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1V1]虚情假意的卓然》 开学 七月开学季,育成高中迎来新一批学生,初中毕业的新生显然对即将开启的高中生活万分期待,雏鸟出巢般挤在宽阔的校园里熙熙攘攘,家长簇拥着自家的孩子办理开学手续,眼梢嘴角尽是喜意。 毕竟考上育成意味着孩子得到最好的教育条件以及优质的人脉关系。 今天只有新生报道,热闹欢快的环境中,卓然显得格外突兀,她孤身一人走在路上,脸上带着亲切的笑脸向沿途遇到的老同学打招呼,她实在太受欢迎,又不会敷衍他人,每一个相熟的人她都会耐心交谈,没过不久身边就围来许多人。 她相识的同学带着笑得谄媚的父母如苍蝇闻到蛋糕香味般凑上前,声音带着刻意的惊喜:“你是卓然吧,哎呦,我是程程的妈妈呀,上次家长会我们见过的。” 只见身着桃粉紧身长裙的妇女,紧身裙勾勒出她身上一圈圈肥厚的肉,身上堆砌满满的珠宝首饰,富态横生的脸上发出精明的光,绿豆般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卓然。 她旁边的儿子面颊发烫,青春期的孩子最好面子,他嫌弃自己的母亲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太丢人,双眼根本不敢再看卓然。 “阿姨好,您来送程同学上学呀?”温柔的声音响起,未受眼前妇女的影响,礼貌克制不给人一丝难堪。 这让旁边生出鄙夷心思的人暗暗羞愧。 她身边围着三两个同学也挤上前,努力找话题同她交谈:“卓然你考了全市第二,一定能进奥赛班了吧。” 听到这话,被簇拥的少女温柔的笑容停留一瞬,然后笑得更加温柔了:“我还没有报道,我也不了解。” 众人这才发现已经耽误了别人的正事,刚刚自称程程妈妈的妇女立马体贴的让出来路,嘴里还不忘:“卓然呀,我家孩子怕生,你成绩好,在学校里你多照顾照顾他,帮他补习一下数学啊。” 太过温柔的人总会被理所应当的指使,她随和的态度令妇女得意忘形。旁边的人听到这话替卓然不平,但是卓然脸上不见一丝愠怒依旧态度很好的应允了,随后礼貌地一一道别,她顺着让出的路逐渐远离人群。 一帮人还围在一块喋喋不休。 路中央不知是谁遗落的玻璃水杯,卓然目不斜视仿佛未注意,水杯被她踩到脚下,轻轻向后一踢,好巧不巧的滚到肥腻的妇女脚下,那女人恰好向后退踩到水杯,滑稽地张大嘴尖叫,狠狠摔了一跤,旁边的人齐齐发出惊呼。 伴着身后传来的尖叫惊呼,卓然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一堆臭虫。 —————— 卓然没有去报到处,直接敲开了校长的门。 育成高中的校长坐在华贵的木质办公桌前,抬头蹙着眉看向她,质问的话还未说出口,门前的少女开口:“校长好,我是卓然。”校长皱起的眉毛立马松开,笑着从椅子前站起,迎着卓然坐到会客室的真皮沙发上。 校长笑呵呵的开起话头:“今天开学,还适应吗?” 卓然笑着点头:“环境挺好的,我很期待在这里上高中。” 两人平淡地相互寒暄一阵,校长有些意外卓然的到来,当然,惊喜大于惊讶。他一时搞不清楚她的意图,心里暗暗猜想卓家是否有意投资,心中所想映到脸上,慈祥的笑容不自觉带上些市侩讨好。 当校长大力称赞她优异的成绩,重点表扬她全市第二的好名次时,她笑眯眯地状作无意提起了第一名:“我哪有您说的这么优秀,全市第一才真正的值得夸奖,毕竟他比我多考将近20 分。” 校长没作疑,顺着她的话感叹道:“宋呈一这孩子的确厉害,这成绩创新高了,还好是进育成了。” 卓然笑了起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点出今天的意图:“我还不知道我在哪个班呢?”刚刚的聊天她得知,高一分班不按成绩而是随机分配的,这就意味着,她需要耍些小手段才能见到她想见的人。 班级早已划分好,校长打开分班名册,搜索到卓然分到5班,笑着说:“育成的老师都非常好,每个班主任至少教了十年书,任课老师也是经验丰富,五班的班主任去年刚得本市的优秀教师奖。” 卓然才不关心这些,她浅浅噙了一口茶水,问道:“宋呈一在哪个班?” 待的够久了,她无意再浪费时间。 “他在10班。” 卓然并不意外,她朝着校长微笑开口:“是这样的,我还有许多不足,他的成绩很好,我觉得我和他在同一个班有利于我的学习,所以……” “这…”校长一时捉摸不透是何用意,有些迟疑,分班名单出来前他刚开会强调,不允许任何形式的篡改,毕竟前几届的走后门让学校搬起石头砸脚。 “当然没问题,那就一起分配到五班吧。”他笑着应下,立马坐在电脑前将宋呈一的名字改到了五班。 开学初有不少家长试探想要换班,都被他三两下应付过去了。现如今,他坚持的规定就这么轻易破了。 她想要的已经达成,不再停留,卓然站起身,乖巧的同校长道谢告辞,刚刚打开门,校长突然叫住了她。 卓然的手还搭在门把上,校长办公室的阳光很足,打在茶几上的盆栽上,影影绰绰的映在卓然身上,她背对着阳光,露出嘲讽了然的笑。校长只见转过头的卓然笑容温柔的问:“校长还有什么事情嘛?” “咱们学校也要扩建了,不知道…” 卓然盯着校长急切的脸,勾起嘴角:“我不太了解这些事,如果您直接给我母亲打电话,她会很高兴的。” 轻轻关上校长室的门,卓然漫步在校园中,她已经无事可做,驻足在育成高中的介绍牌前,心不在焉地盯着地图看。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期待明天的见面了。 ———— 下午四点钟,卓然通知司机来接她,她慢悠悠地顺着刚刚的地图牌发现的偏僻路径朝校园大门走去。 生活总是无趣的,快乐需要自己寻找。 “卓然!?”背后传出一声愤怒的、熟悉的娇俏声音。 唔,这不,快乐自己就找来了。卓然轻轻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轻轻眯眼,果不其然,是童真。 卓然的视线放在童真裹着厚厚的石膏板的左手无名指上。 童真走近,看到卓然盯着她的无名指,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神情:“童真,你的手养的怎么样了?” 她怒极反笑:“你少在这假惺惺!我这样你不应该开心嘛?”她扬起手,将包扎好手在卓然面前晃起来,“是不是你做的手脚还不一定呢。” 童真与卓然从小就上着同一节钢琴课,至今已经有四年。两人从小不在一所学校,但因每周的钢琴课,两人至少要见一次面。自从童真喜欢的男生向卓然表白后,两人的关系水深火热,当然,是童真单方面的不对付。 一月前,童真弹钢琴时钢琴盖突然砸下来,童真躲闪不及,无名指被狠狠砸到,当场痛的冷汗留下来,大哭起来直到救护车赶到。 钢琴班的钢琴都是上乘,每个琴盖都有缓降器,事后老师检查却没发现什么蹊跷,班上的老师有些心虚,童真所在的班人数最多,只有这班能用上所有的钢琴,童真经常借口不上课,因此配给童真的钢琴只有她一个人用,钢琴老师有时经常忘记保养那架钢琴。 旁人只当意外,此事不了了之。 童真原本也以为是自己倒了大霉,但是在听到她的吐槽之后,宋呈一正在削苹果皮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对她说:“你以后离卓然远点,不要招惹她。” 童真一愣,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意思啊,这件事难不成是她做的?”随后又嗤笑:“怎么可能,我骂她最凶的时候她怎么不报复,我都逃课了一个月没见到她,她有病啊做这事。” 她觉得不可能,虽然她讨厌卓然,但是那人一看就不是做出这么恶毒事情的人。 宋呈一就是她心事的垃圾桶,在外面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她都要在这个小竹马面前大肆渲染吐槽,久而久之,宋呈一知道了她口中的卓然。 直到站在卓然面前,童真也压根不认为这件事是她做的,但不影响往她泼脏水,她就是要恶心恶心卓然。 “要不然琴盖怎么会突然砸下?宋呈一说了,安装了缓降器的钢琴出现这种几率微乎其微。” 卓然眼里闪过什么,迷惑皱眉重复道:“宋呈一?” 童真倨傲的勾起嘴角:“宋呈一你不知道?他可是超过了你一大段成了全市第一,我可是和他从小长到大的。”眼睛盯着卓然,期望从她脸上看到不甘。 卓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远处有人扎堆窃窃私语,轻轻开口:“是宋呈一超过了我,又不是你,你怎么进育成的,还是个谜呢。” 童真大怒:“你放屁,少血口喷人,我是真材实料考进来的,有宋呈一辅导我,我还怕中考?” 卓然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捂嘴笑了起来。随着四周聚集的人增多,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和隐忍,盯着地面轻轻开口:“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人群围过来,有人看不下去,大声嘟囔道:“童真,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大脾气啊。” 童真身边的姐妹见状不妙,连忙从中和稀泥:“误会误会,童真就是嗓门大,听着像吵架,没恶意没恶意的。” 卓然顺势接下去,朝人群摆摆手,微笑道:“我和童真认识,误会一场。”随即看向童真,眨眨眼道:“我要回家了,要一起走吗?” 童真哽住好长一口气,表情肉眼可见地愤怒,她冷冷撇下一句:“算了吧,又不顺路。”说完转头就走。 卓然也不停留,朝反方向走去,一场闹剧的主人公都走了,人群开始分散,三两个人边走边感慨道:“人和人真是不同啊。” 初遇 开学已经过去一周,卓然毫无意外的成为班长,在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发言,学生会学姐专门到班级邀请她参加学生会。短短一周,她已人尽皆知。 全市第二的风头正劲,可全市第一自开学就不见踪影从未出现,卓然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她想,作为班长,关心班级同学理所应当。 她起身走到班任办公室 ,轻轻敲门进入。五班的班主任是一位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名字叫王鹤寿,看着很好说话实则很有原则。 王鹤寿刚批改完作业,对卓然的作业很是满意,他看着走近的卓然语气温和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卓然腼腆地笑笑:“是这样的,我们班宋呈一同学从开学就没来,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刚开学时王鹤寿就告知全班同学,宋呈一生病,稍晚入学。 王鹤寿叹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咂了一口:“他家长也没具体说,不过看样子还得过一阵才能上学。” 卓然垂眼,提出建议:“班里的书和试卷发下去好多,虽然才开学一周,学习任务不重,但是作为学生还是有课本比较好吧。” 王鹤寿恍然大悟:“最近刚开学,事儿太多我给忘了,今天放学我开完会我把书给他送过去吧。” 卓然笑起来:“老师既然有事要忙,不如我去送吧,也不是麻烦事。” 王鹤寿沉思一下,心想开完会不知道几点,于是他点点头:“那等会我给他家长打个电话,把住址给你,放学你给他送过去吧,正好你们是同桌,提前熟悉一下也好。” —————— 放学时余晖洒下,正是凉爽舒适的时候。卓然坐在车后座,车窗被她打开一小截,一股股凉风吹过,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手指在书上无意识地敲了几下。 没一会就到了小区门口,卓然告诉司机原地等她,她准备自己走过去。她照着王鹤寿给出的地址找到了宋呈一家,卓然敲门,很快有人应答。 房门被打开,一位中年妇女站在玄关位置,笑着迎上前:“你就是呈一的同桌吧,快进来。” 卓然未推脱,将书放在茶几上,宋妈妈招呼她坐在沙发上,去厨房拿出水果和饮料,嘴里说道:“这几天呈一身体不好,我和他爸最近太忙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让同学来送书。” 卓然冲着这位面容周正保养极好的阿姨腼腆地笑笑:“没关系,这是我应该的。” “呈一还在房间里呢,我去把他叫出来吧。”宋母起身回头对她歉意地解释道:“太不好意思了,还要你帮忙补习。”宋母对眼前的女孩有极大的好感,她欣慰地想,和教养这么好的孩子做同桌,呈一的高中生活应该不会太差。 卓然笑笑:“也不是补习,我只是传达一下最近学习的进度,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母走后,卓然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的眼神落在远处的全家福上,看上去样式老旧了,她只能模糊看清一家三口,中间的小男孩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她视线下移,柜子上还有小孩子胡乱新鲜的蜡笔画。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乱了卓然的思绪,她转过头,看向这个刚刚走进客厅的男孩,卓然眼神一闪,对他微笑:“你好,我叫卓然,你的同桌。” 他沉默,坐到卓然对面稍远的地方,卓然依旧微笑:“原本应该是班主任来的,但是他没空,所以我来,帮你了解课程情况,有助于你自学。” 这时宋母穿戴整齐,急匆匆地走过来对卓然说:“你们先聊,小儿子在奶奶家哭个不停,我得去接孩子了。”她不忘叮嘱宋呈一:“身体不舒服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随即关门的声音传来。 诺大的客厅只剩二人,沉默在蔓延,卓然轻轻放下水杯,她把放在茶几上的课本递给他:“这是你的课本,我把开学一周各科的进度写在纸上了,你有空可以看看。” 他依旧低垂着眼,卓然就这么举着厚厚的书在空中,卓然脸上的笑容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愈发明媚。 “麻烦你了。”卓然刚想说话,对面的男孩终于开口,她也不恼,又把书重新放回茶几上。 她敏锐地察觉到,她可爱的新同桌不想与她有过多接触。 这对她是个新鲜事。卓然毫不遮掩地打量眼前的少年,他坐在沙发上,表情沉静,好似没什么事能掀起他情绪上的波澜,有超出同龄人的沉稳,他很白,像是常年待在房间里不见太阳的苍白,脸上带着不健康的潮红,他与卓然想象地病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因为她没想到他这么胖。 不像是街上随处可见的肥胖人士,他整个人泛着病态肥,整个人如同泡在水中般浮肿,个头又很高,但好在他白,五官也不错,因此看上去像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 看着还蛮可爱的。 卓然对他友好一笑:“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拐角处时好似想到什么,转过头随口一说:“对了,童真在哪个班啊?” 宋呈一终于抬起头缓缓直视她,这是进屋后第二次对视。 “唔,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手还没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卓然面带诚恳,又叹了口气:“作为童真的朋友,我应该去看看她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呈一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居高临下与宋呈一对视,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就像是一朵随风摇曳的白玫瑰,花枝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看上去脆弱又高贵。 白玫瑰的笑容一点点变淡,宋呈一亲眼看着她嘴角的勾起的弧度一点一点地放下,那一瞬间,清新的白玫瑰就变成了带刺的黑玫瑰。快的好像是宋呈一的错觉,她的笑容又变得完美无瑕。 “我是想说,童真真是太不小心了,被琴盖砸到骨折一定很痛吧。”卓然的声音很轻,幽暗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宋呈一面无表情地分辨着她的表情,她是故意的,故意引起他的情绪来观察他。他无意与她过多交谈,用眼神示意她该走了。 卓然轻轻歪头,留下一句:“期待在学校见到你,祝你早日康复哦。” 随即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宋呈一打开卓然留下的书本,上面有张留言纸,上面详细地写了学校进度,她的字恢弘大气,不像是高中生的字迹。他翻面,纸条的最下方画了一个生动的小丑笑脸,就像是个不痛不痒的恶作剧。 —— 清晨阳光正好,卓然已穿戴整齐,正在整理房间,她的房间一向不允许他人出入的。突然,她听到了门外隐约传来了声音。她走出门,顺着巨大的旋转楼梯缓缓下楼。 临近客厅,她听到了男人熟悉的声音,她的目光顺势而下,看到了站在客厅的男人。他风尘仆仆,手中还拉着行李箱,刚从外地回来。 “小然要去上学了嘛?”男人看着她,和煦地笑。 她恍若未闻,面无波澜地从他身边走过,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转过头看着卓然的背影。 保姆李姨端着丰盛的早餐从厨房走出,示意二人吃饭,卓然落座,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李姨忙招待他:“陈经还没吃早餐吧,先垫垫肚子吧。” 陈经爽朗地笑笑,坐在卓然的对面。他试图引起对话:“我和你妈妈走了几个月,开学都没有送你,新学校怎么样?” 李姨拿着吸尘器在不远处打扫,卓然喝了一口牛奶,随口说道:“挺好的。”她没胃口,吃了几口准备上学。 司机在院子里等待,卓然刚打开车门上车,突然身体一僵,她好似想到什么,对司机道:“等我一下。”说完转身回屋,经过餐桌时,陈经已经不见了。卓然跑上楼,她的房门已大开,陈经就站在她的床头,他高大的身体微微弯曲低头注视着床上的兔子玩偶。 陈经听到了背后的动静,他慢慢直起腰,转过身盯着卓然:“怎么回来了?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出去。”卓然面无表情。 陈经看着她,回想到自己急匆匆赶回家,走到客厅不经意一抬头,她就静静地站在楼梯上,神情冷傲地俯视他,居高临下犹如九天上的神女,可远观不可亵玩,她发粉的膝盖弯曲缓缓走下楼,无动于衷地从他身边掠过。 就像现在这般,卓然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他,她的气息不稳,因为寂静,他听见了她微微的喘息声。卓然厌恶地蹙起眉:“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陈经妥协,他走出房间,卓然当着他的面锁上房门,转身就走。 陈经叫住了她,他晃了晃手中的礼物盒:“这是你母亲给你的礼物。”卓然回头,讥讽地勾起嘴角:“怎么,你想说,你是因为送礼物才没礼貌地进入我的房间的吗?” 他未来得及回答,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僵局,卓然扫到陈经手机界面显示的“斐斐”。 陈经语气温柔地接起电话,低语说了几句,就把手机递给卓然:“你妈妈要和你说几句话。” 卓然沉默地接过手机,交接时卓然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指碰到了陈经干燥的手掌心,她忍住怒意,接听起电话,电话对面传来了裴斐温柔的声音:“然然呀,想没想妈妈。”卓然听到对面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她就知道了,母亲在忙,卓然心中泛起柔软:“嗯,你还有多久回来啊?” “我这边的项目临时出现点问题,我就让陈叔叔先回来了,礼物你收到了吗?”母亲裴斐歉意的声音响起,伴着其他人谈论公事的背景音。 卓然看向陈经手上的礼物,陈经再次将礼物递过来时,卓然没有拒绝,她拿起礼物盒:“嗯,收到了。” 裴斐真的很忙,但她语气依旧耐心:“你收到就好,我过几天就回去了。”随即她压低了嗓音,带着一丝甜蜜和担忧道:”你陈叔叔最近身体不舒服,他要是有什么异样,你要悄悄地告诉妈妈呀,别让他硬抗。” 卓然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母女互相说了再见,电话挂断。她把电话递回去,不再看陈经一眼,转身就走。 卓然错过了站在门口的陈经幽暗又炽热的目光,也错过了他痴迷地握住手掌,紧紧不松手。 见面 卓然回到车上,车稳稳地出发,卓然打开礼物盒,是一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兔子,眼睛上镶嵌了两颗心形钻石,又是母亲在国外收集到的兔子玩偶。 自从父母离婚那年,她说自己喜欢兔子玩偶,母亲就一直记到现在。喜欢兔子玩偶只是一个借口,她对毛绒玩具毫无兴趣。卓然摸摸绒绒的兔耳,早上的郁气好似随着兔子的到来慢慢散开,她抱着玩偶,望向车窗外巨大的育成中学的招牌,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子靠停。因为早上时间的耽搁,卓然走到五班时,班里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到了,与平日不同的是,她旁边的桌子已经有人坐了。 卓然走到座位,放下书包,转头笑道:“好久不见。”距离去宋呈一家已经过去一周了,如今他才姗姗来迟。 宋呈一正闷闷地埋头写字,听到卓然的话,礼貌地点点头。卓然朝他的书本看去,空白处零零碎碎写了一些推导公式,过程却很简略。她凑近,保持在稍近却不令人反感的距离,对宋呈一耐心说:“需要我告诉你最近的各科进度吗?” 宋呈一还未回答,后面的同学轻轻叫住卓然,她回头,后桌的声音不算大,他好意提醒:“卓然你少和他说话吧,这个人初中的时候偷别人的手表还拒不承认。”旁边的人立马附和:“对啊,据说以前还偷过试卷。” 卓然眼神一闪,对他们温柔一笑,语气却很坚定:“宋同学不是这样的人。”她的视线转向四周,同学们显然对这个刚来的同学保持好奇,前后左右凑在一起,盯着宋呈一嘴中念叨着什么,其中一位男生,最为瞩目,他厌恶又得意地盯着宋呈一,嘴里不断向四周说些什么。卓然记得他的名字叫王诚。 显然,短短的一个清晨,传闻已经扩散到班中,而这位王诚显然是位“大功臣”。 卓然不再理会,她转回身,看向宋呈一,他依旧稳稳的坐着,一切的流言蜚语好似都与他无关,卓然对着宋呈一轻笑:“看来我来晚了,错过大事了。”宋呈一闻言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依旧闷闷地道:“没什么事情发生。”他显然不想搭理任何人。 后桌看到宋呈一平淡的样子,又加上卓然置若罔闻的态度,他有些不解,小声嘟囔:“他长得又丑又胖,干嘛还搭理他啊。”卓然轻轻看了他一眼,讽刺地勾起嘴角,恍若未闻。 这时铃声响起,王鹤寿准时赶到班级,他背着手,环视了一圈,看到宋呈一,有些惊讶,他对宋呈一的成绩很是期待,笑容满面走过去,拍拍他的肩,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宋呈一不太适应这么亲近的动作,只沉默地点点头。好在王鹤寿未当回事,走回讲台开始讲课。伴着讲课的背景声,卓然再一次转头看向他,她发现宋呈一在走神,好像有心事。 课间卓然被老师叫去布置任务,等她完成出门后,旁边有同学向卓然打招呼,她停下脚步微笑应对,余光扫到宋呈一沉重的身体出现在楼梯转角。她快速眨了眨眼,朝她们苦恼地点了点手上的表格:“下次再聊吧,我还有报名表要发。” 她转过身,走向楼梯,已不见宋呈一的身影,卓然停下脚步,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她的脸上,她在沉思,旋即弯起嘴角,选择走上楼梯,径直走向十七班,毫无意外在班门口看到了宋呈一的身影。她站到稍远处,静静地听旁边人的讨论:“这男的谁啊?这么执着,站半天了,过来找童真。” “听说是初中同学吧,哈哈哈哈,不是说童真身边都是美女帅哥吗,这男的不会想过来表白吧。” 卓然看到童真不情不愿地走出教室,张望到旁人看热闹的嘴脸,脸色顿时变得羞耻,她把这股怨气撒在了宋呈一的身上:“干嘛?” 宋呈一背对着卓然,她看不到宋呈一的神情,但他声音不变:“....程姨说你不接她的电话,她让我问你怎么不回家。” 周围传来阵阵嗤笑声,和童真不对付的女生顿时嘲笑道:“童真有个童养夫怎么没告诉我们?太不仗义了吧。” 童真脸色大变,随即想到什么事,忍住怒意:“你疯了吧,有什么事不能放学说嘛,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找我。” “我给你发短信,打电话,你都没接,放学时间我也不可能找到你。” 四周肆意发散恶意,围观的人脸上尽是讽刺、不屑与无动于衷。宋呈一站在中心,静静地等待,他仿佛看不到铺天盖地的恶意,无视幼稚的高高在上,宋呈一就这般挺拔地站在原地。 讨论声越来越大,几乎到达顶峰。“宋呈一同学,原来你在这。”周围同学正等着看热闹。 后方突然传出声音,卓然走出来,碾压众人的美貌令她一出现吸引全部人的视线,她手中抱着表格,她径直走到俩人中间,神情自若地将手上的报名表递出来:“这是今年市里举办的青少年古诗词竞赛,老师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她说完凑近宋呈一,很是苦恼的样子:“我可是找了你好久,老师说你务必参加,毕竟你学习这么好。”