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灵少女》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楔子

    二○一一年九月七日，这是我生命的完结，也是另一个开始。

    在这之前，我觉得世界很简单，而且很美好。

    有人发明了电灯，所以不用再怕黑夜。

    想要到遥远的地方去，乘坐飞机也已经是很便利的交通工具。

    不然，透过网路世界也能轻易穿透物理上的阻碍，儘管有时我也会觉得多了另一种的隔膜就是了。

    毕竟，我只是个平凡的高中三年级学生。

    是的，很平凡。从一个小康之家出生，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一个很要好的妹妹，所获得的幸福如果以数量来说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比得上我了。

    这天，也像个平凡的家庭一样，一家乐也融融地去郊外旅行，坐在驾驶座上的父亲不时和坐在后面的我及妹妹说笑，坐在父亲身旁的母亲不时指责父亲专心驾车，就和以往一般平常。

    唯一的不平常，就是我们的休旅车衝破了山路上的残旧护栏。

    身体动不了，发不出叫声，四周只剩下休旅车那连续不断的鸣笛声。

    救救我的家人。

    回想起来就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可以直接在心里吶喊「救救我们」──这包含了自己的简短两个字，但当时却只想到救救能带给我幸福的家人而已。

    然后，它，出现了。

    自称枷年，并不是我这个平凡少女，或者这个普通世界里凡人所认知的存在，当时的我抱着即使是幻觉也好，至少向自己的幻觉祈求一下。

    之后我便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我未曾踏足，一个凡人不会踏足的新世界。

    猎灵界。

    那条悬浮在半空中、自称枷年的锁链，在这个新世界被称为灵。

    我许愿，它答允，就这么简单。

    原为平凡少女的我，许下了让家人无恙并抹去关于我一切记忆的愿望，从此不再平凡，成为了猎灵少女。

    所谓许愿，其实不过是和灵签订契约，它实现我的愿望，而我则成为替它赚取灵力的奴隶。

    这就是猎灵少女。

    「不用感谢我，我并没有带给你任何希望，相反的，我给你带来的不过是绝望而已。」

    那是很伤感的声音，完全不理解背后原因的我，也能感觉到那股悲哀。

    「就像人会生老病死，猎灵少女终究也会在无尽的战斗中画下生命的句点，更可悲的话就是耗尽灵力，就像人类饿死一般。」

    「灵需要灵力才能生存，化身非人般存在的猎灵少女也是如此。弱小的灵无智，依据本能吞食人类来汲取少量的灵力；强大的灵有智，透过与人类签订契约，赋予人类力量，收取部分他们猎灵时所获得的灵力。」

    「是的，只有战斗，猎灵少女为了生存，只得无止尽地猎灵。」

    它在我面前不停虚晃，发出金属锁链那环环相扣的冷冰碰撞声。

    而最让我感到莫名哀伤的，是它所说的一个传说。

    名为「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的传说。

    传说男的猎灵者，也就是魔王诞生后，他便会在万千猎灵少女中选择一个心爱之人，让她成为这世界上最后的魔女，剩馀的猎灵少女都会被消灭。

    而没有猎灵少女的世界，也会随之灭亡。

    感到哀伤的原因，大概便是因为从成为猎灵少女开始，就已经註定要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赌上性命廝杀。

    但无论如何，我已经不再是平凡的少女了，而是猎灵少女。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一章：魔王与

    迷糊间。

    「求求你，无论要我做什么，请你治好我的爸爸妈妈！」

    刚脱离小童变为少年以他那仍显稚嫩的嗓音，向着飘浮在半空中的光团诚心祈求。

    虽然要步入一个恐怖的陌生世界，但那光团毫无疑问实现了他的愿望。

    是神吧──少年这样相信着，感谢了照顾自己的父母，展开新的人生。

    那是一个雨天，却成为了他那新的人生中首个值得记念的日子。

    在泥泞路上，他遇上了一个十二岁女孩，她正被那可怕的战斗以及活命的压力挤压得正要崩溃而独自啜泣，同是失去人类身份的少年，露出靦腆的笑容向她伸出了手。

    那是二人相识不足两个星期的无星夜，少年主张留在熟悉的地方以策安全，少女却不停嚷着要向世界的另一端前进，发生了在二人之后想来根本是无谓的争执。

    那是一个月后朝阳初升的美好日子，少年与少女却飢饿得没办法挪动身体，只是互相无力地倚靠对方，以为那是他们所能经歷的最后一个早上。

    那是被鲜血染红的残忍空间，长大了的少年与少女背对背地坐着。少年的肩膀无力地软垂，手中却仍然握紧赖以生存的兵器，他抬头望着飘散于空气中的血雾，少女则相反地垂下了头，像是承托少年仰后的头一般，然后以几近不可闻的声音诉说比这片血色更让她惧怕的过去……

    让人不禁流泪的过去，浸淫于绝望中挣扎的现在，看不见战斗尽头的未来，少年还是觉得这是段美好的时光，因为身边有着少女相伴。

    直至，他从自己的契约灵嘴巴中得知了一件事，所有的美好都渐渐步向毁灭。

    那是与少女相识四年，在他新的人生中已经烙下不少印记的时候。

    不具实体的光团如此告诉他：

    「我真正的名字叫『无』，你，派洛，我的契约者，真正的身份是魔王，是要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王。」

    「我拒绝，因为这个是我与银相遇的美好世界。」

    被称为派洛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么等我醒来，我会用你的双手杀了银。」

    对话就这样结束。

    接下来，派洛非但得面对这不知如何挣脱的诅咒，他的存在亦因为没有「无」的保护，随即被猎灵少女发现而遭到无法理论的追杀。

    派洛与银已经想尽一切方法，即使深入到接近世界本源的地方，探索未曾有人到达的异世界，在半点也不漫长但不得不无奈与毫不认识的人战斗的日子下，终于在苦无办法之下选择了死亡。

    「至少我们能死在一起，在这我们相遇的美丽世界中。」

    派洛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了陪伴自己活过另一人生的银。

    「嗯。」

    银毫不犹豫就回答了，简单得只有一个字的答案，完全没有多说任何不必要的话语。

    事情一直按照派洛的计划发展，可是直至最后一刻，在猎灵少女组成的大军所包围下，又生了变数……

    在这和城市有一定距离，多用作转运的货运码头中，放满了数排大型的货运铁皮柜，而其中数个铁皮柜被改造成临时的居所或者办公室。

    其中一个被改造成办公室的铁皮柜中，有二人不顾骯脏在地上，算是纠缠在一起。

    准确来说，是一名银发少女骑在一个昏倒在地的深蓝发少年身上，少女正使劲拉扯着他的衣襟并摇晃，紧张得那本来苍白的脸颊都泛红，不停地呼喊：

    「翔……翔……翔！快醒醒！你没事吧！」

    翔？是啊……放弃人类身份，决心以魔王这个身份活下去而改的称号，现在的我是叫翔，为了解放魔王这个枷锁而自由自在地飞翔……

    被称为翔的少年总算回过神来，紧皱的眉头在不自觉中稍为松开，那张满佈汗珠，只能以痛苦来形容的脸亦稍为舒缓下来。

    「又是那些记忆碎片吗？」

    少女那担忧的心却没有随之减少，反倒更是紧张地抓着翔的衣襟，像是害怕他又会突然失去意识倒下去。

    翔默默地点了点头：

    「嗯，不过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样的事在这一星期间已经发生了三次。自从他觉醒成为魔王之后，脑袋就有三处隐隐作痛，而每次回忆起那个名为「派洛」，也就是前代魔王所经歷过的事后，发痛的地方就会减少一处。

    不过真是讨厌，与其说是回忆起那个人的事情，倒不如说是有人在跟我敍述他的记忆……

    翔想到这里只是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虽然讨厌，但是这样的事情至少不用担心再发生了。

    「话说回来，银，你要这样骑在我身上还不停摇到什么时候？」

    「啊……是喔。」

    被称作银──就如她那头发一般的少女这才缓缓起身，她完全没有自觉刚才的举动到底有多尷尬。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骑」。

    对于银完全没有自觉，或者应该说不会感到害羞的表现，翔只是苦笑了一下便站起身来，确定自己身体状况正常，重新整理好思绪后，便继续他昏倒前在进行的事而走到佈告板前。

    只见佈告板上以黑色的马克笔大字写上了今天的日期──七月五日，以及「调查凤凰山作战计划」。

    「银，听好了，时间不多，早一分行动，就少一分被发现的机会。」

    翔拍了佈告板一下，他那件深蓝色的高领大风衣也随之飘了一飘，露出了他内里那件同是深蓝色的短袖便衣，不禁让人產生他到底有多爱深蓝色的想法。

    银在听到声音后立即端正了坐姿，很是认真地应了一声，这样的举动与她那身衣服很相符，毕竟她的穿着看上去无疑是个女高中生，而且还是一个品行良好的学生吧。

    她一身深灰色长袖水手服，同色的衣领边缘画着黑间，护胸则是黑色配上白间，系上纯黑色的领巾，搭配深灰色的短百褶裙以及黑色过膝袜与黑皮鞋。

    翔听见银的回应，便继续以略为严肃的语气续说：

    「首先是说明作战目的，我们的目标是搜索整座凤凰山，找出任何与『无』有关的情报，有没有问题？」

    「有！」

    银还真是像个学生，举起手来：

    「凤凰山可是属于蓝十字的灵区啊！」

    翔看见银那双手抱在胸前，看上去有点像气鼓鱼般的淘气模样，只能偷偷轻叹了一口气。

    毕竟他心里明白，身为「魔王」的他，以及身为「最后的魔女」的她，是整个猎灵界，也就是全世界所有猎灵少女的公敌，无论如何都要讨伐的目标。

    而那个蓝十字，就是他们现在身处的国家中最大且最具实力的猎灵界组织，灵区则是某地为猎灵少女掌管的统称。在灵区内，她们大概可以说是皇帝一般的存在。

    银之所以那般紧张，便是因为这蓝十字即使放诸到整个猎灵界，也是有名的强大组织，而最有名的则是一旦触犯她们定下的规条必然杀无赦，当中就有一条非法闯入者格杀勿论。

    想当然，翔及银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想要闯入这片危险的禁地。

    把思绪整理好的翔，只能以认真严肃的表情回望担忧自己的银，希望藉此说服她：

    「危险我当然知道，但为了让我们从那个『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的传说中解放出来，就只有调查这一切起源，寻找出我的契约灵──『无』为什么想要我，或者该说我们毁灭这一个世界，还有阻止他的方法。」

    翔说到这里不禁在心里吁了口气，因为像这般精简地说出自己目前的状况，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会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毕竟，他成为「魔王」，也不过是一星期多点之前的事。准确来说，是二零一二年六月二十五日。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一章：魔王与

    当时他还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享受刺激的他生活可谓多姿多彩，饶是如此，也应该不至于被从天而降的少女袭击，其后甚至被告知了他其实是将会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王。

    从普通人觉醒变回猎灵者的翔，只恢復了零碎的记忆，那都是前任魔王「派洛」在四年前死亡时所拥有的记忆，令他知道了很多让人绝望的事，就像刚刚他忽然倒下梦见到的，便是其中的一部份。

    其他的还有很多，例如即使是聪明绝顶的派洛，在不想毁灭世界的情况下，选择了与他的爱人，也就是银躲到了没有灵的地方等待死亡的来临。毕竟猎灵者没有灵力就不能生存，理应没有人找到他们的所在，不过最后还是被猎灵界组织起来的讨伐军找到就是了。

    聪明绝顶，能力完全配得上称之为「魔王」的派洛也无奈选择死路，是因为他知道一旦「无」完全觉醒，他就会短暂地丧失自我，像人偶般为「无」所操控，直至这个世界完全毁灭为止。

    这就是绝望的事实，所谓「魔王」半点也不自由，魔王之所以诞生，就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而已。亦因此，目前才会急着想要找到阻止「无」的办法，否则他只有死路，又或者无法自我地毁灭这个世界。

    被选为「最后的魔女」的银，倒没有受到什么限制，毕竟所谓「最后的魔女」不过是个称呼，和普通的猎灵少女没有丝毫分别，真要说的话便是魔王的爱人，又或者是魔王把世界上除了她以外的猎灵少女都杀死，真真正正的「最后的魔女」。

    本应银是应该追随派洛而去的，特别是听到「这是让我们相遇的美她世界，怎么可能去毁灭它呢。」这样的一句话，就算一起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是在最后，她却因为派洛的吩咐而去找下一任的魔王。

    这便是翔头痛的地方，他和银在此之前素未谋面，她对他却有着义无反顾的爱。

    想到这里的翔猛的摇头，把这些思绪甩到九霄云外，特别是最后让他头痛的事，早在以前便和银约定好如何处理，简单来说便是翔答应与她重新开始，至于会有怎样的发展，就是日后的事了。

    当下翔重新集中精神回到现实，只见银依然微微歪着头，右手轻轻托着腮子，就算脑袋不好也努力地思考，好一会儿才松开了皱起的眉头：

    「就算知道这么危险也非得去吗？而且那里为什么有和『无』有关的情报？」

    翔自然知道银担心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还是得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线索，是杰克跟我说的。」

    「杰克？又是那傢伙？」

    看见银不快地噘起嘴咕噥的模样，翔禁不住苦笑。

    毕竟杰克并不是猎灵者，而是某个国家的官员，那是个为了应付猎灵界问题所成立的特殊组织，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拥有特殊身份的普通人，而且他那名字肯定不是真实的名字，而是代号之类。

    杰克是在翔觉醒成为魔王时出现的，以「让我亲眼看看你这个魔王打算怎样做」的理由追着翔不放，而翔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充份利用他获得了很多重要的讯息。

    想当然，翔觉得他是个有能力的可靠之人，银则把他当成是个不可信的怪人。

    「是他没错，其实你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一路以来还不是他的帮忙让我们顺利进到这个国家，而且现在还有个临时据点？」

    银听到这番话只是鼓起了腮子，别过了头避开翔的目光，她不禁低声碎唸起来：

    「他就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啊！」

    翔看着银抱着腿并把头挌在膝盖上的气闷样子，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也不打扰她，毕竟只要让她待一会就好，而是在心里思考接下来很可能发生的事。

    虽然说「无」是个计时炸弹，也不知道他多久之后才会从沉睡状态甦醒过来，但最麻烦的事始终是猎灵少女──整个猎灵界啊。不给我们任何机会解释，毕竟她们也要为了自己的生命，甚至还留在普通世界中的亲人……最可怕的是，要是我和银真的应战，就等于应验了那个毁灭世界的传说，况且这个世界要是没了猎灵少女猎灵，也会因为灵力失衡而毁灭。

    翔也不知道自己在心里叹了多少口气，他心里所想的恐怕就连脑袋不怎么灵光的银也能够理解，却是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这是一个翔绞尽脑汁也无法拆解的死结，亦因此他才只能在心里吐着闷气。关于「魔王与最后的魔女」这个传说，全都是由契约灵，也就是实现了人类愿望的灵所传递，他们藉着契约，在猎灵少女猎灵时抽取其所获得的部份灵力，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关係，所以契约灵所说的话，其份量对于猎灵少女而言实在是其他人无法动摇的。

    正因如此，在契约灵都知道魔王必定会消灭他们的情况下，根本是不可能与魔王妥协的，那是最根本问题上的矛盾，可谓天敌一般的存在。

    所以成为了魔王的翔，无论他有多么不想与猎灵少女对敌，无论花费多少唇舌，无论表示自己有多少诚意，都不可能化解这敌对的关係。

    一日魔王存在，一日都会被猎灵少女所追杀。

    想到这里的翔，又不禁在心里多叹了一口长气，此时银已经恢復过来，甚至悄悄来到自己身边，那双细长的灰银眼睛充满了好奇的味道。

    「你靠得太近啦……」

    翔很是无奈地说，甚至在说的同时已经退开了一步，毕竟要是他直接转头的话，双方脸颊的距离恐怕不足十公分的距离。

    「小气，又有什么关係。」

    银先是小声地嚷了一句，似乎没发觉自己把心里的话吐露出来，若无其事就打起精神握起拳头，像是要替因为麻烦的事而苦恼的翔打气般：

    「好吧，我明白了。」

    对于一个女高中生握起拳头放到胸前的模样，先不论她本身就是个美人，这一连串的举动实在不禁让翔有点心动，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甩开这些目前无谓的思绪：

    「总而言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与猎灵少女接触，尽快找出『无』要灭世的原因以及解决办法，这样我们就不会再被追杀了。」

    在确认银已经完全清楚后，二人便一同离开了这铁皮柜，顿时感到一股热流迎面扑来，虽然太阳已经西斜，但仍不减初夏的闷热。

    「等一下，翔！」

    银看见翔二话不说便已经像箭般飞奔，连忙从后跟上的同时大喊。

    「怎么了？」

    翔倒是没有减速，毕竟他知道银在这种平地上的速度其实比他还快，果然不出几秒银便已经追上。

    「为什么现在去？多等一会待到晚上比较安全啊。」

    「嗯……关于这个嘛，其实算是有点东西想让你看看。」

    翔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就如银所说，这其实得冒一定的风险。

    因为翔没把话说清楚的关係，银不禁嘟起了小嘴，不过她大概也知道劝说无用，只得多花精神注意四周的情况，特别是得留意他们有没有已经被蓝十字的人发现。

    就这样，二人以非人般的速度以及耐力，先是沿着公路附近的树林朝凤凰山前进，到得了南面的山脚也不走正常东面登山的山路，而是直接从非但没有路，并且草木乱生的南面登山。

    毕竟凤凰山就是如此奇特的山，海拔约一千二百公尺，东西横向延伸，一般只能从东面登峰，因为西面是一座断崖，活像被天神用斧头砍开一般诡异。

    只见二人不论在树群中穿梭，还是从陡峭得像面墙的山坡攀登，都像在平地奔跑一般轻松，普通人要花上半天登的山，他们二人从十多公里外的货运码头到达山顶，竟只花了一个小时。

    当二人来到光秃秃的山顶，放缓速度朝着西面的断崖走去时，终于迎来了凤凰山最特殊之处──站在山顶也能听到海浪的拍打声。

    而最主要的是，此刻正是日落最美的一刻！

    「好……好美……」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一章：魔王与

    银虽然因为那景色禁不住惊叹，可是对她而言再美的东西似乎还不及翔，因此她又转过头望向翔，却看到他正微笑的望着自己，便意会到这是翔那般急着带自己来的原因，禁不住的高兴而笑起来的脸让眼睛更细长，却是把这美景看得更清楚，直往心坎里去。

    从他们的位置放眼望去，是一层又一层的云海，因为落日而染上由深至浅的金黄，云随风而流动，又像一波波橙红的焰光在摇曳，穿越了这片梦幻，便是美景的主角夕阳，此刻就算直视也不会刺眼。

    只见在欣赏着这片如诗画般的风景时，银悄悄地往翔移近，一小步，然后偷偷斜眼瞧翔有没有察觉，确定翔没有反应后又是一小步，不停重覆直至二人的手臂轻轻碰在一起。

    这一切翔自然感觉得到，但看到她最后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便默不作声当作不知道算了。

    「翔，谢谢你……」

    大概银在心里也小鹿乱撞了一会，经过一番挣扎才没有更多的行动，改为以那银铃般的嗓音诉说。

    「呀……」

    对此翔不禁有点尷尬地搔了搔脸：

    「不用，你不是说过自己的梦想是用双腿走遍这个世界，体验这个世界的一切吗？虽然今天是匆忙了一点，不过看到这景色很棒吧？」

    银对此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话，但那满足的样子，心里应该很是感激翔没忘了这件事。

    翔则是不去打扰银，毕竟就算一路上死命地赶，并不代表他没留意四周的状况，实际上这番快速登山，他差不多肯定这里藏了些什么神秘的东西了。

    就在翔整理完思绪回过神来时，日落早已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皎洁的月亮与迷人的夜色。

    翔把目光转到身旁还在欣赏景色的银身上，却不禁惊讶得说不出话，心里只剩下「月下美人」这四个字。

    银的头发就像她的名字，一头银色如流光的长发落至腰际，那双灰银色的细长眼睛在月光洒落下充满着凄美，一张有着漂亮比例的脸蛋以及与之相配的小巧鼻子和嘴巴，本来带有冰冷感的脸庞则为那粉红嘴唇的微温感所平衡，再加上修长的体态及那恰到好处拱起的双峰，说成美人大概也不会有哪个男人反对。

    有着这样感想的翔不禁反观自己，虽然称不上出眾但也算俊俏的脸，曾经还被其他同学笑说有种刚毅的男人味，最让人深刻则是那双神采的蓝眼睛，加上达到标准的一百八十公分身高，以及参与各种课馀活动所锻鍊回来的身体。

    以这样来说确实不错了，可是与银此刻那番近乎倾城的魅力，实在不禁让他觉得自己匹配不上。

    「嗯？我脸上有什么吗？」

    就在翔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银似乎已经把脑袋的记忆体用完──全都用来记下那日落美景，因而注意到翔望着自己发呆的模样。

    看见银有点吃惊的举手往脸摸去，翔不禁有点想弄个小恶作剧说她脸上黏了块细小的树叶，只是就在下一刻翔的手还没伸出时，银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令翔吓了一跳，不过他也很快就冷静下来。

    毕竟会让银露出这副模样，他所能推测到的事绝对八九不离十，很有默契地什么都不用说，立即与银一同从南面下山，至少要离开这视野广阔的山顶，进到半山上的灌木群中。

    待得躲进灌木群中后，翔才确认般向银问：

    「是蓝十字吧？」

    「应该是，大概十二、三人，已经形成包围网，要怎么办？武力突破？」

    翔只是「嘖」了一声便没再多话，因为银还没亮出武装，换言之目前还有思考的时间。

    虽然银是久歷风波的资深者，但这里毕竟是蓝十字的地方，考虑到这种没有人居住的荒野是不可能有强大的灵，再加上对方没有隐藏气息不介意被我们发现，也就是说做好了准备不打算让我们轻易离开……从登山到现在已经确定好些得调查的事，以后还要来这里，要是真的打起来可对往后的行动不利。

    猎灵少女辨别魔王的标准只需两点，同时身为男性以及猎灵者就绝对是魔王。虽然说契约灵基本上是四处游荡不会与猎灵少女一起行动，但毕竟也有偶然嘛，当下看来只好偽装成契约灵，好好隐瞒猎灵者的身份……

    翔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定案，轻拉着银的手像是给她信心一般说：

    「别打，先尝试交涉，如果知道是我这个魔王的话，人数不可能这么少，我偽装成你的契约灵……是云游仙人没错吧？」

    「没问题，我会配合的。」

    银回握着翔的手，然后才很是依依不捨地放开，毕竟她得准备应付任何情况，不过为了补偿不能牵手她似乎又慢慢向翔靠近。

    「那个……银，你贴太近了。」

    翔虽然很想无视，特别是这种需要紧张感的时候，但还是忍耐不住低声说。

    「别在意，得小心敌人暗器偷袭。」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翔看见银移到自己身前，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头银发正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气，却只能在心里吶喊，毕竟他知道要说服她得花不少唇舌，唯有保持起跑的半跪姿势，躲在刚好能把身体隐藏起来的丛林之中。

    其实他们这样隐藏身影并不是为了躲藏起来，毕竟猎灵少女都有感应灵力的能力，这也是他们能提早发现敌人的原因，而是为了让敌人无法清楚看到他们的情况，令敌人不能轻举妄动。

    翔自然不会浪费这段时间，心里不停模拟着各种情况，思考对方接下来的行动，以及把自己的心态调整成契约灵。想当然他最想的就是这群人只是凑巧路过，或者因为其他的事情来到这里，而不是为了追杀他们。

    不过，这样的希望在短短一分鐘后就消失了，因为他与银都感觉到有三人停在大约近百公尺外的丛林中。

    然后，剎那间一股让人不怎么舒服的感觉窜过二人全身，虽然四周景色没变，但猎灵者对这感觉自是非常清楚，他们二人是被封进了只有猎灵少女才能使用的「封灵」内，简单来说就是利用灵力建造一个封闭的异空间，目的是强迫灵现形，想当然身在其中的猎灵少女也不能轻易逃出去。

    「一来就是封灵啊，但只有三个人，换言之剩馀的人当中应该有能够把封灵融合的人。而且没有接近我们，保持在一定距离外警戒，是等所有人到达吧。」

    翔低声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自然是为了让银理解目前的情况，而她则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却什么都没有说。

    「跟我上，用唬的。」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一章：魔王与

    翔心里主意一定，也不待银回应就站起身来，绕过她用力一蹬整整跳出了十多公尺，并且把为了隐藏气息而封闭着的灵力一下子鼓动起来。

    那灵力的强度就连银也被吓了一下，不过她立即就回过神来紧紧跟上去。

    只见本来躲避在草丛中的三人立即跳离原地，速度却远远及不上翔与银，顷刻间两方的距离缩短至不足二十公尺，三道焦急的女声同时传出：

    「武装──斩铁剑！」

    「武装──噬血爪！」

    「武装──犀皮甲！」

    对于这样的喊声，翔完全没有反应，毕竟他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灵言规则。

    所谓的灵言规则，便是猎灵少女只是在使用契约灵的力量，要把灵力转换成各种武装、战技或者能力就必须使用带有灵力的声音来触发，而且在封灵里时是全部人都能听到，要是目标听不到就无法发动。唯一的例外便是自身掌握了灵力的变换规则，但这还只是猎灵少女对灵力的假设而已。

    翔并没有多紧张，自然是因为他从灵力的强弱中清楚感觉得到，眼前这三人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甚至银也足够以一敌三把她们解决。

    在这荒山野岭中，仅以月光自不可能望见停在十多公尺外的三人样貌，不过这不会有什么影响，翔直接以颇为生气的口吻说：

    「贫道『云游』，与老夫之女路经此地，汝等何以此招待？」

    翔已经把自己当成银的契约灵，用词自然也是装模作样地改变一下。

    「灵物……不，这灵力的程度恐怕是神物……」

    一直站在稍前位置的似乎是那个身穿犀皮甲的少女，毕竟她的武装是防具，在队伍中自然是负责抵挡或承受攻击而站在前方。说话的却是站在后面双手散发着血色之光的少女，看来她就是这小队的队长。

    噗……竟然说我是神物？不就是把灵的强弱分为五个级别中的最高等级？嘛，虽然也不可能是生物、怪物或者魔物，毕竟这些等级大多没有灵性也不能和人类签订契约。

    翔在心里装得痛快不禁窃笑着时，表面上可还继续装模作样地喝：

    「还不回答老夫？」

    他不禁心想要是就这样吓跑了这三人，顺带把外面那群即将抵达的猎灵少女通通吓跑，就这样解决掉这件烦事实在再好不过。

    「抱……抱歉，云游仙人，我们是这片灵区的主人『蓝十字』，察觉到两位闯入了我们的灵区，所以才不得不前来……」

    答话的依然是站在后面的戴爪少女，翔却不让这人说完便抢话：

    「哼，老夫喜爱到哪就哪，还要你们管不成？」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了！是契约灵又怎样？还不是要靠我们猎灵来维持生命？现在可是你们触犯了我们的规矩！」

    把话说得这么辣的是那个拿剑的少女，她甚至摆起了架势，一副想要动手的模样。

    糟糕糟糕，我这边可不想动手，一动就要洩底了，但这个时候应该给个下马威才对吧？

    就在翔心里想着下一步的时候，倒是那个戴爪少女好言相劝起来：

    「这样吧，既然你是契约灵，应该知道猎灵界的规矩，但考虑到这是不必要的争吵，只要等我们的队长来到，烦请你们解释一下，应该能够通融的。那么请问那边的猎灵少女是……」

    就在翔心里才吁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突然被旁边的银往后拉了一把，与此同时听到一把来自天空的少女喊声：

    「武装──雪走刀！」

    翔已经不用抬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雪花纷飞之下他已经反射性地喊：

    「武装──始终！」

    「武装──夜天之镰！」

    银的喊声紧随翔之后，大概是因为听见翔动手，所以才反应到交涉破裂。

    只见翔双手各出现一把手枪，一黑一白，长约四十公分，外表光滑，在滑套上各刻了些字，白枪刻的是「始──为了终结」，黑枪则刻了「终──为了开始」。

    至于银的右手随即出现了一把黑色刀锋的半月镰刀，棍身却是相反的醒目亮银色，全长一百七十公分和她一样高，其刀刃就更是夸张整整有七十公分，全把镰刀散发着一股稀薄的黑色雾气，能够把镰刀隐藏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于眨眼之间，拿着手枪的翔并没有朝从头顶来袭的人扣下扳机，反倒是银果断镰刀一挥，顿时炸响了一道金属碰撞声。

    「你们还在看什么！竟然被敌人骗了？你们何时见过契约灵使用武装时受限于灵言规则的？」

    与银交了一招的少女随即借力往后空翻，退开落到那三人之间，她虽然是在训斥她们，双眼却从没离开过翔与银。

    唉，被骗了……果然我不能把其他人都当成笨蛋，在猎灵界活下来怎么样也是有点能耐。大概是考虑到就算我真的是契约灵，也能推卸是我们这边犯错理亏在先，攻击一下也无关然。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被设计，因为我使用了「灵言规则」，换言之我必定是猎灵者而不是契约灵，男性再加上猎灵者就等于曝露了真正身份……唉，为什么整个猎灵界只有一个男的是猎灵者！还统称什么猎灵少女！这是性别歧视好不好！

    翔虽然在心里说起晦气话来，可是他的注意力没有分散，因为随着眼前这个拿刀的少女倏地冒出，之前察觉到的一眾猎灵少女全都进入到这个封灵之中。

    唉，这场战斗无法避免了……

    翔把手指搭在扳机上，与银很有默契地背对着背，环视已经行动起来把他和银团团围住的蓝十字。

    随着林林总总的武装声音，翔只能从当中的名字推测出这里一共十三个人，除了那拿雪走刀一看就知道是队长的人外，其馀人分成了四个小队，全都是一个肉盾、两个攻击手，当中还混有远近战的配搭。

    「银，灵力上来说值得注意也只有那个拿雪走刀的，但是在不伤害她们的情况下……」

    翔还没有放弃避战的念头，他认为只要未展露恶意，还有谈判的馀地。

    「嗯，我会努力的。」

    儘管银心知这和为难没有分别，但她完全没有犹豫，以肯定的眼神回望了翔一眼便再把专注力放回到围上来的人上，翔的话对她而言就像理所当然一样。

    想当然蓝十字的猎灵少女才不会在那边乾站着，毕竟一切准备就绪，便在这个时候一拥而上。

    四个肉盾率先接近，看来是想试试我们怎样战斗，很小心的做法。

    翔在心里立刻就下了判断，手臂横向举了起来，把枪指向了东西方的二人，剩馀站在南与北方位的自然是他与银各以眼睛盯着。

    「好吧好吧，我不是契约灵，也不是长得像男生的女人，我就是魔王，但是我不想与猎灵少女为敌。」

    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出这番话。

    「还真会开玩笑，在这时候耍嘴皮有用吗！」

    就在雪刀女回呛时，那四名被翔定义为肉盾的猎灵少女已经分从四个方向，甚有默契地同时突进。

    翔二话不说就扣下了扳机，双枪吐出的是一黑一白，差不多网球大小的灵弹，却没有轰中本来瞄准的目标，因为他只是射她们的脚边：

    「这是最后警告，也是我的诚意，让我们走，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

    饶是如此，那两个被射的少女根本连半点迟疑都没有，看来都在瞬间判断出不会被击中，默默配合另外二人的速度继续接近。

    当内包围网仅剩馀不足十公尺时，翔也不得不咬牙，低声向背后的银说：

    「打了！向南逃，我来轰掉封灵！」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二章：的协助

    随着翔一声令下，银的反应甚至要比他扣下扳机来得快，她一下闪身就欺近了最近那个猎灵少女，镰刀虚晃一下迫得对方举盾防御时，却是把镰刀插进地里三分，以此作为支撑点使出旋踢，硬是把对方连人带盾踢出了五、六公尺。

    这时她大可以继续进攻，不得不说以她刚才的速度，狠下心的话相信连敌人的头也可以取下来，她却没有那样做，而是像箭一般朝着这小队，位于后方的攻击手冒进。

    在银背后的翔也没间下来，眼见她已经打破缺口，当下紧随其后之外，也以阻扰射击绊住那三个迫近的肉盾，他这对手枪的极限连射速度是半秒一发，子弹一次填充也只是各有八发，不思考乱射的话就会陷入危险，因为填充子弹的时间需要整整五秒。

    不过翔可谓控制得恰到好处，在银已经与那两名猎灵少女交起手来时，他才使用了六发子弹，也就是每个肉盾各两发，都是瞄准她们防御后准备再迫近时射击。

    算上一开始的两发阻吓射击，只剩下八发，第一次填充的时候考虑到她们不知道间距未必要会迫近，但如果要使用第二轮填充就会被立刻突破，得在那之前衝出这封灵……

    翔看着那三个肉盾正以三角阵形迫近，只好又是一轮点射，趁着这空隙望了背后的战况一眼，银已经把其中一个人连人带武器打至在远处跪下，剩馀的那一个则正被银迫得喘不过气来。

    一瞬间翔作出了判断，把右手的白枪划了个半圆，正是朝那个拿着一对短刺的少女下半身射去，她毕竟面向翔，自是察觉到了枪口指着的位置，为了躲避却失去了平衡──这也算是猎灵少女应对远程武器的基本能力，不然反应再快也没办法追上子弹的速度。

    银二话不说，倒转了镰刀以棍身击打少女的腰，直把她横扫出四、五公尺外，当下眼前理应再无阻碍，他们二人可以利用速度优势衝到封灵边缘，再由翔以强力攻击把封灵轰破。

    理应是如此的，翔心里也是打着这个算盘才从旁偷袭，可是当银把那理应是最后阻碍的敌人击飞时，却令二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群蓝十字的人所使用的阵形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除了三名肉盾以三角阵型形成包围圈，她们背后各只剩下一名攻击手，剩馀的三人自然都到了缺口的位置增援。

    难怪那个带队的雪刀女没有参与攻击，原来是在一旁观察战况再调度，完全是人多欺人少啊……这么近的情况我也不可能积存灵力来攻击，虽然说银的固有能力是飞行，但那也太消耗灵力，在这里可难以找灵来补充……

    翔的脑袋快速运转起来，手上也没间下来继续朝肉盾射击，银则是没有多话与那三个增援缠斗起来，只是恐怕再多过半分鐘，之后被击退的二人就会治疗完伤势重新加入战斗，那早前被银踢飞的肉盾亦回到包围网。

    「银，我快要填充，空档会有『十秒』，你在那时使用『无尽之夜』，然后我们一起衝出去，会妨碍步伐的攻击别理会，抱着会受点小伤的程度先衝出包围网。」

    听见翔压低了声量的话，银虽然低声应了声，但是她内心难免疑惑，毕竟她记得翔那些战技大致的能力，自然是因为翔向她请教时而知道的。

    他在确认银清楚了之后，两把枪的子弹刚好耗尽，随即嘖了一声喊说：

    「战技──填充。」

    听到这声音的银二话不说，镰刀一挥迫开来犯的其中一人，然后在把镰刀收起来的同时喊：

    「战技──无尽之夜！」

    顿时，本来繚绕在镰刀上的黑色雾气变得浓烈，甚至凝聚成固体一般，然后在剎那之间，这黑色固体就像炸弹一样爆散开来，席捲这个灌木林战场，以银为中心的半径二十米全都笼罩于黑色雾气之内，任何人非但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灵力的感应都一併被阻隔。

    银的默契与翔的默契可谓好得夸张，她施放战技的时间不过在听到翔声音的半秒之后，而这道隔绝一切的黑色迷雾也在短短一秒之内张开。

    「全部人守在圈外！」

    领队的少女毕竟站在最外围，一切都看得清楚，而且她也不在这片迷雾之中，顿时便指挥起那群被不知所措的手下。

    直至这时，已经来到翔喊填充的五秒之后，领队的少女这才挺起能把四周冻结成雪花的刀一跃到半空，大喊一声：

    「战技──寒冰世界！」

    只见她虚空挥了一刀，水蓝色的寒气四射，竟然把黑色雾气全都冻结起来，眼前便成了一座巨型冰棺。

    在半透明的蓝晶之中，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嘖，竟然直接以数倍的灵力抵消掉封灵，不愧是魔王……全员给我听好，那个拿镰刀的猎灵少女是刺客型的，不要单独行动，展开搜敌阵形，不用焦急慢慢搜，山下早就有另外几队在驻守了。」

    就在蓝十字的人都在重整阵形时，翔与银早就趁着一片混乱的时候绕过了敌人严守的缺口衝出包围网，而且二人甚至没有受到半点伤。

    此时二人已经落到半山以下，这里再不是只有灌木和草丛，而是有不少大树的树林，只是就算视线再差，对于猎灵少女来说也不是问题。

    翔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苦恼地自言自语起来：

    「不过这下麻烦了，没想到衝到半路，才察觉山下也有人驻守，该如何是好呢……这种要保持专注的气息隐藏技巧可是强行把灵力内燃，躲不了多久啊。」

    「嗯……加上刚刚的战斗，我的灵力已经用了两成。」

    银也是压低着嗓子，不过她没有翔那隐约中的不安，而是一副完全相信翔的心情。

    看见银那因为信任自己而没有半点担忧的目光，翔不禁摇头苦笑，一时之间他也是无计可施：

    「山下有两队十二人的队伍，如果实力和刚才那群人差不多，以暴力手段去解决根本不是问题，不过那封锁线实在……只要尝试突破的话绝对会被反过来包围吧。」

    「嗯，那是很有名的猎灵阵，是针对魔物等级的灵所设计出来。」

    「还好没有针对神物等级的──现在应该这样想吧。」

    翔开着玩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的时候，他看见银似乎在想什么的样子，便好奇地问：

    「你好像有问题？说来听听？」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刚刚为什么说十秒，不是五秒吗？」

    「哦……原来这个啊？其实那番话只是烟幕而已，把时间增长是让她以为有多点时间思考──思考我这句话是真还是假，无论怎样都会浪费一点时间，一秒也好两秒也好，毕竟那时分秒必争呢。」

    翔不禁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实在忍不住捏了把冷汗，然后继续补充说：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在我们打破缺口到其他人补位之间，我们都听不到命令的声音，换言之她们应该有通讯器材，由雪刀女来指挥，因此只要迷惑她就好了。」

    就在银似乎听得明白，又似乎不怎么明白而鼓着腮子苦思时，翔也不再理会她，兀自思考着目前的状况。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二章：的协助

    重新审视发生的事，就可以知道「蓝十字」这次行动其实是在搜捕入侵者的同时确认二人是不是魔王与最后的魔女。首先从那三名前锋险些就被翔骗到来看，便可以得知「蓝十字」在一开始其实还不肯定他与银是不是真正的魔王和最后的魔女，说不定真的是误闯的流浪猎灵少女及其契约灵。

    换言之，蓝十字这次行动并没有经过针对魔王的详细部署，当中应该还会有什么漏洞才对，要抓住这点然后突破才行……

    在心里已经理清楚目前状况的翔，正准备进一步分析蓝十字的可能部署时，在他旁边正因为想不通而头昏脑胀的银突然一下子警戒起来握紧了镰刀，令他也立即把警觉提到最高。

    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来到这里？根本不是搜索，而是知道我们在这里跟来的啊！

    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察觉到了有一个人从北方──也就是山上接近。

    赶紧逃？但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袭击？

    翔想到这里时望向了银，银也恰恰在这时望着翔，深蓝的眼睛与灰银的眼睛对上，双方都没有说话就彷彿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

    而他们二人的决定是──站在原地等待。

    那个来者前进得很慢，就像不想让翔与银受到惊吓一般，当然这个慢是以猎灵少女来当标准，一般人在这种陡坡根本连正常行走都不能。

    结果他们就这样在原地等了一分鐘，穿过叶缝洒落的月光下，一名少女笔直地站在了他们的斜上方。

    「请……请不要动手，我没有恶意。」

    那少女很聪明，她并没有接近而是站在原地说，毕竟翔与银都分别准备好要是对方再多接近几步便先下手为强，悄声地把她打晕。

    当下翔与银不禁又对视了一眼，之后是由翔点了点头，那少女才以很慢的速度缓缓接近，直至双方都能互相看到对方的脸。

    那少女有一头棕色的长发，绑了较后和低的双马尾，一双圆大明亮的黑眼睛，也因此其他五官对比起眼睛来说显得略小，有一种不现实的可爱感，特别是那瘦小的身材，只有一五五公分。

    不过那服装就成熟得多了，是红黑搭配的露肩骑士服，属于膝上裙装类别，穿上暗银色的胸甲，靴子和胸甲组成一套，手脚则分别戴上了黑色布料质感的手套及长膝袜，当然还有套在右手臂上印有白底蓝色十字的臂章，这是身为蓝十字一员的证明。

    翔认得这少女，的确是刚才那群猎灵少女中的一员，最主要认得的原因其实是那非常特别的武装，那是一条纯黑色不反光的锁链，从右手手腕一直盘圈往上缠，绕过脖子再缠到左手手腕，两头看上去都是能够贯穿任何物体的锐利尖刺。

    「你们好，我是琳，如你们所见的确是蓝十字的人，但我真的没有恶意，反而想要帮你们脱离这里……」

    「哦……喔？」

    翔不置可否地给了一个回应，二话不说就把武装解除掉。

    「翔，你……你这样就相信了？」

    银这次可没有立即就相信翔，相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大概她以为翔应该会先质问一番。

    翔早已料到银会这样想，为免浪费时间便立即说：

    「眼下可没有说明的时间吧？」

    似乎就连那自称琳的少女都对翔如此爽快感到意外，应该说非常意外才对，因为她是整个人愣住，直至翔唤了她两声，在她面前挥着手才反应过来：

    「抱……抱歉！的确没什么时间，前辈们很快就会向这边搜，而且我是擅自离队……」

    「好了好了，不用多说，总而言之你打算怎样做呢，是想替我们把人引开？还是利用你武装的战技？」

    翔对她露出了微笑，自然是因为看到那认真地焦急得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

    「誒！」

    「不用这么惊讶，考虑你是直接朝我们这里来这一点，肯定是用了某种战技或者能力，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没有伤害性的特殊攻击，特性是被击中的人也无法察觉──是对自己作用的灵言规则，不用让被攻击的人听到战技的名字。」

    琳原本就大的眼睛当下就瞪得更大，这样的反应毫无疑问是证实了翔的话。

    「好啦好啦，总而言之赶快行动吧？」

    翔倒是爽快地笑着，他的脸上早已经没了之前的苦恼与忧虑，就像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似的。

    「抱歉……」

    琳反倒很紧张地躬了躬身，然后才说：

    「我要用的战技名为『沉默封绝』，只要我的锁链成功束缚住目标，发动这战技便会强制目标无法使用对外的战技，原理是令目标无法对外输出灵力。」

    翔一听就明白了，灵力无法输出体外，也就是说不用害怕被人探测到从身体洩漏出去的灵力。

    只是一脸不满地在旁边听到的银终于在这个时候发作起来：

    「翔，这怎么行！太危险了，这不就等于完全不能用武装、战技和能力吗？和任人宰割一样啊！」

    她甚至紧张得抓住翔的肩头，摇起他来，大概是以为翔被迷魂了又或突然不清醒之类。其实银这也可谓理所当然的反应，毕竟眼前的琳他们既不认识，甚至是处于敌对的立场，任由对方束缚就等于把自己性命交在对方手上。

    「银，这次相信我好不好，嘛……先说好，我没有那种嗜好，不过就请琳你帮这个忙了。」

    琳本来正因为银的反应而低着头，始终她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夸张，可是她已经想不到别的方法，但当听到翔如此轻易答允，便第三次露出难以置信得张大嘴巴的表情。

    「为什么……」

    银很是不解的低声说着，可是似乎因为翔的话比一切都要来得重，她默默地解除了武装。

    唉……待会再跟她慢慢说明吧，现在真的没那个时间，早一刻行动就多一分成功避战的可能……

    翔在心里对银说了声抱歉后，便向琳说：

    「赶快开始吧？你的前辈可来到我感应的范围边缘，以那种速度再过十分鐘就搜到这里来了。」

    「嗯……嗯。」

    琳这才回过神来。准备了──她很凝重地说了一声之后，她左右手的锁链都缓缓延伸到翔与银身上，却也不是要困住二人，只是简单地在腰间缠了两圈。

    「那么我开始了，因为灵力被锁住不能自然流动的关係，会有点不舒服，不过不会对身体有影响的……战技──沉默封绝。」

    嗯……感觉身体有点重下来，不过灵力对身体能力的强化效果似乎没有太大影响，果然这战技没办法应付对自身產生效果的能力，那么必要时使用「零之领域」就没问题了。

    翔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表面可不动声色，而是朝琳笑了笑表示效果有在发挥，同时说：

    「好了，我和银的气息是隐藏起来了，你应该有之后的打算吧？」

    「嗯，我们不下山，反而是上山。」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二章：的协助

    「喔？原来如此，哈哈，这主意我喜欢，走走走，这战技耗你不少灵力吧？」

    翔笑着说完便转过头安抚还一肚子气的银，而琳似乎开始习惯翔的出人意表，很快就带着二人朝山上走去。

    果然有类似耳机麦克风之类的器材来互相联络，不知道会不会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那就可以知道蓝十字的行动了……

    翔这样想自然是因为他紧跟在琳的身后，不时听到她低声自言自语，虽然听不太清楚内容，但从片语中隐约猜得出是在和前辈们联络。

    似乎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没有遇上其他人，就这样顺利离开了森林回到了灌木群中，最后也没到山顶，仅离开了灌木林不远处。

    「呼……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要先解除战技。」

    琳说罢也不待二人有反应，立即就解除了战技。

    「抱歉啦，这种强制封锁的战技很耗灵力吧？」

    琳对于翔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银则是很不满翔一副放松下来的模样，大概她心里觉得这里说不定反倒是陷阱，毕竟这里是山上，离逃到安全的地方更远了。

    而银亦是毫不避讳，直接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

    「翔，我们可是又回到山上，你该不会想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最安全吧？」

    翔自然知道银是在紧张自己才会这副模样，不过他只是笑而不语望向了琳。

    琳则是重重地吁了一口气，一副很疲倦的样子，听见翔因为自己而被银质疑，便连忙焦急地说：

    「不用担心，因为知道你们逃跑的方向，所以这次搜捕是从刚才与你们战斗的位置向下搜索，不只南面山腰，西面和海那边都有人埋伏，简单来说就是个方阵，由山上的我们向南面推压下去。而这里是让灵力消耗过多的人来休息的，自然是为了不妨碍搜捕行动。」

    翔一副「看吧」的样子望着银，后者看上去则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甚至转过身去不理会二人，翔对此只是笑了笑，便转头继续和琳聊起来：

    「所以我猜你的藉口应该是在和队伍一同行动时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然后擅自离队遇到我们，与我们战斗后灵力消耗过多，最后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囉？」

    琳略为尷尬地点了点头，因为翔没有半点猜错，对此翔依然笑了笑便继续说：

    「好啦，回到正题上，不然银说不定不放过我了……你身为蓝十字的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

    这时琳才缓过气来，面对这个问题，她自是心里有数，深呼吸了一下后非常认真地说：

    「早几天师父……也就是蓝十字的创办者蓝染师父收到了魔王出现的消息，然后一下子整个组织的气氛都改变了，全部人都……都毫无疑惑，一致讚同讨伐魔王的事，就只是因为一个传说？我觉得这样很不合理，觉得至少得听听当事人说吧？所以才……」

    翔聆听的时候不住发出「嗯」的声音，看见琳那认真的样子，心中不禁感慨「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讲道理的猎灵少女」。

    「总而言之，我觉得整件事都很无稽，我不能接受，难道因为对魔王无知，就认定他是很危险的存在？毫不过问、查证就说着要把对方杀死，甚至把半个组织的力量都派出来，我……没办法接受。」

    大概琳说得太起劲，完全忘了形，直至这时才察觉翔与银都盯着自己瞧，顿时脸上一热，似乎为了避免转变成尷尬而急急转过话题：

    「话是这么说，虽然我现在帮了你们，但是并不代表我不是敌人，请你告诉我，魔王先生，你来这里到底打算做什么？」

    看见琳这个样子，翔禁不住轻轻一笑，他别无他意，就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叫我翔就好。至于我为什么要来，以最简洁的说法就是阻止这个世界被我的契约灵毁灭──这么简洁的说法无法说服你吧？」

    琳非常、非常认真地点头，甚至称得上严肃了，这点虽然让翔不解，但他也不理会只是继续说下去：

    「那么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我所处的立场吧？在这个猎灵界。」

    琳听得出翔的口吻是在想确认自己了解到哪一个程度，便立即接着说：

    「由契约灵传达猎灵者的预言──猎灵者之所以都是少女，是因为她们都是身为魔女，一旦男性的猎灵者出现，即代表魔王降世，他会从眾多魔女之中选择一个成为最后的魔女，然后毁灭世界直至剩馀他们二人，再创造新的世界。」

    翔点了点头，这件事从他觉醒成为魔王时就经由别人告诉自己，和琳所说的一模一样，不过他并不认同：

    「准确来说，应该是『无』，也就是魔王的契约灵想要毁灭世界，所以我才说我压根不想毁灭世界。」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让琳有消化的时候──毕竟琳那在心里想事情的样子实在太明显，全都写在脸上。

    「那么你知道『无』到底为什么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听见琳的问题，翔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

    「这也是我在寻找答案的问题，毕竟我也不懂……『灵之环』你懂的吧？」

    翔提及的灵之环，其实就是指这个地球灵力流动的循环。地核之所以持续发热，是仰赖灵力流动来维持的，这些灵力既会消耗，也会流失。流失的灵力去到地球的表面，会因为人类的思念而改变形态，形成各式各样的「灵」，又被称为仙人、神、妖怪、邪魔、鬼灵等等。因为灵力会因为人类而凝聚成灵，所以越多人类居住的地方，所流达的灵力也会越多。最终这些灵力在每个星期天的零时零分，在地核需要补充灵力的情况下，地面上的「灵」便会为地核所吸收，由最弱的灵开始。

    「『灵之环』──这是基本知识，不用特别说。」

    对于琳认真的抗议，翔又是一笑：

    「我当然不认为你会像我这个新人，甚至现在还是对很多猎灵界的常识一窍不通，而我想说的是，不觉得这个所谓的『循环』很微妙吗？」

    「这……你指哪一方面？」

    「猎灵者，或者猎灵少女的存在。灵自身本来就是来自地核的灵力，他们不能自己生產灵力，换言之这个世界灵力的总量只会一直减少，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个特殊存在……不，应该说规则產生了，灵与人类缔结契约，把人变成了猎灵者，让他们使用灵力的力量来猎杀其他灵，而这个猎杀的行为会额外產生比原本灵所持有更多的灵力。」

    「这还是常识，接下来你该不会想说，灵为了有更多的契约者，会替契约者实现一个愿望吧？」

    这个样子……原来再次骂我在说常识，是因为时间不足啊……

    翔看着琳那略显焦急的模样，便立即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话题扯远了，没想到时间这么不足……之前那些话是为了引出我的猜想，但现在就先暂且打住，说回我在做的事吧。我在反抗『无』，正在四处寻找封印他的方法，而这方法很可能埋藏在这座山里，难道你没有感觉到那些散佈在四周的诡异灵力吗？」

    「诡异灵力？」

    正当琳感到不可思议想要问个清楚时，却突然深深地皱起眉头来，转过身去掩着嘴巴低声说着什么，翔也不打扰只是站在一旁等待，银则又是戒备起来。

    不过琳只是说了几句，那份焦急已经刻在脸上：

    「没时间了，我的前辈已经安排好搜索阵的变动，要来这里……保护我。翔……还有银前辈，你们赶快从北面下山，至于关于不想与我们……不，整个猎灵界为敌的事，目前我暂且相信，所以也请你们尽量别对我们出手，虽然我知道这样很困难……总而言之，我会找机会联络你们，现在赶快走！」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二章：的协助

    看见琳的样子，翔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带着银朝北面跑去，至于琳则是朝着她的前辈们走去。

    一路上翔与银以全速狂奔，就算想聊也没办法，因此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匆忙越过山顶，再落到北面的陡坡，直至进入到森林中，二人才总算松了口气放慢脚步。

    直至此时，一直按捺着不快的银终于受不了而说：

    「翔，为什么？虽然就结果来说你可能是对的，但那真的很危险啊！为什么如此相信琳？」

    「哎呀，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是很认真在跟你说这真的很危险！就算我们两个硬闯山下，以速度来说只需要打伤一至两个人，能在其他人赶来支援之前就逃出去吧？根本不必要冒那种被封锁灵力的危险。」

    「开玩笑而已啦，不用一副想要咬人的样子。」

    翔轻轻咳了一下，清了下嗓子才继续说：

    「从战略上的角度来看，实力什么的尽量保留比较好，况且真的动手把她们的人打伤了，这可牵连甚大啊……嘛，这是理性上的思考，虽然我习惯做这种事，不过这次决定还是凭感觉居多。」

    「感觉？什么意思？」

    本来就要被说服的银，听到最后的那句后又像隻竖起了尾巴的野猫，冷冷地瞪着翔。

    「就是想要相信的感觉吧？不觉得很难得吗？她是除了你之外第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猎灵少女耶？」

    翔说到这里索性停下步来，传过身来面对银，毕竟这里真如琳所说，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人埋伏：

    「想要别人相信自己，当然自己也得相信对方，想来这会是个好开始吧？却不知道这件事是好是坏了，说不定也会害了琳，令她成为组织的背叛者，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

    银回望翔那复杂的眼神，当中既有高兴，却又有忧虑，她不禁伸出了手，握着那对她而言大很多的手掌：

    「嗯……我知道了，对不起，刚才的语气……」

    「傻瓜，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不过你也得对魔王大人多一点信心呀。」

    翔却是被握得很不自然，毕竟他心里其实很清楚，银之前那些接近自己的举动，和此刻握着自己的手的行为，大多是漫不经意而为，其原因就是银的心里对翔的感觉，和对派洛的感觉完全无异。

    感觉吗？不是样子，不是性格，不是思维，不是能力……而是感觉，女人的直觉啊……

    在心中感慨的翔只是感到一片无奈，眼前一个美人儿对自己有所好感，他自然不可能不心动，甚至可以说有点喜欢上，就是因为自己的心里也有着胚芽，才会同意那重新开始发展的约定。

    饶是如此，他对银这些不自觉、略显亲密的接触仍然甚至抗拒，此刻自是不好意思松手，万般无奈下只能继续说：

    「况且我觉得啊，如果两个人相遇，首先便是不相信对方，日后知道对方是真心的话会后悔得很，那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相信，最多也不就会被骗一次嘛。」

    他说完这里顿了一顿，没感觉到银有放心的打算，甚至勾起他的手指就像情侣那般十指紧扣，当下他也紧张起来，立即借题发挥：

    「哎呀，你怎么完全没反应，不觉得这句话好像很感触，有点帅气又带点沧桑感吗？」

    他虽然觉得这样对银很是抱歉，但还是装作有点不快，趁机赶紧缩手。

    「呀……对不起，我……不习惯想那么多，只要是你决定的就好了……」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一开始反对我相信琳这点，便和你现在自己说的话矛盾了呀。

    翔当然不会那么笨把这番话说出来，就算他和银相识不久──以翔这个身份来说，但对于银脑袋不好，做事凭感觉这点倒是清楚得很。

    「好啦好啦，这点琐事不用道歉，还是说回重要的事，我有一个问题得确认……这一路来你有没有感觉到那些诡异灵力？」

    「诡异灵力？」

    听见翔的话，银不禁侧着头，单手托着脸颊细想，然后仔细感觉起四周的状况，却是露出和琳不久前听到时一样疑惑的样子。

    「果然……难怪琳刚才都是一脸奇怪，原来你和她都感觉不到那些灵力……」

    「那些灵力到底是什么？很厉害的灵吗？」

    「不，灵的话会有像蛋包饭……咳咳，食物的气味，毕竟这是猎灵者的天生能力，能够凭着喜爱食物的气味浓度来进行不同的判断，但那些灵力没有何任气味，甚至感觉不到流动，就像停驻在那里一样。」

    「嗯……这么奇怪吗？等一下，我以前好像遇过……」

    银说到这里又不禁托起腮子，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翔也是期待地待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后银却摇了摇头说：

    「不行，记不起来，但我记得确实遇过，和派洛在一起时的事……对不起，我没帮上忙……」

    「好啦好啦，你又道歉了，就说别再这样，况且知道这里有只有我感觉得到，而你和其他猎灵少女感觉不到的灵力就足够了，因为这就证明这里肯定藏了些什么，一定要再来这里仔细调查。现在先走吧，今天留在这里不妥呢。」

    翔说完后银却仍然垂头丧头的失落模样，让翔心中不自觉地產生了可怜的情绪，手竟然就这样伸出去，轻轻地揉了银的头发一把。

    就连翔自然也很是意外，当有所自觉慌张缩手时，银却稍为瞇起了眼睛，很像享受着的模样，可是大概因为翔实在缩得太快，有点不太满足。

    是了……以前派洛也是这样安慰银，糟糕，是因为刚刚想太多关于他们两个的事导致的吗？

    翔只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当下什么都不敢说，带着尷尬率先离开，银则似乎还沉醉在刚才短短的幸福时光。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三章：杰克是

    「蓝十字这群人，都已经过了两天，还真是打算守株待兔啊？」

    翔与银此时都坐在一棵大树枝干上、树叶之下，自然是为了遮挡正午的太阳。

    「可是我们不能硬闯，只能静静等待了，她们总得要去猎灵。」

    银此时显得有点没劲，正无聊地踢着脚，身体轻轻倚在树干上，看来是热得很不舒服，毕竟现在正是开始闷热起来的初夏。

    「唉……这我当然知道，但时间不容许我们这么间，蓝十字知道魔王出现的事，应该要考虑整个猎灵界都正在把这消息扩散开去，难保不会再像四年前那样，全世界的猎灵少女组成联合军来讨伐我们啊？况且我们也不知道『无』何时会从沉睡中醒来，无论哪一方我们都是在和时间竞赛啊。」

    坐在银旁边的翔在说话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图，上面是凤凰山一带的地形，当中还有不少以不同顏色麦克笔画上的路线或者图案。

    「这两天我们调查的守备图……还真不得不讚叹蓝十字的能耐，真的把整座山守得密不透风，而且轮值的制度等同表示她们有长时间警戒的打算，得想想办法才行。」

    「翔，真的不能硬闯啊。」

    银这时不禁坐直了身子，直望着翔，毕竟她不擅于部署或者分析的事，她会做的就只有把心里的想法表达出来，而此刻正正就是担心翔想要胡来。

    「哈哈，我知道啦，不用这么担心，儘管我的想法确是挺冒险就是了。」

    「嗯？有其他方法？」

    翔点了点头，拿着那张简略地图稍为再想了想，然后才说：

    「大概会被上次我们偷偷溜进去更危险吧，毕竟现在她们这个部署是知道我们的存在。」

    看见银又一副要担心起来的模样，翔赶紧安抚了两句才继续说：

    「嘛，总而言之我在想的是利用声东击西，我们朝东边移动，适当地猎灵，让她们调动守备的人，以她们组织的行动，应该会在路线上部署埋伏，我们则趁这个空档溜回来……」

    翔说着的同时在地图上比划起来，银则是很专心地聆听，直至最后翔说完，她才点了点头同意。

    「那么我开始封灵了，祈祷蓝十字会像我那般预料行动吧。」

    翔说完便盯着大树旁公路的转角处，集中精神望了数秒后，一辆正在公路上疾驰的私家车突兀地停了下来，内里的司机也是不见了，换言之他们二人已经进入封灵内，其大小正正以翔的视距作为半径而成的圆形。

    当下翔与银立即跳下大树，同时唤出了各自的武装，沿着公路朝东直跑，毕竟这么一展开封灵，蓝十字的人绝对会察觉得到，代表与时间的竞赛立即就开始了。

    四周的景色虽没变，但这一路上却冒出了很多不同的东西，各种奇形怪状，看上去像生物，不像生物的，无论什么东西都有，怪如能够在空中漂浮的遥控器也是其中之一，这倒是各种最弱小，被归类于「生物」等级的灵。

    这种程度的敌人自不能令二人停步，一路上都是翔一枪一隻，唯有遇到「怪物」等级，也就是看上去兇猛得多的灵，才由银来出手收拾，至于再上一级的「魔物」，则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能遇到。

    对于实力强大的二人，这种路边杂鱼真的奈何他们不得，甚至连战斗都称不上，以单方面屠杀来形容最为适合，翔靠着量多来补充灵力，银则靠着质量来补充。

    就这样，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笔直向东进发，途中经过了几个城市，整整花了两天时间，一直就是不停猎灵，保持自己有足够灵力的同时，也在注意蓝十字的动向。

    时至晚上将近十时，即距离他们计划开始已经五十多个小时。

    此时翔与银站在一栋视野良好的建筑上，他们早已停止猎灵，反而是四处秘密侦察起来，最后选在这里讨论情况，自然是由翔开始说：

    「好了，我们的灵力已经补充到最佳状态，一路上蓝十字把大部份人调派在我们后面，大约是城市外的位置，然后还有小部份人越过我们在下个城市等待，应该是准备在下个城市截击我们。」

    「嗯，所以差不多该进行下一步了？」

    翔闔上眼睛，想着应不应该再多猎灵一天，而这次则是改往东北方向，令蓝十字得再重新部署，最后才偷偷往西南绕回去凤凰山。

    不，这样说不定反倒节外生枝，让对方思考我们这样的举动，还是就这样进入下一步吧……

    翔在心里下了决定后便睁开眼睛，朝银点了点头：

    「进行下一步，偽造我们继续往东要去下一个城市的痕跡，然后隐藏气息从偏南的方向绕回去……」

    打定了主意之后，二人便直接从大厦的外墙滑落地面，这次却也不是肃清路上的灵，而是随便杀了几隻便快速前进──表现得就像他们察觉到蓝十字而赶路一般。

    这便是翔的计划，之后他们会失去踪影，蓝十字当然会察觉这一点，那么蓝十字理应会考虑翔二人知道她们的主战力将从西面迫近，他们二人这么一加速前进，该是会向东逃跑，这便会落入他们预先秘密埋伏在下个城市的人员。

    当然，这个前提是翔与银二人没察觉到蓝十字有在下一个城市设下埋伏，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翔的计划，他们二人早就探查好一切。

    本来花了两天多的路程，这次却只花了六个小时就回到去凤凰山。毕竟这一次既不用猎灵，又不用察看蓝十字的详细状况，因此二人前进的速度异常地快，在第二天还没日出的时候就已经到达凤凰山南面的山脚。

    「只剩下当初一成左右的守备人员，这很合乎情理，毕竟这里是我们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如果完全没人反倒不合理了。」

    翔以很轻松的口吻说，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以他和银的实力可以轻松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潜入。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三章：杰克是

    「嗯嗯，还是赶快进去吧？话说翔你已经知道要去哪里吗？」

    「上次来到这里时南面和北面都有很多停有特殊灵力的地点，依照那样的分佈情况，应该至少有七、八十处，不过当中有几个特别强的，就以那几个为目标吧。」

    二人谈着的时候，已经确认好守卫的分佈，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盲点，顺利地潜入到凤凰山之中。

    这一路上翔专注于感觉那些特殊灵力的位置，银则注意有没有蓝十字的人发现他们，进展依然顺利。

    只是正当翔带着银朝那个位于树林和灌木林之间附近的特殊灵力点时，他突然横手拦住紧贴在身后的银。

    「什么事？」

    银自然不禁衝口而出，因为她一直都在注意附近有没有猎灵少女，而想当然此刻仍是感觉不到，所以不解翔这突然的举动。

    「嘘……前面……好像有人。」

    翔之所以说得这么犹豫，自然是因为这里不可能平白有什么人在，毕竟现在可是凌晨，在这样的地方加上这个时间，实在太巧了。

    毕竟他们是猎灵者，对于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类，自然不可能凭着探测灵力的能力预早感觉得到，所以翔是凭着那粗沉的呼气声来判断的──已经近到连呼吸声都听到了，只是因为四周太过昏暗所以看不到对方而已。

    就在这时，一道昏暗的黄光照射住二人，银几乎就要跳到树上准备要展开攻击，幸好翔及时拉住了她。

    因为当那道黄光射来时，翔凭着那经由灵力所强化的视力，能够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顿时心里的紧张情绪也一扫而空。

    「哟，魔王大人，你这也太慢了吧？」

    那是个身穿整洁高级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却打了一条花色的领呔，穿着缺了鞋油与保养的深褐色皮鞋，这身装扮毫无疑问完全和这郊野不合。

    即使那看得出是久经锻鍊的身材，加上宽横的骨架把西装穿得很好看也好，就是与这个环境完全不合。

    至于那黑色的短头发，修了个略略盖住额头到眉上的瀏海，那双让人根本无法有任何记忆的普通黑眼睛，还带着柔和微笑的清秀公子脸，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诡异到极点。

    「杰克……真亏你这个普通人能爬到这里来，要是能抹去那满头大汗，以及调整一下那吃力的呼吸声，我真会把你列入魔王后备里。」

    翔面对那充满挑衅味道的口吻，也是毫不留情地反击，之所以能够表现得如此轻松，自是因为这个人对他的帮助可谓不下于银。

    「哼，那还真感谢啊，比起注视魔王，自己当当魔王也不错。」

    对于杰克的话翔只是一笑置之，然后稍为收敛起来说：

    「好啦，玩笑就到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呢？官员先生。」

    「哎唷，你这样说我会很伤心耶，关于这凤凰山的事还不是因为我的帮忙你才知道吗？这么快就想甩开我，这叫做过河拆桥、过桥抽板喔。」

    「重复的意思不用说两次，况且我们哪有甩开你，你现在不就站在这里吗？」

    「哈哈，这样最好，这次来不为什么，就是给你带一个消息，和一件重要的东西。」

    杰克说着的时候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扔给翔，后者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两部类似智能手机的物体，一蓝一银。

    「这是？」

    「猎灵少女的通讯器，能够穿透封灵的特殊机器。」

    翔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他以前看过其他组织的少女使用，当时甚至好奇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穿透那能够阻隔一切的封灵。

    「而且这个还是特製的，有高度的加密和反追踪功能，至少以目前蓝十字的器材没办法窃听，所以你可以放心用这个和琳联络，内里有登记好她的联络号码。」

    翔本是满意地拿着通讯器把玩起来，甚至想问有没有办法弄到蓝十字正在使用的通讯器材，可是当听到杰克最后两句话时却不由得愣住：

    「等等，你刚才提到的是蓝十字的琳？」

    「不然咧？」

    「为什么……」

    只是翔还没问完，杰克已经给了让人想揍他的答案：

    「呵呵，这就是商业机密了，毕竟我可是注视魔王的男人，这点能耐还是得有吧？至于你嘛，就好好努力囉。」

    杰克说到这里便朝翔走去，就这样直接越过他们二人，头也不回地说：

    「物品我送到了，然后就到消息……因为你的无能，现在猎灵界都开始流传魔王降世的消息了。」

    「你……你还好说！当初还不是你说会替我压制下来，现在才一个星期就传开去了！」

    「怪我囉？我已经有好好在做，要不然不是一星期，而是一天呢。要是当初你觉醒时没放过发现的猎灵少女组织，而是直接把她们整个灭掉的话，你的存在根本就不会传开去……好吧，总而言之，你就乖乖加油。」

    当杰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早已拿着手电筒消失于黑暗中。

    对此翔轻轻叹了一口气，与在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银再次迈开步伐，毕竟眼下已经没有发呆的时间了。

    翔把银色的通讯器交给了银，她接过来塞进裙子的袋里后，全身抖了一抖，就像毛发沾湿了的猫咪一般：

    「他真的很奇怪，让我很不舒服。」

    「他只是个普通人，却一头桩进猎灵界的事里，就是这点很奇怪吧。」

    翔随意地回答，毕竟杰克是个怪人这点，他们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三章：杰克是

    「噗，那时我刚刚找到你，你还未变回魔王，还不是一样对猎灵界很好奇？」

    对于银的反问，翔可没有办法辩驳，毕竟这是事实，他只好转过话题：

    「别说到我头上来，要谈还是继续谈杰克的事。不过就算他再奇怪，也不得不说他在各方面都是个很好的帮手呀。就像他说的那样，要不是他提供资料，我也不会知道凤凰山这里有这么特殊的状况。」

    「那还是不谈好了。」

    就在翔笑着银这反应时，被他塞进大衣内袋的通讯器突然颤动起来，他看见画面的来讯者是杰克，便转头望向了银，她也是拿出了通讯器，二人相望一眼便立即接听：

    「怎么了？你刚刚不是才急着走，现在又来找我？」

    面对翔一开口就是挖苦，杰克立刻予以反击：

    「魔王大人该不会和银相处得多了，脑筋变差了吧？我一直待在山上不就会引起蓝十字怀疑吗？谁叫你们一直在城市里大闹，我在那里找上你们不就等于向蓝十字曝露自己的存在了？况且你以为这里是什么时代？给我立即、立马、立刻抬头望望天空，就算肉眼看不见你也知道这个现实世界里有名叫卫星的东西吧？」

    翔可倒没想到这一点，一时之间不禁流起了冷汗，不过还是很快收拾了心情，并把这件事在心里默默记下来，告诫以后的行动也要把这点列入考虑。

    似乎因为翔一时间沉默了，杰克很是高兴地继续说：

    「哈，这样就吓怕了？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担心，虽然我刚刚说的事不是做不到，但要做还是受到很多条件限制啦。」

    听到这样的话，翔立即理解到这只是杰克对自己那番挖苦的还击，当下他也不再跟杰克胡混，直接投降。

    只听杰克那愉快的笑声透过通讯器传来，好一会儿后他才接着说：

    「嘛，回到正题上。在跟你说了凤凰山的事之后，我又接着调查了一些不同的方向，然后知道了一个很有趣的传说──十万八千山神，他们啊……」

    「要说废话的话我就要掛断囉，毕竟我们这边也在赶时间。」

    翔听到杰克那口吻就知道他要东拉西扯一堆有的没的，不过他也知道刚才提到的那个故事说不定很重要，所以才勉强按捺着。

    只是杰克却不是说他知道的事，而是反问说：

    「你们也在赶时间……这么说来，你是第二次到凤凰山，上面果然有什么吧？」

    「还在调查，但已经确定这座山里有很多地方有些很特殊的灵力积聚，上次原本打算先绕一下看看情况再仔细调查，但没想到蓝十字的反应那么快。」

    「当然快啊，想想你现在身处的位置，和你当初觉醒的地方也没距离多远吧。」

    翔倒是从没想过杰克所说的这番话，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情理会这件事，毕竟他的存在已经在猎灵界流传，所以目前和时间斗快这一点并没有改变，便直接打断了杰克的话说：

    「总而言之我这边目前有的资讯，就是只有我这个魔王能感觉得到那些特殊灵力，这一次就是要仔细调查那到底是什么，那么该你说说那个故事了吧？」

    对于翔这带点命令的口吻，杰克这次倒没有什么不满，很是爽快地回答：

    「其实详细的资料不多，你知道我又不是蓝十字的人，这个地方所留下来的资料还是蓝十字内部最多吧……咳咳，关于那个山神的事，年代已不可考究……」

    「那么到底该把它当成歷史还是传说？」

    「嘖……都可以，随便你吧，就像我当初跟你说『无』的线索，我只是提供筛选出来的情报，到底有没有用就靠你自己分析了。回到正题，凤凰山原本就是山神族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不是神根本不是重点，你就当成一个名字来看待就好了。」

    杰克大概猜到翔又会问些有的没的，所以索性在话里先说清楚：

    「也许就是因为那里有大量山神居住，因此变成了大型灵区……」

    「等一下，灵区是记载来的？这个故事中有猎灵少女？还是说，那些山神本身就是猎灵者……」

    「停，停！不提供问答，这样你问我答不就要说到明天？都跟你说我能找到的资料少得可怜，这些都是不可考究时代的资料呀，你猜我想要，随便就有？总之因为有这样的记录，所以说不定真的有山神在这座山里……」

    一直沉默就像是个旁听的银终于忍耐不住，停下已经转换了好几次的举动，在这个时候插话：

    「杰克先生，难道这些山神是上古的灵，和『无』有什么关係吗？」

    「嘖嘖嘖，聪明机智的银小姐，我可没有说山神是上古的灵喔？这可能只是种不同的称呼，说不定山神是代表另一种外貌和我们不一样的『人类』而已喔？嘛，不过你倒真说到重点了，山神是怎样的存在和你们要调查关于『无』的资料没什么关係。」

    翔听到这里禁不住苦笑。「少废话了！」──他真的想这样骂一句，不过他知道这样又会和杰克斗起嘴来，无奈只好把话都吞回肚子里。

    至于银对于自己被损了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傻模样，还请杰克赶快说重点。

    这反倒让杰克讨了个没趣，把本来还想挖苦两句的话都吞回肚里，直接说：

    「祭祀──山神族似乎有着某个宗教信仰，详细不清楚，但他们似乎供奉着某个神灵。」

    「你该不会说『无』吧？」

    这时翔的脑袋总算豁然开朗起来，他听了杰克一堆长篇大论的废话，这时才真的把所有线索贯穿起来。

    「哈哈，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能够做到的就只有那么多了，验证和实地考察可是你们要做的事。」

    翔听到出来，杰克这反应很有可能就是在暗示自己猜对了。

    翔听见杰克多说了两句后想就这样掛断，他立时想到了重要的事连忙说：

    「等一下，我知道你一定会利用琳，因为你知道她能弄来很多资料，但我也请你小心一点照顾她，别害她……」

    「别害她成为背叛者嘛？哎呀，我们的魔王大人还真是仁慈。这个我不会答应你，你知道我是如何办事的，我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只会提供选择，决定权可在她的手上。」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三章：杰克是

    翔没有立即答话，因为他知道──至少从认识到目前为止，杰克的确就像他所说那般办事，而且这番话其实也已经等同答应了。要是万一他真的拖累到了琳，那么他必定会想尽办法处理掉，至少处理掉因为自己而拖累到的部份，这就是他所谓的「让人选择」。

    「好吧，最后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办法弄到蓝十字的通讯器材，应该是类似能够塞进耳里的耳机吧？这样和她们遇上时就可以知道她们之间暗地里的指挥状况。」

    「少作梦了，那东西是蓝十字组织内部自己研发的，外人怎么可能……」

    就在杰克骂着翔时，翔与银却不约而同紧急剎停本来轻快的前进步伐，同是异常紧张地四周张望。

    「杰克，先掛断，这边有些不妥……」

    翔说完后也不理会在另一边扯着嗓子大骂的杰克，掛断了通讯并把通讯器放回到大衣内袋里，银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把通讯器塞回裙袋，露出一副沉着认真的表情。

    「银，我们是被关到封灵里没错吧？」

    翔压低嗓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说。

    「嗯……但是很奇怪啊，一直都没察觉到附近有猎灵少女。」

    「我也是……」

    就在翔皱起眉头，还未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时，不远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像是野兽的嘶吼声，然后又是一道，又是一道，一道道骇人的叫声此起彼落。

    「该不会是……被灵困进了封灵里吧？」

    正当翔说出这种违反常识的话时──毕竟一般来说会用封灵的只有猎灵少女，儘管理论上灵懂得使用封灵，但目前根本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几棵大树竟然被连根拔起，然后像炮弹一样朝他们飞来。

    看见这诡异情况的翔与银早已在跃起的同时唤出了各自的武装，并且因为没了大树遮挡的缘故，终于看到是什么在攻击他们了。

    那是四公尺来高的人形生物，一身橘黄色的粗糙皮肤，顶着个光头，一双深红色像是被愤怒注满的眼睛，五官的模样也像是依照人类的比例放大，全身只穿了一条破布遮盖重要部位，以巨型野人来形容无疑是最为恰当的说法。

    「该不会是山神吧……」

    翔因为刚才听了杰克提供的资料，难免会產生这样的联想，面对六隻巨型野人，此时他们正鎚着自己的胸口咆哮起来，场面实在很是震撼。

    「而且灵力的量恐怕是魔物级别，要怎么办？」

    当翔与银二人翻身退后落到稍远的树梢时，银颇为紧张地问。

    「还能怎么办？这样的灵力量可没办法直接以灵力硬砸去破坏封灵，杀啊！把他们杀掉！」

    翔比起紧张，更多的是焦急，因为这样的封灵展开，很有可能会被山下蓝十字的人员发现，因此他们必须尽快解决掉，才刚说完后便立即接连扣起扳机。

    黑白灵弹激射而出，只是那群野人根本连瞧都没瞧，任由子弹打在自己身上，同时以诡异的速度朝翔与银的位置奔去，进入攻击范围后便是一个挟带风声的大铁拳轰来！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四章：十万八

    翔与银可刚刚才见识过这群野人力气大得能把树连根拔起，当下二人都不敢硬接，翔採取向后退的策略，银则是向旁轻轻一跃闪避。

    待得大铁拳把二人本来所在的位置轰个稀烂，树干应声折断，落叶飞舞之际，银早已在旁看准机会，拖着镰刀在野人的前臂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一声几近疯狂的咆哮爆出，恍如一道震波，首当其衝的银耐不住倒退，这令她稍为失去平卫，不知何时另一隻野人已经奔到不远处，一条长腿就像弹弓一般直扫向银。

    这时翔已经补充好灵弹，看见银落入危险，二话不说便扣下板机，这次再也不是射野人的身体或者手脚，而是直接瞄准五官连射。

    饶是如此，野人的速度比想像中还要快，银无奈下只能扭身，横向架起镰刀，就这样硬吃了一记踢击，整个人横空飞出了二十多公尺，还撞断了途中的一棵大树。

    「银！」

    翔大呼的同时想要赶到银的身边，可是另外四隻野人这时已经一口气缩短了双方的距离，他落入野人能够藉着爆发而攻击到的位置。

    「我……没事！」

    银从一片泥尘木屑中大喊回应，只见当中混入了不少黑色的雾气，犹如火焰一般摇晃。

    翔对此轻轻吁了一口气，因为眼前又是一记巨型重拳来袭，他只来得及向后一跳，刚才所站的位置便已经被轰成碎屑，他在半空中朝挥拳的野人面部轰去，自然是因为之前狙击时，野人对于五官的攻击有用手来防御。

    「银，确认的弱点有五官，再找，总有致命弱点！」

    翔这时一个后空翻落到地上，却也不敢待在原地，以快步绕着野人跑起圈来，双枪不停点射，饶是如此却也只能阻碍两隻野人的行动，另外还有两隻不停挥拳踢腿，把他经过的路全都轰成大坑，半个森林几乎都被夷为平地。

    想当然剩馀两隻野人都在攻击银，那边的情况和翔这边不同，比起翔打带跑的方式，银採取的是对攻的策略，毕竟翔的枪只有在射击五官时才有威胁，她的镰刀却是能够轻易割开野人的皮肤甚至肌肉。

    只是任凭银的速度再快，也仅比这些看上去笨重，实则敏捷得离谱的野人快上一些，她便是藉这点优势才勉强和两隻野人打过不分上下。

    嘖……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该死的枪虽然看上去方便，但基本的子弹根本没办法提高输出，面对这种皮厚肉粗的傢伙简直是被吃得死死……

    翔在心里连连大骂，他的速度虽不及银，可是也因为枪牵制的便利，才可以和四隻野人斗至现在还未有半点损伤，虽然他知道打下去绝对会是二人的胜利，但要花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只见翔对面前一拳轰来的野人，二话不说就轻轻一踪，在野人手臂上连踏两步从野人头顶跳过，翻身朝其后脑袋连轰三枪，迫得在旁想要趁机攻击的另一隻野人不得不去保护同伴，他才总算是避过了野人这波攻击，可是另外两隻又准备夹击了。

    「银！别保留灵力了，反正杀掉这些傢伙肯定能补充不少！」

    翔大喊的同时蹲下身体让落地的自己滑行起来，勉强躲过野人的一记猛烈横扫，接着便转过身直面这隻一时间难以行动的野人：

    「战技──零时狙击！」

    只见翔闔上左眼，以右眼死盯这野人那光兀兀的脑袋，顿时一个以灵力凝聚出来的白圈在脑袋上面出现，然后在中间划了一个黑色十字，就像玩电动游戏时射击的准星一般。

    翔的视线此时已化成一点，直盯着那黑色十字的交叉点，接着他举起白枪朝天一开，一颗大如西瓜的白色炮弹直射天际，当炮弹没入夜空就这样消失的时候，突然一道犹如激光炮的强光从黑夜中直轰地面，轰的位置正正就是那隻野人的脑袋！

    这一击既强又狠，且不像之前那些普通的黑白灵弹，射在野人身上后不过擦出些许火花就消失，而是儼如一把电鑽鑽入精钢，併出强烈白色光芒之馀，亦一点点穿过野人的脑袋，然后直轰入体内，继而从下方穿出没入地里，轰炸出一个一公尺来宽的坑洞。

    这隻野人绝对死透了，连最后的嘶叫都没有发出就化成碎光消失，而翔则是感觉到超乎想像的灵力量回到体内，甚至连一路从城市奔到这里的消耗都一口气补回。

    好，用一成的灵力就能轰掉，毕竟这等于消耗十分之一的生命……

    翔在心里如此想着时，才刚从收窄的视野恢復过来，这才察觉到其中一隻野人不知何时来到身旁，拉满弓的拳头混着因为同伴死去而悲伤的咆哮直朝他轰落。

    不好！来不及躲开！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四章：十万八

    「战技──零之铁壁！」

    翔举起白枪的同时使用上战技，即使他刚刚才看过银勉强抵挡的结果，眼下却再没有别的选择。

    只见白枪发出柔和的白光，像是交织出一面盾牌，巨大的拳头就是轰在这面盾牌上，犹如发射大炮的爆炸声轰然炸响，这道光盾迅即满佈裂痕，好险的是并没有碎开，翔便已经被轰飞出去。

    就在翔被强大的衝击力轰得眼前一片模糊时，银的声音犹如刺骨的寒气响起：

    「战技──闪烁之夜！」

    待得翔落地数个翻滚才止住衝力，银的身影突然从数十公尺外、与两隻野人缠斗间消失，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刚才攻击翔的那隻野人身后，只见在半空中的她挥下镰刀，就像收割的动作一般，从背后轻松拿下了野人的人头。

    一时之间两隻野人先后被杀，其馀四隻野人不惧反怒，彷彿在喷火的双眼直瞪二人，庞大的身躯犹如一面铁壁向二人撞去。

    这之间翔与银的眼睛不过接触了一瞬间，然后二人彷彿都知道对方的打算，不需要说话就交换了对手。

    「战技──零式风暴！」

    「战技──夜雨风腥！」

    二人同时喊出了战技的名字。

    只见翔举起双枪，各指向原本追着银的两隻野人，然后扣下板机，一黑一白看上去与平常无异的灵弹激射而出，却在即将命中的时候化成数以十计的细小子弹，全都轰在了两隻野人身上。

    银则是立起镰刀，其上面的黑色雾气遇风即动，一吹即鼓，分出一大团黑色云朵，而这云团在转瞬间化成细如毛针的雨点，犹如一面针墙朝追着翔的两隻野人射去。

    二人的攻击几乎同时命中，翔的攻击虽然明显较弱，但是因为之前银早已在这些野人身上开了不少伤口，因此產生了很好的效果。银的攻击则没有造成大范围的伤口，那些毛针雨却拥有很强的穿透力，把两隻野人都打得满身是洞。

    而藉着这些伤害累积起来，那些野人的灵力自然有部份转移到治疗上，就是这么缓得一缓便分出了胜负。

    翔趁着这时间再使用了另一招战技「黑白零动」，花了数秒时间积存灵力，然后一道光束大炮就射出直接把两隻野人同时蒸发掉，至于银则更乾净俐落，一个闪身来到两隻野人背后，一人一刀解决掉。

    「呼……糟糕透顶，不过封灵的确解除了……」

    翔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解除武装的同时接近银说。

    「翔，你没事吧？刚刚不是硬吃一下吗？」

    银也是立即跑向翔，一脸紧张地或摸或捏着翔的右手。

    「还好，反正灵力多，骨裂什么的差不多治好了……倒是现在，之前的问题还没解决，又出现更多的谜团了。」

    银还绕着翔走了一圈，确认他全身的防护服完好并且也没有其他伤痕后才总算放心地轻吁了口气，顿时整个人像是乏力倚在旁边的树干上，这才拨弄好因为战斗而弄乱的头发说：

    「谜团？是指灵用封灵？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灵力的使用技巧都是灵教我们的，他们会用很正常啊？」

    银这个疑问自然是因为在开打前，翔那番惊讶得脱口而出的话。

    翔轻叹了一口气，心想虽然目前赶时间，但因为刚才的战斗，他得花些时间来思考一下，所以向银解释说：

    「不是这么简单。好吧，首先我们知道只有灵物或者神物等级的灵才能与人类签订契约，所以一般来说魔物或以下等级的灵都会以其他方法来增强自己的灵力，例如袭击其他灵或者以各种手段从人类身上吸收……咳，但没必要选猎灵少女，因为我们的灵力是不会为他们所吸收的，对于灵来说，猎灵少女甚至连普通人类的价值都不如。」

    「是喔……我都忘了这一点，所以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

    看见银那打起精神，一副努力想要替自己分忧的样子，翔不禁微笑说：

    「这点不难猜想，其实从头开始想就能够理解，首先这里是蓝十字的地方，虽然是座大山，但因为没有什么人居住，因此只能算是个小灵区，根本不应该有这么多魔物等级的灵，况且就算真的有好了，也应该会被蓝十字定期猎杀，而不是像早几天我们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人在这里看守。」

    「誒！这么说来也是……」

    银完全不介意自己的鼻子被翔牵着走，眨着眼睛等待着翔说下去。

    「所以问题应该转移到这里为什么有那些灵，而我的推想很简单，就是和那些积聚而且猎灵少女无法察觉的特殊灵力有关，再加上这些灵是主动攻击我们，不得不让我这样想……他们是在保护某种东西，而我甚至觉得，是因为我这个魔王出现了才导致这些事发生，可以想像成因为我的出现而触发了什么防御机制吧……因为这里有只有我才能察觉得到的东西。」

    「啊！原来如此！」

    「好啦，不用那么惊讶，这只是很普通的推论而已，眼下重要的问题倒已经不是前面还有多少这样的守护灵，而是……这番封灵完全没让山下的蓝十字察觉吗？我只想到两个可能，最有可能的是这封灵也和那些灵力一样，普通猎灵少女察觉不到，另一个则是最坏的可能，她们索性不来查探，直接匯报上级去了……」

    翔说到这里却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这是个无法求证的问题，但是现在就得立即决定──决定继续调查那些特殊灵力还是撤退，日后寻找机会再来一遍。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四章：十万八

    银虽然想不通到底是哪一种，但凭着她那优越的感觉，也能够察觉翔在心里犹豫着什么，便伸出手搭着翔的肩头：

    「无论你想继续下去还是撤退，我都会支持你的。」

    那是发自真心的诚恳眼神，翔不禁有点出神，毕竟他实在分不出这份真心到底是对上一代的魔王派洛，还是现在的他。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只是一闪即逝，因为他早已经决定过不再多想，亦答应了与银重新从同伴关係开始，毕竟他实在不讨厌──更应该说有点喜欢银这种什么都能拿出来说、不会把事藏在心里的人。

    想当然，外表什么的还有其他可爱得让他禁不住微笑的性格也很重要就是了。

    就在这些有的没的都被翔拋诸脑后，他亦作出了决定──继续探查下去。

    二人稍为商量了再遇到那些野人时如何战斗后，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前进，其实他们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那个从上次的视察中，拥有最多特殊灵力的地方，也就是处于半山略低的位置，介乎树林区与灌木林区之间。

    毕竟银无法察觉那灵力的位置，所以自然是由翔带路，当她看见翔停下来望着那超过五十多度、差不多一个人来高的陡坡时，不禁稍为睁大了眼睛，身体稍为前倾用手敲摸着山坡同时说：

    「就是这里吗？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

    「嗯，就是这里没错，其实我也看不见，只是感觉得到……」

    翔望着这以肉眼实在找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陡坡，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正当他考虑是不是应该稍为挖一下的时候，在旁的银虽然没摸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却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我和派洛是在百慕达三角洲那里遇到的，那些会残留在定点位置的灵力。」

    「喔？你和派洛为了躲避猎灵少女追杀所躲藏的地方？」

    「嗯嗯，不过那里又和这里不一样，因为就算是我也能察觉到那灵力，而且很有趣喔，普通人是看不到陆地的，只有使用封灵之后才会……」

    「原来是这样，我爱死你了！」

    翔不用银说下去就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禁脱口打断了银的话，然后就盯着那股特殊灵力施展封灵。

    银听到那句话立即就是一副愣住的模样，甚至当眼前突然起了变化也没有反应过来。

    那处陡坡竟然变成了一道石製的拱门，内里的石壁上还泛着幽幽的蓝光，似乎是作照明之用。

    「喂，银，你怎么了？该不会就这样已经被吓到了吧？接下来可还要进去探险喔？」

    翔没想到是自己那句没经过大脑而说的话害银变成这个样子，直至他在她面前挥了好一会手后，她才反应过来：

    「没……没事！原来这是封灵里才会出现的秘密通道，赶快进去吧？」

    才不像没事……嘛，算了。

    翔也不再多话，因为石道挺宽的关係，二人能够并肩走进去，通道就和外表一样，是以残旧泛黄的石砖砌成，至于那些奇怪的蓝光则是镶嵌在石砖里的光滑石头所发出，虽然这样顏色的光令气氛变得诡异，却免去了他们的麻烦。

    二人就这样走了几分鐘，拐了几次弯，没遇到什么危险的机关，差不多前进了五、六十公尺后，来到一间蓝光通明的大型石室。

    大概五百多平方尺的方形石室，楼高整整六、七公尺，很明显会让人联想到是刚才那种野人所搭建的建筑。

    在这大型石室中最早吸引二人眼球的，是那放置在正中央一副非常巨型的石棺，那处还特别造了一个昇起的平台，平台的四角则各有一根在顶端镶上那种发光石头的方柱，除此之外这间石室就没其他东西了。

    翔本来还想先去调查石棺，毕竟这是石室里唯一的物件，再加上又放在中央，不过当他看了四周一眼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改而走到石壁前仔细观看石壁，银则是默默地紧随其后。

    很快翔就猜想到上面的是什么，便跟身后的银说起来：

    「银，你看，这些全都是壁画。」

    「壁画？在墙上面这些奇怪的图案吗？」

    「嗯嗯，你看看，这群图案不就很像刚才我们遇到的那些灵吗？全都跪拜着什么，不觉得有点像他们在供奉……可恶，这里很模糊看不清楚是什么……」

    翔一面说着的同时带着银绕这石室走了一圈，无论怎样看，翔只猜得出他刚刚跟银说的那些图案似乎是关于祭祀，剩馀的就再也看不懂了。

    「而且这里和那里，还有那里……有着重复性，很可能是文字而不是画像，看来还是得要找杰克帮忙。」

    「又要找他？」

    银看来始终无法对杰克释怀，又嘟起了小嘴别过头去咕噥起来，翔回过头看到她这个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嘛，算了。毕竟我们不是考古学者，只是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懂就是了……总而言之先用通讯器拍下照片，毕竟那么像智能手机，应该会有拍照功能吧？」

    不过在翔说完，拿出蓝色的通讯器检查时就不禁苦笑，竟然没有镜头。

    「罢了，之后再想办法，先再调查一下这间石室吧。」

    翔说完自然走到那石棺前，毕竟除了这东西，真的只剩下地板和天花板了。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四章：十万八

    银已经没再想杰克的事情，乖乖地跟在翔后面，看见他二话不说就伸手敲打起石棺，脸色不禁有点发白地小声说：

    「这东西内里应该放着死人吧？」

    「如果是寻宝猎人应该会想成宝物？嗯……这种事还是不要开玩笑比较好，毕竟这东西总是爱伴随什么咀咒。」

    翔说着的时候已经绕着石棺走了一圈，自然也是敲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银则没有跟着翔绕，而是稍稍退后了一步站在了台的边缘，看见翔接着的打算禁不住惊呼：

    「咦，你真的要打开它？」

    其实就在银说着的时候，翔已经动起手来想要推开棺盖了。

    「眼下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可调查了，只能这样做囉。」

    翔说完便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推，可是即使以他那灵力强化过的力量，竟然还是推不动棺盖。

    「那个，你能不能帮个忙？这东西比想像中还要重……」

    「真的要推开？这好像不太好吧……」

    「喂喂，难道说你真的怕我刚才说的咀咒？还是其实有怕鬼这么可爱的属性？但明明一直面对各种怪模怪样的灵耶……」

    翔看得出银真的一副不怎么愿意的模样，所以便开起玩笑来想缓和一下，毕竟调查是一定要做的。

    「才……才不是！只是觉得这样做，不会很不尊重内里躺着的人吗……」

    这反应不就代表真的怕鬼嘛……

    翔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嘴里当然不会拆穿：

    「那就抱着尊重的心情去推开吧？毕竟不推不知道内里放了什么，真的怕打扰到的话，之后好好道歉不就可以了？」

    既然翔说到这个份上，银在那边彆扭了一会，只是再不情愿也只好加入，在翔倒数三声之后，二人同时用上全身的力量，总算把棺盖缓缓推开了。

    只是这棺盖还没被搬动到让人足以看见内里有什么时，这间石室突然震动起来，就像大型地震一般，大量的灰尘从天花板落下，那些诡异的磨擦声自然让人联想到这里要塌下来。

    不过这震动来得急，去得也快，甚至快得翔与银才刚反应过来，打算赶紧逃离而跌跌撞撞跑出几步之后，这震动便已经停下来。

    「看来是机关没错了……」

    翔冷静过来打量四周，立时便看到其中一面石壁凹陷进去，似乎是一条隐藏通道，但也发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不过这边也落下一道石门，入口被封上了。」

    银自然看得到这情景，不过她并没有慌乱，充满危险意识而保持冷静的她反倒注意到另一件事：

    「里面有灵力传出来……」

    翔闻言也立即集中精神，随即感觉到银所说的灵力，他认真想了想后说：

    「虽然说把这石门轰掉应该不难，但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嗯，小心一点。」

    银大概心想重要的线索就在内里，所以就算觉得危险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小心地跟随翔进入那隐藏通道之中。

    这通道并没有多深，只是因为没有那种光石照明，所以才像看不见尽头，其实二人不过走了十来步就到了尽头，紧接着的是一条往下垂直的石梯。

    翔闭眼想了想，便转过头来向银说：

    「嗯……银，还是你先爬吧？」

    银似乎没考虑翔在想什么──毕竟要是她在翔之后爬，万一翔抬头就是一番怡人的风景。她想到的只是自己应该保护翔，自然应该先爬下去，当下应了一声就立即往下爬。

    二人才往下爬了十多公尺，就发觉这已经不是一道垂直的方形石道，而是另一个世界。

    没错，以世界来形容最为适合，这里广阔得看不见尽头，与石道不同的是，这里似乎都是以那种发出幽暗蓝光的石头所製，所以论亮度及视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亦因此他们才能够看到这一望无际的地下洞穴。

    「嗯……与地面至少还有一百公尺的距离，就算不畏高也很不舒服呀，只有这样的垂直石梯，要是这条梯没了不就上不回去吗？」

    翔嚷着的时候银已经不是爬梯，而是抓住边缘，以灵力保护着双手快速滑下去，他也只好跟着以同样方法滑下去。

    待得双脚触地，翔才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在这地底世界中，不论是抬头还是四处张望，根本什么也没有。

    「要前进吗？但说不定会迷路回不来这里。」

    听见银带着犹豫与有点苦恼的表情望着自己提问，翔不禁苦笑：

    「别说得我好像有迷路属性似的。况且先等一下，总觉得有一些不妥。回想起从发现隐藏入口，通过之后去到石室，内里只有壁画和石棺，这怎么都像墓室呀。而且我们想要推开石棺之后触动的机关，怎么想都是陷阱，只差在这陷阱之中有没有我们想要的情报而已。」

    翔自然早就想到这些才决定下来的，不然刚才被落下的石门关住时，他大可直接轰掉门与银逃出去。

    不过银并不是会想那么多的人，而翔自是考虑到这点才说出来让银瞭解目前的情况，却没想到银立即紧张起来，甚至想要唤出武装：

    「陷阱？这……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用这么紧张，本来我们就知道这有危险的呀，至少再调查一下，待发生什么时……」

    翔说到这里真的想大骂自己那张嘴是乌鸦嘴，因为就在他说服银时，这地底洞穴的深处也有了动静──那些发光的光滑石头上纷纷冒出了淡淡橘黄色的光芒，然后就化成了他们二人不久前才遇到的野人模样。

    非但如此，这些灵其实不算是野人了，因为他们都穿戴了似乎是以青铜打造的盔甲，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器，诸如剑、刀、斧、鎚、棒……可谓应有尽有。

    最重要的事，这简直是灵海──海量的灵，成百上千，说不定把在深处还在不停冒出的加起来会有近万，伴随几乎要把这个地底洞穴震塌的咆哮声，以铺天盖地之势朝二人衝去！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五章：山神王

    「开什么玩笑！该不会真的要来十万八千隻吧？别说魔王，就连魔神也不能打得过好不好！」

    翔大骂的同时抬起头来，不禁又大骂一声，因为他明显感觉得到，进来的人口竟然被封住，他们身处这空间的灵力没有再外洩。

    「翔，要怎办，这真的不可能打啊……」

    「我知道！你抱着我飞起来，由我来轰碎这个……呀？也不像是封灵，总之由我来轰一个出口！」

    翔说完之后，银便立即唤出武装来到翔身后，托着他的腋下同时喊：

    「能力──夜翔天际！」

    只见镰刀随即从银的手中脱离，竟然完全化成一团黑色雾气，然后这团雾气又依附到她的背后，最后变成了一双彷彿是天使那般的羽翼，却是黑色的羽毛。

    「你这样托起我，叫我怎抬手射击？揽腰！」

    翔这时可顾不得什么男男女女的，毕竟眼前那千军万马压境之势实在太恐怖，就算二人已经飞到空中离地十数公尺，要是每隻山神都扔出他们手中的武器，他们二人没可能不变成刺蝟。

    银闻言也没有多想，立即用力先把翔往上一推，然后才用手抱住翔的腰，同时本来苍白的脸也微微泛红，想当然翔注意不到这些，毕竟当下可谓十万火急。

    「战技──黑白零动！」

    当翔感到双手一轻便立即使出战技，双手一併把黑白双枪平行合在一起，只见两把枪的枪口附近冒出了黑与白的光点，就像尘粒一般渐渐在双枪之间匯聚交缠，变成一颗以黑、白、灰三种光芒混杂的光弹，然后从乒乓球般的大小慢慢变大，网球、手球、足球……

    然后，光影併射！

    犹如大炮般光束准确命中这地下洞穴唯一的缺口，甚至还扩大了不少，不过翔可顾不到那么多，因为这一击的确轰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可是他亦感觉得到那缺口正以几近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復过来。

    五秒。

    翔预计只要再过五秒，那个缺口便会小得无法让他们二人同时通过。

    四秒。

    底下的山神似乎没办法飞，可是他们也不想放走翔与银二人，纷纷准备投掷他们的武器。

    三秒。

    翔与银不过飞了一半路程，翔肯定已经来不及了，银也是察觉得到赶不及，但这已经是她攀升速度的极限，那不是燃烧灵力就可以提升──因为战技与能力都不是猎灵者自己掌握的技巧，而是其他人──契约灵所赋予、所提供的灵力特殊用法。

    毕竟单是签个契约，就立刻学懂如何把灵力，一种能量转变成各种物质，各种其他更特殊的存在，世界上绝不可能有这么便宜的事。

    所以猎灵者不过能「使用」而已，却没办法更改当中的细节，除非猎灵者自身领悟出灵力这种能量的存在以及应用的方法。

    因此，真的末路了，银已经全力飞行，毫不顾忌灵力的消耗而全速飞行。

    翔可以再轰一炮，但那需要至少三秒的蓄力时间，在这之前他们会先成为刺蝟，在他们下方有成百上千的兵器正笔直地朝他们袭来，任凭再多的灵力，致命的伤害是没有办法治疗的。

    「银，放手！」

    翔把早就作出的判断说出来，但他知道银根本不可能听这句话，所以他并不是想要银放手，只是想她迟疑一下、稍稍分神。

    就是这么一瞬间，银就像翔的预料一般，打算说出：「死也不放！」这句话而分神时，翔早已扔掉手中双枪，以自己的双手扳起了银那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双手。

    惯性使然，翔当然不可能立刻下坠，可是银还是在全速上升，所以当她反应过来想再抓住翔的时候，翔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她双手的距离，而就算她想减慢下来追回翔也不可能来得及了。

    银垂下了头看着渐渐远离的翔，翔也是抬头看着渐渐远离的银。

    只有一个人的话，是刚好能够穿过那个小破洞的。

    银从翔的双眼中看出了这句话，也许其实这是她心知肚明的判断。

    两秒。

    「翔！」

    一秒。

    这一秒，是翔所判断的五秒之中最后的一秒，那是以两个人脱离这地底世界为前提的时限，而现在只需让银一人通过的话，时间绝对足够。

    银穿过了那看不见的灵力屏障缺口，整个人撞进暗道的天花板，不过比起被万兵穿心，这点伤算不上什么。

    她的泪珠还来不及打滚，却遭受了第二波衝击。

    完全料想之外的衝击。

    银对于眼前的景象，完全吓呆了。

    「抱歉……撞痛你了吗？」

    翔露出勉强的笑容，第二波衝击就是他撞向银所导致的。

    「怎么会……」

    「喂喂，我可是要拯救这个世界的魔王，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刚刚因为是你揽着我的关係，那样就太『胖』了，我只好改抓你的脚，这样就刚刚好能穿过那个小缺口。」

    翔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二人的状况算是非常诡异，银因为回头看翔，所以是以背撞上天花板，撞出了一个人型坑洞掛在上面。而翔则是在最后一刻把原本抓住银双脚的手转到石壁上，想要以此减少撞击银的衝力，让他两条手都全部插进石壁里。

    可想而知那是让人很尷尬的位置，只是翔根本无法动弹半分，他肯定两条手臂的骨头都碎了，至于银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一时之间只能无奈地保持着这个位置。

    毕竟银穿的是短裙，眼前就是一双雪白──单是望上去就有一种柔软舒服感的大腿，会让人情不自禁地贴上去。

    想当然翔立即就意识到这一点，毕竟其实在衝撞的时候就是这双美腿成为了缓冲，那微温也不知道是大腿传来还是他自己本人的脸颊发热，只是当他想要君子地抬头抽离这不可抗力的肌肤之亲时，却想到之后会是一片什么景象。

    银穿的是短裙，整个人传转嵌在天花板，即使衣服是灵力编织而成，还是会顺着地心吸力……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这一瞬间翔得要作出恐怕是他毕生中最困难的决定，到底应该继续保持枕在那柔软的大腿上，还是抬头作出和变态一般──其实两个选择看起来也是和变态一样。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五章：山神王

    就在翔在心里天人交战──也就是头仍然枕在大腿上时，银的嗓音变得有点沙哑：

    「原……原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

    咦？难道……

    翔不但听到银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有一些似是水滴落到地上的微响，要是没有前者，他大概会以为是银受到了很重的伤在流血，毕竟猎灵者即使不是人类，可笑的是还是会有流血的现象──想当然那是灵力而不是真的血液。

    而只要结合前后二者，答案自是显而易见：

    「等一下，你你你……怎么哭起来了，生死相搏的战斗……什么的，不是很常有吗？」

    「嗯……我知道，可是一耐不住就……」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以后我会先说一下……总而言之你现在状况怎样？」

    「嗯……大概过几分鐘应该就能恢復活动能力，你呢？」

    「呀呀，还是你聪明，把衝力分散到全身，我两条手都没了，而且不拔出来不能治疗。」

    儘管翔嘴上说得轻松，不过他心里仍然很是紧张，因为他至少还要维持这个样子好几分鐘。

    虽然维持这样的动作说话很是古怪，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只好找了别的话题说：

    「那么趁着这个时间稍为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吧？在搜寻特殊灵力的路上遇上和普通不同的灵，暂且我们先把他们当成山神，目前可以判断他们似乎是为了保护这个地方或者其他地方而出现。然后就是必须清楚入口的位置并对其使用封灵才能进入，直至现在还没有解除封灵，虽然很想试试但说不定会埋进山里，所以还是算了。再来就是触动了机关，打开了一个连我也无办法预先察觉的地下世界，现在已经确定是陷阱，那个地方也不是封灵，感觉是另一个情况，暂且当成是灵界吧……银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

    翔的位置自是看不到银有什么表情或者反应，更不知道她此刻会不会正盯着自己，只听到银发出近似「嗯」的声音，还感觉得到银的身体会不时有点轻微的扭动，会令一些碎石掉落发出声响，甚至触碰到翔的身体。

    对此翔可真觉得难以忍耐，好不容易才等到银苦思过后的回应：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我觉得……那些山神似乎没有很大的恶意，虽然是他们主动攻击，而且就像之前说的根本不可能是为了灵力，也就是生存的原因，可是……」

    「可是他们的反应，就像是我们侵犯了他们的领土而作出反抗吧？」

    翔给银的话下了个最直接的结论，毕竟这情况下除了说话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事可以让自己分神不作多想，况且这件事其实他也曾经想过，便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总而言之他们是灵这一点没有变，成为阻碍时也只能杀了……呀，这么说就像我这个魔王和猎灵少女的立场呢。」

    就在翔说着的时候，他感觉到银终于有了较大的动静，一下子不少沙石脱落撞到地面的发出沙沙砰砰的声音。

    只见银先是让手脱离石坑，反手以镰刀勾在头上的位置，然后她就顺着镰刀的柄子以不可思议的水平方式绕开了翔，然后轻巧地落到地面。

    虽然翔还没脱险，但能够脱离那尷尬得不能言语的情况，实在让他不禁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翔，可能会有点痛，先忍一忍。」

    「一口气扯出来吧。」

    翔收拾了心情立即咬紧了牙，银则是再次把镰刀插在墙上作为踏脚点，然后就抓住仅仅从石壁上露出来的臂膀，深吸一口气拉扯出来。

    妈────────的！

    翔在心里痛骂，那真的是痛得撕心裂肺，立时便重重地喘起气来，想要藉着这样的举动减轻痛楚。

    就连银对于抽出来的手都不禁皱起了眉头，那实在不能称之为手了，可以想像成把手伸直压在铁板上，然后被机器用力从后挤压，在手不能曲的情况下会变成怎样的样子。

    饶是如此，银还是快手快脚地把另一条手抽出来，毕竟此刻翔全身的重量都靠那条手支撑，在拔出来的同时她也顺便接住翔轻轻落地。

    翔在重重地深呼吸了几次，把灵力都转移到修復伤势之后才对银说：

    「你先联络杰克，报告一下目前的情况再想下一步的行动。」

    想当然银听到杰克的名字后又是一脸不愿，不过还是拿出了通讯器，尝试了一会后却摇了摇头说：

    「无法接通……」

    「该不会是这里特殊的关係吧？本来还想藉着这里安全可以休息，看来得先出去了……」

    听到翔这样说，银也只好拿起镰刀把封起来的石墙打碎，当二人沿着来路走到外边的时候，翔还没解开封灵，二人的通讯器已经震动起来。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五章：山神王

    想当然翔还是先解除掉封灵，毕竟这会让山下的人察觉，然后才让银替自己拿出通讯器并放到耳边，银便左手替翔拿一部，右手则拿着自己的那一部。

    二人还来不及说话，在另一边的杰克却已经张嘴大骂：

    「你们两个到哪里去了？竟然连这个通讯器也联络不了？」

    「这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进入到一个很隐密、特殊的地方，就连你这『特製』的通讯器也无效了。」

