努力装出冷静淡漠的模样:「不要。」 「真不要?」他的声音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不要。」陆竽斩钉截铁地回答,仍旧不看他。 江淮宁轻喘了口气,似乎有点遗憾,撤退到安全距离,仰面看着天花板:「所以,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陆竽败给他了,只剩举白旗:「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在他笑得最灿烂得意的时候,她突然趁他不备凑上去亲他,在他正上头时,她又突然跳下床跑开:「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江淮宁唇角抽动,满目的无奈,以及浓郁的情潮。 她是故意的,故意「报复」他,记仇的女侠。 —— 返校后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大二的课程增多,加上选修的课程,晚上的部分时间也要被占用。 大一新生入校,给整座校园注入了新鲜血液。下课路过操场,能看到一群群新生顶着炎炎烈日站军姿,教官在一旁报时,站足二十分钟才能休息。 何施燕饱含同情地摇了摇头:「去年的小可怜是我们,今年换了批人,转眼我们就从小菜鸡变成学姐了。」 汪雨说:「我没戴眼镜,陆竽你快帮我看看方阵里有没有帅学弟。」 何施燕手肘搭着汪雨的肩,手摸摸她的头:「乖乖,你是不是问错人了,哪个学弟帅得过我们陆竽的校草男朋友。」 陆竽拍她:「你够了啊。」 何施燕大笑。 汪雨看向打印店的方向:「赵芮去干什么了,怎么还不来。」 宿舍的人约好晚上去吃自助餐,赵芮要打印学习资料,叫她们等她,十多分钟过去,赵芮还没回来。 「可能人比较多吧。」陆竽站在树荫下,穿的是江淮宁送的那条裙子,嘴唇上涂的也是他送的口红。 何施燕问她什么色号,她也不太懂,从包里拿出来给她看。何施燕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了,笑问:「校草送的?」 「嗯。」 「懂这些的男生真不多。」 两人没聊几句,赵芮气呼呼地跑过来了,两手空空,没等别人问,她就开始发作:「打印店新来了个兼职的男生,气死我了,我资料上有个错误,打印预览的时候发现了,让那男生帮我改一下,他说店里有规定,不提供修改服务,让我拿回去改完再过来打印 。」 陶念慈抚了抚她的背,给她顺气:「咱们学校打印店的规矩不一直是那样吗?别气了。」 「我排了那么长的队!好不容易才排到。」赵芮没被安慰到,越想越气,「顺手帮个忙的事,怎么那么死板,不知变通。」 赵芮说完,染着熊熊火焰的眼睛觑了眼陆竽:「那个男生还是陆竽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针对她。 wap. /102/102113/31546209.html 第294章 她未婚夫是个醋缸 陆竽眼神错愕:「我的朋友?哪个?」 她在学校的朋友寝室里的人都认识,直接说名字就好了。 赵芮自知失言,不肯再说了。 那个男生帮陆竽说过话。她去男生宿舍楼找陈嘉林那次,那个男生路过她身旁,不轻不重地丢下一句话,让她在陈嘉林面前丢尽了脸。 他或许是陆竽的暗恋者,要不然为什么多管闲事? 陆竽不明白她语气里的埋怨从何而来,就算是她的朋友,她也不该迁怒她。再者,人家公事公办,按照打印店里的规矩行事,她生气好没道理。 陶念慈从中打圆场:「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去吃饭吧。」 赵芮意识到自己发这一通火师出无名,抿了下嘴,想跟陆竽道个歉,又拉不下脸,只能顺着陶念慈的话,转移了话题:「吃什么?」 「不都在群里商量好了?自助餐啊,新开的那家,有烤肉和火锅。」陶念慈说,「我们快去吧,晚了要排队等位。」 何施燕轻拍陆竽的胳膊,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别计较。 陆竽着实无辜,陈嘉林那件事过去多久了,她也有男朋友了,赵芮总不会还对她抱有敌意吧? —— 自助餐厅开在学校南大门后头的十字街上,日暮西陲,街上的小推车首尾相接,绵延至长街尽头。 汪雨在网上团购的六人自助,出示二维码后,找到一个六人位的餐桌坐下,一人留下来看着大家的物品,其他人去取餐。 留下来的是陆竽,坐在卡座里玩手机,拍了张餐厅里的照片发给江淮宁,告诉他自己晚上吃什么。 江淮宁回给她一张食堂的套餐。 陆竽点开看他吃了什么菜,回他:「怎么全是素的?」 江淮宁发了条语音:「天热,没胃口。」 「陆竽,我拿好了,你快去吧。」陶念慈最先回来,端了几盘用来烤的肉,还有一些熟食和点心。 陆竽按住语音键,给江淮宁回了条:「我去吃饭了,我们回聊。注意防暑,九月过去天气就凉快啦。」 她放下手机,从卡座蹦出去,穿梭在各式各样的食物中,挑拣喜欢吃的。: 陶念慈看了眼她的背影,笑了笑,穿了条那么优雅高贵的淑女裙,行动间还是那个活泼可爱的陆竽。 赵芮端着吃的坐在她旁边,正好看见她在笑,问:「笑什么?」 「陆竽啊,她那条裙子好好看,穿着特别显气质。」陶念慈说,「她男朋友眼光真好,挑的裙子口红都很适合她。」 「那裙子是她男朋友送的?」 「汪雨问过,陆竽说是男朋友送的,汪雨说不便宜。」 「能有多贵?」 「好像三千多。」 赵芮不作声,心里扎了毛刺似的,沉默了几秒,不以为意地说:「一个女生,总花男朋友的钱不太好吧,又没有结婚,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暑假还跟男朋友住在一起,便宜都让人家占光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万一分手了,后悔都来不及。反正我肯定不会像她那样。」 陶念慈看着她,表情凝住了,这话乍一听没错,处处为别人考虑,可就是让人感到哪里不舒服。 何施燕这时候过来了,把一摞盛装肉片的白色碟子放到桌上,笑着问:「聊什么,表情这样严肃。」 陶念慈正要开口,赵芮抢话:「没聊什么。」 「啊,我还想拿蛋挞来着,忘了。」何施燕站起身,「那边有现成的,刚做出来,你们要吗?」 陶念慈竖起两根手指:「帮我拿两个,谢谢。」 何施燕看向 赵芮,后者摇摇头。 何施燕离开后,陶念慈才续上方才没来得及说的话:「我觉得你说得有点严重了,不至于。陆竽前天还在网上给她男朋友买了双球鞋寄过去。你当时不在宿舍,我和燕子帮她做了参考,那双鞋价格不便宜。除了球鞋,她还给她男朋友买了把机械键盘,跟她裙子价位差不多。」 赵芮不知道有这回事,脸颊红白交加,添了抹尴尬。 「所以说,看问题不能太片面。」陶念慈说,「他俩挺配的。」 赵芮咧了咧嘴角,强撑着笑意说:「我的出发点也是为她着想,没有了解那么多。」 「嗯,我知道。」陶念慈肚子饿了,先把肉片铺到烤盘上,「还有哦,你提到她和她男朋友同居的事,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的父母是认识的,没有反对。」 赵芮笑容有点僵:「我没听说过。」 「上次聊天,你好像去澡堂了。」陶念慈见其他人回来了,注意力就被食物拉走了,「陆竽,你这个灌汤包在哪里拿的,看着好好吃。」 陆竽直接递给她:「你先吃,我再去拿。」 「嘿嘿,谢谢,我坐里面不方便出去,麻烦你了。」陶念慈夹起一个,薄皮大馅儿,鲜香的汤汁从咬破的小口里流出来,烫嘴。 餐桌很快被几人拿的东西占满了。 何施燕看着堆满整张桌子的东西,担心能不能吃完:「每次吃自助餐,一开始是看到什么都想吃,到最后就是谁拿的谁吃。你们记得自己拿了什么吧?」 气氛寂静了几秒,陆竽的笑声打破了僵滞:「我应该穿裤子的,肚子吃撑了还能松松裤腰带。」 「别啊,你穿这裙子特漂亮,刚才你在那儿挑东西,不知道多少人在看你。」何施燕挑了挑眉,「没骗你。」 话落,过道边冒出来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衣着简单清爽,不花哨,手里握着手机,面上带着点不自然,视线凝在中间的陆竽身上。 何施燕惊诧一瞬,了然地笑了起来:「同学,有事吗?」看他的样子也是大学生,没准是一个学校的。 男生略微腼腆,估计前来搭讪是斟酌已久才鼓起的勇气:「你好,我是财大的,能交个朋友吗?」 何施燕假装不知情:「我们这么多人,你想跟哪位交朋友?」 男生目光更直接了,直直地盯着陆竽,重新打招呼:「你好,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 陆竽嘴里叼着一块烤熟的牛肉,闻言抬起了头,眉心揪了一下,思考该怎么委婉又不失力度地拒绝。 还是何施燕厉害,抓起陆竽的右手,给男生展示她手上的钻戒:「我朋友已经订婚了,她未婚夫是个醋缸,恐怕你要失望了。」 陆竽不当心咬到了舌尖,轻皱着眉嘶了一声,什么订婚,什么未婚夫。 「抱歉。」男生红着脸匆匆离开。 陆竽转过头看何施燕,提了一口气:「你真敢说。」 汪雨:「她不是一直很敢说吗?你才知道。」 何施燕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还给她出主意:「下次你想拒绝搭讪的男生,建议你偷偷把钻戒换到无名指,开口说你结婚了。」 陆竽:「……」 她佩服的人有很多,何施燕能排前三。 —— 大一新生的军训结束,伴随而来的是崭新的大学生活,以及即将到来的迎新晚会。 陆竽所在的新闻一班出了个话剧节目,由文艺委员负责统筹,陆竽没太关注,只知道剧本从开学打磨到现在,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导致排练的时间很紧张。 晚上,陆竽坐床上背台词,敲门声打断了她。 得到允许后,文艺委员推门进来,扬起一张温和的笑脸,嗓音柔柔的:「班副,在忙什么呢?」 虽然她的笑容很甜美,但陆竽看出了不怀好意。 「在背台词啊。」文艺委员自问自答。 陆竽憋不住了,主动问她:「找我有事?」 文艺委员双手合十,指尖抵着下颌,先把「拜托」的姿势摆好了,然后软声软气地央求:「我们的话剧缺个女演员,你能不能顶上?」 陆竽摆手,脸上抗拒:「你太抬举我了,我哪儿会演话剧,演根木头还差不多。」 她以前不爱表现自己,上大学后在努力克服,但不代表她不自量力。 「除了你,没别的人符合我的要求。」文艺委员坐在她床边撒娇,「你就试试吧,我们服装道具都弄好了,旗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102/102113/31546554.html 第295章 我女朋友真厉害 陆竽合上单词本,脸上满是疑惑:「穿旗袍?你们那个话剧是什么题材的?」 文艺委员见她态度有所松动,赶忙捉住她的手,大力游说:「民国剧,虐恋情深,凄美be故事,你会喜欢的!」 「咱班女生那么多,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陆竽说什么也不信。 「真没有合适的。胡晴和范星晚试过,她们自己都说不行,演不来。我看了也觉得不太好。问过你们宿舍的何施燕,她连试都不试就拒绝了。我寻思着你不是爵士舞社的吗,有点舞蹈功底,出演肯定没问题。」 她说话太急,没注意措辞,一下让陆竽找到漏洞:「刚还说为我量身定制的,合着别人先试过了。」 文艺委员尴尬一笑,发动磨人大功:「行行好,帮帮忙,班副,最最好的班副。」 能说的好话都说尽了,陆竽还是不为所动:「不是我不帮忙,我是真没表演天赋,再说了,距离迎新晚会只剩几天,时间太短我连台词都背不下来,更别说排练了。」 「不用背台词!」文艺委员激动道,「我们女主角是个小哑巴,全程没有台词,你当默剧来演就行了。」 陆竽无言。 她大概猜出胡晴和范星晚两位大美女辞演的原因了,不需要说台词,更考验表演者的眼神和表情,演不好就成了手舞足蹈的傻子。 陆竽脑袋摇成拨浪鼓:「放过我,我真的真的担不起大任。我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你现在跟我说是女主角,我心理压力更大了。」 「班长……呜呜,如果你不演,我们的节目就要被撤掉了。」她真心难过,「大家忙了快一个月,开学之初就在准备,剧本修改了无数遍。节目已经报上去了,撤掉太可惜了。」 文艺委员住在楼上,跑上去一趟,把打印成册的剧本拿给她,叫她先看剧本,再决定要不要演。 陆竽实在拗不过,暂时答应她会考虑。 何施燕端着盆从外面进来,刚巧和文艺委员迎面碰上,打了个招呼,见陆竽手里拿着一沓装订的本子,心下明了:「她来找你演话剧的?」 陆竽拿剧本蒙住脸,深深叹气:「谁让我是班委,真没人出演就只能我上了。」她听文艺委员说已经找过何施燕,好奇道,「你怎么不演?」 「我倒是挺想过一过演戏的瘾,可一听说要跳舞,脑子瞬间清醒了。」何施燕挥舞了几下胳膊,「我这四肢不协调,站在台上跳舞就跟母猩猩求偶似的,什么虐恋情深,估计要笑倒一大片观众。」 她的描述把陆竽逗乐了。 何施燕对她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女主角就交给你了。」 陆竽对文艺委员说会考虑,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不想看着大家的努力付之东流,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迎新晚会节目。…. 何施燕说:「角是我们班梁川,班里的男生属他长得最好看,就是不知道扮演起军阀怎么样。难为我们文艺委员,说动他出演话剧,他那人看着就挺严肃的,平时也不爱参加活动……」 陆竽在她的念叨声中,大致翻了翻剧本,篇幅不长,包含的内容却不少,毕竟舞台上的时间有限。 她所饰演的女主角是一名曾经风光无限,最后家族败落被卖到风月场所的小可怜,因家里一场大火,声带受损,无法开口说话,脸上还留有一道疤,但是不影响她的美丽。后来遇到军阀,得到救赎,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个人的情爱终究难得圆满。 女主角穿着白色旗袍光脚跳舞的分镜头写得很详细,陆竽着重看了这一段,已经开始发愁了。 —— 不知陆竽在忙什么,回消息都没那么积极,江淮宁盯着手机屏幕,时 不时按亮。两个小时前发的消息,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有陆竽的课表,她下午就一节课。 「东子,给我发条消息,我手机好像出问题了。」江淮宁瞥向边上打游戏的人。 胡胜东丢下一句「等会儿」,眼睛没舍得从游戏世界里移开。 江淮宁没耐心等他,同样的话跟闲着无事的卢宇说了一遍。卢宇抄起手机,问他:「消息还是怎么着?」 「就。」江淮宁说。 卢宇点开对话框,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江淮宁手机响了一声,说明他的手机没问题,能正常收到消息。他沉默了,垂下眼眸对着桌上的手机发呆。 「咔嚓」一声,江淮宁回神,抬眸就对上彭垚偷拍的举动。彭垚尴尬收手,怪他忘了开静音。 「你在拍什么?」江淮宁微微蹙眉。 胡胜东打完一局游戏,抻了个懒腰,替彭垚回答:「拍我们校草郁闷的样子,给他女朋友看看。」 江淮宁轻嗤一声「无聊」,陆竽连他的消息都没回,更何况别人的消息。 手机蓦地响起,江淮宁下意识以为是陆竽回了消息,按亮屏幕才发现是快递短信,显示他有两个快递到了。 他近期没有买东西。 胡胜东凑近一看:「你有快递?正好,我买的剃须刀到了,你顺道帮我拿一下,也是顺丰。」 江淮宁斜他一眼,收起手机去拿快递。 抱回三个盒子,他把最上面那个属于胡胜东的扔给他。胡胜东拿到手,三两下拆开了,检查了遍,没什么问题,放到书桌上,转头去看江淮宁:「你买的什么?」 江淮宁从桌上拿起裁纸刀,划开胶带,盒子里是一双鞋,他的码数。 胡胜东凑近看,咋咋呼呼地叫了一声:「这双鞋!你什么时候买的?」 江淮宁实话实说:「我没买。」 「陆竽送的?」 他的话提醒了江淮宁,之前的郁闷消失不见,嘴角上扬,弧度夸张:「可能是吧,等会儿我问问她。」…. 「瞧你那样子,肯定是她啊,还能是别人?」彭垚围过来,「快打开看看另一个。」 江淮宁划开第二个快递盒子,里面的东西被泡沫袋裹了几层,拆到最后一层,露出东西的本来面目。男生寝室里传出整齐的倒吸气的声音,紧接着惊呼不断。 「卧槽,这键盘!手感一绝!」 「种草好久了没舍得买!」 「先借我打两把游戏,校草大好人!」 江淮宁嫌吵,眉心锁得死紧:「你们烦不烦?」 胡胜东又调侃他:「死样子,心里乐开花了吧。」 —— 陆竽忙完是半小时后,穿着短袖和运动裤盘腿坐在光滑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从包里摸出手机,六条来自江淮宁的未读消息挂在屏幕上。 她擦了擦脖颈的汗,朝文艺委员张书锦说:「你刚拍的能不能发我一份?」 「好嘞。」 陆竽收到,自己看了眼,发给江淮宁,顺便告诉他自己没看消息的原因:「在排练话剧,为迎新晚会做准备,一下课就过来了,时间太紧,没空看手机。」 江淮宁正等着她的消息,下一秒就回了:「你演话剧?」 陆竽仔细读了一遍,品出一股质疑的味道:「不行啊。」 江淮宁先回的消息,而后才点开那条,是她跳舞的样子,光着脚,宽松的运动款衣服也没能遮住她纤细的腿型,长发挽起,脖颈上粘着几缕细软发丝,在整面镜子墙前轻柔起舞。 江淮宁撤回了那条「你演话 剧」的消息,重新回复:「我女朋友真厉害。你们迎新晚会是什么时候?」 陆竽笑了:「你要过来看吗?别想了,这周五晚上。你周五课那么多。」 江淮宁觉得遗憾,他还没见过陆竽在舞台上表演节目的样子,只是一小段舞蹈就勾起了他的观看欲。 j 第296章 美到我窒息 距离迎新晚会越来越近,张书锦在话剧组群里发了一份电子版的剧本。 她和几位编剧同学经过商量,改动了一小部分剧情,已经用红色记号笔框起来了,让他们重新记一下。 陆竽头痛,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她好不容易把完整的内容和走位记住了,现下剧情变动,简直考验她的脑容量。 陆竽看完,努力纠正之前的记忆。 用手机看文档费眼睛,她换鞋出门,打算打印一份,看起来更方便。 她在打印店里见到了赵芮口中兼职的学生,原来是于巍。 于巍坐在电脑前,身侧排了七八个人,都是前来打印东西的学生。陆竽自觉站去队伍的末尾,一点点前移。 学校里就一家打印店,价格贵,规矩多,学生没别的选择,只能接受。这就是垄断的弊端。 “学长,我没带u盘,可以加你qq吗?我发你手机上,你帮我打印。”前面一个女生娇声道。 陆竽抻了抻脖子,瞥见于巍绷紧的侧脸,突然想知道他怎么回答。这一出明显是娇小姐戏弄书生的戏码。 于巍头也没抬,手指点了点电脑后面的墙上贴的二维码,声音没有起伏,平淡如一潭死水:“添加这个qq,发送过来我能收到。” 学妹大眼睛凝住:“这是……” 于巍说:“打印店老板的qq。” 漂亮学妹噘起的嘴巴能挂茶壶:“学长,你好无趣。” 于巍拧起眉,面露不悦,眼眸侧转,扫了眼排在后面的几个人,视线里不期然闯入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要打印东西快点,后面还有人排队。”于巍不耐烦。 学妹撩不动了,眼皮下拉,无精打采地举起手机扫了二维码,添加qq,对面很快通过。她把学习资料传过去,于巍熟练地操作。 旁边一台大型打印机突突突地运作,吐出一张张印满了铅字的纸张。 排到陆竽,她把u盘放到桌上,于巍伸手去拿,不小心碰到她没来得及收回的小拇指,触电一般,指尖一颤,动作停滞了短暂的两秒。 他面上不显,抿着嘴,插上u盘,握住鼠标点开,里面很有多个文件,他尽量让声音不露出异样,平静开口:“要打印哪个?” 陆竽一手撑在桌面,没戴眼镜,凑近去看屏幕,披散的发丝扫下来,洗发露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指尖点了点其中一个文件:“这个,打印一份就好了。” 于巍操作完,拔掉u盘给她。 陆竽说了声“谢谢”,付完钱,去打印机前等待。 又有人前来打印东西,于巍抽不出空看她,视线转回电脑屏幕。 陆竽整理完全部的剧本,想找订书机装订起来,没找到:“那个,于巍,你们这儿订书机在哪儿?” 打印店的老板吃完饭回来了,替下兼职的于巍,他走到陆竽旁边,默不作声地从她手里拿走那一沓纸张,放到另一边的柜台上。 他从侧边的小门进到柜台里面,从底下拿出大号订书机,将纸张立起来磕了磕,边角对整齐,帮她装订好。 “谢谢。”陆竽抱着剧本,对他笑了笑。 于巍跟在她身后出了打印店,这才出声:“老板抠门,订书机没摆在显眼处,别人有需要才肯拿出来。” “你在这里兼职感觉怎么样?”听他的描述,老板似乎不太好相处。 “还行。” 陆竽看着他的脸,突然想到一处疑点,她和于巍是朋友的事,赵芮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平时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交集,只有学生会活动上会碰面,赵芮不在学生会里。 她在盯着他看,于巍有所感觉,忍着没有回头,等她开口。 陆竽果然有问题要问他,静了几秒,她说:“你认识我室友吗?赵芮。” “单眼皮,头发长度到肩膀,个子比你矮一点那个?”于巍对她寝室里几个女生有点印象,她们经常一起上课。 陆竽:“对。” 于巍沉默片刻,似乎在纠结用词,最后淡淡地说:“你那个室友性格有问题,在背后造谣。” “造谣?” 陆竽很少见于巍这么评价一个人。 “我听见她在一个男生面前说你和……”于巍顿了一下,才说出那个名字,“江淮宁高中时期就在一起了。我帮你澄清了,她似乎很不高兴。” 跟赵芮面对面的那个男生他知道,经管的大名人陈嘉林,曾经轰轰烈烈追过陆竽。 “赵芮真那么说过?”陆竽皱起眉毛。 她语气里的质疑并非是不相信于巍的话,她是不敢相信赵芮会说这种话,她明明清楚她和江淮宁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于巍嗯了声。 虽然那天在宿舍楼下只听见了只言片语,不难想象,赵芮在陈嘉林面前那样说陆竽,意在抹黑她的人品——明明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还假装单身吊着另外一个男生。 陆竽终于明白赵芮那次发脾气为了哪般,说来说去还是因陈嘉林而起。于巍折了她的面子,她在打印店再次见到他,难免想起过去的难堪。 在岔路口分开时,于巍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 陆竽为了话剧累死累活,终于赶在迎新晚会前练得稍有起色。但张书锦评价她演得非常好,跳舞那段也很拿人。 陆竽怀疑她是怕她撂挑子不干,故意说些好听话来鼓励她。 要撂挑子她早就撂了,不会等到现在。 最后一次排练的地点从练习室转换到大礼堂的舞台上,周边围着同来彩排的学生,陆竽没办法不紧张。 张书锦一直在给她打气:“没问题的,相信自己。” 迎新晚会在大家的期待中拉开序幕。 大礼堂内的座位占满了,两边过道和后排的空地还站着一些凑热闹的学生。主持人在台上致辞,字正腔圆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陆竽在后台做准备。 张书锦下了血本,请了外面专业的化妆师给她做造型,额角那条疤做得相当逼真,真跟被火烧了似的, 脸部其他地方的妆容以清淡为主,细看却能看出每一处都透着精致,最大限度地放大了五官的优点。 陆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旗袍,盘扣从领口延伸至大腿一侧,裙身绣着同色的玉兰花纹,灯光下泛着月辉般的光泽。 何施燕和汪雨到后台来找陆竽,人群中一眼注意到她。汪雨夸张地掐人中:“美到我窒息,陆竽你以后多买几套旗袍穿吧,好适合你。” 何施燕赞同地狂点头:“早知服装道具这么有质感,我就算在台上表演母猩猩求偶也要当女主角!” 化妆师笑了笑,绕到陆竽身后,帮她弄头发。长发全部盘起来,侧边点缀一枚珍珠穿成的花朵发饰,仿民国时期的女士流行发型。 “你该穿高跟鞋的。”何施燕建议。 “不是,我们的女主身世背景比较凄惨,光着脚更能凸显人物的性格命运。”张书锦作为导演加统筹,跟不明情况的观众解释,“这是特殊的设定,是一种象征,穿高跟鞋太光鲜亮丽了,不符合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何施燕:“了解了。” 梁川是男生,造型比较简单,很快就完成了,穿一身挺括的松枝绿军阀装,黑色长筒皮靴锃亮,头发全部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体是帅的,就是面容太过清秀,缺少杀伐决断的狠劲儿。 他是来找张书锦的:“我们的节目排在第几位?” 张书锦笑了:“怎么,你要迫不及待上台表演了?” “也可以这么说。”梁川修长手指捏住领口扯了扯,想让风透一丝丝进去,他仰脖喘了口气,“穿这一身太热了。” 国庆节已过,气温比不得盛夏时节,到了晚上热不到哪里去,但他身上的军装布料厚实硬挺。后台空间不大,人多拥挤,空气不流通,便觉得闷热。 何施燕眼睛在梁川身上多看了一会儿,拉了拉汪雨的袖子:“我们走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行。”汪雨跟陆竽说一声,“你好好准备,我们先回班级阵地了,等会儿给你鼓掌。” 陆竽挥了挥手。 张书锦找来一把扇子给梁川,叫他先忍忍,很快就排到他们了,却见他神色怔怔地看向一处。 新 wap. /102/102113/31563861.html 第297章 谢谢你的花 张书锦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只有何施燕和汪雨离开的背影,没有其他人。她拿着扇子在他眼前一晃:「嘿,回魂了,看什么呢。」 梁川从她手中抽走折扇,「啪」一下展开,对着领口扇风。 张书锦去跟进其他成员的妆造完成情况。 他们说话的工夫,陆竽的发型细节处都完善了,化妆师让她照照镜子,哪里不满意可以再调整。 陆竽对着面前的化妆镜,左右偏头,各照了一下,没有哪里不满意,每一处都超乎她想象的完美。 她之前还拿这个话剧当小打小闹的节目,现在目睹了张书锦的用心程度,只得更加上心,以求不辜负她的心血。 「没有,很好。」陆竽笑着回头。 化妆师指着另一个方向:「那我先去帮其他人了?」 「好的。」 陆竽从椅背搭的外套口袋里找出手机,五分钟前,她男朋友发了条微信,祝她演出圆满成功。 陆竽举起手机,对着面前的化妆镜拍了张照片,低头欣赏照片的时候,发现梁川还站在她身后,视线盯着镜子,似乎在看她。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与镜子里的梁川对视。 「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这几天见缝插针地排练,大家的关系都处得不错,梁川也没他平时表现得那么闷,偶尔还开玩笑,陆竽扭头,「你不会现在要退出吧?」 那样的话,张书锦会杀了他。 「不是。」 梁川捞了把凳子坐在她边上,手掌搓了下头发,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就直说呗,吞吞吐吐做什么?」陆竽看着他。 梁川挠了下耳朵,轻呼一口气,顾及后台还有其他人在,说话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你室友……就是那个,何施燕……」 说一半,又停了下来,十足吊人胃口。 陆竽哭笑不得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何施燕怎么了?」 梁川是真不知该如何启齿,他的话一旦说出来,人家就能猜到他是什么意思,藏都藏不住。他不问的话,又抓心挠肺想知道答案。 「我是想问——」梁川顿了一瞬,语速突然变快,「你室友她有男朋友吗?」 「啊?」陆竽笑起来,额角那道疤都不再是丑陋的标签,随着她的笑意变得浅淡,「你是说何施燕吗?」 「昂。」梁川指尖蹭了蹭鼻子,耳朵红了,「随便问问。」 陆竽侧着身,手肘搭在椅背上,端详他的脸,当下戳穿了他的心思:「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随便问问,喜欢人家?」 梁川默然不语,他就知道,话一说出口,有些事情就藏不住。 陆竽不考验他的心态了,告知他实情:「她没男朋友。」 梁川眼神里多了些东西,说是亮点了一盏灯也不为过,他张口正要说话,陆竽紧接而来的话浇了他一盆凉水:「有个男朋友预备役。你要是追,没准有机会,但我不敢打包票。」 何施燕旅行途中遇到的一个男生,两人偶尔聊一聊,那男生给她寄过东西,为了不欠人情,何施燕也给人家寄过。他们没有再见过面,更进一步的发展也没有。 她问过何施燕,对那男生什么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如果对方表白,她或许会考虑,但对方什么都不说,她决计不会迈出那一步。 所以,称那个男生为「男朋友预备役」也没错。 梁川偃旗息鼓了。 「不会吧,这样就放弃了。」陆竽说,「用不用我帮你探探她的口风?」 张书锦急匆匆过来:「梁川,陆竽,你俩做好准备, 快到我们上场了,仔细着点儿,听主持人报幕。」 陆竽收起聊天的心思,踩着一双宽口的平底皮鞋走过去。 张书锦给她捏肩:「放轻松,好好表演,别紧张,你一定可以的。」 到了这一刻,陆竽已经忘了什么是紧张。 听到主持人在念来自新闻一班的节目时,陆竽脱掉鞋,光脚踩到地板上,深深地吸一口气。 观众席上,新闻系那一块气氛活跃,鼓掌、呐喊、吹口哨的声音交织。 随着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各种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歇,四周安静,观众席漆黑,唯有台上打着柔美皎洁的灯光,模拟了月光的颜色。 舞台一角放置了一株假的梅花,意在传达现下是冬季,鼓风机吹飞的细小白色花片象征着鹅毛大雪。 陆竽的身段儿映入众人的视线里,寂静的氛围被投掷了一粒小小的火花,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同宿舍的女生坐在台下,听到周围不时传来的赞叹,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即使何施燕和汪雨提前在后台看过陆竽的妆造,还是被她在舞台上呈现出来的画面深深吸引。 舞台上的陆竽扮演着柔弱可怜的落魄小姐,可她分明是耀眼的、夺目的。 最后一幕,男主角倒在血泊里,她捧着他的脸,悲恸到极致,却哑着嗓子哭不出一丝声音,台前幕后观看的人心脏都揪起来了。 帷幕落下,还有好些人沉浸其中,后劲儿太大,以至于久久无法缓过来。 「我居然被学校晚会上的小话剧虐哭了,这合理吗?」 「看到后半段我还没意识到是be,我以为这是一个温暖救赎向的小故事,怎么会这样啊。」 「强烈要求改写结局,给我大团圆!」 「那个小姐姐演得太好了,跳舞那段我拍了视频,好美好美,呜呜呜,美女能不能给个姬会。」 陆竽在后台脱下旗袍,换上自己的衣服,终于交上了答卷,她长松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发呆,暂时没有去前面观众席。 「陆竽。」张书锦从外面进来,怀里抱了一束花。 陆竽眼睛圆睁,惊诧不已:「不是吧,这么大手笔,还给我准备了鲜花?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太破费了。」 张书锦笑弯了腰:「什么啊,不是我给你买的,跑腿送来的。我出去上厕所,跑腿正好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看到卡片上硕大的陆竽两个字,就帮你带进来了。」 陆竽翻出手机,上面果然有未接来电,还有一条消息,是跑腿发给她的,说是东西让她朋友带进去了。 陆竽把花抱过来,卡片上的字是打印的,落款是熟悉的三个字母,江淮宁送给她的花。 张书锦挑眉笑问:「男朋友送的?」 陆竽抿唇笑了笑,不答,眼里的柔情蜜意说明了一切。 —— 迎新晚会结束,已经十点多,夜色深深,一盏一盏亮起的路灯在热闹的校园里驻守。陆竽抱着花跟室友一起回宿舍,落在后面,拉着何施燕说悄悄话。 陆竽问她:「你觉得梁川怎么样?」 何施燕正想跟她说这个人:「真没看出来,他还挺有表演天赋,你演得很好,他也没有拖你的后腿。而且,他那一身装扮比我想象中帅。」 陆竽听她赞不绝口,脸埋在花里偷笑。 「你笑什么?」何施燕感到莫名,细细瞅着她,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你怎么突然跟我提起他了?」 陆竽没正面回答,又问她:「你和那位小奶狗聊得怎么样?」 「别提了,网络不靠谱,半个月没联系了,他不找我,我也懒得找他。」 何施燕的语气里倒听不出遗憾的味道,一开始她就把人家当成可有可无的网友,后来虽然有过幻想,但很快被现实距离打醒了。 陆竽挨着她的手臂,神神秘秘地问:「你觉得梁川怎么样?」 「呃……」何施燕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怀疑她脑子坏了,「如果我脑子没问题的话,这个问题你刚刚已经问过我,你不记得了?」 陆竽摇了摇头,高深莫测道:「刚刚问,是想单纯听你对他的评价。现在问,是想知道你会不会考虑他。」 「考虑什么?」 「你脑子掉线了吗?」陆竽反过来嘲笑她大脑迟钝,干脆挑破,「考虑他当你男朋友啊,还能考虑什么。」 何施燕愕然,不明白陆竽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瞎问的?」陆竽扔给她一个真相,「人家在我面前打听了,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说人家是什么意思?」 何施燕一路沉默到宿舍。 陆竽把花***瓶子里,刚好收到张书锦发来的话剧完整版,她托负责摄像的学长提前拿到的,新鲜出炉,还没在别处传播过。 台下的观众拿手机录的视频,肯定没有专业设备拍出来的高清好看。 陆竽自己没有回顾,她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表演中的自己,直接传给江淮宁了,附加了几条文字消息。 女朋友:「答应你的完整版。」 女朋友:「谢谢你的花。」 女朋友:「想你了。」 /102/102113/31571148.html 第298章 你联系不上他 清大男生宿舍里,江淮宁洗完澡,坐在书桌前看视频。 他看到一袭白色旗袍的陆竽坐在一个穿军装的男生腿上,依偎在他怀里,那样的惹人怜爱。 眉头拧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那几道褶皱一直持续到看见她在漫天纷飞的白色花片里起舞,才渐渐有所舒展,欣赏起这段舞蹈。 之前看的练习室版本与眼前的正式演出版本截然不同,氛围的渲染下,更为凄美动人。江淮宁不自觉屏住呼吸。 胡胜东从卫生间出来,短袖搭在膀子上,光着上身,穿着黑色短裤大摇大摆地从江淮宁身后经过。 不经意的一瞥,他的脚步倏地刹停,眼睛瞪大,手把着椅背,脖子前伸,从江淮宁左肩探出脑袋,看他手机屏幕。 是一个穿着旗袍的美女在跳舞。 「我逮住你了!」胡胜东一巴掌拍在江淮宁后脑勺,大呼小叫,「好啊你,背着陆竽看别的美女,我要跟她汇报,让他好好管教你。」 聒噪的声音听得江淮宁耳朵疼,他手指轻点屏幕,视频暂停,他回过头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胡胜东。 「你还瞪我。」胡胜东不服。 江淮宁举高手机:「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谁?」 胡胜东凑近,看清了视频中美女的正脸,嘴巴抽搐,尴尬的神色浮现在脸上,舌头都捋不直了:「这、这脸上贴着一块烧伤的疤,还穿着复古旗袍,我就瞥了一眼,哪认得出来是陆竽。」 「这不是陆竽。」江淮宁说。 「这不是陆竽是谁?」胡胜东又凑近一点,非常肯定,视频里的人就是陆竽。 「这是你妈,我是你爹。」 江淮宁说完也不看他,拿着手机回身,继续看视频。 胡胜东愣了几秒,张口大骂江淮宁。 对面的彭垚和卢宇笑得差点从床铺上翻下来。彭垚边笑边劝告他:「东子,这就是你不识趣了,打扰我们校草看女朋友的雅兴。」 胡胜东撑开t恤套上,脚踩着扶梯,爬到上铺给他们两个一人一拳。他打不过江淮宁,还打不过他们吗? 江淮宁看完一遍视频,注意力始终在陆竽那里,甚至没弄明白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 他只得点开重新看一遍,努力弄懂这个故事的始末,最后发现还不如不懂,看着陆竽和别的男生上演爱情故事,他的心情不是一星半点的复杂。 —— 翌日周六,江淮宁睡了个懒觉,寝室里的人都觉得稀奇,一方面是他竟然睡懒觉,另一方面是他竟然还在学校里。 胡胜东在刷牙,满嘴牙膏泡沫:「这周不去关州找你女朋友?」 但凡有时间,这人就往关州跑,作业都是抽空写的。回来以后,会把车票塞进一本空白相册里,一个多学期过去,北城到关州的往返车票占了整本相册的三分之一。 等到大学毕业,相册估计不够放了。 江淮宁随口答:「她忙。」 为了排练话剧,积累了一堆没写的作业,陆竽这周末要赶工,没空陪他,就算他过去找她,也只能跟她在图书馆待两天。 他说待在一起写作业也行。 陆竽拒绝,理由是有他在,她会分心,作业完不成好焦虑。 骗子,还发消息说想他了,这哪里是想他? 江淮宁洗漱完,收拾资料背上电脑去图书馆学习,胡胜东跟他一起。两人先绕去食堂吃早饭,来得晚了,没剩什么好吃的。 江淮宁端着餐盘,迎面碰上二班的叶姝南。 「太好了,在这里碰见你,我差点去男生宿舍楼找你。」叶姝南侧身拽 过帆布包,拿出一沓装订的资料,「庞教授让我给你的。」 江淮宁单手托着餐盘,接过资料,对她道谢。 叶姝南没离开,挡在他面前,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我给你发的好友申请你是不是没看到?」她抿了下嘴,声音低了些,「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找你方便一些。」.. 「看到了,你说有不懂的问题找我请教,我当时没看那份资料,无法解答。」 「是这样啊。」 叶姝南还想再说点什么,江淮宁对她颔首,错开身,把餐盘放在胡胜东对面,资料装进书包里。 叶姝南挎着帆布包走了。 「她找你做什么?」胡胜东一口馒头一口菜,肚子饿了,顾不得吃相,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 江淮宁言简意赅:「庞教授给我的资料,她顺带拿给我。」 「她也挺牛的,庞教授的项目就她一个女生。」胡胜东由衷佩服。 「你也挺牛的,上次随堂考核,你就比我低三分。」 胡胜东被馒头噎住了,也有可能是被他的话噎住了:「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考得再好不还是比你低。」 江淮宁没说话,专心吃早饭。胡胜东瞟了他一眼,拆穿他伪装出来的冷漠:「我看你是见不到女朋友,撒气撒我身上来了。」 江淮宁:「吃你的饭,话那么多。」 —— 学校里的时间快如梭,转眼一学期过去大半,寒冷的冬季又来了。冷风一夜吹败了学校里的草木,地上铺满枯黄的树叶,踩上去嘎吱响。 陆竽给江淮宁织了条围巾,这回选了烟灰色,长度也控制在合适的范围,比第一次有经验得多。 她织好以后寄到他的学校,附带一张小卡片,上面字迹清秀,出自她手:新的围巾续上,旧围巾不要再戴了,都起球了。 后面跟了个可爱的表情符号。 江淮宁换上了新的围巾,又惹来室友的羡慕嫉妒。他们几个天天嚷嚷着找机会脱单,然后依然我行我素,也没真的找女朋友。不是不想,是女朋友没那么好找。 陆竽所在的宿舍里,何施燕谈恋爱了。 她和梁川你来我往聊了好些日子,圣诞节前一天的平安夜,梁川在女生宿舍楼下向她表白,两人在一起了。 圣诞节当天,小情侣上完课就出去约会了。 回宿舍的路上只有五个人结伴,其余四人看着陆竽:「校草不来陪你过圣诞节?」 今年的圣诞节是周五,明天不用上课。 「他周五的课最多,没空过来。不知道明天来不来,我没问。」陆竽戴着毛线帽,手捂着冻得冰凉的脸,说话间呼出白气,「他课业那么紧张,来回奔波耽误时间,回去还得熬夜完成作业,我更倾向于他别来。节日过不过没什么要紧的。」 「体贴哦。」陶念慈笑。 「唉,有时候拗不过他。」陆竽说,「有一次让他别来找我,他还挺郁闷的,埋怨我只有嘴巴想他,心里不想他。」 「嘴巴想他,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花言巧语,只会动动嘴巴。」 「哈哈,校草说话好有意思。」 陆竽跟着笑了笑。 周末有时候不忙,她也想去北城见他,爱情是双向奔赴的,总让他一个人奔赴太累。可她的晕车体质真的很烦,一坐车就晕得想吐,往返一趟能要她半条命。 从室外回到温暖的宿舍,陶念慈换下床单被套,连同积累一星期的脏衣服装进袋子里:「你们快乐过圣诞,我先回家了,明天下午见。」 她家就在关州本地,周末时常回家吃 饭,大家习以为常,挥手作别。 —— 天黑得早,陆竽早早去食堂吃了晚饭,给江淮宁发消息,等了很久,他没回。 她给他打电话,对面冰冷的机械女声提醒她,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她不免有些担心,从微信联系人里找到彭垚,发消息问他江淮宁在忙什么。 所幸,彭垚回复得及时,免去了她在等待过程中不安地揣测。 彭垚:「校草病了,他咳嗽好几天了,下午突然发高烧,课上完就去校外的医院挂水了,可能要做个常规检查。临走时跟我们说晚上住家里,不来学校了。」 彭垚:「你联系不上他?」 陆竽:「打电话显示关机了。」 彭垚:「你别担心,估计在医院耽搁的时间太久,手机没电了。他一个大男生,照顾自己没问题。」 陆竽没回,满脑子都是江淮宁咳嗽好几天了,他居然没有告诉她。 她咬着唇迫使自己冷静,当下就动手搜索从关州到北城的高铁票,没作犹豫,订了一张两小时后发车的票,抵达北城是晚上十一点四十。 wap. /102/102113/31575304.html 第299章 关心则乱 购票成功,短信发过来,陆竽确认一遍,随手抓了几样东西装进包里,套上保暖的长款羽绒服,戴上毛线帽。 汪雨和赵芮提着暖水瓶从外面进来,撞上外出的陆竽。 「你要出去吗?」汪雨退后两步,注意到陆竽的装束,提醒她,「外面好像在下雪。」 陆竽正在往群里发消息,跟室友说明情况,见她们回来,长按删除键,删掉打到一半的文字:「我晚上不回来了,要去一趟北城,你们锁好门,不用等我。」 汪雨讶异:「这么晚了……」 陆竽没来得及解释,担心雪下大了,打车不方便,赶忙走了。 冰冷的空气被门板格挡在外,汪雨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以为自己听错了,跟身边的赵芮交换眼神:「她说她要去北城?这都几点了,我的天。不知道她买的几点的票,到那边不得后半夜了。」 赵芮把暖水瓶放下,脱了外套挂在床边,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她还说节日过不过没什么要紧的,不想让江淮宁过来,她还不是眼巴巴地过去了。」 嘴里没几句真话。 「可能有别的事吧,我看她脸色不太正常。」汪雨回想陆竽离开时的状态,慌张和担忧掺半。 赵芮不说话,神色带着两分鄙夷。 宿舍的玻璃窗被风吹得哐哐响,天黑得浓墨浸染一般,路灯在树影中没那么明亮。汪雨挂心陆竽,她一个女孩子,风雪夜里出远门,难免叫人担心,她给她发消息,叮嘱她路上小心。 陆竽从宿舍楼道门出去,凛冽的风裹挟着细小的雪粒拍在脸上,冰凉微疼的触感,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大雪。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她没时间看,脚步匆匆出了校门,等了十分钟左右才等来一辆空出租车。 「高铁站。」 上车后,给司机报了地址,陆竽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来自汪雨的消息,叫她路上注意安全,到地方了发条消息报平安。 陆竽回复完,汪雨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竽:「我男朋友生病了,挺严重的,去医院做检查了,我去看看。」 听彭垚的描述,她的心就提起来了。 汪雨收到陆竽的回复,给赵芮说了声:「她不是去找男朋友过节的,她男朋友病了,在医院,所以才心急如焚。」 赵芮坐在床边泡脚,淡淡地回了声「哦」。 汪雨有些话憋在心里许久,趁着宿舍其他人没回,说了出来:「赵芮,你是不是不喜欢陆竽?」 赵芮吓一跳,脸色都变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否认了,汪雨也不好再追问,显得咄咄逼人,她退了一步:「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感觉你总是对她的事有很多误解。她人挺好的,上节选修课你没去,也不提前说一声,老师点到你的名字,是她帮你请的假。」 赵芮一惊,差点踩翻洗脚盆:「上节课老师点名了?」 「你看,她事后也没在你面前提过,跟你邀功。」新 汪雨说完这句没再延伸话题,捧着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坐在被子里看。 —— 万幸列车没有延误,准点发车,陆竽第一次坐这么晚的车,靠窗的位置,侧过头就能瞧见窗外黑沉沉的夜。 她的脸映在玻璃窗上,没有表情。 上车时的嘈杂随着列车向前行驶渐渐安静。陆竽脑袋枕着靠背,时而按亮手机,想看点东西打发时间,一下瞄到所剩无几的电量,恍然想起,出门匆忙忘了带充电器,充电宝也不在包里。 不敢玩手机了,装进包里,闭上眼假寐。 三个小时的车程不 算漫长,陆竽没有一秒钟是睡着的,抵达北城时,车内广播响起播报,陆竽睁开眼睛,眼底除了一点倦意,不见惺忪。 她跟随其他乘客下车。 北城一向比关州冷,没有降雪,手机更新的天气预报显示,当下有零下九度。 时间逼近零点,陆竽经风一吹,头脑彻底清醒,再无半点倦意。 毕竟是繁华都市,凌晨的车站出口仍旧熙攘热闹,并无萧瑟之意。 陆竽打车前往住的地方,目的地越来越近,她的心却越缩越紧,暑假住了将近两个月的地方,熟悉感扑面而来。 出租车稳稳停在小区门口,陆竽付钱下车,弯腰蹲在一侧的花坛边吐了,而后从包里掏出保温杯,漱了漱口。 一辆轿车从身后驶来,车灯照亮了前面的路,职场人士才刚刚下班。 陆竽掏出门禁卡,刷开门,从容踏入,小区里各条道上路灯明亮,有些住户家里还亮着灯。 乘电梯上去,陆竽紧缩的心脏慢慢放松,输入门锁密码,大门应声打开,入目是一片漆黑。楼道里的光撒进来淡薄的一缕,照亮了玄关小小一隅。 鞋柜里一双穿过的球鞋,是她之前寄给江淮宁的。 陆竽反手锁上门,没开灯,用手机电筒照明,直奔卧室。还好门没反锁,她轻松潜入,床上的被子拢起,江淮宁侧身而躺,只露一个黑黝黝的后脑勺。 她悄声走近,绕到床的另一边,瞧着他的正脸,探手摸上他的额头。 陆竽刚从室外进来,手沾染寒气,如一块冰坨子,贴上滚烫的皮肤,病中熟睡的江淮宁一下惊醒了,近乎弹跳般半坐起来。 陆竽拧开床头柜上的台灯,半点没有搅人睡眠的愧疚,冻得发白的脸上笑嘻嘻的:「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借着幽微如豆的灯光,江淮宁睡眼朦胧,迷瞪瞪地看着她,自言自语:「我在做梦?」 「嗯,做梦。」陆竽回应他,手再次贴在他额间,她的手实在太凉,试不出来,「有体温计吗?」 她的声音那样真实,江淮宁眼里的睡意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一片澄澈:「陆竽?」他伸手摸向她的脸,冰冰凉凉的触感。 陆竽笑眼弯弯:「嗯?」 「你怎么会……」江淮宁喉结滚动,干燥得发痒,没能掩住咳嗽。 「你是想说,我怎么会在这里?」陆竽接下他的话,然后解释,「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统统没有回应,问过彭垚才知道你病了,所以从关州赶过来了。」 江淮宁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几下毫无反应,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的他也不知道。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陆竽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被吹散,身体渐渐回暖。她脱下厚厚的羽绒服,摘掉帽子,到处翻找东西。 江淮宁目光黏在她身上,一秒也不舍得移开:「你在找什么?」 「体温计啊。」 「在客厅茶几上。」 陆竽跑出去,拿着体温计进来。 「检查结果怎么样?没事吧。」她抓起江淮宁的胳膊,捏着体温计不管不顾从他衣领探进去,塞入腋下。 江淮宁犹如被抽走魂魄的木偶,怔忡地看着她,完全感受不到生病的难受,一遍又一遍求证:「你从关州……咳咳……坐车来的?」 「不然呢?」陆竽坐在床边,双眸凝视着他,「我嗖一下飞来你身边的?」 「现在几点了?」 「还好,不是很晚。」 江淮宁不信,从她手里拿走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过零点。