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我好像听过宋呈一这个名字,据说是全市状元。” “今年考题难得离谱,他居然能超第二大概二十多分呢。” “我记得卓然是第二名吧。” “看上去卓然和宋呈一交情不浅啊。” “能和卓然做朋友,怎么可能喜欢童真这种三心二意的人。” ....... 宋呈一看到卓然一愣,眼中闪过迷茫,他接过报名表,抿了抿唇。 童真看到卓然瞬间进入战斗模式,她挺直胸膛,抬起下巴,手指轻轻抚起刘海,宛若一只骄傲的孔雀。她听到卓然的话和周围人的议论声,眼睛一转,态度一下又变了,她笑嘻嘻地对宋呈一说:“我只是没看到你的短信,今天我就回家。” 说完看着卓然,一副“你和呈一很熟吗”的不屑样子。 全校人都知道童真不喜欢卓然,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原因,内情只有小部分人知晓:童真之前猛烈追求的男生不吃她这一套,那男生拒绝童真后转头就向卓然表白,童真自尊心大为受挫,颜面尽失,此后童真小团体天天针对卓然,但好在卓然人缘好,钢琴班里的同学都帮着卓然不受童真欺负。 卓然神色不变,朝童真优雅一笑。童真恶劣的态度顿时变得上不得台面,就像是武装完好的丑小鸭朝白天鹅挑衅,可白天鹅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中。童真吃了一个哑巴亏,还想找回场子。 卓然却不给她机会,她邀请宋呈一:“你要和我一起回班吗?” “……好。”随即两人转身,朝班级门口走回去,这一路宋呈一感受到卓然的受欢迎程度以及她的耐心。路过人惊艳、羡慕或是好奇的眼光聚焦在二人身上,卓然对周围的视线熟视无睹。童话世界里的路人可能才会这么和蔼吧,宋呈一自嘲一笑,这与他所接触的世界天壤之别,他已经很久没被人以欣赏的眼光看待了,而她却见怪不怪。 他看向稍前一步的卓然发呆,卓然却突然停步。她盈盈转过身,宋呈一这才发觉,他们来到了僻静处。 “谢谢。”宋呈一盯着她。 卓然依旧是初见的笑容,她歪头:“可你的神情不像是感谢。” 宋呈一又不说话了,他好像很喜欢沉默对待人和事。 他的嗓音与他的身形完全不匹配,低沉却不失少年感:“我感谢你替我解围。但是—” “这不妨碍你的恶趣味。” 卓然一愣,她轻轻的笑了:“我有什么恶趣味?” “我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看到你了,十七班离五班这么远,你应该是跟着我过来的吧。所以你都看见了,也听见了周围人的议论。”他抿了抿唇:“只要你想,完全可以在最初的时候过来。” “但是你没有,你选择在议论声最大的时候过来帮我。”他耷拉着眼皮,小声说:“但我还是很感谢你站出来。” 卓然低低的笑了,这与她客套的笑不同,她看上去很开心,嘴里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宋同学,在你心里,我有这么不堪嘛。”她这么说,眼神所传递的内容却背道而驰,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明晃晃的告诉他: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 卓然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宋呈一不想对她怀有好奇,他隐隐觉得与她接触太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宋呈一闷闷向前走,决心远离她。 “你不好奇嘛,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感兴趣,一而再地出现在你面前。”卓然站在原地,口中在低吟,宛如潘多拉魔盒,引诱着前方的少年。 不要好奇,不要停下,宋呈一在心里告诉自己。 对峙 宋呈一转过身,望向卓然,他问:“为什么?”这的确是令他困惑的问题。 卓然一步步走进他,站定,轻轻叹口气,像是很难过的模样:“因为我想要的被你夺去了。” 宋呈一皱眉,他低头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因为我考了第一名?”荒唐的理由,奇怪的动机,但宋呈一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卓然笑起来:“真棒,回答正确。” 宋呈一想,自己的确不了解卓然,这么幼稚的想法,在他心中,不应该是她该有的。 “怎么,你觉得很奇怪?”卓然看着宋呈一,她转头往巨大的落地窗看去,枝头上的一片绿叶如同蝴蝶翩翩起舞,随风浮沉,挣扎,最后落下。“但是这是我想要的名次,我耗费心血,以为胜券在握,可没想到,”她静静地看向他,“被一个体弱多病的人轻易获得。”她又是无可挑剔的微笑,“你居然还超过我二十三分。” 宋呈一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他问道:“所以呢,我抢走了你状元的名号,你想做些什么?” “我只是对你好奇罢了。”卓然歪头,“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啊,有很多心里话想说,一个人压抑太久了,心理会出现问题的。”她忽然又变得难过,“身边人都太奇怪了,我融入不进去。” “还好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我们一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卓然越靠越近,眼里散发出喜悦的光芒。 骗子,口蜜腹剑的骗子。宋呈一脑袋隐隐作痛,自己就像是狐狸利爪下的一只麻雀,狐狸收起爪牙,漫不经心将他玩弄,生死全由她做主。 ———— 对话不了了之,最终二人回到了班级,午休还未结束,班里只有少部分人在。宋呈一刚进班,就发现他的座位上有大量的墨迹,洇透了他的课本,他冷静走过去,抽出纸巾擦拭课桌。 卓然走到座位,她轻轻蹙眉,环绕四周,旁边的同学显然等着看好戏,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她将目光定在王诚身上。 王诚走过来,神情倨傲地刚想说话,卓然突然开口:“王诚,是你将墨水洒在宋呈一座位上的吗?” 王诚刚想以受害者的身份进行报复,先机被卓然抢夺,她一质问,显得是他的不对。他立马解释:“那是因为....” 卓然打断他:“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这种行为都是不对的。这属于校园暴力。” 他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慌乱:“如果不是宋呈一偷了我的机械表,我才懒得理他。”这句话说完,王诚仿佛有了信心,他诚恳地看着卓然,不想在她面前留下坏印象,“初中的时候,我和他一个班级的,因为他当时没有朋友,我好心和他搭话,没想到他盯上了我的表。”王诚恶狠狠地看向宋呈一:“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卓然和王诚争论开始,他就没有抬头,宋呈一只低头擦拭桌面。听到王诚的话,他的手微微一顿,将纸巾攥紧,后又缓缓松开。卓然察觉到宋呈一的情绪,她停顿几秒,直视着王诚:“首先,不论是否宋呈一偷了你的表,你这种行为都是不对的,我作为班长,有权利维护班级秩序。” 王诚忿忿不平的想要辩解,卓然却不给他机会:“第二,偷你手表这件事只是你个人叙述,没有证据,仅凭你的空口无凭,我不认为就可以给宋呈一定罪,”她看向四周被镇住的同学,“肆意谈论,传播恶闻,这就是校园暴力,就算是宋呈一犯了错误,你们也无权用自己的办法处理。” 周围的同学羞愧地低下头,一开始就看不下去的同学纷纷支持卓然:“对啊,宋呈一刚来学校,什么都不清楚,就要排挤人家。” “最后,从个人的角度,以我的私心,我认为宋呈一绝不是偷手表的小人。” 宋呈一停下动作,他抬起头,望着眼前漂亮的卓然,她瑰丽的脸庞闪闪发光,唇不点而赤,琥珀色的眼眸散发着无畏淡然,宛如油画上鲜艳欲滴的贵族王女。 王诚被卓然一连串的话语惊住,他皱着眉毛,想说些什么,卓然顺势给了他台阶:“我想,你们二人大概有什么误会吧,不如现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误会解开。”卓然将目光投向宋呈一,示意他开口解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诚脸色一变,他张望四周,突然大声喊道:“你这意思不就是我有错吗?你仗着是班长拉偏架吧,好,好。”说完他愤怒的一挥手,转身就要走,试图让对话无疾而终。 他却没走成,宋呈一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漆黑的眼睛看向王诚:“就让我们在这说清楚。”他冷静叙述:“你说我初中时偷了你的手表,可这块机械表是我买的,你只是看到我买了之后,先在班里透露我手脚不干净,总喜欢自作主张拿你的东西。”他顿了下,接着道:“你总在班里人面前透露自己买了一块机械表,所以当你从我的课桌里翻到手表时,我偷手表的罪名就成立了。” 全班哗然。 王诚彻底慌了,他初中时靠着这招成功让宋呈一声名狼藉的。原本的宋呈一就不讨喜,他只要随意编造一个谎言,带上正义的面具,班里的同学都会随他一起讨伐,在他知晓宋呈一和他一个班的时候,他就想着用同样的招数再一次令宋呈一过上痛苦的三年,但他没想到的是,有人站出来,义正言辞的直面要求一个真相。他太得意忘形了,初中的伎俩成功不代表新环境下也一样会成功,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他咬紧牙关,那又怎么,宋呈一没有证据,这件事本身就说不清,只要他咬死不松口,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王诚虚张声势,他愤怒又心虚的瞪大眼睛:“你这么说,不就是仗着有人给你撑腰胡编乱造嘛,”他看向周围窃窃私语的同学,每个人都带着奇怪的目光看他,他急了,“你以前还偷试卷呢,你都是惯犯了。”王诚又看向卓然,他的嗓门越来越高,尖锐刺耳:“你说我没证据,说我空口无凭,”他指向宋呈一,“那他呢,他有证据嘛——” “我有。”宋呈一拿出手机,直接翻出三年前的购买记录,他把界面展示出来,上面赫然显示着“深蓝色表盘,黑色腕带”的一款机械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王诚左手上被校服隐约遮住的手表,但依旧很明显的看出来和宋呈一购买的一模一样。王诚立马把校服袖子拉下去,可结果已经很明显,宋呈一直接道:“现在你把你的购买记录拿出来吧,我们比对一下时间,款式,谁真谁假一清二楚了。” 王诚愣住了,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耳鸣目眩,他当然没有购买记录,他有些不可置信,哑声质问:“你不是说在实体店里用现金买回来的吗?”说完,他自知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全场沉默。这时预备铃响起,门口突然传来王鹤寿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站着宋呈一、卓然和王诚,三个人不知在争论什么。王鹤寿狐疑的看向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和我来办公室。” 办公室内,卓然向王鹤寿说明了情况,他紧皱眉头,问王诚:“卓然说的是真的吗?” 王成这时已经心如死灰,他不敢抬起头,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鹤寿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虽然只开学两周,但是王诚聪慧机警,给他留下很好的印象,王鹤寿失望地说:“你心思这么多,怎么不放在学习上,却耍心机用来折磨同学。”他想了想,对宋呈一和卓然说:“你们俩先回班吧。”他看着宋呈一,拍了拍他的肩:“要是班里在出现这种状况,你直接告诉我,不用藏着掖着。”说完挥了挥手,让二人先走。 卓然打开门的时候,听见王鹤寿对王诚说:“你,叫家长来吧,我们聊聊后续怎么处理。”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宋呈一看着地面:“你先说吧。” 卓然看向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她问道:“王诚造谣你这么久,你明明有证据,为什么不解释?” “刚开始不想解释,我想让王诚自己澄清,我找了他几次,可他当时根本不听。”宋呈一抬起头,“后来我试图自己向班里人解释时,他们都不信了,班里同学认为我最初的时候不解释,是因为心虚。” 卓然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澄清?” “....以前只有王诚和我做朋友。”宋呈一抿住唇。 出乎意料的回答,卓然愣住:“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他和你做了朋友,所以你想给他一次机会,试图这件没有发生,只当是一个误会?” 宋呈一轻轻点头。 “唔,你真是意外的善良啊。”卓然虽这么说,语气却带着莫名的讽刺,“可他根本不领情,你的善意最终反噬到自己身上。卓然梳理了一下过程:“所以王诚是有意为之,他打探你的手表怎么来的,你说是现金买的,他以为你没有证据,所以用手表诬陷了你?” 宋呈一轻轻“嗯”了一声,解释道:“当时说用现金买的是因为他缠着我想看购买记录,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手机,所以随口说是用现金买的。” 听到这,卓然轻笑:“如果王诚知道这个理由,恐怕会气死。” 宋呈一突然停步,卓然有所感,也停下脚步,双方互望,宋呈一说:“其实就算我一开始反驳解释,别人也不会相信的。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王诚这个做法,其实只是把可以厌恶我这件事变成理所当然了。” “所以谢谢你,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不管你以何种出发点。” 探病 周末的清晨阳光正好,卓然坐在沙发上,她随意翻看着送过来的杂志,这时母亲下楼,凑过去看着杂志问卓然:“时尚杂志?有什么感兴趣的嘛?我看这个连衣裙和鞋子还不错。” 卓然抬头,对着裴斐笑一笑:“随便看看的,我平常穿校服,衣帽间的衣服够我穿了,不要买了。” 裴斐是两天前回到家的,国外的项目一波三折,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处理好。这时陈经也走下楼,李姨将早餐端上餐桌,朝着客厅的三人喊道:“早餐好啦,吃饭吧。” 在裴斐年轻时,李姨就一直在裴家工作,至今三十余年,自从卓然出生,她一直亲力亲为,裴斐早就把她当做了一家人。 早餐很丰盛,卓然刚落座,手机就响起,她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奶奶和蔼的声音,卓然喊了一声奶奶,裴斐抬头看了她一眼。电话挂断,裴斐主动问起:“是奶奶的电话吗?” “嗯,她说今天周末,让我过去。”卓然喝了一口黑咖啡,回答道。 “那就去吧,你不是好久没去看望他们了吗,待会我让秘书订机票,明天下午再回来吧。” 卓然抬头笑道:“昨晚不是说好了去看外婆嘛。我下周再去看爷爷奶奶吧。” 裴斐心中一暖,又同时升起一丝愧意,她想到了自己常年跨国出差,母亲孤苦伶仃,自己陪在女儿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裴斐看向餐桌对面的举止端庄的女儿,她在不知不觉中出落得如此完美了。 陈经敏锐地察觉到裴斐的情绪,他握住了裴斐的手。卓然也看到母亲哀伤的心情,她料想母亲应该是想到了外婆的病情,于是她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开口道:“我吃完了,我上楼准备一下,正好穿妈妈新买的衣服,待会去看外婆要漂亮些。” 卓然的外婆王瑛在她十二岁那年诊断出患上阿尔茨海默病,那时候裴斐和卓然的父亲严胜森离婚刚满一年,因为需要处理两家公司的关系,加上离婚的打击裴斐状态很不好,意志消沉,她并没有注意到母亲愈发健忘,最后还是临时工保姆发现了她的不对。六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颐养天年的大好时光,王瑛却得了这样不幸的病。 因为裴斐经常出差,再加上外婆的病情,最终决定将外婆送到专业的疗养园中治疗。平时卓然和李姨会去陪伴她。 —— 疗养院内。 裴斐挎着陈经的手,卓然走在两人身后,三人正听着院长对王瑛的病情描述:“这个病是无法根治的,只能通过用药延迟病情。”他们走过长长的走廊,旁边摆满了各式鲜花,看上去温馨怡人,院长接着说:“王女士的状态还是挺好的,我们每周对她的身体进行检查,她的身体还是蛮健康的。” 又路过一个中型的喷泉,上面的小鸟雕塑栩栩如生,“但是不可避免的,患者的性情发生改变也是很正常的,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也下降了很多.....”院长的脚步停下,她们顺着院长的目光看到了外婆。 外婆正坐在小院内的长椅上,她好似不太开心,旁边的护工正耐心地安抚她。裴斐走上前去,轻轻地唤了一声:“妈....” 王瑛抬头,目光有些呆滞,她陌生地看向眼前的女人,又转头茫然地寻找护工的身影。护工弯下腰,对她说:“你昨天不是还找女儿嘛,你看看,你的女儿来看你了。” 王瑛的眼睛渐渐聚焦,嘴里还喊道:“斐斐....” 裴斐略微哽咽道:“妈妈,我在这呢。”她想握住王瑛的手,王瑛却朝着远处的卓然招手,口中喃喃道:“斐斐来了。” 裴斐愣住。卓然走上前去,蹲在外婆脚下,抬起头看着外婆的脸庞,她有些恍然,外婆的眼球已经混沌发白,干枯的手背上长着老年斑,即使有人精心照看,属于老人特殊的气味依旧萦绕在卓然鼻中。王瑛抚摸着卓然的脸庞,口齿不清道:“斐斐放学了...” “怎么会....”,裴斐看着眼前的母亲,自己出差一个月,每每给母亲打电话,她都是在睡觉,后来她努力挤出时间,在母亲清醒的时候与她对话,那个时候母亲还催自己早点回来看她,但如今病情竟已经如此严重。 陈经走上前搂住裴斐,他对着王瑛喊道:“阿姨,你看这里,这里才是女儿斐斐啊。” 裴斐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握住王瑛的手:“妈妈,我是你女儿啊,这个是卓然,是你外孙女。” 王瑛木然,她拉着卓然的手,嘴中断断续续地回忆往事,她讲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丈夫,讲起了令自己骄傲的女儿,裴斐在一旁默默流泪,陈经正在安慰她。卓然听着外婆的话,意识到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裴斐的高中时期,她把年轻的卓然当成了自己还未长大的女儿。卓然认真地看着外婆,努力听懂外婆的话。 过了好久,王瑛体力不支,几人将她送回房间,这时她稍微清醒了些,认出了裴斐,正握着裴斐的手,碎碎念说些什么。 卓然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二人。身后却过来一人,陈经站在她身后,轻声说道:“你不累嘛,要不要坐一会儿?” 卓然眼皮未抬,完全无视他。 陈经静静等着,却等不到她的回应,他隐忍地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卓然转过去,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你最好少搞些让人作呕的小动作。” 陈经听后仍旧平静,可眼神深处泄露出的炽热却令他的面容稍显扭曲,他走近一步,开口说:“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消除我们之间的误解,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卓然冷冷一笑:“我母亲赐给你优渥的生活,让你过上不一样的人生,你就应该涕流满面地感恩戴德。”她笑得如此温柔,目光却冰冷盯着他,她轻柔的嗓音响起,开口却是恶毒的话语:“而不是仗着我母亲天真善良,自作聪明地肖想自己得不到的。哦,我忘了,毕竟下水道里的老鼠,平时饥一顿饱一顿的,遇到了给他吃食的好人,当然要不择手段留在她身边。”她轻轻一笑,“你的存在对我毫无影响,但是我对于你的一些做法很不满,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陈经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我的确肖想了。但我没想做什么——”,话未说完,裴斐喊卓然过去。 “你可真蠢。”临走前卓然说道,她轻轻一瞥,“恐怕你所有的脑细胞都想着用来讨好我母亲了吧?” —— 从疗养院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陈经去开车,卓然和裴斐站在门口等待。裴斐正在打电话,卓然看向母亲的侧脸,裴斐皱着眉,她言辞清晰,逻辑明朗,对方应是在和她谈合作,裴斐听后只淡淡道:“如果你们是这个条件的话,我不接受。想好后找我的秘书预约,我们再谈吧。”说完便挂断电话,她察觉了卓然的目光,看向她,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卓然笑了笑,眼神微微闪动,她摇摇头回答道:“妈妈工作给人的感觉好不一样,工作的样子很帅气。” 裴斐开心地笑起来,一副骄傲的神情:“我继承了你外公,小时候他工作的时候,我就悄悄跑过去,趁他不注意,在他的书房里乱涂乱画。”她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爸爸就是这样的,前一秒凶神恶煞的骂员工,后一秒就悄悄给我塞草莓奶喝。” “真想让你见见他啊。”裴斐轻轻地摸了摸卓然的秀发,眼睛里盛着哀伤与怀念。 卓然垂下眼,忽然问道:“那你现在幸福吗?” 裴斐微微一愣,她对卓然问出这个问题感到惊奇,可女儿早慧,她是一直知道的,裴斐点点头,她认真地一一举例:“当然幸福啊,我有这么优秀的女儿,还有这么疼爱我的男友,我还能看到你外婆,我还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所以我很幸福。” 卓然听着母亲幸福的话语,她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微微突起的小痣。 这时陈经将车开过来,二人上车,车缓缓启动。裴斐坐在副驾驶和陈经有说有笑,卓然看向母亲宛如少女般幸福的侧脸,脑海中却浮现出小时候母亲发现父亲滥交后痛苦不堪的身影,那时候的裴斐就像冬日里熄灭的篝火,死寂却又歇斯底里,旧时枯萎的脸渐渐和现在的裴斐重合,陈经不知说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裴斐正坐在副驾驶哈哈大笑。 卓然一直都是理智的人,她对于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总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困难,并且从中获得乐趣。她喜欢当个旁观者。 卓然轻轻阖上眼皮。母亲是她最敬爱的人,她与母亲完全是不同的人,正因如此,她迷恋母亲有着杀伐果断和怀有赤诚之心的矛盾又美好的性格。 她应该什么都不做吗?还是应该做些什么?卓然从未像现在这么迷茫。 存稿快没了555俺努力写 缓和 夏天,炽热的下午,就连蝉鸣都有气无力,即使将窗帘严实拉上,阳光还是狡诈地从缝隙穿过,选中某个幸运鬼,直直投射他的脸上。 物理课,需要调动脑细胞努力跟上老师节奏的一门学科。但不幸的是,五班的空凋坏了,至少明天才能修好使用,这导致班里像个大蒸笼,即使打开窗户,吹来的也是热风。班里人已经无心学习,却因为明天是高中的第一次月考,不得不憋屈地窝在座位临时抱佛脚。 “铃铃铃——”,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同学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连酷爱拖堂的物理老师也立马收拾书本,端上水杯下课。卓然正在解题,越临近考试,她坐下学习的时间就越长。 宋呈一轻轻抿了一口水,一晃神的时间,戚怡洁走过来,她拿着试卷,笑眯眯问道:“宋呈一,我有道题没想出来,”她把卷子放下,点了点,“这道题为什么选C啊?” 戚怡洁长着一张讨人喜爱的脸,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配上圆圆的黑色细框眼镜 ,身形娇小,整个人俏皮又可爱。她的性格大方活泼,因此人缘很好,能和班里的人打成一片。当时宋呈一被王诚诬陷时,戚怡洁就是第一个站出来为他打抱不平的。 宋呈一拧上瓶盖,他看了眼题目,就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同时细致地向她讲解题目,他一下就发现戚怡洁在哪个步骤出现错误,认真详细地替她解答,还不忘为她翻找例题。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卓然,她正好写完题,一转过头就看到宋呈一轻言细语的为戚怡洁讲题的模样,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宋呈一两人,戚怡洁应该是没听懂,宋呈一不厌其烦地替她又讲了一遍。 终于,这场同学互帮互助的友爱画面结束,戚怡洁直起腰,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放在他桌上,感谢道:“谢谢你啊,送你个糖。”她察觉到卓然的目光,愣了愣,冲她甜甜一笑,就蹦蹦跳跳去找好友了。 