    然后在杰克的要求下，翔只好把不久前与他中断联络之后的事都简略说明了一遍，这次杰克可乖乖地完整听完，竟然没有半句挖苦或者揶揄。

    「嘖……竟然发生这些事。」

    杰克只是以这样的一句话总结了听完整件事的感想，这挺出乎翔的意料，不过后者也懒得询问原因，直接说眼下重要的事：

    「那么你呢？找得我们这么急是为了什么？」

    「准确来说不是我找你们，而是琳想要找你们，她会在下一个安全的时间点再联络你们，所以你们先留待在通讯器能接收的地方。」

    竟然是琳……结果还是把她拖进这件事上啊……

    杰克自然不知道翔在想些什么，没听到翔有任何回应便兀自继续说下去：

    「回到刚才你们提到的事情上吧，既然可以再进去，我可以找一些相关的专家跟你们去，毕竟实地考察比起拍照好得多了。」

    这时翔也回过神来，听见杰克的话不禁好奇地说：

    「听你这口吻好像曾经有过类似的事？」

    「当然有啊，世界各地也有很多类似的隐密遗跡，不能靠灵力感应来寻找，而是运气……不过既然你这个魔王能感觉得了，以后说不定能把你绑在钓竿上，把世界上所有灵界都找出来……顺便说一下，这种地方刚巧和你暂时命名的名字一样，我们称之为『灵界』。」

    翔听完后不禁望向了银，后者似乎知道这目光的意思而不禁垂下头来，翔却是苦笑说：

    「我不是在责怪你，毕竟有不知道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翔这番话自然也传到另一边的杰克，而他只听这番话便已经猜到翔与银那边的情况，令他耐不住笑了起来：

    「魔王大人啊魔王大人，你也太大意了吧？这些事可不是一般猎灵少女，特别是像银这种不隶属任何组织的『流浪者』所能知晓的吧？举个例子，说不定蓝十字中知道这种事的人不用两隻手掌，一隻手掌就能数完了。」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

    就在杰克挖苦翔，后者则努力安慰着银时，杰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而咳了一声说：

    「虽然我觉得应该没关係啦，不过既然琳还没来消息，我先跟你说一件事。」

    这种别扭般的发言让翔提高了注意力，当下也只能放着还低头内疚的银不理，向杰克问：

    「有什么就快说，当下是情报越多越好。」

    「嗯，也对，我只是提供筛选好的情报，有没有用倒是你自己判断了。」

    杰克先是应了一句，顿了顿像是为了整理好思绪，才接续说：

    「『凤凰传说』，你有没有听过？」

    「如果你是说能够浴火重生，古老传说中的凤凰，当然不可能没听过吧？」

    翔先是思绪敏捷地应了一句，然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毕竟他知道杰克在重要时候并不是会说无谓话的人，换言之这个传说必定有什么深意，就像那个山神的故事一般。

    「等一下，你该不会想说，我们身处的凤凰山有凤凰吧？喂喂喂──你可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座凤凰山吗？」

    「嘖，我又没说凤凰在这里，别那么大反应好不好？」

    就在杰克回应着翔那紧张的发言时，一直低落的银似乎因为听到新的事情而振作起来，想要作出一些贡献而说：

    「那个什么凤凰是灵吗？而且和『无』有关？」

    喂喂，连凤凰也不知道吗？咦──

    翔在心里笑说到一半时，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瞬间所有本来显得无关的事情串连起来，而当中的重点便是银那句无心的话──凤凰和「无」有关。

    「毕竟所谓传说多是带有某种讯息藉此传递后人，考虑凤凰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会不会可以对应『无』目前的状态？在不需要灭毁世界的时候他会保持在沉睡状态，而一旦要毁灭时则会甦醒过来，毁灭完后则再次陷入沉睡……」

    翔的脑袋已经不停把脑海中所有情报串连起来，大多数的情报自然都是来自派洛的记忆。

    派洛是在八年前成为猎灵者，与银相遇后躲在一片小区域中安好地过着日子，直至四年后──也就是现在的四年前，由「无」告知了他身为魔王的使命，并说明了他不毁灭世界的后果，藉此要胁他不得不去毁灭世界。

    当中最奇妙的，便是四年前派洛死后，「无」并没有甦醒而是再次陷入沉睡，直至翔觉醒成为了第二代魔王后，「无」还是处于半沉睡，也就是即将甦醒的状态──这是翔凭着在觉醒后与「无」短暂交谈后的判断。

    这也成为了支撑翔寻找封印「无」方法的力量，毕竟就他所知，四年前要是派洛没死，「无」应该就会甦醒，但结果却是再度陷入沉睡，换言之当中应该有什么方法封印「无」才对。

    而这些事杰克也是清楚，毕竟当时他已经是个观察者，听到翔的话后禁不住笑了两声：

    「哼哼，这是你自己联想的，和我可无关，总之我只是跟你说到凤凰传说而已。」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五章：山神王

    翔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虽然与杰克不过相识了一个多星期，但他也有自信算是熟知杰克的性格，既然他在这时提出来，背后他必定花了一番功夫推论和证实，换言之这项情报有一定的重要性。

    「总而言之，目前还是得彻底调查凤凰山那些灵界，这并没有改变。」

    就在翔以肯定的语气总结时，突然他的收到了新一个通讯请求，这个人自然是琳了。

    「抱歉，请问是……翔吗？」

    在翔接通了通讯后，立时就传来琳那还有点紧张的声音，翔对此没有多在意便回答说：

    「嗯，是我。银也在，顺带一提杰克都在。」

    翔这样说自然是礼貌，让琳知道除了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银外，就连杰克也听到这对话。

    「嗯，没问题……抱歉，还是让我直接切入正题，杰克跟我提到你在凤凰山里感觉到很奇特的灵力，而且还分散积聚在很多处，我已经查过基地内的资料库，内里有提及关于山神的事。」

    「哦？这还真是太好了……」

    翔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毕竟预先知道越多的情报，就越能推测之后会遇到什么危险。

    呀啊，琳比起杰克有用多了，有了这些资料说不定能推敲出更多的情报……

    正当翔算是很聪明没有把这些感想一併说出来的时候，杰克反倒拥有遥距读心术般感觉到翔在想什么而说：

    「喂，魔王大人，你该不会在心里觉得琳比我有用吧？她那些资料可不是外人能够调查到的喔？」

    虽然琳不知道杰克为什么会突然呛起声来，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回答说：

    「嗯，就如杰克所说，这是蓝十字继承了很多前组织所累积下来的歷史资料，有很多外界没有的文献。咳咳，还是说回正题。」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乎在整理着思绪，然后才继续说：

    「这里在很久以前是山神族居住的地方，他们是开闢土地的一族，每次移居都有把山搬迁的习惯，因为这座山有着他们族中的王族墓穴，简单来说就是祖宗，以及还有一个很特殊的祭坛。」

    祭坛吗？

    不禁在心里微吟了一句的翔，耐不住打断了琳的话问：

    「那个特殊的祭坛，是怎样个特殊法？那些文献中有提及到底山神在供奉什么神灵，还是只是供奉祖宗？」

    听见翔的话后琳仍然顿了一顿，她很是小心地细想过后才回答说：

    「对于先人的尊敬，应该全都在建造王穴之上，那祭坛应该是另有用途，但是关于用途方面的资料我无论怎样都找不到，所以我才用特殊来形容……」

    「原来如此，不要紧，这已经是很重要的情报了，况且我和银刚刚也找到一些很可能关于祭祀的壁画……」

    「咦！你们已经进过那些灵界了？你们还好吗？难道这么巧进入了祭坛？本来我这么急着找你们就是要说小心进到王穴，内里肯定有危险的陷阱……」

    听到这里翔苦笑不已，因为他们刚刚进去的正是王穴，连陷阱也踏了进去。

    「关于这点我和银刚才体验过有多危险了……」

    「啊！」

    琳不禁惊呼了一声，然后才带着歉意地说：

    「对不起，要是我能够早点联络到你们……」

    「不不不，这不是你的责任，话说回来，眼前最重要的是，知道祭坛的位置在哪里吗？」

    就算听到翔这显得不在意的语气，琳还是多沉默了一会才恢復过来：

    「嗯，关于这个，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山的最高点，不然也会是那附近一带。」

    「哦……就像祭天的感觉呢。好，我们趁着还有时间现在就去一趟……」

    就在翔衡量了目前的情况，作出这样的判断时，通讯器突然传来了类似警报的刺耳声，全部人都立刻沉默起来。

    这声音应该不是杰克，而是琳那边吧？发生了什么事……

    翔也只能这样乾着想，与银对望了几眼，后者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眾人都不敢作声过了大约五分鐘，第一把传出的声音是琳那气急败坏的喘气声：

    「不……不好了！翔你们快离开，这是师父的陷阱！她早就猜到你的目标是凤凰山，假装中了你的声东击西，其实早已预先安排好战力要再次围攻你们！」

    「什么？」

    这番话可真吓到了翔，毕竟他现在的伤还在治疗中，银虽然表面上已无大碍，但刚刚为了逃出生天而消耗的灵力应该比他还要多，所以要是现在被抓住，他可没有自信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成功逃走──

    他还是有自信在伤人的情况下逃跑就是了。

    「没时间说了，立刻走，我也要出动……」

    也许真的很急，琳说完之后甚至来不及等其他人回应就先掛断了通讯。

    「这可不好，杰克，先不谈了，我和银立刻撤退。」

    「嗯，知道了，人员那面我会安排，不过别抱太大期待，毕竟这里是蓝十字的地方。」

    杰克说完后便掛断了通讯。

    「总之先走。」

    这时翔早已集中治疗好自己的右手，至少能够自己收起通讯器，银则早已经准备好，二人互相点了点头便直朝山下奔去。

    这一口气狂奔，比起上山的速度快了近一倍，仅花了五分鐘左右便衝到山脚，当二人察觉蓝十字的警戒线与他们进来并没有多大改变时，总算能够松口气。

    毕竟，要是当真有什么猎灵少女在附近埋伏，他们二人进入时肯定就会预先感觉得到，所以蓝十字的人大概都躲在很远的地方，她们又怎可能想到翔与银会收到琳的通知，这么早便离去。

    二人就这样顺利脱离了凤凰山的范围，这才感觉得到蓝十字的大军来了，那真的只能以大军来形容，翔本以为上次围捕时，蓝十字已经没有低估他这个魔王的实力而派出了那夸张的人数，此刻他与银在安全的远距仅以模糊的探索方式来感应，可真有种刚才在灵界内与千军万马对阵之势。

    「这还真是多亏了琳，才不用打这一仗呢……」

    翔禁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在一旁的银也不住点头同意。

    但无论如何，二人目前都安全离开了凤凰山，一时之间自然再无机会潜入调查，只好暂时回到安全的地方休息，然后再寻找方法潜入。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六章：讨伐魔

    距离翔与银在清晨六时左右逃离凤凰山已经过了十八小时。

    这期间他们二人也没什么可做，都是优先把伤治疗好，睡了一顿养足精神，然后尽量以不着痕跡的方式猎灵补充消耗掉的灵力，最后在凤凰山南面十多公里外的石滩一直待机。

    此时翔正休间地躺在大石上仰望夜空，享受那海浪不缓不急的拍打声，至于银则是待在旁边，界乎于休息与警戒的状态。

    「吶，银，在解决了我们被追杀的问题后，你应该会继续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吧？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翔看了看通讯器，还没收到与杰克相约好的通讯，一时无聊便向银问起来。

    正四处张望的银自然回过头来，望着不单把目光，似乎连思绪都放空了的翔，犹豫了一会，儘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认真地说：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是啊……是啊……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为了寻求刺激什么都敢做，嘛，犯法的事例外啦。只是我在想，假如真的让我连『无』都解决掉，连像魔王与猎灵少女这流传千万年以上的矛盾都能化解，之后还可以挑战什么呢？」

    银一脸不解地望着翔，后者似乎也感觉到那充满疑惑的目光，却没有回望，依然是凝视着漆黑的天空：

    「再问你一个问题，当我和你不再被猎灵少女追杀后，我只是躲在某一个地方每天睡睡懒觉，间时猎猎灵，这样你要怎么办？这和你的梦想完全相反喔？」

    「这……」

    对于翔的话，银一时间答不上，她垂下了头，挌在抱起的膝盖上，晃着头轻轻磨擦着，一副很纠结的模样，过了一会才回答：

    「那我还是要待在你的身边，待你有一天闷了，就会去别处。」

    听到这回答的翔不禁坐起身来，苦笑地望着银说：

    「是啊，身为猎灵者的我们，只要有灵力就能生存下去，十年，百年，千年，终有一天会闷呢……」

    始终是决定要待在我的身边，更甚于自己的梦想，那个叫派洛的傢伙，真是幸福啊……在觉醒成为魔王之后，知道了是「无」把他的记忆和能力都转移到我身上，这么看来我不过是个替身娃娃嘛。

    银自然不会知道翔在心里想着什么，听见翔的话后，认同地点了点头，露出了很罕见的微笑，那真是让人觉得心都要溶化的微笑：

    「要是真的能解决就好了，那以后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一整天都被追杀，甚至最后只能选择躲起来等待死亡。」

    「嗯，是呢，眼前的事还得好好努力啊。」

    看着那笑容的翔没有把心里的问题说出来，可能是因为即将要进行准备潜入祭坛的行动，也可能是因为他不想知道答案。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银那非比寻常的感觉又在发挥作用，微微侧着头凝视着不敢直视自己目光的翔：

    「你累了吗？可以给你大腿枕休息一下喔？」

    眼见银没待自己回应便已经往自己移过来，当下翔也不敢把这当成玩笑：

    「等等，为什么会这样发展，不觉得太突然了吗？」

    翔嘴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是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早前在皇穴中发生的事，那的确是让人不能自拔的美好体会。

    ──才不是这样！得郑重拒绝才行！可是……

    虽然翔只是在心里產生着矛盾，但银那超感觉仍然在发挥作用，似乎察觉到翔为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困扰，其原因即使再不擅长思考的她也能理解：

    「抱歉，因为你以前很喜欢，所以我不自觉就……」

    派洛！你这混蛋，原来是你的习惯啊！

    虽然翔禁不住在心里咒骂，可是他也感觉得到这是银看见困扰的自己，竭尽她的所能来安慰他，想要替他打气，顿时心里又软了下来。

    始终……还是把派洛投射到我身上，刚刚也是因为派洛的习惯而想要那样对我……

    直至这一刻，翔总算有了另一层体会，他曾经有过既然银那般深爱派洛，甚至愿意和他一起死，现在竟然能够这样对待他，这样的举动其实很矛盾。可是只要理解银根本从一开始就把派洛和他当作同一个人，这点反倒就合理得过份了。

    翔带着这样的感慨自然没有回话，而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当二人陷入到微妙的沉默中时，所幸翔的通讯器震动起来，如获救星的翔二话不说就接通。

    「怎么样，魔王大人？准备好了吗？」

    杰克依然是刚上来就以挑衅的语调说话，翔因为还在意刚才的事所以根本没理会，偷偷瞧了银两眼故作轻松的口吻说：

    「随时可以，倒是你，真的要这样做？我不觉得你能脱得了干係。」

    「哈，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放心，这次我可是明正言顺出卖你，还能帮我爬不少位子呢，抓不住你可是他们的实力不行，和我无关呀，哈哈。」

    「嘛，反正是你的问题，你觉得可以就没问题了。所以呢？第一个地方是哪里？」

    「从这里向东十公里。」

    短短的会话完毕，银看见翔若无其事地向自己点了点头，亦总算从刚才那番她自认为失当的行为而歉疚的状态恢復过去，赶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接下来的行动后，二人便没有多话就行动起来。

    之后就是按照杰克的计划，翔与银到达指定的目的地后，便留下一些经过的痕跡，相对的杰克就把二人的情报以一定程度的延迟交给蓝十字，让她们总是追着二人的尾巴。

    而这样的事整整持续了三天，在杰克的指示下，翔与银几乎游遍了属于蓝十字的灵区，而且因为有杰克的控制，二人可谓相当轻松。

    相对的，蓝十字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毕竟她们不可能只派少量的人员追捕翔与银，每次都得劳师动眾去部署，却又每次都扑空只找到二人曾经留在那里的痕跡。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六章：讨伐魔

    至于琳那方面，翔虽然知道有她的帮助会更好，但他还是没有联络她，甚至阻止了杰克那样做，本来其实也可以向琳询问关于凤凰的事，只是最后无论哪一件事翔都没向琳请求帮助，因为他真的不想把琳拖进这淌混水。

    之前第一次琳突然现身，从包围网中解救了他们，已经是非常冒险而且重大的帮忙，否则当天他与银难免要造成蓝十字方的死伤。其后琳又提供了关于祭坛的情报，非但如此甚至通报了蓝十字的计谋，从而让他们安然逃出陷阱，省去了一番血战。

    因此这一次，翔禁止了杰克再去找琳帮忙，因为琳已经帮得太多了。

    最后，凤凰山那里差不多没人驻守，翔与银自然顺利地潜入，毕竟按照杰克的指示，蓝十字的人应该才刚到达二百公里外的某座城市。

    一路上翔与银自然难免和山神对打了几场，不过二人早有准备，而且又不是灵界内那种拥有武装的山神，再加上数量不多，反倒变成给二人补充灵力的猎物。

    最终，二人一路杀上山顶，也就是当初翔带着银来到看日落的地方，现在可是凌晨二时，自然不会有什么美景，唯独那海浪的拍打声依旧响亮。

    这时一直保持着通话的杰克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说：

    「哈，魔王大人，我都帮到这个地步，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嗯，我们进去之后，应该就无法再通讯，不过还真可惜，难得都调走了蓝十字的人，你却找不到专家来。」

    「喂喂，你猜那么容易啊？而且我根据你记忆下来的文字转交给了专家，不是给了一些简略的翻译你吗？这样到祭坛里有相似的文字时，已经足够判断大概的价值了吧？」

    「是是，总而言之就这样，我和银进去了。」

    翔说罢便收好通讯器，银则早已亮出镰刀表示准备就绪，然后二人就这样同时向前跳──从断崖处跳下去！

    只见银冷静地拿着镰刀，翔则在旁边闭眼集中感应，二人就这样自由下坠。

    「准备──现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翔自然是拉开了嗓子大喊，银反应也是敏捷，听到他的命令后就立即把镰刀插进岩壁，翔也立即抓着刀锋的背面，二人在多滑落数公尺后便停下来。

    「呼，刚刚好，那么我用封灵了。」

    翔说完便把双眼的视线集中在一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岩壁表面，就这样过了数秒后，岩壁便变成了像之前那个王穴的石製拱门，他们轻轻一盪就进到了这通道之中。

    想当然镰刀只需要解除再次召唤即可，所以二人立即快步穿过通道，依旧有着那种发出幽暗蓝光的石头照明。

    这次并没有多深，二人不消一分鐘就来到一个非常空旷的广场，虽然不及那个地底世界，但这里的面积推测至少有六到七个标准足球场，高度也有十来公尺。

    想当然，这样的空间其实不怎么科学，因为中间连一根支柱也没有，可以想像成一个超巨型的长方盒子。

    如果真要说，在这个广场最深处的中央位置，倒是有一棵类似树的植物，之所以说是类似，是因为它并没有树枝或者叶子，只有那种老树般的巨型树根，直接连接着天花板和地面，那几条特别粗壮的树根就像是扭麻花一样缠在一起。

    而最特别的便是在这些树根中央，硬是被某种东西撑了开来，那是一颗大得很夸张的红宝石，甚至比翔还要大，加上它在蓝光的照耀下仍显得暗淡无光，充满着诡异味道。

    翔与银首先便是去调查这宝石，毕竟这里也是一个稍为升起的平台，附近又摆放了几张石桌，是最像举行仪式的地方了。

    「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呢……这颗宝石。」

    翔在触摸了那颗带点微温的宝石后，不禁咕噥着说，这让他想起之前杰克跟自己提到的凤凰传说。

    嘛……不过「无」不可能在这里，那次遇到他时的感觉并不是这样，毕竟他有着和我类似的灵力，况且这宝石实在感觉不到灵力呢……

    就在翔的思绪乱窜时，银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注视着宝石，还动手或摸或敲检查起来，不过还是找不到有什么问题：

    「是吗？我没感觉。」

    无奈下二人只好不再理会宝石，在绕了这祭坛一圈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下，只好转移目标，走去调查壁画。

    「银，你看看这里，不是很像我们上次在王穴看到的那一些吗？」

    银立即随着翔指向的壁画望去，歪了歪头想了想：

    「嗯……都是有一群人在跪拜什么，但那里一样是一团模糊啊？」

    「的确，不会那么巧两个地方都因为什么缘故而看不清楚，换言之可能本来就是那个样子，他们崇拜的东西说不定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但如果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去拜祭呢？」

    对于银的提问，翔自然没办法回答，只好与她继续顺着壁画移动，虽然才看了大约四分之一，但所见的图像与近似文字的内容已经比王穴多了。

    饶是如此，大多都是意味不明的内容，翔比照了杰克给他的资料，依然摸不着头绪。

    就这样，翔与银从入口左边的壁画开始仔细检查，顺着墙壁绕了一圈，来到最后也就是入口右边那面墙时，却发现了意想不到的内容。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六章：讨伐魔

    那里的图像非常奇怪，大多是一团团很朦胧、线条很复杂的图形，所以翔根本推测不出什么，但是那里也有比起其他壁画更多的文字，当翔把它们与杰克提供的资料比对过后，他很有信心推断出了一段有意思的记录。

    「银，你看看这里，这几个字。」

    银一边看着壁上的图形，一边看着翔通讯器上的资料，轻轻皱着眉头说：

    「始……灵……有……无……约定……平衡……重整……」

    银读着每个能对应出来的单字或者单词，直至看到最后，还是不解地回望翔：

    「我看不懂，你看得懂吗？」

    「怎么可能，但是可以推测啊，如果把这些套进猎灵界，不就有点相似吗？」

    翔一脸兴奋地说，在心里几近肯定这石壁上的内容有一定的重要性：

    「看这里，始和灵虽然相隔了一大段文字，但始这个字本身就带有最初、开始、源头之类的意思，这里就算不是世界的开始，也应该是什么重要的开始，至少是这个上古山神族所认为的开始。而他们那个时候便知道『灵』的存在，先不说是不是『无』，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从那么久以前就有灵了，那么魔王呢？『无』的灭世呢？这期间难道没发生过？真的这么碰巧过了这么多时间，上一代魔王派洛是首次出现？」

    银听着翔说过不停，就算听不明白也没有去打扰，任由翔继续说：

    「至于有和无，这个无说不定真的是和『无』有关，当然也可能是『有什么』和『没有什么』的意思，后面的内容无法翻译出来也是没办法。然后是约定、平衡和重整，这是核心啊！约定不就很像人类和灵订立契约吗？平衡不就可以对应我之前和琳谈到的灵之环？还有重整！不就像那个传说，魔王与最后的魔女在毁灭世界后再重造世界吗？」

    「誒！这么说来好像是耶……」

    「真的有必要让杰克想办法找专家来，哈哈，虽然和蓝十字对上了，但总算值得啊……」

    就在翔高兴地说着，还在不停尝试会不会找到与手上资料相应的文字时，突然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立即把目光转到入口处，并且退向这个石室的中心。

    「该不会又来一群山神吧？」

    翔难免把突然冒出的灵力当成山神，可是当他看到首先进入视线的三个人影排成了防守的阵形，把这间石室唯一的出入口封锁时，就知道来者是猎灵少女。

    眼下已经不是想这里到底为什么会出现猎灵少女，而是该怎么办的时候，可是当翔仔细打量着陆续进来的十多名猎灵少女后，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银，那些人身上没有蓝色的十字，该不会是……」

    虽然这石室仅靠那种发出幽暗蓝光的石头照明，但对于猎灵者来说，这样的光亮度已经很足够，所以翔看得很清楚眼前这群服饰各异的少女，全都没有代表自己所属蓝十字的徽章。

    但这不代表这群猎灵少女不隶属于任何组织，眼前这十三人所组成的多重防线，其中十二人都戴有臂章或者在衣服上扣上别针，都是印有「卐」的符号。

    至于剩馀的一人并不像那十二人，她站在最前，全身是黑色的贴身布衣，没有任何花巧的纹路装饰，护手和靴子都是纯黑色，唯一的不同便是衣服的背面印有组织的徽章，那不是外戴的附加物，而是直接印在防护服上，是一个被黑云所遮盖断成三段的淡黄色弯月。

    凭着这一点翔便知道这把头发束起来的黑发少女并不简单，不是因为那忍者般的装扮，也不是那双比银显得暗淡的灰色细长眼睛所予人的冷淡感，更不可能是那瘦长身体所突显的傲人体态，而是烙印在服装上的徽章。

    他不知道这一个徽章的所属组织，但是他知道防护服是由猎灵者自己生成，而且一旦生成便再也无法改变，可谓与猎灵者融合成一体，就像人类的皮肤一般，所以无论像翔那般夸张的拉风大衣，还是银那般看上去不适合运动的学生制服，都能够不受拘束地自由战斗。

    也就是这个缘故，所以这独自一人迎向他与银的少女，绝不简单，至少她成为猎灵少女的原因并不简单，能够推想她在成为猎灵少女之前便已经知道组织了。

    就在翔在心里思忖着这些的时候，在一旁亮出了镰刀的银轻轻吁了口凉气：

    「是的，她们……是讨伐魔王的联合军。」

    对此翔默默点头，毕竟除了这个答案外，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他看着眼前的阵形，十二人分成了三重，六人守在出入口的位置，其馀六馀以三人一组的方式守在通道中，至于那个忍者少女则站在相当前的位置。

    即使通道宽近五、六公尺，想要衝破也不太可能啊……况且也不可能交涉，这一次真的要打了，而且还不是受点伤可以解决的程度……

    就在翔苦恼着的时候，在旁边盯着忍者少女的银冷不防说：

    「被出卖了呢。」

    「呀？」

    翔一时之间理解不了银这番话的意思，傻傻地应了一声。

    「祭坛的地点只有你、我、杰克和琳知道。」

    银直接回答了自己这样判断的原因。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六章：讨伐魔

    「不，她不会出卖我们。」

    翔虽然还想解释什么，可是现实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多谈，因为眼前那个忍者少女正在唤出武装：

    「武装──身随。」

    随着这喊声，她的背后浮现出一股淡淡的黑色雾气，倒有点像银那把镰刀释出的气体。

    翔也只得唤出自己的武装「始终」，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就是魔王吧？那么你应该记得我？」

    那少女不只是眼神，就连声音也是那般冰冷。

    翔本以为就要开打了，毕竟现在就是这种肃杀的气氛，对于被突然问了一句，不禁呆了一呆，然后才苦笑说：

    「不，我想你遇过的应该是前一代魔王，不是我。」

    「原来是这样吗？不过也没分别，今天你得死在这里，记着我的名字……影！」

    自称影的少女在说完之后，便朝翔慢步接近。

    那群「卐」的人没行动的打算，只是让她一个来攻击？眼下不是长期战斗的时候，得赶在蓝十字的人未到来之前解决掉……

    心里拿定主意的翔随即制止银去迎击影，低声对她说：

    「去找办法打乱那边的防线，伤人……也不要紧了，寻找缺口，然后立即一起逃出去。」

    银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后还是点头同意，向后退开打算绕过影，直接去找那十二人的麻烦。

    这个时候翔已经拔枪点射，甚至不再使用阻吓射击，而是直接瞄准了影的手脚。

    只见影背后的黑气跟随她的动作流动起来，一个简单的轻跳避开了射向下肢的灵弹，接着那些射向上半身避无可避的则以缠住黑气的拳头打散。

    翔可不敢贸然与对方接近，便立即向后退去，只是连番的射击全都被影轻松躲开，不然就是以手脚打散。就在翔不得不补充弹药的时候，影突然一个伏身四肢着地，然后整个人像是炮弹直向翔扑去。

    这衝刺速度快得惊人，甚至连翔也是吓了一跳，想不到影竟然有不亚于银的爆发力。

    最惊人的，却是翔竟然不是再向后跳或者往左右闪避，反倒是迎面衝了上去！

    这一衝刺，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成短兵战，翔竟然直接挥舞起手枪，右手的白枪直以枪托敲向影的左臂，左手的黑枪倒是对着影的右腰，准备在子弹补充完毕后便施展零距离射击。

    毕竟翔的举动实在太让人意外了，一个拿枪的人竟然不是保持距离，反倒选择与敌人短兵交接起来，令影稍为迟疑了一瞬间，可也就如此而已。

    「战技──化影。」

    完全冷静的声音响起，时机刚好就是翔的枪打在影身上的时候，可是影彷彿真的变成了影子一般，竟然直接从翔身体穿了过去。

    不单如此，影在穿过之后便立即回身并实体化，从后抓住翔的双臂，想要就这样把他的手臂往后拗，翔则使尽力气想要挣脱。

    「你好弱啊……把我一生毁了的魔王，竟然这么弱，开什么玩笑？那个叫琳的小女孩比你顽强得多了。」

    自认为稳操胜券的影在翔耳边细语起来，那语气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因为那简直就是一根冰锥刺进翔体内。

    什么我把你一生毁了？先不说我压根就不认识你，还有最后那番琳比我顽强得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翔虽然很想回话，可眼前的状况根本不容许他这样做，而是得想办法尽快摆脱影的擒拿。

    灵力什么的，顾不上了！

    「能力──零之领域。」

    翔迅即决定使用能力，顿时那一直缠绕着影的黑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也立刻感觉得到本来无法挣脱的力量减弱下来，不过仅是这样而已，他竟然不能从影那处于无法使用战技以及能力的状态下挣脱开来。

    一瞬间，翔作出了貌似开玩笑的决定。

    他放松了手臂任由影把他的双手拉到背后，同时把枪倒转成反手拿着，毕竟是这样的零距离接触，就算乱射也能命中。

    本来影对此毫不在意的，可是她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毅然决定放开双手，抬腿往翔背后重踢一记的同时借力向后翻，一口气拉开十多公尺距离才停下来。

    此时翔自然被踢得向前仆去，那一脚虽然踢得凌厉，但对于猎灵者而言，不使用上灵力的攻击根本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翔甚至还在仆倒时就翻身改为背朝地面，向影开了两枪。

    然而当影离开了翔十公尺后，她那身的黑气再次涌现，只见她左右手分别打出了一记漂亮的手刀，直接把灵弹打碎。

    翔这才刚落地，突然一道黑影从他旁边闪过，直接衝到影的面前，紧接便是一道银光削落，要不是影在千钧一发间后退，那便不是在大腿划开一道血口子，而是整条腿被削断。

    这个出手的人自然是银，而翔也知道原因，因为在银替他补上空档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这个灵界中的人数一下子增加了一倍，算上他们说不定有三十人。

    蓝十字的人到了。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七章：蓝十字

    翔面向着出入口因为蓝十字出现而作的变动，与背向自己正凝视影的银低声说：

    「你刚刚试了那群人的身手，怎么样？」

    银那本来就算得上苍白的脸此刻更是连仅馀的血色都没了，不过还是以冷静的口吻说：

    「她们是『研究社』的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拥有很多特殊的灵力科技……」

    「所以是辅助性质，只留在后面防御而不进攻，换言之只要把其馀人解决掉就不用担心出不到去，在团队上单纯是强制让我们在这里战斗的作用吧……」

    翔低声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时，果然看到蓝十字的人全都越过那由研究社所组成的防线，饶是如此，她们十二人还是分出了六人在后方，似乎是为了确保出入口的封锁万无一失。

    也就是说，剩馀的六人是负责攻击，而在这里的她们，也绝对会是蓝十字中精英之中的精英。

    其中一个穿着整套浅黑色整洁裙装军服，再外穿一件长到小腿近似披风的宝蓝大衣，穿戴金属质感很重的手套与靴子的少女，她完全吸引住了翔的目光，甚至让他不禁仔细打量起来。

    不单她的衣着很符合蓝十字的味道，就连那头湛蓝色梳理得笔直的长发，修剪得整齐的前荫，暗蓝色的眼睛，全都有「蓝」的味道。

    此时这少女正以她那锐利并且充满魄力的眼神盯着翔，双方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几秒后，翔忍耐不住说：

    「你就是这次联合军的司令吧？」

    那少女直认不讳，点过头后便回答说：

    「蓝十字的首领，也是这次魔王讨伐联合军的司令蓝染。」

    听着这番理应平常不过的话，翔却是稍为震了一震，那番气势、那番自信就从如此简单的自我介绍中流露出来，甚至化成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你，魔王，必败无疑。

    翔就像感受到这样的信念，不禁愣住，此时蓝染已经接续说：

    「虽然我不觉得会有什么误会，但你应该就是魔王吧？」

    偽装什么的早已没有意义，毕竟那六人攻击队之中，就有之前遇见过，那使用「雪走刀」的少女，所以翔索性也像对方一样，直接点了点头。

    「爽快，但还是请你去死吧。」

    就在蓝染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在她身旁的其中二人行动起来，当中一人便是使用「雪走刀」的少女，另一人则唤出了「暴炎鎚」。

    冰火二重奏吗……

    翔在心里咕噥着的时候，他的双手可半点也没间下来，连番点射的同时朝背后的银说：

    「不用留力，最好可以一击重伤对手，但还是不要下杀手，你明白的吧？」

    对于这和强人所难没有分别的话，银只是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然后就直接朝影衝去，毕竟即使翔得面对六人，要是背后被偷袭就实在太危险了。

    刚刚只有影看见我用近距离的战斗方式，两方似乎还未有交流，换言之接下来使用的话还是会有一定的效果……

    翔心里已经集中精神思考如何战斗，毕竟这时早已经没有避战的方法，身为魔王，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只见那把散发着冰霜气息的刀轻易就能把灵弹冻住然后粉碎，另一名少女拿着和自身差不多大小的巨型鎚子倒显得有点吃力，她那把鎚子并不像名字一般冒火，只能算是有点热气凭依让视线有点扭曲。

    不过就算这样，翔的双枪不过十六发子弹，在他不得不一面补充子弹并移动时，双方的距离便缩短不少。

    此时银早已和影缠斗起来，两人都是刺客类型，比起相互攻击，更像是捉迷藏般互相追逐，往往是看到机会才出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施以第二轮弹幕的翔自然看得清楚，他选择的战法则是靠着游走拉开与出入口的距离，免得被其他攻击队成员偷袭。

    比起战斗更像是试探我的实力，不打算围攻，也就是说想让各人先习惯与我对战吧？得趁这个时候下重手，不然之后那个蓝染会採取什么战略实在可想而知啊……

    想到这里的翔已经把第二轮子弹轰完，那两女虽然一个是走轻型的刀路线，一个是走重型的鎚路线，但不得不说二人无论在走位及互补上都配合得相当不错，自从第一轮射击时察觉鎚子女难以挥舞武器挡下子弹后，之后基本上都是雪刀女协助。

    毕竟这种灵弹虽然威力不大，但这只是对山神那种强大的灵无效而已，对于非防具武装的猎灵少女来说，灵弹所能造成的伤害不至于能够忽视的程度。

    此时翔正补充着子弹，雪刀女就是抓准了这个机会，一刀插进地面的同时喊：

    「战技──冰天雪地。」

    一道蓝中发白的光芒从刀直窜进石地，顿时寒气四起，一条冰之路直朝翔延伸。与此同时，鎚子女二话不说便踏到寒冰之上，喊了声「战技──爆炎轰击」之后鎚子的背面直喷出一道炎流，她整个人更是犹如火箭一般直朝翔衝去。

    「银！」

    翔却是显得不慌不忙，甚至没有急着躲避，在低呼了一声之后，旁边一道黑影闪过，拉着他的右手衝了出去，至于翔的左手则朝紧追其身后的另一道黑影射击。

    结果就是全身冒火的鎚子女险些撞上影，没撞上的原因自然是影在最后的一剎那使出了「化影」。

    翔与银可没理会这两人，毕竟她们所处的位置是他们的背后。这时在半空中的二人稍为交换了动作，翔收起右手的白枪，变成他抓紧银的手，接着他落地时便轻轻扭了把身，把银朝才刚把刀拔出来的雪刀女掷去。

    翔与银这番协力可谓流畅之极，大概也出乎了这三人的意料，正当银要出奇不意地拿下雪刀女时，却被一道突然冒出的蓝色幽影，以一把超巨型的大剑把她打回去。

    想当然，与其说被打退，其实是银没勉强缠斗，选择借力后退再寻找机会。

    这个时候蓝染那边似乎作出了调动，就像翔当初的猜测，鎚子女与雪刀女都被换下，换上的便是除了蓝染之外的三人。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七章：蓝十字

    一个巨剑，一个拿伞，还有一个拿鞭吗……

    翔默默打量着那三人，此时他正与银背着墙壁并排，至于不属于蓝十字的影则继续独来独往，站在与蓝十字相对的另一方盯着二人，就像猎人盯着猎物一般。

    「银，别用战技，保持刚刚你和影的打法，之后她们应该会退下去，改为打车轮战，在那个时候立即重伤第一轮的人。」

    翔决定改变阵形，不再由银牵制影，毕竟影并没有与蓝十字配合，换言之只要小心偷袭即可，况且她的能力在翔心中已经有了分数，目前最需要的还是削减蓝十字的战力。

    银虽然不知道翔打着什么主意，可是她并没有细问，而是点了点头就直接与正向二人衝来的巨剑女迎上。

    这时翔把自己的位置改变成支援，一面牵制围攻银的敌人，也趁机偷射两枪和银交手中的人，亦不忘注意影的举动，甚至还能继续在心里思考目前的情况。

    猎灵少女果然不擅长打团体战，刚才那两个虽然配合不错，但恐怕只是例外，毕竟她们最多也就猎强大的灵时才会合作，而且还以小队形式轮流攻击为主吧。对付猎灵者这种细小的个体，无论战技还是能力方面都不太合适呢，这是我和银唯一的优势。

    这时巨剑女恃着自己剑的重量以及广阔的攻击范围，每每出手都迫得银以闪避为主，这个时候长鞭就会趁机甩出，至于使伞的少女很明显是界乎攻击与防守的类型，把伞收起时可以当棍棒使，张开时则成为一面护盾。

    儘管这个组合包括了强攻的巨剑女、能够近距辅助攻击与防御的伞女以及中长距离支援的长鞭女，然而在翔看来，她们个体分开战斗说不定还要更强，这样聚合起来反倒变弱了。

    就在翔想着是不是应该改变计划，提早在这里先抢下机会削去对方一个战力时，一直旁观的蓝染似乎也发现了一这点，利用通讯器发出指令：

    「全员听令，执行『野营计划』！」

    翔自然听不到，可是他清楚看得到那三人同时撤退，反而一直在后面伺机不动的影朝银攻击去了。

    相对的，这次又轮到雪刀女上阵，朝翔猛攻。

    这一次可真的打起来了，雪刀女所展现出的实力可远远不像刚才与鎚子女合作一般，敏捷的动作躲开了大部份的灵弹，要是会影响到她突进的才以雪走刀冻结并粉碎。

    这样翔的射击几乎无阻她的接近，至于银那一边则完全被影缠住，她们二人竟然不再是那种追逐互相寻找机会，而是影以死缠烂打的方式与银纠缠。

    把我和银分开，是看准我不适合单人作战吗？然后再以车轮战单对单的方式，发挥个体的最大实力……

    翔又回到当初那般选择在场地中四处游走，这是他思考过后的行动，儘管他有信心突进会杀雪刀女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还是没有那样做，毕竟蓝染的策略还是他猜想而已，还未百份百确定。

    始终灵力就是猎灵者的生命，这场战斗又是猎灵者之间的战斗，双方都没办法补充灵力，因此车轮战确实是杀死翔与银的最佳方法，没理由选择强行围攻令队友置身于危险。

    亦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翔没有多用战技，就只是不停用灵弹射击，银那边也是如此，甚至连蓝十字或者影，都比猎灵时少用战技。

    就这样拉锯了将近十分鐘，蓝十字那边已经换了两个人，轮到巨剑女上场，翔与银虽然协力了数次，但还是被对方的战略化解，保持由影缠住银，蓝十字轮流与翔对打这样的方式持续战斗。

    终于，在对自己近战技术充满信心的巨剑女连续抢攻下，翔不再后退，反倒一个箭步前衝，以「零之铁壁」硬是把一记上段斩挡住时，再施以「零式风暴」，黑枪在零距离的情况下朝巨剑女肚子发射。

    网球大小的黑色灵弹立即变成数以十计的细小子弹，儘管每颗伤害力不高，但在这样的距离下轰击，顿时炸得巨剑女肠穿肚烂，连本来喊出口的战技也没喊完就倒了下去。

    远在数十公尺外的蓝染率先发出惊呼，她是最早察觉异样，在翔不退反进的瞬间便行动起来，不过也仅仅衝出了十公尺左右，巨剑女便已经没救了。

    翔的白枪对准了巨剑女的头，就算白枪只射出普通的灵弹，在那样毫无防备的攻击下，也完全足以把巨剑女的头轰掉，更何况现在白枪还有一发「零式风发」。

    「停在那里，你不会想我把你队友的头轰掉吧？蓝染司令。」

    翔知道现在是个好机会，无论交涉还是找机会逃脱，都是看现在了。

    「魔王……你觉得到这里来的我们，没有冒死的决心吗？」

    「我当然知道……」

    可是翔还没说完便已经被蓝染打断：

    「你想用小毛的性命来让我放你们两个离开这里？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小毛知道我这样做，绝对会立即自尽，因为我们都很清楚，用一个人换回一整个猎灵界的平安，太划算了。」

    完全没有交涉的馀地啊……

    翔虽然是这样想，不过还是尝试继续说：

    「好吧，以目前你们的认知，的确与我这个魔王誓不两立，那么在我开枪、你动手之前，说两句总可以吧？」

    「遗言吗？我没兴趣。」

    「不，毕竟我还有想做的事，不会在这里死呢……那边，你看的到吧？不用怕转过头去我会偷袭，在那面石壁上可是有你想像不到的秘密喔？包括这个世界的开始，还有『无』──也就是魔王的契约灵，他为什么要我毁灭世界，这些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蓝染倒真丝毫不害怕，或许这也是她的自信──甚至在这刻还未召唤出武装，仍然拥有完全不怕翔偷袭的自信，就那样顺着翔以黑枪所指的方向望去，毕竟他的白枪还要指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的「小毛」。

    但这一望不过两三秒，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回过头来，那眼神又要比平时锐利了不少，甚至让翔打从心里抖了一抖，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七章：蓝十字

    「凭着那些完全看不懂的东西，是什么也是随你说，至于你要是想说什么根本不是要毁灭世界，反而想杀掉『无』去保护世界的事，琳全都招了……」

    招了？

    翔稍为错愕，立即便回想起在开始战斗时，银就曾经明言是琳出卖了他们。

    「你……拷问了琳？」

    只是翔万万想不到，那个除了自身散发出一股威严，样子看上去应该算是乐观系的蓝染，竟然露出了一个很苦涩的笑容：

    「拷问？魔王……你可知道琳是我最疼爱的弟子吗？而她又花了多少努力，才让组织内的元老认可，不是我对她的差别对待吗？而你，就因为你的花言巧语，害她背叛了组织，那可是……可是……」

    依翔的猜想，蓝染接下来要说的应该是近似于「死刑」之类的话，她才因此无法说下去。

    这时的蓝染早已经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像是极力压制着自己，对话一时之间便中断了，因为这样的发展实在太出乎翔的意料。

    过了短短的沉默，蓝染又再次开始说：

    「小毛落在你手上，是我的错，以为你一直不敢与我们战斗是实力不足的关係，就算刚刚开始测试过，判断你不过是空有大量灵力实质缺乏经验与实力的新人，我还是作出把你灵力慢慢耗光的决定，然后在短短的时间内因为战斗急速成长，甚至还留了那一手，令我们落得现在这个田地……」

    翔听着蓝染这番话，实在有点不能理解，当然不是不理解这番话的内容，而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说这番话。

    「琳的事也是我的错，因为我这个师父没好好教导她，令她太天真了……」

    听到这里的翔终于醒觉问题的所在，因为他瞧到了在他脚旁「小毛」的状况。

    该死，虽然说能够对话是件好事，但这蓝染根本是在拖延时间……

    也许蓝染亦察觉到翔发现真相，所以不再说下去，只见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拿出了某件类似耳机附麦克风的工具，接着便把它扔掉。

    原来是融入到体内？难怪看不到了……

    翔难免会立即產生这样的想法，毕竟他曾经就好奇这群人到底是怎样在暗地里沟通，不过他只想了想便立即收拾心神，他已经知道蓝染的目的。

    「武装──定海枪。」

    随着蓝染的声音响起，一柄长二点一公尺的全体暗蓝色长枪便出现在她的手里，枪身与枪头混成一体，隐约能够看到枪身有着波浪形的纹路。

    这次轮到翔苦笑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会杀死猎灵少女这一点被看穿，毕竟他就是没扣下最后的扳机，任由躺在地上的「小毛」身体缓慢地恢復。

    「战技──疾浪奔驰。」

    只见蓝染把枪在身前打横一挥，便划出了一道一公尺来宽的波浪，在她整个人跳了上去之后，这波浪迅即变成骇浪，直扑向翔。

    翔只来得及叹一口气，毕竟蓝染接近的速度非常快，无奈之下他一脚把身旁的「小毛」踢飞到墙边，自己则以白枪剩馀的那一发「零式风暴」轰向了蓝染。

    只见蓝染根本不闪避，直接盘枪舞成一个光盾，把所有子弹挡住，势劲不减地直衝向翔。

    「战技──轰水！」

    才刚到翔面前，蓝染已经使出另一招战技，一枪拦腰朝翔扫去，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好以白枪硬吃一记，却万万没想到双兵互击所发出的却不是金属碰撞声，而是潺潺而流的流水声，接着完全超乎翔想像的巨力传来，直把他的枪打飞。

    蓝染明显是拚命了，一上来就战技连发，根本不吝惜灵力，紧接着又是另一记「轰水」从右扫向左，迫得翔只能落地翻滚。

    蓝染根本容不得翔再站起来，挺枪接连朝滚地的翔狂戳，直把翔迫到了墙边。

    翔早已猜到蓝染非常强大，单凭她出现时的气势及灵力的感觉就能知道一二，此刻交手，翔才真的服了，那根本不能以强大来形容，而是怪物的等级。

    他不惜花费灵力，消去了武装重新召唤，毕竟他主要的战斗

    战技都是使用白枪，所以失去白枪的他根本无法还手。

    「战技──啸浪淹！」

    就在翔想抓住下一次枪戳空的空档翻身还击时，却没想到蓝染竟又使出新的战技，一股腥臭带点咸的味道倏地出现，他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道三公尺来高的巨浪，要把他推向蓝染。

    不行，「零之领域」得留下来以防围攻，但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用？

    翔猛的一咬牙，还是翻起身，即使知道将会被从后袭来的巨浪所扑倒也没办法，硬是使出「零之铁壁」挡住蓝染的戳击，然后在黑枪指住蓝染的同时再使出战技「绝对零度」。

    才刚听到翔喊出战技的声音，蓝染便已经反应过来，不与那白光交织出来的光盾硬碰，右手轻推枪尾别过枪头，儘管来不及挑开翔的黑枪，却是准确无误地打穿了黑枪所吐出的黑色灵弹。

    然而，翔突然咧嘴一笑。

    因为准确来说，枪头并不是打穿了灵弹，而是灵弹让枪头穿入了其中。

    最奇妙的是，本来就要扑倒翔的巨浪竟然悄没声地消失了，就在蓝染也不禁稍为皱起眉头时，翔趁机抢攻。

    十秒！一定要打伤她！

    翔心里只剩下这个想法，直接以黑白双枪与蓝染的长枪战斗，当成短钝器一般与长枪对砸，只要划出的轨跡有可能射中蓝染便扣下扳机。

    当下就是灵弹乱飞，不然就被蓝染以流畅无比的动作抽枪挡住，短短三秒间翔便以双枪连射极限速度地把所有子弹轰掉，剩馀补充子弹的五秒则是翔死命地缠着蓝染，让她无法把枪使将展开，赶在「绝对零度」封锁所有战技与灵力的十秒界限前补充完弹药。

    剩下两秒！

    蓝染才刚以枪头与翔的黑枪重撞在一起，她也没想到翔会有那夸张的力气，索性借着枪弹回来的势头，右手从枪中间移到枪的稍前端，左手一拉一放枪尾，立时枪尾便如弹弓一般反弹横扫出去。

    翔看得清楚，这枪从右边横扫过来，不挡的话绝对会被敲碎骨头，可是他也心知蓝染的灵力封锁仅剩两秒，左手的黑枪刚被弹开，要抽回来也是一秒后的事情，那时蓝染一击得手绝对能藉机跑远。

    这些事不过是一瞬间，翔便把心一横，不使用白枪挡格，而是直接举枪射向蓝染的胸口。

    蓝染对此似乎早已料到，也许是从翔的焦急，也许是因为那种封印的能力不可能长时间维持，从此判断出翔会牺牲掉右手，先对自己造成重大伤害──只是她作出的判断是，牺牲掉自己的左手。

    零距离射击──蓝染张开了左手的手掌挡在枪口前。

    同一时间，右手还拿着枪前端的蓝染猛的一咬牙加大了力量，枪尾准确无误地打中了翔的右臂，甚至把翔打得整个人飞了出去，在这之前还听到了很清脆的骨头碎裂声。

    翔早在翻身落地的途中，右手因为剧痛而握不住枪，把白枪丢了。

    蓝染虽然想再双手持枪向翔攻去，可是左手被轰得一片血肉模糊，就连手掌都看不清楚，毕竟她也是猎灵少女，不是那种天生拥有强大防御力的灵，那双枪射出的灵弹对于猎灵少女而言，就像普通人被大口径的步枪轰中一样。

    一个废了右手，一个废了左手，二人的目光在这冰冷的空间交投。

    「全员──围攻魔王！」

    蓝染扯开了嗓子大吼。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八章：与世界

    「就算再卑鄙，为了杀你也得这样做……」

    这句话的声量很低，几乎就是蓝染硬从喉头挤出来，亦因此只有翔勉强听得到。

    此时一直待在出入口附近的四人早已按耐不住，听到蓝染的命令，顿时就像饿虎扑羊一般朝翔衝去。

    这就是蓝染的算盘，最后一刻她大可以放弃打断翔的右手，从而扭转枪势去打那白枪所射出的灵弹。可是，她的判断是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的确她自己的实力要比翔高出不少，但她也害怕再拖延下去，翔的成长会导致无可挽救的结果──刚刚就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所以，她赌上这一把，用自己的手换翔的手，接下来就可以让队友扑杀翔。

    蓝染与翔的视线仍然对上，让她不禁轻轻皱起了眉头。

    她看不出翔有任何失败、紧张、绝望之类的负面感情。

    相反，他的眼睛很是镇静、自信，就像一切都如他所料一般。

    难道还有什么逆转的方法──蓝染不禁在心里这样想。

    这个时候翔缓缓地抬起了左手，手上的黑枪横放在右肩上，然后往左轻轻一拉，拉到左肩上，像是要把头锯掉的动作。

    在这石室之中，除了翔与蓝十字这一边战斗，另一边也有着银与影同是不要命的激战，只是就在蓝染大声喝令的时候，银猛的迫退了影，并转头望向了翔与蓝染所处的位置。

    银自然看到了翔那个手势。

    或许蓝染感觉到了不妥，也是在这个时候转头望向了银。

    与此同时，那四人已经衝到蓝染与翔之间，四人呈扇形在翔面前排开，同时举起了各自的武器，她们的主意也是简单，任凭翔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击退四人，只要有一个人得手就足够了。

    「小心！」

    蓝染终于忍耐不住提醒，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可以肯定翔与银绝对有为这个情况做准备。

    「能力──零之领域！」

    「战技──夜雨风腥！」

    一男一女低沉的呼声响起，银一个伏身躲开了从后抬腿扫她的影，接着虚空挥出了镰刀，把面前所积聚的黑云化成了万千雨点，犹如一面针墙朝那四个攻击翔的人压去。

    在银这个位置，那四个人几乎就是排成一直线。

    这时那个伞子女因为蓝染的提醒而率先注意到银的偷袭，而她二话不说就来到最前面，张开了伞子打算用战技抵挡时，却发觉根本使用不了战技……

    毕竟蓝十字这群人都是老战友了，其馀三人自然完全相信伞子女，当发现无法使用战技的异样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先是伞子被打穿，然后就是伞子女被打成蜜蜂窝，紧接着鞭子女、雪刀女和鎚子女也是……

    翔看着眼前几人错愣的表情，银这战技是以穿透性为重点，加上雨点如针，确切所造成的伤害其实不算太大，但极大量的伤口以及痛楚确实能在短时间内封锁住四人的行动。

    毕竟猎灵少女也是生命体，受到了伤害之后，灵力会自动流向伤口进行修復的工作，这么大量的伤口，让她们的所有灵力都分散自动工作起来。

    翔便是趁着这个时候挥下黑枪，朝四人的下肢射去，八发子弹刚好打断了八条腿。

    因此综合来说，并不是眾人弱，而是她们已经身处于翔的「零之领域」，完全无法使用战技与能力的半径十米绝对领域──一个超乎想像的强大能力，然后再配合上银适时的突袭，就算战斗经验再丰富，遇上这样的配合而导致这样的结果也是无可厚非。

    每秒消耗百份之一的灵力，持续使用一百秒就会死亡……嘛，也因为有这个代价，才会有这么夸张的绝对效果吧。

    翔在心里咕噥的时候已经解除了「零之领域」，感觉着体内那象徵灵力的火焰，与最旺盛的时候相比，大概只剩下一半的程度。

    他望着满脸怒容的蓝染，不理会那些还在地上挣扎的猎灵少女，轻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无论如何也要打倒我吗？就算我不想，我还不至于仁慈到双手奉上自己的性命。」

    「呀啊……的确是这样没错……」

    蓝染像是已经怒到了极点，反倒整个人沉静下来，低垂着头，没与翔的双眼对上，保持着这个姿势大喊：

    「全都站在那里不要过来！这是命令，违者杀！」

    本来就已经蠢蠢欲动、大概是碍于作战计划才犹豫没有行动的蓝十字防御组，当下完全不敢动了，至于更后方的研究社，似乎本来的定位就像翔所料，就算这现状也是毫不动摇地留在原地。

    唯一例外的只有因为这异变而没再追击银的影，此时她正与银保持十多米的距离对峙着：

    「蓝染！你打算做什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只是蓝染根本就不理会，依旧垂着头，低声说话使用了「啸浪淹」，把倒在地上，包括在更远处的「小毛」一眾人全都送到了出入口附近，看见这一切的翔并没有阻止。

    「蓝染！」

    影又再一次大喊，自然是因为蓝染之前剥掉了通讯器，只得透过这样的方式对话。

    「闭嘴！你和魔王的仇，在我死了之后随便了你怎样做怎行，但现在你是代表『午夜』，得听从我们『蓝十字』的命令！」

    还真闭嘴了啊？

    翔虽然这般无聊地想着，但他的目光或者注意力都没离开蓝染，毕竟她那身上所发出的迫力又比之前更甚，让他不禁以为蓝染该不会是现在才动真格。

    但馀裕也仅这短短一刻而已，因为蓝染单手挺枪，那双暗蓝色的眼睛本来所蕴藏的无形光芒全都消失了，也感觉不到怒火，就像一个深渊一样，什么也感觉不到。

    翔挺起了自己的黑枪，儘管早在刚刚解决那四人之后便已经补充了弹药，他却没有扣下扳机，只是默默把灵力都贯注到黑枪上，那是最基本的灵力使用方法，就像他们之所以能跑那么快，能跳那么高，全都是灵力的运用。

    蓝染也是如此，几乎把全身流动的灵力都贯注到长枪上，这并不是代表使用所有灵力，而是在同一时间所能控制的最大上限，不过在翔看来，其实也是差不多了。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八章：与世界

    这样的情况变得异常地诡异，应该说是诡异到了极点才对，银不知道翔打算做什么，但她就是默默地相信着翔，所以留在他与影之间，她的任务就是不让影打扰到翔与蓝染的战斗。

    就这样，翔与蓝染几近是以步行的形式，向对方慢慢步近，然后发生的事根本连诡异都没办法形容了，翔挥出的黑枪与蓝染刺出的长枪竟然对上了。

    但说对上也不太对，因为枪口和长枪的枪头并没有物理上的碰撞，而是双方都散发出一股透明的波动，是这两股波动对冲着。

    毕竟猎灵者都是透过消耗灵力使出有莫大效果的战技与能力，像这样直接燃烧灵力对决，是非常罕见的。

    只是，这二人确实是这样对上了，看上去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就是心有灵犀一般──正因为双方都想这样做，才能出现这样的对决。

    「魔王……你到底背负着什么，让你拿起枪，扣下扳机？」

    这傢伙……真的是怪物，竟然还能说话？

    翔就连这样分神想想也很是勉强，因为稍一不集中，枪上的灵力便会减弱，所以根本无法答话。

    「向契约灵许下的愿望？还是那边可爱的银发少女？抑或真的是这个世界？」

    翔完全不知道蓝染到底想做什么，因为这样对着消耗灵力，其实就像强行轰破别人所创造的封灵，是直接用上灵力去抵消，而身为魔王的他先天在灵力量方面有着极大的优势，儘管他感觉得到蓝染也算是海量级的怪物，但也应该不如他。

    无法答话的翔只能在心里默默想，任由蓝染单方面继续说：

    「我这把枪所背负的，可完全超乎你的想像。我自己的愿望？去它的算什么东西！我认识的朋友，我创立的组织，仅仅这里维持的平衡，知道有多少个猎灵少女吗？没了她们，失去平衡的这里，知道要死多少百万人吗？」

    也许蓝染并没有翔想像中那么强，因为就在她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他感觉得到她的灵力稍为减弱了。

    「然后，这些猎灵少女中又有多少愿望呢？她们又各自背负了多少？因为灵没有被猎杀，弱小的灵去吸食普通人，当普通人都陷入绝望时，又有多少会签订新的契约？」

    翔还是无法理解，眼前这个挺枪刺向自己的人，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我背负的就是这些了，对比整个世界来说，说不定真的微不足道吧，但是我这枪的重量你应该深深体会到了吧？那么你呢？我可完全感受不到你的枪有什么重量，连羽毛都不如！」

    彷彿响应了蓝染这番话的气势，本来逐渐减弱的灵力竟然一下了增强起来，甚至渐渐把枪头压向了翔那边。

    直至这一刻，翔终于想通了，知道眼前这个怪物不单止是形容她的力量上，还包括了那脑袋。

    他敢肯定，蓝染之所以这般以纯粹的灵力向自己发动攻击，便是观察了刚才发动「零之领域」时的情况，当时四人的武装并没有消失，可是喊出的战技或者能力都没有效果。

    蓝染就是凭着这样的情况，判断出翔那能力应该有两个效果。第一个是一定程度削弱了武装的效能，毕竟就算是战技也不应该如此轻易穿透伞子女的武装。其二便是封锁「灵言规则」，也就是猎灵少女必须透过说出战技或者能力的名字，才能把灵力转变成各种特殊效果。

    因此现在像这样硬是以灵力对砸，就算翔再次啟动「零之领域」，也无法让蓝染陷入危险。

    在这里蓝染甚至有多一重算计，就是知道翔会考虑到自己的灵力比她多，因此会接受这样灵力的对砸。

    然而，翔在灵力量方面佔优也是个事实，这是无可动摇的事实，因此蓝染在做的事，就是不要性命地把所有灵力在极短时间内激发出来，比的不是消耗，而是爆炸性！

    哈……在不要命的这点上是我输了，毕竟我可半点都不想死，但说到背负的东西，从我决定要以魔王身份来行动时，就没有人能比过我了……

    「因为──我可是你们眼中与世界为敌的魔王啊！」

    翔发出的咆哮非常骇人，响遍了整个祭坛，而他竟然就是凭着这股气势，硬是把被蓝染推前了数公分的长枪推了回去，甚至反倒压住了蓝染。

    就在翔说不定可以这样压制蓝染的时候，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战技──幻影。」

    与此同时，祭坛内另一处还在战斗的地方也冒起了一声惊呼：

    「翔，小心！全是实体！」

    翔此刻可没办法分神，就算眼角处看到竟然同时有两个影衝向自己，他也没办法有任何行动。

    毕竟，他与蓝染都把全部力量贯注在这一击上。

    「战技──换影。」

    听到这声音的翔可看不出朝自己袭来的影到底出现了什么变化，他只是听得到银的镰刀划过血肉的声音，但她所处的地方并没有人倒下，因为镰刀划过的身体在瞬间化成了黑色的气体消失了，直至这时银才全力向翔衝去。

    可是两个影比银早一步行动，大概再过五到六秒的时间就可以攻击此刻毫无防备的翔。

    「别碍事！」

    虽然蓝染发出了这样的喊声，可是她也的确把所有力量贯注到与翔的对决上，所以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翔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他右手的臂骨被打碎，连举也举不起来，黑枪则正与蓝染的长枪对碰，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而翔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其实也称不上办法，应该说是一场赌博，就是扣下黑枪的扳机，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加入由武装所射出的灵弹会发生什么事，但他也只能赌了。

    第一颗灵弹射出，停在了枪口前方仅仅十公分左右，抵在了那枪头所流露出来的无形灵力墙上。

    然后翔再次扣下扳机，枪口吐出的新灵弹硬是与前一颗挤在一起，不断磨擦起来。

    到得他第三次扣下扳机时，从枪口喷出的灵弹根本没有多馀的空位，第三颗未成形的灵弹硬是挤向第二颗灵弹，这些灵弹在强压下多磨擦了半秒之后，就像外壳被磨掉一般失去了外层，紧接着三颗融合在一起，之后竟然渐渐缩小起来──不胀反缩！

    不只如此，这三颗融合后不断缩小的灵弹，甚至开始吸入翔与蓝染用尽全力对砸的灵力，但体积仍然不断缩小！

    这一瞬间翔与蓝染二人心里都冒出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在二人都不知道该怎样做──或者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快要缩小得消失不见的灵弹突然砰的一声爆炸起来！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八章：与世界

    这爆炸的威力超乎想像，翔与蓝染率先被炸飞出去，黑色的光芒向四方扩散出去，变成了一个半径差不多三公尺的球体，其爆风甚至远达数十公尺，而当这一切消失的时候，当初黑色球体佔据的空间内，所有物体全都消失了。

    也就是说，中心点大约离地近一点五公尺的黑色球体，轰出了一个差不多一点五公尺深的坑洞，正确来说那不是爆炸所造成，因为没有扬起什么烟尘碎屑，而是直接把接触到的石头给湮灭了。

    要是翔与蓝染没被那爆风炸飞而是硬撑在原地，那么二人应该也会像地板那般消失得一乾二净。

    这时一直衝向翔的影也似乎受到爆风所累而停在原地，可她背后的银连想都没想，就把挡在前方的其中一个影从后以镰刀割掉双腿，当收割动作完成之后，这个影便消失了，因为那又是影弄出来的幻影。换言之另一边，在银右方大约十多公尺外的影便是真身。

    只是银并没有理会，她没有因为自己所攻击的不是真身而感到可惜，便继续朝翔的所在衝去，可是才衝到半路，她察觉到蓝染竟然也挺着枪朝翔衝去。

    此时翔正撞到墙上，不知道状况如何，银猛的一咬牙再次加速，勉强赶在中途拦截住蓝染。

    银色的闪光与蓝黑色的身影相互交缠，各自攻击的轨跡迥异却又准确地对上，每一下金属的碰撞声犹如爆炸一般震撼，短短数秒间已经交接了三、四次。

    正当银与蓝染各自分开又准备再次接近交手时，影已经没有发呆，冷不防地从旁倏地冒出，挥拳直取银难以防备的右腰间。

    此时银可正专心对付蓝染，就算只剩下一条手的蓝染，其实力也是超乎想像，当她察觉到影从旁偷袭时已经来不及收回镰刀防御，况且要是真收回了，也绝对会在下一击被蓝染重伤。

    无奈下银只好把灵力集中到右前臂，挥手硬吃了这一拳，藉着影传来的巨力转移了本来惯性的前进方向，赶在被蓝染或者影追击之前退后回到翔身前。

    这样吃了影的全力一击，儘管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再次摆出了迎击的姿势，但是把一切看在眼里，从墙上落下来刚站稳的翔，他知道她的手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翔放开了左手的黑枪，让其悬浮在空中，然后才用左手轻轻搭上银的肩膀说：

    「银……抱歉，要你陪我到这个程度。」

    「不要紧的，我还能战斗……」

    银大概是因为猜到翔看到自己刚才被影重击，所以急忙表示自己还能够战斗，甚至挥了挥镰刀想装个样子，却没想到刚才影那一击的威力超出她的意料，此刻整条右臂都在发麻使不上力，这样的举动反而成了逞强的破绽。

    当然，那是很细微的破绽，翔也是因为把手搭在银的肩膀上，才感觉到她身体使力的不自然。

    不过就算知道这一点的翔，还是松开了手，把目光放到了蓝染与影身上，此时她们二人大概因为翔已经恢復过来，再加上银的加入，一次之间不敢胡乱攻击。

    翔缓缓吸了一口气，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说：

    「战斗……当然还要战斗。」

    接着他拿回黑色的手枪，站前了一步与银肩并肩：

    「但是，勉强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全力应战吧。」

    蓝染与影自然听不到二人的低声对话，但单凭二人的动作，便深深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战意，只是影对此不过轻轻嘖了一声，便准备展开新一轮的攻击。

    不过就在这时，蓝染竟然横枪拦住了她，不让影有说话的机会便转过头，朝着那群只能乾急着等的防御组喊道：

    「带进来吧。」

    起初翔还不知道蓝染到底想做什么，可是当他看到蓝染那即使极力抑制也无法隐藏那张痛苦扭曲的脸容，加上防御组那边也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轻微骚动时，他已经约略猜到一二了。

    只见蓝染带着一脸不爽的影朝着出入口那边退去，翔与银则是待在原地，毕竟他们两个都受了伤，趁着这个时候能治疗多少就是多少。

    然后大约过了十多秒后，从通道中走出了二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人押着另一个人走着。

    翔完全没理会押着人的那个少女是谁，因为被押的人完全吸引住他的眼睛。

    把棕色头发绑成双马尾的少女，此刻被戴上了黑色的眼罩夺去了她的视野，至于那瘦小身体所穿的，那身红黑搭配的露肩骑士服以及暗银色的护胸甲，上面也被不知是什么材料製造的绳子所綑绑着，她的双手自然也是被押到背后紧绑，看那绳子紧得勒进衣服里的感觉，可以知道当事人被绑得半点也动弹不得。

    而这个人，自然就是琳。

    这一刻，翔已经理清楚目前的情况，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旁边的银似乎有了变化，咬得牙齿格格作响，甚至想要动手的模样。

    翔不知道银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因为看到以她的理解，害他们二人落到现在这个状况的兇手出现，但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事情将会怎样发展了，所以轻轻吁了口气，以已经勉强能动的右手拉住银：

    「别急，趁这个机会调整灵力。」

    银没有回过头，依然盯着被五花大绑的琳，但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琳已经被押到蓝染身后，后者二话不说就举枪指住琳的喉咙处。

    正当蓝染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琳抢先说：

    「翔，对不起！别……」

    只是她还没有说完，仅仅能把「翔」二字清晰说出，本来就已经勒得很紧的绳子彷彿活过来一般，竟然又再寸寸收紧，甚至勒得琳发出「啊啊」的痛苦呼气声而说不下去，整个人支持不住跪倒在地弓着身体。

    这一次就连翔也咬着牙发出了「嘖嘖」的声音，本来把枪指住琳的蓝染，则只是把头压到最低，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脸，垂枪指着琳的背心。

    心脏的位置。

    一时之间，场内只剩下琳那痛苦的喘息声。

    不用她说下去，翔也知道她想说「别理会我」。

    没待蓝染有进一步行动，翔率先解除了武装，以足以让蓝染听到的声音说：

    「放了琳吧，她只是受到我的力量所支配而已。」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九章：浴火重

    翔这一句话，对所有人所造成的震撼，恐怕比起整个空间倒塌更强烈。

    翔心里早想得清楚，蓝染那番垂头不忍，后面防御组的轻微骚动，其实就是蓝染决定利用琳来要胁他。

    而她们有这番反应，自然是因为拿琳作为要胁这件事本身发挥作用的话，就代表她们不得不承认魔王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并不是一个绝对的坏人，或者邪恶的人。

    所以翔真的彻底想清楚了，才作出这样的举动──解除了自己的武装。

    蓝染稍稍抬起了头，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翔，毕竟她心里也清楚，无论翔作出什么决定，她本身拿琳来要胁就是一个最大的矛盾。

    到底应该期望翔不理会要胁而全力进攻──这样的话要胁本身又毫无意义，还是期望翔像现在这样解除自己的武装──这样又叫她们怎样不闻不问就下手。

    即使如此，蓝染还是被迫得使用这手段，不得不用自己的爱徒琳来要胁翔，因为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无情，无法要所有人陪自己送命以换取杀死翔这个结果。

    二人的目光相对，大家都清楚各自的内心在想着什么。

    蓝染默默地把枪转向指住缓步走近的翔。

    「不是很明显吗？琳刚才的举动就证明她是被我控制，她心里知道那束缚会因为叫声而收紧，令自己痛不欲生，却还是出声提醒我──因为她收到我的讯号，我叫她用苦肉计，分散你们的注意力。」

    会就这样杀我吗？嗯……不会吧？但无论如何得确保琳安全，再靠近一点才动手……

    翔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可是在这般诡异的情况下，大概没有人会理会他在说什么。

    只是就在这时，影突然以一轻很轻佻的口吻冷笑说：

    「哈，魔王，你这番话可真的让人无法不笑啊？你控制了琳？一般来说的确可以这样矇骗过去，但是关于你的事，可是用我的战技『读影』来获取的，包括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嘖……原来是类似阅读记忆之类的能力，而不是屈服吗？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不过这也确实解释到蓝染为什么那般心痛吧……

    翔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想着，打算先说一番话转移视线时，却突然──

    地动山摇！

    这厉害的程度彷彿连空间都震动起来，甚至连为了安全而急着后退、以枪挑起琳的蓝染及影都不禁失去平衡摔了一跤。

    儘管这对翔来说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他并没有行动，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极度噁心的灵压。

    是什么？山神大军？不对……而且我们被关进封灵里？也不是，四周的景色都改变了……在灵界里改变？

    剎时眾多的问号在翔的心里头浮现，藉着思考无法找到答案的他只好缓缓转过头，竟然只是这样转头也耗费了他好大的力气。

    只见那灵压源头便是翔与银一开始所调查的黯淡红宝石，不过此刻那宝石正发出妖异的红光，有着一种犹如鲜血般的稠密感，那些盘绕着宝石的树根也为光芒所染红。

    然后，一切都燃烧起来！

    这时眾人几乎都无法移动，全部人都蹲下来稳着身体，免得发生什么突发的情况时来不及反应。

    「翔！」

    银自然也是迫于无奈地蹲下，担心翔的她只得在原地大喊。

    「小心，保护自己！」

    翔仅能如此应了一声，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事，特别是四周变成了凹凸不平的岩地，以红宝石为中心大概在半径一公里的位置直竖起了环形的岩壁，确实的高度也无法掌握，因为就算抬头也仅能看到井口般大小的天空而已。

    翔真的想不透，但这和他是个猎灵者新手无关，他肯定在场的其他人也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简直就像他们所有人都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就在近乎所有人都陷入到混乱的时候，那些被血色光芒照射到的树根早已经被烧个乾净，红宝石就像摆脱了枷锁一般，飘浮到约两公尺高的半空。

    彷彿活物般的红宝石依然发出那妖异的血红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相反像是能够吸引人的眼球一般，就这样过得几秒，宝石的四周竟然凭空燃烧起来。

    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橙红色的火焰就那样在空中摇曳着，非但如此，这火焰似是要吞噬四周一切，遇风即长，不消几秒火焰燃烧的范围竟然翻了几倍。

    直至这时空间的震动才总算稍为缓下来，让他们能把注意力分到这个身处的空间。只是在这个环形巨壁内，眾人根本无处可逃，任何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怎样做。

    唯一能够判断出来的，就是那颗红宝石绝对不是普通的红宝石，至少它内里藏有超乎想像的灵力，其量恐怕是翔十倍、百倍、千倍、甚至万倍之多！

    无底深渊！

    这……这该不会是……

    就在翔心里总算有了些眉目时，那些火焰突然不再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扩张，而是彷彿要排除眾人一般，首先攻击的便是与它靠得最近的影以及蓝染。

    此时二人自然早在戒备，看见一个不比她们小的火球猛然轰来，蓝染便立即挑起琳，直接把她甩去了防御组那边，自己随即连番后跃，影则是取巧地向旁侧滚。

    火球轰到地上便爆炸开来，附近一带顿成火海，很显然那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使用灵力所造成的火焰，亦因此才会这样无物也能燃烧。

    就在影才刚避开了这个火球，紧接着第二、三、四个同时向她轰去，那堆火球速度虽称不上极快，但已经足以覆盖影能衝刺躲避的距离。

    这是必死无疑的火海，影很明显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果断地使用出战技「化影」。

    翔知道这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的战技，却是能够穿过一切，想当然影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使用「化影」，使用的同时开始与红宝石拉开距离。

    可是下一秒，影被火焰烧起来了……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九章：浴火重

    也许就是太有信心的缘故，她完全被火球吞噬了才反应过来，即使她拚了命衝刺，当她衝出火海时已经全身烧得一片焦黑，再多走几步后已然伤重倒地。

    这情况完全没有人预料得到，要是翔知道，或者蓝染知道都会出手相救，可是影就是这样倒下了，而且是一声不吭就倒下了。

    不论翔还是蓝染都没办法去察看影的情况，因为在眾人被强制传送到这地方不过短短一分鐘而已，从那红宝石所释放出来的妖异火焰让整个空间彷彿成了炽热炼狱一般，连空气中的水份也被蒸发成白烟，在场的人每一次呼吸都被灼得像是吞下三尖八角的硬物一般。

    一分鐘，就让一个猎灵界的资深者倒下。

    看着这情况的翔，终于耐不住把心中想到的说出来：

    「凤凰……那不是传说，而且还是灵，是神物等级的灵……」

    与此同时，凤凰似乎觉得以火球的方法轰杀翔等人实在太慢了，便把那些像是毫无目的飘浮着的火焰，全都聚集到高处成了一片螺旋状的火焰云，既然是云，紧接着便是下起火雨……

    翔连忙重新召唤出武装「始终」，扔掉了黑枪，改以左手拿着白枪施展「零之铁壁」抵挡落下的火雨。

    至于银则以她的机动性尽力闪避，要是真的避不了便挥起镰刀把落下的火焰弹轰散，可是那样做并没有好处，散开的火焰多次灼伤她，只是变成不致命的伤害而已。

    研究社及蓝十字防御组等人所处的位置既是这空间中距离红宝石最远的地方，再加上她们从战斗开始就一直待机，此时她们的灵力自然充沛，只是她们大概没想到，理应是最安全的地方，事实却是恰恰相反。

    似乎就是因为她们那里人多，绝大部份的火雨都落到她们那里，防御组的人先不说，各自都是召唤出了武装施以战技抵挡，研究社那群人却不是使用武装，而是纷纷拿出了不知道之前藏在哪里的不明机器，数以百计的白色小盒子竟然能放出半透明的蓝色屏障抵挡住豪火雨。

    只是翔，甚至蓝染也看得清楚，就算那奇怪的机器现在确是挡住了火雨，但那光芒明显是在渐渐减弱，加上火焰在屏障外渐渐累积起来不断燃烧，那恐怕撑不了多少时间。

    此时蓝染猛的咬牙，竟然朝着环形墙壁施展封灵，把整个空间──包括红宝石以及所有人在内的地方都拖进了她的封灵内。

    翔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打算做什么，但他清楚看到那群人的处境实在太危险了，就在蓝染使用封灵的短短几秒间，那些机器已经坏掉大半，十二人的队伍超过半数被烧得乱跑，剩馀的则是被蓝十字的六人所保护。

    不好，这样琳她……

    翔在一片混乱之中找到了琳，她正倒在那群之前为他与银所伤的攻击组中，一同受到苦苦支撑的防御组保护。

    那绳子肯定是猎灵者的剋星，有封锁灵力的能力，得先把绳子解开，不然琳绝对要死在那火雨中……不行，现在该想的不应该只是琳一个，还有其他人，要怎么办？那可是凤凰……

    翔没想过黑提及的凤凰竟然真的存在，并且就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其拥有的力量非比寻常，已经无法以言语来形容，那模样根本可以轻易毁灭掉整个世界，不是靠数量就可以取胜的对手。

    遇上山神族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意外了，没想到此刻更是遇上传说中的凤凰，而且完全没有任何灵性，直接攻击眾人。

    对于目前这个情况，就算是魔王的翔也不知道能够做什么，目前他想到的只有两个方向。一是把眼前这红宝石轰碎，希望这就是凤凰的本体；另一个就是尝试轰掉困住他们的环形石壁，期望这个空间说不定和封灵一样能够轰掉。

    「能力──海之域！」

    听到蓝染那粗沉的呼喝声，这才让翔想起现在他们身处的已不再单纯是那诡异的空间，更是多了一重蓝染不知为何而设下的封灵，毕竟这个封灵不可能保护眾人，她必须把红宝石一併拉到封灵内，否则那些火焰将会直接攻击封灵，一下子就会耗尽蓝染所有灵力。

    紧接着翔只觉脚下的感觉一变，他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瞬间就被海水淹没，停在了大约小腿高的位置。

    嘛，总不可能无目的地胡来，是因为要用这个能力才施展封灵吧。

    翔看着蓝染开始指挥后方时，心里不禁如此想着，正当他准备把全副心神都投放到解决凤凰上，却在海水不断被蒸发的雾气中察觉到了异样。

    这时无论攻击组、防御组还是研究社的人都把全身潜进海水里，全都听从蓝染的指示分散开来，这之中唯一有个人不同，自然就是被束缚住无法动弹的琳。

    只见她顺着海流，离开了人群的位置向翔的位置缓慢飘浮过去。

    还真不坦白，是要我这个魔王去救人……

    翔一看就猜到蓝染的心意，毕竟这海水的流向是由蓝染所操作，亦因此那些像是浮尸般的攻击组才能那般平均地分散待着。

    由始至终蓝染都没对翔说一句话，她大概只是用眼角瞧了瞧翔，知道他行动起来后，便兀自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光芒越来越深邃的红宝石挺枪衝去。

    说自己背负了所有，能够把生命赌上……要是真的这样，现在只要什么都不做，让凤凰把我们一起都灭掉就好啊，蓝染。

    翔在心里感慨着的同时已经来到琳身旁，看着她那苍白的脸，难免心生歉意，立即快手快脚地把绳子解开。

    恢復自由的琳连忙脱掉眼罩，儘管她一直看不到，但凭着声音也知道目前情况有多危急，只朝翔点了点头便立即唤出了自己的锁链武装「秩序」。

    这时翔还真不得不佩服蓝染，就在他衝去解救琳直至现在，前后不过二十秒左右，蓝染竟然已经越过重重火海，避开了绝大部份的火球或者火箭什么的，硬是衝到了红宝石前面。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九章：浴火重

    只见她这时一跳而起，看来是把所有剩馀的力量都注入到这一击中，拉开了嗓子喊出「战技──轰水」，仅剩馀右手的她，索性把手掌托在枪的底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枪推出去。

    从旁两道向她咬去的火舌已经来不及，暗蓝色的枪头准确刺中了红宝石的中央，犹如瀑布一般的水声轰然响起，在这空间回盪不停，可是长枪连半分都刺不进去。

    正当蓝染去势已到穷末，似乎是红宝石的胜利时，静止在半空中的她也不知道是怎样做的，竟然放开了推枪的手，原「空」一个转身，以惊人的气势大喊：「给我刺进去！」紧接一记旋风腿踢在枪的尾端。

    这一下，终于在光滑的红宝石上打出了一道凹痕，而蓝染亦是用尽所有力量，无奈落地接住掉落的枪，为了躲避火焰的连翻追击只得向后退去。

    即使这样也不行吗……

    或许蓝染的表现太惊人，翔一时之间也只是傻站在原地看得出神，忘了应该趁这个机会加以狙击。

    就在蓝染退开后，那道被枪刺损的凹痕附近突然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痕，然后这些裂痕渐渐扩大和延伸，本来仅仅的数道细痕一时间便变成数十道，接着渐渐开始有碎片脱落……

    「成……成功了？」

    站在翔旁边的琳不禁惊喜地说。

    「不……看来我和蓝染都想错了……」

    只是翔却倒抽了口凉气如此说，举起了手枪指向了红宝石：

    「琳，用上你最强的战技，一击……」

    听见翔如此凝重的口气，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琳还是立时反应过来认真回答：

    「我不是攻击型的，没有……」

    翔没等待琳说完，便已经对那红宝石脱落得最多的位置，也就是蓝染所刺中的地方使出「零时狙击」，然后朝琳苦笑说：

    「去把蓝染带走，然后保护那些人吧……」

    「你要做什么……」

    琳不禁问了一句，可是当她看到翔的苦笑，便不再多说什么，甩出了锁链把连续被两个火球轰中、苦苦支撑住的蓝染，在带着蓝染向后退去的同时也把散开的人再次集合起来。

    琳才刚走，此时水手服多处被烧烂了的银总算找到机会，赶到翔身旁，眼见他已经闔上右眼，左眼死盯着那露出核心的红宝石，还是紧张地耐不住说：

    「翔，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翔自然听到银的话，不过他没理会而是抬起了左手，把西瓜般大小的白色灵弹射向天空，这才回过头说：

    「我们猜错了，这红宝石就像一颗蛋，内里的才是凤凰，要是不打破这个外壳，凤凰说不定还会继续沉睡，我们只要尽力打破那个空间说不定就可以了。只是现在外壳已破，凤凤真的要醒过来，只能期望他在刚破石而出的一剎那，我们把它杀掉，否则全部人都要死在这里。」

    就在翔说明的时候，那颗白色灵弹早已没入天际，化成一道光束直轰向那红宝石上最大的破洞，顿时加剧了四周结晶外壳的脱落。

    他没理会这一击到底对凤凰造成了多少伤害，而是勉强抬起了右手握回白枪，左手则拿起重新唤出的黑枪，可以看得出他右手的伤还没康復，仅是水平举起白枪便颤动不已，但他还是咬牙强忍下来：

    「银，你还有多少灵力？」

    「勉强还有六成吧？」

    银完全不知道翔有什么打算，但听到那「必死」的结果，当下完全不敢问，立即乖乖回答。

    「呀……这也算是我们的幸运吧？你那招自创战技，没记错是消耗五成左右的灵力？」

    「咦？要用吗？」

    就算在心里已经决定要听从翔的话，银还是意外地回答。

    「嗯……这是最后的手段，不然就绝对死定了，待会我会用黑白灵动的最大输出功率，把剩馀的四成灵力全都投放进去，应该能够完全吸引住凤凰的注意，那时就靠你的一击必杀了……」

    翔说到这里，朝银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就连翔自己都不知道这微笑想传递什么意思，因为他与银的关係实在过于复杂，所以他没有多想，就对银做出了当下心里想做的表情──就是一个微笑。

    看着脸上有点黑色的烟灰、全身也没有哪一处完好的翔，银对于这样的微笑，先是稍稍出了下神，然后才「嗯」了一声行动起来。

    「战技──黑白零动。」

    「战技──夜阑人静。」

    在这个时候，二人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

    翔默默把手上双枪併在一起，那些黑与白的光点凝聚起来的时候，银的身体则被其镰刀上散发出来的黑色雾气所包裹，不消几秒鐘就消失了。

    不论是镰刀还是镰刀的黑气，抑或她的身体，甚至是她的气息，一切都消失了，彷彿不存在一般。

    翔任由眼前已经有足球大小的光弹继续吸收黑与白的光点，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刚刚才被他轰完的红宝石上。

    此时其实已经不能用红宝石来称呼那物体，因为经过刚才翔的「零时狙击」轰炸，结晶的外壳已经全部剥落，内里的核心曝露出来，但那到底是什么实在无法形容，因为那仅能称得上是个橙黄色的火焰球而已。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九章：浴火重

    嘛……凤凰是鸟中之王，人类中的瑞鸟，理应有着鸟类一般的外型，但毕竟都是传说中的内容，所以就算是一团无法分辨样貌的火焰，倒也不能否定这便是凤凰。

    不禁这样想着的翔很快就丢弃这个念头，始终无论这团光是凤凰与否，那灵压在破开外壳后得以进一步提升──或者其实一直只是被封印在红宝石内，直至此刻才完全解放开来，那强大的程度是无法否定的。

    这时翔那双枪前的光弹已成混沌，比起刚才胀大了一倍，可是他知道这远远不够，继续默默把灵力倾注进去。

    一直到了现在，其实那从天而降的火雨未曾停歇，不过就像是被人数吸引住一般，全都倾向落在蓝十字与研究社那边，一开始是这样，之后由蓝染命令眾人分散时也是，现在眾人再次被琳集合，并由她使用能力「锁链之森」所创造出来的超强力防御型结界自然都是如此。

    绝大部份的攻击都落在那以锁链交缠出来的半球体，这让翔轻松了不少。

    嘖嘖嘖……一开始明明是被迫着在这里开打，怎么情况好像反过来似的，变成在合作打大魔王……不过话说回来，凤凰这么厉害，那么「无」的实力……

    正当翔开始在脑袋想些有的没的，大概是不想自己去想会不会在这里完蛋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得到全身陷入近乎虚脱的状态，他知道自己所有的灵力已经完全注入到眼前那个足有半个他大小的光球中。

    然后翔二话不说，双手同时扣下了扳机，先是一道混沌般的灰色光束激射而出，接着是一股超乎想像的震波向四方扩散，彷彿连空间都撕裂开来的呼啸声轰得翔头昏起来。

    就在那灰色的光束终于与橙黄色的光球即将接触之际，一道半透明的模糊屏障突然在光球与光束之间展开，灰色的光芒在耗尽轰射在屏障上的力量后便散射开去。

    翔咬紧了牙关，苦苦撑住自己的身体免得被那震波推飞，在多坚持了两、三秒后，那透明的屏障发出了类似玻璃的碎裂声，让翔觉得说不定真的能靠他这一击来取胜。

    可是凤凰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一瞬间就把大部份降下火雨的火云召回，然后透明的屏障随即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墙，竟然反过来吞噬翔所射出的光束，不消两秒已经吃了一半！

    看见这情况的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右手便率先忍受不住枪上传来的巨大反作用力，右手手臂无力地一曲之下白枪与黑枪分开，战技自是立即中断。

    嘛……看你了，银。

    看见火焰还是向着自己扑来，翔也不纠缠，连忙向后退去，却是没料到自己的身体因为缺少灵力，已经弱化到一个夸张的地步而险些摔倒，当然也有这里的海水浸过小腿导致难以行动的关係。

    而正当凤凰追击着翔的时候，在凤凰背后，也就是半空中有一丝黑色的雾气突然浮现，那真的是毫无预警，在完全没有先兆的情况下就出现了，然后一柄镰刀从中伸出，直至镰刀挥下准确命中了凤凰之后，银的身影才总算完整地出现。

    这时翔已经躲进水里，看见水面的火焰没再追着自己，而是停在半空中时才从水里探头，立即便看见银挥下的镰刀把凤凰从中间一刀两断。

    不……不可能……

    只是看见这情况的翔，立即便惊呼：

    「银，快逃！」

    因为翔清楚感觉得到，凤凰的灵力非但没有因为重伤减弱，反而变得更强。

    只是即使翔如此大叫，近在凤凰背后的银又是在半空中无从借力，一下就被火焰羽翼包裹在其中。

    是的，此时的凤凰总算不再只是一个火焰球，而是长出了一双类近于大鵰，骨架很大、羽毛很长的羽翼。

    可……可恶，身体没力了，灵力差不多耗光……真是讽刺啊，四周都是火焰，但在体内象徵灵力的火焰则快要熄灭……

    翔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刚才他想要站起来向银伸出手──儘管这动作根本毫无意义，但他还是那样做了。最后他却因为没有力气而向前跪倒，仅仅以黑枪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望着那外形渐渐起了变化的火焰团。

    这时翔才发觉他的枪是直接触碰到地面，换言之蓝染的「海之域」已经解除，令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在后方本应由琳使出的「锁链之森」亦已经解除，所有人都倒在火海之中。

    翔轻轻吁了口气，目光再次放回到凤凰上，此时他不只长出了会煽出火焰的羽翼，还能隐约看得出鸟的体态，最明显是他那细长的脖子，至于头部则仅有一张与鸡相似的啄。

    而此时那啄处正渐渐匯聚出一个巨型的火球，这样的攻击之前翔看过好几次，那并不是很难躲避的扇形扩散火焰吐息，只需要快速转移位置就能轻松躲过──当然是指在正常的状态下，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力气去避开了。

    全灭吗……

    翔也只能这样在心里默忖一句，眼看着本来不过佔据了近半视野的火球，此刻全个视野都是熊熊的火焰。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十章：远古的

    一秒、两秒……还是十秒，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是觉得目前的情况实在匪夷所思。

    此刻身处火焰中的他，非但没被烈焰焚身，甚至让他有一种泡在温泉里的感觉，好不舒服！

    该不会是死后世界吧？这么舒服应该是天堂？但火海的感觉怎么看比较像是地狱……

    翔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想要动一下身体看看能不能在这像是在水里飘浮的空间移动时，却察觉到另一个问题。

    他的右手臂已经不痛，而且还活动自如，不仅如此，甚至连体内的灵力都恢復到了颠峰的状态。

    就在翔疑惑着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时，突然一道分不清楚是男是女，听上去感觉很遥远，十分散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魔王，四年不见了。」

    「你……你是凤凰？」

    翔也只得这样想，不然他实在找不到任何说法。

    「嗯，按照约定，你终于来了。」

    约定？唉……肯定又是派洛那傢伙吧？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与凤凰有约定？那么银会知道吗……不，如果她知道的话，在听到凤凰传说时就会说出来了，想来当时派洛和凤凰应该也像现在这般，是在这种特殊的空间内对话吧。

    翔一面这样思忖，一面想着到底该如何从凤凰那里套取有用的情报：

    「那是什么约定？」

    只是听到翔这问题的凤凰沉默了，他像是在思考一般，过了一会才回答：

    「没什么，你现在只需要知道像我等上古之灵不会违背远古的盟约就可以了。」

    这……完全搭不上边啊？思维跳跃到哪里去了？

    翔无从推敲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无奈下只好继续问：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呢？你把我们全杀了？」

    「不，在我从沉睡中恢復意识之后，就不能杀任何猎灵者。」

    「所以那……嗯，红宝石所放出的火焰，就像是自动防卫系统之类的东西？」

    「是的，避免我错过这唯一一次降临现界的机会，为了与你相见并遵守昔日之约定，只有以你魔王的灵力才能唤醒我。」

    翔听到这里不禁捏起额头，实在有太多他弄不懂的事，但他从短短几句话中隐约推测出了一些大概。

    凤凰并不是普通的灵，肯定知道一些重大的秘密，而有一个所谓「远古的盟约」在规范、限制着他，而内容很有可能是不能干涉人类或者猎灵者的事情。而此时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遵守与上一代魔王派洛所订下的约定，至于派洛以前是到底怎样遇到凤凰，又或者做了些什么事而订下了一个怎样的约定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就是那么凑巧我没有这段相关的记忆。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那个约定不能跟我说？明显凤凰知道我没有上一代完整的记忆，该不会是他想违反与派洛的约定吧？但如果想要违反就根本不用多说，直接离开消失就可以了。抑或是因为不能影响猎灵者……也就是他所谓的「现世」吗？

    但无论如何，一切都能解释了，想来「无」应该和凤凰类似都是什么上古之灵，大概因为那个「远古的盟约」的关係，所以即使「无」拥有再强大的实力，也没办法直接毁灭世界，才需要我这个魔王代劳，一切都能解释了啊……

    正当翔在心里迅速整理着目前已知的事时，前方突然冒起了一团与别不同的小火球，看上去其实更像一隻有着火焰纹路的蛋，这蛋缓缓飘到翔面前再落到他的手里。

    「我的降临已经对现世產生太大的影响，得赶快再次沉睡。那么按照约定，我把她交给你，她就是你想要得到，能够帮助你的──我的眷属。」

    根本没有让翔询问的机会，四周的火焰便渐渐消去，待得翔回过神来时，四周的火焰已经全都消失，他身处的地方亦变回当初山神族的祭坛，凤凰则化回了那颗红宝石，不过其发出的光芒虽然不能说是刺眼，但也不能称之黯淡，就像跟所有人说刚才的经歷并不是幻觉。

    翔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凤凰交给自己的焰纹蛋。

    凤凰提到这是他的眷属，而且还能帮助我，该不会因为有什么远古的智慧，所以能解读那些壁画与文字吧，甚至这傢伙知道关于「无」的事？

    逃过大难的翔倒是挺有兴緻地打量着手中的蛋，也不禁幻想起这隻蛋到底会孵化出怎样的生物。

    正当他无聊的幻想越来越鲜明，甚至不禁骂了一声怎么可能时，蛋裂开了。

    一隻只有巴掌大小的人形生物，正拍着他那一双小小的黑色羽翼飞到半空中，一双圆滚滚、把天真无邪演绎得淋漓尽致的红眼睛不停地对翔眨着。

    「虽然说凤凰应该有翼，但那些什么女僕猫娘的幻想拜託不要这么完整地呈现出来啊！」

    就连翔也禁不住吐槽自己的时候，银已经带着一副完全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模样，轻快地跑到他的身边。

    「翔，我们成功了吗？」

    大概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当时她的攻击并没有消灭掉凤凰，相反她更是被火焰吞噬了，不过她的状况应该与翔一样，灵力恢復到最佳状态，伤势也全部癒合，大概就是这个缘故才令她得出了成功杀掉凤凰这一个解释。

    翔对于这个情况，其实也仅仅多知道了一点而已，只得苦笑说：

    「这事说来话长，但就结果而言算是成功吧？」

    「呼……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没消失啊……那么，这是什么东西？」

    银听到翔的话先是松了口气，紧张的目光总算缓和下来，然后注意力便转移到翔面前那隻称得上「不可思议」的生物。

    「嗯……是凤凰给我的东西，详细以后再说明，先试试能不能和她交流……」

    翔摇了摇头，望向因为自己的幻想而长有一双毛茸茸猫耳、身穿动漫中十分常见的黑白调女僕服小女娃：

    「那个……你听得懂我们的说话吗？」

    还在缓缓拍着翼，在翔面前上下飘浮着的小女娃，张着那双圆滚滚的眼珠点了点头。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十章：远古的

    「好……好可爱，她叫什么名字？」

    只是没想到银抢在翔前头说话，她几乎就要耐不住伸手去摸一下那女娃。

    「呀……我怎么知道？」

    翔自然没想到银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银那双眼睛简直称得上是在放光。

    「那、那可以叫小菲吗？」

    「小菲？」

    虽然翔不知道原因，但还是耸了耸肩：

    「嘛，只要她不介意的话。」

    就在翔有点不知所措地回答的时候，似乎比起翔，小菲更喜欢银，她已经在银伸出的手附近盘旋飞着，不停地磨蹭着银的手，这也让银笑得很高兴，一大一小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玩了起来。

    「那个，总而言之……小菲，你看得懂那些墙上的壁画和文字吗？」

    苦笑不得的翔无奈地打断二人的玩乐，所幸的是小菲听到了翔的话后便点了点头，多和银稍为玩了一下后，便跟着翔去到墙壁开始以符合其外形的幼女声音解释起来。

    在这之前，翔趁着银和小菲玩耍的空档查看过倒在出入口附近的联合军，眼见她们全都陷入昏迷，幸好的是各人的状况看上去还算稳定，应该还是被凤凰救了，只是不像他与银那般完全恢復了灵力并治疗了伤势，只能算是把灵力补充到仅能维持生命的水平。

    直至小菲解释完最后那段壁上的文字，翔不得不对刚才听到的内容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在旁的银自然没有翔想得那么多，但仅仅是听到那段内容，也足以让她惊讶得说不上话。

    「嘛，总而言之此行的目的达到了，先离开这里吧。」

    就在翔与银一同转过头向出口走去时，却没想到倒下的人当中有个人跳了起来，是极力让自己站起来的琳：

    「不行，我不会让你伤害前辈和师父……」

    只是她早前为了保护其他人已经把灵力耗得七七八八，再加上被火焰烧伤，单是这样站着也显得很勉强，所幸的是刚刚凤凰有给眾人补充最低限度的灵力，再给点时间恢復的话倒可以回復到能正常走动的程度，但也仅如此而已。

    看见琳那认真的表情，翔知道她误会自己要对蓝染或者其他人动手，便微笑地说：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们，只是有点事想解释清楚而已。」

    就在琳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做时，她的背后响起了另一道声音，原来蓝染也已经醒了过来：

    「琳，退开吧。他要杀人的话，之前就有很多机会了。」

    既然是蓝染的命令，琳自是不再多说什么退到一旁。

    而蓝染更是二话不说，再次施展了封灵，这一次封进内里的人仅有翔与银，当然还包括落在翔肩上休息着的小菲。

    自然是蓝染不想有其他人听到翔的话，毕竟她心里也大概猜到他很可能会说一些引起哄动的话。

    「所以呢？魔王，想要解释什么。」

    就算蓝染知道翔当下要杀她真是易如反掌，她仍然没有半点胆怯，相反还是很有气势地说出这番话。

    不过翔对此没有怎么在意，只是耸了耸肩，以平静的语气说：

    「目的没有改变，我只是不想和猎灵少女处于敌对状态。嘛，这一点你已经从琳那里知道了。」

    「那么你只是在枉费唇舌而已，就算你说想要毁灭世界的是「无」而不是你本人所想，但你是「无」的契约者，以及你是全个猎灵界唯一一个男性猎灵者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因为我是一个特殊存在，会令到一直安稳的猎灵界变得不安定……是这样的意思吧。」

    翔苦笑地答了一句，这件事，或者说这个事实他已经多番体验过了：

    「嘛，总而言之，我只是在做我能力所可以做的事，你就当作是听一个路人说故事吧？」

    「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蓝染轻轻耸了耸肩，翔对此笑了一笑才继续说：

    「以下说的内容是从山神族那里遗留下来，就是在战斗开始之前，我提及的那些壁画和文字，或许你不相信吧？我肩上这个叫小菲的小女娃，其实是凤凰给我的，能够看懂那些壁画和文字。」

    「看来你的经歷也真配得上魔王的身份。」

    「嗯……总而言之，先说一下你……或者你们不知道的事吧。那里一共记载了三个要点，第一个是这个世界的起源，第二个是关于猎灵少女的约定，第三个是「无」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嘛，第二和第三点其实有很大的关係。」

    听到这番话的蓝染不禁有点严肃起来，但她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等待翔继续说下去。

    「那么先说起源吧，有一个称为『有』的灵在这个世界中诞生，神一般存在的他为这个世界添加了色彩。包括人类，这个以灵之环维持的美好地球，灵区，各种灵的诞生，想当然还有猎灵者……总而言之一切与灵有关的规则都是由『有』制定的。」

    「嗯……就这样？」

    蓝染显得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实感，当真只能当作是故事来听。

    「关于起源这点就是这么多了，不过有趣的是，随着『有』的诞生，另一个被称之为『无』的灵也诞生了，『无』可不是由『有』去创造，是相对突然出现的灵。」

    「『有』和『无』，而且『无』还是魔王的契约灵……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接下来就是关于约定的事，这也算是猎灵者，不……应该说是猎灵少女，毕竟说不定猎灵少女才是起源，咳咳……」

    翔察觉自己这番话有点跳跃，所以咳了两声之后便回到原本的话题上：

    「刚才说过『有』是创造这世界里一切的灵吧？虽然不知道他创造的原因，但是他至少想要人类过得快乐，只要确定人类不快乐，就会啟动机制，把世界毁灭重铸。」

    「快乐？这种事也能衡量吗？」

    「嗯……不是用人类的标准，而是用『有』对他所创造的世界而定下的标准，那就是猎灵少女的数量。」

    「什……什么？」

    这一下，终于让蓝染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她那紧接着微微垂头沉思的样子，翔觉得她已经隐约猜到背后的原因，不过他还是继续说：

    「原因是人类与灵签定契约时，情感上必须是陷于绝望的状态，但这绝望到底怎样定义就不得而知了，这是那墙壁上的原文。因此越多的猎灵少女，就代表这个世界越不快乐。」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十章：远古的

    「这……」

    蓝染本还想说什么，可是最后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翔则不以为然继续说：

    「然后就是重点，记得我刚才说过的『无』吧？你也已经知道他就是我，也就是魔王的契约灵，至于石壁上还有几个他的名字我就不说了，免得混乱。那个约定就是『有』和『无』之间的约定，一旦猎灵少女超出一定数量，那么『无』就会甦醒，也就是我这个魔王会诞生，把这个世界毁灭掉后重铸。顺带一说，在不知第几轮的世界中，山神正正是被归类为人类中的其中一个部族。」

    蓝染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翔这番话实在有点颠覆了她的观念：

    「你这番话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如果像你所说，这个世界会变成是『有』率先创造了猎灵少女，然后才有那些灵让猎灵少女猎杀，產生额外的灵力以补足灵力的循环，这样听下去不就矛盾了吗？」

    翔对此却是轻松地笑了笑，大概觉得话题总算打开了：

    「不，在我看来，更像是『有』完全注重人类，万一人类陷入绝望，就让灵给他们带来希望，虽然会陷入不得不战斗的困境，但你不觉得……这就像你一直说的守护吗？守护着还在生存的亲人和朋友，那个她们依然留有眷恋的平凡世界。」

    听见翔这番话，蓝染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不想与翔争论这个话题，毕竟她还有一点是肯定的：

    「就算知道这些，你──魔王还是我们的敌人，这一点还是没改变。而且我听到你说，那是凤凰吧？那么『无』不也至少是那个等级吗？你要如何对付『无』呢？」

    面对这样的问题，翔自然是没有办法回答，所以他选择沉默地耸了耸肩。

    只是没想到这时，一直在旁没打扰二人对话的银突然握着拳放到胸口前，一副认真诚恳的模样开口了：

    「那又怎样？总会有办法的！就像现在我们不是找到关于『无』的确切情报了吗？那么再调查一下，说不定就找到他的弱点了！况且，我们还有小菲！」

    喂喂……这和小菲有什么关係……

    虽然翔心里这样想，但是嘴巴上自然不会说出来，但不得不说的是银这番话倒缓和了沉重的气氛，他便赶在气氛转变成尷尬之前接着说：

    「大致上就是这样，最后再说一件事吧。猎灵者之所以全部都是女，是因为『有』参照了自身拥有孕育的能力，而相对的『无』自然就是男了，所以整个猎灵界只有我一个男的，别再用这理由来讨伐我啊。」

    想当然，这句话听起来更像玩笑，不过翔是不理会的了，既然话已经说完，又没办法说服蓝染，便打算带着银以及小菲离开。

    此刻他们还在蓝染的封灵内，只是翔觉得废话太多，索性直接行动起来，他以为蓝染会自动解除封灵，却没想到她非但没那样做，甚至叫停了他：

    「等一下，你把话说完，那我也有话要说……」

    「喔？」

    蓝染的反应倒出乎翔的意料，让他连忙回过头来望向她，她却依然背对着翔：

    「我知道你没操控琳，是她自愿帮助你们的，你应该没想到吧？那条绳子可是依照她的战技所製造出来。」

    蓝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暗示琳知道自己将要承受如何的痛苦，还是选择大喊叫翔别理会她。

    「这个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就别说什么暗话了。你是想我带走琳？」

    翔如此直白的话，让蓝染陷入到沉默中，直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只是翔听到这回答后想都没想，或者说，其实他早已经想清楚：

    「我的答案是不，我不会带走琳。」

    「什么？」

    蓝染大概没想到翔这么决断，终于耐不住转身想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翔在这时唤出了武装并且说：

    「解除掉封灵，我们要走了。」

    「你……你……」

    只是蓝染说不下去，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再加上翔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敌人──她自己亦是一直这样坚持，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去说翔的不是。

    就算是组织的创立人，经歷过大风大浪，一直表现得坚强，此刻却完全想不到任何办法救自己爱徒的她，亦只能默默解开了封灵，然后不再说话。

    回到祭坛中的翔，却是直接朝琳走去。此时琳正一脸紧张，大概是在紧张蓝染与翔到底聊了什么，在封灵内又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不过当她看见眾人安然无恙出现在面前，顿时松了口气。

    琳眼见翔朝自己走来，就像预料到似的，也不等翔来到面前便率先说：

    「翔，真的很对不起，结果还是害你们被抓了……我虽然知道这样很任性，但能够请你让我跟你一起走吗……」

    唉……果然，当初决定帮我时，大概早就有发展成现在这个情况的觉悟，所以才能这般叫我让她跟着，决意离开蓝十字……

    翔心里默默想着，又叹了一口不知道今天叹了多少次的气，然后再缓缓摇头说：

    「不可以，我不能带你走，因为和我这个魔王在一起，就等于与世界为敌，虽然你没听到我刚刚和蓝染聊的内容，但是现在我啊……就算再自大，也不觉得单凭一张嘴巴就可以说服猎灵少女了。被追杀就被追杀吧？在这样的处境下把『无』解决掉，以此证明我的决心，这就是我以后要做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

    翔以比起琳那张认真的脸孔更认真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

    「这么痛苦的事，我真的不想再增加一人了。」

    大概没料到翔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琳不禁愣住，可是翔并没有理会，而是更加凑近了琳，在她的耳边说：

    「你没看见而已，在其他人把你押到蓝染身旁，以及她不得不把枪举起指住你时，她那张扭作一团的痛苦嘴脸。坦白说吧，我想你也懂得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其实蓝染刚才也拜託我带你走。」

    说到这里翔便抽身绕过琳，毕竟那样耳语其实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至少跟在他身后的银会误会就是了。

    而听见这番话的琳，则不禁瞪大了眼睛望向蓝染，她虽然没看到蓝染和翔谈话时的模样，但在她的心里，也已经猜到绝对是蓝染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去求翔带走自己。

    疼爱徒弟的师父，尊敬师父的徒弟，此时彼此的目光似是注定一般对上了。

    蓝染心里知道，毕竟她是看着琳在猎灵界长大的人，自然熟知琳的性格，所以才会放下尊严去求自己的敌人，就是想成全琳。

    琳心里知道，毕竟蓝染一直都在细心指导她，自然清楚蓝染的个性，所以此刻才会这般愣住，感动不已的同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集 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第十章：远古的

    只是翔早已料到这情况，在临别之前对琳说：

    「我知道你在蓝十字是待不下去，但能去的地方也不只是我这里，去当个流浪者……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帮我，就去尝试说服那些你遇到的人吧……」

    嗯……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最好的了。虽然说蓝染想拜託我，大概就是担心琳一个人自己在外面，也许其实她心里也有点相信我，但是无论如何，已经害了琳一次，总不能再害她第二次，这可不是不负责任……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慰藉自己，翔在心里这样想着，与银及肩上的小菲离开了祭坛。

    离开灵界之后二人自然回到断崖的岩壁上，本来他们二人都预料要费一番力气爬回山顶，倒没想到这里早已由联合军的人设置了临时的攀爬工具，倒省去了他们不少力气。

    「呵……银你看看，还真没想到，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日落，现在刚好是日出。嘛，可惜太阳是在东边升起，不过现在这风景也挺有趣不是？我们这里还是灰黑的云，那边已经显得金黄了。」

    银自然也看得到，毕竟她们刚爬上来的时候就是面向东方，只是她并没有之前看日落的兴奋模样，反倒是有点严肃地望着翔：

    「翔……你其实是不是有点心事？不能跟我说吗？」

    看见银以这模样看着自己，实在叫他禁不住苦笑：

    「你对这种事倒是很敏感啊……好吧，反正我已经觉得自己没有事能够瞒住你。」

    翔说完便找了块扁平的石坐下来，银自然也坐到旁边，然后他才说：

    「是因为凤凰的话而推断到的事……银，你还记得当初派洛叫你，要是魔王再次觉醒的话要做什么吧？」

    「嗯……杀了你，可是我根本下不了手，我还是很喜欢你，因为我觉得……你就是派洛。」

    听见银这有点紧张的话，翔只是微笑地说：

    「我知道，我不是想说什么啦。只是现在想来，说不定就连你最后不会杀我这一点都被派洛想到……你不觉得这实在很巧合吗？杰克说凤凰山有『无』的线索，其后才跟我们说有凤凰传说，而这里竟然真的是凤凰沉睡的地方，而且凤凰还是因为与杰克的约定才在这里沉睡……」