他丢开手机,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被窝里:「是不是很冷?」 「你别乱动,体温计掉了。」陆竽趴在他怀里,一手撑在坚实的胸膛上,阻止他动弹。 江淮宁重新夹好体温计,紧紧揽住她,两人依偎在一起,陆竽突然小声说:「我坐车了,身上一股味儿,好臭的。」 其实没有味道,是她的心理作用。 江淮宁不肯松开手:「我不嫌弃。」 陆竽穿着高领毛衣,在被子里裹一会儿就热得受不了了,仰起脖子说:「我还吐了,要去洗澡。」 江淮宁皱眉,眼里的心疼溢出来:「晕车?」 「嗯。」 「我就是普通感冒,彭垚怎么跟你说的,你紧张成这样?」江淮宁更用力地搂着她,声线沙哑,「大晚上坐车跑过来,也不害怕。」 「人家也没有夸大其词,说你咳嗽好几天了,今天发高烧,去医院做检查。」 江淮宁无奈又心软,特别想亲亲她,又怕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她,只能忍着那股冲动,温热的唇瓣落在她额间,细细辗转:「就做了个血常规检查,外加看了看肺部,什么问题也没有。」 「我关心则乱嘛,哪有想那么多。」陆竽小狗一样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亲眼看过,确认他安好,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关心则乱。 江淮宁听她这样说,一颗心塌软得稀巴烂。 陆竽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几分钟后,快要睡着的她努力撑开眼皮:「体温计拿出来我看看。」 江淮宁闭着眼,下颌轻触她发顶:「自己放的自己拿。」 /102/102113/31582663.html 第300章 女大不中留 没人比江淮宁更会撒娇了。 搁在平时,陆竽或许会跟他对着干,偏不如他的意。现在他是病号,这么虚弱地往床上一趟,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试着摘一摘。 陆竽抿着的唇角挂上清浅笑意,手伸进他领口,取出体温计,太困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上面的数字,继而眉头深深蹙起:「怎么还有点低烧?」 「可能没那么快退烧。」江淮宁不想她担心,拿过体温计放床头柜上,准备关灯,「睡一觉就好了。」 陆竽如何能睡得着,从床上爬起来,衣料摩挲着被子,窸窸窣窣一阵响。 江淮宁问她做什么,她说去洗澡,身上太脏了不能忍受。江淮宁没辙,手肘抵在枕头上支起脑袋,看她拿着睡衣进出浴室。 很快冲完澡,她手里拿一块凉水打湿的手帕,尝试给他物理降温:「平躺着,你这个姿势还怎么贴额头上。」 江淮宁依她的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陆竽把手帕叠成方块状,啪一下拍在他额头,而后掀开被子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平时他怀里就像个恒温暖炉,现下发着烧,跟火炉似的。 「你晚上吃的什么?」陆竽关了灯,在黑暗里问他。 「买了份排骨汤面。」 「吃药了吗?」 「吃了。」江淮宁答着话,嗓音里漏出一丝笑意,她是不是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了,吃饭喝药的事还需要强调。 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是因为在乎他,才会对他的事如此上心,巨细靡遗。 江淮宁闭眼,闻着她身上与他一样的沐浴乳味道,心里一片温软,除了安心和满足,他暂时想不到别的形容。 夜里陆竽起来过几次,给他换额头上的帕子。 天蒙蒙亮,陆竽再次醒来,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安稳,她屏着呼吸轻轻下床,出了卧室到厨房煮粥。 江淮宁不常住,家里没别的新鲜食材,米面是有的。她给电饭煲设置好煮粥程序,翻找冰箱冷冻层,只能找到半只鸡。 等超市开始营业了,她得去一趟,买点骨头给江淮宁炖汤喝,补补身体。 陆竽关上冰箱门,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瞌睡。 江淮宁醒来时,床上没人,若不是空气里残留着她的味道,他几乎要怀疑昨晚是他脑子烧坏,出现幻觉了。 吃药的作用,他这一夜睡得格外沉,中途未曾醒过,不知道陆竽是何时起来的。 揉了揉乱糟糟的短发,江淮宁推开卧室门,霎时停住脚步。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人,脑袋一点一点,额头快要磕到膝盖。 江淮宁眼眶涩涩的,突然不想走过去打扰她,又不忍心看她以那样不舒服的姿势在沙发上睡着,抿了下唇角,他还是走了过去,脚步每一次落下都很轻很轻,生怕惊扰到她。 走到沙发边似乎很漫长,江淮宁弓身,把小小一团整个抱起来。 一步还没挪动,陆竽在他怀里醒了,张嘴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眼睛都睁不开,嗓音模糊:「你醒了啊?」 「嗯,去床上再睡会儿。」江淮宁调整了下抱她的姿势。 「你吗?」 「说的是你。」江淮宁声音低而温柔,「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还强撑着。」 「我不困。」陆竽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脚踩拖鞋,风风火火跑去厨房,煮的粥已经熟了,散发着香味。 她盛出两碗端到餐厅。 「你刷牙了吗?」陆竽跑到江淮宁面前,「我煮了粥,不过家里没小菜,随便吃点吧。」 江淮宁拉住她的手,另只手抚上她的眼睑,那里留有疲惫的痕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陆竽:「下午补个觉就好了。」 两人站在卫生间的洗脸池边刷牙,跟暑假里同居时的情景一模一样,牙杯的颜色一粉一蓝,牙刷是同款。 江淮宁拧了热毛巾先递给她,她洗完脸,他再就着她用过的毛巾随便擦一擦,挂在架子上。 两人对坐餐桌,边聊天边喝粥。 —— 饭后,陆竽盯着江淮宁吃完药,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总算退烧了,只是还有点咳嗽。 「你待在家里,别出去吹风了,我去趟超市买点食材,家里什么都没有。」陆竽站在玄关换靴子,一手撑着壁柜,弯腰拉上皮靴一侧的拉链。 江淮宁抚着鼻子笑:「没那么弱不禁风,我陪你去。」 他衣服都换好了,架不住陆竽态度强硬:「那你要不要听我的?」 大部分时候,江淮宁对她是极为纵容且顺从的,某些事情上,他不想听她的,比如此刻这件事:「我帮你拎东西。」 「我明天就要回去,不买那么多东西,能拎得动。」陆竽套上羽绒服,坚决不让他出门,「超市那么近,我一个人没问题。你要是无聊就看电视,顺便换一下床单被套,某人昨晚睡觉出那么多汗。」 不等他再开口,面前的大门关上了。 徒留江淮宁一脸无奈地对着门板,张口欲说的话没能说出来,只好咽回去,默默地转身去卧室换被单。 没几分钟,陆竽打来电话,他这边一接通就听见超市里纷乱嘲哳的背景音,是早起的大爷大妈们抢菜的声音。 陆竽问:「你有特别想吃的菜吗?」 江淮宁的口味她是知晓的,但生病中的人口味或许略有不同。 江淮宁沉吟片刻,说了个令她意想不到的答案:「红豆奶茶。」 「你要喝奶茶?」 「帮我给我女朋友带一杯,谢谢。」 江淮宁坐在刚换完被单的床上,空气里还有清洗剂的味道,他唇角带笑,说出口的话却十足正经——伪装出来的正经。 陆竽愣了一秒,待到反应过来,笑了声:「不跟你说了。」 她自己做主,挑了些江淮宁爱吃的菜,主要是想买筒骨炖汤。她不太会煲汤,回去还得打电话请教她妈。 让她妈知道她又来找江淮宁了,估计要被念叨…… 说好不买那么多东西的人,最后拎了一大袋食材,还装不下,另要了一个小号购物袋。 路过饮品店,陆竽停下脚步,听江淮宁的话,给他女朋友买杯红豆奶茶,坐在店里喝了几口,用江淮宁的话来形容,甜得腻人。 剩下没喝完的,装回袋子里,陆竽小拇指勾着袋子提手,走到小区门口,她就看见伫立在寒风中的人。 这个不安分的病号,好不让人省心。 江淮宁快步到她跟前,分担了她手上全部的重量,一只手轻松提起,再看她的手指,眉毛蹙了蹙:「还说能拎得动,手都勒红了。」 陆竽握着还剩大半杯的奶茶,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捏住他袖子往前拽:「快回家,外面冷死了!」 北城的冬天又干又冷,北风肆虐,她出去一趟脑袋都冻疼了,更何况抵抗力正处在低下状态的病人。 —— 陆竽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对着一袋剁好的筒骨发呆,认命地给夏竹打电话。 「妈,教我怎么煲汤,要给病人喝的,清淡又滋补的那种。」 夏竹被她的话问愣住了:「谁生病了?」 陆竽说:「江淮宁。」 夏竹果然问起了:「你去北城找他了?」 陆竽含含糊糊 嗯了一声,为了阻止妈妈问东问西,赶紧说正事:「妈,你快教我筒骨怎么炖汤最好喝,我做不好。」 煲汤的基本步骤她清楚,无非是先焯水去腥,然后放入锅中熬上几个小时,最后加调料调味。按照基本步骤也能炖出一锅汤,就是可能味道不如她妈的秘方。 她在家的时候,总是觉得妈妈煲的汤格外鲜,不油腻还特别有滋味,她在别的地方没有尝到过。 夏竹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开始教她煲汤。. 陆竽拿备忘录一一记下,按照她的方法来做,特意挑了个深口砂锅,置于炉灶上,没用电饭煲。 「妈,你下午有空吗?」陆竽倚着流理台,声音很甜。 「怎么了?」 陆竽傻笑一声:「下午再教我做一个冰糖雪梨汤好不好?江淮宁嗓子哑了,一直咳嗽,听说喝这个能清热化痰、润肺止咳。」 夏竹沉默了,大学四年连一半都没过完,她就有种女儿已经嫁出去了的错觉。 /102/102113/31583087.html 第301章 她什么时候来的 江淮宁上午没回学校,寝室里几个男生没太当回事,心想不就是个感冒,以江淮宁经常锻炼的体格,去医院挂个水就生龙活虎了。 但他一直没回来,就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了。 胡胜东给他打电话,能打通,没人接。 卢宇和彭垚试过,跟他一样,发的消息也没人回。 「不会在家里晕死过去了吧?」胡胜东发散思维。 卢宇觉得不可能:「也许是睡着了没听见。」 「他女朋友昨天就没联系上他,找我打听情况。」彭垚晃着手机,「今天再联系不上,他女朋友该急死了。」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江淮宁仍然没来学校。 胡胜东坐不住了,决定去他住的地方看看,万一他真在家里出了什么事,一时半刻都不会有人知晓。 卢宇和彭垚陪他前去。 他们几个刚出宿舍楼,碰见穿白色羽绒服、在寒风中等待的叶姝南,她怀里抱着书,手上提着袋子,在原地跺脚,风把她的眼睛吹得眯了起来。 兜帽罩在脑袋上,衬得脸巴掌大小,是胡胜东最先看见她,叫了她一声:「叶姝南,你怎么在这儿?」 她和江淮宁同在庞教授的项目里,通常来这里是找江淮宁,传达庞教授的吩咐或是向他请教问题。 叶姝南微微一笑:「我找江淮宁有点事。刚刚拜托一个男生上去传话,一直没消息,我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有也没用,我们都联系不上他。」卢宇插话。 叶姝南微愣:「他出什么事了?庞教授布置的作业下午要交,我来收作业的。」 这确实是要紧事,庞教授看重江淮宁,才大二就提过以后保研跟着他。要是作业不交给人留下坏印象,有些事情就会打折扣了。 「麻烦你跟教授说一声,他重病请假了。」胡胜东人精一个,故意把情况往重了说,「等他病好了一定交上。」 「那你们这是……」 「我们正要去他家探望他,怕人晕倒在家里了。」 胡胜东说得煞有介事,不知情的人听了,估计会以为江淮宁病到生活不能自理。 —— 陆竽花了一上午时间炖了一锅莲藕筒骨汤,得了她妈的真传,江淮宁尝了一口就赞不绝口,最后喝了两大碗。 他的感冒已经大好了,午饭过后,陆竽强迫他再睡一觉,睡眠也是有助于养病的。她也要补一觉,困得不行了,站着都能睡着。 江淮宁昨晚睡了太久,本不想午休,但他什么也没说,陪着她躺到床上。 两人的手机自上午就处于静音状态,一应消息和来电统统听不见。 江淮宁搂着怀里的人,被她的睡意传染,不知不觉陷入沉眠。 门铃响了几声,两个熟睡中的人谁也没听见。 寝室三个男生连同来找江淮宁要作业的叶姝南,蹭了小区其他住户的门禁卡进来,轮流按门铃。 拖的时间越久,胡胜东越害怕,想抬脚踹门了:「你们说,他不会真出事了吧?」 「要叫物业过来吗?还是报警?」 「艹,别吓我。」 胡胜东抬手拍门,砰砰砰的声音,门板震动,响声巨大,终于将睡梦中的江淮宁吵醒了。他闭着眼聆听了几秒,确实是他家的门被砸,不是别人家。 窗帘拉得严实,屋内昏暗恍若黑夜,陆竽还在睡。江淮宁下床,走出卧室,拍门声变得清晰无比。 他关上卧室门,怕吵到陆竽,眉头紧皱,一手拉开门。 门外神色焦急的几人正商量着报警,然后门就开了。 江淮宁短发凌乱,睡眼朦胧,一张脸白里透红,除了困倦,不见一丝一毫病气。身上一件白色套头长袖衫,浅灰色直筒运动裤,裤边缝了白线,休闲居家的气息浓郁。 胡胜东张嘴,咬到舌头了:「你在……在家啊?」 「我不在家在哪儿?」江淮宁一手握着门把,身体懒懒倚着壁柜,眉心的褶皱没松,「进来吗?冷死了。」 室友们上回来过,轻车熟路找拖鞋进屋,唯有叶姝南站在门口的地垫上,犹豫是该进还是该退。 江淮宁看着她。 叶姝南说:「我来找你交庞教授这周四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吗?没有的话,我……」 「稍等。」江淮宁打断她。 叶姝南在门口等,没进去。 门外走廊的大理石地砖阴凉沁寒,江淮宁走了几步,停下步子回头,指了下鞋柜:「先进来吧。」 「你吓死人了你知道吗?」胡胜东照着江淮宁的胳膊捶了一拳,「死活联系不上你,我们都猜你在家晕倒了。」 「报警电话已经拨出前两位了。」卢宇说。 彭垚紧跟其后附和:「就是就是,以后手机能不能保持畅通?还有啊,你女朋友找不到你,你最好给她……」新 「回个电话」四个字没说出来,江淮宁就皱眉嘘声:「别吵。」 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吞了安眠药也能被他们吵醒。 念头刚闪过,卧室门从里面打开,陆竽眼睛半阖,懒洋洋地站在门口,嘴巴翕动,咕哝一句:「怎么这么吵?」 还以为有人在吵架。 客厅霎时寂静,几双眼睛刷地投向卧室门口。 江淮宁眼疾手快,推着陆竽进了卧室,门关上,隔绝了他们的视线。 客厅里几人面面相觑。 「那是陆竽?」 「你没看错。」 「她什么时候来的?」 「我怎么知道?」 一门之隔的卧室里,陆竽没睡好的困倦散干净了,指着门外,没说话,眼睛圆睁。江淮宁领会,主动交代:「我手机静音了,他们联系不上我,以为我在家晕倒了,过来查看,还差点报警。」 「……」陆竽面无表情,淡淡评价,「你室友人真好,真关心你。」 江淮宁吐槽:「烦死了,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作业,出去交给叶姝南,告诉她:「另外一部分已经发到教授邮箱了。」顿了下,向她表示感谢,「麻烦你跑一趟。」 「正好周末没事。」叶姝南不以为意,也没多余的话要说,拿了作业就要走人,「我先走了,你早日康复。」 陆竽换好衣服出来,叶姝南已经走了。 「她怎么走了?」刚打一个照面,还没来得及说话。 江淮宁倒水喝,嗓子还有点哑:「过来收作业,拿完就走了。」 陆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三点多了,吃过午饭就躺到床上,睡的时间不短,但是感觉没睡够,她打了个哈欠:「你陪他们,我去厨房。」 江淮宁抓了抓睡得蓬乱的短发,没骨头似的靠着她:「干什么?」 「说好下午给你炖冰糖雪梨汤的。」陆竽推开他,挽起毛衣袖子,「现在炖,正好晚饭前喝掉。」 不给他拒绝的时间,她话一落就跑去了厨房,没两秒钟,又跑出来,到卧室拿手机,给她妈打电话,求教冰糖雪梨汤的做法。 厨房里叮叮当当,江淮宁心早飞到陆竽那里,没心情招待烦人的室友:「你们什么时候走?」 「有点良心,校草,我们是来探望病人 的。」胡胜东嘴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冠冕堂皇,好生叫人感动。 江淮宁笑着哼了声:「探望病人的,东西呢?」 「……」 三个男生齐齐失声。 陆竽忙完出来,见他们还没离开,正好她早上去超市买了些菜,两个人应该吃不完。中午还剩了骨头汤,可以用来打火锅。有他们在,能把菜全部解决掉。于是,陆竽问他们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陆竽邀请的,不是我们硬要蹭饭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他们。 江淮宁懒得理,靠坐在沙发上,回复一些未读消息,回完就丢下手机,去厨房给陆竽帮忙。 「我刚买了票,明天早上的。」陆竽把炖好的冰糖雪梨汤端出来,放在流理台上,洗干净一个勺子,递给江淮宁。 江淮宁看着她,眼睫毛垂下,什么也没说,就叹了一口气。 陆竽偏头,笑着问他:「叹什么气?」 「你知道的。」江淮宁说。 叹相聚总是太短暂,叹刚见一面就要分别,叹还没分别就开始想念。 陆竽知道,但她不说出来,踮起脚尖,手指攥住他胸前的布料,亲了下他的下颌:「你要按时吃饭,药也要坚持吃几天,少熬夜。」 江淮宁盯着她红润的嘴唇,躁郁地啧了声,不能亲可太烦了。 wap. /102/102113/31601340.html 第302章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圣诞节过后不久就是元旦假期。 距离上次见面相隔几天,陆竽没让江淮宁来找自己,她问过彭垚,江淮宁待在庞教授手里的那个项目快完结,忙得飞起。 江淮宁发来语音,拖着调子夸赞她,有情报网了不起。 陆竽背着书包去图书馆学习,旁边新的图书馆快要建成,只差增添各项设施,等到正式投入使用,期末复习就不用抢座位了。 学了一上午,中午在食堂吃了饭,下午没去图书馆,回宿舍洗床单被套。 走在楼下,陆竽碰见从家里过来的陶念慈,背着一个很奇怪的包。 她喊了陶念慈一声。 陶念慈应声回首,冲她一笑:「吃饭了吗?」 「吃了。」陆竽走近了,发现她背的是猫包,里面装了一只猫,屁股对着透明窗口,看不见脸,「放假第一天,你不在家怎么来学校了?」 「家里无聊,带猫猫来给你们玩。」陶念慈把猫包挂在身前。 「它怎么不动?」陆竽敲了敲窗口,「不会冻到了吧。」 「不会,里面放了毛绒垫子。我妈开车送我来的。」陶念慈说,「它面对陌生人比较高冷,混熟了才会粘人。」 陆竽经常喂学校里的流浪猫,很喜欢猫,弯腰软着声音呼唤,没得到丁点反应,这只猫仍然用屁股对着她。 陶念慈见惯这种情况,笑了笑。 两人走进宿舍楼,还没上楼,被宿管阿姨当场抓获:「宿舍不让养小动物,这哪儿来的猫?」 「阿姨,我家住附近,带猫过来玩一会儿。」陶念慈弯起嘴角,说好话,「我妈两小时后来接我,我再把猫送回去。」 说了半天,宿管阿姨才放她们进去。 陶念慈吐了吐舌,跟陆竽一同进了宿舍,其他人都在。陶念慈拉开拉链,放出猫包里的猫,是一只体型很大的猫,身上的猫跟虎斑一样,引来全寝室女生的惊呼。 猫没有被吓到,反而高傲地雄踞在主人陶念慈的床上,冷漠地看着她们,竖起的毛茸茸大尾巴威风凛凛,长得也威风凛凛,不像猫,更像一头猎豹。 何施燕感到惊奇,赶忙拿手机拍照:「好帅的猫,这什么品种?」 「缅因,十八岁生日时我爸送我的。」陶念慈摸了摸猫的脑袋。 「它叫什么名字?」 「凯撒。」 「嗯,这名字确实跟它很配。」 何施燕拍了十几张照片,把手机丢到床上,搓搓手,脸上露出怪阿姨标准坏笑:「能给我摸摸吗?凯撒。」 猫高傲地扭开脖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何施燕叉腰,瞪眼:「要不要这么冷漠,我就摸一下。」 凯撒干脆跳开了,离她远远的,陶念慈笑了:「它从小就这样,我跟它最熟,也不是想摸就能摸的,全看它心情。」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何施燕看着猫,圆溜溜的眼睛跟剔透的玻璃珠一样,锐利有神,带着十足的侵略性,仿佛它是这间宿舍的主人。…. 何施燕附加一句:「还是个不近女色的霸道总裁。」 陆竽佩服她的想象力,不过很认同。 —— 几个女生围着一只高冷的猫自言自语了两小时,没回应也乐此不疲。陶念慈的妈妈忙完了打来电话,她就带着猫离开了。 陆竽才想起自己回来要洗床单被套,前几天下了场雪,天气阴寒,洗了难晾干,今天放晴了。 她拆掉床上的用品,换上一套干净的,端着盆去洗衣房。 洗涤程序启动,她给手机定了个闹铃,先回宿舍。 「宝贝,你作业写完了吗?借我看看。」何施燕坐在凳子上看化妆教程,陡然想起放假前老师布置的作业。 「哪科?」陆竽拎起书包。 「哪科都行。」 陆竽笑,把写完的作业都给她,她抛来一个飞吻,关掉,开了包薯片,边吃边写:「晚上吃什么?」 陆竽坐在床上,支起电脑桌,把电脑放上面:「这才几点。」 睡在何施燕下铺的汪雨说:「她早饭午饭没吃,早就饿了。」 「干吗不吃饭。」陆竽说话不忘正事,创建一个空白文档,整理新闻传播伦理与法规的重点,这是考试课的科目,她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 「减肥。」何施燕嚼着据说热量不低的薯片,「我最近胖了好多,裤腰紧了,勒得我喘不过气。」 陆竽翻开课本的第一章:「有没有可能是你穿了秋裤的缘故?」 「……」 何施燕沉默了,其他人笑了。 —— 闹铃响起,陆竽去洗衣房取回洗好的床单被套,晾在阳台上,接着整理重点。何施燕把作业还给她,看了眼她的屏幕:「佩服,你不拿奖学金谁拿?」 陆竽合上电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谁让我有个大学霸男朋友,跟他比起来,我都算堕落了。」 何施燕劝她:「你要认清现实,人与人之间的天赋是有差别的。」 「我高中不懂这个道理,只知道死学苦学,还是追不上别人的脚步。」陆竽支着腮,回忆往昔,生出一股感慨,「不过努力总比认命好,我一直坚信。」 何施燕点头:「我们晚上吃什么?」 陆竽磕巴了下。三句话不离吃的,看得出她很饿了。陆竽看时间,吃晚饭也不算早,假期里时间安排就应该随意一点。她反问:「你想吃什么?」 何施燕显然一早就想好了,就等她开口问自己,然后扬起笑脸回答:「吃火锅。我现在能吃十盘肥牛!」 陆竽提醒她:「你不是要减肥?」 「我觉得你说得对,一定是穿了秋裤的缘故,不是我长胖了。」 「胖没胖你称一***重不就知道了。」 宿舍里有体重秤,女生们没事就站上去称一下,已经演变成一种日常习惯。何施燕以前最热衷,入冬后就很少上称了,她说:「只要我不称,我的体重就还是上次那个数字。」她很擅长自欺欺人。…. 陆竽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去吃了火锅,何施燕虽然没点十盘肥牛,但她一个人就吃掉了四盘,付钱的时候,她不好意思aa,直接请了客。 晚上回宿舍,陆竽给江淮宁打电话,两人聊了好久。 陆竽戴了耳机,江淮宁那边说了什么,宿舍里的人听不见,但陆竽那甜甜腻腻的嗓音全灌进耳朵里。 何施燕摇了摇头,啧啧两声:「真甜啊。」 「搞得跟你没对象似的。」汪雨在,敲了敲上铺的床板,「你男朋友呢?」 「天冷,不想出去约会,只想待在宿舍里。」何施燕说。 陆竽的电话打完,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也不想继续学习了,找何施燕要了下午她给凯撒拍的照片,打算画画消磨时间。 这一画就画到了十二点。 宿舍里的人都是夜猫子,各个床头都亮着手机屏幕的光。 陆竽把完成的画保存下来,私发给陶念慈。 在家中的陶念慈也还没睡,激动地发来一串感叹号:「哇咔咔!是凯撒吗,好好看!陆竽竽你好会画!我要用来当头像!」 发完这条消息,她的头像已经换成了 陆竽的画。 陶念慈:「你怎么画的?」 陆竽:「找燕子要了照片,对照着在电脑上画的。」 陶念慈发来星星眼表情包,对她膜拜。 陆竽:「我可以发到微博上吗?」 她上学期在何施燕的影响下注册了微博,偶尔会发一些动态,主要是分享画画,已经好久没更新过。 陶念慈:「可以!【亲亲】」 陆竽把照片上传到个人微博,关电脑睡觉。 没定闹铃,第二天早上睡到自然醒,陆竽拿起手机,是昨晚没有退出去的微博界面,多了几百个来自陌生人的点赞,夸她画风好有感觉。她的微博粉丝有九百个,其中还包括塞进来的僵尸粉,能有这个点赞数是她没想到的。 什么感觉?她问其中一个网友。 对方隔了半小时才回复:「好温柔好少女的画风!大大不要停,继续创作,已经脑补猫猫变成帅气男生了!【给大大递笔】」 陆竽是参考照片画的,照片里陶念慈露了四分之三张脸,她不仅画了猫,连同陶念慈也画进去了。做了二次元处理,跟她本人的长相有一定差距,只在细节处凸显人物特点,熟悉她的人才会觉得像,陌生人看了只会当画里的人是甜美可爱的二次元人物。 凯撒在陶念慈边上,前肢撑着床单,后肢蹲坐,一脸漠然,威风八面,当时是在看她们几个陌生「怪阿姨」。 单单从画里看,它真像闹别扭的男朋友,等着人来哄。 陆竽笑了下,给这位网友点了个赞。. 三月棠墨 wap. /102/102113/31606139.html 第303章 孩子饿得不行了 期末考试安排下来,陆竽就买了回家的票。 寒假太短,满打满算一个月,期间还要过年,打不了假期工。况且,她一个学期没回家,如果一放假就跑去北城找江淮宁,先不说她会不会被她爸妈念紧箍咒,连带江淮宁都要受到迁怒。 还剩下最后一场试,陆竽提前打包了厚衣服先寄回家里,讲究一个「兵马未到粮草先行」。 考试结束,陆竽火速回家,优哉游哉地享受上了假期生活。 江淮宁跟以前一样,放假晚,归期未知。 彭垚跟她说过,江淮宁下学期更忙,庞教授很多事情都交代给他,基本拿他当研究生预备选手对待。 她拿着彭垚的消息去向江淮宁求证。 他对此颇有微词,对陆竽说,有什么不能问你男朋友?还偏要舍近求远去问彭垚,不嫌麻烦。 陆竽狡辩,是彭垚主动告诉她的,不是她问的。 江淮宁只好说实话,下学期是会比较忙,但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忙,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不会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陆竽没继续往下聊,催他去学习,而她在家连衣服也不换了,每天穿着珊瑚绒的两件套睡衣,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偶尔心血来潮去厨房做饭。 跟江淮宁同居的日子,她和他的厨艺相比以前都大有精进。 出太阳的下午,她在家熬了两罐蜂蜜柚子酱,给孙婧芳送去一罐,让她留着泡水喝,润肺败火的。 夏竹吃醋,说她胳膊肘往外拐。 陆竽服了她:「我还给你买了小金链儿呢,你怎么不说?那可是我用奖学金加上兼职攒的钱买的,不是从你给我的生活费里抠出来的,诚意满满。」 夏竹嘴上说说而已,哪能真的吃醋:「知道你孝顺。」她想到什么似的,话锋突然变了,「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陆竽冲了两杯蜂蜜柚子茶,端起其中一杯尝了一口,自己做出来的,没有任何添加剂的味道就是美滋滋。 「你和淮宁,你俩……」夏竹头回在女儿面前如此扭捏,一句话断断续续,分几次才说出来,「你俩……没……没乱来吧?」 陆竽刚喝下去一口茶,呛了一下,吐进垃圾桶里,脸通红:「妈,你在说什么啊。」 夏竹面色别扭:「你们总在一起,我是你妈,有些事能不担心吗?你还在上学,万一有什么意外……」 「没有。」陆竽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夏竹松口气,无条件相信她的话,而后琢磨了下,又有哪里不太对:「你是说你们没有乱来,还是没有出意外的可能?」 「都没有。」陆竽头大,「您就别乱想了。」 陆竽果断端着杯子逃跑,回到房间,心跳砰砰砰的,把杯子放到书桌上,打开电脑,用画画转移注意力。 她新买了个数位板,画起来更方便顺手,效率也提高许多。 何施燕说陶念慈养的那只猫、也就是凯撒,像霸道总裁,加上微博评论区的网友说「脑补猫猫变成帅气男生了」,给了陆竽创作的灵感。她以猫变成帅哥打开思路,画了拟人版的漫画,还写了很多浪漫的剧情当脚本。.. 陆竽已经画了几幅o到微博上,真有人追连载,求她快点更新。 但陆竽没经过系统练习,手速太慢,兴致来了一天能画两到三张,大多时候几天才出一张。 不知哪位网友帮她宣传了,最近两天,肉眼可见地涨了好些粉丝,追更新的人多了,她也有了压力,又不想敷衍了事交差,只能每天抽一部分时间慢慢画。 陆竽把这件事告诉了陶念慈,凯撒是她的猫,用她的猫为 原型画漫画,需得她知情。用官方一点的说法来讲,需要她授权。 陶念慈比她想象中疯狂:「你微博是哪个!速速告诉我,我要去追连载!」 陆竽忘了,她是个二次元少女、漫画迷。 陆竽:「你搜「鲈鱼儿」就能找到,头像是一条小鱼,我自己画的。」 陶念慈不跟她聊了,飞奔去微博关注她的账号,迅速看完她更新的前几张,然后回到微信,像个饥渴已久的徒步沙漠人士:「大大什么时候产粮?孩子饿得不行了。」 陆竽觉得有点羞耻,跟她解释:「我设置的脚本里,凯撒变成美男子,跟他的主人谈恋爱诶。」 陶念慈:「【害羞】【害羞】」 陶念慈:「我可以!」 陶念慈:「需要我给你拍更多凯撒的照片吗?各个角度的!它现在坐在窗前晒太阳,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迷死我了。说实话,男生都很少有这么帅的!」 陆竽:「……」 陶念慈把相册里的存货都交出来了,顺便催更:「五分钟能不能更新二十话?我知道你能的!」 陆竽:「你是想要我死。」 陶念慈:「加油。」 跟陶念慈聊完,陆竽专心画画。 她传过来的几十张照片陆竽都保存了,其中还有给凯撒戴金丝框眼镜的装扮,越发有总裁那种味道了,给陆竽提供了新的思路。 下一话里,陆竽就在画上给凯撒加了一副金丝框眼镜,设定是不常戴。 —— 江淮宁放假,从学校回来。 陆竽提前得了消息,开心地在家里四处晃悠,一会儿去厨房,一会儿去阳台,背着手,脚步欢快。 陆国铭在家休息,见状,表示不解:「沙发垫子很烫吗?她坐不住。」 知女莫若母,夏竹一语点破:「淮宁今天回来,我听婧芳说的。」 陆国铭脸色一霎变得复杂。 江淮宁下午两点多就到家了,因为他爸开车去车站接他,陆竽就没去,心却飞到他那里去了。 傍晚时分,陆竽收到等待已久的消息。 j 第304章 这画的哪个男人 中年女人手掌撑着能自动闭合的厚重铁门,视线朝后,看着她后面的小姑娘。 陆竽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人家的意思是让她先行,她连忙道谢,走了出去,矜持又淡定地走到江淮宁面前。 须臾,中年女人也出来了,从旁边的台阶下去。 渐行渐远,拐过一栋楼,彻底看不见身影了,陆竽立刻丢掉在外人面前维持的淑女形象,一下扑到江淮宁怀里。 预判了她的行动,江淮宁早早伸手托住她的手肘:“怎么这么久才下来?”距离他发消息给她,已经过去七八分钟。 乘一趟电梯要不了那么久,现下也不是早晚高峰,没那么多人出入。 陆竽不想被人看见,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手指很冷,缩进袖口里:“我出来找你,被我爸妈审问了。” 笑意浮上眉梢,江淮宁问:“他们是怎么审问的?” “问我出来干什么,说我不该快到吃饭时间跑掉……”她声音小小的。 江淮宁又问:“你怎么答的?” “不需要回答。”陆竽看着他,“他们知道你回来了,自然能猜到我出来是见你,故意笑话我呢。” 江淮宁手指探进她袖口,握住她的手,带她出了小区。 陆竽说:“我们去哪儿?我还要回去吃晚饭。” “这么久没见,不想我?”江淮宁沿着小区外的坡路下去,路过宠物店,玻璃门内,小金毛在笼子里呜呜叫。 陆竽的视线被可爱小狗吸引,答得不走心:“不想啊。” 江淮宁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小狗,趴在笼子里,耷拉着耳朵,是很可爱,但他们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她是不是该把注意力多分一些给男朋友。 他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捏住她下颌,叫她看着他:“真不想假不想。” 陆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嘴巴再硬也软了,说不了谎:“假的。” 真的很想。 江淮宁收回手,塞回口袋里,右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没一会儿她的手就变得热热的。 她的眼睛藏在毛茸茸的帽檐下,弯起了弧度。 江淮宁俯低了脖颈,这才看到她弯弯的眼睛,忍俊不禁:“这么开心?” 陆竽没答,沿路走过公交站牌,对面是一家烧烤店,玻璃窗透出暖黄的光。陆竽摆动胳膊:“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想吃烧烤了?” 陆竽扑哧一笑:“你想哪儿去了,没有啊。” “随便走走。”江淮宁脚步停了停,捏住她羽绒服的拉链一下拉到顶端,遮住了一半白皙小巧的下巴。 再往前走就是公园的侧门,这么冷的天气,这个时间点,公园里没人,除了他们两个大傻子。 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子路上,两边栽种了桂花树,冬季苍翠依旧,在风中摇摆枝叶,沙沙响。 不远处是一座八角凉亭,围栏边的长条木椅久不坐人,铺了一层灰。 陆竽踏进凉亭,说:“这个公园我第一次来,你……” 刚回过头,面前就罩下一层阴影,紧接着嘴唇被攫取了。 剩下的话尽数消弭,耳边风声不再,体感的寒冷不再,只余两片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经久不褪。 —— 陆竽回到家中,刚好到晚饭时间。 陆国铭伸长手臂夸张地看了眼腕表,从她离开到回来,没超过一个小时。 “你再不回来,你妈就该给你打电话了。”陆国铭说。 夏竹在厨房里听到他的话,翻了个白眼,她可没有那么说过,尽给她扣黑锅,他倒唱起白脸了。 陆竽赧然不语。 好在陆国铭没有多说什么,指了下陆延的房间:“去叫你弟弟吃饭,一天到晚就知道黏在电脑上,后悔给他买了,眼睛迟早要近视。” 陆延的房间添置了台式电脑,从那以后,一到放假,电视也不看了,待在房间里玩电脑。小学没毕业,电脑玩得比陆竽这个大学生还熟练。 陆竽敲了敲门,拧开门把进去。 陆延果然在玩电脑,脑袋都快钻进屏幕里了,陆竽以为他在玩游戏,走近了发现他在跟人聊qq,两只小胖手在键盘上打字飞快。 “电脑关了,吃饭。” 陆竽站在他后面,没看他的聊天内容,只模糊瞥见“打游戏”几个字,估计他跟朋友约好时间打游戏。 “马上。”陆延不动如山。 陆竽伸手捏住他耳朵:“马上?” 陆延嘶了一声,赶忙退出qq,电脑没关,吃完饭要接着玩的。 把耳朵从他姐手里拯救出来,他揉了揉,说她粗暴。 “我还有更粗暴的呢,你想不想试试?”陆竽抄起他书桌上一把长尺,在手掌心里拍了拍。 陆延发憷,逃也似的拔腿跑出了房间,陆竽一出去就听见陆延在跟妈妈告状:“妈,我姐打我。” “活该,叫半天不应声,就该让你姐好好管管你。”夏竹把菜端到餐桌上,扭头叫他们洗手吃饭。 陆延泄气了,耷着脑袋去洗手。 吃饭时,陆国铭和夏竹对着坐,陆竽和陆延姐弟俩对坐。陆延夹菜,抬起头,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咦了一声:“姐,你嘴巴怎么那么红?” 陆竽心猛地跳了下,心虚抿唇,瞪他一眼,脸埋得很低,快要趴进碗里:“吃你的饭,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陆延咬着筷子看爸妈:“我是捡来的吗?问问题也不让问。”他嘀咕一句,“我也没说错啊,嘴巴就是很红,还肿了。” 陆竽:“……” 她感受到了两道视线,来自她爸妈,越发不敢抬头。 夏竹憋笑,看着陆竽说:“你是打算用鼻孔吃饭?”鼻尖差一点就要挨到碗里的米饭了。 陆竽脸和耳朵迅速染成了云霞的颜色,胡诌了个理由说给陆延听,反正小孩子好骗:“我吃了你一袋辣条,辣的。” 大人没有那么好骗,她知道她爸妈不会相信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的话,但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掩耳盗铃,当他们信了。 陆延黑了脸:“我就剩三袋了!” 说罢,丢下筷子跑去零食柜前,数自己藏在里面的辣条,一袋、两袋、三袋,正好不多不少,没有被偷吃。 陆延噔噔噔跑回餐厅:“姐,我的辣条没少,还是三袋。” 陆竽噎了下,这年头,小孩子也不好骗,她努力纠正他的记忆:“你记错了,一共是四袋,我吃了一袋,还剩三袋。” 两个家长不掺和他们姐弟二人的争论,默默吃饭。 陆延坚持:“我没记错,就是三袋。” 陆竽说不过他,改用威胁:“你再叽叽歪歪,我不给你买零食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陆延不说话了,乖乖拿起筷子,夹了个鸡腿。 —— 陆竽顶着压力和羞窘吃完了一顿饭,饭后躲去厨房刷碗,不跟爸妈交流。 手机进来一条消息,提示音响起,陆竽觉得是江淮宁发来的,戴着洗碗手套,暂时不方便看手机。 洗完碗,陆竽查看消息,她的预感没错,是江淮宁发来的。 j 第305章 我又不是小孩子 陆竽看着电脑屏幕上只完成了勾线,还没上色和细化的画,能看出是个帅气的男人。 她回答:「帅哥。」 废话,江淮宁当然知道是帅哥。他的语音来得超快:「我问你是哪个帅哥?」 陆竽实话告诉他:「是一只猫变成的帅哥。」 沉默了十秒钟,江淮宁没理解她的话:「猫?」 女朋友:「就是猫啊。」 j 第306章 真够虐的 不知不觉,除夕到了,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时间最无情。 跟去年一样,陆竽一家回乡下旧宅过年。 不一样的是,江淮宁一家人留在市里。他爸一位老友从国外回来了,家里几年没住人,清理需要时间,索性在江家做客。 中午吃年饭,一桌丰盛的菜肴出自陆国铭的手,鸡鸭鱼虾样样有。 晚上随便吃了点,黄书涵给陆竽打来电话,约她老地方聚。一年一次聚会,是他们这群小伙伴的约定。 陆竽回房间换装备,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少,裹得严严实实。 黄书涵的电话又来了,陆竽接通了,点了免提,丢到床上,对着镜子整理围巾:「怎么了?」她冲电话里的人吆喝。 黄书涵说:「我刚忘了问,你怎么过来?我和承哥骑车去接你还是怎么着?」去年就是这么办的。 陆竽要出门,她弟肯定会跟着,一辆车不够坐。 陆竽说好。 电话挂了,陆竽把围巾系好,呼了口气。 电话又打过来了,陆竽无奈,黄书涵又有什么事情忘了说。她拿起来,看到是江淮宁的来电,愣了愣,接通后贴在耳边,拉开房门下楼。 「我在你家门外。」江淮宁先她开口。 陆竽透过楼梯一侧的玻璃窗看出去,大门外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灯亮起,在夜里存在感极强。 陆竽挂了电话,经过客厅,一片嘈杂。有人过来串门,一拍即合地支起了麻将桌,准备搓几圈。一年里难得的休假时光,娱乐身心的活动要玩个遍。 陆竽跟夏竹报备完,出门去,陆延屁颠颠地跟着她,甩都甩不掉。 认出停在那里的车是江淮宁的,陆延比他姐还激动,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对着车窗挥手,大喊:「姐夫!」 话音还没落,就被他姐揍了,脑瓜子被打得嗡嗡的。 陆竽叱他:「瞎喊什么?」 陆延清楚他姐的武力值,连忙跳开了。 车门推开,江淮宁下来,不再是冷酷的黑色,他今天穿了干净的浅蓝色,脸蛋好看,身材优越,穿什么都不输男模。 幸好江淮宁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递给陆延。 陆延当宝贝捧在手里,偷瞄了他姐一眼,把红包塞进棉服里衬的内袋,笑得眼睛里都是小星星:「谢谢姐夫。」 陆竽无语,江淮宁只知道笑,也不纠正他,还夸赞一声:「真乖。」 江淮宁看向陆竽,她眼睛死盯着陆延,在思考怎么教训这小兔崽子。 江淮宁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红包,抓起她的手,拍在她手心里:「别妒忌,你也有。」 陆竽收了视线,抬眸看他:「我等会儿有活动。」她把红包放进口袋里,拉上袋口的拉链,拍了拍,「黄书涵约我去桥头放烟花,你去吗?」 江淮宁恍惚了下。…. 去年除夕,两家人在浮生居吃年夜饭,中途陆竽被朋友叫走,也是去桥头放烟花。临走时她问他,你去吗?他赌气说不去。 说完他就反悔了,拔腿追出去,顾承骑着机车带陆竽走了,他只能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最后连背影也看不见了,只剩路灯的光。 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冷风中站了好久,脑袋都吹疼了,仿佛是对他口是心非的惩罚。 今年她问他,你去吗? 他毫不迟疑回答:「去。」 陆延拉开后排的车门,先坐进去等他们。 陆竽坐副驾驶,江淮宁倾身靠过来,给她系安全带,然后启动了车子。陆竽突然想到黄书涵和顾承要来接她,她赶忙 拿手机给黄书涵发,叫她别来了。 黄书涵:「你骑自行车过来?」 陆竽这个废物点心,始终学不会骑电动车,之前还说要考驾驶证,迟迟没有鼓起勇气去驾校报名。 陆竽:「江淮宁开车送我。」 黄书涵:「你有男朋友你牛逼。【大拇指】」 顾承拿着头盔扣上,催促黄书涵:「别玩手机了,走了。」 黄书涵看着他,眼里的同情一闪而过,她其实最该同情的人是她自己:「我们不用去接了,陆竽有江淮宁,他开车送她过来。」 顾承不是脆弱的人,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怕伤害到他。 顾承抬腿跨上机车的动作一顿,没什么表情地握住车把手,没有拧动钥匙,也没有说其他的话。 黄书涵小心翼翼瞅了他一眼,以为他会失落,但他连一丝情绪都没泄露出来,反而叫人说不出安慰的话。 没有情绪不代表不失落,他憋在了心里。她知道。 —— 车开到桥头,江淮宁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整座桥的烟火气。 桥的东边接壤热闹的街市,西边是群居的住户,吃过年夜饭,前来凑热闹的人很多,小孩占了三分之二,提着灯笼,拿着各式各样的小炮疯跑。 江淮宁理解了陆竽他们一家人每年过年坚持回乡下的意义了。 过年就是要这样热闹。 附近没有停车场,陆竽指导江淮宁,把车停在一家超市旁边的空地,她跟超市的老板认识,跟人家打了声招呼,买了堆零食。 陆延早跑没影了,找那群小伙伴去了。 江淮宁和陆竽慢悠悠地从人群中穿过,在桥上看见了陆竽的朋友们,顾承、黄书涵、董秋婉、周鑫、邓洋杰、李德凯,还有一个小姑娘,在跟陆延说话。 大家早就认识,不用再互相介绍。 顾承手里夹着烟,看了陆竽一眼,一眼停留了半分钟,而后撤开视线,去看桥下潺潺流动的河水,被沿边的彩灯照出粼粼碎光。 陆竽把零食分给大家,轮到顾承边上的小姑娘,她抬头看向顾承的脸,不确定:「馨彤能吃这些吗?」…. 顾馨彤从头裹到脚,跟一只胖乎乎的汤圆似的,戴了口罩,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对什么都好奇。 顾承低头问妹妹:「想吃吗?」 顾馨彤点头,声音闷在口罩里,软软的:「想。」 「拿着吧。」顾承把烟摁灭在白石栏杆上。 陆竽挑了成分比较简单的饼干给她,递给顾承一袋糖,他看了眼,想说不吃,手还是接了过来,塞进外套口袋里。 几人脚边堆着大大小小的烟花,还有仙女棒、杂七杂八的小炮。黄书涵给了陆竽一个超长的仙女棒,大概有一米。 黄书涵转头冲那个冷酷到不行的人说:「大哥,别装酷了,火机借用一下。」 若是以往,顾承会跟她贫几句,然后两人开始打嘴炮,如今他惜字如金,一个字没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放她手里。 黄书涵帮陆竽点了仙女棒,火星滋啦一声迸开,火花四溅。陆竽举着仙女棒,静静地看它燃烧,太长了,不敢随便挥舞,怕戳别人身上。 她笑着看江淮宁,抬抬下巴:「那边还有好多小炮,你也玩啊。」 「我看着你玩。」江淮宁说。 陆竽把手里的仙女棒给他,自己又去拿了一根短的,借着他那支仙女棒上的火星点燃了。火光照亮他们的脸,是温暖的色泽。 两人趴在栏杆上,背影羡煞旁人。 周鑫不知点着了一个什么 炮,源源不断地喷出彩色的浓烟,他们在缭绕的烟雾里放声大笑。 「周鑫这***,搞的什么玩意儿,眼睛熏疼了。」 「这不是你买的吗?怪我?」 「踢远一点啊卧槽,我裤子被这烟染成紫色的了。」 「哈哈哈——」 黄书涵在欢声笑语里去看顾承,他眼神淡漠,不知在看哪里,但总有那么一个瞬间,视线会从陆竽身上掠过。只有那一瞬,她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失落。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完完全全藏住情绪。 真够虐的。 现实里不可挽回的遗憾比她看过的那些be虐多了。 「顾承!」浓烟散去,一个欢喜又大胆的声音突然***来。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赵盼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冬天光着大腿,也不怕冻出病来,染了一头扎眼的红色头发。每眨一下眼,眼皮上亮亮的闪片直往下掉。 「好巧啊,你也在这儿。」赵盼妍笑颜如花,手指撩了下头发,带起一阵香风,自以为这样的姿态妩媚动人。.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637415.html 第307章 我是幸运的人 黄书涵别过头翻白眼,这女的肖想顾承不是一天两天了,越是不搭理越来劲。听说先前她交了个男朋友,照着顾承的模样找的。说真的,没一点顾承身上的气质,流里流气,她见过一次,只想吐。 现在顾承换了种风格,看她眼含秋波的样子,估计心头那簇火苗烧得更旺了。 “怎么着,一块玩?” 赵盼妍身后跟着两个姐妹,跟她一样,早早辍学了,在县城里找的工作。 顾承懒懒地掀起眼皮:“一边儿去,烦不烦?” 赵盼妍以前被这么对待,还会难过失落一阵,随着年岁增长,经历得多了,心变硬了,没那么玻璃心:“干吗这么冷淡,大家认识多少年了。” 顾承没好脸色:“滚。” 赵盼妍的姐妹为她打抱不平:“诶,顾承你怎么说话呢,妍妍哪里不好了,一直追着你,心里只有你,你还想怎么样?” 赵盼妍直勾勾地看着他,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委屈。 顾承嗤一声:“你话说出来你信吗?赵姐玩儿得花不是早就在十里八乡传遍了。前年那胎没打,孩子都会叫妈了吧。” 话说得刺耳,赵盼妍脸都绿了。 那两个姐妹拉着她,骂骂咧咧地走了。 黄书涵看着顾承,震惊到失神,仙女棒戳到袖子也没发现,烧了一大窟窿。顾承抬手给她的仙女棒打掉了,用脚踩灭,睨她一眼:“发什么呆?” 黄书涵没说话,他以前没这么刻薄地对待哪个女生,只有为陆竽出头时,对八班一个女生不饶人。 顾承眉眼锐利,气质冰冷,妥妥一个行走的冰山,江淮宁跟他相反,是炽热的太阳。 “打火机给我。”顾承伸手。 黄书涵把手里一直握着的金属打火机还给他,他拿过去,点燃了一根烟,走远了,一个人抽。 走时不忘叮嘱她一声:“照看一下我妹。” 顾馨彤和陆延在玩摔炮,扔在地上,啪一声响,两人咯咯笑个不停,不谙世事,无忧无虑。 顾馨彤玩了一会儿,没看见她哥哥,跑回黄书涵身边,拉拉她的袖子:“书涵姐姐,我哥哥呢?” 黄书涵叹气,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哥哥疗伤去了。” 顾馨彤睁大了眼,担忧问道:“他哪里受伤了?” “心脏吧。”黄书涵随口一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吓到小孩子了,忙笑着改口,“没有,我说着玩儿的,你哥哥没事,去抽烟了。” 顾承抽完一根烟就回来了,身上一股淡淡的冰凉的烟草味,嘴里嚼着长条形的软糖,酸酸甜甜,是陆竽给的那袋。 “他们人呢?”他扭头看向那个位置。 黄书涵抬手一指:“顺着桥头的台阶下去了,可能沿着河岸散步吧。” 顾承没多问,一根接一根吃着软糖,手指再探进去,没有了,他把空袋捏成一团,暂时没地方扔,塞回口袋里。 黄书涵一直在看他,没话找话:“你喜欢吃这个糖?” “还行吧。”