宋呈一也发现了卓然的视线,他问道:“怎么了?”手表一事早已结束,王诚自觉在五班待不下去,灰溜溜的转班了。自从卓然替他出头后,宋呈一不再像以前那般沉默,二人偶尔也会说上几句,但卓然开学事情太多,根本无暇和宋呈一交流,而宋呈一也从不主动开口,二人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直到现在。 卓然端坐着,和背后嬉笑打闹的高中生形成鲜明对比。 “啊,就是有点伤心,”卓然整理着并不乱的书桌,“我说和你做朋友,你无动于衷,戚同学一来,你就那么热情,你对待我们的态度也太不一样了。” 因为炎热,宋呈一一向苍白的脸变得红扑扑的,显得尤为可爱,他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我只是感谢她,”他看着卓然,“也很感谢她向我释放善意。” 经过王诚一事,尽管宋呈一洗脱冤名,但由于他上学太晚,早就过了交友的好时机,他性子又闷,自然成了班里的边缘人,所以他清楚地知道,戚怡洁向他请教问题也是因为没人和他交友,因此过来和他聊聊天。 卓然也学着他的模样,点点头:“所以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宋呈一又不说话了。卓然轻笑,她觉得宋呈一就像一只笨重的鼓,她敲一下他响一声,遇到他不想谈论的话题,他就干脆闭嘴不谈,这种时刻,其实他俩很相像,心理防线设得很高,不想被人察觉内心的真实想法,只不过双方处理方式不同,宋呈一选择沉默应对。 “我有个很好奇的事情,”宋呈一忽然开口,像是憋了好久,“如果觉得冒犯,那我先对你说声抱歉。” 卓然被吊起好奇心:“不会,你问吧。” “你每天挺直着背,不累嘛?”宋呈一看上去真的很好奇,“长时间久坐,我也没见你松懈过…” 宋呈一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端坐在座位上,和嬉笑打闹的背景形成鲜明对比。 卓然一愣,刚想开口调侃,后桌却突然插话,袁南浩凑上前,好奇搭话:“我也想问,”他学着卓然挺直背,“我从来没看到你靠过椅背哎。” 袁南浩长得高大威猛,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是个和别人说话却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何惹恼对方的神奇生物。 袁南浩自从戚怡洁到来时就一直暗戳戳地关注着,直到此刻才搭上话,他的目的还是想和卓然聊聊天,但是不知为何,她看上去如此亲切,他却不敢和她搭话,这对粗神经的他还是第一次。 卓然对上他们两个求知的眼神,她沉默几秒,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大概是从小习惯了吧,并不累。” 袁南浩又指了圈自己脸上的薄汗,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出汗啊?明明这么热。” 卓然不可察觉的眯了眯眼:“体质问题吧?” 袁南浩还想说话,卓然突然看向他的肩膀:“好像有只虫子在你身上。” 他一惊,弹跳站起,大力抖动着,口中喊道:“还有吗?啊啊啊啊,它还在嘛?” 强壮的男生不顾形象的恐惧边跳边叫,极具喜剧的一幕,引得他人侧目。 宋呈一从头看到尾,他同情地喊住袁南浩:“已经跑了,身上没有了,别跳了。”其实你身上根本没有,是卓然在捉弄你。 宋呈一看了一眼卓然,她正一副替袁南浩焦急的模样。 袁南浩后怕坐下:“我最恶心虫子了,我的一生之敌。”他后知后觉的觉得有点丢脸,强行转移话题,看着宋呈一,一副夸张的口吻:“宋呈一,我发现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倒是真的,袁南浩说完,又仔细观察着,这回是真正惊讶了:“哎?你真的瘦了好多。” 卓然也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她回忆起见到宋呈一的第一面,比较着现在他的样子,表示赞同。 宋呈一抿了抿唇,浮现出笑意,解释道:“我开学前做了手术,停吃激素药,体重自然下去了。”提到这个,宋呈一似乎很高兴,“从小就想着做手术,终于不用吃药了。” 袁南浩一愣:“所以你开学没来,是休养身体了嘛?” 宋呈一点点头。 袁南浩浮现出复杂的情绪,他想到宋呈一刚来第一天,他听信谣言,对宋呈一冷嘲热讽,虽然他最后道歉了,二人也成为和谐的前后桌,但他其实并不太了解宋呈一。 他拍了拍他的肩,给予他男人的问候:“兄弟,下次打篮球,我带上你一起。” 宋呈一愣住,他刚想拒绝,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无奈只好转回身坐好。 “那你的病算是痊愈了吗?”卓然打开这节课的教科书,并没有看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嗯……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燥热的天气,令人思维变得迟钝。不知为何,宋呈一无法将视线放在卓然身上,他便也镇定回答。 卓然没有再多问。 老师还没来,二人之间只剩沙沙的翻书声。 “明天就是月考了。”卓然慢条斯理地翻着书,“你猜猜,这次的第一名是谁?” 宋呈一拿笔的手一顿,他用低沉的声线回答:“……不知道,任何人都有可能。” 卓然轻轻一笑,她终于转头看着宋呈一:“我倒是觉得这次第一会姓卓。” 这种危险的感觉又来了,就因为自己赢过卓然一次,所以被这个骄傲的人盯上了。宋呈一再次保持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唔,希望你不要让我这么快失去兴趣。”卓然朝着宋呈一灿烂一笑。 “第一名有那么重要吗?”宋呈一声音闷闷的,他不理解。 “你可能误会我了,我对成绩并不看重,”卓然眨眨眼,“我以前也并不是执着考第一的人。我只是讨厌失控的感觉,那种你付出努力心血,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却并不是那回事的感觉。” “所以这次我想考第一,也是我认为胜券在握的事情。” 宋呈一反驳道:“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按你所想发生的。” 卓然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对,可那又如何?”她笑笑,“我喜欢惊喜,如果不是我预想的那样,不是更有趣了嘛?” 宋呈一声音闷闷的:“我不会让着你的。” 卓然轻轻皱眉,她哼笑一声:“我也不需要,别一副第一名是囊中之物的模样。” 教室只剩沙沙声,伴着楼外的蝉鸣,刺目的阳光,构成了校园时期的夏天。卓然每每回忆道,她想,她的人生就是从这一天静悄悄地改变了,和一名叫宋呈一的人关联在一起了。 放榜 今天是成绩放榜之日,午休时刻,班里人正享受最后的宁静。 因为马上就要举行新生篮球赛,学生会最近频繁开会,卓然刚从学生会活动室走回班级,就有一名老师抱着一张巨大的卷纸走来,他正准备将排名贴在走廊的公告栏,旁边的同学紧张忐忑地张望着,很快就围的水泄不通。 “我们看也没有用,这是百名榜,只有前一百才在这上面。”有人唉声叹气道。 但这也不耽误看热闹的人,卓然静静地看着拥挤的人群,脚步不做停留,转身回到班里,她平静地坐在座位上,随手拿出试卷,心无旁骛地推导着卷子上的最后一道题。 走廊传来隐隐议论声,大概是排名贴好了。声音越来越大,卓然的发丝落下,遮住侧脸,她将发丝聚拢,仿佛没听到,依旧在学习。 袁南浩从班级后门跑过来,嘴里兴奋道:“卓然你太厉害了!” 卓然停笔,转过头浮现笑意,袁南浩继续说:“全校前两名都是咱们班的,老班不得高兴死。”他向卓然竖起大拇指,称赞她:“你考了全校第二,太厉害了。” “哗啦——”,卓然的试卷划出一道口子,她轻轻一笑:“怎么会,明明宋呈一才厉害。” 袁南浩没察觉出异样,还赞同的点点头:“他真厉害啊。”说完到处张望,“宋呈一跑哪里去了?平常他都在班里待着不动。” 卓然突然起身,袁南浩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卓然微笑:“突然想起学生会还有一点事。” 她直接走出了教室,却不是往学生会的方向走去。这时的公告栏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她停步逼近。 就差一分,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两人的总分,用力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痣。 她只看结果,即使一分之差,也是卓然的失败,她不会给自己的失败找原因 。很好,卓然告诉自己,这样才对,生活总需要趣味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宋呈一了。卓然准备回班守株待兔,准备走时,余光却不经意扫到楼梯口,隐隐传出来童真尖锐的声音,她走过去,在下一楼层看到童真和宋呈一。 卓然靠着墙站在楼梯上方,听着两人的交谈。 “为什么不能再借我点钱了?”童真抱着臂,她不耐烦地看着宋呈一,“以前都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童真,你每次说借钱,却从来没还过。”卓然听到宋呈一低低的回应,她甚至都能想到他将这番话时平稳的神情。 童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就一千块而已。”她又软下声调:“我这次真的有急用,下周,下周我就还你了!” “急用?是参加聚会,还是追人用?” 童真被戳中心事,她脸一僵,故作委屈道:“我最近喜欢的男生要过生日了,我想送他双球鞋,可是钱不够了。”她又保证道:“最后一次了,我下周一定还你。” “童真,我不是不想借给你,但你真的要克制一下了。而且我不是你的存钱罐,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宋呈一无奈的说道。 “……不就一千块钱吗?至于吗?需要墨迹这么久?” “呵。” 童真正和宋呈一撒娇,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她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卓然款款走下楼,童真恼羞成怒道:“怎么又是你?” “抱歉,我只是不小心听到的。”卓然走到两人中间,虽然这么说,但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童真看她这样,皱着眉讽刺道:“你想干嘛?少多管闲事。” 卓然看向童真,睁着眼睛义正言辞道:“虽然这是你们两人的事情,但是你这一手道德绑架,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童真嗤笑道:“你在逗我嘛?我和宋呈一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她神情高傲地挑起眉,“我和宋呈一从小一起长大,你有什么资格插手啊?这就是我们俩的相处模式。” “够了,童真。”宋呈一打断她,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最后一次了,没有下次了。”宋呈一将一千块转给她,说完拉住卓然的衣袖,转身就走。 卓然眨眨眼,任由他将自己拽走,等走出楼梯,他才放开手。 宋呈一背对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卓然走到他面前,宋呈一的神情很淡,她歪了歪头:“巧合,”她指了指公告栏,“我在看成绩的时候,听到了童真的声音。” “怎么了,看起来你很苦恼的样子。”卓然看着宋呈一的脸庞,轻笑道。 宋呈一低头不语。 “让我猜猜,是因为童真?”卓然兴致盎然的盯着他,仔细观察他的反应,“你的小青梅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你不开心?那你得不开心多少次啊?” 卓然看着宋呈一蹙起的眉,继续道:“仅仅我知道的就有好多了。童真真是大胆奔放的人啊,在爱情的道路不知摔了多少跤,还是那么义无反顾。” 明明是讽刺的话语,但卓然偏偏要配上真诚的语气。 宋呈一听着卓然的话,淡淡开口:“……童真有喜欢的人是她的权利,不关我的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人会变得不一样。” 宋呈一回忆起童年,小时候大家都还住在老居民楼里,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男孩,每天的烦恼只有为什么要上学。但他自小天资聪颖,小小年纪长得齿白唇红,他成了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那时的他,淘气大胆,很快成了小区里的孩子王,大家一起爬树抓鸟过家家时,小小的童真就紧紧跟在他后面。 童真从小就爱粘着他,常常因为他和其他男孩去玩而不开心,奶声奶气的对他耍脾气。 后来他生病了,卧床不起。很快,其他小孩都找到了新玩伴,他只能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朋友的嬉笑打闹声。只有童真,她还在坚持不懈的找他过来玩,常常趴在他的床前,玩着手指苦恼地问:“宋哥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去放风筝啊?” 但后来她也不一样了,甚至变得比他人更过分。 …… 宋呈一意识到自己陷入回忆太久,他转过神看向卓然。卓然还在微笑,她的眼眸似湖水,波光粼粼般泛着光。 “然后呢?我还等着听呢。”卓然一副好奇的模样。 “没什么,回班吧。”宋呈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告诫自己不要把内心暴露给她。 卓然显然不想放过他,她走近他,越靠越近:“为什么童真态度这么恶劣,你还能这么包容啊?”她又退开好几步,以便能更好观察他的表情,“是因为和王诚一样的原因吗?因为童真曾经对你好过,所以你发不出来脾气,任由她把你当成冤大头?” 宋呈一抬步欲走。卓然再次出声:“还是……因为你喜欢她啊?” 宋呈一停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喜欢她。”他看着眼前的卓然,“童真是我的好朋友。” 卓然轻轻一笑,讽刺说道:“所以?善良的宋呈一同学,你就任由她欺负你?她为了别人取笑无视你,你都无所谓?” “你听说了什么?”宋呈一皱着眉。 “有些人觉得我和童真关系不好,她们为了讨好我,在我面前大肆说着她的坏话。”卓然轻笑,“我从中听到有趣的事情了。” 宋呈一已经知道是哪件事了。 初二的时候,童真交往了一个男生,那男生性格恶劣,常常以取笑他人为荣,在他知道童真有个青梅竹马后,看到宋呈一肥胖的体型,把他堵到走廊里嘲笑挖苦他,他们把宋呈一的书撕掉,往他身上泼水,沾沾自喜的号召别人去围观宋呈一无助狼狈的模样。 那时候童真就站在人群外,她看着宋呈一的身影,她应该做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做。 最后事情不了了之,童真只是向他轻描淡写的道了歉。 卓然的笑就像白雪公主中的毒苹果,诱人却致命,“你知道吗?你就像——” 她苦恼的点点头,像是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了:“像条小狗,一只被人殴打遗弃的、奄奄一息的小狗,但是只要人对你招招手,你就摇头摆尾地跑过去求他摸摸。” 宋呈一摇摇头,他和卓然并肩走向班级,:“你不认同我的行为很正常,毕竟我们不是一类人。”他瞥向她,严肃道:“我不在意他人的想法,也对别人没那么多情绪,别人眼中的不幸对我来说,轻如鸿毛。” 卓然停步,她认真地看向宋呈一,感叹道:“你总是出人意料。所以我说,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她又转头,指着公告栏,笑得灿烂:“看,你赢了。” 宋呈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成绩已经出来,他看了一眼,像是对这个排名不意外。 卓然说道:“看你每天学习不认真,有时就连作业也是早上现写的。”她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会超过你。” 宋呈一抿唇,憋了半天:“可能我运气好。” 卓然被他逗笑:“我觉得是我运气比较好,”她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毕竟这比考第一有趣多了,不是吗?” 宋呈一怔住,接着闷闷道:“所以,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卓然笑得意味深长:“人和人相处需要动机吗?”她眨眨眼,“和你成为同桌,真让我高兴。” 报名 今天举办新生篮球赛,高一所有的学生都要求去观看比赛,班里人陆陆续续走光,卓然从篮球馆回到班里时,只剩宋呈一一人。他正坐在座位上,专注地翻看着一张海报,就连卓然靠近都浑然不知。 “不去看篮球赛吗?马上要到我们班上场了。” 宋呈一一惊,下意识地把海报放下,他回头才知道卓然回来了:“不去了,人太多了。” 卓然注意力却被桌上的海报吸引,她盯着海报:“····天文知识赛?市内第一届?” 宋呈一想将海报收起:“随便看看的。” 卓然却直接拿起来细细端详,好奇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吗?”她看着宋呈一,眼中澄澈又认真。 宋呈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比赛的一等奖是两克重的陨石。”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卓然看出了他的挣扎,她问道:“你对陨石感兴趣吗?”她又把眼神聚焦在海报上的“天文”二字,“还是对天文感兴趣?” 卓然问完后,宋呈一突然顿住,脸上升起一丝微弱的红意。卓然眨眨眼,疑惑地想这是需要脸红的事情嘛。卓然被他的模样取悦,变得更加好奇,她轻笑道:“看来我发现了宋呈一同学的秘密。” 宋呈一拿回海报,看似镇定地回答道:“不算什么秘密,我只是对天文学稍微感兴趣。”说完,他顿了顿,画蛇添足道:“也没什么有趣的。” 卓然笑出声,她直接坐下来,看着宋呈一略显局促的脸,开口问道:“真是少见的反应,看来你很喜欢天文这些。”她又点了点海报:“所以你想参赛,想要那颗陨石?” 宋呈一被点出心思,他扭头不看卓然,闷闷道:“……不想。” 卓然点点头,直接说道:“那就是想了。”宋呈一转过头,用眼神表达不满。卓然朝他绽放灿烂一笑,“你全身上下都表达出‘口是心非’一词。” 宋呈一拿着海报的手指轻轻蜷缩,他突然低下头,闷闷地说:“的确,我很喜欢天文。”他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卓然,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整理海报:“这件事我自己考虑一下,谢谢关心。” 卓然眯了眯眼,她向后轻轻一靠,靠着椅背问道:“下周六就是比赛了。你再不报名,就错过了。” 宋呈一只回了她一个“嗯”,随即已经拿出书准备学习,卓然只静静的看着他写字的背影,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一僵,轻轻摇头。 卓然敏锐抓取到了宋呈一瞬间的不自然,她缓缓靠近他,眼神就像猫科动物看到猎物一般,冷静却又蠢蠢欲动。她刻意放轻声音,如同鲛人引诱着渔夫,轻轻开口:“到底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万一我可以帮忙呢?” 宋呈一看回卓然,两人眼神交汇,他看到卓然眼底的兴味,表情复杂地说道:“……我只是好久没出门了,有些不适应。”他移开视线,眼睛闪过茫然,自嘲道:“我生病这么多年,已经很久都没出门逛街了,”海报一角还未卷起,正是写着地址的一角,宋呈一看向地址,“人一定很多。” 卓然眼中闪过惊讶,她没想到竟是这种理由。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再开口,偌大空无一人的教室开始静默。 “这个理由只是主观的,客观理由有吗?”卓然似是倦了,漫不经心地问道。 宋呈一再次摇头。卓然心中有了主意,她轻轻开口随意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去吧。”她轻柔的声音落在宋呈一耳中如同惊雷。 卓然看着他睁大眼睛的样子,轻轻一笑:“原来你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问道:“不报名吗?我看报名时间截止在今天。” 宋呈一低下头,翻找手机。他的心中泛起涟漪,就在十分钟前,他还在纠结一切,他没有朋友可以陪伴他参赛,但他却又十分渴望奖品,甚至想打给童真询问,虽然他已经知晓结果。 卓然不容拒接的一番话,不可否认的让他有了些许的安全感。他转过头看向卓然,她发现宋呈一停下动作看着她,于是问道:“怎么了?” 宋呈一摇摇头。明明想和她拉开距离,却不可控的与她越走越近。 宋呈一打开手机,扫上海报上的二维码,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思考。他像是回到了自由自在的小时候,每晚睡觉时都在期待白天的兴奋快乐。 打开二维码后,宋呈一填写了自己的个人信息,很快弹出了有关天文知识的题目,这是举办方筛选比赛人员的方法。 卓然看了一会,宋呈一很专注,几乎不用多加思考,选项一个个被选出。她直起腰,说道:“看来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先回篮球馆了。” 宋呈一这才迟钝地想起来,他抬头问道:“你回班干嘛?” “没什么事,好好答题吧,我走了。” 宋呈一看着她走出班级,思绪很快转到答题界面上。班里只剩他一人,窗户被打开,随着徐徐的风吹过,白窗帘也轻轻荡起。宋呈一感受着微风拂面,题目只是很基础的天文知识,但题量很多,没过一会,宋呈一就答完了题。他看着显示通过的字样,轻轻吁了一口气。 他抬头,心里还是在意卓然为何回班,宋呈一隐隐觉得是与他有关,他准备去篮球馆看看情况。 宋呈一还未离座,班里却突然回来一人,宋呈一定睛一看,戚怡洁正面色酣红走进来,她似乎没想到班里有人,睁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在班里啊?” 宋呈一看到她腰上围着校服外套,遮挡住校服裙,不自然地走到班里。他眼中闪过疑惑,转头想了想,心下了然。宋呈一假装没有看到她的异样,回答道:“我现在要出去了。” 他不做停留,正视前方走出班级。他走到班门口时,戚怡洁却突然叫住他:“等等。” 宋呈一没有回头,他只侧侧身,表示自己在听。戚怡洁看着他的背影,问道:“我想知道,那天我中暑,我的座位里有人放了中暑药,是你的吗?” 他轻轻点头,解释道:“我听见你说中暑了,正好我带了药,所以就给你了。” 那天气温节节攀高,但却有一节体育课,而且还要体侧。虽然宋呈一被允许不上体育课,但他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了中暑药,心想万一有人中暑,他还可以出一份力。果然如他所料,的确有人中暑了,就连袁南浩都有了中暑的轻微反应,吃了药才重新活蹦乱跳。 戚怡洁听到他的话,心中一暖,她看着宋呈一走远的宽厚背影,没想宋呈一心思如此细腻,她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掩耳盗铃的装扮,羞涩一笑,心想宋呈一同学真是个好人。 —— 宋呈一来到篮球馆,馆里人头攒动,正好是五班上场,可惜距离太远,他看清球场的情况,他细细分辨着五班的集合处,听到叫喊最大声的地方,他仔细一瞧,正是五班同学正奋力加油打气,他绕到后方,不料看到班任王鹤寿正坐座位上,惬意地翘着二郎腿和隔壁的班主任侃侃而谈。 王鹤寿看到宋呈一却很惊讶,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他看着宋呈一的样子,想起他开学前还动了大手术,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心疼,“我看你没来,让卓然去看看你,没想到你身体不舒服。” 宋呈一有些疑惑,但他没拆穿,他只是顺着回答道:“已经好多了。”说还没说完,旁边却有人悄悄猫腰准备趁老师不注意悄悄跑出去。 “站住,哪班的?”王鹤寿朝着那两个显眼的同学喊道。 宋呈一看着两人身体一惊,随后垂头丧气的走过来,乖巧的像个兔子,他抿了抿唇,不忍心告诉他们,站在老师的视角里,他们逃跑的动作一清二楚。 王鹤寿一边记下那两个同学的姓名班级,一边慈爱地叮嘱宋呈一:“以后身体不舒服,要提前和老师说。要不是我让卓然去看看,你就要扣平时分了。” 宋呈一一怔,他才知道原来看比赛还是强制的,他也许上课时走神没有听到规定。 他向王鹤寿点点头,朝班级前方走过去,他想找到卓然向她道谢。但他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球场上打得如火如荼,袁南浩是五班主力,他正矫捷地奔跑在球场上。在班里看上去不聪明的袁南浩却在球场上闪闪发光,他看着观众席上每个人雀跃的脸庞,他们都在享受着青春。 最后他在球场上计分台看到了她的身影,她身边站着几个人,看样子是学生会人员,卓然正和一名男生一起计分,不知因为球场上火热的气氛影响到男生,还是因为漂亮的卓然正站在他身边。 他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正在计分,即使再三出错,卓然依旧轻言细语地安抚他。 宋呈一站在人群前盯着卓然,她似有所感,抬头不期然和宋呈一对上眼神。