    翔说到不禁回想起当时杰克跟他提及凤凰传说的模样，也难怪当时杰克不像平时那般爽快直接，想来就是杰克与派洛串通，要他去找凤凰的。

    想到这里的翔为了撇清这大杀风景的思绪，便微微抬起头，望着橙黄色的光芒正渐渐往他们这里渲染过来：

    「就是有一种难道这样走来，也是那个已经死掉的派洛所计算出来的吗──的感觉吧。你知道的，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喜欢自己做选择。」

    听到这番沉静中带点激动的声音，银不禁稍为瞇起了眼睛看着翔。

    翔回望着眼里只有自己的银，心里的思绪却无法自控地远去。

    接下来恐怕又是要等杰克提供情报，当下也不过是知道这个世界的起源和为什么「无」要毁灭世界，但如何反抗……不，至少勉强还算是知道，「无」拥有着凤凰那般的实力，就不是武力可以解决得了……

    这么说来，就算真的有办法让「无」保持沉睡而无法毁灭世界，「有」所谓的绝望──猎灵少女代表的绝望，代表的不快乐，就这样让猎灵少女不断增加，这个世界又会变成哪一个样子呢？

    好像有点想太远了……

    翔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有点打结，便想放空思绪，让自己稍为休息一下，这时肩头上突然落下轻轻的重量，柔软泛着细微香味的银发弄得他的颈有点痒，是银突然把身向他倚靠，头轻轻挌在他的肩上：

    「嗯……我知道，所以以后我不会跟你说什么地方危险不能去，这样做危险不能做的话，无论想要做什么都会跟着你。」

    这举动对于翔来说已经进入亲密的范畴，令他不禁缩起肩头避开银的依偎，银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甚至稍为坐直了身子，正面对着翔，头微微地垂下不禁直视翔之馀，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比平时柔和：

    「那个……翔，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翔不禁因为银这样的表现而愣住，毕竟在翔的眼中，银可是一个在战场上能毫不畏惧地战斗的战士，平常绝大部份时间也予人一种感觉上冷漠和有点强势的人，对于现在看到她这柔弱的一面，他顿时有点不懂得该怎样应付：

    「啊，儘管说就好，只要我能做到的话，毕竟一直以来你都这么努力。」

    「嗯，你绝对做得到的……能亲我一下吗？」

    什么？

    翔全身一震，张开了嘴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大概是感觉到了翔的反应，银连忙坐直了身子，垂着头说：

    「对不起，不想也没关係，明明说过要从同伴关係重新开始的……」

    「不……不过竟然叫别人亲你，没想到你还真的很大胆啊……」

    银并没有什么羞涩的姿态，相反就像翔所说般很大胆，特别是听到翔这个回答后，意会到翔愿意时，更是微微抬起了头直直凝视着翔，既像等待又是期待。

    「那个，能闔上眼睛吗？别看我这样，可也是第一次……这样被你盯着看实在有点紧张。」

    听见翔的话，银立即乖乖地闔上眼睛。

    翔看着这张漂亮的脸庞，早在银叫他亲自己时，心便怦怦乱跳个不停，但他还是说出那样的话，答应了银的请求，可是来到现在，他又有点想退缩了。

    毕竟就如他所说，这可是第一次啊。

    翔凝视着银那张漂亮的脸蛋，那没有半点紧张，一切都显得自然的表情，脑海中迅即闪过自从成为魔王后一直以来的事情。

    看上去柔弱却实际很大胆敢于把自己想法说出来并加以执行，脑袋不怎么好使却为了替别人分忧而苦苦思考，会因为担心别人而莫名地执着，但只要认真说理便能渐渐理解并体谅，无论提出怎么苛刻的要求都会尽力完成，把自己喜欢的人放在比自己更前的位置。

    这样的人便是翔眼前，依言闭眼静静等待一吻的银。

    谢谢你，就当成是奖励吧──最终，翔那比起银显得乾燥的嘴唇，轻轻落在银发间的额头上。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楔子

    这里是一个环状的房间，直径大约三十公尺，墙壁都是那种充满岁月气息的泥黄色砖块。之所以说是环状，是因为这房间在中心处有一根巨大的淡灰色石柱，上面伸出的石板环绕着石柱成为了上落的楼梯。

    假如站在楼梯旁，不论往上望还是往下望，都能看到一式一样的粗糙灰地砖，一层比一层细小，当然这只是视觉上导致，实际上这里的每一层地砖都是一模一样。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其实还会发现怪异的地方，每一层似乎有着细微的偏差，相差数十层之后，柱子就会遮住理应看到的下方，换言之，这座笔直的塔其实有一点点的倾斜。

    这座很古怪的塔，其主人便是柯罗诺斯，他是一个头发已经掉光，唯有戴上一顶又高又尖的法师帽掩饰的老头子，而且帽子不只是为了头发，似乎也为了他那仅有一百三十公分左右的矮个子。

    只见此时他正拖着那把长到小肚子下方的花白鬍子，面红耳赤地把一个书柜上的古老藏书扫得满地皆是，还似乎没发洩够似的多踩了两脚。

    然后下一个瞬间──不是形容而是真的仅仅一瞬间──他就从书柜前消失，出现在房间的另一端。

    不说在这环形的房间里根本不能直线行动，真要算直线距离也有二十多公尺，更别说这一层已经被他弄得很是混乱，地面全是散落一地的书、卷轴，甚至各种书写工具、傢俱，加上某些已经被破坏得看不出原型的东西，再高速的移动也不可能做到。

    突然在房间另一头冒出的柯罗诺斯，抓起放在长方木桌上、在战乱中唯一生存下来的枯白羊皮卷轴，二话不说就把它撕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直至这时柯罗诺斯才停下来，气喘喘的他总算从一连串的破坏行动中停下来，扫视了这像是被颱风扫过的房间一遍，他那脸颊依然红通通的鼓起来，那把长得不知留了多少年的鬍子也似是被怒气激得微微鼓动着。

    就这样过了几秒，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就消失了。

    在他消失的同时，房间里的一切也变回最初的模样，也就是颱风未曾出现的正常模样，异常的整洁，所有东西都完好地待在本来放置的地方。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一章：幼女

    二○一二年七月二十八日早上七时半，距离翔与凤凰会面已经两个星期，他们此刻早已离开东方，来到西方的义大利，拥有「水都」之称的威尼斯。

    更准确的说，他们只是在这美丽都市外约莫四公里的海上，乘坐的是一艘大型邮轮。

    翔那件深蓝色的高领大衣正随风飘扬，在他身旁并肩坐着的自然是银，此刻他们在邮轮最顶层没有开放的地方上，银眺望着仅能看出轮廓的水都，轻轻摇着腿，其银色的柔顺长发也是随风而飘，在朝阳的淡金色光辉中闪闪发亮。

    只是在这应该让人打起精神的清爽早上，他们二人都像是睡眠不足的模样，而且身体也确是显得无力地互相依偎。

    「那个……小菲，你就不要吸了好不好？痛也就算了，我的灵力也没剩下多少了啊……」

    翔说话的对象，是那伸出了小巧可爱虎牙的巴掌大小生物，身为凤凰眷属的小菲，因为受到翔的想像影响化成了女僕猫娘的模样，还有一双小小的黑色羽翼让她可以自由飞翔。

    听到了翔的话，小菲还是用力多吸了两口才把虎牙从翔的颈项拔出，满足地舔了舔嘴才答：

    「哎呀呀，我也不想的呀，毕竟我也是灵，得靠灵力维生嘛。」

    说完后她也不理会翔，轻巧地飘落到银的肩头上，磨蹭着那白滑的脸颊：

    「况且你们落到现在这个境况，还不是你的判断错误。」

    翔哑口无言，因为小菲以简洁的方式说出了导致目前情况的原因。

    两星期前凤凰山一事结束后，翔果断与银离开蓝十字的灵区，然后因为杰克被蓝十字那边盯上的关係，无法提供重要的情报，因此一时之间也没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在考虑到银的愿望以及魔王诞生对猎灵界的影响，翔决定乘坐邮轮躲到大海，以威尼斯作为目的地，在邮轮经过的地方猎灵来补充必要的灵力，期间则仰赖杰克之前交给他们的通讯器，连结上也是杰克提供的一个猎灵界资讯网，藉此关注猎灵界情况。

    猎灵界目前情况算是没超出翔的预计，毕竟蓝十字当时就成功组成了结合三个组织的联合军，世界其他地方的组织根据蓝十字上传的报告，迅速组成了由少数精锐结合而成的高机动性小队，一旦发现魔王的踪跡就由最近的小队监视甚至纠缠，等待其他精锐支援。

    知道这一点的翔，便不敢与银在港口附近大肆猎灵，只进行保守的猎灵来补充最低限度的灵力，其结果便是像现在这般，到达威尼斯这个终点时灵力已经所馀无几了。

    虽然看到整个猎灵界的行动让翔不禁有点不安，但是他也找到了让他安慰的消息，那便是琳虽然被蓝十字驱逐出组织，但是对外宣称的原因并不是背叛猎灵界或者投靠魔王之类，而是违反了蓝十字的规条，即以属于个别组织内的违规来处理这件事，换言之琳虽然在蓝十字待不下去，却不至于会被猎灵界追杀。

    想到这里翔实在耐不住打从心底冒出微笑，直觉超乎常人的银似乎也察觉到而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快看，已经差不多要到码头了，你一直很想来一次的地方终于来到囉。」

    银对此并没有多想，而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细长的灰银色眼睛不自觉地稍微睁开，涌满心中的喜悦。

    虽然翔自己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但是心中的激动自然不可能与银相比，毕竟银成为猎灵少女的愿望就是想要踏遍世界。

    威尼斯人口不多，虽说是个中型的灵区，不过四面环海的关係对猎灵少女来说不太适合作为据点。饶是如此，应该也不至于没有主人才对……

    翔只是把这个疑虑藏在心中，毕竟当初看上威尼斯，就是因为这里没有成为任何猎灵少女组织的据点，就算再多疑，利用通讯器在猎灵少女专用的情报网搜集资讯也得不到答案。

    就这样，二人在朝阳的照耀下，乘坐的邮轮终于抵达有名的水都威尼斯。

    ※

    二人没待邮轮停泊好就率先跳到码头，毕竟不论是翔那身和角色扮演无异的轻战士衣装，还是银那身灰黑色主调的水手服，都实在过于惹人注目，小菲则因为是灵的关係普通人根本看不见。

    二人敏捷地躲过往邮轮接近的工人，依赖各种建筑或游览车掩护快速地朝着市区移动，不多时已经离开海港，步入海弯的民居地带。一眼望去全是那种清一色以泥红砖建筑成两层高的三角屋顶楼房，一排四至五家併列在一起，相隔一条行车路后又是一排。

    这种朴素的建筑，在水都之上似乎又多了一层愜意。

    二人来这里可谓没什么目标，特别是对银来说当成旅游也不错，翔则多了一个不会容易被猎灵少女盯上的原因，但无论如何，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他们，也不急着进入市区猎灵，而是驻足稍微欣赏一下风景。

    比起在邮轮上眺望这海上都市，站在都市眺望无际的海景有着格外不同的感受。迎面扑来的拂晓之风，略带点冰冷却有醒神作用，全身不自觉泛起舒爽感；散落在海面上的阳光犹如满盆的金子，让人不禁惊叹。

    虽然很多地方都能够站在海岸边看朝阳，可是只有置身在水都时，才会真正体会到那一种「只有这里才能感受到吧」独一无二的感想。

    就在这美好的时刻，二人突然同时回身盯向斜上方，也就是泥红色民房的屋顶上──

    那里站了一个人，加上被困进封灵内的剎那不适感，那人毫无疑问是猎灵少女。

    这里不是没有主人的吗？而且不说这个，竟然是……幼女？

    数个疑问顿时涌上翔的心头，最后的疑问其实在他心里有一瞬间思考过到底该用「小女孩」还是「幼女」来形容，但因为站在屋顶的那人有着一种与外表不符的特异感，最后才选择「幼女」这种听上去较不普通的名词。

    此时翔与银的警戒心提到了最高，只是因为对方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仅是站在高处睨视二人，所以才没有急着亮出武装。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一章：幼女

    没错，身上的确有灵力，但那外表不会太奇怪了吗？难道说是新人？

    翔有这样的疑问自是理所当然。猎灵者之所以被统称为猎灵少女，除了因为魔王以外的猎灵者都是女性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她们的外表都会停留在少女的模样，一般是十四到二十岁的样子，其理由是这年龄的「身体」能让灵力处于颠峰状态。

    只是目前那恐怕仅一百一十公分左右的「幼女」，其外表毫无疑问只有八、九岁。先不论那茶色带点自然捲的短发，单是那稚气满满的小圆脸就足以让人如此定夺，淡金色的水亮眼睛不过是更突出了这部分而已。

    至于那一身整洁的白色长袖厨师服，钉上双排的湖蓝色钮扣，衣岭系上红色的领巾，这样毫无疑问是个厨师的衣着，即使给人再专业的感觉也无法改变「幼女」的形象，最多也只会被当作「幼女厨师」，更别说因为厨师服很明显衣不称身而把下襬改成裙子的模样。

    翔在心中没有一刻停止过思考，虽然想了很多无关的事，但也确实要考虑眼前这个「幼女厨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有着什么原因，并且为何要施展封灵困住二人。

    毕竟，翔与银此刻都处于飢饿──也就是欠缺灵力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进行任何战斗。儘管在这封灵之内「生物」等级的灵出乎意料的多，必要时可以且战且猎来补充灵力，但避战还是首要目标。

    从翔与银注意到「幼女厨师」开始，双方其实不过对峙了十多秒，而她亦终于张开了小巧的嘴巴，露出皓白的乳齿以那年幼独有的略尖嗓音说：

    「不知道魔王来到这水都，有何贵干？」

    她的语气和她的外貌不同，非但有种成熟的味道，更似是上位者对下位者一般带有命令的感觉。

    翔倒没有太在意这点，只是轻轻咬牙，想当初在凤凰山还能够考虑偽装成契约灵是因为他的身分尚未曝光，现在他的外貌可是猎灵界资讯网中高踞热门排行榜的其中一个情报。

    「如果我说是来观光呢？」

    细想了一下后，翔决定尝试扯一些不相关的话，想要藉此从对方的话中找出重要的线索。

    「嗯，这样吗？那么我会推荐你们先到圣马可广场，毕竟那里算是来威尼斯观光必到的地方，喜欢甜点别忘了可以在那里吃冰淇淋，喜欢动物的话就买点乾粮餵鸽子，想休间地待一会，在河道边的露天咖啡厅会是不错的选择。」

    「啊？」

    翔虽然有所准备，可是面对这样的回应，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倒是在他旁边的银不住地认真点头，一副「原来如此，得记下来才行」的模样，就连小菲也在那边重复唸着「冰淇淋」。

    他实在搞不懂目前的情况，虽然内心的紧张缓和了一点，但这也可能是对方让自己放下戒心的手段。

    「果然，你和那……最后的魔女是吧？完全不懂这里的情况。」

    「那个……」

    既然对方一副不打算动手的模样，这也算是翔乐见的事，便打算藉此重新打开话题。

    「总而言之先跟我来吧，你们两个不是肚子饿了吗？这里可不能随便猎灵。」

    「幼女厨师」说罢便不再理会二人，直接往另一家屋顶跳去，朝着市中心的方向移动。

    翔不禁与银对望了一眼，后者轻轻点了点头，无疑是一如以往「交给你决定」的意思，翔在心里思量过后，还是决定从后跟上。

    眾人毕竟是猎灵者，此刻又在封灵之中，所以移动的方式毫无顾忌，直接在房屋的楼顶上飞奔，遇上水都特有的大量支河也是轻易就能跳到对岸，不消多久便已经进入有名的倒「s」形大运河，来到这水都的中心地带。

    大部分的民房和商店都是低层的建筑，加上又是清晨，视野自然良好，翔与银已经望到不少特色各异的建筑，着名的教堂或者鐘楼等等自是地标，唯一无奈的是他们二人其实分不出它们各自是什么，只是凭藉外观感觉到是特别的存在，名字又或者歷史什么的根本完全不知道。

    这样想着的翔悄悄望向心神已经放在四周的银，却完全感觉不到她有自己心中那无谓的苦恼，或许对她来说，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能够亲自踏足、亲眼目睹，就已经很足够了。

    就这样因为分辨不出地标，二人也不知道领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幼女厨师」到底打算去哪里，只能从后默默地跟着。

    其实从海湾地区离开，他们仅花了五、六分鐘就移动到卡纳雷吉欧区，停在一处面向大运河，与河道距离不足十公尺的小咖啡厅。

    「幼女厨师」什么都没有解释就兀自步入店内，落到地面的翔与银则环视了四周一遍。

    这里主要都是橘或泥红砖建成的长方形民房，底层则像是眼前这家咖啡厅般能够用作营业的商店。岸边还停泊了数艘小船，一看就知道是威尼斯有名的贡多拉（此地特有和最具代表性的传统划船）。

    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身为魔王的翔，似乎也耐不住地停步感受拂过河水、扑到脸上的凉风。

    银自是不用说了，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分，双眼盯着全都统一漆成黑色的贡多拉，然后轻轻眨着眼睛拉着翔的衣角，这样的举动叫人无法抗拒。

    「嗯，之后吧，眼前还是得先弄清楚这座水都是怎么一回事。」

    「嗯！」

    伴随银那不自觉就会把人杀死的笑容回应，以及小菲对此已司空见惯的「拿你们没办法」的摇头表情，二人进入了小咖啡厅，而封灵亦随之解开。

    之所以要特意加上小，是因为这里连那种高脚小圆桌的二人座位也没有，进到门后就是一条笔直的路，能直接走到店的最深处。右手边是随便掛了不知名画作的木纹墙壁，左边则是与走道平行的吧桌，六张三脚小圆木椅反映出这店仅能容下六名客人。

    翔与银分别坐上中间的椅子，小菲也从银的肩头落到桌上，而直至坐下来他们才察觉，这桌椅的组合实在比一般的矮太多了，要不是如此，大概会连一直站在内里的「幼女厨师」都看不见。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一章：幼女

    「那个……」

    翔依然想保持主动，率先打开话题。

    「叫我厨师就好。」

    稚嫩的嗓音随即打断了翔的话，就在他稍微迟疑的瞬间，彷彿猜到他迟疑原因的厨师便已经接着说：

    「没什么好在意的吧？名字不过是用来分辨个体，反正你叫厨师我就会应，那么其他的字就是多馀的。」

    「呀……是这样吗？」

    翔其实在心里也有一点认同，不过总觉得要是这样的话会有哪里怪怪的。

    「就是这样。对了，蓝十字那里不就有个被称为『海神的眷属』的蓝染吗？那么遇上她的时候，到底该叫她蓝染还是这个麻烦的外号？还有那个被放逐了的琳也有个『绝对封锁』的外号。真是麻烦死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干嘛有那么多别名。」

    听着发连珠炮般的牢骚，让翔有点汗顏，只是他心中的疑问也随之减少，至少他目前已经肯定这个人并非等间之辈，她清楚知道目前猎灵界的情况，却仍然像现在这般和自己普通地交谈。

    至于厨师则是继续自顾自地摆弄着掛在墙上的厨具，一面准备食材一面说：

    「翔应该是亚洲人吧？那么银呢？有没有什么不吃，或者什么想吃？」

    虽然话题转得太过突然也让人困扰，但是重点还是在「吃」这件事情上。

    猎灵者是不需要食物的，这不代表他们不能吃普通的食物，但吃普通的食物对猎灵者根本无益，甚至为了分解食物还会消耗一点点的灵力，儘管很多猎灵者都会为了享受美味而花点灵力就是了。

    可是目前翔，特别是银的灵力处于即将耗尽的状态，这时候根本不可能为了馋嘴而耗费灵力，这才是真正让二人困扰的地方。

    大概就连厨师也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停下手回转身来望向二人：

    「我听蓝染说过，魔王的脑袋很不简单，既然你会跟着我来到这里，不就心里有数了吗？」

    翔不否认地点了点头，毕竟就是一些简单的推论。

    猎界灵的情报网上可谓包罗万有，细小至只有小猫两三人的组织，只要有登记或者有人确认过都会在上面留有记录，可是就是偏偏威尼斯这座水都什么都没有，没有普通的情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报，这个地方就连「主人」都没有。

    甚至会让人有一种，威尼斯在猎灵界根本不存在的错觉。

    儘管翔只有想到既然这里没有「确实」的主人，来这里说不定可以避免入侵其他有主人的地方而导致行踪被发现，便决定与银经海路来到这里。

    可是此刻再要他说，说不定他背后其实有某种直觉，觉得这里藏有不简单的地方。

    再加上厨师在见面时提到「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及「这里不能随便猎灵」的话语，翔已经可以确认这里的特殊性了，亦因此才不考虑厨师的邀约是陷阱。

    这是翔理性方面的想法，但最后决定「应邀」这种高风险行动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感觉也说不定。

    对危险充满戒心的银，除了在一开始厨师突然出现并使用封灵时有所反应外，之后却再没有任何抱有戒心的表现。

    和琳的时候不同啊……当时遇到琳，银就像是螃蟹一般竖起了螫，刚才遇到厨师之后却没有反对我，又是女性的直觉吗？不，还是因为当日在凤凰山上答应我以后不再阻止我，只会追随我的话？

    在脑海中胡思乱想起来的翔早已经偏离本来的话题，没察觉到银已经侧着头凝视着自己，正在犹豫是否要唤他。

    「咳咳。」

    倒是又开始准备食材的厨师耐不住轻咳了一声：

    「既然你已经明白这座水都的特殊，那么解释起来也简单，刻意把情报封锁起来的威尼斯，在猎灵界被少数知道内情的人称为『幻梦之都』。」

    「幻梦之都……」

    翔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这名字的意思，但是他很快就把这个名字联系上他一路走来发现的现象，毕竟他们从海湾地区移动到这小咖啡厅的时候都是处于封灵之中，在进入市区之后灵大幅度减少，甚至几乎察觉不到任何灵的存在。根据厨师所说的「不能随便猎灵」，加上没有猎灵少女组织驻守，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寻常。

    厨师似乎也猜到翔这一个想法，一面打鸡蛋一面点头说：

    「这座水都严禁战斗，在这里大量的猎灵少女都受到保护，只有我可以猎灵，其他人要是在这里亮出武装或者使用封灵，都会被驱逐出去。」

    听到这里翔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立即就產生了多个疑问：

    「等一下，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应该还有其他人在监视这座水都不是吗？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吧？」

    翔的意思很简单，就算厨师接受他这个魔王存在，其他人大概不可能，况且他其实也不懂为什么厨师能够在刚见面时就接受自己。当然，所谓的「猎灵少女都受到保护」其实也让他很在意。

    「你的想法有点跳跃呢。你的第一个问题应该是：我为什么会在港湾那里出现，确认我只是碰巧去那里而不是感觉到你的存在，接下来才应该有你刚才的提问。」

    翔并不否认，而且甚至感到高兴，和这种人对话实在轻松得多，而且这其实也等于厨师并非感觉到魔王的灵力而来，只是凑巧出现在那里。

    这也代表要是有其他人在监视，应该也没察觉到他这个魔王来到了这水都。

    不过这可害得在旁边一直努力聆听的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一直处于状况外而兀自焦急，还偷偷问过小菲，可是后者表示完全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一章：幼女

    回过神来的翔注意到了这点，只得对着银苦笑地说：

    「那么重新整理一下状况吧。我和你一路乘坐邮轮到这里都没有被猎灵少女发现，与眼前这位厨师遇到只是碰巧，她大概是在去猎灵的路上。」

    这样的说明状况过往已经发生过不少次，所以每当翔稍微停顿，银只要明白就会点头示意，不明白就会立即询问，确定银听得懂后翔才接着说：

    「然后是这座水都严禁战斗，只容许厨师猎灵，当然只有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控制，或者说维持这个规则，所以背后应该还有一群人，甚至一个组织在这附近准备随时支援。

    「按照地理来说，应该就是在梅斯特雷，也就是威尼斯和义大利本岛连接的地方，那里的主人是很有名的『白夜骑士团』吧？」

    银侧了侧头，仔细思考起来的时候，却没想到已经准备好食材、正在热锅子的厨师同意地搭起嘴来：

    「这分析正确，准确来说，这里是由我来管理，需要力量的时候就让他们来帮忙。话是这么说，但要是知道魔王在这里嘛……」

    看见银又听得混乱而开始慌乱起来，视线不禁在二人之间不停游走时，翔只能轻轻摸了摸银的头：

    「不用在意厨师的话，简单来说我们身处的情况没变，一旦被发现就会被通报到整个猎灵界就是了。」

    「喔……总之接下来小心别被发现就对了？」

    「对，这是这样。最后的问题就是关于厨师了，说这里有大量的猎灵少女受到保护，但猎灵少女需要灵力才能维持生命，只是在这水都内又不能猎灵，换言之，就算再怎么不可能，厨师必定是有办法帮助其他人回復灵力。」

    翔说完后他与银的目光自然放到把冷饭和配料开始炒起来的厨师，她也像背后长了眼睛注意到似的回应：

    「能力方面就像你说的，这座水都内所有受保护的猎灵少女，只要缺少灵力就会来我这里吃饭补充灵力。顺便解答你心里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是为什么让你坐在这里──因为饿肚子的人是不分魔王还魔女的，就是这么简单。」

    翔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禁错愕地望向银，银却是一副很是理解的模样不停地「嗯、嗯」称是，让翔不禁哑然失笑，想起在邮轮上她饿肚子时的赌气胡闹。

    「所以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帮你，魔王。对我来说这种猎杀魔王的游戏我也没兴趣就是了，况且这座水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应该也和你在做的事无关吧？所以请你们吃完之后，在这边观光一下也没关係，但请勿做任何和灵有关的事，相信不该做什么也不用我多说吧？不然我会很困扰呢。」

    就在厨师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时，食物也已经烹调得差不多了，一股很清淡的香气扑鼻而来，虽然还看不见，翔心里却已经知道当中有什么了。

    只见厨师双手各拿着一隻锅子轻轻一翻，金黄色像是反过来的小艇子乾脆地落到椭圆的碟子上，两客蛋包饭同时完成。

    一般人自是不可能嗅得出那种蛋香，可是其中一客的蛋明显是处于半生熟的程度，才刚成形的蛋还渗着像流沙般的蛋浆，这是翔最爱的生熟程度，再加上厨师烹调的食物能够恢復灵力，当中自然也有灵力，所以会让猎灵者垂涎三尺也是理所当然的。

    翔知道不可能那么巧，肯定是刚才厨师问银要吃什么而自己在分神时，由银说明的，当下他不禁朝银投以感激的视线，却看到银已经双眼闪亮亮地盯着正在添加蕃茄酱和香草的蛋包饭，这才想起银最喜欢的食物也是和蛋有关的蛋包饭。

    真是的……不过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厨师刚才那番话也明确表达出，别深究这座水都，也不要去尝试揭开她的秘密……吗？

    看见银天真得活像小孩的模样，实在让翔不禁联想到厨师的幼女外表，可是还没来得及细想，他便感受到一股略为冰冷的视线投射过来，厨师那像是看穿了自己心中想法的寒意突然从背后冒起。

    翔连忙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伸手接过厨师递来的那一份半生熟蛋包饭时，却没想到那浅浅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对此翔当然在意，没注意到这点的银则满脸幸福地开动了。

    应该不是食物有问题，那会是什么事吗？

    此时翔已经接过食物放在自己面前，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动，又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去问，毕竟厨师正微微低头似乎在自言自语着。

    就这样迟疑了一会，连银也注意到这微妙的情况时，厨师才似是下定决心，终于开口：

    「你能伸出一下食指吗？哪隻手都没关係。」

    「嗯？可以是可以……」

    虽然翔弄不懂为什么要那样做，但心里猜到这应该和刚才传食物给自己时她的异样有关，所以还是照着做了。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当右手的食指伸出，她把头靠近之后所发生的事。

    厨师什么都没有说，张口就咬了下去。

    并没有很用力地咬，就是咬破皮的程度，然后不停吸吮着。

    停下享受美食而转头望过来的银，当下就被吓得整个傻眼，彷彿那些漫画动画一般，整个人都白灰化了。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二章：死后

    「可恶！那里是我的专属位置耶！给别人使用过我以后怎么办啦！涂消毒药水可以吗？不，还是用凤凰真焰烧掉然后等新的长出来好了……」

    「怎么会这样……平常看见小菲吸得那么开心，本来我也想要吸一次来着，怎么会被别人抢先了啊……我不是第一个吗……」

    就在小菲完全没自觉地说出极度危险的抗议、银一副失神傻掉没发现自己也说出了会让人误会的心声，而翔陷入进退两难的终极危机时，厨师总算松开了小嘴。

    厨师完全没理会三人，她此刻就像被抢走了糖果的小孩子，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翔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收起了手，对于鼓起腮子的小菲及像是心碎掉的银，也只能轻叹一口气，还是把精神放到了厨师身上。

    本来低头轻咬着唇的厨师，立即就感觉到了那在踌躇该不该发问的目光，约莫过了数秒，她稍稍吁了口气，以较小的声音说：

    「柯罗诺斯。刚刚给你碟子时与你的灵力有一瞬间接触，然后嚐过你的血，也就是灵力之后，确认了你的体内有柯罗诺斯的气息。」

    「柯罗诺斯？」

    翔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很想吐槽因为是厨师所以能够透过品嚐来获得情报的事，但还是把思绪集中在目前看起来很凝重的话题上，拚命翻动着脑海里的记忆，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的内容。

    厨师微微摇着头，弄来了一张高脚圆木椅，轻轻跳到上面，坐着比站着还要高，她大概没有这样的自觉，只是轻轻吁了一口气，一副显然是有一番颇长的话要说的模样：

    「那被称为小菲的灵，应该是凤凰的眷属吧？既然你连凤凰都见过了，应该对这些不陌生才对。柯罗诺斯就是在希腊神话中代表时间的原始神，以猎灵界来说，就是上古之灵。」

    「代表时间的上古之灵……等一下，你也和上古之灵有关係？」

    听到翔的话，厨师的不快又多了几分，情不自禁地低声唸了句「我讨厌用关係这两个字」之后，才以更不爽的语气说：

    「他是我的契约灵。抱歉，这个话题就先打住，重点不是你身上为何有他的气息吗？」

    厨师的话的确说到了重点，翔完全没有关于柯罗诺斯的记忆，身上却有他的气息，这一点无论怎样想都很矛盾。

    「嗯……说出来应该无妨，你应该知道前一代魔王是派洛，而我则是他的后继者，自称为翔的现代魔王，似乎因为『无』，也就是我的契约灵的关係，把他的能力和记忆都转移到我身上，不过记忆方面都是些混乱的碎片。」

    翔因为知道自己的过去，所以心中对此并没有多大鬱结，甚至在知道柯罗诺斯是上古之灵后，立即就联想到是那个超乎想像的派洛所做的事情了。

    可是厨师却摇了摇头，以肯定的语气说：

    「记忆转移，甚至能力转移这种事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毕竟是魔王的契约灵──那想要毁灭世界的灵，是我们无法想像的吧。但是根据我的能力，那股柯罗诺斯的气息是不可能转移的，那是根深在你的体内……换个说法，是柯罗诺斯在你身上做了些什么，导致你的身体自然產生出那股气息。」

    「这……」

    翔答不上话，因为他心里明白厨师话里所指的意思。

    厨师没有把话挑明，毕竟就像当初她所说，她并不是在帮他，只是觉得此刻运用自己的能力去帮翔补充灵力，那么自己就有责任提醒翔吃了食物可能会產生的后果：

    「因此我劝你还是别吃比较好，会发生什么事我想你已经猜到，建议什么的也不用我多说吧。」

    翔默默点了点头，他猜测厨师所指的建议，应该就是别吃她煮的食物，等待银补充完灵力之后，立即离开这个水都去别的地方猎灵。

    至于会发生什么事，那也是很明显。按照目前所知道的事，就能推断出过去翔是以自己的身分遇见过柯罗诺斯，并被他在身上动了一些手脚，而翔此刻却没有这段记忆，换言之要是吃了这些暂时称之为「带有柯罗诺斯力量」的食物，说不定会勾起一些关键的事情。

    想当然，根据翔的推想，事情远远不止如此……

    大概是因为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也许是因为感觉得到翔内心的变化，银这时看似是忘记了刚才那沉重的打击，改以柔和的眼神凝视翔。

    她没听懂二人之间的对话，准确来说应该是没听清楚，但对她而言这点大概并不重要，她只知道翔现在陷入了一个复杂的状况而纠结着。

    银伸出了手，轻轻搂住翔的手臂，微微仰起的头望着他，不需要任何言语，这样就足以表示她的心意。

    只是翔却缩开了，因为他的脑海不自觉地映出过去的记忆，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抱歉……」

    翔低声地说，甚至称不上是低声，只能算是哽在喉咙的声音，更像是对自己说一般，双眼亦避开了银的目光。

    银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想到翔没有看着自己，又缓缓地补了一句：

    「不要紧，别在意。」

    这短暂的互动厨师自是看在眼里，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不望向二人，倒不像是尷尬或者怕自己妨碍二人，而似是回忆起关于柯罗诺斯的事。

    气氛渐渐变得古怪，各自都不知道该怎样行动的时候，划破这气氛的人是轻轻拍着羽翼落到翔面前的小菲，她没说什么便直接拿起比她自己还要大的汤匙，舀起一大口蛋包饭咀嚼起来。

    「嗯……柯罗诺斯吗？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离开隔离现世的灵界，但他的力量既然残留在你身上，恐怕和时间这方面脱离不了干係。不过我实在不太懂，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小菲……」

    翔与银不约而同地喊出了这女僕猫娘的名字，语气却截然不同。

    银偏向有一点点怪责的意味，也就是像在叫她别多话的感觉；而翔则是有点无奈，像是哑巴吃黄莲一般无法说出来。

    也不知道该说是有默契还是怎样，同时喊出相同的话语，让他们也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

    细长的灰色眼睛并没有什么复杂的眼神，也没能看得出当中蕴含什么话语，只有很单纯，没什么他念，就这样直视着。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二章：死后

    翔终于叹了一口气，一口很长、很长的气。

    「说得也是，终是要面对，况且不吃也白费了厨师一番苦心，那么我不客气了。」

    从厨师那里接过新的汤匙，舀了一口，闔上眼睛细细咀嚼，然后又舀了一口。

    不得不说，真的很美味，虽然因为连串的事情而有点冷，但那半生熟的软绵绵蛋质以及沾上蛋浆的番茄炒饭，搭配酸甜适中的茄汁实在好吃得难以形容，还有那混入了碎鸡肉所增加的咀嚼感……

    即使是在这个时候，翔还是不禁在心里產生这样的感想，就足以证明这看上去简单的蛋包饭的确很美味，心情再复杂也无法遮盖吃到美食的喜悦。

    与普通食物不同的是，这一次食物并不需要灵力去分解，反倒它们会自行融化，接着加快了灵力原本在体内流动的速度，在不知不觉间，灵力的量就增加了。

    就在这前所未有的体验中，翔察觉眼前的一切渐渐变为褐色，握着汤匙的手竟然不住发抖，想要稳住也使不上力，紧接而来的是雄浑的铜锣敲击声，一道又一道敲击声就像强力的波动震撼着他的脑袋……

    ※

    这里是……

    脑袋的剧痛缓下来，总算能够思考的翔，却被眼前的景色吓得愣住。

    他身处的已经不是那间小咖啡厅，而是一片被绿洲围绕的沙丘，不论银、小菲还是厨师都不在身边。

    翔很快就冷静下来，走向这沙丘上唯一的「异物」，那是一个躺在地上，左胸口被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正不停地把身边的沙染红的青年。

    只是当翔走到这青年身边、看到他的样貌时，他再一次被吓得愣住。

    因为翔认识这个人。

    就在这时，翔身后突然有一道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

    「派洛，没想到你真的会自杀……人类吗？果然比上一个现世更好了，可是还不够……约定就是约定，要是进入下一个现世，多一些像你这般即使被别人伤害也甘愿牺牲的人，说不定我就不会再醒来了……」

    翔在听着这番话的时候，心里顿时涌起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声音差不多能够算是机械一般毫无感情，但话里的意思却隐约给人一种悲伤的感觉。

    翔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因为它的声音早已烙印在脑海里，它就是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无」。

    翔默默在脑海里复述这段话，他肯定「无」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也不似是向躺在地上随时会消失的派洛说话，那么就是在自言自语了。

    等一下，在我觉醒成为魔王后的那些记忆碎片里，派洛死的地方的确和这里很相似，不……按照目前情况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不过在这个时间点派洛已经死掉，因为我没有之后的记忆了……

    翔决定暂时放弃分析「无」那一番话，只把它默默记在心里，因为目前的情况实在太诡异了。

    在心里下了决定的翔随即走到「无」面前，此刻的「无」是个看上去像小孩子的黑色光团，连脸都没有，看起来实在有点骇人。

    完全没反应，也触摸不到，那么应该可以确定这里是某人的记忆吗？毕竟派洛死了就不可能是派洛的记忆，眼前的「无」和派洛应该是某人的记忆，而我就像个不存在的第三者在看这段记忆，毕竟「无」没有看见我。

    就在翔于心里下着简单的定论时，他看见「无」走到派洛前，轻轻碰了派洛一下后，「无」与派洛便直接飘到空中，紧接着便加速不知往哪里飞去。当下翔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没反应过来的他却已经无法自控地紧随其后在空中飞翔。

    这旅程并没有多长，因为那速度实在太快了，虽然以翔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有什么物理规则可言，但当人感觉到自己的移动速度快到那般不可思议，并且持续至少一分鐘以上时，就连翔也实在招架不住那种虚幻的感觉。

    毕竟这不是搭乘什么超快的交通工具，而是实实在在的，体会自己是在以「肉体」进行移动，真要翔说的话，他觉得自己比较像是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因为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停下的地方是一个连就算没有亲自来过也能知道所在的地方。

    一座在翠绿草坪上、与大教堂比邻的斜塔──在义大利非常着名的比萨斜塔。

    义大利吗？还真凑巧啊……等一下，我记得银提过，她和派洛当初躲避但还是被发现的地方是名为百慕达三角洲的灵界才对，所以我刚刚是从那里飞到这里吗？为什么「无」要带着派洛来这里？该不会……

    随着脑袋把不同的事件串连起来，翔心中泛起了越来越浓烈的不安感，就在他暗叫自己冷静下来时，「无」与派洛已经一同飞到了比萨斜塔的顶部，待了数秒后就消失不见。

    灵……灵界？

    翔才刚起了这个念头，他身边的景色也在转眼间改变，给人一种舒畅清新感的草坪已经变成肃杀的黄沙之地，不论是大教堂或者其他建筑全都消失不见，唯独一座塔剩下来，却也不是比萨斜塔。

    要翔找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来形容这座塔，那么铁定就是「通天塔」这三个字。以泥黄色砖块搭建而成的巨塔高耸入云，流露出一种久经岁月洗涤的磅薄。

    翔心里不禁有点怀疑眼前这座该不会就是被称为「巴别塔」的巨塔，毕竟就连传说中的凤凰，又或者北欧神话的柯罗诺斯都存在，那么其中一个灵界是「巴别塔」也没什么好意外了。

    就在翔脱离不了冒险的本性而联想到别的事情时，他的身体也自动跟随着派洛与「无」，一同进入到这通天塔之中。

    当翔意识到自己进入塔中之后，立刻便环视四周，确定自己身处于直径大约三十公尺的环形房间里，中央位置是一根贯穿楼层的淡灰色大柱，上面伸出的石板就像阶梯一般有着向上以及向下的路。

    翔还来不及仔细确认，就立即被一把充满中气的粗嗓子吸引住：

    「你……你是『无』？」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掉光，花白鬍子长到小肚腩下的老头子，他头戴一顶又高又尖的法师帽，即使加上差不多二十公分高的帽子，他的身高恐怕也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

    就是这样的一个矮老头子，没声没息地突然出现在派洛与「无」身前，因为刚才翔正打量着楼梯，所以他肯定那老头子并不是从楼上或楼下走来这里，而是突然就出现的。

    「嗯，是我。柯罗诺斯。」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二章：死后

    柯罗诺斯……这老头子就是柯罗诺斯！

    虽然翔在刚去到比萨斜塔外时就已经隐约猜到，可是当真正发生的时候，所带来的衝击感还是不能小覷，尤其是这发展确实是他脑海中预想里最坏的。

    就在翔的心情逐渐变得沉重的时候，老头子柯罗诺斯蹙起那双白眉，目光游走于「无」与派洛之间。

    「他是魔王？」

    「无」直接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柯罗诺斯似乎已经理解一切，毕竟「无」的出现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过去无数现世的毁灭都是由「无」甦醒开始，打从他诞生以来就见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就算你是『无』也不能叫我做任何事，何况哪能做那种事！给我离开这里！」

    「你不也干过『那种事』吗？」

    「无」的声音依然是那种不带起伏与情感的机械音，但这番话很明显带着威胁的感觉。

    「你……你……你！与你何干！我自会想办法摆平！」

    柯罗诺斯立即就被气得脸红耳赤，甚至跺起脚来。

    「想办法？如果有办法你就不会二百多年来……」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时间？你应该在沉睡才对……」

    「这个叫派洛的人类有点麻烦，我当然得准备周全，你又不是不知道与我签订契约之后就是某程度上与我共生，他可是在你们上古之灵的阶级之上。」

    「嘖……」

    柯罗诺斯气闷得别过头去，「无」则只是平静地待着，过了一会后，柯罗诺斯才呕气般回过头来面对「无」：

    「没用没用，就算是你，也没办法解决我那件事，根本解决不了啊！『有』为了阻止现世被扭曲而设下了规则，一旦上古之灵离开用来隔离的灵界去到现世，我们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排挤到虚无之中，根本没办法……」

    「我就说了我有办法，当然那件事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决，可是要去现世的先决条件，我能满足你，一个把『上古之灵』这位阶暂时下降的秘法，想当然要我帮忙的条件你很清楚了吧？」

    「这……」

    柯罗诺斯一脸为难地沉默起来，看着这一切的翔，也同是震撼得连思考都停顿下来。

    这番简短的对话蕴藏了太多信息，与其急着去思考这一切，不如採取与之前相同的策略，先把每一个字，每一个用词，甚至是说话的语气，二「人」的反应等等，烙印在脑海里。

    就在翔专心于把重要的讯息牢记下来时，柯罗诺斯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一直蹙起的眉也放松下来，摇着头的他又点了点头，满心矛盾地说：

    「我明白了，准确的时间点呢？」

    「与我签订契约之前。」

    「咦？之前？那不就……」

    「不用担心，我也说过了，那契约可是和那种与普通的灵所订的不同，即使把时间调回到未签订契约时，他身上都会留下印记。」

    「这……这种矛盾情况所產生的扭曲……」

    「没问题，我会承受下来，毕竟要是出现这种程度的事情，会伤害到建构现世的本源，令下一个现世变得残缺。」

    「好吧……那么就是把派洛的时间向前调到四年前，即将与你签订契约，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

    柯罗诺斯虽然已经答应了「无」的条件，可是他还是显得很犹豫，花了一段颇长的时间，足够让翔把眼前发生的一切消化完后，他才走到派洛面前，伸出他那瘦小的手掌。

    然后，并没有什么华丽的效果，只有一道淡淡的白光从柯罗诺斯的手流到派洛身上，把派洛全身笼罩在其中，流转一圈之后凝聚在头上，化成了一个不规则外形的扭曲金边时鐘，上面也没有分时、分、秒针，只有一根短短的银针。

    随着银针向逆时针方向转动，派洛的体型也渐渐缩小，外貌也变得年轻──或者年幼才对。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仅仅持续了四分鐘左右，而这短短的四分鐘，就让翔本来紧闭的嘴巴微微张开，继而夸张得下巴掉到地上。

    因为，他认得眼前的派洛，不论外貌和体型，都与四年前因为意外而失去记忆、改为由叔叔照顾的他一模一样。

    四年前未与「无」签订契约的派洛，和四年前的翔长得一模一样。

    不，翔此刻心里已经确定，眼前的就是自己。

    ※

    「翔，蛋包饭已经没剩囉？你还好吗？」

    回过神来的翔，望向一脸担忧地抬头凝视自己的银，又望了望桌面，两碟食物已然清光，小菲则抱着杯子在喝红茶，至于厨师则在清洗厨具。

    「我就说了吧？不用担心。」

    厨师依然没长后眼就能够知道背后的事。

    「嗯嗯，果然听你的话是对的，幸好先把饭吃光补充好灵力，而不是在旁边瞎担心。」

    银掩不住微笑点头，不过目光还是没离开翔。

    看着这一切的翔，确信自己已经回到现实，而且凭着二人的对话以及体内差不多回復到八成的灵力状况，可以确定自己在观看那段回忆的期间，在现实的自己并没有停下进食这一个动作。

    「抱歉……」

    「咦？为什么？」

    对于翔突然的话语，银不由得紧张起来。

    「嗯……这件事说来话长……」

    翔并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倒不如说当厨师提醒他可能回復记忆时，就料想到这样的情况只是敢于面对，并不代表懂得如何去处理，因此他现在并非陷入到「为什么是这样」的混乱中，而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怎样做。

    所以，他只能对一直担心自己的银道歉。

    至少目前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为什么银会由始至终都把我当成派洛，她深爱派洛到愿意一起死的程度，又怎么可能轻易因为派洛的一句话就把这份由心底而发的情感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呢……

    翔只敢在心里叹息，他不想多添银一分忧虑。

    「不要紧，只要你说，我就会静静地听。」

    面对认真的银，翔感到更多的惭愧，好一会才硬挤出声音说：

    「给我数分鐘，重新整理要说的事吧。」

    银对此只简单地应了一声，什么都不多说，甚至怕自己只是在旁边看着会影响到他，而去和小菲玩起来。

    至于翔，则是默默地闔上眼睛，集中精神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我就是派洛这一点应该不用怀疑了，而且时间点上也很契合。四年前我因为意外失去记忆，然后由叔叔照顾，这里应该就是「无」从中作梗的吧，把我的时间强行扭曲到四年前，「无」承受了这一切对现世的影响而不得不再沉睡四年。

    就在不久前，他终于甦醒，导致我也觉醒，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没有签订契约但是成为了猎灵者，不是当初自以为自己许了让自己活下来的愿望才从那意外活下来……

    嗯……所以总的来说，眼前的事情其实没有多大改变，无论我是不是派洛，身为魔王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那么最受影响的，便是我和银之间的问题了……

    虽然我没有说出来，但她也一定感觉得到吧？一直以来我都刻意保持了点距离，拿重新开始来当藉口，她一定感觉得到……那么现在呢？我不用介怀了吧？难道去介怀自己吗？

    只是，那四年与银的相处，又真的是我吗？

    这四年，我可只是一个喜欢挑战和冒险的高中生而已啊……

    陷入到这思考矛盾中的翔，完全不知道他跟银说的几分鐘早已过去，却没有任何人打扰他。

    就这样，翔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尝试做了很多假设，然后推论，接着因为有问题而推翻，再重新开始，不停重复。

    然后，在大概十多次之后，他终于停下来。

    明明答案很简单，我真是笨啊……

    在心里作出这个结论的翔，睁开了眼睛。

    「银。」

    他深吸了一口气，以最平静的声音喊出了能够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少女的名字。

    大概感觉到了翔那凝重的气息，银也是坐直了身子，面对着翔轻嗯了一声。

    「对不起。」

    翔深深低下了头，这就是他得出的答案。

    从银找到他，继而觉醒成为魔王，至之后一边逃避追捕一边寻找渺茫的可能性，多番陷入险境的旅途，他自以为这一路走来，自己已经以最好及最正确的方式对待银，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错的地方并不是置银于危险之中，相反恐怕银应该很乐于与他一起冒险，错的地方是翔没有坦诚面对银。

    错了就要道歉，就是这么简单。

    翔预想过，银大概会是给出「怎么了」或者「为什么」之类的不解回应，然后会回以支持或者替自己打气的柔和眼神。

    只是结果出乎翔的意料，银只是「嗯」了一声。

    然后，那双细长的灰色眼睛似乎泛起了泪光。

    「嗯、嗯，嗯，嗯……我就知道是你……」

    银细语的同时扑进愣住的翔怀里，稀里哇啦地哭了起来。

    要是以前，翔肯定要推开银或者找其他方法避开，此刻他却缓缓地伸出了手，搭上银的肩头，也没刻意把她抱进怀里，就只是把双手轻轻搭在肩头上。

    银哭得更厉害了，就像要把所有情绪都宣洩出来。

    啊呀，你果然很纤细又很坚强，你心里肯定感觉到我心中有着芥蒂，时刻都在犹豫该怎样做吧？

    翔明显感觉得到，这一刻银恐怕已经等待良久，所以才会像现在这般如决堤一样地哭着。

    你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然后装作无事一般坚强地待在我身旁，一定很痛苦吧？真的很对不起……虽然我不能像派洛那般，不对，应该是我不可能成为你心目中的派洛，可是当初和你的约定，以翔这身分和你订下的约定，由这刻起我必定会履行……重新开始吧。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三章：叹息

    大概过了十分鐘左右，银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这才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咳……总而言之，我先说明一下刚才我吃了蛋包饭之后，所看见的回忆吧。」

    这是翔在向银道歉时就在心里所下的决定──所有事都如实相告。

    直至翔说明完毕，银已经听得头昏昏的，不过对她来说恐怕没什么所谓，毕竟感觉到翔的心结终于解开，这一点己经足以抵消一切。

    因此最先对翔的话反应过来的，是一直没有作声聆听着的厨师：

    「果然……不过真没想到那傢伙竟然敢这么做，难怪四年前他能够跑出来找我……」

    那傢伙……也就是柯罗诺斯吧？等等……我记得「无」在要胁柯罗诺斯的时候提过，柯罗诺斯想要解决的事情是在二百多年前结下，而四年前来到现世是为了找厨师？不是吧……

    想到这里的翔不禁注视着厨师的背影，刚刚那番话毕竟只是厨师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所以他不好意思去问。

    可是厨师拥有的直觉似乎不亚于银，感觉到翔投射过来的目光而回身：

    「话说你们两个也差不多该走了吧？毕竟你们现在已经不是饿肚子囉？」

    果然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的事，虽然很在意所谓的「幻梦之都」，不过眼下连自己也顾不了，真要说的话就以后再算吧。

    拿定了主意的翔站起身来，与银一同郑重地向厨师道谢之后，便连忙离开小咖啡厅。

    毕竟他们目前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报答厨师，而自知自己的身分或许会拖累到她，因此能做的就只有听从她的吩咐，从速离开。

    银自然不可能想到这一点，但还是感觉到气氛不妥而没有急着问翔，待到二人离开门口一小段路之后才说：

    「翔，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大概是看见翔那副一切已经想透了的俐落模样，所以她直接问目的地。

    「不是很明显吗？当然是去找柯罗诺斯了。」

    「誒？为什么，难道他知道怎样对付『无』？」

    「这点现在我们无法知道，但既然知道柯罗诺斯和『无』有关，加上他对我做了那种事，去找他算算帐也不过分吧？」

    翔一面领在前面一面想着该怎样移动到比萨，走了一会后才察觉银落在稍远的后方，并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

    「银？」

    翔可没有银或者厨师那种超乎常人的第六感，所以他不知道银为什么会这个模样，硬要他想的话大概就是刚刚说明自己的情况时给她带来太大的衝击。

    「没没没没……没什么……」

    这反应根本就不是没什么嘛……

    翔在心里轻轻吁了一口气，仔细想了想之后，鼓起了勇气说：

    「我……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了吧？」

    像这样的话对翔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不过这也是他尽力踏出第一步的表现。

    银对此似乎也微微吃惊，不过这惊很快就转变成喜，双眼也稍微睁开来一脸期待地说：

    「能……能去一下，是叫圣马可广场吗？难得来到这里，至少去一下，就一会，可……可以吗？」

    最初银说得口吃是因为紧张，去到后面大概连自己也觉得这要求有点过分，毕竟他们二人此刻都处于分秒必争的状况。

    虽然说他们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确实是类近于休息或者渡假，但目前翔既然遇上恢復记忆的事而获得线索，那么赶往柯罗诺斯所在的地方自是理所当然。

    不行，先不说我们应该赶快寻找封印甚至消灭「无」的任何可能性，即使根据厨师的话，以这座水都的独特性来看，猎灵少女纵使无法潜入，也不代表国家政府那些没有派出特工之类的人在这里监视。而且厨师自己也说了，她并不是在帮我们，所以这件事她一直没说出来……

    ──要是没有消除心中对银的芥蒂，翔肯定自己此刻会把这番话说出来，而这般充分的理由银肯定是不会反对的。

    只是翔最后把这些话全都吞进肚子里，看着已经猜到翔不可能答应而失落的银，决定任性一次。

    毕竟，他是魔王。

    「就一会吧，的确难得来到这座水都。」

    「咦……誒！真的可以吗？」

    「怎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难道你自己也觉得这不应该？」

    翔这般挖苦银一句，似乎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害羞，毕竟他可不是那种能够叫别人亲自己都毫不脸红的人。

    「哎呀呀，真是不诚实的男人呀。」

    小菲也恰好掌握着绝妙的时机打了个圆场，银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一脸期待，期待着那里会是一个怎样的样子。

    「既然要去圣马可广场……」

    翔环视了四周一下，随即想到银当初看到贡多拉时嚷着要搭乘的模样，当下装作没想起似的：

    「没记错的话圣马可广场应该就在大运河的尾部吧？那么乘坐贡多拉好了，不过现在才快十点，店家上班了吗？」

    翔一面说着的同时也在寻找附近有没有类似船家的人，没想到意外地容易找到。

    大概因为二人的衣着实在太突出，加上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因此应该说是船家在注意他们二人。

    不过正当翔想以眼睛交流来确认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个……银，你有没有欧元？」

    「嗯？欧元？」

    果然连听都没听过……

    翔从普通人觉醒成为魔王至今已经一个月，每天都得思考如何不会被追杀、围剿的问题，思维上已经完全脱离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因此要不是目前要用到金钱，倒真的从没想过这般现实的问题。

    毕竟他们本身就有近乎飞天遁地的能力，又不用吃东西，睡觉也是随便找个地方躺一下，在城市就找天台，在郊外就找大树，根本没什么机会用到钱，况且就算真的有带钱在身上也不会是欧元。

    结果在银一脸不解地凝视下，翔无奈地走回到小咖啡厅中，对厨师说出自己身无分文的无奈苦况，没想到这惹得厨师按捺不住「噗」的笑了一声，不过最后还是很豪气地「借」出了数百欧元。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三章：叹息

    「真是预料之外的屈辱啊……」

    翔苦笑地望向仍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银，也懒得解释什么，没常识到这个地步恐怕解释也是多费唇舌，就这样领着银朝刚才示意的店家走去。

    然后，又爆发了一个新的状况。

    「嗨，小情侣喔？这是角色扮演吗？」

    翔除了第一个「嗨」之外，完全听不懂眼前这个露出友善笑容，看上去已年过中年的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因为知道二人是游客的关係，船家说的自然是英文，而翔自己在这方面毫无疑问能力不足，至于他对于自己竟然把期望转到银身上，也感到这想法本身就很愚蠢了。

    毕竟只有猎灵少女因为本身的存在已经灵化的关係，有点像灵言规则，她们平常所说出来的话虽然在自己听来是自己熟悉的语言，但其他听到的猎灵少女则会自动把那番话转译成各自能够理解的语言。

    亦因此来自不同地方的猎灵少女不会有任何沟通问题，简单来说她们都自然地在使用一种上级的共同语言。

    不过眼前的船家可是普通人，所以他们只得用英文来沟通了。

    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吧？希望对方理解我们是游客……

    「嗨，呀，我们，想去……」

    正当翔绞尽脑汁，把一个个不太肯定的英文生字吐出来的时候，小菲突然飞到翔的面前，摇着头说：

    「人类真是麻烦，发明那么多种语言干什么？来啦，把手指伸出来。」

    「呀？又要伸出来？」

    翔知道那船家看不到小菲，亦因此那船家只是看到翔貌似是对着他，实质是对着空气在说话的模样，虽然他很疑惑地说了几句话，不过翔自然是听不懂。

    「不然咧？对了，不要右手食指。」

    听到这吩咐的翔禁不住苦笑，这个笑容倒像在回应船家一般，只是语言完全不通的情况下，那船家再热心努力亦是枉然。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伸出来？那动作很奇怪吧？你飞过来选一隻咬不就好了？」

    翔知道自己绝对要被咬了，毕竟他知道被咬的原因，就是小菲本身就懂得这个现世，甚至过往现世中的语言，不然灵在未与人类签定契约、令人类变成猎灵少女之前怎么能够沟通。

    「飞那么低不舒服呀，而且感觉好像被吊着的毛公仔耶。」

    「呀……那么颈项怎么样？」

    翔觉得自己的某种属性快要觉醒了，竟然在讨论要别人咬自己的哪里。

    「不要不要，今天吸灵力的时候不就咬了那里嘛。」

    银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二人互动，终于在这个时候耐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不然小菲来咬我好了，毕竟和船家沟通由我或者翔来做都一样吧？」

    「不行，小银是要来磨蹭的，不能咬。」

    小菲赌气地盯着翔，船家也是不解二人到底在演什么，即使他再有耐心也觉得二人似乎是在来捣乱而渐渐露出不快的样子。

    看着这一切的翔一脸无奈，最后只能投降举手让小菲咬他左手的尾指──大概是因为离右手的食指最远。

    就这样翔突然说得了一口流利的英文，船家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幸好船家是个好人，没有追究刚才的事情，也许是二人的服装异于一般游客所致。

    就这样，连价钱都不用谈直接用公价就开船，热情的船家沿途不停推荐一些值得去的地方以及可以做些什么事，甚至自行决定驶进一些短支流。

    随着银愉快地说「看看这里」、「翔，快看看那边」之类的话，这趟船程也差不多要到终点。船家似乎觉得二人实在太见外，便私自决定绕个小圈，来到圣马可广场附近一个重要的景点。

    「呵呵，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船家稍微缓下了动作，朝翔打趣地说。

    因为听到船家的提问语气，所以连听不懂的银也随翔一起抬头望向渐渐接近，连接两栋建筑架在水道上的桥。

    嗯……难道是因为那拱圆像是屋顶的外形吗？还是封闭得不像普通的桥般开扬？一座桥密封起来只有小窗好像怪怪的，在河道上架空应该不怎么特别吧……

    翔在心里想了想，毕竟是船家提起的，加上这样刻意问有别于之前的擅自介绍，所以还是决定反问船家：

    「呀，是什么很特别的景点吗？」

    只是没想到，回答的人却是听不懂二人对话的银：

    「啊……这里我在网页上看过，是叫作『叹息桥』吧？好像是以前死刑犯都要经过这里，会感叹即将结束的人生……而且……」

    船家自然不知道银在说什么，不过因为银一直以来看到什么都显得很雀跃，即使二人言语不通也似是有种另类的默契，因此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哈哈，看看你女朋友多高兴，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传说？」

    翔看了看船家，又看了看正以有点微妙的眼神凝视自己的银，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英文问：

    「什么传说？」

    只听船家嘖声连连，然后才说明：

    「当然就是和情侣有关的传说啦！只要搭乘贡多拉，在经过叹息桥下的时候相互拥吻，爱情就会变成永恆囉。」

    「咦……」

    这一刻，翔终于知道银为什么会用那种他觉得是微妙的眼神凝视自己了。

    早在这贡多拉之旅开始后不久，银很明显对不少船家介绍的地方都有点认识，因此翔就想起他与银曾在来这里的邮轮上，一起查看过威尼斯的资料，不过他因为要分析猎灵界情报网的资料所以没有多理会，反倒银在他旁边陪伴的时候一直没停过查阅关于威尼斯的事情。

    换言之，银肯定也知道这个传说……真想说这是无谓的迷信啊，不过似乎一般男女之间也很喜欢这种事？喜欢相互许下一些下一分鐘都不知道能不能保证做到的……嗯，甜言蜜语？

    翔在心里如此想着，他知道银不会直接行动起来，恐怕最多也就只会像凤凰山那次提出要求，却也不会强求，只要他拒绝的话银肯定会作罢。

    不过假如是现在，满足一下她也没关係吧？

    翔在心里暗忖着，眼见叹息桥越来越近，银似乎感觉得到翔的异样而没决定好该不该主动说话。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三章：叹息

    「那个……银，你知道这里有个传说的吧？」

    终于翔做了主动，却只是投一个擦边球。

    「嗯……嗯！」

    银的反应则正面得多了，大概是料想到翔之后会说什么吧。

    果然就算再大胆、再主动的女生也希望由男生来当主动的吗……

    本来翔是打算被银抢话，由她提出要求然后自己勉为其难答应的，但目前的情况很明显银是在等待自己主动提出来。

    这对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来说，可又是一个重大的难关。之前单是被要求亲一下就犹豫了那么久，此刻竟然要主动说出要亲吻对方，甚至是拥吻，不禁让他在心里吐槽这情况和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勇者要去打倒最后魔王一样。

    银大概已经感觉到翔愿意答应自己了，所以期待的方向已经不再是想要翔答应，而是等待着他跟自己说的一刻。

    「小子，再不快点就要过啦。」

    「噗噗噗，要放闪光弹啦，赶快找墨镜！」

    翔在心里暗骂着二人的捉弄，不过似乎也因为这样而稍微放松下来，能够把话说出来：

    「那个，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即使船家已经放缓了船速，但随着水流而行的船还是颇快，特别是翔又犹豫了那么久，因此当他把话说出的时候，贡多拉也差不多来到叹息桥的下方了。

    所以翔还来不及把话说完，银便立即嗯了一声扑向了翔，也亏得他们是猎灵者不怕船身摇晃，就这样银双手绕在翔的颈项，二人的距离近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需知道贡多拉有一处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乘客要坐的地方并不是船本身的横木结构，而是特别在船上摆放的椅子，换言之此刻翔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银则完全没有顾忌，直接地骑在翔的大腿上，因为本来身高的差异，让银看上去比翔高了一点点。

    在这脸红心跳的时刻，船家在一旁吹起口哨助兴，就连小菲也乖乖的松开咬着的手指──毕竟要是咬着就不能让翔去抱住银了──飞到一旁以曖昧的目光、发出不明的声音看着二人。

    二人的眼眸彷彿能够反映出对方的样子，一下子都停下了呼吸凝视着对方。

    一直都自以为脑袋不错，什么情况都能够思考分析的翔，这一刻没再思考什么，什么主不主动，或者害不害羞都没有。真要说的话，就只有颈上传来的那微温并且附带着似是搔痒的舒服感，又或者大腿上让人不自觉產生刺激的重量感，甚至传来一种以为只是骗人、此刻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迷人发香。

    也许就是这一切都显得太刺激，所以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翔失去思考的能力，头不自觉地缓缓往银的脸迎去。

    就在贡多拉刚好行到叹息桥之下，二人的嘴唇也紧贴在一起。

    这一瞬间，二人却被一种不适感所笼罩。

    「武装──始终！」

    「武装──夜天之镰！」

    二人在分开的瞬间跳起来，很有默契地各自选了一个方向，背靠着背地警戒四周。

    翔右手拿着在滑套上刻有「始──为了终结」的始之白枪，左手则拿着滑套上刻有「终──为了开始」的终之黑枪，呈广角向左右两边张开。

    银则是唤出了竖直起来和她身高一样的银身镰刀，不论棍身还是黑色的半月镰刃都散发出一种稀薄的黑色雾气。

    二人就这样背对背沉默了数秒，也许是因为刚才拥吻，也许是因为突然被封进封灵内，总而言之世界就像停止了一般──当然在封灵之中这艘贡多拉确实停下来了。

    是谁？怎么可能会有人用封灵，不是说这里不能战斗吗？难道说是被监视这里的「白夜骑士团」发现了？但不对啊……依照厨师的说法，他们应该是在厨师提出要求，或者这里发生了突发状况才会行动吧……

    翔在心里想着种种可能性，但没有进一步的资讯根本无法判断，而且当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银，你感觉到吗？」

    「没……没有……」

    银答得有些迟疑，因为二人是背对背的关係，所以翔也没办法从她的表情来判断，到底她是因为刚才的拥吻，还是因为难得的拥吻被打断，又或是真的已经进入战斗状态而对目前状况感到疑惑。

    不论是翔还是银，在被封进封灵内之前都没能先一步察觉猎灵少女──这不代表他们二人对四周的戒心太低，而是就像厨师所说，这座细小的水都可是有着大量的猎灵少女，单是他们搭乘贡多拉一路经过的地方就至少有十五名了。

    因此这并不是目前的问题所在，真正的问题是，在被封进封灵之前，他们竟然都没能察觉到任何猎灵少女的气息。

    难道是灵吗？

    翔稍稍皱起了眉头，却也没嗅到半生熟炒蛋的气味。

    又过了数秒，他们所乘坐的贡多拉依然停在叹息桥之下，毕竟一旦进入封灵，一切环境都会静止。

    就在翔不知道应不应该离开贡多拉回到地面的时候，就是这么稍微一分神，突然一道充满冰冷感的尖声从头上落下：

    「武装──身随！」

    翔完全反应不过来，仅仅抬头便听到犹如使用炸药爆破的巨响，碎石与灰尘纷纷落下，虽然模糊但确实看到当中有一个黑影。

    替翔挡下突袭的，是倒持镰刀挥击的银。

    一道漂亮的弧线划过，黑影迫于无奈只能硬接一击，和金属无异的碰撞声爆出，擦出了青色的火花，最后黑影借力跃到左方的总督府外墙上。

    这时翔已经反应过来，他在听到武装名字的瞬间，就知道这个人是影了。她是曾经在山神祭坛里围攻自己的联合军中，很特别的一员。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三章：叹息

    「别留在这里，去上面！」

    翔判断在水上只会成为靶子，便与银一同往另一边，也就是监狱那一方跃去，结果双方就这样一直往上爬到建筑的顶部。

    因为建筑的关係，居高临下的影正以她那给人感觉完全与银相反的灰眼睛盯着二人，那眼神除了以无情的冰冷来形容，就没有其他适合的形容词了。

    想当然，影是猎灵少女，她自然仍穿着那身纯黑色的贴身布衣，以跟黑色长发同色的发带束起头发，那印在布衣上被黑云所遮盖断成三段的淡黄色弯月徽章依然惹眼。

    儼如忍者般的影，全身包裹着因为武装而冒起的黑气，一时之间却未有动静，看来她全都赌在刚才第一击的偷袭上，的确和她那刺客型的作风相符。

    翔这时才想起，这个影似乎和上一代魔王有所渊源，只是他那些记忆碎片当中却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翔禁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用足以让对方听到的音量说：

    「影，虽然这样说有点奇怪，毕竟猎灵少女追杀魔王对你们来说是正确的事，但我看你好像有另外的执着……不过就算这样，也不应该在这里发动袭击吧？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里的事？」

    影对此却是冷冷一笑，似乎在心里计算着什么：

    「我只是要杀你而已，管他什么猎灵界规则！况且你也真可笑啊，不就是因为这里会让你觉得安全，才能让暗杀的成功率提升吗？」

    的确是这样……

    翔倒是忍不住在心里认同起来，看见这情况的银用手肘轻轻撞了翔一下，稍微不快地斜视了他一眼。

    果然是对于刚才被打断而感到不快啊……不过这又和我无关，是影她偷袭啊！

    翔还没笨得把这番心底话说出来，稍微集中注意力感觉四周，要是没有其他人拥有和影那般一样强大的隐藏能力，那么这个封灵之中恐怕就只有他们三人了。

    双方就这样对峙了数十秒，终是影先耐不住，轻轻向前一跃，落在先前被她破坏了底部的叹息桥，然后笔直地朝二人衝去。

    「能力──极影！」

    随着影的喊声，她身上的黑色雾气猛的凝聚，一下子竟浓厚了数十倍，活像液体一般，主要包裹住双手成为类似拳套的装备，以及双膝以下的护腿。

    看着影朝自己衝来，翔早已举枪连连点射，同时心中亦生起了不安的情绪。

    太奇怪了……起初偷袭还好说，但现在竟然主动攻来？当初在山神祭坛的时候还有蓝染帮忙，可现在是单枪匹马也敢正面衝来？

    银自然不可能像翔想那么多，却也感觉得到影的来势非比寻常，她稍微收起镰刀站前两步，打算採取防御的架式。

    翔对银此举很是认同，他站在稍斜的后方加以阻扰射击，自然是因为影从桥上往他们这里衝来，以这样的站位既不会怕射到银，又可以令影必须先击退银，否则就要冒险进行跳跃。

    想当然，这除了是翔对银充满信心之外，也因为当天在祭坛时二人能战个不分上下。

    只见影随手就把翔射出的灵弹击碎，就连瞄准下肢的攻击也是以精简巧妙的步法避开，甚至连缓下她的速度都不能，短短数秒间她就已经进入银的攻击范围。

    本来银大可以先手抢攻，她却没有那样做，而是採取防守的姿态，根据影准备从窄角突破的动作而调整了持刀的姿势，无论影是要高速突破，还是强硬迫退她都能立即应对。

    只是没想到影又作出了微调，竟然採取了一个理应不可能的进攻方式，那就是──正面强攻银！

    当翔发现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影与银已经正面干上，影每次挥拳踢腿都划出一道黑色的轨跡，相对银则舞出一道如闪光的剪影，一时之间交砸之声连连响起。

    不好……银竟然落到下风？而且对方仅用了能力没使用战技，目前看来这能力似乎只是提升了身体能力……

    翔仅能在旁边寻找二人稍微分开的机会进行点射，在这个时候却没有多大用处，索性再稍微退后仔细观察，希望能参透出箇中玄机。

    毕竟每名猎灵少女只有一件武装，而战技的多寡则因人而异，一般都与武装有所相关。可是能力就不一样了，其潜在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甚至有言每个人的能力与个性有关，只要发挥得宜就会非常强大。

    因此翔才会如此在意影的能力，只是无论他怎样观察，目前也仅能看得出影的身体能力提升到超乎寻常的程度，不知道当中还有没有隐藏任何秘密，甚至其中的弱点。

    只是实际的情况比翔想像中更坏，银其实处于被逼得无法使用战技还击的苦况。不论是「闪烁之夜」得要准备三秒才能瞬身转移到敌方背后，抑或「黑夜轨跡」进行中距离的攻击，甚至「夜雨腥风」或「夜阑人静」都没有机会施展。

    那么剩下来的选择就是「无尽之夜」，但一旦施展就会把这监狱的楼顶大半都笼罩在黑色雾气之中，除了她本人外，其他人都会陷入无法视物与感应灵力的状况，就连翔也不例外，这等同製造一个让影去偷袭翔的机会。

    虽然说银本身战斗经验丰富，但面对和上次实力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影，再加上影把本来的刺客型技巧转变成战士型的正面攻击，所以银根本没办法应付，已经不能用下风来形容，而是败势已现了。

    渐渐察觉到这一点的翔，或者说其实他是从影在一开始偷袭失败之后，仍然选择与二人战斗的这一点想到，影她有自信能快速拿下银才会变成现在这情况。

    因此翔不能再站在旁边观察了，儘管还未能完全弄清楚影那「极影」的能力，但还是得出手了：

    「银，採取高机动性策略！」

    这时又已经与昔日凤凰山及祭坛一战不同，不只是当时大型战斗给了翔不少灵感，接连与实力高强的猎灵少女战斗也让他提升了不少实力，而最重要的是他有充足的时间与银在战斗上协调。

    就像刚才他的话，就是与银早已商谈好的其中一个战术，只是正当二人开始进行调整的时候，一直疯狂抢攻的影突然稍微后退，而银却没有趁着她这绝对是漏洞的机会抢攻。

    因为要不是影这么一退、银没有抢攻，那么现在落在地上，一把纯金属打造的单手斧就会贯穿她们二人其中一人的身体。

    而在银被逼得这么一迟疑，影便已趁着这个空档越过银，跳到了监狱的屋顶。换言之接下来要是再战斗，就不是由银来死守叹息桥与监狱连接的顶部，而是变成屋顶的长方形战斗区域。

    可是就在战斗应该再次展开的时候，一道洪量的声音就在眾人的头上传来：

    「全部停手！」

    那是一名站在总督府屋顶上，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少女。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四章：小菲

    金属斧，而且背着两把，腰间还系有一把，一共四把一式一样的金属斧……是「白夜骑士团」的「四斧斗士」翠琪吧……

    翔微微抬起头，回忆起仔细读过的情报，在这个情况下，就算危险也只能同时把注意力分散到二人身上。

    站在总督府上的少女翠琪看上去就如翔的心声一样，她背着两把，左腰际也系着一把，算上此刻插在叹息桥与监狱连接点的那把斧头，合共就是四把。每把都是大约长四十公分、方形斧刃长约七公分的单手斧。

    不过比起斧头，她的外形也挺惹人注意，体格会让人立即联想到现役的职业网球手或者滑浪风帆运动员，麦色的皮肤搭配那身翠绿色的轻盔甲可谓十分抢眼，也给人一种充满活力的感觉。

    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这封灵之中，并投掷出斧头中断了战斗，而此刻甚至一副高高在上──儘管她的确站在高处──的模样命令着三人。

    不妙啊……虽然已经预料到「白夜骑士团」那边会赶来，毕竟施展这个封灵的人不是厨师而是影，可是速度也太快了……

    就在翔在心里思考下一步应该採取什么行动的时候，却没想到翠琪一脸傻住的瞪大了眼睛，甚至惊讶得张开嘴巴：

    「魔……魔王？」

    而就是这么一瞬间，影判断出因为有第三方加入，所以没办法以极速取下魔王与银二人，因此立即解除了封灵从监狱屋顶跳下去，身影没入小巷之中。

    「银，快撒！」

    翔知道这机会难得，只要迅速逃离，那翠琪就来不及再次施展封灵，之后就是赶快逃离这座水都了。

    只是翠琪竟然顾不得此刻不是在封灵内，左手一抄起斧头就朝着翔甩出。

    翔可清楚看到她之前掷出的斧头的刃差不多全都没入石头里，因此已经不敢只举枪挡格，而是使出了战技「零之铁壁」。

    白光瞬即涌现交织成一面小盾，硬是把能够贯穿岩石的斧刃挡住，然而从斧头传来的巨力迫得翔踉蹌地跌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翠琪已经展开了封灵，再度把二人困住。

    无奈的翔只能轻轻甩了甩手，整条右臂都麻痺了，而银也来到他的面前架起镰刀。

    不好，又是力量型的，而且银刚刚战斗过……「白夜骑士团」吗？

    翔在心里思忖着的时候，翠琪已经抽出背后的单手斧，双手各持一把轻轻跳落到叹息桥上，小心翼翼地朝着二人前进。

    「等一下，你们『白夜骑士团』只是守护这个地方而已吧？我和银现在就离开，没必要进行不必要的战斗。」

    翔自然知道这番话不过是权宜之计，就算「白夜骑士团」的职责真的只是维持这座「幻梦之都」的秩序，但她们本质是猎灵少女，有着猎杀魔王的宿命依然没变。

    只是万万没想到，翠琪竟然真的犹豫了。

    「没想到是个傻大姐呀。」

    小菲在战斗的时候都会待在翔的身旁，所以这句吐槽翔也自然听得到。

    「嗯……立即离开吗？这的确就和我们无关了……」

    咦……犹豫已经有问题，真的还要答应吗？

    翔险些就把这番话衝口而出，幸好在最后强自忍住，不过心里一喜之后却又渐渐转为忧。

    假如说这对「白夜骑士团」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那么保护这个地方还比杀死我重要？抑或这个人真的只是傻大姐呢……

    就在翔不解的同时，翠琪也有了决定：

    「好吧，也不用解除武装，走在前面，到海岸边的时候我就会解除封灵。」

    竟然真的答应了……

    翔到此刻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与银对望了一眼后，她也是一如以往「交给你决定」的神眼，翔眨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同意这个提议。

    「我领在前面，你一直监视她，离开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是求之不得。」

    毕竟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同，之前还没被人发现，要去玩不过是稍微冒险，现在却是刀子架在脖子上，因此银并没有彆扭什么，乾脆地点了点头。

    对于翔在前面领路，银则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决定，翠琪并没有多说什么，回收完两把斧头之后便跟在二人身后大约三十公尺处。

    就这样三人二前一后在这因为封灵而变成无人之都里高速朝西面海岸移动，翔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定，直接朝西边经水路离开威尼斯，因为这里唯一的陆路是连接梅斯特雷地区，也就是「白夜骑士团」的大本营，他们是不可能往那方向走的了。

    毕竟眼前还不能判断到底是翠琪个人的独行独断，还是真的整个「白夜骑士团」的人都会作出这样古怪的决定，况且翔还得考虑是翠琪自知未必敌得过二人而决定不如先放行，之后再通报猎灵界。

    正因为有着太多可能性，翔才决定先答应对方，趁着这移动的短短十分鐘，尽力找出当中有没有蛛丝马跡可以推想。

    只是当三人真的安全来到威尼斯西边的海岸，也就是邮轮码头附近之后，翠琪就如之前说好一般解除了封灵，然后再由翔施展封灵，结果二人真的能这样离开威尼斯。

    「竟然没小船，不就要游泳吗？虽然体力上不会有问题，可是……」

    翔不禁想起一个糟糕透顶的经歷而碎唸了一句。

    本来翔以为这里既然是邮轮码头附近，虽然不可能有什么贡多拉或者水上巴士，但应该有一些中型或小型的游艇。只要把船一起封进封灵内，儘管引擎不能用，但以他们的力量划船根本不是问题。

    只是翔却没想到放眼望去竟然真的碰巧一艘都没有，有的都是大型邮轮，要是他们此刻回头的话又会被翠琪知道他们往都内移动，因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看见翔那万分不情愿的模样，银不禁提议说：

    「不然我用能力飞？」

    只是她说着的时候耐不住笑了，自然是想到以前翔欠缺关于猎灵者常识时发生的糗事，亦是刚才翔对于要游泳而碎唸的原因。

    「当然不行，那要耗费灵力，虽然我想接下来我们的行踪又会被放到情报网上，不过猎灵所留下的痕跡实在很明显……」

    翔其实心里很想任性地答一声「好呀」，不过理性的他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拒绝，接着拿出通讯器上网确认路线：

    「直线距离超过三公里……走吧，让翠琪產生什么误会改变主意就不好了，来水都游泳啊，唉……」

    就这样，二人跳进海里，而小菲想当然拍着羽翼飞在空中，一同朝着对岸前进。

    想当然猎灵者的身体能力非同小可，什么飞鱼也比不上他们的速度，仅仅半小时就上岸了。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四章：小菲

    「唉……这感觉真讨厌，虽然可以脱掉防护服等一下让它自行再交织出来，但这又会耗费不少灵力，而且为什么花费灵力可以清洁防护服却不能把防护服弄乾呢……」

    翔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回过身来，因为记掛着碎碎唸，一时之间却没想到，银的状况其实和他一样。

    虽然银穿的是深灰色调的水手服和百褶裙，可是在完全湿透的情况下，特别是银色的头发黏在脸颊与衣服上的模样，这样的画面甚至比搭乘贡多拉时被她骑在大腿上更为刺激。

    而当事人银大概没有自觉，抑或就算知道根本也不介意，缺乏任何危机感地拨弄着头发说：

    「噗，看来你还很在意那次去洗澡的事？」

    「别──别说了。」

    为免让银看到自己尷尬的模样，翔连忙别过头去，拿出通讯器确认目前的情况──当然这看上去像现代智能手机的通讯器拥有防水的功能，唯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摄影功能，只是这功能对猎灵少女基本上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而银则是一边扭着衣服一边靠到翔的身旁。就算没办法即时弄乾防护服，至少也要把水分尽量扭乾。

    因为银好奇翔在查什么资料，头自然要贴近翔，这种不自觉的举动让她那濡湿的银发搔着翔，让他只能在心里连连叫苦。

    无奈的他只好说话缓和一下窘况：

    「嗯……果然不出所料，『白夜骑士团』那边已经在情报上发布了我们的位置。梅斯特雷吗？隐瞒了我们曾经到过水都……看来那里藏有一个甚至一些很重要的秘密吧。」

    「翔你想知道那些秘密？」

    看着银抬头望向自己的疑问模样，她的小嘴正微微张开，还在拨弄着头发，这实在让翔不禁嚥了口口水：

    「嗯……只是好奇吧？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不过你不在意吗？一个刻意封锁情报，但又居住了大量猎灵少女的地方，定下不准战斗的规定，由另一个现在看来应该是很特殊的组织在维持秩序，而且我没跟你说吧？厨师的身世也很有问题呢……」

    「我是觉得知道那些事也没有用啊。除非觉得有问题想要去解决，如果不是问题就不用去理会，知道了又有什么意思？」

    对于银认真地晃了下头所做的回应，翔不禁为之错愕，好一会才苦笑说：

    「该怎么说，还真有你的性格吗？的确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听见翔也认同自己，银不禁高兴地笑了笑：

    「至于厨师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感觉她是个很好的人耶。」

    「该不会是因为给你弄了份……嗯，的确是能称得上超好吃的蛋包饭，这就收买了你吧？」

    翔这句话自然只是玩笑，毕竟银对厨师的友善，从见面之后不久的行径就表现出来了。

    「哎呀呀，你这番话不就暗示小银是个吃货(吃货标点)吗？」

    「吃货？」

    「喂，小菲，你明明身为灵，为什么会乱用这些词汇的啊！」

    「哎唷，被说中心声恼羞成怒啦……」

    「小菲，所以什么是吃货？」

    「我知道了，翔你是想增加小银是吃货却连吃货这个词都不懂的萌点是吧！你这个大色狼！」

    眼见再这样胡闹下去根本没完没了，翔索性摇了摇头不再回应这个话题，他已经确认所有情报网的新资讯后，闭眼稍微思考了一下后才说：

    「虽然不清楚猎灵界的部署，但因为『白夜骑士团』隐瞒了我们是从水都游来这边，那群精英部队应该没办法快速跟踪到我们，剩下就只有一个问题，影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水都的呢？」

    银本来还缠着小菲要她解释，听到翔这话后才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对喔！她应该在祭坛那里受重伤了吧？只有知道我们在这里，才能够这么快来到这里埋伏啊！」

    翔点了点头，对于银想得这么有条理虽然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没多理会：

    「而有趣的是，她知道我们在水都，却没有把这个情报发送出去。你也听到她说完全不在意什么猎灵界规则吧？但我又很好奇了……她到底和派洛，也就是……另一个我有什么仇呢？」

    最终翔决定把派洛当作另一个自己，毕竟派洛是在十二岁就成为猎灵者，自此他的经歷就完全和普通人不一样。也正因为猎灵者的成长会让身体自然发展成适合战斗的状况，结果他以普通人身分成长的四年与派洛以猎灵者身分成长的四年，其外貌也有所差别。

    亦因此，银才会说翔感觉很像派洛，而不是看上去像派洛，又因为这个缘故，即使翔有着派洛的部分记忆却不知道自己就是派洛。

    这些事恐怕只有翔自己会在意，而他这恍神的模样银自然看在眼里，以为他还在为影的事苦恼：

    「嗯……其实我和派洛在一起的时候，也没遇过她，所以我也不知道。」

    「想来也是，唉……不是因为猎灵少女与魔王的对立立场，而是私人恩怨，而且这私人恩怨还是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结成的？」

    翔说着的同时看见银微微皱起眉头陪着自己苦恼，不禁会心微笑：

    「好啦，这点不用想，真的想的话实在太多事情要想了，总之先移动吧。採直线移动大概是三百公里，会路经菲拉拉和波隆那，不过这两个灵区的主人都没有禁止其他猎灵少女路经，所以没有问题。」

    银也是爽快地点了点头，毕竟思考这种事全权交由翔负责已经是二人的共识，她只需要作为他的剑对付敌人，作为他的盾保护他就可以了。

    而就在二人准备行动起来时，小菲却一副不快的模样挡在前面：

    「等一下！你们两个还是全身都湿淋淋的，我要坐哪里啊？」

    「也没办法吧？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耗掉不必要的灵力啊？这一路上我们不能猎灵呢。」

    「所以说先等一下，弄乾衣服不就好了？」

    「小菲……」

    眼见二人竟然为这种事吵起来，银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那好，你说要怎么不花掉灵力弄乾？」

    「火烤啊！用火烤一下不就好了。」

    「呀……烤一下？」

    虽然翔很想搭上「美味」这个词，不过看到小菲认真得完全不像在开玩笑的模样，这才想起这小傢伙当初还说过要用什么真火烧掉自己的手指。

    「只花我的灵力，那没问题了吧？」

    翔一时之间只想着小菲除了是个知识宝库、万能翻译机之外，没想到竟然还能当烘乾机来用，况且他心里的确也很讨厌这种湿淋淋的感觉，而且这些还是海水，因此没多想就点头了点头。

    然后这拍着黑色羽翼的女僕猫娘，全身就冒起了一层稀薄的橘色光芒，看上去并不像火焰而是像个小灯泡一般，当她绕着二人不断来回飞行的时候，二人的确感觉到一种不至于忍受不了的热力。

    「等等，你的灵力还不是吸我的？」

    当翔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小菲也差不多把二人的防护服弄乾，这让翔有点哭笑不得地多唸了一句：

    「而且你既然要烤，就拜託你从我们刚上水的时候就烤啊！」

    「哼哼，给你多看湿透的小银两眼就应该感谢我了吧？」

    小菲则是毫不客气地坐到她的专用位置上──也就是银的肩头，并偶尔磨蹭着银的脸颊。

    无奈的翔与看着二人互动不禁又笑起来的银便这样一句来、一句往的吵闹起来，高速朝着目的地比萨前进，当然最终目的地就是藏在比萨斜塔上的灵界了。

    他们要行经的路都是容许猎灵少女进入，因此翔就没有解除封灵，偶尔偷杀一些生物也是不无小补，唯一可惜的是经过城市的时候都像死城一般，少了番乐趣。

    不过沿路既有银对风景不断的发问与惊叹，在翔回答时偶尔又会和小菲拌拌嘴，二人一灵可谓乐得毫无紧张感。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四章：小菲

    就这样持续行进了十个多小时，他们终于抵达比萨。当然这速度多亏猎灵者超乎想像的优秀体质，在不特别消耗灵力的正常跑速下，每小时差不多就能跑三十公里，连续跑个十小时也不会感到疲劳，更别说因为处于封灵中根本不需有什么顾忌。

    因此他们到达比萨，甚至来到位于奇蹟广场的比萨斜塔前面，也不过同日十时左右。

    虽然银也很在意四周的建筑，直接来说就是想绕一下附近有名的独立鐘楼以及比萨大教堂，不过她也不至于任性到这个地步，仅是多望了两眼就随着翔登上比萨斜塔。

    毕竟是在封灵之中，所以二人也不客气，直接徒手数个翻身就从外墙直接攀上塔顶，翔朝着银点了点头确认她准备好后，便解除了封灵，然后依据记忆对着塔顶上空再次施展封灵。

    这一次他们从那股无论经歷多少次都无法适应的不适感恢復过来后，四周便再也不是充满文化气息的宗教建筑群，而是身处一片肃杀的黄沙荒漠之中，在不远大约数十公尺外则有一座巨大得让人难以呼吸的巨塔。

    这里完全和翔的记忆一模一样。

    「哇……竟然会有这么高的塔，会高到哪里呢？」

    银的注意力自然放在这座纯以泥黄色砖块搭建的通天塔。没有任何花巧的雕刻，与刚才他们进到这里来之前的宗教建筑群，特别是比萨斜塔完全相反，巧工与朴素，当东西变得如此单纯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

    「还是不要把这座塔以常理来思考比较好，毕竟这里是灵界，之前凤凰那里也够奇怪了吧……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进去呢？」

    因为从正面看不到入口的关係，而银又对这座塔感到好奇，所以他们就绕着塔走了一圈，只是视线所及之处均是受到风化而凹凸不平的泥黄砖，完全没有入口，甚至连窗口也没有。

    「嗯……真是麻烦了呢，在回忆的时候也是眨眼就进去了，看来只有两个可能性，塔中又是另一层灵界所以得找到进入点，不然就是像祭坛那次，是凤凰把我们带进去？」

    正当翔想着该如何做的时候，小菲突然飞到翔的面前说：

    「是后者喔，毕竟『上古之灵』的灵界和大自然本身存在或者其他灵所製造的灵界不同，『上古之灵』的灵界是为了禁錮自身，把自己与现世隔离，所以从外面是几乎不可能进去的……」

    「几乎？」

    翔立即就找到了重点而提问，小菲对此则是毫不在意地继续解释，毕竟她很懂得分事情的轻重：

    「例如像是能够匹配上『上古之灵』的灵器，这里的灵器泛指所有人类中那些传说的神器，什么轩辕剑呀、石中剑呀全都是。如果要算的话，你们猎灵者所使用的武装本身也能算是灵器。」

    小菲这说明实在清楚不过，当下翔的嘴角也稍微弯起来，然后召出了自己的武装「始终」。

    「总之轰就对了吧？既然是那么强大的灵界，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破坏到囉？」

    「也可以这样说，不过最好还是先叫一下柯罗诺斯？从我们进入到这个灵界，他就应该感觉得到了。」

    「但他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或者邀请我们进去吗？」

    对于翔一副磨拳擦掌的模样，小菲只是摊了摊手然后就坐回她的专属位置，一直在旁看着的银也有点好奇：

    「翔，怎么你好像很想破坏这座塔似的？虽然柯罗诺斯对你做了很不好的事，但也用不着这样吧？」

    「呀……有这样吗？」

    翔有点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句，然后才解释说：

    「嗯，我的确不否认想轰一下就是了，不过并不是因为憎恨柯罗诺斯，而是我在那段回忆之中，发现了一些关于灵言规则的秘密。」

    「秘密？」

    「咦……」

    先不说银疑惑的反应，小菲对此而露出的惊讶可完全看在翔的眼里：

    「果然，身为凤凰眷属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小菲对于翔的这句话，先是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才摇着头说：

    「毕竟我也是灵呀。你要怎样选择是你自己的事啦，我只会忠告一句──就是因为有界线，这个现世才存有分别。」

    听到这番话的翔默默地仔细体会这番忠告，至于完全不懂翔与小菲在聊什么的银，只能一脸茫然等待翔解释。

    看见银这副模样，翔放开了白枪用右手搔了搔头，想了想才说：

    「嗯……简单来说，我们使用武装、战技和能力都需要喊出名字，这就是灵言规则的基本吧？而原因就是我们不懂得如何把灵力转换成其他形态，例如我们所知道的能量，又或者物质。」

    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在她肩上的小菲则沉默不语。

    「所以只要学懂如何把灵力转换出其他效果，那么……」

    「不用再跟规则喊，可以偷袭？」

    这次银的反应很是敏捷，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刺客型的猎灵少女，其实不论是对灵还是对人，灵言规则都限制了猎灵少女在战斗时，必须告诉对方「我要进攻了」或者「我在这里」等等类似的提醒，儘管与人对战的时候这个条件是对等的就是了。

    「嗯……这是最终的地步，同时是越过界线的时候……这点先不说，如果能够稍微掌握，就能调整目前在使用的战技与能力，甚至创造出自己的战技而不是用灵授予我们的规则。」

    银一直都以十分认真的目光看着翔，所以翔说话的表情细节都看在眼里，因此她虽然很好奇那界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没有问。

    「嗯……改良和创造吗？改良我还懂，不过创造是什么？像我当初领悟到的『夜阑人静』？但那是挥上数以万次的镰刀感觉回来，就是突然知道了战技的名字这样……」

    「不，不是这个意思，你所做的仍然是运用本身已经存在的规则。这么说吧，灵本身就是能够掌握规则的存在，与人签订契约之后为了让他们能够猎灵，就给予了武装和战技，亦引导出他们本身拥有的天赋，也就是能力。」

    翔在这里顿了一顿，确认银有跟上之后才继续说：

    「在签订完契约之后，这些武装和战技的名字就会自动在脑海浮现，感觉就像本身就存在了吧？一般猎灵少女能有大概六招战技，恐怕这就是立刻能够记下来的上限。既然灵力能够随意变换出地风水火，仔细想想就知道能够使用的规则不可能那么少，那么随着战斗或熟练，就会浮起新的名字，这些新名字本身就已经存在，只是自己没察觉到。」

    「嗯……」

    银听得侧了侧头，当然不是侧向小菲那一边：

    「那么要是全都回忆起来，就会有很多战技可以用囉？」

    「理论上是这样，但要如何寻找连自己也没有自觉的记忆呢，恐怕也就只能『领悟』吧……这个话题到这里打住，我所说的创造就是由自己创造出不同组合的规则，而不是去寻找规则，简单来说还是要依据灵言规则说出来，因为仍然是利用规则把灵力转换成其他状态。」

    直至这时小菲依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也不是掛着平时开朗或者爱恶作剧的表情，只要仔细看她那小小的脸孔，便会隐约察觉到一股很淡的哀伤(哀伤标点)。

    而翔亦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原因，同时心中也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儘管一直以来他和小菲胡闹的时间较多，在有需要的时候她总是会收起玩乐的性情，认真全力帮助二人，但他实在没想到，身为凤凰眷属的她，难听点像是被凤凰卖掉的她，竟然会如此真心替他感到担忧。

    我明白的啊，小菲……所谓的界线，人类和猎灵者有着无比清晰的界线；而猎灵者也与灵有着类似的界线。猎灵者不过是灵的契约者，要是越过这条界线，猎灵者能够像灵一般随意使用灵力，那存在就会变得模糊……你就是想警告我这一点吧？

    翔在心里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后，再次拿起飘浮在空中等待他的白枪。

    只是我也没办法，身为魔王也不过灵力多点、背景特殊一点，不过就是猎灵少女的变异体而已……想要从宿命解放开来，就得变强，变得更强，可以把「无」的事情解决掉。我需要确切的力量，得把现在的战技从对单人，强化成对多人，再强化成对组织，甚至要对军队，对世界！

    意志坚定无比的翔，随着内心的吶喊，他水平举起白枪指向通天塔，集中精神组织脑海里的记忆，回想起在被柯罗诺斯强行把时间扭曲到四年前的时候，当中所体验到的关于灵力的转换规则。

    然后，大喊──

    「战技──填充.改.暴炎弹！」

    同时扣下扳机，本来理应是白色的灵弹已经染红，大小虽然没有改变，可是当子弹轰在泥黄砖上时，竟然炸出了比自身大了六、七倍的大型火球，威力犹如手榴弹！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五章：柯罗

    别说银对于看上去除了顏色改变之外便看不出其他变化，却有如此惊人威力的灵弹而震惊得倒抽了口凉气，就连小菲也险些从银的肩头跌落。

    其实莫说二人，翔自己也对初次尝试的改变却能有这样的威力感到意外。

    只是灵力的消耗是原本的数以十倍。

    「填充」本来是耗费百分之零点三的灵力来填充十六枚灵弹，双枪各有八枚。可是这招「填充.改.爆炎弹」，却只额外填充一枚爆炎弹，而且消耗百分之零点五的灵力。

    除了威力强大以外，还有就是填充的弹性，翔能自行选择填充到黑枪或是白枪。

    当下翔也没有多话，改以黑枪点射了两枪，自然是要用来当比照，结果就是普通的灵弹仅能在泥黄砖上开出一个小洞，效果实在和爆炎弹相差太远了。

    「好……好厉害？还有更多不同的吗？」

    银似乎到了这时才回过神来，双眼放光地看着翔。

    「当然有。现在已经确定火能使用，那么冰霜弹和闪雷弹应该也没问题，这些以目前人类能够產生的元素算是最基本的转换，只能一一测试了……」

    就在翔在心里思考如何有条理地测试时，没想到突然有大量的东西字天上掉落，他与银自然立即后退闪避。

    落下的东西可谓多不胜数，犹如雨一般，想当然只是像雨而不是雨，准确来说就是一堆书本、卷轴、一些生活用具甚至傢俱，总之大量的东西持续掉落了十多秒，在翔原本站立的位置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在杂物雨停下之后，一道中气十足的粗嗓子从眾人头顶传来：

    「走走走，我是不会见你的，魔王！无论如何都不会见你！」

    翔自然认得这把声音，毫无疑问就是这座通天塔的主人，为了见他而来到这里的柯罗诺斯。

    「不要紧啊，你想不想见我没关係，反正我一样会拆掉你家。」

    虽然翔嘴上是这样回答，不过他心里其实知道自己大概做不到，毕竟他可不是拥有无限的灵力。依照刚才爆炎弹的效果，他想要轰碎一块泥砖至少要五至六发才可以，想当然他还可以尝试一下其他更强的战技。

    「你你你你你你──好不要脸！都不欢迎你了，怎么还来硬的！咦……你身边有凤凰？不对，是凤凰的眷属？」

    「哎啦哎啦，看来你还真的很讨厌魔王耶，怎么可能现在才察觉到我的气息。」

    嗯……柯罗诺斯难道又和凤凰有什么渊源？无论怎样看，凤凰都是属于东方传说，柯罗诺斯是西方神话的呀……

    翔心里立刻就冒起这个念头，他也不急着行动，很想看看小菲到底会和柯罗诺斯聊些什么。

    「不可能！凤凰那傢伙怎么会用这个方式来绕过远古的盟约……啊！该不会……该不会……该不会！」

    听着那不住打颤的声音，翔其实很意外，只是任凭他再聪明也没办法跳跃地理解二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小菲却完全没理会翔，而是兀自继续与柯罗诺斯对话：

    「就是那个该不会囉，你太小看魔王了，毕竟他是『无』选中的人呀！」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会连这种事都预先料想到啊！那已经不是……不是……」

    虽然翔还是完全弄不懂二人暗中所指的是什么，不过看到上古之灵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心里实在不禁好笑。

    「哎呀，信不信由你囉，至少当初派洛与凤凰的约定就是那样，接下来你要怎做就是你自己的事啦。」

    咦……派洛和凤凰的约定？小菲知道吗？

    翔立时就回过身来望向依然安坐在银肩上的小菲，到底派洛是怎样与凤凰订下约定以及约定的内容是什么，他都没有相关的记忆。

    想当然小菲知道翔望着自己的意思，可是她只是摊开了手：

    「抱歉，关于这个无法告诉你，甚至我觉得只要多说一句，你就会猜得出来。」

    翔稍微皱起了眉头，仔细地思考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小心地说：

    「多说一句就猜得出来……那么我假设一下这一句，或者你用这个说法的意义吧……那一句，应该是『那个约定本身的内容有包含不能让我知道』……是这样吧？」

    只是小菲却完全没有给任何反应，因为只要做出反应，就可能让他猜得出来。

    看来没猜错了……只要加上小菲与柯罗诺斯的对话，包括后者的反应，找出整件事情的次序，派洛与凤凰的约定就能完全推敲出来了……

    而且现在的我能够肯定，派洛更加不可能是我，虽然的确是我没错，但那四年的差别，完全长成不同的人了……

    翔默默地在心里自言自语，已经把思绪理清，开始分析这一切。

    首先，是派洛知道自己不毁灭世界，就必定会受到「无」的控制，届时他就会失去自我意识，这是他最不愿发生的事。为了避免这一点，他最先想到的是自杀。

    可是，派洛亦考虑到事情只会轮回，就结果而言他自杀只能算是逃避，为此他布下了一个连柯罗诺斯也觉得是不可能的局。

    派洛已经预料到「无」会用类似洗脑或者像现在这般把时间退回到以前重新开始的办法来达成毁灭世界的目的，恐怕他是从「无」执着于要他(他标点)毁灭世界，却不是重新找另一个人成为魔王这点来判断的。

    因此派洛知道自己没办法「成功」自杀，却巧妙地利用这一点骗了「无」。他记起自己跟银在现世各地旅游的时候曾遇过凤凰，便以类似「某个上古之灵说不定会以某种方法来影响现世，既然你也身为上古之灵，就得扶正这一切」的话来与凤凰订下约定。

    那么触发了这约定条件的，便是柯罗诺斯答应了「无」的要求，动用了会影响现世的力量。儘管这一切看似被「无」所承担了，但一个本应死掉的人却没有死，甚至违反常理地让他存在的时间回到四年前，这恐怕就算是「无」也仅能承担对现世的影响，但这种扭曲本身是没有改变的。

    因此派洛就是要求凤凰帮忙，以不直接影响现世的方式帮忙，一旦下一代魔王去找他，就给予他自己的眷属，也就是小菲，毕竟小菲不能算是上古之灵，所以跟随魔王并伴其左右加以协助并无违反远古的盟约。

    布局到这里，派洛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为了下一代魔王，也就是另一个自己所不知道的「自己」。

    只要事情如派洛所预料般发展，那么杰克当初在我觉醒时出现，并提供关于凤凰山的情报一切都说得通了。

    派洛的布局，是以自己会死，并以另一个自己不知道的自己，直接来说就是下一代魔王而布的局，以牺牲自己作为前提，提供下一代魔王能够打破宿命的可能。

    恐怕，那个约定中包括「不能让下一代魔王知道这件事」除了是用来说服凤凰这一切均不会影响现世之外，也是给我一个提示，相信我能够从这一点推出一切……

    派洛，这个人太可怕了……不过也证明，即使这么可怕的人，竟然也没有找到方法对抗「无」，得用到这么复杂，不……可谓完全是靠无数的巧合来寻找一个缺口……

    翔的思绪到这里终于停下，他深信就算这不是事实的全部，也是整件事的大概。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五章：柯罗

    「翔，你还好吗？」

    大概是看到翔突然沉默起来──其实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脸色有点铁青──以至于银忍不住主动关心。

    「嗯，没事。」

    翔只简短地应了一声，他并不打算向银说明这一切，并非是想隐瞒，而是没有必要。

    说不定这也只是我自大，其实派洛可能是为了银才这样做吧？

    就在翔心里不禁感慨的时候，柯罗诺斯似乎冷静下来，叹了一口很长的气后才说：

    「进来吧……既然凤凰跟你见了面，那么你肯定知道远古的盟约，我的确不能拿你怎样，不过你整天在这里捣乱也实在麻烦……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找我。」

    翔听着柯罗诺斯此番无奈得让人有点心酸的话，倒觉得他有些可怜，毕竟他的确就是仗恃着柯罗诺斯不能伤害猎灵者这一点而放心捣乱。

    不过这感想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转眼间，他们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肃杀的黄沙荒漠，而是进到塔内。

    这里仍然和翔的记忆一模一样，是那直径大约三十公尺的环形房间，正中央一根巨大的淡灰色石柱，上面镶嵌着石板作为上落的楼梯。

    就在眾人前方不远处，一个矮小的老头子正以不快的目光盯着他们，头戴一顶又高又尖的法师帽，一把白鬍子落落长的长到小肚子下方，自然就是柯罗诺斯了。

    「坦白说，看到你真的有种微妙的感觉……嗯……虽然我也知道原因就是了。」

    翔这番话指的自然就是自己不过是第一次与柯罗诺斯见面，却有种很深刻熟悉的印象。

    毕竟眼前这上古之灵，是扭转了，抑或影响了他一生的灵。

    「哼哼哼，我对这没兴趣，而且这里我做主，所以由我先来发问！」

    看着柯罗诺斯说话会吹起鬍子的模样，再加上那番口吻，实在不禁让人联想到老顽童般的淘气。

    「你们既然能找到这里，必定就是遇到厨师了吧？她还好吗？」

    「你不是四年前才见过她吗？四年对灵，特别是上古之灵来说应该只是眨眼而已吧？」

    「对我来说四年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你们人类或者猎灵界来说半年也可以变个天了……」

    正当柯罗诺斯不快地立即反驳的时候，看到翔那不禁弯起嘴角的微笑，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混蛋魔王！混蛋！你算计我，在套我话！」

    「哎呀呀，别这么说，我只是询问而已啦。不过果然啊，你答应『无』就是为了和厨师见面。」

    银在旁边看着他们像在拌嘴却没有半点动怒，反而气氛上有点像在搞笑一般，因此也放松下来插嘴问：

    「对了，翔你下午时也说过厨师的身世有问题？」

    只是回应的人却不是翔，而是转过头去的柯罗诺斯：

    「呜……怎么会连身世都知道，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这让翔与银不禁同时笑了起来，感觉眼前的柯罗诺斯虽然是上古之灵，但和一个童心未泯的老头子根本没什么分别。

    就这样胡闹了一阵子，柯罗诺斯带着眾人来到一间至少感觉上挺舒适的房间，他还给眾人沏了一壶红茶，准备了一些小饼乾，就这样在一张方桌前对坐。

    「总而言之我的事先放在一旁，不对，不要再提了……所以呢，魔王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柯罗诺斯托着腮子，因为他坐的椅子特别高，所以手肘搁在桌上也没有问题。

    翔也是毫不客气地喫了一口红茶，不出他的预料，这些红茶也有着厨师那些食物的效果，不但味道清香，还能够补充灵力。

    「这问题的答案其实挺明显的，就是想知道怎样对付『无』。」

    翔想了想还是决定用「对付」这个词，而不是「消灭」或者「封印」，也就是说他想知道所有可能性。

    虽然柯罗诺斯看上去就是个淘气的老头子，可是他毕竟是上古之灵，自然立刻就注意到：

    「对付『无』是你最终的目的，还是达成最终目的的过程？」

    对于柯罗诺斯的反问，翔不禁为之错愕，不自觉侧头望了银一眼，却没想到这个时候银也正望着自己，然后翔就有了答案：

    「过程，最终目的应该是过得自由自在吧？如果具体来说，就是不再被猎灵界追杀，不再是猎灵少女的敌人。」

    听到这答案的柯罗诺斯稍稍瞇起了眼睛，他的目光大多时候游走于翔与银之间──多停留在银身上，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银，也就是最后的魔女。

    对这目光翔不禁有点尷尬，但还是不说话等待柯罗诺斯的回答。

    只是他却听到这鬍子花白的老头子轻叹了一口气：

    「那么我的答案是不，这个目的我会列作不可能，不论是过往已经被世人遗忘的时光，还是未来正在接近的无穷，恐怕你想要的结果都不会存在。」

    翔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番话由掌管时间的上古之灵说出来，实在别有一番说服力。

    当然，有说服力并不代表翔接受，甚至屈服，他只是缓缓地说：

    「为什么？」

    「因为『无』是相对『有』的存在，如果能够『否定』『无』，那么就能够『否定』『有』，『有』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这里所指的世界不只是你所认知的现世，过去的现世，未来的现世，全都是这世界的一体。你想要做的就等同『否定』这个世界，要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

    小菲似乎早料到柯罗诺斯会说这番话，因为她只是继续咬着小饼乾，完全没理会已经陷入沉默的翔。

    银想当然是完全听不懂，即使柯罗诺斯已经在重要的地方加重语气，但这番话就算写出来都已经有点难以理解，就更别说他只是用嘴巴说了。

    当然翔之所以陷入沉默就是他理解到这一个概念，沉默也是处于深思中而不是被击败。

    柯罗诺斯特意问我哪一个才是最后目的，在听到我说要自由自在后才全盘否定，换言之并非没有阻止「无」的办法，而是应该没有一个能够永远解决的方法，应该可以这样理解。

    确认自己的想法已经整理好后，翔以试探的语气说：

    「我理解了，你是指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是这样吧？」

    「聪明。」

    柯罗诺斯直接承认，可是他又接着说：

    「换言之，的确有方法可以封印『无』，但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谁知道详情，那个谁身在哪里，还有最重要的──『无』沉睡的地方。」

    听到这番话的翔，当下不禁抽了一口凉气，因为柯罗诺斯提供了一切他所想要的，这就是寻找已久的突破口，打破「魔王与最后的魔女」这个宿命的希望。

    「但你不会无条件帮我，是这样吧？」

    「当然，人类不是很喜欢用一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完全无视对话只顾着吃小饼乾的小菲顿时不禁噎住，咳了好几声后才盯着柯罗诺斯。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五章：柯罗