顾承背靠栏杆,耳边充斥着小孩子嬉笑玩闹的声音,他说话声不大,被淹没其中。 黄书涵还是听见了。 他穿着黑色夹克棉衣,看起来不太保暖,但他一点不觉得冷,前襟敞开,脖子露在外面。黑色工装裤,黑色皮靴。浑身上下没一点别的颜色点缀,与这黑夜融为一体,只有皮肤是白的。 黄书涵突然问:“给你发消息怎么总是不回?” “不爱看手机。”顾承一句话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黄书涵顿了顿,轻扯嘴角,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沉重,“你还没放下陆竽吗?” 顾承没回答这个问题。 黄书涵知道了,剩余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她扬起脸,在他肩膀捶了一拳:“大过年的,开心一点,成天垮个批脸,会倒霉运的。” 顾承眉峰一耸:“找打?” “哎呀,我好怕啊。”黄书涵抱住手臂抖了个哆嗦,扮作嘤嘤哭泣的样子,“你刚教训赵盼妍,可把我吓坏了。” 顾承懒散地笑了:“恶心不恶心啊你,装什么林黛玉,你个鲁智深。” 黄书涵想弄死他,声音比他大,吼回去:“你才鲁智深!” “比不过你。”顾承给她指河岸边的一排垂杨柳,拍拍她后背,一本正经地说,“看到了吗?你去倒拔一个。” 很好,跟她打嘴仗的顾承暂时回来了。黄书涵咬紧牙,给他一脚,叫他长长记性,涵姐不是好惹的。 —— 时针快要拨到零点,沿着河岸散步的两人回来了,手牵在一起,裤腿沾了岸边枯黄的草屑。 “承哥,过来点烟花!”邓洋杰搬出准备已久的烟花,依次排开。 顾承没兴致,把打火机丢给他们。 桥边人头攒动,兴奋地仰头望向天空,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大声喊着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最后一个数字响起的同时,几排烟花冲上漆黑的夜幕,在空中炸开,万紫千红,如颜料泼洒。可是,世上最贵的颜料,也远没有眼前的一幕壮丽璀璨。 烟花持续了很久很久,空气里都是硫磺味。 陆竽抬头看着江淮宁,眼睛里倒映着烟花,一朵一朵,如星辰闪烁:“江淮宁,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江淮宁搂着她的肩,在她额心亲了一下。 周鑫回头正好撞见这幅画面,忙捂住眼睛,大惊小怪:“这是春节,不是情人节啊两位,能不能给单身狗留条活路。” 陆竽大笑:“走开,我们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亲了一下额头而已。 黄书涵提议:“新年了,许个愿望吧朋友们。” 周鑫首先对着天空喊了一声:“祝我来年暴富!” 邓洋杰:“追到外国语学院的女神!” 李德凯:“我也要暴富!” 黄书涵手搭着栏杆,声音被风送出很远:“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况啊涵姐,你这是指你自己吧。”周鑫搔了搔耳朵,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来,跟哥说说,看上谁了,你们学校的?谁这么不给我们涵姐面子,我去揍他丫的。” 陆竽看着黄书涵,眼里情绪翻涌,既是心疼也是无奈。 黄书涵瞪了周鑫一眼,附带一句“管好你自己”,而后看向陆竽,换上笑脸:“该你了姐妹。” 在他们说出自己的愿望的时候,陆竽就在思考了,然而到了这一刻,仍是没有想好要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她不可能无欲无求,只能说对近期的生活状态很满意,目前没有没达成的念想。 陆竽沉吟了下,笑着说:“那就祝我们身体健康,开开心心每一天。” “好庸俗,鲈鱼你能不能学学我,多有野心抱负。”周鑫嘴巴利索,接话快。 陆竽反问:“庸俗吗?” “庸俗!” “我就是个庸俗的人。” “……” 陆竽转头对上右边的江淮宁,他正含笑看着她和她的朋友拌嘴,她轻轻扬眉:“新年愿望,你不许一个?” 江淮宁说:“学业有成,早点毕业。” 早点娶你。 剩下半句,他在心里补上。 周鑫服了他们:“你俩一个比一个庸俗。” 剩下的董秋婉和顾承,一个许愿来年变瘦,一个什么愿望也没许。两个小朋友没参与,过了零点,他俩就开始打瞌睡,眼皮耷下,马上就要进入梦乡。 烟花散尽,他们一年一度的聚会也要散场了。 江淮宁开车送姐弟俩回去,陆延躺在后座睡着了,下车时,被陆竽叫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眼睛。 江淮宁手搭着方向盘,回头看陆延,温声道:“陆延,你先进去,我和你姐姐还有话要说。” 陆延乖乖下车,进了大门。 “你要跟我说什么?”陆竽也有点困了,眼睛蒙着水汽,缓慢眨眼。 江淮宁解开安全带,两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住了她。陆竽猝不及防,下一秒被他攻城略地,卷走了全部的神思,甚至忘记闭眼,任他予取予求。 顾承今晚的失意、落寞,江淮宁全看在眼里,与她唇瓣分开时,他轻喘一声:“我是幸运的人,不该再贪心许愿望。” “嗯?”陆竽没太明白。 但江淮宁不解释,摸了摸她的发顶:“下车吧。” “你现在回市里?”陆竽按了下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时间是零点二十,回市里差不多要两个小时。 “不然,我住哪?”江淮宁打了个哈欠。 陆竽侧过头看车窗外,陆延刚进去没关大门,穿过院子,里面的客厅还亮着灯,打麻将的人未离开,闹哄哄的声音传出来。 新 wap. /102/102113/31643545.html 第308章 你知道漫语吗 马路对面有一片空地,江淮宁把车倒过去停在那里,跟着陆竽进门。 踏进大门那一刻,他是有些犹豫的:「我没带礼物。过了零点,算大年初一,空手来拜年是不是太失礼了?要不我还是开车回去吧。」 陆竽两只手拽住他一只胳膊,生怕他反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已经上了贼船。」 江淮宁任由她拉着,脚步越迈越慢:「我是怕在你爸妈那里印象不好,将来娶你会被刁难。」 「你闭嘴吧。」陆竽没看他,低声呛一句,抿紧了唇。 「我说真的。」江淮宁嘴巴闭不上。 「你在我爸妈那里的印象已经固定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打折扣。」陆竽安慰他那颗忐忑不安的少男心,「而且,你想得太远了,什么娶不娶的……」 后一句话声音很小。 「远吗?」江淮宁低头,「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 被他提醒,陆竽才想起,他们是去年春节后没几天在一起的,距今差不多一年,时间确实过得很快。 陆竽领着江淮宁穿过院子,拾级而上。 客厅的门虚掩着,只有一线灯光漏出来,门内热闹的人声越发清晰,江淮宁脚步忽而停住,垂眸注视陆竽:「你家还有客人?」 「不是客人,街坊邻居。」陆竽说话间推开了门。 里面抽烟的、喝茶的、打牌的、围观的,乌泱泱一屋子人,前一秒还在吆喝「杠上开花」,下一秒被按了暂停键,全都望向门口。 气氛沉寂。 陆竽神色呆愣,她临走时还没这么多人。 沉默蔓延了足有好几秒,牌桌上一位胖阿姨率先出声:「竽竽她妈,你家来客人了,这么俊的客人还是头回见。」 江淮宁定了定神,面带微笑,先向陆竽的爸妈问好,其他人他不知如何称呼,统称叔叔阿姨。陆竽拉了拉他的袖子,暗自腹诽,有的要叫哥哥姐姐啊,别看他们年龄比较大,跟她是平辈。 夏竹忙从牌桌上下来,过去招呼江淮宁。 陆竽解释:「我俩和黄书涵他们去桥头放烟花,刚结束,时间太晚了,开车回市里不安全,我就让江淮宁来咱家住一晚。」 屋里其他人听完,提炼出重要信息,那个胖阿姨笑呵呵地说:「这是你们家竽竽的男朋友啊。郎才女貌,真般配。」 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告辞。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撤吧。」 「对对,明天再聚。」 「竽竽她妈,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人临走还忍不住夸赞一句,「你女婿真俊!」 三言两语过后,屋里的人走光了,只留下桌上没打完的麻将、地上散落的烟头,以及空气里飘散的烟草味。 夏竹顾不上收拾,看着江淮宁问:「你俩肚子饿不饿?我去煮点宵夜。下午包了饺子,还有汤圆和馄饨,你俩想吃什么?」 江淮宁说不用麻烦了,他们不饿。 「你先坐会儿,我上楼去铺床。」夏竹笑了笑,又有些歉然,「可能得委屈你和陆延挤一张床。」 「是我贸然前来,打扰了。」 「这有什么打扰的,别站着了,坐下吧。」 夏竹上楼去了,陆国铭拿扫帚和撮箕打扫地面的垃圾,把火盆推到他们中间:「刚从外面进来的,很冷吧,烤烤手。」 江淮宁规规矩矩地端坐着,两只手搭在两膝上,规规矩矩地说,谢谢伯父。脸上的微笑十分收敛,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拘谨。 陆竽想笑,但她忍住了。 忍住了还是会被江淮宁发现,于 是,在陆国铭背过身去的那一霎,他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 陆竽没一点防备,差点惊叫起来,反手狠狠捏了下江淮宁的手背。 有点痛,江淮宁不动声色。 夏竹很快铺好床,给江淮宁找了一套陆国铭闲置的睡衣、拆了新的洗漱用品,一并拿给他:「再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不用见外。」 快到一点,该放的炮竹都放完了,万籁俱寂的夜晚,楼梯间的灯亮堂堂,陆竽和江淮宁一前一后上楼。 已经洗漱完的江淮宁一身清爽,穿着黛蓝色的格子睡衣,过时的款式和老气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不违和,只有扑面而来的温润气质。 走到楼梯口,陆竽给他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陆延的房间是这间。他睡着后一般的动静吵不醒他,不用顾忌。」 江淮宁看着楼梯另一边的房间:「那是你的?」 「你想干吗?」陆竽眯眼,面露警惕。 「我就随便问问,你怎么这么敏感?」这是陆家,他可能乱来吗?脸还要不要了? 陆竽放松,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点了大哥,快去睡吧,别聊天了。」 「嗯。」江淮宁应一声,没有挪动脚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竽眨了眨困倦的眼,可能是相处久了,培养出默契,她能读懂他此刻的眼神和语气,伸手攥住他的衣领,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晚安。」 江淮宁扬唇一笑,搂紧她的腰,把她压在怀里,还给她一个深吻。 两人唇齿间都是牙膏的薄荷味,清凉、干净。 —— 江淮宁除夕夜里的亮相,引发的后续影响不小,每个来陆家拜年的邻里都要提一嘴,竽竽你那个长得俊的男朋友呢? 连亲戚都在问,竽竽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带过来我看看,给你把把关。中文网 每当这种时候,陆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找她妈求救。 夏竹会出来帮她说话:「孩子年龄还小,让他们先谈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过了初七,一家人回到市里,耳根子总算清净了,陆竽又可以躲在房间里画漫画了。 连续几天没更新,她登上微博一看,粉丝竟然涨到了三万多、逼近四万,留言和私信堆积了好多。 「大大过年不更新吗?孩子等着你产粮呢。」 「每天抱着手机刷新无数遍,我妈以为我谈恋爱了,我该怎么跟她说,我追一个小破漫画追上头了。」 「女主什么时候发现她的男朋友是猫猫变的?好期待好期待。」 「妈的,一动情就露出猫耳朵这个设定我磕死了!我们女主怎么还没察觉到!」 「我来问个正经的,什么时候涩涩。」 这还只是评论区,私信里的催更方式更是五花八门。陆竽一条一条点开,看到其中一条,愣了一下。 【您好,我是漫语的编辑落月,在微博热门上看到您的漫画,想问您有兴趣签约吗?这是我的qq号,希望得到回复。】 陆竽点进对方主页,简介那一栏写着「漫语编辑」。 陆竽没有添加对方的qq,在私信里回复了一条:「谢谢您的喜欢。抱歉,我暂时没有签约的打算。」 她创作漫画是一时兴起、是玩乐性质,正式签约就不一样了,会有各种各样的规则限制,她不可能再随心所欲。 过了几天,快开学了,那位id名字叫「落月」的编辑给她发了十多条私信,更为详细地介绍了她所在的漫画平台。 从陆竽过往的动态里,落月知道她是大学生,给出的福利很诱人,也跟她说了关于更新的要 求,没她想的压力那么大。 陆竽好奇,就去百度搜了「漫语」,确实是一个正规又庞大的漫画平台。 陶念慈是个漫画迷,为了进一步验证,陆竽给她发微信,问:「你知道漫语吗?」 陶念慈网瘾少女一枚,回消息神速:「当然!我日常追的漫画好多都是这个平台出的,里面有超级多的大神,「游西塘」你听说过吗?他的古风漫画风靡全网,作品在外网也很火,应该说风靡全球。好多实体都绝版了。」 印象里陆竽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期末考试前,你让我们帮忙抢特签的那个画手?」 陶念慈:「对对对!就是他。话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陆竽:「前几天有个漫语的编辑私信我,想让我去平台连载猫先生这个漫画,我拒绝了,她今天又找我了。」 陶念慈:「!!!」 陶念慈:「赶紧签约,机会难得不容错过。根据我的了解,这个平台的门槛挺高的。我觉得你画得很好,画风自成一派,不输我看过的那些专业画手的作品,应该能吸引很多少女粉。」 陆竽感谢她的鼓励,给她增长了不少信心。 还有一件事令她感到纠结:「我画的是你的猫,拿去签约会不会不太合适?」 陶念慈太佩服她的脑回路了,这有什么,她才不会介意。 陶念慈发来语音,用一把甜美的声音咆哮:「你在说什么啊!脚本是你编制的,漫画是你绘制的,我没出一点力,有什么不合适的。快去签约!好的际遇要把握住!」 wap. /102/102113/31646406.html 第309章 我听说江淮宁和陆竽分手了 大二下学期开始,陆竽更忙,正好填补了江淮宁忙时的空缺。 签约漫语后的第一笔稿费能在后台查到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会打到卡上,陆竽看到数字很惊讶,更多的是欣喜。 钱还没收到,庆祝的方式她已经想好了。 陆竽中午从图书馆出来,往宿舍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午饭我请客,去吃火锅吧,我们常去的那一家。我在楼下等你们。@全体成员” 何施燕第一个回:“发生什么好事了?” 汪雨:“我正好饿了,马上下来。” 其他人回复“收到”。 陆竽背着书包,在宿舍楼下等了几分钟,室友下来了,坐公交车去吃饭的地方。 服务员递了一张菜单过来,陆竽让她们先点。 何施燕握着圆珠笔,视线从菜品上划过,在空框里画对钩。这家店人均消费中等偏上的水平,平时她们过来吃,aa下来还能接受,单陆竽一个人出钱就有点贵了。 菜单转了一圈,回到陆竽手里,她从上到下扫一眼,她们点的菜还没有平时二分之一多。陆竽了然道:“给我省钱?我请客的意思是让你们敞开吃。” 何施燕两手托着下巴,坐在对面看她:“你先说你是不是中了百万彩票。” “那倒没有。”陆竽记得她们每个人喜欢吃什么,把没点的菜全点了,“我就是小小的赚了一笔而已。” 陶念慈立刻联想到了,吸了口气:“是不是那个……” 陆竽点头:“嗯。” 其他人面面相觑。何施燕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个来回:“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陆竽点好了,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没多久锅底端上来,一块块堆积的牛油底料上,红辣椒和花椒的量吓人。 陆竽以前不太能吃辣,在室友们的影响下,对辣度的承受能力提高了不少,中辣的火锅不在话下。 “陆竽?”何施燕的好奇心还停留在陆竽和陶念慈打的哑谜上。 陶念慈戳开一盒酸梅汁,吸了口,笑盈盈地问陆竽:“可以说吗?” “说吧。” “陆竽以凯撒为原型画的漫画在漫语上连载,估计拿到稿费了。”陶念慈与有荣焉,“我们凯撒成网红猫了!” 随着关注陆竽的人越来越多,就有网友问漫画里的猫有没有原型,想知道长什么样子。陆竽为了满足大家,经过陶念慈的同意,在微博上po了凯撒的照片,引来一堆姐姐粉和阿姨粉,还说要给凯撒投喂猫粮和罐头。 何施燕说:“你每天一有时间就抱着电脑画画,我以为你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原来在画漫画啊。” “o 第310章 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喝 胡胜东在食堂给江淮宁买了一份饭,带到寝室里。 推开门,江淮宁已经从庞教授的办公室回来了,仰着脖子枕在椅子靠背上,面前的电脑开着,屏幕上在跑代码,他趁机小憩。 胡胜东走近,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怔了一下,靠近江淮宁,他好像睡着了。 卢宇和彭垚落后几步,正说笑打闹,被胡胜东以眼神制止,两人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去看江淮宁。 彭垚用口型无声地说:「睡了?」 胡胜东点头,可不是睡了吗?这样也能睡着,可怜见的。 彭垚轻手轻脚地在寝室里走动,呼吸都屏住了,爬到床上躺下,准备午休。 胡胜东把饭轻轻放在江淮宁桌上,后退一步,江淮宁突然醒了,手指捏了捏鼻梁骨,睁开眼睛。 大概脖子枕在坚硬的椅背上时间久了酸疼,他手捏住脖子一侧按揉。 胡胜东呼出一口气:「给你带了饭。」 「看到了。」江淮宁看了眼电脑屏幕,挪开,捞过饭盒,低头扒饭。 胡胜东靠着桌沿看他,熬夜加长时间看电脑,他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色,也就他这张脸傲人,换了别人,顶着俩黑眼圈,只会让人觉得萎靡不振。他不一样,还是干净清爽的,不见半点邋遢。那两个黑眼圈给他增添了一点颓感,让那些女生看见了,再加上最近流传他分手了的传闻,不知多惹人怜爱。 胡胜东想东想西的工夫,江淮宁干完了一份照烧鸡腿饭,端起手边的水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空气,这才发现里面没水了。 「我给你倒。」胡胜东拿走了他的杯子。 江淮宁也不说声谢,又闭上了眼睛,真是争分夺秒地休息。 胡胜东倒了杯开水放桌上,冒着热气,想着他可能着急喝,从床头挂的塑料袋里给他拿了瓶矿泉水:「你这一波忙到什么时候结束?」 江淮宁睁眼,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几口:「快了。」 没睡着的彭垚爬起来,手肘撑着床,问江淮宁:「学校里的传闻你听说了吗?」 卢宇从卫生间出来:「衣服都能在忙乱中穿反,你能指望他听说什么?」 「也是。」彭垚干脆告诉他,「学校里都在传,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 「无聊。」江淮宁拧上瓶盖,下一秒就进入学习状态。 其他人为了不打扰到他,没再出声。 下午上完课,江淮宁又去了一趟庞教授的办公室,待了有一个小时,出来后,给学校打印店的老板娘发消息。 老板娘回他,这会儿人多,江淮宁就打算先回寝室,不想浪费时间排队。 在寝室楼下被几个女生拦住了,应该不是他们学校的,他走过来时听到她们的谈话,语气轻蔑。 「清大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让他上去叫个人,磨磨唧唧的,眼高于顶的垃圾。」…. 清大的学生不会这样诋毁母校。 她们可能是让别的男生叫江淮宁下来,吃了闭门羹,心里不忿。 「江淮宁。」为首的女生看见来人,一脸欢欣地上前,叫他名字的语气,跟刚刚辱骂时的姿态对比鲜明,像是两个人。 表白的话还没说出来,江淮宁就绕开了,往里走,一句话不想说。 「江淮宁,我叫你你没听见吗?」女生追着他,在他进楼前拉住了他的袖子,「我有话跟你说。」 江淮宁睡眠不足,疲于应对,扽出袖子,冷冷道:「清大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作为清大的学生更没什么了不起,能别浪费我时间吗?」 女生傻眼了。 江淮宁冷着一张脸,直接走了。 回到寝室里,几个男生在讨论晚上吃什么,嚷嚷着好久没出去聚了,天暖和起来,适合吃点烧烤喝点酒。 胡胜东朝江淮宁的桌位扭头:「大帅哥,你去吗?」 想到楼下那几个女生,江淮宁还是烦,不想出去,但他有几份资料需要打印,学校打印店人多,正好去外面。 他答应了聚餐。 随便收拾了下,几个人就动身了,下楼,那几个女生已经走了。 他们去以前吃过的那家烧烤店,点了一堆串。江淮宁在附近的打印店里打印完东西,单肩挎着书包过来找他们。 胡胜东特意给他搬来一把木椅子,带扶手和靠背的。他很满意,一坐下来就懒洋洋地往后靠,打瞌睡。 周围好几个打扮成熟的姐姐往他脸上看。 胡胜东耸着肩膀笑得悄无声息,他就说江淮宁那副颓里颓气的样子最惹女人怜爱,果然不假。他随便对哪位姐姐笑一笑,他们这桌的单都能被人买了。 但江淮宁是绝对不会对她们笑的。 江淮宁不知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肘撑着椅子扶手,把手机举到眼前,打开购票,界面默认的发车地和目的地是北城和关州。 烤串端上来了,几人热热闹闹地吃起来,唯有江淮宁不动。 胡胜东咬着烤串,身体歪向一边看他的手机:「干吗呢……」话音一顿,变了调子,惊讶地问,「你要去关州?你忙完了?」 江淮宁还是那句话,没给准确时间:「差不多快了。」 「差不多你就买票?别跟上回那样,买完还得退。」 「能说句好听的吗?」江淮宁斜他一眼。 胡胜东笑了一声,顺手给江淮宁拿了一串羊肉:「今儿中午谢柠还问我,你出国那事儿真的假的,你还没得到确切消息?」 江淮宁订完票又回到慵懒的状态,靠着椅背撸串,也不怕油滴在他干净的外套上。 他不语,胡胜东举着烤串指向对面:「彭垚说大概率是真的。」 彭垚立刻找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放学后庞教授找我,说到这个事情了。」江淮宁把签子扔进竹筒里,倾身拿了一串烤蹄筋,「是真的。」…. 「怎么说的,去美国?」 「还没定。」 「是交换的学校没定,还是名额没定?」胡胜东说完,转念一想,「不管哪个学校,肯定不会差。别人的名额或许还需要竞争,属于你的名额还不是板上钉钉。」 服务员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在桌上放了一瓶白葡萄酒。 卢宇和彭垚视线下移,看着包装高级的酒,有些愣神。彭垚叫住服务员:「搞错了吧,我们没点葡萄酒。」 他们压根不知道这店里还有葡萄酒,每次来雷打不动地点啤酒,只有谢柠发疯那次,点了白酒。 烧烤配葡萄酒,怎么想怎么不搭。 服务员笑着说:「没搞错。那边那位顾客请的。」 三个男生顺着他指的方位看,一位穿黑色长袖丝绒裙、领口绲一圈白色蕾丝花边的姐姐举起酒杯对他们笑,准确来说,她是在对江淮宁笑,但江淮宁一个眼神都没施舍,根本不关心白葡萄酒是谁送来的。 跟他没关系的事,他向来懒得费心。与他有关的事,也不见得他上心。目前能牵动他神经的,除了学业就只有陆竽。 免费的东西虽然吃着香,但是靠出卖室友的美色获得的东西,他们不屑。胡胜东拎起白葡萄酒还给服务员,语气不算和善:「谁点的给谁去,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喝?下药了怎么办? 」 服务员眼角抽搐,大概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江淮宁吃了几串就停下了,胃口不佳,等他们的时候玩起了手机,问经常跟陆竽打小报告的彭垚:「你是不是把我可能出国交换的消息透露给我女朋友了?」 彭垚尴尬地笑了笑:「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卢宇拆穿他:「鬼才相信你是一不小心。」 胡胜东啧了声,摇头:「他们要是吵架了,你就是‘大功臣,,你个大聪明。」 彭垚脸色都变了:「不会吧……」 「女生天生敏感多思,江淮宁还没说你就先说了,人家以为他故意瞒着呢,你说说你是不是在捣乱?」 江淮宁点开与陆竽的对话框,上一次聊天是今天早上。他洗漱时,抽空给她拨了个电话,聊了没多久,赶着去上课就挂了,挂之前还隔空亲了一口来着。 陆竽在电话里没提过关于出国的事,一句也没问。 是因为她觉得这消息是假的,还是她生气了? 江淮宁暂时得不到答案,预备过几天去关州当面跟她聊。.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651249.html 第311章 你为什么不问我 周六一大早,江淮宁背着书包走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胡胜东翘起脑袋,往寝室门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还想问一句他怎么这么早去图书馆。下一瞬,脑子里残存的信息告诉他,今天周六。江淮宁几天前就订了票,要去关州找他女朋友。 胡胜东躺下去,再次睡着前,他心想,江淮宁真是个人才,昨晚熬了大半宿,今早起这么早去赶车,机器人也要卡顿了,何况是血肉之躯。 江淮宁走进关大,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还是那棵熟悉的香樟树。 雾蒙蒙的阴天,刮着北风,站了没多久,皮肤表面的温度下降至冰冷,没了知觉。 以前在这里等陆竽,时而有女生前来搭讪,两个多学期过去,经常有人瞧见这帅哥和新闻系大才女陆竽约会,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帅哥有主了。 再碰见他,就远远欣赏一眼,没人不识趣地凑上去。 收到江淮宁的消息,陆竽一下从床上跳下来,保存了没完成的画,来不及梳妆打扮,换上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陆竽,你男朋友来啦?」汪雨在她对面床铺,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一清二楚。 陆竽弯腰穿鞋:「嗯,在楼下等我。」 「你晚上还回来吗?」何施燕趴在床上问。 「……」 陆竽拿上包,跟她们挥了挥手,出了宿舍,下楼梯失去耐心,每一层靠下那几级台阶她都直接跳下去。 跟江淮宁第一次来学校找她那样,她飞奔到他怀里。 江淮宁浑身疲惫,见到她,疲惫就消除了,搂住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里,闭着眼感受她颈部跳动的脉搏,鼻息是熟悉的馨香。 陆竽的脖颈被他的呼吸撩得热热的、痒痒的,但她没有挪动,同样也在静静地感受他胸膛的体温、他的气息。 手贴在他背部,她小小地出声:「你怎么穿这么单薄?」 大概他来得太匆忙,没看关州的天气,从昨天开始倒春寒,气温骤降,暖气已经停了,陆竽把收起来的冬装翻了出来。 江淮宁身上穿着春季的薄款运动衣,里面一件套头长袖衫,风一吹,冷气直往身体里钻。 江淮宁手臂跟藤蔓一般,收紧再收紧:「不冷。」 「要……喘不过气了。」 陆竽在他怀里憋红了脸,额头印了一串他胸前拉链的印子,她抬起头时,江淮宁看着她额心的印记,忽地笑了。 「笑什么笑。」陆竽晕头转向。 也不是没有跟他分别这么久,上学期期末那段时间,他们就有一个多月没见面,各自忙碌,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次是因为心里装了事,所以觉得时间格外难熬吗? 江淮宁指肚在她额头上按了按,那印子太深了,抚不平。 陆竽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纠结他为什么笑了,只剩心疼:「你又没睡好觉,黑眼圈这么重,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之前跟你说过,忙就不要过来了,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够你睡好长一觉了,你是不是没听进去?如果想见我,打视频就好了……」 她说了很长一段话,江淮宁只看到她嘴唇张合,至于说了什么,他听得一半清晰一半模糊。 「不是耽误。」他突然说。 陆竽停下了絮叨。 「来见你怎么能是耽误时间呢?」江淮宁修改她的措辞。 沉默片刻,陆竽只有一个想法,得找个地方先让他睡一觉再说。 她翻遍了包没找到手机,愣了愣,突然记起手机放在电脑旁边,没装进包里:「你还得再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个东西。」没有手机干什么都不方便。 陆竽跑回宿舍,上气不接下气,室友感到惊奇:「你怎么回来了?」 「忘了拿手机。」陆竽倾身,从床上电脑桌上拿起手机,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陆竽真是来去一阵风,半点不留痕。」 何施燕从床上爬起来,收拾收拾也准备出门去约会,对比陆竽火急火燎,她就显得散漫随性得多。谁让人家是异地恋,碰面的时间需要掐表计算。 出了宿舍楼,陆竽的脚步慢下来,呼吸还是一样的急促。 她边走边摆弄手机,走到江淮宁面前,刚好付完款,把手机装进包里,摩挲着江淮宁的胳膊,还得给他买件外套才行,不然迟早得冻感冒。 「去哪儿?」被她拖着走了几步,江淮宁才想起来问。 陆竽回答得相当随意:「开房。」 这么有歧义的词,不知道的人听了会乱想,江淮宁不会,她说开房,就是开一间房,不含任何旖旎地躺着睡一觉。 「去酒店前先带你去商场。」 陆竽走到校门口,恰好停了辆出租车,上面的学生下来,往学校里走。陆竽拉着江淮宁赶紧坐上去,给司机报了个商场的名字。 她特意挑了一个跟长岛酒店挨得近的商场,买完衣服就能去休息。陆竽想得不能再周到了。 坐车的过程中,两人的手没分开过,502胶粘住了似的。 车在商场入口停稳,江淮宁先下来,手还牵着陆竽,把人从车里牵出来。司机师傅也就随意看了一眼,被虐到了。 陆竽在一楼电梯口看了指示图,男装区在三楼,她带着江淮宁直奔三楼,进了其中一家潮牌店。 春装早就上了,秋冬款的衣服只占据一小片区域。陆竽去那一片挑选,一眼相中一款米色毛绒外套,胸口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刺绣。 她把它从衣架上拎出来,转身在江淮宁身前比划,弯了弯眼睛,其实不用比划,他穿什么不好看啊。 「你去试试。」她说。 陆竽让店员拿了适合江淮宁的码,他转身去试衣间。陆竽在他换衣服的间隙,又挑了一件绿色的连帽卫衣。 敲了敲试衣间的门,开了一条缝,她把衣服递进去:「这件也试试。」 须臾,江淮宁出来,换了衣服就换了种气质,原先的黑色运动衣把他包装得冰冷,眼下绿色卫衣搭配米白色毛绒外套,奶里奶气,说他是男高中生不会有人怀疑。 果然是衣架子,都不需要怎么挑选,一进店就买好了。 毕竟是他要穿的,陆竽付款前征询他的意见:「你喜欢吗?不喜欢我们再挑。」 他问了同样的话:「你喜欢吗?」 「我?」陆竽食指点了下自己,「又不是给我穿的。」 「但是是穿给你看的,你喜欢比较重要。」 「……」 陆竽爽快地去买单,江淮宁没跟她抢,站在全身镜前,抬眼看镜子里的人。他其实有不少浅色的衣服,但这种鲜艳的绿和浅淡的白的穿搭风格他没尝试过。 「麻烦剪掉吊牌,我们穿走。」陆竽拿走小票。 「好的,您稍等。」 店员拿了把小剪刀过来,经过陆竽身旁,不由得夸赞:「你男朋友好帅,跟模特似的,没见过比他穿这套衣服更合适的人了。」 陆竽笑了笑,她确定店员不是在恭维,因为江淮宁真的很帅。 等店员给江淮宁剪完吊牌,她跑过去,在他耳边说:「听到没有,店员夸你长得帅,穿这套好看。」 江淮宁嗯了声,矜持道:「我女朋友眼光好。」 陆竽顿了顿,歪头看他: 「一语双关?」她眼光好,是指挑人的眼光,还是挑衣服的眼光呢? —— 江淮宁很确定,陆竽没有生气,她看他的眼神爱意依然汹涌,跟从前比没有分毫收敛。 酒店房间的门锁「嘀」的一声响,江淮宁回神,被陆竽拉进室内,反锁门,推到床上,命令他:「睡觉。」 「你呢?」江淮宁靠着枕头,一双眼倦懒也迷人。 「我玩手机。」陆竽坐在床尾的沙发上,脱了鞋靠着沙发靠背,「早知道把笔记本带过来了,还能画画。」 「你不陪我睡?」 「我不困。」 江淮宁默然几秒,起身下床,从书包里拿出平板:「用这个画行吗?」 「我电脑里有画到一半保存的图,你平板里没有。」 江淮宁把平板塞回书包里,弯腰抱起她,轻放到床上,高大身躯覆上她的身体,与她长长久久的对视。 「为什么不问?」江淮宁主动打破沉默。 陆竽近距离凝视他,他的皮肤真好,熬夜也没有长乱七八糟的瑕疵,还是那么细腻光滑,就是黑眼圈有点重。不像她,熬夜会长闭口。 「问什么?」她看够了,才接他的话。 「出国交换的事。」江淮宁摊开来说,「彭垚跟你透露过,你为什么不问我?」 中文网 /102/102113/31690056.html 第312章 另一个名额是叶姝南的吗 陆竽头偏开,没有再看他,声音有着被「压迫」的细弱:「你是因为这个才过来找我的吗?」 江淮宁翻身到她身侧躺着,手臂搂住她,嘴唇贴她后颈:「因为想你才来见你,这件事是其次。」 他是先订的票,然后才知道彭垚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陆竽枕着他的胳膊,他说为什么不问,她现在问也是一样:「是真的吗?你大三要出国交换一年。」 在其他人面前,没确定的事江淮宁向来有所保留,不肯透底,在陆竽面前不会,他毫无保留。 「是真的。」江淮宁说,「带我的庞教授几天前找我谈过,一共两个交换名额,一个给了我,另一个目前还没定。他找我是通知这件事,没得商量,但我说想要考虑几天,他很不理解,但没说什么。」 陆竽刷地支起手肘,盯着他的脸:「这么好的机会还需要考虑?如果换作我,害怕夜长梦多,恨不得让老师当场写上我的名字。」 她的反应在江淮宁预料之外,一时无言。 「你……你该不会因为我在犹豫吧?」陆竽皱起眉,给他细数了一堆出国的好处,「你可以增长更广阔的见识,可以接触到跟国内不一样的知识。名额这么稀缺,说明这个机会很重要。你不要因小失大。」 江淮宁手掌扶着她脑袋,按在胸前:「你不觉得难熬吗?一年。」 陆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那么有力、剧烈。 沉默了几秒,她缓慢道:「还记得过年时你跟我说的吗?你说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我们就在一起一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学校里的日子过得重复又充实,很快就过去了。再者,中途又不是不能回来,你没空,我飞过去看你也行。不过是距离远了一点,时间长了一点,没那么难熬。」 她努力说得洒脱,为了不让江淮宁心有负担。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陆竽抬起头,捧住他的脸:「而且,我知道你是愿意出国的,我了解你,我认识的江淮宁才不会恋爱脑,只顾感情不顾学业和未来。」 顿了下,陆竽接着说:「你就是怕我难过才跟教授说要考虑,不是你本身对这件事存在犹豫。你也了解我,你知道我就算难过也不会拦着你,还会安慰你。你这个坏人。」 江淮宁喉咙滚了下,咽了口空气下去,说不出话。 陆竽拿手指戳他硬实的胸膛:「你怎么不说话?」 「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说什么?」江淮宁嗓子哑了,刚刚还没哑,听她说完话,他喉咙里仿佛梗了一颗小石子。 陆竽手指来回摩挲他的下颌,光溜溜的,没有胡茬的刺感:「难道我说得不对?」 「不对。」江淮宁回得很快。 「哪里不对?」 「如果你难过,我会为了你留下来。有些知识也不是非要去国外才能学,在国内我也一样能学得出色。」江淮宁语气很认真,表情很自信,别人说这话是傲慢,他说出来就会令人信服,「没有人会完全了解另一个人,这一点你看错了,我就是个恋爱脑。」…. 陆竽张嘴,是真被他的话吓到了,连忙摇头:「我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你千万别乱来!」 江淮宁眼帘下垂,看着怀里的人,一字一顿重复她的话,用上扬的疑问语气:「一、点、也、不、难、过?」 他在她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分别一年她都不难过。 「你别抠字眼,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竽手伸进他裤子口袋,掏出他的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轻易解了锁,从通讯录里找到庞教授的号码,「现在给庞教授打电话,说你愿意。」 江淮宁闭上眼,装睡。 陆竽不留情地拍他的脸,啪啪两声:「快打电话,我看着你。」 江淮宁搂紧她,夺走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一不小心用力太大,手机从床头柜上滑下来掉地上,床边铺了地毯,不用担心会摔碎,他懒得爬起来捡:「睡醒再说。」 「你别糊弄我。」陆竽挣脱他的手臂,下床捡手机。 江淮宁叹气,看来这个电话不打,他女朋友是不会安心放他睡觉了。他顺从地拨通了庞教授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庞教授年纪大了,不跟年轻人一样手机不离手。 「不是我不打,是教授没接,放过我吧,我先睡觉……」 话音未落,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庞教授回拨过来。陆竽挑了挑眉,示意他快接电话。江淮宁摁了下眉心,接通了。 温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陆竽脑袋贴在江淮宁耳侧,自然能听见:「淮宁啊,打给我是想说出国的事决定好了?」 江淮宁清了清嗓子,语调不似方才的不正经,板正到能上台发言:「决定好了,您把我的名字写上吧。」 庞教授说:「那天下午跟你谈完我就写上了,你说考虑,我就当你是没睡好,脑子不清醒。」 江淮宁:「……」 等庞教授那边挂了电话,江淮宁放下手机,把陆竽抱在自己身上,在她嘴唇上亲了响亮的一口:「满意了?」 陆竽一颗心落了回去:「离你出国还有那么久,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待在一起。不说眼前,未来还有几十年。」 这话江淮宁爱听,手指抚摸着她的后颈:「还记得我的新年愿望吗?」 陆竽记得:「学业有成,早点毕业?」应该是这八个字吧。 江淮宁把那天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早点毕业就能早点娶你。」 「娶我?」陆竽不害臊,「我还不想嫁呢。」 「不想嫁我你想嫁给谁?」 「……」 说不过他就开始耍赖,陆竽一手盖住他的眼睛,一手捂住他的嘴:「不是很困吗?怎么还不睡觉,别说话了。」 她说着,准备从他身上下来,江淮宁箍住她,不让她下来,扯下捂着嘴巴的那只手,说:「就这么睡。」 「这样怎么睡,不重吗?我九十多斤。」陆竽不太敢乱动,眼下他们的姿势于他来说与胸口碎大石无异。…. 「我其实不想睡。」尽管很困,困得睁不开眼,但他觉得与她相聚的时间太难得,用来睡觉犹如暴殄天物。 陆竽语调轻扬:「不想睡觉你想干什么?」 然后,嘴唇就被吻住了,两人的姿势颠倒。 —— 周日下午,江淮宁走了,陆竽回学校。之后的日子,她上课、画画、跳舞、去学生会开会,还有,每天跟江淮宁联系。 清大的校园里,江淮宁去美国交换一年的消息已经证实,大面积传开了。有人还在传他和女朋友分手的流言,也有人说他上周末离开了学校,八成是去找女朋友了。相信他已经分手的那拨人就说,去找女朋友没准是谈判,一个谈不好,结果还是分手。 江淮宁从没在意这些传言。 交换生的名额还剩一个,竞争有多激烈只有系里的人清楚。 胡胜东收了心,全部精力用在学习上,游戏也不打了,闲话也不说了,在学习态度这方面俨然成了第二个「江淮宁」。 他想要那个名额,跟江淮宁一起出国,倒不是陪他,他是为自己前程考虑。眨眼就到大三了,有些事现在不努力,到了社会上,只会被人按地上血虐。 与他竞争名额的学生里,属叶姝南最不容小觑,她曾在庞教授 的项目里待过,这是一大优势。 胡胜东学累了,在寝室里唉声叹气:「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古人诚不欺我。早知道有这么一个香饽饽在前面摆着,我就该从大一入学起,勒紧我的脑神经,绝不松懈。」 「这不还有几个月吗?现在努力也不晚。」卢宇安慰他,「你各方面成绩跟校草比也就差了一点。」 「差的那一点就是关键。」胡胜东丢下笔,回过身看他,「叶姝南那女的,我害怕啊,那么厉害。」 卢宇没法安慰他了,还给他传递了一个重要消息:「有人说她前天去找庞教授了,你说项目都结束了,她去找庞教授干什么?」 「靠!」胡胜东转回去,抓起书拼命看,但他这会儿脑子转不动,看不进去,扭头向安静看书的江淮宁打听,「诶,江淮宁,你跟庞教授联系密集,给我透个底,另一个名额是叶姝南的吗?」 江淮宁翻过一页书:「不清楚。」 胡胜东薅乱了一头短发,濒临崩溃的边缘。 江淮宁这才移开视线,淡淡瞥他一眼,不疾不徐道:「你未必会被她比下去。她就占一个优势,你的成绩也不差。我以前就说过这话。」.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690140.html 第313章 不是故意要看你隐私 陆竽完结了人生中第一部漫画,花了一个学期加一个暑假的时间。在校期间她以学业为重,一周只更一到两话,拖长了战线,暑假才有大把时间花在漫画上面。 当初随心创作,篇幅设置得不长,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人喜欢。 在她完结那天,编辑落月发来消息,问她下一部作品有计划吗? 编辑都是这样,一部完结了,希望你赶快创作出下一部,维持住上一部积累的人气。 陆竽没有人气流失的担忧,她回编辑:「暂时没灵感,不确定下一部作品什么时候能产出。」 可能三五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没个定数,她也就没给落月承诺。 落月回:「我知道了。创建新作品前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好帮你安排。」 鲈鱼儿:「好的。」 暑假即将结束,陆竽和江淮宁前天从北城的住处回到了靳阳市的家里。 陆竽退出聊天框,在手机备忘录上接着列药品清单。 她查了个人携带药品出境的要求和限制,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尽量多备一些日常用药。 列好了清单,陆竽顶着大太阳出门,到距离小区比较远的一家大药房配齐了。药箱不方便携带出国,她买了个类似洗漱包的多层帆布包,按照类别把药装进去,治疗感冒的、肠胃的、过敏的、跌打损伤的…… 陆竽拎着药进了小区二期,轻车熟路找到江淮宁家,敲门。 他家没人,父母去浮生居了,她提前问过。 江淮宁前来开门,穿着衬衫样式的白色短袖,到膝盖的大短裤,拉着她进屋:「怎么不晚点过来,外头太阳正晒。」 「给你送点东西,晚点我要回乡下外公家,我表姐结婚,明天举办婚礼,我们一家提前一天过去,看看哪里需要帮忙。」 陆竽出门一趟,脸上出了汗,妆有点脱了。 她跟着江淮宁进了他的房间,坐在他床上缓了缓,空调的冷风扑在脸上,散去了些许燥热。 江淮宁的房间不似平日那般整洁,散乱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他最近在收拾出国要带的物品,行李箱摊开放在床尾的地板上,里面装了一些叠好的衣服。 陆竽直接把药包丢进他行李箱里。 「这是什么?」江淮宁蹲在行李箱边,拿起药包晃了一下,拉开拉链,五花八门的药,能治疗各种病症。 「我都查过了,这些是可以允许携带出境的药品,可以放心带出国。」陆竽两手撑在床上,身体后仰,「你机票订了吗?」 「订了。」 「什么时候走?」 「九月三号。」 陆竽一下沉默了,正好卡在她开学那天,抿了下干燥的唇,她难掩失落地说:「我就不送你了,反正你是要去北城登机。」 江淮宁把药品放回原位,坐去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不用送。你来送我,回去却要一个人,我舍不得,所以不要来送。」 陆竽假意轻松地耸肩:「本来也没打算送,你又不是没人陪,出国交换是有两个名额吧?你们应该会一起出发吧,另一个人谁?」 「本来也没打算送?」江淮宁笑着捏她的下唇,「是谁的嘴巴刚刚噘得老高。」 陆竽不承认是自己。 「跟我一起出国的人你认识。」江淮宁没有继续逗她。 「谁?」 「东子。」 名额落定前,叶姝南和胡胜东的赢面最大。叶姝南是在庞教授的项目里待过,若论综合成绩,胡胜东则更胜一筹,名额会给他,江淮宁不意外。他一早就料到了,是胡胜东自己没信心。 陆竽听到这个名字很开心,并不是为胡胜东感到高兴,她是为江淮宁:「真好,他是你老朋友兼室友,你们关系铁,在国外能互相照应。」 江淮宁说:「应该是我照应他。」 陆竽笑了,江淮宁事事周到妥帖,持重又沉稳,在照顾人这方面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可是这样的他,要跟她分开一年。 陆竽情绪稍稍下跌,立马被她铲除了,她很会转移注意力:「你家有冰淇淋吗?我想吃。」 「等着。」江淮宁出了房间。 陆竽躺在他床上,被他的气息包围,她闭上眼睛,等得快睡着了,江淮宁的脚步声才传过来。陆竽缓慢撑开眼皮,坐起来,瞧见他拿着一小盒冰淇淋站在床边,俯视着她。 陆竽怔了下,她刚刚好像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开门、关门的声音,不可置信道:「你出去给我买冰淇淋了?」 江淮宁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我家里没冰淇淋。」 「我问你的时候,你直接说没有,我就不吃了。」她也不是非吃不可,那是她为了转移注意力,没过脑子随口说的一句。 「但是,你想吃。」其他的不重要,她想吃最重要。 陆竽握着冰凉的小盒子,揭开盖子,拆开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口中,芒果奶油味的冰淇淋,比她吃过的任何一款都要好吃。 江淮宁接着收拾东西,行李箱很快被填满,他手肘搭腿上,仰头看她:「就算我去了国外,你遇到困难也要给我打电话,不用怕打扰到我,至少别让我从其他人嘴里知晓。」 陆竽一勺一勺吃着冰淇淋,没听进去:「就算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可能立刻飞回来见我,干吗给你添堵。」 「陆竽。」江淮宁难得严肃地叫她名字,「我没跟你开玩笑。」 陆竽也正了正色,不再玩闹:「好了,我知道了。」 江淮宁脸上的严肃这才褪去,目光落在她唇上,干燥的唇被冰淇淋润得水淋淋的,不用尝也知道裹着芒果奶油的味道。 —— 陆竽傍晚回到自己家,嘴唇是红的,在爸妈和弟弟发现前,她躲回房间重新化了妆,嘴唇涂了口红遮盖。 一家人坐车回了乡下,前往陆竽外公家。 陆竽进了表姐的房间,她和伴娘们在聊天,伴娘是她的大学室友。表姐把陆竽拉到身边来坐:「我可是听我妈说了,你交了个帅哥男朋友,怎么不带过来玩?」 「这么多人,他来了得被当成猴围观。」陆竽太清楚那些七八姑八大姨的威力了,没点定力招架不住。 表姐懂了她的意思,捂嘴笑起来。 伴娘们听了姐妹俩谈话,好奇得不得了:「妹妹男朋友很帅吗?」 「我是没见过,听说很帅。」表姐说着话,扭头看向陆竽,手指勾了勾,意思是照片有吗?给姐姐看看。 陆竽大方开放私人相册给她们看,不出意料,布置得喜庆的房间里接连响起惊呼声。 表姐手指不停往后翻:「确实帅得过分,难怪我妈赞不绝口。」 「舅妈是怎么知道的?她应该没见过我男朋友。」只有除夕夜里那群左邻右舍见过江淮宁,亲戚们只听说过他这个人。 表姐眼睛没离开陆竽的手机,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爸妈给她看过照片吧……啊……orry,不是故意要看你隐私……」 表姐连忙锁屏,把手机还给她,不再看了。 