二人隔着宽阔热闹的球场遥遥相望,卓然看着他,轻轻勾起嘴角,朝他绽放出与他人并无区别的柔和笑意。 宋呈一想,从现在起,他也可以享受青春了。 —— 决定稍微简短点了,稍稍加快进程了 参赛 周六清晨。 卓然站在路口,看了一眼手机,她刚想发信息问宋呈一什么时候到,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卓然回头,正是宋呈一。 宋呈一跑得太快,停下来气喘吁吁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来这么早。” 卓然笑笑:“没事,本来就是我来的太早了。”说完,她看清宋呈一的样子,缓慢皱起眉,斟酌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宋呈一还未褪去潮红的脸色变得更红,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有合适的衣服穿。”他自从做完手术停用药物后,体重暴跌,从最初引人注目的一堵墙般的体型,到现在已经没那么胖,虽说是件好事,但也面临一些甜蜜的负担。 他扯了扯肥大的卫衣,苦恼道:“我好久没买衣服了,上学都需要穿校服,不知道原来的已经不合身了。” “我看还有点时间,先去买衣服吧。”卓然看着局促的宋呈一,安慰道:“比赛虽需要衣着得体,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宋呈一点点头,心想着回头也重新定一套新校服。 二人四处张望着店铺,卓然发现前方有处商场,两人决定步行前往。 一路上,路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聚焦在二人身上,宋呈一感受到路人怪异的目光,他轻轻摸了摸后颈,再次不确定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穿搭,他忍不住问卓然:“我这一身,有那么奇怪吗?怎么大家都用义愤填膺的眼光看我?” 宋呈一承认衣服不太合身,但也没有到有碍市容的程度,他只好努力挺直肩背,让自己看着利落些。 卓然听后,瞥了一眼宋呈一努力的模样,她眨眨眼,假装苦恼的样子附和着宋呈一:“怎么会奇怪呢,”她转头看了看周围,“是呀,大家怎么这幅神情,真是太不尊重人了。” 宋呈一听出了卓然的捉弄之意,决定闭嘴。两人走进商场大门,凉爽的空调风吹过。正是周末休息时,商场里各式各样的人正在悠闲地四处闲逛。两人找到导航牌看了看,直奔三楼男装区域。 卓然坐在休息区,看着导购员向宋呈一热情地推销衣服,宋呈一正一副“我不想要这个上衣但你也太过热情了吧”的、焦头烂额的模样,引得她暗暗发笑。 最后宋呈一还是买下了导购员极力推荐的衣服,不情不愿地去结账,导购员倒是满面春风,她看着眼前不搭的二人,昧着良心奉承:“哎呦小哥,你和你女朋友真般配,看着太幸福了。” 宋呈一提着袋的手一抖,惊恐地看着导购员,连忙摆手:“不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卓然看着宋呈一手足无措的模样,他肉乎乎的脸蛋写满了羞意,她没忍住,扑哧一笑。卓然没有解释,只带着晕乎乎的宋呈一向导购员道了谢,走出了商场,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导购员。 宋呈一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所以路人都以为我们……我们——” 卓然盯着他。 宋呈一看着她湖水般的眼眸,虚弱的说:“以为我们……我们是——” 卓然还在盯着他。 宋呈一脸上升腾的热意几乎要把他燃烧,他声音越来越低:“以为我们是情侣……”他第一次深刻意识到,美貌原来可以摧毁人的理智。 卓然脑海浮现出初见宋呈一时他冷漠不语的模样,到如今他单手捂脸也掩不住他的惊慌羞意。她笑意盈盈地调侃道:“不然呢?周末大街上男女单独一起逛街的人,有几个不是情侣的?” 宋呈一回忆起路人不爽的眼神,喃喃道:“所以他们都一副‘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表情。” 卓然再次被逗笑:“你怎么还自己骂自己啊。”宋呈一这才想到这不是什么好词。卓然看着宋呈一稍稍冷静的脸庞,饶有兴趣道:“他们当然想不到是善良的班长正在帮助被排挤的同学追求梦想了。” …… 二人决定打车前往比赛场地,路程很短,很快就到了天文馆门口。 这时的宋呈一已恢复如初,看上去沉着冷静不见丝毫紧张。二人下车,卓然看着馆外的人山人海,挑眉惊讶了一下:“竟然有这么多人。” “这是新建成的天文馆,很多人都来看热闹”,宋呈一回答道,他盯着一位正拿着手机临时抱佛脚背题的人,“而且毕竟陨石价格不菲,很多人都想来捞一把。” 二人站在队伍中,等待工作人员放行。 很快两人进入了馆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具有科技感的钢铁地球模型。可惜并没有什么时间参观,两人就被引入了比赛地点,这里已经站了三三两两的观众。这时广播响起,请所有参赛人员进入后台准备。 宋呈一听到后,他朝卓然打了一声招呼:“那我走了。”卓然却扯住他,拿起他手中的衣袋:“去吧,不要有压力。” 他一怔,旋即朝卓然一笑,点了点头。 卓然不了解比赛规则,她正随意张望着馆内的陈设,这时有工作人员走出,向大家解释道:“等这一轮初赛完成后,我们会马上举办决赛,请大家稍等片刻。本馆开放的第一天,请大家随意参观,比赛结果会由广播公布。” 卓然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她正牵着一个刚刚会走动的孩童,温柔地蹲下,哄着小孩说:“爸爸马上就出来啦,到时候我们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看样子是参赛人员的妻子,她整个人散发着暖意,耐心的牵引孩子和她探索天文馆。 ······ 卓然随意地走动在馆内,看到略感兴趣的模型,就停下来细细研读一番。很快,广播响彻全馆:“决赛人员已定,请大家前往三楼的剧场等待决赛。” 卓然随着人流走进观众台,视野较好的位置已经坐满,她也没有强求,随意坐到了最后方。手机这时响了一声,是宋呈一发来的消息:【我进决赛了,你可以去决赛地点等我。】 【我已经到了。】卓然回完后,宋呈一就没再发消息。 很快观众席坐满,随着轻柔的音乐声响起,参赛选手也踏上舞台。决赛仅有十人参加,卓然看着台上全部的参赛选手,在一众大叔大爷中,宋呈一很是显眼。 主持人也走到台上,热情的烘托气氛,介绍着比赛规则,总结来说就是抢答制,共有二十道题,最后谁正确率最高,谁就有奖品。 卓然看了一会,主持人废话太多,台上的宋呈一比她想象得表现还要好,她半眯着眼睛,静静等待结束。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她低头一看,蹙起眉毛,毫不留情地挂断。手机不断亮起,卓然不再管,她静静地看着台上认真的宋呈一。手机屏幕忽明忽暗,迎着卓然的脸格外冷漠。 她忽然觉得头有些疼,于是她走出剧场,随便在一处清净的位置坐下。卓然面前正是一片巨大的落地窗,她眺望远方,可惜四周尽是高楼大厦,她什么也看不到。 “你怎么在这?”宋呈一的声音突然出现。 卓然眨眨眼,笑道:“结束了吗?”她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宋呈一,他难掩兴奋,看到卓然时不自觉地笑起来,卓然被他传染情绪,她也看着他笑了起来。 宋呈一举起手中的盒子,拿到卓然面前:“看,奖品陨石我得到了。” 卓然对他说恭喜,宋呈一向卓然侃侃而谈着比赛的有趣之处,他看上去真的很高兴,聊到浩瀚无垠的宇宙时整个人脱胎换骨般,卓然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穿插着自己的见解。 直到两人举步走出天文馆,宋呈一还意犹未尽。就在这时,宋呈一被不远处的美术展吸引。 原是这里正举办室外美术展,宋呈一张望着,有些心动。卓然看到他好奇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似乎拿他没办法:“走吧,去看看。” 宋呈一愕然,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说了谢谢。 ····· 两人走进美术展,大多都是油画, 卓然百无聊赖的欣赏着,突然,宋呈一在一幅油画前顿住,他细细端详着,又转过头观察着另外看画的卓然。 卓然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宋呈一指着面前人像油画,他笑道:“画上的少女长得好像你。” 卓然挑眉,好奇地看向这精美的油画,目光一触及,她的笑意瞬间顿住,卓然缓缓收回脸上柔和的微笑,面无表情地站在巨大的画像前,冷冷地与画上的少女对视。 宋呈一看着卓然,他的目光在油画上的少女与卓然摆动,慢慢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巧合。 画上的少女就是卓然。 巨大的复古旋转楼梯,穿着白裙的少女在楼梯正中央上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她柔顺的头发映着高贵又冷艳的脸,冷漠的眼神居高临下,就像是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犹如上帝的公主。 这无疑是一副观赏价值很高的画作,宋呈一能感受到画家的用心,画上的每一处都笔触细腻,惟妙惟肖。 他甚至感受到了画家的挣扎与爱意。 宋呈一看着眼前的卓然,与油画上死寂的少女不同,卓然现在是生动鲜活地出现在他面前,他能看到,感受到,而且能触碰到。 卓然将目光移向画下的标签处,上面写着画作的来源与作者。可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画的名字。 《降临人间》 —— 头有点疼,写的比较潦草,实在改不动了 疯狂 卓然到家时已经黄昏,打开门时家中昏暗一片。她走到客厅时准备打开灯,刚刚将手放在开关上时,她看到沙发正中央模模糊糊有个人影。 陈经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斜阳打到他的发丝,他文质彬彬地问道:“小然今天去哪里了?给你打电话也没有接。” 卓然看着他亲昵的态度,她什么也没说,慢慢走近他,手中捏住的油画残余的一角轻轻一撇,丢到了陈经的脚下。 陈经跟随着滚落的纸球看去,直到看到画纸上的一抹白,他看清熟悉的画迹,神情一变,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噎在喉中,表情几经变化忽明忽暗,最后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我还不知道,你会画油画呢。”卓然看着眼前低着头的陈经,面无表情道:“明明国画画的那么烂,还有余力画油画。” 陈经依旧低着头,卓然的表情就像暴风雨来临前般的平静:“你就没有想过被母亲知道的后果吗?” 他终于抬起头,低哑着嗓音问道:“你怎么发现的这个画?” 陈经明明应该惊慌,害怕,这是他隐秘疯狂的证据,一旦公之于众,他将一无所有。 但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阴影中的卓然,他有点可惜没有打开灯,否则他就能看到卓然细腻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她修长的脖颈上靠近锁骨那一处镶嵌着漂亮的小痣。 他不可抑制从胸中升腾起隐秘的喜悦。她看到画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呢?心中想着什么?他想到她葱白的手指拿起油画,一点一点地撕毁掉,他们在不同时空都触碰到了相同的事物。 这一认知,令陈经热血沸腾。他幻想着卓然看到画上人时惊怒冷漠的表情,双眼无法从卓然身上移开,他不可控制地站起身,朝她走过去。 卓然看着面前面目痴狂的陈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冷漠高傲的声音响起,轻轻荡漾在偌大的客厅:“你是还想再从楼梯滚下吗?” 陈经脚步顿住,眼中闪过恐惧,从楼梯上被狠狠推下天旋地转以及落地时的剧痛提醒着他,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女,她什么也不怕。 她甚至不怕手上染血。 陈经回忆着那次痛苦的记忆,当时他以裴斐男友的身份介绍给卓然不久,她才不过十四岁, 他得寸进尺地一次次试探她,陈经以为凭借年龄优势引诱吸引她不是大问题,可他低估了卓然。 他还清楚地记得,卓然当时站在楼梯口背对着他,露出柔弱瘦削的后背,纤细的脖颈白茫茫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中,他鬼斧神差地压低脚步靠近她,他以为自己是猎人,正捕猎着弱小的白兔。 可当他走到卓然身后还未站定时,他勾起嘴角,露出兴奋伪善的笑容,她猛地一转身,面无表情地狠狠一推,他手脚一软,毫无防备地从楼梯扭曲跌落下去,最后画面中只记得卓然冷静地站在楼梯口上,毫无波澜的看着他滚落下去。 巨大的滚落声惊动了楼下的裴斐和李姨,等二人跑过去时,只看到因剧痛呻吟的陈经以及站在楼梯上惊慌失措、茫然的卓然。 从此以后,陈经就安静了,他因小腿骨折和脑震荡住了四个月的院。卓然和陈经谁也没提事情的起因,一个继续扮演着乖巧安静地女儿,而陈经在裴斐心疼他太过大意踩空楼梯的责怪声中,只是静静地笑笑。 在住院的那段时间,他不断提醒自己,钱权才是最重要的,放任自己接近卓然,最后你将一无所有,你煞费苦心得到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他压下了心中的躁动,陪伴着裴斐四处出差,继续成为裴斐的完美男友。陈经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自己女友的孩子产生爱意,他应该去爱上优秀赤诚的裴斐。 可他做不到。 他在看到卓然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自己是个疯子。陈经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感情,能将他整个身心燃烧殆尽,即使卓然想要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他还是无法放下她,陈经在夜晚回想着当时卓然冷漠的脸庞,居高临下的目光,他甚至越发爱她。 陈经也抓住了卓然没有揭发的态度,他隐隐察觉到了卓然似乎有意要瞒着裴斐,她不想让她挚爱的母亲再次经历一次失败的感情。这对他是个好事,他想通了,只要能在她身边,继续看到她,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无谓。 他甚至感激裴斐和严胜森那段失败的婚姻孕育出卓然,在他进入裴斐柔软又脆弱的子宫时,他眼神涣散兴奋地想着这里是孕育卓然的地方。 从一个小小的胚胎汲取着母体的养分成为胎儿,在一声声的啼哭声中,她降临人间。 卓然打断了他肮脏的思想,她看着眼前兴奋恐惧交织一起的陈经,淡淡道:“最后一次,我对你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了,你如果还不老实,你就去死吧。” 陈经后退一步,轻轻点点头。卓然不再停留,只留下一句:“你记住,你唯一的价值就是取悦我的母亲。” 期末 天气开始转凉,马上就要期末了,卓然正和学生会的成员在食堂门口收集有关满意度的调查问卷。 卓然觉得有些冷,嘴唇微微泛白,在传递问卷时,学姐接触到她冰凉的手,立刻体贴道:“是不是太冷了?卓然先回去吧,本来就不忙。” 成员闻言被吸引过来,一群人围着她,看着她泛白的嘴唇,附和道:“是呀,你先回去吧,马上就结束了。” 卓然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微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没有很冷。”话虽这样说,可手指却蜷缩在袖口,只留下泛红的指尖和惹人怜爱的笑容。 她拗不过成员的关怀劝说,在同学担忧的眼神中只好无奈从中退场。 随着愈发远离食堂门口,她脸上虚弱柔美的笑容便一点点收敛,直至面无表情。 卓然的确畏寒,她故意流露出些许不耐虚弱的神情,学生会的成员大多都是精心培养的孩子,为人处事方面极为成熟,对于想要交好的人,他们往往能表现得体贴善良又不过分,卓然把握住他们的心理,悄无声息又不被反感地离开了。 她朝教学楼走去,必经之路有一处篮球场。 “哐当。”篮球砸到网上,传来沉重的声响,卓然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看到站在球网前的宋呈一,她勾起一丝笑意。 宋呈一的眼睛很亮,捡起球兴致勃勃地朝她招了招手,一旁的袁南浩看到卓然,也学着宋呈一的模样笑咪咪朝她招起手。宋呈一察觉到袁南浩的调侃,和他打闹起来,旁边的球友看到后,都起哄着围过来。 卓然看着球场里打闹的少年们,貌似短短两个月,宋呈一就有了自己的交际圈,他显然还不太会打篮球,正笨拙地奔跑在球场上,袁南浩和其他人也不急,都在慢悠悠地等着他。 他在很努力的享受生活。 卓然看着宋呈一闪闪发光的眼睛,朝他微微一笑,算作打招呼。 她迈步准备回班级,身后却传出脚步声,卓然驻足,看着热气腾腾的宋呈一,笑着问道:“怎么不打了?” 宋呈一满身是汗,像是被雨水浇过般,他摇摇头:“打不动了,运动对我来说还是适量就好。” 两人并肩朝教学楼走回去。宋呈一察觉到身上的汗水,往旁边移了移。卓然察觉到他的行为,她笑起来,轻声说道:“没关系的。” 宋呈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转头看过去,卓然似乎真的不在意他打完篮球后脏兮兮的模样,她的表情依旧很温柔,仿佛什么也不在意。 她好像....一直都对自己很有耐心,宋呈一慢吞吞地胡思乱想。和她相处这么久,卓然似乎只是言语上很冰冷骇人。 但其实,宋呈一从未看到过卓然使坏手段,当期中考成绩出来后,宋呈一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只是耸耸肩,轻笑道:“又输了呢。” 她一直待人都是温和亲切,她能尽好班长的职责,在宋呈一被班级无视时,她也会默不作声地帮助他。虽然经常说些意味不明的话,但似乎也只是说说。 就像一只小猫,喜欢调皮恶趣味,但是也不过是一只毛绒绒长着小牙的漂亮猫猫。 宋呈一笑着和卓然讲着打球的有趣故事,边朝着班级去,回班的途中,二人遇到了戚怡洁,她正捧着书同样准备回班,三人自然而然地并肩同行。 戚怡洁和宋呈一的关系也变得很融洽了,她有不明白的题都会找他解答,连带着班里的人都知道了宋呈一的耐心细致,纷纷找他解答问题。 戚怡洁和卓然都是班里很受欢迎的人,但不知为何,二人却不大相熟,每每二人接触时,戚怡洁总会客气又羞捏。 卓然看着前方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她猜到一个原因,戚怡洁的父亲在自家公司上班,有几年的春节,她父母还带着戚怡洁上门拜访。 旁边俩人聊起了寒假,宋呈一转过头问卓然:“你寒假准备做什么吗?” “大概就是在家看看书吧。”卓然看着二人好奇的眼睛笑着回答。 三人又细碎聊了聊天,回班后也快到上课时间了。马上就考试了,期末考试是重中之重,班里平时不认真的同学最近也变得勤奋许多。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老师留了课前预习的试卷等着这节课检查。 卓然去教室后面接了一杯热水,宋呈一从课桌里掏出试卷,准备补作业。 卓然早就习惯了他不爱写作业。因为刚刚运动完,宋呈一的思绪还不在学习上,他看了眼卓然放在桌上的试卷,有些心虚。 这时袁南浩也回来了,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嘴里大声嚷嚷道:“靠,这节课是英语吧,我还没写作业。”他慌张地跑回座位,嘴里不忘吐槽道:“老李太可怕了,快!宋呈一,作业作业,让我借鉴一下。” “.....还有好长时间,你自己写吧。”宋呈一捂住空白的试卷,一副公正的模样。 袁南浩哀嚎一声,趁着宋呈一不注意一把抢过他的作业,袁南浩拿着卷子,朝他敬礼:“多谢哈。” 等他展开试卷,笑容一凝:“你居然没写作业。”袁南浩看着宋呈一涨红的脸,“合理吗?” 宋呈一抢回作业,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他别扭道:“我这次只是忘了。” 卓然看着二人生动的样子,拿出作业,笑着道:“用我的吧,快要上课了。” —— 最近太忙了5555我努力赶上吧 好久不写了 我自己都有点混淆了 橘子 话音刚落,班门口有人喊了一声:“卓然,有人找你。” 宋呈一和袁南浩正拿着试卷,听见动静抬起头,宋呈一好奇地看向门外,模糊间只看到一个面容消瘦带着眼镜的男生,正紧张地站在门外。 所有人都没多想,因为卓然每天都有事情,经常有人找她。宋呈一低下头,倒是袁南浩看到来者,发出“咦”地一声。 这勾起宋呈一的好奇心,他快速地浏览答案,边写边问:“怎么了?你认识他?” 袁南浩嚷嚷道:“你慢点翻页,我还没写完呢。”等宋呈一翻回页,他接着道:“这个人是上一级的,他降级重读了。” 终于这页写完了,袁南浩又翻回去,咂咂嘴感慨道:“他可挺惨,据说家里工厂出事,欠了很多债,没过几天,他父母去法院的路上出车祸了,当场就没命了。” 宋呈一顿笔,他抬头看向门外,两人早就不见了。一股悲哀蔓延到宋呈一的心头,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宋呈一心中十分难受,这是他作为普通人的本能,在这一刻,他的共情能力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袁南浩这时已经写完了,他看着愣愣的宋呈一,问道:“你不知道嘛?这件事闹得可大了,班里还捐款了呢。” 宋呈一摇摇头:“你忘了,我开学的时候没来。” 卓然这时也已经回来了。无事一身轻的袁南浩见状,立刻好奇地问道:“卓然,李望言找你什么事啊。” 卓然眨眨眼,刚想开口,这时上课铃响起,她看到宋呈一空了一大片的作业,提醒他:“你再不写就来不及了。” 宋呈一这才惊觉作业还没抄完,趁着老师不注意潦草地写完。直到下课,他都心不在焉。 他想问卓然,李望言找她做什么。但想这是别人的隐私,又把念头放下了。但他想到门外那张苍白绝望的脸,不禁在意起来。 他看了一眼卓然,她正在讲台上心无旁骛地发作业。 这时戚怡洁蹦蹦跳跳的经过,她手里拿着几瓶果汁,看到宋呈一宛然一笑,摇晃果汁,甜甜问道:“你想喝桃汁还是西瓜汁?” 宋呈一没拒绝,他拿起西瓜汁,朝她道谢:“谢谢啊。”他犹豫一瞬,朝戚怡洁打探道:“你认识李望言嘛?” “李望言?”戚怡洁愣住,她点点头,回答道:“了解一点,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眼中浮现一丝同情:“前两天我还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食堂吃饭。” 她叹了口气:“虽然学校也是好意,但是....”,她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觉得公开捐款....挺奇怪的。有点....”,她斟酌着语气,“我觉得有更好的方法帮助他。” 还没等宋呈一回话,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说的太多:“我也是瞎说的,毕竟也是件好事,至少能让他上学了。” 宋呈一温和地笑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没有必要公开捐款,这其实是件很伤自尊的事情,而且也会让他在学校特殊化。” 戚怡洁却愣住了,她看着满脸认真的宋呈一,心弦一动,她有些感慨道:“其实我和我朋友讨论过这些,但她们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让我感觉自己有点圣母心了呢。” 宋呈一坚定地摇头:“我支持你。” ———— 天气愈发寒冷,卓然早早换上了厚衣服。宋呈一拿出暖贴递给卓然,朝她笑笑:“看你很冷,从家里给你拿的。” 班级其实已经很温暖了,但卓然似乎格外畏寒,即使在班级里,她依旧披着外套。她接过暖贴,轻声道谢:“谢谢。” 宋呈一看她握住暖贴,不断从中汲取温暖,他满足一笑,又从书包里拿出几个柑橘,悄声问道:“吃橘子吗?” 卓然转头,宋呈一正认真地盯着她,他挑了一个最饱满、颜色最漂亮的柑橘递给她,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卓然看着他期待的目光,轻轻一笑,开玩笑道:“你是不是忘了刚见面对我如临大敌的样子了?和你说话也不理我,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好。” 宋呈一耳朵一热,装作不满的模样,嘟囔道:“你总喜欢逗我,还总说一些可怕的话。” 卓然垂下眼帘,眼波一转,又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唔,说不定不是开玩笑呢。”她看着面前生动的宋呈一,再次回忆起最初的见面时他冷淡防备的模样,想起刚开学时自己帮他后他不冷不淡的道谢,自己一次次主动聊天时他深如潭水的反应。 可现如今,他正捧着柑橘,眼睛亮晶晶的,生怕自己拒绝他。 “你真的好像一只小狗。”话一出,宋呈一无奈一笑,“怎么又是这个比喻。”卓然总是这样,总说一些可恶又让人无奈的话,宋呈一早就习惯了。 这时后面的袁南浩看到了橘子,他拿笔捅了一下宋呈一的背,不满地嚷道:“还有吗?怎么就给卓然啊。” 宋呈一转过身,深深叹了口气:“还没发到你呢,少不了你的。” 卓然拿起橘子,看向正在四周分发橘子的宋呈一,他真挚的模样映在卓然眼底,她想,这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明明遭受排挤不公这么多年,依旧能热诚地对他人释放善意,对于自己认可喜爱的朋友,他会把自己的一切都献出去。 