    「哈哈，这些茶点当然不算在内。魔王，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避免你再在这里捣乱，才听听你想说什么而已，那么现在事情已完，请你赶快离开。」

    「咦？怎么会这样……」

    本来银正感到高兴，毕竟就算听不懂之前的理论，也绝对听得懂最后柯罗诺斯明显是有解决方法的。没想到现在他非但不说，还下驱逐令。

    坐在她旁边的翔这时不禁伸出了手，轻摸了一下她的头安慰她──这才想起这是派洛的习惯动作，可是当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缩不回来，略感尷尬地咳了一声并避开银转过来的目光：

    「别忘了我可以把你这座塔毁掉，届时可不是什么捣乱这么简单，毕竟那就代表你会曝露于现世。嗯，我当然不想那样做，我可没有因为体验过时间被扭曲，所以想测试能创造或改造出怎样的战技。」

    翔这番话可谓毫不客气，根本就是在恐吓柯罗诺斯，当然也有利用对方曾经对自己所做过的坏事。

    「你你你你你你你果然是个混蛋！你以为我会怕吗？是啊！我是伤你不得，奈何不了你，不过我大不了把这个灵界搬走，要是没有厨师你根本找不到……」

    「吶吶，先不用那么激动。」

    翔却在这个时候露出微笑，与刚才强硬的气氛截然不同，也就是说他早就料到柯罗诺斯会这样反应：

    「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我付费就可以了吧？毕竟我好歹也是个魔王，上古之灵办不到的事，交给普通的猎灵少女也许做不到，但我这个被『无』选中的人嘛……」

    翔没有把话挑明，但很明显柯罗诺斯意会到他所指的是什么，却是气得一下子从木椅上跳了起来：

    「怎怎怎怎怎……怎么可能会跟你说那种事！不能不能，绝对不能跟你说！绝对不能说的……」

    可是过了数秒之后，他就涨红了脸坐回这谈判之桌上：

    「你真的有办法解决？」

    「当然不能担保，毕竟厨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我自己猜测而已。况且就算真的完全瞭解事情的原貌，也不代表我百分之百能解决，但总比你二百多年来都苦无办法的状况要好，至少这里眼前有个机会喔？无论怎样想，除了我这个魔王之外几乎不会有猎灵少女会来到这里，而刚巧她们有能力帮到你吧？」

    毫无疑问，翔所做的就是先威迫再利诱。

    终于柯罗诺斯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毕竟他也知道这个事实，本来就是上古之灵的他，理应和现世没有关係，也就是说不应该有任何现世的事情与他扯上关係，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只……只能这样了，那么我们立下契约。」

    「契约？」

    就在翔询问的时候，柯罗诺斯只是啪了个响指，一份羊皮卷轴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条件很简单，你要全力完成我的条件，不论成败皆可，事后我会告诉你『无』的所在、那个知道解决办法的谁以及他身处的地方。这样就很公平了吧？完全没占你便宜，就算你做不到，只要尽力都算符合约定。」

    「嗯……那个全力是怎样界定？毕竟要是至死方休的话可是会很头痛呢，而且违反契约又会怎样？」

    「你这个混蛋魔王！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可是上古之灵！全力就是你尽心尽力而已！我又不是叫你去毁灭世界，什么至死方休！而且为什么你要以违反契约作为前提而想知道后果！尽力完成不就好了吗！」

    大概已经习惯了柯罗诺斯的激动模样，不论是翔还是银都险些就忍耐不住笑出来，而柯罗诺斯则因为太过激动，重重吁了几口气之后才稍微冷静下来说：

    「哼，真是个混蛋，没什么后果啦！我不是说了吗？你成功就给你三个情报，失败就没有，就是这么简单。」

    翔仔细阅读柯罗诺斯递过来的卷轴，虽然完全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文字，但只要他触摸的话就能够理解，而上面的内容确实与柯罗诺斯说的相符。

    为了保险起见，翔甚至抓来还在享受饼乾与红茶的小菲检示一番，确认上面的内容无误后，柯罗诺斯表示只要二人在上面以灵力打上指印，契约就会成立。

    只是当柯罗诺斯打上指印轮到翔时，后者却没有立即打上指印，而是说：

    「嗯……在签订契约之前，我能先问一件事吗？」

    「你怎么这么麻烦啊！事情都依你所想的发展了，便宜都得到了，还想知道什么！」

    「呵，先别激动，只是一些毫无干係的事，就算你不答我也会签订契约，毕竟那些情报对我们来说是必要的。」

    看见翔颇为诚恳的模样，柯罗诺斯虽然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点头答允了。

    翔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之前比起谈判更像和柯罗诺斯朋友般对谈的随便模样，以接近严肃的态度问：

    「我想知道，灵是怎样的存在？」

    「灵是怎样的存在？」

    柯罗诺斯先是意外地重复了一遍，他知道翔根本不可能是在问构成之类的问题，毕竟那些事情在猎灵界可谓新人级的常识，所以他得弄清楚翔确切的意思。

    「你是想知道，灵的存在意义？」

    「嗯……差不多类似的事吧？除了猎灵界的五等分制，另外还有你们上古之灵，到底灵是为了什么而存在？或者应该说，灵有什么想法，是怎样看待现世？」

    「你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些？」

    柯罗诺斯以甚是疑惑的语气询问，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翔的认真，所以他也以相同的态度回应。

    「为什么吗？暂时没有特别的原因，真要说只是源于一种感觉。怎样？能给我上一课吗？」

    这是柯罗诺斯首次以奇异的目光看着翔，思考了一会之后才说：

    「怎么说呢……这真是个奇怪的话题，我真的从没想过会有人对这有兴趣，毕竟要是灵的话，成长至有思考能力时自然就会知道，没有思考能力的话就是随自然而生，所以该怎样说明呢……」

    听见柯罗诺斯答应自己，翔也就不客气了：

    「虽然我对上古之灵的存在也很感兴趣，但对一般猎灵少女来说毕竟是议论范围外，所以还是先说一下五等分制吧。生物、怪物和魔物等级的灵基本上就是灵力强度的分别，都归类在无智的一类，是这样吧？」

    翔说的还是猎灵界的常识，但这是猎灵少女的认知，说不定在灵的角度又是另一回事。

    「嗯……无智吗？」

    柯罗诺斯摸了摸自己那把鬍子，沉吟了一会才回答：

    「基本上这想法没有错，不过我记得魔物下一级就是灵物，这里的分界点其实并没有很清晰，部分魔物应该也已经產生了灵智才对，不过不可否定的是这分等制度还挺不错，因为魔物以下的灵确实只是顺从求生的欲望而活。」

    「所以弱小的灵不过是在挣扎求存，努力成长吗？」

    柯罗诺斯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翔的说法：

    「至于已经有灵智的灵，其实可以说跟你们人类没两样。你也知道，所谓的灵其实是人的思念所產生出来，一旦成形，它们一样会思考，有自己所追求的，仅仅是在普通人所不知道的世界而已，唯一知道它们确切存在的也只有猎灵者……」

    柯罗诺斯的话，毫无疑问符合猎灵界长久以来的研究，虽然说得很笼统，但也算是翔想要得到的答案。

    「不过你觉得我们呢？我们上古之灵又是怎么一回事？」

    「咦……」

    翔微一错愕，因为听柯罗诺斯打起趣来的口吻，知道当中必有不同。

    或许是因为翔在柯罗诺斯的眼中属于奇异一类，所以他一时谈得兴起。

    「嗯，确实是，你们已经留待在隔绝现世的灵界内，不用担心每星期回收灵力时被消灭了吧。」

    「不不不，你从根本就弄错了，对我们上古之灵来说，早已没有生死，嗯……应该用不朽吗？」

    「那么……」

    一时之间翔也想不到柯罗诺斯到底所指什么，后者却已经迫不及待接上：

    「就是你觉得我们上古之灵是因为人类思念而出现，还是因为我们本身就已经存在，被人类所发觉才流传成为传说或者神话？」

    「啊……这么说来，你的确说过无数现世，那么就不可能是人类传颂北欧神话而导致你们出现，所以其实是……」

    「哈哈，这点就留待你自己慢慢想了，总而言之你给我快点打指印，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大概是因为终于勾起翔的好奇，对于这种只把话说到一半的恶作剧，柯罗诺斯耐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对此翔只能无奈地苦笑，并在契约上打下了指印，而银则一直在旁边看得一乐。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六章：最强

    如此契约已经签订完成，翔稍微休息了一下，吃了些饼乾和喝了杯红茶后，才重新开始谈正事，也就是柯罗诺斯提出的条件。

    不过当翔主动询问的时候，柯罗诺斯又一副纠结的模样，拖了很久才愿意说：

    「那就是……请你救救厨师。」

    听到这番话，不只是翔愣住，就连银也显得有些不安，比起翔更先反应过来问：

    「厨师正被什么人追杀吗？有人要对她不利？」

    「不不不，不是这样，而是……唉，该怎么说呢……」

    看着因为焦急而涨红了脸的柯罗诺斯，翔不禁又苦笑起来：

    「先从二百多年前的事开始说吧，毕竟那不是开端吗？」

    「对对……可是真要说吗……」

    「不说也可以啊，你直接告诉我们那三个情报，那我们也不会再打扰你，你再在这里烦个几千几万年也行。」

    「好好好好好好好，我说我说。」

    柯罗诺斯激烈地反应完后就像个洩气的皮球，他的下巴搁在桌子上：

    「我想想看……嗯，以人类的历法来说，应该是西元一七六二年吧……当时我依然在这座通天塔里继续忙着整理流失在时光中的重要资料，只是突然有一个人，没错，是一个普通人，不是猎灵者，是活生生的普通人进入到我的灵界内。」

    幸好灵与猎灵者之间的交流并没有什么咬字的问题，要不然二人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反应了。

    只是听到这番话的翔与银面面相覷，不禁都把目光转移到竟然仍在吃的小菲身上，她感觉到二人的目光后还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红茶才说：

    「在塔外时已经说过了呀，用灵器就能產生干涉进入灵界，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

    「没错，那个男人是个考古学家，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天火文书……啊，不用在意啦，那只是本注入了大量灵力的灵书，只要唸对咒文就可以召唤出一个和地球差不多大小的火球。」

    翔与银已经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了，所以直接拿了块饼乾咬，任由这个完全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柯罗诺斯继续说下去：

    「说实在的，那男人半点也不帅，衣着也破破烂烂的，不过啊！自从这次现世诞生以来，我都没出去过，毕竟有着远古的盟约限制，可是竟然有个不是猎灵者的人闯进来，不是猎灵者啊！你懂不懂不是猎灵者是多么重要！」

    重要也不用重复三次……

    翔只是在心里吐槽，轻轻吁了口气继续聆听。

    「不是猎灵者，就代表他不受远古的盟约保护，所以我一时兴起想去现世看看，就附他的身了……」

    「啥……」

    「啊……」

    虽然翔与银的反应不尽相同，但很明显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超乎想像。

    「哎啦哎啦，还真亏你做了，而且还是因为一时兴起。」

    小菲白了柯罗诺斯一眼，后者则是羞愧得把脸完全贴在桌上，过了好一会才再次抬起头来：

    「我当然知道我做错了……我也不想的啊……」

    「不想就别做呀，笨蛋。所以呢？去了现世之后结果和厨师订下了契约吗？」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柯罗诺斯又变成一个洩气的皮球，或者快要被压扁成一张纸片会更贴近他目前的状况。

    「我附了那个男人的身，在四处玩了一下之后，结果被他的……人类叫自己的终身伴侣妻子是吧？就是被他本来的妻子抓了回去……」

    「莫不成……」

    这次轮到翔忍耐不住而搭话，他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荒唐的事；而小菲甚至已经一脸「没救了」的表情索性不再理会，埋头吃着剩下的饼乾。

    「就是那个莫不成……我……我……我……这不是我的错吧？毕竟我也没体验过，就想试……只是想试一下而已，怎么会想到发生意外的啊！」

    翔自然知道柯罗诺斯并不是在推卸责任，只是胡乱说一些话而已，他现在那快从三次元压缩成二元次的模样便足以证明他有多愧疚。

    儘管翔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荒唐，但话始终要说清楚，因此深吸了一口气──就连他这个与事情无关的人说出这段话也得有心理准备：

    「总而言之就是二百多年前，因为巧合你附了某个男人的身去到现世，并且和那男人的妻子亲热过，然后生下了厨师，她现在很怨恨你，所以想让我们去化解是吧？」

    只是柯罗诺斯却抓着自己那花白的鬍子，五味陈杂地摇了摇头：

    「不是这么简单……」

    不是这么简单事情到底有多复杂啊！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啊！

    翔真想把这番话吼出来，可是最后还是强自忍耐着，因为既然事情很复杂他就真的无从猜测了：

    「那么至少开始是对了，结果应该也是对了吧？只差过程？」

    只见柯罗诺斯几近崩溃似的抓了把头，看来连心里最后的防线都崩塌了：

    「只是我没想到就算能够附身去到现世，我的灵力还是会影响其他人，害得那女人难產死掉……」

    「笨蛋，这种事根本不用想，而是知道吧。」

    看来就连小菲也受不了，出言指责柯罗诺斯。

    「我十多个现世前就曾经附身……」

    柯罗诺斯说到一半就没有说下去，毕竟他也知道这是狡辩而已，不过还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说：

    「而且我之后有全力照顾顺利诞生下来的宝宝啊！只是……只是……」

    柯罗诺斯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而听到这里翔已经大概猜到接下来发展，只好接着说：

    「只是你的灵力也会影响到厨师，她应该是世上唯一的半灵半人吧？这样的她无法生存下去，而救女心切的你，只得和她签订契约让她成为猎灵少女，之后你附身的身体也受不了你的灵力，最后只能逃回这座塔，丢下她一人吧？」

    柯罗诺斯瞇起眼睛，泪珠在眼眶里不住打滚，最终点了点头。

    「唉……」

    这一次翔忍不住叹出了声，他终于知道厨师为什么会是那个姿态，恐怕就是柯罗诺斯以父亲的身分养育她到那个年纪之后，发觉她因为体质问题活不下去，只好与她签订契约。又因为本身特殊的关係，结果她变成猎灵少女后，其身体仍然没有成长。

    话说回来……先不说事情经过竟然是这样，厨师确实是活了二百多年啊……

    翔其实在回忆起柯罗诺斯的事后就猜到这一点，不过真正确认后，还是免不了受到衝击。

    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目前要做的事已经明确，儘管他还不知道该怎样做，但至少已经有了清晰的目标：

    「总而言之，你是想要我们化解厨师对你的怨恨？」

    却没想到柯罗诺斯对此摇了摇头，以复杂得无法形容的眼神望着翔，就像连他自己都没底似的：

    「她憎恨我是应该的，我想……那是没办法的事，所以我的条件并不是要厨师原谅我，而是你能去解除我和她之间的契约吗？」

    「什么？」

    这番话可真是让翔吓得险些下巴就掉到桌上，而且这件事并非他做不到，只是那条件实在非常苛刻：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的吧？我曾经解除过某个猎灵少女的契约，她的确变回普通人，但厨师的情况那么特殊，我可不敢肯定……」

    翔指的自然就是厨师本来是半人半灵，一旦解除猎灵少女的契约到底会否变回普通人，可没有人知道，要是厨师最后变回半人半灵的体质，那就等于她必定会死，他相信就连眼前的柯罗诺斯都不可能肯定地给出答案。

    「我知道，所以一切交给厨师自己决定，至少我想给她一个选择。」

    一个自杀的选择吗？至少不是以猎灵少女的身分死去？当然如果能变回普通人类就能重新开始……只是缺失的家庭，这一点还是没变呢。

    翔虽然很想这样问，但最后还是把这番话留在心里，柯罗诺斯的条件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

    当然，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说，那就是他那招能够解除契约的战技，其中一个条件就是猎灵少女自己也得想要解除契约，换言之无论如何，翔都可以达成他与柯罗诺斯所订立的契约条件──尽力去完成。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六章：最强

    「那么慎重起见再确认一次吧，你是要我提供厨师一个能够解除猎灵少女契约的机会，是这样吧？这当中并不包括说服厨师喔？」

    「嗯……是这样没错，况且我也不觉得外人说的话她会听，你只需提供这个选择给她就可，让她自己决定……可是可是可是！万一她真的想要解除契约，你就得尽全力帮她解除，这就是尽力的意思！」

    看着柯罗诺斯紧张得脸皱成一团的模样，翔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出发了。」

    上古之灵吗？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犯了错的父亲，疼爱女儿却不知道如何去爱，不知道如何去弥补的人类而已啊……

    翔带着这样的感慨看着柯罗诺斯准备送走他们时，小菲却阻止了柯罗诺斯：

    「等一下，笨老头，还有没有什么乾粮，给我们一些。」

    还真是个吃货……

    虽然翔在心里这样唸了一句，不过他还是知道小菲这样问的意思，毕竟柯罗诺斯的食物有恢復灵力的效果，这对他们之后不能猎灵的情况很有帮助。

    想当然柯罗诺斯也不是吝嗇之人，直接给小菲一包比她还要来得大的饼乾。

    「等一下，拿着这袋东西，万一战斗的时候也顾不了吧？有没有便利点的高浓缩包装啊？就像能量棒那种。」

    看着双眼放光的小菲，甚至身旁的银也是如此，翔不禁有些许头痛。

    「担心什么？放进口袋不就好了？」

    「放进口袋……」

    正当翔想吐槽这包饼乾比她还大，怎么可能放进口袋里的时候，小菲确实把饼乾塞进了女僕裙的口袋里。

    知识宝库、万能翻译机、烘乾机，现在再加上异次元口袋，根本就是多啦a梦了吧……

    随着翔在心里禁不住吐槽，这段小小的插曲总算结束。柯罗诺斯郑重地再拜託了一次翔后，就直接把他们传送回比萨斜塔的塔顶。

    ※

    「呼……回来了啊。」

    翔张望四周，用通讯器确认了现在的时间，似乎那个灵界的时间流动与现实不同，竟然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来到星期日的凌晨时分。

    也幸好是这个时段，所以他们二人突然出现在塔顶上并没有引起什么问题。

    「翔，现在是要赶回去威尼斯吗？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问题恐怕很大吧？现在网上有我们曾在梅斯特雷出现的情报，那附近应该会警戒起来，不过没办法呢……只好从水路绕个圈子，毕竟猎灵少女还是不会想到有人敢走水路吧。」

    翔所说的自然是猎灵少女的惯性思维，当初派洛躲到百慕达三角洲也是考虑到这点，海上除了有人居住的岛屿或岛国外，因为缺少人类，几乎不会有灵出没，所以猎灵少女一旦在海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根本没办法补充灵力，就只能等着活活饿死。

    当然这不代表海里没有灵，只是数量稀少。一个地方没有產生灵，相对的也代表那个地方在每星期因为灵之环而回收灵力时，也不会被吸收多少灵力，因此偶尔会有灵选择在海里休息，甚至有些会长期居住海里。

    正当翔与银多谈了两句决定了行动方针后，突然一股不适感充斥他们全身，小菲也立即从银的肩头上飞起来。

    封灵。

    「一共八人，而且封灵好大！」

    翔并没有任何慌乱，反倒立即冷静地集中精神，感应在这封灵内的猎灵少女数目。

    「有猎人型的猎灵少女，得小心……」

    就在银召唤出了武装「夜天之镰」而戒备起来时，突然一道只能辨别出方向的女声传来：

    「武装──流星弓。战技──震撼箭！」

    就在听到武装声音的瞬间，翔与银分从塔顶跳了下去，然后一道暗灰色的光芒从东方犹如子弹射来，不消片刻就射在比萨斜塔的墙上，持续发出犹如怒熊般的咆哮，竟然能够晃动整座比萨斜塔！

    二人分从两方落到地面后便立即会合，互相点了点头，在那箭所释出的咆哮之声下根本无法对话，幸好二人很有默契，快速移动到附近的大教堂。

    「不妙，肯定是猎灵少女所组成的精英队伍，二人一队分占四方，在四百公尺外，似乎在缓缓收窄范围？」

    虽然翔很冷静地分析目前的情况，但是心里也渐渐感到不安。

    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这部署很明显是知道我们在比萨斜塔，我和银一路来这里的时候有特别注意过有没有人跟踪的啊？太奇怪了，当初影也是……影……

    「翔，集中精神，似乎很不妥！」

    银似乎感觉到什么，毕竟她就是那么敏锐的人，不需要什么理据，她是名符其实的感觉派。

    自从那遥远的一箭射来后，便再也没听到其他武装声或者战技声，换言之对方目前仍然只有一个人武装了，并且在射出一击后就没有再进攻。

    翔闻声后便把思绪从本来的猜想中抽离，的确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突破重围，一切之后再说。

    「银，向刚才攻击的方位前进，有必要弄清楚她们的组合。」

    银点了点头便率先领在前面，却也没有离开翔多远，毕竟目前已知对方至少有一个猎人型猎灵少女，就得慎防远距离偷袭。

    猎人型，也就是远距离战斗的专家，天生拥有能够展开广阔封灵的能力，儘管使用战技时还是受限于灵言规则，可是因为能远距离攻击的关係，只要隐藏气息就无法锁定其确切的位置。

    至于其他类型还有战士型，像是「四斧斗士」翠琪以及蓝染都归在这类，拥有卓越的短兵战斗能力；刺客型则是指以速度、一击必杀、隐藏气息等等能力见长的猎灵少女，银也是属于这类型；至于曾被翔称为「肉盾」的则是防御型，其他在猎灵界内还有不同细分，类型多不胜数。

    翔所指的组合，就是想要知道目前二人一组的猎灵少女到底是哪两种类型配搭起来，这会大大影响战斗的策略。

    随着二人移动，另外三队也以相当的速度移动，却不是接近，而是维持在大约四百公尺的距离外，保持在二人的南、西、北三个方向。

    至于在二人东面的二人小队，则似乎停了下来，看似是在等待翔他们。

    「好像有一个人隐藏起来，是猎人型的猎灵少女躲起来了吗？」

    翔低声向银确认，而银也不敢回头，直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不妙，当真不妙，果然不能把别人当笨蛋，以一远一近的方式来牵制我们，这策略的确是最好的。而且看另外三队人马，很明显即使我们与东方小队开战也不会参战，是车轮战术。

    翔曾经就在山神祭坛中被蓝十字使用车轮战术而陷入苦战，幸而蓝染即使选择了组织内的精英出战，但也只是组织内，所以一时之间没办法攻下翔，反倒让翔吸收战斗经验而成长，最终这也成为了翔的突破口。

    可是此刻不同，当下联合起来的绝对是各组织的皇牌。所谓皇牌，其实力至少也要单人能够猎杀魔物。要是当日在山神祭坛里是四、五个蓝染来进行车轮战，那么翔与银必定早就落败。

    因此这群人多是单独行动，毕竟连魔物都能自行猎杀，就没必要和其他猎灵少女合作，合作不过是较弱的一群人结合起来发挥出比本身更强大的力量，既然已经足够强大就没必要合作。

    况且大多数的猎灵少女能力都会有范围的效果，这可不是游戏不会伤害到队友，两个人一个挥剑一个挥斧，就这样挥还好，要是再配合战技就非常困难了。

    因为种种的原因，强大的猎灵少女才不习惯团队战斗，山神祭坛一战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只是目前已经很明显，对方採取的是一远一近配搭，那么负责近的一方大可全力战斗，随意发挥，而躲在远的一人则只需伺机而动，甚至不用动就已经足以给翔及银带来庞大的压力。

    翔思忖着这些的时候已经与银顺利前进了三百多公尺，来到一处三层高，很常见的义式民房，应该说这里一带都是类似的民房。

    他们二人就站在天台上，相隔五座民房之外的天台上，则站立着一个赤发少女，她的孤影带着一股肃杀，距离再加上深夜所以看不到外貌，却感觉得到那让人刺痛的锋利目光。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六章：最强

    「银，强攻，用尽全力，不要留手……不用尽全力输的会是我们。」

    翔感觉到了，如果说蓝染当初给他的感觉犹如一面高墙，那么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大山。

    翔相信银必定感觉得到，毕竟她有着无人能及的卓越感觉，只是翔万万没想到，银既没有回应，也没有行动，就这样傻站在原地。

    此刻的银双眼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仍然把夜天之镰架在自己身前：

    「翔，不行，不能攻击这个人，她是『最强之盾』赫卡忒……」

    「最强之盾……难道是在网路传言中能挡下神物一击的猎灵少女……」

    「我不知道传言，但以前追杀派洛的人之中就有她，当时就是因为她完全扭转了派洛的布局……」

    翔终于理解银之所以这么动摇的原因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样让她恢復状态，所以只好先分析银带给他的情报。

    第一箭从这里射来，连这点也算计在内还是只是凑巧？其他三个方向的二人小队都保持在四百公尺外，要是此刻转攻另一方她们会怎变动呢？保持阵形？还是这个最强之盾会跟随我们移动而旋转阵形吗？

    翔的想法很简单，他虽然不知道其他三个小队是什么人，但既然眼前这个被称为最强之盾的赫卡忒在过往追杀派洛时战绩彪炳，那么对方的战术很可能以她为核心。

    不过真的不战，一开始就后退吗？毕竟未开始战斗不可能知道对方的能力，后退这一着并不能设下陷阱，反倒会让对方更有信心吧？

    「银，你记得她有什么战技吗？」

    似乎因为翔的声音很冷静，所以银的紧张也稍微缓和下来：

    「她的盾有很多形态，各有不同效果。派洛说过，最强并不是指她的防御力，而是她的侵略性，非常灵活地运用自己的战技。」

    「哦……这是派洛在战斗之后跟你开的检讨会吗？」

    翔自然看到银稍微安定下来，因此决定多聊几句让她放松。

    「嗯，是的，他还找到对付她的方法。」

    「咦……为什么不早点说？」

    「因为现在用不了啊！派洛说的方法，是四个人同时夹击。」

    「抱歉抱歉，不是在责怪你啦。」

    眼见银鼓起腮子不满的模样，翔知道自己稍微加重的语气奏效了，他需要的是现在这个模样的银。

    不过四个人同时夹击？连派洛都这样想，那么这个最强之盾确实非同小可了。

    就在翔开始在心里思考起来，银在旁边只能等待保持警戒的时候，赫卡忒的赤发也在月下随风而飘，她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仅以锋利的目光盯着二人。

    两边就这样对峙了两分鐘左右，翔活动着筋骨说：

    「银，还是强攻。」

    「誒！翔你根本没听我说……」

    「不是，放心吧，我有办法。」

    听到翔语气这么肯定，银本来还是有点疑惑，不过当她看到翔展露的微笑后，她的疑惑也一扫而空，把镰刀拉后，摆出能够随时出手攻击的姿势。

    「先用『夜雨风腥』，迫她亮武装，然后突进，进入足够距离后使用『黑夜轨跡』，紧接使用『闪烁之夜』就接近战，瞭解了吗？」

    银也不答话，直接踏前一步。

    「那么准备，三、二、一──行动！」

    「战技──夜雨风腥！」

    随着银的话语声响起，夜天之镰释出大量的黑色雾气，继而凝成约莫和她等身大小的云团，随着她虚空朝着赫卡忒挥出，云团射出数以千计的黑色雨点，幻化成针犹如墙一般朝赫卡忒扑去。

    「武装──奈落盾。」

    异常沉静的声音就像细语一般，只见赫卡忒举起了右手，那里却什么也没有，至少翔完全看不到。

    就在针雨将至，银已经衝刺出差不多十多公尺，也就是跳到在下一栋民房的天台，正站在一个铁製晾衣架上准备借力跳到另一栋民房时，赫卡忒才有所动静：

    「战技──十一石压。」

    她的声音依然异常地沉静，彷彿不为眼前一切所动，只见一面死灰色的塔盾驀地在她的右前臂展开，把她整个人保护在其后，全部针雨都落在塔盾上。

    架设在地上的塔盾纹风不动，针雨连半点刮痕都无法留下。

    这防御力也太夸张了吧……

    翔心里难免这样想，眼见银即将要从第二栋民房跳到第三栋，应该差不多要施展「黑夜轨跡」时，也朝着自己的左前方移动。

    「战技──黑夜轨跡！」

    银侧身稍微曲下右膝，压低身体把镰刀拉后再整个人向前踏步挥出镰刀，划出一道如镰刀刃宽的黑影射向赫卡忒。此时翔亦已经窜到银左方的水平位置。

    只见赫卡忒依然不为所动，打算继续以塔盾挡下银的黑夜轨跡，与此同时银已经开始发动「闪烁之夜」，全身渐渐被夜天之镰所释出的黑色雾气包裹。

    这时翔早已越过银，去到赫卡忒的右前方大约十公尺外，以翔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躲在塔盾之后的她。

    因为塔盾把风挡住的关係，她那头赤色的头发软垂在肩膀上，此时她正以那双殷红的眼睛盯着翔。

    地狱的恶魔，不知为何翔心里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想当然翔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演出他脑海中的剧本，只见他立即稳住脚步，举起黑枪，扣下扳机，黑色的灵弹激射而出。

    挡下黑色轨跡的塔盾依然丝毫无损，赫卡忒眼见黑色灵弹射来，也只是轻轻动起显得纤细的右臂，便调整好比她整个人还大、看起来极重的塔盾，挡下了灵弹。

    翔一共射了四发，全数都被塔盾所挡，以每发半秒间距来算，刚好两秒。

    就是这两秒，再算上银在使用完黑色轨跡之后便立即使用闪烁之夜，那三秒的准备时间刚好完结，包裹着她的黑色雾气中再没有人，银已经出现在赫卡忒的背后。

    不用多话，银朝着赫卡忒挥下镰刀。

    「战技──七重刀山。」

    依然保持平静语调的赫卡忒，在右手的塔盾消失之际，她竟然一个闪身衝向银，然后举起左臂架在镰刀的桿子上。

    要是这个时候银往后拉镰刀犹如收割一般，赫卡忒毫无疑问就会被从腰间切开两段，可是正当银想要这样做的时候，赫卡忒的左手上突然出现了一块表面布满倒勾的小圆盾，错综复杂的倒勾竟然硬生生地卡住了桿子，让镰刀进退不得。

    「战技──三重铁树。」

    就在此时赫卡忒举起右手，同时她的右手也出现了一面类似左手的盾，上面却不是倒勾而是笔直的尖刺，她就拿着刺针盾直向银的身体挥出！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七章：猎灵

    「战技──零时狙击.剎那模式！」

    翔看到夜天之镰被抓住的同时已经大喊，右眼死盯着赫卡忒的背心并形成白圈黑十字标记，这次却不是射向天际而是往他此刻水平的左前方射去，也就是说他并非直接射向赫卡忒。

    几乎就在扣下的瞬间，翔在心里默唸了一声「轰」，白色的灵弹瞬即化成一道光束，与原本射出的轨跡成直角转向标记的所在，不过这光束的威力看上去比以前他使用的「零时狙击」弱化很多，相对的发动速度也不再只局限于两秒。

    重点自然是这枪速度极快，只是赫卡忒的反应更快，注意到翔从背后的袭击便硬是改变能把银重创的右手刃盾所挥出的轨跡，转而朝银的右手挥去，并且松开了左手的倒勾盾。

    赫卡忒想的很明显，要是自己继续以右手轰银的肚子，那么她就必须硬吃翔的一击。现在改为攻向银的右手，既能转身闪避，又能避免自己在松开左手盾的箝制时，遭到银趁机攻击。

    而翔对于赫卡忒瞬间作出这判断，不禁在心里佩服不已，不过这样的结果仍然是他预料之内，他本来就是为了迫退赫卡忒。

    因为有了翔的支援，银果断地松开镰刀，翻身后退拉开与赫卡忒的距离，随即解除了镰刀重新召唤。

    这时赫卡忒已经退到天台的边缘，银则是在另一边，算是赫卡忒的右前方，而翔则是在赫卡忒左方另一栋民房的天台上，三人呈三角形对峙着。

    没想到银一招就被制住，难怪派洛会说四人同时夹击，那么……就由我一人来扮演四人吧。

    翔的主意已决，便果断地朝银大喊：

    「银，使用立体策略！」

    「咦……嗯！」

    银先是疑惑地应了一声，不过还是不作多想立即执行：

    「能力──夜翔天际！」

    只见夜天之镰释出大量的黑色雾气，随即依附到银的身后化成一双黑色羽翼，羽翼轻轻拍动带着她离开地面，然后在赫卡忒的上空盘旋。

    这一次她的镰刀并没有消失，为的自然是随时能够施以空袭，但相对的这样会加倍灵力的消耗。

    银她应该知道要注意弓手的偷袭，那么我这边也应该动手了，尝试创造新战技，而且规模是针对小队的……

    翔深吸了一口气，创造战技和修改战技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事，创造战技是从没有概念到形成概念，那难度以及需要的测试实在太多了，自然会紧张起来，但他还是很有信心。

    就以他修改出来的「填充.改.爆炎弹」为例，这只是把原本「填充」这招战技，再加入一项把灵力转换成火炎的基本规则，理论上不会影响「填充」这个战技原本的效果，也就是装填灵弹。

    假设「填充」这招战技是一条公式，那么就是把灵力转换成灵弹；而要修改成爆炎弹，需要运用到灵力转换成火焰的基本规则，即是把两条公式组合起来，付出足够的灵力，同时把灵力转换成灵弹以及火焰，继而变成爆炎弹。

    但是创造战技就不同了，那是从没有基本概念，也就是没有「灵力转换成灵弹」这条公式，有的就只有一大堆「灵力可以转换成元素」、「灵力可以转换成某种物质」之类的规则，而翔则要把这些结合起来，成为一招有特殊效果的战技。

    而翔早在心里有了不少关于新战技的想法，这也是他认为自己能够对付赫卡忒的原因。

    「战技──雨零星散。」

    在翔说完之后，他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水平举起双枪，却没有指向任何人。

    赫卡忒似乎因为有队友会替她应付空中的银，所以全部注意力都投放在翔身上，而就在翔施展战技的一剎那，她的双眼犹如猎鹰一般猛的一缩，整个人朝着翔衝去。

    翔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扣下扳机，黑白两色的灵弹分别吐出，而他自己则缓慢地原地自转，双臂也不停调整角度稍微倾斜。

    赫卡忒完全无视这诡异的情况，直接纵身一跃落到翔所在的民房，此时翔已经将十六枚灵弹尽数打出。这些灵弹大如足球，并且没有消失，而是停在或远或近的半空中，近的就在数公尺外，远的则有二十多甚至三十公尺，八黑八白的灵弹犹如星图一般散布在四周。

    很明显这些灵弹散落的位置并非随意，高低不一之馀，也是毫无死角地围绕着翔所在的民房。

    翔彷彿完全没注意赫卡忒已经落在天台的边缘，双眼似是失焦了一般，傻站在原地，表情看上去有点痛苦，发出哽咽在喉头的低吟：

    「一式神速。」

    瞬间，散落四周的沉寂灵弹彷彿活了过来，微微晃动之后分裂出一枚细小的灵弹，仅有乒乓球大小，其速度却比平常的灵弹快了三、四成。

    十六炮台四式机关，没想到会对思考有这么重的负担，每个炮台感觉都取代了身体的一部份，几乎失去活动能力，不过这也代表我能够像操控身体一般操控每个炮台……

    就在翔在心里确认状况的时候，十六个炮台已经依照他的心里想法，以微妙的延迟再配搭距离射出铺天盖地的弹幕。

    「战技──四重孽镜。」

    即使面对当中七枚会准确命中她的身体、其馀十一枚则把她四周所有退路封死的绝妙攻击，赫卡忒依然是以那沉静的声音使出新的战技。

    一面约一公尺、犹如水晶般的长方盾在她的右手出现，可是任凭这盾防御力再强，应该也没办法挡下来自各个角度的枪击。

    然后，不论是空中的银，还是早在心里预料到不可能那么轻易击败最强之盾的翔，都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了。

    赫卡忒彷彿背后长了眼睛，先是挪移一小步侧身避开背后第一枚射至的白色灵弹，然后举起右手的盾让灵弹射在其上，接着这枚灵弹却没有因为撞到盾而引爆消失，而是被反射到第二枚往她腰间射至的黑色灵弹，也就是说她以白色灵弹将其击碎。

    然后就是赫卡忒的个人表现了，每一步细微的移动都会被新的灵弹射中，却又总是反射之前的灵弹来击碎其他灵弹。

    翔这波攻击细心得预料到赫卡忒每一个闪避的动作，而赫卡忒也是如他所料般闪避，却以另一种方式化解这波精彩绝伦的攻击。

    即使翔是亲眼看见，心里也着实难以相信，饶是如此他还是继续低吟：

    「二式散华。」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七章：猎灵

    只见刚才射完神速灵弹而陷入沉寂的炮台再次晃动，在炮台缩小了一圈的同时射出了拳头大小的炮弹，不过这一次射击的角度没有之前那般复杂，路线单一的直接轰向赫卡忒。

    其实翔发动攻击的速度非常之快，确切来说，他是在赫卡忒才刚完全化解神速之后便发动二式，换言之她根本来不及突进前往攻击翔，便得面对第二波攻击。

    这群拳头大小的炮弹速度倒和普通的无异，可是才到中途突然如烟火一般爆炸，化成数以十计的细小子弹，划出或黑或白的光痕猛袭赫卡忒，这一招毫无疑问就是参照了「零式风暴」。

    一枚炮弹就能分裂成数以十计的毛弹，合共十六枚的炮弹先后爆炸开来，其数近千，拖着光尾巴的毛弹彷彿交织出一面连苍蝇也无法穿过的光网，完全不敢想像要是有人被这不断缩小的网所捕捉穿过的景象。

    「战技──六重铜柱。」

    赫卡忒仍然是以沉静的声音使用战技，因为光网的关係翔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又或者战技的模样。

    果然还是有办法对付，本来还想留一手，毕竟她的搭挡肯定在观察……

    就在翔心里想着这些时，毛弹所编织的光网已经全数轰中赫卡忒，发出密密麻麻似是鞭炮的爆炸声，却很明显看到这些爆炸全都被挡在一个圆筒之外。

    「三式狂怒。」

    随着翔的低吟，本又沉寂过去的炮台变得明亮，位置亦作出了规律性的调动，以赫卡忒为中心摆出一个炮台间距约七、八公尺的圆阵，紧接着每个炮台都射出一道如手指粗大的光束！

    当光网消逝后，便能看到赫卡忒其实是以左右手各拿一面很独特的长方盾，那盾本身有着近圆的弧度，她就是把手垂直贴在身旁，两面盾就会接连起来成为一个圆筒，与此同时头顶的缺口也会封闭起来，她便是凭这战技挡下毫无死角的光网。

    想当然身在圆筒中的赫卡忒根本不可能看到翔已经发动第三波攻击，在移开盾牌的时候光束便已经轰到面前。

    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点颤抖，但也仅此而已。

    「能力──身入地狱。」

    光束大多轰在那两面曲盾之上，只消半秒就把盾融化出一个小洞然后穿透过去，紧接射在赤发少女的身上。

    少女的身体绝对比盾脆弱，理应被十多道光束穿体而过，可是实情是光束射在赫卡忒的身上后只释出了一道或黑或白的烟丝，持续了两三秒直至光束耗尽。

    「最后一式……四式陨落！」

    这一次翔却是吼出来，对十六炮台下达指令之后，他已经衝到天台边缘往天空一跳，一直在天空注视一切的银亦早已看到翔暗地里打的手势而接应，就这样保持右手拿着镰刀，左手紧抓着翔的右手朝东方加速飞走。

    「战技──驭风箭！」

    就在翔与银已经飞离本来的民房，十六个炮台往赫卡忒上空聚集甚至开始凝聚成一个大球时，一直隐藏在大约东南面五十公尺外民房天台的弓手再次使出了战技，可是这一箭却不是射向翔与银，而是赫卡忒所在的天台。

    只见发出青绿色光芒的箭矢，拖着一道肉眼可见的旋风尾巴直接落在大灵球与赫卡忒之间，迅即化成一道龙捲风妨碍炮台凝聚，至于赫卡忒虽亦受这龙捲风影响，却还是能够一步步离开这栋民房天台。

    一直回头看着情况的翔并没有加以理会，只是对银下了一道简单的指示：

    「攻击弓手。」

    银毫无犹豫，直接把翔往刚才弓手放箭的地方掷去，然后自己更是拍翼以极限加速朝着目标衝去。

    本来躲在天台小型水库后的金色捲发美女自然把二人的动态看在眼里，手持一把蕴含古朴风木製长弓的她，以轻巧的步法离开了水库，犹如妖精一般跳落到街巷之间。

    正当翔与银先后落到弓手本来所在的民房，正要追踪的时候，翔刚才所处的民房突然发生了大爆炸，规模甚至让整栋民房在眨眼间消失，附近三栋民房也被毁了近半。

    「别理会，追弓手，破封灵！」

    翔眼见银回头惊讶得愣住的模样，连忙出声告诫，儘管他自己心里也对自己四式陨落那一击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感到讶异。

    回过神来的银点了点头，也是一个翻身落到街巷，身为刺客型而拥有优秀速度的她，只花了七、八秒就追上先一步逃跑的弓手。

    银完全无视弓手在后退的同时还能够回身射出犹如流星般的箭矢，她简单借助街道两旁的建筑作灵活的跳跃点，尽数轻松避开，仅仅花了六秒就从后追上了。

    银挥出的一击看上去平平无奇，当中却包含要是弓手选择避开就能轻易追击、要是举弓硬挡就能变化路线直取腰际或手臂，以及更多更多的变化。

    弓手恐怕也看出这一点，却也只能挥弓以弓臂架住银的镰刀，而银反应更先一步，轻轻一下跳向旁边的建筑，踩在墙壁上的同时调整了镰刀的角度，在弓手的右手臂上开了一道血口子。

    不过弓手也是经验老到的高手，完全不为这一击所影响，立即调整好自己的动作，准备放箭的同时再逃走。

    只是翔早已经躲在暗处，黑白双枪连点，四枚灵弹准确命中弓手的背后，银亦趁着这个机会改以镰桿重击弓手的后脑，直把她打得昏死过去。

    随着弓手的昏迷，这个封灵也随之解开。

    只有其馀三队行动，赫卡忒待在原地，看来她因为刚才的爆炸也受了点伤……

    翔在心里思考的时候已经与银一同离开本来所在的地方，燃烧灵力把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目前是朝东北方向，也就是直接朝水都移动。

    「翔，不过这样没问题吗？不怕会被『白夜骑士团』或者其他支援夹击吗？」

    「嗯……我想这里八名皇牌已经是这么短时间内所能够聚集到的全部战力，联合军方面的支援可以暂时忽略，问题是『白夜骑士团』。」

    翔自然想起那个傻大姐翠琪，她即使知道了他魔王的身分还是决定放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用怕？刚刚翔的战技全部都好厉害啊！只是因为对手是『最强之盾』，要是其他人的话恐怕一下就会受到重伤吧？」

    「真是这样吗……」

    银没想到翔会答得很疑惑，当下紧握着拳头一脸认真地望着翔打气说：

    「真的，很强！特别是最后的大爆炸，几乎把地方都夷为平地了啊！不过会耗很多灵力吗？」

    大概是因为看到翔一脸倦容，所以银说到后来转变为关心。

    这时小菲早已回到她自己的专属位置，从那个神秘的女僕装衣袋里拿出了几块饼乾丢给二人：

    「无论如何还是先补充灵力吧。」

    小菲那双看上去天真无邪的红眼睛滚滚地望着翔，后者立即就知道这小傢伙猜到自己的打算。

    翔接过饼乾后也是立即吃起来，心里想了想还是不和小菲聊那些事，直接回答银说：

    「释放十六炮台会直接耗掉百分之七的灵力，至于要用四式中的哪一式，以及各自的威力、次数则自由控制。」

    「哦……很便利耶！而且威力真的很强，那个第三波时的攻击……」

    「第三式，狂怒。」

    「原来叫狂怒，嗯，那个光束的穿透力很强吧？竟然能打穿盾牌，这是我第一次看见！」

    「不过还是对付不了她的能力，以后应该还会再遇上她，得好好准备策略了。」

    「那个……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翔看见银有点犹豫的模样，不禁有点好奇：

    「什么都可以问，不用担心。」

    「那我问了……翔你用那招『雨零星散』的时候，是不是不能动？」

    果然被发现了……

    翔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恐怕这就是这招战技的威力如此强大的原因，仅仅花百分之七的灵力，其总体伤害说不定比起运用三成灵力的「黑白零动」更强，相对的完全丧失机动力，仅能做一些简单动作例如打手势，或者称得上是爬行的移动速度。

    「我……我不是叫你不要用，那个……下次用的时候能把我留在身边吗？」

    「咦……」

    「抱……抱歉，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当时採取立体战术是为了牵制对方……」

    啊……被担心了呢，害得她担心了呢……

    此时二人正并肩跑在公路上，翔知道这动作有点危险，却还是伸出了手搭上银的肩头，稍微用力捏住：

    「谢谢你，不过没问题的，炮台除了能够撒开成网，也能聚集成盾。」

    大概因为感受到翔传来的力量，银微笑地点了点头：

    「嗯，我相信你。那个，所以现在要直接去威尼斯吗？」

    「是的，我们都没有多少时间，反正因为刚才的战斗，联合军应该会以为我们先躲起来补充灵力，但其实我们有柯罗诺斯的饼乾，就藉着他们想不到这一点突入水都，找到厨师然后完成任务。」

    既然已经决定目的地，二人也没有多谈些什么，就这样保持燃烧灵力隐藏气息的状态下朝水都前进。

    而这次他们选择的水路是属于威尼斯省的基奥贾，这处既有海港，又在威尼斯的正南方，自然是为了避免过于接近梅斯特雷，以致甚至未找到厨师就被「白夜骑士团」发现。

    至于猎灵界的联合军，翔一路上靠着灵力的感觉，最后只知道其馀三队皆聚集到赫卡忒的位置，然后就各自隐藏气息，也不知道有没有追踪他们二人。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七章：猎灵

    这一趟行程比起当初从水都去比萨快得多，仅仅花了五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基奥贾，自然是因为他们二人直接耗了些灵力增加速度。

    基奥贾这里虽然也有数名猎灵少女，不过这灵区并没有主人，因此翔与银不用在意这些事，而是直接去到海港。

    「嗯……要不要取一隻船呢？」

    翔看见海港有数隻很适合用人力划的小船，不过却有点犹豫。

    「不太好吧？虽然可以用封灵，但是在封灵内的我们会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

    翔自然知道银的意思，封灵施展的瞬间会捕捉范围内所有物件以及环境，而这一切都将与现实断绝开来，也就是说他们把船覆盖在封灵内后就可以自由使用，在现实中的那艘船仍然会停在本来的位置，这也是只要使用封灵就不用害怕在城市中战斗的原因。

    「不过整整二十五公里耶，儘管中间大部分路程都是在利多上啦……」

    翔之所以头痛的原因自然是不想做犯法的事情，银刚才回应的「不太好」就是指这一点。

    「也没办法吧？安全至上啊，而且不是说威尼斯那边严禁封灵吗？」

    银说到这个份上，翔也只能轻叹了一口气，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况且还有烘乾机小菲，所以还是与银先后跳进海里。

    即使已经早上六时，幸好太阳还没昇起，他们这样的举动还不会被人发现，根据跳进海里之前翔在网上的调查，今天日出大概在七时半，他们只要在这之前找到厨师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正当二人顺利渡海登上了利多，开始加快移动速度的时候，本来因为渡海而自己飞行的小菲却不是回到专属位置，而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咬进翔的颈项。

    「喂，你这吃货！不是有饼乾吗？还吸我的灵力做什么。」

    「没什么，饼乾虽然好吃，不过咬人的感觉也很棒。」

    就在二人又拌起嘴来，银在一旁耐不住笑的时候，小菲却是透过直接连系的意识与翔秘密对话着：

    『你这样好吗？什么都不跟银说。』

    『不是不说，所有该说的事我早已经决定会向银坦白，但目前去威尼斯找厨师背后所代表的事情，并不是该说的。』

    对此小菲沉默了一会，在意识中发出了一声叹息，似乎决定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便直接跳过道：

    『我说你啊……这很明显是浑水，为什么还要蹚呢？』

    翔心里自然知道小菲所指的是什么，不过他也有他自己的思量：

    『喂喂，难道你忘了我已经与柯罗诺斯签订了契约吗？而且只有他拥有目前对我们来说必要的情报。』

    『对我说这种藉口可是没用的喔，魔王。算了，反正我也不过是个僕人，主人要去哪就只能跟着去啦，不过好奇一下而已，你明明已经猜想到那座城市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想掺一脚。』

    小菲说完这句后就松开了口，翔想回应也已经没办法回应了。

    已经猜到了吗？谁也说不准呢……身不在其中可不知其苦啊，小菲。况且……原来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主人和僕人的关係吗？

    翔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对此也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说就可以改变的事，至少目前不能。

    因为太阳还未昇起，晨间的海岛显得朦胧，也多得这片薄雾，翔与银才可以不用顾忌地全速前进。

    就在翔与银从利多的南端走到最北端，也就是要再次渡海进入威尼斯的本岛时，二人的通讯器同时响了起来。

    翔与银自然不可能把这个通讯器的号码给过任何人，而知道这号码的人仅有两个，一个是曾经为了帮助他们并提供情报的琳，另一个自然是为他们二人量身打造这通讯器的杰克了。

    想当然此刻正在流浪的琳不会无缘无故来电，因此很明显来电的人是杰克。果不其然当翔接通之后就听到那会令人自然產生不愉快的轻佻口吻：

    「唷，魔王和魔女，看来你们在欧洲玩得很尽兴啊？」

    「的确，总比某个被蓝十字监视的人好。」

    「哎呀，都不想想这是托谁的福呢，竟然还好意思说出来。」

    「所以呢，这次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翔已经有点习惯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似乎对杰克来说不这样互呛两句根本无法沟通。

    对此杰克像是过足了癮似的嗯哼一声才回答说：

    「真是心急啊，好啦好啦，虽然我也很想知道你们那边目前的情况，但很明显没有那个时间吧？所以我只给你一个会影响你生死的情报。」

    「嗯？」

    「你不可能没注意到吧？从觉醒之后到凤凰山之前，你不也隐藏了一段时间吗？而凤凰山之后又到威尼斯之前，也没被联合军盯上吧？」

    「是影吧？」

    翔直接说出了自己猜测的答案，毕竟一切实在太巧合，当初在威尼斯相遇时就已经很奇怪了，而之后他们明明没被人跟踪，却又在比萨斜塔被联合军埋伏，总不可能联合军那方突然有了个能够找到魔王的猎灵少女。

    「宾果，因为她的组织有点特殊，我就去彻底调查一番了，结果『午夜』这个组织在猎灵界里可谓是最神秘的组织，所有公开情报，也就是来自其他组织或者特工机关什么的都完全摸不到这组织的底子，而且一直以来这组织仅仅有三个人曝光。」

    翔听到这里脸色稍微一沉，慎重地问：

    「既然公开的没有，那么你一定是找到非公开的相关情报了吧？」

    「哈哈，所谓非公开，也就是传言啦，不过这传言你一定会觉得很有意思。」

    「别卖关子了，你也知道这边没什么时间。」

    「好，好。简单来说，『午夜』这个组织从一开始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传说中的魔王。」

    「嗯？」

    翔不禁听得皱起了眉头，一同听到的银也是不理解地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不过翔并没有理会而是低头思考起来：

    「但不是除了四年前派洛出现过之外，魔王一直都只是由契约灵传述的传说吗？真有组织特意为了这种事而成立，而且拥有针对魔王的能力吗？」

    「哈哈，总之这就是我调查所得，然后还有一个传言，就是派洛当初躲藏的位置便是『午夜』透露出来的。」

    「咦！真的？」

    「看你怎样想啦，不过可能性不是很高吗？我猜你应该嚐过了吧？先这样囉，蓝十字这边可没这么容易放人。」

    杰克说完之后也不待翔或者银有所反应就先掛断了通话。

    「果然影有追踪我们的能力，所以才会在叹息桥那里……」

    翔全副心神都在思考上，自然看不出银说这番话时，因为想到在叹息桥下的美妙时刻被影打断而產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想了想才说：

    「先当作影有追踪我们的能力，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

    不过会被追踪到这一点，在决定来这里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

    接着的那一句话，翔仅是在心里对着自己说，所以银并不知道，她只是很认真地点头同意。

    就这样二人分别收好了通讯器，并肩迎着海风望去，在他们的西北方便是威尼斯的本岛了。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八章：幸福

    大约花了一个小时，也就是来到七月二十九日的早上八点，经过渡河、与小菲烘乾防护服间的拌嘴、快速在街道与水道间移动之后，翔与银总算来到卡纳雷吉欧区，一家面向大运河的小咖啡厅。

    翔与银对望了一眼，各自准备好之后点了点头，由翔敲门后推门进入。

    「结果还是来了啊。」

    有点慵懒的声音传来，似乎是睡眠不足，却仍然掩饰不了那未经发育的嗓音。

    厨师自然是穿着那身白色调的厨师服与红色领巾，略带自然捲的茶色短发正有一小撮搁在额头上，她在厨房内托着腮子，斜视着刚进来便已经擅自坐下的翔与银。

    「我很不愉快。」

    厨师唸了一句之后从椅子上跳落到地面：

    「咖啡？红茶？」

    对于厨师的表现本来有点错愕，直到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翔不禁苦笑起来：

    「我要咖啡，银应该是红茶吧？」

    「不，我也想试试咖啡。」

    「是是。」

    厨师走到水吧前，却是直接从蒸馏壶里倒出两杯热腾腾的咖啡，给二人递上还冒着热气的白色简朴陶瓷杯：

    「最近越喝越浓，不习惯别勉强。」

    翔接过后也没答话，先是喝了一口，苦涩得确是难以形容，已经超出浓缩咖啡的程度了。

    而当翔想要警告银的时候，银早已因为小呷一口而整张脸皱成一团。

    「还是给你茶吧。」

    正当银不好意思地表示不用麻烦，厨师却仍然转身准备去沏茶时，翔出声叫住了厨师：

    「等一下，这情况怎么看好像都有点怪，不用一直招呼我们……」

    只是翔还没想到该怎么表达的时候，便已经被回过头来的厨师打断：

    「这里可是咖啡厅喔？服务客人是理所当然，如果你们不是来喝东西或吃东西，那么就是来错地方了。」

    啊啊，根本是在生气……

    下了这个定论的翔当下就尷尬了，正觉得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厨师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到椅子上面对二人坐好：

    「罢了，我只是觉得我们的缘分要在这里中断有点可惜，所以想好好先喝一杯，当作一个美好回忆。」

    「缘……缘分？」

    答话的却不是翔，而是有点吃惊的银。

    翔还因为刚才厨师那句话而在仔细思考，显得茫然地望着突然这样反应的银，对此厨师不禁摇了摇头：

    「不是你想的那种，放心啦，要是对我这种身形起兴趣可是犯罪的。」

    而翔也总算跟上了话题，听到厨师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当下不禁回嘴：

    「可你不是二百多……」

    想当然，翔没能说完就被厨师白了一眼，前者立即乖乖闭嘴。

    厨师不满地咳了两声之后，才继续说：

    「总而言之，你想谈正事就开始谈吧，但我想你也知道，现在这座水是什么状况囉？」

    「咦？」

    翔自然不是因为咖啡而皱起眉头，他是在脑海里推想厨师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因为之前……」

    翔想到的当然就是自己和银被影偷袭，以致「白夜骑士团」出动。毕竟已经是昨天的事，现下水都处于某种戒严也的确能够想像。

    却没想到厨师伸手捏起自己的额头，并摇着头说：

    「原来你完全没有自觉，是我高估了你吗？」

    根据厨师这样的反应，翔自然知道自己的答案错了。

    如果不是这方面，也就是关于这座水都的秘密……了吧？

    因为没看到翔投来犹豫的目光，所以厨师的烦恼似乎少了一些，一副「原来你也有点自觉」的模样，似乎在想该从哪里说起，最后却还是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放弃了一般：

    「简单来说，目前整个『白夜骑士团』都在水都这里。」

    「这……」

    这又超乎了翔的想像，他觉得不能再把话这般收收藏藏，必须得全部挑明：

    「我确认一下，是五名骑士全部都在？」

    「是的，而且他们早已知道你来到了这里。」

    「怎么可能？那为什么他们不攻击？」

    接话的是一脸难以置信的银，戒心冒起的她险些就要唤出武装，幸好翔反应敏捷地阻止了她：

    「那是因为我们没违反这座水都的规则，也就是没有使用任何猎灵者的能力吧？」

    厨师对于翔的话予以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以不愉快的目光盯着翔：

    「你果然深明这一点，所以才打算利用我们吗？」

    话题突然间太跳跃，虽说银总算由翔安抚下来，却又立即陷入一头雾水的状况。

    想当然银有任何不解都会转过头望向翔，可是翔已被厨师这番话弄得有点糊涂：

    「等一下，我利用你们？你能说清楚吗？」

    「结论还是没有自觉？还是只是在装傻呢？如果是后者你的演技也太好了……」

    厨师很是头痛地喝了一口超浓咖啡，微微仰起头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才说：

    「反正还有一点时间，让我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翔虽然不知道厨师到底想问什么，而他其实也不介意，只是他心里隐约觉得有点不妥：

    「不，等一下，这时候应该先把你刚才说的事情弄清楚，不然会很混乱吧？」

    这一次厨师低下了头，望着半空的咖啡杯出神了一会，纤细的手指绕着杯子的边缘转了两个圈后才说：

    「你们已经见了那傢伙吧？而且他一定有拜託了你们什么，而那件事和我有关，所以才来这里找我。换言之，你们之所以来这座水都是为了找我？」

    「对，就是这样，虽然我的确有预料这座水都的情况会很严苛，不过……」

    「停，不用再说下去，目前我只是把你当作一个大骗子而已，而这个想法会不会改变，就看你怎么回答我那个问题。」

    厨师显得很强势，让翔一时语塞，她也似乎下定了决心，没了一开始那份犹豫不定：

    「这样吧，你回答我的问题，无论我满不满意，我都愿意听你说明那傢伙想让你们做什么。而如果我满意，就附加关于这座『幻梦之都』的事，你应该很想知道，这样很划算吧？」

    听到「划算」这个词，翔首先联想到的却是与被厨师称之为「那傢伙」，也就是柯罗诺斯签契约时的情况。

    翔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在脑海回想自己进入到咖啡厅后，厨师的一举一动，包括说话的语气甚至措词全都仔细分析一遍。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八章：幸福

    就这样沉默了四五分鐘，在旁边的银早已经放弃想要瞭解二人的对话，而是满足地品嚐着厨师不知道何时为她准备的小蛋糕和红茶。

    「好。」

    最后翔只以一个字回应厨师。

    厨师看着以严肃的表情望着自己的翔，二人的视线就这样接上了数秒之后，厨师才以没有起伏的平静语气问：

    「魔王，你怎样看待这个猎灵界？」

    然后又是一片沉默，只有完全无视二人间严肃气氛的银和小菲咀嚼蛋糕的声音。

    翔无法想得透厨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甚至也猜不到她这问题的背后意义，包括她想要什么答案。

    厨师似乎注意到翔心里想着什么，便率先说：

    「回答什么都可以，像是你觉得猎灵少女怎样，觉得灵又怎样，甚至，站在你现在的位置，觉得人类又怎样？」

    「咦……」

    让翔不禁惊呼的，自然是他听到最后的那一句，他很明显感觉得到这是厨师最在意的地方。

    不过翔心里已有一个答案，听到厨师说回答什么都可以之后，他就决定不顾后果地这样回答了：

    「猎灵界，是个幸福的地方吧。」

    先不说厨师错愕得张开了嘴巴露出雪白的乳齿，就连一旁彷彿在另一个世界的小菲与银都停了下来望着翔。

    翔早料到眾人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他也不介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只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感觉到对厨师不需要有什么隐瞒，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银当初会如此相信厨师。

    那是无法言喻的感觉，可以说是厨师自身流露出这样的魅力，让人可以安心，让人可以信任。

    翔就是带着这些想法，继续说出心目中的答案：

    「先说我自己吧，关于那曲折离奇的过去就不说了，如果只说由我有记忆开始，也就是十二岁那年意外之后，作为一个平凡的中学生，不停地追求一个平凡的人所能追求的刺激，的确过得很充实愜意。

    「不过啊，当见识过猎灵界，成为了魔王，作为一个猎灵者而已，儘管成为魔王之后会被追杀，不过确实满足了我追求刺激的个性，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每一天都过得超棒的。」

    「被追杀的刺激，或者想要解决难题而取得成就感之类的意思吗？」

    厨师似乎显得有点困扰，看来就算是她也没办法完全理解这番话。

    「算是吧，本来这种东西就是越想去分辨清楚，就越是分辨不清，真要说的话还有……一直待在我身边的银，还有喜欢和我吵架、刻薄我的小菲吧，无论哪一样都是让人高兴的。」

    「翔……」

    「喂，我何时有刻薄你……」

    银大概从没想过翔会这般直接地说出来，当下有点感动得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在厨师看来应该快要被二人闪得失明了吧。

    对此不禁苦笑的厨师索性别开了头，以显得很微妙的语气说：

    「那么这就是你的答案？觉得猎灵界是个好地方吗？」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猎灵界的确带来了痛苦，但也会有让人感到幸福的事，而最后是痛苦还是幸福，应该是看自己才对。如果说到猎灵少女和灵，猎灵少女不得不为了生存而猎灵、战斗，灵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存活而挣扎，但说到底，最终无论是猎灵少女，或者是灵，拥有思考能力的他们，和人类比较起来，真的有分别吗？」

    「能对话，能沟通，能交流就没有分别的意思吗？」

    厨师先是回了一句，轻轻吁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一古脑地灌进喉咙里，让人有种在痛快地喝酒的错觉：

    「没想到你是这么天真的人，天真到超出我的预料，然后……你果然是一个大骗子。」

    「厨师，为什么要一直叫翔大骗子？虽然翔是经常把话藏在心里，但该说的时候他都会说清楚的，不说只是未到要说的时候而已。」

    没想到银会在这个时候插话，看她着急的样子，似乎对这点早有微言，忍耐到现在终于禁不住说出来。

    只是厨师乾脆地无视了银，直接朝着翔说：

    「那么就让我看看这个大骗子到底打算做什么吧，希望不是要让别人幸福这种愚蠢的事。关于那傢伙交给你们的事我想还是放到最后，反正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一口拒绝。现在先来谈谈这座『幻梦之都』的事，希望现实的黑暗不会沾污了你那天真。」

    还真是表里不一的人，不是正感到高兴吗？这个时候就应该诚实点呀。

    翔当然没笨到把这句话说出来，看着厨师去添咖啡的背影，知道她在隐藏自己的害羞。

    也就是说，翔所给的答案，厨师感到满意。

    翔可不是拥有读心的能力，因此也不可能知道厨师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才会为这个答案感到满意，他不过是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命运的安排吧？

    翔以这样的话来总结，从来到水都遇上厨师，之后恢復记忆再找到柯罗诺斯，到现在因为自己以魔王的身分出现所导致的情况，儘管一切都是他根据环境与资讯所做出的选择，却又像註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时厨师已经端着一杯满满的咖啡回到本来的高脚椅子上，小呷了一口才说：

    「我就把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开始说起。首先就是关于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人类和猎灵少女之间的问题。」

    厨师吸了一口气，不至于深呼吸的程度，但显然也为这个话题感到不自在：

    「我想你也懂的，猎灵少女是强大的个体，要是她们想，可以随意杀死人类，在这种强大的能力差异下，人类是没办法反抗的。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没发生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猎灵界规则，毕竟这些规则都是猎灵少女自己设立，我也不会说什么高尚的道德标准，而是因为人类要胁了猎灵少女的亲人。」

    翔沉默地点了点头，这种事他自己知道，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并不想多说什么掌权者之类的话，而明显厨师也是想对这些避而不谈，选择用「人类」来代表这些。

    厨师这番话仅是为了之后要说的话作个引子，所以并没有深究这个话题背后的黑暗：

    「当然这种要胁说白了就是在踩钢索，猎灵少女发起狂来也只能靠其他受控制的猎灵少女来应付，为此人类能做的选择就是一面加强和猎灵少女的关係，一面研究猎灵少女的弱点以及克制她们的方法。」

    这番话到底和这座「幻梦之都」有什么关係，翔自然联想到了，毕竟这些就是小菲之前跟他提到的事中，用作推论的基本背景。

    「那么这座『幻梦之都』，就是某群人类想要研究猎灵少女的地方，而你则是在协助他们吗？」

    厨师完全不否认地点了点头，然后声音有一点点颤抖，细微得不集中注意力根本察觉不了：

    「觉得我是坏人了吧？我可是在帮人类想办法找出猎灵少女的弱点，让他们不用再惧怕猎灵少女。」

    惧怕吗？

    虽然翔在心里產生了这样的疑问，不过还是对厨师的话立刻反应过来，立即说：

    「不会，这只是你的选择而已，而且在我看来，这才是一条痛苦的路。」

    「你还真懂得说话啊，就是这样骗得银跟着你的？」

    银这时还在为之前被无视而气得鼓起腮子，没想到突然会被厨师提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目光在二人之间不停游移，最后还是小菲用蛋糕安抚了她。

    翔看到这情况也是禁不住微笑，然后才对厨师说：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么这座『幻梦之都』，就是你靠长年累月积存下来的关係弄出来的吧？」

    翔把话说得既隐晦又简单，需知道厨师当真是活了二百多年，拥有思考能力的存在，先不说最初到底怎样开始，但只要和人类建立了第一次关係，老了的人又会传给下一代接手，就这样一代接一代地传下来，说不定厨师在现在的人眼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一般猎灵少女能活过一年就能算脱离新人的阶段，能活过三年就能算有经验的老手，至于强不强则是看个人的造诣，但能活二百多年，已经算是超脱规则的存在。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八章：幸福

    「嗯……不过『幻梦』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可不是所有猎灵少女都像你那般有着坚强的意志啊，战斗什么的，普通人根本不能想像吧？就算受了伤能用灵力来治疗，可痛楚并不会消失，恐惧都会积累下来，等待猎灵少女的只有无尽的战斗，但如果有一个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的地方，不用再战斗呢？」

    翔看着厨师以那稚嫩的嗓音但带有成熟味道的语调细说着，不禁觉得那双淡金色的水亮眼睛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很清楚感觉得到，这就是厨师想做的事情，让不想战斗的猎灵少女有一个选择，运用她独特的能力就能够让猎灵少女不用战斗而存活下来。

    单是如此的话她其实不用和人类达成协议，想来就是因为要维持这个地方的秩序，毕竟只有厨师一个人，能够照顾的人数自然会有上限。

    如果再仔细来说，从只有厨师能够猎灵的这一点来看，便能知道厨师的能力也需要猎灵才能使用，所以不好好管理猎灵方面的事，这个地方就不可能持久运作。

    或许是猜到翔心中的想法，厨师低头呷着咖啡，过了一会才说：

    「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唉……其实说到底我还是和你一样天真，这座水都可不只是为了猎灵少女而存在，也是为了灵而存在……猎灵少女与灵之间的问题。」

    听着厨师的话语，翔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自己问柯罗诺斯关于灵方面的事情，只听厨师继续说：

    「就像人类会吃肉类，猎灵少女也是为了生存才猎灵，只是当面对目标也有灵性、思考能力的时候，就会產生矛盾。就像人类觉得狗是忠实的朋友而抗拒吃狗肉，牛、羊、鸡等等却不会有问题，灵其实也一样。」

    「就是不会猎杀灵物或者神物的意思吧？毕竟这两等级的灵都已经可以交流，而且还会和人类签订契约。」

    「嗯，所以一般猎灵少女最多也只会和魔物等级以下的灵战斗，可是灵并不能那么简单与我们所认知的生物归纳为同一类，它们是会因为灵力而產生阶段性的变化，也就是说一隻魔物只要增强一定的灵力也是会变成灵物，变得拥有思考能力，那么猎杀这种拥有未来、拥有可能性的灵时，又……」

    厨师说到这里说不下去，只是埋头喝着咖啡。

    这番话，翔就曾经向柯罗诺斯确认过，所以他能够完全理解，理解这段话，也理解这座「幻梦之都」的一切。

    这座「幻梦之都」是人类和厨师商议下的產物，「白夜骑士团」应该也是至少表面上与人类友善的组织，因此协助厨师维持这里的秩序。

    即使如此，还解释不了这座水都的神秘。

    为何没有相关情报在网上流传，毕竟就如厨师所说，猎灵界虽和普通的世界密不可分，但普遍来说猎灵界并不会完全听从人类一方的话，像水都这不用战斗就能活下来的地方，理应有很多猎灵少女想要来这里，并分享这个讯息才对。

    那么问题就是厨师的想法，她连灵也想保护，提倡灵拥有未来性的问题想法，这无疑让她成了猎灵界的敌人，因此这个地方既受了人类一方的保护，也为猎灵界所排挤──结果就像现在彷彿不存在一样。

    当厨师把这杯咖啡也喝完之后，她才收拾好心情，缓缓地说：

    「看你的样子已经理解了，那么就说一下和你切身相关的事吧，魔王。」

    看见翔稍微疑惑的模样，厨师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没自觉……人类一方都想要得到你啊。」

    「咦！」

    「什么？」

    「果然……」

    惊讶的翔、吓得张开了小嘴的银，以及像是早已猜到的小菲，全都望向了厨师等待她说下去。

    看见这二人一灵的反应，就算事态严重也让厨师忍不住浅浅一笑：

    「这不是很明显吗？魔王降临让猎灵界產生动盪，所有猎灵少女如临大敌，人类自然想研究魔王到底有什么能力，能够让猎灵界这么害怕吧？」

    直至得到厨师此番提醒，翔才理解为什么厨师指他是在「利用」她们。

    这个地方真要说的话，是应该归类在人类一方，既然人类想要魔王，就很有可能给予保护，至少会想办法笼络他，这一点其实从杰克帮助翔就可以看得出来，只是翔自己没有自觉而已。

    或者说，他说不定隐约察觉到，只是他不想去理会这种事，毕竟他并不是什么伟人，仅仅是想过得自由自在，享受一个刺激的人生，现在或许加上与银在一起，甚至小菲也是。

    「我在这里，将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藉口让猎灵界联合军来开战，是这样吧？」

    翔说得非常直接，既然猎灵界对于厨师拥有的想法感到了危险，想要剷除掉「幻梦之都」这个存在自是理所当然，亦因此翔大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双方开战斗个你死我活后，他趁机逃掉。

    「对，就是这样。」

    对于翔这番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话，厨师也很爽快地同意了：

    「总而言之该说的都说了，之后你要怎么做也是你的事，那么差不多该到你说那傢伙到底要你们做什么了。」

    不对，你还有一件事没有说，不是这样的话，你又是为了什么跟我解释这座水都的事呢……

    翔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毕竟柯罗诺斯的事他也不能忽略，况且他认为厨师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那件事，与柯罗诺斯的事也有所关连。

    考虑到这点的翔便决定依照厨师的话，先解决柯罗诺斯的事：

    「他并不是要我们来道歉或者做什么，只是想让我提供你一个选择──解除猎灵少女的契约。」

    「嗯，我听到了，然后我拒……」

    厨师还没把「绝」字说出来就猛然停住，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向翔确认：

    「解除猎灵少女的契约？」

    「嗯，要不要解除是你自己决定，至于有一点我先说，因为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不知道解除之后会变成怎样，但过往已经有成功的先例，至于条件，我想是你的话只要愿意就能满足，一切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厨师当然明白翔这番说明，只见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地托着腮子，然后向翔问：

    「那傢伙既然让你们来，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你们吧？」

    翔点了点头。

    「那么你仍然觉得那傢伙值得帮吗？」

    翔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觉得就算有自己想法或意见，还是不多作评论比较好。

    「怪人……」

    厨师只是这样回了一句，便又去添了一杯咖啡，独自站在水吧那里喝了两口才回来：

    「我还是拒绝。」

    「果然。」

    对于翔一脸预料到似的，厨师倒显得有点不爽：

    「什么果然，你早知道我会拒绝？」

    虽然翔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不礼貌，但这么一来就能牵扯上之前那件厨师没说的事：

    「嗯，因为我觉得你对猎灵少女这身分感到幸福。想当然发生柯罗诺斯那种事必定会很不开心，应该会觉得如果不是那样，自己肯定是个平凡的女生，不用像现在这般为那么多事操心。可是这份操心，不也正正是你想做的事情吗？」

    「你……」

    看见厨师这反应，翔总算确认了她这个表里不一的人的心意：

    「好了，总而言之我和柯罗诺斯的契约总算完成了，之后就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了。」

    翔说到这里就完全不理会厨师，而是搔着脸有点为难地向银说：

    「银，抱歉，本来应该立即赶回去比萨才对，不过我觉得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该做，『这件事可和刚才厨师跟我们解释这里的情况』完全无关……」

    「没、没问题！只要是翔想做的事我都会支持！」

    银虽然不清楚确切发生了什么事，而翔其实又想做什么，不过看见翔猛向自己打眼色，也总算反应敏捷地配合着。

    「哎啦哎啦，魔王，你根本就是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嘛……」

    翔完全无视掉小菲的挖苦，就这样与银一同离开小咖啡厅，而因为自己的心意被翔准确抓住的厨师，则是发傻地目送二人一灵离开。

    「我可是魔王，用的自然是与魔王匹配的作法囉。」

    翔的声音在木门关上之前传来，厨师的脸颊已经悄悄地滑落了一点水滴。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九章：大战

    翔与银离开了小咖啡厅之后便跳上附近最高的民房，轻易就找到了威尼斯最高的地标，也就是圣马可鐘楼，儘管距离有点远，但翔还是带着银朝鐘楼直奔。

    需知道此刻已经算是早晨，路上开始有不少当地人、甚至争取时间的旅客，像他们这般毫不顾忌曝露于人前的举动其实有点不妥。

    只是翔此刻已经完全集中精神在心里想要做的事情上，也就不再顾忌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翔，我还是不太懂，你刚刚好像在暗示关于厨师的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打算要做的事太过惊人，而且与过往作风完全不同，所以心情变得极好，反倒打趣地问起银来：

    「你觉得『幻梦之都』这个名字是谁取的，而且有什么意思？」

    「嗯……」

    银自然也注意到翔的心情变得很好，不过因为听到他的问题，所以没有询问，而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该不会就是厨师？」

    「呵呵，应该就是她不会错了，那么名字意思呢？」

    「鸣……你知道我不会想到啦，直接说答案。」

    「哈，那就是厨师自己也觉得这座水都不过犹如虚幻的梦而已，她心里知道这个地方已经陷入在泥潭里，处于胶着的状态，一直找不到突破的缺口，她真正想要创造的东西并不是这个样子。」

    「嗯……所以翔你现在想要做的事就是帮助她解决这个问题吗？」

    翔知道银虽然脑筋不太好，可是凭着感觉总是能猜对一些事情，不禁回头朝她笑着说：

    「不，我说过我并不是什么伟人，至少不会是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的人，我只是看这个地方不顺眼而已，哈哈！」

    「不顺眼？这是……」

    银还没说完，二人已经来到圣马可广场，虽然说他们的目的地是鐘楼，可看到宏伟庄严的圣马可大教堂时，实在忍不住驻足欣赏。

    回过神来的翔也不打扰双眼看得闪闪发亮的银，四周一些民眾因为二人的装扮而开始注视二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翔还是直接三爬两跳攀上了鐘楼的金字塔状尖塔，幸好他总算懂得轻重没有踩在那金色天使加百列外形的风向标上，而是用手扶住风向标的底部站在塔顶。

    呼，视野真的很好，然后就把整个威尼斯封进封灵内吧……

    翔无视了地下围观民眾的惊呼声又或者骂声，享受着凉风拂面的清爽感觉的同时，把双眼锁定在他们来这里的邮轮码头，以此距离展开的封灵，绝对能把整个威尼斯笼罩其中。

    在封灵展开之后，翔立即唤出自己的武装，因为现在的位置并不好站的关係，他索性踏碎了塔顶把它变成一座小山丘，双枪连点把广场上一眾形状各异的灵尽数射杀。

    当然他不是缺灵力，而是这些灵会妨碍待会的战斗。

    这时银亦反应过来，唤出镰刀的同时也爬到塔顶上站在翔的旁边，却是一脸紧张地说：

    「翔，你在做什么啊，竟然展开这么大的封灵？」

    「咦？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看这个地方不顺眼。」

    「不顺眼和展开封灵有什么关係？这样和向敌人宣战有什么分别？」

    「就是要宣战啊？誒……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怎么可能！」

    看见银生气地反对的模样，翔有点无奈地搔了搔脸，知道自己好像真的没说清楚，心想既然这样的话只好把话题改变：

    「你不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会跟随、支持的吗？」

    「但这种事很危险好不好！」

    就在二人进行着这种完全没有默契也没有营养的对话时，在他们附近大约一百至二百尺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了五名猎灵少女。

    「嗯……率先进来的是『白夜骑士团』吗？」

    翔低声思忖着的时候，银因为感觉到敌人的气息，当下也不敢再胡闹，只得独自生闷气地戒备着。

    大概过了半分鐘左右，「白夜骑士团」的五人都高速移动到圣马可广场附近，但只有其中一人走到教堂旁的圣马可时鐘塔上。

    身形健壮，背后与腰间一共戴着四把单手金属斧，身穿翠绿色轻盔甲的活力少女，正以不快的目光盯着在鐘楼顶的二人，正是「四斧斗士」翠琪。

    只见她以右手抽出了腰间的斧头，指着翔大喊：

    「魔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你忘记了这里的规则吧？」

    「不，我清楚这里的规则，正是因为清楚这个地方，我才会施展封灵。」

    翔的气势可不输翠琪，或许是一直以来都太龟缩，总是躲避风头，此刻既然决定要做一件大事，立时整个人都不同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可以确定，你是我们的敌人了？」

    直至这时，银总算理解翔在做什么了，儘管这实在慢了几拍，但总比弄不清楚的好，亦因此答话的却不是翔而是她：

    「没错，因为你们做了厨师和翔不喜欢的事，所以是敌人！」

    喂喂，也转变得太奇妙了吧……

    翔有一点头痛，虽然银的话并没有错，但想打也不至于急到这地步，只好无奈地补充说：

    「不过真要开打也不急，你们本来不是在警戒在岛外的联合军吗？先……」

    翔还来不及说完，不论是翔、银还是目露兇光的翠琪，全部都感觉到突然有十二人进到这封灵之内，本来还在海上的她们，在短短数十秒间已经从西面登岸，快速朝着眾人所在的位置移动，距离仅有八、九百公尺。

    几乎同时间，本来隐伏在圣马可广场附近的四名骑士全都反应过来，依然是藉着建筑物移动，没有让翔与银发现她们确切的位置，翔他们仅能凭着大约的感觉知道她们挡在自己与联合军之间。

    「真是恶劣的傢伙，还是该说不愧为魔王吗？」

    翠琪左手也抽出了腰间剩馀的那把斧头，即使只是自然地垂在身旁，却蕴含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和「最强之盾」赫卡忒比起来，还略嫌不足……至于那十二人，当中六人的感觉和在比萨那里遇到的相似，赫卡忒与那个弓手不在其中，另外追加了六人吗？

    翔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此刻的他甚至不把翠琪放在眼里，他只是把注意力都放在犹如暗涌一般袭来的西面。

    一瞬间，根本不需要话语，翠琪面无惧色地直接朝着鐘楼跳去，而银也不用翔下指令，就率先跳上去迎战。

    双斧交叉压在镰刀上，迸现出青橘色的火花，能够粉碎一切的巨力迫退了银，但也仅仅如此，二人纷纷落到广场上。

    翔完全没担心银与翠琪的战斗，心神全部专注在西面的动态上，那十二人仍然使用二人配搭的方式前进，分成六个小队大约相隔一条巷道，高速迫近他们的所在处。而四名骑士则守在较为中间的位置，却不知道她们是否打算阻碍联合军前进。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九章：大战

    就在银与翠琪接连交手三招，双方都觉得对方当真不简单的时候，一道嘹亮的声音震撼着这个空间：

    「所有人给我听好，我是『白夜骑士团』的首领『侵蚀之牙』，这里是特别管制区，严禁一切任何与灵相关的行动，你们现正触犯禁例，请立即停止行动，否则我们将予以排除。」

    予以排除……还真是有趣的说法，那么来看看联合军有什么反应吧。

    正当翔在心里不禁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进军到大约三百公尺外的联合军也有人回应：

    「我是猎灵界魔王讨伐联合军欧洲分队的副总队长『紫电』，讨伐魔王是猎灵少女的责任，也是义务，你们没有任何理由保护魔王。我们理解你们的立场，所以你们只需要站到一旁，讨伐魔王的工作交给我们即可，如果不放行，则把你们视为与魔王同流。」

    「我们不会重复警告，这里严禁任何战斗，你们大可继续守在特别管制区外，等待魔王离去时讨伐。」

    「你们『白夜骑士团』的行为目前等同背叛猎灵界，我们也不会重复废话，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身分。」

    虽然很想吐槽那个冗长的名字，不过还真如厨师所说，双方都不打算让步，而我就像在利用这一点的……大骗子了。

    就在翔感觉她们双方要开战的时候，他终于不再保持沉默，而是大喊起来：

    「咳咳，应该先自报来歷对吧？我是魔王，我对你们两方要怎样都没有兴趣，我只是想说，这里你们称之为特别管制区，对吧？我要毁了这个地方，也就是说粉碎掉什么特别管制，一旦有人想再弄这东西，我就会再次粉碎掉。」

    顿时，「白夜骑士团」与联合军都不禁陷入沉默当中，完全不理解翔这番话的背后意义，因为翔明明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可以坐得渔人之利，看着猎灵少女内斗。

    翔对此心里不禁好笑，毕竟又怎会有人想到一直东躲西逃的他，此刻竟然会站在人前，并且发出这种莫名奇妙的宣言，而一切起因仅仅是看不顺眼这个地方。

    不过就算我这样说，也根本做不到就是了，毕竟我又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这个时候就要当大骗子啦……

    仍然在心里暗笑的翔却是一脸认真的模样，毕竟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简单来说，我已经在厨师身上做了一些小动作，既然是会要胁到厨师的性命，那触发条件自然很严苛，详细你们就自己去问她，顺便给你们一个好康，杀掉我也能解除我在厨师身上动的手脚。」

    最先对翔这番话反应过来的却不是联合军，又或是与联合军对峙的骑士，而是与银酣战中的翠琪，她在冒着被银突袭的危险下，朝着翔使出了「青雷轰炸」，随即一把以青光裹住的斧头撕裂着空气轰向翔。

    翔早在听到声音时便反应过来，立即向前跳落鐘楼，才在半空中的他随即听到犹如大炮一般的爆炸声，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已被掠过的青光斧头炸得变成一片烟灰。

    而银自然抓住了这下空档，闪身衝到翠琪的侧面，镰刀划出俐落的黑弧直取翠琪的上半身，饶是翠琪反应再快，也仅能选择牺牲手臂以免受到致命伤。

    一击得手的银自然不饶人，连番抢攻之下，右手失去活动能力的翠琪顿时落入下风，对此翔也不再理会，仍然专注于西面的情况。

    厨师，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怎样做了，至少这一战她们双方会合作，之后能不能製造出真实而不是虚幻……

    想到这里的翔开始收拾思绪，毕竟眼前即将来临的战斗，并不是能在分神的情况下进行的。

    成立这座特别管制区，又被厨师称之为「幻梦之都」的水都，一切都是建基于厨师独一无二的能力，要是失去了厨师的能力，那么「白夜骑士团」全力保护这个特别管制区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那么剩下来就只有人类想要得到魔王这一个问题，一个是能够长久让人类不停进行研究的地方，另一个则是可能会得到突破性发展的危险人物，这问题并不能轻易衡量。

    可是连同目前的情况来考虑又不是同一个说法了，毕竟眼前无论是要保护魔王加以笼络，还是决定使用蛮力捕捉魔王，两个目标都将是与猎灵界为敌，要同时面对十二名皇牌级的猎灵少女以及未知底蕴的魔王，「白夜骑士团」还不至于自大到这地步。

    因此翔的如意算盘敲响了，本来势不两立的双方，即使没打算合作，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打起来。

    换言之，要是真的让翔顺利击溃一个势力，他也得面对另一个势力，这已经是他决定宣战后最好的情况，最坏的情况会是联合军与「白夜骑士团」在危急的关头合作。

    不过你们才不会那么天真，如果只是某一方全力攻击我，另一方说不定就会背叛，抓住时机一网打尽，无论是猎灵界想要毁灭这地方，还是人类想要保护这地方，这种矛盾的立场最后还是不会改变，你们依然会相互牵制。

    翔集中精神感应西面的变化，此时距离他的宣告过了将近一分半鐘，四名骑士大概在近百公尺外，刚好是在广场外的建筑群里，因此翔无法看到任何人。至于联合军则停在大约一百五十至二百公尺外，说不定双方已经见面了。

    然后，翔决定主动出击，却不是去观察双方的情况，而是回过头来与银夹击翠琪。

    翔这是在逼「白夜骑士团」作出抉择，要是她们再不行动，那么翠琪就有死亡的可能──当然这是她们的想法，翔与银不到最后关头也不会那样做。

    翠琪原本还一直苦苦支撑，至少没让战势恶化，可是当翔加入从旁支援银之后，她可谓险象环生，恐怕会在一分鐘内落败。

    「能力──泰坦之魂！」

    浴血奋战的翠琪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背后长出了两条犹如幻影般的绿光手臂，抓起了剩馀的两把金属斧，同一时间舞起三把斧头！

    这才是「四斧斗士」的真面目吗？

    翔看着翠琪此刻的气势，知道短时间内解决不了她，比起强攻，消耗她的灵力才是上策，而银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而没有去硬碰硬，他们二人便以巧妙的步法相互配合，进退之中显得默契无间，即使翠琪杀伤力大增，却没办法强迫二人与她交战。

    就在翠琪陷入另一种困境的时候，有两人从另一端进入广场，一直有分神观察的翔根据二人召唤的武装，便知道二人都是「白夜骑士团」的人。

    使用拳套穿运动服的是「碎钢」，另一个拿一对短刺轻装打扮的是「嵐刃」，都是近战类型，这二人的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压制翠琪，以她目前的情况来说，有潜在的危险呢……

    翔面对远处二人果断的突进还是冷静地分析起来，银因为没接到下一步指示，也是完全不受新加入战斗的二人影响，依然与翔合作保持与翠琪的距离，让翠琪那犹如狂战士般的三斧攻势无法展开。

    而且只有两人，另外两人在外面是在戒备联合军吧？这么想还真有点可悲，到了这个时候还没能坦诚合作……

    「战技──填充。」

    翔掉转了枪头，在灵弹补充好后，黑白双枪接连朝正在衝锋的二人点射，不过根本奈何不了二人，所有灵弹都被轻松躲过。

    当双枪各打出了四枚灵弹之后，双方的距离已经缩减至五十公尺，翠琪亦因为队友前来救援而状态大勇，再加上银失去了翔的支援，顿时又打得不分上下。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九章：大战

    「战技──填充.改.闪雷弹。」

    翔喊完战技之后便以白枪朝着二人中间射去，不过那二人反应更快，率先向左右分开。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像普通的灵弹，在没有命中任何目标之下，划过广场就消失了。

    拥有一头乌黑短发的碎钢与把海蓝色头发束起来的嵐刃不禁对此感到古怪而对视了一眼，毕竟她们都听到翔发动了战技，当然也对那奇怪的名称感到好奇，不过情况越是诡异，她们就显得更小心。

    翔毫不理会她们二人的变化，双枪依然分别指住分别从两路突进的二人，再次使出了战技：

    「战技──填充.改.冰霜弹。」

    翔同时扣下黑白双枪的扳机，而且弹轨道是预测了她们的前进方向，立时察觉到这一点的二人，也不急着冒进，迅即作出保守的决定而改变移动的路线。

    猎灵少女并非看到灵弹之后再做反应，而是凭着看见枪口所指的地方进行预测，否则根本不可能躲避或者挡住灵弹。

    这一次那两枚灵弹依然和平常一样，什么特殊效果都没有。

    二人重新整顿好，又不禁相互望了一眼，决定由嵐刃衝去协助翠琪解决掉银，相对的碎钢则负责纠缠翔。

    翔完全没理会二人的策略，依然朝着二人扣下扳机，枪口吐出的仍然是普通的灵弹，那二人便依照本来的习惯轻松躲过。

    此时碎钢果断地採取直线朝翔高速移动，距离一下子缩短至二十五公尺；嵐刃因为想躲避射击而採取弧度较大的路线，打算绕过碎钢与翔，直接往后面翠琪与银的战场衝去。

    这个时候翔的双枪已经各自发射了七枚灵弹，也就是各剩下一枚灵弹，而他则依然朝着二人前进的方向射去。

    黑白灵弹朝着预订的目标飞去，准确捕捉到弹轨的碎钢与嵐刃这一次更小心地躲避，就在她们成功躲开之后，突然一反之前保守的作风，疯狂使用灵力加速突进！

    翔对此显得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嘴巴张开喊着「战技」两个字的同时──

    嘴角却微弯起来。

    白枪指住衝到面前不足十公尺的碎钢，黑枪指着大约在水平左方约二十公尺处的嵐刃，同时扣下了扳机。

    双枪各自吐出了第九枚灵弹，白枪吐的是蓝白色冒着寒气的灵弹，黑枪吐的是金黄色附带电弧的灵弹。

    「小心……」

    碎钢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但还是举起双手护在胸前，同时朝着没有防备的嵐刃大喊，可是她还没喊出便已经被冰霜弹击中，寒气四射的同时一层薄冰已经覆盖她的双手，就连手臂与臂膀也披上一层寒霜，整个人冷得牙关打颤。

    当嵐刃反应过来的时候，金黄色的闪雷弹已经射中她的背心，本来她就因为翔打尽了八枚灵弹，并且碎钢已经贴近翔而放心准备使用战技突袭银，这却成了她的致命伤。

    闪雷弹在触碰到她之后猛的炸裂，发出了犹如雷鸣的爆响，数以十计的蓝白色电弧在她身上乱跳，把她全身电得一片焦黑，整个人冒着黑烟倒了下去。

    这时翔已经衝刺到碎钢面前，挥枪直接轰碎了她的双手，那场面实在可怕得难以形容，即使经验丰富的碎钢也是完全愣住，翔则是毫不留情地闪到她的身后，以枪托狠敲她的后脑，在她倒地之后再补上一记「零式风爆」，把她的后背炸得一片模糊。

    「放心，这要不了你的命，那闪雷弹也电不死嵐刃，毕竟猎灵少女和人类不一样。」

    翔也不知道碎钢还有没有意识，他只肯定接下来的战斗这两人都不可能恢復过来再度参战。

    根据网路上关于我的情报所设下来的陷阱，这一招已经不能再用，再加上使出了新的战技，接下来对方会更小心吧。

    翔还是重新填充了灵弹给倒在远处的嵐刃补了两枪，才望向银所在的战场。

    翠琪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两条手臂被完整卸下，右脚也往不可能的角度扭曲，她是在看见两名队友受伤而不禁失神时，被银解决掉。

    「翔，你好厉害。」

    完全不见气喘的银确定翠琪失去意识之后便连忙赶到翔身边，毕竟她刚刚完全专心于自己的战斗上，所以不清楚翔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打倒这二人，不过看到那副惨状倒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真正的战斗其实现在才开始，倒是你的状态怎样？」

    「完全没问题！」

    银向翔竖起了大姆指，再次摆出了准备战斗的架式。

    「很好，接下来就看看对面怎样应对了……」

    就在翔与银移动到稍远的位置，自然是为了避免战斗会影响倒地的三人时，西面广场的一端又走出了两个人。

    领在前面的是首领「侵蚀之牙」，剩馀那一个人当然就是「白夜骑士团」的最后一人「炮甲」。

    身材修长的侵蚀之牙，双手各持一把约一公尺来长的单手薄刃剑，至于炮甲则显得矮小臃肿，全身被黄桐色的重鎧甲包裹，还冒着稀薄的白烟。

    这两人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双眼都满含怒火，彷彿要撕咬翔的肉，痛饮银的血，却还是冷静地克制自己没有行动。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联合军也有所行动，纷纷移动到这个圣马可广场四周的建筑后，本来翔以为她们会就这样静观其变，却没想到这群人最后全都登上了建筑的天台。

    十二个人全都露面了。

    合共十四人，就算用「雨星零散」也对付不了这人数，换言之该试试更上一级规模的战技了……

    翔打量着二人一组分站六处的联合军，因为她们尚未召唤出武装，因此也不知道谁是谁，但他对此已经不在意。

    因为当战斗进入到这规模，只凭他们两人是难以针对个别目标施以特攻，亦因此翔才认为「雨星零散」这种针对小队规模的攻击不能发挥作用，而是需要更强大、针对组织规模的战技。

    此刻的翔思路变得无比清晰，双眼彷彿能够看到接下来的战斗到底会怎样演变，不论是己方还是敌方的每一步行动都像是看记录片般从脑海里播映出来。

    翔向这群人宣战，并不是无谋之举！

    这些事情不过发生在短短数秒间，当翔回过神来的时候，银早已站在他的身后横架着镰刀。

    背贴着背所传来的触感，翔感到的却是一种超越了触感的安心可靠，对此他却没有感到任何不习惯，而是一切都理所当然似的。

    「银，自由战斗，不要想着重伤对方……不，不该这样说。既然这场战斗是我挑起的，那就放手去战吧，让她们看看魔王与最后的魔女的厉害！」

    伴随翔的话语，身为「白夜骑士团」的首领侵蚀之牙，一马当先朝着二人衝去。

    大战，正式开始！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十章：黑色

    「银，跟我来！」

    翔完全不理会朝自己衝来的侵蚀之牙，而是朝着东面只有二人的大教堂衝去。

    待楼顶上的二人反应过来而分别召唤出一把西洋剑以及十字弓的时候，翔与银早已一个纵身登上教堂的拱圆顶，翔二话不说就黑白灵弹连轰，而银所舞动的黑色镰刃亦已迫至。

    西洋剑少女也不后退，反倒向前一挺硬接银的镰刃。至于赶紧后退的十字弓少女则把同伴无法躲避的灵弹以箭射碎。

    只是双方兵器一重一轻，加上镰刀有着距离优势，而且翔的连射速度明显比十字弓快，在双方同时使出战技的情况下那两女自是告急。

    就在翔准备要取下在后方的十字弓少女时，在斜对面的建筑上飞来了两枝暗箭。要不是因为听到召唤武装的声音，翔就无法躲开这两枝直取他背心的攻击。

    「银，展开速度优势，跑！」

    翔也不与这二人恋战，与银分别跳到别的建筑。银去的是时鐘塔那一边，而翔则是到另一边去，本来追至的侵蚀之牙与炮甲一时之间没能决定追哪一边而停在原地。

    本来银就是很善于这种作战的人，透过高机动力迷惑对方，然后抓准机会一击必杀，可是使用双手枪的翔竟然也是四处乱跑，对此联合军都忙于改变阵形。

    是的，联合军并非陷入混乱，相反，她们其实早已商讨所有可能性，甚至此刻翔这般违反常识的行动也在其中，并立即执行相应的对策。

    六名猎人型的猎灵少女全部都集中到广场西面，而其馀六名近战则围在她们外面。

    果然会变成这样，要是我不战直接逃走的话，六人同时进行狙击，要是从任何一个角度进攻，就由一个甚或两个人来防御，猎人型依然可以在后方支援。

    只不过「白夜骑士团」可不在这阵列之内，她们二人已经做出了决定，侵蚀之牙对翔穷追不捨，至于炮甲则已经与银交手了数招，双方均占不了对方便宜。

    其实要是只有联合军施展这样的阵法，翔有不少办法破解，可目前有一个麻烦的人在后面纠缠着他，而且联合军根本不用顾忌她而胡乱放箭，这才是最让翔头痛的地方。

    不过头痛归头痛，翔此时已经绕了整个圣马可周遭建筑一圈，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而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便落到广场中央，而银在稍早前亦看到他的手势一同会合。

    结果就是联合军在靠近西面的位置布阵，翔与银站在广场的正中央，而侵蚀之牙与炮甲则分别在斜角线，也就是东面偏南和北的位置。

    「银，我准备要轰炸这个区域，要是你闪避不了就飞到天上，看情况攻击，懂了吗？」

    「咦？翔会攻击我？」

    「嗯……怎么说呢，要是用那么大范围的战技，根本不可能操控，所以……」

    联合军那方本还打算再观察二人，但大概是因为看到二人在交谈，怕是又会有其他计策，当下就不再等待而是不停放箭。

    这箭雨逼得银与翔左右散开，却也让本来可以从后方袭击的侵蚀之牙与炮甲动弹不得，错失了可以打乱翔与银阵脚的机会。

    翔自然知道背后有着「白夜骑士团」的二人，不过他也不理会，而是以迂回曲折的路线围绕着联合军行动，偶尔会进行射击，不过不是被前排的近战挡下，就是被后方的箭拦截。

    至于银则继续发挥她的速度优势，三度尝试攻击外围的近战，而且两次险些就要得手，不过最后还是被旁边或者后方的支援迫退，对此她也不着急，而是像翔一样绕着圈。

    就在联合军一方准备要从被动转为主动时，翔却突然停在广场的边缘，最西面的位置，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战技──零和军势！」

    一瞬间，整个广场彷彿变了天。

    以猎灵少女对灵力的感应来说，这个圣可马广场，包括了周边的建筑，突然出现了超过四十名猎灵少女。

    想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就在联合军附近十多公尺里，就有超过十个反应，也就是在她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可是她们根本看不到半个人。

    有的，只是一个仅高约二十公分，却有接近十公分口径的炮台，全都是一个纯黑色或者白色的大炮管，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多是离地约数十公分，能够三百六十度立体旋转。

    这样的炮台一共超过四十个，分布在整个广场的四周，既有在平地上，也有依附建筑物的外墙上，想当然天台也有，整个广场的气氛儼然如有一队千人火枪兵，准备在接收到命令后同时开火。

    浓烈的不安才刚在所有人心里產生的时候，炮台已经开始旋转，似乎正在寻找目标。

    「战技──零之铁壁。」

    「能力──夜翔天际。」

    翔所在的地方附近也有两个炮台，而且还已经指住他并吐出了灵弹，只是在他那面由白光交织出来的盾牌下，根本伤他不得。

    至于银恐怕是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再加上刚才翔的提醒，当下不加思索就使用能力飞上天空，甚至不敢低空飞行而是远离炮台。

    直至这时不论联合军还是「白夜骑士团」的两位才总算反应过来，却已经被各自最接近的炮台锁定，各自找到目标的炮台以不一的间隔接连发射灵弹。

    「战技──紫龙舞！」

    「战技──剑影狂嵐！」

    「战技──漫天箭雨！」

    「战技──游离穿！」

    数之不尽的战技声此起彼落，根本分不出到底是谁在使用战技，而招式又是怎样，各自把铺天盖地的灵弹或是轰碎，或是抵挡。

    至于被孤立起来的侵蚀之牙与炮甲，则是退到了广场的另一处边缘，由炮甲使出战技「蒸气城堡」吸引住所有攻击，侵蚀之牙则默默地待在后面受她保护。

    每秒鐘超过二十枚灵弹往联合军所在的位置射出，饶是她们人多势眾，可是在密集的阵形下根本无法展开拳脚，更是偶尔出现误会同时拦截同一枚灵弹，不消二十秒就有三人受了轻伤，一人受了重伤。

    而当中最快反应过来的人，便是舞着一条紫色长鞭的少女，她轻灵地在炮火下移动，万不得已就舞起长鞭挥落灵弹，朝着仍然受两个炮台攻击的翔前进。

    紫色的鞭，就是那个被称为紫电的副总队长吧？果然不简单呢，可惜啊……这招「零和军势」仅耗掉我四成多的灵力而已。

    翔只需要维持「零之铁壁」来抵挡灵弹，自然有的是时间去观察每一个猎灵少女，他心里已判断出那群猎人型的猎灵少女在「零和军势」完结时肯定会全灭，至于近战的话倒有两个可能支持下来，其中一个正是朝着他前进的紫电。

    「不过啊……你们没有在我发动攻势之前先行强攻，这一点本身就是个错误，而且是个不可逆转的错误……战技──雨零星散。」

    就在翔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紫电的长鞭已犹如一道闪光掠至，而他则停下了「零之铁壁」移动避开，完全掌握整个战场所有炮台位置的他，自然知道哪个位置在哪些情况下安全。

    想当然，其实这战场已经没有完全不会被炮台射到的死角，要是有的话他就不会使用战技抵挡灵弹了。也就是说，他此刻站在的位置虽然仍然在那两个炮台的攻击位置内，可是最接近那两座炮台的人已经变成了紫电，换言之本来攻击翔的炮台已经改变成攻击紫电。

    不过紫电根本连一眼也不去看，直至目前为止，她察觉到炮台能归类出数个模式，像是精准锁定目标，也就是根据目标所在位置发射灵弹，又或者根据本来的动向进行简单的直线预测，甚至也有随机性范围射击。

    而紫电已经肯定那两台在锁定她的炮台是属于精准一类，那么她只需要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移动，这两个炮台就奈何她不得。

    翔在心中不禁佩服紫电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冷静思考，不过仅仅如此而已。因为双枪布置无死角的舞台需时，他也就与紫电绕起圈来。

    「哼，同一招可不会再有效，战技──雷龙舞！」

    紫电一个闪身占据了翔绕圈的中心位置，那条紫鞭被她舞成环圈包围着自己，儼如一条龙盘缠起来一般，其鞭身还劈哩啪啦地响个不停，看上去就像在蓄力准备施展猛击一般。

    「我也觉得是，所以这招主要并不是用来对付你的。」

    翔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二人的头顶有一道黑影夹带呼啸声衝落，银在这个时候直衝进鞭龙捲的中央，她选择不使用战技以达至偷袭的效果，而这一击虽然没有致命却成功砍下了紫电在千钧一发间选择牺牲的左手。

    整条左前臂被砍掉的紫电完全面不改色，舞弄的长鞭也没有因为银的偷袭而停下，释放出紫色雷光的长龙猛的一张，伸出锋利的尖牙朝着翔咬去。

    「战技──虚空之零。」

    只是翔亦料想到紫电会勇猛至此，早已举起白枪等待，施放一旦命中就能中断对方战技的灵弹。

    顿时看似能吞噬一切的紫电长鞭被相比之下脆弱得多的白光所中和，翔轻易就闪身躲开了这一鞭，继续他那「雨零星散」的布置，至于紫电则完全交给银负责了。

    这期间虽然联合军有数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可是找不到办法解决如暴风雨般降下的灵弹，也只能在那边乾着急。

    联合军中还保有足够战力的人数已经降至三人，两名近战一名猎人型，都是当初有跟着赫卡忒及紫电参与比萨埋伏战的猎灵少女。

    理论上因为人数减少，顾忌亦应该减少，可是人数减少同时也代表炮火更集中，结果她们就是被集火困在原地无法支援紫电。

    直至翔布置完「雨零星散」之后，「零和军势」亦来到尾声，一些射击频率较高的炮台已经耗光灵力而消失，仅馀下半数炮台，而且位置都较远。

    儘管联合军存活下来的人比翔料想中还多，不过他半点也不以为意，完成「雨零星散」布置的他近乎失去活动能力，把精神都集中在操控十六个炮台上。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十章：黑色

    「一式神速，连射。」

    十六个炮台早已环绕联合军所在的地方，在翔的命令下同时射出了或黑或白的灵弹，对于已经习惯正常灵弹速度的三人来说，突然有这般高速的攻击袭来都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仅有那个被翔认为能够支撑下来的双匕首少女以灵活的动作挡下攻击。

    可是现在并不只是要应付「雨零星散」，少女还得应付剩馀的「零和军势」，在多了速度变化下，少女渐渐支持不住，勉强支撑到第三波神速的时候便被轰倒了。

    接着翔也不多话，控制着十六炮台去到紫电与银战斗的地方，不得不说紫电的实力当真与其副总队长的身分相符，就算没了左手还是能够与银打个不分上下。

    只见银每每想要突进的时候，紫电总是能够巧妙地舞鞭妨碍。每下挥舞抽打都虎虎生风，银完全不敢硬抗，仅能四处游走，偶尔施以远距离的战技，却又为紫电所化解。

    不过一切到此为止，已经把联合军清理掉的翔赶至，再度使用一式神速，这一次却依然无法突破紫电的坚强防线，到使用二式散华时又被紫电以「固龙舞」所抵挡，那是把鞭环绕自己并硬化的防御技能，对此翔直接使用第三式狂怒。

    结果鞭只能抵挡两三秒，终是被光束穿透，直接在紫电身上开了十多个小洞。

    到了这一刻，没有了赫卡忒的联合军，正式宣告全灭。

    整个广场惨不忍睹。

    躺在血泊中不知生死的猎灵少女，被灵弹轰碎的地面，变得残缺的建筑，这里是名符其实的战场。

    而在这犹如地狱般的战场上，仅有两方还站立未倒，一方自然是几近失去行动能力的翔以及在旁边一面保护翔一面调整自己状态的银；另一方则是一开始选择躲在广场边缘，由炮甲负责防守的「白夜骑士团」二人。

    虽然说炮甲是肉盾，可是把所有防御的责任都交给她，明显是要保留侵蚀之牙的灵力来战斗……很好的判断。

    翔遥望着那黄桐色的鎧甲有着十数处或轻或重的凹痕，但至少从表面看上去仍能算是完好，不过从那缝隙处流出的鲜血，又或者被染红的烟气就能得知她也受了不轻的伤。

    可是她的任务可谓完美地完成了。

    直至最后一发「零和军势」射完，侵蚀之牙从她身后走出来，完好的彷彿之前根本不在战场上。

    只见侵蚀之牙放下了左手的薄刃剑，手轻轻搭在战友的肩头上，向她点了点头，接着炮甲便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魔王，来吧！」

    犹如鬼哭般的尖叫，侵蚀之牙踢出地上的剑，然后整个人加速如箭般衝出，再接过被自己踢飞的剑。

    儘管侵蚀之牙快得不可思议，但是在速度方面银可也不是吃素的，不用翔指示她便先一步迎上去，两道黑影不消数秒便已经纠缠起来。

    散发着寒光的薄刃剑展开俐落的削击，一把不够就两把一起上，银把全身气力压上的镰刀也渐居下风，只交手三招银便被逼得倒退一步。

    侵蚀之牙所挥的每一剑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的动作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也因为这缘故银接招时总是出现极为轻微的差错，毕竟与烙印在身体里的记忆不符。

    而轻微的差错随着极速的每一击不断累积起来，就会变成严重的问题，在远处的翔已经看出来了。

    侵蚀之牙，就是靠着这方法一点一点地侵蚀对方吗？在一对一的战斗上单方面压制银，的确厉害，可是押错宝了吧？我们这方可是有两个人……

    翔仔细观察过后，也没发现侵蚀之牙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便打算再次使用「雨零星散」，用尽力量向苦战中的银大喊：

    「银，我要支援了！」

    听到这喊声的银随即拉大挥舞镰刀的幅度，藉此迫得侵蚀之牙不得不缓住攻势，然后银便趁着机会往后急退。

    「一式神速。」

    翔所控制的十六个炮台早已在二人酣战之时布置完成，因为距离的限制所以没办法把侵蚀之牙围在中央，但以半圆展开的阵形则相对拥有较高的密度，确实是以支援银为主。

    十六枚灵弹激射而出，侵蚀之牙却完全不理会，迅步追上拉开距离的银，对于翔其中三发预料到她此举而射出的灵弹，则双剑一舞悉数砍碎。

    眼见连高速灵弹也追不上侵蚀之牙，翔便大声喊：

    「银！」

    听到这喊声的银立即知道翔是什么意思，本来想要迎战的她再次往后与侵蚀之牙拉开距离，来到翔的身边。

    「三式狂怒。」

    翔的想法也简单，既然侵蚀之牙的速度快得超乎想像，双剑又灵敏得犹如蛇一般，便索性使用光束性的攻击，那么她就没办法用剑来抵挡。

    只是当黑与白的光束射出，侵蚀之牙的速度与身体的敏捷当真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犹如那些电影中的特工或神偷安全穿过警报系统，侵蚀之牙就是那般寻找着光束的隙缝一步步朝翔与银接近。