陆竽有点懵,什么隐私?她按了下锁屏键,屏幕亮起,人脸识别解锁,进入她眼帘的是一张亲密照。 什么时候拍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陆竽两根手指划拉 屏幕,放大,照片里的她穿着白色吊带躺在墨蓝色的大床上,脸侧向一边,似乎是睡着了。江淮宁从身后搂过来,脸贴着她的脸,嘴唇挨着她的唇角,十分亲昵。他没有看镜头,眼里缱绻的情意却被镜头捕捉到。 陆竽呼吸收紧了。 这张床……是北城他们住的房子里的,她穿的吊带是这个夏天才买的……所以这张照片是今年暑假拍的? 她傻了吧,她应该直接看照片的拍摄日期。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陆竽手指轻点屏幕,上方的日期显示2016年8月20日,晚上23:21。 陆竽有印象了,那晚他俩差点擦枪走火,她累得睡着了。 这张照片的来源只有一个可能,是江淮宁用她的手机拍的。他们的手机密码是对方的生日。 wap. /102/102113/31708999.html 第314章 还好赶上你们了 陆竽三号开学,江淮宁三号的航班飞美国,学校坐落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距离有多远陆竽还没查过,总归隔着12到13个小时的时差,两边白天和黑夜完全颠倒。 陆竽买了二号的票去关州。她一贯如此,在开学前一到两天返校。买当天的票时间太赶了,坐车本就难受,到了学校还得收拾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江淮宁买了跟她同一车次的票。 直到从家里出发去高铁站时,江淮宁才告诉她。 他也不嫌麻烦,携带那么多东西,从靳阳坐车到关州,把她送到学校,再从关州到北城,明天和胡胜东会合,一起飞美国。 坐在高铁上,窗外的景物不停变换,碧绿的平原被过快的速度拉成一幅油画。 陆竽的座位靠窗,她一会儿看窗外的景色,一会儿扭头看江淮宁。而她每一次扭头,恰好能撞上江淮宁的视线,证明他一直在看她。他总是这样,悄悄地目光笔直地看着她。 她就不看窗外的景色了,专注地看着他。 对视了一会儿,江淮宁笑了,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她每一根手指,低声说:「我第一次知道靳阳到关州这么近,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陆竽懂他话里隐含的意思,时间太短,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意味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短,一眨眼就要分别。 陆竽比他洒然一点,拍拍他肩膀:「别这样,分别是为了重聚。」 江淮宁抬手把她的脑袋拨过来,靠在他肩上:「重聚是为了什么?」 「为了更好的未来。」陆竽答得不假思索,「我们共同的未来。」 江淮宁手指捏她圆润小巧的耳垂,哼笑:「你还说你不会安慰人,说起这些头头是道,这叫不会安慰人?」 「安慰别人是不会,安慰男朋友嘛,勉勉强强够用。」 一个多小时,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到了。 江淮宁送陆竽去学校,有大一新生提前来报到,校园里并不空荡,走到哪里都能看见人。宿舍管得没那么严,江淮宁帮陆竽把她的行李提到五楼,放进她的宿舍。 陆竽第一个到,宿舍里没其他人。 陆竽知道他买的从关州到北城的票是两个小时后发车,而从学校到高铁站就需要半个多小时。东西放好后,她双手并用推他出宿舍:「你快走吧,再磨蹭小心赶不上车。」 江淮宁被她推到门边,停住了脚步,身后就是门板,他后背抵在上面,低头看她。 陆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靠近他,仰头吻住他的唇。 比任何一次都绵长的亲吻,榨干了彼此最后一口氧气才分开。江淮宁黑眸深浓,过了许久,那股情绪仍然化不开。 「我走了。」 「嗯。」陆竽呼吸急促,还没缓过来。 「我走了。」江淮宁手握住门把,视线停留在她脸上,一步也没迈出去…. 「嗯。」 陆竽后退一步,给他让出空间,抬眼看他,不打算再送他到楼下,那样只会更加难分难舍。 江淮宁侧过身,拉开了门,最后说:「我真走了。」 陆竽靠着衣柜门,偏着头笑:「走吧。」 他们就像两块融化的橡皮糖,黏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分开格外艰难,勉强扯开,中间还黏连着糖丝。 江淮宁这回真的走了,走出宿舍,下楼,五层楼梯一层一层下去,拿上他寄存在楼下的行李箱,然后出宿舍楼道门,出校门,打车去高铁站。 宿舍里关于江淮宁的气息随着他的离开消散了,陆竽保持一个姿势许久没动,眼眶有点红。她仰了仰头,对着空气无声地笑了笑, 开始打扫卫生。 她给自己放了一首欢快的歌,一边听一边擦洗一个暑假没用过的床板,上面落了一层灰,白色抹布染成了黑色。 陆竽擦完自己的床铺,把几个室友的床铺也擦干净了。她从衣柜里拿出被褥铺上去,再把带过来的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归置好。 忙完这些,她坐在床边,歌曲还在播放,不知跳到哪首歌,她没听过,歌词也听得不是很清晰。 没有事情可以做了,陆竽开始想江淮宁,疯狂地想。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江淮宁正巧发来一条消息,说他已经检票上车了。她呆呆地看着屏幕,过了许久才回复一个「好」字。 嘴上说的轻松,等到只有一个人在的时候,大脑不被其他的思绪占据,就只剩下「江淮宁走了」这一件事。 —— 江淮宁三个多小时后抵达北城,给陆竽发来报平安的,到家后又给她发了一条,她每次都回一个「好」。 江淮宁坐下来给她弹了个电话。 陆竽没接,给他发来消息:「我和室友在吃饭,店里很吵。」 江淮宁就没再打扰了,拿出电脑靠在沙发里写东西,肚子饿了他才出去吃饭。再回来时,胡胜东拎着大包小包等在门口,席地而坐,跟流浪汉一样。 「靠,你终于回来了,我跟你说,我七点半过来的,一直等到现在,你是不是没看到我发的消息?」 胡胜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开口就骂骂咧咧。 江淮宁看了眼表,他七点二十出的门,现在已经八点二十了。 吃完饭,他在小区外面走了一圈。他和陆竽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晚饭后绕着小区外散步,偶尔改道去商场买接下来几天的食材。路过饮品店,陆竽要吃一支冰淇淋,最爱巧克力味,其次是原味。 胡胜东见他脸色不对,以为自己骂狠了,浅浅回忆了下,好像……也没有骂多狠吧? 江淮宁开门,领他进到屋里:「你不是说你爸妈要送你去机场?」他们原本说好明早在机场会合。 胡胜东进去后,大喇喇地倒在沙发上:「兄弟我还不是想着你孤家寡人没人陪,提前过来陪你,别不识好歹。」…. 江淮宁觉得没必要,但没赶他走,从冰箱里拿出最后一罐可乐给他,自己坐到另一边沙发,给陆竽打电话。 接通后,陆竽已经躺到了床上。 江淮宁眼角弯起,眼神温柔:「怎么睡这么早?」 「坐车好累,收拾完宿舍又去外面跟室友们吃了顿饭,逛了会儿街,回来就不想动了。」她说话声音小小的、软软的,裹着困意。 江淮宁的心也变得软软的,声音更轻:「晚上吃的什么?」 胡胜东喝一口可乐,看一眼对面的人,捂住了眼睛,没眼看了,江淮宁顶着张帅脸一副痴像。 陆竽说:「天太热,我们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小面。逛街的时候吃了几份小吃,臭豆腐、铁板烧,还有炸鸡排。」她又问,「你呢,晚上吃的什么?」 江淮宁说:「跟你一样,吃了面,然后去我们经常散步的路线走了一遍。」 陆竽抿了下唇,没说话,静静看他,眼神痴缠。 胡胜东捂住了耳朵,没耳听了,在寝室里旁观过无数次他们俩打的样子,只是没有哪一次像眼前这样腻歪、黏糊。明明说的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暧昧情话,可就是给人一种他俩分不开的感觉。 聊了半小时,江淮宁挂了电话,脸色一秒灰暗,通话时的快乐随着屏幕熄灭一并被带走了。 胡胜东捏瘪了可乐罐,砸向江淮宁:「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死样子, 过来找你果然是正确选择。来,咱玩一把游戏,悲伤立马忘掉。」 江淮宁不玩,拿起可乐罐扔回去,正好砸在他脑门上,咚一声。他锁了手机,准备洗澡睡觉。 胡胜东冲他的背影吆喝:「我游戏都开了!卢宇和彭垚在线,你别扫兴啊大哥。」 江淮宁还是没理他。 —— 翌日清早,两个男生打车去机场。 江淮宁的父母在老家,已经提前说好不用来送机。胡胜东跟他保持一致,也没让父母过来。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离别的氛围倒是感受了一把。 胡胜东围观完别人,原地蹦了蹦,精神抖擞地嚷嚷:「我怎么一点不难过,还很兴奋呢。」 他扭头去看江淮宁,企图寻找共鸣,只见他丧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没还。 胡胜东噤了声,不给他添堵了。 「还好赶上你们了。」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带着喘气声,显然是跑着过来的。 胡胜东回头,眼睛睁大了一圈。.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711206.html 第315章 麻烦送我女朋友去车站 谢柠跑得头发都乱了,停下来首先整理发型,她任何时候都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她是个爱美的人。当然,内心形象也从没塌过。 “我说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谢柠叉着腰,跟以往一样,刁蛮大小姐的做派拿捏得足,但不会令人讨厌,“好歹几年的老同学,要出国了,怎么着也得让我给你们践行。” 胡胜东见到她,魂跑了一半,直愣愣地说:“要怪就怪江淮宁,他昨儿个才从老家回北城,哪来的时间聚。” 谢柠顺着他的话数落江淮宁:“他是够不像话的,没点人情味。” 胡胜东帮她讨伐:“就是,也就咱好心,不然谁跟他做朋友,动不动摆臭脸。” 谢柠点头:“说得太对了。” 胡胜东举起双手,谢柠默契地跟他击了个掌。 江淮宁脸上没表情,淡淡地看他们耍宝。 谢柠闹腾够了,收敛了张牙舞爪的姿态,秒变明艳大方淑女:“怎么着,趁着登机前去搓一顿?”话说出来,她忘了问,“你们什么时候登机?” 胡胜东早被惊喜砸晕了,哪还顾得上正事:“你请客就去。” 谢柠“嘁”了声:“废话,说好我给你们践行,当然是我请客。” 胡胜东拽住江淮宁,强行将他拖走:“早上没吃饱,咱再吃点儿。” 江淮宁被他的力道拉着走了几步,忽地停了。胡胜东拽半天拽不动,跟拽一块石墩子似的,回头,却见他眼神错愕、表情怔愣,直直地盯着前方。 胡胜东面露不解,扭头看过去,跟江淮宁是一样的表情。 “哇哦。”不同于两个男生的讶异,谢柠的表情很正常,笑吟吟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小可怜没人送机,看来是我想多了。” 陆竽出现在北城国际机场,让江淮宁始料未及。 他人都傻了,向胡胜东求救:“东子,那是我女朋友吗?” 胡胜东嘴角一抖,很想嘲笑他,但他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别人的女朋友可是从关州来到北城送机了啊! 妈的,要说惨还是他更惨。 陆竽跑到江淮宁跟前,比谢柠那会儿还喘得厉害:“路上……堵死了,我差点……以为赶不到了。” 江淮宁疯狂咽喉咙,说不出话来。胡胜东和谢柠对视一眼,一致看江淮宁出洋相。也只有在他女朋友面前,他才理智全无,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 陆竽看着呆了的江淮宁,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笑起来:“醒醒,你这样是被人点穴了吗?” 胡胜东还是没忍住嘲笑江淮宁:“他是被人抽干了小脑,傻了吧唧的,就这还出国深造呢,我他妈是出国带孩子吧。” 江淮宁回过神来,没理胡胜东,抱住了陆竽,嗓音干涩:“不是说好不来送我的吗?你怎么又跑来了?这么早,怎么过来的?” 他连问了三个问题,陆竽一个也没答,只是抱着他。 胡胜东也好奇这一点,当即拿手机查了当天的各种出行方式。关州到北城的航班只有一趟,下午六点多的,不可能坐飞机过来。再查高铁,今天最早一趟高铁,是早上七点多,到北城也得上午十一点,pass掉。 只能是坐火车,只能是坐凌晨那一趟,经过六个小时,到北城西站是早上六点多,再从西站赶来机场…… 胡胜东一个旁观者都感动,何况为爱痴狂的江淮宁。 陆竽觉得被人近距离围观拥抱有点尴尬,轻轻推开了江淮宁,对上胡胜东和谢柠直白的眼神,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 四个人没走远,去吃了肯德基。 胡胜东咬着汉堡,对谢柠佩服得五体投地:“说给我们践行,结果就吃这个?还不如请我吃路边的煎饼果子呢。我们去美国还能吃不到这个破汉堡?” “那你别吃了。”谢柠说着去抢他手里的汉堡。 胡胜东抬高手臂,没让她够着,变脸很快:“谢总请客,请啥吃啥,我不挑食。” “这还差不多。”谢柠喝着咖啡,去看隔壁桌的江淮宁和陆竽。 两人安安静静,没说太多话,陆竽大概没吃早饭,大口咬着汉堡,江淮宁给她面前的豆浆插上吸管,递了过去。 谢柠俯身,声音压低跟胡胜东交流:“他俩怎么这么安静,不说点离别的话语?” “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吧,登机前多看几眼就行了。”胡胜东昨晚被迫听了半小时的情侣聊天,要不是陆竽困了,他们能聊更久。 谢柠努嘴:“你还挺懂。” “比你懂一点。”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吗?”谢柠拿油条塞住他的嘴巴,“没人教过你跟女生说话不要总是想着占上风吗?” 胡胜东噎了一下:“一句‘比你懂一点’就叫占上风了?” 谢柠不想浪费口舌跟他辩论。 陆竽吃饱了,一看距离登记时间很近了,不再磨蹭,擦了嘴巴站起来,情绪很平静:“你要出发了。” 一行四个人出了肯德基,两个女生送两个男生登机。 江淮宁不顾来往人群,最后亲了亲陆竽的唇,转过身去,跟上前面已经排队等待过安检的胡胜东,却没想到临到胡胜东,他突然掉头从队伍里退出来,一口气跑到谢柠跟前。 谢柠愣了愣,被他那股强大的气势压得往后退了一步,站稳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胡胜东营造出那么大的气势,却弱弱地问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谢柠没那么迟钝,脑子转了两圈,大概懂了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她没糊弄人,直说:“阳光帅气、强大自主的男生。” “行。”胡胜东没往下说,回去排在队尾。 他们的身影看不见了,阳光洒进大厅,空气里细小的尘埃飞扬。 谢柠双手抄兜,摸到手机在振动,她拿出来,江淮宁刚刚给她发了消息:“麻烦送我女朋友去车站,谢了。” 谢柠撇嘴角,他还真是不客气,不过也说明了,他还拿她当半个朋友。 果然,友谊长存。 谢柠耸了耸肩,看了眼身侧的陆竽,她还看着江淮宁离去的方向,尽管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走吧。”谢柠偏了下头。 陆竽发酸的眼眶闭了闭,调整了下表情,看向她,眼里有疑惑。她这熟稔的口吻,仿佛她们曾经不是情敌。 谢柠扬起手机,屏幕朝向陆竽,说:“你男朋友担心你在偌大北城弄丢了,央我送你去车站。好几年了,他没要求过我什么事儿,这点小事我肯定给他办好。” 她都不介意,陆竽也没忸怩,跟她去停车的地方。 谢柠拉开驾驶座车门,扭头从后面拎了个袋子,把脚上的高跟鞋换下来,穿上帆布袋里装的一双运动鞋。 陆竽坐在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手撑着额头,车还没启动她就头晕得不行:“我能开窗吗?”本来就晕车,睡眠不足加重了症状。 谢柠看她:“晕车?” “嗯。” “你试试这个。”谢柠打开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小管鼻吸,“去年去泰国旅游带回来的,我妈也晕车,她说管用,不知道对你有没有效果。” “谢谢。”陆竽拆开了包装。 谢柠给她拿的这一管是新的。她看完使用说明,旋开盖子凑到鼻尖轻轻吸了吸,一股清凉的味道顺着鼻腔直冲大脑。陆竽说笑:“暂时说不好能不能缓解晕车,不过提神醒脑倒是真的管用。” 谢柠也笑了,看了眼倒车镜,单手就将车倒出来,驶出停车场,汇入正路。 陆竽看了,想学开车的念头又冒了出来。无论如何,她今年一定学会开车。 谢柠对北城的路段熟悉,导航没开,顺利将陆竽送到西站,下车时,陆竽又跟她道了声谢。 谢柠把车窗降到底,手肘搭着窗沿,脑袋探出去一半:“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陆竽停下,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谢柠说:“我对江淮宁已经放下了,比我想象中花的时间要短。如果以前给你造成什么困扰,抱歉。” 陆竽在机场就看出来了,她看江淮宁的眼神不再热烈,如若她是假装出来的洒脱,未免演技太好。所以,她是真的放下了。 “你不用道歉,我从来没有感到困扰过。”以前是吃过谢柠的醋,那是她自己的问题,不是谢柠的,“他有你这么优秀的人喜欢,是他的荣幸。” “他可不这么觉得。”谢柠扬起嘴角,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好了,你进去吧,一路平安。” 新 /102/102113/31712538.html 第316章 挖墙脚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出租车在学校正门停下,陆竽下车,困得走路都有点飘。 她昨晚跟室友逛完街回去就躺下了,跟江淮宁通完视频电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想去送他。 哪怕回来的路途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要去送他。 想清楚以后,陆竽没有太多犹豫,翻身坐起来查票。晚上最后一趟高铁是八点四十,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买第二天的。可是,第二天最早一趟是七点多,也赶不及,只剩下火车这一个选择。凌晨那一趟是最早的,能在他登机前赶到北城。于是,她在火车站候车室坐到了凌晨,携带一身疲惫登上火车…… 陆竽进了学校,前来报到的学生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大多是由家长带领,一看便知是大一新生。 陆竽想起了自己刚入学的情景,跟他们一样,怀揣着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些微忐忑,被爸爸送进学校,看什么都新奇。 「哐当」一声,一个行李箱倒在脚边,打断了陆竽的胡思乱想。 一个小学弟,由妈妈带着,没让妈妈拎太多东西,他一个人推着行李箱,行李箱上面放了一个包。 行李箱的轱辘碾到一颗石头,一下倒在地上,上面的包也掉了,砸在陆竽脚背上。 学弟忙说对不起。 陆竽没在意,弯腰帮人家捡起了那个黑色的包,他自己扶起了行李箱,再次跟陆竽道歉。陆竽笑着摇头说:「没事儿。」 正说着话,何施燕大喊了陆竽一声:「我的好班长,你总算回来了,导员通知开班会,你没看到群消息?」 陆竽头晕,一路上没看过手机。 「别回宿舍了,来不及了,赶紧去教学楼吧。」何施燕过去搂住她,视线在那小学弟脸上扫了一圈,小声问她,「你认识?」 她从宿舍楼铁栅门出来,看见陆竽在和人家说话。 「不认识。」陆竽跟她走了,「她们呢?」 「先过去了,我取个快递就晚了点。」何施燕说。 开完班会回到宿舍,赵芮人就不见了,陆竽挽起头发,准备冲个澡睡一觉:「赵芮没回来吗?」 陶念慈知道一点内情:「我们昨天去逛街,她在电玩城和外校一个男生看对眼了,那男生找她了。」 陆竽绑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回忆昨天,她们先去逛了小吃街,后来何施燕和汪雨想买衣服,就去了附近的商场。赵芮觉得逛服装店无聊,拉着陶念慈去了楼上的电玩城。 何施燕没听说过这件事,当下好奇,多问了一句:「那个男生哪个学校的?」 「不知道。」陶念慈当时在玩跳舞机,也没太注意赵芮和那男生,「打眼一看,只记得一身潮牌,打扮时尚,长得还行。」 何施燕电视剧看多了,疑心重:「别是个海王,专门装大学生钓女人的。」 「嘘。」汪雨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尽管赵芮不在宿舍,她也压低了声音,「这话别让赵芮听见了,不然她准会翻脸,她现在处于正上头的阶段。」 何施燕说话直:「那也不能看着她沉沦啊。」 陆竽洗完澡了,她们还在聊赵芮的事,她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耳边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竽,你要睡了?」何施燕看表,「这么早,等会儿去吃饭了。」 陆竽手搭在脑门上:「太困了,睡醒再吃。」 江淮宁出国进修的事她们都知道,异地恋变成异国恋,一般人真没勇气尝试。或许一开始分别,没太大感觉,随着时间和距离拉长而产生的矛盾也是与日俱增的,想联系的时候联系不上,吵架都隔着时差。不过江淮宁和陆竽的感情她们几个都看在眼里,跟一般人不一样,结局 当然也会不一样。 —— 陆竽早知道开学那天的举手之劳会给自己招来一系列麻烦,她一定远远地绕道避开。 那小学弟也是新传院的,新闻系大一新生,军训结束后,总是跟在陆竽身后学姐长学姐短,陆竽简直头疼。 室友们幸灾乐祸地挑眉,江淮宁刚出国,陆竽身边的桃花就开了一朵。如果被他知道了,不得气得连夜打飞的回国。 「学姐,你大一的学习笔记能借我吗?」学弟跟屁虫一样,找遍各种借口,「他们说你是新闻系大才女,笔记一定很齐全吧。」 陆竽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学习笔记,一句话没答。 「你死缠烂打之前都不做做功课吗?你学姐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吗?」赵芮突然说。 学弟一脸呆愣地看着陆竽,不相信:「真的吗学姐?」 陆竽终于肯理他了:「是,我有男朋友了。」 学弟说:「学姐男朋友是哪位?我们学校的吗?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他,怎么我跟学姐相处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他的面呢?学姐他是不是不在乎你?这种男生不分手留着过年吗?学姐,你要是我女朋友,我才不舍得冷落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 对方疯狂输出,何施燕听得目瞪口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绿茶学弟,句句贬低陆竽的男朋友,句句戳陆竽的心窝子。 陆竽拉下脸,跟室友分开,改道去图书馆。 那男生站在岔路口,愣了两秒,怀疑自己话说过火了,把人得罪了,暂时收起了进攻的气势,又有点不甘心。 新图书馆早已开放、投入使用,各项设施比老图书馆齐全,大家更愿意去新的,陆竽去了以前的图书馆。 她没有作业要写,要不是为了躲学弟,没打算来图书馆。 陆竽抽出一本书,随手翻看了几页,不是她感兴趣的题材,塞回去。她重新在书架上寻找,看中了上排的一本,踮起脚尖,手刚摸到书脊,那本书就被人拿走了。 陆竽转头看向手的主人,脸刷地黑了,是去而复返的学弟,他居然还没死心,又凑了过来。 「学姐。」他笑起来牙很白,眼睛弯弯,纯净无害的样子,把书递到她手里,「是要这一本吗?」 陆竽只觉得厌烦,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没接那本书,他就一直举着,非要让她接过去的意思。陆竽不想跟他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吵起来,压着火气,丢下一句:「别再跟着我。」 陆竽拿起书包,出了图书馆,回宿舍。.. 「陆竽,你不是去图书馆了,怎么……」何施燕见她怒气冲冲、两眼快要喷火的样子,话音顿了一下,「怎么回来了?」 「烦死了。」陆竽把书包丢到床上,气呼呼地灌了一口水。 何施燕了然:「那学弟追到图书馆了?」 她们以为那男生听到陆竽有男朋友了,就算没那么快放弃,至少会有所收敛,谁知道她们都想错了,人家越挫越勇,完全不在乎剃头挑子一头热。 「别生气了,下回再碰见,本学姐教他做人。」何施燕骂了一句,「小兔崽子,挖墙脚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三观让狗吃了。」 陆竽被她逗得扑哧一笑。 笑完脸上就没表情了,她有点想江淮宁了。 —— 连着几天,陆竽没再见过那学弟。 她以为他知难而退了,正有些庆幸,周六上午,她去网球社打卡,在绿色铁丝网外看见那张面孔,顿时来气。 网球社来了很多新面孔,大一新入社的学弟学妹,而作为大三的学姐,陆竽已经 能轻松指导他们发球、打球的各种技巧。 追陆竽的那学弟不是网球社的,也来凑热闹,在铁丝网外围观了一阵,觉得没有参与感,跑进球场找正在帮人缠网球拍防滑手胶的社长:「你好,学长,我是大一的学生,请问现在还能加入网球社吗?」 「可以啊,去找你陆学姐领报名表。」社长抬了下头,指着不远处教人发球的女生,「穿白色运动衣、灰色运动裤那个。」 学弟眼睛放光,跑去找陆竽。她扎着高马尾,清爽利落,脸上未施粉黛,皮肤清透红润,跟一群小学妹待在一起,比她们从容、自信,格外吸引人。 「学姐,社长让我找你领报名表。」 陆竽握住从墙上回弹过来的绿色小球,看着他,半晌没出声。 「学姐?」学弟歪了歪头。 陆竽无奈至极,语气很无力:「有意思吗?」 「学姐,你在说什么啊。」学弟扬起笑脸,「我就是想加入咱们网球社,学打网球,不是来纠缠你的。」 陆竽拎着球拍,走去一旁的休息座椅处,从书包里抽出一张报名表递给他,面无表情道:「希望你真的是为了打网球。」 学弟刚伸手,那张纸被别人接了过去,捏成一团扔在地上,然后,他的脖子就被人死死锢住,拖出网球场。 现场练球的男生女生都惊得失去了反应。 99mk.infowap.99mk.info /102/102113/31844432.html 第317章 你算什么东西 「想学打网球是吧?来,小爷我亲自教你,手把手教学,包教包会,不用加入什么网球社……」 学弟怂了,试图掰开那人的手臂:「先放开我,疼疼疼。」 「放开?不是要学打网球吗?放开你你还怎么学?」边说边在他脑门上拍,一下比一下重,「啊?你说说你,年龄虽然小,好歹是一爷们儿,干什么不好,偏要去为难人家女生。」 学弟听说陆竽有男朋友,以为眼前这男生就是,一瞬慌了神,连忙求饶,满嘴晃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我以后一定离你女朋友远远的,绝不出现在她面前。」 话音刚落地,脑门上又挨了重重一下,学***得龇牙,不敢有怨言。 「我不是她男朋友,瞎说什么。我是看不过你死皮赖脸,替天行道。」 「是是是,我说错了。」学弟脑袋晕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反驳。 围观看戏的网球社成员慢慢向陆竽靠拢,一个刚入社的学妹小声问:「学姐,那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陆竽也很吃惊,不知道沈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欢教训了那学弟一顿,松开手,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没了影子。 够没胆子的,估计以后不会再缠着陆竽了。 沈欢慢悠悠地踱回网球场,对着陆竽打了个「出来」的手势。 发呆的陆竽从惊讶中抽离出来,抱着网球拍从旁边的小门出去,张嘴就是疑问句:「你怎么到我学校来了?」 总不会是专门为了她的事来的吧? 沈欢在政法大学,离关大不远,但也不是很近,这点小事不至于传到别的学校去,所以她才对他的到来感到不解。 沈欢没拐弯抹角:「我听人说的,你们学校文法学院一哥们儿是我初中同学,撞见过几次那男生骚扰你。」 「谢谢啊。」陆竽没想到还真是为了她的事来的。 骚扰谈不上,烦,他出手帮忙解决也好,免得日后惹出更多的麻烦。 沈欢摆手,靠着网球场边的绿格网:「别谢我,谁让我在你和老江面前是罪人,就算是将功折罪了。」 陆竽不知如何接话,静了半天,笑说:「没那么严重,过去的事情就算了。」 「你是算了,江淮宁那里还记着我一笔账呢。」沈欢音量大了几个分贝,「他说结婚的时候不让我当伴郎,吃席也只能坐在边缘,这可太难受了。多少年的好兄弟哇,闹成这样,唉……」 「……」 陆竽聪明地换了个话题:「你跟他联系过吗?」 「哦,上个周末聊过几句,他挺忙的,我也不好总打扰。」沈欢还挺委屈。 陆竽和江淮宁倒是有每天互道早晚安,虽然隔着时差。也时常feti,除了见不到面,没觉得感情有所影响。在分别的时候,他们就对接下来一年的异国做好了预想中的所有准备,也对彼此足够信任和理解。…. 「差不多到中午了,一起吃个饭?」沈欢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我请你吧。」陆竽说,「你想吃什么?」 沈欢也没跟她客气,点名要吃关大附近的一家爆火的烤鱼。陆竽叫他稍等,她去跟社长打声招呼。 社长刚也看到了那一幕,还挺不好意思:「那个学弟是不是缠着你来着?我听小万说,最近有个男生总跟着你,就是他?我刚没想起来这回事,还让他去找你。」 「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陆竽挥了挥手,先走了。 —— 跟沈欢吃完饭,陆竽单肩背着网球拍回宿舍,手里提着学校对面的面 包店买的泡芙和肉松小贝,带给室友吃。 进门前,听见赵芮在找汪雨借钱。 汪雨家境富裕,大一开学陆竽就见识过了,她爸妈和舅舅送她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带了不少,平时也总是给她寄名贵的礼物。她从没显摆过,但吃穿用品都不便宜,大家有眼睛能看到。 汪雨也慷慨,没问她缘由:「要借多少?」 陆竽这时推开了门,赵芮张嘴欲说的话卡住了,脸色由欣喜变得僵硬,急转直下。陆竽当没听见,把纸袋放桌上。 赵芮想借钱的心情迫切,顾不得难为情了,小声跟汪雨说:「五千,能不能……」 她没说完,汪雨就忍不住轻吸了口气,她没想到这么多。她以为她生活费不够用,顶多借个几百块小一千。 张口就是五千,说实话她有被吓到。 普通大学生一个月生活费也才一千五左右,关州物价不贵,学校里更是便宜。五千块,几个月的生活费…… 汪雨抿抿唇,面露难色:「那个,我下个月要去北城看我偶像的演唱会,可能没有那么多富余的钱。能不能问一下,你怎么要借这么多钱?」 她爸妈给的生活费虽然比较多,但她一直以来没有存钱的计划,花钱大手大脚,属于月光族。 赵芮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地说:「我男朋友下个月初生日,我想给他买件像样的生日礼物。」 她前一阵子跟校外一个男生搞暧昧的事情,宿舍里没人不知道,已经确定关系了? 汪雨不对别人的感情评价什么,只重复:「我手里的钱没那么多。」顿了下,她提建议,「其实……没必要送这么贵的礼物。」 赵芮有点受刺激:「确定关系那晚,他送了我一条项链,梵克雅宝的,我总不能送太差的东西吧。」 汪雨看了眼她脖子上经典的四叶草项链,之前没注意,以为她随便买来戴着玩的,反正这一款已经烂大街了,真真假假难分。如此近距离观看,她确定项链是假的。 张了张嘴,汪雨到底没说出口,怕措辞不当伤人自尊。 她委婉道:「送礼物心意比较重要,价格不该作为衡量的标准。」…. 「之前陆竽男朋友送她名贵的裙子和口红,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还夸她男朋友大方、眼光好。」赵芮有些口不择言了,「怎么轮到我就换了种态度?」 陆竽无辜被波及,愣了一下,没主动插话,她不想激化矛盾。 汪雨是好心,她不领情也没办法,而且,她也不想想,人家陆竽也没借钱给男朋友买礼物。 正好何施燕、陶念慈、张悦然她们回来了,人一多起来,赵芮就不好再提借钱的事了,在床铺上躺了下来。 何施燕觉得气氛有点僵,对陆竽挤眼,无声问她,什么情况? 陆竽摇了摇头,点了下手机,意思是发消息说。 隔了一会儿,何施燕收到她的消息,嘴角一歪,真的服了赵芮,为了个认识没多久的男生打肿脸充胖子。 赵芮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想想还是心里堵,跑了出去。 宿舍里憋闷的气氛散去一些,汪雨这才出声:「她男朋友送她的项链是假货,她还给那男生花那么多钱,傻不傻?」 陶念慈和张悦然对视,不明所以,两人同时问怎么了。 汪雨就把刚才的事给她们说了一遍。 何施燕理解赵芮的想法,理解不代表赞同:「你越是劝,她越是觉得你是见不得她好,她自己摔跟头就知道回头了……」说到一半,她猛地想起前不久看到的社会新闻,「借不到钱她不会搞网贷吧。我靠,那可不行!」 虽然想让赵芮亲 自撞一下南墙,但前提是不伤害到她的利益。 「不会。」陆竽淡定地说。 「嗯?」何施燕困惑。 陆竽拿起手机,上面有赵芮刚发过来的消息。 【陆竽,能不能借我五千?我知道你有。下个月我爸打来生活费,我先还你一部分,之后再慢慢还。一定会还,你不用担心。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写欠条。】 陆竽问她们:「我这是借还是不借?」 五千块钱她当然拿得出来,那一部完结的漫画她赚了小三十万,上个暑假她就没出去打暑假工,也没让她爸妈再给她打生活费了。 何施燕看完她手机上的消息,一时无计可施。 其他人看完也沉默了。 她们五个你看我、我看你,这架势看着像是孤立剩下的那一个,谁能想到她们是在想办法拯救她。 许久,汪雨出声,打破了沉默:「要不你别借给她了,借给她她也是给那个男生花,不值得……」 「砰」一声,门板被撞开,赵芮面色阴沉地冲进来,直接对汪雨发难:「好啊,好得很!不想借就不借,在背后说人坏话你算什么东西?」 汪雨吓了一跳,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势,哆嗦了下,脸都白了。. 三月棠墨 99mk.infowap.99mk.info /102/102113/31844433.html 第318章 蜜桃初恋 何施燕看汪雨吓坏了,眼眶都红了一圈,站过去挡在汪雨面前,忍着没发脾气,打算好声好气跟赵芮解释清楚。 一个寝室的,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好看。 「赵芮,我们真的觉得那男生有问题,不想你一颗真心被骗。」何施燕没想瞒着她项链的事,跟她挑破了,「他送你那条项链是假的。如果他是无意的,不小心花真价钱买到假货了,那我们跟你道歉,是我们误会他了。可是,一个男生如果真心喜欢你,完全可以凭心意买一件让你称心的礼物,而不是哄骗你。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一下这段……」 「他哄骗我什么了!」赵芮朝她吼了一声,眼泪流了出来,「你们凭什么说项链是假的?」 何施燕张了张嘴,被她的气势唬住。 赵芮的目光越过何施燕,射向她身后的汪雨,瞬间明白了:「是汪雨说的?就她有见识,别人都是傻子?不就有几个臭钱,显摆什么啊!」 汪雨吵不过她,眼泪也出来了,嘴巴抿得紧紧的,感到屈辱。她没有显摆,甚至考虑到可能会伤害到她的自尊,没有当她的面说出来。她怎么能这么说她? 赵芮想要拨开挡在前面的何施燕,被她死死拦住,何施燕推开她:「赵芮,你够了,还想在宿舍里打架吗?」 眼看着赵芮的手要抓到自己脸上,汪雨吓得连连往后退。 赵芮指着汪雨:「我就想问问你,你是专业鉴定师吗?看一眼就说是假的,想羞辱我直说,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何施燕提高音量:「赵芮!说话别这么难听。汪雨没想过羞辱你,只是想让你看清那个男生的真面目。」 「呵,照你这么说,你还得谢谢她。」赵芮阴阳怪气,「你们不就是看她有钱才捧她的臭脚。」 「赵芮!」陆竽是真觉得她字字句句刺耳得很,听不下去了,「我们都没有恶意,有话可以好好说,骂人就不对了。」 赵芮疯了一样,逮谁咬谁,见她出头,又将矛头对准她,含着泪嘲讽地笑:「是,你们都没有恶意,就我一个是坏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背地里嘲笑我,这是人干的事?陆竽,你少他妈装清高了,属你最装,你成天在我们面前秀恩爱,夸你男朋友多么了不起。了不起又怎么了,还不是抛下你出国了,人家在国外逍遥快活,就你还在国内傻等呢。哦,你也没那么傻,刚开学就勾引了一个学弟,人家可是个富二代呢。听说还有一个外校的男生今天在网球场为你出风头,两人差点大打出手,谁有你的本事大……」 陆竽气急,素来冷静的她没能控制住脾气,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她说勾引,她居然说勾引。 啪的一声过后,宿舍安静极了。 赵芮半边脸红了,半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陆竽,想要撕碎了她。陶念慈和张悦然回神,赶忙冲上前拉住她。…. 小小一间宿舍混乱不堪。 赵芮双目赤红,挣脱了两人的桎梏,身上的衣服被扯乱,她耸起肩膀整理了下,眼睛还瞪着陆竽,咄咄逼人:「我冤枉你了吗?给你发的私信,转头就公开到其他人面前,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找你借钱。你画陶念慈的猫火了,成漫画家了,给过人家一分钱吗?说你装有错吗?」 「赵芮,你非要把宿舍里的人都得罪干净是吗?」陶念慈性格再软,也听不得她夹枪带棒的话,「你知道什么啊就乱说,陆竽第一个月发稿费就给我打了一半的钱,是我没要。陆竽画画能火,是她的本事,跟我没关系,你少挑拨了。」 赵芮笑了,视线从她们脸上划过,点点头:「行,你们团结,你们才是一体,我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其余五个人神色各异。 她们说什么在赵芮那里都是错的,她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索性不说了,她想怎样就怎样,不管了。 赵芮这次没有气得跑出去,她知道她只要跑出去,她们又会在背后议论她的是非,她偏不让她们如愿。 赵芮躺到床上闭上眼午睡,当然不可能睡着,胸口剧烈起伏,每一口气都是灼热的。已经十月份了,她整个人像着了火一样。 她翻身面朝墙壁,偷偷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拿手机「梵克雅宝真假鉴定」的帖子。各种识别方法,她一一对照着鉴别,真的假的众说纷纭,难以定论。 有个人跟帖:「最讨厌网上动不动就说‘一眼假,的小卫士了,实物没拿到手里,请问你们是怎么鉴定的?人家专业鉴定师也得借助相关仪器呢。」 说到了赵芮心坎里。 她摸了摸手里的项链,质感上乘,搞笑,汪雨看一眼就知道真假了? 赵芮没忍住,把这件事说给她男朋友听了。 她男朋友也很生气,当即给她发来一张购物小票。上面显示那条项链是他们确定关系前一个星期,他在关州最大的一个商场里的专柜买的。 z先生:「宝贝,趁早离你室友们远一点,这不典型的嫉妒吗?别理她们了。宝贝不气,我给你订了奶茶和甜点,一会儿下去拿。」 赵芮把小票保存了,想放到宿舍群里跟她们再理论一番,而后又觉得没必要,反正不管怎样她们都有话说。她只有一张嘴,哪里说得过她们五张嘴。 赵芮给男朋友回消息:「我不气了,是她们没见识。」 z先生:「嗯,这就对了。」 赵芮:「亲亲,谢谢你。」 z先生:「对了宝贝,我下个月六号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一定会喜欢,到时候要来哦。」 赵芮眼里的悲伤不见了,欣喜地问他:「你的生日,为什么要给我惊喜啊?」 z先生:「这是你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对我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赵芮一边感受着被重视的开心,一边抱着手机犯了难,她和宿舍里的人大吵一架,她们不可能再借钱给她了,她要到哪里弄到钱? 她男朋友人缘好,生日那一晚会在酒店里举办生日会,那么多人到场,她作为他的女朋友,空手去像什么样子。 思索良久,赵芮先找她爸要,撒谎说生活费不够了,又说自己前段时间生病了,要来了一千块,又找以前的朋友借了一些,七七八八凑足了五千块,上网搜送给男生的礼物。 她听说陆竽给她男朋友送了键盘和球鞋,应该没有男生会拒绝这些,只是她不懂这些,要花点心思做功课。 宿舍其他人没再出声,各怀心事地躺到床上午休。 陆竽睡不着,手心火辣辣的,心里其实有点后悔,无论怎样,先出手打人是她不对,对方辱骂,她就该骂回去,打人就落了下风,是不理智的行为。 —— 宿舍里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几天,不再说说笑笑,毕竟赵芮在,其他人说笑,就好像是故意针对她、冷落她。 陆竽斟酌再三,给赵芮发了两条私信,首先为那一巴掌道歉,其次纠正她错误的认知,学弟不是她勾引的,为她出头的是她的老同学。 赵芮没有回她。 无所谓,陆竽问心无愧了。 陆竽最近有了新的创作思路,在思念江淮宁的时候,她画了很多他的画像,那天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把她和江淮宁高中时期从相识、相知、互相暗恋,最后在一起的故事以另一种方式记录下来。这种方式就是她所拿手的漫画。 这下连授权 也不用要了。 她画她和她的男朋友,亲身经历。 当然不可能一比一还原江淮宁的相貌,毕竟是公开发表的,跟真人太贴不好。就像她之前画陶念慈,是做了处理的,保留一部分特征,剩余全靠她想象。是以,角她只打算以江淮宁作为参考来画。 准备了一些画稿,她先发给落月审核。 落月当初就是被她的画风吸引,说了好些话才劝她来签约,自然支持她的决定:「你想好叫什么名字吗?」 陆竽早就想好了——《蜜桃初恋》 封面画的是阳光洒满的教室里,她穿着黑白拼色的校服,掰了一半桃子递给江淮宁。那个桃子又脆又甜,她还记得味道。. 三月棠墨 99mk.infowap.99mk.info /102/102113/31844434.html 第319章 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沈欢那天到关大去帮陆竽解了围,几天后,想起这档子事,给江淮宁发消息邀功。 盯着屏幕熄掉的手机,江淮宁眉心拧成了一团,临行前跟陆竽强调了那么多遍,让她有困难,不管大小都要打电话告诉他,看来她一个字也没记住。 或许她记住了,但不想按照他说的来办。 若不是沈欢这个大嘴巴,他不会知道他出国没多久就凭空冒出来一个情敌。不应该称之为情敌,根据沈欢的描述,那学弟什么也不是,说他是情敌都抬举他了。 江淮宁想打电话问陆竽,问她怎么不告诉他,有人纠缠她。 脑子里响起陆竽爸爸的声音,是他们的关系被她爸爸撞破那一晚,她爸爸说,陆竽从小到大便是如此,总是报喜不报忧。 江淮宁纵使无奈,却也拿她没办法。 电话拨出去,问出口的话变成一句轻柔的关切:「在干什么?我看关州最近降温了,要注意保暖。」 陆竽嗓音软甜,能抚平一切躁动不安:「在画画。」 江淮宁顿了下:「我记得你跟我说你的漫画完结了。」 陆竽的声音里多了一丝雀跃,迫不及待想跟他分享她的快乐:「我创作了一部新漫画!」 她的情绪江淮宁能真切感受到:「画漫画这么开心?」 「因为我画的是我们的故事。」 「嗯?」 「你看了就知道了……算了,你现在应该没时间,以后我再给你看。」陆竽盯着电脑屏幕,宿舍里有其他人,她的声音小小的,含着清浅的笑意。 但江淮宁听明白了,想了想,笑着说:「我以前说过,要你单独为我画一本画像,这部漫画算吗?」 陆竽记得这回事,当时他们讨论她的那本画册,江淮宁吃醋,说她既然暗恋他,怎么不单独为他画一本,专属于他一个人的那种。画册里还有其他人,他怎么确定她喜欢的人是他呢。 他说得好有道理,陆竽没能反驳。 陆竽靠在床头,话音温暾:「算,当然算,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今年生日可能没办法陪你过了,礼物提前送了。」 「我很喜欢。」江淮宁说,「回头就去看。」 陆竽立马阻止:「你先别看!」 江淮宁不理解了:「送给我的礼物,我还不能看?」 陆竽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的漫画是以女主视角来创作的,里面包含了她以前暗恋他的好多小心思,被他本人看到太太太羞耻了! 「反正……你目前不许看,等我完结了告诉你,你再去看。」 江淮宁嘴上说着「听你的我不看」,结果打完电话就下载了漫语,他知道陆竽画漫画用的名字是「鲈鱼儿」,一搜就搜到了。 除了那部《猫先生》,另一部就是她最新创作的,名字叫《蜜桃初恋》,封面她分给他一半桃子的情景他再熟悉不过。 胡胜东昨晚熬了大夜,顶着鸡窝头过来,边捂嘴打哈欠边走到江淮宁身后,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江淮宁的手机屏幕上是清新甜美的少女漫画,胡胜东愣了愣,嘴角剧烈抖动,一手拍在他肩上:「没看出来啊江大校草,你的爱好还有看少女漫画这一项。」 江淮宁没空跟他斗嘴,他很快看到最新一话,收起手机,淡淡地扫了胡胜东一眼,丢下一句:「你懂什么。」 胡胜东叼着牙刷:「是,我不懂,你懂。」 —— 十一月六号,赵芮男朋友过生日,刚好是周日。 她一个人在宿舍里闹出好大的动静,从衣柜里拽出一堆衣服丢到床上,一件件试穿,站在全身镜前对比,最后挑了 一条蓝色丝绒短裙,在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羊绒大衣,搭配到膝盖的长筒麂皮靴。 外面正刮着西北风,飘着冰凉的雨丝,跟下冰碴子没两样,赵芮穿这一身出门怕是不要命了。 张悦然好心提醒:「外面在下雨,你光着大腿能行吗?不穿条打底裤?」 赵芮坐在桌前化妆,没搭理她,彻底跟她们五个人划清了界限。 张悦然自讨了没趣,摸了摸鼻子,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没打算说什么。 赵芮化完妆,站起来对着手腕和耳后喷了喷香水,拎起一个纸袋。临走前,她姿态高傲地站在门口,没看宿舍里任何一个人,对着空气说:「晚上回来比较晚,别锁门。」 说完不管有没有人回应,她掉头走了,留下一阵玫瑰味的香风。 何施燕戴着耳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她拔掉一只耳机,看向赵芮的床铺,上面一堆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她冷笑一声:「她晚上能回来就行了,就怕被那男生占便宜。便宜占完了还给人家送钱。」 看书、看剧的几人停了下来,觉得她说得很对。 陶念慈无奈:「腿长在她身上,我们想拦也拦不住。」. 赵芮打车到聚餐的地方,是一家高档酒店,包厢在十二层,能容纳上百人,郑子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跟朋友聊天。 赵芮由服务员领到门口,推开包厢门,她屏着呼吸往里一看,被眼前所见晃花了眼睛。她心脏怦怦跳得极快,既紧张又期待,手指捏住裙子一角,踩着高跟鞋往里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赵芮在出电梯时就脱掉了外面的长大衣,只穿着里面的丝绒短裙,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大腿。 