善良、真诚也很聪明,即使看清人世间的丑恶,却仍旧热爱生活。她看着因为他人反应很好而一脸满足的宋呈一,卓然轻轻歪头,眼中泛起兴味。 这样很容易受伤的啊,小狗。 初雪 十二月末的冬季,市里迎来第一场雪。 宋呈一和袁南浩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校园,雪花如鹅毛轻轻盘旋,旋即缓缓落下。 袁南浩吵着要吃校外的一家卤肉饭,宋呈一不想去,他最近想着减肥,每天都在食堂凑合一口。 但袁南浩嚷嚷着没完,宋呈一拗不过他,叹了口气,只好陪他去。二人走在热闹的校园中,路边到处是学生的杰作,他俩踩着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堆砌的白雪压在翠绿的松柏树上,树下还有几朵还没枯萎的鲜嫩的小花。 宋呈一看着这幅漂亮的雪景,不自觉地笑起来,他被这生动的画面感染到,拿出手机拍下来。 他准备发给卓然。 袁南浩看他打开卓然的对话框,好奇问道:“你要干嘛?” “卓然怕冷,一定欣赏不到雪景,我发给她,分享一下。”宋呈一看着发送成功的界面,把手机放回兜中,催促袁南浩:“快走吧,一会没位置了。”说完快步朝前走去。 袁南浩跟上他的脚步,他撞了一下宋呈一的肩,暧昧道:“怎么回事啊,宋呈一,是不是有点太记挂卓然了?” 宋呈一疑惑状,他看着挤眉弄眼的袁南浩,无奈道:“你好意思说我?每天对卓然嘘寒问暖的是谁?” 袁南浩正色道:“性质不一样,我是颜狗,对于美女总是要多关心一些的,我这是对同学的关爱。”他不放过宋呈一,依旧贼兮兮的样子,“我可没有什么事都想着卓然。” 宋呈一愣住,怎么对同学好这件事,从袁南浩嘴里说出来怪怪的。原本不加私心的宋呈一,随着袁南浩的调侃,不自觉地红了脸。 宋呈一郁闷道:“你不要再逗我了。卓然这么好,对她好也是正常的。” 话语刚落,二人已走到马路边,等着绿灯亮起。他俩站在街对面遥望卤肉饭的店面,袁南浩眯着眼仔细观察:“怎么感觉没开门?” 走近一看,果然没开。 袁南浩不可置信地盯着关门的卤肉饭,嘴里哀嚎道:“我都想一上午了!这么倒霉!” 宋呈一看着夸张的袁南浩,安慰道:“这么多饭店呢,我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吧。”他拖着伤心的袁南浩往前走。 “要不吃火锅?” 袁南浩摇头:“这家不好吃。” “那烤肉呢?” “我昨天刚吃完。哎,那有家新开的海鲜店我没吃过。” “.....我海鲜过敏。” 二人逛了一圈,饥肠辘辘走在街上,却没找到一家合袁南浩心意的饭店,最后二人丧气地决定回学校填饱肚子。 突然,一家小贩推着三轮车闯入他俩的视线内,定睛一看,是买烤肠的推车,袁南浩兴奋起来。 自从政府整改市容市貌开始,这种无经营执照的小推车美食已经很少见了,宋呈一和袁南浩走到小摊前,烤的滋滋冒油的淀粉肠刚出锅,咸香可口的酱料包裹上外皮酥脆的淀粉肠,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叹 袁南浩被香味馋住,二人各要一根,边吃边走回学校。 临近食堂时已经下午一点,袁南浩突然间肚子疼想上厕所,他让宋呈一去食堂等他。 食堂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吃饭的人零零散散地分散在各个地方,就连打饭的窗口也只开了一个,宋呈一刚准备去打饭,余光扫到角落有人站起身,宋呈一下意识看过去,卓然正背对他正往外走。 宋呈一刚想喊住卓然,旁边却突然窜出来一人,急急走出来,在宋呈一和卓然还没反应过来时,那个男生慌慌张张地摔倒了,手里的饭盒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饭盒里的汤汤水水四溅,洒落周围。 卓然干净洁白的校服被弄脏了,裤脚处,一尘不染的小皮鞋都是菜汤。 时间似乎都凝固了,食堂里没一个人出声。 宋呈一回过神,他只能看到卓然亭亭玉立的背影,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卓然什么都没说,甚至眼神都没在倒地的男生上停顿一瞬,直接走了。 只留下倒地狼狈的男生怔怔地看着卓然走远,宋呈一认出这就是之前的李望言,他犹豫一瞬,还是去追卓然。 卓然刚走出食堂,宋呈一喊住他:“卓然!” 他急匆匆跑到卓然面前,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他想直接上手帮她擦擦,又觉得不妥,只好无奈递给她:“怎么不先擦擦?” 卓然看着洁白的纸巾,她静默一瞬,又恢复如初,朝他动人一笑,接过纸巾随意擦擦:“谢谢。” 宋呈一看到她身上的污渍,干净的校服上到处都是油点,宋呈一看着卓然安静的样子心里一紧,其实衣服被弄脏对于宋呈一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这种事出现在卓然身上就让他难受。宋呈一看着卓然皮鞋上的油污,他没忍住,蹲下去拿着纸巾细致地将污渍擦掉。 卓然一顿,下意识想避开,但看着宋呈一认真的后脑勺,他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鞋上的油污,她垂下眼眸,不再动作。 宋呈一边擦边叮嘱她:“你怎么不仔细擦擦,你看裤脚,都是油点。”他拿着纸巾还想继续,卓然这回轻轻地避开了。 “没事儿,我回家换一下衣服吧。”卓然低头,与蹲在地上眼神亮亮的宋呈一对视。 宋呈一站起来,催促她:“那你快去吧,天这么冷不要受凉了。”他抬头看着白雪皑皑的校园,“我给你发的图片你收到了吗?” 卓然眨眨眼,看着面前温柔的宋呈一,他的目光干净又专注,她笑起来:“嗯,很漂亮。” —— 我快忙完了,大概会恢复更新,我努力!争取日更哈! 癫狂 宋呈一回到食堂,李望言还在原地,他正看着食堂阿姨拿着巨大的拖布正在打扫刚刚脏掉的地方。 李望言的情况比卓然更惨,他几乎是整个人扑倒地上,外套都湿掉了。 宋呈一再次有种怪异的情绪,这不是一次巧合,明显是李望言想找卓然,但却不慎摔倒了,但卓然的反应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但是按照卓然的作风,即使不相熟的人,这种情况她也应该温和妥当的处理好,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直接转身就走。 宋呈一看着失魂落魄的李望言,他结合这两个人的反应,心里有了猜测。 大概李望言喜欢卓然,但是告白未遂。 宋呈一抿抿唇,一种莫名的心情涌上来,让他心头发涩。但他看着狼狈苍白的李望言,他心头一软,走到李望言面前。 “给你,擦擦吧。”宋呈一将剩下的纸巾递给他。 李望言原本紧紧低下的头抬起,他看着宋呈一递过来的纸巾,慢吞吞地接过,无神的眼睛略微聚焦,迟钝地对他道谢。 宋呈一看着他苍白的脸庞,他刚想开口,李望言却低着头,从他身旁走过,慢慢走出了食堂。 他将嘴里的话咽下,他看着食堂周围的人对李望言报以同情、感慨的目光,嘴里还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感叹命运不济的话,说着他可怜不幸。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 距离期末只剩不到一周,育成高一生马上就要迎来第一个长假了。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攥着课本,讲着易错点。卓然正专心致志地听讲,她的侧脸依旧温柔恬静,浓密纤长的睫毛仿佛黑色蝴蝶,轻轻颤动着,遮住了她深邃的眼眸。 她突然转头,打得宋呈一措手不及,他怔怔地与卓然对视,她的眼睛如同上好的宝石般通透澄澈,深处倒映着他呆呆的模样,宋呈一突然间反应过来,他耳垂通红,急忙往后仰。 宋呈一的动静太大,惊动了讲台上的老师,她看了眼宋呈一,轻轻咳了声,以示警告。 “为什么盯着我看?”卓然眼睛里浮现出兴味,她看着现在紧盯着课本的宋呈一,问道。 宋呈一假装听不到。 “从老师讲第二道题的时候,你就开始神游了。”卓然看着台上滔滔欲绝的数学老师,“现在已经第五道题了。” 宋呈一依旧死死地盯着书本,他也觉得自己奇怪,原本只想问问卓然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心事,但是一转头,却不小心看呆了,宋呈一听着卓然带着笑意的语气,觉得自己太丢脸。 宋呈一原本肤色就白,即使开始减肥,他的脸蛋依旧肉嘟嘟的,晶莹剔透的耳垂染上红色,就像是鲜嫩溅出汁水的草莓。 “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宋呈一偷偷瞥了一眼卓然,她已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学习上。 卓然一怔,眼神闪过什么,她笑起来,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宋呈一害羞一笑,他诚恳地看着卓然,“我就是觉得你最近不太开心。” 很奇怪,宋呈一知道这么说很奇怪,明明卓然的神态举止都与平常无异,她依旧是那么完美无暇,但不知为何,他却感受卓然偶然透露的疲态,有时候放学前夕,教室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瓷白精致的脸上,映着她的目光又冷又淡,藏着一股疯意。 卓然垂下眼,眼波一转,面对关心着她的宋呈一,她还是温柔的笑容,声音似蜜般:“可能是马上期末了吧。” 宋呈一其实还想问,李望言是不是对你造成困扰了,他上周五值日时,无意撞见了李望言纠缠着她,那时卓然一言不发往前走,李望言紧紧跟在她身后,嘴里不断说些什么,神色疯狂又癫狂。 当时的宋呈一惊住,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李望言,食堂里他脆弱无助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宋呈一偶尔路过他们班,总会特意多看一眼,李望言总是独自沉默呆滞地坐在座位上,反衬着班级欢声笑语,热闹又温馨。 眼前的李望言却很激动,他眼睛猩红,一眨不眨地盯着卓然,下一秒似乎想拉住她。 卓然的神情依旧平静,她面无表情看着面前激动的李望言,他被卓然冷静的目光逼退,伸出来的手收回去,不安地放在身侧。卓然勾起嘴角,笑起来,她不知说了些什么,李望言似乎泛起泪光,最终他停下脚步,看着优雅的卓然一步步走远。 宋呈一最终还是没问出来,像是要窥探她的隐私一般,可他又担心李望言的精神状态。 还有一点,不知为何,总觉得如果问出来,像是自己加了私心一般。 跳楼 课间休息,卓然被物理老师叫了出去。宋呈一路过时,听见物理老师正叮嘱卓然去预约实验室,下节物理课全班去实验室做实验。 育成高中的实验室都在诚德楼,诚德楼虽然面积不小,却没什么常驻人员,仅仅有几位学校会计安置在一楼。实验室都在高楼层,使用实验室需要提前预约,有专门的老师发放钥匙。 宋呈一看着卓然远去的背影, 他还是不放心李望言的心理问题,宋呈一觉得自己有余力帮助他,他想救救他,哪怕李望言和他素不相识,即使别人觉得他多管闲事。宋呈一想起从前被人无视打压的日子,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决定,先从朋友做起。 宋呈一准备去班级找他,要他的联系方式,马上放假了,他们可以一起玩。 可宋呈一来到他的班级却没有李望言的身影,他刚准备回班,却听见旁边的女同学的闲聊声:“···卓然的身段绝了,她刚刚从我旁边经过,我感觉她的脸就我巴掌那么大。” “你观察过她的脖子吗,真的是天鹅颈,啊啊啊。”兴奋的女生叫嚷着,又不免抱怨道,“我正欣赏美女呢,结果不知道李望言从哪窜出来的,跑得那么快,把我手里的热橙汁全撞撒了!” 宋呈一被这两个女孩的谈话吸引,他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真好,他真喜欢听别人夸她。 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李望言的讯息,宋呈一想,应该是卓然要去诚德楼路过五班,李望言看到了她。 宋呈一皱起眉,感觉李望言又要纠缠卓然,他心里一紧,快步朝诚德楼走去。 他直奔九楼的物理实验室,诚德楼空荡荡的,今天的风格外大,楼道的防火门被吹得叮当作响。 可九楼空无一人,静谧的楼层只能听到几缕风声以及他自己的脚步声,宋呈一回想起电梯是从八楼下来的,于是他决定去八楼看一眼。 果然他在八楼楼廊里看到了卓然和李望言。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雪,鹅绒般的雪花轻轻砸在走廊巨大的玻璃窗前,风也越吹越大,发出“呜呜”声,楼廊里也透进来阴冷的风。 两人离他有一段距离,李望言背对着他,卓然被挡住,宋呈一只能看到卓然左侧垂下的手臂,他刚想靠近,这时不知卓然说些什么,李望言突然情绪失控,他绝望地佝偻着腰,嘶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这是你逼我的!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宋呈一惊住,他快步走上前,准备让李望言先冷静下来。可李望言的动作更快,他转过身,爬上窗口前的窗台,打开窗户,瞬间大量的风涌进来。 宋呈一看到李望言癫狂的举动,突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大喊道:“别冲动——”赶忙朝他跑去。 卓然听到声音,朝宋呈一方向望去,在这空隙中,宋呈一看到卓然,她静静站在窗前,仿若机械人,神色很淡,明明离李望言很近,近到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拉住他的裤脚,可她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宋呈一身上。 站在窗前的李望言一眨不眨地盯着卓然,看到卓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不由怔住,他悲哀地望着卓然,喃喃道:“……会不会记住我?” 话音未落,他扒住窗框,一跃而下。 这是八楼。 巨大的画面冲击使宋呈一停止思考,他呆滞几秒,耳朵嗡嗡作响,身体自发向前走出几步,宋呈一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台,突然反应过来,霎时面无血色。他颤抖着伸出手扶住窗台,想向下望去。可一双手拉住他,宋呈一转过头,卓然轻声细语道:“不用看了。” 冷风呼呼地吹,刮得宋呈一的脸生疼,可这狂风无损卓然的美貌,她的发丝随风起舞,红润的嘴唇像鲜血一样,她说:“从八楼摔下,必死无疑。” 宋呈一很喜欢她的声音语调,不论发生何事,面对何人,她讲话一直和缓轻柔,如同潺潺溪流,给人一种温暖却不失力量的感觉。当他被王诚诬陷时,她站出来在全班同学面前替他争辩,就是现在这般轻柔的声音。 但她如今不该像从前一样平和,平和到挑不出错。卓然的手还搭在他的手上,宋呈一抬头,他停顿一瞬,轻轻甩开卓然的手,涩然开口:“我去找老师。” “你要说些什么?”宋呈一抬步欲走,卓然却突然出声。 宋呈一停下来,他没有回头:“他还躺在那里,我去叫救护车。” 卓然却不放过他,她看着宋呈一僵硬的背影,轻轻开口:“然后呢?如果老师警察问起跳楼细节,你要说什么?” “他活不成的。”这话说完,卓然已走近他,话音轻飘飘地落在宋呈一的耳朵里。 宋呈一当然知道,从八楼直直摔到水泥地面,生还的几率渺茫。 “你知道吗,诚德楼一直没什么人,就连现在,砸下来一个人,到现在也没人看见。”卓然拽住宋呈一的衣袖,拉着他朝电梯走去,按住朝上走的按钮,“学生们恋爱,很喜欢来诚德楼约会,现在厕所的垃圾桶里应该还有好多用过的避孕套。” 宋呈一怔住,他蹙起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卓然停下同他对视,她扬起笑容:“你知道那些情侣这么猖狂的原因是什么吗?” “因为这里没有监控。” 宋呈一听懂了卓然的话外之音,正是因为听懂了,他的心仿佛漏出巨大的洞,冷风从李望言跳下去的窗户吹进来,吹过他的胸膛,将他炽热的心脏冻结成冰。 他突然狠狠攥住卓然的手,宋呈一朝她露出似笑非哭的笑容:“我知道,你是不是有点不安,怕这件事影响到你。没关系的,我知道李望言一直纠缠你,我会和警察说,他精神不正常,和你无关。但这毕竟是条人命,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就隐瞒起来。”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不待卓然开口回答,他又继续道:“我也知道他对你造成困扰,他屡次三番骚扰你,你讨厌他也是正常的,所以我们现在要赶快找老师,你什么也没有做错,我们把实话讲出来,不会有人怪你的,你不要担心。” 卓然垂下眼帘,看着那双将自己攥得生疼的有力大手。这时电梯门开启,二人走进电梯,宋呈一刚想按下一楼的按钮,卓然却轻轻把他的手拨开,按上九楼的按钮。 她盯着宋呈一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疯子 电梯发出“滴—”声,到达九层,卓然拉着宋呈一的手,走到了老师办公室门口,可这时宋呈一反扣住卓然,她回头,盯着宋呈一苍白却倔强的脸庞,他紧抿着嘴,死死拽住她不让她再前进一步。 “你——”卓然刚开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管理钥匙的老师正披上外套急匆匆地走出来。老师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猜到来意,赶紧挥了挥手:“今天实验室都用不了了,你们先回班吧。” 说罢脚步匆匆往外走,卓然却突然叫住他:“老师,请问发生了什么?” 老师皱眉,含糊道:“没什么事,你直接和任课老师说一声就行。” “····”老师的身影消失在电梯中,没合上的门被风一吹,发出“嘎吱”一声,将寂静的气氛惊醒,宋呈一心乱如麻,手腕突然传来刺痛,他低头一看,是卓然正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她用的力气很大,以至于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中。 他看着垂头静默的卓然,宋呈一眼前浮现出从前她温柔动人的笑容,专注诚挚的眼神,相处打闹时笑眯眯的模样,过往她生动鲜活的场景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是他无法忽略李望言跳楼时她无动于衷的表情,看到他出现时冷漠的眼神。两种模样的卓然交织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强烈的割裂感带给大脑针扎般的痛感,就像手腕上卓然带给他的刺痛。 他不能纵容她。 宋呈一不再犹豫,他挣脱卓然的手,朝电梯跑去。 “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把我拉进事情的中心呢?”卓然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宋呈一回头,卓然眼眶微红,动人地看向他:“我不想被人知道。”她侧过头,似乎不想让眼泪被他看到,“你知道如果被人知道,该有多少质疑声呢,他们才不会在意你是被骚扰的,他们只会给你扣上杀人的帽子。”她走近他,轻声说:“你也知道这种感觉的,对吧,我不想经历。” 宋呈一沉默。 “你在怪我。”卓然盯着墙面,轻声说:“你在怪我没有拉住李望言…” “可是这一次我能拉住他,下一次呢?就因为他喜欢我,我就要对他的生命负责吗?” 宋呈一仍旧不语,他静静地观察着卓然。 卓然转头直视他:“那是他自己的生命,他自己不珍惜,你就算暂时平复他,那你能负责一辈子吗?” “…卓然,他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可是他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抿了抿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气氛一时静默,宋呈一知道这句质问一出,虽然他和卓然正在心平气和地进行讨论,但是有什么东西就在此刻破碎了,他和卓然的关系也到头了。 可能是友情,同学情,甚至是以后发展成为的爱情。 卓然闭上眼:“那你去吧,去和老师警察去说吧。” “说我是个见死不救的坏人,是个自私自利的废物,把我钉在耻辱柱上好了。” 说完,她似乎失望透顶,不再纠缠,先行离开了诚德楼。 —— 卓然回到教室,和物理老师说实验室不能用了,物理老师一愣,说他已经知道了,卓然点点头,刚走到门口,物理老师突然叫住她:“卓然,你在诚德楼有没有看到什么…?” 卓然迷茫地看着老师,摇了摇头。 物理老师松了一口气,让她回教室了。 教室闹腾着,男生正掰手腕,不断发出欢呼声,女生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什么,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很吵却也很热闹。 这种画面,经常出现在青春电影里,一闪而过,用来怀念学生时代的单纯稚嫩。在这种年纪,做出多么傻气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句年少轻狂概括。 上课铃已经打响,物理老师姗姗来迟。他下发试卷,拍了拍讲桌:“都静一静,后面的同学别说了,这节课把这张卷子的选择题做了,我下节课讲。” 教室发出不情愿的声音,袁南浩晃晃试卷,朝老师抱怨道:“老师,你不是说这节课做实验吗?” “这节课我有点事,下节课补给你们。你们自觉点,卓然管下纪律,下节课我检查啊,谁没做就把大题抄一百遍。”说完,下了讲台就走了。 袁南浩挠挠头:“啥事这么急,老许跑的这么快。” “哎,我男朋友说这节课他们班老师也没上课。今天老师开会?”旁边有女生拿着手机飞快打着字,随口接话。 “宋呈一怎么也不在?一下课就没影了,跑哪疯去了?”袁南浩东张西望,就是不肯把注意力放在卷子上。 卓然写字的手一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座位。 据她回到教室差不多过了半小时,宋呈一仍然不见踪影。这半小时,够他想许多事情,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有点麻烦,她想。对于有自我信条的人,强迫只会激化问题,像宋呈一这样的人,只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告状”。 扮柔弱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无需长篇大论,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他,即使有漏洞又怎样,剩下的就交由他去想了,他会自我劝服自己的。 这是卓然半个小时前的想法。她叹了口气,难道没用吗,也是,他只是看着傻。 现在她该思考和老师警察怎么叙述前因后果,她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微微突起的小痣。目前来看,尸体应该由诚德楼某个老师发现的,而后此事火速通知各个老师,校方目前的态度是隐瞒此事。李望言无父无母无友,遭遇重大打击,即使报警,诚德楼没有监控,这件事很容易被定性为自杀事件。 如果她被传唤,她只需要如实回答老师警察的问题就好,甚至都不需要撒谎,把自己变成一名深受骚扰、惊吓过度的受害者就好。但是过不了几天,李望言去世的消息被学生知道,他们的好奇心一定会促使了解事情的真相,一旦她的身影在李望言的自杀事件中出现…… 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她预想画面,不禁皱眉,应付一群蠢货们,真的很浪费时间。 她正思考从中脱身的方法,乱哄哄的教室却突然肃静,卓然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哇靠,你站门口干嘛,吓我一跳,我以为老师回来了。” 宋呈一没回答袁南浩,他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悄无声息地站立在教室后门。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 宋呈一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书包,他含糊道:“没事儿,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家了。”说完,他背起书包,未看周围一眼,快速离开教室了。 袁南浩愣住,他挠挠头嘟囔道:“怎么一副死了人似的模样。” 卓然突然转头,笑着回答他的自言自语:“他应该是不舒服,你要是实在担心,可以给他发个短信。” 袁南浩以为卓然是嫌他吵,瞪大眼睛抿住嘴表达自已不说话了。 “好了,快下课了,大家没写完的抓紧吧。”卓然不再看他,她环视一圈教室,提高声量,用全班都能听见的声音提醒完,嗡嗡响的教室立刻静下来。 说完,卓然和教室里的人一样,俯下身学习,“唰唰”的落笔声立刻响起,从耳边垂下的黑发遮住了卓然的脸,她藏在阴影里,无声地笑起来。她想,她成功让他心软了。 白着脸,不敢看她,落荒而逃,种种举措只能说明他愧疚。 那他到底对谁产生愧疚之情呢?对李望言,还是对她? 而到现在还没有还没有人找上她,宋呈一对不起谁,不言而喻。 卓然刚刚的预想没有成立,她少了一堆麻烦。 人类没有烦恼,就会有闲心思考其他,比如现在,卓然就很好奇,宋呈一做出这一决定,他在想些什么呢,在他眼中的自己是什么形象。 明天见到他,我可以逗逗他。卓然想,随之卷子的最后一笔也缓缓落下。 ————- 更新了 父亲 清晨,卓家老宅。 