    想当然的，既然是银退后而侵蚀之牙追上去，那么后者毫无疑问便进入到十六炮台阵的中心。

    果然不简单，可是……

    翔不禁在心里称讚对方，然后打算操控炮台以改变光束的角度来封杀侵蚀之牙的时候，视野却渐渐变得模糊，而且脑袋也有点发痛令他无法集中精神。

    什么情况？是她使用了战技还是能力？可是完全没听到发动的声音……

    翔陷入这种失神的状态，只能眼睁睁看着侵蚀之牙一步步接近，而在他身旁的银亦察觉到了异状而惊喊：

    「翔，你怎么了？」

    不过比起焦急的喊话，她的动作更先一步，整个人挡在了翔的身前，然后挥起镰刀打算迫退恐怕再过两至三秒就会衝至面前的侵蚀之牙。

    银使用的镰刀属于重型或大型武器，挥斩或砍拉全都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亦因此她总是会预测对方的行动提早作出相对的反应。

    此刻侵蚀之牙便是利用了这点，本来举起双剑打算进行挥砍的动作，其实不过是虚招骗了护翔心切的银，当她真的衝至银的面前时，双手一沉改为中段的刺击。

    最后察觉这一点的银，要是平时她绝对会利用自身优秀的身体能力回避然后重整架式，可是此刻背后的翔还在恍神没有任何回应，她选择调整镰刀的斩击角度，放弃以攻击迫退侵蚀，以镰刀的下半桿身在身前划过。

    剑刃砸上镰刀的桿身，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可是双剑的去势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剑刃与闪亮的银桿磨擦发出青橘色的火花并在桿上拖出一道小小的痕跡，接着两把剑刃没入了银的右腹。

    剧烈的痛楚让银的脸不禁稍微扭曲，但她还是趁着侵蚀之牙没来得及进一步攻击前，便以贯注了灵力的左手抓住其中一把剑刃，然后右手调整镰刀想从侵蚀之牙的斜上方挥落。

    侵蚀之牙果断地放弃了被抓住的剑刃，拖出剩馀的左手薄刃剑挡住头上的镰刀争取了时间向后退去。

    可恶……银……为了我……

    翔完全理解不了当下是什么状况，他只觉得意识像是被抽离出身体一般，就连想发出声音也感到无比艰难，他知道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就糟糕了。

    「三式狂怒，结二式散华，附一式神速……」

    翔打从心底发出拚命般的吶喊，却只是卡在喉头根本听不清楚是什么的呜咽声。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至少他成功对炮台发出了指令，把所有炮台的灵力都贯注到这一击上，炮台的灵力耗光就自然会解除「雨零星散」。

    即使觉得下一秒随时都会失去意识，但翔还是凭着最后的力气抓住面前受了伤的银往后飞跳出去。

    侵蚀之牙可不想理会那奈何不了她的光束，只是当她才衝刺出两步的时候，便察觉到光束的速度比她预想中还快，而且才射出一半的时候竟然散开化成数十道犹如针线般──不，其实看上去确实就是光的线交织出一面完全没有死角的光墙，而且正不断缩小把她盖住。

    「魔王！」

    侵蚀之牙发出了怒吼，翔此击完全没有躲避的可能，或许她的战技与能力全都倾向于速度以及反应力上，相对的没有任何坚固的防御手段，此刻竟然想直接衝出光网。

    然后，她就在光网中消失了。

    侵蚀之牙确切地从存在的意味上消失了。

    因为突然被翔往后拉，而且考虑到翔的情况，银完全不敢使力，结果直接压在翔的身上，幸好当初插在右腹的薄刃剑并没有贯穿身体。就算召唤出武装的侵蚀之牙死了，武装要消失也需要一点时间。

    当然落地之后银便立即从翔身上移开，确认侵蚀之牙死后才赶忙察看翔的状况：

    「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翔显得有气无力，就连摇头也很吃力，但似乎因为「雨星零散」解除了的关係，状况有比刚才好上一点：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这样……」

    翔此刻不仅是视野模糊得连银的样子都看不清楚，其实就连脑袋也陷入无法集中精神思考的混乱中，却清楚感觉到有东西打到脸上：

    「银，别哭……没事的，很可能是太累而已，休息一下就没问题。」

    翔缓慢地说着时想要伸手摸一下银的脸来安慰她，可是他就连这样的动作都办不到。

    大概是因为看见翔想举起手的关係，所以银反过去接住他仅能伸出一半的手，却没想到被她看到了惊人的情况：

    「翔，你的防护服……好像在剥落？」

    银这才细看翔的全身，不论是最外面的深蓝色高领大衣，黑色的长裤，还是内里的深蓝色短t恤，全部都像是由纸片组成一般，此刻正一块块剥落。

    而就在这时候，翔终于支持不住了，感觉到全身都无法使力，想要看自己的情况都不能，一片朦胧之间只看到上空似乎有一隻长有黑色羽翼的天使降临，以及听到一把充满感慨的声音：

    「为什么要帮我到这个地步呢……」

    然后翔就失去意识了。

 【第二集 幼女厨师与柯罗诺斯】第十章：黑色

    「这里是……通天塔吗？」

    翔睁开了眼睛，立刻便察觉到自己身处的是环形房间，再加上中央那条附有梯阶的灰柱，毫无疑问就是柯罗诺斯的灵界。

    「翔，翔，你觉得怎样？还好吗？」

    理所当然的，银一直在旁边守候着，这时看见翔醒来当然紧张。

    「嗯，好多了。话说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而且……而且……」

    翔先是安抚了银之后才张望四周，小菲与柯罗诺斯当然都在，可是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厨师，此时她正躺在相隔稍远的床上。

    「哎呀，该不会又失忆了吧？忘记自己在广场上失去了意识吗？」

    用这副口吻说话的自然是小菲，她仍然坐在银的肩头上。

    「不，关于这点我记得……」

    只是正当翔想询问一些细节的时候，柯罗诺斯却是激动地衝了过来，抓住翔的衣襟拉扯着：

    「你你你你你这个混帐魔王！看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竟然让我的宝贝女儿做了那种事！可恶！混蛋！当初不应该拜託你的！」

    翔自然无法理解这番话，一头雾水的他向身旁的银以及小菲投以求救的目光，却没想到这时传来了厨师那显得稚嫩的声音：

    「你这傢伙给我闭嘴，不然我不再理你。」

    「是是是是是。」

    完全不知道谁是父亲谁才是女儿，又或者谁是上古之灵谁才是猎灵少女，柯罗诺斯的姿态低得不能再低，然后就那样跑回厨师身边。

    「唉，看来还是要由我来解释，之后要给我好好补偿喔。」

    小菲先是摇着头一副无奈的模样，然后才说：

    「你记得我和你提过界线的事吧？」

    「嗯，你是说猎灵者和灵的界线吗？」

    「当然，当中很复杂而且我也不能细说。所以一切从简，现世是由灵力变成，你可以把灵力当作至高无上，超脱一切的能量，并可以转化成你所知道的所有东西。普通人别说运用，就连感觉感知都不能，而猎灵者则是由人类变成直接以灵力组成的存在，因而能够感知感觉灵力，可还是不能擅自运用灵力。而你身为猎灵者却直接动用了不是灵教导你的战技，也就是说你使用了不适合你这个身体的规则，从而导致你的身体无法维持而崩溃。」

    翔稍稍皱起了眉头仔细思考这番话，小菲的确说得显浅而懂，从结论来说就是翔私自运用了灵力的转换规则来创造战技，导致他当时失去意识。

    然后所谓的崩溃，翔也联想到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消失或者死亡，根据刚才柯罗诺斯的反应，再加上他同时是厨师的契约灵，那么很可能就是厨师在危险关头救了他。

    「是厨师救了我？」

    翔自是要确认这一点而问，银则是心有不甘地点了点头，看来当时自己苦无办法得要别人来救让她很不好受。

    「唉……」

    翔对于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始料不及，不过他也觉得这颇合理，毕竟他那些创造出来的战技实在太过强大，与银合二人之力就能对抗应该是欧洲猎灵界的皇牌──仅以五人就足以让猎灵界不敢剷除水都的「白夜骑士团」，此刻想来有着这样的后果可谓理所当然。

    「这么说来，侵蚀之牙她……」

    银立即意会到翔指什么，当下更是一脸歉疚地低着头说：

    「对不起，翔，要是我再强一点，就不用……」

    「傻瓜，这不是你的错……」

    翔心里也很不舒服，但也就仅仅如此，因为从选择这条路开始，他就预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万般不情愿，会发生的就是会发生，他自问自己已经尽力避免了。

    不过，还是发生了啊……

    翔轻轻叹了口气，把银抱进自己的怀里，他并没有多想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妥当，他心里只是一心想着要抱一下银。

    二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不论是埋头在翔怀里渐渐冷静下来的银，还是因为有银让他抱住，或者更直接来说就是倚靠银的翔，都缓缓从不愉快的事情恢復过来。

    「那个，抱歉打扰两位一下。」

    突然在这个时候传来一下刻意的咳嗽声，翔连忙尷尬地放开了银并抬起头，是厨师与柯罗诺斯，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床前，银的样子看上去还有些欲求不满，不过还是乖乖地坐在翔的身旁。

    「我想说的是你应该达成了这傢伙的条件了吧？无论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应该先拿该得到的报酬？」

    翔一时之间倒真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毕竟短时间内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当下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谢谢你提醒，而且也谢谢你救了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竟然那么胡来……」

    「嗯？你说什么？」

    翔因为厨师说话的声音太小，只好询问，却没想到被白了一眼，然后厨师就直接推了柯罗诺斯一下。

    「呜，我的宝贝女儿，可不可以不要这傢伙前、这傢伙后，可以尽情叫一声父亲大人……」

    只见厨师以更冷淡的眼神瞪了柯罗诺斯一眼，后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真想知道我昏迷的期间，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无论怎么看都好，柯罗诺斯都前路堪虞啊……

    就在翔不禁这样想的时候，柯罗诺斯也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说：

    「首先，知道详细封印方法的上古之灵叫作『暗』，他目前应该身处于北极圈的格陵兰，至于『无』目前沉睡的地方……」

    接下来翔仔细问了每一件能够问的事，而柯罗诺斯也算厚道，至少厨师在旁边的时候很厚道，除了不能说的事情外柯罗诺斯都一一解答了。

    然后翔再次感谢了厨师，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言语间透露了她救翔的方法与柯罗诺斯「復活」派洛的方法类似，不过规模当然小得多，只是仅仅把他回復到身体崩溃之前，而之后也得赶来这里让柯罗诺斯进行最后的处理。

    之后柯罗诺斯表示他们二人可以在这里休息，想离开的时候通知他一声即可，接着便或拉或嚷的与厨师到另外一层，对此翔与银以及小菲都不禁一笑。

    虽然身体没有大碍，但经歷那么多事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翔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银，而后者也很同意，甚至她本来就想劝翔好好休息，别急着行动。

    也不知道柯罗诺斯是不是刻意的，翔躺着的床比起双人床还要大一些，所以银很自然就在翔的旁边躺了下来。

    其实到了这一刻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对银的心中鬱结早已化解，而不论银的性格、个性，甚至让人觉得肤浅也得要说的外貌，的确都让他喜欢到不行。

    饶是如此，翔还是很紧张，却没想到身旁的银似乎和他一样，和平常不太一样。

    「银，对了，你的伤没有问题吧？」

    直至这时翔才想起他昏迷之前，银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了伤。

    「没、没事！已经完全好了喔！」

    银很是紧张地回答，因为听到翔询问自己的关係，她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翔。

    而看见银那副模样，根本就是把心中正在纠结着些什么刻在脸上，过往也发生过好几次类似的情况，翔不禁稍稍陷入了与银一同走来的回想中。

    过了好一会，银不时张开小嘴想要说话，不过又立即把话吞回肚子里，身体偶尔会挪动一下。

    回过神来的翔顿觉有点不好意思，便主动来问起来：

    「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听到翔柔和的语气，银不禁轻咬着嘴唇，望了翔好几眼后才鼓起了勇气说：

    「虽然我知道不该这样说，不……应该是不应该这样要求，但是翔……翔你可以别再用那些战技吗？」

    果然是在担心我……只不过，未来的战斗不可能不用吧？毕竟目前我的战斗力肯定又会被更新，接下来面对的敌人只会更多更强大……

    翔在心里如此想着，望着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可怜的模样，叫他有一点心酸：

    「你知道我无法答应不再使用……但我答应你，绝对不会乱用，只有在必要的时候使用，这样好吗？」

    银并不懂分析什么，相对的她有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她感觉得到此刻翔是发自真心向自己作出承诺，也知道这是他所作出的最大让步，况且本来这要求就有点任性，所以当下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各自都能舒心地闔上眼睛，好好地休息，为未来艰苦的路途养足精神。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楔子

    噹，噹，噹，噹。

    残旧的门铃响起走调的声音，那急促的节奏让人感觉到门外黑衣人的急躁。

    黑色的西装，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

    他穿的并不是高级的货色，可是对比起眼前这座显得残破，下雨也会漏水的修道院来说，他便显得高贵得多。

    像是回应门铃声，木门被推开的同时发出咿嗄咿嗄的声音。应门的是一个身穿灰色修道服的老迈修女，顏色深浅不一的修道服明显多次使用近似顏色的布料来修补，她瞇起了眼睛打量着比她高大得多的黑衣人。

    「我是来谈领养的事。」

    摇门铃的急躁男人耐不住老修女的目光而开口。

    「嗯，请进来吧。」

    他甚至没等待老修女带路，便逕自走了进去。

    在这家修道院里除了有修女，还有一群小孩，准确来说，这家修道院同时也是一家孤儿院。

    时间正值中午，等待吃饭的孩子们听到门铃的声响纷纷都把头探出饭厅。

    黑衣人虽然没有停步，但以认真的目光扫视了所有孩子一遍，十多个孩子一个也没遗留，然后便往更内里的房间走去，老修女则缓慢地跟在后面，并叫孩子全都回到饭厅里等待。

    黑衣人完全不客气，直接在房间中率先坐下，没有耐性的他甚至没待老修女坐好便说：

    「不说废话，给你们一年的资金，一次给完，我们要两个四岁的女孩。」

    老修女再次瞇起了眼睛，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深，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不耐烦的黑衣人以不快的语气继续说：

    「这条件应该相当优渥，你心里清楚，这家孤儿院恐怕连这个月都没办法支撑下去了，而且我能担保组织会负责她们的温饱，还能学习，不需要犹豫。」

    老修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彷彿她的肉被割下了一块般，眼泛泪光地点了点头。

    此时，一个身穿旧衣的小女孩──刚好四岁的小女孩正以乌黑的眼睛从门缝偷看着。

    此刻，她完全不懂那总是露出和蔼笑容的老修女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这是她那恶梦的开始。

    那是一个没有人能够想像的恶梦，改变了女孩的一生，令她生活在地狱之中──

    或许地狱更舒服也说不定。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一章：猎灵界的沉

    二○一二年八月一日，距离翔与猎灵界讨伐魔王联合军、白夜骑士团一战已经过了两天，此时翔、银以及小菲正乘搭一架小型飞机。

    因为是小型飞机的关係，自然得在很多地方降落补充燃料，先是从义大利到了法国，再到英国，接下来是到冰岛。

    也不知道杰克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他们已经顺利从冰岛起飞，下一站终于要到目的地格陵兰。

    威尼斯一战之后，翔与银在通天塔饱睡了一晚，二人确认自己的状态已经调整完毕，便不打扰柯罗诺斯与厨师离开了通天塔，之后因为联络不上杰克的关係，在义大利随意地游了一番。

    直到昨天晚上他们才成功联络到杰克，翔告知了详细情况及想要到格陵兰之后，便由杰克安排了一架小型飞机，这便是这几天的经过。

    此时天空一片漆黑，从小窗口往外望什么也看不见，翔便把目光移回机舱内，望向坐在另一边熟睡中的银。

    有几缕银发搁在鼻子上，随着很轻微的打呼声而抖动着，看得翔不禁打从心里微笑起来。

    至于小菲则是非常懂得享受，此刻她收起了黑色的羽翼，懒洋洋地躺在银那雪白的大腿上，毛茸茸的猫耳朵不时轻微抖动。

    这不禁让翔回想起以前的体验，不得不认同银的大腿确实紧致有弹性，躺在上面当真舒适不过，世间可能找不到更好的枕头了。

    哎呀呀……我在想什么呢。

    发觉自己有点想歪──不知不觉间他对这些想法已经不会尷尬，翔转过头重新望向窗外，目前他并没有睡意。

    从机舱的小视窗没办法往上看到月亮，往下望也只看到茫茫一片的漆黑海洋，水准眺望则是看不见尽头的天空，什么也没有。

    翔就是看着这种什么都没有的风景，不自觉地自言自语起来：

    「虽然说在最初决定回去威尼斯找厨师的时候，一切就已经计划好，不过也没有打算闹到这个地步，本来只是让猎灵界有所忌讳，却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随着翔轻轻的叹息，他回想起了这几天的事情。

    当初在利多小菲咬着他以意念对话时，小菲所指的便是翔打算在威尼斯做出一些惊人的事，而当初翔的确决定，如果影通知了猎灵界的联合军，那么他便在威尼斯展现一定的实力，让对方知难而退。

    所谓的知难而退，就是让联合军领悟到，藉着这种小队规模的精英队伍无法压制魔王，翔预计发展成五五或者六四的战况是最好的，这样就会令联合军不敢再以少量精英进攻，而得调整策略，他就是打算这样争取时间。

    至于威尼斯的详细情况，他当然是在听了厨师的说明之后才完全理解，甚至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亦因此才会做一个顺水人情，帮了厨师一把。

    可是威尼斯一战，完全超出了翔的预料。

    最大的错估便是对方的战力。当初他预估猎灵界一方只会有赫卡忒所带领的队伍来袭，却意外增加了一倍人数，令他必须用上「零和军势」这种他没办法控制的大规模杀伤战技，亦因为他没办法控制的关係，导致了另一个情况──

    魔王的实力已经超出了猎灵少女所能想像的地步。

    结果，翔所做的不再是他原本所想的威吓，并非他所想要对方有所忌讳，而是确切地表现出魔王超乎规格的实力，压倒性的力量明确地要胁到整个猎灵界了。

    先是比萨埋伏战，被猎灵界喻为「最强之盾」的赫卡忒受伤，让魔王以及最后的魔女逃脱。

    其后是威尼斯强袭战，六名精英级的王牌再加十名次一等的王牌，还有让猎灵界也不敢胡来的白夜骑士团，尽数被魔王与最后的魔女重伤，甚至白夜骑士团有一人战死。

    那可是魔王讨伐联合军欧洲分队，可谓整合整个欧洲的精英所派出的十六人，当然整个分队有逾百人在运作，但那十六名猎灵少女的实力毫无疑问是欧洲顶尖的一群。

    虽然猎灵界一方只有一人战死，但对于这群精英来说，翔所展现的压倒性力量才是问题所在，这力量所造成的精神压力与心灵伤害，是肉体上的伤害所无法比拟的，那些身体的重创只要在其他人协助猎灵的情况下，最多也不过花上一到两天补充足够的灵力，再休息一两天便能恢復了。

    可是非肉体上的创伤就不同，毕竟翔并不是灵，就算是灵一般的精英最多也就与魔物等级的灵战斗，但是翔当时展现的实力毫无疑问能够归类在神物，因此她们在康復过来之后，还能不能再面对魔王就很难说了。

    从这一战，猎灵界深深体会到，即使派出一个大陆的精英王牌也没办法对付魔王，这一点所带来的震撼，换来的是猎灵界的沉默。

    是的，猎灵界沉默了，那些为了捕捉魔王而派出去的精英小队全部召回，一时之间所有追捕魔王的行动都停止了。

    翔知道这并不是好事，因为他能够想像对方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魔王不得不除，倚靠精英也没办法对付魔王，剩下来的办法就是以数量取胜，也就是行之以「军」。

    军者，即以无数死士围剿魔王。

    这是翔最不乐见的情况，因为真要走到这个地步，他想不到任何办法去解决，最后可能又只能回到最初，也就是东躲西藏。

    而且翔已经知道影能够用某种方法探查出他们的位置，儘管不论他知不知道都对猎灵界能够找到他们的结果没有影响，但以翔的习惯，他每一个行动都会考量这点。

    可想而知，他们能够逃到何时，躲到哪一个程度，已经不容乐观。

    况且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翔不能再胡乱使用自己创造的战技，因为他的身体会支持不了而崩溃，有着这样的风险他甚至连测试都不行。

    翔就是想着这些才耐不住叹气，任凭他再聪明这也是一个死局。

    庆幸的是，目前已经知道到底谁拥有能力或者知道方法封印「无」，就连「无」的所在也已经弄清楚，那么只要自己在联合军倾巢而出之前成功封印「无」，那么猎灵少女就再没有追杀他的理由了。

    但愿如此啊……不过仔细想来，其实也没有感到后悔，如果知道结果再让我选择一次，应该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吧？

    翔把手肘搁在窗边托着腮子，既然睡不着便把脑袋放空一下，不失为调整心情的好方法。

    就这样，他们随着小型飞机那略嫌吵杂了点的引擎声，穿越了大海，来到冰天雪地的世界。

    「两位，差不多到目标上空，可以准备跳伞。」

    机师的声音勉强压过引擎声从前面传来，翔随即站起来，同时银也醒了。

    「果然不打算降落呀……」

    翔虽然如此碎唸，不过还是和银走到了后方已经打开的紧急逃生门。

    然后他们二人也没拿降落伞，就那样手牵着手跳了下去。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一章：猎灵界的沉

    「呼……真爽！」

    翔实在禁不住大叫，这种自由落体的刺激，脸被强风吹得扭曲起来的痛快感，把他之前一切的烦恼都吹走了。

    「有吗？」

    反倒银没有多大感觉，大概是因为她早已经习惯了飞翔，为了战斗向地面急衝也是常事。

    「这你就不懂了，想想看现在我们身上根本没有降落伞，要是你连飞行能力都没有，那就……」

    翔扯开了嗓子大喊着，可是他还没说完银的脸已经变得苍白。

    「哈哈，开玩笑的啦，差不多了，用能力吧。」

    银还是过了一会才施展能力「夜翔天际」，一双犹如天使的黑色羽翼在她背后展开，他们下降的速度也随着拍动缓下来，大概在离地近百公尺的上空滑翔着。

    「话说回来防护服还真方便，虽然热的时候没有办法，不过在这种摄氏零下的情况下也不觉得冷，身体活动能力也没有太受影响。」

    「可是热的时候啊……想脱也脱不了。」

    喂喂，这可是问题发言……

    二人就这样保持着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持续飞行了十分鐘左右，然后降落到一处较高的雪丘上。

    他们身处的四周全是冰雪，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视野只会受到更高的雪丘所阻挡。

    而他们降落的原因，自然是翔要使用通讯器附设的全球定位仪，要是没有这么便利的科技，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在这片可谓没有地标的雪原中找到目的地。

    翔也不多说什么，毕竟早一分到达就是一分，以高速领在前面朝着格陵兰冰原的中部前进。

    只是当他们抵达全球定位仪所标示的目的地，也就是找到那处半裂开的小冰山时，却遇到一个完全没料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的人。

    黑色的长发以同色的发带束起，只穿单薄贴身黑衣的少女，丝毫不见冷意，她以那双细长的灰色眼睛盯着二人，其眼神甚至比雪原的寒风更为刺骨。

    是影。

    影就站在翔与银要往那秘密之地的必经之路上。

    无论怎样看都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呀……可是完全没感觉到其他猎灵少女，只有她一人？

    翔自然立即停步，银则是走前了两步护在翔的身前。

    一瞬间，封灵展开。

    已经没有对话的必要，从一开始就没有了，儘管翔想起影曾经提过她与魔王之间的仇，但那件事恐怕没有机会可以知道。

    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翔默默地召唤出他的黑白双枪「始终」，银则是显得凝重地挥动着她的镰刀「夜天之镰」。

    在一般人根本难以走动的寒风之中，三人各自摆出了准备战斗的架式对峙着。

    他们之间的气氛，彷彿连拂动头发的寒风都被挡在外面。

    然后，影的全身冒起了不为寒风所动的黑色雾气，这一次不只是凝聚成拳套以及护腿，而是全身除了头部以外都笼罩在黑气之中。

    下一秒，影已经衝出双方之间近四分之一的距离。

    他们本来可是相距一百公尺。

    沉重的撞击声炸响，银横架着镰刀挡下影的正面直拳，然后整个人向后滑出了七、八公尺，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坑痕。

    这时翔已向后退出十多公尺外，双枪连点的同时也惊骇着影的实力。

    好强……感觉上就像在和赫卡忒对战，不，甚至可能在她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这么强的力量为什么不在当初使用？抑或是……这招其实和我那些自创战技一样有很大的负担？

    翔知道自己优先要做的并不是打倒影，而是分析目前的情况，儘管上次影未尽全力便已经压制银，但他还是相信银能够拖延一些时间。

    翔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最初在威尼斯叹息桥下被影偷袭后，她就没有在比萨埋伏战以及威尼斯强袭战出现，只是背地里传出他们所在的情报。

    不过也有可能是「午夜」和其他组织不同，难以合作，当初在山神祭坛里发生的事的确可以猜想到这一点……

    翔只是不停重复支援射击然后补充灵弹的动作，可是此刻全身被黑气所覆盖的影，要不是灵弹打在接近头部的位置便根本不作理会，而要捕捉到她那比银更快的速度又谈何容易。

    所以银完全被压制住了，她的镰刀根本使不开来，以往接近战她能够靠速度拉开足够的距离然后利用镰刀这种长兵器的优势，此刻这作战方式完全被影以更快的速度瓦解。

    不过这是什么感觉呢？的确强大到让人不由得恐惧，可是隐约也感觉到一丝脆弱……

    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那感觉可谓虚无飘渺，一不留神就会消失并且再也抓不住，可是他却无法分析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翔仔细观察着战况，影的眼神依然那般冷冽，只要一对上就会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翔虽然不冷但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再一次补充了灵弹，同时对着银喊：

    「反过来！」

    然后他就直接朝着二人的所在衝去，而银也立即会意，趁着影一记中段踢扫过来时以镰桿一挡，借力整个人退开去。

    此时影被夹在二人中间，她自然听到了翔的声音，一时之间似乎在犹豫该去追退开的银，还是回头去迎战主动上来的翔。

    明显因为犹豫而变得被动的影，却以速度补救，反倒像是她朝着翔衝去。

    面对影以几乎眼睛难以跟上的速度朝自己衝来，翔却是求之不得地继续点射，同时施展出能力「零之领域」。

    零之领域能够让他半径十公尺范围内的猎灵少女都无法使用战技与能力，甚至连武装都会弱化，如此厉害的能力，自然也有相应的代价，就是每秒消耗百分之一的灵力，换言之翔只要持续使用一百秒他就必定会因为灵力耗尽而死亡。

    翔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他的枪没办法追上影，银竭尽全力也没办法跟上影的动作，那么索性把二人的位置倒转，由翔施展「零之领域」把影弱化，然后由银在后方使用战技支援。

    这当然不寻常，以一般猎灵少女的理解，用枪的人自然应该归类于猎人型，其战斗方法理应是与敌人保持距离才对，那招「零之领域」应该当作被敌人接近后的救急能力，而不是用作主动的接近战。

    不过在威尼斯一战之后，他们二人可不是真的整天游山玩水，银因为担心翔的关係，抓了他去进行地狱式的训练，说白了就是教导翔关于近距离战斗的知识，以及增加他的战斗经验。

    毕竟，翔从普通人变成魔王也才一个多月，儘管他的表现完全不像，但实情就是这样，在觉醒成为魔王之后便立即由银替他进行特训，与此同时也因为急着寻找解决「魔王与最后的魔女」这个传说的办法，而不得不进行赌上性命的战斗。

    影已经在山神祭坛时吃过「零之领域」的亏，想来她刚才犹豫也有在思考这一点，不过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与翔对战。

    只见她身上的黑气虽有稍微减弱，却仍然要比当日在叹息桥偷袭时浓厚，对此翔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依然把双枪使将开来，毕竟黑气减弱后影应该就不能无视灵弹了。

    果不其然，影开始调整步法避开偏离的灵弹，在两发灵弹之后影终于进入五公尺的范围，翔随即调整姿势进入接近战。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一章：猎灵界的沉

    只见翔右手从斜上方划落，左手保持在腰间指着影射击，而影则是空手接战，一个漂亮闪身来到外围，向翔的右手施以擒拿。

    翔旋即沉下右手先避开擒拿，左手改射向旁边的影，接着脚下用力一蹬向前衝出，自然是为了避免影顺势绕到自己身后。

    就在翔落地翻滚要跳起来、影正要突进追上从后给上一记重踢的同时，来自银的「黑夜轨跡」亦已赶至。

    一道漆黑的弯月形光刃漂亮地划过翔与影之间，当然是因为影知道自己没办法使用战技而只好停止追上。

    抓住这个机会的翔已经翻身站好，立即施以「零式风暴」，同时扣下双枪的扳机，一黑一白网球大小的灵弹旋即化成数以十计的毛弹笼罩着影。

    只是影完全不把伤害微小的毛弹放在眼里，仅仅举手护住门面便继续朝翔衝去。

    不过翔这一击其实是为了掩护，真正攻击的却是在将近二十公尺外的银，镰刀已经释出一片黑色的云团，随着银挥舞镰刀而射出数以千百计的针弹，一片密密麻麻的针墙准确笼罩了影前进的路。

    影在山神祭坛时也见识过这组合，当下不敢冒进，而是在退开的同时脱离了翔的十公尺范围，当下黑气再次涌现，她的速度也得以恢復。

    抓住这个瞬间，翔施展出「零时狙击」，以右眼死盯着影，影的肚子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圈状印记，而当中的十字因为与衣服同色几乎看不见。

    翔的视野已经缩小成一点，除了那黑十字印记的交叉点外其他东西都看不见，他却只是举起了枪，迟迟都没有扣下指向天空的白枪扳机。

    银，快点，要在她身上打下印记这种事情可不简单，炮弹转变成的光束折射下来时可是很容易就会被她躲开去……

    翔默默在心里祈祷着。目前战斗的发展差不多都在预料之中，毕竟他知道影有追踪他们的能力，那么针对影设计一套作战方案自是理所当然的。

    而目前一切都在他们演练之内，就只差银是否能够牵制着影两秒鐘，因为其白色的炮弹在射出至一定距离，到转变成光束轰落并命中目标一共需要两秒。

    听着彷彿就在耳边响起的交战声，翔心里越来越焦急。影的实力完全没底，每次出现都比上一次更强，所以不知道银到底能否牵制住影。

    不，银一定可以的，当初她说自己能做到，就一定能够做到……

    「翔！」

    就在翔还在把那些无谓的想法通通抹去时，他终于听到了银的喊声，当下立即扣下扳机把白色的大炮弹轰入天际。

    炮弹消失之后，换来的是一道纯白色融入了雪地当中的光束，而翔的视野亦渐渐恢復。

    「战技──幻影。战技──换影。」

    翔肯定这不是胜利的声音，光束在雪地轰出一个大洞，雪地也被融化成一片白色的烟雾。

    在这片烟雾中有着几个黑色的人影，银此时已退到翔的身边，所以这些明显都是影。

    上次在祭坛里用过，就是分身术，然后和自己的分身交换位置是吧？不过分身的智能明显很低，被银一两招就解决了……

    翔与银靠在一起慎重地戒备着，自然是在等待翔的视野完全恢復。

    不过影可不是笨蛋，趁着这个时候展开了新一轮攻势，四个「她」同时朝着二人衝去。

    果然还是要用自创战技吗？这实力也是规格外，对方也是赌上性命啊……

    就在翔不禁犹豫起来时，银已经深吸一口气再次迎战，可是这一次四个影都以黑气覆盖全身，毫无疑问就连她那能力「极影」都复製起来了。

    不……还不能用，只有影一个人，一定还有办法应付，那是最后手段，说不定就算只用「爆炎弹」或者「闪雷弹」之类都会导致身体崩溃……

    翔一面思考的同时也已经分辨出哪一个才是真身，毕竟那些分身的动作都很简单，不过即使如此银始终是以一敌四，以那身黑气的威力来说，只是胡乱地挥拳踢腿也足够危险了。

    因此翔以精准的射击，一个一个把分身解决掉，只是当他才解决了两个分身时，银的手脚已经有多处损伤，是被那些黑气擦伤的。

    「翔，这样下去可不行吧？」

    不知何时，拍着黑色羽翼一脸悠哉的小菲落到翔的身旁，一直以来要是战斗的话她都会躲在安全的地方。

    「还用你说？」

    翔并不是在说晦气话，反而是他心里清楚目前的情况才这样说，他知道要是自己使用战技，特别是影不知道的战技，对方绝对不会笨笨地让自己的黑气来抵挡而是闪避，那样就等同浪费灵力而已。

    那么他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就是用速度更快，能够追得上影的战技，而他目前就只有一招能够做到，那就是「雨零星散」的一式神速。

    短短一番对答之间，翔已经把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幻影杀掉，而眼见这招奏效的影，顿时又再分出三个分身围攻银。

    「关于自创战技会导致身体崩溃的问题，其实就是灵力超出身体能承受的负苛，以你魔王的身体，如果只是基本的自然元素规则应该能够承受得住。」

    翔的脑袋可是正在全力思考如何对付影，他一时间思考不过来，傻傻地问：

    「你的意思是我能用那些元素系的灵弹？」

    「应该是这样，不过我也不太敢肯定，总之这次我就亏本一点帮你，只要我咬住你的话就能监测你的灵力状况，如果有什么万一我会提醒你。」

    「那么快咬吧！」

    翔想都不用想就立即回答，而小菲也不多话张口就往翔露出的颈项咬下去。

    小菲又多了一个新功能啊，除了是智识宝库、万能翻译机以及烘乾机，还可以当灵力监测器……

    『喂，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喔！我是猫娘而不是某隻机器猫。』

    『对啊……忘了被你咬的时候还能用意念来对话，这功能应该叫……』

    翔之所以这样和小菲闹起来，自是因为要是能够使用那三种元素灵弹，那么解决影的方法就多的是，心情好起来就禁不住胡闹了。

    「银，我要进行区域支援！」

    翔也完全不怕影听到自己的喊话，其实更应该说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胜利的蓝图，就算是这样大喊的举动也在设计之中。

    银虽然不知道翔打算做什么，可是「区域支援」这个指示他们早已经商谈好，因此她不再与影缠斗，而是游击起来。

    这时翔开始绕着二人跑动，不停地填充「冰霜弹」，直至填充了整整十六枚之后，再一口气连续射出。

    黑白双枪吐出的再也不是普通的黑白灵弹，而是蓝白色冒着霜冻寒气的灵弹，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甚至连灵弹飞行的轨跡也隐约化成了一条冰道，当然眨眼之后又变回冰尘。

    在翔开始填充「冰霜弹」的时候，影已经把部分注意力转移到翔身上，亦因此银才能有那样的馀裕打起游击战。

    面对与眾不同的灵弹，影果断地採取了保守的策略，以自身优越的速度进行高速回避。

    想当然那些分身在影的真身撤退下，不消几下就被银解决，只是银却没有立即追上去攻击影而是不解地喊：

    「翔，为什么要用这些战技？你的身体不就会……我、我还能战斗啊！」

    「别分神！总而言之不会有问题，立即解决掉影！」

    翔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此时影已经感觉到那些冰霜灵弹隐约有问题，可是她还没察觉到翔确切的意图，她只是继续保持回避，任凭那些冰霜灵弹落空后在空中爆炸。

    而当影察觉到翔其实是在引导她绕圈子──也就是说，假如从空中望向地面，就可以知道翔看似是一直追在影的后面，但那些冰霜灵弹引爆的地方能够连成一个圆形，而最后一枚冰霜灵弹则逼得影进入到这个圆形的中央。

    影在这种时候察觉到这细微的地方，可是一切已经太迟，翔早已经准备了一枚特级的冰霜灵弹，而他也根本不介意这枚灵弹没办法命中身手敏捷的影。

    因为随着这枚比篮球还要大一倍的冰霜灵弹射出，其所產生的冰尘真的划出了一道冰封的轨跡，直到在圆形的中央炸开，之前那十六枚落空的冰霜灵弹所释出的寒冰之气立时像受到牵动一般，竟然一口气向大冰弹聚集。

    先是寒气，继而是冰尘，然后化成粒粒碎冰，再结成冰粒，最终变成了拳头大小的冰块，以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向身在中央的影轰去！

    面对铺天盖地的冰风暴，影完全不见慌乱，反倒冷静地确认状况，然后抓住机会，伏身蓄力如箭般向天空跳去，找出了那小之又小──仅仅足够她弓身通过的空隙──逃出了死亡的冰雪牢笼。

    不过这也是死路啊……

    翔的白枪在确认影打算往天空逃时，便指向了那仅馀的空隙，想当然他不可能操作那冰风暴，但他能想像得到影会以怎样的方法逃出去。

    「战技──填充.改.爆炎弹。」

    他扣下了白枪的扳机，橘红色的火焰灵弹朝着天空中无从借力的影射去。

    真正的无处可逃。

    「战技──化影。」

    理所当然的，影只能尝试最后的手段。

    只是当日在凤凰的灵界内，她就知道这招战技并不能躲过所有攻击，化身成影子的她是能避过物理攻击，可是对于火焰的燃烧，至少以凤凰的火焰来说就无效了。

    而此刻翔所射出的「爆炎弹」，他在刚才开始执行这连串列动时，就向咬着他的小菲确认过，这爆炎弹绝对会有效。

    因此，影真的穷途末路，整个人身陷于火海之中。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二章：属于我和翔

    冰风雪与烈焰暴过后，全身焦黑的影躺在远方的雪地上，银小心翼翼地前往确认她的情况，至于翔则是在后方有点颓废地坐着。

    「小菲，刚才情况容不得问，现下已经解决了影，那么我就问了……为什么这两天我和银训练的时候，你不说能够帮我测试出哪些自创的战技能用呢？」

    小菲这时早已经松开了翔的颈项，一脸懒洋洋地落在翔的肩上，发出一些不明的声音，过了半天才答：

    「不能说。」

    「不能说……也就是和派洛与凤凰的约定有关吧。」

    翔说罢便轻吁了一口气，那约定由始至终都是他单方面推测，当然他相信自己的推测与事实不会相差太多。

    因为不能告诉我约定的内容，所以才是不能说……那么按这方向推测，很有可能是有某些条件小菲才能帮助我吗？例如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但也有可能其实是我没有问她而已？

    翔知道这问题不可能有答案，而在思考的过程中，他不禁再次想起小菲和他的关係。

    主僕或者契约关係吗？先不说我，银肯定当她是很要好的朋友吧？两个人几乎所有时间都黏在一起，两个人啊……

    翔感受着肩头上轻微的重量感，他曾经被小菲警告过，他应该分清楚灵、猎灵者与人类的界线。

    如果要我说，早已经把小菲当成一个人了吧？或者这样的想法，其实是想觉得自己还是人？

    翔心里胡思乱想起来的时候，银已经确认完影的状况走回来，至于小菲似乎觉得自己与翔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索性飞起来去迎接银。

    「伤得很重，而且伤口没有復原的跡象，这样放着的话……」

    银说这番话时脸色很差，翔当然是看在眼里，而他亦知道她这副表情并非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而是忧心所致。

    毕竟刚才的战斗根本不容留手，影伤得多重实是可想而知，当然除了身为敌人的影外，银也很担心使用了自创战技的翔。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她看得出翔目前并没有问题，因此心思都放在了影身上。

    「果然那『极影』的能力有很大的负作用，应该就是能力影响到她的灵力，令她的伤口没办法自我癒合吧。」

    儘管我们的立场与猎灵少女不同，对方不停地追杀我们，但是我们却不想杀她们……

    如此想着的翔知道答案很明显，带着微笑安慰着银说：

    「的确，这冰原没什么人居住，自然也没有灵，我们也不可能带她去最近的城市……给她一块柯罗诺斯的饼乾就可以了吧？至于之后她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己了。」

    听到翔愿意帮助影，银立即喜上眉梢，小菲不禁摇着头从神秘的女僕装口袋拿出了饼乾交给银，后者便赶紧朝影跑去，而翔也是缓慢地跟在后面。

    「还真是天真吶，前一刻拚个你死我活，下一刻便拿宝贵的东西去救人。」

    似乎为了要挖苦翔，小菲又特意离开了银的肩头，飞在翔的身旁。

    「毕竟大家都不想吧？至少要不是立场不同，蓝染和琳这对师徒就不会被迫拆散；虽然只是幻梦，却也是眾多不想战斗的少女们难得的安身之所，亦不会就这样消失。如果伤害可以少一点就少一点吧。」

    这倒是翔的心底话，况且在离开通天塔之前银以美味为由，再加上厨师在旁边说嘴，又成功敲诈了一大堆能够补充灵力的食物，只要接下来没有什么大意外的话应该能够支撑到封印「无」。

    「真不懂，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魔王呢，根本不像样。」

    「哈哈，的确。」

    「还笑得出来呀？没有想过自己不是魔王多好吗？」

    翔沉默了半晌，有点好奇地转过头望向小菲，而她也正眨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红眼睛回望翔，他完全感觉不到小菲这番话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就像普通朋友随口聊天一样。

    又或者，小菲完美地把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

    说到底，翔其实不知道所谓的眷属到底是什么，又，如果没有派洛与凤凰的约定，小菲是不是就不会诞生。

    该不会其实很感谢我们，但是又耍傲骄不想承认而经常和我拌嘴或者挖苦我？不可能吧……话说回来，自从她亲口提过我们之间是主僕关係后，我就好像常常想到这些事了？银似乎有察觉到但没说出来……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和小菲好好谈一下？不过小菲到时肯定又会顾左右而言他吧。

    如此的自问自答在翔的心里展开，在小菲看来就像是她的话让翔陷入了深思，所以小菲也只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旁缓慢地飞着。

    直至二人差不多走到银与影的所在时，翔才总算给了个回答：

    「我是这样觉得，与其去想成为魔王多不好，倒不如想想我能够成为魔王有多好吧？至少如果不是我，世界就可能真的要毁灭囉。」

    「的确是这样没错，而且还会像威尼斯那样，对普通人来说不过是自然水灾，但实情却是因为太多的灵累积。儘管那些很可能快要进化成灵物的灵没有这样的意图，但它们的存在确实导致了这一切。」

    翔点了点头，灵并不是真的现身去杀人，当然也有附身一说，但为了吸收灵力，引发意外导致人类死亡才占了大多数，而一些大型的灾害更说不定就是一眾魔物集合而引致的。

    此时银已经餵完影，看见影那犹如死灰的脸恢復了一丝血色，银总算松了一口气。

    「银你也吃吧，明明身上受了不轻的伤，要休息一会吗？」

    「不用，倒是翔你真的没问题吗？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而且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又可以用那些战技了吗？」

    果然影的事完结了就轮到我啊……

    面对银因为担忧自己而连珠炮似的询问，翔禁不住苦笑，看着那头因为战斗而乱掉的银发，伸手替她抚顺的同时解释，而他们亦趁着这个时间稍作休息。

    当然翔嘴上说得硬，他心里其实也想看一下影的情况。确认她的治疗速度虽然缓慢，但确实有在好转，才总算放下心来。

    「喔……原来是这样，总而言之没事就太好了。」

    看着银听完解释后才真的一副再无心事的模样，翔禁不住轻轻一笑，却换来银鼓起腮子嘟嚷着：

    「有什么好笑的，当然会担心啊！以后有什么都要先说清楚，我不是说过无论你打算怎样胡来都会答应吗？」

    「抱歉，但刚刚那也是突发情况，是不可预料啦……好了，总而言之我们出发吧，只要在前面那座小冰山施展封灵，就能够看到『暗』所在的灵界……」

    就在翔说着便要起行的时候，突然躺在地上的影全身都冒起了黑色的雾气，毫无疑问那是她的武装「身随」。

    「等一下！难道你还想战斗吗？」

    翔喊话的同时拉着银后退了四、五公尺，可是他又立即感到不妥，因为影并不像是要甦醒过来的样子，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下一刻，翔慌张地大喊：

    「不……不好！银，快武装！」

    只见那些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烈，几乎有种液体的稠密感，外型看上去依稀是个小孩子。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无」？不可能啊！可是这灵压，虽然有点不像，但其强大毫无疑问是凤凰甚至那种等级之上……

    翔嚥了口口水，黑白双枪早已指住那团雾气，而银亦已经压低姿势准备突击。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二章：属于我和翔

    「等一下，魔王，我无恶意，无须如此戒备。」

    咦？这声音不是「无」，那么……

    「你不是『无』？」

    翔的声音有点发抖，毕竟体验过凤凰的力量，又见过柯罗诺斯甚至连时间都能扭曲，他心里清楚并不是豪言壮志就能对付「无」，至少他此刻并没有对付「无」的力量。

    翔可不是自大的人，而是自信，而他那份自信建基于他所知道的事。

    「怎么可能？我名为『影』……不，避免和我的契约者產生混淆，还是别称呼我的俗名，叫我『暗』吧。」

    「你就是『暗』？」

    翔这一惊可不下于遇到「无」，他没想过自己与银此番来寻找的上古之灵竟然就在自己面前，可是翔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

    「但你怎么可能在现世，『暗』是上古之灵啊……」

    「我只是把自己的部分意识分割到物品上，也就是变成灵器而已，我的真身确实是在隔绝现世的灵界之中。」

    「所以你真的是『暗』？」

    「当然。」

    听到这里翔与银都收起了武装，毕竟真正的「无」完全没有必要撒这种谎，然后翔略为紧张地问：

    「那么你知道如何封印『无』？」

    「封印……你是怎么知道的？哦……你身边的是凤凰的眷属吗？不对，凤凰也应该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原来如此，是柯罗诺斯，掌管时间的他确实可能知道这件事。」

    虽然一团黑色的雾气在自言自语，看上去实在很古怪，不过二人早已见过太多奇怪的事，所以并没有多在意。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二人都不敢打扰只是等待着，直至听到「暗」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

    「罢了，此刻就算再问你为何要救我的契约者也是毫无意义的事……」

    听到这话翔在心里不禁一喜，因为「暗」化身成为影的武装，自然知道在山神祭坛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心想自己决意要阻止「无」的想法应该有完全传递给「暗」，这样就能少花一番唇舌说明。

    「所以，魔王，你来找我是为了寻找封印『无』的方法吗？」

    「嗯，就是如此。既然你理解就好说话了，你能帮助我们封印『无』吗？」

    可是那貌似小孩子的黑色雾气却沉默了，过了良久才做出了像是摇头的动作：

    「不，我不能帮你，毕竟你是魔王啊。没错，影，我的契约者里最可能杀死魔王的她也失败了，以杀死魔王来阻止灭世的这个希望已经消失了，但是封印『无』的方法可不止是这个现世的希望，也是以后千千万万个现世的希望，真正最后的希望。」

    这个时候翔可不能沉默，毕竟他一直战斗至今，好不容易终于找到曙光，自然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你一直以『身随』跟着影吧？难道我一直以来做的一切还不够说明我的决心吗？我们的目标可是一致的，不是吗？」

    很明显，「暗」之所以沉默，便是因为这一点，他知道翔的确是想要阻止「无」灭世，可是要把以后所有可能性都赌在翔身上，他认为应该把可能放在未来，而不是现在。

    想当然，翔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想要说服「暗」。

    只是「暗」的话已经很清楚，以翔的脑袋当然思考到背后的意思，亦因此一时语塞想不到该怎样说服「暗」，却没想到一直都不会在动脑子的事情上发言的银，在这个时候插话了：

    「如果封印的方法是未来的希望，不也同时是现在的希望吗？虽然我讨厌你帮那个影来攻击翔，可是如果你真的想要阻止这个世界毁灭，不就更应该帮助翔吗！他说过的话绝对会做到，我们就是一直这样走到现在！」

    你完全没弄懂「暗」的意思啊，银……

    翔虽然如此想着，不过心里依然泛起一股暖意，他很感激银在这个时候，即使不懂──大概是因为看到自己为难的模样──也出言说服「暗」。

    「你完全不懂，只要我放弃这个现世，那么以后就还有阻止『无』的机会，可是要是现在交出了方法，被『无』知道了详细的内容并有所防范，那么以后所有现世都再无希望了……」

    「你才不懂！希望不能用数量来比较！难道现在的希望会比以后无数个希望来得不重要吗！」

    银的右手紧握在胸前，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显示出现在的她到底有多努力，即使脑袋再笨拙，也要竭尽所能用无法清楚表达自己意念的言词倾诉出来：

    「你只是个整天躲在某个地方的大笨蛋！害你的契约者整天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这是属于我和翔的世界，才不是你说的什么现世！」

    属于我们的世界……哈哈，还真有「最后的魔女」的风格啊！我也太懦弱了，因为「暗」掌握了封印「无」的方法，所以就卑躬屈膝想要求到方法，想要说服对方，可是对方并不是人，而是上古之灵，他的思维根本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翔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随着刺痛与温热的血咽进喉咙里，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银，说得好！我看那个什么方法其实完全不中用，要是真的有用，就不用找人来杀我了，而且也不会有过去那些现世，我们三人就继续去找其他办法，真的不行就再去拆了柯罗诺斯的通天塔，之前那里不是找到本什么天火文书之类的东西吗？说不定还有其他灵器或者藏书，有对付『无』的办法。」

    翔说着的同时也朝着银比起了大姆指，二人不禁相视而笑，没发现到静坐在银肩上的小菲似乎因为翔的话而愣住。

    正当二人真的打算就这样转身离开的时候，「暗」却突然喊住了二人：

    「等一下。」

    「怎么了？我们可是只存活在『这个现世』的人，或者猎灵者喔？」

    「激将法是没用的，你就省点气吧，言语上你们没办法说服我。」

    「也不是激将法啦，只是说事实而已，难道不是吗？要是以前你曾经成功过，就没有现在的我和银，以及小菲了。」

    翔说着的同时耸了耸肩，就如他所言，他本来就没打算用什么激将法，而是尽力后依然谈不拢就只好放弃，毕竟「暗」即使是上古之灵，也和柯罗诺斯不同，「暗」并没有欠他什么，所以不会做出那种等同胁迫的事，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哼，那只是你还没有身为魔王的自觉，以及认知到『无』的存在而已，就如你所说，即使使用我那个封印之法，也不过延得一时，不可能永远解决。」

    「所以把我杀掉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囉？」

    「也……」

    只是「暗」才说了一个字便突然停住。

    竟然没说溜嘴，「身为魔王的自觉」，很明显有所暗示啊，魔王这个身分还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不过看来是没办法从「暗」身上知道了。只是既然叫住了我们，又跟我们说无法用言语说服他，也就是说要用行动了吧？

    想到这里的翔，随即听到「暗」无视了本来话题的声音：

    「这里扯远了，说回你想要取得封印方法的事吧。如果你能够完成一件事，那我就相信你。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怕你知道了方法之后告诉『无』，那么以后这方法就没办法生效了。」

    「暗」这番话很清楚，那就是诚信方面的问题。当然如果要延伸，也可以当作是质疑翔一直以来想要阻止「无」毁灭世界的行动，「暗」觉得这也可能是「无」的诡计。

    翔想到这一点便立即感到好奇，他虽然在通天塔里曾经问过柯罗诺斯关于灵，甚至上古之灵的事，但他实在弄不懂，眼前这个不会受到「灵之环」影响，现世会不会被消灭也与他无关的「暗」，为什么会执意想阻止「无」。

    而此刻「暗」与「无」的立场自然很明显，他们是处于对立的位置，不过想当然，「暗」也不见得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毕竟他随时都会选择放弃人类等待下一个现世。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二章：属于我和翔

    翔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表面则继续正常地与「暗」交谈着：

    「我明白了，那到底是要做一件什么事呢？应该要花点时间说明吧？虽然我们是不会觉得冷，不过站在这里聊也怪怪的，况且对影也不好吧？去你的灵界内？」

    「不，我的灵界是『午夜』的基地。而那件事并不是要你杀人什么的，应该也不会违反你的意志，但只有你答应会尽力去做，我才会跟你说明。」

    「答应尽力去做……该不会又是什么契约吧？而且这里竟然是『午夜』的基地？所以影在这里并不是知道我们来了，而是她在这里……应该是养伤吗？」

    「正是契约，我们上古之灵与你们交往必须透过契约，否则就算是干涉现世而违反远古的盟约了。至于后面的问题，则在你答应之后的说明过程中就会明白。」

    听到这里，翔与银对望了一眼，后者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而翔也不用多想，当然是答应了。

    虽然说刚才他放弃，但那仅是不想做死缠烂打的事，既然对方主动给机会，他当然就会去争取。

    翔会答应似乎已经在「暗」的意料之内，所以他打算直接开始说明，可是却似乎感到为难地自言自语起来：

    「那么应该从哪里说起呢？每件事都环环相扣，无从说起……」

    「无论怎样也是先从想要我做的事说起吧？」

    翔显得有点无奈，不论是凤凰、柯罗诺斯还是眼前的「暗」，都是有一肚子话却总是思考如何只说最低限度的内容，当然他也知道上古之灵身上有着规则限制，亦因此才会感到无奈。

    「好吧，就从这里开始，我想要你做的事是实现影的愿望。」

    一片沉默。

    翔眨了眨眼望着银，银也是同样不解的回望，就连小菲也感到意外和好奇，最后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到「暗」身上。

    「那个，好了，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事，但也要解释吧？愿望什么的，不是你们灵与人签订契约时就实现了吗？」

    「不，这说法不太对喔。」

    回答的却是银肩上的小菲：

    「你应该可以想像到吧？那所谓的愿望其实并不是万能的，而是灵利用灵力所能做到的事而已，如果你想要某个人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之类，这种愿望是无法实现的。因此最常见的愿望，就是治疗性质，不论是自己还是别人，用灵力都能轻易做到。」

    「嗯，这点我知道，但如果你指我的话不对，那么就是指愿望不一定是即时性，还可以是未来式的？举个例子，以后某个人患了不治之症，就去治疗他之类？」

    「就是如此。」

    「暗」一直都在沉思，直至这个时候才搭话：

    「想来魔王你已经猜到，整个『午夜』其实就是追随我的组织，每一个我的契约者都是经过挑选并且接受严格的训练，目的就是为了猎杀魔王阻止世界毁灭，影自然也是其中一员，而且她还是最出色、最有可能杀死你的人。」

    「你的意思是，既然影是挑选出来的，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一个很特别的愿望，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实现，甚至连你都实现不了？」

    「暗」对此发出了一声很复杂的叹息，过了半晌才回答：

    「基本上我的契约者都是许下『杀死魔王』这类愿望，藉此我就可以提供力量让她们对付魔王，不过影还特别和我订下了一个约定，以此换取更强大的力量。」

    竟然会许下这种愿望……本来愿望就像是给猎灵少女们一直战斗的补偿，现在变成许愿去战斗，真有人会许这种愿望吗？还是说……是被强迫的？

    不只是翔沉默，就连银也是脸色一沉，「暗」并没有理会兀自继续说：

    「那就是在杀死魔王之后她也会死，相对的，死之前想要有一个幸福的梦。」

    听到这里翔禁不住咬牙发出了让人不舒服的声音，打断了「暗」的话：

    「等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不是见识过那名为『极影』的能力吗？就是让身体承受灵力的上限超载后，所发挥出来的力量。」

    「为了杀我而变成猎灵少女就算了，杀了我还得死，我是在问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作为补偿是一个幸福的梦？你想要我让她作梦吗？」

    「不，你应该没有让别人作梦的能力吧？我想你做的事，是进入到我那名为『梦回秘法』的能力，我想你改变她过去所遇到的事，让她感到幸福，想当然我可以改变那些事，却不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幸福。」

    「你当然不可能明白……」

    翔稍微冷静下来，听到那种事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暗」的口吻听来就像是在玩弄人，或者说把人当作一种工具，可是当他仔细想想，全都变成了一种无奈。

    毕竟双方无论是所处的立场、观察事物与思考的方法等等一切都迥然不同，或许对上古之灵来说，以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事才是正确的。

    所以翔只能无奈，无奈地整理着到目前为止知道的讯息。

    影应该自小就在「午夜」接受训练，以「杀死魔王」作为愿望成为猎灵少女，然后为了获得足以对抗魔王力量，又再与「暗」定下赔上性命以换取强大力量的约定，其回报则是发作一个会让她感到幸福的梦。

    影没有与派洛见过面，而那次在山神祭坛便是第一次与魔王见面，之所以说有深仇大恨，恐怕就是指这一个过去──要是没有魔王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从一开始就放弃现实，也就是知道现实改变不了，但求一个梦……内心到底绝望到哪一个地步才会这样想呢？

    翔叹了一口气，望向躺在地上，直至现在连身上的防护服也还没自动修补好的影，说不出的无奈又多添了几分。

    「我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让梦里的影过得幸福吧？」

    「嗯，就像编写一个剧本，然后她死的时候就会照着那个剧本回忆到与真实不同的过去，也就是剧本上的内容。」

    「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和翔一样把目光转到了影身上才继续说：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生气，但如果只牺牲少数几个人，对于整体几十亿的生命来说，应该是值得才对，而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补偿牺牲的人。」

    「的确……不可否认。」

    「咦……」

    听到翔竟然没有否定「暗」的话，银不禁发出了惊呼，一脸不解地望着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因为听到惊呼而转过头望向银的翔，则苦笑地接着解释说：

    「理性上的确是这样判断没错，但人类的感性可不容许这种想法，所以我才说『不可否认』，而不是同意。总而言之，『暗』，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没有就赶快开始吧。」

    银这才松了口气，一脸「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翔」的模样，不过她立即又感到有些不妥，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没有了，在梦中我会待在你身边……」

    这一下银终于知道有什么不妥，焦急地打断了「暗」的话：

    「等一下，翔要跟你去另一个地方吗？」

    「物理上来说不是，他的身体依然会留在这里，应该就是几秒鐘到几分鐘的事，但意识会去到梦里。」

    「那我也要去！」

    银很紧张地抢着说，翔则是以轻松的语调跟着向「暗」问：

    「应该没问题吧？」

    「咦？」

    银完全没想过翔非但没阻止自己，甚至还帮忙询问，不禁张开了小嘴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翔。

    「怎么了？如果你本来就觉得这要求很任性便不要提出来呀。」

    对于翔的玩笑银也赌气地嘟起了小嘴：

    「才不是任性，而是担心你，而且说到幸福这种事，我应该也能帮上忙才对。」

    「的确呢，至少你的感觉很值得信赖。」

    「什么至少啊……」

    就在二人完全无视了四周，竟然拌起嘴来的时候，在一旁的「暗」总算耐不住而轻咳了数声，打断了二人的小剧场：

    「没问题，那我安排她去当另一个人，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开始施法了。」

    得到了翔与银的点头确认，「暗」便不再多说什么，让二人躺在地上之后便开始施展「梦回秘法」，随即二人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灵力从体外流入体内，继而窜进了意识，然后就睡着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三章：凯特与辛蒂

    「辛蒂，你怎么了吗？难道不舒服？」

    翔的脑袋还是有点昏，耳边也是杂乱无章的谈话声，唯独这句话他听得很清楚，大概是因为他感觉到对方是在跟他说话。

    「没……没事。」

    因此翔也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可是随着脑袋渐渐清醒，他察觉了很多问题。

    其一、他不可能叫辛蒂，这是女生的名字；其二、他未曾听过对方的声音；其三，刚刚回答的声音也不是他自己的。

    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翔还是保留着最后的理性，仅在内心里吶喊。

    『冷静下来，魔王，忘了你是进入到我的『梦回秘法』中了吗？』

    沉稳如机械般无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在意识浮现，翔知道这是「暗」的声音，和小菲咬着他就能藉由灵力以意识交流一样。

    『我……我记得，可是……』

    翔眨了眨眼，自己正坐在一张给小朋友用的残旧木椅上，身边也是一群大约三到八岁的小孩子，至于刚才那个的确是在跟自己说话的人，看上去也是三、四岁的小女孩。

    当然，在知道这一切之前，翔更先认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视线高度，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样。

    一身灰灰黄黄的连身布裙，那就是翔现在的穿着。

    『可是我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女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女体化的影响，翔觉得自己已经满眶泪水了。

    『这不是当然吗？现在的你是影──凯特是她现在的名字──的最好朋友，辛蒂。』

    『完全不能接受，为什么我要变成影的最好朋友，重点是女生啊！女生！我是一个完全健康的男性！』

    『魔王，你的意思是如此幼小的胴体也让你產生……』

    『停！不要再说下去了！什么都没有產生！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变态吗？我是在问你变成这样到底和达成影的愿望有什么关係！』

    就在翔以意识与「暗」开始激烈的交流时，翔已经分析出目前的状况，依他的推测现在应该是准备用餐的时候，凭着其他人使用的语言、其肤色以及眼睛的顏色，便能知道这里是国外。

    再配搭上正在忙着准备食物的老年人身穿灰色的修道服，以及四周的布置，这里应该是修道院或者孤儿院。再加上眾人的衣着，其款式隐约可以推测出是九十年代，也就是二十年前。

    『嗯……看来人类的思维能力确实不错，魔王你的理解很正确，现在是一九九一年，影待在这间孤儿院的最后一天。』

    『等一下，有一件事我得说清楚，你不觉得在没得到我的同意下直接读取我的想法是很差劲的事吗？』

    对于意识交流这件事，翔与小菲自然聊过，毕竟翔可以说是小菲补充灵力的食物，因此那也是无可奈何，但目前可是被「暗」看个彻底，那就不同了。

    『不，我只能听到你想跟我说的话，刚才那些推论是因为你察觉到我的存在，所以也一併传送给我了。』

    『这么说的话，那我以后想事情不都要在前面加上「我不要跟『暗』」说这种近乎……白痴的想法？』

    『魔王，这两件事并不是绝对的对立，想跟我说的相反并不是不想跟我说。简单来说，只有在你想把话传送给我的时候，我才会听得到，我在这里只是辅助你，而不是监视你或者瞭解你。』

    『唉……好吧好吧……』

    翔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表面──也就是身为一个四岁小女孩的他则保持傻呼呼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待着。

    就在这时，一连串走了调，显得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有人不停地猛摇门铃。

    把食物准备得七七八八的老迈修女先是安抚因为有访客而兴奋的孩子们，然后才急步地走去开门。

    「辛蒂，一起去偷听吗？」

    充满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自然吓了翔一跳，不过他的脑袋也差不多接受现实，这个邀请自己去做「坏事」的凯特，便是未来的影。

    为了瞭解更多，翔自然点头答应了，二人一同跳下了小木椅──翔才踏出第一步就差点整个人跌倒，毕竟小孩子的身体和他本来的身体实在相差太大了，所幸影完全专注在走廊的情况上，才没察觉到翔的不正常。

    『话说回来，你也差不多该说清楚了吧？为什么要回到这个时间？难道这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只要改变的话影就会幸福？』

    翔当然不可能忘记自己的任务，亦因此才姑且接受目前的状况。

    『我也不清楚，其实我曾经问过她怎样才算幸福，然后她说了自己有三件事很后悔没有做，但也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只说了时间。』

    女人都喜欢让别人猜的吗……

    翔摇了摇头，因为前面的影已经拉着自己，悄悄跟在黑衣人──也就是来访者以及修女的后面，在二人进了房间之后便把眼睛贴在门缝上。

    想当然翔也在意内里的情况，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体，只能蹲在影的前下方从门缝偷望，想到这点他立即放弃，改为集中注意力聆听。

    可是没听完两句，突然一双小巧的手掩住了翔的耳朵，是影，她就这样二话不说地带着翔回到饭厅。

    翔很能理解影的举动，因为黑衣人和修女谈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我是知道未来才能轻易推测出，那个黑衣人就是来这里买走两个小孩子，带回去「午夜」的基地，以猎杀魔王为目的接受训练吧？可是影现在不过四岁，也能猜到这些事？不，不可能，她应该是想到类似人口贩卖的事吧……

    翔目前的身体虽然是个名为「辛蒂」的小女孩，可思考能力毫无疑问还是那个充满自信的魔王，在清醒过来到现在为止的短短时间，分析着一切遇到的事情。

    『「暗」，我有一个问题，到目前为止，这个梦境所发生的事与过去完全一样吗？』

    『不，完全不一样，从你答应影去偷听时就不一样了，原本是影自己一个去偷听的。』

    『什么？已经改变了？』

    『魔王，不用这么惊讶，这里可是梦境，是一个可以随意编写的剧本。简单来说，这里你所见到的每个人，其实都是影对他们的记忆，对他们的认知，既是活人，也不是活人，这里是影对世界一切的看法。』

    『嗯……正因为这样，所以如果我做了一些改变，她也会自然地跟着改变，是这样的意思吧？』

    『是的。』

    翔点了点头，理解到这一点，之后的事就好推测了，因为只需要理解到影是怎样的一个人，就可以从中猜到她后悔哪些事，以及想要事情怎样发展。

    目前的感觉，影应该是个照顾别人的大姐头，也就是担心辛蒂吧？还有那不想让我听到那些事的举动……而且黑衣人是要两个，那么很有可能是我和她二人被带走了……

    翔想着这些的时候早已与影回到饭厅坐好，其他孩子都很兴奋地问着影到底是什么事，却没有人来问翔，这让翔理解到，辛蒂大概是内向的人，并且和这群人生活得不怎么融洽，而影则是照顾她的大姐头。

    下一瞬间，一切都变了。

    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其馀的孩子都不见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三章：凯特与辛蒂

    正当翔思考着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暗」已经率先说明起来：

    『因为是梦，断断续续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应该是吃完饭后，其他孩子都去午睡，而修女叫你待在这里。』

    翔听到这里便已经懂了，况且只要他仔细回忆，其实隐约也有吃饭时的记忆，不过模糊极了而已。

    把这一点默记在心里的翔，只见他从椅子跳到地上，步履不稳地朝着走廊深处的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他便听到影与老迈修女的对话声：

    「修女，求求你，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我能做两个人份的事，不要让那个人把辛蒂带走了。」

    「凯特，我知道你很乖，可是……」

    修女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啜泣声，在外面的翔也不知道这哭声到底是修女心痛，抑或是凯特无力拯救好朋友所致。

    『「暗」，本来我，也就是辛蒂应该是待在饭厅，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吧？』

    『不清楚。』

    果然是这样，既然是影的世界，也就是说不可能知道影所不知道的事，以后继续利用这点尽量多问「暗」来弄清楚事情吧。

    『那么在我行动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你怎样判断我所做的事对影而言是幸福呢？你说过你不懂吧？』

    『嗯，我的确不懂人类的幸福是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我的契约者感到幸福，但不代表我不懂得判断她是不是身处于幸福中。』

    自有标准吗？无论如何，既然说有三件憾事，而其中一件在这个时候，怎样想也是没办法阻止辛蒂被带走？不过其实也有可能只是自己落到那个田地？毕竟就算再好的朋友，遇到那种事情也应该先在意自己……

    翔想到这里便觉得无法再推论下去，原因很简单，就是他的身边便有一个能够不顾自己愿意为他牺牲的银，至于目前被他视为另一个自己的派洛也是这样的人。

    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付出一切，牺牲一切，翔并不能抹煞这样的可能。

    那样的话，我和影都没被带走就一定是最好的结局……吗？

    翔之所以对自己的结论感到疑惑，是因为目前的情报实在太少了，年仅四岁的影，其表现无论怎样分析都比其年龄成熟得多，一个四岁的小孩子竟然会想到人口贩子之类的事情，天知道有过什么经歷才会懂得这些。

    只是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得在这个时候行动，他推开了门，只见修女正把影抱进怀里，以那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影那乌黑短发，翔就这样跌跌碰碰地走了过去：

    「不用担心，没有问题的。」

    翔当然不懂外语，不过似乎因为是梦的关係，就像当初他自然地回应了影的话一般，所以并没有任何问题。

    而翔这番话，不只是对着修女说，同时也是对回过头来，一脸错愕的影说。

    「我……我对不起你们……」

    修女张开了手，把翔一併拉进到怀里，一头桩进两个小孩子的肩上，咿咿呜呜的什么都说不清楚。

    翔有点难受，而且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些想法丢弃，因为接下来才是重点。

    就这样过了一会，黑衣人一直在外面等待，所以修女就算再怎样捨不得，也只能伴着二人走过残旧但充满回忆的走廊，把二人交到一个陌生人手上。

    修女只能站在门口，目送着翔与影，也就是辛蒂与凯特跟着黑衣人上了辆汽车，扬尘而去。

    驾车的不是黑衣人，却也和黑衣人一样的装扮，他们二人坐在前面什么都没有说，至于翔与影则在后座。

    翔望着把整个人贴在玻璃窗上的影，低声说：

    「影……不，凯特，你在想修女的事情吗？」

    「嗯……她不想把我们卖掉的，只是无可奈何……我们要努力挣多点钱，不能让其他孩子也被卖掉，不能让我们的家倒下。」

    听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话语，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未来发生什么事的他顿时百感交杂，话都说不出来。

    随着汽车穿过街巷，影已经看不到孤儿院，只得重新坐好，精神自然转移到接下来会互相倚靠的伙伴上：

    「倒是辛蒂，你今天好像很奇怪？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怎……怎么可能，你的错觉啦，而且重点不在这里，现在应该多想想接下来的事……」

    翔一面说一面把脸往影靠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待会红灯停车时，我们一起逃。」

    「咦！」

    「嘘……」

    影大概没想过辛蒂会这么大胆，免不了惊叫了一声，这自然引起了前面黑衣人的注意，不过似乎因为他们二人一直都算顺从，所以只瞪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冷静下来的影也在翔耳边细声地说：

    「不能，先不说能不能从这两个人手上逃走，这会害到修女她们……」

    喂喂，这傢伙真的只有四岁吗？怎么会想那么多，该不会是什么神童之类吧……

    「放心啦，那里除了我们两个是四岁之外就没其他人了是吧？比起找麻烦应该会先找人替补吧？」

    「是这样吗？可是就算真的让我们逃跑了，又能去哪里？」

    天啊！突然觉得一直在身边的是银实在太好了……

    「总而言之先逃不就对了？总好过被陌生人带走吧？」

    「是这样吗？」

    可以肯定影在「午夜」的基地受了很大的刺激，根本不能想像幼年的影会是这副模样……

    带着这样感慨的翔选择胡扯了几句，一直注意着街道的情况，当他发现到心中的理想目标，而汽车又刚巧停在红灯前时，他二话不说就拉着影衝下了车。

    「听我的就好！」

    翔只拋下了这句话，也不理会影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二人一同朝着街道上一个看上去高大威猛的男人衝去。

    想当然，黑衣人的反应也不简单，在翔推门、影被拉着下车的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从后追上，凶神恶煞地从后追赶。

    此时翔与影不过是四岁的小孩子，步履自然短，只是黑衣人始终要绕过汽车才能追赶，而他们又是向着斜后方衝出，再加上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就在不远处，所以他们总算赶在黑衣人追上前便先跑到了男人的所在。

    「先生，救命，他们突然绑架了我们两个……」

    翔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快要让他心里產生莫名其妙的变化，但他还是尽量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并且露出了手腕上的红痕──当然是他在车上自己捏出来的。

    本来那男人对于这突发情况而愣住，又或者可以说是有点犹豫，可是看见翔，也就是小女孩手腕上的红印，再加上黑衣人那一副毫无疑问就是恶人的表情，当下立即就护在翔与影的前面，呼喝着黑衣人别再胡来。

    而翔与影早已趁着那男人挺身而出之际，不要命地逃出两条街，溜进一条横巷才停下来，他们现在终究只有四岁，这样奔跑便差不多耗尽他们的力气。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三章：凯特与辛蒂

    「哈……哈……哈……辛蒂，完全没想过……你这么厉害呢。」

    你才厉害好不好，四岁一般不就只是懂吃喝玩乐而已吗？

    翔当然只把这番话藏在心底，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说：

    「总而言之先继续走吧，得找个安全地方休息，然后再作打算。」

    翔虽然是这样说，不过他当然并不需要真的有什么打算，毕竟现在是在梦中，只要改变到影被「午夜」带走这件事，应该就足够了。

    完全不知道翔打着什么算盘的影自然同意了翔的话，露出了一直以来都没看见的笑容，牵着翔的手走起来。

    只是二人还没有走出横巷，背后传来了一道让人不舒服的女性声音：

    「还真麻烦……该说顽皮是小孩子的本性吗？」

    那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嘴里叼着一根竹籤，上半身穿一件潮流夹克，活像一个不良少女。

    可是翔知道这人并非什么不良少女，而是货真价实的猎灵少女，因为那件潮流夹克底下，露出了内里防护服上代表组织的徽章──被黑云遮盖分成三段的淡黄色弯月，毫无疑问就是「午夜」。

    「辛蒂，快跑啊！」

    眼见同伴愣住站在原地，影自然一边叫喊一边拉着翔，可是就在影的话声刚落，本来站在巷口的少女已经来到二人身后，一手一个提了起来。

    影大概是想到他们逃走之后的下场，此刻自是死命地挣扎，不过少女根本完全不理会，身为猎灵少女的她，即使是在提着两个小娃的情况下还是轻松藉着公寓伸出的物体作为踏步处跳到屋顶，然后朝着某个地方高速前进。

    『「暗」，原本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吧？至少她们两个应该乖乖去到「午夜」的基地？』

    『没错。』

    『那么如果根据之前说法，这里的人都是以影的认知作为蓝本，像这个猎灵少女此刻出现在这里把我们逮住，那么可以判断从影的观察来说，这个猎灵少女应该是个小心谨慎，或者类似意思的人？』

    自从进了「梦回秘法」之后，每当翔询问的时候「暗」的反应都很快，而且都是知无不言，可是对于翔这番话，「暗」却沉默了一会后才回答：

    『魔王，你觉得这个对契约者很重要吗？』

    翔当然注意到这一点，却也没有细问，只是继续对答：

    『其一吧，这当然是猜的。另一个重点是，这会影响之后我对所遇到的人的判断，假如这个世界真的完全以影为中心，那么每一个人都在反映影的内心世界。』

    翔的推论其实很简单，这个世界所发生的必然是影所知道的「事」，这个「事」并不只是指发生过的事情，还包括了那些影所认识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作为目前唯一变因的翔，自然可以轻易改变事件的发展，例如从黑衣人的汽车上逃走。

    结果却是被「午夜」的猎灵少女逮住，既然会发生这种、把和本来不同的发展修补到原来发展的事情，在知道这并不是发生过的条件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猎灵少女是影熟知的人，并认为那猎灵少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要作出这个推论当然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影事先并不知道那个猎灵少女在这里，例如像是护卫或支援以备有什么意外，从影在车上的表现以及之后被抓住的惊慌便能够确定这条件成立。

    『嗯，魔王你的想法没有任何错误，不过我能说的是，第一个时间点已经错过了……』

    就在翔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的眼前已经不再是在公寓或大楼间跳跃的惊险风景，旁边因为认识到对方非比寻常而放弃挣扎的影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水泥房间。

    牢房──这是翔第一个观感。

    不过当翔完全清醒过来，打量四周之后，就修订了这个观感。这里虽然是水泥独立房，但至少有半封闭式的独立洗手间，一张木书桌，一个放满了书本的书柜，还有一张他现在躺着颇为舒适的木床。

    各种木製的傢俱为这个充满压迫感的房间缓和了不少。

    翔察觉到的第一件事，便是他的身体成长了不少，这害得他更为尷尬，思绪一阵混乱之后总算冷静下来，把精神集中在正事上，也就是仔细回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以最简单的方式概括，那就是辛蒂与凯特在四岁时被抓到这个「午夜」的基地后，便终年无休地接受系统式的训练，直至现在已经过了六年。

    不过要翔以这么简单的方式总结这段回忆，心中会忍不住泛起一抹苦涩。

    所谓的系统式训练，主要分为知识与战斗能力两方面。知识当中又包括了普通人的常识，以及猎灵界的知识；至于战斗能力则除了直接的肉体战斗技巧训练外，也包括了如何对付个体强大的敌人，翔当然知道这些都是针对魔王。

    可是这些并不是重点，认真说起来，就只是和普通正常的小孩学习不同的事物而已，真正让翔感到苦涩的，是这里的制度。

    除了他与影外，还有其他四个同龄的女孩子在这里接受训练，一共六个人，也被分成了六个等级。

    这个等级其实也是她们六人的排名，排名越前，在这里就有更高的自由度，吃的食物也越好，也能提出一些要求，而排在最前的二人，其食物甚至要比这里的工作人员更好。

    翔完全不懂得这种阶级制度有什么好处，但对于四岁就在这里成长的孩子来说，这里学习、遇到的一切就是她们所认识的一切，自然不会去质疑这个制度，反倒觉得是理所当然，从最初一起互相扶持的关係，变成了勾心斗角、竞争的关係。

    在这之中有二人是例外，那就是几乎一直排在首位的凯特，以及一直徘徊在四至五位的辛蒂，在辛蒂面对其他人的嘲笑或者欺负时，凯特总是会挺身而出。

    这一切都只是翔在脑海里的模糊印象，就算想要知道确切发生过的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唉……实在可以想像影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恨意了，如果一直被困在这个小房间内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倒也没事，可是当她成为猎灵少女去到外面的世界，就会知道过去十多年的生活……能称得上生活吗？

    不过影那般专心一意追杀我，不惜拚上自己的性命，说不定这就是「午夜」用这制度的目的吧？把恨意都转移到魔王身上。

    想到这里的翔，决定暂时不再深究，因为目前他得去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第一个时间点已经错过，也就是只剩下两个机会，不过已经在基地内，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翔望向斜上方，也就是在房间角落的球体式监视器，这群孩子的一举一动无疑都被监视着。

    目前首要的事情应该是与影接触，确认她在这个时间点里有什么遗憾。负责教导人类知识的导师、猎灵界知识的另一位导师、战斗方面也就是把我们逮住的猎灵少女，以及还有一个负责饮食及监测身体状况的医生，全部都是重点对象，至于其他孩子暂列作次一级，待见面时再作决定……

    就在翔打定了主意时，床边的电子闹鐘响了起来，显示着下午三时正，根据时间表，这群孩子接下来要进行每两星期进行一次的实战测验。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四章：一起洗一次

    一番梳洗，及让翔纠结了良久的更衣之后，他便离开房间来到小广场，这里是他们六人居住的地方，大约二十公尺乘十二公尺，每边三个房间，一律是没有粉饰过的水泥地与水泥墙壁。

    其他人先后离开房间来到广场，就连招呼也没有打，便各自直接往她们居住地的另一边，也就是位于这个基地东北角的多用途体育馆走去。

    因为今天是实战测验，所以全部人都穿着舒适的运动服。翔仔细观察的原因，自然不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因为眾人所穿的运动服不只是顏色不同，似乎就连材质也根据排名有所差异。无论怎样看要做到这一地步是非常麻烦的事，毕竟「午夜」的基地可是在格陵兰冰原之中，物资都得从外面运来。

    也可以反过来想，即使麻烦也要做到这地步吧……

    「辛蒂，在发什么呆？再不走就留下你囉。」

    对于屁股突然被拍了一下，翔吓得整个人跌出一步，不知为何很自然就想要伸手去揉一下，却又立即醒觉过来把手停住，整个人看上去很滑稽。

    「嗯……你很担心吗？不用这么在意啦，轻松轻松。」

    只见影搔着那头黑色秀发，细长的灰色眼睛流露出玩笑开过了头的歉意，并且赶紧替翔打气。

    「没，只是分神在想些事情。」

    翔依然尷尬得很，不过还是尽量镇定地回话，接着二人并肩同行。

    不过那真是玩笑开过头的歉意吗？当中似乎还有另一种……嗯，更深厚的情感？

    翔可不擅长这种非理性的事情，只能凭观察所知去判断，可是刚刚他处于心乱的状态，实在没办法确定。

    「想些事情？呵呵，难道你想打败我吗？嗯……目标太高啦，就算我告诉你我的弱点你也没办法做到，不过如果是莎莉和苏珊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莎莉和苏珊，就是目前排名第三和第四的女孩子吧，话说回来，眼前这个影也太阳光了……

    翔自然乐得和影多交谈，不过面对如此主动又多话的影，实在有种不协调感。

    「不，和战斗的事无关。」

    「哦？那还有什么事要想的？今天只有实战测验，没有笔试啊？」

    翔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把话说出来：

    「我在想，我们在这里学这些知识，接受这些训练是为了什么。」

    他说着这番话的同时，集中了注意力观察影的变化。

    果不其然，影在听到后脸色一沉，，本来的步伐也稍微一慢，可是立即又恢復过来：

    「谁知道，而且也没什么好想的吧？都过了六年，每天都是这样过活。」

    「也是呢……唯一的刺激，就是我们被抓来这里之前，尝试逃跑吧？」

    「你还敢说，当时被教官逮住，还以为会被毒打一顿呢。」

    嘴上说不在意，但果然还是很在意吧？不过还是陷入同一个问题，影到底是在意自己，还是辛蒂的关係呢？

    翔想到这里，便试探地说：

    「毒打一顿……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吧？你不是完全不怕痛的吗？」

    「我是没关係，但你受不了啊，在草地跌倒擦伤也能哭过半天……你能一直坚持到现在我也完全想不到就是了。」

    「人会成长啊，不过我很高兴，凯特你一直都很关心我，每件事都把我放在前面呢。」

    翔觉得这种作法有点噁心，顿时想起厨师曾经骂过他是大骗子，此刻毫无疑问他就是在欺骗着影。

    不不不，就当作是在玩美少女游戏(美少女游戏标点)吧，反正是梦……儘管最后这个梦对影来说会变成过去。

    「你……突然在说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们两个可是从孤儿院到现在一直都在一起耶。」

    「嗯……的确呢，凯特一直都在照顾我，但有时我也会想，你会不会自责，没能够保护到我，认为是自己害我来到这个地方？」

    猜对了吗？

    翔不禁在心里问了一声，因为影突然停下步来，头稍微垂低以免直接对上翔的目光。

    可是下一秒，影却捧住肚子笑了起来：

    「辛蒂你还真是想得太多了啦，当时我们就知道修女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把我们卖走的吧？而且认真说啊，这里吃喝住也不错，就是要学一堆什么猎灵界的知识，以后应该要当个猎灵少女吧。」

    「所以你完全没有这样想过？」

    「完──全──没──有──啦！好了，我们聊得太多，这么拖拖拉拉待会又要被教官训话了。」

    单凭这些翔还没办法判断，他只能把影的反应全都仔细记忆下来，然后就跟在加快了步伐的影身后。

    来到多用途体育馆，说白了这里其实就是一间有广阔空地的水泥房间，大约五十乘五十公尺，最内里以纤维板划出了一个小区域，摆放着重量训练的器材，除此之外房间的两则设有武器架，各种兵器应有尽有。

    率先抵达的四个孩子早已在门附近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而负责战斗范畴的教官，便是站在门旁以漫不经心的目光打量着二人的猎灵少女露比。

    猎灵少女不会成长，防护服一旦生成也不会改变，所以露比看上去的模样自然和六年前逮住他们二人时一样，特别是她此刻仍然叼着一根竹籤。

    露比也没待二人找好位置，直接说：

    「今天是实战测验，和往常一样，单对单，时限三分鐘，凯特和罗宾你们先来。」

    听到露比的叫喊，二人也立即到墙边的武器架挑选了自己的惯用武器，影用的是特殊材料製成的缠手套及护腿，而罗宾则是一根长棍，二人拿完后便快手快脚地走到房间中央。

    最开始由排名第一对排名第六，然后是第二对第五，就连测验也是倾向给排名高的好处啊……

    翔自然与其他人一样随便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他的思绪却不在战斗上。

    『「暗」，从房间到体育馆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是时间没有像在孤儿院时把午餐跳过，换言之这里应该有些什么吧？』

    『嗯，可以这样推断没错。』

    『怎么你好像……说得不怎么肯定的样子？』

    『看来魔王你弄错了，我所指的『说』，并不是指影亲口说出了三个时间点。你可以想像成心灵感应的一种，所以你现在所体验的各个时间，甚至当中的跳跃，都是当初我从自己的契约者那里读取回来，实际上是由她主导的。』

    『原来如此……』

    翔与「暗」的对话到这里便先停下来，该问的事情都已经问清楚。

    嗯……情况没有改变，但这个时候找露比搭话好像有点奇怪，之后会有机会吗？

    翔偷望着露比，此刻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心神似乎不在酣战中的二人身上，不停上下玩弄着嘴里的竹籤。

    翔想了想还是放弃，无事可做的情况下，只好把精神放到在战斗中的二人身上。

    儘管眼前不过是两个十岁的小孩子对战，却不是那种扭打在一起的流氓架，而是真的看得出招式、进退的战斗。只是影始终是排名第一，其实力远远超过排名第六的罗宾，不停地黏身缠打令对方的长棍无法使开来。

    不过怎么罗宾的棍用得有点怪怪的？那种挥击、挑拨、点打的方式全都不像是在用棍，感觉像是其他武器……抑或只是另一种套路？

    翔此刻的判断，用的自然是辛蒂──也可以说是影的印象来作标准，不过他还来不及仔细看出什么的时候，影已经抓住长棍，一拉一送让罗宾失去平衡，补上一记扫腿直接把罗宾扫倒并夺走了长棍。

    第一场战斗胜负已分，紧接着第二场、第三场……

    直至实战测验完结，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想当然翔被打得很惨，毕竟他现在是在使用辛蒂的身体，甚至他认为自己只能发挥出这样的实力，也是影的想法所致。

    无论如何，翔并不在意测验的结果，而是他在整场测验之中，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这一点才让他苦恼。

    一直苦苦思索这一点的他只是跟着其他人移动，他看见其他孩子全都进入门后，自然也准备跟着进入，可是当他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时，他立即愣住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四章：一起洗一次

    「嗯……辛蒂，怎么了？哪里受了伤吗？还不进去？还有二十分鐘就到预定吃晚饭的时间。」

    走在最后的露比自然看到翔整个人僵硬地定在门前，而她那番提问之后紧接着提醒的话，反映出她有点不耐烦。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能进去啊！

    翔面前的是女浴室。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番激烈的战斗过后，还是人类而不是猎灵少女的她们，当然是要洗澡了。

    而为了方便，这里採用的设计是划分成两个区域，外面一个大型的更衣间，内里则是以粉红色磁砖分割的独立冲洗间。

    有苦难言的翔只能傻傻地望着露比，而后者也是一脸嫌麻烦样的叼着竹籤，她自然不可能知道翔为什么站在原地。

    藉口！赶快寻找藉口！这算什么事件！别跟我说之前的实战测验都只是为了此刻的部署，让人遗憾的事件是在内里发生！

    就在翔几近崩塌的时候，突然背后伸来了一双手，直接在他的胸前揉来捏去：

    「哎哟，小辛蒂，怎么了吗？该不会我刚刚的短刀在你身上不应该的地方开了口子，所以才不敢洗澡吧？」

    怎……怎么会……

    「尼基？嗯……算了，总而言之你把辛蒂弄进去，快点洗好，没剩多少时间了。」

    不只是翔，就连露比都感到奇怪，毕竟她们之间的关係应该不怎么好才对，不过麻烦要是就这么处理掉，对露比而言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所以索性就这样推给尼基。

    但是翔可不会这么想，他此刻可是拥有辛蒂的感觉，毫无疑问是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对于被尼基上下其手，难免会有点反应──特别是他本身是个成年人，因为知道这些事情而变得更敏感了。

    为了脱离这窘况，翔自然拚了命地挣扎，可是尼基的力气要比辛蒂大上不少，加上是被从后架住，一时之间也挣脱不了。

    对此翔只能藉着思考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拚命地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因为这种「绝境」，他一下就把实战测验时一连串的细节以及「梦回秘法」的线索串连起来：

    「快……快停下来，你……你是……」

    「哎呀呀，这么快就穿帮了吗？不过无论如何，你都要进.来.喔！」

    直至这时，误以为翔有跟着自己走的影才察觉到事情的发生，当下就是怒气冲冲走来并且大喝：

    「尼基！你在干什么！快放开辛蒂！」

    「只是开玩笑而已啦，况且你不好奇『小辛蒂』为什么不敢进来吗？」

    影，这个时候的你也太好骗了吧……

    翔放弃挣扎了，毕竟要是他真的全力反抗，混乱之中说不定会发生让人更加尷尬的意外。

    虽然说这里是梦境，但是他总算记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银也与他一起进入到这里来。

    目前胡闹着的尼基，毫无疑问就是小菲，她应该是偷偷叫「暗」把她带进来的。至于银应该是罗宾，因为他终于想到，刚才实战测验时，罗宾所使用的招式正是银使用镰刀的技巧。

    失策了啊……

    带着这样的感慨，翔可谓被「拖」着进入到更衣区，并且被小菲搁在长椅上，凯特、尼基以及罗宾都围在旁边，至于莎莉和苏珊则仅在另一边奇怪地打量着，这也算佐证了尼基与罗宾的真实身分。

    这时影已经冷静下来，自然察觉到尼基与罗实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不禁萌起了戒心：

    「尼基，你这次又有什么企图？」

    才没有什么企图，一定只是想要胡闹一番而已……

    翔继续在心里慨叹，影这样质问其实正常不过，排名第一与排名第二，本来的关係就非常恶劣，而影因为一直非常照顾辛蒂，所以敌不过影的尼基，过去自然经常找辛蒂的碴。

    「哎呀呀，怎么说到这个份上呢？既然是这样，那也没办法啦，来，小罗宾，去『洗澡』囉。」

    虽然胡闹，但总算有所分寸。银因为没办法与我接触，肯定是背地里听着小菲的「号令」吧……

    翔目送着二人退开，却也没办法松一口气，毕竟他现在还是身处更衣区，而且是女性专用的更衣区，还有一个洗澡的难关。

    正当翔在心里思考着要怎样应付影的慰问时，没想到影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报以一个微笑就脱起衣服来，翔只得赶紧别过头，随即感觉得到背后似乎有某道视线盯着自己。

    不过什么都没说？怎么看都像是有话想说但没有说而已……所以问题点真的在这里吗？

    翔藉着思考让自己分神，不去想像眼前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不过似乎也因为这样而令影不得不说话：

    「辛蒂你也快点啦，这样拖拖拉拉会误点，被教官训话，你也看到刚刚教官的样子多不爽了。」

    「知……知道了，你先进去，我跟着来。」

    「好吧，那我先进去囉。」

    其实这个时候更衣室已经剩馀他们二人，随着影进到内里的洗澡区，翔总算能够稍稍放松下来。

    他打开了写上自己名字的储物柜，内里放好了替换的衣物，让他不禁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命了。

    在洗澡的过程中，他决定与「暗」对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虽然你说不用大惊小怪，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三不五时就确认一次，到现在为止事情的发展和本来的过去有什么不同吗？当然排除掉小菲的胡闹。』

    『那包括你和我的契约者去体育馆路上交谈的事情吗？』

    『嗯……这么说有点复杂呢，如果排除的话就没有改变？』

    『是的，一切一如往常。两星期进行一次的实战测验，早上在房间内自由活动，午休后开始实战测验，洗完澡后到饭堂吃晚餐，之后回到房间自由活动，晚上十时准时休息。』

    『这样啊，也就是说没有线索……』

    感受着热水冲刷着身体，虽然目前的身体让他很尷尬，但是成为猎灵者后的翔，实在久违这清爽的舒服感觉。

    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背后的磨沙摺门被拉开，本能反应地回过头，可是转了一半却又醒觉到这是什么地方而停住。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四章：一起洗一次

    「辛蒂，不用紧张，是我。」

    「影……不，凯特，为什么……」

    翔的话还没说完，便感到后背传来柔软的触感，是影从后抱着他。

    「等等，你在……」

    「别说话，让我说。」

    翔已经整个人吓得不敢动弹了，只听到摺门被关起的声音，分不清前面洒来的热水还是背后的体温更热。

    「只有这里才安全，没有监视器，监听器也因为水声而失效，所以可以放心说话……辛蒂，来到这里果然很痛苦吧？」

    咦……重点来了！

    翔一下子认真起来，自然就不理会目前的情况：

    「等一下，凯特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突然的……先不要说其他了，你在这里过得很不愉快吧？所以去测验之前，才会说那番话，对不？」

    是受了我那番话的影响吗？

    翔决定先沉默向「暗」确认，「暗」却已经猜到了翔的意图而率先说：

    『原本没发生这样的事。』

    『嗯，所以弄了一天，就是等现在啊……只是没想过，竟然会是那番话导致。』

    「辛蒂，诚实告诉我，你很痛苦吧？」

    「如果我说没事，又或者真的很痛苦，你打算做什么？」

    听着翔的回应，影知道要是自己不说明清楚，翔并不会坦白回答自己，所以她只好轻叹了一口气，把头搁在翔的肩头上，耳语说：

    「假如有机会，你会想逃离这个地方吗？」

    虽然不知道影是因为辛蒂还是她自己的关係，但毫无疑问是真的想逃走吧……这么想来，过去的影应该是有想过要带着辛蒂逃跑，可是最后都没有行动，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后悔？

    「真的？」

    带着这样想法的翔尽力装得惊讶，并且流露出想要支持影行动的感觉。

    「嗯，真的，今天早上补充物资的雪地运输车来了，预计今晚就会离开，只要我们偷偷乘上的话就能离开这里了。」

    「可是这个基地那么多监视器，我们没办法随意走动的啊。」

    「我自然有计划，所以辛蒂，你想逃走吗？」

    翔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影就迫不及待把整个逃走计划说出来。

    他静静地聆听着影的全盘计划，她本来的紧张与轻微的忧愁渐渐转变成兴奋，翔凭着她的计划就知道影为这番逃走已经准备多时，如此的改变大概是她没想到「辛蒂」会同意。

    只是同一时间，翔在心里叹了一口异常沉重的气。

    他不得不承认影真的很厉害，即使只有十岁的她，也能从过往──这些年来她并没有白白浪费──的端倪里找出规律，从而制订出一个要是翔不是知道内幕也找不出任何破绽的计划。

    也就是说，不知道内幕的影，令这个计划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根据影的计划，简单来说就是晚餐之后、睡觉之前的自由活动时间里，透过装作不舒服的方式前往医务室，然后合力把医生打晕，利用医生的通讯器把看着监视器的保安员叫出来，说是药物用完需要从仓库那里拿，她们就埋伏起来把这保安员打晕，那么这段时间就没有人监视，她们二人趁着这段时间衝去已经卸下物资的雪地运输车，躲在空的箱子里。

    影已经调查过这一切，不论进入还是离开这个基地时，都不会有什么严密的检查，所以只要成功登上运输车，基本上就是她们的胜利了。

    翔当然知道原因，而这也是那个「内幕」──这个基地是「暗」特别製造出来的灵界，「午夜」的人根本不需要防备什么，最多也就安排足够的人员监视她们这群少女而已。

    影不知道的这个内幕，便成为了她计划中的破绽，因为她不知道不论任何人想要进出这个灵界都需要得到「暗」的同意，当然这会非常麻烦，那么最可能的情况，便是「暗」把权力下放给他的契约者。

    换言之，她们二人要进出这个基地，必定会被猎灵少女──很大可能就是被露比发现。

    心里知道这些的翔却不能说，因为这个梦境一切都合乎常理，所以他并没办法向影解释。

    她们知道猎灵界的事情，拥有猎灵者的知识，但不是猎灵者的她们，是根本不可能感觉得到灵力以及灵界的存在。

    影把她的计划全都告诉了翔，并且确定翔记清楚每一个细节，叮嘱他要小心行事之后就离开了。

    「註定会失败，只是尝试的话她会感到幸福吗？」

    自言自语了一句的翔关掉了水栓，拉开摺门想要拿掛在旁边的毛巾时却看到罗宾低着头站在面前。

    「那个……我确认一下，你是银没错吧？」

    对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才说：

    「刚……刚刚我看到影从……从这里走出来……你们……」

    误会！这是误会！而且你想到哪里去了！叫人亲自己也不会脸红，现在你连耳根都红了！才十岁好不好！根本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虽然翔在心里是这样想，不过表现上还是耐心地解释说：

    「银你放心，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么说也不太对，你也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梦境吧？刚刚我在改变过去发生的事……」

    「嗯，翔你不用紧张，我明白的。只是我想……我想……能一起……一起洗一次吗？小菲说那个什么戏水……」

    听到这番话的翔简直就要崩溃了，甚至还听到站在后面的小菲终于忍耐不住而笑出声来。

    「真的完全弄不懂你们两个进来是为了什么的……」

    正当翔苦笑地说着，因为冷静过来而不禁再次对目前的状况感到尷尬时，他只觉眼前一花，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浴室，而是今午醒来的房间。

    他立即望向旁边的电子时鐘，是同一日的晚上八时三十分，距离影预定计划开始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鐘。

    呼……真该说时间刚好吗？

    翔在心中庆幸时间突然就跳过实在太好了，想到这点脑海又禁不住浮现出半分鐘前的影像，当下他立即重新集中精神，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不过现在还有什么能想呢？影到底会不会幸福，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至少目前看来，逃出这里是她想做的事。从今天的对话来看，怎么也像是因为『辛蒂』责备她而作出这样的决定……」

    翔用双手垫在脑后，舒服地躺在床上，继续自言自语：

    「是不是真的完全没可能逃出去呢？假如这次行动成功，那么影绝对会幸福，无论她只是想拯救自己或者拯救辛蒂……」

    「我想，影想救的是辛蒂。」

    「是吗？是这样吗？」

    翔没有多想就回答，然后才察觉到这是属于辛蒂的房间，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人存在，吓得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原来是银。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四章：一起洗一次

    对此银只是报以微笑：

    「因为刚刚转眼就不见了，所以有些担心，不能来吗？」

    虽然此刻银的外貌看上去是罗宾，但是翔还不至于笨得看不出银的心里想法：

    「我刚刚那句话只是开玩笑啦，并不是说你们进来真的只是为了好玩，至于能不能进来，我想应该没问题吧？现在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也没规定不能进其他人的房间。」

    翔轻轻拍了床一下，银便会意高兴地坐在翔的旁边：

    「感觉真的很有趣，我和你都变成不同人了。翔……也变成女生了……」

    「这句话肯定是小菲叫你说的吧？」

    「誒！翔果然好厉害，这也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翔在心里叹了一声，虽然这样玩乐下去确实能让心情得以放松，但是他更在意银刚进来所说的那句话，因此以稍微认真的语气说：

    「先不说这些了，刚刚你说影想救的是辛蒂，是凭感觉吗？」

    银也不再胡闹，眉头蹙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

    「该说感觉吗？虽然也是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姐姐看待妹妹的感觉，不过这个结论，是我和小菲讨论之后得出来的。」

    「哦……讨论吗？」

    翔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如果是透过讨论得出这个答案的话，那么就是指他没能发现某些细微的线索。

    只见银轻咳了两下，清了清喉咙：

    「翔他呀，是没办法知道这件事的，这个梦境里每个角色应该都是从影的视角出发，因此影想要对辛蒂隐瞒的事，作为辛蒂的翔是没办法看清楚，相反对犹如敌人般存在的我们来说，可谓旁观者清，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还有一个重点，影根本不在意旁人，自然就不会对其他人有那种不想表露心声的戒备。」

    呀……也用不着装小菲的腔调吧。

    翔禁不住苦笑，而银对于逗到翔笑也感到高兴，一副很神气的模样像在说「看，这次我能帮上忙了吧」。

    就这样二人多聊了一会，到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翔让银先行离去，接着便开始执行影的计划。

    从装病，获得准许移动到医务室，轻松把完全没有防备的医生打晕，然后把保安员骗出来再埋伏打晕，全部都非常顺利。

    二人的行动根本不像十岁的女孩子，这是她们多年训练出来的成果，也可以说基地里的人根本没想过她们会做出这种事。

    毕竟，她们已经在这里安稳地接受训练了六年，完全封闭地生活着，一切的知识都经过严谨的筛选，以让人感到噁心的说法来说，这六个孩子应该成为了扯线人偶才对。

    事实却是翔与影做出了逃走的行为，不只是想，是真的做了出来。

    两个孩子把保安员扔进了仓库关好门后，便顺着原定的路线，躡手躡脚地走到了这个基地唯一与外面连接的停车场。

    完全没有人，根据影调查的规律，还要二十分鐘左右司机才会来到这里把运输车开走。

    「没问题的！」

    影不敢说话，只是向翔打了个眼色，把这样的讯息传给翔。

    翔对此点了点头，然后与影分别进入了一个只要蜷缩身体就能挤进去的箱子，默默地等待着。

    噗通，噗通，噗通。

    翔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心跳声，知道此次逃走结果的他并没有半点紧张。

    那么这声音应该就是来自影的了，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切都是为了辛蒂吗？这么说来，现实中的辛蒂去了哪里？杰克曾经说过这组织只有三个人在猎灵界曝光，其中一个肯定是影，那么其他二人呢？可惜当时没问清楚……不对，问「暗」不就好了？

    想到「午夜」是「暗」的从属组织时，翔不禁暗骂了一声自己太笨，他不一定要从现在这个时间点找线索，在属于他的「现在」也是可以的。

    可是当翔以意念向「暗」询问后，却换来了一阵沉默，过了两三分鐘才获得回覆：

    『在下一个时间点你就会知道了。』

    之后无论翔再怎么问，或者换上一些不相干的事，「暗」都没有回答，这令翔有点不爽。

    『「暗」，到底你是不是想要影得到幸福，这不是她的愿望吗？』

    『这点毋庸置疑。』

    『那你为什么不答呢？这当中可能藏有线索，不懂人类情感的你不能判断，但我能啊。』

    『魔王，你别弄错先后次序了，让你进来这「梦回秘法」，是要你以行动证明给我看，我给予帮助只是人情。』

    『人情吗……』

    翔轻吁了一口气，他心里知道「暗」根本在隐瞒一些事情，身为上古之灵的他怎么可能会谈什么人情不人情，而这一切肯定和之前那番沉默有关。

    因此翔也不再和「暗」搭话，收拾着变得混乱的思绪，重新集中在目前的事情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声音，哼着不知名歌曲的司机，连检查车厢都没有做就开车了。

    伴随着引擎的发动声，翔感觉得到躲在旁边箱子里的影有了些很轻微的动静，不过很快又停了下来。

    当她知道失败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呢？如果银和小菲的推断没错，那就应该是会归咎于自己吧？被抓到可真不是开玩笑……

    真是麻烦，有三件事后悔没做，但做了其实也不代表幸福……咦！等一下，这两者的确没有必然关係，影想要的是幸福，后悔的事是个提示，那么也有可能不用达成那些后悔没做的事情便得到幸福？

    如果这想法正确，再加上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辛蒂的话，那么也有可能……只要我幸福的话，影就会幸福了？

    想到这里的翔，感觉到运输车轻轻拋了一下，凭着声音判断是从硬地行走转到软地，也就是说她们二人已经从基地的内部来到外面了。

    呼……看来影还少想了一点，就是寒冷的问题，不过幸好这辆车本来的设计有包括载人吧？虽然冷但还算忍受得了，应该吧……

    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同时也觉得奇怪起来，因为露比抑或其他猎灵少女没有出现。

    难道我的想法出错？即使普通人都能自由进出吗？但如果是这样也不合理，如果任何人都能自由进出的话就需要有一定的守备才对……

    就在翔还来不及作进一步思考的时候，一道让人產生不舒服感觉的女性嗓音传来，是露比：

    「两位大小姐，我想大概再过十五分鐘，你们的身体就会开始冻伤，到达城市之前应该就会失去意识吧。」

    露比以打趣的口吻说着，听起来比起警告，更像是在期待事情的发生。

    你要怎样做呢，影？

    翔也不回应，静静地待在箱子里。

    「认输，全都是我指使的，辛蒂是受我要胁才会在这里。」

    往自己身上扛……符合银与小菲的推断。

    听到旁边箱子打开的声音，翔便跟着影走出来。

    「呵呵，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係吗？况且输家是没资格谈条件的，凯特。」

    露比依然叼着一根竹籤，完全不理会跪在地上，强忍着才没有哭的影，刚把头探出来的翔看到这番景象，难免在心里叹了一声。

    「坦白说，就算身为你们的教官，我还是觉得你们继续躲在内里比较好，死了说不定更舒服呢。」

    此时露比走到尾端，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影却突然发难，揽着露比的腰一同衝出车外。

    「抢车，别理我！」

    那一刻影的眼神所流露出的坚决与果断，完全震慑了翔，几乎让他立即就行动起来──

    也只是几乎而已，越是危急就越要冷静，翔知道这一刻是命运的岔口，接下来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听从影的吩咐夺车，二是跳下车去帮助影。

    翔无法肯定影会因为哪一个行动而高兴，说不定影心里希望他能一起「对付」露比，就算明知道不可能斗赢露比。

    至于夺车这个行动，其意义只在他转身回到车内，因为他是不可能夺到车的，就算真的让他打昏了司机，又懂得驾驶运输车，但影根本没办法拖住露比。

    所以这个抉择的重点只在于──转身，跟着跳下车──这代表顺从影的愿望，还是陪伴在她的身旁。

    翔知道自己要作出抉择，而且得立即作出，否则只要迟疑个两秒，影就会被露比制伏。

    下一秒，翔从车尾跳了下去。

    这个时候，影跟露比理应是抱在一起在雪地上翻滚，可是身为猎灵少女的露比，在落地的一刻便已经取得了平衡，接着轻易扳开了影用尽全力紧抱的手，把影像沙包一样往雪地重重一摔。

    那一摔虽然要不了影的命，但是也足以令她晕上一晕，可是她还是拚命地挣扎，想要爬起来，却被露比完全不留情面地一脚踩在肚子上，顿时动弹不得。

    「为什么……」

    影看着的并不是冷笑着的露比，而是刚从车上跌下来在雪地翻滚中的翔，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忍耐不住倾泻而出。

    相隔了十多公尺的翔自然不可能听到这句话，好不容易才止住滚势的他连忙爬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衝向露比。

    露比叼着那根竹籤，侧头斜视着向自己扑来的翔，依然冷笑着的她就像在踩蟑螂一般，直至影几乎翻白眼她才把脚松开。

    翔完全不理会准备要对付自己的露比──其实后者也根本不需要准备，扯尽了嗓子朝着影大喊：

    「凯特！你想要保护我的心情，我也是一样的！」

    只是这一瞬间，翔的眼前已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那熟悉不过的地方，他那第一印象称之为牢房的个人房间。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五章：永远都会等

    「不是开玩笑吧？竟然在这种时候跳到第三个时间点？」

    就算翔觉得再难以置信，也只能对这样的现实苦笑，看着旁边像是刻意提醒他的电子时鐘，上面的日期已经是两年后，这群孩子已经迎来了十二岁。

    确认完状况的翔，知道再激动也是于事无补，便先冷静下来搜寻这个身体里的记忆。

    只是就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很仔细明确的记忆，当中的确有着他和影从基地逃走，然后被露比逮住的记忆，可是最后在雪地上事情的详细发展，无论他多集中精神也记不起来，所以没办法肯定那番话有没有传递给影。

    反倒关于事后惩罚的记忆鲜明得多，按照这里的制度，其惩罚严厉的程度可想而知，甚至让翔不忍再去回想。

    翔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双手垫着后脑躺在床上，然后重新审视两次事件的共通点。

    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思绪便被敲门声打乱，敲门的人也不待他回应就兀自开门走了进来，吓得翔立即坐起来。

    「哟，魔王。」

    露出甜美笑容挥着手的女生，是排名第二的尼基，亦即是小菲。

    「小菲？怎么了？」

    看见是小菲，翔才总算松一口气，他可不想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开始挑战第三件事。

    「哎呀，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短短一会就忘记我们经常有『肌肤之亲』吗？」

    「肌肤之亲可不是这样的意思，另外这番话别让银听到，解释起来就头痛了。」

    「不用担心，银今天是没办法来的啦。」

    听到这句话的翔稍微错愕，他早已习惯与小菲的对话，因此知道她在非危急关头下，说话总不会明言，而是把重要内容隐晦地藏在用字上面：

    「你说没办法来而不是不会来，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呀。我和银不同，在这个『梦回秘法』里，并不是所有时间都能自由控制这具身体的。我想以你的脑袋，应该从那一次实战测验中看出来了吧？」