郑子航瞥见她,微微一愣,丢下朋友快步朝她走去,宠溺地看着她:「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下去接你。」 赵芮被男生温柔低沉的嗓音蛊惑得晕晕乎乎,跟着他走进人群中。 「子航,这谁啊?以前没见过。」他朋友问。 郑子航笑笑,也不挑明赵芮的身份,只一句话搪塞过去:「岂是什么人都能让你见到?」 说着话,他去瞄角落里一个衣着光鲜的女生,人家压根没看他一眼,他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肚子饿不饿?」郑子航收了视线,柔声问。 出发前赵芮忙着穿衣打扮,没吃晚饭,肚子早饿瘪了,但她摇了摇头,轻声说不饿。 郑子航还是给她拿了甜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先玩会儿,我去招待几个刚来的朋友。」 赵芮善解人意地微笑,叫他去忙,她一个人没问题。 包厢里那么多人,都是为了给郑子航庆祝生日来的,她当然不能让他只待在她身边,哪儿也不去,那样太不礼貌了。 这场生日会持续到十一点,赵芮等的惊喜还没到,有点坐不住了,学校大门和宿舍楼的门禁时间到了。 现在赶回去,请求门卫和宿管阿姨开门没什么,再晚一点就不行了。 此刻,包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全景玻璃窗外,雨停了,燃起了烟花。 不知烟花是在哪里放的,窗前刚好是最佳观看位置。 粉红色的烟花升到黑沉沉的夜空,组成了一个个字母,连在一起是「yloveyo」。赵芮双手捂住唇,眼睛一点一点睁大,满眼欣悦。 这就是她男朋友给她准备的惊喜吗? 她太喜欢了! 赵芮顾不上拍照,扭头去找郑子航,以为他就在她身后,转过身去却没看见他。视线在包厢里逡巡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他。 他在和一个女生说话,那女生神情倨傲,似乎不想理他。 赵芮皱了皱眉,正准备走过去,收到一条消息提醒。她手探进包里拿出手机,郑子航发给她的:「宝贝,喜欢吗?」 赵芮抬起头,郑子航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眉间露出温柔的笑意,和他说话的那个女生已经走了。 「喜欢。」她在手机上回,那一抹因他和别的女孩说话的不悦烟消云散。 赵芮穿过人群走到郑子航面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那个女生是谁?」 「哪个?」郑子航装听不懂。 赵芮捶了他一拳:「你说呢?跟你说话那个。」她不觉得郑子航跟那个女生有什么,毕竟她还在这里。 郑子航摇头失笑,不逗她了:「我一远房表妹,脾气大得很,刚和男朋友吵了架,我去安慰安慰她,她不领情提前走了。你吃醋了?」 郑子航是关州本地人,他表妹会出席他的生日会很正常。赵芮放下了疑心,脸红红地垂下眼,说:「没有。」 「对了,生日礼物忘了给你。」赵芮弯腰拎起沙发椅上的大衣,纸袋就藏在大衣下面,她拿起来递给他,「我的z先生,祝你生日快乐。」 郑子航一双眼多情、含笑,低声说:「谢谢宝贝。」 他看了眼纸袋里的盒子,裹了包装纸,看不出是什么。 赵芮趁机说:「我该回学校了,晚了门卫和宿管阿姨不给开门。」 郑子航挑起眼梢看她,意有所指:「我在楼上给你开间房住一晚得了,赶回去多累啊,我可舍不得。」 99mk.infowap.99mk.info /102/102113/31844435.html 第320章 她真的无可救药了 两人从包厢离开,上了电梯。 赵芮被郑子航攥着手,心跳快到即将超出负荷,紧张得直咽口水。她第一次跟男生在外面过夜…… 她偏头看着今天格外俊朗的郑子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她,这一刻不由地想,他应该会珍惜她的吧。 赵芮抿着唇,又咽了一口唾沫。 郑子航目视前方,从光可鉴人的金属电梯门上看见身侧女孩紧张的模样,勾唇轻笑,扭头看她的脸,比桃花还红。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送你下去打车。」郑子航说话间,低头凑近她,嗅了一口她脖颈的香气,「玫瑰味的,我送你的那瓶?」 「嗯。」 赵芮脖子有点痒,想避开,但她忍住了,皮肤上起了一层战栗。 陆竽不就经常跟她男朋友开房,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努力定神,扬起脸说:「谁反悔了?」 「没反悔就好。」郑子航抬高她的手,在她指尖轻轻亲了一下。 赵芮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他们出了电梯,郑子航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张薄薄的房卡,用两根手指夹着,贴在门上的感应器上。 寂静的走廊响起「嘀」的一声。 赵芮的心随着这声响紧了一下。 她是被郑子航推进门的,房卡插上,室内一片亮堂,水晶吊灯闪到她的眼睛,她快速眨了两下眼,他吻了上来,一层阴影覆盖在脸上。 赵芮手掌抵在他胸膛,没用太大的力气,细细柔柔的话音溢出:「等会儿,你还没有拆礼物。」 郑子航退开,闭了闭眼,从纸袋里拿出盒子,猴急地撕开包装纸,露出盒子的原包装。是一双鞋,联名款的,市场价炒到了五千左右。 赵芮眼睛亮晶晶的,问他:「你喜欢吗?」 「谢谢宝贝。」郑子航蹬掉脚上的皮鞋,换上她送的球鞋,穿着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回到她面前,两手扶着她的脖颈,「以后不要再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了,想要什么跟我说,我买给你。」 赵芮看着他的眼睛,想他刚刚穿着西裤配球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感动得一塌糊涂,凑上去主动亲吻他。 两人滚到沙发上,赵芮掉在地毯上的包里传出手机的响声。 郑子航有点烦躁,手臂紧扣着她的腰,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她。赵芮嘴唇上的口红已经糊得不能看了,抽出空隙说:「等等,我接个电话。」 郑子航低低地咒骂一声,放开了她。 赵芮弯腰捡起地上的包,指尖颤抖,翻了半天才找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何施燕的名字。 她一点也不想接。 郑子航见她面色不悦,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何施燕,这谁啊?」 「我室友。」 「你那些有红眼病的室友?别接算了。」郑子航说着就要从她手中拿走手机,赵芮握紧了,没给他。…. 赵芮说:「我和她们闹了矛盾,已经很多天没说过话了,她打来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郑子航偏过头,啧了声,显得不耐烦,却没再抢她手机了。 赵芮接通了电话,何施燕语气淡淡地说:「辅导员突击查寝,你不在,我们撒谎说你去别的寝室串门了。辅导员让宿管阿姨记了你的名字,叫你半个小时后去宿管阿姨那里销名字,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赵芮脸色变了:「我、我得回学校去。」 郑子航听到了她室友的话,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要回去?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不就是记个名字,又不会影响毕业,不是什么 大事儿。」 赵芮摇头,慌里慌张地站起来穿衣服,拿上包,手机塞进包里。 郑子航脸色更不好看了:「你真要回去?」 「你不知道,我们大三新换了个辅导员,女的,脾气不好,最爱上纲上线,再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可不敢挑战她的权威。亲爱的,对不起啦。」 郑子航眼看她收拾好了准备走,靠在沙发上不动了,望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阴郁地捋了把头发,白白浪费了开房的钱…… 在赵芮看过来的时候,他收敛起不快的神色,摆弄了几下手机,说:「宝贝,我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送你,给你叫了车,你快去吧。」 他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不然我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赵芮很心急,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只知道嗯嗯啊啊地应着,跑出了房间,乘电梯下去,坐车回学校。 雨又下了起来,被风吹到车窗玻璃上,眨眼间模糊一片,只会让人觉得冰冷。她冲司机师傅说:「麻烦空调再往上打一点,我有点冷。」 师傅看了眼她的打扮,没说什么,调高了温度。 学校大门锁了,赵芮喊了很久才喊来门卫打开,她连声道歉,来不及撑伞,包顶在头上往宿舍楼跑,再把宿管阿姨叫醒。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姨解释,只能顺着何施燕的话术说谎:「阿姨对不起,我是251的赵芮,我在隔壁楼一个朋友的宿舍里玩,忘了时间,能不能把我的名字销掉。」 宿管披着棉衣,里面是睡衣,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销什么名字?」她挥了挥手,驱赶她,「赶紧上去,大晚上的,以后可别回这么晚了啊,出去玩也不看着点时间。」 赵芮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宿管阿姨就把门关上了。 251宿舍的门没锁,给赵芮留着,她一把推开了,重重拍了下墙壁上的灯光开关,宿舍由漆黑变明亮。 赵芮站在何施燕的床铺前,拍了拍床栏杆:「何施燕,你什么意思?宿管阿姨没记我的名字,导员也没查寝,你骗我?」 何施燕的手机屏幕亮着光,显示她还没睡,不是在就是在看。闻言,她脑袋抬:「能不能小声点儿,有人睡着了。」…. 赵芮固执道:「我问你话呢。」 何施燕没想解释那么多,因为解释了她也不会领情。她不会告诉她,这个理由是宿舍里的姑娘们合伙想出来的,赵芮太执拗,打电话叫她回来,她只会起逆反心理,只有搬出辅导员来镇压,她才会有所忌惮,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赵芮平时在宿舍里和男朋友打电话,有几次开了免提,那男生每次都要提一遍过生日的事,不就是暗示想要生日礼物,也就赵芮身在其中听不出来。 这样的男生,能指望他有什么真心,太虚荣了。 也不知道赵芮哪来的钱给她男朋友买的礼物,到货后,她重新买了包装纸来装饰,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何施燕缩回被窝,冷冰冰道:「麻烦栓一下门,冷风吹进来了。」 赵芮发了一通脾气,人家压根不回一句嘴,气呼呼地去睡了。 —— 几天后,从图书馆出来,碰见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凑到陆竽跟前打听:「你们宿舍的赵芮,最近怎么了?」 陆竽和何施燕对视,陆竽问:「什么怎么了?」 「她到处找人借钱,已经找我借过一次了,上午又来借。」那女生为难道,「上次借给她的一千块还没还我呢,我可不敢再借给她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何施燕觉得不对劲。 「三天前。」 何施 燕的预感是正确的,三天前赵芮男朋友的生日已经过完了,她为什么还要借钱? 跟隔壁班的女生分别后,一直没出声的汪雨说:「她真的无可救药了,要我说,咱们尽力就行,她爹妈都管不了,我们能管得了?」 自从那次吵架被赵芮奚落,还差点打起来,汪雨就对她不抱希望了。 回到宿舍,刚好撞见赵芮不知在给谁电话,神色焦急,见她们进来,她立刻不说话了,匆匆挂了电话。 张悦然和陶念慈逛街去了,宿舍里就四个人。 何施燕靠着床沿,左手环着右手臂,看了眼鬼鬼祟祟的赵芮:「提醒你一句,给渣男花钱倒一辈子大霉。」 赵芮正在气头上,一点就炸:「原话奉还给你和陆竽。」 陆竽:「……」 她这波又无辜躺枪了。 何施燕捂住额头,要被她气昏了:「我说的是渣男!渣男!你以为谁的男朋友都是渣男?你男朋友是叫郑子航吧,前女友一打,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请问你在他心里排第几号?」 赵芮脸都青了。 眼看着宿舍大战一触即发,陆竽赶紧抱着电脑出去了,她最近忙着查去美国的机票,不想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三月棠墨 99mk.infowap.99mk.info /102/102113/31844436.html 第321章 那个女生有点像陆竽 江淮宁出国后,陆竽就咨询了宿舍里唯一出过国的汪雨,提前办理了去美国的签证。签证已经下来了,时效是半年。 这几天查询,她才知道去见江淮宁一面有多么困难。她需要从关州到北城,再从北城国际机场飞到离匹兹堡就近的城市纽约、芝加哥、底特律等,再转机到匹兹堡。因为没有从北城到匹兹堡的直达航班。 陆竽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握着笔,在本子上列出出行的最佳航线。 即便是最佳航线,加上转机等待的时间,飞一趟也得二十个小时以上,一来一回,没有三天以上的假期绝对不行。 期末考试前,只剩一个元旦假期。 元旦放假前一天是周五,下午没课,加起来能有三天半的假期,时间还是太赶了,很难协调。当中的任何一趟航班因为天气延误,她都有可能赶不回来上课。 陆竽想飞美国的心思只能按捺下去,等放寒假再说。 可是,今年过年比较早,江淮宁那时候说不定快回来了,她去找他不划算……不对,美国过年是不是不放假?江淮宁能回来吗? 陆竽拿起旁边的手机准备问江淮宁,看到屏幕上的时间,猛地反应过来他那边是凌晨,她又把手机放下了。 宿舍里吵得不可开交,何施燕和赵芮谁也不让谁。 赵芮嗓门出奇的大:「你骂谁渣男呢,你男朋友跟陆竽演话剧的时候搂搂抱抱怎么也没见你着急上火?管别人的闲事倒是挺厉害。」 「那时候我们又没有在一起!」何施燕不甘示弱。 「呵,你也说了,那时候你们没在一起,管不着。同理,我男朋友的前任,跟我有毛线关系。」 「两者能一样吗?」何施燕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怎么不一样?就你有理,就你男朋友是个宝,别人的男朋友都是人渣,那我祝你和你男朋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行了吧!」 「……」 陆竽合上电脑,揉了揉额头,论吵架的功夫,何施燕真不是赵芮的对手,虽然何施燕平时看起来挺厉害。 里面停顿了没几秒,又吵起来了。 陆竽闭眼,再不干预她们估计真要打起来了。 陆竽抱着电脑进了宿舍,她管不了赵芮,只对何施燕说:「别吵了,等会儿去和陶念慈她们会合,刚在群里发消息了,去吃步行街新开那家火锅。」 她们的聚餐,永远离不开火锅,永远在尝试新的火锅店。 何施燕不说了,坐下来开始化妆。 没人跟赵芮吵了,她也就消停了,坐在床上跟男朋友聊天,也约好了等会儿一起吃饭。可是,她还没有借到钱。 他男朋友投资了一笔亏损了,最近急需用钱,她有心帮忙却帮不上。虽然他极力说了,不让她帮忙,叫她安心做他的小公主,可她怎么能对他不管不问。 何施燕还说郑子航有很多位前任,估计是气恼上头故意刺激她。早在郑子航向她表白那天,他就全部交代了,他只有过三位前任。 他没有隐瞒她,一早就摊了牌,把决定权交给她,问她是否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他。 他也说了,他从没遇到像她这么有趣又懂他的女生,之前那几个女朋友,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感觉。他对她们顶多停留在喜欢的阶段,他对她是爱。 他经常在她耳边说,他不能失去她,他想和她永永远远在一起。 —— 十一月底,学校里各个院系要轮流到图书馆做义工。新建的图书馆近期购进了八万册书籍,需要整理入库,分门别类归纳到书架上。 工作量太大,而学生是免费劳动力,所以 就让他们参与进来。 陆竽所在的新闻系被安排在十二月五号到九号,一共五天,不用上课,大家都高兴坏了了,很乐意当义工。 陆竽是班委,在这种活动上向来起带头作用,不能随便逃掉。她斟酌过后,只请了八号和九号的假,连上后面周末两天,正好有四天假期,够她飞一趟美国。 七号下午的义工时间结束,她就去北城了,从北城国际机场出发,先飞往纽约。 飞机上无法入睡,加上时差颠倒,陆竽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在空中待了多少个小时。落地匹兹堡后,她整个人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原本想给江淮宁一个惊喜,现在惊喜还没送到他面前,已经透支了她的体力。 她抱着包,等在机场里,看着各种发色瞳孔的人从身边走过,她想给江淮宁打电话,翻到他的号码,手指悬在上方没按下去。 她慢慢冷静下来,搜索江淮宁所住的公寓的地址。 出了机场,包了辆车去他住的地方。 此刻陆竽才意识到有钱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搁以前,以她抠抠搜搜的性子,可干不出豪掷一笔钱来包车的事。 陆竽是典型的应试教育下的学生,学习的知识以应付考试为主,应用到实际上,她就有几分露怯了。一路上,她试着跟司机交流了几次,生怕他没听懂,把她带错地方。人生地不熟,如果走错路她就完蛋了。 尤其是她现在很疲惫,还晕车,脑子混沌不清。 这个司机开车跟骑马一样,飞速且颠簸,还没到目的地陆竽胃里就在翻江倒海,好几次差点吐到车上,她忍住了。 谢柠之前送她的那管鼻吸有点用,她吸了几次,大脑一会儿眩晕一会儿清凉,双重折磨下,她的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 车停下时,陆竽几乎是从上面跳下来的,蹲在路边呕吐不止。 司机吓坏了,打开车门下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陆竽没吃什么东西,上一顿饭还是北城飞纽约的飞机餐,此时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她说不出话来,手朝后摆了摆,示意不需要。 司机见她状态吓人,没离开,一直在旁边等着。 「那边什么情况?捡尸捡到我们公寓门口了?」胡胜东单肩挂着书包,围着大红色的围巾,手扒拉下围巾,露出嘴巴,方便说话。 他以为是公寓楼里住的女孩喝醉了,在路边吐得神志不清,男人尾随意欲对她不轨。 「诶,别看手机了,咱们用不用去问问?」胡胜东胳膊肘碰了下江淮宁,找他商量。 江淮宁低头看手机,没回答他。胡胜东扫了眼,屏幕上是微博界面,他已经知道了,「鲈鱼儿」那个号是陆竽,微博粉丝十多万,在漫画圈子里有点小名气。 「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见?」胡胜东拿手盖住他的手机屏幕。 江淮宁皱眉,扭头看他:「你说什么了?」 「我说……」胡胜东促狭心起,故意捉弄他,「我说公寓门口那个女生有点像陆竽。」 一提「陆竽」两个字,江淮宁的身体就像安装了雷达系统,自动响起警报,抬眸朝门口那女生看去。 只消一眼,他就认出来了,那个女生不是像陆竽,她就是陆竽。 江淮宁身体里的雷达系统报废了,整个人滞住了。 胡胜东嘴巴一张一合还在说些什么,走近一看,惊叫了一声。他瞎几把胡诌的话,竟然说对了,那是陆竽! 有这运气,不买张彩票还等什么? 陆竽听到胡胜东那声惊叫,手撑着膝盖缓缓扭过头,跟江淮宁一样滞住了。许久,她后知后觉拿纸巾擦了擦嘴,又 灌了口矿泉水漱了漱口。 想象中的她见到男朋友的画面,应该是她漂亮端方,他喜出望外。但现实是她太狼狈了,头发乱糟糟的,脸色白得跟野鬼似的,还吐了。 她怎么每次见他都这么狼狈啊。 有点难过了。 陆竽甚至想原地返回。 司机询问她还有没有事,江淮宁已经回魂了,疾步走了过去,跟司机沟通了一句,然后抱住了陆竽。 司机把车开走了,留下一阵尾气。 胡胜东缩了缩脖子,拉上围巾盖住下巴和嘴。匹兹堡今天最低温度是零下二度,但他觉得体感温度最起码得有零下十几度,好冷,心都是冷的。 人家女朋友从关州飞来匹兹堡了,他的女朋友还不知道在哪里。 他望了望天空,想到他和江淮宁住在一个屋子里,虽然是两个房间,客厅是共用的,人家女朋友来了,小别胜新婚,闹出点动静让他听见多不好。 他晚上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 99mk.infowap.99mk.info /102/102113/31844437.html 第322章 你有没有考虑嫁给他 那对小情侣在前面手牵手,如胶似漆,胡胜东一个单身狗跟在后头,刻意慢吞吞地走,跟他们拉开距离。 他得回去一趟,拿点东西再离开。 陆竽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吐过以后,精神好了一些,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胡胜东。 「你俩穿的好像不是一个季节。」她问江淮宁,「你不冷吗?」 胡胜东穿棉服戴围巾,江淮宁穿卫衣加夹克,一个已经在过冬季了,一个还停留在秋天。 江淮宁把她的脑袋掰回来,让她看着自己,不要关注无关紧要的人,顺便再拉踩一下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经常锻炼,有肌肉,抗寒,他经常吃垃圾食品,虚胖的人比较畏寒。」 「我他妈……」胡胜东忍了忍,没骂得太脏,「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见?」 要不是在他女朋友面前给他留点面子,他早上前去踹他一脚了,由得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陆竽教育江淮宁:「他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要总是损他。」 胡胜东感动,转头就把好朋友给卖了:「陆竽,你来得正好,最近有一新加坡来的留***子,对我们校草可热情了。」 江淮宁回头,狠狠瞪他:「胡说什么?」 陆竽倒不介意,挑了挑眉,关注点歪了:「江淮宁在这儿也是校草吗?」 「那可不。」胡胜东不遗余力告状,「你看看他,大冷天穿这么少,不就是想秀身材,这个心机男,你好好说道说道他。」 「胡胜东,你前天加了一个金发碧眼姑娘的联系方式,用不用我帮你跟谢柠说说?」 江淮宁厉害,打蛇打七寸。 「服,服了你,我认输,你别给我捣乱了大哥。」胡胜东举起双手,手掌朝向他,投降了,「人家是找我问学习问题啊,你能不颠倒黑白吗?」 江淮宁知道陆竽不会信胡胜东的挑拨,还是给她解释:「你别听他的,我没理新加坡那个留学生。」 「嗯,我没信。」陆竽乖得不行。 胡胜东牙都酸了,眼睛往上翻,他和江淮宁比就是输在没有女朋友。他再怎么「挑破离间」,陆竽照样爱江淮宁爱得要死。 他有多惨呢,江淮宁随便一句话都有可能让谢柠误会他,从而导致他的追妻之路变得无限漫长。 他除了认输,没别的选择。 江淮宁开了门,陆竽停在门口没进去,犹犹豫豫地问:「方便吗?」她本来打算先找到江淮宁,然后在附近订酒店。 江淮宁说:「就我和东子住,没什么不方便的。」 胡胜东及时开口:「我拿个东西就走,你们随便发挥,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就算江淮宁不说,他也没打算留在这里。他先挤进屋里,换上鞋往自己的房间走。 陆竽尴尬地抿了抿唇,抬步进去。 他们住的是公寓楼的第四层,采光还行,三室一厅加一个开放式厨房的格局。那间主卧江淮宁住,次卧是胡胜东的,剩下那间放一些杂物。 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沙发上铺了耐脏的深灰色毯子,厨房里的厨具不少,大概他们经常做饭。 陆竽以前和江淮宁视频通话时,粗略地看过他生活的地方,不比亲眼见到直观。 她来得仓促,江淮宁没有做任何准备,把自己的棉拖放在她脚边,他穿洗澡用的凉拖,拉着她直奔他的房间。. 江淮宁的房间更整洁,也更为简单,床、衣柜、书架、书桌,其余是大片的留白。她有理由相信,客厅也是他收拾的。 陆竽放下东西,先去用了下卫生间,再出来,房门外传来胡胜东的声音:「咳咳,那 个,我走了啊。」 不等他们回应,大门被打开又关上。 陆竽看着江淮宁,眼角弧度扩开,想说胡胜东未免太懂了,懂得过头了。但江淮宁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已经忍得快疯了,只想吻她。 像被甩上岸渴水已久的鱼,一碰到水,除了疯狂汲取再无其他。 陆竽喘气困难,想推开他,他的手臂比钢筋水泥还坚硬,她的手指是棉花,两相触碰,无法撼动是既定的结局。 就在陆竽快要窒息时,江淮宁终于放开她。她眼睛睁不开,伏在他胸膛上喘息、平复。 江淮宁抱着她,微微低头,嘴唇似有若无地碰到她的额头:「我人生中很多个惊喜都是你给我的。」 陆竽说:「你承认我来找你是惊喜了?」 「最大的惊喜。」江淮宁盖章认证。 陆竽有太久没见他了,三个月吧,但她感觉有半年、一年,或许更久。她的视线一一从他的眉眼、鼻子、嘴唇滑过,熟悉又陌生,一种从前没体验过的感觉。 「江淮宁,你瘦了吗?」她蹙了蹙眉毛,「饮食不习惯?那怎么胡胜东还胖了呢。」 「没瘦。」江淮宁弯起眼睛,「不信你自己摸摸。」 陆竽抬起一只手摸他的脸,手感还跟从前一样,光滑的细腻的,颧骨到下颌的线条那么清晰又那么流畅。 江淮宁把她的手拉到腰间放着:「谁让你摸脸了?」 陆竽顺势搂住他的腰,认真感受了一下,在脑中对比从前抱他的感觉,对自己刚刚的结论产生了怀疑:「好像没瘦。」 江淮宁笑:「不真实感受一下?」 陆竽在他后背拍了下:「流氓。」 江淮宁无辜,这种程度就要被打上「流氓」的标签了吗? 陆竽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太困了,声线低而无力:「我想洗个澡睡觉,眼皮上跟压了大石头似的,眨不动。」 「先坐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江淮宁把她安置在沙发上,转身拉开衣柜,拿了一套自己的居家服给她,然后把凉拖脱下来放卫生间门口,他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 陆竽带了内衣,从包里翻出来,抱起他的衣服去洗澡。 没过一会儿,江淮宁在外面敲了敲门,提醒她:「别洗太长时间,当心晕倒了。」 隔着水雾,陆竽的声音模糊:「知道啦。」 江淮宁还是担心,守在外面没离开,以防她有什么需要。 陆竽洗完了,水声戛然而止,江淮宁适时出声:「吹风机在洗脸池下面的双开门柜子里,拿出来我帮你吹。」 陆竽的头发用干毛巾裹住了,她身上穿着江淮宁的衣服,以前也穿过,大了不止一个号,像小孩子偷穿戏服。 出来的时候,她两只手拎着长了一大截的裤腿,皱着眉毛一脸痛苦状:「你这买的什么拖鞋,走路跟踩在刀尖上一样,我现在就是刚长出腿的美人鱼。」 江淮宁买的凉拖是带脚底按摩功能的,鞋底有密密麻麻的小凸起,跟小石子差不多,他穿习惯了,没有太大感觉。陆竽是第一次穿,会觉得痛很正常。 江淮宁笑了笑,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难受就不穿了,我抱你。」 陆竽「啊」了声:「我忘了拿吹风机。」 他折回卫生间去拿吹风机,出来给她吹头发。 陆竽懒洋洋地瘫坐着,背靠沙发,眯着眼,享受男朋友的服务,像一只冬日里晒太阳的猫。 江淮宁的手指轻轻拨拉她的头发,指腹从发丝间穿过,贴在她头皮上按揉。陆竽感觉自己被催眠了,努力睁开眼。 吹风机关了,江淮宁拿回去放好,站在她面前,捧起她困倦的小脸,声音不自觉温柔:「吃点东西再睡?」 下车吐得昏天黑地,她胃里没东西了,睡觉也不会太舒服。 陆竽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听从他的安排:「好。」 江淮宁出去,到厨房给她煮意面,煮得软软的,捞起来装盘子里,起锅炒肉酱,再把煮好的意面倒进去,切了一点小番茄点缀,端到房间里吃。 江淮宁没让她离开沙发,把客厅里一个带滚轮的玻璃茶几拖过来,放在沙发旁边,两盘意面放上去,他陪她一起吃。 陆竽吃了一口,眼睛里的神采霎时增添了一分,不再只有困倦:「我看胡胜东不是吃垃圾食品长胖的,是被你喂胖的吧。」 他的厨艺又进步了,做西餐也这么好吃。 江淮宁当她是在变相夸赞他,难掩得意:「你男朋友这么厉害,你有没有考虑嫁给他?」 以前他说类似的话,陆竽会因为难为情而顶嘴,眼下她脑袋昏昏,转得慢,点头说:「在考虑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02/102113/31844438.html 第323章 好奇心害死猫 吃过饭,江淮宁去厨房刷盘子。 陆竽吃饱了趴在沙发上,脑袋枕着一个咖啡色的大抱枕。 房间里很暖和,她穿着沾满了清爽味道和江淮宁身上的味道的衣服,越发困了,渐渐合上了眼睛。 江淮宁进来,没叫醒她,弯腰把她从沙发上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陆竽双手勾着他的脖颈不肯松开,眼睛眯成细细的缝:「我突然跑来美国不会打扰你的正事吧?」 她为了给他制造惊喜,没有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若是赶在他正忙的时候,占用他的学习时间就不好了。 江淮宁没起身,随她一起滚进被子里,没经思考就说:「你就是我的正事。」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比她更重要,他想不到。 陆竽蜷进他臂弯里,吃吃地笑。长长的袖子滑到小臂,露出纤细皓白的手腕。 「笑什么?」江淮宁问。 陆竽抬起埋在他身前的脑袋,疑惑地问:「我又没有笑出声,你怎么知道我在笑?」 江淮宁抚摸她头发:「你男朋友厉害。」 「嗯,厉害。」陆竽赞同他的说法。 江淮宁笑了,笑着笑着,嘴唇控制不住地下移,去找她的唇,吻住。 陆竽又要窒息了,他的吻一改先前的温柔,透着股霸道的气势,没过一会儿她就只剩下求饶这一条路:「你到底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江淮宁拼命克制,脖颈上的筋都比平时凸显,低低地说:「睡吧。」 陆竽一直靠一股毅力强撑着没有睡着,得了他的应许,她眼睛一闭,不消片刻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睡觉,江淮宁就看着她睡,没办法冷静,大脑在躁动,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与她贴近。 江淮宁从没觉得跟她躺在一起这么难熬,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过。他以为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他的自制力已经达到超高的水平。一别三个月,再见到她,从前引以为傲的定力彻底化为云烟。 江淮宁垂眸,嘴唇印在她额心,轻轻亲了一口。 还没问她,是怎么从关州过来的,转了几趟机,路上有没有遇到困难。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担心,她回去怎么办?还是一个人。 江淮宁拿起手机,根据她到达的时间,往回推算她可能乘坐的航班,基本能确定她在肯尼迪机场逗留了三个多小时…… 她在那漫长的三个多小时里,有没有害怕、退怯,他不知道,他只庆幸她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他面前。 —— 陆竽是被吻醒的,不知道睡了多少个小时,嘴唇上的触感熟悉又热烈。她睁开眼的那一霎,唇上的触感消失,江淮宁放大的俊脸呈现在她眼前。 她第一反应是抬手摸他的脸,又捏了捏,真实的皮肤,她喃喃道:「不是在做梦啊。」 她睡迷糊了,以为还在梦中,因为她刚刚梦到江淮宁了。梦里的她也是坐飞机来美国找江淮宁,但她在半路走丢了,哭着给他打电话。江淮宁过来找她,他们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紧紧相拥,他还亲了她。 醒过来的时候,他真的在亲她,所以她一时没能分清梦境和现实。 江淮宁表情怔然,因她刚刚那句无意识的话,他的心疼了一下。 陆竽用力捏了下他的脸:「你怎么这副表情,难道不是你偷亲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唔……」 陆竽的嘴唇又被攻占了。 她整张脸涂满番茄红,耳朵也红得滴血。 江淮宁觉得不能再跟她黏在一起了,稍稍放开一点,又舍不得,重新搂住她,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你请假来找我的?」 她 一个爱学习守规矩的人,居然连课都不上了。 陆竽抬手盖住脸,缓了好久才出声:「我们学校新建的那个图书馆购进了一批书籍,号召大家做义工,帮忙整理归纳。这周轮到我们新闻系,五天不上课,我只请了两天假。」 「返程的票订了吗?」 「当然订了。」陆竽说。 江淮宁问:「什么时候离开?」 他们的见面总是这样,要用小时、分、秒来计算,超过一天就是赚到。陆竽拔掉正在充电的手机,翻到订的机票,给他看。 「在芝加哥转机?」 「不用怀疑,我查过所有的航班,经过比较,这是时间最合理的安排,我刚好能在周日赶回去,周一正常上课。」 江淮宁着重看了匹兹堡飞芝加哥的航班,确定她离开的时间,默默计算她还能待在他身边多久……不能算,一旦算清楚了,他脑中就会自动挂上倒计时闹钟,流失的每一秒都会让他焦虑。 「想不想出去转转?我的学校,或者周边的景点,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江淮宁帮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陆竽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待在他怀里,她说:「不去,我们就在这里。」 江淮宁看着她,过了几秒:「就在床上?我怕出事。」 「……」陆竽别开眼,摸了下鼻子,小声说,「我不怕。」 江淮宁凑近她:「说的什么?」 陆竽不可能跟他说第二遍,嘴巴叽里咕噜说了句不相关的话,企图蒙混过去。江淮宁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哼笑一声:「你之前就说了三个字,这次说了一句话,前后的内容能是一样的?」 陆竽耍赖:「我没说什么,能不能别问了。」 「我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 「我是人不是猫。」 陆竽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你是猫,你是猫,你是猫。」 江淮宁见识到了女人歪曲事实的能力,不跟她打辩论了,动用学霸的脑力:「我猜猜啊,我依稀听见你好像说了什么怕不怕。我前一句是「我怕出事」,你后面应该回的是……我不怕?」 陆竽怔了两秒,对着他「拳打脚踢」,恼羞成怒:「你耍我的吧,明明听见了,非要装作没听见!就想听我重复一遍!」 江淮宁攥住她挥过来的软绵绵的拳头,笑不可遏:「我发誓我没听见,我猜的。我猜对了吗?」 陆竽:「……」 这算是她自投罗网吗? 江淮宁捏捏她耳垂,平静的眼波藏着汹涌的暗流:「真不怕?」 陆竽干脆破罐子破摔,盯着他的眼睛,像个勇士一样回复他:「从来就没怕过。」 因为是他,她没什么可畏惧的。 静置数秒,江淮宁逼迫自己移开视线,重重呼了口气:「你就是算准了我心疼你,才敢这么放肆地撩我。」 江淮宁一想到她回去要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到校后还得多半天才能缓过来,他就不忍心了。 他不能光想着自己。 陆竽眨眼,她大概听懂了他在说什么,抿嘴一笑,还要装模作样地撇开自己:「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不同意。」 「可以得了便宜还卖乖,但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江淮宁注视着她,平静地说。 陆竽在被子里大笑着滚来滚去,她还穿着他的居家服,宽松又舒服,整个人慵懒得像一只人形棉花抱枕。 被子里都是她的味道,江淮宁太喜欢了。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陆竽终于消停了,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偏头看了一眼:「是 我的手机?」 「嗯。」江淮宁递给她。 陆竽看着落月发来的消息,脸上开心的表情一点一点淡去,眉头皱了起来。 落月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方便接电话吗?我给你语音。」 陆竽刚回了个「方便」,落月就弹过来一通语音电话。 她看了眼江淮宁,没避开他,坐了起来,神色严肃地接通。 落月的语气很急:「看到我的消息了?事实就是你现在连载的《蜜桃初恋》违约了,如果不能解决,后果很严重。我记得当初跟你谈合同的时候,交代得很清楚,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认为放眼整个漫画圈子,漫语的待遇是最高的,你还……」 「你先听说我。」陆竽不太礼貌地打断她,「我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落月顿了一下,要不是她先找人问清楚了,差点相信她的话:「我向云绘内部的人打听过,是你本人签的合同。身份证复印件上的名字显示的是陆竽,证件尾号6925。」 陆竽说不出话了。 /102/102113/31851970.html 第324章 大概率是你身边的人 落月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陆竽早就听懂了,这回没打断她,等她说完再开口:「我没有。」 落月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现在在国外,不太方便跟你详谈,能不能等我回国再说?」陆竽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糟心的事情上。 她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假的不可能变成真的。 落月长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能回国?」 陆竽说:「这周日下午。」 「那行吧,到时我再联系你。」 陆竽最后说一遍,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您所言,这是低级错误,我就算想赚钱也不会蠢到违约的程度。事情一定有误会。」 电话挂断了,陆竽面上笼着一层阴郁。 江淮宁手指轻抚她眉心:「出什么事了?」他断断续续听到了几句,没法还原整个事件,还是得问她。 陆竽扭头看着他,丢下手机趴在他身上:「我签约的漫画平台是漫语你知道吧?」 「嗯。」 「现在有另一家漫画平台云绘,也在连载《蜜桃初恋》,只不过换了个名字。编辑起初怀疑有人盗我的作品发布到别的平台,侵犯我的权利了。你知道的,啊漫画啊这些,总有无良盗版不问自取拿去盈利。编辑在云绘有认识的人,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跟云绘签合同的竟是我本人,身份证信息都对上了。」 江淮宁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觉得有点棘手:「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现在没头绪。」陆竽揉着额角,她刚睡醒的脑袋又开始发昏了,「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在签约了一家平台后,又跟另一家平台签约,我会不知道这是违约的行为?可问题是编辑一口咬定和云绘签约的是我本人。」 江淮宁思忖良久,询问她:「你们平台签约的流程大概是怎样的?」 「发表作品,编辑审核,通过后提交签约申请,我这边会收到合同的电子版,确定没有问题,一式两份打印出来,在该签名的地方签上名字,连同一份签了名的身份证复印件寄到公司。公司会给两份合同签字盖章,再把其中一份回寄给我,签约流程到此就结束了。」 江淮宁说出了关键:「既然不是面签,那也就是说,有人冒充你签合同只需要拿到你的身份证或者身份证复印件就可以了。不一定是你本人操作的。」 陆竽张口,哑了,她怎么没想到? 「所以……」 江淮宁替她说完了:「所以,大概率是你身边的人。」 陆竽陷入沉思,江淮宁没出声打扰她的思绪,靠在床头搂着她,蓦地,她眼皮掀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江淮宁知道她有头绪了。 「想到谁了?」他捏捏她的虎口,握住她的手。 陆竽不想在没证据的情况下随意揣度别人,但是在江淮宁面前,她没那么多顾忌:「我一个室友,上个月到处借钱,周围的同学被她借了个遍。她会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赚钱?」 江淮宁不了解事情,单从「缺钱」这一点上分析:「有可能。」 「有可能吗?」陆竽自问自答,「可是这么做太容易被拆穿了。只要两个平台有一部分看漫画的人重叠,发现两边连载同一部漫画是迟早的事,不就露馅了?不然我编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肯定是有人发现了告诉她的。」 江淮宁试着猜测:「或许那个人认为你名气不大,短期内不会被人发现。也或许是那个人急需用钱,没考虑太多。这些都有可能让她铤而走险。」 陆竽一下清醒了。 江淮宁以为她受到他的点拨,基本可以确定了,谁知她下一句话 竟然是质问他:「什么叫我的名气不大!你对你女朋友就没有一点信心吗?」 江淮宁:「……」 女人的关注点总是很清奇,他认输。 —— 陆竽想通了,回去再解决棘手的事,当下她只想珍惜为数不多的相聚时光。 他们两个没出过公寓,饿了江淮宁去做饭,闲了就从胡胜东的房间里把投影仪搬过来,窝在床上看电影。 电影的内容没太看进去,因为没看几分钟,江淮宁就搂着女朋友接吻,好几次过火了,被他及时打住。 他自己都说,再来几次他的身体估计要熄火了。 陆竽脸皮厚了很多,已经能淡定地跟他聊起这种话题了。她还是那句话,我又不是不同意,你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每当这种时候,江淮宁的眼神都很忧郁,跟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模一样。问题是电影里的男主角是因为失去了女朋友变得忧郁,江淮宁有什么好忧郁的,他的女朋友可是在他怀里呢! 在美国的最后一顿饭,江淮宁带陆竽出去吃。 陆竽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闪亮的灯串挂在树梢,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铃铛声,混合着餐厅里播放的大提琴曲,提前感受到了圣诞节欢快的氛围。 到了要分别的时候,江淮宁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没在陆竽面前表现得太过难过,因为那样会影响她回程的情绪。 他不想她是携带着他那一份难过登上飞机的。 机场里,人来人往,与陆竽梦里的场景重合。她此时才跟江淮宁提起之前做的梦:「我梦见我在来找你的途中走错了路,崩溃大哭,后来你找到我了,我们在机场拥抱接吻……」 后面半句话,她搭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说的,说完就亲了他唇角一下。 短短一段相聚的时间,他们亲了很多很多次,这次是感情最浓郁的,虽然只是浅浅地印了一下。就像当初她送江淮宁登机,他最后亲她的那一下。 江淮宁眼看着她排在队伍末尾,跟着前面的人过安检。她穿着豆绿色的羊角扣大衣,戴着尖顶的红帽子,边走边回头向他挥手,脸上带着不舍的笑,像一棵移动的圣诞树。 他的圣诞树要回国了。 江淮宁终于体会到了那日她赶去北城送机的感受。 连带着他的心一起飞走了,胸口那一块空空的。 —— 飞机顺利起飞,江淮宁独自一人返回公寓,该补作业了,他却连最基础的代码都看不懂了,大脑里没别的东西,只有陆竽。 胡胜东孤魂野鬼一样在外飘荡了那么久,终于能回自己的狗窝了,他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喟叹一声。 「大校草,你已经盯着电脑看了半小时了,请问有敲下一行有用的东西吗?陆竽把你脑干挖走了?」胡胜东嘲笑他。 江淮宁眼神未变,随手抄起一个抱枕砸到他身上。 胡胜东接住,夹在腋下靠着沙发背玩手机:「我的作业你要借鉴吗?我坐咖啡馆里全写完了。」 江淮宁抱着电脑回自己的房间,不在客厅待了:「你用脚写的作业,不看也罢。」 「哎我说你这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江淮宁关门前,丢下一句:「轮到你做饭了。」 「你认真的?不是该你做饭了吗?」 他们吃腻了学校食堂和附近的餐厅就开始轮流做饭,他的厨艺没江淮宁好,十次有五次翻车。江淮宁嘴上评价难吃,倒也很给面子地吃了。 轮到江淮宁做饭,那就有口福了,胡胜东能填两碗米饭,哪怕他偶尔做西餐,他也能光盘。 上次跟他 爸妈视频通话,二老还说他胖了,问他是不是美国的伙食更合他胃口。 吃同样的饭,江淮宁的身材就始终如一,他不理解。 江淮宁很不要脸地说:「我做了几次饭,该你了。」 「你什么时候做的饭?」 「给我女朋友吃了。」 「……」 「两者有关系吗?你是做给你女朋友吃的,又没做给我吃。」胡胜东鄙夷地看着他,「你说话之前要不先捋捋逻辑?」 「谢柠上次问我,你上发的聚餐照片,那个金发碧眼的姑娘跟你什么关系,手搭在你胳膊上。」 「卧槽!有这回事?」 胡胜东连忙翻出他上回发的动态,果然有谢柠的点赞。照片里,金发碧眼大美女的手什么时候搭在他胳膊上的,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完了,你怎么跟她说的,她没误会什么吧?我这波属实无辜,我不知道啊,传照片的时候也没仔细看,直接就发出去了。」胡胜东快急疯了。 江淮宁抱着电脑站门边:「做完饭,我告诉你。」 「***,算你狠!」 胡胜东照着抱枕捶了一拳,把抱枕想象成江淮宁的脸。 /102/102113/31851971.html 第325章 周围谁还敢借钱给她 陆竽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头睡觉,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全部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宿舍里其他人自觉放轻了声音,没闹出动静打扰她休息。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汪雨给何施燕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下楼。汪雨说:「用不用给陆竽带点吃的?」 何施燕下楼梯还在看手机,在跟男朋友吵架,随口答:「她还在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买回来也是放凉了。」 「等她睡醒食堂都关门了。」 「那就买点面包之类的备着。」 两人在食堂吃完饭,拐去超市买东西,给陆竽带了面包和两罐旺仔。出来时,天空飘下细小的雪花,竟是下雪了。 她们没在外闲逛,赶紧裹紧衣服回宿舍,推开门,听到陆竽有气无力的说话声,她们对视一眼,这么快醒了? 陆竽靠坐在床上,大脑还没彻底清醒,眼睛闭着,跟电话那边的人说:「实在不行就按你说的办,起诉吧。公司的法务部能解决吗?不能的话,我自己找律师。」 