卓然正坐在餐桌前进餐,卓家的爷爷奶奶有早餐喝粥的习惯,她便随同二位老人一起喝粥。 “然然,早餐还吃着习惯吗?”卓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卓然,“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厨师提。” 卓然乖巧地摇摇头,回答道:“粥就很好喝。”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声响,打断卓老夫人的下一步关心。 进来的是卓胜森,他手臂上搭着西服外套,领带被扯开,纽扣也解开几颗,西装被他穿得风流张狂,已是中年的男人,却还透着不羁。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到沙发,手背搭在眼睛上,整个人瘫在沙发里,喊道:“有没有人啊,帮我倒个水。” 卓爷爷脸色铁青,开口呵斥:“又疯玩通宵!身体还要不要了!” 卓奶奶也没有好脸,附和道:“你女儿昨晚就回来了,你也不知道接机,现在才舍得回家?”她站起身,到了碗粥端到他面前,冷着脸说道:“然然寒假在这住一个月,你这个月好好陪陪你女儿,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儿!” 卓胜森睁开眼,端起粥一饮而尽,他笑笑:“当然了,我女儿回来,我怎么也得多陪陪她啊。”他转头看着卓然,一愣,“卓然都这么大了…?”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然然回家,你非得搞什么破剧组剪彩,然然等了你这么久,饭都凉了你也没回来,她都登上机了,你才到家,”卓爷爷瞪了他一眼,“你那个破公司,我都嫌丢脸,抓紧关了吧,赶紧进公司,让你哥多教教你。” “别啊,这是我事业,”卓胜森懒懒开口,“我还得靠着公司养老呢。” 卓爷爷被气笑了:“就你赚得那点钱,还不够你提辆车呢,如果你不打着卓家的头衔,你以为会有人投资你公司嘛,还有你公司那些艺人,难道是因为你有真本事才选择和你签约的吗?” 卓胜森站起身,挑了挑眉,嬉笑道:“那还不是我投胎技术好嘛,摊上个好爸好妈好哥,”他顿了顿,“就连娶老婆的本事都这么牛,生下来的闺女都这么优秀。” 卓然腼腆一笑,笑而不语。 卓奶奶被逗笑:“你就这张嘴啊,谁都说不过你。” 卓胜森走到餐桌,又盛了一碗粥,接话道:“那还不是随您嘛,”他看着卓然,套近乎道:“咱卓家的基因真不错啊,我这女儿完全继承我的美貌啊。” “哼,臭不要脸,你闺女长得比你好看多了。”卓老爷子抖了抖报纸。 卓胜森也不恼,笑嘻嘻地坐到卓然旁边,边摸着自己的脸皮边说:“不是我吹啊,我公司的男艺人都没我长得好看。” 确实,要不然当年怎么能哄到母亲和他恋爱呢,做了很多混蛋事,还让卓家人舍不得打骂。 短短几句话,刚刚还布满硝烟的氛围就被卓胜森打岔过去了,哄地二老又怒又喜,最后卓胜森没接机的事情被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卓胜森落座和他们一起吃早餐,殷勤地给每个人夹菜。卓然乖巧地埋头吃饭,没动卓胜森给她夹的虾仁,父女俩坐在一起,二老满意地看着这个画面,笑得合不拢嘴。 “瞧瞧,这父女俩坐在一起,长得真好,跟兄妹似的,我心头可真高兴啊。” 卓胜森和裴斐离婚那年,两家闹得很不愉快,裴斐强硬地要走了卓然的抚养权,卓胜森根本没打算要,而二老默认了这一结果。因为他们觉得,裴斐已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孙女放在卓家是个隐患,卓胜森还年轻,想嫁给卓家的人那么多,大不了再要一个,婚后他们好好看着卓胜森,让他收收心。 始料未及的是,卓胜森瞒着家人做了结扎手术,还死活不肯再婚了,卓家二老拿他没办法,只好一拖再拖。 他们也没忽略卓然,卓然和卓家联系的纽带,也就是卓家二老了。卓然也只能在生日过节之时,收到自己父亲公式化的礼物了。 卓然回忆幼时,只有母亲到家时,卓胜森才会抱起她迎裴斐进门,也只有一家三口在一起时,卓胜森的目光才会放在她身上,她是卓胜森扮演深情顾家好男人的趁手工具。 卓然清楚如今的父慈子孝,她现在也是一件工具,只不过戏中之人从裴斐变成了卓家二老。 年幼的她早就敏感地察觉到,她的父亲从不在意他的后代,如果她不是裴斐和他生下的孩子,他可能连看都不看一眼。 可那又如何,她姓卓,卓胜森唯一的孩子,拥有卓家的继承权。 想到这,她朝着卓胜森甜甜一笑,也替他夹了颗虾仁。 ———— 卓然回到罗城,作为叔叔一家人,自然是要回来探望的。卓胜海是如今卓然的最大掌权人,自然是业务缠身,等卓然见到叔叔一家人,已经是她回家的两天后。 同是兄弟,卓胜海更显成熟稳重,带着常年位于上位者特有的和善,一笑起来,眼纹更带给他莫名的魅力。他给卓然带了名贵的项链:“你叔母特意给你挑的,快看看喜不喜欢。” 卓然打开包装,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项链没有密密麻麻地镶满钻石用来彰显送礼者的阔绰,相反样式简约大气,很适合十几岁的女孩戴。 卓然自然地看向叔母王思希以及旁边的表哥,直接将项链戴上,表示自己的喜爱。 “谢谢叔叔、叔母,我很喜欢。” 王思希听闻,笑了笑,说:“你喜欢就好。” 卓然在王思希进门之时,就已经感受到她的审视和冷淡了,尤其在家里长辈对卓然一声声的夸赞中,她更加心梗。这也正常,代入一下王思希的视角,他的丈夫就一直给他爱惹是生非的弟弟收尾,她心气已然不顺,可是她丈夫不争气的弟弟,竟然生下一个明显比自家儿子还优秀的女儿。 他们父女俩,就像压在她心头的一座山。她非但不能表达一丝不满,还要维持贤内助的形象。 真是可惜,这么有警惕心的人,生下一个废物,卓然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家表哥卓航。他已经上了大学,据说他国内成绩很差,王思希想把他送去国外读书,可他不愿意离开,只待在家里打游戏,电子产品就是他的命。 现在他头都不抬地扎进手机里,手机上传来一阵阵厮杀声,和这孝敬和睦的家庭氛围格格不入。王思希从不在外面训斥儿子,她神色平和地嘱咐卓航:“卓航,去厨房给爷爷倒杯水。” “奥——马上。”卓航直起腰,虽没拒绝,可屁股抬都没抬一下。 卓胜海皱起眉,呵斥一声:“卓航!” 卓航这才不情不愿地倒了杯水。卓奶奶笑呵呵地圆场:“你爷爷他不渴,你们夫妻俩折腾孩子干什么。”说完,没等他们的回答,转头就问卓然的成绩,卓然又得到了卓家二老的称赞。 豪门敲打人的方式都这么委婉。哪是想要夸卓然,不过想要借机衬托出卓航的不懂事罢了。 看着温馨和睦的气氛如同泡沫,轻轻一戳就破了。 可没人想要戳破它。就在此刻,卓胜海的手机突然响起,手机那头不知在说什么,他带上了商场上应有的笑意。 “是刘家,他们正好路过想要登门拜访。”卓胜海挂断电话说。 说完不久,管家就把刘家父子迎进来。刘父带着爽朗的笑声走进屋,和每个人开始寒暄,紧接着介绍起自己的儿子刘润。 “我儿子刘润,在国外上大学呢,寒假刚回来。” 刘润挂着得体的笑容和每个人打招呼,轮到卓然,他朝卓然粲然一笑,眼睛像盛着一弯湖水,温润地嗓音响起:“好久不见,然然妹妹。” 他伸出手。 卓然也像他一样笑,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好久不见,刘润哥哥。” 她回握。 冰冷的手握上冰冷的手,轻轻触碰,又分开。 哦,她想起来了,他是虐杀小动物还被她撞见的那个粗心虫。 ———— 本章过渡章QAQ,准备过两天换个简介,感觉有点啰嗦。 有没有人想来vb找我玩,vb名:本咸鱼饿饿 生病 今天是周末,宋母和宋呈一八岁的弟弟宋阔浩在家。宋母在厨房里忙活,宋阔浩想进门看看哥哥,又记着母亲不要烦哥哥的叮嘱,正在房门口徘徊,他正透过门缝,悄悄地向里看去。 他想不明白,明明哥哥和他说,只要做了手术,以后就可以和他一起玩了,手术早就做完了。 可是哥哥现在又生病了,甚至连学都没有上,期末考试也没有考,在家房门也不出,整整躺了一周。 宋阔浩叹了口气,只有他生病非常难受的时候,妈妈才不会让他去幼儿园,而哥哥在家躺了一周,哥哥的病一定更严重。之前哥哥还偷偷带着他去打球了呢,好不容易能和哥哥一起玩,可他又倒下了,宋阔浩忍不住又大大叹了口气。 “宋阔浩在门口干嘛呢?”门里传来宋呈一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宋呈一出现在他面前。 宋阔浩使劲摇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厨房,准备溜走。宋呈一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抱起他,宋阔浩刚要挣扎,又想到妈妈说哥哥很脆弱,于是蔫蔫地缩在哥哥怀里。 “怎么了?”宋呈一看着低头的宋阔浩,“是不是想看电视?” 宋阔浩抬头,声音闷闷的:“哥哥,你是不是要死了?” 宋呈一愣住,好笑的问道:“谁和你说的?” “书里都这么说,一直躺在床上的人,都会死的,死了的人,我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宋呈一心头一软,摸摸他的头,凑到他耳边,悄悄说:“哥哥其实只是犯懒不想上学,装病而已。” “真的?!”宋阔浩眼睛亮亮的。得到宋呈一肯定的点头,他欢呼一声,这时宋母从厨房出来,看到宋阔浩窝在宋呈一怀里,赶紧道:“快下来,你哥哥抱不动你,去客厅看电视吧。” 宋阔浩看了一眼宋呈一,一副“我绝不会告发你”的表情,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妈。我已经好了,没必要这么提心吊胆的。” “你还说,前两天吓死我了,发那么高的烧,不告诉妈妈,还准备去上学。”宋母叹了口气,“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大不了休学一年,把身体养好再说。” 宋呈一摇摇头,顿了一下:“我前两天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发生了。” 他转身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室内顿时静谧。他坐到书桌前,翻开书本,刚看了两眼,视线游转到柜子里的赛奖陨石,他忍不住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框。 没有,一条消息也没给他发。 宋呈一关掉手机,把自己抛进床褥里。明明已经过了一周,但他还是忘不掉那天发生的一切细节,李望言狰狞的脸,毫不犹豫跳下去的举动,包括她说话的语气,她站立的姿势,她的眼神,她每一处细微的动作。 那天她走后,自己呆站很久,等他缓过神来,他已经走出诚德楼,没有穿外套的他,漫无目的的走在校园路上,寒冬的风用力吹在脸上,他已冻得瑟瑟发抖,但他不想回教室看到让他心乱如麻的凶手。 对李望言死亡的怜悔和对卓然的心软来回拉扯着他。 这时他看到了花,初雪时宋呈一拍照发给卓然的花,竟然在寒冬中还未凋零,但也被狂风吹弯了腰,已然摇摇欲坠。 最终他放弃了说出真相。 这个决定对宋呈一来说是痛苦的,巨大的愧疚之情淹没住他,让他无法呼吸。 从学校回到家,他就发烧了,整整烧了两天,使他身心俱疲,心中有两个小人,一个宣告卓然的罪状,定义她是蛇蝎美人;一个为她伸张,说她情有可原,细数她从前的善良温柔。 真正让宋呈一难以接受的不是卓然的瞒而不报,试图把自己从中摘除的行为。平心而论,那天她示弱所说的话并非别无道理,她能快速理清后续发展,猜出参与其中的后果,宋呈一也能用理智一词带过,甚至卓然明显的“卖惨”心思,试图引起他的怜惜与感同身受,宋呈一也不觉得有错。 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是她面对一条生命逝去的冷漠,明明有救下李望言的机会,只要她轻轻拉一把,或者纡尊降贵开口,李望言就一定不会死的。 宋呈一想,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这种事情,都会像卓然当时的反应吗?答案是否定的,袁南浩不会,戚怡洁不会,人品有瑕的王诚不会,虚荣自私的童真也不会。 因为他们受过教育,知道人命的重要,即使心思不纯,他们还是知轻重的。在此情此景,面对如此冲击的画面,只要有点良心的人,都会动容的。 可卓然,她轻飘飘地就给坠下八楼的李望言判下死亡,表现出惊人的无动于衷。 会不会卓然已经预料到李望言的死亡呢?万一她就是故意的呢?宋呈一悚然一惊,他不想把事情想象成最坏的情况…… 他回忆开学时,童真的手指被钢琴盖砸到致使骨折,这真的是个意外吗?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任何可疑之处都是催化剂,很快就生根发芽。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 卓然绝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她是个虚情假意的坏人,比他想象得还要坏。 他不要和她做朋友了,他要离她远远的。 消息 “呈一,你同学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宋呈一刚刚下定决心,高悬心中的石头正要放下,已经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门外宋母的喊声将他惊醒。 同学?什么同学?他猛然睁开眼。只有一个人来过他家,知道他的地址。 卓然。 宋呈一抿了抿嘴,站起身告诫自己,这样正好,及时止损。 他酝酿好说辞,手刚握住门把手。房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袁南浩和戚怡洁出现在他面前。 三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怎么来了?”宋呈一吓了一跳,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莫名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心中刚刚建立高塔准备迎敌,摩拳擦掌正等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结果敌人压根没来。 袁南浩一点也不见外,他笑嘻嘻地挤进门:“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来看你。” “什么时候约好的?” “你忘了?期末考试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了,你烧得神智不清的,我不是说过两天去看你吗。” 宋呈一尴尬地清了清嗓:“我忘了……”她把目光移向门外的少女,“你……好久不见啊。” 戚怡洁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开口解释道:“我和袁南浩一个英语补课班的,我听说他要来看你,我就不请自来了。” 袁南浩已经大大咧咧地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了,他扬起欠揍的笑容,不正经地道:“怎样,是不是老感动了?原本杨嘉松他们也要来,但是他去纽约过年了,他让我替他问个好。”杨嘉松是隔壁班一起打球的朋友。 宋呈一怔住,他突然意识到,他不再是受人厌弃的透明人了。他有朋友了。 他心中柔软的一处被他们戳中,他撇过头,嘴上却不认:“你就非得这么不着调吗。” 戚怡洁站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补习班下课时她听到袁南浩要来宋呈一家,她清楚宋呈一的身体状况,但是作为学生期末考试都未参加,联想到宋呈一那天苍白的脸,鬼斧神差地请求袁南浩带上她,话一出口才觉得有点突兀。但袁南浩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她又不好意思反悔。 宋呈一看到戚怡洁不好意思的模样,不动声色地从屋外拿进来一个椅子,顺便把宋母准备好的果盘拿给戚怡洁。 “给,你捧着吃吧。你做这个椅子吧,这个很软和。”宋呈一把果盘递给她,又把椅子放到舒服的地方,自然地说道。 戚怡洁连连道谢,坐到椅子上才没有这么局促。 袁南浩看到此举,刚要开口,宋呈一已经预判了他的调侃,他无奈地笑起来:“给,我虎口夺食,从我弟那里顺来的薯片,蕃茄味的,你不是最喜欢的吗。” 袁南浩开心了,挤眉弄眼道:“没少疼你。” 气氛逐渐松弛下来。刚开始的尴尬消弭,取而代之的愉悦弥漫在三人周围,每个人都带着笑意,他们聊学校,聊城市,聊考试,聊老师。五湖四海,网络现实,皆是话题。 在舒服的氛围中,宋呈一也放松下来。他想,对啊,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与其纠结一个人,他为何不把目光放在从未体验的事物呢? 他不再是只敢躲在家里、郁郁寡欢的宋呈一,他已经是有健康体魄的宋呈一,他是有朋友、有新生活、有爱好的宋呈一。 宋呈一想通这个道理,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就像乌云,他拨云见日,从名为卓然的沼泽挣扎出来,重获新生。 袁南浩和戚怡洁开始聊同学,袁南浩突然激动起来:“你们知道吗,我从我数学补课班的同学听说了一件事。” 宋呈一回过神,他心情舒畅地玩笑道:“你怎么这么多补课班的同学?” 袁南浩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你还记得你生病回家那天吗?” 宋呈一愣住,嗯了一声。 “李望言你们还记得吗?”袁南浩看着宋呈一和戚怡洁。 戚怡洁脸上配合地浮现出好奇:“记得啊,五班那个很惨的男生。” “他跳楼了,就宋呈一生病那天。” 戚怡洁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张大嘴,反复问道:“真的假的?他去世了吗?” 袁南浩叹息道:“据说救护车来之前就断气了,”他又叹了口气,“还是在学校里跳的。” 戚怡洁愣住,她“啊”了一声,问道:“那我们怎么没看到?就连救护车都没看到。” 袁南浩耸耸肩:“学校那么大,他要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还不容易,救护车从偏门进来谁都遇不到。” 比起袁南浩的死因,他的死亡方式更令人不解。人们听到他的死亡,下意识地联想到他不幸的命运,自动为他的自杀找到了原因。 父母双亡,成绩不佳,负债累累,哪一项都能压垮这个少年。 谁都没有理由怀疑其他的死因。 宋呈一听着二人的对话,跟随着不相关听众的思维,愈发心惊。怎么就那么巧,每一个点都这么完美,可以把第三人在场的嫌疑完全摘除。 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他会意识到和卓然有关吗,可能会,但是他一定会认为父母双亡是主要原因。 那么李望言自杀在卓然意料之中吗?还是上帝眷顾她,给予她的一个惊喜? 宋呈一久久不开口,引来了二人的注意。 “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戚怡洁关心道,她从冲击中回过神,看了眼表,该是时候说再见了。 宋呈一摇摇头。 戚怡洁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那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下次再来看你。” 宋呈一笑笑,应道:“好,”他把二人送到玄关处,“注意安全。” 袁南浩笑嘻嘻地跟他摆摆手:“下次打球叫你,小菜鸟,多练练。” 宋呈一笑着答应。等到电梯关住二人时,宋呈一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他想起袁南浩给他打电话那天,他没说地址。 “啊?我打电话的时候,班长在旁边呢,她告诉我的。” 话音刚落,电梯门缓缓关上。戚怡洁只看到宋呈一愣住的脸。 临近 “啪嗒。”是打火机开盖的声音。 房间没有开灯,月光从宽阔的窗户洒进来,将房间的物件照出一件件昏暗的影子。卓然坐在窗前,她借着月光,点燃一簇火苗,等到火苗微弱,她再次点燃,循环往复。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格外显眼。 “然然睡了吗?”是裴斐的消息。 卓然直接给她打去了视频电话,同时将顶篷的吊灯打开,顿时将房间照亮,卓然出众的五官浮现在手机屏幕上。 裴斐接到视频电话有些惊讶,她细细打量着卓然的神情:“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卓然将打火机随意一扔,甜甜地笑道:“看看你。” 裴斐松了口气,问道:“在奶奶家还习惯吗?有没有不适应的?” 卓然摇摇头,安慰道:“也就住一个月,等你回国我就回家了。” 裴斐欲言又止,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把手机镜头对准了阳台:“看,这里天气好好,阳光很好。” 卓然知道母亲不想她与卓家过于接触,但是裴斐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干涉她。 可谁让家里有个臭虫阴魂不散,陈经留在国内,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卓然暂时不想动他。何况和卓家多接触对她并无坏处,母亲与卓家商场断交,不代表卓然也要和母亲步调一致。 她迟早要咬下卓家一大块肉。 卓然看着对面阳光明媚的背景,笑道:“天气很好,你今天忙吗?” 母女二人闲聊片刻,知道卓然在这里没受委屈,裴斐心下稍安。双方约定寒假结束都回家,便依依不舍的挂掉电话。 空旷的房间再次寂静,整个房间又剩她一人。 卓家注重名贵,装潢皆是上乘,二老知道卓然要长住,特意在她的房间里摆放一台名师打造、价值昂贵的钢琴,床上放了几只小女孩会喜欢的玩偶。 卓然把几只玩偶扔到一旁,小猫玩偶的头孤零零地倒栽下去。看似精心准备的房间,实则动动嘴皮,就有一群下属绞尽脑汁完成任务。 卓然抬头看表,凌晨两点十一分,她准备去楼下喝口水然后睡觉。 等她到楼下喝完水,返回房间路过大厅时,远处沙发上有一点猩红,格外显眼。 是香烟在黑暗中点燃出的光亮。 卓胜森躺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不知在那里观察卓然多久了。 他大约是喝了酒,刚从外面回来,一向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松懈下来,衬衫松垮地挂在他身上。他抽了口烟,慵懒地眯起眼睛。 借着夜灯,卓然与他对视,虽是父女,可卓然根本就没有和他单独相处的记忆。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表现出关心,但是她没心情,也没必要。卓然继承了卓家人寡情的特性,卓胜森亦是,他两从小就没感情,长大后就更加淡薄了。 卓然假装没看到他,准备略过。 可卓胜森突然出声,他吐出烟雾,手里夹着香烟,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卓然回头,有些意外他的发问,她笑着回答道:“和妈妈聊了会天。”说完这句话,卓然突然顿住。 不应该提母亲的。 卓胜森似乎不意外她的回答,哼笑了一声:“她又全世界地跑。” 卓然没接话,她站在暗处,盯着卓胜森带有笑意的脸。她在思索卓胜森对母亲如今是何态度,当年结婚后仍不安分的是他,被发现不肯离婚的也是他。 早慧的卓然那时还不懂,为何父亲对她和母亲的态度如此不同,卓胜森为了讨裴斐开心,能忍受他讨厌的事物,能每天做细枝末节的小事,能在她面前耐心地扮演好父亲的形象。 但是不能不四处留情,谈情说爱。他能为母亲做很多事情,包括支持她的事业,稳定她的情绪,照顾她的身体,但偏偏婚后还是个浪子。 最后他们争吵,愤怒,争吵,哭泣。 最后的最后,一切都归于沉默。 年幼的卓然旁观了一切。刚开始还有人注意到她,卓胜森有时把她当作求和的工具,但最后那段纠缠的时间,双方什么都不顾了,只肯吵得头破血流。 她就站在门口,看着母亲通红的双眼和满地的烟头。 当初的婚姻就像战争,他们的决裂不止是夫妻二人间的事,受损的还是卓裴两家的产业。裴家元气大伤,母亲心意已决,抱着永不来往的决心,舍弃了罗城的事业,毅然决然的回到了海城扎根。直到现在,母亲早已有了新生活,但对父亲还是闭口不谈。 见卓然不说话,卓胜森也不在意,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上楼。 可卓然已经走上楼梯,卓胜森又突然叫住她:“等等,你妈的那个新男友,谈几年了?” “……大概四年了吧。” “哦。”卓胜森听后,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 在罗城的日子很平淡,从那天起,老宅里又看不到卓胜森了。日子循环往复,卓然的生活围绕着书籍钢琴、和长辈寒暄,没有什么新鲜的。马上就要开学了,卓然也该回海诚了。 不过陈经死性不改,他大概觉得裴斐不在家是个机会,卓然不回家对于他是个遗憾。 “在干嘛,什么时候回家,我的画展要开了。”陈经的短信孤零零地挂在手机界面上。 没过一会儿,几条短信又跃上屏幕,卓然正悠闲地读书,眼风都没瞟一眼。 手机就沉寂下去。可没过一会,又不死心亮起来。 这次是电话。卓然皱眉,刚想拉黑,却发现不是陈经,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对面没有讲话。 卓然也没开口,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最后,对面还是先出声了,声音清润温和:“卓然妹妹,你还在海城吗?” “请问你是?”卓然带着疑惑的问句传回刘润耳朵里。 刚想说出口的话顿住,刘润没想到这个问句,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他还以为上次见面后,对方也会像他一样,兴奋难耐,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刘润哥哥。”