    对此翔认真地点了点头，当时他们是在浴室才相互确认对方的身分，而不是在离开房间见面时就确认，或者是实战测验之中，儘管这有可能是小菲的恶作剧，但翔认为银没办法做出那么高难度的偽装。

    因此翔心里早就猜到这一点，但一直没有理会，毕竟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影响到事情发展的应该只有身为影重要朋友的「辛蒂」，银与小菲本来就不是「暗」想要安排进来的人。

    不过小菲现在特意过来说……等等，特意过来？无法控制但特意过来……

    想到这里的翔，立即知道小菲出现在这里的意思了。

    「小菲，你认为当你或者银获得自由时，应该就是事件的重要时间？」

    「呵呵，谁知道呢？」

    还有另一个意思吗？

    看见小菲这样的反应，翔不禁如此想着，可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第二种意思，而小菲似乎已经把话说完而准备离开。

    直至这时，翔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觉得当下说不定是个最好的机会而把小菲叫住：

    「小菲，等一下。」

    「嗯？怎么了？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该不会是想要些什么『服务』吧？」

    「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事情，称得上严肃，况且你也应该注意到吧？」

    小菲停下本来想要开门的动作，缓慢地回过头来，招牌的笑容渐渐退去，过了数秒之后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想说我们之间的关係，那还是不要说比较好。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不是吗？别把灵、猎灵者和人类混为一谈，当中的界线是不应该逾越的。」

    小菲倚靠墙壁站着，微微低头不敢与翔的目光对上。

    「嗯，我知道，如果你坚持也没有办法。可是我知道银不会说出这番话，她只会藏在心里，所以我得代她说出来才行──小菲，我们之间并不是什么主僕的关係，也不是建基于契约之上才会待在一起，说是朋友……不，银说不定还当你是可爱的妹妹……」

    「停，不要再说下去。」

    小菲以异常平静的语气阻止了翔。

    就是因为平静，才显得异常，完全没了平时那份轻佻、馀裕的感觉。

    翔深吸了一口气，把要说的话在脑海里预演了一次，深思熟虑确定不会有错之后，才继续说：

    「好吧，以后我不会再说了，所以你就再听两句。小菲，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我和银永远都会等你。」

    就在翔说最后一句话时，小菲便拋下「已经两句了」急急地逃出房间。

    对此翔轻轻地摇着头，心想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其实就他的观察，从偶然会和银聊到的对话中，以及小菲与他们二人间的互动，他认为小菲并不是介意她所谓的「界线」，即小菲并不介意与他们二人亲近，但是小菲总会有些时候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才刻意与二人疏远或者保持距离。

    翔知道小菲并不会说清楚，或许是不能说清楚，因此他才会说，一切都要看小菲自己。

    翔把这件事列作处理完后，便收拾心情准备把精神放回到影的事情上。就在此时，房间里的扬声器突然响了起来：

    「辛蒂，来休憩间。」

    「还真是一波接一波，不让人休息啊……」

    带着这样感慨的翔，也只能朝着只为排名较前的少女以及职员使用的休憩间移动，知道这次的事件要开始了。

    最后一个机会，会是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走进休憩间，等待他的是个叼着竹籤的少女，毫无疑问是教官露比。

    「随便坐就好。」

    露比嘴巴上是这样说，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翔当然不会笨得说些什么，爽快地坐到沙发上。

    「叫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明天的最终考试。」

    翔也不答话，点了点头等待露比说下去。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五章：永远都会等

    「我认为明天能通过最终考试的人，不是你就是凯特。」

    「咦……但我只是第五名……」

    「和名次无关，咳，这件事你明天大概就会理解。先不说这个，关于人类可以向灵许一个愿望，代价则是成为猎灵少女，这样的事情你不可能忘记吧？」

    翔点了点头，先不说他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这是辛蒂她们本身在课堂都学过相关的知识。

    「你们明天能通过考试的人，会成为猎灵少女，这点你们也应该猜到？」

    翔继续点头。

    「很好，那么还记得战略与战术的课堂上，学过如何对付极其强大的个体吗？」

    翔当然继续点头，心里不禁好奇露比为什么要说这番话，不过还有一件很让他在意的事，便是这个露比是影印象中的露比，换言之像现在这般对话，其实影是知道的。

    「怎么一直点头，突击测验，立即回答。」

    「呀……是。」

    翔也只能努力搜索着辛蒂的知识，可是当他把大概整理出来的时候，就完全愣住了。

    这……这战略不就是对付我的方法吗？分为地区性力量、洲际级力量以及世界级力量；战术以试探、确认、猎杀三步为主，再按情况调整战术。

    首次发现目标后，动用地区性力量，以零星战斗试探目标实力，有了预估之后进行一定规模性的战斗以作确认，如果情况许可当然是猎杀，否则就以牺牲为前提，试出所有情报。

    如果地区性力量失败，即动用洲际级力量，创建以精英为主的高机动性队伍，以小分队的规模与目标进行消耗战，直至有足够的把握才进行猎杀。

    最后在精英队伍也无法消灭目标的情况下，只有利用数量，直至目标耗尽所有灵力为止。

    蓝十字是地区性的力量，从最初发现到山神祭坛死战，也的确符合这个方针，也和蓝染所说以死为前提来袭击符合。

    然后是欧洲的猎灵少女联合军，先不说第一次碰巧是在水都遇到影和「白夜骑士团」，后来在比萨的突袭战，正正就是小分队的规模，而且那个十字阵形也是归在引导一类，是为了确定目标逃走的方向作长期消耗战，难怪当时赫卡忒落败之后其他人没立即攻击，不是害怕而是战术上的安排……

    至于为何没有进行消耗战，大概是因为有十足的把握？但想来也不像，那么很可能凑巧遇着「幻梦之都」的问题，导致她们选择在那里全军出击了……

    在心里思考着这些的翔，嘴上自然不敢停地回答露比，直至告一段落之后，露比也颇为满意地点头：

    「饶了你，虽然不能肯定这个战略以及因应各个情况想出来的战术有没有用，不过这些都是我参考了以往那一次『神物讨伐战』的记录苦苦设计出来的，把那个目标当成神物也不为过吧？」

    原来这些是你定下来啊……

    虽然翔对这些都感到兴趣，最好可以从露比口里套出更多情报，说不定能够延后遇上猎灵界的「全军出击」，但是目前并没有那个时间。

    因为比起如何去避免早晚也得遇上的敌人，倒不如尽快完成影的心愿，换取封印「无」的力量。

    在被动与主动之间，翔毫无疑问喜欢主动出击。

    况且真要问，翔也可以问「暗」，所以他也不再在心里乱想，而是专心在目前的事情上。

    「噢……扯远了，回到正题。你们在这里接受训练八年，就是为了许愿成为猎灵少女，换取强大的力量去对付那个被我们称之为『魔王』的强大个体。」

    露比看见翔完全没有半点吃惊，显得有点失落地嚷：

    「真该说你们两个果然是很要好的朋友吗？就连听到这件事的反应也完全一样──毫无反应。」

    「呵……是这样吗？」

    翔也只能装傻了，接连的事情不断发生，他根本没空仔细分析辛蒂对这些事情会有什么反应。

    「算了，说了这么多，只是作为前辈想给你一个忠告，毕竟也和你们一起生活了八年，那就是──许愿的时候脑筋别那么死板，偷偷地讨价还价吧。」

    只见露比说完后便叼弄着嘴里的竹籤，不顾仪态的横躺在沙发上，翔只好有点害怕地问：

    「嗯……就这样？」

    「不然？跟你说这个就该好好感谢了吧？还想说什么的话待你明天通过了考试再说。」

    看见露比连眼角也不望自己，只摆手催促自己离开，翔也不会不识趣地留在这里。

    在回去自己房间的路上，翔不太理解刚才与露比的那番对话，到底与影有什么关係，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露比也有跟影说了同一番话。

    不过时间没跳跃，换言之接下来还有事情会发生吧？这么说来，如果直接去找影会怎样？

    翔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他只好躺在床上决定先等待一会，顺便整理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事情，假如还是没有发生事情的话才行动。

    本来他跳到这个时间点时便是晚餐过后，刚才又去与露比见面，这番思考下来，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就寝时间，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那么去找影吧，听听她对露比的话有什么看法。

    只是当翔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前的时候，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动静，便立即停住静心聆听门外的情况。

    一般来说其他人都不会到外面来，那么是发生了什么事？

    翔不敢开门，虽然不太肯定，但他感觉得到门前面就站着一个人，让他忍不住紧张起来。

    如果是猎灵者的话就可以感觉到多少人了，怎么办呢？对，可以问「暗」……

    想到这点而暗骂自己一声笨蛋的翔连忙以意念与「暗」沟通，可是「暗」却只是重复类似「你自己选择」的话，没有告诉翔目前的事有没有在影的过去中发生。

    嘖……但外面也太奇怪？已经差不多一分鐘，只是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翔多次想要打开门，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个时候也有种直觉在告诉自己别去打开，而另外一点则是考虑到「暗」不愿意说清楚，反过来推想就是开门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结果翔就这样待在门前，而他肯定某个人也是一直僵站在门的另一边，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仍然没有其他动静。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五章：永远都会等

    房间内的日光灯早已因为过了就寝时间而关掉，孤身一人身处漆黑之中，这令翔不禁起了鸡皮疙瘩，特别是门外一直站着一个人。

    这种感觉可谓煎熬，真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的话他大可以开门，只是最终他没有那样做，而是默默等待着。

    终于，站在翔房间门口的人突然开口说话：

    「你们两个还是来了啊……尼基、莎莉。」

    尼基？不就是小菲吗？怎么会……不对，我懂了，原来今天小菲特意来说明，是料想到会发生一些她没办法控制的事，所以目前这件事应该曾经发生过的。

    或许翔因为等得太久的关係，脑袋就像期待着这一刻的来临，立即运作分析着一切事情。

    「没办法啊！听说明天的最终考试只有一个人能通过，届时你肯定会和辛蒂合作，我们根本不可能敌过。」

    凭着嗓音，翔知道说话的人是尼基，旁边的莎莉也有应声附和。

    「所以就来夜袭辛蒂，是这样没错吧？」

    只是翔万万没想到，影这句话的语气，似极了他所认识，也就是未来的影，冰冷得犹如缺乏了感情的质问。

    等等，偷袭我？所以影是想到有人会来袭击我，才一直站在外面戒备吗？

    直至这一刻，翔确信在影的心目中，辛蒂的位置比她自己来得更高，儘管不知道原因，但这就是事实。

    当初向修女请求想办法不要让黑衣人带走辛蒂、计划逃走在最后关头事败也还是想要辛蒂拋弃自己，此刻预料到其他人会来袭击而彻夜守在门口，这全部都是为了辛蒂。

    战斗的声音响起了，肉体的碰撞声，痛得就算想压下也压不住的低呜，粗沉混乱的喘息声……

    翔还是没有开门。

    他想不透，影做的一切很多都是背着辛蒂，也是这个原因让翔把影的行动理解为她真心为了辛蒂。

    那么，影为了什么而后悔呢？怎样才会让她幸福？

    每一个时间点都有一件让影后悔的事，依照翔的判断，第一个时间点是没有阻止到辛蒂被带走，应该是年幼的无力；第二个时间点应该是有了逃走的计划，最终却没有告诉辛蒂并且执行；至于现在这个时间点，则是未知。

    如果从这些地方思考，翔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推开门，说不定影在背地里做的一切，让辛蒂无法知道──

    就是因为不想让辛蒂知道，才会在背地里做。

    唉……果然弄不懂啊！还是银好，简简单单，只要陪伴在身旁，什么都不用就很高兴了……

    翔连叹气也不敢发出声，虽然说外面的战斗还持续着，但是一个失误就可能让事情有极大的转变。

    影与另外二人的战斗，基地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就像是被默许了一般，持续了十多分鐘也没有人赶来。

    就这样，翔默默地站在门前，直至战斗的声音停歇，剩下一道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声停留在门前。

    最终，翔就这样在门旁倚着墙壁坐下，完全没有睡意，时间也没有跳跃，直至电子时鐘响起，该是起床的早上六时，门外的影终于在这个时候默默离开了。

    按照预定所有人应该在梳洗完后到饭堂吃早餐，然后在八时开始最终考试，但就在翔随便梳洗完后突然有人拍门，是露比送来了早餐，并表示自己会一直待在外面直至考试开始。

    因为昨夜的事吗？

    翔当然没有问，吃过早餐之后，因为时间依然没有跳跃，他也只能躺在床上发呆，等待最终考试的来临。

    早上八时，所有人都走出了房间来到小广场──不，少了一个人。

    尼基……小菲不在啊……

    不止只是翔，除了影与莎莉以外的人都感到奇怪，对此露比一脸略嫌麻烦地说：

    「尼基她病倒，在医务室休息，自动退出最终考试。」

    想当然，翔知道其实是昨夜尼基夜袭失败，应该是被影打伤得没办法参加考试，至于莎莉大概是在尼基落败后就赶紧逃了。

    本来翔还想和影聊两句，可是后者似乎刻意避开他似的，落在队伍的最后方，无奈下翔也只能放弃。

    这么说来，大家都不知道最终考试的内容呢……看这条路，经过了平时上课的教室，是要去体育馆吗？

    在露比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确实来到体育馆附近，却没有进去，而是往着理应是死胡同的水泥通道走去。

    眾人走到尽头，的确是个死胡同，就在此时，与这地方格格不入的高科技事情发生了，半面水泥墙升了起来，露出了内里一个大约二十公尺见方的空间，镶嵌在墙边上的日光灯把房间照得通亮。

    地上放了五套武器，自然是她们五人各自惯用的武器。

    「别看，赶快进去。」

    眾人虽然好奇为什么要特别来这个地方，但既然武器在这里，可想而知最终考试应该和战斗有关，当下也不作多想全都走了进去，可是露比却没有跟着进入，水泥墙便再次落下。

    直至墙壁封死，整个空间变成密室，仅靠角落墙上一部排气扇让空气流通，就眾人疑惑着的时候，露比的声音总算勉强隔着水泥墙传来：

    「咳咳，这里就是进行最终考试的场地，题目很简单，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门就会打开。」

    「剩下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类似的话纷纷从这群孩子的嘴巴里传出，但是没有任何人向她们说明。

    因为根本不需要说明，露比的意思清楚不过。

    随着一开始得不到答案，或者期待有着另一个答案的询问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或站或坐在惯用武器的旁边，偶尔会低头，偶尔会望向身旁的人，没有人行动。

    毕竟，就算她们一直都在竞争的环境下长大，但也是一起生活了八年的伙伴，要杀死对方谈何容易。

    不，就算是陌生的人，这群孩子都不可能下手，她们不过是一直在学习有些特殊的知识，接受非比寻常的战斗训练，可不是那些什么杀手家族、黑道老大的孩子。

    至于把这个考试当成一个玩笑，也是不可能的，任何命令都得确切执行，这八年间她们已深深体会到。

    要是平时翔铁定会思考这些，可是此刻他的思绪已经飘到另一端。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五章：永远都会等

    既然现实中是影活下来，所以她杀了这里所有人，并且连辛蒂也……

    翔终于找到了那一块失落的拼图，这才是影恨魔王恨得不惜赔上性命的根源，魔王的存在夺去了她最重要的辛蒂。

    那么，我可以做什么呢？难道用辛蒂的手杀了影吗？

    这群小孩子，从被抓来的一刻，未来就已经註定是悲剧了，真能谈上什么幸福吗？

    翔不禁有点丧气，他完全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完全不理解这意义何在。

    但是他还是得面对现实，他要想办法打破眼前这个困局。

    如果不是我死就是她亡的情况下，她之前选择了杀死辛蒂，所以这一次该我杀她吗？

    就在这时，死斗室里出现了一点动静，是罗宾，她缓慢地走向翔。

    「别动，至少现在别动。」

    出声的是躲在角落的影，她早已戴好手套和护腿，一旦要动手的话她能够立即行动。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现在我们不是敌人吗？」

    听着罗宾回答的口吻，令翔不禁失笑，肯定现在的她是银。

    另外二人，也就是莎莉和苏珊只是静静地待在旁边，但很明显都对这个排名第六的人竟然敢向排名第一的影呛话而感到高兴。渐渐接受现实的二人，心态已经转变为等着这二人先战开来，然后趁机加入，她们的想法自然是得先除掉最大威胁的影。

    对于罗宾的回应影也是错愕得很，她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银已经走到了翔的旁边：

    「翔，不用担心，就算这个情况我也会和你一起战斗的！」

    「你还真是完全不懂看气氛呀……」

    虽然看得出银此刻十分认真，但是在翔看来却是傻气满满，因为银真的像是要和他一起把其馀三人打倒，令翔忍不住从心里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还不是因为翔你一直皱着眉头，我才不得不走过来替你打气。」

    一直皱着眉头……吗？

    翔分别望了三人一眼，全都对目前状况感到诧异而不敢动弹，背后的原因也不难理解，况且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多作理会。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银，你觉得影怎样才会幸福？」

    没办法透过理性分析得出答案，翔想要相信银的感觉，他就是带着这种想法去问。

    「嗯……能够和辛蒂待在一起？」

    「你认为可以吗？」

    翔的额头不禁流出冷汗，暗骂自己竟然会萌起那样的想法。

    「如果不能，至少也要表达想要在一起的想法？想要和你待在一起，我喜欢你之类的……」

    等等，这傢伙根本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吧？就是当初我即将觉醒的时候……

    想到这里的翔连背后都流起冷汗，不过也多得银的关係，他的确轻松了不少，而且也拿定了主意。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银，虽然以现在这副身体来说有点怪，但能一起合力把莎莉和苏珊都打倒吗？」

    「嗯，当然！」

    简单充满力量的回应，银挺起了长棍，翔拿起了放在身旁的一对拐棍，二人同时朝着苏珊望去。

    不需要说话，单是这样的举动就足以说明一切，对方只能拿起武器应战。

    即使是排行第五与第六，始终是两人合力，加上苏珊也不过排名第四，只交手了数招，后者便明显处于下风。

    排名第三的莎莉已经察觉到不妥，凯特与辛蒂为同一阵线是眾所周知的事，一旦苏珊被打倒，那么接下来她就得面对以一敌三的情况，想到这点她立即加入战斗，帮忙苏珊。

    这么一来，翔与银的优势就失去了，儘管他们二人有着身为猎灵者的丰富经验，可是在这副肉体的限制下根本敌不过联手的莎莉与苏珊。

    就在翔想着办法的时候，一直在旁沉默的影出手了，结果就是不消两分鐘，便把那二人击倒，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并没有下杀手。

    「辛蒂，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和罗宾……你就那么想赢吗？那么为什么不和我……」

    大概因为目前的状况实在太匪夷所思，所以就连影的脑袋也有点混乱，说话都跳跃得很。

    「凯特，冷静下来，目前情况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这番话让影禁不住低头，这是她最不想面对的现实。

    但是已经决定要怎样做的翔，没有丝毫犹豫：

    「所以凯特，我们来战斗吧，用上全部力量。」

    「为什么……我……我做不到啊！」

    只是面对翔与银的步步进迫，影身体似乎自动地摆出了应战的架式。

    「很简单啊，凯特，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这一次就让我保护你吧。」

    翔说着的时候，也是任凭这副身体的记忆，朝着影的中路挥出拐棍。

    影很自然地闪身，然后抬手想要抓住翔伸出的手时，在旁边的银已经一棍扫来。

    「什么保护，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现在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只有全力战斗，那么不论输赢都不会有遗憾，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这什么鬼选择！开什么玩笑！」

    就在对答之间，落于下风的竟然是影，不是因为她的实力比不上翔、银二人联手，从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就可得知，其实是她彻夜未眠导致身体的疲倦，动作的速度与灵活度大受影响。

    「凯特，一直以来你都是站在保护者的立场，我只能看着你的背影，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时也会想让你看看我的背影？」

    「就算是这样……你的手会染满血腥，而且还要成为猎灵少女不停地战斗，我本来以为……以为只要一个人就好，怎么会想到……」

    「傻瓜，我有说过介意以后要战斗吗？」

    「什么？」

    或许是因为太惊讶，或许是因为加上之前围攻莎莉与苏珊导致体力不继，在翔与银拚尽全力的攻击下，影一个进退失误，便被银抓住机会以棍绊倒，失去平衡之下，再加上翔的追击终于倒地了。

    「我说，你介意的事，我不一定介意，这次的战斗就交给我吧，绝对不会后悔，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的。」

    「辛蒂……这真的是你吗……」

    「是呀……是我，不用再勉强自己保护我了。」

    虽然总觉得良心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这就是我啊，不是考虑辛蒂会怎样做，不是考虑影到底想要什么，而是我会这样做吧。

    这便是翔的答案，在听到银的意见后，觉得既然无论站在哪个人的立场都没有正确答案，无论模仿哪一个思维去思考、分析都没有解决办法，那么他就只能以自己所想来行动。

    听着翔，也就是辛蒂回应的影，总算放弃从地上爬起来，任由无力的身体软垂在地上。

    「是吗？是这样啊……」

    影哭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但她同时也笑了。

    之后的事不用多说，翔与银分别解决了所有人，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梦境，因此并没有什么负担可言。

    当一切解决了，只剩馀翔与银二人的时候，「暗」终于从翔的身上冒出，再次化成小孩子的模样：

    「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很好。事情已经完成，我相信你，魔王。」

    「『暗』，等一下，有三件事我必须问。」

    听见翔以如此凝重的语气说话，就连银也感到了好奇。

    「问吧，只要我能回答。」

    「第一件，原来的辛蒂怎么了？」

    「在这里和我的契约者合力把其他人解决，然后在我的契约者不注意下自杀。」

    「誒……」

    翔完全没有理会银有什么反应，甚至他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问：

    「第二件，这个『梦回秘法』根本不是为了寻找影的幸福，而是想要测试我在各种状况如何行动，对不？」

    「誒！」

    银的目光不住在翔与「暗」之间游走，理所当然的她跟不上话题。

    「魔王，为何这样说？刚刚你自己也看见了，最后的笑容，意思不就再明显不过了？」

    翔仍然没有作任何回应，继续问：

    「那么最后一件，『午夜』毫无疑问是由你全权支配的吧？那么猎灵少女的培育方针也是你定出来的？」

    「暗」沉默了，可能是因为感觉到气氛的急剧转变，也可能是猜到了翔背后的想法。

    「是的，从『午夜』的建立到运作等等一切都是由我控制。」

    「所以我说你特意煽动仇恨，令她们过着地狱般的生活，扯掉她们最后一根稻草，逼得她们陷入绝望之中，也没说错吧？」

    「是的，因为人类的动力来自他们的情绪，而无论正面还是负面的情绪都可以推动他们，强烈的负面情绪比起强烈的正面情绪容易產生得多。」

    「嗯……我理解了，回去吧，离开这个『梦回秘法』，回到现实去。」

    「翔……」

    银一直在旁边听着二人的对话，虽然不能理解翔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三件事，但是她清楚感觉得到翔的情绪波动。

    「现在先别问，之后我会说的。」

    翔伸出了手轻轻摸了银的头一下，勉强露出了笑容，看见翔这一个模样，银也没有再问。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六章：解脱（一）

    一阵如梦初醒的感觉散去后，翔从雪地上坐起身来，四周仍然是那片一望无际的雪原。

    在他身旁的银还没醒过来，小菲也是一脸懒洋洋的躺在银的肚子上。

    翔轻轻吁了一口气，望向躺在数公尺外的影，她的状况看上去还是和进入「梦回秘法」之前一样。

    最后翔的注意力落到依旧是以小孩子模样现身的「暗」，他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几秒决定率先开口：

    「让影这样躺在这里也不太好，趁现在银和小菲没醒来，你先把影送到基地内吧？之后我们立即去封印『无』。」

    「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来接她。至于立即去封印『无』，恐怕不行。」

    翔当然不担心「暗」想要反悔，上古之灵可是最重视约定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还有事前准备要做吗？」

    「没错，封印『无』的阵法名为『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大阵』……」

    「等一下，先不说这名字充满东方色彩得难以吐槽，连听起来都像是要一大堆什么天财地宝、灵器神器之类，接下来该不会要翻山越岭，走遍整个世界来收集这些东西吧？」

    「魔王，不用着急，先让我说完。使用这个阵法有三个条件，第一个是必须在『无』目前被封印住的灵界内施展，即是直接封印其本体。」

    「这个没问题，我已经知道『无』的所在。」

    「很好，那么第二个条件，除了我之外，还需要另一位上古之灵协同使用。」

    「另一位？」

    翔不禁皱起了眉头，要是又来一次那样的考验，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从最初遇见「暗」，听到那番完全漠视人类情感的话后，翔只是对「暗」有一些反感，尚算可以接受的程度，但是当他经歷完影的过去后，他实在没办法再保持那股冷静。

    亦因此，最后他才会那般质问「暗」，以确定这一切。

    不过眼前还有封印「无」的大事，所以翔只得忍耐，但一个人的容忍度是有极限的，他也只能祈求自己能忍耐到成功封印「无」之后。

    「是的，和我相对，它名为『光』。」

    「『光』与『暗』……光明与黑暗吗？一下那么东方，一下又这么西方……」

    平时翔最多也只会把这些话藏在心里，兀自笑一下就算了。可是他此刻全都说出来，是感觉到要是不这样，根本没办法和「暗」正常对话下去。

    翔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上古之灵，但他所遇见的足足有三位。凤凰充满了神秘感，也带着一股不想理会现世人类事情的感觉；柯罗诺斯是个有趣的老头子，其烦恼、思考等等也和人类颇有相似之处；至于眼前的「暗」，在某程度来说，可谓人类的敌人。

    「暗」有时并不懂分辨翔的话哪些是认真在问，哪些是在说笑，对于翔的吐槽也是认真地回应：

    「东方和西方的差别不过是你们人类歷史使然，虽然也可以说是我们上古之灵本身灵界所处的地理位置影响……」

    「呀，这个不用说明，还是说回『光』的事吧。」

    翔难免有点无奈，只好装作毫不知情，「暗」则是保持一贯的认真解释说：

    「好。『光』和我不同，不只是灵，包含上古之灵在内，它可以说是在每个现世里，与主要物种最亲近的灵，无时无刻都在聆听诉求……」

    「无时无刻……它能随便在现世走动？就算现在都在我们身边？」

    「是的。」

    翔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不禁为之错愕，因为这违反了他对上古之灵的认识，而「暗」自然知道这一点而继续解释：

    「『光』能够把自己分成无数丝线，散布在这世界各地每一个角落，这样它的灵力就不会影响到现世，在上古之灵中它是唯一一个能够透过这样的方法长久待在现世，当然他的真身还是在某处的灵界里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光』是人类的守护者？」

    「如果你要把我当成恶的话，那『光』的确是善，全看你自己如何定义。」

    翔沉默不语，就算他如何按捺自己，始终无法压抑心中已经產生的敌意，不过他细想后，觉得就算对方知道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身为上古之灵的「暗」，其对事情的看法与人类不同。

    因此翔不再在这点上纠结，而是谈回正事：

    「好吧，那么要如何找到『光』？你说它在任何地方，那么在这里大喊就可以和它对话，问它愿不愿意帮忙？」

    「魔王，你只要仔细思考就能得到这个答案啊。」

    这算是在报復我一直问个不停吗……

    翔摇了摇头，还是认真地思考，这才发觉自己真的问了一个笨问题，立即心中暗暗警惕自己不能太过倚赖对方：

    「因为『光』主要在可能会有人许愿，即是有人需要帮助的地方，所以不可能在这个无人居住的雪原，至少要到一些小型的城市吧？」

    「是的，而且只要跟它说清楚你的想法，它应该会直接同意。可是魔王，问题是第三个条件。」

    眼见「暗」突然停住不说，虽然它只是一团黑色的气体凝聚而成，根本不可能看到什么表情，但是也让翔感觉到了一股凝重：

    「第三个条件是几乎办不到的事？」

    「不，恰恰相反，要办的话很容易办到，那就是……要维持阵法的封印，需要一条性命，而且也没法保证封印能够维持的时间。」

    听到这番话的翔立即回头，看见银还没有醒来才松了口气，也不用翔提醒「暗」便率先说：

    「放心，我不会告诉最后的魔女，倒是魔王，你果然决定用自己的性命吗？」

    「不知道。」

    翔这句倒是真心话，如果花了这么大的功夫，那么多的努力，不惜与猎灵界为敌的结果还是要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他实在不知道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圣人，不可能为了保护世界而牺牲自己，他一直以来都只是想要拯救自己，现在最多也就多了银，小菲，甚至偶然结识的琳，又或者好不容易才得到救赎的厨师。

    「『暗』，听你之前的话，这个阵法有成功过吧？那性命能不能用其他的东西代替？例如强大的灵？」

    「不行。也不怕跟你说，这个『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大阵』，其实就是由『有』所创造，这个现世万物皆由其生，亦因此才能镇住『无』，所以必须要是那个现世的主要物种，也就是人类才行。」

    翔沉吟了一会，既然连「暗」都说了不行，那他自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不作理会：

    「这样啊……我瞭解了，总之目前先找到『光』，其他之后再说吧。」

    「暗」对此也没有回答，毕竟对它而言，重点只是世界不会被毁灭，何人牺牲根本不需要理会。

    「话说回来，银和小菲要多久才醒来？早一点行动比较好，猎灵界那边应该也在集结大军，虽然现在没了影帮他们追纵我的所在，但拖得越久风险还是越大。」

    翔才刚说完，银与小菲就渐渐清醒过来。

    看来是「暗」在控制，为了不让其他人听到刚才的话，只相信我一个吧？

    翔只把这件事藏在心里，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至少比起目前要做的事来说的确毫不重要。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六章：解脱（二）

    就在翔把银拉起来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道阴沉的声音：

    「能力──极影！」

    翔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正当他准备带着银后退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响起：

    「不好！魔王，快阻止我的契约者！」

    「什么……」

    翔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暗」为何如此焦急，银也是才刚刚睡醒而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

    「哼……就连『暗』你也背叛了我……说到底，没用的工具就要丢弃，那为什么当初要找上我们两个，你不是全知全能，说只要相信你就能够杀死魔王吗？」

    这一瞬间，翔终于回想起来，不久前与影在这里战斗时，他感到的那丝脆弱到底是什么了，那便是快要崩塌的理智或者情绪。

    翔当下立即唤出了武装「始终」，银还是一副迷糊样弄不清楚情况，但似乎也感觉得到气氛有异而比翔更早一步唤出了「夜天之镰」。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影全身冒出的已经不能称之为黑色气体，而是稠密得和液体无异了，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都被这黑水覆盖。

    不过最骇人的，还是那双细长的灰色眼睛，似是死水一般浑浊无神，甚至还流出了灰黑色的液体。

    「快阻止我的契约者！」

    「暗」那一直平淡得毫无起伏的声音，此时也隐含着一种焦急的感觉，这反倒让翔与银不敢行动。

    其实更该说，影目前的模样实在太恐怖了，让翔与银一时之间无法动弹。那不是与上古之灵对峙，被其灵压震慑的恐怖，而是作为一个人，这个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魔王，就算要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战技──死影。」

    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激盪着耳鼓，只见包裹影全身的黑水彷彿拥有了生命一般，化成兇狠的黑狼朝翔扑去。

    只是翔却感觉到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那黑狼虽然来势汹汹，却没有一种致命的危险感，多番在生死战斗中拚斗的他，那种自然而然锻鍊出来的危险感在这个时候没有提醒他。

    不过危险感归危险感，面对敌人战技的来袭，翔自然不可能傻傻地站在原地，立即与银一同连番后退，而清醒过来的小菲早就随着「暗」躲到另一边。

    任凭二人两次转折闪避，黑狼总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追着翔，只要翔用尽全力奔跑的话，一时三刻黑狼不会追得上。

    至于银早已经从中找了不少机会，那黑狼完全不理会银的攻击，只是她的镰刀也伤害不了那黑狼，镰刀能轻易划过黑狼的躯体，可是当镰刃离开之后，黑狼的身体也会完整地修復好。

    「『暗』，影可是你的契约者，没办法叫她冷静下来吗？」

    相比于翔扯尽了嗓子大喊，「暗」回答的声音就像在翔的耳边响起一样：

    「已经没办法了，我的契约者因为这招战技而耗尽了所有灵力……她不行了。」

    「什么？」

    翔虽然一直被黑狼追赶着，但也不可能完全不理会影，此时的影仍然站在原地，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

    可是当翔把注意力集中起来观察时，没有半点黑水或黑气包裹的影，非但面无血色，甚至看到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点点碎光，全都是由她身上的衣服或者皮肤剥落而成。

    这样的现象翔可体验过，是猎灵者身体的灵力崩溃，基本上一旦发生就是没救了。那种把时间逆转的极端手法自然另作他论。

    翔禁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连」「暗」也背叛……现实中的影，把没有解释就自杀了的辛蒂当作背叛了吧？唉……

    心中感慨不已的翔举起了在滑套上印着「始──为了终结」的白枪，并且使出了「虚空之零」，吐出了一枚比平常柔和得多的白色灵弹。

    一旦命中就能中断敌人战技的灵弹，准确射中紧追着他的黑狼，然后融入其中──

    消失了。

    灵弹消失了，黑狼仍然死追着翔不放。

    「银，分开！」

    翔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实在太过不妥，从黑狼每次转折的状况来判断，他知道那黑狼只追自己，当下决定让银先行退开。

    「但是……」

    「听话，在旁边用你的感觉分析，你也看见刚才我的战技无效，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嗯……嗯！」

    银听到翔委託自己分析，当下立即退了开去，认真地想着该如何做，看见她模样的翔难免苦笑不已。

    那么难道要攻击使用战技的影吗？用黑枪的「绝对零度」可以封印目标，令其不能使用战技，可是「虚空之零」没有生效，那么「绝对零度」也应该无效吧？

    翔在心里不停思忖着对策，以战技对付战技可谓常识，况且之前银试过物理攻击手段也是无效，目前只能不停地逃跑。

    「没用的，这战技有特殊属性。」

    「暗」的声音再次在翔的耳边响起。

    「特殊属性……特殊属性……该不会是像琳那次跟踪我们的方法一样，因为没有攻击性所以没办法察觉，现在是没办法破解？」

    「暗」当然不知道翔所言的琳是谁，其使用的战技又是什么，不过知道翔有过相关的经歷就好解释了：

    「是的，这『死影』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相对的它必定会命中，而其效果则是『标记』。」

    「『标记』？那是什么？况且再这样拖下去，只要影完全消失的话，这战技也应该会停下吧？」

    「一个会打乱你之后计划的标记，而你也不用期待这战技会自动消失或者耗尽灵力，你应该看到我的契约者已经失去意识了吧？可是这战技不是还在追踪你？」

    「真的没有办法吗？」

    「没有。」

    听着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馀地的回应，翔也只能无奈地停住脚步，任由黑狼扑到自己身上，毕竟这战技是「暗」的战技，身为创造者的他自然最是清楚。

    「翔！你做什么？」

    看到这情况的银立即就衝到翔的身边，可是此刻黑狼已经再次化回黑水，并且渗入了翔的体内。

    彷彿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正当翔想跟银说明原委，表示这没有危险的时候，平常绝对会绕着翔转圈，确认翔身上没有伤口才会冷静下来的银，这一次却在赶到翔的身边时，她突然就捏着鼻子，然后退后了几步，再忍不住多退了几步。

    「咦……这是什么状况？」

    这一下翔也不禁问出声来，看着距离自己差不多十步远的银。

    「翔……对不起，但你……真的很臭，那榴槤味我受不了……」

    呀？榴槤味？

    「银……」

    「别……别过来，我需要一些准备，嗯……准备也受不了吧……」

    喂，后面那句你说出口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六章：解脱（三）

    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向着「暗」与小菲所在的地方走去，而他们则是朝着影接近，在这短短的路上翔仔细一想也大概理解原因了：

    「就像灵的气味是喜欢的食物，那所谓的『标记』是猎灵少女讨厌的气味吧，『暗』？」

    「是的。」

    「暗」的回答还是简洁得让人不禁心酸，翔看着银在远处想要接近却又不断抗拒地停住的纠结模样，已经不知道该抱怎样的心情了。

    「会维持多久，效果有多强？我是指能够嗅到这气味的距离。」

    虽然翔觉得假如是难闻的气味，一般来说该是避之不及才对，但目前是魔王出现的时期，遇到这种怪事有很大机会来查探一番。

    「依照那灵力的强度，恐怕至少三天。至于多远能嗅到这气味，端视契约者们探索方面的能力，最远察觉有异的话应该能有数公里。」

    「那还算可以接受，只要不停移动就应该没问题，那还是赶快行动吧……去努克可以吗？还是要到冰岛或者加拿大？」

    「努克就可以了。」

    「好，那么行动吧……话说回来，影她……真的没救了吗？」

    翔自己的事一了，不禁望向正在化成点点碎片，最终会完全消失的影。

    「没有，不过稍等我一会，得趁现在施展『梦回秘法』。」

    「嗯。」

    翔也不再多说什么，心口很是憋闷，大概是因为知道了影的过去。

    平静下来……虽然影的确很惨，但接下来的事可不是把注意力分散在其他地方也能够完成的，况且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问心无愧。

    翔回想起「梦回秘法」中影最后的笑容，那丝笑容到底代表着什么，他不可能知道，但看着眼前即使死前也充满了怨恨的影，便觉得……

    自我安慰吗？

    想到这里，翔总算不再纠缠在这件事上，深呼吸了数次，把思绪从影的事情上切断开来。

    清爽冰凉的空气渗入喉肺，回过神来的翔看到银还站得老远一副举步艰难的模样，心情也为之好转：

    「银，要准备前往努克，你是不是要继续保持这个距离啊？」

    大约十二公尺，比刚才十五公尺好了点吧。

    看见翔一边大喊一边笑着的模样，银大概感觉得到原因而鼓起了腮子：

    「呜……还需要点时间，我可以再靠近一点点的，一点点……」

    银的模样就像在沙漠中遇上沙尘暴、冰天雪地中遇上暴风雪般寸步难行，不同的是她还捏着鼻子。

    「好吧，不勉强你。」

    翔挥着手大喊，回过头来望到小菲就飞在自己身旁，想起在「梦回秘法」里说完那件事之后就再没有交谈过，当下难免有点尷尬：

    「小菲，你不会觉得臭吗？」

    即使是飞在翔的身边，也不代表小菲时刻注意着翔，对于突然被叫到，小菲被吓得呆了一呆，花了点时间才镇静过来说：

    「嗯……不会，那标记大概只对猎灵少女有效，毕竟我是灵呀。」

    「也是呢。」

    感觉到小菲似乎不怎么想谈话，翔便不多说些什么，望向走到影面前的「暗」。

    「『身随』──现！转化！嗯……这样就可以了。」

    咦？那武装不是「暗」目前维持在现世的器具吗？怎么从影的身体抽出来，然后又放回去？

    翔虽然腹中满是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看到「暗」正在施展「梦回秘法」。

    当「梦回秘法」施展完，翔感觉到远处突然冒出了一道灵力。

    不是吧？这么快？

    不只是翔，就连银也立即唤出了武装，因为就在那半裂开的小冰山处，有一道黑影正高速接近。

    「不用担心，她也是我的契约者。」

    「暗」这一次不只是把声音传给了翔，也传给了因为没办法接近翔而决定向人影迎上去的银，当然银还是看到翔的手势才没衝上去。

    「嗯……是你之前说会来接影的人吗？」

    「是的。」

    翔与「暗」对答之间，那道黑影已经能隐约看出模样，她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牛仔外套，嘴里叼着一根竹籤，在翔认出她的时候便来到了眾人面前。

    「露比……」

    「哦？还真是荣幸，魔王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即使面对魔王，露比的语气依然显得冷淡，唯一就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强自忍耐着从翔身上传出的臭味。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见她叼着的竹籤上下摇晃着，白了旁边的「暗」一眼，她以为是「暗」说出了自己的情报。

    翔当然不会笨得说自己是梦见过她，而且还算是一起生活过八年。

    不过见到我也如此冷淡的原因，主要是连影都死了，加上露比是负责战术和战略方面的事情吧。

    翔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露比稍微瞇起了眼睛凝视着影，大概是在回忆过去她当教官时的日子，过了好一会才对「暗」说：

    「总而言之，把她送回教堂那里，是吧？」

    教堂……是以前影……不，凯特和辛蒂居住的孤儿院吧？

    「嗯，刚刚我已经以灵力维持她的身体，足够支持到回去。」

    「所以说还有时间囉……」

    「暗」立即就听懂了露比的意思，并予以肯定的回应：

    「嗯。」

    露比听见「暗」同意后，便回过头望向了翔，对此翔也意外地指了指自己，露比则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有……有什么事找我吗？」

    「既然『暗』在你身边，即是合作了，那么聊两句应该可以吧？你也知道我们『午夜』是怎样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过是为了杀你，有问题想要你解答，也不过分吧？」

    「呀……的确。」

    连这也能算到我头上，明明真正连累你的人是那边的「暗」耶……

    翔心里虽然忍不住吐槽，不过表面上还是愿意解答，对他来说能谈话总比见面就开战的好。

    「放心，花不了你多少时间，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你是为了什么要去『幻梦之都』？」

    「为了什么……开始只是巧合，另外再有一些感觉吧？」

    「不，我不是指这样，嗯……这么说吧，『幻梦之都』是人类派的地方，你去与他们联合起来对付猎灵界还是可以想像，但现在你同时得罪了两方，我不能理解这点，你是在计划一些什么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翔，当下真的哭笑不得，花了点时间才收拾好心情解释说：

    「怎么说呢，嗯……也只能说是意外了，本来的计划不过是想警告一下联合军，然后顺便帮厨师解决一些事情，不过就是有意外啊，计划再好也是会发生出乎意料的事。」

    露比听完后稍微低着头，专心思考的同时也不忘咬弄着嘴中的竹籤，过了一会后才说：

    「所以是没有计划吗？难怪怎么想都想不透，毕竟如果想摆脱猎灵界的追杀，挑拨人类派与猎灵界之间的仇恨是最好的了。」

    这样的话说给我听真的可以吗……

    「对了，为什么你的话里总是要提『人类派』？在猎灵界里虽然看上去保持着平衡，可是真要敌对起来，猎灵少女还是会帮猎灵少女吧？像『幻梦之都』的那种特殊例子，我认为当中也有很大的因素是帮助了那些不想战斗的猎灵少女才能持续。」

    虽然翔不想谈人类是如何操控猎灵少女，但是听到露比把人类和猎灵界的力量说得相等，实在不禁奇怪，况且这也有可能影响到他之后的行动，所以才用这种较为隐晦的方式来说。

    「你是空有力量的大猩猩吗？」

    有必要绕个圈子骂人没脑吗……

    翔看见露比那有点不屑的眼神，难免有一点受伤，这些事情可不是动脑袋就能分析出来，因为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情报，不懂就是不懂。

    在露比「嘖」了一声之后，她还是解释起来：

    「的确，在数量上人类派能够动用的猎灵少女只能算是少数，但当中不乏实力强横的人，至于为何你就自己慢慢想吧。作为你了结影的报酬，我给你一个忠告，小心人类派的人。」

    翔也感受到露比说着这番话时心情的复杂，亦因此而忍不住脱口：

    「了结影的报酬……」

    「这样也不懂吗？我也是『午夜』的猎灵少女，自然最能够体会影的心情，可真是死掉比活着好。」

    翔这次学懂默言不语，他知道这是那复杂情感的原因之一，至于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午夜」应该属于人类派的。

    「我该走了，魔王，希望我们没有再见的机会。」

    露比说完后也不再理会翔，直接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影扛到肩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露比的背影，以及被扛在肩上像货物的影，翔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向「暗」问：

    「如果我真的被杀了，又或者成功封印『无』，『午夜』之后会怎样？」

    「阻止世界毁灭目的已了，可以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事。」

    「自由吗？」

    翔还是完全没办法理解「暗」，所以也不再多想，望向到现在为止已经努力把距离缩短到八公尺的银：

    「银，要移动囉，没问题吗？」

    「嗯……嗯，我会跟着的。」

    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可能好好谈话，所以翔以全球定位仪确认了方向之后便率先行动，小菲早已飞到银的肩头上坐在她的专属位置，至于「暗」则是化成了一隻手鐲，让翔戴在左手上。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为了寻找「光」高速朝着努克前进，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无际雪原中，理应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安全抵达努克，可是变故再一次发生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七章：噬灵者米蕾

    在雪原上高速移动的一行人，同一时间被一股无论经歷多少次都无法适应的不适感笼罩，不论是翔还是银，都在完全感觉不到猎灵少女的情况下被封到封灵之内。

    不是吧？又来了？

    翔立即唤出「始终」回身观察背后，而银则是多衝前两步，挺着镰刀警戒前方。

    这次二人比平时更凝重，因为一般而言封灵都会直接反映现实的状况，而他们本来的时间可是深夜，理应漆黑一片才对，但是目前在这封灵之内犹如白昼，就只是差在没有太阳而已。

    不过雪原这一点并没有改变，二人迅速扫视了四周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物体，剩馀的可能就是对方躲在雪下、在这雪地中有着保护色效果的衣着或者躲在一些隆起的雪丘之后。

    和影一样是能够把气息藏得那么完美的人吗？如果不是躲在雪下，那么这个封灵也很大啊……

    翔这样想，是因为他们附近凑巧都是平地，要找一个能藏人的小雪丘，最近也要在几百公尺外。

    「银，集中也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吗？」

    「感觉不到。」

    善于隐藏气息，封灵也很大，是猎人型？但是应该不会一个人行动吧？如果我们这方用灵力轰封灵，那她会很危险……不，如果真的是猎灵界大军到来，以大量的猎人型猎灵少女施展封灵，藉着接力来耗光我们的灵力？

    就在翔保持警戒分析时，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带着一点妖媚的女声：

    「抱歉抱歉，姐姐我目前没有敌意的喔。」

    什么……

    几乎同一时间，翔与银各自向着前方衝刺，然后才回过头来。

    那里站着一名一七五公分高的少女，茶色的长发绑成单马尾，翠绿眼眸明亮有神，身上的装扮极为裸露，夸张地说就是仅用布料遮掩重要部位，在这雪地之中令人看着也感到寒冷。

    妖艳的少女正嬉皮笑脸地望着翔，完全不像想动手的样子，至少她还没有唤出武装。

    「翔！」

    大概是因为看到翔盯着敌人发呆，银忍不住喊了一声，不过比起提醒似乎更像不爽。

    想当然翔不是因为对方的穿着或者身体的丰满而看得发呆，而是因为多方面的因素。

    一、对方敢自己一人现身。

    二、在他与银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他们的身后。

    三、对方说了「目前」并没有敌意。

    翔并不是什么好战份子，要是能透过对话解决，他恨不得只花一张嘴就能够阻止世界毁灭，让猎灵少女不再追杀自己。

    因此当他知道对方打算看自己的回应才决定是否开战，他心里不可否认的稍微宽了一下。

    「嗯……平时别人叫姐姐我做『噬灵者』，不过魔王呀，感觉我们的关係能发展得不错呢，所以就跟你说姐姐我那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名字吧，你可以叫我米蕾喔，那我叫你翔，不然小翔？」

    米蕾说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稍微侧起了头斜睨着翔，那眼神隐约中有着一股热情。

    她还舔了舔嘴唇。

    翔不禁抖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说：

    「翔便好……那么米蕾，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翔小弟真的和传言一样很冷淡耶，就不能先和姐姐我间聊几句吗？嗯嗯，不要紧，姐姐我可不介意喔，谈完正事再来间聊也是可以的。」

    那称呼……根本完全没听我的话，总觉得这个人会很麻烦……不过绝对不能小看她，虽然不像遇到赫卡忒或者影时感到庞大的压力，但是能够突进到我和银的背后，其实力恐怕比那二人更强……

    只是「噬灵者」吗？我记得在猎灵界的情报网上没看过这称号，那么会不会和「幻梦之都」的事情类似呢，被刻意隐藏起来……

    翔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随即想起了露比离去之前给自己的忠告，米蕾还是多舔了一下唇瓣才说：

    「姐姐我是人类派的，这么说明懂了吗，翔弟？」

    又另一个称呼……不过人类派啊，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是为了『幻梦之都』的事吗？」

    「噹噹噹，答对了喔！真是的，谁叫小翔你这么坏，哪里都不捣乱，就是捣乱那个地方，那里可是人类派的心脉之一耶，结果就派了姐姐我来啦。」

    结果还是叫回小翔了啊？算了……只是依照露比的话，我毫无疑问是得罪了人类派，但是米蕾也说了自己没有敌意，那么派她来的用意是什么呢？果然还是想拉拢我去做什么研究？

    一时之间翔没办法准确分析出来，米蕾则是自顾自地继续说：

    「被称为魔王的翔啊！这个世界可以说很简单，也可以说很复杂喔。简单在于，只要还算是活着，就没办法不选一边站；复杂来说，就算选了一边站，也不一定要所有时间都站在那一边。」

    「嗯……这和派你来的目的有什么关係吗？」

    「关係可大啦，灭世的翔，人类派方面想给你一个机会呀，只要你乖乖跟姐姐我回去，再好好配合，『幻梦之都』的事也能当没发生过喔。」

    「如果我说不呢？」

    「那姐姐我会非常、非常头痛呢，因为那群傢伙说了，要是遇到反抗的话，吃了也没关係喔。」

    吃了？

    虽然翔不懂得吃了的意思，但是在确认对方目的之后，就知道不可能谈得妥了。

    「誒！小翔翔你这样的表情可不行喔，该不会真的想要拒绝姐姐我的请求吧？姐姐我会很伤心……是了，只是你还不知道投靠人类派的好处吧？放心喔，姐姐我会好好说明的。」

    翔装作聆听着米蕾的话，反正她说得起劲，而且似乎又是那种完全无视他人自说自话的人，所以翔索性利用这一点，偷偷以手势向银示意准备战斗以及使用的策略。

    「投靠人类派有很多好处呢，像是钱多到花不完，想要怎样的大屋也可以随便要，吃的喝的全部都会有专人负责，就算偶尔犯法也没什么关係，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有很多可爱的美少年和美少女……」

    米蕾还没有说完，裹缠黑色雾气的镰刀已经从她的身后划落，拦腰把她砍成两段。

    一击成功？不是吧？

    翔早已经举起双枪，瞄准米蕾的左右两边退路，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样被银解决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七章：噬灵者米蕾

    不，不对，没有血……

    当翔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大约距离他们二人四十公尺外出现了一道气息，他们二人自然就顺着望去，米蕾完好无缺的站在那里。

    「哼哼，竟然偷袭姐姐我，也就是说宣战了吧？翔，你是人类派的敌人，无论给你什么好处都不会妥协？」

    「想也知道我不可能加入人类派吧？还是说你们那边有人知道如何阻止灭世？」

    「姐姐我又怎会知道那群傢伙到底要你来做什么？不过既然你都说『绝对』不会投降，那么姐姐我也只能把你吃了──好，录音完成。」

    米蕾说完之后伸手摸向了她那条短得仅能遮盖屁股的短裙，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之后，右手轻轻一挥小盒子就消失了。

    戏法吗？不可能吧……而且她刚刚到底是怎样躲过银的攻击？

    翔与银已经会合，在真的要开战时，就算怎么难受银也不可能把翔置于危险之中。

    「不用这么意外啊，翔。姐姐我始终是人类派的人，总得要听点指示，在要吃掉你之前把对话内容录下来，免得姐姐我胡来也是很正常的吧？

    「嗯，还是你很好奇刚刚姐姐我是怎么躲开最后的魔女来自背后的偷袭？那是姐姐我其中一种名为『四次元空间』的战技喔。」

    什么！

    翔之所以在心里惊叫一声，并不是因为米蕾的话，而是她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没听到战技的名称，难道灵言规则不适用于她？还是……她已经掌握了灵力的操控！

    翔思考的时候已经与银很有默契地左右散开，他甚至回身举枪连点，可是米蕾犹如鬼魅般，一下子就出现在老远的地方。

    『魔王，赶紧带着最后的魔女逃，你们不是这名契约者的对手。』

    突然听到「暗」的声音在脑袋响起，翔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米蕾的身影出现在银的背后：

    「银！小心背后……」

    待得翔提醒自然慢一步，可是已经完全进入战斗状态的银，先一步感觉到背后的危险，立即在回身的同时挥出镰刀。

    黑亮的轨跡闪过，米蕾再一次现身于银的背后，这一次翔先一步以点射支援，逼得米蕾没办法下手，她无奈下只能撤到老远。

    短短的攻防之下，翔与银都理解到目前情况的险峻，趁着米蕾还没抢攻之前，以背贴背的方式防守。

    「银，你有察觉到什么吗？」

    「手，每次瞬间移动之前，她的手都会动。」

    「手会动……所以只能看到她准备移动的一刻，但不知道她会移去哪里吧？」

    「嗯……」

    二人背对背地交谈，把一半注意力放到在二十多公尺外没有行动的米蕾身上，另一半注意力则是放在身边四周，因为他们没办法知道米蕾会从哪里攻来。

    「果然是魔王和最后的魔女，这么快就发现『四次元空间』的秘密，的确我是要用右手来开啟空间，左手从内里打开喔。」

    什么？这么远也能听到我们在说什么？换言之还有类似顺风耳的能力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没办法感觉到她的气息，也就是说又要添一个隐藏气息的能力吗？

    翔没办法理解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理，但是刚刚「暗」叫他们快逃，那么代表「暗」肯定知道些什么：

    『「暗」，米蕾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叫我们逃？』

    『不知道，我只是在她身上感觉到不祥的气息。』

    『气息？我和银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我不是指灵力的气息，而是更上位的感觉，总而言之，不要和她正面交锋。』

    就连「暗」都这样说，的确该逃……如果能逃的话真想逃啊！可是她那名为「四次元空间」的能力几乎等同瞬间移动，能逃得了吗？

    结束了与「暗」可谓毫无意义的对话后，翔只得继续靠自己进行分析。

    不，一旦这个防守阵形解除，我和银就会分别被解决了。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米蕾同时拥有多种战技，并且不用依照灵言规则就能使用出来……

    「怎么样啊？翔，姐姐我等了很久囉，和手上的灵讨论完了吗？」

    嘖……就连意识交流都能听到？不对，还是有读心的能力吗？

    「你现在一定在想姐姐我是不是有读心能力吧？嘿嘿，猜错了喔，姐姐我也很想要有那种便利的能力呢。有了之后，和上层那些人对话也不用那么麻烦。」

    应该是把玩猎物的心态吧？这说不定会是个突破点。如果真的要战斗，她到底还有多少战技与能力呢？

    「翔，不要紧，你行的。」

    即使在这般恶劣的状况下，银还是以充满信任的声音给翔打气，顿时翔心中的焦虑消去不少：

    「嗯，当然，在封印『无』之前怎么可能栽在这里。」

    「好了好了，姐姐我等得够久囉，该开始愉快的杀戮。」

    这一次，米蕾没有动用「四次元空间」，而是一步一步朝着二人接近。

    「战技──零式风暴。」

    翔扣下白枪的扳机，吐出的白色灵弹看上去与普通灵弹无异，在即将命中米蕾之时爆散开来，化成数十发毛弹犹如光幕一般朝着米蕾袭去。

    「没用的、没用的，先不说其他能力，『四次元空间』本身就是远距攻击的剋星。」

    米蕾在笑着说话的同时挥下了右手，眨眼间白色光幕便消失无踪，她依然步伐不停地朝着翔与银走去。

    翔完全不理会，再次扣下了黑枪的扳机，同样的事情再一次上演。

    只是这次有了不同，在翔身后的银，早已经在施展「闪烁之夜」，银在米蕾挥下右手的瞬间转移到她的背后，挥下了夺命的镰刀。

    「很好的配合啊，这样姐姐我的确没办法使用『四次元空间』呢，不过使用战技要遵从灵言规则这一点，银妹妹你该不会忘了吧？这样我就可以用『幻惑人偶』先一步躲过喔。」

    米蕾带着微笑，站在十公尺外看着「自己」被银的镰刀划过，只是那个「自己」在下一个瞬间便化为幻影消失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七章：噬灵者米蕾

    又一招战技吗？没有武装，不需要依从灵言规则使用战技，如果假设她有无穷的战技能应付所有状况，唯一战胜她的可能就是耗尽她的灵力……吗？

    既然已经主动出击解除了背对背的防守阵形，他们便再没有空间下来的馀裕，银一击失手便发挥着速度的优势想要追上米蕾，可是后者只要不用「四次元空间」拦截翔的射击，那她就可以用这招进行移动。

    首先要解决的是「四次元空间」，自由进入似乎是一定的了，只要挥下右手就能划出进入的裂缝，可是出口呢？她的进出都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么她能进行无限距离跳跃吗？抑或当中有其他限制？

    翔完全没有停下射击，灵弹一旦用完就立即填充，一时之间米蕾只是不停地进行移动来避开，但翔从她的笑容看得出来，她不过是玩得高兴而未出手。

    翔知道如果想要打倒米蕾，就得趁她使出新的战技前成功，否则他将要面对更多的组合，届时就不是他用目前的战技便能解决得了。

    「战技──填充.改.冰霜弹。」

    翔决定故技重施，在这雪原之中，自然就应该善用环境。

    「终于要出手了，的确在这个地方，冰元素系的战技威力会得到提升，那么到底是你的冰霜弹强，还是姐姐我的『陨冰咒』强呢？」

    只见米蕾右手一挥，身影再次出现之时便已经在半空之中，刚刚翔接连射出的四枚冰霜弹，其所有释放出来的寒气，一下子全都被米蕾牵引，然后凝聚成一块将近三十来公尺大小的巨冰。

    不对……

    翔察觉到不妥，这块冰再大，以银及他的速度，要离开轰落的范围并不困难，而终于知道原因的翔立即扯开了嗓子大喊：

    「银，快逃！」

    此时银因为米蕾飞到半空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她知道自己的速度有多快，所以完全不担心巨冰，也是这个关係导致她不理解翔为何那般焦急叫自己逃走。

    不过因为那是翔的话，所以银在反应过来后立即开始奔跑，只是就是那「不解」的关係而缓上一缓，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块三十来公尺的巨冰只是最接近地面的一块，从翔以及银往天空望去的角度，视线全都被这块巨冰所遮挡，翔是藉着那些寒气只有少量凝聚到这块巨冰上才察觉了问题所在。

    米蕾所施展的「陨冰咒」，其数量有四十馀块，假如这些冰块同时轰落，笼罩的区域至少有半径数百公尺，翔及银是不可能在短短数秒间逃出去的。

    「可别就这样死了喔，我还没玩够呢。」

    随着米蕾的话说完，所有冰块以轻微角度的差异开始加速，无情地朝着地面轰落。

    「翔，不用担心，顾好自己！」

    听到银如此肯定的叫声，本来翔还打算拚着最后一口气衝去替银挡下，但是他相信银既然说得出来就不会有问题，所以他索性拉开点距离让落冰不得不稍微分散，然后以白枪施展「零之铁壁」。

    只见银不停地挥舞并盘旋着镰刀，锋利无比的镰刃轻易切开坚冰，一块巨型冰块不消几下工夫就被切开粉碎。

    至于翔这边则是不停以黑枪点射巨冰，单枚灵弹威力不大，可是翔每次都准确判断出冰的脆弱点，藉着这样的操作令巨冰变得脆弱，当撞上由白色灵光交织而成的光盾时就应声粉碎。

    直至最后一块巨冰化成冰尘，翔与银都已经粗粗地喘着气，短时间内消耗了过度的灵力，导致灵力的运行变得不顺畅。

    本来在半空中的米蕾不知何时回到了地面，也不急着攻击而是站在二人大约十多公尺外的距离，愉快地拍着手说：

    「真棒真棒，特别是银妹妹呢，把灵力凝聚到镰刀上的功夫很扎实喔。不过真的挺可惜呀，翔你那些寒气实在弱了点，太多转换上的耗损了，是因为未熟练吗？如果掌握得好，威力应该还能再增加个十倍吧？」

    翔也懒得答话，与银并肩站在一起的他，只是赶紧趁着下一轮攻势开始之前调整灵力。

    『魔王，不逃吗？』

    『我并不觉得对方会让我们逃，就算想轰她的封灵来消耗她的灵力，但在开轰之前就会被她解决了吧。』

    翔没好气地回答「暗」的话，从知道米蕾能够得知他与「暗」的对话开始，他就不打算再靠「暗」，因为那只会洩漏更多的情报而已。

    似乎因为知道翔跟「暗」说的话，米蕾笑得更开心了：

    「对对，怎么能逃呢？战场可是个不是你死，就是姐姐我亡的地方喔，互相杀戮……不觉得很有快感吗？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利。」

    翔虽然很不爽米蕾的话语，但是心中不禁祈求对方继续这样下去，米蕾越是轻视他们二人，他们反攻成功的可能就越高。

    而米蕾也不介意继续个人演讲，她明显一副在想像把二人吃掉的景像，禁不住又舔起了唇肉：

    「劳动者得食，而且越是费力去狩猎，得来的食物也会越美味，不这样觉得么？嗯……也是啦，食物自己又怎会懂得这些呢。」

    米蕾再次开始步向二人，依然是那种慢得和散步无异的速度：

    「怎么样，翔？你不是还有一招雷元素的战技吗？不用用看？还有一招听说很有趣的『雨零星散』……啊！不能忘了，我一定要看看『零和军势』，不用担心姐姐我，尽数使用出来啦。」

    要是能用我绝对一开始就用了……

    翔在心里暗骂，却不是骂对方而是骂自己，对方已经给了自己那么多时间，却仍然想不到对策。

    饶是如此，翔还是对米蕾的能力有一个大概的推想，把一切现象串连起来，也只有那个可能了。

    米蕾是猎灵少女，使用战技却不受灵言规则所限，并且同时拥有多种与别不同的战技与能力，明显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契约灵。

    以翔的推想，米蕾本身很可能是拥有复製或者吸收战技的能力，复製或者吸收的条件不明，但只要达成条件她就能自由使用，这里的自由是直接掌握了灵力的变换，因此才没有受限于灵言规则。

    再加上「噬灵者」的外号，以及米蕾本身一直不停提及吃掉，那么翔就可以大胆推测，米蕾应该是透过猎杀灵，然后吸收该灵掌握的变换规则，而且只会吸收到她身体能够承受的战技，不然会像翔那样发生身体崩溃的情况。

    只是就算推想出这一点，也不过是合理解释了米蕾为何拥有那么多不同的战技以及不受限于灵言规则而已，如何对付她实在想不出来啊……

    翔在心里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身旁的银一直在等待自己的指示，可是这一次他实在没有主意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七章：噬灵者米蕾

    看着米蕾舔着舌头并且微微弯起的嘴角，那毫无疑问是让人不寒而慄的笑容，犹如魔鬼一般，一步一步向二人进迫。

    翔重新握紧了双枪，嚥了口口水，仍然没有任何想法。

    『魔王，我只示范一次，能掌握多少就看你自己了，举起黑枪。』

    翔完全不知道「暗」想要做什么，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几乎不用思考就朝着米蕾举起了左手的黑枪。

    剎那间，他的身体犹如触电了一般，全身的灵力流动速度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而每当灵力经过他的左手时，都会分出一小部分凝聚到黑枪上，那累积起来的量少之又少，甚至不及他使用「填充」时所消耗的量。

    然后，这股少之又少的灵力，產生了他能够想像，但超乎了他意料的变化，一丝又一丝仅如蚕丝的灵力发生了剧烈的转变，那规则的变化他自然懂得，他也自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可是此刻体验着这变化的他，顿时觉得自己过于自大了。

    当中的奇妙翔无法言喻，灵力从身体流动，到匯聚，继而转化成高压电流，然后再变成雷灵弹，这一切的过程与他以前使用时一模一样，却又显得完全不一样！

    黑枪吐出了金黄色附带着电弧的灵弹，看上去就和以前的「闪雷弹」没有分别，但是翔知道当中绝对是完全不同的。

    从一直嬉皮笑脸的米蕾，此刻稍微收敛起来的表情就可见一斑。

    不过仅仅如此而已，只见米蕾也不用「四次元空间」，伸出双手的同时每根手指都跳出了银白色的电弧，然后这五条电弧驀地交叉织成电网，把轰到她面前的金黄色灵弹笼罩其中。

    猛地，电光四射。

    金黄色的灵弹遇上银白色的电网后迅即炸裂，发出犹如鬼哭般的尖声，激射而出的蓝白色电弧犹如失去韁绳的野马向着四方八面猛衝，银白色的电网则似是磁铁想吸住奔腾的电弧，可是好几道电弧已经快要穿过电网。

    「嗯嗯嗯嗯嗯！不错喔不错喔，看来翔你那手上的灵也不是简单的货色啊！不过如果我把输出再加一倍呢？」

    恢復了笑容的米蕾正一副兴奋得不能自拔的模样，那四散炸裂的金黄色电球竟然渐渐被银白色的电网所包裹，看上去就像捕手抓住了球一般，准备要往翔他们掷回去。

    可是就在这时，银的声音响了起来：

    「战技──黑夜轨跡。」

    随着银凌厉地挥下镰刀，一道由黑色雾气所铸成的镰刃划空而出，夹带呼啸声袭向米蕾。

    米蕾要是继续用双手维持电网，那么她就不能用「四次元空间」躲避或者把镰刃消去，决定要以电接电的她也不可能使用了『幻惑人偶』，如果想要直接靠移动躲开，还没有完全裹住雷球的电网绝对会溃散，这一攻击配合可谓完美！

    只是，米蕾的笑容依然没有淡去。

    「姐姐我的『雷舞』可没这么脆弱呢。」

    随着米蕾的话语声，她的全身都冒起了银白色的电弧，这一下雷球再也抵受不了牵引而解体，不只如此，金黄色的雷光还被用来把黝黑的镰刃轰碎。

    即使这样的攻击还是没有奏效，翔也没有多大在意，趁着这机会与银一同往后退拉开跟米蕾的距离。

    「翔，也差不多了吧？还不使用『雨零星散』或者『零和军势』吗？姐姐我快忍不住了，好想吃啊！」

    翔仍然不理会米蕾的话，而是低声向旁边的银说：

    「银，待会我用『雨零星散』，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五公尺的范围……」

    「不能！」

    翔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银强硬地打断了：

    「那战技不能用！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而崩溃……」

    「不用担心，这次没有问题，现下没有时间解释。」

    「唉……让我来详细说明吧。」

    突然第三道声音从二人的背后出现，小菲不知道何时来到他们的身边。

    「记得我在通天塔的说明吧？不适合身体的规则，指的就是规则与身体的相性不符，导致需要使用更多的灵力达至本来的效果，强行榨取出过量的灵力就会破坏身体灵力循环，这便是崩溃的原因。

    「那么要避免崩溃，其实有两个方法，分别是『强』和『凝』。举一个例子，一条橡胶管每秒能容许一公升的水流过，你勉强让两公升的水流过，它有一定的弹性或许承受得了，但三公升就绝对不行。那么只要把橡胶管加粗，让它能够容许三公升的水流过就行了，这就是『强』。

    「至于『凝』，说上去也简单，就是把本来需要三公升的流量，缩减至一公升便足够，那么就没有任何问题。」

    听着小菲长篇大论的说明，银自然是似懂非懂，可是翔心里就完全是另一种感觉了，因为小菲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但一直都没有说。

    小菲看着翔的表情，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令她避开了翔的目光：

    「你想怪我就随便吧。『强』需要长年累月的时间，一步步累积；至于『凝』，根本就不是属于猎灵者的技巧。」

    「不，我不是在怪你，小菲……」

    翔这句话倒是真心，他完全没有责怪小菲的意思，那个感觉其实源于他想起在打伤了影之后，与小菲谈话而联想到关于契约的事情，因而考虑到这次没有预先把话说清楚也可能和契约有关。

    而且与责怪相反，翔其实很感激小菲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明，要不是因为看到小菲在他们的背后，带着杀意的米蕾早便动手了。

    「随便啦，反正也没有什么关係。」

    小菲只是耸了耸肩，似乎不愿再多谈，翔也能闭嘴了。

    直至这个时候银才总算从那些说明中回神过来──或者说她总算懂得放弃去理解：

    「小菲，总而言之翔不会有事？」

    「是的，只要他能掌握『凝』。」

    「那翔……你肯定能掌握到那个什么……『凝』吗？」

    「能。」

    翔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可是当中的苦只有他心中自知。

    所谓的「凝」，听小菲的解释似乎非常简单，但那可是要把本来需要的灵力强行压缩以降至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并不是像黏土般能随意揉圆压扁。

    就像小菲所说，那些规则因为与身体的相性不合，导致需要使用额外的灵力来达至本来的效果，这也是米蕾所提及的耗损，本来花费一便得到一的规则，在相性不合的情况下，就得要花费十才能得到一。

    这样的事实不会平白消失，而要克服这一点，便是「暗」让翔体验了一次「凝」的技巧，那是非常可怕的细微操作，有意识地操纵每一丝灵力，以致其一切的转化过程，一丝一毫的能量都没有浪费，那可是难如登天的事情，要不是灵的话根本不可能懂得。

    而且在运用「凝」这种技巧的情况下，除了能够把原本的灵力百分之百发挥出来，也代表身体不用承受本来会浪费掉的灵力，换言之在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下，战技的威力也能得以强化。

    翔不得不承认，只凭一次体验，是根本不可能学懂「凝」的，但面对眼前比魔王更像魔王的米蕾，他不得不用上那些战技。

    既然翔给出了肯定的回应，银自然不会怀疑，随即重整好架式，誓死不让米蕾闯到翔的身边。

    翔与银的反击战，要开始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八章：比魔王更像

    米蕾一直在等待，直至看见银摆好架式，翔的决意都刻在脸上时，她兴奋得双眼中涌出了一股狂热：

    「来吧！虽然在见面时姐姐我说过，我们的关係会颇好，但像现在赌上性命的战斗，也是超棒的啊！」

    米蕾再一次情不自禁地伸舌舔唇，随着她的右手一挥，一柄近一公尺长、金光闪闪的单手剑便凭空出现在她的左手上。

    放在「四次元空间」里的灵器吗？一直以来都是赤手空拳，终于拿出武装了……

    翔虽然在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有什么好想、什么好说的了。

    「战技──雨零星散。」

    随着蕴含灵力的话语吐出，触发了灵言规则，翔体内一直犹如血液流转的灵力便得到某种力量牵引，渐渐在他的双手上凝聚，继而流入手中的双枪。

    缓下来，把这转化减慢、减少，不要被战技主导，用自己的意志去操控……

    一般而言，灵言规则一旦触发，就会根据规则吸取猎灵者体内的灵力，并依照既定的规则把灵力转化成战技，一切都不需要施展者去操纵。

    此刻翔在做的，便是要把自动的事情改变成由他控制，不过控制的部分并非规则，而是灵力，从犹如一条小川的灵力中抽出细丝，并不断把丝丝灵力提供到发动中的战技。

    本来只消两三秒就可以备妥十六个炮台让翔发射，此刻花了同样的时间，翔只感觉得到黑白双枪内各有一个炮台而已。

    ──两三秒，完全足够米蕾发动攻击，可是她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把长剑托在肩上，面带灿烂的笑容一步一步缓慢地接近──她听到翔的战技名字后就决定不急着攻击了。

    然而，也是这两三秒，看见翔闭起眼睛、额角冒汗的吃力模样，米蕾突然改变主意，就在十多公尺外挥下长剑。

    顿时，金光乍现，一道淡金色的波动直扑向翔与银。

    银擅长的可是速度、闪避，此刻翔在她的背后自是不能闪避，无奈下只得挥起镰刀挡格。

    随着空气炮般的炸响，金光四散，银被弹后了一公尺左右。

    「没问题。」

    银低声给自己打气，手臂被震得有些发麻。

    「嗯嗯嗯嗯嗯！银妹妹，这表情好棒啊！能够为了心爱的人挡刀挡箭，这也是最幸福不过的事！」

    米蕾明显对银產生了兴趣，嘴巴说着话时手也没停，一面接近一面挥剑发出剑波。

    基于要保护翔的关係，银只能一一接下，眼见米蕾快要衝到面前，却也无可奈何。

    「银，用『无尽之夜』。」

    翔虽然在专心提取灵力丝，但是当他察觉到这战技在可以使用之前还需要半分鐘时间，便立即想到银不可能在要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拖住米蕾，因此寧愿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在准备战技，也要分神到目前的战况上。

    听到翔指示的银，连半分犹豫都没有便立即施展「无尽之夜」，顿时黑色的雾气大起，疯狂地从镰刀涌出，顷刻间把她身边半径二十公尺的范围，笼罩于一片以灵力也无法探索的黑色雾气之中。

    在这雾气涌出的同时，翔进行了移动，却也没办法走出这二十公尺的范围，毕竟要是他到了外面而米蕾也决定退出去时，后者就能透过灵力感应到翔的位置。

    只有在这雾气的范围内，才能阻止米蕾透过灵力找出二人的位置，唯一能够确知所有人位置的，便是施展「无尽之夜」的银。

    「嗯哼……这雾气也挺有趣的，不过到底能放出多少呢？」

    就在米蕾连半点担心也没有地嬉笑着时，她的右手一挥，四周的雾气顿时被吸进她手挥过的轨跡里。

    米蕾打算利用「四次元空间」把所有雾气吸走。

    就像一个扭曲的漩涡，大量的雾气被吸扯进到无形的洞口然后消失，就在这个时候，银已经绕到了米蕾的背后，黝黑的镰刃划出漂亮的轨跡袭向米蕾。

    「呵呵，知道蝙蝠是怎么判断环境的吗？」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米蕾也不转身，直接把剑搁在背后挡住银的镰刀。

    平时银要是一击没有得手，必定会后退寻找下一次机会，可是因为目前米蕾这动作难以使力，银便把心一横，把全身的力气都压上去。

    只是，纹风不动。

    虽然说猎灵少女的力量不能以外表来判断，一个看上去瘦弱的少女也是可能举起过百公斤的巨石，不然她们是不可能那般轻松挥舞兵器战斗。可是在双方都是猎灵少女的情况下，米蕾竟然能够以那种不可能使力的动作来挡住银的全力攻击，实在太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米蕾从一开始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银知道自己失算而想要退开的时候，却已经退不开了，她的镰刀竟然与那金光闪闪的剑刃黏在一起！

    「没察觉到吗？姐姐我这把剑，刚才发出的剑气不就黏在你的镰刀上吗？」

    「什么？」

    「噗，银妹妹好可爱，分神回应我的话好吗？」

    就在米蕾笑着的时候，她已经放开了剑并停止吸走「无尽之夜」的雾气，然后利用「四次元空间」把自己传送到银的背后，一记重踢狠狠踢在银的腰部。

    这一记既重且狠，银不由自主地向前僕倒，但她还是强忍着痛楚朝后挥舞镰刀。

    就连米蕾也没料想到银会这般顽强，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因为镰刀上黏着长剑而进行细微的调整，当下也只能放弃追击而后退。

    米蕾笑得更开心了，又禁不住舔了一下唇肉。

    藉着这短短时间，银已经重新整顿好姿势，后腰虽然还在发痛，但没有伤及骨头，不会妨碍行动，可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至于那把黏在镰刀上的单手剑，则被她拿下来并且丢到了翔的附近。

    此时雾气已被吸走大半，虽然战技的效果仍在，但视野已经不会受到影响，翔自然看到飞来的武器，不过他并没有理会，继续集中精神于「凝」及战况上。

    不过有点奇怪，虽然把剑留下来是想牵制银的镰刀，可是以剑从背后偷袭，又或者取出新武装不会更好吗？只是用脚踢，是为了玩弄银还是战技的限制？

    如果「四次元空间」能够自由进出所有地方，直接把物质丢到敌人的体内才是最好用的方法吧？没办法理解……但如果考虑到知道我要花那么多时间准备战技也不来攻击我，应该可以判断成她是在玩弄我们两个。

    翔对于他们被当作玩物，半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对此感到高兴，因为米蕾越是自大狂妄，就越有机会趁她不备、大意时打倒她。

    当下翔也不再多想，把灵力转换成炮台的过程已经过了一半，再消半分鐘他便可以展开十六炮台四式机关。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八章：比魔王更像

    「怎样，银妹妹？这么快就不行了吗？姐姐我可还没玩够耶。」

    银没有理会米蕾的挑衅，动脑子的事情她不懂，可是在战斗触觉这方面绝对能称之为卓越，而此刻她的感觉正告诉她，不要去战斗。

    是的，在银眼中，她不可能战胜米蕾，这是以往从未遇过的事情，就算是赫卡忒又或者「极影」状态全开的影，她还是觉得有一战的可能，甚至当初面对凤凰时也没有產生过这样的感觉。

    只是面前的米蕾，毫无疑问让她產生了无法战胜的感觉。

    但是这不代表她畏惧，她会逃跑，她知道自己打不赢对方，那么拖住米蕾就行，只要和翔合力的话，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因此银完全不答话，只是默默站在原地。

    一般而言，对于自己的话被无视，理应会生气才对，可是米蕾对于银只是一脸凝重地戒备，却变得更为兴奋了：

    「这表情好棒啊！无论怎样看都很可口，美人鱼！可爱到不行，姐姐我快不行了……不行不行，最后的魔女只能算是前菜，待会魔王才是主菜啊！」

    米蕾说话时，双手的手指犹如弹钢琴般跳动、舞动着，然后便有些如钢丝的东西从手指上延伸出来，在日光下偶尔会因为反光而闪闪发亮。

    「咦……什么？」

    下一秒，银不禁惊呼。

    「哎唷，原来银妹妹没察觉吗？那些剑气不只黏在镰刀上，还包括你的身上，而这些剑气可和我的灵丝连系着呢。」

    只见银全身都被带有金属光泽的幼线缠绕，她想要挥舞镰刀把幼线割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瞬间就被绑得全身动弹不得。

    如果以米蕾的角度来说，就是捕获了一条美人鱼。

    随着米蕾的手指拉扯，交织成网的灵丝亦渐渐收紧，全都勒进了银的肉里。

    「吶，银妹妹，有听过什么叫凌迟吗？就是这样把肉挤出来，然后一片片割下来，听上去也挺像刺身的……」

    米蕾的话还没说完，她突然闪身一跃，退出到十多公尺外。

    她本来所站的位置，被八枚黑八枚白的灵弹高速穿过，并且毁掉了大部分灵丝。

    「一式神速──连射！」

    翔低吼一声，飘浮在他附近的十六个炮台，纷纷吐出与炮台顏色相应的灵弹，其速度又比以往快了不少！

    可是米蕾能够进行空间跳跃，眼见炮火袭来，轻易就能闪到另一边，翔的灵弹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瞬间转移。

    而因为米蕾需要进行使用「四次元空间」，左右手自然就无法再操纵灵丝，获得解放的银什么都没有说，立即就赶到了翔的身边。

    「真是讨厌，不用这么心急吧？这会……这会害得姐姐我更兴奋的啊！」

    接连避开了四波「神速」之后，米蕾说着的同时挥舞着双手。

    每根手指都有十数条细丝延伸出来，但凡触碰到任何灵弹，都会将其切割粉碎，灵弹再快再强也不可能穿过这几乎连苍蝇都飞不过的网。

    一共七波「神速」，其中「四波」被闪避，剩馀三波则被米蕾的灵丝轻易辗碎，双方的距离开始缩短。

    既然灵弹太大穿不过去，那么就用毛弹。

    翔看着米蕾一脸轻松自如地朝着自己接近，他实在求之不得，因为毛弹爆发出来的时间也会缩短，换言之米蕾的反应时间更少。

    因此他明知「神速」会被挡住，还是选择浪费了三波，就是为了让双方距离缩减至不足十五公尺，而且在之前的「神速」之中，翔已经趁机调配了炮台的位置，令米蕾置身于炮台群的中央。

    「二式散华。」

    炮台喷出的炮弹又比以往仅有拳头大小的大了一圈，角度毫无精巧可言，单纯地朝着目标直线射击，要是陷在当中的人对速度有信心，一个衝刺就可以躲开全部炮弹。

    当然，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陷阱，因为翔随时可以把每一枚灵弹爆开化成数十发毛弹，一下子笼罩的范围就会倍增。

    不过米蕾没有多想这些细节，她只是继续舞动手指，上百条的灵丝任由她的意念操控，或鞭、或刺、或穿、或打，她打算以对付「神速」的方式来对付「散华」。

    就在灵丝即将穿透灵弹时，在翔的操控下，所有灵弹爆散开来，近千的毛弹拖着或黑或白的小尾巴，朝着中央的米蕾轰炸下去。

    如果说米蕾的灵丝能交织出几乎连苍蝇都飞不过的网，那么翔这「散华」的弹幕绝对是苍蝇无法飞过──以米蕾的灵丝不可能把所有毛弹拦截下来。

    因为无法拦下来，米蕾应该会再次用「四元次空间」躲避，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

    虽然翔只是操控「雨零星散」便已经感到非常吃力，特别是他又以「凝」的技巧提高了战技的质量，但是他心里知道单纯靠威力是不可能打倒米蕾，得配合一个陷阱才行。

    只是，事情并没有如翔的推想发展。

    噠噠噠噠噠噠……

    在黑白交织的光幕不停收拢，即将从全方位穿透米蕾身体的毛弹，突然全都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拉扯，几乎是以直角的方式转折轰向地面。

    雪地被轰出一个环形深坑，强大的能量甚至让雪融化成雾气，而在这片迷濛之中，一个嘴角弯起的少女，站在这片唯一原好，像是变成小岛的雪地上。

    扭曲。

    不是指米蕾兴奋得脸容扭曲，而是眼前的景像都被扭曲了。

    重力？不是吧？

    翔只想到这个可能，强大到连光线都能扭曲的重力，却被限制在一个范围内而没有產生连锁性的反应，绝对是猎灵少女的战技才能做到。

    米蕾若无其事地解除了重力场，一脸意犹未尽地说：

    「小魔王，怎么样？先不说兵器能不能伤害到姐姐我，这些什么飞弹光束，可是全部都没办法对姐姐我有效的喔──姐姐我是你的剋星，不然那群傢伙为什么要派姐姐我来呢？」

    看见翔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米蕾也不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再次操作起重力场，这一次她进行了反向的操作，只见她轻蹬一下，整个人便轻轻地向翔与银飞去，手上的灵丝也是往上飘散，犹如倒向天上捲的波浪。

    翔想不到任何办法，只得继续使用「散华」来拖延。

    此刻的「雨零星散」毫无疑问成为了一面双面刃，虽然加重了他的负担，但是运用上的次数以及威力都得以提升，至少短时间内可以让他挥霍。

    「银，扶我后退。」

    听到翔几乎是硬挤出来的说话声，一直以身体护在他前面的银连忙回过头来，却立即发出了惊呼：

    「翔，你的眼和鼻……」

    「嗯？怎么了？」

    翔看见银那个样子也是一呆，放开了白枪让其浮着后便伸手摸向鼻子。

    鼻水？猎灵者可不会伤风感冒的吧？

    然后翔才察觉到，不只是他的鼻，甚至眼睛也一直在缓缓流出液体──是血。

    『放心，死不了，就是因为身体有在进行修復，所以才会流血，简单来说就是把身体承受不了的灵力强制排出体外，如果有问题的话身体就直接崩溃了。』

    『无论怎样想，这情况都好糟糕啊……』

    『哼哼，现在是我在把你的痛觉封锁着，之后可别痛哭了。』

    小菲一直都咬着翔，自然知道他身体的状况，她一直都没有说，是因为她知道目前不可能不冒这些风险，况且正如她所说，翔至少没有即时的危险。

    翔理解到这一点后，也不再和小菲多说些什么，他害怕银会因为自己的状况而分神或者做出傻事，立即用力地喊：

    「小菲说没问题。」

    他特意加上小菲二字，当然是因为这样才能令银安心，毕竟他现在一脸都是血，无论怎样看都是一副在逞强的模样。

    不过事实是翔多虑了，此时银虽然十分担心，担心得想要直接扑进翔的怀里，可是目前面临大敌，在这种事情上她懂得分轻重，所以不敢背对米蕾直接往翔衝去，而是小心翼翼地倒后退。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八章：比魔王更像

    这一切米蕾自然看在眼里，可是她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缓缓地朝着二人接近，她就那样任凭银带着翔后退，与自己保持距离。

    她乐得不能自拔，想就这样把二人折磨到最后一分一秒。

    需要双手使用的「四次元空间」，类似幻影的「幻惑人偶」，操控元素的能力，随意运用和钢丝无异的灵丝，以及近乎扭曲一切的重力场……

    翔心里重复思考着由战斗开始到现在为止的各种状况，他知道目前的「散华」根本无法挡住米蕾，只是对方还有兴致戏弄他们二人，才没有积极进攻。

    翔本来的陷阱并不复杂，就是打算利用「散华」确认米蕾有没有能够防御的战技，如果多次「散华」之下米蕾都选择使用「四次元空间」躲避的话，那么他就会让银使用「夜阑人静」，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伺机偷袭米蕾。

    从「四次元空间」出来的一瞬间──翔就是想抓住这个时机，但结果是米蕾有更让他绝望的战技。

    重力场，恐怕就连银一踏入那范围，便要被米蕾取走性命。

    无解了，力量差距太悬殊，不是单纯的智谋可以解决。

    翔总结了把他心力耗尽的思考，然后便下了个决定：

    「银，我要用四式『陨落』了。」

    「嗯？要我带你飞到天上？」

    翔摇了摇头。

    看着翔的表情以及反应，本来一脸弄不懂的银，突然像理解了什么似的，面色都柔和下来：

    「嗯，没关係。」

    这么说来，以前总觉得银有些缠人，但最近都没有了那些偷偷靠过来的小动作，平时聊天也没有藉故亲近什么的，感觉很自然地就待在一起了……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用说就理解我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翔对十六个炮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一下子脑袋上的负担减轻不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翔那番提醒银的话，其实就是指他在目前用了「凝」的情况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陨落」的威力到底有多强大，而为了让「陨落」击中目标，他们二人也不能离开米蕾太远。

    简单来说，翔就是赌一局，赌米蕾会接下这一击。

    只是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在附近的他们是不可能倖免的。

    「哦哦？这就是伤了赫卡忒的四式『陨落』吗？嗯，感觉不错呢。理论上，这么多股已经成形的灵力聚合在一起的话，很容易就会变得不稳定而立即爆炸，你却能够把眾多的灵力进行最大强度的压缩……」

    米蕾依然在那边一个人兴奋地自言自语，翔与银根本不再理会她，二人的眼中仅剩下对方而已。

    「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琳和厨师她们，干下了这么多事，最后却没有成功。」

    「翔！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其他人的啊？」

    「我也不知道，话说回来，你记得你说过想要吸一次吗？」

    「吸一次？」

    银还满脸疑惑地回忆着翔指的是什么事时，翔已经把另一把枪都放开，一手将银抱住，另一隻手轻轻抬起银的下巴，自己则低下头，四片嘴唇交缠在一起。

    这一瞬间，银那细长的眼睛也不禁睁大，整个人绷紧起来。

    接到翔指令的十六个炮台，全都往米蕾的上空凝聚，足球大小的炮台在合併时，时而变大四、五倍，时而缩小至本来的一半，就如米蕾所说显得非常不稳定。

    站在正下方的米蕾，完全没有半点紧张，反倒兴奋得微微张开了嘴巴，似是在欣赏美妙的景色。

    就这样，八个或黑或白的炮台，在不断缩小又扩大的诡异情况下，变成了一个终极的灰濛濛大球，彷彿末日般的太阳掛在空中。

    「真的太棒了！姐姐我真想让你多成长点啊，如果能完全操控这股灵力，应该能够炸毁一块大陆吧？不要紧……在姐姐我吃掉你之后，我会好好利用的。所以现在──让姐姐我终结这一切吧！」

    米蕾停下了反重力回到地上，并吸回了早前被银丢走的金光单手剑，她二话不说就把剑往巨型灵球掷去。

    接着，她每次右手一挥，左手就会出现一把新的武器，然后就不停重复掷向天空中的大灵球。

    每一把武器刺入灰太阳后都会產生剧烈的爆炸，炸裂的灵力犹如烟火一般向四处散射、掉落，与此同时大灵球也会渐渐缩小并且变得稳定。

    直至第三十多把武器，一柄长矛贯穿了仅剩馀当初数十分之一大小的灰太阳时，灵球终于承受不住而粉碎，爆散开来。

    米蕾朝着缠在一起的二人走去，手中多了一柄殷红的尖枪。

    然后，掷出的尖枪把二人贯穿了。

    从银的背心进入，她的胸前穿出，再没入翔的胸膛，最后枪头在翔的背后冒出。

    「就完全没有话想说吗？还是说，因为能够死在一起，所以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姐姐我也很好了吧？让你们亲了那么久。」

    米蕾站在二人面前，露出一个陶醉的笑容。

    直至这时，翔才放开银，对着肤色偏白因而脸上显得格外通红的银微微点了点头：

    「不需要多说什么。」

    「是吗？那这么就好，成为姐姐我的食──」

    「能力──零之领域！」

    翔的声音才刚落下，紧接的是金属被切割开来的刺耳声。

    银的镰刀在她与翔之间盘转了一圈，把贯穿他们二人的殷红尖枪割断，随即化成点点红光消散。

    刚获自由的翔，二话不说就衝向了米蕾。

    「果然是陷阱吗？」

    「当然，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可能放弃。」

    翔把米蕾扑倒在地上。

    「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骗，很过分耶。」

    即使被翔压制住，米蕾依然是一副嬉笑不紧张的语调。

    「你根本就不能听到意识交流，对吧？」

    「噹噹，答对了。」

    翔赌赢了。

    在他和银接吻的时候，就由小菲告诉了银全盘计划，因此那时银才会惊讶得瞪大眼睛。

    翔的计划以一句话来形容，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知道剩下的唯一可能便是「零之领域」，而他这项能力早就被公开，因此从战斗开始之后，米蕾总是缓慢地接近二人，不然就是与银交战，从来没有直接瞬间转移到翔的身边。

    从过往的判断，因为没有猎灵少女能够在不依照灵言规则的状况下使出战技，而在「零之领域」范围内的猎灵少女也没办法召唤武装，因此他，甚至曾经与他对战的蓝染都认为这能力应该是封锁灵言规则。

    但是如果这能力能够影响的地步更彻底呢──

    彻底到能够封锁规则的转换，即不是封锁灵言规则本身，而是在灵言规则发动后，阻止其灵力转换成武装、战技甚至能力。

    假如是这样的话，一旦米蕾陷入这「零之领域」的范围内，她也一样束手无策，因此才会一直没有接近翔。

    然后翔重新审视了米蕾这个人，他第一次和这个人见面，连认识都谈不上，如果一直以来那份轻佻、嬉笑都是偽装，或者只是她整个人的一部分，而她内里其实是个有智有谋、算计不停的人，那么她一直以来的举动也能解释。

    那为了玩弄而没有立即解决掉二人的举动，是在掩饰自己不去接近翔。

    以这些前提，翔制订了这个计划──

    单纯的智谋没办法解决对方，得把性命也赌上才行。

    虽然翔因为之前以「凝」使用「雨零星散」令身体变得虚弱，加上刚才硬吃一枪更是重伤，但是他是绝不可能放过眼前的机会，死命地抓住米蕾。

    「翔弟弟真暴力啊，这样会弄痛姐姐我喔，果然魔王还是喜欢这种玩法？」

    「你就省口气吧。」

    「咦！原来是这样吗？」

    「银你附和个什么，赶快解决掉米蕾……」

    翔没好气地回了来到他背后的银一句，所谓的解决当然不是杀了米蕾，而是把她打至重伤，让她没办法战斗以及追踪他们。

    是的，就算知道米蕾的可怕，哪怕是下一次对战时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但是他还是不能违背自己做人的标准。

    对于这一点，银理所当然同意了，毕竟她是个寧愿陪着魔王死也不想毁灭世界的魔女。

    「倒是你，真的完全不见担心啊。」

    翔仍然不敢放松，就算这样的动作实在很不好看，但还是用尽全力压制着米蕾，有趣的是米蕾一直都在耍嘴皮，并没有想要反抗。

    「嘻嘻……没什么好在意的，猎灵少女一直都是这样，战斗理所当然伴随死亡啊，况且翔弟你还没察觉到吗？」

    什么？

    翔眼见银已经把米蕾的右臂整条削下，米蕾却仍然能够如此淡然轻松地笑语，当下也不敢把这当成胡言，连忙集中精神警戒四周。

    什么都没有。

    银已经连米蕾的左臂都削下来，米蕾连哼一声、眉头皱一下也没有。

    直至这时，一道呼啸声横空而来。

    不可能！又是能无视灵言规则的猎灵少女吗！

    随着翔内心的吶喊，他已经被银拉住往后退开，眼前迅即被一道人般高的波浪掩过，浪上有着两个人影。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九章：人类派VS.

    翔与银快速地撤出到三十公尺外，想当然翔已经解除了「零之领域」，在他还来不及确认乘浪而来的人是谁时，小菲很是醒目地拋给了二人饼乾。

    毕竟刚才与米蕾的一战已耗掉他们不少灵力，再加上受了重伤，不立即补充灵力的话不可能继续战斗。

    中途杀出的二人，停在米蕾与翔他们的中间。

    背对翔他们的是赤色长发的少女，面向他们的则是蓝色长发的少女。

    准确来说，后者有着一头湛蓝色的长直发，修剪得整齐的前荫，暗蓝色的眼睛时刻保持着锐利与魄力的眼神，拥有修长的身段，一身浅黑色的整齐裙装军服，带有金属感的手套和靴子，外披一件宝蓝色大衣，此人毫无疑问是「蓝十字」的蓝染。

    至于站在蓝染背后的赤发少女，那股只是站着就足以震慑他人的气势，便是被誉为「最强之盾」的赫卡忒。

    这二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翔完全弄不懂，他现在唯一懂的就只是二人并不是能够不遵从灵言规则的新来袭者，原因大概是刚才他过于专心使用「零之领域」，再加上身体极度虚弱才听不到。

    最重要的是，在翔与银被迫退的同时，没了双臂的米蕾只用腿踩便从地上翻身站起，并且向后退开。失去了双臂的她，已经没办法再用「四次元空间」。

    到了这个时候，米蕾的笑容依然不减，甚至还习惯地舔了嘴唇一下：

    「呵呵，这不是小忒吗？和姐姐我在比萨玩完还觉得不够，要来一次续战吗？」

    在比萨玩完？难道当时联合军没立即追来，不是因为赫卡忒受了重伤，而是米蕾来了？但是为什么会发生战斗……人类派和猎灵界吗？不对，不至于吧？

    数个念头立即在翔的脑袋浮现，但是他觉得全都不可能，因为都太不合理了。

    翔本来打算从赫卡忒与米蕾的对话中找出些线索，可是赫卡忒根本没有答话，反倒是蓝染向翔说起话来：

    「还以为是谁和人类派的走狗战斗，原来是魔王和最后的魔女。」

    这一句话，比起米蕾为什么会和赫卡忒她们战斗，对翔来说重要得多了。

    蓝染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们此刻二人在这里出现，并不是为了魔王而来，换言之这里应该没有猎灵界大军，最好的情况则是只有她们二人。

    最好吗？可是实情半点也不好啊……虽然说藉着柯罗诺斯的饼乾恢復了灵力，但是战斗的疲劳不可能消除，还有身体的损伤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够康復，而眼前这三个人都是实力顶尖的强者，单对单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打倒……

    想到这里翔不禁苦笑：

    「嗯，被找上了，想逃也逃不掉。」

    听到这句话的蓝染也不回答翔，只是嘴唇一直微微开合，似乎透过通讯器在和背后的赫卡忒交谈。

    就在这时，赫卡忒与米蕾那种兴奋声音形成强烈对比的沉静嗓音响起：

    「魔王不能交给你们人类派。」

    对于赫卡忒那彷彿本身便带着威严的声音，米蕾依然是用调皮的语调回应：

    「不不不，小忒，不是你们不交给姐姐我，是姐姐我要吃掉魔王喔，姐姐我可也不介意把你们两个一起吃掉呢。『海神的眷属』蓝染，一听就知道是生猛的海鲜，铁定很鲜甜美味吧？至于小忒，我一直都很想嚐嚐地狱的味道呢。」

    如果翔还未与米蕾交手，肯定会觉得米蕾是在自取灭亡，但是此刻他知道，米蕾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确切有着这样的能耐。

    「而且猎灵界要和一直想要消灭的魔王合作，这件事怎么看也实在太有趣，虽然姐姐我很少会因为有趣而做事啦，不过要是这消息传出去导致猎灵界崩溃，届时一直吃不到的美味食物就都有机会吃到了。」

    翔看着眼前战斗一触即发的状况，心里渐渐產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地望向身边的银。

    似乎银也同时感觉得到，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望向翔。

    细长的灰银色眼睛眨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却始终没有说话。

    因为不需要说。

    翔对银点了点头，从心里露出了微笑。

    我可是魔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想法，翔张开了口大声喊：

    「等一下。」

    一片沉默，赫卡忒也没有转身望向翔，但很明显有把这句话听进耳里。

    「猎灵界和人类派虽然不和，但是也不至于展开战争，大家毕竟都是猎灵少女，那么会打起来，就是因为我这个魔王了吧？」

    这是翔唯一想到的可能，人类派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在那个时候派出米蕾去袭击猎灵界的联合军，早不早，晚不晚，就是在比萨埋伏战的时候。

    虽然翔无法否定当中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是有另外的事情发生，但目前猎灵界最大最重要的事毫无疑问就是魔王再次出现，翔从厨师那里知道了人类派想要笼络自己，那么派出米蕾去阻止猎灵界杀掉他，这种事情的确能够想像。

    当然结果是事态出现了重大的转变，人类派一方恐怕也猜不到魔王竟然会「拐带」了厨师，再加上猎灵界大军出师有名，在水都时人类派只得派出「白夜骑士团」，当时情况复杂得难以想像。

    直至刚才不久前，人类派终于派来了米蕾作为最后的说客，却万万没想到因为米蕾之前袭击了赫卡忒，导致赫卡忒，甚至是蓝染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听到翔这番话的眾人，米蕾只是依然笑着没给什么反应，赫卡忒一直背对着他们自然是看不见，唯一能够看到的便是蓝染的反应，只见她轻轻挑了挑眉，一副「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的表情。

    翔不作理会，他刚刚那股微妙的感觉，此刻已经清晰不过。

    从一个普通高中生到变成魔王，得面对整个猎灵界的追杀，背负着毁灭世界的任务，而他为了阻止这一切而行动──他个人的行动。

    猎灵界。

    人类派。

    翔完全无意染指这些事情，他不过想自己不用再被强迫去毁灭世界，不用再被素未谋面的猎灵少女追杀，然后和银，以及其他伙伴一起在这个全新的世界冒险、生活。

    只是现实就是这样，不是你去染指，而是它会自动找上来，身为魔王，就会引起这些事，就会让猎灵界动盪……不能让人类派和猎灵界的对立完全浮上水面，要是战争爆发真不知道会死多少猎灵少女。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九章：人类派VS.

    翔心里带着这样的感慨，再次开口：

    「米蕾，让我和人类派的上层对话。」

    翔知道不能再逃避，而且不是他能够逃避，一开始他选择和人类派敌对，也就是和米蕾开战，是因为不想被拖到人类派与猎灵界的斗争中，所以打算把米蕾打倒，但这样做不过是再多增加一堆人追杀自己而已。

    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让翔要和对方谈判，但如果仅是这样的话是不可能谈判的，因为谈判需要筹码，而他自己不可能投靠人类派，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没办法用「嘴」来应付对方。

    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猎灵界的人出现，因为他被迫捲进了这场他不想理会的斗争之中。

    翔已经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听到翔要求的米蕾，忍不住露出再灿烂不过的笑容：

    「嘻嘻，小翔在说什么呀？一开始之所以和你说那么多事，不过就是为了录音，满足那群傢伙而已，现在要说什么都迟囉，录音已经透过姐姐我的『四次元空间』传给他们了，所以接下来姐姐我可以为.所.欲.为.喔。」

    「可不一定。」

    只见翔举起了手，竖起了食指指向天空：

    「忘了吗？这里可是二十一世纪，卫星肯定早就锁定这里了吧？」

    想当然，现在他们是在灵界之内，普通的卫星肯定是看不到现在这里的情况，但要是他们五人真的开战的时候，翔或者银，甚至赫卡忒或者蓝染都可以溜去破坏掉这封灵。

    届时一直监视着的人类派就会知道确切的情况，事后米蕾就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米蕾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首次出现愣住的反应，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姐姐我真的服了，一般变成猎灵少女之后，多多少少就会忘了人类科技的事情，毕竟与她们无关。可是啊，姐姐我现在没手，用不了『四次元空间』拿出通讯器耶。」

    「用我的吧。」

    没想到这个时候，蓝染从自己的军装中掏出了纯黑色的通讯器，并丢给了翔。

    虽然翔感到意外，但其实不难理解蓝染这行为，她知道要是猎灵界与人类派开战，其结果肯定不堪设想。

    「呜……联合起来欺负姐姐我，但是身为现代人，怎会去记电话号码啊，都输入进通讯器内啦。」

    还要耍赖啊……

    翔不禁苦笑，看着米蕾的样子，根本就是乐得起劲。

    「没关係，这里是雪地，在地上写大字很简单而已。」

    翔说着便准备要行动的时候，米蕾也只能放弃胡闹，如实告诉了翔号码。

    几乎就在刚拨通的时候对方就接了，那低沉的嗓音连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说：

    「魔王，终于醒悟了吗？」

    「我不知道对你来说什么是醒悟，总而言之我们就别废话了，你们哪个谁能拿主意的？」

    翔的措辞其实很不客气，应该说很不礼貌才对，但是他本来就不想蹚这浑水，况且以这样的高姿态也很适合接下来的交涉。

    「我即是我们，儘管说。」

    这次答话的却是一道成熟的女声。

    该不会像是什么圆桌会议之类的东西吧？算了，反正和我无关……至少在这些事情之后。

    翔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然后才说：

    「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而答案也是由你们选择。那就是『无』要毁灭这个世界，而目前只有我有办法阻止，还是说你们已经有办法了？」

    「哼，臭小子，什么毁灭世界，不过就传说而已……」

    这次是另一个男人说话，可是他还没说完，便被翔打断了：

    「能把这个男人拖出去吗？我完全没办法和失去理性的人沟通。」

    「你……」

    不过这男人之后倒真是乖乖闭嘴了，然后翔也当作刚才的事没有发生继续说：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掌握了多少讯息，但在凤凰山的灵界里，蓝染及影都见识过上古之灵『凤凰』的力量，那种『生物』要毁灭地球，不能说不可能吧？

    「而且上古之灵和那些神物、灵物不同，它们可不受『灵之环』限制，既没生，也没死，它们到底为了什么而行动，不是人类，甚至是猎灵者的我们能够理解，如果你们要赌上这个『不过只是个传说』的可能性，那也的确没法谈，要开战就开战吧。

    「不过在你们选择开战之前，我得提醒一点，虽然说我是魔王，但好歹也是个猎灵者，不论怎样看我都比较喜欢猎灵界。」

    翔这番话无疑是赤裸裸的要胁。

    通讯器的另一端沉默了大约半分鐘──又或者是他们遮罩了通讯器的声音在私下讨论着，终于由之前那个女人开口说：

    「你想要怎样？」

    「一星期，给我一星期时间，如果我没办法阻止『无』的话，你们想做什么都随便你们。」

    「魔王，这样的话我们给不给你时间也一样吧？难道说只要我们给你一星期时间，届时你失败的话，会加入我们？」

    「不，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讨厌你们对待猎灵少女的作法。」

    翔这句话近乎让在场所有人感到错愕，就连米蕾也是如此，唯独赫卡忒真的能够不动如山，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想当然翔不会理会这些事情，也不待对方有所反应便继续说：

    「至于要给我时间的原因很简单，要是这一次封印『无』失败，现在你们所见到的魔王就会消失，你们将要面对的是真正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魔王，而且还会拥有完成其目标的力量──真正的魔王。

    「选择吧！」

    翔说完后便在心里吁了口气，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事了，为了阻止猎灵界与人类派开战，只得这样做，让他们双方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只是实际上还是有一些不同，人类派如果接受了翔的提议，就不会派人来消灭他，但猎灵界会依旧追杀他。

    在翔的话告一段落后，人类派一方陷入了沉默。

    他们根本无从选择。

    人类派虽然看不到米蕾与翔及银的战斗，但他们肯定看到赫卡忒与蓝染进入到米蕾的封灵内，再加上此刻翔能够与他们通讯，便代表米蕾受到压制，即使是他们也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在这里消灭魔王。

    再加上刚才翔的话，很明显指出在人类派与猎灵界开战时，他会选择站在猎灵界的一方，那么目前的蓝染与赫卡忒就未必急着与翔动手，而是先解决掉宣战的人类派。

    当然，目前属于猎灵界的那二人也说不定会放弃魔王这强大的战力，而选择与米蕾联手对付魔王，但这样的事情人类派方面根本没有把握。

    因此，人类派一方无从选择，至少在目前这一刻他们只能妥协，以后他们会做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第三集 暗与午夜之影】第九章：人类派VS.