何施燕和汪雨面面相觑,怎么还牵扯上打官司了? 陆竽眼睛睁开了一点,还在跟人交涉:「流程是怎样的?要先起诉云绘侵权,然后拿到转载漫画的作者的信息,再去起诉个人?可是你又说人家签约用的是我的身份信息,这样岂不成了我起诉我自己?」 落月说了一长段话,陆竽听得似懂非懂,她揉了下脑门:「抱歉,我现在头有点晕,你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就可以了。」 落月跟她说,那人签约用的虽然是她的身份信息,绑定的银行卡信息肯定不是她的,因为平台要打钱到卡上。 但是银行卡信息太隐私了,就算她认识云绘内部的人,也不可能搞到这种信息,起诉是最稳妥有效的办法。 陆竽听完她的解释,不仅仅是头晕,还很头痛。 好在落月看她如此急迫,已经相信了她是不知情的,告知她,如果她不方便处理,她可以让公司的法务部出面,需要她签一份委托书,后续需要她配合的地方再联系她。 那就再好不过了!陆竽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她正愁该怎么找律师打官司,从没接触过这种事情,想想都要掉头发。 这件事暂时只能这样。挂了电话,陆竽歪靠在枕头上,半死不活的状态属实吓人。 汪雨和何施燕一直没有出声打扰她,等她通完电话,她们才小心翼翼问出一句:「陆竽,你怎么了?」 陆竽虚弱地摆了摆手,事情目前还没定论,更多的消息她不能随便透露,何况她怀疑的对象就住在这间宿舍里。 「一点工作上的事。」她含糊应道。 她们就此打住,不再问了。 何施燕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放桌上,脱掉羽绒服扔到床上,绑起了头发:「现在还不晚,你要去食堂吃饭吗?本来以为你要睡到很晚,给你买了面包和牛奶。」 「太累了,不想下去。」陆竽朝她伸出一只手,「给我吧,谢谢啦。」 何施燕笑了笑,从购物袋里拿出面包和牛奶,递到她手里。 陆竽问清多少钱,给她转了过去。 她拿来一块毛巾垫在腿上,坐在床上吃,吃得很小心,没怎么掉面包屑。 宿舍里就她们三个人,陆竽喝了口温热的牛奶,问何施燕:「她们人呢?」 「陶念慈和张悦然去步行街吃裹凉皮了,大冷天的,佩服她们的胃。」何施燕顿了下,指了指赵芮的床铺,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提,「那个去找她男朋友了,上午去的,现在还没回。」 「她还在找人借钱?」 「周 围谁还敢借钱给她。」何施燕背靠架子床的扶梯,撕开一包鱿鱼丝,嘴里叼一根慢慢地嚼,「我听人说了,她借钱是为了给她男朋友填窟窿。隔壁班几个借钱给她的女生后悔死了。」 「她男朋友不是学生吗?」陆竽想不通,「有什么窟窿需要填?」 「谁知道呢。」何施燕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好像是做什么投资赔了钱,赵芮信了他的鬼话,往里砸钱就能回本。」 汪雨换上毛绒睡衣爬到床上,舒舒服服地看起了,她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提醒一句:「别说了,一会儿她回来了,让她听见又要吵架。」 何施燕已经跟赵芮吵过多次,早习惯了:「我们能拯救她一次,哪能次次拯救她,这段时间她动不动跑去找她男朋友,一待就是大半天。虽然晚上会回宿舍,但那种事又不是只有晚上才能做。」 陆竽和汪雨都知道她话里的「那种事」是什么意思,没有接茬。 何施燕说完,没过多久,赵芮从外面回来了。她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没看她们几个,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很大的盒子,打开盒盖,拎出一件宝蓝色羊绒大衣,用衣撑挂起,拍了拍被压下去的毛毛。 何施燕看那件羊绒大衣贵气十足,不由得心生疑惑,赵芮最近不是到处借钱给她男朋友还债吗?怎么还有闲钱买衣服? 赵芮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鞋盒,没打开,塞到床底下。 何施燕收回了目光,懒得打听。 陆竽一口一口吃完了面包,把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她先前还觉得怀疑到赵芮头上过于狭隘和刻板印象,眼前的一切逼得她不得不怀疑。 —— 圣诞节来临前,落月发来了最新消息。 漫语的法务部起诉了云绘,云绘不可能无动于衷,给予了相关配合。落月已经拿到了那个作者全部的信息,包括签约的合同复印本。 落月说:「我看了,身份证复印件是你的,但复印件上的签名确实不是你的笔迹。」 陆竽的字工整娟秀,非常好认,看过几次就不会忘记。云绘那边的合同上的签名,字迹比较潦草。 若说陆竽故意用潦草的写法也不太现实,个人的运笔习惯短期内很难更改。 笔迹只能作为一个辅助证据,最有力的证据是银行卡持卡人信息,姓名、卡号、开户行地址等等,一清二楚。 「是一个叫赵芮的女孩,跟你年龄差不多。」停顿了一下,落月问她,「你认识吗?」 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浮上心头,陆竽闭上了眼,过了许久才回复:「是我认识的人。」 显然落月也猜到了,能拿到她身份证的人肯定与她有关。 落月:「既然你已经知道是谁了,那我就不得不问一句,你接下来是打算继续起诉那个叫赵芮的女生,还是你们私下协商?」 陆竽暂时没有回复她。 恰在此时,赵芮哼着歌进门,提着透明包装盒,里面是一个八寸的蛋糕,小小一个做得很精致。由深蓝过渡到浅蓝的渐变色裱花,点缀白色奶油和珍珠,让蛋糕整体看起来像一簇海浪。 赵芮欣赏了几眼,举起手机对着蛋糕拍了各个角度的照片。 十分钟过去,陆竽的微信朋友圈那一栏多了赵芮的头像,显示她刚发了一条动态,点进去,正是她拍的蛋糕的图片。 配上文字:来自z先生的投喂。 陆竽感到稀奇,赵芮竟没有屏蔽宿舍里的人。 其他人也看到了赵芮分享的照片,没有点赞也没有评论,面无表情地划上去了。 赵芮的心思很简单,她就是想跟全世界炫耀她男朋友对她的喜欢,从而打脸 那些不看好她男朋友的人。特别是何施燕,先前她一口一个「人渣」「渣男」来评价她男朋友,听得她火大。 何施燕和她男朋友梁川最近在吵架冷战呢,刺激不死她。 「赵芮。」 赵芮刚在心里嘚瑟了一阵,就听见陆竽叫她的名字。她抬起头看了过去,没搭腔,用眼神示意她想说什么就说。 陆竽手握证据,没打算跟她拐弯抹角,也没想避着宿舍里其他人。她直视赵芮的双眼,话音缓慢而清晰:「云绘漫画连载的那部《初恋小时光》,是不是你盗用我的身份信息签的约?」 此话不啻于平地一声雷,宿舍霎时陷入死寂。 赵芮脸色滞了一秒,没敢与陆竽对视,别向另一边:「什、什么云绘漫画,我不知道,没听说过。」 /102/102113/31851972.html 第326章 能不能宽限一些时日 赵芮会装傻在陆竽的意料之中。 有些人在被拆穿谎言之后,下意识的反应是撇清关系,以为别人都是可以轻易糊弄的傻子。 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傻子。 难道赵芮做出这件事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会露馅吗?她想过。她一定想过。那她为什么还要做?一方面,就像江淮宁说的那样,抱有侥幸心理或者急需用钱铤而走险;一方面,她觉得陆竽是自己人,就算被拆穿,也不会有严重的后果。 「熟人作案」的思维。 真可笑,平时针尖对麦芒,恨不得对方离得远远的,侵犯别人权利的时候,满脑子想着对方是「自己人」。 陆竽点点头,一脸平静地说:「你可以坚持你的说法,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漫语已经起诉云绘,下一步就是起诉《初恋小时光》的作者,你觉得你做的事还能捂多久。」 赵芮嘴唇抖了一下。 很细微的表情变化,不止陆竽看到了,其他人也看见了。但她们还没捋清楚这件事,什么叫赵芮盗用陆竽的身份信息签约?怎么盗用? 有一点她们可以确定,赵芮做了对不起陆竽的事,要不然陆竽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陆竽只留给赵芮短短两分钟的思考时间:「只要流程走起来,传票最快这周五就会到你手里,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准备考研……」 「不要!」赵芮嘴唇抖动得更厉害了。 陆竽冷脸:「你紧张什么?你说你不知道云绘漫画。」 「不要,不要……」赵芮的表情已经在陆竽的冷眼注视下,变成可怜的乞求,再无平日的胡搅蛮缠、口齿伶俐,「对不起,我就是想帮我男朋友,我没想那么多,我这就联系编辑撤下那部漫画,你能不能不要……不要起诉我。」 她要考研,她的档案不能留有污点。 陆竽笑了一声,笑容依旧很冷:「如果我不搬出证据,你会良心发现,主动跟我承认这件事吗?你不会。」 她收敛起那一丝讥笑,换上正常语气:「赵芮,你并不觉得你做错了,你只是害怕我起诉你。你还没认识到你的错误,你拿我的身份证去签合同,你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其他人听到现在,差不多弄清了赵芮干的事。 陶念慈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芮:「你盗用了陆竽的漫画,拿去别的平台赚钱?这是侵权的行为你一个大学生你不知道?别扯什么帮你男朋友了,你最近买的大衣、靴子、包包的钱难道不是靠陆竽的作品骗来的?」 「不是,那个不是。」赵芮急于辩解,「那是我男朋友送的。」 「还提你男朋友!」何施燕来气,「你骗钱贴你男朋友,你男朋友再买点东西哄你,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可真行!我以前只觉得你蠢,现在觉得你又蠢又坏!听我的,别分手了,你们锁死吧!」 两面夹击,赵芮毫无还口之力。 她听着那些刺耳的话,还没清醒过来,只一味拜托陆竽别追究她,说着就哭起来,以前那些嚣张的气焰是一丁点都看不到了。 陆竽不可怜她,她的眼泪就不值钱:「不追究你?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弥补我的损失。」 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赵芮燃起希望,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放低了姿态:「撤下那部漫画,把盈利的钱全部还给你。」 其实只有一个月的稿费。 上个月初,她借钱给男朋友买礼物,生日过完不久,郑子航就在一次聊天中无意提到他投资一笔小生意赔钱了,他爸妈知道后生他的气,不给他生活费了。 她心疼他,想接济他,就说把项链卖了,够他生活一段时间。 郑子航说什 么也不同意,他攥住她的手,眼神缱绻地跟她说,那是送她的第一个礼物,是他们在一起的见证,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绝不能卖。 她找周围的人借钱,跟她关系好的人就那么几个,她们借过一次就不肯再借了。 郑子航在得知她找人借钱后很生气,叫她不要委屈自己,他还有信用卡,生活上不会受到影响。他还说,可惜的是他那笔投资,再投一笔进去兴许就能起死回生了。 赵芮不懂这些,听他这么说,更迫切地想要弄到钱。她跟郑子航提过,以前聚餐,看到陆竽的银行卡转账短信,一个月赚了四万多,粗略一算,几个月加起来有几十万。 郑子航委婉地表示,或许她也可以试试。 可她没有画画的天赋,走她的路不行,琢磨了几天没结果,郑子航给她支了这么一个招儿。 她昏了头,不知怎么就答应了,壮着胆子借用陆竽的身份、盗用她的漫画,找到另一个不太出名的平台连载。 陆竽上次签合同,打印了很多张身份证复印件,放在衣柜里。 有天下午,她在卫生间洗衣服,宿舍里其他人没回来,她就偷偷拿走了两张,没被她发现。 陆竽确实有天赋,哪怕把她的漫画放到一个不起眼的平台,还是吸引了一批人。她每天看着那些增长的数据,既慌张又兴奋,还掺杂着嫉妒。 她嫉妒陆竽有那么一个长得帅头脑还聪明的男朋友,嫉妒她在新传院里的名气,嫉妒她随便画个漫画都能火。 如今事情败露,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有害怕。 陆竽看着她,半晌,大度的样子:「好啊,全部还给我,现在就还吧。」 赵芮的泪痕全干在了脸上,做表情会拉扯到皮肤,传来一阵刺痛,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滑稽。她紧抿了下唇,即便被这么多人看笑话,她也得承认一个事实:「我……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宽限一些时日。」 她说得很艰难,可怜兮兮。 陆竽没有心软,言辞锋利:「一些时日是多久?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你欠了多少钱,你有仔细算过吗?」 赵芮不吭声,心里慌得厉害,是啊,她欠了很多钱。 「谈恋爱是可以让人变得越来越好的,可你看看你,对比以前简单快乐的生活,你得到了什么?」 她得到了一堆欠款。赵芮怔然地想。 她似乎忘记了以前没谈恋爱时的自己,简简单单,虽然也会有羡慕嫉妒陆竽的时候,大多数跟陶念慈、张悦然她们一样,揣着兜里不算多的零花钱,去步行街吃铁板烧、臭豆腐,在网上淘平价又好看的衣服,叽叽喳喳讨论热搜上的明星八卦,然后挽着手一起去上课,商量下课后吃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捉襟见肘,永远都在钱眼儿里打转。 从她交了男朋友开始,从他送给她第一份奢侈品,带她参加他的生日会,进入那个浮华迷人眼的包厢……一切都变了。 陆竽的话好像一记棒槌,敲在她昏昏沉沉的脑袋上,猝然清醒。 何施燕不介意让她更难堪一点:「你那个男朋友,张口闭口提过生日,你脑子是被门挤了吗?听不出来他在暗示你送礼物?我猜等你真的送了礼物,他又假惺惺地告诉你,以后不要为他花钱了。于是你就相信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还有借钱这件事,他是不是一边劝你不要为了他借钱,一边心安理得花着你借来的钱?醒醒吧,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她的话虽难听,但全说中了。赵芮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稳,一只手扶住了床架。 张悦然补充上:「我一初中同学跟 你男朋友一个学校的,他大一就脚踩两只船,其中一个女生因为他吞药被送到医院,后来抢救回来转学离开了。事情闹得挺大,不过帖子被人删得差不多了。」 赵芮的脸比墙壁还白。 陆竽不想顾及她的心情,下了最后通牒:「一个星期,我要见到赔偿的钱,不然平台会怎么处理我也不知道。」 赵芮吓得一哆嗦,眼泪凝在眼眶里,迟迟没落下来。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陆竽说。 随后她给落月发消息:「暂时不起诉,我在跟她谈。」 落月:「ok,有结果给我说一声。」 汪雨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见到赵芮此刻霜打茄子一般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的盛气凌人。 但她不觉得畅快,她同情她,被一个男人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看她那副不愿相信的样子,估计离真正醒悟还差一段距离。 /102/102113/31851973.html 第327章 他是这么跟你介绍我的 赵芮没有别的办法筹到钱,也不敢打电话跟父母说,只能咬牙忍痛,把男朋友送给她的项链、衣服、包包挂到二手网站上售卖。 那些物品是大牌子,抢手货,挂上去没多久就有人私信询问她。 「项链看着不像真的,有购物小票吗?」 赵芮想到郑子航曾给她发过项链的小票,被她保存在相册里,她连忙找出来发给那位私信她的网友看。 几秒后,网友回复:「小票看着挺真的,但项链……嗯,还是算了吧。」 赵芮着急用钱,极力向对方说明情况:「项链是我男朋友送的礼物,商场专柜买的,保真,你要不再看看?」 「我又不是没买过这款项链,我买的是黑色的,想挑一条红色的,正好翻到你发的这个。我放大了图片,跟我那条对比了一下,吊坠奇奇怪怪的。」 一盆凉水浇在赵芮心上。 她脑海里涌进来一段记忆,她第一次跟宿舍里的人吵架,争论过这条项链的真假。何施燕说她的项链是假的,应该是汪雨告诉她的,汪雨家境殷实,见的世面广…… 赵芮不信,小票不可能是伪造的。 那位网友没消息了,等了许久,又有网友来问她那件宝蓝色的羊绒大衣。 「姐妹,能拍一下标签的部位吗?这件大衣在官网没货了,想淘一件,诚心收,麻烦快点回复。」 赵芮从衣柜里取出那件大衣,拆掉防尘袋,拨开衣领露出标签部位,靠近拍了一张较为清晰的图发给网友。 她给对方打了一长段话:「这件大衣我只穿了三次,每次穿不到半天,九成新哦。毛毛超级柔软舒服,这个颜色也很显白,版型就更不用说了,谁穿谁有气质。防尘袋和包装盒都在,可以一起寄给你。」 对方不回了。 赵芮等了很久,皱起眉,忍耐着敲对方:「姐妹,还在吗?你不想要了吗?」既然官网没货了,她这件应该能炒一个高价,她还嫌按原价出售亏本了。: 谁知对方发来骂人的话:「骗子去死!」 赵芮差点呕出一口血,她本就被筹钱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又被室友说了一堆讽刺的话,胸口郁结着一团火气,一天一夜没散下去。现在隔着网线,陌生人也要来踩她一脚。 赵芮忍不下去了:「不买就不买,你怎么骂人呢?素质喂狗了吗?」 网友跟她对骂:「为什么骂你你心里当真没数吗?还有脸说别人的素质,你的良心才是喂狗了。一件仿货,还不是高仿的,居然敢标价两万八,真当别人是冤大头?服了,平台也不审核,什么牛鬼蛇神都放进来了。晦气!」 赵芮胸脯起伏,眼前一阵黑:「你说清楚,什么仿货?」 网友回:「标签的刺绣字母都歪了,但凡你有眼睛就不会问这种问题。我看了你主页的其他物品,项链、包全是假的,专卖假货?举报了。」 赵芮:「……」 赵芮放下手机,慌乱地把大衣扯到眼前,翻看后衣领处的标签,黑色的,一串金线刺绣的字母logo,其中有几个字母歪了。方才她急着拍照发给顾客,没仔细看。 郑子航拿给她的时候,她被袋子上贵气醒目的烫金logo吸引,从没怀疑过里面东西的真假。 接连被不认识的人指出,她的心已经沉沉地坠进了泥沼里,拔都拔不起来。 室友说她时,她只当她们是嫉妒,陌生人总不会嫉妒她吧。 所以,郑子航送给她的东西都是假的? 赵芮摇头,他说他爱她,说从未这样痴迷过一个女生,一颗心都扑到了她身上,看不见其他人。他说想大学毕业就跟她结婚,他们有很长很长的未 来。 又有人发来私信,要求看她那只包包的细节,说她拍的照片不够清晰,看不出五金的镭射标。 不知是心虚还是不想再跟人费口舌,赵芮撤下了那些物品。 她紧紧攥着那条项链,不死心地跑出门去,刚巧碰见外出回来的五个人。她们分着吃纸筒里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手里还提着没吃完的桥头排骨和没喝完的奶茶。 她急慌慌的,不小心撞到了陆竽,把她手里竹签上刚戳起来的一块白萝卜撞掉了。 赵芮说了声「对不起」,跑了出去。 几个女生愣住了,汪雨举着半根烤香肠,张嘴喃喃:「她哭了?但是,好像是她撞到人了吧,她哭什么?」 陆竽弯腰用纸巾包裹着捡起地上掉落的白萝卜,进屋扔进垃圾桶里。她见不得别人的凄苦样子,问她们:「一个星期是不是有点短?」 「不短。」 何施燕知道她心有多软,每回在步行街巷子口碰见卖毛线编织拖鞋的老奶奶,她都要买一双,现在宿舍里几个人穿的全是各种花色的毛线棉拖鞋。 「你要知道,若不是你手下留情,现在她得吃官司。」何施燕劝她心硬一点,「她再不长记性,早晚闯出大祸。」 何施燕说着,把纸筒递给她:「里面还有一块白萝卜,你吃了吧。」 陶念慈:「她不是坚信她男朋友爱她宠她吗?找她男朋友要钱去啊。」 张悦然赞同地点头:「她贴了那个男生那么多钱,那男生吐点出来也是应该的。」 —— 赵芮冒着风雪打车去关州最大的商场。 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跟鬼一样,肿眼泡,眼睑下耷,脸上挂着斑驳的粉底痕迹。司机往后视镜里瞄了几次,心里毛毛的,她刚下车,司机赶紧把车开走了。 赵芮没有补妆,径直走进一楼的品牌专柜。 以前她是绝对没有勇气进这种地方的,如今的她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脸面、尊严统统不重要了。 听说奢侈品专柜的柜姐爱拜高踩低,这种说法或许有一定的依据,但也不能以偏概全,至少她进的这家店没有。 哪怕她头发乱糟糟,被雪水打湿了几绺,脸上的妆被泪水冲刷得像鬼,她们没有看不起她,露出标准微笑,问她有什么需要。 赵芮拿出那条项链,深吸口气:「我男朋友之前在你们店买了一条项链,我不喜欢,能退掉吗?」 「请问有购物小票吗?」柜姐问。 赵芮调出手机里的图片:「纸质的已经撕掉了,只有这个。」 柜姐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跟她说抱歉,不能退了。 赵芮知道退货的希望不大,没有过多纠结,问柜姐:「我想知道这张小票是你们店里出的吗?」 「下面的地址显示是我们家的呢。」 「你确定?」 「非常确定。」 赵芮不知道该听谁的了,她把项链放在玻璃柜台上,推到柜姐面前:「请问你能帮我鉴定这条项链是真是假吗?」 柜姐脸色微变,已经在极力忍耐了:「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不提供鉴定服务。是这样的,如果项链确定是从我们店购买的,百分百保真,不存在假货。」 赵芮拽起项链出了店铺,也是巧,碰见从扶梯上下来的郑子航的远房表妹。 她那个表妹戴着毛茸茸的贝雷帽,一张脸小而精致,白色的大衣披在肩上,里面一条及膝的小香风裙子,浑身透着贵不可言的气质。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保镖,帮她提购物袋。 两个保镖手里的购物袋堆积成扇形,快 拿不下了。 而保镖的身后,还有两个类似柜哥装扮的男人,同样穿西装打领带,手里拎着购物袋,帮他们送到停车的地方。 赵芮生出一股勇气,冲上前去拦在郑子航表妹的身前。 保镖立刻放下购物袋,过去架开赵芮,保护雇主的安危。保镖一身强劲的腱子肉,差点将赵芮推倒在地。 她踉跄了几步,看向那个女孩:「你是郑子航的表妹对吗?我见过你,在郑子航的生日会上。」 那女孩轻轻挥了下手,保镖会意,退到两旁。 「表妹?」女孩摇摇头,竟是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是这么跟你介绍我的?那真是太巧了,他也告诉我,你是来投奔他的远房表妹,跟男朋友吵了架,找他寻求安慰。他的表妹可真多。」 赵芮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102/102113/31851974.html 第328章 还不快叫救护车(1更) 那女孩左手托着右手肘,亮晶晶的指甲、葱白似的手指、微昂的头颅,无一不彰显她的高贵。 她一看赵芮的脸色就猜到怎么回事,轻声哼笑,语气傲慢:「郑子航算个什么东西,以为我在他生日会上露个脸就是看上他了。那天晚上正好在那家酒店陪我爸妈吃饭而已,被一个朋友拉过去的。」 赵芮脑袋嗡嗡,回旋着商场外风雪的声音,女孩的话断断续续钻入她耳中。 女孩抬了下手,保镖立马取下臂弯挂着的一个白色小包,双手递给她。她接过来翻开,手指勾起一条项链,送到赵芮面前:「碰见你也好,省得我再找郑子航。你把这条项链还给他,顺便告诉他,我三岁就不玩这些玩意儿了。还有那些大衣和包包,趁早拿走,堆在门口碍眼又占地方。」 她最后说:「叫他以后少玩这些把戏,什么癞蛤蟆。」 赵芮怔怔地看着在眼前荡来荡去的吊坠,鲜红的四叶草,仿佛在嘲笑她的无知和愚蠢。 她咧嘴笑了一下,突然身体一晃,栽倒在地上。 女孩吓了一跳,惊呼出声,手一松,项链掉在赵芮脸上,冰凉凉的触感从脸颊滑到地上。 女孩捂住胸口后退一步,惊魂甫定地朝保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把她扶起来。她上下打量赵芮:「我可没碰你,别想赖我。」 等赵芮站稳了,女孩确定她无事,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商场。 后面跟着的两个柜哥职业素养高,全程面无表情,没有露出看八卦的眼神,随保镖到车后,把购物袋规整地放进后备箱里。 赵芮捡起白色瓷砖上的项链,跟她的那条做对比,一模一样。 她仰头哈哈笑出声来,眼泪从眼角滚落,弄花了本就难看的妆容,来往的人用怪异的眼神望着她,她也浑不在意。 赵芮疯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着两条分不清真假的项链,她终于明白了。 她的男朋友郑子航,的的确确在商场专柜买了一条真项链,送给了跟真项链匹配的富家女,向她示好,可惜人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跳梁小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他买了一条假货,装在真货的包装盒里,送给了不识货的她。 在郑子航眼里,她只配得到仿货,因为她没见过真货,分辨不出。 那些衣服、包包同理,包装盒都是真的,甚至吊牌也是真的,只有东西是假的…… 可笑她为了维护他,伤害了一群真正对她好的人。 赵芮啊赵芮,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大***。 赵芮吞咽了一口带血腥味的唾沫,抹掉脸上的泪,出了商场打车去郑子航的学校,在校门口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她冷静地对郑子航说:「我来你学校找你了,现在出来见我。」 「宝贝,怎么了?我现在有点忙。」郑子航的声音温柔似水,夹杂着心疼,「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去,我晚点过去找你好不好?」 多么体贴啊,然而赵芮听了只想吐。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不来见我我就去你宿舍楼下喊你的名字。」赵芮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给郑子航找借口的机会。 她的脸和手冻得没有知觉了,还有一个地方也麻木了——心脏。 冷风中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五分钟,赵芮看见了奔跑而来的郑子航的身影,他气喘吁吁停在她跟前,没有不耐烦,一如既往地绅士:「出什么事了宝贝,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要跑过来。」 他假装看不到赵芮的狼狈,伸手去摸她的脸,被她偏头躲开了。 赵芮一双含泪的眼阴冷地瞪着他,看他这张虚伪的面具,既觉得他 可笑,又觉得自己可怜。 她扬手把两条项链甩到他脸上,砸得他眼睛下意识闭了一下。 「郑子航,我很好奇,这两条项链你自己分得清真假吗?」 郑子航低头,看着地上缠在一起的两条项链,表情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赵芮咧开嘴角,笑得像深夜里索命的女鬼:「死猪不怕开水烫,都这样了还没一点心虚,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渣!你这种人缺德事干多了,走夜路不怕吗?你不怕,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比鬼可怕。」 「够了!」郑子航脸色阴沉,眼眸里伪装出来的温柔不见了,被淬了毒的冰冷取代,「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说我走了。要分手要撒泼随便你,我没空跟你耗在这里。」 「你继续装啊,你怎么不装了?」赵芮在他猝不及防下,扑上去甩了他两巴掌,「这就露出真实面目了?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呢。」 「疯子!」郑子航用力推开她,舌尖顶了顶渗出血丝的嘴角,指着她的脸怒骂,「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不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我他妈强迫你了?自己虚荣,还怪别人欺骗,少给我装纯了。」 赵芮眼泪又流了出来,发了疯地冲上去撕碎他的脸:「你有没有良心!」 校门口这会儿人正多,进去的,出来的,脚下的步子没停,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停留在大打出手的男女身上。 郑子航觉得丢了面子,一股火直往脑门上冲,浑身暴戾,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大力地推搡了一把赵芮。 她整个人突然睁大眼,直直地朝后面倒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眼睛闭上了。 周围传来几道来自女生的惊恐叫声,郑子航铁青着脸,睨了眼地上的人,没有伸手扶起她:「喂,你别装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起来……」 赵芮一动不动。 有人隐隐约约听说过郑子航的名声,心想又是哪个女孩被他糟蹋了,看不过去:「还不快叫救护车!人都晕了!」 —— 251宿舍的姑娘们赶到医院里,在急诊科的走廊上碰见郑子航。他见到她们,低了下头,正准备离开。 何施燕冲过去拦住他:「上哪儿去?」 郑子航面部肌肉抖动,不想跟她纠缠:「上厕所,你要跟着去吗?」 他推开何施燕,大步流星离开。 汪雨指了指相反的方向,嘀咕:「厕所好像在那边。」 「早知道他要溜,懒得跟他在医院掰扯,丢人现眼。」何施燕用手蹭了蹭被郑子航碰到的地方,嫌脏似的,「妈的,什么狗男人。」 陶念慈说:「辱狗了啊。」 几人进到病房里,赵芮经过救治刚刚醒过来,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是她摔下去时,后脑磕到了地面,那里刚好有块尖锐的石头,缝合了六针。 她们看着她,脑子里重复播放她往日种种,心情颇为复杂。 赵芮也看着她们,同样想起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争吵,已经流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嘴唇颤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羞愧到无地自容。. 「行了,知道你想说什么。」何施燕到现在也没好脸色给她,「早点看清渣男面目早点解脱,免得继续被扒着吸血,你应该放鞭炮庆祝……」 同病房的其他人闻言看过来,何施燕不想当众揭人的短,闭口不提了。 「医生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能出院?弄成这样,你不打算告诉你父母吗?」张悦然抬头看了眼输液袋,还剩半袋。 心理上不想管她,行为上不能不管,大家都是从别的地方来这里上大学的。父母亲戚不在身边,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全靠朋友帮忙。 赵芮抬起袖子擦眼泪,抽抽噎噎地说:「输完液了就能出院。我父母那边……不想让他们担心,我怕他们知道以后会失望。」 她们一致沉默。 「郑子航呢?」赵芮问。 「你还想着他?渣男早走了。」汪雨光听这个名字就一头火,什么烂人啊,光天化日之下把女朋友伤成这样。 「不是。」赵芮摇头,麻药的药效散得差不多了,脑袋一阵阵疼,「我想找他还钱。」 何施燕突然笑了:「脑袋还没撞傻,知道把钱要回来。等你好了再说吧,他的学校就在那里,不信找不到他人。」 赵芮看向何施燕身后的陆竽,抿了抿唇,眼睛里滚进了石子一般,又痛又酸胀:「陆竽,对不起,钱的事……」 「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陆竽打断了她,别开眼,不怎么想面对她。 早日听劝,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赵芮偏着头,眼泪一滴滴落进枕头里,打湿了白色的枕巾。 /102/102113/31851975.html 第329章 你就打算单枪匹马闯过去(2更) 病房里其他人在休息,她们人多,为了避免吵到别人,只留下何施燕一个人陪着赵芮挂水。汪雨和陆竽出去帮病号买饭,张悦然和陶念慈先回学校。 医院附近的餐饮店很多,陆竽打包了一份清汤龙须面,加了一个荷包蛋,提回病房。 赵芮已经输完液了,护士在给她拔针,她自己用手按着棉球,按了几秒松手,抬眸就看到门口去而复返的陆竽。 「你是在这儿吃完再回去,还是带回学校吃。」陆竽语调平平,「汪雨在医院外面的咖啡馆等我们。」 麻药劲儿已经完全过了,赵芮脑袋很疼:「我没有胃口。」 「那就别吃了。」陆竽一只手抄进羽绒服口袋里。 赵芮看了她一眼,改口了:「回去再吃吧。」 陆竽提着面转身迈步,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汪雨发消息,叫她拦一辆出租车。赵芮这副样子,不能在冷风里吹太久。 赵芮穿上鞋,慢吞吞地跟上她,何施燕落在最后面,看着前面步履瞒珊宛如九十岁老太太的赵芮,啧了声,上前一步扶住她:「照你这个速度,等我们回去,学校都关门了。」 赵芮知道她们还有气,也知道她们不会撂下她不管,抿了下唇,轻声说了句「谢谢」。 汪雨出了咖啡馆,拦下一辆出租车,弯腰趴在车窗前,在跟司机师傅交涉,让他稍等一会儿。 赵芮几人出来,汪雨看见了,拉开后排的车门,何施燕扶着赵芮先坐进去,没让她吹到冷风。 陆竽晕车,坐副驾驶,抱着碗面,怕汤弄洒了。 「去关大,谢谢。」陆竽报了地名,扭头看向车窗外。 关州入冬以来下了几场小雪,断断续续,没有哪一场雪能堆积起来,每回雪花落到地上,不到半天融化成泥泞的水。 不知道匹兹堡会不会下雪。 —— 宿舍里很温暖,赵芮坐在桌前,掰开一次性竹筷,搅动着陆竽给她买的那碗泡得软烂的龙须面,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大脑里走马灯一样闪过这几个月以来的事,她和郑子航在商场电玩城的初遇、她和室友们脸红脖子粗的争吵、她和郑子航第一次在外面过夜被何施燕打断的那通电话、她盗用陆竽身份连载漫画又被拆穿的丑态、她和郑子航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大打出手的发疯样子、室友们不计前嫌匆匆跑来医院对她表露的真心,以及,眼前这一碗清淡却美味的龙须面…… 一低头,眼泪啪嗒啪嗒掉进面里,她吸了下鼻子,喉咙无意识发出一声更咽。 其他人听到了,停了手上正在进行的活动,齐齐看向她。 陆竽淡淡道:「医生开了止疼片,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吃一片。」后脑勺磕破了一个窟窿,流了那么多血,想也知道有多疼。 没人理她还好,一旦有人表露关心,赵芮的委屈和愧疚就成倍扩大。她两手交叠,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几个人都有点无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能说一句赵芮是无辜的?还不都是她咎由自取。 何施燕听到她的哭声脑仁疼,揉了下太阳穴:「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就躺下多休息,为那个渣男哭没必要。」 赵芮记不清自己哭了多少次,眼睛里装了水龙头似的,一想到某些事就忍不住哭,她为什么这么惨。 她不知道向谁倾诉,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何施燕再次强调:「你是有什么事吗?有事就说。」 赵芮抬起头,她现在的样子实在丑得不能看。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大,鼻子是红的,嘴唇是干裂的,脑袋上缠着几圈纱布,后脑勺那一块鼓起来,为了方便缝针,剃掉了 一部分头发。 「他送我的项链是假的。」她哭着说。 「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还给你说过,是你自己不信。」何施燕无语。 「大衣和包包也是假的。」 「……」 这些她们就不清楚了。 自从上次大吵一架,赵芮跟她们划清了界限,她的东西她们不会细看。之前远远瞥过一眼,那些东西的外包装倒是十分贵气,竟然都是假的。 「我今天才知道郑子航在追一个富家女,他还骗我说那是他远房表妹。他给那个富家女买真项链、真衣服、真包包,然后把包装拆下来,买假货放进去送给我。」赵芮倒豆子一般,全说出来了,不再怕丢脸。 「靠,这是什么绝世大渣男,长见识了。」何施燕骂完,然后问她,「你在他身上贴了多少钱?」 赵芮抽泣了一下:「我不知道,算不清楚了。」 何施燕两眼一黑:「你总不会是给的现金吧?手机里没转账记录?一笔笔全列出来,让他还回来,不然就法院见。」 赵芮没再说了,磨磨蹭蹭吃完了那碗面,拿出手机列账单,半个小时后,她报了个数字,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有五万多。」 宿舍里几个人同时抽气。 何施燕当即开骂了:「五万多?全是你借的?请问你脑子进水了吗?大姐,五万多,不是五千多也不是五百多,到底是什么驱使你一次又一次相信他的鬼话!」 赵芮沉默了,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会掉进温柔陷阱里,明明陷阱上面有那么多人想要拉她一把,她就是不看也不听,一意孤行到今天。 等她挣扎着爬出陷阱,回望过去的自己,发现真的太傻太傻。 那些钱,是她找周围的同学和以前的朋友一笔一笔借的、以生病为由向父母要来的、还有拿陆竽的漫画骗来的…… 她真的好差劲。 陶念慈在看一本,许久没滑到下一页,一直在听她们讲话,此时插了句嘴:「燕子你别说她了,陷在爱情里的女人,比她更凄惨的案例也不是没有。比起丧命、疯掉、人财两空名誉尽毁,她这种都算轻的。」 她总结完一句,宿舍里不再讨论赵芮的事情了。 一周过后,赵芮去医院里拆了线,暂时没找渣男要钱。 等身体彻底养好了,恢复到正常状态,她才打起精神,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渣男,提到还钱一事。 谁曾想,她的微信发不出去——郑子航把她拉黑了。 赵芮早猜到人渣不会轻易认错,也做好了跟他纠缠到底的准备,却没想到他这么没下限,她还没拉黑他,他倒先失联了。 何施燕有一句话说得对,渣男的学校在那里,不信找不到他人。 上完了当天下午的课,赵芮把书包给陶念慈,让她带回宿舍。 赵芮剔掉的那块头发还没长好,戴了顶毛线帽,整个人瘦了一圈,颧骨有些凸出。 陶念慈问她去干什么,她如实说要去讨债,那些钱她必须要回来,不想便宜渣男,她咽不下这口气。 陶念慈看向其他人,意思是就放任她一个人去找渣男? 何施燕虽然支持赵芮把钱要回来,但她也觉得拿回钱的可能性不大。那人没皮没脸,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你上次去找他,被他打伤送进医院的事你忘了?」何施燕佩服她的勇气,「你就打算单枪匹马闯过去?」 赵芮听她说完,被打击到了:「能报警吗?有五万多,警察应该会管吧?」她天真地想。 陆竽说:「那些钱是你当他女朋友期间自愿转给他的,报警你要说什么, 说你前男友骗你的钱?他要是狡辩几句,你只能吃哑巴亏。还不如请律师打官司,我听说只要不是特殊数字的转账,例如520、1314之类的,其他的大额转账应该能追回来。」 最终,几个女生决定陪赵芮去找那渣男,以防万一,何施燕打电话叫来了男朋友梁川。有个男的在,至少那个渣男会忌惮一点,不会随随便便动手打人。梁川听说这件事后,又叫了宿舍里的兄弟。 人一多,气势就强大起来了。 但他们只是去谈判的,不是去打架的,虽然气势上很像打群架。 赵芮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们,为了她一个人的事,惊动了这么多人。她以前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室友还愿意帮她,她感觉自己又要哭了。 她在说了无数声谢谢后,何施燕不耐烦了,说:「别感激,我们才不是帮你,我们是帮受渣男伤害的女生。」 /102/102113/31851976.html 第330章 你别欺人太甚(3更) 陆竽坐在车上的时候,江淮宁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他几天前听陆竽说了赵芮的事,太过了解她,想到她可能不会坐视不理,打来电话主要是问她怎么解决的。 车上还有其他人,陆竽捂着手机,小声说:「我在外面,等会儿给你说。」 她每个学期的课表江淮宁手里都有一份,他就是看准了时间,等她放学后打来电话:「放学不到十分钟,你就跑外面去了?」 远在美国,管得倒是挺严。 陆竽说:「你先等我把事情办完再说。」 江淮宁不爽了,什么事情值得她火急火燎,比跟他通话还重要。 没等他说下一句,陆竽急匆匆挂了电话,发消息给他解释。 江淮宁心都紧了:「就你们几个女生?」 女朋友:「当然不是,还有我室友的男朋友和他宿舍的人。」 江淮宁仍是不怎么放心:「你注意点,别伤到自己。」 陆竽发了个省略号。 j 第331章 我在跟你女朋友吃饭(4更) 赵芮也不想一直在别人的学校里吵来闹去,给人提供免费的笑料,更不想她的朋友们因为她丢脸。她险些要妥协,陆竽看了眼表,说:「到六点半,能凑多少凑多少,剩下的打张欠条。」 「***……」 郑子航横眉冷对,注意到旁边几个男生陡然变化的脸色,他忍了忍,剩下的脏话咽了回去。 手机响了几声,狐朋狗友给他转来了钱。 他把赵芮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忍着肉痛转给了她,总共有三万多块。 赵芮收到了转账提醒,点了接收,心里舒坦一些:「还有一万多,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个准话。我不想来找你了,想必你也不想再见到我。」 剩下的钱郑子航压根不打算还给她,三万多已经是他的极限,又不是过家家,他请她吃饭、逛街花费的金钱和时间成本怎么计算? 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再看吧,我筹到钱肯定还给你。」 他这个态度,赵芮不得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陆竽坚持:「那就写欠条。」 郑子航看她一眼,气血翻涌:「到底是我跟她谈,还是跟你谈?你有礼貌吗?总是插别人的话。」 「到底谁没礼貌啊兄弟,你欠人家的钱当下还不完,写张欠条不是正常流程吗?又不是几百块钱,那是一万多。」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来。 陆竽微微惊讶,循声望向双手抄兜漫步走来的沈欢,他不知看了多久的戏,竟然知道郑子航还欠一万多。 郑子航也没看清楚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个子高,眉眼开朗,他没见过:「你谁啊?」 「未来的沈大律师。」沈欢吹牛向来面色不改。 「不是,有你什么事儿啊,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是不关我的事,我刚听见有人说写欠条,正对上专业了你说巧不巧。」沈欢贱兮兮地说完,从手机里调出一个文档,是欠条模板,「拿去对面打印店打印一份,谁欠钱就让谁填好签个名,回头他要是不还钱,去告他,一告一个准。」 赵芮有点摸不着头脑,看向陆竽,陆竽对着她点了点头。 「谢谢。」赵芮拜托沈欢把文档发过来,她自己去学校对面的打印店。 渣男的脸都黑了,憋了半天一个字吐不出来。 陆竽这才有空跟沈欢说话:「你怎么在这儿?」 上次沈欢去她的学校,是因为他以前的同学撞见她被人纠缠,他出面帮她解围,这次不会也是帮她的吧。: 结果还真是。 沈欢无奈撇嘴,手指点了几下手机屏幕,打开了与江淮宁的聊天界面给她看:「还在上课呢,你家男朋友一个电话打过来,叫我来保驾护航,他担心你受人欺负。远在美国还能运筹帷幄,谁不说他一句会算计。」 陆竽过意不去:「我们这边没事了,你要不先回去上课吧。」 沈欢耸肩:「赶回去已经下课了。」 陆竽更觉歉疚了,连声跟他道谢又道歉。 沈欢摆手,无所谓的态度:「谢什么,不看在老江的面子上你也是我朋友,帮朋友一点小忙应该的,逃课而已,谁还没逃过课。」 何施燕悄悄来到陆竽身后,神秘兮兮地向她打听:「你这位朋友谁啊,大学两年多了,没见过你跟这号人打过交道。」 「江淮宁的发小,也是我的高中同学。」陆竽说,「他在财经政法大学,跟咱们学校离得不是特别远。」 「怪不得。」 何施燕的目光在沈欢脸上转了几圈,她是真佩服江淮宁,人在美国,还惦记着陆竽,怕女朋友吃亏,请来兄弟助阵。 赵芮拿着打印好的欠条,从包里找出一支中性笔,拍在郑子航的胸膛上:「是男人就赶紧签了,没空跟你磨磨唧唧。」 郑子航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原先想要赖掉那一万多块钱的计划全打乱了。 他犹犹豫豫不肯签,很恼火:「赵芮,不提送礼物,我们约会吃饭花的钱怎么算?非得算得这么清楚?」 赵芮看透他的抠门本质了,连吃饭花的钱也要算清楚,她点了点头,冷声道:「吃饭逛街花的钱我心里有数,回去就转给你,你放心,我跟你不一样,不会拖拖拉拉找一堆借口。」 郑子航没话说了,只能签了那张欠条。 赵芮拿走了,确认了一遍,装进包里,心里踏实多了,最后撂给渣男一句话:「逾期不还,有你好看的,我说到做到。」 天黑了,风依然刮得猛烈,解决完事情,一行人出了学校。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赵芮连日来压在胸口的那股郁气随着凛冽的风散去一些。她扭过头去,看着陪她同来的室友、室友的朋友,眼眶酸酸的。 「要不一起吃个饭吧,到饭点了。」赵芮吸了吸鼻子,出声提议。 她就算不说,陆竽也是要请沈欢吃饭的,人家特意过来一趟,帮了忙,还耽误了上课时间,她不可能没点表示。 大家都没有异议,决定去步行街吃小炒。 沈欢笑嘻嘻的:「那多不好意思,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不去蹭饭了。」 「别啊,你可是帮了大忙,给了那渣男重重一击。」何施燕说。 陆竽看着他,知道他只是口头客气:「得了吧,回头我还得单独请你,一块吃算了。」 沈欢迎着风笑得很大声。 很少有机会凑这么多人一块聚餐,气氛实在热闹,他们一桌就能顶得上半个餐馆的说笑声。 江淮宁这时候打来视频电话,何施燕竖起食指「嘘」了声,示意大家安静:「我们江大校草人在美国心在关州,来查岗了。」 之前在车里挂掉电话,某人就不爽,再挂掉他该炸毛了,陆竽背过身去接通了电话。 他们这一桌是安静了,别的桌的客人还吵闹着,陆竽冲着屏幕笑,没等江淮宁开口问,她就主动交代:「我很安全,事情已经解决了,在外面吃完饭就回学校。」 同一桌吃饭的各位纷纷摇头,好歹是我们新传院一大才女,怎么在男朋友面前如此乖顺。 镜头里的江淮宁穿圆领白衫,靠在椅子上,过暗的光线虚化了他的轮廓,使得画面看起来些许朦胧。他也在笑:「知道了,大侠女。」 陆竽嘴角的笑意就扩大了。 江淮宁确认她无事,也就没有说其他的,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两人隔着屏幕对望也能含情脉脉。 沈欢搓了下鸡皮疙瘩,充当破坏气氛的第一人,大脑袋凑到陆竽的屏幕里,同情地发出啧啧声:「老江,我在跟你女朋友吃饭,你是不是特羡慕、特嫉妒,恨不得马上打飞的回来!」 江淮宁一看见他,脸上的柔情和笑意就消失了个干净:「你少嘚瑟,回去收拾你。」 沈欢就爱犯贱贫嘴,反正隔着屏幕江淮宁打不着他,等他回来要到猴年马月,到那时早就忘了这回事。 「给你看看我们吃的什么。」沈欢翻转摄像头,镜头从每道菜上晃过,色香俱全的小炒看着就有食欲,在美国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菜,「是不是特想吃,在咽口水了?」 