刘润的声音变得低沉。 卓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笑,她是故意的,故意装作不知是谁的来电,谁叫他一上来这么亲密,好似二人心有灵犀的样子,恶心。 “哦?有什么事吗?” 刘润似乎察觉到她的冷淡,他没点明,依旧发出他的邀请:“是这样的,我马上回学校了,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我们有什么见面的理由吗?” 刘润呼吸一沉,他笑起来:“你真让我意外,我以为你会对我好奇呢。” 他发出下一步邀请,隐晦地点出:“你不想知道吗,不想体验吗?” 虽然他没直说,但是卓然听出他的指代。看来那年他虐杀动物时,她不应该表现那么冷漠的,以至于他以为找到了同类。 卓然直接戳破了他营造出的神秘感:“体验什么?血液溅到鞋子上的感受吗”,她的语气带着直白的讥讽,“很无聊哎,没意思。”说完直接挂掉,她没兴趣和他玩些把戏。 不过是个心比天高,却不敢抗争家族,只能从弱小生物获取快感的私生子罢了,如今得势,就以为自己和她在同一层别了。 刘润没有再次打回来,他发来短信,提出最后一次邀请:“没关系,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_^” —— 大概每天十点更新,有事我会提前请假的 回家 卓然比裴斐提前一天回到海城,等她到机场时,陈经正站在接机人群中央,双眼发亮的盯着缓步走来的卓然。 “你终于回来了。”陈经替卓然打开副驾驶座位的车门,卓然忽视掉,直接坐到了后排。 “司机呢?我不记得我有告诉你我回来的消息。”卓然坐在车后排,不耐地开口。 陈经驾车往家的方向走,他频频回头看向卓然:“裴斐说的,我就来接你了。” 卓然一时噎住,却也无可奈何。 她闭上眼冷冷警告乱动的陈经:“管好你的眼球,如果你还不想瞎的话。” 陈经刚想说话立马老实了。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卓然突然睁眼,她开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她突然笑起来,“如果你能老实点,安稳和我母亲交往,等到你和我母亲分手的话……我可以对你好点。” 陈经愣住,幽暗的眼睛闪起光,她舔了舔唇,问道:“然然,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保证不杀掉你。” 陈经笑容僵到脸上,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道:“什么?”他不敢回头看她,只敢从车镜抬眼看她,确定她没开玩笑,“什么叫杀掉我?” “字面意思。”卓然神色自若道,“你不会以为冒犯到我,瘸过腿就能没事了吧?” “离开了我母亲,无权无势的你,死掉不是很容易吗?” 卓然总会说出常人难以相信的话,就像现在,陈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搞不清她的真实意图,他气势渐弱地憋出一句:“你怎么能笃定我会和裴斐分手?她很爱我,我不会分手的。” 卓然听到这话,发出讥讽的笑声:“不会分手?你不会以为你们还会结婚吧?” “怎么,你还想天长地久?你有什么信心,觉得自己的空空的脑袋能一直吸引到我母亲呢?” “我都不用动什么手段,母亲自己就会厌弃你的,你现在能留在她的身边,要感谢卓胜森,导致我母亲口味换了,你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臭虫才能骗到我母亲。” “你就连画展都是借裴家的势才办成的,给自己镀层金,就以为自己是个真正的画家了嘛。一事无成,一无是处的男人,连自己的色欲贪欲都不知道克制。” 卓然笑起来,给予陈经一个又一个打击,她温声细语地问他:“你凭什么?” 陈经捏紧方向盘,他苍白地反驳:“别这么说我……我们是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这个就只能骗骗我母亲,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历史吧,你靠着皮色钓人,试图靠女人跻身富人阶级,只可惜,那些流连美色的人都门儿清,你不过是个乐子。” “你也真是撞大运了,竟然能骗到我母亲,靠着从女人学到的东西,能和我母亲谈这么久。”卓然笑得愈发温柔,她拢了拢秀发,看着陈经愈发苍白的脸。 “我母亲不调查,不代表我不会。”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想插手母亲的感情生活的,如果你能讨母亲开心,留你也无妨,可是你不聪明,抓住了财富权利,还想要更多。” 车已驶进大门,安保人员站在路边。 卓然优雅的坐在后座,从车镜里看着陈经额头上滴落的冷汗:“我没兴趣和你搞什么背德的戏码,所以,表态吧,我要听到你的回答。” 车子平稳停下,保安替卓然打开车门,同时打开后备箱取出行李。 “我不会了!不会了,以后我真的不会了,我会好好对裴斐的,我不会再逾越了。” 卓然看着惊惶的陈经,留给他一个神秘的笑容,便下车了。 留下陈经坐在驾驶位后怕不已。他明白,和财阀结婚,就能在法律意义上共享她的财产,但周围人都不会同意裴斐和他结婚的,所以一开始他也没打结婚的念头。她说的对,他无法和裴斐天长地久,顶多分手时靠着裴斐的善良捞到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陈经在车上时间过久,立在车旁的保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这个笑容他很熟悉,初到大城市时的他,没遇到裴斐时的他都是这样对上层人笑的。 他摸着这台保时捷的方向盘,抬头望着巨大的院子和别墅,他马上要开画展了,不久就会有获得名贵的身份,他马上要实现阶级跨越了。 对死亡的畏惧和名利的执着压下了他对卓然日渐压抑的窥私欲以及爱意。 他不敢再赌了,卓然和裴斐完全是两种人,裴斐温良的基因没有遗传到她女儿身上,卓然就是个清醒的疯子。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会做到的,她会杀掉自己的。 陈经不禁打了个寒噤。 ———— 裴斐第二天中午就到家了,李姨做好已经丰盛的午餐,卓然正坐在餐桌旁静等母亲。 没过多久,裴斐就提着行李风尘仆仆回到了家,后面跟着陈经。一回到家,她看到卓然,直接张开双臂给予卓然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笑眯眯的看着卓然略带无奈的笑容。 “让我看看,瘦没瘦。”母女互相打量着对方,裴斐捏了捏卓然的脸蛋,“还不错,有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奖励!” 说着,从行李箱掏出了礼物。不出意料的还是裴斐精心挑选的兔子玩偶。 卓然笑着收下了这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兔子:“好可爱。” 三人落座,每次回家后,裴斐总会挑些趣事讲给卓然听,卓然听的很仔细,在裴斐讲到在异国遇到的傲慢厨师,卓然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你当时就应该放下刀叉,表达自己的不满。”卓然蹙起眉,替裴斐感到不快。 裴斐笑眯眯地看着难得露出孩子气的卓然,反过来安慰她:“至少那里的酒还不错。” 在卓然和裴斐兴致勃勃时,陈经今天显得格外安静,仅仅看着裴斐笑而不语。 裴斐察觉到陈经的沉稳,有些诧异,因为曾经陈经希望能融入这个家,期望得到女儿的认可,所以每次难得可贵的见面中,他都很努力地插入话题,表达自己的关心。今天却有点反常。 她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有点高傲,对陈经一直很礼貌冷淡,所以私下她也安慰过陈经,万事不能强求。但她不想干涉卓然的想法,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裴斐觉得他今天可能有些不舒服,问道:“你还好吗,需要休息吗,我陪你上楼休息吧。” 陈经连忙拒绝,生怕扰了卓然的兴致,他朝裴斐扬起笑容:“我没事,你要回来我高兴,所以昨晚没睡好,现在就是有点困了。” 裴斐正好打了个哈欠。 卓然突然开口:“那就去休息吧,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很累了。” 裴斐没拒绝,她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便和陈经一起上楼了。 陈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卓然,她正垂下眼帘喝着水,看不见她的眼神。陈经不敢多看,匆匆上楼了。 卓然独自看着餐桌上的残羹冷炙,感受着从外面照进来的午间日光,她突然意识到,要开学了,一些被她抛之脑后的事情又浮现出来。 —————— 下章终于可以开始正式的感情线了,过渡章写得我抓耳挠腮的5555 宋呈一 卓然是在热闹的班级看到宋呈一的。 许久没见的同学没有丝毫生疏,没写完作业的正埋头苦干,无事干的人正分发着旅游带回来的小零食,讲着八卦趣事。班里打成一片,热闹非凡。 卓然没有闲工夫,作为班长,开学日她有很多工作要办,她在老师办公室待了很久,等她出来时,拿着一迭需要填写的资料表朝回到班级。 等她到班级时大多数人都到齐了,当时她正站在讲台上,看着资料表往后传。 宋呈一就是这时进来的,他一进来,教室顿时静音,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他。 直到他落座,众人才意识到这个帅哥是我们班的,还是坐的宋呈一的位置。 旁边的女生小心翼翼地辨别,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你是宋呈一……吧?” 宋呈一环绕一圈周围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抓起头发:“啊,假期减肥了。” 班级顿时炸开锅,几个开朗的同学顿时围上去了:“快给我讲讲,怎么瘦下来的?瘦这么多。” 卓然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人群围住的宋呈一。 他从满身肥肉中脱身,显露出修长的身姿,众人才意识到摆脱沉重的宋呈一有着一副如此清俊的五官,即使受到别人的夸赞他也不骄不躁,沉稳的气质更加吸引人。 从毛毛虫变成蝴蝶了,卓然忍俊不禁地想。 众人的夸奖声不断,他很容易脸红,配上白净的脸皮,就像一颗饱满多汁的草莓,等着人采摘。 袁南浩和戚怡洁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宋呈一的蜕变,他两替宋呈一打发走同学,三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围在一起开怀大笑,明显三人已经是好朋友了。 好像上学期戚怡洁和宋呈一、袁南浩并不太熟,卓然拿回多余的资料表,她想,假期一定是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 她慢悠悠地整理好资料表,心想他假期一次也没有联系自己,甚至对她的诘问也没有,这不像宋呈一的风格。唔,他是在生气吗? 卓然轻轻拍了拍桌子,全班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她身上,包括宋呈一。 她笑着维持秩序:“该上课了,大家回到座位吧。”说完,乱糟糟的教室立马井然有序。 她回到座位,宋呈一整理着书包,谁也没有讲话。 而二人身边却一直很热闹,一到下课,各式各样的人又围上来。卓然被委托开学典礼演讲,空闲时间都在和他人对演讲流程。 二人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晚上放学前。 王鹤寿把座位表贴到教室后墙,背着手巡视着教室,悠闲地催促道:“这学期的座位都给你们排好了,大家按着这个换座吧,换完大家就自觉放学吧。”说完,不管同学的反应,慢悠悠地离开了。 大家赶忙去看表,生怕自己没换到“风水宝地”。袁南浩看完座位表,兴致冲冲地跑过来,朝宋呈一喊道:“我这次坐你隔壁,”他又看了一眼卓然,补充道:“但是你俩还是同桌哎。” 宋呈一怔住,看了一眼卓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还是和她是同桌。 等到班里人换好座位,陆陆续续地回家,宋呈一才下定决心,他要找王鹤寿换座。 “宋呈一。”卓然好似察觉到他的意图,喊住他。 这时的班级还有两三人,卓然走到他面前,幽暗的视线流转在他身上,她的脸上依旧是美丽的笑容:“要一起走吗?” “……我要找老师。”他话音刚落,班里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 教室只剩二人。夕阳映在卓然深邃的眼眸中,白窗帘被晚风吹起,宛如少女的裙摆飞扬起舞,卓然的长发也被风吹起,飞扬的发丝缠绵在少女动人的脸颊旁。 她美得惊心动魄。李望言跳楼那天,她也这么漂亮,可惜那时的风不像现在这么惬意,而是刺骨寒风。 宋呈一凝视着卓然,他开口首先表态,声音很镇定:“卓然,我不会说的,我不会再参与你的事情了,我只想好好上完高中。”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所以,我们还是尽量少接触吧。” 卓然笑起来,她问:“你怕我?” 宋呈一垂下眼帘,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看着窗外:“我们不是一路人,我看不透你,我不想再内耗了,我们就这样吧。” “真奇怪,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吗?” “我们是朋友吗?”宋呈一直视她的眼睛,他反问:“你有朋友的概念吗?你以前真的,有把我当过朋友吗?” “所以你还是在怪我,你觉得我不应该见死不救。”卓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怎么没把你当做朋友呢,你是这里最了解我的。” “不觉得开心吗,你是最特殊的。”卓然向前一步,近到宋呈一闻到了她的发香,浓郁的玫瑰味道。 宋呈一闭上了眼,他拉开距离:“别再这样了,卓然。” 她玩味的态度令他愤怒,他心里燃起了火苗,让他的语气不再平稳:“你到底想干嘛,一个李望言还不够吗,玩弄人对你来说是消遣吗?” 卓然眨眼,回答道:“李望言怎么能和你比呢?一个懦弱不敢面对现实的人,我为什么要注意他,我什么都没对他做。” 什么都没对他做。这句话彻底点燃宋呈一心中的火苗:“不做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手段了,你难道不清楚你的漠视就是刀子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呵。”听到这话,卓然弯起的嘴角渐渐放下,她柔情蜜意的笑容褪去,显露出真正的情绪,她的嘴角眉梢尽是嘲谑:“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同情心吧,你要庆幸,李望言喜欢的是我,如果是其他女生,恐怕已经被他折磨疯了吧。” 她的嘲讽模式被激发:“他跳楼是因为我吗?父母去世没见他崩溃,就因为我不理他,他就在我面前跳楼,他打着什么主意,想靠这种方式,让我记住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夜晚难眠的时候想到他辗转难眠吗?” 她发出冷笑:“他以为他是什么爱情小说的男主角吗,我就要当他的青春女主角?矫揉造作,令人作呕。”她抬起下巴,“这种情感绑架的做法真的很蠢,他凭这个就想操纵我的情绪心情吗。” 她无视宋呈一眼睛里浮现的错愕,接着说:“他靠着那一跳,想为他悲哀的人生增添一点传奇吗?那他确实做到了,现在他可是校园里的大明星。”接着讽刺一笑。 “可惜,就是不知道他的故事,这帮蠢货说几天会腻。” 卓然又恢复了优雅,朝他温柔一笑:“到时候,可能就剩下你还记得他了,不如清明的时候,你去诚德楼多给他烧点纸钱。” ——— 明天停更一天,捋捋思路。 真面目 这番高傲不屑的讥讽像把利刀,割开卓然温柔动人的伪装,露出她冷漠张扬的内里。 这是宋呈一第一次清楚见到卓然的真面目。 他知道卓然不喜李望言,但是宋呈一很难想象出卓然如此具有攻击性的一面,没有一句脏话,却把李望言说的如此不堪。每一件异常,都透露着卓然的病态。 他边后退边摇头:“卓然,我是个俗人,你觉得我懦弱也好,愚善也罢,我做不到和你一样,我无法完全苛责他。” “你说的没错,他做了很多错事,他是个性格有缺陷的人。可是无法忽略的是,那也是条生命,人在精神崩溃的时候,总想给自己找个稻草。” “你说我应该庆幸,庆幸他喜欢的不是别人,可是如果他喜欢别人,是不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即使他被拒绝、被讨厌,他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的。”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时常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拉住他。” 他苦笑一声:“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值。” 听到此话,卓然凝视着他哀伤的眼神,沉默着点点头,她垂下头,像天鹅一般的脖颈脆弱地折下,白嫩的一截淹没在黑发中,半遮半掩,更令人遐想。 “宋呈一,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坏,我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她似乎开始局促,不再看他,“你不知道,李望言就是变态,他每天信息轰炸,说他多可怜,说他就剩下我了,让我对他好一点。” “不上学的时候他就给我打电话,上学的时候就跟踪我,每天疯疯癫癫的。”她的眼眶泛红,“他这么惨,我又不能和别人说。” 她抬起头,漂亮的眼眸蓄着泪,似落非落,像月光下的一潭湖水,只一眼看得人肝肠寸断,配上她委屈不甘的话语,好似眼前人真是她重要之人,生怕自己被讨厌。 “我确实讨厌他,我真的要被他逼疯了,弱势就是他的盾牌,我真的拿他没招了,我承认,他跳楼那天,我一肚子火气,我那时确实冲动了。” “……”沉默在周围流淌。 “卓然,别再骗我了。”他声音很轻,“我被骗一次,会长记性的,我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了。” 卓然眨眨眼,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随着脸庞滑落,她缓缓笑起来,流着泪但神色愉悦,一开口也不再是呜咽的声线了:“真棒,我就知道我骗不到你。” 卓然是天生的伪装家,在家扮演从小乖巧聪慧的女儿,在学校里扮演温柔优雅的同学,在盛大的宴会扮演谦逊神秘的裴家继承人,各种场景各种情形她都能完美驾驭,不论是何种层级的人,都对她赞许有加。 同学喜爱她的平易近人,长辈喜爱她的优秀懂事。从来没有人怀疑,世界上到底是否存在如此完美的人。 她就是上帝的宠儿,祂给予她所有令人向往的特性,完美的外貌,显赫的家世,优异的成绩。 可大家喜欢的,是真正的卓然吗,她给众人呈现的,不过是她想让别人看见的。她把自己隐藏在美丽之下,以他人之愚为乐,把别人当作消遣,极度缺失同情心。在你对她心生仰慕之时,说不定她还会在心里讥讽你,可面对你时,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宋呈一想清楚这点,后悔自己的不争气,明明在刚见面时,自己就有直觉她并不是好人,可即使自己心含警惕,在后面的相处中还是被她迷惑,轻而易举地付出真心。 他的眼睛足够亮,亮到好似可以照耀到人心最阴暗的角落:“明明你不喜欢这里的所有人,为什么还要装的那么善良?” 卓然却被他的反应愉悦道:“宋呈一,这不好玩吗,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我觉得很有趣。” “就像是魔术揭秘一样,最有趣的永远都是观众知道真相时错愕的表情。” 她歪头,直视他愤怒的眼睛:“可他们太笨了,被我嘲弄还心怀感恩,没人分享真的很没有成就感。” “我需要朋友呀,分享我的喜悦。”她将距离再次拉近,“你不理解我也没有关系,就像我不懂天文也听你讲彗星一样,朋友不一定要有共同的爱好,你也可以听我讲讲我的爱好。” 她在偷换概念。宋呈一抿了抿嘴,随着话题的不断深入,他要远离卓然的念头愈发清楚,于是他再次强调:“我做不到,卓然,你不要再找我了,我们到此为止吧,我和你做不了朋友。” 可宋呈一突然有一点难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为什么不像骗别人一样骗我?” “为什么是我呢?” 卓然没有回答,她弯起湿润的眼眸,竖起修长的手指,轻轻立在嘴唇上,做出“嘘”的动作。 “不是不要和我做朋友了吗?那这个问题下次再聊吧,我总要和你找点共同话题。”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就主动来找我吧。” 说完,她朝宋呈一摆摆手:“再见,我的朋友。”她扬起笑容,甜蜜的笑容像蛇的獠牙狠狠扎进宋呈一的表皮。 似乎根本没把宋呈一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笑容向宋呈一传达着危险的讯息:你在她的股掌之间,在她没厌恶之前,你是没有资格叫停的。 ——- 现生太忙了,明天停更一天 名气 宋呈一这个名字最近在育成火了。 袁南浩把球传给宋呈一,他一个投篮,球精准地飞入球框。 袁南浩拍手称赞:“好!现在厉害呀,小宋。”话音刚落,旁边球场的几个女生也欢呼起来。 球场很热闹,不仅有打球的男生,还有来看男友的女朋友,以及陪女朋友看球的单身闺蜜。 男生进球了,必是要跑到女友面前,给她一个骚包的笑容,来炫耀自己的球技,女朋友就会娇羞地和闺蜜笑成一团。 袁南浩看着这一幕,老气横秋道:“青春啊。” 宋呈一拍着球,被他逗笑:“怎么这么感慨?怎么,没有人给你加油,伤心了?” 袁南浩立刻大叫:“你还说!我在球场打了这么多年球,都没啥人来看我,”他把球狠狠传回宋呈一手中,“但自从你来打球了,天天都有人看你。” 袁南浩借着传球偷偷给宋呈一指人:“这个,这个,还有树下面站着的女生,以前从来没见她们来过,你一来,她们就不走了,”袁南浩幽怨吐槽:“不知道的以为她们是球场保安呢。” 宋呈一迟钝地反应过来:“是吗?你太夸张了。” 袁南浩炸毛,悲愤道:“最近一下课,班外面都是人,你不会以为都是来看卓然的吧!” “就算他们看卓然,看一学期也够她们看了吧,好不容易班外面能清净点,你又出名了。” 袁南浩长叹口气:“昨天有个妹子拦住我,我还以为我的春天到了,结果那个女生问我和你熟不熟。” “一群看脸的家伙!我刚刚的三分球多牛b!我气啊,我打球不是比你打得好!” 宋呈一憋笑安慰他:“你只是缺少伯乐选!� ——— 戚怡洁和小姐妹躲在没人的厕所里。 她红着脸小声说:“我也觉得他喜欢我。” 旁边的姐妹们尖叫一声,赶紧围在她身边:“快给我讲讲!我要听细节!” 戚怡洁被她们的反应弄得异常害羞:“我不好意思说,我这样是不是太自恋了?” “别啊,旁观者清,我也觉得宋呈一喜欢你,你想想,你从开学开始就对他那么好,班里就你格外照顾他。” “你长得这么好看,他还能不动心?而且,你寒假还特意去看他,我要是他得感动死了。” 戚怡洁的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可是…” “别可是了,他要是不喜欢你,我把桌子吃了,你赶紧讲讲细节。” 戚怡洁斟酌开口:“我记得上学期有一节体育课,天气很热,他悄悄给了我中暑药…有时候还给我带饮料喝,寒假的时候一直给我发消息问怎么减肥。” 随着回忆的细节涌现,戚怡洁忍不住雀跃,回忆里他的眼神,语气都那么温柔。 一遍遍的回忆令他的神情模糊又清晰。他应该喜欢我吧,戚怡洁悄悄地想,我们那么聊得来,有那么多珍贵美好的回忆,他会不喜欢我吗? 他这么好的人,别人都不知道他的好。以前的他是珍珠蒙尘,只有戚怡洁知道,他是个温柔体贴、满腹经纶的男生,比其他浮躁的男孩好多了。 宋呈一减肥成功,她自然是欢喜的。她永远也忘不了宋呈一减肥成功后,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惊艳的心情,同时隐蔽的喜悦在心中悄悄升起,她为自己是宋呈一最亲密的女生感到雀跃。 但是发现他如今这么抢手,又希望只有自己注意到他。她真是疯了,竟然如此患得患失。 旁边的女生眼睛亮晶晶的,冲戚怡洁竖起大拇指:“你太有先见之明了,知道抓住潜力股,你就等着他给你表白吧。” 想法多的人开口提醒道:“可我听说,宋呈一有个青梅,据说宋呈一对她特别好,而且那个女生特别霸道。” “啊,我知道她,叫童真,她前两天刚把七班的帅哥男朋友甩了,不知道她想干嘛。”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 有开朗的姐妹鼓励戚怡洁:“都这么多年了,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他喜欢谁也不会喜欢童真的。” “对啊,说他喜欢卓然都比童真靠谱。”有人见戚怡洁变得低落,赶紧安慰她。 戚怡洁一愣。 旁边的人撞了撞失言的女生:“你这是安慰人吗?真是谢谢了啊。” 那女孩赶紧摆手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就算真的真的喜欢卓然,也没关系啊!” “反正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嘛,比童真靠谱。” 