    终于，通讯器的另一边传来了声音：

    「我们明白了。」

    翔总算能够宽下心来，向蓝染示意了后，便把通讯器交回她，最后传到赫卡忒手里，由她来帮米蕾拿着通讯器。

    只是下达一个命令，所以花不了多少时间，从米蕾一听到通讯器的声音后脸色立变便能知道。

    这情景看上去其实颇好笑，翔与银自然都不想接近米蕾，甚至连蓝染也把「重任」交到赫卡忒手上，当然实际上没有人笑出来就是了。

    「嗯呜……结果谁都不能吃，而且还有新指示，总觉得很不爽。」

    米蕾扁着嘴，不过还是很乾脆地解开了封灵，不再理会眾人，兀自转身离去。

    这一下……总算完了吧？

    翔望了望身边的银，后者也向他报以微笑，一场突然袭来的恶梦似乎真的结束了。

    虽然因为封灵的解除而变回深夜的雪原，但以猎灵者的视力，翔还是能够清楚看得到蓝染与赫卡忒。

    不论蓝染还是赫卡忒，二人都没有想要动手的样子。

    赫卡忒连眼角也不望二人，朝着米蕾离开的方向走去，似乎还打算去观察一段时间。

    蓝染倒是没有立即跟上，而是留在原地打量着翔与银，待赫卡忒离得稍远后才说：

    「魔王，我想也不用我多说，猎灵界还是和你势不两立……但在这里，容我以『蓝十字』的首领身分，感谢你刚才的努力。」

    蓝染朝翔点了点头，以不卑不亢的态度感谢了翔后，便头也不回跟着赫卡忒而去。

    这一次，轮到翔发出源自内心的微笑：

    「银，你说，怎么可能和这群人为敌？」

    「嗯，嗯！」

    「哎呀呀，银，你这样的反应不行啦，你不觉得翔刚刚那番话很像在称讚蓝染很可爱吗？不小心一点翔就跟着对方跑了囉。」

    「誒！是这样吗？」

    「小菲……」

    翔眼见银当真紧张起来的模样，实在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索性笑笑让银乾着急好了。

    就这样，一行三人在嬉闹之中再次啟程，往努克前进。

    因为小菲一直在旁边加油添醋的关係，最终翔还是觉得银实在太可怜，便打算岔开话题：

    「话说回来，银你已经不觉得臭了吗？」

    似乎经翔这么一提，银才记起来似的立即捏着鼻子，不过还是没躲开老远：

    「没问题的！只要想着很喜欢榴槤，这气味很香就行！」

    「所以其实还是觉得很臭吧？因为这气味反映出来的是你最讨厌的……」

    「呜……等等！翔，你是在岔开话题，快回答，小菲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她开玩笑的啦，你自己看看，她一直在捧住肚子忍笑。」

    总算是得到翔的确认，银轻轻吁了口气放心下来：

    「还好……不过说起来，那种感觉真的好舒服呢。」

    「嗯？什么感觉？」

    「白白的，温温的感觉。」

    白白的，温温的？这傢伙完全没自觉……

    因为是这么抽象的形容，翔一下子就猜到银指的是什么，不过还是忍耐不住而叹了一口气才说：

    「你是在说刚刚赫卡忒和米蕾差不多要打起来的时候吧？」

    翔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他和银不过对望了一眼，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银已经理解了他的想法。

    「嗯，能阻止他们开战真是太好了。」

    「那个，虽然我觉得这个问题挺破坏气氛的，你是指阻止赫卡忒和米蕾开战，还是猎灵界和人类派开战？」

    翔这样问自然是觉得银不可能想到那么长远的事，但她的感觉实在不能小覷，所以就好奇地问起来了。

    「谁知道呢。」

    却没想到银会给出这个反应，她单眼吐了吐舌头没有解释。

    翔难免把目光转到银肩上的小菲，可是她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表示这和她无关。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关係。剩下一星期……终于来到最后一步了，到努克找到『光』，然后去『无』的灵界。」

    「嗯，之后我们想去哪里都能去了。」

    「听你这样说，好像有一个地方想去？」

    「也不是说想去，如果可以不用去就是最好了。翔，你会陪我去的吧？」

    「怎么听着这么矛盾……嗯，不能先说去哪里吗？」

    「不能。」

    「你啊，好学不学，竟然学了那些上古之灵，要先答应才能说出来？」

    「不是这样的，其实就算翔答应了，我还是不会说。」

    「呜……既然无论怎样都不能说，一直不要说就好啊，这样会害我牙痒痒的。」

    「是翔你问起的耶……」

    好像也是？

    翔想到这里打了个哈哈矇混过去，二人就这样聊些有的没的，也包括了刚才战斗的简单检讨，没有再遇到任何意外的情况下走到了努克。

    寻找「光」的过程意外地简单，甚至不用翔与银做些什么，「暗」就把「光」唤了出来，说明了一切之后，「光」就如「暗」当初说的一般直接同意了，也许是因为是由「暗」来说明。

    最后「光」化成了白色手鐲，让翔戴在右手上，这么一来，封印「无」的第二个条件便达成了。

    「接下来就剩下第三个条件……」

    「嗯？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银听到了翔低声的自言自语，自然就问了起来。

    「没，没什么。」

    翔被吓得心快要跳出来，险些就说漏了嘴。

    所幸在这种事情上银本来就交给翔负责，所以并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银她会感觉得到我有话没说吧？只是知道我不想说而没有问而已……这样真的好吗？

    即使翔在心里这样想着，小小的插曲还是就这样过去了。

    他们去到努克之后，也不乱逛浪费时间，直接到了当初与杰克约定好的地方，即是这里其中的一个私人机场，他们要乘坐的便是送他们来到这里的小型飞机。

    只是，在机场的候机室里，有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在等着。

    「哟，魔王和最后的魔女，很久没见了吧？」

    黑色的短发，身穿一整套看似很高级的纯黑色无花纹西装，但又打了一条花色的领带，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加上那轻佻的口吻，除了是杰克外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也就两个星期多点，是从『蓝十字』那里逃出来，还是她们放人了？」

    「魔王，你的脑袋被冻坏了吗？怎么可能会是逃啊？她们根本没有证据，当然得放人了。」

    对于差不多每次说话都要损别人的杰克，翔也懒得反驳些什么，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所以呢？你为了什么来这里？该不会是想听听我们的雪原之旅吧？」

    「如果你肯写一篇十万字的游记我是会感激不尽啦，不过只要邮寄，不然发个电邮给我就可以解决了，不用我亲身来这里。」

    还是要绕圈子啊……不过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定要亲身来这里做的事吗？

    看见翔沉默不语，杰克顿时露出一个非常造作的失望样子：

    「我真的很失望啊，魔王！我不是说过，我是为了观察你如何与世界为敌，如何对抗『无』吗？所以我才在这里啊！你既然来到这里，就代表你已经找到对抗『无』的方法吧？」

    翔那心中的不安预感成真了。

    「杰克……你想和我们一起去？」

    「当然！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能不去见证！」

    「不能，太危险了，我和银连自保都很困难，更莫说要保护你。」

    翔果断地拒绝，这是他不可能退让的事情，他不可能在知道会害死杰克的情况下还带着杰克去。

    「不，你们两个不用负责我的安危，这点危险我自己会承担……」

    「不行，绝对不带你去，就算你这样说，结果你真的被杀，还不是因为我带你去的关係？」

    看见翔如此坚决地拒绝，杰克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模样，嘴角微微地弯起：

    「魔王，你弄错情况了，我不是在求你带我去，而是──命令你带我去。」

    「难道你想……」

    「没错，我已经知道『无』的所在地，如果你不带我去，那么我只好拜託『其他猎灵少女』带我去囉。」

    翔没想过杰克竟然会利用这点要胁自己，他本来想着要是谈不妥，最多也就不乘坐飞机，大不了游水或者偷渡坐船。

    看着翔的模样，杰克露出等同胜利的笑容：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样选择的吧？」

    「你果然是坏人……」

    银生气地瞪着杰克，不过她什么也做不了。

    「坏人？不，可爱的小魔女，你从根本就弄错了，在一开始我就表明了来意，我是为了观察这一切才来的，你旁边的白马王子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并尽情地利用我，不是吗？如果你要说我是坏人，那么他也是。」

    「够了。」

    翔出声阻止了还打算再说下去的杰克。

    「翔……」

    「没关係，不要紧的。」

    看见银担忧地望着自己，翔先是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一下，然后才一脸正色地对杰克说：

    「为了去那里，值得做到这个份上吗？」

    「哈哈，你说呢，魔王？」

    「『无』肯定不会任由我们封印，只是普通人的你，跟随我们进到灵界是必死无疑的……这也值得？」

    「同一句话我不喜欢说两次，总之你们别无选择，一定要带我去，否则就等着看那个地方被联合军封锁吧。还有即使想要骗我，把我带去但不把我带进灵界也是没用的，我手上有着『研究社』的新科技，能够展开封灵。」

    「我明白了。」

    就如杰克所说，翔别无选择。

    刚才是我逼得人类派无从选择，现在是杰克逼得我无从选择……果然做坏事会有报应的啊。

    他真的完全没想到杰克会算计到这个份上。

    把会害死杰克与面对联合军放上天秤──

    翔不会去做，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作出选择，此刻同意带杰克去等同害死他，不同意的话就得面对联合军，届时为了突破联合军进入灵界，必定会有一番大战，绝对会死伤惨重，甚至导致没办法封印「无」。

    最终翔只能叹了一声，向杰克点了点头。

    之后也没有什么可说，三人上了小型飞机，银依然敌视杰克，翔则保持沉默，杰克完全不理会二人，一个人休哉悠哉地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在这微妙的气氛下，引擎规律地发出轰隆轰隆噪音的小型飞机，朝着「无」的灵界入口飞去──世界有名的「死海」。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楔子

    「原来这里就是凤凰山，那两傢伙还真有品味，作为幽会地点的确很棒！」

    一名衣着曝露──说白了只是用布料遮盖了重要部位的少女越过了光秃秃的山顶，走到了能够听到海岸拍打声的断崖前。

    她就站在最前的位置，半隻脚掌悬空也没有任何感觉，甚至甩了甩那茶色的马尾。

    能够如此大胆的也只有猎灵少女，而她更是人称「噬灵者」的米蕾。

    只见她抬头仰望没有受光污染影响的星海，老样子地舔着唇瓣：

    「夏季大三角……可恶，好想吃，这么说来猎灵少女能不能去外太空？如果可以的话总觉得那两个人说不定会那样做呢……」

    在米蕾口水快要从嘴角流下来的同时，只见她右手一挥，一个比她那高佻身材还要高的酒罈出现在她的旁边，接着连串在营火架子上的烤全羊也一同出现。

    她左手撕下了一条金黄色的热腾腾羊腿，右手举起酒罈灌了一大口，那浓烈的酒气对于酒量浅的人来说恐怕嗅一下就要醉了。

    「话说回来，那两傢伙还真是无情无义，当初欠下了的人情，结果一个都没有还，而且一直都在逃、逃、逃、逃……完全追不上，可恶！」

    不顾仪态，往好处来说就是豪迈的米蕾三、两口就把一条羊腿啃掉，便又拔了一条，把那烈酒当是清水一般来喝着：

    「噗哈……果然灼烫喉咙的感觉超棒的，鸣……不过肯定不够喝那两傢伙的血棒啊，只用想的就热血沸腾了，姐姐我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米蕾大概把那两个目标当成了眼前的烤全羊，徒手把肉撕下来扔进嘴里大嚼起来，快把酒喝到见底才总算停下来：

    「而且最可恶的是，以前被人叫作魔王和最后的魔女这听上去就超好吃的名字，现在还传言有人叫他们做什么神仙眷侣，身边还有隻可爱的小仙子，这叫姐姐我怎么能忍啊……呜，快不行了……」

    米蕾说到这里连忙把剩馀的酒都灌进肠子里，只是这举动并没有消减她那想要吃的慾望，反倒是受到刺激变得更强烈：

    「不好不好不好，这可是任务，才不是想吃，万一见到面吃下去就麻烦了……任务任务任务任务……」

    接着米蕾整夜都倚着酒罈仰望着星空，一面不停重复「任务」两个字来催眠自己。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一章：最后的准备

    嗯……还在机上，所以我只睡了一会吗？

    翔缓缓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但听着那有点烦人的引擎声，便猜测自己还在小型飞机上。

    当翔想要站起身来，舒展一下僵硬的身体时，却感觉到有股重量压在大腿上。

    柔软的银色长发有点散乱，露出了半边白滑的脸蛋，粉红色的嘴唇有规律地轻微张合着。

    银伏在翔的大腿上睡得正甜。

    睡得糊涂而没立即发现这点的翔，想要停下动作时已经来不及，银察觉到翔的动静而睁开了细长的灰银色眼睛。

    「翔……啊！翔，你终于醒来了！」

    银也是一脸糊涂，先是呆呆地喊了一声，然后才稍微清醒过来。

    「真是的，不用这么紧张吧。」

    翔伸出了手想要摸一下银的头，心里实在不禁奇怪，因为他看得出银的双眼，甚至脸上也隐约有着担忧的神情。

    「哈，早安啊，魔王。你可真能睡啊，三天多了吧？」

    「什么？」

    翔这一下可真被吓得目瞪口呆，伸出一半的手猛的僵住，而银看到翔难以置信的样子，也确认着说：

    「是的，翔你从努克上机后不久就睡着，一直都没醒过来。」

    看见翔这模样的杰克，自然不会放过挖苦他的机会：

    「就是这样，下一站是约旦的首都安曼，陆地移动用的越野车也准备好了，降落后两个小时内就能抵达死海，所以你最好洗把脸，赶紧清醒过来啊。」

    翔完全不理会杰克，而是低头陷入了沉思。

    「翔，还没睡够吗？」

    我在你眼中是个很爱睡的人吗……

    翔不禁苦笑，摇了摇头说：

    「不，而是因为修復身体的损伤导致我睡了三天，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需要一些时间整理。」

    「嗯，那翔慢慢想，我不打扰你。」

    银知道翔身体没有问题后，担忧自然一扫而空，笑了笑便打算回到自己的坐位，却被翔叫住了：

    「虽然有点晚，但既然快到约旦，那么有些事情得说明清楚才行。」

    大概因为翔说得很凝重，杰克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而收起了笑脸。

    翔轻咳了一声，迅速就把脑袋里散乱的想法整理好：

    「首先我们不会立即去死海，应该在那里附近……应该有一些旅客居住的地方，我们会在那里休息四天。」

    「咦……难道翔你的身体还没恢復吗？」

    「不，应该完全康復了，对吧，小菲？」

    一直待在后方独自望着窗外的小菲，在这时听到翔的声音才回过头来：

    「嗯，完全没问题，状态大好。」

    本来又要担心的银松了口气，可是坐在他们前方的杰克紧张得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立即去？你不是怕被猎灵界大军追上的吗？还是说你想……」

    「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我们不急着行动当然是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如果你不怕猎灵界大军，那么根本没必要带着我吧？」

    杰克的疑问不难理解，因为他就是以发放情报给猎灵界大军来要胁翔。

    「对方在死海防守，和追着我们到死海是两码子的情况……咳咳，先说原因吧，那就是我们在格陵兰雪原那里遇到了赫卡忒和蓝染。」

    「这件事我知道，问了那边的小魔女很久──主要还是那隻女僕猫娘说明清楚的。」

    「既然如此，那么你应该知道影在我身上放了一个标记？」

    杰克先是皱起了眉头，不过没几秒他就一副理解了的模样：

    「虽然说赫卡忒和蓝染本来的目标是『噬灵者』，但在那里遇到你的话，也不至于会那般乾脆离开，是因为察觉到你身上的标记……」

    「是的，就是因为这个标记，发生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了，问题只在她们何时行动，行动时有多少人，以及那场战斗会持续多久，规模有多大。」

    翔对此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

    「一旦我们进入到灵界，她们就会立即行动，但如果只是在某个地方待机的话，应该会选择集结兵力和进行部署吧。」

    「我不明白，那再拖延四天有什么意义？不就只是让猎灵界那边有时间召集大军，在这里附近部署吗？」

    「答案很简单，当初打算以速度取胜的算盘已经敲不响了，先不说我们从格陵兰来到这里一共花了三天时间，以速度取胜的前提是她们需要花时间确认我们的位置，但是现在这个前提已经没了。

    「如果先锋部队是以赫卡忒、蓝染那种实力非凡的猎灵少女组成，你认为我和银以目前的实力挡得住吗？」

    面对翔沉静有力的反问，即使是杰克也是一时无语。

    只是另一边的银，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惊呼了一声：

    「翔，难不成你想……」

    「是的，这四天我要用来锻鍊『凝』，进入灵界后不久应该就会遇上第一波攻击，届时全力迅速压制，然后趁着第二波赶到之前去封印『无』，目前这个策略应该是最好的了。」

    「不能，翔你用了『凝』会这样睡三天，当时也流了一脸血，这肯定有很大的风险，所以……所以让我来练！」

    这次不是单纯地反对，而是要代替我承担这风险……

    翔心里泛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不过仅仅如此，明知道危险的他更不可能把这风险推到银身上，而为了说服银，便一脸轻松地笑着说：

    「傻瓜，不会有事的。当时我第一次用，连百份之一的效果也没发挥出来，没错吧，小菲？」

    「嗯……怎么又问我，好啦好啦，百份之一吗？虽然不能这样算，但是也能这样说吧。」

    翔指了指小菲，对银露出一副「看吧」的表情，可是银并没有被翔说服，而是以非常坚决的眼神说：

    「不行！每次都要我担心翔，这次也要你来担心我，不然你根本不懂我当时被吓得有多惨！」

    好……好强硬，这样的银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呢……真的害她担心到这地步……

    翔实在无法想像要是把封印「无」的第三个条件说出来，银会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说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

    总而言之先瞒着吧……况且一条生命，这种说法总觉得好模糊，说不定以我魔王这特殊的体质，只要躺个一两个星期就没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只会让银担心而已。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一章：最后的准备

    在心里下了决定的翔，表面则是软化下来说：

    「好吧，我理解了，的确一直往自己身上扛是我不对，应该多信任你一点才行……」

    听到翔答应自己，银立即喜上眉梢，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地说：

    「真的？」

    「嗯，真的。」

    翔顿了一顿，然后才说：

    「可是有一个问题，说明我当然能做到，可是那技巧……要不是体验过的话大概不可能掌握吧？所以如果我尽了力说明都做不到，你也不能强求。」

    翔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坏，但他心里其实真的觉得教导银这技巧也没有关係，因为比起他这个资歷浅的新人，银可是个老练的猎灵少女，对灵力的掌握绝对比他更好。

    「嗯，没问题，我一定会努力的！」

    正当翔以为事情就这样定下来的时候，却没想到左手上化为手鐲的「暗」突然说话了，是真的发出声音的说话而不是与翔以意识交流：

    「关于这一点，我与魔王有合作封印『无』的契约，当时危急只好用他的身体使用战技，但现在最后的魔女就不能这样做了……不过魔王你可以亲自去引导她。」

    这傢伙到底是如何发声的？而且特意在这个时候说话，根本是知道我们敌不过猎灵界大军，想要利用银来增强实力才会说明……

    虽然翔在心里如此唸着，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接下来他趁着小型飞机降落，到转乘越野车往死海附近的饭店移动的时间，与银商谈了如何对付猎灵界大军。

    毕竟，在「梦回秘法」之后，翔从辛蒂的记忆获得了大量猎灵界会使用的战术，当中包括了特意为战力强大、不适合队伍组合的猎灵少女而设的阵形，翔自然得好好利用这些幸运获得的知识来定下新的应对策略。

    这么一讨论，直至越野车快要到饭店时才总算告一段落，关于入住的事情翔自然是交给了杰克负责，他和银下车之后，便联同小菲走到附近无人的小山谷里，施展了封灵。

    「银，不用那么紧张，尽力就好，我都说了会帮你的。」

    看见银似乎有点忧心而四处张望的模样，翔便带着微笑安慰着说。

    「不……只是觉得一路上都在讨论，结果没什么机会看景色，有点可惜……」

    果然不应该抱有期待的……

    翔额角流了滴冷汗感慨一句后，便低头向着黑色的手鐲说：

    「『暗』，那么要让银体验一次『凝』，详细来说该怎样做？」

    「很简单，就是像我做的那样，在她施展战技的时候，由你来引导她的灵力。」

    「所以我是在问，要如何引导银的灵力？」

    「嗯……的确，以契约者掌控灵力的技巧而言，没办法直接引导别人体内的灵力，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本源着手。」

    「本源？」

    「即是你们契约者体内灵力循环的起始与终结。」

    「心脏……」

    这一点事情翔当然知道，灵力会一直在猎灵者的体内流动，就像人类的血液系统一样，持续消耗灵力战斗的话会导致灵力的流动不顺畅，影响灵力带给他们身体的强化效果，亦会减慢战技的发动速度，所以战斗中不时都需要花精神调整灵力。

    但是翔不理解为何「暗」现在会提到这件事，因为「凝」这技巧就是有意识地操纵即将用来发动战技的灵力，藉此把转换到战技效果的灵力损耗减到最低，并且令战技效果百份之百发挥出来。

    「正是，契约者使用战技时的灵力都是从心脏处抽取，当然如果不懂得『凝』是察觉不到这一点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你要做的就是在最后的魔女使用战技时，抓住那些将会消耗到战技上的灵力，用上『凝』的技巧。」

    「嗯……原来如此。」

    翔忍不住点头，其实关于这一点他也是现在才知道，以往所谓用灵力强化打击、力量之类的技巧，只需要把意念集中，灵力就会自动流往那处。即使是在学懂了「凝」之后，他也没注意到使用战技的灵力从心脏传送出去，他只是抓住那股即将要进入枪里发动战技的灵力来使用「凝」而已。

    难怪我使用的效率会那么低，但是如果从心脏那里开始用「凝」，对身体的负担会不会更大呢……总而言之趁这几天试试吧。

    把自己的事情放下，心思转移到如何帮助银的时候，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如果要从心脏引导，那我不就要……」

    「把手紧贴在上面，以最慢的速度把你的灵力融入到最后的魔女体内，抓住她使用战技的瞬间，诱导她的灵力。」

    听着完全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翔与银不禁对望，银虽然脑袋不怎么灵光，但都明白翔要怎样做才能帮她，因此左手轻轻挌在胸前比拟，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红晕。

    「嗯……那个，应该不用心脏吧？例如手也可以？战技在镰刀上施放，灵力必定会流经银的手……」

    「魔王，你能分辨得出在他人体内自然流动的灵力以及将会使用在战技上的灵力吗？」

    「不……不能。」

    翔无奈地望向银，而这个时候银一副准备好，甚至称得上有点兴奋的样子：

    「如果是翔的话，我没关係喔……而且，当初也是我说要学的，所以翔你……不用介意。」

    「嗯……我也说了会尽力教你，嗯……真的没关係吗？」

    「真的。总之我先唤出武装，哪一招战技都可以吗？」

    银回答的时候已经唤出了「夜天之镰」，把跟她自己一样高的黑色半月镰刀立起来，特别是镰刀本身散发着带有神秘气色的黑色雾气，看上去儼如一名美少女死神。

    「『黑夜轨跡』或者『夜雨风腥』这类单发式又不会產生其他影响的战技比较好，当然在你掌握之后无论哪一招战技都能使用。」

    翔解释着的时候缓缓地伸出手，一边伸就一边抖，甚至伸到一半便停在空中。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一章：最后的准备

    嗯……不要多想其他的事情，专心在指导银使用「凝」这件事上面……

    即使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翔的手还是僵住。

    结果银伸出了手，把翔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她的头则压得更低了。

    隔着衣服也感觉得到，暖暖的、软软的……不行不行，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魔王，在手指上划出伤口，想像自己能够操纵流出体外的灵力……」

    「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翔无奈下只能抽回手，在姆指咬了一道小口子之后，这一次他倒是没多想就把手掌搭到银的胸上。

    「最后的魔女，你要把全身放松，脑袋什么都不要想，任由灵力自由自在地流动，要接受魔王的灵力，不要试图去反抗。」

    听到「暗」的话后，银闭上了眼睛深呼吸，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可是明显感觉到起伏的翔变得更尷尬了。

    翔只觉得自己的手传来一股温热，连带着他全身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却不知道是手指不停流出的血液，还是银传来的体温所导致。

    而随着这股理应让人无法集中精神的暖意，翔反倒没有胡思乱想，落在水手服上的血液渐渐化开，可是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在操纵流出的灵力。

    「魔王，用『凝』才行，一般用意识控制的灵力，局限于体内流动。」

    听到「暗」的提醒，翔在心里骂了一声，当下也不多话，保险起见也不尝试从心脏开始用「凝」，而是直接在伤口处使用。

    终于，他感觉得到灵力犹如四肢一般任由自己操控，血液有了生命一般，不只是在水手服上散开，甚至想要穿透过去往内里鑽。

    「嗯……呀嗯……」

    翔想要让自己的灵力进入银的体内，可是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抗拒着，再加上银不停发出不知所以的呻吟，他觉得自己快无法继续。

    「那个，银，你能不能别发出这些声音，我会无法集中精神。」

    「我……尽量……嗯。」

    二人各自舒了一口气，正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暗」在这个时候又开口说：

    「看来还是不行。」

    听到「暗」的话翔自然猛的停住，翔的声音明显传达出心里萌起了怨气：

    「不行是什么意思？」

    「魔王，这应该是细想就能得知的事，契约者即是把人类的身体灵化，灵力的流动是规则，那防护服也是规则之物，以你的实力没办法突破。」

    「喂喂……」

    翔立即就听懂了「暗」的意思，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银的反应更快，开始动手松开黑色的领巾。

    「等等，这次你也太快了吧！先弄清楚状况……」

    待得翔说完的时候，银已经解完领巾脱了一半，反应过来的她只好疑惑地停住，却也没有穿回去的意思。

    翔眼见银总算停下来，也不磨蹭连忙向「暗」说：

    「防护服脱下来也会立即开始再生，一样会抵抗的吧？」

    「是的，所以你得在防护服完全再生之前便完成。」

    「嘖……没有其他办法？」

    「假如你足够强大的话。」

    「暗」的话让翔无言了，这句话毫无疑问直指向他的死穴，身为魔王的他还是弱得不像样。

    弱得要倚赖银，才会导致目前的情况，要悔恨就悔恨自己的无力。

    这就是「暗」话里的意思，翔心知肚明。

    「银，抱歉……」

    「不用道歉，我也说了不介意……翔，不要这么沉重，像刚才那种桃红色、轻飘飘的感觉才是最好。」

    桃红色、轻飘飘……是她那种天生的感觉吧。的确，很不可思议呢……从醒来之后到刚刚，要不是因为「暗」的话，一直都觉得这件事很轻松似的，有点像来这里旅游，也因为那个心境才会觉得尷尬。

    翔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闔上了眼睛不再多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银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等待着自己。

    「虽然你叫我别道歉，但就让我说多一次抱歉吧，我想得太多了。」

    「嗯！」

    看见翔恢復生气的样子，银甜甜地笑了：

    「那就来吧，我一定会学懂的。」

    「等一下，就在刚才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真的应该一开始就察觉到的问题，虽然说要贴在心脏上，但也没规限是从前面还是背面的？」

    「誒……是这样吗？」

    「不要这么惊讶，况且这件事你才应该率先想到，女孩子应该好好保护自己。」

    看着银微微嘟起了嘴的模样，翔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银其实早就知道这一点而没有说，甚至还特意诱导……

    翔想到这里立即摇头把想法撵走，向手上的「暗」问：

    「我应该没说错，从背心也可以的吧？」

    「当然，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隔空也可以。」

    这傢伙，一直强调我的能力问题，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翔也不多理会，当下立即绕到了银的背后，后者以小声得翔不可能听到的音量嚷了一句「翔你这个笨蛋」之后，还是把上衣脱下了。

    砰砰、砰砰、砰砰。

    翔完全没想到那裸露出来的细腰窄背，其杀伤力绝对不亚于正面。

    特别是水手服在脱下之后消散化成灵力的碎光，此刻粉末状的碎片令那片雪白的肌肤多了一层模糊，再加上她本来的性感，翔不得不认为自己实在过于小看银了。

    别再乱想了，防护服脱了之后会立即再生，得赶紧进行……

    翔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再次集中精神，把手放在银的背上时，他顿时犹如触电一般身体涌上了一种酥麻的感觉。

    这触感……嗯……别理会，而且银你也别在那边发出闷闷的叫声……

    只是连这些想法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翔感觉得到自己以「凝」操控的灵力渐渐鑽入银的体内，每前进一分，其艰难的程度不止增加一倍，令他不可能把精神移到其他的事情上。

    至于一直闷叫的银，看上去也不像是处于痛苦中，更像是想要抓痒却总是抓不到痒处，自然是因为身体一直想要抵抗外来的入侵物，也就是翔的灵力，而她又竭力放松身体，让自己的灵力不去抗拒翔的灵力。

    就在这场无言的角力持续了数分鐘后，终于翔给出了讯号，银便立即使出了「黑夜轨跡」。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一章：最后的准备

    瞬间，翔感觉到那在银心脏里平静地流动着的灵力当中，有着一股像是点起打火机时冒起的星火，便立即把自己的灵力依附在那股从星火转眼间变成河川的灵力上。

    紧接他操控自己那些凝聚成细丝的灵力，一丝搭上一丝，一旦凭依就把其从河川中拉扯出来，听上去简单无比，可是当中操作一切的翔，深深感受到什么叫作大海捞针的艰难。

    翔只觉得自己经歷了数十场大战，当他终于把所有分裂成细丝的灵力都引导到银的右手，继而传送到镰刀上让其绽放出几乎如液体般稠密的黑色雾气时，「凝」的指导才总算告一段落。

    然而当翔想要放开手，不顾仪态瘫软地在地上躺一下的时候，他眼前一切竟然变成了一片色彩斑斕的花田，放眼望去看不见尽头，数不出到底有多少花，有多少顏色，有多少种类，海已经不足以形容，应该称为花之世界了。

    儘管这环境出现得非常突兀，但翔心里却泛起了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置身于花花世界，让人心旷神怡的清新空气，彷彿能够扫走所有烦恼的蓝天白云，这一切一切都让人產生置身于仙境、浸沉于幸福中的感觉。

    可是下一个瞬间天变了，不再那么蓝、那么白，而是有一道阴影从远处飘散过来，吞了掉半个蓝天，阴影还觉得不够似的继续吞，想要把整个天空都笼罩于其怀抱之中。

    这里是哪里？敌袭吗？强制转移？和封灵有关的战技？

    当翔回过神来，以理性分析目前的情况时，眼前的一切却都消去。

    小山谷，乾旱得龟裂的岩地，以及自己小看了的雪白裸背。

    幻……幻觉？是太累导致吗？

    翔不禁皱起了眉头，刚刚那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他看着自己的手，才刚从那白嫩的肌肤拿开而已。

    不……不对，那是银看到的世界，就像和小菲或者「暗」用意识交流一样，刚刚的一瞬间，我是看到了银那种超感觉的影像吗？

    翔没有作声，喉咙就像这片大地一般乾涸而生痛，但这不是他没作声的原因，而是那番景象的寓意。

    起初的花花世界毫无疑问是正面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浸沉于幸福之中，可是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迷之阴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如果说我看到银的超感觉，那么银也会读取到我的思考？

    想到这里的翔，身体依然缓缓地跌坐到地上，注意力完全放在准备要挥出镰刀的银身上。

    看着银的背影，翔什么也没感觉得到。

    毕竟，有犹如超能力般感觉的人并不是他。

    可是因为这一连串的事而让脑袋完全清醒的翔，立即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而不顾得像是只要发声就会撕裂的喉咙：

    「银，等……」

    翔还来不及说完，银便挥下了镰刀，几乎和实体刀刃无异的雾气划出了致命的轨跡，直向着不远处的岩壁轰去。

    不好！解除封灵！

    就在封灵刚好解除的瞬间，漆黑刀刃轰在了岩壁上，发出了堪比塑料炸药的猛烈爆炸，半边岩壁被轰碎了，化成一片沙尘在空中飘散。

    好险……

    翔自然深知「凝」的威力，亦因此他才想阻止银，万一那攻击轰在他的封灵上，以他目前的状态，一个不好他说不定就会因为灵力被抽乾而掛掉。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银，因为听到翔刚刚的喊声而转过身来，没理会自己的水手服才生成了一半，就那样傻傻地说：

    「没想到会这么厉害……翔，对不起……」

    当然就算银脑袋再不好，也知道这些基本常识。

    虽然有句话是说「道歉时该……」咳咳，不过真遇到实在叫人不知道怎样反应……

    翔在心里叹了口气，此时的他已经坐在地上，说了两句安抚银并着她好好记住「凝」的感觉之后，他直接就在这里躺了下去。

    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二人躲在这里不停重复练习「凝」，灵力耗尽就直接吃柯罗诺斯的食物来补充。

    四天之后，八月九日，也是当初翔跟人类派约定的期限。

    在晨曦之时，翔、银以及杰克都站在死海的沙滩上，小菲则坐在属于她的御用位置，也就是银的肩上。

    灰灰黑黑的海面，水平线上的黑线，放眼望去灰濛濛的山脉，以及在山脉背后还未看得见本体，只映出了一圈又一圈呈现渐变金黄的朝阳。

    三人一字排开，连一口稍大的气都没透出，却不是为美景所吸引，而是心里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

    打破这紧张气氛的是翔那显得异常沉静的声音：

    「我要展开封灵了，准备好了？」

    「当然，都等多久了，魔王？」

    「嗯，没问题。」

    虽然得到了二人的确认，但翔还是没有立即展开封灵，而是在脑海里作最后一次思考，确定没有遗留任何事情。

    「银，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最后手段吗？」

    听到翔的声音，银的脸色罕有地微微一变，顿了一顿才「嗯」了一声。

    翔心里知道原因，亦因此禁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来想就这样打住不说话，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决定开口说：

    「银，那最后手段，真的是最后最后的手段，所以一旦我说执行，不可以有任何犹豫，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记着，不可以有一丝毫的犹豫，至于对方能不能活下来，就让她们自己负责吧。」

    「……嗯。」

    银很不乾脆地应了一声，对此翔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再说下去就是不信任银了。

    就这样，翔展开了封灵。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二章：攻略开始！

    随着那股不论经歷多少次都无法习惯的不适感流过全身，眼前怡人的风景变成了让人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的磅礡宫殿。

    在翔他们面前的海面上，浮起了一条足以让坦克行驶的西欧风石桥，工整得连细微处都经过琢磨，石块与石块之间只能看到一条细小得要专心才能够看到的缝隙。

    这条石桥长约一百公尺，路上每隔十公尺就有一个近似置于烽火台上的火盆，上面没有可以燃烧的物件，却有着焰光摇曳，只是燃烧着的并不是普通的橘红火焰，而是散发着诡异，像是在宣告这是死亡之路的灰濛濛焰光。

    顺着死亡之路望去，桥的另一端便是一座巨型岛屿，这岛几乎没有任何多馀的空间，宫殿的外壁坐落在岛的边缘，迎面就是一幅高达三十公尺的巨墙，以两块巨石所组成的拱门口也将近二十公尺。

    不过与其把这些光滑无比的白色巨石说成是宫殿的外壁，更应该说是一个巨型的盒子，因为在外墙之后，顶部都是密封起来，直至深入了大约三公里后，又升起了一层弧形的外墙，就像一条给巨人用的梯子。

    就这样每三公里后升起一层将近三十公尺的外壁，一共升起了五次，换言之最高同时是最后的一层高近一百八十公尺，整座宫殿直径达十八公里。

    十八公里，刚好是死海的宽度……不过这外形，如果和通天塔一样的话，那就真的想不透设计成这样有什么意义了，只需要直线突破很快就能到达最深处。

    心里如此想着的翔，做了一个深呼吸，也没说什么便率先踏上石桥，银看得出神，慢了几拍才从后追上，至于杰克则只是冷笑了一声，走在最后。

    经过短暂的无声前进，一行人来到石拱门前，翔与银对望了一眼，便一人一边想要把门推开，却没想到在手触及表面之际，整个人便被吸扯了进去。

    就像恍了恍神，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眼前便再现光明，他们三人已经进到宫殿内里。

    迎面的入口处是左右横向的走廊，就如外观一样，楼底高约三十公尺，路宽也将近十公尺，空旷得让人感到不自在。

    直接让我们进入灵界内吗……看来是打算直接解决掉我们，免得我们在外面破坏这个灵界，毕竟「无」大可以像柯罗诺斯那般把灵界设定成不能进入吧。

    翔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深究，直接走到了墙前，伸手摸了摸那在灰暗焰光下也显得灰白的晶壁，大概能够看到内里三分左右。

    「这些是结晶吗？完全看不到接缝……」

    「不知道，不过这有什么重要吗？」

    银有点好奇地跟着翔走到旁边，伸手一摸之下便立即缩手，是被水晶的冰冷吓到了。

    「嗯……这里怎么看都是座迷宫，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就是直线开一条路，不过看起来是不可能了。」

    翔在回答之前便已经召唤出他的武装「始终」，并且举起黑白双枪轰向墙壁，伴随细微的爆炸过后，晶壁没有留下半点痕跡。

    「翔，要我试试吗？」

    「不用。」

    银本来就要唤出「夜天之镰」大显身手，却没想到翔连自己一眼都没有望就否决了，难免不满地鼓起腮子。

    翔在确认晶壁没办法轻易破坏之后，便左右张望，不论哪一个方向看上去都没有分别，大约能看到由他这里算起的第五个火把，目测每个火把之间相隔约十公尺，换言之视距大约有五十公尺。

    五十公尺？以猎灵者的视力，只要有足够的光度看个几百公尺都没有问题，虽然说那火焰的亮度有点差，但那火把也不至于只能照到十公尺远吧？

    想到这里的翔便朝右边走廊前进，走了几步后便看到下一个火把，才退后一步火把便立即在视野中消失了。

    也就是说这个灵界里有视距限制……

    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之后，翔便抬头望向照亮这走廊，也就是掛在墙壁上的火把，和外面石桥上一样，是那种令气氛变得诡异的暗灰色火焰，因为火把高掛在十多公尺高的位置，翔只好后退两步，然后衝刺踩在墙壁往上衝。

    可是当他想要拔出火把时，却没想到火把完全钉死在墙壁上，甚至足以吊起他整个人，即使双手用力想要拔出来也没有办法，无奈下只好落回到地面。

    「翔，你想要做什么？应该不用拿火把，这里一路都有火把照明啊？」

    「不，不是想拿走，而是想破坏。」

    「破坏……啊！我懂了，你想之后来的敌人没有照明，对不？」

    看见银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说出来，翔不禁会心一笑，也不拆穿而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好，那么看我的！武装──夜天之镰！」

    在银低呼一声的同时，只见她一跳两踏便已经跳至与火把的水平高度，镰刀轻轻一挥就把整根火把从中断开，连带火把上灰色的火焰一闪就熄灭了。

    本来翔打算用枪轰掉火把，没想到银比自己更快一步破坏掉火把，回到地上后比着胜利手势，在省下功夫的同时笑着以示嘉许：

    「那么接下来就把走过的路的火把都……」

    「嗯？这不会等于告知对方我们走了哪一条路吗？」

    「不怕，因为这反过来也可以是陷阱，结果只要让她们有犹豫就好。不过这其实不重要，毕竟我们的计划已经预料要面对她们第一波进攻。」

    「嗯……所以我刚刚的猜测根本就是错了。」

    看见银冷眼望过来，隐约还好像有点电光似的，翔禁不住苦笑：

    「也不能说是错啦，真要说的话，其实是想要利用规则。」

    「利用规则？」

    「很简单，如果这里通道都没有照明，很大机会要用上能够照明的战技，既然是在灵界里，远在另一方的我们就会因为灵言规则而听到……」

    「啊，这样就可以知道对方进来的时间，然后推算出何时会被追上，再找好地方迎击！」

    「聪明，就是这样。」

    「呜……所以我才说没有照明是猜错的，翔你刚才还点头说是。」

    看见银赌气的模样，翔实在觉得可爱过头了，连忙别开双眼轻咳了一声：

    「也不能说猜错啦，只是没想得深入，令通道没有照明是达成目的的条件吧。」

    「好像也是这样没错……」

    「好啦好啦，别再多想什么，总之先移动吧。话说回来，凭你的感觉，应该走左边还是右边？」

    「感觉吗？」

    银听到后不禁侧了侧头，望了望翔那边的方向，又转身望了望本来背着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说：

    「坦白说，要说预感的话无论哪一边都只有不祥耶。」

    「喂喂，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就算是骗我也随便说其中一边呀……」

    看到翔无奈地耸肩的模样，银忍不住轻轻一笑，然后转身朝着另一边做出了行军的手势说：

    「噗……那么左边吧？」

    「嗯？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随便指一个方向？有什么原因？」

    「呜……我的样子真的很好懂吗？」

    「全都写在脸上。」

    银听到翔不用思索就回答，她似乎受了点打击，不过还是很快就恢復过来说：

    「因为翔是用左手拿黑枪的吧？『终结的枪』在这情况不是刚好吗？」

    「原来如此，真亏你会有这样的联想，那就走左边吧。」

    「呀呀，夫妻两终于耍完花枪，还以为你们完全忘了要干什么了。」

    对于杰克这种像是在刷存在感的挑衅，翔直接无视了，也只有银似乎有点在意地发呆。

    正当一行三人准备再次开始行动的时候，他们头上的火把突然「重生」，地上还遗留着那被银砍下来、有着燃烧痕跡的木棒。

    看到这情况的翔难免叹了一口气：

    「看来小聪明也不给用啊……算了，还是行动吧。」

    之后也没多说什么，翔与银领在前面，杰克则是跟在二人身后，基于杰克只是个普通人类的关係，所以他们的移动速度并没有多快。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二章：攻略开始！

    就这样走了五分鐘左右，这条通道完全没有任何分岔，而且看上去完全没有分别。

    对于这一点翔老早就皱起了眉头，再多走了一会后终于忍耐不住说：

    「这感觉好像无止尽啊，途中没有明显的转折，视觉看上去也像一条直道……」

    「嗯……会不会像通天塔那样？柯罗诺斯说那座塔没有层数的上限，难道这个迷宫也没有尽头？」

    「喂喂，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说回来，最头痛的是这里似乎和我当初的判断不一样。」

    「不一样？」

    「嗯，当初我看到宫殿的外型，我以为这里是分区域的，每一区域宽约三公里呈弯月状，也就是说前面这高三十公尺的地方是第一个区域，接着六十公尺高的地方是第二个区域，如此类推。

    「不过以目前情况看来，除非外形和内里不一样，否则这里应该是以层数来区分，而不是区域，换言之我们身处于第一层，直径达十八公里的圆形迷宫……

    看见翔显得头痛地捏起额头的模样，银也一副很想要帮助的模样，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她实在有心无力，只能在旁边替翔打气。

    「总之先这样假设，从进入之后我们只有左右两条路可以走，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是沿着岛的边缘前进，不过也有可能其实我们进来的地方并非和外面的桥连接，有可能是随机出现在这一层的某一处……」

    翔想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面积颇大又有视距限制，再加上这里是「无」的地方得小心会不会有陷阱之类，但是以我和银猎灵者的体质来说，其实难度说不上怎么高，问题是杰克……

    就在翔想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沉默地在背后观察的杰克一脸看通看透的样子，冷笑了几声吸引了前面二人的注意想要说话时，在他们的更后方出现异样的动静，让杰克没有说话的机会。

    「银，走在前面保护杰克，我来殿后。」

    翔说着时已经越过杰克往后方走了几步，双手举起摆出迎战的架势。

    有什么要来了……不在视野内，但感觉也不远，移动速度不快……这么说来，这里连灵力感应都被限制了……

    翔有点紧张地嚥了口口水，这里可是「无」的灵界，他不相信「无」会这么容易让他们通过。

    翔收拾了思绪并把精神都集中在视野的极限，在那片黑暗之中，感觉有着不明的物体，不时传出一些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硬物磨擦声。

    喂喂，没有尽头的单行道，硬物的磨擦声，不会是那种老掉牙的陷阱吧……

    这念头才刚在翔的脑海里闪过，他的双眼便捕捉到刚进入视野的「巨形」物体。

    这一瞬间，翔几乎想把自己懂得的所有脏话都骂出来，不过在这样做之前，他还是冷静地通知身后的二人：

    「银，立即跑！不要顾背后死命地跑！杰克由我来揹！」

    翔立即下了判断，连举枪射击也没有便转身衝向杰克，想要提起他的衣领先衝刺出一段距离再说，却没想到杰克竟然不领情地避开了。

    「你干什么……」

    不过翔还没有说完，杰克便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只有手心大小的圆饼状物件，金属的材质闪闪发亮，而平面的中央处有着突起的针头，杰克二话不说就把这两个东西分别插进了自己的脚踝。

    「『研究社』发明的东西，一个小时之内能够让普通人拥有近乎猎灵者的行动能力，既然我要跟你来，自然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杰克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早已经与翔并肩狂奔，至于银在当初看到那面把通道几乎密封、彷彿长了脚般高速迫近的晶壁而惊叫之后，便走在最前方开路。

    「真是的，有这样的东西不早拿出来？」

    「你又没问，而且是你叫我好好听你的指挥，所以就一直乖乖待在后面囉。」

    听到这回答的翔也懒得浪费唇舌，二人当下加快了速度赶到银的身旁。

    一时之间，三人倒没有危险，那块能够移动的晶壁被他们拋在大后方，早已不在视野之内，但那与其他结晶磨擦的声音一直没有间断地传来。

    「翔，现在要怎么办？是不是该先想好，要是前面有岔口，该选哪一边吗？」

    听到银如此认真的提问，翔实在禁不住苦笑：

    「我还真想有岔口啦，难不成那块会跑的结晶真能转弯不成……与其想这个倒不如注意四周，我觉得『无』要是想就这样消灭我们，根本不需要弄这种无聊的机关吧。」

    「翔你是说，『无』觉得我们走得太慢，是在催促我们吗？」

    「不知道……虽然我习惯会想别人做事的动机，但这些天来与那些上古之灵接触过后，我觉得还是别多想比较好，专心做自己要做的事。」

    听见翔突然以略带严肃的语气回答，银意外地回过头来，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再次加速在前方开路。

    三人保持警觉前进，近乎全力地直奔了五分鐘，领在前面的银突然停住指向了右前方的晶壁：

    「翔，这里上面有字！」

    「字？在晶壁上？」

    翔放缓步伐去到银的身旁，一同望向表面上和其他地方没分别，但就如银说那般，突兀地有着两行字刻在上面的晶壁，翔自然地低声读出来：

    「你们，为何来此？」

    这傢伙是明知故问吧……还是不过是个机关？不过没理由，是他放我们进来的，换个想法，这问题的重点不在于问题本身，而是另有目的……

    「翔……这是『无』在问我们？」

    翔自然听到银的询问，但他还是过了一会才说：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不过这问题……嗯，算了，别多想，总之先回答吧……仔细听，另一边通道似乎都有移动中的晶壁，这么算来，我们应该移动到岛的另一边，那个陷阱大概无论我们选哪一边都会发动，然后被迫来到这里解答问题吧。」

    「嗯……总而言之是算我们赚到了？毕竟这问题很简单呢。」

    简单吗？唉……明明知道不应该去揣测「无」在打什么算盘，但是就连我都有不祥的预感，因为「无」没必要做无聊且多馀的事情……

    翔想到这里便停下来，把扩展开去的思绪收回：

    「周边也没有异样，所以直接回答就可以了吧……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消灭』你。」

    在翔说完之后的半分鐘，他们面前的晶壁没有半点反应，四周也没有任何变化，唯独那陷阱的声音越来越大，大概再过一到两分鐘就会把他们二人夹成小饼。

    消灭不行，这代表「无」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被我们消灭，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也就是说……他是知道我们要来封印他。

    翔望了身边的银一眼，他以为银应该会显得紧张才对，却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望着自己，也没有说些什么。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二章：攻略开始！

    虽然翔对这样的银感到好奇，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立即再开口回答：

    「我们是来封印你。」

    没有反应。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也是没有反应。

    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磨擦声依然不停接近。

    「这也不是答案，还是『无』不是要我们这样回答？」

    翔皱起了眉头，右手摸着下巴一时也无法理解目前这个情况，虽然时间不断减少，但他依然冷静地思考着。

    他不经意间望向了身边的银，她依然一脸平静的模样没有半点紧张，这实在过于反常，终于禁不住问：

    「银，现在可是没路走，你不担心吗？」

    「咦？可是这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不是吗？」

    「那个，你没听到刚才我尝试了两次吗？依然没有反应。」

    「誒！」

    银意外地张开了嘴巴，直至察觉到翔是认真的时候才冷静下来说：

    「因为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阻止这个世界被毁灭，不是么？不一定要消灭『无』，也不一定要封印，总而言之世界不会被毁灭不就好了？」

    就在银刚说完，他们面前的晶壁立即起了变化，就像变成了软泥一般，并且从中向两边掰开，才几秒便开出了一条新的通道。

    对此翔自然苦笑不已，但还是快手快脚地进到通道之内，早在通道打开的时候，追赶着他们以及从另一边而来的晶壁似乎也同时消失，因为再也没有磨擦声传来。

    没了陷阱追赶之下，翔让银先停下来别急着前进，然后闔上了眼睛低头思考起来。

    我们知道答案的提问，也就是没有「提问」意味的提问，儘管依照目前所知道的事情，没办法进一步推测，但猜测的话……倒是有一个。

    算了，还是先考虑目前的状况，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要是再遇上这样的提问，应该往最根本、核心的方向来思考。

    翔在心里下了定论之后，一行人便再次快速移动，这一次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是单行道，仅花了一分鐘穿过通道之后，他们到了一个有着除了入口外还有十条通道的圆形大厅。

    看着眼前十条完全看不到差异的通道，翔苦笑地说：

    「『无』还真是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当初进来的时候以为是个迷宫，结果是条单行道然后回答问题，刚刚还以为要继续回答其他问题，现在却是个迷宫……」

    「不过现在……咳，杰克先生也能跟上，万一不幸真的第十条路才走对，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是这样没错，况且无论快还是慢，还是得去找……」

    翔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望向了坐在银肩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小菲，不只是进到这个灵界之后，其实这几天来小菲可谓非常少话，这还不算，银明显察觉到却没有多说什么才是怪异。

    关于这一点，翔早已在「梦回秘境」中跟小菲谈过一次，也选择了相信她，等待她自己说清楚，因此这时只稍微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开始攻略这个不知有何意义的迷宫。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处并非迷宫，还是银的「超感觉」奏效，翔他们竟然在选第一条通道前进之后，接连选的岔口似乎都选对了，仅仅花了十分鐘左右就去到了这一层最后的门前。

    大门和墙壁一样是以无法破坏的结晶所製，不同的是上面有着犹如壁画般精緻的大量雕刻，能够辨认出的生物，以及无法辨认出的物体不计其数，真要说一种感觉的话就像看一幅「百鸟朝凤」图。

    而这种感觉让翔联想起当初在山神祭坛时看到的壁画，虽然内容完全不同，但他隐约觉得当中有什么牵连。

    正当翔不自觉地伸手触摸大门上的雕刻时，在他面前的位置浮现出了一个问题：

    「回答我，猎灵少女是什么？」

    翔低声读出了问题之后，不禁感慨地说：

    「跑完迷宫最后还是『提问』吗？」

    「不过这不是很好吗？依然是很简单的问题耶。」

    银没察觉到翔稍微瞇起了眼睛的模样，以一副很轻松的口吻乐天地回应。

    似乎翔也被银感染到了，轻轻吁了口气松开了眉头，然后对着门说：

    「猎灵少女是由人类与灵订下契约而变成的。」

    门并没有打开。

    「咦，这答案不对吗？」

    这一次银露出了惊讶，反倒翔一副不急不忙的模样：

    「看来和我猜的相差不远，提问的答案不是表面的现象而是内里的涵意。」

    「誒誒誒，翔已经知道『无』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吗？」

    「那就要看接下来的答案对不对了……」

    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地逐字吐出：

    「猎灵少女是在绝望中寻求希望的人类。」

    在翔的话声落下后，巨门徐徐打开。

    看来这下可以确认了，「无」在玩的把戏……

    翔在心里说着的同时与银并肩走到房间里，这里除了在中央处有一条往上的螺旋楼梯外就什么也没有，他们自然不用多说便一起走上第二层。

    当一行人来到第二层时，翔禁不住倒扣了一口凉气。

    这里没有视野限制，在这个方形的区域之中，大约每五十公尺就有一盏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灰焰吊灯，放眼望向根本数不清有多少盏，毕竟这里仅是宫殿的第二层，面积超过一百平方公里。

    这个大厅中什么都没有，因为是灵界所以直接无视了支柱等等的问题，產生出了一种空虚得让人觉得自己渺小的空洞感，这种感觉之强烈甚至超越了当初他们闯入山神王穴陷阱，当然以空间来说这里绝对比不上那个能够称之为「异世界」的地方。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从他们进来的位置直线望过去，另一端的尽头有着貌似他们刚刚越过的大门，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通路。

    「无论怎样看，都不像只要直线走过去就可以啊……」

    翔左瞄了一眼，右又瞄了一眼，结晶的墙壁看上去和第一层的迷宫通道没两样，可是他就是觉得当中藏了些什么，却说不上来。

    「有敌意……」

    银在上到来这一层的时候便已经脸色稍沉，在翔刚说完之后更是召唤出了「夜天之镰」，走前一步护在翔的前面。

    「敌意……应该只要我们前进就会有敌人出现是吧？不过这才正常呢。」

    翔说着的同时也召唤出了黑白双枪「始终」：

    「银你开路，杰克走中间，我殿后，看情况再调整。」

    既然翔已经发出了指示，银也不多话便率先前进，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走了大约四分一的距离时，整个大厅突然起了变化。

    细微的哀鸣，蕴含着恶意的低吼，任由怒气倾潟的嘶叫，四方八面都混杂着这些声音。

    随着声音的出现，在这大厅里的晶壁也產生了变化，它们渐渐液化并且流向翔等人所在的位置，而且这些液态结晶一旦离开了一定距离，便会各自成形变成某种生物。

    能叫得出名字，诸如狮子、老虎、大象，或者常在奇幻故事里出现的龙、天马、狮鷲，甚至叫不出名字怎样看都不像生物的物体，林林总总的结晶生物犹如潮涌一般向着翔等人所在的位置接近。

    「喂喂……这没上万也有数千，认真的吗？」

    「认真的！」

    这小呆瓜，我很明显不是在问吧……

    翔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之后，本来的紧张感不可思议地消失了，甚至萌生起了战意而大喊一声：

    「那就战吧！目标──衝去上一层！」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三章：粉红公主（

    在翔的喊声之下，银镰刀一挺便笔直朝前方已经把出口淹没的结晶怪物衝去，在她背后的杰克则是冷笑一声，连半点害怕都没有跟在后面，至于小菲也从银的肩膀飞起，跟在杰克的旁边。

    落在最后的翔也没有多话，左右开弓弹无虚发，只是每一发灵弹在命中怪物之后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仅仅让那隻怪物缓上一缓而已。

    枪的灵弹可没办法靠什么集中灵力来强化，不是用上战技，就得用「凝」……只能期待银了吗？

    翔迅速瞄了四周一眼，怪物海把入口封了自不用说，从左右两翼涌来的怪物速度最快，在他们一行人差不多来到这大厅的中央时，双方的距离已经缩减了将近一半。

    要是再保持这个速度前进，那么翔他们会在到达四份之三的距离时，得同时面对来自前方把去路围堵以及从两翼袭来的怪物。

    正当翔在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时，银彷彿知道了翔的苦恼一般，下一步落地便用力一蹬，整个人一下子窜出十多公尺，几步过后已经拋离了背后的杰克和小菲。

    看到这情况的翔立即理解银的打算，随即加快速度追上了杰克和小菲，双枪依然不停点射，射向那些体形巨大且较前的怪物，利用他们挡住背后其他的怪物。

    只见银不消一会便已经与第一隻结晶怪物接触，立起来差不多三人高的巨熊猛的挥下巨爪，银看见也不与其角力，脚下轻轻一点灵动地闪开，接着突然冒起了一点暗淡光茫的镰刀便从左下向着右上方划去，待光茫消散之时巨熊已经被一分为二，旋即化成粉尘继而消失。

    一击得手的银没有停下来，顺势收好镰刀便一个箭步前衝，朝着正伏身准备扑出的巨狼衝去。

    看着银衝入敌阵一击一杀的身影，翔心里莫名地感慨。

    四天前他教导了银如何使用「凝」，说是教导其实也不过让她亲身感验一次而已。银本身是个资深的猎灵少女，在灵力方面自是久经锻鍊，似乎因为这一点，所以银对于「凝」的掌握几乎就在当天超越了翔，而四天的密集训练之后更是不用说了。

    以翔的推测，要银和那隻人类派的怪物米蕾单对单还不能下定论，毕竟米蕾的强大在于数之不尽的特殊战技。但如果是一般的猎灵少女，她们的战技多半能够归类，每人拥有的最多也就一至两类，届时银只要进行针对性的攻击，翔相信即使是被喻为「最强之盾」的赫卡忒也不会是银的对手。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翔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浮现出这个问题，银变得强大是最好不过的事，甚至应该为此庆祝才对，但是他就是在内心的深处隐约觉得有一丁点的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饶是如此，翔心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见银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没有怪物能够阻她半分，接下来的判断就显而易见了：

    「杰克，小菲，全力跟上银，两边想包围回去的怪物就由我来阻止。」

    翔说完之后立即给双枪填充了多发「冰霜弹」，也不吝惜灵力，一旦有怪物闯入他心里认为的安全区域，便发射「冰霜弹」妨碍怪物前进。

    「银，保留力量，就算能够补充灵力，『凝』还是很耗精神的！」

    「没问题，三成而已！」

    银头也不回，只见她一时闪到左边，一时衝到右边，以一人之力硬是在怪物海之中清除出了一片颇为宽广的区域，这个时候翔等人已经追上来了。

    三成……三成就能够无视这些怪物直接辗压过去，为什么我用的是枪……咦，等一下，刚刚银在用镰刀攻击的一瞬间所发出的光茫，无疑是用了「凝」的灵力，那么如果我用枪敲呢？用「凝」来製造灵弹就过于消耗灵力与精神，但仅仅强化打击效果的话……

    翔想到这里难免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但他仔细一想还是放弃了，毕竟他的责任是保护在中央的杰克与小菲，他只需要保持射击妨碍主要从旁及从后侵犯的怪物即可。

    因为银与这些怪物实力差距悬殊，这些结晶怪物说白了其实也只是因为身体是结晶的关係，防御能力高得夸张，并没有特殊的战技或者能力，以灵的等级来区分，就是有魔物的身体强度但仅有怪物的实力，而这样的怪物恰恰克制住翔的武装，简直就像是针对他似的。

    结果银就如一部割草机，但凡她所到的地方都清空一片，仅花了十分鐘左右，一行人已经来到这大厅的底部，能够往上一层的大门之前。

    「现世因何而灭？」

    看来不会猜错了，这些封锁的门扉，这些提问……是看我们有没有资格见他一面，他在确定我们知不知道这世界的真相。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变得像「无」自身也想与我们见一面吗？

    翔想到这里便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撵走，然后把答案说出来：

    「当这个现世不如『有』的理想……陷入不快乐之中。」

    就像前一层迷宫之后的大门，当翔给出正确的回答后便自动打开，同一时间那些结晶怪物也停了下来，接着缓缓退后回到了晶壁之中。

    「翔，好厉害，这次这么快就解答出来，果然问题还是很简单吗？啊，不对，无论简单不简单都难不到翔的。」

    银可是一直都在清除接近的怪物，自然没看到门上的提问，也没听到翔的解答，她在确认怪物没有进攻的意识后才回到翔的身边。

    「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总而言之前进吧，现在才第二层便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虽然说这里已经算是个不错的迎战地方，但考虑到后续的计划，多缩短与『无』的距离比较好。」

    「的确呢……不过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没想到『凝』这么厉害，当初我还有点担心。」

    「刚刚你衝出去时，可半点担心也看不到，倒不如说……咳咳，还是前进吧。」

    看见银投射过来的目光，翔立即装傻领在前面踏上那条螺旋楼梯，至于银则还是碎唸了一句「别把我当成好战份子」才从后跟上。

    就在气氛缓和下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宫殿的第三层，总算是走了一半路程。

    这次率先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提问的大门，而是一块突兀地立在通道中央，依旧是以结晶为材质的告示牌。

    上面仅仅写了「为何而战」四个字，也没有标点符号，但依然目前的状况，应该是个问句。

    为何而战吗？是问我们，还是猎灵少女呢？

    翔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件事，而银则是走到更前方，左、中、右一共有三扇巨门，这次上面刻的也不是问题，似乎是答案。

    「『希望』、『幸福』还是『自己』……没其他了？可是很奇怪啊？第一条问题不就问了我们目的吗？那么当然是保护这个世界啊？」

    「傻瓜，保护世界也算是我们的希望，也是幸福吧？而且这个问题的重点应该不在选哪一个答案，如果这是一条三选一的问题，我们只需要三扇门都试一次就可以了。」

    「对喔！誒──那要怎么办？难不成要我们分开走吗？」

    翔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思考起来，这样的举动让银以为翔是在默认，当下目光就在眾人之间来来去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能够战斗的就只有她和翔而已。

    「先冷静下来，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这也得在我们把门都试了一遍之后才会知道。」

    「嗯……嗯，所以先选一扇门就对了？」

    翔虽然点了点头，但心里禁不住对目前的发展越来越在意。

    刚刚自己也说过，「希望」和「幸福」某程度上可以归在同一类吧？况且这次真是弄不懂了，之前还以为这些「提问」是「无」在特意引导我们思考以及确认我们是否知道这世界的真相，但现在没有既定答案的提问意义又在哪里呢……

    翔没办法阻止自己细想下去，因为这样的发展实在太奇怪了，也许就连银也隐约察觉到不妥，所以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扰翔，默默地站在旁边等候。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三章：粉红公主（

    可是这里不止他们二人，还有一个最麻烦的杰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他，终于在这个时候忍不住说话：

    「哼，这道题目还不简单？只可能是为了『自己』吧？就算是『幸福』，或者是『希望』，也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或者希望，只有为了自己才会赌上性命战斗吧。」

    一直低头思考的翔抬起了头，望向这个自信满满──无疑就是为了自己私慾才会站在这里的杰克，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在细想了这番话之后转过头望向银：

    「话说回来，刚才你是只看了门上的字，没触碰到门吧？」

    「没有，因为怕像进来的时候会被吸进去，或者只要触碰到就当成选择了。」

    「嗯……」

    翔应了一声之后，什么都没有解释，兀自走到去左面刻有「希望」的大门，然后用力推门。

    纹风不动。

    「咦？推不开？所以就像翔你之前说的，这是三选一的问题，都试一次就好了？」

    「不，问题并不是问题啊……」

    翔如此应了一句之后，便走到去中间刻有「幸福」的大门，依然没有办法用力推开。

    「问题不是问题……呜……完全听不懂。」

    「没什么，也只是新的猜测而已，不是在确认我们是否知道真相，是要我们面对什么……总而言之，我觉得『无』在计划一些事，这些都是他埋下的伏笔吧……」

    翔说着的时候已经与其他人一同走到了「自己」的门前，也不用使力，在手触碰到门的同时，门便自动打开。

    在仅约十数公尺的通道之后是个比起前两层显得细小的方形大厅，虽然说显得细小，但几平方公里是免不了的。

    在这大厅的另一端，也就是他们入口的正对面便是出口，但他们一行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大厅的正中央。

    一头粉红长发非常自然，完全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的感觉，戴上充满金属质感的暗灰色轻头盔，即使全身都穿着同款式的轻鎧也无法遮掩她身为美女的身体线条，腰间系着一把水蓝色似乎是某种水晶或者结晶所铸的刺剑。

    她佇立在这大厅的中央，眼皮低垂，但在翔一行人来到大厅的入口时，她的鼻头微微一抖，她知道有人来到这里。

    她那身装备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是残旧，但是翔不知道为何会觉得这是久歷沙场的证明，况且在这里出现的不可能是自己的伙伴，当下提高了警觉。

    翔向身旁的银点了点头，要是对方不主动出击，他们打算就这样绕着大厅的边缘前进。

    可是当翔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从他脚下的地面泛起了一片流光，地面本身就像刻成了一个极巨型的魔法阵，流光顺着纹路错综复杂地展开，一直延伸到大厅另一边的出口，即使无法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图案，但那种对称的美感让人不免感叹。

    只是比起地面的魔法阵，那少女终于张开了充满神采的靛蓝眼睛，她那未脱少女味的嗓音意外地蕴含着一股令人无法反抗的威严：

    「此路不通，请回。」

    明明没有对话的馀地，必须要前进的他们，只能与对方战斗并取胜而已，可是翔却伸手阻止了准备要迎击的银：

    「你……你是猎灵少女吗？」

    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问，真要他说的话，他觉得自己似乎曾经见过这名少女，因此联想到她很可能是猎灵少女。

    「翔！为什么阻止我，该不会……」

    翔并没有理会在旁边不快的银，而是集中精神搜索脑海里的记忆。

    「翔！这是敌人！」

    翔心里当然明白这一点，这里是「无」的宫殿，他不认为有其他人会比他们更先一步到达这里，即便真的有人比他们更快，既然在这里出现也只能是敌人。况且对方也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想要劝退他们，足以证明她不是外面猎灵界的猎灵少女。

    「猎灵少女吗？还真的很久没被这样称呼过了……不，这不重要，总之这里你们不能通过，否则休怪我无情。」

    真的是猎灵少女？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被「无」利用，在这里迎击我们？

    「你……」

    只是翔还来不及说完，那少女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刺剑，斜举在身前，那优雅的动作令翔联想到公主这个名词。

    既然对方已经拔出武器，也就没有谈下去的馀地，翔低声吩咐杰克与小菲顾好自己之后，便与银左右分开小心地推进。

    那少女先是瞄了翔一眼，之后再也没有望向翔，而是近乎把全副精神都投放到银身上。

    好厉害，一般而言应先考虑攻击我这个拿枪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完全无视我，但这人把警觉都放到银身上。幸好对我们这边来说其实哪一个人被她盯上也没关係……

    这几天翔与银已经演练过无数之多的情况，眼下自然是其中一个，所以一开始行动之后二人根本不需要再沟通，只见他们二人保持平行大约二十公尺的距离，分从左右两边向少女迫近。

    少女一直举剑不动，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恐惧，就那样平静地站在原地，依然盯着银的一举一动。

    银也是毫不客气地回瞪，镰刀拉至后方，准备在进入衝刺的距离内便施以突击，倚靠镰刀这种长兵的优势，根本不用害怕那属于短兵类的刺剑。

    就在银踏步压低身体准备突刺的时候，与银有着完美默契的翔同时举枪进行援护射击，可是当他扣下扳机朝着对方的身体中线射击之后不禁愣住。

    那少女明显洞察到银的举动，亦知道银的速度非比寻常，镰刀所划出的漂亮轨道无疑会划过她那纤细的腰，但是她既不闪避，也不举剑拦挡，反而灵敏地向前轻踏一步，刺剑斜举直指银的眉心。

    毫无疑问，以银的速度再加上镰刀的攻击距离，少女必然会先被镰刀划开腰际。

    这也是翔愣住的原因，对方採用的是捨身攻击。

    「银！」

    翔回过神来也只赶得及大喊，他想要举枪射击已然来不及。

    或许是银那种超乎常人的感觉，或许是她的战斗触觉向她发出了危险的警告，在千钧一发间她修正了镰刀的轨跡，勉强让镰刃的尖端敲上对方的刺剑，令对方的剑势从自己的耳上穿过。

    二人相冲的去势无法停下，但两人都感觉到对方的危险而选择放弃近身的追击，同时左右闪避拉开了距离。

    眼见银总算没有受伤安全退开，翔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双枪连点，只见少女以凌厉的点刺或斩击把灵弹尽数击碎。

    趁着翔在牵制少女的时候，银则是退到了他的身旁低声说：

    「翔，她好奇怪……」

    「的确。」

    翔一时间也想不透对方的举动，到底对方刚才其实另藏杀着，还是觉得就算要捱一击也必须先清除掉银，或者有着第三个原因，依照目前的状况没办法作进一步的判断。

    既然没办法判断，再加上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当下翔也果断：

    「交换，由我来打倒她，你负责支援和牵制。」

    「誒！我没关係，刚刚我还只是用三成的力量，如果用到六、七成，她应该跟不上……」

    「不，你的力量要留在之后和猎灵界的战斗，这里由我用『雨零星散』一击解决掉吧。」

    听见翔这等同命令的话语，银虽然想把风险都摃到自己身上，但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争吵是最危险的事情，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听从翔的指示，再次上前与少女对峙起来。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三章：粉红公主（

    藉着银牵制少女的时间，翔运用「凝」来施展「雨零星散」，此刻的他施展「雨零星散」所需的时间已经降至与米蕾战斗时的一半，这自然是他这几天来的不断努力所致。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进步，翔也不得不说他真是幸运得很，一来银在第二天开始反过来指导他，二来这技巧是属于起始容易熟练难的类型，多使用几次记住了感觉之后就有很大的进步了，至于之后要再把准备时间压缩一秒或者半秒，恐怕就得以年月的时间来计算。

    翔抱着侥倖的心态准备「雨零星散」的同时，银与少女只交手了两次，虽然仅仅两次，但也已经让银感到心寒。

    少女依然是以不要命的方式来战斗，特别是第二次交手的时候银选择了能够致命的攻击路线，说白了就是打算把对方的头砍下来，但面对这攻击少女依然选择挺剑直刺，彷彿自己就算没了头也要刺到对方一剑。

    这样的战斗方式，恐怕无论任何人遇上都会心寒，就算心知自己会得手也没办法继续攻击，除非双方实力悬殊，否则在她们两人这般高阶的接近战中，实在不可能无视对方的捨身攻击。

    幸好攻击的人员已经更改为翔，所以银不需要勉强下手，仰赖速度的优势迷惑对方，让对方就算捨身也没办法成功攻击，就这样拖延了半分鐘。

    八黑八白一共十六个炮台已经呈外弧在翔的面前展开，趁着银与少女第三次交手之后分开的瞬间，翔一声命令所有炮台顿时光芒一盛，灵弹以刁鑽的角度袭向少女，其中四发瞄准她的肢体，剩馀十二发则依照她之前所展示的速度来封锁去路。

    这是翔的「一式神速」，虽然没有比真实的子弹快，但秒速将近二百五十公尺的灵弹可不是开玩笑，特别是十六发同时射出的时候，要作出准确的判断就难上加难。

    偏生一身英气的少女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会命中自己的灵弹，不只如此，她还找出了最好的迎击路线，一阵光华闪过便把四枚灵弹击落。

    接下这一波「神速」的少女没有停下来，而是脚下奋力一踏衝向翔，动作俐落的她明显在刚才的极短时间内就决定先处理掉那十六个炮台。

    翔在心里也不得不讚赏少女竟然在第一次交手就作出这般正确的判断，十六个炮台本身没有机动的能力，更没有任何防御力，可谓一旦遇到攻击就会炸裂的灵力聚合体。

    这虽然是很明显的事，可是真的去行动需要莫大的勇气，一来缩短与炮台的距离就代表下一波承受攻击时可以反应的时间会减少，二来深知这弱点的施展者本人很有可能利用这点设置陷阱，亦因此过去那些猎灵少女在遇到翔的炮台时一般都选择安全地防守，叫翔白白消耗灵力。

    讚赏归讚赏，翔也是毫不客气地继续发动战技：

    「神速、散华、陨落──同时发动！」

    就在翔话音刚落，少女已经衝到翔的右前方，也是她最接近的炮台前，当蓝色流光正要划过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炮台时，这个比人头还要大一号的炮台猛地一缩，直至变成仅有波子般的大小后，随即產生了剧烈的爆炸……

    几乎同一时间，离少女稍远的炮台都射出了「散华」炮弹，这些炮弹在出现的瞬间便爆发成数以十计的毛弹，至于最远的炮台则是射出「神速」，顷刻所有攻击都轰到少女的所在。

    「这一下……解决了吧？」

    翔说话的同时控制着剩下的十四个炮台后退，至于银则是在另一边戒备，等待因为爆炸而產生的烟雾消散。

    数秒过后，在散得七七八八的烟雾之后，少女的身影依然屹立不摇。

    情况不太对，虽然她受了伤没错……

    烟雾遮住了少女的身体令翔没办法确认她的伤势，但是地面上的血跡毫无疑问证明了刚才那一波攻击重伤了她。

    少女依然站着，她给二人所带来的压力并没有减少。

    「一式神速──连……」

    翔决定再发动一波攻击，可是当他正要向炮台下达指示的时候，他左手上的「暗」突然以意念对他说：

    『魔王，你杀不了她，她是亡灵。』

    『亡灵？那是什么？』

    翔当然不会认为眼前的少女是人死后的鬼魂，换言之这名词有着另一番意义。

    『无可奉告，这和我们之间的契约无关。如果你想问为何杀不死她，那就是因为你们脚下的法阵会源源不绝地供应灵力给她，而且特别强化了再生的效果，除非你有办法在一瞬间湮灭她。』

    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翔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声，他心知在成功封印「无」之前「暗」并不会陷害他，所以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对炮台下达了持续攻击的指示之后，转头朝站在入口的杰克和小菲大喊：

    「你们两个小心点，绕着这魔法阵的外圈移动，在出口那里等我们。」

    「不……能……通过！」

    这时少女似乎已经从之前那波攻击恢復过来，并且自如地挥舞刺剑粉碎新一波的「神速」，她的目标依然是翔。

    眼见这情况的银也不再等待翔的指示，刚才那波连攻都没办法打倒少女的话，她认为翔有可能陷入危险，只是正当她把更多的灵力贯注入镰刀，令镰刀释放出浓密如黏液的雾气之际，翔却出言阻止了她：

    「去保护杰克和小菲，斩击对这人没用。」

    「但是……」

    「没问题，我们要的不是把倒她，而是通过这里，保护好他们二人。」

    银确定翔并不是在逞强之后，便回头与杰克与小菲匯合。

    翔看见他们以顺时针的方向绕去，便立即调整自己的位置以及炮台的配置，引诱着少女往相反的方向前进。

    在这短短的时间，发挥出近乎与银同级别机动力的少女，接连刺破了三个炮台，她瞄了瞄剩馀的炮台都在左右两翼，便果断地选择了直接向翔衝去。

    只是这一切都在翔的计划之内，把炮台分成左、中、右三部，让对方击破中部之后可以直接攻向自己，而当他确认少女落入自己的陷阱时，也是毫无留情地发动攻击：

    「能力──零之领域！然后──一式神速！」

    在少女踏入十公尺范围的瞬间，翔的能力刚好发动，至于剩下的炮台则集火向少女轰去。

    这样你就没办法无视伤势了吧？

    翔在心里如此想着，但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戒备着在弹幕之后的少女。

    少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再生能力已经因为翔的能力而被降至最低，因此在确认自己的刺剑能够在翔的身上开上几个洞时，便决定无视会先一步击中自己的灵弹。

    结果她的护甲被轰碎不说，右手和双脚也被轰得向着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可是因为突进的惯性移动，她的身体依然向着前衝。

    不过那是没有再加速的去势，加上翔一直都在戒备，因此他理应能够轻易避开，可是事实是丢了刺剑的少女扑到了翔的身上。

    「翔！」

    看见这状况的银尖叫一声，也不顾得保护杰克与小菲的吩咐而拚命地加速向翔衝去。

    翔彷彿没听到银的叫声，而是扶稳软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抓住她的肩膀好让自己能看楚她的脸：

    「你刚刚……说什么？」

    「这气味……我终于等到……」

    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翔的眼前已被鲜血染红。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四章：猎灵界来袭

    「翔，你还好吗！」

    翔听到银焦急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眼前的血红早已化成灵力的碎光而消散。

    「没……没事。」

    翔当然不会责怪银，毕竟面前的少女是敌人，银重手把她斩了不过是救他心切，甚至应该称讚银的反应敏捷才对。

    但是一连串的怪事再加上眼前身首异处的少女，翔自然说不出话，甚至过了数秒才想起自己还在施展「零之领域」，轻叹了一口气赶紧解除：

    「嗯……总而言之先通过这里吧，往第四层去。」

    翔决定不再细想刚才少女的话语，始终他们目前能做的事就只有一件而已。

    「嗯！」

    看见翔恢復精神，银也高兴地应了一声，眼见杰克与小菲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二人还是决定小心为上，打算先与杰克及小菲匯合，而他们的小心成为了明智不过的决定。

    因为在他们背后本应死透的少女，再一次站了起来。

    「鬼……鬼……鬼啊！」

    听见银打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惨叫，翔随即想起了当初在山神的王墓里要打开石棺时她的反应，虽然目前情况既诡异又危险，但还是禁不住笑了出声：

    「笨蛋，你看清楚，她还没死……」

    「头都砍下来还没死不是鬼是什么啊！」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算了，总之逃吧！你去带杰克和小菲赶去出口，我来拖延，出了这个魔法阵就是我们赢了！」

    这一次银连否认都没有，二话不说就以不亚于刚才去救翔的速度回到杰克与小菲的所在之处，完全不客气地单手提起杰克，至于小菲则是反应更快地抓住了银的肩头。

    这些事情翔自然是看不到了，因为当少女再次站起来之后便已经摆出进攻的架势，幸好的是翔只解除了「零之领域」却保留了「雨零星散」，所以他也不多思索便「神速」连发妨碍少女的行动。

    只是炮台仅馀下十一个，战技的攻击方式又是重复使用，少女简直是不用思考身体就已经反应过来，採取着最佳的行动，乾净俐落的身影在多重炮火中来去自如，不消片刻已经把与翔的距离缩减至一半。

    面对这情况，翔却没有半点紧张，目前该做的事情已经清晰不过，他偷瞄了一下后方，预估银一行人到达出口所需要的时间后，便开始使用另一个版本的「四式陨落」。

    不追求威力，准确控制爆弹的生成以及爆炸的时机……

    翔一面后退的同时也在操控炮位的配置，在「神速」连射的不知不觉间，这十一个炮台近乎在他与少女之间连成直线，然后每当少女快要刺穿炮台的时候便引爆。

    起初那数个炮台爆炸根本阻不了少女，可是当伤害累积而恢復的速度赶不上时，她的前进速度自然减慢下来。

    十秒，但这边只剩下四个炮台，来得及吗？

    翔可不敢随意分散注意力，但还是得弄清楚银那边有没有跟上自己的估算，只是当他回头一看的时候不禁苦笑，因为他实在太低估银的实力。

    翔採取的是直线移动，因此他认为自己会比银那边先一步抵达出口，大概会快上数秒，可是实情却是银的速度比他的推想又快了些许，结果反倒是他自己单独落在魔法阵内。

    这时银保险起见带着杰克与小菲去到更深的通道内，然后才回过头想要回去大厅帮助翔，而看见她举动的翔便立即大叫：

    「别进来，一来一回更危险，没问题！」

    其实在翔阻止银的时候他与出口魔法阵的边缘只相差数十公尺，也不过就几秒的时间，所以银也就没赶出去。

    正当翔打算依序引爆剩馀的四个炮台时，却没想到少女突然顿了一顿，感到不自然的翔立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危险感，眼前一切都变得更慢彷彿时间都停了下来。

    她那一停……是想要让身体恢復然后一口气突破！赶在爆炸之前穿过吗！

    这念头在翔的脑海中闪过，然后时间恢復正常，翔选择同时引爆剩馀的炮台并解除掉「雨零星散」，打算藉着恢復的速度衝出魔法阵。

    因为翔把预定最后引爆的炮台提早引爆，结果爆炸的炸风连他自己也牵扯在内，而他也索性利用这波爆风推进，整个人飞扑向出口。

    只是翔没想到他也低估了少女的能力，她全身的装甲同时冒起和魔法阵一样的光芒，一下子竟然使出了三段变速，硬是把追不上的距离拉回来。

    刺剑的剑尖直指翔的背心，翔虽然没办法回头，但他清楚感觉得到有股刺骨的寒意一直从背后迫近。

    三公尺、两公尺、一公尺……

    既是他与魔法阵边缘的距离，也是背后锐利寒意与他的距离。

    终于翔一个落地翻滚，顺利衝出了一直闪烁着黯淡光芒的魔法阵，松了一口气说：

    「呼……稍微休息一下才去上一层吧……」

    可是他才刚吁了口气，还来不及说话，察觉到眼前的银脸上没有半点喜色，更莫说要反应便已经听到银的低喝：

    「别动！」

    其实早在银喊出这一声之前，她便已经把镰刀水平地甩了出去，在空中盘旋的镰刀划出肃杀的破空之声，翔看着镰刀仰面而来也没有多问原因，甚至连迟疑都没有就动都不动，停在原地。

    水平盘旋的镰刀彷彿经过精密的计算，在去到翔的身前时镰刃并没有割开翔的肚子，在顺着惯性向前飞行并且旋转的情况下，半月镰刃刚好转到翔的背后。

    饶是如此，也不可能避免下一秒锋利无比的镰刃会从背后把翔拦腰砍成两段。

    就在此时，翔的背后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本来完全弄不懂状况的他总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办法走出魔法阵的少女为了阻止二人前进，赶不上的她只好把刺剑当作飞剑甩了出去，一直注视着他的银自然看到了，她知道出言提醒翔躲开会来不及，只能如此兵行险着。

    听着两柄武器噹啷落地的响声，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总算安然通过了这一层，大厅的魔法阵也随着眾人离开之后淡去消失，想当然少女也渐渐化成了碎光消散。

    因为刚才种种惊险而回头望了一眼的翔，刚好看到的便是少女消散之时，他看到少女的嘴巴微微张合，但他并没有听到任何话语声，凭着嘴型他也无法判断少女到底在说什么，毕竟猎灵者之间本来对话会自然而然地翻译成能够理解的内容，但此刻少女没有发出声音，翔就不可能知道她说了什么。

    对于没有任何办法追究的事情，翔也是果断地放弃。

    之后一行人便穿过通道，很快就来到往上一层的楼梯前，考虑到刚才也算是激战了一场，便决定在这里稍作休息。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四章：猎灵界来袭

    「总觉得……气氛很坏。」

    翔本来闭上眼睛盘坐在地上休息，听到旁边的银突然这样说，不禁一愣：

    「为什么？」

    「没什么。」

    银抱着膝头把半个头埋在大腿里，看上去就像一隻受了伤的小猫，绝对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翔这才注意到小菲并没有待在银的肩上，而是悬空待在楼梯前，抬头往上望着发呆。

    「呀……是小菲的关係？」

    「我都说了没什么，不用在意我，翔还是把心思放在接下来的事情上吧。」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闹彆扭……难道说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嗯……这么说来，当时看到的景象，也像她现在这有点忧鬱的神情呢……

    翔不禁想起在让银体验完「凝」之后，似乎因为灵力接通的关係看到了那番异世界般的景象，事后他并没有问银，而他也不知道银有没有察觉到当时所发生的事。

    就在翔在心里思忖着的时候，银又突然开口说：

    「翔。」

    「怎么了？」

    「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无论发生什么事。」

    「呀……怎么突然说这个？」

    翔心里揪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心里实在有太多秘密没有跟银说清楚，和做了亏心事无异般紧张起来。

    「没，就是想让你知道……唷，休息得差不多了，吃了的饼乾都转换成灵力，身体的状态也调整完毕，上去吧？」

    看见银说着的同时站起身来，刚才那丁点的忧鬱感亦已一扫而空，变回一直以来有点呆呆的模样，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起身。

    直至走过了漫长的楼梯，翔还是不知道该为刚才的短短对话作出一个怎样的回应，只好把这些都埋藏在心里，心想等待过了这一关以后再说。

    过不了这一关，以后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当翔如此总结心中的想法时，眾人来到了宫殿的第四层，这里的结构和上一层选择了门之后的魔法阵大厅近似，也就是说，在他们登上楼梯沿着通道走了一小段路后，便去到一个方形的大厅，另一端便是出口。

    「没有提问，通路也没有封锁，这个大厅有陷阱吗？」

    翔一时之间也不敢进入这大厅，毕竟之前一路走来每次都会有明显的指示，偏偏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么我先去调查。」

    银说完也不待翔回答便率先走到大厅之中，左逛逛、右逛逛也顺便调查了墙壁，可是当她调查到对面的出口时，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下翔也只能带着杰克与小菲前往与银匯合，只是他们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在一瞬间听到了大量人声。

    那是因为灵言规则而传达到他们耳里的声音，猎灵界大军已经赶到来了。

    「银，听得清楚有多少人吗？」

    「不行，但应该至少有十人。」

    翔默默地点了点头，要是平时他绝对会在一瞬间冷静下来，知道首要的是判断出一共有多少人，可是这次因为那些声音当中有两个认识的人，就是这一个认知让他分了分神，结果分辨不出一共有多少人。

    「这个地方完全没有东西，简直就像在安排给我们和猎灵界战斗的……」

    虽然翔这样唸了一句，但是目前该做的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便收拾思绪发出指示：

    「无论如何，我们在这里迎战，杰克和小菲去里面的楼梯前等待，在我和银瓦解了第一波攻击之后，一口气衝上去『无』的所在。」

    杰克与小菲依言往这一层的出口走去，银则立着镰刀站在大厅中央偏向出口的位置，至于翔则是站在更后方，他们二人各自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高峰。

    经过了沉默的十分鐘，大厅的入口处同时出现了两个人。

    身穿浅黑色整洁军裙装的少女，她那头前荫修剪整齐的湛蓝长直发以及身穿的宝蓝大衣随着她的移动飘荡着，暗蓝色的眼睛时刻都流露出锐利与魄力，右手挺着比她双眼又要沉上一些的长枪。

    另一名少女留有一头赤色长发，全身轻装，单是站在那里就有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迫人气势。

    这红蓝二人组毫无疑问就是「蓝十字」的首领蓝染以及「最强之盾」赫卡忒。

    翔刚才便是听到这二人的武装名称而分神，导致没办法确定第一波进攻的猎灵少女有多少人。

    「魔王……这次真的是决一死战了。」

    这番话说得既可惜又无奈，说话的是把枪头指向了翔的蓝染。

    「是啊……但现在还来得及阻止，只要你们相信的话……这里已经是『无』的灵界，再走两层，不用你们出手，由我和银来封印『无』就可以了。」

    听着翔回应，蓝染只是摇了摇头：

    「话的确可以这样说，但实情也可能是你和『无』联手设下对付我们的陷阱，所以比起冒这个风险，先解决你，然后从你的嘴巴里取得封印『无』的方法，对我们来说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就算要牺牲不计其数的猎灵少女？」

    「不惜一切。」

    翔对于蓝染坚决得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的回应，心里予以了认可，况且他本来就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只是尽最后一分努力，又或者想与这个不战不识的蓝染多聊两句而已。

    「放心，如果你们猎灵界真的赢了，我会把封印『无』的方法奉上。」

    听到这句话的蓝染嘴角微微弯起，这甚至连微笑都称不上，但翔知道这已经是她对自己这承诺的回应。

    「那么在开始死战之前，容许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吧……你们上来的时候，有遇到『无』的机关吧？」

    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只有蓝染与赫卡忒二人到达，翔的心里產生了另一种想法。

    从第一层开始，到第二层、第三层的机关，除了可以是「无」确认翔他们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又或者有没有资格与「无」见面，甚至是有些事情在向他们暗示，但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可能──

    「无」在配合着翔他们解决掉猎灵界。

    第一层之所以有那种没有意义、纯粹拖延时间的迷宫，为的就是要分散入侵的猎灵少女。

    第二层数之不尽的怪物海，是为了妨碍后续第二、第三甚至更多支援到来，因为在第一波战力解决掉这一层时，说不定考虑到适合应付怪物海的人员而把部份战力遗留在那边，以令后续战力能够顺利支援。

    第三层不死身的敌人也有着类似的意义，那里三道门三个房间的运作机制翔他们虽然不清楚，但想来也是为了把已经减少的猎灵少女大军再次分割开来。

    需知道，第一波进攻的人员不只是为了拖延翔与「无」见面，也是为了替后续的部队开路，确认路线安全并且通畅也是她们的任务之一。

    经过如此多重的机关之后，结果最先到来的便是实力最强悍的蓝染以及赫卡忒。

    当翔在心里想着「无」设下机关的事情时，被问及的蓝染则是犹豫了一会──明明对死战一事都没有半点犹豫，却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了。

    直至她似乎理解到翔背后的深意之后，才缓缓地回答：

    「我不能代表所有人，所以就以我自己来说。对于猎灵少女这个身份，毫无疑问是我的新生命，同时也被赋予了人类所没有的力量，能够以自己的希望去战斗，至少比那些连机会都没有，直接在世界上消失的人要幸福。」

    翔对此默默地点了点头，听着蓝染这番完全没有造作，毫无疑问是发自真心的话语，心里似乎有着一种新的体会。

    饶是如此，还是和目前双方死斗的局面毫无关係。

    双方都意识到对话已经完结，各自都进行了细微的调整。

    战斗，随时开始。

    翔握紧了双枪，他没想到这两把枪一下子竟然会变得如此沉重。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四章：猎灵界来袭

    「银，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吧？」

    「第五状况。」

    「很好，那么开始吧……二分决战！」

    随着翔的呼声，双枪的扳机同时被扣下，一黑一白的灵弹朝着挺枪突进的蓝染轰去。

    「战技──水龙吟！」

    彷彿为了回应翔的呼声，犹如激流的衝击声不断，蓝染的四周绽放着蓝光，顷刻间光芒转变成水波，化成一道水柱直衝天际，以身把两枚灵弹挡下的同时发出了野兽的咆啸。

    与此同时，银化身一道闪光，几个起落便已经衝到赫卡忒面前，对于这惊人的速度，赫卡忒并没有任何惊讶，相反一脸沉静地把手举于胸前，呼喊着战技的名字把自信不可能被攻破的盾牌召唤出来。

    双方都是一人突进，局面立即就变成了一对一的对决。

    对于翔这一方来说是计划，对于蓝染与赫卡忒来说则是求之不得，猎灵少女个体强大，在战斗上难以合作，她们深知翔与银是例外之中的例外，战斗上能够合作无间，因此一对一的对决正中她们二人的下怀。

    此时水龙已经不再蓝染身边盘舞，而是在她挥枪一指之下，发出犹如激流衝击顽石的震响，夹带嘶声扑向了翔，而翔也是毫不客气立即装填了两发「冰霜弹」，凛冽的寒气旋即炸裂，硬是把半条水龙冰封起来。

    只见蓝染枪头一抖，上半身被冰住的水龙也是一震，龙形的冰雕随即粉碎，虽然水龙缩小了一号，但战技还没有中断，在蓝染的指挥下张开了大口，朝着翔猛噬下去。

    「战技──虚空之零！」

    翔猛的向后一蹬拉开距离，争取了时间依照灵言规则使出了战技，看上去柔弱的白光灵弹准确命中从上空扑下来的水龙，不消片刻白光便把水龙整条侵蚀，然后所有水声也消失了。

    趁着这个时间，蓝染已经突入翔半径十公尺的范围，深知「零之领域」威力的她还是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接近战。

    目的是想要消耗我的灵力，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为其他人争取机会，蓝染……

    立即察觉到蓝染想法的翔索性不再后退，把枪膛内所有灵弹轰掉进行补充的同时，反倒架起双枪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使用双枪的翔懂得近战可不是第一次知道的事，蓝染对此早有准备，依然挺枪进攻，第一枪似乎是试探性质直取中路。

    翔大可以先后退待蓝染的枪势去到尽头时，再举枪反击或者绕到旁边突击，但是翔的选择却是不退反进，黑枪平扫想把枪格开，然后冒险突进抢入更短的距离打起贴身战。

    蓝染可不是笨蛋，翔的双枪除了射击外，就只能当短钝器来使，她腰一沉准备在翔的黑枪打在枪头上之后，便顺势借力划个半圆来个斜挑，只是翔的力量超乎了她的想像，这一扫来其力竟足以把她的枪头推开以致拉不回来。

    蓝染难免吃了一惊，但还是能够不慌不忙地应变，既然无法把长枪抽回就任由其往外转向，接着高举过头盘旋一圈，其路线正好能够击打欺身接近的翔。

    对此翔也是早有准备，右手高举打算以白枪抵挡，同时黑枪指着蓝染准备扣下扳机，然而他没料到这只是蓝染的虚招，舞回来的长枪并没有攻击，反倒来了一记扫蹚腿攻击翔的下盘。

    蓝染这一蹲身既避开了黑枪，同时也避开了翔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要是这一腿扫不到翔，已经拉回来的长枪也可以立即点出追击。

    遇上这情况，翔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放弃了这难得的贴身机会，跳起避开下盘攻击的同时也向后退去以避开蓝染的追击。

    果然就算经过银的特训，要一下子应付蓝染这种程度的敌人还是不行吗？但是刚刚那一击算是通过测试，如果好好利用的话……

    翔心里想的那一击，自然就是刚才扫走枪头令蓝染无法划圈的那一下，他在这实战之中冒险测试了第二层看见银秒杀结晶怪物时萌生的想法，也就是把「凝」的灵力用于强化双枪的打击力上，而结果明显就是连蓝染这种近战能手也只能避其锋而不敢硬碰。

    只是随着距离仅拉开了数公尺，这可谓长枪最有利的发挥距离，当下全是蓝染单方面的攻势，而且仅仅因为体会到了翔的奇怪巨力，便果断地以差不多三虚一实的方式进攻，其枪势既快且强，翔明显渐渐落于下风。

    战斗经验上的差别！

    翔其实也算是不简单了，数度抓准了蓝染确切的攻击并进行反击，却每次都被蓝染应变所化解，困局逐渐倾向变成危局。

    就在翔不得不冒险解局时，远在另一边的银却偶然提供了一个机会给翔。

    当翔与蓝染在酣战之中，银与赫卡忒的战斗更是触目惊心，期间赫卡忒用的战技早已超过了十招，可是无论她用上什么盾，银只是以最单纯的方式来解决，那就是绝对的速度优势加上利用「凝」的极强破坏力。

    一直倚靠各种盾牌特殊能力的赫卡忒在面对以力破巧的银时，起初还算是能以战技变化来迷惑银，可是到得后来银察觉自己每次攻击对方可谓无招架之力，便打得越来越大胆，到了这个时候就更是疯狂地进攻了。

    那个替翔争取到的机会便是因为这样而產生，银一口气粉碎了赫卡忒的两面盾牌，甚至在她的肚子上开了一道大口子，受了意料之外的攻击而禁不住失声惊呼的赫卡忒，其声音在短短的一瞬间吸引住了蓝染的注意。

    蓝染与翔实在称得上是高手过招，又是短兵交战，短短一瞬间的分神便足以致命，一直在心里准备要突破的翔，其集中力自是处于最高峰，发现到这一点他顿时突击，利用白枪把蓝染的长枪撞开，然后黑枪连射。

    蓝染眼见长枪已经来不及收回抵挡灵弹，只好勉强闪避，但始终因为双方距离过近，为了避开致命的伤害而导致右脚受了不轻的伤，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后退，也想要把追击赫卡忒的银迫退。

    可是翔已经料到这一着，在蓝染出手前便先一步大喊：

    「银，别理会，全力攻击！」

    察觉到蓝染要从背后袭来的银本来想要后退，但是听到翔的指示后便立即打消念头，继续强攻失守了的赫卡忒。

    毕竟是大喊的关係，往回头赶去解救赫卡忒并想要重整战斗的蓝染自然是听到了，亦因此提高了对背后的防备。

    看来我们这边的计划很顺利，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就以为我们两个都是「战力」，但实际上其实我们这边的战力仅有银一人，我只是处于辅助的位置，确切给你们打击的是银才对……

    翔完全不介意蓝染防备自己，相反这其实才是他本来大叫的目的，当下接连填充了「闪雷弹」，金黄色的灵弹表面电弧乱跳，加上当中蕴含了丁点的「凝」，划出了一道不可忽视的轨跡。

    对此蓝染知道自己不可以用枪硬碰，能做的就只有闪避，不然就要耗上灵力使用能够抵挡的战技，再加上雷球附带的电弧令其攻击的范围大增，无奈下最后只好选择往着与银及赫卡忒相反的另一边后撤。

    没了背后危险，再加上敌人势弱，银当下更是士气如虹，整个人犹如闪光一下出现在赫卡忒的左面，一下出现在右面，赫卡忒似乎心里已经清楚自己敌不过银，抱着即使受点伤的想法着重保护致命或者会失去战斗能力的地方。

    只是「最强之盾」并不是强在其防御力，儘管她的防守能力的确也算顶尖的级别，但是其强在于灵活变化的特殊盾牌，在如此只守不攻的情况下，银恐怕只要再强攻个半分鐘就能决出胜负。

    另一边的蓝染则因为右脚受了轻伤令机动能力下降，加上翔又不惜使用上战技，被他的精准射击完全牵制住，虽不至于落败，但也无法支援陷入困局的赫卡忒，一旦赫卡忒落败，她也将面对被两人围攻至败的下场。

    饶是蓝染再强，在目前这情况下也想不到办法，只能在心里焦急，眼睁睁看着赫卡忒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

    终于，在银以一记大重砍粉碎掉赫卡忒重新召唤出来的盾后，后者失去了平衡，而银则以巧妙的步法带着镰刀移动，让她可以立即再挥出镰刀，朝着赫卡忒的肩头斜削下去，打算把赫卡忒整条手臂砍掉。

    赫卡忒无处可避，无盾可挡，却依然一脸平静，接受眼前落败的事实，眼看着镰刀即将带走自己的手臂──

    噹！

    一道黑影从远而至，黑影准确命中了镰刃，从出现到命中不过眨眼之间，为赫卡忒争取了时间让她趁机退开。

    猎灵界大军的其他人到了！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五四章：无法解释

    从入口处率先走出来的是会被误以为是小学生的少女，一身枫叶图案的橘色和服，当由远至近的木屐声停下来时，轻摇着手上的黑影──一把扇骨黑、扇面白的摺扇，露出颇为轻蔑的笑容：

    「似乎名副其实呢，魔王。」

    错不了，这人应该是被称为「八扇舞姬」，在亚洲那边实力前三的猎灵少女。

    翔还来不及惊叹什么，随着舞姬来到前列，入口处接续走出了连同舞姬在内一共十四人，凭着她们的武装以及所站立的位置，能够判断出猎灵界大军第一波人员还是採取了远近配搭的组合。

    把双爪运用得和野兽一样的「赤狼」、战技似乎和时间或者空间有关的「隙缝路人」、被喻为在任何情况下都有相应战技解决的「魔法师」、能力像武侠小说的「追魂箭」……来到这里的还真都是名人。

    其中数个特徵与他之前收集所得的情报吻合，一眼便能够辨认出来，至于其他少女他脑海里都有着配对，只是不能够完全肯定而已。

    「翔。」

    银早在自己的镰刀被挡下来后便退到翔的身边，看见他的神情变得凝重，当下禁不住轻叫了一声。

    「没事，这情况不也是在我们的预料之内吗？好了，按照计划行动吧。」

    翔勉强露出了微笑，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实在太勉强，所以还是收起了笑容。

    话虽如此，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人数方面好像有点太少了？假设上一层把人数平均分成三份……不，这想法不对，因为率先上来的只有赫卡忒和蓝染，该认为是她们二人最强，因此只有她们二人进了其中一个房间，然后另外的人分成两队吗？

    奇怪……这好奇怪，但是不得不行动……

    「嗯，那我去了。」

    银自然不知道翔心里到底盘算着什么，听到翔叫自己依照计划行动，便立即应了一声，作了一个深呼吸后，提起了镰刀准备再次衝入敌阵。

    眼见银开始行动，翔只得从把精神放回到战场上，他看着银的背影，迟疑了一下后忍不住说：

    「别忘了，要是我说用最后手段的时候……」

    「绝不留情。」

    银话声刚落，便整个人犹如劲箭衝出，以极速朝着包括蓝染与赫卡忒在内，合共八人正一字展开的阵形衝去。

    看见这举动，前列八人仅摆出了随时可以应战的姿势，并没有人衝上去与银对战甚或围攻。

    反而有所行动的是被保护在后方的八人，她们全是远攻──也就是猎人型猎灵少女的佼佼者，不只是一般的弓弩或者枪械，当中也包括了刚才翔认出来的「魔法师」，甚至连投掷类的标枪、飞刀等等的武装都归在这类。

    而她们所做的只是简单不过的事情，接连放出自己的攻击战技，尽数朝着翔的所在打去，一个集各人之力而成的弹幕。

    要发动吗？但只有十六个人，总觉得这不可能是第一波的全员，这比起威尼斯强袭战时的人数更少，应该是陷阱。

    最终翔决定先不急着解决这一群人，而是拖延一些时间看清楚状况再作判断，当下只是举起了白枪施展出「零之铁壁」，固守原地。

    有趣的是那一群猎人型猎灵少女完全没有射击银的打算，结果一下子银已经顺利衝到对方的前列，站在她面前的便是「八扇舞姬」。

    「哼，那么也请让我见识一下打败『最强之盾』的实力吧。水、木、火、土，战技──五行生息！」

    只见舞姬的右手突然多了四把样式一样的摺扇，展开的扇面分别是素黑、青、赤、黄，对应相应的相性。

    银的眼睛稍微瞇起，但也仅仅如此，她并没有作出特别的举动，前进的路线往右一偏准备就在舞姬与另外一人之间穿过去。

    银这样的举动令舞姬以为自己被无视，当下不爽地嘖了一声，手中白扇忽地一亮，在银附近的地面竟然不再是结晶，似乎是某一种金属。

    因为银在奔跑的关係，下一步自然不得不踏在这片金属地，但是她在下一步落地前便先反应过来，镰刀一摆以棍身点地，以此借力想一口气从空中跃过对方的前列。

    即使在这个情况，其馀七个人竟然只是把部份注意力分到二人身上，并没有任何行动的打算。

    舞姬她并没有跳起，而是把手中的黑扇拋出，随着光芒一盛，那片金属地起了反应，竟然变成了数十个小枪口喷出高压水柱。

    水柱的速度甚至比银的速度更快，面对突然从背后袭来的攻击，银选择扭身挥下镰刀，准确挡住了其中一道水柱，并以此借力改变了自己的角度，考虑到低空被水柱封锁，只得无奈地回到地面。

    「别想逃！水生木！」

    舞姬低呼一声，同时把手中青扇甩了出去，和之前一样绽放出与扇同色的光芒，同时水柱起了变化，从中伸出了数十根藤条袭向了才刚落地的银。

    这次避无可避，银只得回身挥出镰刀，打算把所有藤条都斩断时，舞姬又再拋出了赤扇：

    「木生火！」

    瞬间藤条化成火舌，银根本无法以镰刀挡下来，眼见数十火舌将至，她竟然选择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飞了出去，正好躲过了从半空中环抱式袭来的火舌。

    「火生土！」

    随着舞姬把手上最后的黄扇拋出，火焰迅即变成黄色的泥块降下，在火焰下滑行的银这次真的避无可避了。

    「土生金──五行成形，固！」

    舞姬低喝一声，此时五色扇已经全部都被拋出，悬于半空中排列成五角星形，各自发出相应的光芒，由舞姬往五芒星的中央望去，便是银此刻身处的位置，她全身的泥泞随着五芒星的光芒剧增而变成了金属。

    「银！」

    看见银顷刻间全身都被金属所包裹变成了一尊雕像，翔顿时紧张地大喊一声，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本来就要衝上去的他，还是在最后关头冷静下来：

    「啟动──一式神速！二式散华！全部给我射！」

    就在翔发出指示的同时，在他身前突然冒起了剧烈的黑白光芒，眨眼间十六个炮台在他身前以弧形展开，这是他在战斗开始之前所做的准备，使用上「凝」的「雨零星散」非但威力更强，在操作方面也有了飞跃性的提高，像是让其完全沉默，便能够在对他身体造成最小负苛下进入备用状态。

    这时银陷入了危机，翔不能顾及那么多只得发动这张皇牌，当下比那八人更夸张的弹幕展开，一瞬间就已经把远距离的战技压了回去，并且部份炮火也射向了前列的敌人，以牵制她们令其没有办法追击银。

    翔自己则是完全支配着十六个炮台，思考前所未有地清晰，彷彿连敌人每一枝箭、每一枝标枪、每一把飞刀的轨跡都能在脑海中预演并指示炮火拦截，然后他自己一步步缓慢但确切地朝着银移动。

    「就是现在，开火！」

    在翔行动起来的时候，一眾猎灵少女也各自战技连发，因为灵言规则的关係完全分辨不清到底是谁喊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是翔听到了，连数也数不清的声音响起，各种召唤武装、使用战技的声音轰炸得他脑袋有点发痛，紧接着他看到了，在入口那边的小厅中，有着大量的光芒射出，全都是瞄准了「雨零星散」的炮台，根据数量来粗略估计，那里至少有五十人。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五章：无法解释的

    果然大厅里的并不是全部，大部份都躲在了入口那个小厅，这里的确看不到刚上到来的位置以及两边靠近大厅的角落，再加上这里没办法用灵力感应，被对方利用了地形呢……

    也就是说，率先上来的蓝染与赫卡忒，以及后续的十四人，这些人分成了三队带领了全员上来，所以当初仅听到了十多人召唤出武装的声音。

    就算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陷阱，翔也没有失去方寸，毕竟这次的「雨零星散」可投了入他不少的「凝」，他深信即使要面对五十多名猎人型猎灵少女的攻击，在短时间内炮台也不会被击破，眼前最大的问题便是银的状况。

    考虑到这一点的翔，当下加快了速度赶往银被金属禁錮的位置，可是还没走到一半，猎灵界大军那边的情况又开始了出乎他意料的改变。

    人群开始从入口处经由短通道进入这个大厅，领在前面的都是拿着近距离战斗武装，不然就是穿戴防具的猎灵少女，为数不下于三十。

    在这之后便是一直不停施放远距攻击的猎人型猎灵少女，和翔的估计差不多，前后合共走出了近百人。

    然而，从入口处小厅那边提供的火力支援并没有停歇。

    也就是说，那里至少还有五十个猎人型的猎灵少女。

    这是怎么回事，有那么多厉害的猎人型猎灵少女的吗？而且依照这样的情况，到底这第一波一共有多少人？对方是考虑我的策略，所以採取这种不停添员的战法，令我没办法用计一次清除她们……

    就在翔于心里不停思忖着，但仍然朝银接近时，成功捕捉了银的舞姬从左手处变出了新的三把扇子，这次却不是摺扇而是团扇，与此同时她也叫喊起来：

    「我才不会保留实力什么的，生、死、无间，八扇齐上！」

    连柄也是与扇面一样素色的团扇，分别是白、黑、灰三色，白扇扇面上以蓝字题上「生」字，黑扇扇面上则以红字题上「死」字，最后的灰扇则什么都没有题上。

    看到那三把扇子又在各自绽放出光芒，翔这次当然不能不理会，舞姬明显是打算率先解决掉银，因此双枪连点之外甚至动用了其中两个炮台集火舞姬。

    可是舞姬完全没理会翔的攻击，而是集中所有精神于所有扇子上，新出现的三把扇子摆成倒三角的阵形，把五芒星包入其中，银所处的位置也出现了相应的光芒，无论怎样看这都危险至极。

    之所以不用理会翔的攻击，是因为他所有攻击都被后方的远程攻击拦下，在仅有十六个炮台的情况下，任凭翔不理会灵力的节省以疯狂的速率发动攻击，也不可能比得上超过百名猎人型猎灵少女同时攻击的数量。

    这时候翔也不得不打从心底佩服舞姬，毕竟眼前的人肯定不属于同一个组织，甚至大部份人最多相互见过数次面或者听过名称而已，此刻竟然能够把自己的性命託付在他人手上，这已经称不上信心与信任，而是对要消灭翔以及银的决断以及执着。

    「宿敌」吗……

    翔心中突然浮起了这个词，魔王与猎灵少女，此刻双方的身份以「宿敌」来形容绝无不妥。

    明明战况如此地激烈，下一秒或者再下一次银可能就会丧命，他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倒冷静下来。

    他不认为银这么容易就被打倒，银陷入困境，他担心是必然的，但另一方面却不激动，就是在这微妙得似乎矛盾的心情，让他得以冷静地看待目前的状况。

    只是冷静归冷静，眼下的困境还是得有所行动才能解决，儘管他知道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就把第一波人员全部派出就是为了对付他的炮台，但为了解救银，翔只能阻止舞姬，而要阻止舞姬则必须对付对方的后排。

    「我最后的皇牌，零和军……」

    正当翔要唤醒一早埋伏好的炮台──与「雨零星散」不同的「零和军势」时，他却突然听到了银的声音，细微得就像在耳边响起，可是翔此刻在作战中，对四周的警戒自然在最高水平，但还是完全没察觉到银在自己身边。

    银的确不在翔的身边，所以无从谈起察觉不察觉。

    因为银站在了舞姬的背后，倒持镰刀把舞姬的整条右臂砍下。

    前一刻还是爆炸声与指挥声不断的战场，都为这一刻突如其来的事情而变得死寂──

    声音当然没有停歇，但所有人大概都听不到了。

    彷彿连时间都凝结起来不再流动。

    没有人能够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银是何时在舞姬的背后。

    更没有人看得清楚银的镰刀到底是如何把舞姬的手臂卸下。

    不，有一个人隐约猜到，他依然保持一贯的冷静，也可以说是因为看到银安然无恙自然能够冷静，他望向银本应所在的地方──那个看似她的金属雕像。

    那雕像的大小要比银大上一圈。

    一瞬间翔就理解到是怎么的一回事了。

    在银即将被泥土淹没时，她利用「凝」的灵力在全身的表面展开了保护层，把泥土和自己的身体分隔开来，她其实早在泥土转化成金属时便已经离开那里，跳到了空中。

    眾人看到的，不过是银移动速度太快所留下来的残影，在这个没办法清晰感应灵力的空间内，只能倚靠视觉来判断。在空中战火交接不断、光影四射的情况下，再右上银的速度极快，结果全部人都以为银被困在金属内。

    而没有被困在金属内的银，则是在借助泥雨以及炮火爆炸的光芒遮掩，跳上半空，需知道这里的高度可整整有三十公尺，「银」与翔又在地面上，自然没有人会特意抬头往上望去，结果就是一直都没有发现银根本不在金属雕像里。

    总而言之，银并没有陷入危机，相对的她还按照翔的计划，已经算是突破了敌人的前列。

    当下翔打消了亮出第二张皇牌的念头，只是继续保持使用「雨零星散」，却也不再是压制性射击，仅把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攻击拦截下来，即是从进攻换成了防守。

    翔这一切的决定不过在呼吸之间，也就是银才刚把舞姬的手臂砍下来后，手臂落在地上正渐渐化成碎光消散，四周的人才猛的回过神来。

    只是猎灵界大军没有如翔想像般混乱起来，先不说站在后方的一眾猎人型猎灵少女依然把全部攻击都投放到翔与炮台上，就连前方的人员也没有因为同伴陷入危机而有所调动，仍然保持直线展开的防御线，仅仅在舞姬身旁的二人有打算支援。