江淮宁不想听他讲话,烦得很:「把手机还给我女朋友。」 「以为我想跟你聊闲天儿?」沈欢说,「事情我给你办妥了,你别忘了你答 应我的事,谁反悔谁是狗。」 手机回到陆竽手里,两人聊了一会儿,陆竽拿起筷子继续吃东西。 何施燕有个疑问,她看向沈欢:「江校草托你保护我们陆竽,答应你什么事了?」 陆竽大概猜到了,正要阻止沈欢说出来,他嘴皮子利索,一般人拦不住:「答应我,结婚的时候让我当伴郎。」 「噗——」 桌上好几人喷了。 何施燕揶揄地瞄了陆竽一眼,见她不好意思了,笑得更欢:「校草可真着急,还没毕业呢,已经想好了结婚的事。」她看向沈欢,「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不是江校草的发小吗?怎么还捞不到一个伴郎席位?」 沈欢摇摇头一言难尽,不太想旧事重提,简单概括了下:「以前干了件不靠谱的事,得罪他了呗,记仇记到现在。」 他不想说,何施燕就不问了。 众人吃吃喝喝,结束后,赵芮要去买单,大家为了她的事忙活半个下午,她请客是应当的,刚好郑子航还给她一笔钱。 何施燕拦住了她:「别逞强了,你还欠着那么多钱。」 最终,宿舍里其他的女孩平摊了这顿饭钱,没让男生们拿钱,他们才是真正过来帮忙的,让人掏钱不合适。 赵芮回到宿舍又大哭了一场。 /102/102113/31851978.html 第332章 你跟这禽兽没关系吧(5更) 经此一役,赵芮彻底摒除了杂念,专心备战考研和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除了她,宿舍里还有陶念慈准备考研。 陆竽和何施燕没这个打算,陆竽以后想往广告行业发展,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已经体验过一次,感觉还不错。 一般广告行业主要招收两大类人才,一类是传媒相关,对口的专业有广告传播学、公共关系与企业传播、新闻与传播等;另一类就是设计制作相关,这个大家就比较熟悉了,例如视觉传达设计、平面设计与视觉体验、数据视觉化之类的。 陆竽的专业算是占了其中一大优势,由于她本人在绘画方面有所天赋,四舍五入也算占了另一个优势的二分之一。 何施燕想毕业后当记者,最好能进电视台。 剩下那两个,汪雨和张悦然,想从事的职业跟本专业的关联不大。汪雨大概率会到自家小公司帮爸妈的忙,张悦然则说自己还没想好,但她不想当记者,也不想搞学术,可能会回老家找一份工作。 眼看着即将迈入大四,大家对未来的规划也更加清晰了。 大三下学期,课不是很多,课外活动也相应减少了,学生会差不多该退了,各个社团的活动也没以前打卡那么勤快了。 陆竽每次去社团,好多当初跟她一起入社的人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以前的社长也毕业走了,新的社长比她还小一届。 赵芮和陶念慈每天结伴去图书馆学习,从早上六点出去,学到晚上十点左右回宿舍,中午不午休,累了就在图书馆的书桌上趴一会儿。 宿舍其他人也会尽量帮她们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麻烦,比如提热水、收衣服,外出逛街买日用品会帮她们带卫生巾、面膜。 陶念慈晚上躺到床上,全靠看陆竽连载的甜甜的漫画回血。 「鲈鱼儿大大,你这部打算什么时候完结啊,我看角到现在还没捅破窗户纸,真的好着急!」 陆竽手指和手腕缠了绷带,飞快在数位板上操作,头也没抬地说:「大概……永远没有完结日吧。」 她和江淮宁之间的故事,永不落幕。 陶念慈看得津津有味,听到她的回答,略微惊讶,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了:「是说完结还遥遥无期吗?」 陆竽笑:「可以这么理解。」 陶念慈哀嚎:「好想看他们结婚。」 陆竽:「……」 陆竽目前还没连载到高中毕业,包括陶念慈在内的所有读者都不知道她在描绘自己的故事。因为她和江淮宁高中时期发生的故事,陶念慈并不清楚,或许等她画到大学的部分,她就能猜到了。 但陆竽决定先保守这个秘密,只有她和江淮宁知情。 她画漫画并不是全部还原现实,在现实的基础上做了润色,那些不好的不愉快的事情她都省略了,例如方巧宜、沈黎。只留下美好的瞬间。…. 所以读者常说她的故事充满少女心,看起来好解压。 陆竽更完这周的两话,关掉电脑,拆下手腕缠绕的绷带。 下一秒,宿舍里传来陶念慈的尖叫声:「鲈鱼儿大大我爱你,我刚看完最新一话你就更新了!我又有动力了!」 陆竽:「我建议你先别看了,刚好卡在关键剧情,影响你明天的复习状态。」 陶念慈收敛了喜悦的表情,可怜巴巴地问:「真的吗?」 「真的,别看,乖。」 「呜呜呜,我的精神食粮。」 何施燕躺床上做脚踩单车的动作,用来瘦腿,听她们俩跟演戏似的你来我往,她笑了起来:「我说陶念慈,你的大大就在你面前,你让她剧透不就得了。」 陶念 慈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陆竽双手交叉在胸前:「拒绝剧透,我要一视同仁。」 她躺下来,拿出手机打开b站,最近沉迷一个u主解说的真实案例,各种凶杀案,大晚上看真是恐怖刺激又上瘾。虽然她很害怕,常常把被子蒙在头上捂出一脑门汗。 她眼睁睁看着这个u主的粉丝突破了五百万,她他的时候,只有不到一百万的粉丝。他之前解说的一期连环杀人案,播放量高达两千多万,成为了「入站必刷」系列之一。 陆竽刚点开最新一期,忘了插耳机,u主魔性的开头介绍在宿舍里回响:「大家好哇,我是你们白天绝对刷不到,晚上十点必签到的连老师……」 陆竽说了声「orry」,立马找出耳机插上,阻隔了声音外放。 但其他人已经听见了。何施燕停止了踩单车运动,坐起来靠着床里侧的墙壁:「陆竽,你在看解说案件的连老师?」 陆竽拔下一只耳机,望向对面的上铺:「你也知道他?」 「我靠,我上次无意间在首页刷到他的,点进去看给我吓死了。虽然恐怖的地方都打了马赛克,光听他的文字描述就好吓人,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了他。」何施燕也打开了b站,「他又更新了吗? 陆竽说:「是上周三更新的一期,我一直没时间看。」 何施燕已经点开了那位u主的主页:「啊,这期我昨晚看过了。你快看,女大学生失踪案,一环扣一环,比电影还牛逼。」 其他人也起了好奇心,赵芮问:「你们在说哪个u主?」 「一个叫‘连老说案,的u主,粉丝涨得好快,他解说的都是现实里发生过的刑事案件。」何施燕说,「很多案子发生在我们父母那个年代,因为网络不发达,那些案子大众听都没听过。哪像现在,稍微大点的案子直接上热搜,其他平台也轮流推送,想不知道都难。」 赵芮找到了她说的那个u主,主页背景图是一张纯黑色的、上面用发光的红色字体写着「连老说案」。她随便点开了一期,开头跟刚刚从陆竽手机里传出来的一样,非常喜感魔性的自我介绍。…. 「他的很恐怖吗?我有点胆小。」赵芮调小了音量,把枕头边一只毛绒玩具拽到怀里抱住。 何施燕想了想,中肯地说:「他解说的语调和氛围其实不算恐怖,恐怖的是那些案件本身,建议晚上别看连环杀人案那期。那次我没心理准备,吓得够呛。你挑一些标题比较温和的来看。他最新的那期女大学生失踪案,我就觉得好精彩!结局你绝对想不到,我只能叹一句破案的警察是奇才!」 赵芮看着满屏五颜六色的弹幕,快要看不清原来的画面了:「他这么火吗?」 「很火,非常火,解说得很有个人特色。」何施燕强烈安利。 —— 不止女生宿舍,很多男生宿舍也在讨论这个u主,看他的看得起劲。 「连环杀人案那期看过没有?我觉得那男的跟咱于哥长得有点像。」于巍一个室友翻到那一期,进度条滑到后半段,暂停了,屏幕上两张罪犯的照片拼在一起,一张正脸,一张侧脸。 「侧脸真的巨像。」他一边看照片一边对比低头写作业的于巍,还喊了他,「于哥,你抬下头。」 于巍攥紧了手中的笔,几乎要将它折断,脖子上的青筋隐没在衣领里,冷冷地说:「有完没完。」 「怎么还生气了呢,我就开个玩笑。」室友不觉得问题严重,下床到他旁边,举起手机,与他的脸相贴,更加直观地对比,手都抖了,「正脸更像,太像了……」 罪犯当然不可能是于巍,他才多大年纪,这个罪犯今年差不多五十,而且早就已经判 了死刑。 另外几个室友也围了过来,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于巍,惊声怪叫起来。 「我靠,这一对比,得有七八分相。」 「说实话,于巍,你跟这禽兽没关系吧。」 「呃,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长得相似的人还是挺多的。不是总有那种素人跟明星容貌相似的盘点……」 话没说完,于巍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打翻了室友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碎了,他没看一眼,走了出去。 眼神阴晦,似不见底的深潭。.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851979.html 第333章 没人对他这么好(6更) 男生宿舍里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先开玩笑那男生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撕掉钢化膜,还以为里面屏幕没碎,结果屏幕也有几道蜿蜒的裂痕,顿时火大。 「也太没劲了,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就说长得有几分相似,又没说他是杀人犯,有必要那么大反应吗?」室友越想越恼火,「我新买的手机,还没玩一个星期,成这样了,你们说我是让他赔还是不让他赔?」 「别计较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看他像不是故意的吗?起身也不说一声,胳膊一下撞到我的手肘,没准就是故意的。平时就是个怪人。」 于巍的性格确实奇怪,要说内敛也不是内敛,可以用「封闭」来形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极少听见他放声大笑,同样的,也没见过他对谁发脾气。 听说他在学生会的宣传部当副部长,也不知道他这样的性子是怎么跟人沟通的。 他在学校打印店那儿兼职,被一些甜美可人的学妹搭讪,每每说不到三句话,准会把人气跑。遇上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他能把人家说哭。 怎么不是个怪人? 「得,以后躲着于哥,不在他跟前碍眼了。」被摔碎手机的男生气郁难平,嘲讽了句,抚摸着手机肉疼不已,只能自认倒霉。 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巍冲下楼,跑到了操场上,每当夏季来临,操场的探照灯打开,很多情侣手牵手散步,还有人坐在草地上弹吉他唱歌,也有夜跑的学生。 他绕着塑胶跑道一圈一圈奔跑。 跑了不知多少圈,直到肺里传来清晰的疼痛感,他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发梢被汗水打湿,经风一吹,凉丝丝的。 眼前的热闹与他无关,他们在过夏天,他一个人停留在冰冷的冬季。 上小学时,身边的人围绕着他骂杀人犯的儿子、没妈的孩子,他们想尽办法折辱他,把他踩在脚底,叫他屈服。 小孩子的恶才是真的恶,没有目的。 上了初中,小地方可供选择的学校少,还是那拨人,没完没了地缠着他,把他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拉着别人一起对他指指点点。 那些当面的指点、背后的谩骂,他无法反驳,只能默默承受。 他努力读书,考到了昽山最好的高中,远离了那些烂人,没人知道他家里的事了。他短暂地摘掉了「杀人犯的儿子」和「***女的儿子」的标签,原以为能安安静静度过三年,再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彻底远离过去,却又遇到了赵琦、万兴磊那样的人。 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或许他们只是觉得学习没意思,想找个人发泄情绪,他最沉默寡言,看着好欺负,于是成了他们针对的对象。 抽掉床板害他掉下来摔伤手臂、在校外被堵截、偷走他的饭卡刷到一分钱不剩、拿走他的被褥扔进排水沟………. 那些晦暗的日子里,只有陆竽帮过他。 她会在赵琦欺负他时挺身而出,帮他说话;看到他手臂打着石膏不方便拿凳子,她会帮他搬到操场;他在食堂打饭没带饭卡,忍着窘迫找她,她二话没说把自己的饭卡借给他。 除了奶奶,过去二十年里,没人对他这么好。 可是那样美好的人,不属于他,她有自己的太阳,而他是阴暗的沟渠,不配。 考进关大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至少他逃离了过往那些不堪。他开始慢慢地接纳这个世界,努力走出去,参加一些活动,试着交一些朋友。 但他封闭自己太久了,忘了该怎么交朋友。 室友算是他的朋友吗?他觉得不算。 他没有和他们交 过心,他从不敢说起关于自己过去的一切,不管是家庭,还是他在以前的学校里的生活,哪怕一丁点,他也不愿意提。 他不打游戏、不打球、不参与他们的聊天,跟他们更像合租的陌生人。一起住了将近三年,比陌生人多了那么一点熟稔,仅此而已。 他们没有错,是他的问题。 于巍平复了呼吸,木然地走出操场,在寂静的校园小道上穿行,突然响起的一声猫叫没能吓到他。 他停下脚步低头一看,是一只橘色的小猫,陆竽经常投喂的那只,还带去做了绝育。之前很瘦弱,身上脏兮兮的毛像小刺猬,现在也跟学校里其他的流浪猫一样,肥嘟嘟的,皮毛油光水滑。 他经常看到陆竽蹲在花坛边喂它,她的书包里永远有小猫的食物,有时是猫粮,有时是鱼罐头,有时是猫条。 于巍没那么多善心,想绕道走开,但他还是走进了旁边的超市,问老板有没有猫粮。 起初学校的超市里是没有猫粮的,后来流浪猫多了,学生们经常投喂,老板就购进了一批,抬手给他指了指后面的货架:「那里有,自己去拿。」 「谢谢。」 于巍拿了一袋,付了钱往出走,回到草丛边,那只橘猫已经溜走了。 他看了看手里没开封的猫粮,面无表情地提回了宿舍。 —— 251宿舍里,赵芮在何施燕的安利下,先看完了最新的那期女大学生失踪案,果然很离奇,故事不停反转,揭晓答案的那一刻,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理智告诉她,她明天还要早起去图书馆复习,她的手指却不听大脑指挥,点开了那期连环杀人案的解说。 灯已经熄了,但大家都没睡着,赵芮放心地看下去,这一期长达一个半小时,相当于一部电影的时长。 赵芮还没看到一半就被吓得不敢看了。 她放下手机蒙上被子睡觉,已经五月中旬了,天气热了起来,被子盖住脑袋没过一会儿就出汗了。她揭开被子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 第二天中午,赵芮和陶念慈从图书馆出来,去食堂吃饭。…. 每天最轻松的就是吃饭时间,赵芮点了一碗拌面,坐在陶念慈对面,打开了手机,接着看昨晚没看完的解说。 正值饭点,食堂里吵吵闹闹,声音开得再大也听不清,赵芮边吃边看字幕。 陶念慈吃的是肥牛米线,看着赵芮筷子挑起几根面,半天没送进嘴里,痴迷的样子:「你在看哪位老师的课?这么废寝忘食。」 赵芮随口答:「连老师。」 「连老师……」陶念慈正在思考哪个连老师,陡然想起昨晚宿舍里讨论的话题,「是陆竽和燕子推荐的那个u主?有这么好看吗?你们都迷上他了。」 「你没看过你不知道,连老师有点东西,他讲故事太引人入胜了,要是考研课的老师都这么讲,我上岸指日可待。」 陶念慈笑呛到了,端着碗从对面过来,坐在她旁边跟她一起看。 赵芮把手机往中间推了推:「你没看到前半部分可能不太能看懂这个案件。」 「没事,我就凑个热闹。」陶念慈说,「别人吃饭的时候看下饭,我们看这么惊恐的凶杀案真的合适吗?」 赵芮哈哈大笑。 播放到其中一幕,赵芮笑声戛然而止,愣了两秒,以为自己看错了,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手指轻点屏幕暂停。 「这个罪犯……」 赵芮扭头看陶念慈,陶念慈同样张嘴愣住了,眼睛睁大了一点,与她视线交汇。她们两个应该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都没说出来, 与此同时,隔壁有一桌男生在讨论。 「你们看‘连老说案,没有,里面那罪犯,卧槽跟打印店那儿兼职的一个男生超级像,我看到的时候吓一跳。」 「你们怎么都在看那个?」 「我是在微博热门里刷到的,又跑去b站了那个u主,看到了完整版。」 「不是他吧,年龄都对不上,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 「没说是他,只说长得像,你不觉得吗?什么关系啊这。」 赵芮和陶念慈听到几个男生的对话,又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看向手机屏幕,看来这个u主最近实在是火,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的名字。 不过他们说得也没错,那期连环杀人案的罪犯和陆竽那个朋友样貌相似,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陆竽看到那期的时候没有联想到吗?.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851980.html 第334章 跟个疯子一样(7更) 下午上课,陆竽和何施燕她们先到阶梯教室占座位,赵芮和陶念慈直接从图书馆过来。 她们刚想问陆竽关于她那位朋友的事,老师就夹着课本进来了。她们只能先收起心思,专心上课。 课间十分钟休息,赵芮拿着截图问陆竽:「我记得这期你已经看过了吧?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罪犯跟某个人有点像?」 何施燕听到声音靠过来,下巴搭在陆竽肩上,伸着脖子瞄了两眼:「你还在看连老师的……啊,这个罪犯……」 她之前看没注意,现在截图呈现在眼前,她立刻联想到了:「像那个,那个……」她支支吾吾,没说出那个名字,扭头看向陆竽。 陆竽拧开杯盖喝了几口水:「你们该不会是想说他像我那个同学于巍吧?」她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没她们表现得惊讶而已。 陆竽一说出那个名字,几个女孩就猛点头。 何施燕:「这么一看真的好像,会有两个没关系的人长得这么像吗?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竽摇摇头:「我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话音刚落,坐在后排的几个女生探头过来:「你们在看‘连老说案,吗?他们男生都说里面一连环杀人案的罪犯像咱们学校打印店兼职的那个男生。那男生气质好阴郁,妈呀,以后不敢去了。」 「你说反了吧,按照两人的岁数,应该是那个男生像这个罪犯。」旁边的女生纠正她。 越说越像真的了,陆竽回过头替于巍辩驳:「世上那么多人,长得像的大有人在,没必要这么吃惊。」 「不是啊班副,我听他们男生说,有人搜到这个案子背后的信息了。这个罪犯以前有老婆,处了一年多分开了,95年生了个儿子。他儿子应该和我们同龄,你说会不会是……」女生捂住嘴,讳莫如深的样子。 类似的莫须有的脏水曾在高中时期往陆竽身上泼过,方巧宜那时在学校里造谣她是罪犯的女儿,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背后偷偷议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她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凭这个就下定论,太离谱了。」陆竽语调没起伏,听着淡漠,「大家怎么说也是大学生,不该跟风议论这种没证据的事,你一句我一句,给人造成的伤害有可能是致命的。」 陆竽是班委,平时很好说话,没见她这么严肃过。几个女生不再发酵话题,讪笑着解释:「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假,没乱说。」 跟陆竽坐在一起的室友也不提了。 本质上她们只是好奇,并无伤害他人之意,听完陆竽的话,她们突然意识到,就是这种轻飘飘的没心没肺的所谓「随口一说」,某些消息就会跟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引发一场雪崩。 如果真伤害到别人,她们不可能是无辜的。…. 上课铃响了,大家看向黑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趁老师在走廊上没进来,快速商量了下晚上吃什么。 —— 于巍赔偿了室友手机换屏的钱,下课后去打印店做兼职。 老板退开电脑前的位子,让他上,那些原本排队打印东西的学生脸色微变,躲躲闪闪,互相递眼神。 于巍手指点了点桌面,没有u盘放到桌上,而电脑上登录的qq也没人发文档过来。他愣了一秒,扭头看了眼排在前面那个女生,难得主动开口问:「打印什么?」 女生这才回过神来,「啊」了声,连忙把u盘放在他手边。他垂眸扫了一眼,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插上u盘点开,例行问一句:「打印哪个文档?」 女生抬手遥指了下最左边那一列。 于巍没看清她指的是哪 一个,耐心问:「到底是哪个?」 女生无奈,只能靠近一些,手指点了下屏幕:「这篇论文。」 于巍快速预览打印,指了下旁边的打印机,没说一句话,示意她过去等着就行。 女生问:「多少钱。」 「四块六。」于巍冷漠地回答。 女生扫了墙上贴的收款码,小小打印店里响起支付宝的到账播报。女生拿着论文赶紧走了,她的同伴在外面等她,手里举着两支雪糕,把其中一支递出去:「怎么这么久?」 「店里兼职那男生回来了,老板就让他坐那儿给我们打印,我想起班里男生讨论的那些内容,毛骨悚然了。」 「没那么夸张吧。」 「不骗你,近距离看就知道有多像了。」 「……」 两个女生的声音飘远,前面几句穿过透明门帘的罅隙传进来,落入正排队的人耳中。他们不由自主地瞥向坐在电脑前的男生,跟前后的朋友小声交谈。 于巍握着鼠标的长指收紧,还是瞒不住了吗? 老板坐在店里玩手机吃西瓜,耳边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变大,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抬起头笑了声:「学校里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你们都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大家互相对看,面对老板的询问,语焉不详。 他们在私下再怎么议论无所谓,不可能搬到明面上、在当事人的眼皮子底下说,万一把人惹怒怎么办? 排队的人时而多时而少,忙到过了晚饭的时间点,于巍退下来,准备离开。 老板叫住他:「于巍,你过来一下。」 于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和胳膊,抬步走到老板跟前。老板一直在店里,来来回回听到了一些关键字眼:「他们在说你?」 什么「罪犯」「杀人犯」之类的,他没听全,觉得有点吓人。 「不知道。」于巍贴着裤缝的一只手蜷缩。 老板以为他会说「不是」,他说「不知道」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老板嘶了一声:「我怎么听到有人提你的名字了?」…. 于巍还是那一句:「不知道。」 老板见他这副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想他自打在店里兼职,从未出过差错,干活儿细致认真,也不偷懒,常常超出工作时间也没怨言。除了性子闷、话少,没别的问题。再说,打印店也不是个需要经常交流的工作。 于巍干得很好,老板没为难他,挥手让他走了。 于巍拿起椅子靠背上挂着的黑色书包,背在身后走出了打印店,往食堂的方向去,面色沉沉,如这说变就变的天。 一阵阵风吹来,他埋着头,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他好像一直活在阴影里,怎么会看见影子呢? —— 于巍没想到,这阵风会越刮越大,校园里竟然开了帖子专门讨论。 「连老说案」那个u主在解说案件时,找到了部分影像资料,罪犯穿着黄色的雨衣,他就称呼凶手为「老黄」,并未提到他的真实姓名。 有好事者顺藤摸瓜,在网上查到了一些与这个案子相关的更为详细的资料,在那些文字记录里,有的笔者把罪犯的名字写作「大光(化名)」,有的则称之为「于某」。 于某,姓于。 跟他们先前的猜测对上了! 打印店的那个于巍很有可能就是连环杀人案凶手的儿子。 世界上可以有巧合的事发生,但不可能这么多巧合撞到一起。 巧合一,两人长得七八分相似,眉眼那一块简直一模一样;巧合二, 罪犯被抓捕前有过老婆,两人生了一个儿子,年龄刚好能跟于巍对上;巧合三,他们两个都姓于。 还有那些所谓的知情者发散思维创造出来的巧合四:于巍那个人看起来很怪,不爱跟人打交道,甚至不喜欢跟人对视,总是低着头,偶尔还会自言自语,跟个疯子一样。 不管真的假的,有人说出来,就会有人相信。 一些学生会宣传部的干事对帖子里的内容产生过怀疑,他们的副部长在组织活动的时候井井有条,会考虑到每个人,体贴又有耐心,怎么会像他们说的那样,有犯罪的基因。 别说这些事只是大家的推测,就算是真的,那也罪不及家人。别人犯的罪,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当一种声音喊到最大,其他的声音就会被湮没。他们想要替于巍解释,只会成为被质疑被攻击的对象。 事情闹得太大,何施燕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有人提「于巍」的名字,回去跟正在画画的陆竽说:「你看咱们学校最热的那个帖子了吗?」 陆竽在细化画稿,没空聊天,嘴上随意应答:「什么帖子?」.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851981.html 第335章 不重要了(8更) 「还能有什么帖子,你那个朋友。」何施燕找到路上听人谈论的那个帖子了,她也是第一次看,被那些不堪入目的揣测刺得瞪大了眼睛,「我看帖子里好多学生也不是我们学校的啊,还跑过来留言捣乱。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陆竽转了转酸痛的右手腕,朝她伸手:「给我看一下。」她的手机在桌子另一边,够不着,为了让自己专注画画故意放很远。 何施燕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 那些字眼飘进陆竽的眼睛里,跟针尖一般。 「打印店那位要不是连环杀人案罪犯的儿子,我名字倒过来写。太恐怖了,请问关大的学生现在什么感觉?我想采访一下,好奇死了。」 「那期我一个男生看了都害怕,真是恶魔在人间。老古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不是没道理的,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恶魔的儿子会干什么?【嘘】」 「虽未见其人,已经听说其事迹了,阴暗孤僻、不合群,这种人一般心理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不信找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看他面相就不是好人。」 何施燕双手叉腰:「是吧,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们根本没见过于巍,还在那儿发布谣言。」 汪雨说:「你们说的那个帖子,我一个同样在关州上大学的高中同学听说是咱们学校的事,发来消息问我是真是假,她说已经在周边几个学校传遍了。还有些男生要来一睹于巍的真容,看看是不是跟帖子里说的那么像。到底谁是疯子啊。晕了。」 何施燕:「我拿快递回来的路上就听到他们在说有人把于巍的照片传上去了。」 陆竽深吸了口气,她看到帖子里于巍的照片了,是完完整整的正脸,清晰无比,跟罪犯那张露正脸的照片并排放在一起,对比鲜明,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不能联系管理员删帖吗?」陆竽抬头问何施燕。 「咱们平时也不这些,管理员都有谁也不清楚。」何施燕有心帮忙却没渠道。 陆竽合上电脑,把手机还给何施燕,从床上下来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人打电话,问了一圈终于找到管理员的联系方式。 她给管理员打去电话,得到的答案是他已经卸任了,没有管理贴吧。 陆竽很着急,接着问他,知不知道新上任的管理员都有谁。 好在老管理员是知道的,给她发来两个电话号码。陆竽打过去,沟通了一番,对方请假一个星期了,不清楚学校里发生的事,给她回复马上去删帖。 陆竽松了一口气,坐回床边。 何施燕有点担心:「帖子可以删,那些人的嘴巴可堵不住,还是会在学校里外到处传。」 陆竽咬着下嘴唇上的死皮,扭头看窗外的天,最近几天的天气变换快,时而放晴,时而阴云覆盖,人的心情也受影响。…. 她犹豫再三,给于巍发了条qq消息:「你还好吗?」 她也清楚,在巨大的风浪面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于巍果然没有回她。 —— 事情在学校里一再发酵,于巍照常去教室上课、去打印店做兼职、去食堂吃饭,没有跟室友一起。他又变回了高中时期独来独往的于巍,甚至更孤僻。 他看到了陆竽发来的消息,想跟她说自己很好,不需要担心。 但他不想欺骗她,更不想让她知道他过得不好。 打印店的老板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在于巍下课去店里兼职时,将他叫到了工作间后面,手肘杵着旁边一个白色铁皮八斗柜,两条腿交叉,偏着头看他:「我找人打听了下,他们说你是什么连环杀人犯的儿子 ,什么意思?真的?」 老板很严谨,他用了「他们说」三个字,表明不是他自己要相信的。 于巍抿着唇,半晌,平淡地开口:「您要是不想用我了,今天就结工钱吧。还没到一个月,按照天数来算,一千零五十,您给我一千块就够了。」 老板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踌躇:「不是,我还没说什么……」 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是真的,于巍的说法变相承认了。 老板要说不惊讶是骗人的。 静默许久,老板没有出言挽留,他得为店里的生意考虑,最近来打印的人都少了,正值毕业季,论文满天飞,少赚很多钱。 他拉开柜台下面的抽屉,平时一毛不拔,罕见地大方了一回,给于巍数了一千一。在他接过去时,老板又慷慨地从抽屉里抽了一张红钞票,一并塞给他:「小伙子,有毅力的人以后总有属于你的路走。」 那是老板最后留给他的话,于巍没有听进去。 他已经尝试过很多条路,没有一条是平坦的,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期末即将来临,笼罩在大家头顶的除了神秘莫测的八卦,还有考试。 对他们这一届来说,下半年就是大四,转眼他们在学校里的时间只剩半年多——大四下学期要自己找地方实习,到交论文的时候才返校。 在此之前,他们要正式退掉学生会和各个社团的职位。 学生会各部门组织了散伙饭,在群里发了公告,叫大家能来的都来露个面,算是正式的告别。 于巍是宣传部副部长,但他不想去,正要跟部长说明,看到陆竽在群里签到「+1」,他取消了原先的想法,决定去一趟。 就像部长说的,正式告个别。 于巍慢吞吞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拉开衣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从里面拿了个东西,没让其他人看到,不着痕迹地塞进裤子口袋里。 几个室友看着他,一下张嘴一下闭嘴,没打好腹稿的样子。 还是那位先前不小心被于巍摔碎手机的动开口:「对不起啊,那天晚上可能玩笑开得不太合适。学校里的谣言也不是我们说出去的,他们应该也是看了那期解说,被搬运到好几个平台了,我们试着联系人删除了一些。但……」转载了太多次,删不完,u主又涨了一百万粉。…. 「不重要了。」于巍说。 最后对他们笑了一下,虽然他笑起来很别扭,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很浓的酸涩感。其实仔细想,他对他们每个人不差,除了有点冷淡。 连续半个多月的腥风血雨,一般人真顶不住。 于巍越是表现得平静无波,他们越是担心。 他们也拿自己的账号跟那些人争论过,没人听他们的,那些人只知道骂人。 于巍离开了宿舍,什么东西也没带。 —— 女生宿舍里,陆竽换好了衣服,一条素净的浅蓝色牛仔裙,方领,戴了江淮宁送的那条北极星项链,很漂亮。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何施燕,趴在她床边问:「你真不去啊?」 何施燕也是宣传部的一员,来例假了,肚子痛,刚吞了一颗布洛芬,侧躺着,大热天肚子上压了一个热水袋,汗都出来了。 「你跟隔壁宿舍的小柳去吧,我就不凑热闹了。去了也吃不了几口,还喝不了凉的。」何施燕有气无力地说。 陆竽没勉强她:「那我走咯。」 「嗯。」 陆竽拎上挎包,链条穿过左肩到右腋下斜挎着,出了宿舍,去隔壁找同样要去聚餐的小柳,打车到吃饭的地方。 部长可能把仅剩的会费全挥霍了,订了一间豪华大包,装修风格低调又贵气,对面还能看到滚滚的河水,沿岸点缀了一串串闪烁霓虹。 陆竽和小柳到了包厢,部门里先到的几个女生在窗前找角度自拍,她们两个也被落地窗外的景色吸引了,连声夸部长有格调,会选地方。 部长摆手,示意她们随便坐。 等了半个小时,人陆续到齐了,于巍大概是最后一个到的。其实他早就出发了,坐在酒店南侧门的台阶上静静想了很久。 最终,他做下了一个决定。.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851982.html 第336章 我女朋友喝醉了(9更) 包间里欢声笑语没断过,陆竽被气氛带动,喝了两杯酒,接到江淮宁的电话时,她已经吃饱了。 没打扰其他人,她悄然起身离席,站到落地玻璃窗前,对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接通了电话,声音轻柔得像水,也像醇香的酒液:「喂?」 江淮宁说:「在跟学生会成员聚餐?」 陆竽一听到他的声音,嘴角就会悄悄上扬,自动泄露她的情绪。 「你怎么……」 陆竽刚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他偷偷了她的微博,而她半个小时前,发了一张聚餐的照片,拍了桌上的菜色。 她至今不清楚江淮宁的微博id是哪个,以前问过他,他要保持神秘,不肯说。 陆竽大呼不公平,她的动态他能随时看到,关于他的一切,她却要靠打电话才能知晓。 江淮宁也不服,跟她辩解,你不是跟东子打探过我的消息吗? 被他发现了,陆竽也没有心虚:「看你有没有乖乖吃饭,保持规律作息,照顾好自己。谁让你总说谎话哄我,我不得找个人好好盯着你。」 对于她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行为,江淮宁只会开心,不会有怨言:「还有一点你没说,你让他随时汇报,有没有女孩追求我。」 「没有!」陆竽很大声,「没有这回事,绝对是胡胜东造谣。」她才没有不相信他。 江淮宁笑出了声:「我回头弄死他,给我假情报。」 陆竽也跟着笑出了声:「连带我的那一份也算上,他怎么能做双面间谍呢!」 相隔三四米远,亮堂堂的包厢里,于巍瞥见了陆竽唇角那抹笑,那么动人,无需细想就能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他掩埋了情绪,收回目光。 江淮宁问她:「你明天做什么?」 「明天周六,去图书馆整理期末复习笔记,还要写一篇选修课的结课论文,没什么其他的事。」 「也就是说,明天有时间?」 「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淮宁卖关子,不肯告知:「不干什么,随便问问,想知道我女朋友的日常活动,不可以吗?」 陆竽一手扶着额,轻轻地笑:「可以。」她礼尚往来,「你明天干什么?」 「要去一个地方。」 陆竽猜他可能要去别的地方做学术研究什么的,是她听不懂的东西,没细问,只问他:「远吗?」 「有点远。」 「那你要休息好。」 江淮宁笑得不行,气声都冒出来了:「我已经休息好了。」 陆竽「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了:「我忘了,有时差,你那边现在是早上。」 他们交代完近况,结束了这通电话,陆竽意犹未尽地握着手机回到餐桌。她刚刚离席悄无声息,以为没被人发现,小柳早注意到她了,掩唇小声问:「给男朋友打电话?」 「嗯。」陆竽抿唇,笑意浅浅。…. 小柳想到一件事:「你男朋友出国差不多一年了,是不是该回来了?」 「还有一个多月吧。」陆竽只知道大概时间,「他回国后还得去清大一趟,做汇报什么的,比较忙。」 小柳理解:「高端人才嘛,一般都没多少闲暇时间。」 陆竽见大家兴致还很高涨,没提离开的事,拿起筷子时不时夹一点东西吃。蓦地,一只小酒杯递到她手边,陆竽抬起头,对上陈嘉林微笑的脸庞,他眼神迷离,话语温柔:「陆竽,我们喝一杯吧。」 两人自打进包厢,没说过一句话。 众人停下吵闹,纷纷注视他们。 当年陈嘉林在陆竽刚 入校时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贴吧里的帖子盖了不知多少层,大家也都抱着看好的态度。 谁知陆竽放寒假回去一趟,再来学校就不是单身了,多了个男朋友。 如果她男朋友是别人,陈嘉林还能争一争,偏偏是那么优秀的人,简直不给他一点钻空子的机会。 大三快结束了,哪怕陆竽和她男朋友是异国恋,照样谈得甜蜜如初,别人想插一脚也插不进去。 陆竽已经喝了两杯酒,是她的酒量极限了,再喝下去要误事,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驳陈嘉林面子,笑着问:「换成果汁行吗?」 陈嘉林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搔了搔耳朵,从容地给她换了个干净的杯子,重新倒上橙汁。 两人碰了一杯,陈嘉林看着她,仰脖,一口闷了杯中的白酒,只留给她四个字:「前程似锦。」烂俗的祝福,也足够真诚。 陆竽笑了笑:「你也是。」她喝了果汁。 陈嘉林潇洒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继续跟身边的男生交谈,仿佛那一出只是为了告别过去,翻过一篇。 他们来得早,不到九点聚餐就结束了,部长在隔壁ktv订了包厢,请大家唱歌,还能再玩一个多小时。 陆竽对唱歌不感兴趣,跟部长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学校。小柳想去ktv,扭头看她:「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没问题。」陆竽挥了挥手。 她站在酒店门口等车,身后也有一些不去ktv的成员。 没多久,驶来一辆出租车,陆竽走下台阶,准备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发现上面坐了个小朋友。司机阿姨扭头对着车窗外的陆竽抱歉道:「我女儿发烧了,刚带她去医院看过,送完这一趟我们就回家了,麻烦您坐后面。」 陆竽笑笑,表示理解,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她坐进去后,还没关上门,被一只手把住了,她没能关上。陆竽侧目看去,是于巍,她就往里坐了坐:「你也不去ktv吗?」 「嗯。」于巍坐在她旁边。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喝得不多,在包厢里待久了会沾上味道。 「到关大。」于巍对前面的司机说。 司机阿姨启动车子前,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女儿,小朋友额头上贴了退烧贴,脸蛋烧得通红。她很担心女儿,没怎么注意后排的情况。…. 陆竽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仅剩的一丝理智让她倒向车窗那边,接着就失去意识了。于巍攥紧了手里的东西,重新塞回裤子口袋。 对面前的司机阿姨说:「去季丰酒店。」 「啊?」司机阿姨这才看向后视镜,那个女孩大概是喝醉了,已经昏睡过去,被那男孩拨过脑袋,靠在他肩头。 于巍从后视镜里直视司机双眼,尽量平静地述说:「我女朋友喝醉了,回宿舍没人照顾,我不放心她。」 他们两个确实是一起上的车,也说过话,彼此很熟的样子,司机阿姨没怀疑他的话,改了方向,绕去季丰酒店。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于巍抱着陆竽下车,单手扶着她,从她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找到一个卡包,翻开,入眼的透明夹层里是江淮宁的照片,笑得那样阳光灿烂。 他这一辈子没露出过这样的笑容。 于巍走到前台,开了一间房,抱着女孩进电梯。 柜台后的服务人员对此见怪不怪:「这是男女朋友一起开房,还是捡尸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哪来那么多脑补?」 「可是,那个女孩不省人事……」 乘电梯到十六楼,门打开,于巍公主抱起陆竽,踩在走廊深褐色的地毯上,没有脚 步声响起,整条走廊都很寂静。 他找到订的那间房,刷卡开门,把她放到床上。 他去把门反锁了,踱步回来,站在床尾居高临下看着她。 偌大的房间只亮起一盏玉兰花状的小壁灯,昏黄的光在她脸上覆盖一层,像蒙了一缕薄薄的轻纱。 于巍凝视她许久,心里想的是他从没离她这么近,像一对亲密的恋人。 他也想拥有她,拿他的一切来交换都可以。 他的一切……他是个再贫瘠不过的人,他的一切也不值钱。 这样的想法促使他头脑清醒,越是清醒,他越能认识到,江淮宁有多令人羡慕,他有好的家世、至交好友、光明的未来、坦荡的人生。 他还能拥有这么好的陆竽,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种不公平。 怎么做都是徒劳,不如彻底放弃。.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851983.html 第337章 我不想你以后做噩梦(10更) 何施燕蒙在被窝里睡了快两个小时,宿舍里除了陆竽,其他人都回来了。 她晚上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摸到枕边的手机给陆竽打电话,想让她帮她带一个校门口的布袋馍。 电话打过去,显示已关机。 何施燕有些疑惑,陆竽出门前才给手机充满了电,应当不存在没电关机的情况。 她不死心,又拨打了一通电话,结果还是一样,听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何施燕问宿舍其他人:「我睡着期间,陆竽回来过吗?」 下铺的汪雨说:「她不是参加学生会的聚餐了吗?没这么快回来吧。」 那就是还没回来。何施燕给小柳发qq消息,也不知道小柳在干什么,等了半天没个回应。 何施燕改为给小柳打电话,能打通,响了许久没人接。 她哪里知道,小柳那边在ktv的包厢里,整个包厢充斥着节奏感极强的音浪,听不到消息提示音,也听不见来电铃声。 何施燕从床上爬了起来,靠墙坐着,跟她们说:「我联系不上陆竽。」 陶念慈说:「会不会因为他们聚餐的包厢里比较吵闹,听不到铃音。」 「不是啊,我打她电话显示关机。」何施燕语气有些急。 赵芮戴了一只耳机在听考研老师讲课,闻言,拿起手边的手机,给陆竽打电话,同样是关机状态。 「确实关机了。」赵芮暂停了电脑上的讲课,「不会出什么事吧。好端端的,手机怎么关机了,你能联系上聚会上的其他人吗?」 何施燕说:「刚联系了柳萱,她没回我,电话打通了也没人接。」 何施燕连着给小柳打了十几通电话,想着总能有一通电话被她听到,结果没有一通被接起,她快愁死了。 赵芮也不知道他们参加聚会的人都有哪些:「你们部门没有大群吗?你在群里问问,兴许有人看到消息。」 何施燕怔了一秒,拍了下脑门,她真是被痛经折磨得脑子糊涂了,怎么没想到在群里问问。 她往宣传部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陆竽跟你们在一块吗?」 隔了几秒,陈嘉林回复:「她大概四十分钟前就离开了,没回学校?」 何施燕:「你们在哪儿聚餐?」 陈嘉林:「大凌河这边的金源酒店,打车回学校顶多半个小时。」 何施燕:「陆竽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她是一个人坐的车,还是有人陪同。」 陈嘉林:「于巍跟她坐一辆车。」 于巍? 何施燕一愣,据陆竽说,她和于巍是高中三年的老同学,还能在一个大学读书也算是一种缘分,跟他坐一辆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陈嘉林没等来对面的回复:「你先别急,我给于巍打个电话,兴许路上堵住了。槐桉路那边老堵车。」…. 何施燕回了个「好」,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陈嘉林起身到稍微安静的角落,给于巍打电话,第一次能打通,但于巍不接他的电话,再打过去就提醒关机。 他皱起眉,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陈嘉林去点歌台暂停了歌曲,包厢里安静下来,陈嘉林问:「你们有没有谁记得陆竽坐的出租车车牌号多少?」 他一脸焦急,大家都愣住了。 「出什么事了?」 「谁没事车牌号。」 「她不是回学校了吗?」 「是啊,副部长送她回去的。」 陈嘉林眉间褶皱加深:「陆竽室友说她没回去 ,打她电话是关机状态,我刚给于巍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没接,第二通直接关机了。」 小柳掏出手机,这才看到何施燕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打了很多电话,然后看群里的消息,陈嘉林已经给何施燕解答了,她就没多此一举再回她。 包厢里的人各自拿出手机,有的给陆竽打电话,有的给于巍打电话,均是关机。 有人想到什么,捂着嘴压抑惊呼:「你们说于巍会不会对陆竽……之前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他也没出来澄清过。」 「别瞎说了,没澄清不代表是真的。」有人反驳,「别人不清楚副部长为人,我们还能不清楚吗?他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的情况要怎么解释,陆竽跟他一块走的,失踪了。」 包厢里陷入沉默。 陈嘉林说:「要不要报警?」问完,他自己回答,「报警吧,不能等了。」 —— 陆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昏暗的。 她记得自己坐在出租车上,有点晕车,脑袋枕着座椅靠背,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霓虹光带。她和于巍偶尔低声交谈,聊起即将结束的大三,以及未来的职业方向。 然后,她鼻腔里好似吸入了什么,脑袋一瞬变得昏沉、眩晕,眼皮有千斤重,失去意识晕倒在车里。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是于巍吗? 陆竽记得他是化工学院的,专业是制药工程,拿到一些实验药品应该不难。 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竽浑身酸软,努力睁大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酒店房间里。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绳子绑住,两腿的脚踝处也被捆缚住,嘴巴上同样绑了一条软布带,无法开口说话。 绳子没有勒痛她的手腕和脚踝,证明绑得不紧,她试着挣扎,不消片刻额头就出了一层汗,绳子纹丝未动。 「你醒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冷不丁响起一道男声,陆竽悚然一惊,偏过头去,于巍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没有看她。 陆竽「唔」了一声,嘴巴被布带堵住,说不出话来。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于巍没有回头,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搭在膝上,「我只是想跟你单独说说话,道个别,然后就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道别为什么要绑住她?很远的地方是哪里?陆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把你困在我身边,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巍的声音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听着很是缥缈,「我知道学校贴吧的帖子是你联系管理员删除的,你总是这样,从高中起就帮了我很多。我知道你并不是只帮我,你会帮身边每一个有需要的同学,可对我来说,你是唯一帮过我的。 「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帖子里说的是真的。那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案的罪犯是我的父亲,他一天都没管过我,却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我无数次想,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该有多好,那我一定要选在一个健康的家庭里出生,不用多富贵,也不用多有地位……普普通通,就很好。 「帖子里没提到的,还有我的母亲,她或许到现在还活着,或许已经死了,我不知道,她也没管过我。她在我们那里出了名的——不是什么好名声,只要给钱就能跟她过一晚。我那个父亲不知道怎么跟她搅和到一起的,两人也不是奔着过日子,稀里糊涂生下了我。 「我从童年时期就活在他们制造的阴影里,早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这次的事让我清醒地认知到,原来血脉是不可分割的,我竟然跟那个罪犯长得那么像。我奶奶手里一张他的照片 都没有,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陆竽,我努力过了,试着走出阴影,可是没用的,秘密总会被翻出来晾晒在太阳底下。我真的累了,再怎么做也还是会被打回原形。我不想再努力跟既定的命运对抗了,我想放弃……」 陆竽眼睛瞪到最大,她好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她不停地挣扎,想要阻止他。 于巍站了起来,缓慢转身看向她,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泪水,应该可以确定是为他流的。 他这短暂的一辈子也算值了。 于巍最后说:「陆竽,我很喜欢你。我羡慕江淮宁,从高中起就羡慕他能和你打成一片,更羡慕他能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下辈子,我投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我希望……能和你做一回真正的朋友。」 别的他不敢奢望,朋友就可以了,人要知足。 陆竽拼命摇头,试图劝他不要放弃,不管她怎么用力,只能发出「唔唔唔」的模糊声音。 于巍拿起一条布带,蒙在她眼睛上:「还是不要让你看到了,我不想你以后做噩梦。」. 三月棠墨 /102/102113/31851984.html 第338章 好久没享受到男朋友的服务了(11更) 陆竽挣扎着从床上摔了下去,不知撞到哪里,一阵头晕,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躺在医院的病房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飘动的白色窗帘。 窗外的天是漆黑的。 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怎么还是黑夜。 何施燕提着暖水壶进来,看到床上的人目光呆滞地望着四周,连忙跑过去:「你醒了?吓死我了,你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再不醒我就要怀疑医生诊断错误了。」 「醒了吗?」 汪雨从外面进来。 何施燕看着她:「你跑哪儿去了?」 「我怕吵到她休息,出去接了个电话。」 陆竽听着她们的对话,意识渐渐回归,于巍把她带到酒店里,说了很多话,那些话带给她巨大的震惊。然后他蒙住了她的眼睛,说了一句道别的话,他是要…… 「于巍呢?」陆竽撑着床面想要坐起来,头又晕了起来,支撑不住跌了回去。 何施燕把暖水壶放床头柜上,连忙扶住她。汪雨帮忙升起病床,让她半躺着。汪雨叹了一口气:「网络暴力真是害死人,好端端的一个大男生,被逼得想不开。」 陆竽怔愣地望着她,脸刷地一下白了,眼眶却迅速红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消失了吗? 何施燕看出她的不对劲:「你是不是以为于巍不在了?放心。警察来得及时,救下了他,带他去做心理疏导了。」 陆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不敢相信,她们不会是哄她的吧。 「真的吗?」许久,她开口,声音有些哑。 何施燕坐在床边,身体朝向她,举起手发誓:「我向你保证,句句属实。这回真得感谢陈嘉林,我联系不上你,在群里发消息就只有他看见了,得知这件事后,当机立断报警了。警察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陆竽浑身的神经放松下来。 「你身体还有哪里不适吗?我得找医生来给你看看。」何施燕说着,从床边起身往外走。 汪雨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别想了。」该庆幸没酿成悲剧。 陆竽心安了不少,端起桌上的水杯,吹了吹热气,抿了口水。 门外走廊上忽然传来何施燕惊讶至极的叫声,汪雨朝着半敞开的门往外看过去,有些不明所以,三秒后,她找到了何施燕惊叫的原因。 许久不见的江淮宁出现在眼前,原本宽敞的病房,因他的存在而变得狭小。 他个子挺拔,穿着浅蓝色的长袖衫,白裤子,帆布鞋,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眉头拧得死紧还那么帅气。 明明风尘仆仆地从匹兹堡赶回来用了二十几个小时,换做他人早就邋遢疲惫,他还是清爽干净的。 陆竽捧着一杯水忘了喝,若不是手握得太紧,杯子里的水就要撒到被子上。 「你……」陆竽仰头,要问的问题有一堆,不知道先问哪个。 江淮宁从北城赶来关州的路上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关于陆竽的身体状况,他却知晓得不是那么清楚。 手掌贴在她脸颊上,熟悉的温度让她的眼眶热了起来。 江淮宁卸下背包丢在床尾,把她手里的水杯拿走,放到桌上,倾身抱住了她,垂下头,声音低柔:「有没有哪里受伤?」. 汪雨自觉退出病房,不当电灯泡。 何施燕还定在走廊上,本来是要叫医生过来的,被突然闪现的江淮宁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傻了吗?」汪雨拿手在她面前晃。 何施燕魂魄归位,啧啧感慨:「我 体会到「天神降临」的感觉了,刚刚江大校草从电梯里出来,整条走廊都亮了。」 汪雨扑哧笑了声:「行了啊,不是说要找医生吗?」 何施燕两只手环住她的胳膊,表情揶揄:「我觉得江校草来了,要不要医生无所谓了。」 病房里,江淮宁抱了陆竽好久,她的脸埋在他腰腹间,鼻息间的味道,以及隔着布料的体温,都是她的最爱。 她太想念了。 江淮宁手掌扣着她后脑勺,轻轻抚摸,又问一遍:「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竽在他怀里摇头,不想说话,只想抱着他。 江淮宁看穿了她的想法,没再说别的,维持着一个姿势没动,给她当人形抱枕。病房里其他的床都是空的,没人打扰他们,她想抱多久都可以。 时间静静地流淌,陆竽快要在男朋友温暖的胸膛里睡着了。 她仰了仰脖子,去看他的脸,问出了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怎么回来了?」 江淮宁手指捋顺她乱糟糟的长发,笑意温和:「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过,我要去一个地方,有点远。」 陆竽脑子懵懵的,还在思索两者有什么联系。 指尖点了点她的脑门,江淮宁笑道:「回头还得仔细检查一下脑子。我说的要去一个地方就是回国,十几二十个小时的航班,可不是有点远吗?」 陆竽被嘲笑了也没反驳,她的眼神透着迷蒙:「你怎么现在就回国了,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结束吗?」 「提前结束了课程。」 「你的意思是,不用再去美国了?」还没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陆竽的眼睛里就亮起了一颗颗星辰。 江淮宁看着她眼里的星辰,他的眼眸也被点亮了,给了她准确的答案:「嗯,不用再去美国了,我回来了。以后可以想见你就来见你。」 陆竽压制内心的狂喜,表面上不露一丝情绪:「说什么想见我就来见我,说到底还不是异地恋。」 江淮宁当真了:「对不起,总是让你……」 他一道歉陆竽就怂了,立马改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认真了。」 何施燕还是叫来了医生,医生给陆竽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说是身体基本没问题了,能出院,后续注意休息,暂时别剧烈运动。 她吸入的药物对身体无害,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昏迷加上浑身乏力,被分解后也没有其他的后遗症。 江淮宁坚持让她在医院再住一晚,明天做个更详细的身体检查。 陆竽看他有点累,没跟他争论,听从了他的安排:「你晚上住哪儿?」 江淮宁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病床,眉毛微微上挑,这不就有现成的床吗? 陆竽懂了他的意思,故意说:「医院到时间了不让探视,你该走了。」 「谁说我是探视,我是来陪床的。」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需要陪床。」在他面前,她总是不自觉撒娇、拿乔,好做作啊。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我留在这里陪你?」 「……」还是他更厉害,一句话就拿捏住她了。 何施燕和汪雨站在病房门口,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他们告别,被迫听了一场小情侣打情骂俏,灌了一耳朵糖浆。 何施燕等不及了,开口:「那个,陆竽,有江校草照顾你,我们就不留在这里了,先回学校了。」 陆竽全部心思都在江淮宁身上,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引住视线,压根没注意到门口的两位室友。此刻听到声音,她恍然回神,视线瞥过去,强忍着羞窘说:「嗯,你们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挥了挥手,脚底抹油溜了。 江淮宁走过去关了门,在手机上叫了外卖,给陆竽点了份清淡的养生粥,给自己买了份面。 陆竽的眼睛不舍得从他脸上移开,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感叹,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也确实有些日子没见到了。 江淮宁能感觉到落在他脸上的直白又热烈的视线,任由她看,他喜欢她看他的眼神,但是他不得不提醒一句:「眼睛记得眨一眨,又没不让你看,你这样眼睛容易酸。」 陆竽就不看他了,别过头去靠在半升起的病床上,闭上眼:「我睡了。」 江淮宁捏捏她鼻子:「吃点东西再睡。」 陆竽很快就被哄好了:「好吧。」 江淮宁下楼去拿外卖,给她支起小桌板,拿出袋子里的养生粥放到上面,搭配两道爽口的小菜。 他翻出一个塑料小勺,递到她手里:「慢点吃,我摸着还很烫。」 陆竽接过他送到手边的勺子,傻笑了声:「好久没享受到男朋友的服务了,还有点不适应。」 「确实,哪个能有你男朋友服务周到妥帖。」江淮宁找准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102/102113/31851985.html 第339章 安抚家属(12更) 何施燕和汪雨赶上公交车,回到了学校。 宿舍里的人还没睡,赵芮和陶念慈两个备战考研人员,因为牵挂陆竽的事,没跑去图书馆学习。 看到她俩同时回来了,陶念慈还挺惊讶:「你们都回来了,陆竽谁照顾?」 何施燕和汪雨相视一笑。 「陆竽一个人在医院里没问题吗?」汪雨见她俩不仅不回答,还讳莫如深地笑,越发不懂了。 何施燕还来着例假,在医院里待了大半天,身体不太舒服,瘫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托着下颌,翻找抽屉里的姜糖块:「你放心,陆竽有人照顾。」 陶念慈问:「谁?」 汪雨不藏藏掖掖了,笑着说:「她男朋友从美国赶回来了。我们要是继续留在那里才是没眼力见。」 陶念慈夸张地张大嘴巴:「她男朋友回来了?」 何施燕给自己泡了杯姜糖水,趁热一口一口地喝着:「我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见江大校草的时候,表现得比你还惊讶。」 「他在美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们也不清楚。」 「可能是那个叫沈欢的男生说的吧。」汪雨猜想,「他是江淮宁发小,于巍的事在同城圈子里传开了。」 「闹这么大?」张悦然已经躺到了床上,正在用手机浏览学校贴吧,「我还以为只在贴吧里讨论。你们是没看到,帖子封了一个又一个。他们本来就对于巍存在偏见,他绑架陆竽的事一出,那些已经消失的言论又冒了出来,说于巍身体里有犯罪基因,随时可能杀人,要求学校开除他。陆竽也被牵连了,他们说的话好难听。」 何施燕不用登进去看,也能猜到那些人会有怎样的想法。 不过,于巍这回的事干得确实不够光明磊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她们跟于巍不熟,因为他是陆竽的朋友,她们和陆竽关系好,算是「爱屋及乌」,对他多了一些宽松,但他绑走陆竽是事实,狡辩不了。 汪雨叹息:「就算学校不开除于巍,他或许也不会再在这里待下去。他都有轻生的念头了,说明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透顶了。」 何施燕情绪正处在敏感时期,容易多愁善感:「这个***的世界,真想邦邦给那些脑子有坑的人两拳。」 何施燕对着空气打出两拳。 —— 医院里,江淮宁收拾了小桌板上的垃圾,拿起床尾的书包,拉开拉链,里面装了洗护用品。 他先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陆竽正准备下床,脚尖刚够到拖鞋,他快步到她跟前:「要做什么?」 陆竽想说她没虚弱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他不必如此紧张:「我去刷牙洗脸。」 江淮宁二话没说抱起她,送进卫生间。 陆竽的肌肉记忆驱使她搂住了江淮宁的脖子:「我只是洗漱而已,不是剧烈运动,你理解错医嘱了吧?」医生只说不让剧烈运动,没说要限制日常活动。 江淮宁垂眸看她:「不是说好久没享受到男朋友的服务了,一次让你享受个够。」 陆竽没有笑得太夸张,控制着浅浅勾了下唇:「一次享受太多不好,后续跟不上这个水准,容易不满足。」 江淮宁说:「要是我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准呢?」 陆竽歪头想了三秒:「我大概会被养成废人。」 「你总有道理。」 他把人放下来,给陆竽挤牙膏,她刷牙的时候他也没离开,手撑着洗脸池的边缘,侧着身,视线紧紧盯着她。 陆竽被看得脸红,含着牙刷,口齿不清晰:「你不要老看着我。」 江淮宁有自己 的理由:「那么长时间没见面,不说一次看个够本,总要让我多看一会儿吧。」 好吧,陆竽又被他说服了,给他看。 她刷完牙,洗完脸,然后看了他一眼,指着门外,示意他出去,小声说:「我要上厕所。」 江淮宁顿了一秒,出了卫生间。 过了会儿,陆竽打开门,他就候在门外,安全感十足。陆竽笑,不再贫嘴,自然地伸出手要他抱。 江淮宁乐意之至,抱起她放到病床上。陆竽非常自觉地滚到了里侧,让出一大半的空间给他。 跟女朋友不用客气,江淮宁掀开被子侧躺进去,陆竽再滚回来,钻进他的怀抱里,枕着他一条胳膊,动作不要太熟稔。 她睡了很久,醒过来不到两个小时,一点也不困,但她知道江淮宁一定很困,他只是没表现出来。 她试过长途旅程的辛苦。. 陆竽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关灯睡觉了。晚安。」 一个晚安吻而已,江淮宁就被点着了,追着亲了回去,加倍地还给她,直到她吚吚呜呜地求放过。 江淮宁考虑到她身体还不舒服,没有太过分,深沉的眼看着她:「哪回都是你主动撩的,撩完又承接不住。」 陆竽轻声狡辩:「我就亲一下,怎么能算撩……撩你。」 「别说亲一下,咱们这么久没见,你就是看着我,我都能……」 陆竽捂住他的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白。 手机铃声破坏了病房里的旖旎氛围,江淮宁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胡胜东打来的,想来没什么要紧事,他要挂掉。 「你怎么不接?」陆竽见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就是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好奇瞄了一眼,「胡胜东?兴许有重要的事找你。」 只能说明她太不了解胡胜东了。 江淮宁如她所愿接了电话,摁了免提,胡胜东笑嘻嘻的声音传来:「我没打扰你俩的好事吧?」 陆竽:「……」 要不你还是挂了吧。 江淮宁低头,只能看到陆竽的头顶,她怕羞了,往他怀里躲。 「有事说事。」江淮宁态度不好。 「你是不是人?我好歹把你的行李从机场拖回学校,累死我了。」胡胜东吐槽完,换了个语气说起正事,「提醒你一下,明天要去找教授,你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去?」 「我已经请过假了,你自己去。」 胡胜东那边静了好久,似乎不太相信:「你什么时候请的假?」 江淮宁没骗他,他真请过假了:「坐在来关州的高铁上。」 「请假理由呢?」 「安抚家属。」 「……」胡胜东默了一瞬,「不信你的鬼话。」 江淮宁这人私下没那么正经,在教授面前是绝对的正经。 「不说了。」胡胜东有点被打击到,就他有家属,别人都是孤家寡人,他就不该打来这通电话找虐。 江淮宁把手机丢回桌上,挖出躲起来的人:「睡着了?」 「快睡着了,别吵我。」陆竽装的。 江淮宁不信她能睡着,他满身疲倦,见到她就只有亢奋,浑身上下每条神经都在活跃,向他传递一个事实——她在他身边。遑论陆竽睡了二十几个小时,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困了。 江淮宁捏她后颈:「聊聊天。」 陆竽不想聊:「你不困吗?」 「还行。」他实话实说,「坐在车上很困,看见你就不困了。」 陆竽猜到他要跟她聊什么,主动交代全部:「我们学校那个关于于巍的帖子我 之前跟你提过,后来被管理员删除了,我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推移被掩埋。是我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想到于巍受到的创伤那么大,以至于想要结束生命。我们昨晚聚餐,他一整晚没说话,我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我们拼车回学校,路上还谈到了大四的实习,他看起来太平静了。」 江淮宁接着说:「所以你就放松了警惕。」 陆竽摇了下头:「这不是放不放松警惕的问题,是我从没怀疑过他,高中跟他做了三年同学,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应该还算清楚。」 江淮宁眉毛深深蹙起。 陆竽晓得他这是吃醋了,但她还是要说:「他没有伤害我,就连绑的绳子也是计算好了松紧,没勒到我。他就是想找一个倾听他遗书的人。我才知道那个帖子不过是导火索,他从出生到童年,再到长大成人的每个过程都是不幸的。」 江淮宁眉心还拧着,语气肯定:「他喜欢你。」 藏得太深了,连他都瞒过去了。 陆竽无言以对,于巍的确这么说过。 /102/102113/31851986.html 第340章 你在国外变坏了 两人在医院度过相安无事的一晚。 次日,陆竽比江淮宁醒得早,没吵醒他,静静地等他睡到自然醒。等了好久,江淮宁终于睁开眼睛,眼睫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几下,迷蒙的眼珠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大脑意识回笼,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国了,而她就在身边。 江淮宁开心地笑了起来,探手摸了摸她的脸。 他的笑容传达出满足的意味,像得了宝藏的小孩子。 陆竽快要融化在他的笑容里。 室友有时候会问,你和江淮宁那么久不见面,感情会不会变淡?她回答不会。但是在回答之前,她有一个思考的过程。 现在,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变淡。 她只会越来越喜欢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喜欢很多很多倍。 趁着没吃早饭,江淮宁带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然后办理出院手续,送她回学校。班群里发了公告,导员召集几个班的学生开会,估计要说于巍的事。 「你呢?要回北城吗?」陆竽站在校门口,眼神依依不舍。 江淮宁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橘子味的硬糖,塞给她,哄道:「我跟教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没那么快回去,会在这里陪你。」qs 陆竽攥住了掌心的糖,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这么说,陆竽就不想回学校了,只想跟他待在一起,她拉着他的手摇晃:「我走了你就剩一个人了。」 江淮宁空出来的那只手抚摸她脑袋:「我在你学校附近找个咖啡厅处理点事情,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好吧。」 陆竽回了学校。 —— 于巍的事情各个导员都通知下去,不许学生再议论。 会议结束,路上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个个讳莫如深。陆竽回宿舍换了套衣服,去学校对面的咖啡厅找江淮宁,两人一起吃午饭。 好久没正经地面对面坐着吃饭,陆竽吃得很舒心,全程目光在江淮宁脸上逡巡,诠释了「秀色可餐」四个字。 江淮宁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穿着白色的长袖衫,棉麻材质,领口是自然敞开的交叉v领,闲适懒散,阳光撒下来,与他融为一体。 陆竽看得有点痴,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江淮宁不害臊,说:「慢慢看,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陆竽用不锈钢叉子扎了块烤土豆塞进他嘴里:「你多吃点吧,都瘦了!」 江淮宁笑着咀嚼嘴里撒了迷迭香碎的烤土豆,眼睛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在关州待了一周,临到要回北城了,于巍的消息再次传来,他来学校办理休学手续。 于巍没有退学,决定暂停一年修整心态,之后如果还想再读这个专业,可以回来继续。不过那个时候,陆竽就从关大毕业了。 于巍离开前没有去找陆竽,托室友带给她一封道歉信。 陆竽捏着薄薄的信封,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江淮宁。 江淮宁单肩背着书包,即将去往车站,他撇开视线:「不打开看看?我不至于连这点醋都吃。」 陆竽收起信装进包里:「我回宿舍再看,现在送你去车站。」 「不是说好了不用送我?」江淮宁视线转回来,「送我去车站,回来你还得一个人。」他以前也这么说过,不想她送他。 「想跟你多待一会儿。」陆竽说。 江淮宁无法拒绝。 送他离开后,陆竽坐在出租车后座,打开了那封浅褐色的信封,里面有两页纸,从中间对叠,一道深深的折痕留在上 面。 于巍的字写得很工整,一笔一划力透纸背,指腹能触摸到背后凸起的痕迹。 陆竽一字一字认真读完,按照原来的痕迹对叠,塞回信封里,深呼吸一下,扭头看向车窗外。 于巍在经过心理疏导后,想通了一些事,他要去外面更大的世界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陆竽希望他能找到。 如果不能,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际遇,再从中获得重新出发的勇气。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陆竽回到学校,日子过得平静如旧,跟江淮宁的视频、语音变得频繁。因为距离拉近,时差不再,他们的思念没有比异国的时候淡薄。 顺利度过期末考试周,陆竽迫不及待订了张去北城的票。 被夏竹知道以后,少不得说她归心似箭,箭却射错了方向,不是家的方向,是北城。 陆竽在电话里解释,她晚点会回家的。 夏竹不放过她,追问晚点是什么时候,还说她要是想回家早回来了,才不会找借口。 陆竽百口莫辩,然后就在电话里听到了她妈妈的笑声。她妈妈原来是在演戏,故意捉弄她。 陆竽坐在开往北城的高铁上,满脸黑线。 —— 江淮宁那帮朋友定了晚上聚餐。 他和胡胜东从美国回来后,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拖了这么久没给他们俩办个像样的接风洗尘宴,好不容易调出这么一天,江淮宁实在推不掉。 他去西站接上女朋友,给她擦了擦鬓发上的汗珠,顺便说了今晚聚餐的事。 陆竽穿着黑色的碎花裙,靠在椅背上侧头看他:「我也要去吗?」 「我的朋友你都认识,不想去?」 江淮宁买了辆二手车,手续全办完十五万左右,作为代步工具足够了,他眼下开的车就是。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轻敲,等红灯的间隙,眼睛移到陆竽脸上,手指没忍住,伸过去捏她粉白的耳垂。 「没有不想去。」陆竽抬手覆上他手背。 江淮宁开车很稳,陆竽的晕车症状不太明显,只下车时揉了揉太阳穴缓解。 回到久违的家中,没时间温存,陆竽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出了一身汗,她想洗个澡再出门。 她乘坐的那趟高铁晚点了,现在已经六点多了,既然答应了去聚餐,迟到了不太好。留给她整理自己的时间不多,陆竽抓紧洗了个战斗澡,换上了浅蓝色的针织短袖,下摆刚好在肚脐处,她搭了条前面带一排铜扣的牛仔短裙。 抬手挽起头发,短袖下摆随着动作往上蹭了一截,露出一线白腻的细腰。 江淮宁倚着房门,视线下移,从腰到腿,感觉嗓子有点干,胸膛那一块火烧似的滚烫。 空调大概太长时间没用坏了吧,怎么不起作用…… 陆竽坐在梳妆台前,重新化了个淡妆:「几点了?」 「不着急,你慢慢来。」江淮宁不知什么时候拎了罐冰镇的可乐,喝了一大口,喉咙里那股干渴的感觉淡去一半。 「我好了。」 陆竽起身转过来,眨巴着带细闪的眼皮,像小蝴蝶一般飞到江淮宁面前,双手搂住他的腰,厚着脸皮问:「我好看吗?」 江淮宁眼神无比认真细致地扫过她的脸,在每个部位停留超过三秒,话说得含蓄,也不含蓄:「你要是这么问的话,咱们干脆别出门了,在家里待着吧。我比较想用实际行动表达。」 陆竽想,自己的理解能力真是该死的优秀,竟然听懂了。 「江淮宁,你在国外变坏了。」她掐着他的脖子摇晃。 江淮宁仰头笑,胸膛微微震颤,不介意她这么评价自己。他一只手掌就能盖住她的整个后腰,低沉的字眼一下一下跳进她耳朵里:「我一直这么坏。」只对你这么坏。 陆竽忍着笑看表:「快走啦,真要迟到了。」 路上开得不快,他们两个最后到,果真叫陆竽说中了,迟到了。 江淮宁宿舍的男生都在,除了他们,还有谢柠和一个女生。谢柠的穿着打扮风格变了,以前偏向娇俏甜美,现在走冷酷风,一身黑,脚上还套着铆钉靴。头发漂染了一撮淡蓝色,绑成几根小辫子,戴了夸张的几何图形耳饰。 那个女生陆竽不认识,可能是几个男生当中谁的女朋友。 陆竽跟他们打了招呼,坐在其中一个空位上,江淮宁坐在她边上,手掌虚虚落在她后腰,在别人看来像是搂着她。 彭垚学他,搂着自个儿女朋友:「少秀了,我也有女朋友。介绍一下,隔壁北城大学地质学高材生陈展,展翅高飞的展。我女朋友名字特有个性对吧。」 他女朋友拍了他胳膊一下:「什么高材生,别瞎说。」在一帮学霸面前提「高材生」三个字,她脸都红了。 彭垚被拍得心头酥酥麻麻,捂着胸口做作地呼痛。 卢宇和胡胜东相视一眼,两个单身人士差点摔杯离席,这顿饭不吃也罢! 谢柠由来冷静:「你俩眉来眼去是看对眼了吗?不会受刺激了,打算当场官宣吧?那我可要鼓个掌。」 胡胜东:「……」 卢宇嘴角直抽抽,手指在江淮宁和彭垚两个之间来回划拉几下:「不觉得他们太秀了吗?」 谢柠是学哲学的,张口就来:「我们三个单身的,他们两个有对象的,按照比例也不是我们输,怯什么?」 卢宇傻眼,还能这么想? 「不是啊,加上陆竽和陈展,不应该算四个有对象的吗?」卢宇脑子转了一圈,「我们还是输了。」 谢柠难得被将了一军,哑然片刻,挥舞了两下手里的筷子:「吃饭吃饭,谁让你攀比这个了。」 各色菜肴和烧烤被端上来,几人转了话题,聊起怎么过这个暑假。 胡胜东喝了口啤酒,眼神飘向眼里只有女朋友的江淮宁,他不准备趁机说那件事? /102/102113/31851987.html 第341章 你真没喝醉 江淮宁没留意到胡胜东的眼神,他现在眼里除了陆竽,看不到别的。 今晚的聚餐就是为了给胡胜东和他接风洗尘的,两人被灌了不少酒,尽管江淮宁说了自己开车来的,还是没能幸免。 酒的后劲上头,江淮宁脸都染红了,陆竽第一次见他喝这么多酒,觉得很好玩,没有阻止。 胡胜东也被灌了很多酒,脸比江淮宁还红,十足像猴屁股。 他抱着酒瓶,脸贴在瓶身降温,在夏夜的星空下,在朦胧的灯光里,眼神痴痴地望着坐在对面的谢柠。 谢柠正在和陆竽说话,唇边一点笑,她今晚没喝酒,跟陆竽一样,只喝椰汁和酸奶,可她的眼神却那么醉人,像杯子里晃动的酒液。 胡胜东忽然傻笑了一声,饭桌上安静下来,谢柠也朝他看去:「这是要发酒疯了?」 她上次喝醉酒出了大丑,从那以后就很少喝了,即便喝酒也不会放任自己喝醉。今晚的聚餐她不是主角,能避则避,没沾酒。 胡胜东站起来,被人打了一顿似的,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 几个男生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卢宇还拿手机录视频,祈祷最好能拍点惊世骇俗的东西,等他清醒以后取笑他。 「东子,你这是干什么?」卢宇怂恿,「要发表演讲?来来来,哥们儿给你打个光。」 他开了照明功能,视频里的画面更亮。 胡胜东打了个嗝,喊谢柠的名字。 众人露出看戏的表情。 谢柠神色别扭,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干吗?」 胡胜东从桌椅间绕出来,来到她跟前站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那么卑微:「出国前,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她说的是阳光帅气、强大自主的男生。她到现在还是喜欢这种类型。 胡胜东指着自己的鼻子,老王卖瓜般推销:「我……我也还算阳光帅气吧。至于……强大自主,我总有一天会变强大的,你等着看好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他终于说出来了。 酒精这东西也不全是害人的,至少带给他清醒时所不能拥有的勇气。 谢柠张着嘴,忘了回答。 周围的人在起哄,不光卢宇他们,还有隔壁几桌的客人,全都望着他们。. 「考虑你什么?」谢柠从失神中醒过来,端起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口,避重就轻地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胡胜东笃定道:「我在向你表白。」 谢柠不太满意:「我没见过有人表白既没有鲜花也没有礼物,还喝得醉醺醺,大着舌头说话。」 稀里糊涂的,未免太草率。 胡胜东喝了不少,但他的脑子还能正常转动,听懂了谢柠的意思,怔愣地握紧拳头,松开,再握紧,再松开……不知所措的样子,像一只笨笨的熊。 「哥们儿,花借给你。」 一道声音***来,是隔壁桌一个年轻男生,在征求女朋友同意后,把送给她的花拿过来丢给他,赠他一道东风。 胡胜东把花抱在怀里,看了看那男生,又看了看谢柠,傻里傻气地递给她:「……花送给你。」 谢柠才不是那么轻易就妥协的人:「别人的花,我不要。」 胡胜东人生中第一次表白,以失败告终,在大家的意料之外,仔细一想,又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 聚餐到很晚散场,吹起一阵燥热的风,夏日在一瞬间包裹住他们。 回去换陆竽开车,江淮宁喝得头脑不清醒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缓神。陆竽倾身给他扣上安全 带,掌心贴在他滚烫的额头,笑了一声:「你还好吗?」 江淮宁捉住她的手,翻个面,手背贴在自己脸上,嗓音黏糊:「……还好。」 陆竽听说喝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她问他:「你喝醉了吗?」 江淮宁摇头:「没醉。」 陆竽笑得更大声了:「放开我的手,我要开车。」 江淮宁看着她,有点担心:「你会开吗?」 「会啊,我拿到驾照了,不是给你发过照片吗?」 「想起来了。」江淮宁从模糊的记忆里扒拉出这回事,「科三挂了两次,还被教练骂了。」 陆竽揉着脑门气笑了:「能不能别提这个。」 她抽出手,把着方向盘,在脑海里复习了一遍车子起步的基础步骤。说实话她很紧张,拿到驾照后她没机会开车。这是第一次上路,副驾驶上还坐着个喝醉的人,遇到什么事连请教的人都找不到。 江淮宁偏着头,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别勉强,我们可以找代驾。」 陆竽深吸口气:「我可以的。」 江淮宁打起精神,一步一步给她指导。 「你真没喝醉?」陆竽狐疑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江淮宁手掌盖住脸,他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很红:「说了没醉。」 「那你刚刚在饭桌上说胡话。」 「要是不说胡话,卢宇和彭垚还得灌我酒。」 陆竽暗自腹诽你还挺聪明的,知道演戏。 她缓步启动车子,开了出去,汇入到北城夜里依旧拥堵的车流当中,成为万千光带中的一束。 —— 平安回到家中,陆竽打开了所有的灯,趴在沙发上面,累到虚脱。 开车的过程身体太紧绷,导致她现在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江淮宁不修边幅地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一只手支着下颌,靠在沙发边沿,一只手捏捏陆竽的后颈:「困了?」 「嗯。」陆竽闭上眼。 「那就早点睡吧。」 陆竽迷糊间又嗯了一声,脑袋偏转过来,撑开眼缝看他,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爬起来回房。 她的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收拾,摊在卧室中间的地板上。 江淮宁跟进来,看到她从行李箱里拿了套睡衣,不小心带出一条纯白的裙子。 「这条裙子没见你穿过,新买的吗?」 陆竽把扔回去的裙子拎出来,站起身,放在身前比划,想到它的来历,她温柔含笑地开口说:「本来以为你要晚一个多月回国,我刚好放暑假。和室友逛街的时候相中这条裙子,打算穿着它去接机,结果你提前回国了,我还没穿过。」 她说着把裙子放回去,又被江淮宁拿出来:「穿上我看看。」 「现在?」 「嗯,想看。」 陆竽放下睡衣,拿着裙子去了卫生间,换上了它,看着镜子里面颊酡红像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她突如其来的羞赧。 陆竽穿着裙子赤着脚走出卫生间,江淮宁手拿遥控器,对着空调调温度,视线不经意瞥过去,倏忽凝住了。 洁白的吊带连衣裙,胸前是鱼骨,很好地勾勒出身材曲线,裙摆类似鱼尾裙,衬着陆竽的肤色如珍珠般莹润白皙,是刚跟巫婆换了双腿的美人鱼。 江淮宁呼吸滞了滞,遥控器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空调冷风呼呼地输送,吹在面上感觉不到凉快。 陆竽踩在木地板上的脚趾蜷缩,声音很小:「不好看吗?」好像是有一点点正式,何施燕也说像订婚穿的。 她觉得好看就买了。 江淮宁还没说话,眼前忽地陷入黑暗,空调发出「嘀」的一声,停止了运转。室内的凉气很快被室外的气温浸染,***的肌肤感受到了夏日黏腻腻的热情。 陆竽怔在原地:「怎么回事?」 江淮宁长腿跨过挡在中间摊开的行李箱,来到陆竽身边,握住她细瘦的手腕,让她不要惊惶害怕:「可能没电费了。」 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笼罩着他们的脸,陆竽看到他打开缴费界面,充了一百进去,稍后进来一条短信,显示余额为零。 江淮宁略微惊讶,上次交电费是出国前,居然欠了这么多,难怪会断电。 他紧接着充了五百进去,不多时又来一条短信,余额还有四百多。 陆竽脖颈间出了一层汗:「怎么还没来电?」 「再等等吧。」江淮宁借着手机的亮光看她,她脖子上的汗亮晶晶的,像撒下的水晶碎片。 敛下的眼睫在脸上落下阴翳,江淮宁看着那一小片阴影像是蝉翼,随着她眨动的眼眸而扇动,江淮宁的心跳也一下一下跳得剧烈。 他俯身贴上她的唇。 手机没拿稳,屏幕乱晃,卧室里的光影忽明忽暗,带他们回到高中时期的夏天,旧吊扇吱呀吱呀转动,扇叶晃过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102/102113/31851988.html 第342章 你男朋友还挺粘人 陆竽的后背着陆在一片柔软的被褥当中。 江淮宁的手机不知掉在了哪里,黑暗中,只有窗纱外淡淡的路灯和月色滤进来一层光,映出他们相拥的影子。 电还没来,空气逐渐被暑气占据,相贴的肌肤像黏腻的鱼鳞,潮意浓重。 陆竽深呼吸一口,手指掐上江淮宁的手臂,掐出几个弯弯的月牙印子:「你确定没有喝醉吗?」他亲得好凶。 江淮宁的体温比她高,像一锅沸腾的水,呼吸是满溢而出的水蒸气,滚烫地扑在她面上:「你可以随便问我问题,看我答不答的上来。」 陆竽拖着长长的音嗯了一声,边思索边开口问:「我们是哪天认识的?」 可能是心有灵犀,江淮宁在她出声前就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12年8月30日。」 陆竽还想问个问题,嘴巴被他攻占了,只剩下破碎的嘤咛在越来越热的空气里回荡。 她热得受不了了,每一秒都在祈祷电赶快来。 她的分心被江淮宁敏感地感知到,他抬起头在黑漆漆的环境里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能不能专心一点。」 陆竽从他臂弯里钻出来,半个身体悬挂在床边,沁了满脸的汗,呼哧呼哧喘气:「好热……」 江淮宁窸窸窣窣地下床,摸索半天没找到手机,对着空气呼喊了一声,手机传来回应,与此同时屏幕亮起。 陆竽摊大饼一样翻个身,趴在床边笑起来。 他们好惨啊,快被烤熟了。 江淮宁找到许久不联系的物业的号码,拨去电话说明目前遭遇的窘境。 物业明白了,毕恭毕敬地回复,由于他欠费太多,电表箱跳闸了,就算充了电费也不会立马来电,需要手动把闸刀扳上去。 江淮宁有些无语。物业下一句就说了,他们马上安排人去扳电闸。 江淮宁脸上郁闷的神色褪去,礼貌道了谢,挂掉电话,转头对着裙子半褪裸着后背趴在床上的人说:「等会儿就来电了。」 「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江淮宁丢下手机,趴到她边上:「我确定这次是真的。」 陆竽手脚并用,无情地推开他:「离我远点,你像个大火炉。」 江淮宁委屈:「冬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冬天说的话夏天不算数。」陆竽耍起赖皮也不心虚。 「还说我坏,到底谁更坏?」 江淮宁不顾她意愿,非要跟她挤在一起,亲她的脸颊、唇角、脖颈。陆竽故意偏头躲来躲去,既享受他的亲近,又觉得在停电的燥热夜晚,这样的亲近是一种折磨。 直到她听见抽屉被拉开的声音,混沌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心脏突突地跳,像窜过滋滋啦啦的电流。 她以为跟以前一样,停留在那条线外,不会越过去。但她在晃来晃去的昏暗光线里看清了江淮宁手里拿着的东西。 她的呼吸不由得紧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买的?」 「出国前那次,你不是知道吗?」 陆竽倒抽了口气:「那么久了……不会过期吗?」 江淮宁打开手机电筒照明,研究包装盒上的小字,找了许久,终于找到生产日期和保质期,他弯着眼睛说:「没过保质期。」 陆竽张嘴喘了口气,缩着脖子钻进被子里,实际上要热疯了,支支吾吾地问他,是不是要用掉它。 江淮宁举起手机电筒对准她,斯文地征求她的同意:「可以吗?」 陆竽的眼睛被光刺到了,一只手盖在眼前:「我是罪犯吗?你要这么照着我。」 江淮宁润朗的 笑声传来,边笑边说了声「sorry」,他关掉了照明功能,房间再度被黑暗吞噬。 陆竽吞了吞口水,还没回答,那个刚刚礼貌询问她的人已经欺身过来,与她紧密地贴在一起。 这个坏人,根本没打算听她的回答,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节奏。 之后的一切水到渠成。 灯光在最不合时宜的那一刻亮起,陆竽惊叫一声,眯起了眼。江淮宁也觉得灯光碍眼,探臂按下开关,灯光熄灭。 黑暗不需要适应,他们刚刚一直在黑暗里探索彼此。 空调呼呼运转,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两个人在一阵阵冷风中重新活了过来。 —— 江淮宁抱着陆竽去了卫生间,忘了拿睡衣,出来时,她身上套着他的宽松t恤,给她当睡裙正合适。 他把她放到床上,自己草草冲了个澡,一看时间,竟然已到后半夜。 江淮宁躺在她身边,叫了她一声。 陆竽浑身酸软,不想跟他说话,披散的长发盖住了半张脸,另外半张埋进枕芯里,咕哝了一声,算作应答。 江淮宁的大脑和身体还兴奋着,完全睡不着,搂着她的肩小声叫她名字:「竽竽。」 他刚刚一直这么叫她,听到这两个字,陆竽不自觉缩了下肩膀,像被敲打了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竽竽……」 陆竽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他别说话了,她要睡觉。 江淮宁露出来的眼睛弯了弯。 他知道她还没睡着,于是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今晚的聚餐上,我本来打算宣布一件事,我和胡胜东在国外无聊的时候做了个游戏的框架。当然,目前还只是雏形。我们盘算着成立一间工作室,把这个游戏落成……」 在他说第一句话时,陆竽就睁开了眼睛,认真倾听。 房间里开了一盏台灯,江淮宁的眼睛很亮,给她大致讲了讲这个游戏的设定,是星际穿越类型的,真正构建起来会非常有意思。 他在国外不全是学习知识,课外时间给一些游戏公司做过外包,体内的热血在一次次敲代码中被点燃了,蓬勃地烧了起来。 胡胜东比他还上头,他一心想要成功,总是把「变强大」挂在嘴边。 他们一拍即合,图纸画了很多张,哪怕是个只有想法的框架,他们也情绪高涨地讨论了很多个日夜。 陆竽不玩游戏,对于他构建的那个虚拟的世界一知半解,但她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她说。 江淮宁的正经表情维持了没多久,眼睛看着她,嘴角翘起:「你还困吗?」 陆竽脑中的神经弹了一下,反应很快地回道:「很困!关灯睡觉!」怕他乱来,她附赠一句,「贪吃的人没好下场。」 江淮宁闷在她颈窝里笑:「你想到哪里去了啊,我没打算吃夜宵。」 「装傻。」陆竽拧他胳膊,硬邦邦的,跟钢筋一样,她的手指反倒受累了。 —— 时间过得飞快,大四开学,一个学期过去,导师把各个选题发到论文群里,让组员自己挑选。 陆竽看到消息的时间有点晚,好写的论题被其他同学挑走,她在剩下的那些选题里挑了一个相对来说没那么难的。 放假前,交掉了开题报告,离开了学校。 这次放假,陆竽先回了一趟家,表姐生了小孩,她和家人去参加小孩的满月宴。 她抱着襁褓里的小婴儿,一动不敢动,僵硬的样子逗笑了表姐。表姐偷偷给她拍了一张照片:「你看看你,好像抱了个炸 弹。」 她把照片发给了陆竽。 陆竽笑着把小婴儿还给表姐:「哪有说自己的小孩是炸弹的?」 表姐哄睡了小婴儿,放回摇篮里,问起她的感情生活:「你那个可帅可帅的男朋友呢?」 「他和朋友开了间游戏工作室,最近在招人手,好忙的。」陆竽坐在床边,「我就回来待两天,然后就要去找实习了。过年再回来。」 「听着好折腾啊。」表姐说,「我记得你是学新闻的,要当记者吗?」 陆竽摇头,说自己当不来记者,准备往广告行业发展,已经看好了几家公司,准备投简历试试。 表姐问她:「打算在北城找工作?」 「对呀。」 「我再问一个,你和你男朋友想好什么时候结婚了吗?你男朋友到法定年龄了吧。」 陆竽刚被亲戚问了好几遍这个问题,江淮宁在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当中早就不是秘密。她相当苦恼地皱起眉毛:「你怎么也开始催婚了,我们都没正式毕业!他还保研了,至少要等上完学吧,你们太着急了。」 表姐笑起来,摸摸她的脸:「开个玩笑你还脸红了。」 陆竽捂住脸颊,扭头去找吃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忙得快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男朋友给她发了消息:「你怎么还不回来?买票了吗?我给你买。」 表姐也看到了她手机上的消息,摆了摆脑袋「噫」了一声:「看不出来,你男朋友还挺粘人。」 /102/102113/3190875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