    银并没有打算追击舞姬或者攻击准备前来支援的人，她只是打算按照翔的计划继续行动，因此无视了这三人继续往敌人的后方突进。

    翔的计划再简单不过，那就是假如战斗发展成眼前的情况，那就由她突入对方的后方，以银的速度除了顶尖的刺客型猎灵少女外，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再加上在人群当中，对方也不能自由施展战技，否则就会伤害到队友，结果就是银一人就能让敌人的后列崩溃。

    而眼前猎灵界大军的指挥官没可能不知道这个弱点，可是如此把猎灵少女的类型划分最适合这种大型的团队作战，因为猎灵少女个体强大，本来就不适合团队的作战，当下被迫要以人数来对付魔王，也只能採取这种有弱点的阵形。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五章：无法解释的

    饶是如此，猎灵界大军方面也是有调整过的，像是眼前一眾猎人型猎灵少女就成功压制住了翔，至于前线的人员抵挡不住银，则只是因为银的强大超乎了她们的想像。

    没错，银此刻展现的实力，恐怕比身为魔王的翔更可怕。

    凭着猎灵界大军前列没有因为银的突破而有所调动，翔料到对方肯定有为这个情况埋下陷阱，他认为对方要是没办法阻止银的话，就让银深入，并避免同时让翔突入到中央，然后採取逐个击破的策略。

    即使翔知道了这一点，他却不打算有任何更进一步的行动，因为他早已经把这个可能告知了银。

    况且，从一开始翔就相信银的实力，只要她能够进入对方的后列，那么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碍她。

    除非，对方完全不顾队友，施以强力不分敌我的攻击。

    此时失去了右手的舞姬，一直由右手各隻手指连接到五色扇上的细线亦告消失，这让她没办法再操控五行扇，即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慌乱，也可以称之为硬气，因为她看到银无视自己打算突入后列的举动时，竟然想要利用左手的三扇来对付银。

    「让你进去什么的……我才不会容许！战技──浴血之舞……」

    只是就在舞姬喊话之时，银更先一步反应过来，轻嘖了一声回身，根本没有人能够看清楚她到底是怎样突进到舞姬的身旁，并挥下镰刀把舞姬的左臂也砍下来。

    银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砍掉了舞姬的右臂都没有令她丧失战意，即使她心里知道这时候不得不战，但始终还是想把对人的伤害压到最小，亦因此才会不惜展现出如此强大的一面，希望对方就这样放弃。

    而她这次再砍下舞姬左手，似乎起了她心中的效果。

    之前银砍下舞姬的右臂时，全部人都以为她被困在金属雕像里，大概心里都认为是那个缘故才没看清楚银是何时并且如何去到舞姬的背后。但现在银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仍然犹如鬼魅般突然就闪身到了舞姬的眼前，甚至在舞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再砍下一臂。

    这般实力已经超过绝大部份猎灵少女的常识了，在场的恐怕只有少数与神物对战过，或者见识过神物等级战斗的猎灵少女还能够保持平常心面对银。

    至少，想要支援舞姬的二人，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

    「可恶，执行那个计划，牺牲的是我的手下……」

    这一下舞姬就算想再战，也没办法再战，银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之后，再次转身朝着后列突入。

    那称不上杀戮，更谈不上屠杀，「杀」是用不上的，因为银并没有要夺取任何猎灵少女性命的意思，至少目前没有。

    对此以往翔恐怕会无奈地训话一下银，但此刻的翔不会，因为他知道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过大，银完全可以做到在自己不陷入危险的情况下消除掉对方的战斗能力。

    银衝入到后列后，不过几招就已经把人打昏或者砍掉手脚，在人数没有任何意义的情况下，翔以为对方至少在发动陷阱前会动摇甚至混乱，可是现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猎灵界大军，无论前列还是后列，竟然没有人理会在阵中的银，前列依然保持着对翔的警戒，不惜把背后露给银，后列则是不停攻击翔以及他的炮台。

    不合理……难道她们真的没想到会被银突破进去？不对，如果没想到的话，其他前线的人就不会不出手了。所以她们到底在盘算什么？这样下去只消几分鐘，银就能把大半战力削去了，就算有数以千计的人员补充，对我们这边也构成不了威胁，这一战对方的指挥官不可能是个蠢人吧……

    翔因为只需要操控炮台来全力防守的关係，大部份的心神都用在分析目前的状况上，可是他越细想就觉得越奇怪，眼前的事态渐渐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前进。

    反过来说，说不定要脱离我的预测才是真正的目的？可是单纯为了这一点就牺牲数以百计的人员？但是就算真的让情况脱离我的预测好了，没有目标的牺牲也是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还是得要猜透对方在打什么算盘才行……在对方真正行动之前。

    这样的状况竟然持续了将近两分鐘，银已经技巧性地击倒了十多人，而最可怕的是，那群猎灵少女全都不为这个情况所动，坚守在原地全力朝着翔以及他的炮台攻击，需知道这些猎人型猎灵少女在近战方面本就脆弱，再加上没有别人支援独自一人闪避或者应付，根本没办法应付银。

    不懂，真的不懂，一直有人倒下，入口小厅那边的人继续进来补充人员，这有任何意义吗？而且被银攻击的猎灵少女基本上都不接招，只是不停闪避，还是继续保持对我的攻击，直接最后被打倒为止，要是稍微反抗一下银也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打倒这么多人……

    虽然说只要这样持续下去，猎灵少女大军的后列不出十五分鐘就会由银一人消灭掉──不，以翔的推算，恐怕大约到了一半左右的时候，他就可以利用「雨零星散」的炮火支援，恐怕十分鐘内就会与第一波猎灵少女大军决出胜负。

    翔理应乐于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如果这场战斗能够就这样结束，虽然说伤害了不少人，但他实在不得不打从心里庆幸，因为这会替他节省不少存备起来的「凝」，留下来和「无」对战时使用。

    然而翔并不是这样的人，平时无事他也喜欢思考预测一番，更莫说现在这种生死战斗之中，心知对方不可能就这样把人员牺牲掉，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对方知道我的「零和军势」，不让全员投入到这大厅就是为了应付这招战技，因为只要不在范围之内，在入口小厅那边的猎人型猎人少女就能轻易破坏炮台，但这还是解释不了现在任由银在后列行动的现象……她们到底握了什么杀手鐧？而且这杀手鐧必定能迫我使用「零和军势」……

    可惜我方只有两个人，不能让银杀进去入口的小厅，毕竟只剩下我一人在大厅，难保对方不会倾力而上，否则银只要杀进去小厅把所有人都打倒后，我就可以放心用「零和军势」一招解决掉这个大厅的所有人。

    就在翔想到这里，觉得有什么灵光要在脑海里闪过的时候，银还是一直不停地打倒身边的猎灵少女。

    银不能像翔那般把目前战场上的事情都仔细分析然后理解，再从中思考对策，特别在这种大规模战斗的战术上她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她一直按照翔的计划行动，把对方后列的猎灵少女从前到后一层层打倒，这样的专心一致让她的战力提到最高，进行计划的效率也得以加快。

    然而当她又打倒了数人时，她那种超感觉似乎突然发挥了作用，她当然不可能知道翔的脑袋里想着什么，但是她觉得要是再这样继续按照计划行动的话会遇上不好的事情，而她感觉到的危险正是在入口的小厅之中。

    翔分析到了入口的小厅是这场战斗的关键，银则因为感觉得到入口的小厅是潜在的危险。

    二人的着眼点不弱而同地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当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遵从自己从没有错误的感觉，还是应该继续依照翔的计划行动而回过头时，竟然在这片战乱之中二人还能凑巧地对上了视线。

    眼神接触的瞬间，翔產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触电一般，然后他知道了银想要做的事。

    他点了点头。

    去吧──

    翔无声地张合着嘴巴。

    交给我──

    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作为回应。

    再也没犹豫，银朝着后列的中心前进，她打算继续尽可能地削减对方的战力，便以稍微迂回的直线朝着入口的小厅前进。

    就这样，银不再从外面往里面攻击，而是真正的身陷敌阵中央。

    翔还是小心地确认了自己没理解错银的意图后，才渐渐往后退，他打算退到这个大厅靠近出口处的位置，那里要是遭到对方近战的人员攻击，也不会腹背受敌。

    翔知道这有点冒险，但他还是认为这冒险是值得的，因为就像他当初的推测，对方不可能白白浪费人员，必定是在布一个他目前想不透的局，应对的方法就是己方抢佔先机。

    只是翔还是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打算在银差不多杀进到入口处的通道时，自己则刚好退到出口处的通道附近。

    换言之，当银去到敌人后列的中央，翔也才退了一半。

    而就在这个时候，整场战斗仅仅因为一把声音而改变。

    在眾多战技与能力的声音之中，翔非常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战技──太和棋盘。」

    那少女缓慢而平静地喊出了战技的名字。

    翔认得这少女的声音，因此才会如此确定。

    也因为这道声音，这招战技，战场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六章：哀之命运（

    就在「太和棋盘」发动的瞬间，翔真的以为自己去到了一个超巨型，和真人比例相等的棋盘上，依照棋盘的样式，他认为这是围棋的棋盘，而这样的景象稍现即逝。

    错觉吗？还是真的类似封灵的战技，把场地改变了？

    翔在心里问着自己的时候，视线穿过了大军的前列甚至后列，落在了一名独自站在大厅入口处的少女。

    他不认得这少女的样子，亚麻色的包包头，标准的外国人五官，套上一件灰黑色的全身斗篷。

    她便是使用「太和棋盘」的人。

    那少女正以意味不明的眼神望着翔。

    真的是你……还真没想到。

    正当在翔心里想着可谓与此刻完全无关的事情时，他眼前一切再次化成了刚刚的棋盘，这次要比前一次清晰一些，持续时间也久了一些，大概两三秒左右才变回「现实」的景象。

    处在敌人中央的银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而停下了攻击，不过她的目光并不是放在与翔对望的少女身上，而是四周并没有理会自己依然对抗着翔那些炮火的敌人。

    真的没有理会我吗──

    这是银此刻内心的想法，亦因为这个缘故才决定稍缓下来，观察情况。

    战场上一切并没有停息，而在这几个呼吸之间，翔已经被完全拉进了「太和棋盘」之中。

    其实这不能说是一个围棋的棋盘，只是因为上面是格状而且格数眾多，让人自然联想到的也就只有围棋了。

    总而言之，翔可以肯定这便是对方战技的其中一个效果，能够影响自己视野的战技，并非他之前所推测的封灵系战技而改变了场地，因为他还可以看到本来的环境，棋盘变成一直存在于视野里但有着一种模糊的不真实感，而且他仍然听到四周的声音，只不过有点怪异。

    不像是在现实中的声音。

    那似是戴上了劣质的降噪耳机，声音虽然受到了阻碍但没有隔绝。

    「魔王，终于见面了。」

    他们可是相隔了数百公尺的距离，然而随着少女的嘴巴张开，她的声音也传到了翔的耳边。

    「『终于』吗……尼基，真的是你。」

    翔唤出了记忆中的名字，那是一段不属于他却又经歷过的记忆，在「梦回秘法」中关于六名小女孩如何从严苛的环境中仅有一人成为猎灵少女的过去。

    尼基，她一直排名第二，在最终考试之前为了能够夺得第一名，不惜为了排除会与排名第一合作的另一名同伴发动了袭击。

    对于突然被喊出了名字的少女，她错愕地张开了嘴巴回不上话，自然是因为她没想过魔王会知道她的名字，对她而言，她应该是不存在于猎灵界才对，也就是说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过了好一会后，她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回答：

    「竟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果然『影』背叛了我们选择了和你合作。」

    尼基这句话的语气与翔的记忆中不尽相同，当中充满了一种无奈，甚至称得上唏嘘的感觉，不过他本来就不算是认识尼基，因此也不能肯定这种判断。

    既然还用「影」来称呼「暗」，也就是说她并不算「暗」的心腹吧……想来如此无奈，是因为自己牺牲的一生换来的却还不如敌人的我吗？被「暗」所背叛……的确，这才是人类该有的想法。

    只是她为什么还活着？很明显其他人都被处理掉了……

    尼基当然不知道翔心里想着什么，而她也不过嚷了那么一句，便收拾好心情：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能力了吧？没有必要多说废话，开始我们赌上性命的棋局。」

    听到这句话的翔可不由得苦笑，恐怕也只有他才知道「暗」到底有多不合作，他甚至连去问「暗」也懒了，因为对付眼前的敌人并不是「必要」的事，并不在合作的契约内容，所以「暗」是不会帮忙的。

    不过棋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想像到这能力基本上是什么了，那么来试试吧……

    「银，听到我说话吗？」

    翔这句话不过是轻轻说出来，与他相距逾百公尺的银理应不能听到，亦因此在敌阵中的银才会被吓得回过头来想要看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翔跑到了自己的身边，所幸的是翔还是在遥远的后方，不过这又让她不解了而开口问。

    翔只看到她的嘴巴动了，却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冷静，详细情况很难说明，总之接下来我能够单方面跟你说话，目前先暂停计划，注意四周，情况恐怕会演变到最坏的地步……」

    确认银接到自己的指示之后，翔开始分析目前的战局。

    果然，我和尼基现在变成下棋的人，可以对这「棋局」里的人下指令，不止是使用战技的她，就连我也可以。不过想来这也是必然的，任何战技都有其强其弱、其优其劣，只不过这战技在这个情况下，还真是对我方完全不利啊，本来炮台就可以自由操纵……

    而且重点在于，猎灵少女在团队作战上因为个体强大而不适合，其中一个主因便是大多数的战技都有着范围性的效果，一群人堆在一起各施战技和自相残杀没两样，但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给出一个准确无误的指令，只要时机上配合得恰当还是可以让部份适合的猎灵少女组队作战。

    这战技，毫无疑问是针对我的，就像影的战技也是针对魔王……

    翔轻轻吁了一口气，作了一个深呼吸，目前可以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了。

    突破！

    把第一波猎灵界大军击溃，赶在第二波抵达之前成功封印「无」，这作战目标至此依然没有改变。

    「鲜血、铁壁、乱阳小队前进，老鹰、浣熊、野猫小队后退围堵，长弓、天星、夜幕小队展开饱和攻击，落日小队开始狙击……」

    随着尼基的指挥声音，那场面可真壮观极了，在场中数以百计的猎灵少女同时依据指示展开行动，而且每人的前进路线都没有丝毫分差，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妨碍，在这情况下还能够维持火力，与翔那些炮台对抗着。

    这和以往的大型团队战存在根本上的分别，尼基的指挥并不是单纯地以「小队」为单位来支配，不然这个猎灵界大军，即使上百人也好，只要预先花几天演练出特定的路线，也能够像现在这般进行移动。

    依照目前翔的判断，尼基的指挥恐怕是精准至「人」作为单位，先以「小队」分配大略的移动方针，再依照每人的状况作出仔细的指示。

    这才是「军队」，真正的猎灵界大军。

    在这之前，眾人可以依靠各自的实力来判断如何应付翔那些炮火，但当不同的人在短时间内作出判断并发动攻击，自然难免会有浪费的现象，而此刻把指挥统一到一个人身上，这些情况近乎不可见了。

    当然，这也得那个人能够在同一时间处理那么多资讯才行，先不说指挥者到底厉害到哪一个地步，但这才是「军队」真正的实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明明只是初始的移动配置而已，翔已经感受到其带来的巨大压力，对方进行压制的人员减少，威力却反倒增加起来，十六炮台四式机关在这个情况下渐渐支持不住，炮火的战线开始往着翔的那方移去。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六章：哀之命运（

    果然是为了把我和银分隔开来，看来还是我棋差一着呢……本想着在对方发动攻势之前抢下优势，便决定先一步改变策略，结果反倒被对方料到而设下了陷阱，让对方抢到了优势……

    面对这个情况的翔，内心并没有受到半点打击，还是保持一贯的冷静：

    「好吧，这盘棋我下了。但是性命什么的，我不会在这里赌上，我的命还有别的用处，而且我也不想要你的命……展开吧！『零和军势』！」

    随着翔的呼声，在这个大厅离地面约六、七公尺的晶壁上，也就是灰焰火把下方的位置，纷纷冒出了长约四十公分，却有着接近十五公分口径的巨型炮台，都是纯黑或白的大炮管，而且有部份直接悬浮在半空之中，不过其高度就高得多了免得被人轻易跳起就能砍碎。

    这些炮台明显要比威尼斯强袭战时更强。

    「果然这就是你的弱点……魔王，就算知道这很卑鄙，不过为了猎灵界，还是让我利用吧。」

    尼基对于棋盘上突然冒起了将近六十处光芒，并没有多震惊的反应，甚至连一眾猎灵少女都没有被震撼到，继续听着尼基的指挥行动。

    而就在翔发动「零和军势」的瞬间，银也开始了行动，但是她的行动没能像之前那般自如了，先不说部份猎人型猎灵少女把矛头指向了她，她们现在面对银的攻击时也会自保，还有本来位于前列的近战部队也有部份回防，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

    猎灵界大军的阵形在此时已经明显不过，就是利用近战部队形成内里的包围圈，然后外面的猎人型猎灵少女则是一面压制翔的炮火，一面伺机攻击内里的银或者支援被银攻击的同伴。

    以往这种行为和自杀无疑，后方的人员不只要实行不能有任何误差的射击，还要准确预测同伴的动向，会造成范围性杀伤的战技也不能用。然而目前在尼基的指挥下，只要在使用范围性杀伤的战技时适当走位，那就不会有伤害到同伴的问题，更莫说前面的人也不会担心背后被同伴射中了。

    猎灵少女的团队战一直以来都是一加一少于二，但是目前发挥出来的战力毫无疑问是一加一大于二。

    翔看着向自己围堵过来的近战部队，心里难免泛起复杂的情感，这要比对方只守不攻来得强烈得多，因为这才是真正撕杀的开始。

    「魔王，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指我没有在奇怪你为什么能活下来吗？」

    「在这个时候还想这种无谓事，该说魔王不愧是魔王吗？算了……我想说的是，你不觉得在这里有一个很诡异的情况？」

    在二人像在间话家常的时候，战斗可没有一刻停息，翔的「零和军势」自不用说，所有炮台同时从上空射下大量灵弹，一时之间犹如雨下，但是在尼基的指挥之下，目前猎灵界并没有面临多大危险。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猎灵界一方早在威尼斯强袭战的时候见识过这招战技，自然会研究出相应的对策，所以很轻松就依靠位置的调配来分散火力，并没有遇上多大的压力。

    饶是如此，倒也减轻了银的压力，连本来想要放暗箭攻击她的猎灵少女都被调配到抵挡「零和军势」的队伍，让银得以集中精神对付整整把自己围了两圈的近战人员。

    理论上银可以迅速解决掉敌人才对，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即使她能够解决被喻为「最强之盾」的赫卡忒，但目前并没有办法突破这个由十多人组成的第一层包围网，更勿说后面还有二十多人组成的另一层了。

    其原因非常简单，这群人就连在近战中也可以放开手脚互相支援，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三、四了，即使银速度再快也仅能迷惑一人、两人，只要有另一人支援她就不能再深入，否则就要拚上被对方在身上开一道口子的可能。

    结果在「零和军势」之下，银那一方只能称得上僵持而已，空有极其强大，甚至应该称之为在一对一对战下无敌的个体战力，在这个情况下没办法发挥作用。

    至于翔那一边的战况就简单得多了，前列的人员在「雨零星散」的炮火下前进并逐渐靠拢围成包围网，翔则是缓慢地后退。

    诡异的情况吗？要说诡异的话也只有之前的牺牲战法了。这么说来，只不过是想让我分散注意力？不然为什么要特别提醒我……

    翔仔细想了一遍之后还是得不到任何能够断定的答案，便索性不再多想，毕竟眼前敌人要是成功把自己围住的话，他那十六个炮台就必须分佈在自己四周来保护自己，炮火自然就会分散，届时敌人集中一点攻击的话就会落败。

    「现在的情况有多诡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既然你的作战方针有在利用我的情报，那么就必定落入我设下的陷阱……」

    尼基听见翔的话后微微皱眉，她不认为这是在虚张声势，假如以那副充满自信的样子说谎的话，也只好甘心被骗就是了。

    翔可不会理会尼基在想什么，放完话的他让炮台的连射速度加快至极限以争取时间，然后下达了全新的命令：

    「全部炮台上膛，填充……闪雷弹！」

    翔这番话可是透过灵言来命令炮台，在场的猎灵少女自然都听到了，当初在威尼斯强袭战中翔凭着元素系灵弹一击解决掉资深的猎灵少女，这样的事情难免被添油加醋在军中传开，当下听到全部的炮台竟然都能够发射闪雷弹，难免会被震慑到而產生轻微的混乱。

    但也只是轻微的混乱而已，虽然说翔再一次像当日威尼斯强袭击时利用了情报反设陷阱──上次他是利用了灵弹的填充时间以及未使过的新战技，而此时则是扭转了「雨零星散」及「零和军势」只能用普通灵弹的印象，这一次猎灵界大军已经在这方面有所准备。

    「不要乱，雷光小队行动，其馀人继续作战！」

    随着大量金黄色夹带蓝白电弧与雷鸣的灵弹轰落，猎灵界那一方每一处都走出了一至两个人来，各自施展出同是雷电系的战技，本来那些闪雷弹在半空中爆炸所產生出来的电网，竟然一下子都被这些战技利用电的特性引导分散开来，结果猎灵界大军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果然同一样的招式不能使用两次吗？不过闪雷弹可以用电的特性来化解，那么冰和火呢……

    正当翔打算把其馀两种元素弹都用上时，却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尼基先一步料到了：

    「才不会给你机会！是时候了，影舞小队出动！」

    下一刻，翔终于知道尼基刚才跟自己说的诡异到底是什么了。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六章：哀之命运（

    即使是银突破到敌阵中央，即使尼基发动了「太和棋局」，即使他也亮出了「零和军势」，对方还保留了一支小队。

    仅仅为数八人的小队，是一支只有刺客型猎灵少女的小队，从通道经过尼基的身边进入到这个战场。

    从翔及银与蓝染及赫卡忒的战斗开始直至刚才的那一刻，猎灵界大军虽然人数眾多，但当中一个刺客型猎灵少女都没有。

    这真的非常诡异。

    不是在人员的编制上不平衡，而是在知道敌人中有一人是刺客型，也就是银的情况下，竟然没有配置至少能够在速度上比拚的刺客型猎灵少女，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只是诡异归诡异，翔不得不承认对方这个选择可谓对到了极点，因为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比现在的银更快。

    翔轻轻叹了口气，因为自己真的棋差一着，对方可谓完全掌握住了战局。

    只见那刺客小队完全不理会银那边的战斗，而是一分为二左右散开，沿着晶壁衝了上去，准备以各自的兵器把所有炮台清除掉。

    可是这不代表翔会放弃，他深知「零和军势」和「雨零星散」的炮台不同，「零和军势」有着极大数量的炮台，但是一旦生成就是在固定的位置，并且数量太多的关係智能并不高，会有固定的射击模式。

    而每一个炮台的射击模式，恐怕早在翔使用闪雷弹之前便已经被尼基摸索出来，因此那群刺客型猎灵少女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就能把所有炮台清除掉，毕竟她们也是猎灵界中顶尖的好手。

    「将军了，魔王。」

    尼基没有半点喜悦地宣告自己的胜利。

    既然尼基知道这一点，那么翔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还留了最后一手。

    他个人的最终皇牌。

    「可不一定呢。接触开始，进入深度操控模式……」

    以往翔操作「雨零星散」的十六个炮台就差不多竭尽全力，这场战斗之所以能到现在还未见虚弱，只是靠着消耗战斗开始前积存下来的「凝」，但战斗到这个地步预存下来的「凝」其实已经消耗得八八九九。

    而现在翔要做的，可是同一时间操控战场上所有的炮台，他知道唯有这样做才能对抗接近炮台的刺客队。

    他只觉得全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酥麻发软，不过脑海里还是展开了一个立体的画面，完全掌握了所有炮台。

    只需要意念一动，炮台就会根据意念开火。

    八名基本上没有防御手段的刺客型猎灵少女，面对极近距离的集火炮击，其结果可想而知。

    「我说了，将军。」

    在听到尼基这句低语之前，翔已经惊讶得拢不上嘴巴。

    那根本不是什么刺客小队，不，要是翔没有变招使出最后的底牌，这也许真的是一支刺客小队，但在翔决定操控所有炮台之后，这支小队便改变了。

    变成了敢死队。

    那可不是被炸掉一条手或者一条腿，甚或是半身，是真正利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炮火，然后交由地面的猎人型猎灵少女进行射击──不惜穿透他们的身体以摧毁炮台。

    翔败了。

    现实中，「零和军势」本来仅能维持势均力敌的状况，此刻一共八个炮台被毁，「零和军势」已经不可逃离溃败的命运。

    心理上，翔当真没想到对方会疯狂到这一个地步，就算知道这群人一直把不惜身死掛在嘴边，也从没想过能够把攻击对向自己的同伴，以此来换走炮台。

    「魔王，这就是你的弱点。这是赌上性命的战争，而且看来你不知道……这盘棋，在我或者你死之前是不会完结的。」

    翔默言不语，他已经把炮台的支配解除掉，因为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白费灵力。

    「放弃了吗？结果也没有什么意料之外。」

    「这样真的好吗？」

    翔终于忍不住说。

    「什么意思？当然是好啊，无论如何都要打倒魔王，不然一切都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这就是你们期待的胜利？」

    完全没有任何迟疑或者思索，尼基立即回答：

    「是的，我们就是期待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很抱歉……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能让你们如愿……」

    「都到这个时候，还在……」

    尼基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虽然她看得出翔很是低落，但她完全没看到半点败者的模样。

    翔只是一脸难受，觉得悲哀而已。

    这样的战斗到底有什么意义──类似的意思刻在他的脸上。

    然而，他还是不得不向前。

    就像猎灵界不消灭魔王没有意义，他不能封印「无」也是没有意义。

    如此想着的翔，不禁苦笑，直至这一刻他才发觉，他和眼前这群猎灵少女有什么分别吗？

    他也是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去阻止「无」，只不过在他眼中，他这样的举动是正确无误。

    想必在猎灵少女眼中，甚至在她们心中，也是深信着只有消灭掉魔王，才能守护她们想守护的事物，那才是她们的正确。

    饶是如此，翔知道自己还是得前进，前进，以及前进。

    不能在这里停步，他不曾想过推动自己这样做的，不再是当初那份想要冒险，为了让自己活下来的信念。

    这一刻，他看着银苦战的身影，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成为魔王之后，还愿意相信自己的琳以及厨师，甚至只有所谓利益关係的杰克，只有所谓主僕或者契约关係的小菲。

    原来，他捨不得这些。

    越是懂得明白，就越觉得痛苦，眼前的猎灵少女，不也是因为有着不捨得的事物才会战斗？

    泪水不能流出来，他不记得从哪里听过来，男人的泪水应该在获得胜利之后才流的。

    「银，使用……使用最后手段！这全部都是……我的无力，我的罪孽，你只是听我的『命令』而已……拿出我们，魔王，最后的魔女，最后的手段，来开拓我们的道路！」

    破音的嘶叫彷彿带着神秘的力量，让战场在一息间停顿下来，当全部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银已经没再在战斗，而是退回到了包围圈的正中央。

    「笨蛋翔……都这个时候了还这样说，把我说得像工具什么的，我可是会生气。如果真有罪的话，当然要一起承受……那么我开始了。」

    竟然没有人能动，即使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感觉，知道该立即行动把二人打倒，但就是没有人能够行动得了。

    银手上的夜天之镰，随着她的意念所动，顿时倾吐出了前所未有地多的黑色雾气，并且都流入了银的体内，这是那把总是无法看清楚本体的镰刀，首次赤裸裸地展露出来，银色闪亮的棍身与黑黝无光的镰刃形成了极强烈的对比。

    随着黑色雾气都流入了银的身体，她那头漂流的银发有一部份随之染黑了，儘管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改变，但是这样的情况让在场看到的所有人都更为紧张。

    就在没有人敢动弹，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时候，一道声音划破这快要凝结成冰的空间：

    「银前辈，请停下来，这里由我来解决！武装──秩序！」

    只听武装的名字翔便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他完全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曾经相信自己的少女，结果落得不得不和自己敬爱的师父分离收场的少女。

    「战技──沉默封绝！」

    少女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经缠到尼基身上，随着灵言规则，战技自然发动了。

    「在那战技内没办法破解，但在外面的我就没问题了。」

    像是为了让银停止下来，她还特意大喊进行了说明，然后又施展另一招战技：

    「战技──链影幢幢！」

    随着她那道清亮的嗓音喊完，紧接响起连绵不断的金属碰撞声。

    黑色无光的锁链从那少女身处的地方展开，以极速鑽进四周的晶壁，然后立即以另一个角度从晶壁上射出，或是射向其他晶壁，或是射向地面，锁链的密度并不高，而且完全避开了猎灵界大军的位置。

    这锁链一直不停地弹射，经过了被围在敌人中央的银，穿到了翔所在的位置，化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锁链网络。

    就在全部人都为这突变而继续陷于无法反应的状况时──或者说「太和棋盘」已经被强制解除导致这场战斗一时之间难以继续，那少女已经踏上化成空中道路的锁链，她轻盈灵动的身影犹如妖精一般，趁着场中一眾猎灵少女还弄不懂状况，几个起落间转换了数条锁链下，落在翔的面前。

    那少女有一头棕色的头发，绑了较后和低的双马尾，圆大明亮的黑眼睛让其他五官看上去显得略小，加上瘦小的身材，產生了一种不真实的可爱感。

    身穿红黑搭配露肩骑士服的她，那膝上裙装还因为刚从空中落地而轻轻翻起，正带着微笑望着翔。

    是琳。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七章：同死（一）

    翔还来不及与琳说上一句话，银已经藉着混乱利用空中道路回到了翔的身边。不仅如此，这大厅的入口陆陆续续走进了十多个人，全部都经由空中道路去到翔等人附近。

    很明显，这不是猎灵界大军的援军，而是与琳相识的人──也不完全是，翔万万没想到那群人之中竟然连厨师也在。

    翔心里自然充满了疑问，但是在这场面中率先说话的，是一个身穿标准红白巫女服的少女，矮小的她手持着一根比她自己长上一倍的橡木杖：

    「这场战斗，还真是惨不忍睹……」

    「战斗虽非吾辈所愿，但绝不让汝等通过。」

    回话得怪怪的是个颇为帅气的少女，一身米白色的武士装，腰间佩有两把长刀，更添了几分英气。

    「噗噗，说这么多还不是要战斗。」

    轻笑一声的少女戴了顶高尖的黑色法师帽，小洋装搭配迷你短裙，毫无疑问是小魔女的装扮。

    「唉……总觉得在这个时候登场，不就和杂鱼没两样吗？如果是这种设定很可能会战死什么的，然后激发起主角的潜能之类……不好不好，这不是在立死亡旗帜吗？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说着这番窝囊话的少女是眾人之中最高佻的一个，一身轻皮甲，背上一把巨型单手剑，虽然和她的话不相乎，但光看外表会让人有一种勇士的感觉。

    「好了，都来到这里还说什么废话，囉囉唆唆的。」

    打断这番自顾自地展开对话的人便是厨师，此时她走到了还是满脸疑问的翔面前：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问题，但眼下也没有那个时间说明。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对，翔，银前辈，请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通过这里的！」

    琳在旁边也自信地多添一句。

    「什么交给你们，喂，你们可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厨师摇了摇头阻止翔说下去：

    「以你的智慧不可能没理解现在的情况，不过不想去接受而已，可『在需要的时候接受别人的帮助』，不是你教我的吗？」

    「这……」

    「快去，这里没问题的。她们的指挥官被我封锁住，而且大家也是猎灵少女，不会真的打起来，万一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会赌上生命，不过是拖延时间，懂了吗？」

    琳显得强硬地打断了翔的话，在她说完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补上一句：

    「魔王你就快去吧，别枉费了我们大姐头的苦心。」

    「交给吾辈。」

    「果然我们要当杂鱼了吗？至少也当个杂鱼王吧……」

    面对着琳强硬的语气，那些不认识的猎灵少女也是报以轻松且不容反抗的笑容，翔很明显感受得到这群人的信念。

    「琳，你找到一群很好的同伴……银，我们前进。」

    「咦……」

    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作声，直至此时听到翔的决定后，似乎感到了意外，但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便接着说：

    「我明白了，这是翔的选择。」

    本来翔还打算说些什么的，但在这个时候再浪费时间就实在太对不起这群为了他而「牺牲」的少女了，所以决定默默地与银朝着出口走去。

    「魔王，这个拿去。」

    翔与银走到出口的时候，琳那些锁链也开始延伸到出口把其封锁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厨师突然把一件东西丢给了翔。

    「香包？」

    「食物除了色和味之外，你懂了吧？」

    其实就在厨师说明之前，翔已经嗅到了从香包传来一阵似是薄荷的清凉香气，顿时因为勉强使用「零和军势」所导致的头痛舒缓了不少。

    「谢了，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在翔把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们之间已经被锁链完全隔绝开来。

    猎灵界大军的事情就交给琳、厨师以及她们的伙伴，剩下来他和银只需要专心在封印「无」的事情上。

    接着了这个情况的翔，与银沉默地走到了往上一层的楼梯，小菲与杰克自然在那里等待，即使杰克也什么都没有说。

    从他们这里往大厅看，虽然能看的视角狭窄，但也算是能够看到大厅中发生的事情。

    没有任何对话，唯一的声音就是翔与银不停吃柯罗诺斯的饼乾来补充灵力，眾人一同步上楼梯，去到了第五层。

    第五层的架构基本上和第四层相似，从入口经过了短通道后，来到了比第四层小上许多的大厅。

    但是没有出口。

    除了入口之外，其馀三面都是晶壁，没有任何通道。

    在本应是出口通道稍前的位置，那里悬浮着一块巨型的黑水晶，甚至不需要「暗」说，翔就知道那块水晶是什么了。

    在山神祭坛那里他见过类似的东西，当时是宝石，现在的是水晶，两者所放出来的气息实在太过相似。

    即使如此，翔还是小心地向「暗」确认：

    「这就是『无』的本体？只要封印它就可以了？」

    「没错，只要你双手接触到水晶，我和『光』就会开始封印。」

    虽然翔不知道为何「无」的本体会在第五层而不是第六层，而这里目前又什么都没有，但既然连「暗」都确定眼前的巨型水晶便是「无」的本体，那么要做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银，一起上了，小菲和杰克就留在这里。」

    各自握紧武装的二人步入了大厅，可是还没多走几步，黑水晶突然起了反应，黯淡的光芒缓慢地闪烁着，同时一个看上去不怎么真实的黑色小人站在水晶前，那就像是把一个影子立体化后的模样。

    翔知道这便是「无」在现世活动时的化身，当初他觉醒成为魔王的时候便见过一次。

    「结果，你还是来了。」

    「当然，除非你不毁灭世界，否则我也只能来到这里了吧？」

    翔回答的同时已经与银左右分开，既然是二对一，当然要利用夹攻的优势。

    「难道你还是不能理解吗？这一切都是遵从最基本的法则，每条生命都有开始和终结，即使是现世也是一样，这个现世已经去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开创一个新的、更好的现世……」

    「无可挽救？更好的？」

    翔禁不住哼了一声，心里想着的，自然是把「无」划分到「暗」那一类：

    「的确，我也不过是一条生命，终有一天会死去。那么不是生命的你，永远不会消失的你，凭什么去认为这个世界已经坏到不能再坏？凭着猎灵少女不断地增加？因为猎灵少女只有在绝望中才会诞生？」

    「既然你都知道，又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如果猎灵少女真的是绝望的化身，那么『有』当初创造这个世界，这个『灵之环』的时候，为什么又要令这个世界在没有足够猎灵少女的情况下，就无法维持下去呢？」

    「无」听到翔这番话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就像一个人类般，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你已经失去了冷静，这么清楚不过的事情，竟然没想透吗？」

    「冷静？面对你我当然不可能冷静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因为你的关係害得猎灵界有多混乱，害得那么多无谓的战斗和牺牲出现了……」

    翔说到这里的时候，利用对话来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二人都移动到了预先计划好的位置，相视一眼之后便确认好开始战斗的时机。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七章：同死（二）

    再简单不过的计划，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打倒「无」，即使是银现在用上最后手段──利用「凝」同时解放身体与武装以换取极限力量的手段，也不可能是「无」的对手，换言之只需要由银来压制着「无」，翔衝去开始封印并由银争取时间即可。

    当然，这是以「无」并非完全甦醒来说，目前「无」处于半沉睡的状态，因此一直只能用化身行动，也没能侵佔翔的身体，否则根本不需要对话。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无」真的已经甦醒并拥有足够的力量，他会直接放弃对话抢走我的身体去毁灭世界……吗？

    这样的想法突然在翔的脑海里闪过，令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那种喜欢多想的性格，同时双枪开始不停连点朝着「无」射去，但都被尽数避开了。

    至于银的速度其实已经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在翔把话说完到举枪动手之际，便衝刺到「无」的背后并挥下了镰刀。

    可是「无」就像预先知道了一般，在一瞬间就转过身去，竟然以手抓住了镰刃。

    「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战斗并没有任何意思。」

    银自然不会理会「无」的话，即使用尽全力想要抽回镰刀也是纹风不动，索性以棍身作为借力点，腾空扭身使出了一记凌厉的旋踢，这一记命中的话恐怕小黑人的头也要搬家了。

    「无」可不是猎灵少女，银才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不留情归不留情，「无」并非等间之辈，另一隻手早在银那记快得无影的旋踢踢到前便挡在其轨跡上，竟然强得连空气都受到挤压引发了爆响。

    交手没有就这样停下来，银清楚看到「无」那隻小手的手指正在渐渐收紧想要抓住自己的脚脛，当下也顾不得镰刀，猛地抽身后退，藉由解除镰刀并重新召唤来取回武装，随即又开始了缠斗。

    翔快要看不清二人的交手了，那已经是另一个层次的战斗，当下就连支援射击也停下来，直朝着黑水晶的所在衝去，听着背后二人交手传来的阵阵炸响，心里即使有所准备也是禁不住听到发寒。

    毕业翔此刻并非在使用「雨零星散」又或者「零和军势」，移动的速度自然没有受到影响，趁着银疯狂的攻势，他也充分利用这个机会终于去到了黑水晶面前。

    正当翔伸出双手准备要触摸黑水晶之际，他感觉到了背后有一股强烈的波动朝着自己衝来，瞬间判断出就连回身察看的时间都没有，便立即往后跳去。

    那是灵弹，翔对此再熟悉不过，「无」用手指装出枪的模样就发射出了超可怕的灵弹。

    「看来不先压制『无』，不可能开始封印呢……」

    翔轻轻吁了口气，眼见「无」仍然在和银激烈交战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可以怎样帮忙，二人的速度已经比他的「神速」灵弹还要快了。

    「翔……没问……灵弹……挡下……」

    银似乎在激战之中也有把部份注意力放在翔那一边，所以注意到了翔此刻停在原地苦恼的模样。

    只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说话的声音也是一时从左边、一时从右边传来而断不成句，但翔总算能从片言隻字中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

    完全交给她……的确，现在也只能相信她能够做到了。

    虽然翔在心里如此决定，但他也不禁回想起昨天在确认银解放武装与身体能力之后所做的事情，为了准确评估银的实力，他决定亲身与银对战。

    起初的时候翔可输得惨了，银当然不可能真的拿镰刀砍下去，但为了让测试更真实，再加上翔的要求，银倒也挺狠的用镰刀的棍身给翔敲下去，直至吃了十多棍之后他才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雨零星散」，十六炮台四式机关除了有强大的攻击力外，能够把它们操纵自如也是翔自豪的一点，而他便是把这招战技用作了全方位防御的手段，那就是把十六个炮台紧密地围绕住自己。

    儘管炮火还是捕捉不了银那快得如闪光的速度，但总算是勉强让银没办法再轻易成功攻击，不过到了最后还是银找到方法把炮台都轰碎了就是，因为其力量如此强大才被翔称之为「最后手段」。

    在这个状态下的银并不能把力度控制自如，那速度也因为太快的关係，即使以猎灵少女的反应力也没办法完全操控，所以要是用在实战的时候，很可能没办法再对敌人留手，因此翔与银才会如此不愿意使用，当然对银身体造成负担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就在翔回想着昨天评估完后银一脸歉意地叫他打回去作为补偿──当然翔不可能真的打回去，他已经发动了「雨零星散」并利用炮台建造了一面防御墙，一旦感觉到「无」的攻击就以炮火抵消，便再次朝黑水晶接近。

    只是不论是翔，还是银都太天真了。

    即使「无」受到了银的强烈猛攻，他还是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朝翔射了一枚灵弹，对此银以更快的速度追上灵弹并将其击碎，可是下一个瞬间「无」又连续发射了七枚灵弹。

    也真亏得银的实力已经到达超乎想像，可谓幻想级的级别，她硬是后发而先至地拦下了其中六枚，只是第七枚她真的没有办法追上。

    察觉到灵弹的翔感觉到了让他近乎窒息的危险，不过他知道炮台已经感应到了灵弹而发动起来，便决定倚赖炮台来对付灵弹，自己则把手伸向黑水晶。

    十六枚灵弹近乎同时发射并命中目标，却没有如翔想像般阻止了「无」的攻击，漆黑如胶的灵弹穿过了爆炸生成的烟雾，笔直轰到了炮台之前，这时翔的手还在伸向黑水晶的途中，把背后交给炮台的他完全没有防备……

    砰嘭！

    「翔！」

    银看到翔的身影正处于爆炸中央，在她尖声惊叫的同时顾不得爆炸全速向翔衝去，以她现在的速度理应只是眨眼间而已，偏偏「无」的速度更快，硬是拦在了她与翔之间。

    银迫于无奈与「无」交手了数招，心神都在翔身上的她更不可能打赢「无」，甚至一个进退失据被「无」打飞到大厅的另一端。

    撞上晶壁然后跌落地上的银顾不得痛便立即爬起身来，她那头银发本来只有大约十份之一染上黑色，此时已经去到将近三成的地步，而且黑色的面积似乎还在增加。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七章：同死（三）

    「停，魔女，你知道自己不够我快的。」

    「无」早已经把手指指向了还被烟雾笼罩住的地方，翔也只可能在这烟雾中，对此银只得按捺住自己，咬着牙不知道现在该怎样做。

    「先别说他还无法理解，但我觉得我和你是同一阵线的，难道不是吗？」

    「鬼才和你同一阵线，你是敌人！」

    「某程度上猎灵少女在人类眼中也是鬼吧……嗯，我只是想让气氛缓和一点开个小玩笑，别在意。」

    看见银怒瞪着自己，「无」显得有点无奈：

    「那直接进入正题，我想他没有跟你说吧？关于封印的事情。」

    「别想在我这里套话！」

    银可和翔不同，才不会想到利用对话什么的来拖延时间之类的事情，如此强硬地回应直接反映出她对「无」的戒心，当然还有内心的焦急。

    「不是套话……嗯，你这个样子也很难解释，所以直接说结论──想要封印成功的话得牺牲一条性命。」

    这次银并没有立即就强硬地回答，而是没作任何回应。

    「我没有必要骗你，不然你等个半分鐘待他醒来，亲自问他不就知道了？」

    「不用等半分鐘，现在就可以说，的确封印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需要一条性命。」

    「喔……比预想中还要快復原，在最后关头进行了防御吧。」

    就如「无」所说，翔在察觉到炮火没办法抵消「无」的灵弹后，一面把炮台集中一面进行引爆，利用爆风妨碍「无」的灵弹之外也让他得以避开致命的攻击。

    此时翔也不理会「无」的话，之所以一直躲在烟雾里没有进一步行动是为了等待机会，而听了二人对话的他，自然立即知道「无」在拉拢银，毕竟要是知道他在使用阵法封印「无」之后会死的话，银又怎可能继续帮他呢？

    现在这情况可是连半点动摇都不能有，好比在千尺高空踩着钢索，哪怕一丁点的分神、失误都足以致命。

    只是不论是翔还是「无」，大概都猜不到银对这件事的反应。

    「那又怎样？」

    银坚定地吐出的四个字，完全没有半点犹豫、动摇，更直接说就是没有感觉。

    本来翔就准备了说词解释，便是那番他魔王的身体特殊，不一定真的会取走他的性命，毕竟封印说白了就是耗费极大量的灵力，而那量对任何猎灵者而言都是必死，才会被当成要一条性命作为维持封印的代价──这样来解释。

    但是此刻看见银竟然完全不在意，这番说词自然是用不上了，但是翔也无法理解银为何会不在意。

    啊……果然，在让她体验「凝」之后，那时我看到她的超感觉，她也知道了这些事吗？

    翔只能往这个方向想了，银已经预先知道，所以此刻才没有惊讶，亦决定了要默默支持他，所以才一直没有说，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如何解释。

    「喔……坦白说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追随他来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吗？但是在知道他会死──连他本人也承认了，却还愿意支持他？」

    「无」把翔心中的疑问都说出来了，虽然这种想法很微妙，但是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很简单，因为这是翔的决定，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跟着去便是，我们早已经有过这样的约定。」

    翔无语了，听到这番话之后他实在不知道怎样面对银。

    自从知道了封印「无」的条件后，他就一直把这件事埋藏在心里，心里知道其实应该跟银说清楚，不然就有潜在危险，也就是如果「无」也知道封印的事情并利用来动摇银的话，说不定会变成无可挽救的悲剧，而这悲剧几乎就在刚刚发生了。

    不对……其实不是这么理性的判断，而是……真的说不出来，我是明知道她会选择支持我吗？这样对她来说不就很残酷？

    翔回想起尽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银执意要学习「凝」的原因，便是要分担翔的负担。

    「嗯……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不就应该阻止他去死吗？在下一个现世一样可以待在一起，而且会有一段漫长的时光，甚至说不定有一天你会不再喜欢他……」

    「你不会懂的，没什么比看到翔难过的样子更难过了……」

    翔依然陷入在沉默中。

    听到银这番话，他问了自己一次，如果真的把封印条件的事坦白说出来，而银强烈反对自己去封印的话，那么他又要如何做呢？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完全被「无」主导了！

    翔知道自己心里可能是在逃避这个问题，但是眼前该做的是合力把「无」封印也是事实，当下立即中止脑海里的各种想法，集中精神在如何争取到时间封印「无」这件事上。

    「我的确不懂……就算是我也有很多不懂的事情，看来是没办法说服你了，该说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吗？明明道理那么简单却仍然坚持自己错误的想法……」

    就在「无」似是在感慨着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银突然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已经和「无」缠斗起来，看来是因为确认到翔没有危险，银便果断重新开始战斗。

    翔看着眼前近乎是左边一闪、右边一闪，完全看不清攻防的战斗，心里知道自己在这个情况下根本无能为力，但是他也只能上了，无法在这里压制住「无」争取到时间封印，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这种想法？

    翔缓缓吐了口气，总算把杂乱的思绪都丢掉，脑袋只剩下如何争取时间。

    「那么你呢？这样继续下去好吗？继续这样下去，她也会死的，难道你又觉得她死了你就跟着去死，这样就好了？」

    「无」面对着全力的银还是从容不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但我也不可能去阻止银战斗啊！

    翔完全想不到任何办法，在云泥之别的实力面前，不是什么取巧的计谋可以拉平，目前的情况还要远远比与米蕾对敌时更恶劣、更绝望。

    时间就那样一秒一秒地流逝，翔一直站在原地想不到办法，银则是拚尽全力与「无」战斗，就算翔看不清楚这场战斗的每一招、每一式，但凭整体的观感看来，简直就像一个大人和小孩子在玩耍而已。

    突然，翔再次朝着黑水晶走近，并伸手去触摸。

    他知道自己是没希望的了，唯一的希望就在银身上，所以他得替银製造机会，而此刻的举动毫无疑问对吸引「无」的注意是最有效的。

    这根本称不上陷阱不陷阱，计谋不计谋，而是他只能这样做而已。

    银也看出了翔的本意，在这没有半分时间可以犹豫的战斗里，根本容不得去思考。况且她此刻的战斗其实称得上超过了脑袋的支配，基本上是本能在战斗，因此她没有思考同不同意翔这样的举动，就先一步行动起来更疯狂地攻击准备朝翔发射灵弹的「无」。

    「唉……本来也不想用这么残暴的做法，但看来连我也没得选择了……」

    「无」一改想法之下，数招之间便再次把银打飞到大厅的另一端，这次力道大上许多，甚至把银打得嵌进了晶壁里，险些就被打得昏死过去，就算没昏过去，但她要从晶壁上挣扎出来还要花上数秒。

    数秒，以「无」与银这种程度来说，足以出现翻云覆雨的变化。

    「无」下一秒便已经站在翔的背后，黑色的小手从他的后背穿出了胸膛……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八章：魔王灭世（

    「这里是……」

    翔不自觉地低语，他清楚记得上一秒──意识中断之前自己被「无」从背后攻击了。

    而此刻他身处的是一个充满原始气息的大自然之地，他站在波平如镜的湖面上──真的是站立在水面上，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景观，能够远看到地平线，背后是环抱的岛屿与山林。

    理论上没有尽头、不能算是内陆的大型水域应该归类成海才对，但目前这水域的水完全静止不动，不是描写上的像镜子，而是确实成为了一面镜子能够映照出翔的样子。

    「我到底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还纠结到底是湖还是海……」

    虽然翔第一刻觉得这个地方犹如天堂，只要在岸边盖一间木屋居住下来，每天早上喝一杯咖啡配个麵包，然后睡个回笼觉，避开了正午之后到湖边钓鱼，想要活动身体的话也可以上山打猎，每天就过着愜意的日子。

    然而当翔完全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目前的情况之后，才感觉到这里实在静得太可怕，甚至开始有轻度的耳鸣。

    「只剩下我一个……该不会，该不会世界真的毁灭了吧……」

    因为实在太静，翔索性把想法都由嘴巴说出来，即使只是自己的声音也能够稍为安抚内心自然產生的不安感。

    接着翔还说了数个猜想，诸如做梦、幻觉之类当然名列其中，这个得不到答案的话题，在他尽力保持冷静但也不得不开始抓狂的时候得以终结。

    「无」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以那个小黑人的姿态。

    「还没，但快了。」

    儘管这个寂寞世界多了一个伴，可是翔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这大概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在对话吧？」

    「依照这推论，不也可以是你在期望这个现世还没毁灭？」

    「这样说也对呢，如果幻想出另一个讨厌的傢伙来驳斥自己的想法，的确是这样的感觉……」

    「等等，我只是在提出可能性，而实情就是我是你想要消灭的『无』。」

    对于这像是闹剧的对话翔耐不住摇了摇头，他心里当然知道眼前的是「无」，而他也知道目前这状况应该是类似意识交流的状态，至少现在站在水面上的他并没有任何猎灵者的能力，换言之并非在现实之中。

    双方就这样沉默了一阵子，似乎确定到翔不打算率先开口，「无」只好先打开话匣子：

    「你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吗？既然你已经清楚这个状态不是战斗的时候，不好好利用来对话？」

    「不可否认我心中确实有很多问题，像是你一直都没称呼我做魔王，而是用『你』……算了，总而言之就算知道了答案我也只会和你势不两立，然后还有一点你错了，即使在这个状态下，我还是得战斗，不过不是武力上。」

    「势不两立……你这样来形容我们的关係吗？」

    「如果你是男的大概会有某些人兴奋起来吧……」

    翔先是开玩笑地应了一句，他认为在开始正式对话之前，得先让自己重新打好精神，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如果你说的关係是指灵与契约者的话，不也有很多猎灵少女其实和她们的契约灵关係恶劣的吗？」

    「无」顿了一顿，似乎在打量着翔，过了好一会后他又似是个人类地叹了一口非常非常长的气，单以那份无奈、苦涩的感觉，的确和一个失落的人类无异了。

    「看来我们在目前这个状况下，没办法好好谈下去。」

    「我真的弄不懂你，以你的实力，从一开始不就可以解决我们两个人？先把银杀了，再把我打个半死，然后一直等到完全从沉睡中甦醒，不就可以毁灭世界了吗？」

    大概就连「无」也没料到翔会说出这番话，感觉上错愕了一会之后才说：

    「你就不怕我照着做吗？」

    「你会从一开始没想到这一点吗？」

    「哈哈，哈哈哈哈……总觉得真可惜，我们相处的时间总是那么短。」

    越是对话，翔就越感觉得到心里產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学银的说法，他觉得那是相当不妙的感觉。

    不过，不妙与否是看站在哪一个立场。

    为了别让自己的思绪往牛角里鑽，也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混乱，翔继续利用玩笑：

    「你再这样把话说得那么曖昧，说不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喔。」

    「没关係，我就是为了把话都说清楚，才强行让我们的意识连接起来。」

    「反正我不想听也不行……」

    翔还没有把话说完，他突然就整个人急坠，却也不是沉入水里，而是不知在何时处于三万尺高空──他当然不知道确实多高，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种不协调感，虽然是在下坠但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正当地面的景色不断地改变时，「无」也出现在他身旁：

    「你知道每个现世在什么情况下会毁灭然后重新开始，那么有想过背后的原因吗？」

    「就是想要人类快乐吧？儘管难以理解你们那快乐的定义，以及为什么要创造出人类都不知道就是了。」

    「为什么要创造这个世界……的意思吗？以我的理解，是在分享喜悦吧？生存的喜悦。」

    「生存？」

    翔皱起了眉头望向了身旁的「无」，依然是小黑人模样的他脸上连五官都没有，更莫谈有什么表情：

    「比上古之灵更高级的你和『有』，以我们的认知实在不能算是生存呢，不会死，不会消失的存在，大概算不上『生存』吧？」

    「如果我说整个世界，包括过去的现世，现在这个现世，还有未来的现世，真真整整包含了一切的『世界』是由『有』化成的话，你能够理解吗？」

    翔沉默下来，尝试深入去理解这番话的时候，他和「无」的下坠速度开始减慢，而眼前的一切都渐渐起了变化。

    他所看到的应该不是世界的开始，至少目前已经有一个星球的模样，基本的大地与海洋。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什么都没有，植物、动物都没有。

    「现在的你看着这些大概很难理解，但只要随着时间前进，你就会明白的了。」

    似是看出了翔的疑惑，「无」在旁边解释起来，而翔则是默默地看着眼前一切的改变。

    或者称之为进化。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八章：魔王灭世（

    最先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大地与海洋里出现的，应该是某种植物，翔之所以在心里有着如此模稜两可的认知，自然是因为他并非生物学家，无法准确判断出自己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而且恐怕真的找生物学家来看也得不到答案。

    拥有意识的植物，从开始的第一株诞生，感受到死亡──枯萎就代表完结的恐惧，在压力下散播着自己的种子，很快的这植物就长成了一片原野，然后无限扩展下去，想要更多更多的同伴，直至挤满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寸土地。

    没有办法霸佔更多，没有办法再生长下去，是不是代表一切就要完了的恐惧不停压迫着，令它们想要染指海洋却是不断地送死，想要追求更多更多，但到底是在追求什么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

    终于，在全世界唯一一「群」的植物里，出现了一株与族群不同的，然后由这株开始，它身边的植物渐渐枯萎，这样的事情无止尽地扩散，直至世界又只剩下了大地与海洋──

    不，还剩下了一株，那一株虽然让身边的同伴都死去，但它自己却留了下来。

    然后，新一种「植物」出现了，双方又开始繁殖，这次大地没有被任何一方佔尽，而是互相争夺着大地，为了确保自己的族群能够存活下来，只能侵佔对方的领域，填加己方的土地。

    植物到底如何互相消灭对方，翔并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理解，他只是看到这一切而已，感受着那些植物的「意识」，知道眼前不停变化的景像到底在发生怎样的事情。

    而这两种植物相互争夺的最后结果，那株让同伴都消失了的植物，在漫长的斗争中，又开始令同伴们枯死，而它自己则是变成了本来的敌人，然后连它们都开始了枯死……

    最终，又剩下它而已。

    復原到除了它之外只有大地与海洋的世界，便开始了新的变化，第三种、第四种、第五种……每当世界重新开始一次，植物的品种便会多增加一种，可是也逃离不了灭亡的命运。

    大概过了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次，脱离了「植物」，应该称之为「动物」的生物出现了，至少翔自己是这样判断，而当初总是在世界復原也能遗留下来的「它」，则变成了「牠」。

    饶是世界有了「它」和「牠」，命运始终没有改变，总有灭亡的一天，然后动物的种类也在不停增加，如是者又是重复了毁灭与再造的循环无数次，直至翔看到了他熟悉不过的「动物」──

    人类。

    这个时候，翔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当时漫不经意听到的名词，「主要物种」。

    那是「暗」在解释「两仪四象五行八卦大阵」时所提到的名词。

    以翔的猜想，这「主要物种」指的大概就是「有」每次重铸世界时所產生出来的新物种。

    翔已经无心再看着世界的演变，眼前的世界有着数之不清的植物，数之不尽的动物，以及他认知里的「人类」，虽然陌生但身为──曾经身为人类的他也知道，很快就会去到他这一个「现世」。

    不过让他没看下去的主因，应该是他心中冒起了一个古怪的问题，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太古怪，亦因此不得不问一直默默待在旁边，就像是等待他问这个问题的「无」：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眼前的事情是你给我看，还是……」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察觉到了……没错，准确来说，这些并不是我让你看到的……」

    「而是『我』，魔王，过去所做的事情吧……」

    「无」点了点头，翔顿时说不出话来。

    「『有』就是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才能製造出这个现世，而且我觉得差不多了，恐怕还再需要数次吧，就可以建立出一个幸福的世界。」

    翔依然沉默，他一时之间还无法从刚才的震撼中回復过来。

    「为了回应你一开始的提问，你自己看看眼前曾经被毁灭过的现世，你认为能够开天闢地，能够创造任何物种的『有』，没办法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人类、无缺憾的世界吗？」

    翔这番话大概只听到了一半，甚至没想起自己提及那个关于「灵之环」的缺憾问题，因为他的脑海里满是魔王灭世的事情。

    他已经分辨不出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觉得「无」并不是在骗自己，换言之他就是毁灭了无数之多世界、无数之多生命的魔王。

    当然这不会构成什么罪恶感，他还不至于把与现在自己完全无关的前一世、再前一世以致无数那么多世的事情都怪罪到自己头上，但问题是因为「无」的「帮忙」，让他体验过每一名「魔王」的想法，当中真的不乏有他现在这种想法的傢伙。

    既然称得上无数，有些和他现在这情况很相似的也不意外。

    而那些傢伙最终都认同了「无」的做法，又或者名为「有」的意志而选择了让世界毁灭然后重生，那么现在的他最后也会是这样选择吗？

    魔王，可是名副其实的「背叛者」，一开始没事的时候就与其他同伴一起生活，当主要物种不快乐，也就是不是「有」想要的世界时，便由他来执行毁灭一切的任务。

    就在翔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无」则继续着自己的步调向翔解释：

    「很简单，因为没有真正的完美，就连『有』自己也得藉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才能够让人类诞生，一个最接近他理想中的物种，只是让人类再聪明，情感上再完美也好，只单方面给予『好』的最终都面临崩溃，这一点你应该深深从过去的错误中体验到了吧？

    「而最后『有』发现到的，便是让这个现世存在着一定的缺憾，要有苦才有乐，要有悲才有喜，要有失望才有希望，只有维持平衡，才能有一个持续的安定现世。」

    直至这时，翔才稍稍回过神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果然是为了说服我，让我合作吗？」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可能，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坚持，通过对话就能相互理解，不就是人类其中一样优势之处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接受毁灭这个世界，以往的『我』不知道，但现在的我绝对不会……」

    「可是，你不是动摇了吗？」

    「什么……」

    不知在何时，翔眼的一切已经不再是世界的变换，而是一片灰谐的世界。

    除了失去了彩色，还不时出现杂讯，像是电视讯号不良时跳动的雪花画面，这不可能是正常的视野。

    然而，在不正常的视野中，翔看到了现实。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八章：魔王灭世（

    大厅中，银就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

    越来越近。

    双方越来越近。

    并不是银在接近，而是「他」在走向银。

    我的身体……控制不了……

    那在灰谐世界中显得一处亮、一处暗的秀发，细长的眼睛，姣好的脸蛋，翔当然不可能认错，翔肯定自己眼前的景象便是在「无」的宫殿中的第五层大厅里。

    一步一步接近。

    银的身体也出现了非常轻微的抖动。

    银在颤抖。

    那个无论在任何绝境下都能坚强面对的少女，在这个时候就像一隻受惊了的小猫，对人类向她伸出的手感到害怕。

    那是当然的，那人类伸出的手上，拿着一把手枪。

    如此模样的银，要翔真的说，那么也能算见过一次，便是当初第一次遇上「最强之盾」赫卡忒的时候，但现在惊慌的程度，至少是当时的百倍、千倍。

    我在做什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翔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把精神集中到思考目前的事情上。

    第一个问题，这真的是现实吗？有没有可能是「无」重现了这一切？

    无法确定，「无」最后那句……我动摇了吗？想要动摇我的目的是什么？

    做一个最简单的假设，动摇我就是为了支配我的身体，所以我现在才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准备做出一件永远无法挽救的事。

    这个假设的理据就是「无」从来都没有这么友善的一面，当初他告知派洛是魔王得毁灭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恐吓了当时坚决拒绝的派洛会用他的手杀了银──

    没错，现在我的身体不就拿着手枪，指向了银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这个情况下还能这么冷静地分析？不反抗吗？

    因为我打从心底里，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吗？那个记忆……在派洛处于半死的状态下，只有我才拥有，连「无」都不知道我拥有的记忆……当时他不就曾经说过，和刚刚想要说服我一样的话吗？说不定只要再过一个现世……

    纯黑的终结之枪，其枪口抵在银的额头上。

    「终──为了开始」，在这里终结了的话，真的能够再开始吗？

    银由始至终都没有挪动过一步，就那样默默地看着翔接近自己，完全没有闪避或者反抗的打算。

    甚至让枪口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没有说话，只是，只是──

    总是酷酷有股冰冷感的她，露着浅浅的微笑。

    「银……」

    翔想要张开嘴巴，却连呼唤眼前少女名字都做不到。

    食指缓缓伸向了扳机。

    「银！」

    依然叫不出声。

    银，你为什么要微笑，一副就这样被我杀掉，只要是我的决定就好的模样……

    直至这个时候依然冷静地在内心提问的翔，其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只需要轻轻一扣下，灵弹就会穿过银的脑袋。

    手指颤动着，彷彿有风轻轻一吹扳机就会扣下击发灵弹射出。

    呀啊……我完全是被银看透了呢，明明没相处多久而已，明明脑袋就不怎么好，却总是能看透我的想法，在知道答案的问题面前，我就是会这么冷静……

    你这样的微笑，不就是在跟我说，只要我想反抗的话，就会陪我反抗到底了吗！

    在扳机要扣下的瞬间，食指挪开了！

    以此作为契机，银犹如闪光的动作，一瞬间镰刀就挥过把手枪轰飞。

    「没问题，我会救你的，翔！」

    很明显银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被「无」附身的翔得以解放，眼见早前被击飞的手枪消失了后便立即重新召唤回到翔的手上，她只得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但是被「无」支配了的翔，其庞大的灵力得以「正确」运用，至少他的实力没有比化身成小黑人时的「无」为弱。

    明明答案就是这么简单，不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我都不可能会去毁灭这个世界，不会和银成为敌人，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动摇。

    那么现在内心不再动摇了，但身体还是没办法控制，所以得想办法才行……

    『你没必要再挣扎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怕说，我之所以一直没杀掉银，也没有阻止那群猎灵少女，是因为就算是我也不便直接干涉现世，但是现在用你的身体，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世界的毁灭会在这一刻开始──从你手上。』

    「远古的盟约」……连「无」都在限制之内，只是他又是为了什么说这番话呢？嗯……「无」应该不会做无聊的事，所以这一定有什么意义……

    在我手上……还是想要我保持动摇吗？因为自己的失误，害世界真的毁灭了，至少也是提早开始……换言之，如果我的心保持坚定，他也会感到麻烦？

    看着眼前与「自己」激战的银，翔只得用尽自己的办法与「无」对抗。

    也许就是翔终于完全清晰、坚定起来的心思起了效果，也许是「无」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完全支配翔，双方大概打成了均势，但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率先燃尽生命的肯定是银的那一方。

    她已经进入这极限状态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为了不停地提升力量更深入地接近死线。

    翔感受着银每一记攻击，那就像言语一般，每一击都在诉说着「放心交给我吧」，然后又再更快、更强地挥出下一击。

    如果能说话就好了，至少可以试一下能不能用战技把这个状况解除……这情况真的糟糕透顶了，还向其他人说了「交给我吧」之类的话语，结果反倒是这个样子……

    「翔，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么简单就被那傢伙操控了吗！」

    意料之外的声音出现，是一直与杰克待在入口处的小菲。

    现在又不是什么被恶魔附身失去理智、要靠认识的人的声音唤醒──这种让人不禁吐血的情节，我可还是保持着完全清醒的意识，只是需要武力上的手段……

    虽然翔是这样想，但不代表他会就这样放弃，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字典里已经没有放弃这个两个字了，只是目前还找不到任何办法而已。

    因为银清楚感觉到了翔是在反抗，她理所当然的不可能用尽全力地砍下去，儘管她心里知道在这场战斗上不使上全力，没有抱着会杀死对方的心态下战斗，最终也只会迎来战败，但是她就是没办法砍下去。

    即使知道那是唯一可能救出翔的可能，除了伤害翔令状况出现变化之外，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但是她就是没办法砍下去。

    翔心里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得想到倚靠自己力量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而在他想到之前也只能让银来争取时间。

    可是那时间越来越短，银非但一直维持在极限状态，而是还是变本加厉地使用，不只是因为顾忌到翔而无法展开手脚，其身体似乎也变得虚弱而导致战况越来越危急，意识到这一点的银则更是死命地透支力量。

    就在这绝命的时刻，在银好不容易打走了翔的武器，迫得他先后退再重新召唤武装的时候，突然间一道人影从二人之间冒出，翔还来不及看清楚到底是谁时，那人便已经以饶有兴致的口吻开口说：

    「啊啦啦，父妻吵架但打到这个份上也太夸张囉，姐姐我特意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种事呢。」

    咦，这声音，这语气，还有那自称的称谓……

    「怪……怪物？」

    「喂，这样叫姐姐我也太没礼貌了吧？银妹妹，当初姐姐我可是特别把『米蕾』这么可爱的名字说给了你们知道喔。」

    儘管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出现，但是他看到了曙光，无论这个人是人类派那边派来消灭「无」，抑或是来对付自己，甚至是其他目的，总而言之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只可能是「无」的敌人，即使只是添乱也会有助于破开死局。

    「我们这边可是也听到的喔，米蕾大婶。」

    「吾辈参战！」

    「大……大婶……小魔女你这样叫她不怕被吃掉吗……」

    接连传进翔耳里的声音，也是来自这个大厅的入口，而翔当然不可能忘记这几道声音，因为在不久之前他才听过。

    他不清楚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肯定希望降临了！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九章：死命封印（

    以琳与厨师为首的队伍，并没有立即就投入到对抗「无」的战斗中，而是与入口处的小菲以及杰克确认详细的情况。

    她们能有这样的时间，自然是多得米蕾，她那些战技的威力恐怕还要低于银，但是凭着多变的组合，还是能与银一同压制着「无」。

    「嗯……这种事我貌似在哪里听过呢。」

    小魔女是首个听完状况给出反应的人，她说着的同时转过头望向了巫女：

    「话说你们巫女不是很擅长什么除灵、净身的吗？把翔身体内的『无』驱逐出去就靠你啦！」

    「请不要为难我，大家都是猎灵少女，不是都知道那些神灵鬼怪不过是灵显现于现实中吗？这样的事情不会因为我是巫女……」

    「啊，所以你在成为猎灵少女之前真的是巫女？我还以为……」

    「如果这样说难道你又真的是魔女吗？啊啊啊啊！那我自己不也是杂鱼吗？我不要啊……」

    就在对话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展开时，一直在旁低头思考的琳终于忍耐不住咳了一声，就这么一咳便让所有人都静下来望着她：

    「虽然不确定，但如果只是附身而不是夺取，那么应该可以想像成是某种战技的效果，根据刚才杰克先生的话，翔在最后一剎那反抗了，那么我的锁链说不定能够解除附身……」

    「不愧是『绝对封锁』，在这个情况下还有这样的自信，那么计划就定下来了，你专心在最后一击上，我们会为你製造机会的。」

    厨师这话一出，没有人有任何疑问，一切立即就定了下来。

    「巫女，配合我，在这样的战斗下需要一定的速度。」

    厨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香包，和之前丢给翔的那一个相似，在她轻捏之下就粉碎掉，然后化成了淡绿的粉末飘散于空气之中。

    「瞭解。战技──疾风之祝福。」

    巫女说着的同时手中的橡木杖尾敲了一下地面，顿时身边的所有人全身都泛起了翠绿的光茫。

    正当其他人都准备要加入战斗的时候──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却没有人动手。

    而在这微妙的气氛之中，首先说话的是一直都很多口的小魔女：

    「那个，厨师，我听过某个传说，在月黑风高的夜里，有一个穿着厨师服的幼女会右手拿着锅铲当剑、左手拿着炒锅当盾……」

    「小魔女别说下去，你想被厨师先烹调完然后再被怪物享用吗！」

    「呜……巫女切开都是黑的，而且已经以我会被怪物吃掉为前提啊……我不过看见大家不敢动，才打算开个小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会被吃吗？我们会被吃吗！我们果然只是杂鱼，要被怪物吃掉了……」

    呀……琳，我还真的有点想收回前言了……

    身体被「无」支配而与银及米蕾战斗的翔理所当然听到他们这群人的对话，也难免会產生这样的想法。

    幸好的是最后似乎因为米蕾回头一个灿烂的笑容再加上一个玩笑，琳与厨师那一边的战力也总算投入到战斗中。

    翔什么都做不了，儘管他想做，但是目前的情况下他的确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期待眼前的人拯救自己。

    因此，翔作出了另一个抉择。

    既然自己什么都不了，只能交给眼前相信自己的人去做，那么自己就应该思考之后所能做到的事。

    这一专心，双方已经接近激战了三分鐘，漫长的三分鐘，任何一个失误生命就会被夺走，猎灵少女不适合团队作战，她们理应连合作都未有过，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相互成为阻碍。

    为这场不相上下的战斗找出缺口的，是眾人在战斗中得到的默契。

    除了银与米蕾之外，每一人都没有独自对抗「无」的能力，但以武士为首的前卫队伍硬是坚守自己的位置让「无」的活动空间减少，再由后方帮忙牵制，总算让米蕾得以间下来，执行目前唯一可能成功的计划。

    在激战之中，琳多次想以锁链捕捉「无」，但是速度上完全跟不上，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利用米蕾的「四次元空间」。

    真要说这计划的厉害之处，那就是米蕾的计算实在太过可怕，除了她抓住不得不急着现身那一次外，她就再没有使用「四次元空间」，因此当她把琳的锁链传送到「无」的身边时，「无」想要反应便已经来不及。

    当锁链捕捉到「无」的瞬间，琳也使出了「沉默封绝」。

    「成功了？」

    有点气喘的银倚着镰刀而站，她看见被锁链绑着的翔停止了行动，自然以为琳的计划成功了。

    「还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强硬的规则，不过在我面前是没用的。」

    侵佔了翔身体的「无」第一次开口说话，这样的事情可半点也不会让在场的人高兴起来。

    缠绕在「无」身上的锁链串串崩裂，即使内里的翔想阻止「无」的反抗也是无能为力。

    「大家，先退回来再想……」

    「不用！」

    正当琳果断地打算停止计划重整状况的时候，她的指示却被另一道强硬的声音打断：

    「米蕾！」

    「瞭解，这可是特别服务喔！」

    下一瞬间，还没有人意识到是谁敢打断琳的指示时，一个长着猫耳的小小人影出现在「无」的面前。

    「笨蛋翔！你许下了那么多约定，可别跟我说做不到了──凤凰……真焰！」

    小菲的全身先是冒起了橘亮的焰光，然后在转化成深邃如血的鲜红时，「无」全身都被同样的火焰吞噬。

    「小菲！」

    「给我静静地看！银你也是个笨蛋，明知道必须这样做也不去做，难道就要其他人为了你们两个一直牺牲吗！」

    「小菲……」

    两次的呼唤蕴含着完全不同的感觉，然后银就真的乖乖听小菲的话，任由小菲继续烧着「无」。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如果连上古之灵的眷属都没有办法，她们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了。

    「吶……你们有没有人觉得魔王的表情有点怪？」

    听到巫女的提问，回答的倒不是她们那群人，而是一副愉悦表情禁不住舔唇瓣的米蕾：

    「那是享受的表情，没想到魔王是个被虐狂啊，银妹妹该不会有隐性狂气属性，每天晚上都拿出爱的……」

    「停！再说下去不太好吧……」

    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轻松对话似乎是她们的特性，就连站在前线的勇士也不禁回头搭嘴：

    「啊啊啊！你竟然敢驳斥怪物大人，我们会被吃掉的啊！就像杂鱼……不，变成烤鱼被吃掉啊！」

    「先不说我，你那个怪物大人的称呼还不是一样会激怒她吗……」

    而在这片毫无紧张感的对话之下，火焰渐渐转弱，身在其中的翔也不像被火焰烧过，至少外表看上去连半点烧伤的痕跡都没有──

    不，有一处，他的额头有一处黑印浮现。

    就在这黑印成为眾人的焦点时，它在眨眼之间脱离了翔的额头，就像一道立体的影子……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九章：死命封印（

    「射击！那就是『无』！」

    其实也不用出琳作出指示，拥有远距离攻击手段的猎灵少女都各自发动了攻击，可是都追不上「无」的速度被他尽数避开了。

    既然「无」的化身已经从翔的身体逃出去，换言之翔也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从没想过仅是拥有能够自由活动的身体，也会为此喜悦。

    他一面活动着手脚确认身体状况的同时，也向拍着黑色羽翼、悬浮在他面前的小菲低头：

    「抱歉……还有多谢，真是得救了。」

    翔这番话当然不只是对小菲说，还有眼前一眾为了拯救他而战斗的猎灵少女们。

    「真是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赶快去解决这一切！」

    翔带着笑容点了点头，也转过身去望着站在黑水晶前的「无」，不过还是对背后正往后方撤退的小菲说：

    「看来你终于都肯诚实点了呢。」

    「要……要你管！」

    就在小菲回完话便更加速飞走时，他双手已经拿起「始终」，而银也去到了他身旁：

    「翔，你的武装……」

    「在你们战斗的时候，我也没有间着，『无』一直在用我的身体使用不同的战技，我当然全部都感受到了。」

    翔并没有依照灵言规则就唤出了武装。

    「不只如此，就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做到。」

    随着翔扣下了扳机，枪口竟然直接吐出了「爆炎弹」，接连三个火球轰向了「无」，不过全都被「无」以灵弹轰碎。

    「誒！」

    「没什么好惊讶的，就算能够随意使用这些战技，也不会比你那力量更强，要对付眼前的『无』，你和我都深深体会到无力了吧……」

    「看来两位还是知道现在不是打情骂悄的时候，所以呢？翔弟弟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姐姐我可以看得出来，现在这个黑影要比起它在你身上时强上至少五倍，就算姐姐我站在这里帮你，也不代表姐姐我愿意在这里赔上性命喔。」

    翔与银本来还在低声细语，对于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米蕾自然是被吓了一跳，幸好的是二人心里也知道目前是在战斗当中，所以很快就冷静下来。

    「坦白说，到了这个情况下还能有什么计划，连你都觉得危险的话，那就真的是极危险，九死一生的情况……」

    「嗯哼？当初骗到姐姐我的小翔，那魄力都到哪里去了？」

    「对，翔，还不能垂头丧气，现在才是开始，我们也会一同努力的！」

    琳……

    翔没想到就连琳，甚至厨师都走到了自己的背后，每个人眼中都有着坚决的眼神，其他总是一直多话而且话题不知道会扯到哪里去的人，在这个时候都是默不作声地望着翔。

    这群人到底如何聚集起来，要翔猜的话也不是不能猜到，他认为以琳那认真坚强的性格，大概真的是用一张嘴和行动打动她们，亦因此在这个时候不只相信着琳，也相信着翔。

    至少翔是如此觉得，不再需要言语就能够相信，就像翔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银仍然能够相信他一样，无论翔作出什么决定她都认为那是为了她好，是正确的选择。

    眼前这群人，翔肯定自己不过是第一次和她们见面，连认识也称不上，却能够相信着，才能在这个情况下还继续战斗。

    「我们不需要真的打倒眼前的『无』，这只不过是他的化身，真正的『无』是那块黑水晶，只要让我接近就能开始封印……」

    「是防御战吗？每当灵之环释放灵力而让大量的灵诞生时，一般都会先进行防御战，待确认好敌人的数量以及战力后，才会计划要如何适当地清除。」

    翔对于琳的解释点了点头，知道她特意解释是为了其他人，毕竟就算不用琳说，他都知道眼前这些人大概都是没加入过组织的流浪者，自然不懂组织的事情。

    「不过重点就只有防御，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不知道要坚持多久。」

    「咦……」

    「什么？」

    「竟然？」

    翔完全无视了眾人的哗然，而是望向了在这个时候沉默了的米蕾，他清楚知道这个人在战斗策略上绝对不下于他：

    「米蕾，你认为要多少人？」

    「你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的计划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要执行？你自己也看到了，『无』一直待在那里没有急着进攻，就是在防备姐姐我用『四次元空间』把你送到水晶旁边。」

    「所以，我才问你要多少人才能守住，除了这个方法之外，你认为有可能衝破『无』的防线吗？」

    米蕾默默打量着所有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每个人都这样做了，虽然让她们都感到不舒服，但眾人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米蕾才开口说：

    「不行，这里除了银妹妹之外，谁去就是谁死……」

    竟然没有任何人反驳。

    毕竟，在「无」从翔的身体出来之后，以及翔为了示范而发射的爆炎弹，「无」都展现出了超乎想像的实力。

    「我明白了，虽然的确想借助你们的力量，但也不可能叫你们去死，只是我还是需要你们的力量，请尽力支援我和银，这样就够了，尽力就好。」

    其实翔要说服这一群人，只要说出「远古的盟约」导致「无」没有办法直接杀死她们的话，就很可能让这群人为己所用，但是他没这样做。

    即使他知道「无」不得不遵从这一盟约，但事情总有意外的时候，就像当初派洛在无奈下选择自杀也是杀了「无」一个措手不及，要是真的把「无」迫到了绝境，也许「无」就会放弃与这群人战斗直至她们知难而退、耗尽她们的灵力，而是真的出手。

    翔心里可清楚得很，要是「无」真的在这里全力战斗，他们恐怕撑不过几分鐘。

    「翔……」

    翔望向轻声叫唤自己的银，却看到了银愣住的样子。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失望？」

    「嗯。」

    银轻快地应了一声，以自己已经准备好继续战斗来回应。

    「米蕾，把我和银传送到那里，这样就足够了。」

    只是当翔回过头去对米蕾这样说的时候，却看到近乎全部人都低着头，散发着一股近乎可以肉眼看见的愧疚感或者羞愧感。

    「大家……真的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从你们出现在这里，替我解决了猎灵界大军的难题，刚刚还把我从『无』的支配下解放出来，这一切一切已经太多了，接下来就放心交给我和银吧，我们两个还藏了一招……」

    「什么藏了一招，真有办法你早就用了，果然你是一个大骗子……况且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办法不为你卖命吗？」

    厨师那一脸不愉快的表情，说话也冰冷到极点的语气，这副模样翔在见了柯罗诺斯之后回到咖啡厅时就见过，只听她继续保持着这个模样说：

    「即使是这样，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论是我的同伴，还是琳的同伴，每人都是以自己的意志站在这里，所以到底要怎样做，请自行决定了。」

    嘴硬心软……你这样的说法还不一样是在激励其他人……

    翔心里如此想着的时候，先莫说其他人各自的表情都起了变化，重点在于米蕾终于有所反应：

    「姐姐我说其他人不行，又没说姐姐我和银不行，卖了你这个人情，以后可以好好补偿姐姐我喔！」

    米蕾说到这里便已经不见之前那认真的模样，而是那副露着灿烂笑容、似是要享受美味食物的模样：

    「那么准备好了吗，翔弟？」

    虽然翔对那吃人不吐骨的表情產生了一股恶寒，心想欠这种人的人情恐怕要比下地狱更可怕，但要是现在没办法成功封印「无」的话，就连地狱是什么样子都不可能体会到了。

    翔深呼吸一下收拾了心情，他身旁的银亦早已准备好，二人同时点了点头，米蕾则是为了给他们准备而进行了倒数。

    「三、二、一，上囉！」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九章：死命封印（

    米蕾使用了「四次元空间」，这战技对她来说已经熟习到几乎和呼吸一样，不然不可能在战斗上使用，就是因为如此熟悉，她才知道了这战技的隐忧。

    而现在她就是为了解决这隐忧才进行倒数，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现实的情况。

    在进行传送的瞬间，当翔与银眼前一黑到重新看见光明的短短过程，那就像是眨眼般，传送前与传送后所看到的景象在感观上是连接着的，但是位处不同地方的他们则是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在这种讯息的衝突下，即使他们有所准备但都在短短的半秒、四份一秒、甚至八份一秒中，身体都对讯息的矛盾而停止了运作。

    银与「无」可是以别人无法清楚看见、近乎闪光般的速度战斗，那一丁点的时间就足以让「无」有机可乘。

    没错，「无」就如米蕾所料，一直待在黑水晶之前便是在为了这时刻。

    在翔与银出现在黑水晶旁的瞬间，理应由银前衝从背后袭击「无」，可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已经闪身到翔的身边，一记重踢踢在翔的肚子上，即使这个时候银总算反应过来，但还是无法阻止翔被踢飞出去的势头。

    翔不能接近黑水晶，就无从谈起封印，更没有什么防御战可言。

    这一切真的只是毫秒之差，但就成为了决定性的失败，在翔确定被踢飞出去之后，即使米蕾也跟上来到黑水晶附近，再百变多谋的她也无法挽救她们二人会被「无」在这里缠住、翔无法再接近黑水晶的窘局。

    翔！你在干什么！脑袋分析得这么仔细有用吗！要解决，找办法解决现状，反败为胜才行！我方有败象不就可以利用，利用「无」降低了的戒心吗！

    翔在心里吶喊的时候，他还是逐寸、逐分向更远的地方飞出去，身在空中的他无从借力，直至他撞上大厅的晶壁为止，他的后飞之势都不可能停止。

    不能放弃，一定有什么办法，其他人都牺牲到这地步，我可不能放弃……翔，翔，翔！你为了什么才改这个名字？不就为了能够自由自在地飞翔吗！只要跨过眼前的障碍，魔王的枷锁就能解开，只要封印到「无」……

    翔闔上了眼睛，眼前的影像却彷彿没有停下来，还是能够看到银与「无」的战斗，那副全心全意的模样。

    翔……飞翔……给我──

    「飞起来！」

    手持双枪的翔双手往后一摆，在让双枪併列在一起的同时扣下扳机，大量的灵力馀光立时从枪口吐出──「黑白灵动」的迅发版本，也可以说是失败的版本，因为射出来的都是没有多大伤害性的灵力。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样的做法真的成功了，即使只是喷出大量的灵灵，还是像开炮时有着劲力十足的反作用力，利用这股力量他缓住了向后飞出的势头，并开始朝回黑水晶的方向飞去！

    虽然他此刻看上去的动作很是滑稽，但在没有其他助力的情况下，翔倒真以个人的力量向着黑水晶前进，解决了银与米蕾要怎样帮助翔回去的烦恼，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虽称不上简单，但要做的事就明显不过，银与米蕾只需合力缠着「无」就可以了。

    大概就连「无」也没想到翔会有这一招，本来他想着在把翔打飞之后，让战斗围绕在黑水晶附近，那么翔就没办法再接近并开始封印，虽然他不清楚米蕾的底细，但是银快要不行的状况他还是知道的。

    在失败中创造了机会，看见这情况的米蕾与银就更是死命地缠住「无」，而这个时候琳以及她的同伴们都已经加入战线，儘管她们的威胁不大，但「无」也不至于能够完全无视她们，因此还是发挥了一定的影响力。

    因为喷射的速度甚至比翔全力奔跑还快，所以他就打算保持这个状况衝向黑水晶，可是当他衝到接近「无」与银及米蕾的战线时，却突然失神地眼前一花。

    不好……这灵力的消耗超乎想像……

    翔这才察觉到如此释放灵力转作为推动力是极其浪费的方法，短短数秒间已经花掉了他近四成的灵力，不过他心里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便把心一横决定冒险。

    「给我──飞到去！」

    灵力的碎光随即染红，顺着枪口喷射出来的灵力化成了炽热的火焰，骇人的爆炸声震遍整个空间，翔顿时犹如子弹般衝向了黑水晶。

    啪！

    翔整个人撞上了黑水晶，虽然看上去的模样实在有够糟糕，但他确切地接触到「无」的本体了。

    「『光』、『暗』，快开始封印！」

    其实不用翔大喊，他左右手上的黑白手鐲纷纷冒出了光芒，顿时黑水晶上下两端冒起了一黑一白的光点，点与点连成一线，不消一会左右也冒起了光点而连成方形，紧接着正中央也冒起了光点并前后分裂，直至此时变成了一个上下方向底面连接起来的稜椎形，把整个黑水晶都笼罩其中。

    看见这情况的「无」，立即就不再理会银与米蕾而是向着翔扑去，一直表现从容的他似乎真的被迫得急了。

    无论在速度上还是力量上都更胜于二人的「无」，却因为急着阻止翔而被二人合力拦了下来，这个时候「无」自然顾不得会不会杀死二人，但她们就是死守不让，一时之间倒也僵持下来。

    当真正拚死决战开始的时候，那个稜椎形已经变成了不规则的立体，并且一时扩大一时缩小，不过总体来说整个立体都在缩小，并且在内里的黑水晶也被压缩起来，原本有整个人大小的黑水晶，此刻差不多只剩下一半左右。

    虽然说压缩的进度越来越慢，但依照旁边的翔推断，恐怕只需要一分鐘到两分鐘的时间就应该会完成了──以他从黑水晶所传出来、那不停抵抗的气息来判断。

    这个封印并不需要动用到翔的力量，甚至不用花精神，他也就回过头去看背后的状况，顿时心都酸了，那真是惨不忍睹的景象。

    结果，每个人都投入到这场死战中了，在他被击飞然后衝回到黑水晶的过程中，当时他全神贯注在自己的事情上所以并不清楚，但此刻就连琳、厨师甚至巫女等等后援的人都衝到上前线，为的就是拖延杀红了眼的「无」。

    核心的主力当然还是银及米蕾来担任，可是银此刻的力量似乎终是来到最后，就连翔也差不多能够捕捉到她的动作，亦因此看到她全身都是被灵弹擦伤的弹痕，至于米蕾则是各种能力全力开动，在最低限度承受伤害的情况下持续战斗。

    必须承受伤害，她们不得不用肉体挡下攻击，要是不这样做，只是她们避开，那么「无」就能突破她们的防线去攻击翔，即使翔不用把注意力放到封印上，他的双手还是没办法抽出来抵挡「无」的攻击，就更莫说以翔的能力其实也挡不住「无」的攻击。

    为了填补银与米蕾因为受伤而守不住的漏洞，其他人在巫女的战技祝福下，也决定同样以赔上身体的风险协力抵抗。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无论多少秒这群猎灵少女似乎都能够替翔争取下来，这反倒让只需要把手贴在黑水晶上的翔感到不好意思。

    竭尽所能的坚持整整持续了两分鐘，黑水晶已经被压缩到仅剩馀人头的大小，那不规则状的立体也近乎贴在黑水晶的表面，到了这里似乎就是要完结的时候……

    犹如玻璃碎裂的清脆响声传入了每一名血战的人耳里──

    封印粉碎了。

    不是完成，而是粉碎了。

    一下子涨回本来大小的黑水晶，把翔整个人撞飞。

    眾人就算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一个现实，那就是封印失败了。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十章：泪水（一）

    死寂。

    震撼充斥在每人的心里。

    不只是翔他们，就连「无」也是如此。

    换言之，刚才封印失败与「无」无关。

    眾人之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米蕾，她二话不说就利用「四次元空间」，把与「无」接近的人都移回到后方，完成之后眼见其他人还在发呆，忍不住大喝：

    「琳，厨师，你们知道现在该做什么的吧！」

    被这么一喝，眾人总算回过神来，特别是琳及厨师都立即理解到米蕾话里的意思而发出指示：

    「全员撤退！离开这里！」

    这是理所当然且准确无误的指示，在没有办法封印「无」的状况下，任何战斗都没有意义。

    况且其实不用她们两个说，其馀人也不是笨蛋，早在大喝下回过神来便开始后退。

    只是，战场上唯有两个人没有后退。

    身穿深蓝色大衣的少年，以及银黑混染迷彩般的长发少女，二人并肩面对着「无」，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翔！现在先退下去，然后再想办法，继续战斗只会……」

    指挥着撤退工作的琳察觉到二人根本不是为了断后而留在原地，便立即想要劝阻二人。

    「不……已经没有时间了，虽然刚才似乎是因为我内心动摇才被夺取了身体，但是最终当『无』醒来的时候不是意志所能抵抗，既然他已经有能力抢走我身体，也就是说没有时间了，必须现在解决！」

    这个时候「无」也回过神来，他心里知道刚才的封印失败与自己无关，也可以说是他不知道失败的原因──下一次封印有成功的可能，也许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威胁，决定不再只是防守而打算全力出击。

    想要提醒翔注意的琳或者厨师还来不及喊出来，另一道充满气势的声音从通道口传出：

    「说得好，就是该有这样的志气！战技──一枪定海！」

    这声音……是蓝染？

    翔还来不及回头确认，一道蓝光从自己的右边闪过，落在他与「无」之间，顿时响起了震彻整个大厅的海浪声，让人心中不禁萌生起一股澎湃，在面对它的时候感到无力，铺天盖地如潮水般涌来。

    很明显这招战技并不是针对翔以及银，而是在前一瞬间准备要行动的「无」，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无」还真的被震慑在原地，一时之间动弹不得，但从他的反应看来已经有了对策，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大概是因为翔已经转过头往后望去的关係，扔出长枪的人──蓝染板起了脸：

    「不要误会，这不是在帮你，只是代表猎灵界来监视状况！你可别忘了自己许下了多少约定，在多少人面前诉说自己的憧憬，令多少人如今站在这里，不要让这些都化为泡影……好好利用争取回来的时间，然后轻轻松松把这一切都解决掉！」

    琳那群人都听得懂蓝染的意思，不过因为蓝染背后还有十多名猎灵界大军的人，所以没有人说什么，况且她们其实仍然因为封印「无」的失败而不知还有什么解决办法，便一直保持沉默。

    这时翔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后方，而是望向了银，二人当然也没有什么新的对策，毕竟「封印」这一个方法是他们几经辛苦才得来。

    饶是如此，翔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杂念，至少他没有再思考要用什么方法对付「无」，想当然他并不是放弃，这一点早在蓝染激励他之前便已经知道了。

    翔望着此刻在凝视自己的银，那眼神一如以往地纯粹，全心全意地相信着自己，就只等他一声命令。

    看着这样的银，翔突然心血来潮，解除了双枪，左手抱着银的纤腰，右手搂着银的细嫩颈项，在银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亲了下去。

    就像上次与米蕾死战前一样，银也是被吓得眼睛睁大，全身绷紧起来，不懂得该怎样反应。

    只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的是，翔并非为了要告诉银什么作战计划，而是他自己真的想亲下去。

    不只如此，他还想要更多更多，伸出了舌头……

    「呜哦哦哦哦喔喔喔喔！真人！野战！实况！」

    似乎为了扭转沉重的气氛，小魔女首先抓住这个机会起哄。

    「誒誒誒！难道要在这里做些色……」

    「未成年者，勿看也。」

    「什么未成年，别欺负我个子小！真要说什么未成年，后面不就站了个『幼女』吗……」

    「哦？灵的烹调我也有点厌倦了，不知道猎灵少女会是怎样的味道……」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英雄抱得美人归，杂鱼就得在路边当花草，我不要啊──」

    当巫女、武士、勇士甚至是厨师都加入这闹剧的时候，翔当然全都听到了但不会理会。

    他此刻的眼里只有银，至于一脸泛红的银还处于被吓呆的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翔觉得够了之后才放开银的小嘴，轻声地说：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相信你，结果却都没把话说清楚……我不知道怎样做才可以答谢你，只记得当初你第一个请求……这样可以吗……」

    翔还没有说完，这次反倒由银踮起了脚跟，用自己的嘴巴封住了翔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

    「让我待在你身边，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一开始不喜欢我，对我那些举动感到很困扰，但还是让我待在你身边，这就很足够了，所以不需要说。」

    翔自然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只见银轻轻松开了领巾，然后把水手服往左边拉开，露出了左半边的雪白肌肤。

    为什么总是不需要说就知道我想什么……

    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还不至于笨得在这个时候说如此煞风景的话，而且不得不说银的主动免去他的尷尬。

    当下翔也不多说什么，伸手往裸露出来的肌肤摸去，整隻手掌搭在上面之后闔上了眼睛。

    没有被那股温暖的触感影响，也没有被变得不规律的跳动分散了专注力，他全神贯注在操控灵力之上。

    翔打算借取银的「凝」。

    儘管银显得虚弱，但不是她把「凝」都耗光导致，相反与翔相比她可谓处于灵力充沛的状态，她虚弱的原因是长时间运用身体承受不了的高浓度灵力。翔此刻看上去的模样虽然不糟糕，但是他在战前所准备下来的「凝」全都花在之前的「雨零星散」以及「零和军势」上，再加上他对这技巧的掌握又远远不如银，因此在这个时候才不得不借助银的灵力。

    就像第一次让银体验「凝」一样，银完全放松自己的身体任由灵力流动，而翔这次不是把银的灵力引导到战技上，而是带进自己的体内。

    似乎因为翔完全集中在灵力的操控上，所以并没有发生上一次看到银那个花之世界的事情。

    当翔总算抽取足够的「凝」后，他也不理会在后方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疯狂起哄的眾人，毕竟眾人听不到二人的对话，只能够看到二人的举动──无论如何，翔无视了这一切，准备展开最后一波攻击：

    「给我展开，足以笼罩整个大厅的──零之领域！」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十章：泪水（二）

    翔的想法再简单不过，银在目前的状态下用不上战技，直接强化身体能力的她，在「零之领域」内不会受到影响，相对「无」就不一样了，至少他不能随意发射灵弹。

    当翔这话一出，后面的人又起了另一番哄动，这次翔依然不去理会，而是大喊了一声「小菲」。

    「真是的……接好！这是全部了。」

    小菲回应的同时已经从那女僕裙的口袋里，拿出了装有柯罗诺斯饼乾的袋子，并且扔给了翔。

    接过来的翔二话不说就先把两块给了银，剩馀的六块则是一把又一把塞进自己的嘴里。

    六块可是翔灵力上限三倍的量，但他心里知道目前零之领域所消耗的量也是惊人。

    虽然在翔展开「零之领域」的同时令蓝染那招战技也被中止，以致「无」没再受到压力而可以自由活动，但因为「无」无法再使用远距离的攻击，当下也不敢离开自己的本体太远。

    因此翔与银有时间消化饼乾来补充灵力，当一切准备就绪而要行动的时候，后方竟然又起哄了。

    本来翔是不打算理会的，然而当他听到那群人惊呼的内容时，禁不住回头一望。

    最不应该出现的人，竟然来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身穿正经黑色西装却打一条花肖领带的杰克，竟然来到了这个大厅的中央。

    「你做什么……」

    「哼，魔王，现在还有说话的馀裕吗？」

    杰克冷笑了一声，甚至走过了翔的身边还在前进：

    「『光』，来我这边，由我来封印。」

    翔这次真的完全搞不懂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双手上的「光」和「暗」真的听了杰克的话，纷纷脱离了他的手去到杰克手上。

    「杰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使用这封印可是会……」

    「死亡？哈哈，不过如此，别忘了我最初的目的……不，不是什么最初的目的，应该是生存的意义才对！能够看到这美妙的情景，以后的事情不用看下去也能知道，已经不需要有什么观察者了。」

    杰克这番话似乎真的发自真心，至少听上去流露着一股满足的感觉，但相对的也会让人不禁心寒起来，毕竟这番话在某程度上来说和疯子无异。他放出如此豪言之后，眼见翔还愣住站在原地，便復以平常那挑衅的语气说：

    「魔王，眼下可没有让你发呆的时间，还不行动就连最后的机会都要失去囉。」

    翔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杰克有着器具的帮助能跑得像一般的猎灵少女那么快，要是他再不行动杰克就会被「无」轻松杀掉，当下他什么也顾不得，只好与银立即行动。

    银此时那头银发已有将近八成染黑，令她的速度快得甚至在翔刚踏出一步的时候便已经越过了跑在前面的杰克。

    一下子银与「无」缠斗起来，不能再运用规则的「无」似乎实力大降，与银打得不分上下。至于在衝向「无」时顺手捡起了蓝染那柄长枪的翔，实际上他对眼前的状况无能为力，毕竟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使用战技。而最先起步却落在最后的杰克，则尽力避开战斗范围朝着黑水晶跑去。

    即使完全称不上战力，翔也只能硬着头皮加入战团，在这个关头已经没有任何花巧可言，况且他本来应该衝向黑水晶进行封印，而现在这个任务则交到了身为普通人的杰克手上。

    恐怕在场所有人都理解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在翔即将衝进银与「无」的战斗范围时沉静下来，顿时整个广场只剩下银那挥舞镰刀的破空之声。

    然后，发生了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虽然说翔预测了「无」的闪避路线而使出了全力一击，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以「无」那种速度，绝对能轻松避开那一枪，结果却是「无」的身体被长枪贯穿了。

    震撼，不亚于之前翔封印失败所带来的震撼。

    银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一个闪身挥舞镰刀，拦腰先把「无」的化身上下一分为二，再送上两记斜削，顿时「无」的化身仅馀头部连接着小部份胸膛，也是被长枪所贯穿的地方。

    难以理解，但「无」的化身确实就这样倒下，完全不像设下了任何陷阱。

    这时杰克也抓住这个机会，拚命衝向黑水晶然后双手触摸开始了封印。

    银本来还打算要把「无」剩馀的头和上半身也粉碎掉，却没想到翔竟然摇了摇头阻止了她，然后还低声对着「无」说：

    「我不懂……」

    「无」的化身既无五官，更莫说会有什么表情，一切只能凭听者的主观感觉来判断，而此刻他便以一种异常平淡的声音回答：

    「到了这地步，还会有什么不懂？一切不都在你记忆之中？」

    翔不认为到了这个时候「无」还要说谎，但是他凭着自己被「无」抢走身体时所得到的记忆，他目前唯一能够肯定的事情，就只有之前所遇到的不死身敌人──那粉红公主其实是某一世的最后的魔女。

    其他还能推测到的，大概有直至「有」创造出拥有丰富感情的主要物种并开始了「灵之环」的设计之后，才有了「魔王与最后的魔女」这样的传说，在此之前每次重铸世界只有魔王孤单一人。

    「我真的弄不懂……你为什么要让我刺中？」

    结果翔只能重复问一次。

    「这答案重要吗？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成功封印我吗？」

    翔更不懂了，直至蓝染出现帮忙之前，「无」都在积极反抗，甚至刚刚银又进一步提升力量与他战斗时，他也和银打得不分上下，但当翔刺出那一记理应毫无威胁的枪，他却没有反抗。

    就算「无」被刺中，对他来说不过是点小伤，不至于被银杀得只剩下眼前的人头以及小部份的躯体。

    事情实在发生得太突然，数之不尽的矛盾从翔的心底中冒起，例如魔王既然能够与最后的魔女去到下一个现世生活，那么他──甚至是派洛为何会没有前一世的记忆？记忆的承接为什么中断了？

    而当前最大的矛盾，便是「无」的反常，为何放弃了抵抗让他们封印，即使是翔也完全想不到原因。

    「别忘了，封印只是一时，只要这不是『有』想要的现世，我便会依照约定醒来，直至理想的现世出现为止。」

    结果，「无」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化身消散了，翔心中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

 【第四集 无与少女军团】第十章：泪水（三）

    这时杰克那边的封印快要进入最后阶段，也就是之前翔失败的地方。

    翔似是因为得不到这个矛盾的解答而去寻找寄托，解除「零之领域」的同时朝在黑水晶前的杰克问：

    「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吗？你是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才要胁我要跟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算……」

    「停停停停！别把你那种仁慈、为了世界牺牲自己也无所谓的高尚情操套到我的头上，我可是彻头彻尾为了自己利益、目的而行动的人，从一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不就说好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关係吗？」

    翔无法回答，一时之间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他需要时间好好去思考，把所有事情都重新整理一遍，不然根本无法理解。

    为什么杰克能这么有自信能够封印？「光」……他那个时候是叫「光」而不是「暗」，简直就像是约定好，而且「光」也是相信他才会与「暗」果断地离开我去到他的手上，换言之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没察觉到……和封印有关的，我这个魔王做不到，但身为普通人的他能够做到……

    矛盾……一定有一个矛盾点……猎灵者和人类最大的分别……灵力！封印不需要用到我的灵力，实际上当时我在进行封印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负担，这是我从一开始就误解的地方，所谓要用一条性命不是因为消耗会致死的灵力，而是真的一条性命……是要真正的性命，成为了猎灵者的我们在这个现世中根本不能算是……

    当翔联想到这个可能而想要向杰克确认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

    这一次封印成功了，封印的光芒把黑水晶压缩到最小之后便依附在上面，同一时间杰克也渐渐化成碎光融入到封印之中。

    翔看到的，是杰克那副损人损得对方无法反驳而露出的胜利贼笑，至于原因大概就是他看到翔那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真正的答案己经无从稽考，杰克已经化成了封印。

    「翔……我们……成功了？」

    最先发出像是胜利话语的，便是在翔身旁激动得连镰刀都快拿不稳的银。

    毕竟，一切都显得很不可思议，突然翔成功就打败了「无」的化身，然后杰克又成功封印，可谓一个奇蹟接着一个奇蹟。

    而回答银的并不是翔，而是来自于入口附近一眾人的哄动，身为猎灵少女的她们，即使在这个无法感应灵力的地方，还是从实力上的差距感到了一股威胁生命的压迫感，而此时这股来自「无」的压迫感近乎消失无踪。

    直至眾人都来到翔与银所处的地方之前，翔一直都处于恍神的状态，其后他想到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对不起来帮助自己的眾人，所以决定把心里的疑惑都暂时藏起来，至少这成功封印「无」的一刻还是值得庆祝的。

    「翔，真是太好了，一直以来的努力终于成功了。」

    随着带领者琳报以甜美的笑容送上祝贺，她的同伴连同厨师的同伴在内也纷纷道贺，不过那群人合拍地把话题又不知道扯到哪里去，比较像是自己高兴多于恭喜翔。

    「嗯……至少没枉费我们来到这里支援，不过对于你想做的事情，封印『无』只不过是第一步，未来的路还很长远。」

    厨师作为另一个带领者如此总结着，就在翔再次衷心感谢眾人前来帮忙，说日后必定会找方法报答后，蓝染在这个时候接了厨师的话：

    「正如厨师所说，就算你成功封印了『无』，你是魔王这一点到头来还是没有改变，作为猎灵界特异的存在，对你的恐惧与不安恐怕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平息，但如果你是真心不想捣乱的话，我想终有一天其他人也会明白的。」

    翔并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并且双手把枪交还给了蓝染──儘管这动作其实可谓多此一举，蓝染只要把枪解除召唤就可以了，但是这动作本身就象徵了翔诚恳的感谢，因此蓝染也郑重地双手接回才解除武装。

    「刚刚一直在战斗所以没机会说，因为失去了尼基，我们这一边至少目前不会想和你开战，也是这个缘故才让琳她们上来以及由我来监视情况，虽然敌意暂时消除不了，但这应该也算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翔再一次点了点头，也感激蓝染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自己，只要猎灵界那边不单方面想要消灭翔而愿意开始对话，那的确就是一切的起点了。

    蓝染把话说完后便带着其他猎灵少女离去，自然是得去向猎灵界大军匯报情况。

    特意来支援的琳及厨师等人以及猎灵界大军方面目前都算是解决了，最后剩下的便是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但一脸不知在暗爽什么的米蕾，她因为看到翔投过来的目光才开口说话：

    「姐姐我在这里的原因和翔弟想的一模一样，人类派那边还是很想要你喔，所以才叫姐姐我来帮忙别让你死在这里，这样以后才有机会抓你回去，呀！不对，是商谈合作。」

    看着米蕾那藏有另一意味的笑容，翔耐不住打个冷颤，但还是认真地向她道谢了：

    「无论如何，这次封印你真的帮了很大的忙，至于人类派那边的事，如果有合作的空间我也会尽力配合的，请你这样回覆吧。」

    「是是，最后还要当传话的，感觉真不爽呀……」

    正当眾人意识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而该离开的时候，突然银那鲜有会显得惊慌的声音从入口那边传来：

    「翔，小菲……小菲快要消失了！」

    「什么？」

    翔自然知道银在其他人来祝贺的时候，她就溜到了入口处去找小菲，对她来说首要分享这份喜悦的人，除了翔之外当然就是小菲了。

    难道是那时为了帮我使出了「凤凰真炎」而用尽了力量？不对，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不知为何，翔在这一瞬间联想到的，便是那次看到银那花之世界中的变天。

    当下翔只向眾人说了声「抱歉」，便朝着银的所在跑去，当他看到小菲的模样时，她已经全身泛着淡薄的红光，身体处于半透明的状态。

    「哎呀呀，原本以为可以静静地离开，结果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什么离开，我绝对不会让你走的，小菲！只要这不是你的意愿，我绝对不会让你走！」

    银竟然这般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小菲对此则是露着不知从何而生的笑容──分不清楚到底是满足的笑容还是勉强展露给二人看的苦笑，翔知道自己不能沉默：

    「是因为派洛和凤凰的约定吗？你一直不愿意进一步接近我们，不，应该说刻意保持着距离，就是知道这一刻会来临吗？一旦完成封印『无』的任务，你就会……」

    翔只想到这个可能，什么猎灵者与灵的界线，无论怎样看小菲都不像是墨守成规的人，必定是受到像是「远古的盟约」之类的限制才会如此。

    「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能说。」

    小菲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这一次不论是翔和银都看得出来。

    「好了好了，总而言之，请你们当我从来未存在过吧……难得成功封印了『无』，以后要继续像刚刚那样旁若无人地亲热起来，努力放闪光弹。翔你可不要顾什么害羞的了……记着，不用来找我，你们不会找到我的……」

    小菲几乎全身都透明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什么不用来找你？绝对会来找你的！对吧？翔，我们一定会找到小菲把她带回来！」

    翔看着银坚决的表情，他不认为银在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时会坚强得能忍住不哭出来，而看到她这模样，翔不禁想起在到达努克之前，银曾经透露过自己有个想去的地方却又不能说是哪里，现在他确信银其实早就感觉到小菲要离开了。

    「嗯，一定会。」

    翔知道自己不用多说什么，只要用最简单的话答应下来就对了，即使不知道能不能够做到。

    「真是的……看来会是妻管严呀……唉，反正看到现实后你们也不得不放弃，那么做好心理准备吧……对了，险些忘了一件事，是杰克拜託我的，他叫我提醒你，千万别把世界的起源以及魔王灭世那些事的原委告诉人类派的人，原因你懂的……」

    小菲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光芒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但她还是用尽力气地说：

    「既然杰克给了你们忠告，我不给也不太好……那就……你们两个以后要注意点，脱离了正常猎灵少女的你们，说不定会被整个世界排斥……我能说的大概就这样了……呵呵……这样就……好……」

    本已淡得几近透明的红光终于随着最后的话语而消失。

    彷彿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