一解释,这几个女生也懂她是什么意思了,她们实在想不到卓然会喜欢上谁,和哪个人在一起。 她们默默地想,好像谁也配不上卓然,宋呈一也不行。 几个女生松了口气。 戚怡洁却有种不想面对的事情突然被挑开的心情,可她反驳不了:“是吗?你说的也有道理……” 可能是因为她喜欢宋呈一,所以比其他人更敏感。在学校里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过深的交集,戚怡洁也从来没有听到宋呈一提过卓然。 他们好像只是一对普通关系的同桌。可是好奇怪,宋呈一这么大方的人,会一次也提不到自己的同桌吗?可是看两人的相处,没发现卓然的不同之处。 但是有时候,她会觉得宋呈一对卓然有点不礼貌,前天她去借笔记,看到卓然和宋呈一说些什么,宋呈一没有理她,那时卓然看到戚怡洁,还对着她笑了一下,好似很无奈。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下一刻又觉得他们相处很自然。 是她多想了嘛?本来人和人之间会有生气的时候很正常,但是她从来没见到好脾气的宋呈一生气过,那为什么宋呈一会对卓然生气?是讨厌她吗?还是因为她很特殊? 还没等她想明白,几个姐妹已经开始分析童真了,戚怡洁听着她们的分析,也开始不安起来。 比起卓然这种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想多、飘忽不定的情况,还是童真这种实打实的更有威胁感。 戚怡洁忧愁地叹了口气。 少女的暗恋心绪就像钟摆,在“他喜欢我”和“他不喜欢我”之间摇摆不定,周围人的好感都是调皮的小鸟儿,在钟摆面前嬉笑打闹,轻轻一啄,钟摆也随之晃动起来。 彩排 一年一度的校晚会即将举办,卓然被选为主持人。 据说她还要表演大提琴,宋呈一午休的时候见过几次卓然练习大提琴。 他只知道卓然擅长钢琴,但他并不知道她还会大提琴。 但反正也和他没关系了。 钢琴表演有很多人报名,童真力排众议当选了晚会为数不多的单人演奏。 下课后的走廊里,童真对宋呈一撒娇:“我要表演钢琴了,你能不能去给我加油啊。” 周围人侧目,这些瞩目的眼神很让她受用,她喜欢特别和偏爱。 童真昂起头,手指搭上了宋呈一的衣袖,一副亲密的样子:“昨天晚上我看到宋阔浩了,他现在好乖好可爱哦。” 童真就是这样的人,她不会记得从前,记不住她曾经对宋呈一的坏,对他的厌恶和不耐烦。她只知道,现在的宋呈一很耀眼,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所以她会用熟捻亲密做武器,张狂的宣示着自己的特别。 青梅竹马,我们是青梅竹马,童真高傲地昂起头,用余光注意着走廊里她认为喜欢宋呈一的女生,昭示着自己和那些暗恋却不敢对话的女生一点也不一样。 宋呈一躲开了她的手,她实在太好懂,不过是把自己当作炫耀的工具,他不想和她演戏:“我最近要学习,没空看你。” 童真瞬间不开心,她皱起眉嘟囔道:“干嘛啊,以前明明都能接我下课的……” 这时戚怡洁突然在教室喊了一声,“宋呈一——” 这给了他逃脱的机会,他敷衍道:“我有点事,以后再说吧。”说完,就从后门急匆匆地进班了 童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宋呈一的背影,她的脸色变得难看,盯着宋呈一和戚怡洁的背影。 这回周围人的目光让她不舒服了,她觉得所有人都在偷偷嘲笑她。 可她不想服输,她理了理头发,自然地转身准备回班时,却对上了卓然的目光。 卓然不知何时站在她后面,看到童真从错愕到不自然的眼神,对着她微微一笑。 被卓然看了笑话,这让童真更不舒服了,她曾经还向卓然炫耀过宋呈一,但却被卓然看到了热脸贴冷屁的情形。 童真难得没去挑衅卓然,她再次高傲地昂着头,从她身边走过。 “童真。”卓然却突然叫住她,“听说你要表演钢琴了。” 童真斜眼看她:“关你什么事?” 卓然依旧是端庄的笑容,在众人的见证下,她留下一句真诚的祝福:“只是想祝你表演一帆风顺。” 可最终的钢琴单人表演不是童真。 据说她彩排时错误连连,负责筹排的负责人很不满意她的表现。 讨厌童真的人见缝插针:“老师,不如换人吧,我们这有比她谈得更好的人。” 一众彩排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后方坐在大提琴旁的卓然。 卓然见别人期待的眼神,连忙摆了摆手:“……这怎么行呢。”她的脸上带着害羞的笑,“这是童真的机会,她为了这次很努力的,我和她是钢琴课的同学,最近每次上课她都很认真的。” 卓然真挚地看向老师:“老师再给她一次机会吧,童真真的会很努力的。” 负责老师虽皱着眉头,但态度隐有松动,她看着站在台上面色又红又白的童真,妥协道:“好吧,那你再弹一次,如果效果好的话,我就不换你了。” 童真僵着脸,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她不想承卓然的情,但是她又不得不抓住这个机会,她只能闭上嘴,重新坐下表演。 可童真觉得台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她虽从小学钢琴,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本来基础就不扎实,加上心态不稳,这次的发挥比第一次还要差,这次她甚至没有弹完。 负责老师铁青着脸,无视汪然欲泣的童真,她朝卓然挥了挥手。 “会不会弹这首《蓝色多瑙河》?” 卓然欲言又止:“会,但是——” “不要说了,没几天时间了,你上去试试。” 童真梨花带雨地看着老师,可老师一想到她所谓的“努力”配上这么稀烂的琴技,火气愈发旺盛,她呵斥道:“我说了多少次,大家重视起来,晚会不是你们争奇斗艳、花枝招展的舞台,童真,马上就要正式表演了,你连琴谱都没背下来,凭什么上台。” 童真一副又委屈又不服气的神情。 负责人催促卓然:“卓然,你上去试试,尽量就好,我们没时间再选人了。” 卓然抿了抿嘴,她有些犹豫。旁边有人察觉到卓然的难做,解围道:“卓然,你就试试吧。” “对啊,试试吧。”众人不忍卓然陷入两难之境,纷纷替卓然加油。 卓然只好上台。童真的眼里迸发出愤恨,在卓然经过她时,她终于忍不住落差和伤心,狠狠撞了一下卓然的肩膀,流着泪跑开了。 这一幕更让众人愤愤不平,台下人看着台上刚刚稳定住身型,还要面带苦涩笑容的卓然,心中的怜惜无限放大。 没人对卓然代替童真表演钢琴这件事有任何异议,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就连觉得不公平,跃跃欲试的人也软了心肠。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卓然。 没有任何装扮,穿着普通的校服,她坐在钢琴前,瀑布般垂顺的黑发挡住她美丽的脸庞。 可远观不可亵玩。这是平常的卓然通常会给予见到她的人的感官,现在她坐在钢琴前,这种冲击力达到顶峰。 她什么都还没做,就已让人心中向往。 古典悠长的钢琴声缓缓从她修长的手指飘出,流淌在神圣的学校礼堂中,细碎的琴声成为奥地利那条蓝色的多瑙河,随着指尖在钢琴上的跳跃,音符跃进大家的耳朵,化为波光粼粼的湖面。 一时鸦雀无声。 直到钢琴前的少女,收起直挺的腰,拢了拢耳边的发丝,转头朝负责老师露出一个笑容。 礼堂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卓然站在舞台中央,将底下众人眼中热切的惊艳尽收眼底。 心动 宋呈一站在礼堂门口,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胸膛跳出来。 不该来的,不该看到这一幕的。他闭上眼,选择不看美丽的少女,可耳朵却愈发清晰听到美妙的钢琴声。 刚开学时,他就应该选择换座,而不是一再拖延,一直和她做同桌。 距离拉不开,谈何疏远呢。 那天谈话结束后,第二天他一看到卓然就警铃大作,自动进入防御状态,可是卓然很自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甚至在别人和她聊到李望言时,宋呈一看到她蹙着眉,一副同情伤感的表情,听到她惋惜痛心的唏嘘。 骗子。 她在班里和他说话,都是日常正经的聊天,他试图充耳不闻。可是旁边人会投来疑惑的目光,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卓然还会帮他和别人解释,说他大概今天不舒服。一副体贴大度的模样,投向他关心的目光里却藏着一丝狡猾。 自己只能一边接话,一边自我安慰卓然以后迟早翻车。 每天睡前他都会告诫自己,明天不要和卓然讲话,把她当作耳边风忽略掉。他试着只要下课就离开座位,去和袁南浩打球,和同学聊天,少和卓然接触。 得益于这些,他的人缘越来越好,朋友越来越多,小学初中缺失的自信和勇气好似重回他的体内。 可是还是无法摆脱卓然对他的影响,只要她对着自己微微一笑,他就觉得她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他明目张胆的疏远并没有影响到卓然,她什么都没做。 可等待她捣蛋的日子让他觉得自己就是绞刑台的死囚犯,不知何时绞住脖子的粗绳会被狠狠拉起。 一个人每天都思考另一个人有关的事情,过度注意细节,无论处于什么原因,她都会占据心里十分重要的位置的。就像身处沼泽地,越抗拒越深陷。 换句话说,他会爱上她的。 可能早在以前,他就对卓然有好感了,她是那么善解人意,又会自己独有的冷幽默,他曾为自己能看到卓然不同的一面感到窃喜。 宋呈一也能感受到卓然不在意自己肥胖的样貌,在她眼中,他和别人的长相没有任何不同,这和其他对他抱有善意的人不同,他们总是带着一丝同情和惋惜,比如戚怡洁,他感谢她的善意,却无法适应自己被认为是弱势群体的感受。 可卓然不一样。她是不同的,她把自己归为普通人一类,和她的交流相处中,让他感觉自己又普通又特殊。 那他喜欢的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卓然呢?他被卓然的真善美吸引,可是卓然直接撕开自己的伪装,宣告自己既不是好人,还是个实打实的恶人,他所喜欢的,都是她包装出来的。 那他算是喜欢卓然吗?前一天的宋呈一还能坚定地否定,认为自己喜欢的不过是自己心中的卓然。 但是现在,他望着舞台上的卓然,她是如此耀眼,让他不能直视,舞台光打在她的发顶,晕出一圈光圈,晃得他心直打颤。 谁能控制心动呢?即使知晓卓然的虚情假意。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他沉默着退出了礼堂。 卓然正在舞台上接受别人无声的赞美,余光却看到大门晃动一下,一个男生背影走出礼堂,她没有多想,也无空去想。 她被人群包围起来,负责人十分满意,直接敲定卓然上场表演。 于是她被留下来优化细节,其他人都各回各班了。 等她回到教室,下午的第一节课已经上完,同学正在休息。 卓然回到座位,宋呈一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她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宋呈一,刚要移走视线,他的眼皮却轻轻颤动起来。 她眨眨眼,觉得宋呈一现在十分有趣,她起了捉弄的心思,轻轻朝他耳边吹了一股气。 宋呈一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他愣愣地看着卓然,似乎才意识到卓然的举动,双耳火烧般的通红。 又变成颗小草莓了。 实在有趣,卓然被宋呈一犯蠢的模样取悦,轻轻笑起来。 每天看着宋呈一为了躲避自己做出的小动作,包括但不限于他被别人逼着附和自己时露出的苦哈哈的表情、明明无处可去但为了躲避自己满教室窜的慌张模样,以及现在一副被人调戏“宁死不屈”的表情。 这是每天卓然不可多得的乐趣。每次早上看到他一副“今天绝不和卓然讲话”的悲壮表情,她就想逗逗他。 他不想和她讲话,那她偏要,他要和她拉开距离,那她偏不要。 卓然知道,无论过程如何,宋呈一最后一定会和她讲话的。 在宋呈一这里,卓然永远是乐观主义者。 偷拍 今天的钢琴课童真破天荒地来上课了。 一下课,童真阴沉着脸,站到卓然旁边:“出来聊聊?” 卓然轻笑一声,不打算理她,绕过她准备回家。 可童真眼疾手快堵在门口,“你跑什么,怕了?” 卓然眯起眼,问她:“怎么了,有事吗,你手指养好了?” 童真没听出来其他意思:“关你什么事?” 卓然被逗笑,她笑着应和童真:“你说的对,和我没什么关系。” 童真冷哼一声,上次彩排她失了面子,生气好几天。凭什么把她换掉,那天她不过是状态不好,正式表演前练熟不就好了,那么较真干嘛。 她越想越不甘心,从小到大的娇生惯养,导致她蛮横无理的性格,她直奔主题,提出了无理的要求:“过两天的晚会,钢琴表演你别上了。” “你去和那个老师说,你不想去了,”她昂起头,表情倨傲,“本来就是我的机会,你怎么吃下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卓然听到此话,刚刚想要略过她的动作停住,她这次正眼仔细看了眼童真,惊叹道:“你真是出乎意料的厚脸皮。” 童真刚要发火,卓然却说出让她愣住的话:“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如此趾高气昂?” 这不像平时的卓然,在童真心里,卓然就是个做作的老好人,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卓然没脾气没主见,有种愚蠢的善良。所以童真被这句尖锐的话搞愣几秒,随即恼羞成怒:“你是不是——” 卓然直接打断她的咒骂:“按你划分人的标准,我比你漂亮,比你有钱,比你受欢迎,你这个蠢货为什么能在我面前如此自信呢?” 童真错愕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卓然说出来的话。 “你竟然是这样的人……”童真像是第一次见到卓然,对她从头到尾打量,她突然笑出声,“那你平时装个屁。” “原来我身边有活的白莲花,怎么,在我面前装不下去了?” 童真的心情由阴转晴,她觉得抓住了卓然的把柄,笑嘻嘻地拿出手机,威胁道:“真可惜,你今天翻车了,你要是不放弃表演,我现在就告诉别人。” 卓然叹了口气,童真以为她怕了。 可她却眼带怜悯,语重心长道:“你拿什么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所有人都知道你讨厌我,前几天你还因为表演的事情对我撒气,很多人都看到了。” “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你第一次和别人讲我的坏话时,确实可能有人会信,但是一次次消耗别人的信任,这次就算你讲的是真的,她们也不会信的。” 卓然成功看到童真生气的脸,满意地笑了:“她们只会觉得你是嫉妒我,反而显得自己气量小。” 童真无语的闭了闭眼,她气得胸膛大幅度起伏:“你别太得意,贱人。” 听到她的咒骂,“你还要惹我生气嘛?”卓然轻笑一声。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手指为什么骨折?” “要是再说脏话,就不止一根手指喽。”话音一落,卓然瞬间贴近童真,她茶棕色的瞳孔印出童真惊慌失措的表情。 童真下意识往后退。 卓然看着童真狼狈的模样,她缓缓一笑:“逗你而已。” 童真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她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 卓然歪头,她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经吓呀,开个玩笑而已。” 童真凝固的表情才慢慢松弛下来,但她一时之间真的不敢再骂卓然,憋了半天,说:“你真是有病。” 受到惊吓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童真因为自己被她戏弄成功,恼羞成怒,她撑起面子:“我不管,你赶紧和负责老师说,你不上台。” “要不然,你也别想好过。” 卓然被这苍白的威胁逗笑,她没了兴致,直接往外走。 童真在后面大叫:“那是我的!!” 卓然回头,她昂起下巴,说:“是我的。” ———— 今天本应该很平静的一天。 如果不是有人举报宋呈一偷拍女生体育课换衣服的话。 卓然因为表演节目的原因,休息时间很少在班级。等她知道这个消息时,班里已经开始孤立宋呈一了。 和上次宋呈一被王诚诬陷偷手表不同,这次真真正正有证据。 一张他举着手机往女生更衣室探进去的照片被传出来。 他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袁南浩在他旁边陪着他。戚怡洁频频往宋呈一那里看,可是很快被朋友挡住视线,她们不知和戚怡洁说什么,她叹了口气,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在一切真相没有浮出水面之前,没有一个女生想和他讲话,这是原则问题,就算是个帅哥学霸,也不行。 “还不错,至少这次多了个人支持你。”卓然回到座位,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宋呈一,不知是不是在安慰他。 袁南浩看卓然愿意和宋呈一说话,感动道:“卓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相信宋呈一的。” “靠,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出这么个损招?”袁南浩愤愤不平。 “被我抓到,他死定了。”他怜惜地看着宋呈一,替他抽了张纸,“哭吧,哭出来心里好受点。” 原本心情复杂的宋呈一也被他逗得没脾气了,他知道袁南浩在安慰自己:“我没事。反正是假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宋呈一抿了抿唇,他催促袁南浩:“数学老师不是要你去办公室找她吗?快去吧。” 袁南浩没法子,苦哈哈地走了。 他一走,宋呈一控制不住的负面情绪顿时冒出来。 这张照片被匿名者发到网上,立刻被不少人传播,宋呈一还是班里一个女生告诉他的。那个女生是好意,她们希望宋呈一是清白的,这样对双方都好。 可班里的女同学无法完全没有芥蒂,因为平时宋呈一有教养的样子让他没有立刻被判决,但万一他就是个衣冠禽兽呢,谁知道宋呈一以前被欺负的遭遇会不会让他变成心理变态。 她们决定冷处理,这是一种暗示,女孩们给予宋呈一翻盘的机会。 宋呈一看着那张恶心的照片。 生气,是第一反应。 要抓住诬陷者,狠狠惩罚他,是第二反应。 当这两种情绪交织,上升至顶点,愤怒把他整个人点燃,燃烧后的灰烬却催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股莫名的情绪名为自我厌弃。 为什么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有人讨厌他呢? 难道他真的很差劲吗,差到已经不再是那个丑陋的、沉默无趣的宋呈一,可因为他是宋呈一,就依旧有人想毁掉他。 这股自我厌弃不可控,他无法把自己从这股负面情绪拽出来。 嫌疑 过往受人鄙夷的经历一遍遍洗刷着这段时间刚刚建立的自信。 没关系的,他安慰自己,沮丧是人之常情,一时脆弱是正常的,只要他不要长时间沉浸在负面情绪就好,等他恢复正常,找到卑鄙的匿名者,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他强迫自己回忆可疑人员,想出解决办法。可越逼迫自己,心中那根弦越发紧绷。即使知晓正确做法,可人类是非完全理智生物,他无法抛弃情绪去做事情。 卓然看着沉默的宋呈一,看到他眼中的挣扎,她了解宋呈一没表面上那么淡定。 “有什么打算吗?”卓然问他。 宋呈一摇头,他说:“没事儿。” 同一句“没事”,意思却不相同。宋呈一对袁南浩说没事,是在安慰他,让袁南浩不要担心。 而对卓然说没事,是在委婉拒绝告知有关自己的一切。 卓然觉得最近宋呈一对她的抗拒之情更强烈了,几乎密不透风。 “你不想说?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卓然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伤心地看着他。 又开始了,宋呈一无奈,“我现在没空。” 他当然不会觉得是卓然干的,这么没品的事情,不像她的风格。 如果她想,她有其他毁掉他的方式。 宋呈一没接戏,卓然也不着急,她慢悠悠说:“看来那个人很嫉妒你受女生欢迎。” “什么?”宋呈一沉思片刻,旋即恍然大悟。 “看来是个脆弱无能的男人。”卓然微微一笑,“他能用这么蠢的方法试图毁掉你,看来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那张照片被匿名者发到校园网里,同时配文“来看看小仙女们的男神”。 底下有人质疑照片的真实性,匿名者回复,“呵呵,都这样了还护着呢。” 那张照片确实看不出来ps的痕迹,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是真的,还有人找五班的课表,分析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很多鱼龙混杂的分析一出,让一部分认为是假的人动摇起来。 不管方法多低级,但是匿名者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能想到是谁吗?” “唔,没思路嘛,那我猜猜,那个人喜欢的女生最近和你走的应该很近。” 宋呈一愣住。 “那谁和你走的近呢?童真?戚怡洁?”卓然看着宋呈一紧锁的眉头,“不会是我的追求者吧?” 宋呈一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和你走的近。” “可是现在只有我理你。”卓然眨眨眼,“你看,班里都在看着我们呢,他们一定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在他们心里,我们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不然我怎么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呢?” 宋呈一揉揉眉心,他说:“卓然,不要再捣蛋了。”他有点无奈,“我没有和你走的近,也没有和童真走的近。” “我很认真的,不如在她们的追求者上找找线索。”卓然眨眨眼道。 “难不成是我的追求者吗?唔,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很蠢的原因,确实,我很吸引蠢货和变态。需要我列个《有关宋呈一偷拍事件嫌疑犯名单》吗?” 宋呈一觉得自己被骂了,他不吭声。 “这么一想,我们班的宋呈一真是十分受欢迎哦,这么多女生围在你身边感觉如何?” 卓然听到他没有否认戚怡洁,“看来你移情别恋了,怎么,童真已经被你遗忘了吗?” “卓然。”宋呈一严肃地喊她的名字,“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的声音闷闷的,一本正经道:“谢谢你提供的思路,我会参考的。” 卓然听到这正儿八经的道谢,没忍住笑出声,“你真是…太好玩了。” 宋呈一不知道哪里戳到她的笑点,但此时氛围太好,他冷硬的脸庞也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他没忍住,又开始道谢,“谢谢你相信我。” “谢谢你没有怀疑我。” 卓然这次也笑出声,她完全不顾及难得的轻松温情的氛围,对宋呈一真诚的表示否定:“那你想多了,这件事你到底做没做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因为受害者没有我,所以就算你真的偷拍了,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卓然从来不上体育课,据说和校方请示了。 这次宋呈一的抗击打能力显然提升了,这回看不到他生气的表情了。 “如果我在女性更衣室的话,我可不会像其他女生那么温柔,你可不会轻松地坐在这想东想西,如果你无法第一时间自证清白的话。” 上课铃声响起,卓然不再看宋呈一,她不再对这件事感兴趣。自证清白是宋呈一的事,如果他连这种笑掉大牙的诬陷都无法澄清,那只能说明他才是最蠢的蠢货。 她没空管他。 卓然的手机亮起,一个视频发进她的手机里。 她现在有个讨厌的人。 老师开始讲课,她开始提问问题,卓然回答地很好,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又一个视频发进来,卓然扬起如洋娃娃般的笑脸。 她都说了,她很吸引蠢货和变态。 喜欢 距离偷拍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两天,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好在有校晚会,大多数人的注意点还是即将开始的表演。 表演马上开始,全校人基本上都在礼堂。卓然穿着隆重的裙子,梳起公主头,正在后台候场。 学校有专门爱好化妆的社团,由她们负责这次的妆造,卓然是装扮时间最长的,每个负责化妆的人都要过来打扮一下卓然,她们几乎把好看的首饰给卓然试个遍,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给她带了一个闪闪发光的蝴蝶项链。 发型又开始困扰她们,她们嫌丸子头不够端庄,嫌披发不够正式,嫌麻花辫不够优雅。最后才勉强敲定公主头。 男主持人正殷勤地给她开水瓶。 卓然笑着婉拒,后台各种角色忙忙碌碌地准备工作,卓然退到清净的地方,打开了手机。 不出意外,宋呈一开始反击了。 他列举了照片是合成的证据,摆上了很多专业知识,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大家解释那张照片的非真实性。 卓然联想到宋呈一上课偷偷用手机找资料时小心翼翼、抓耳挠腮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他又通过网络技术揭穿了匿名者的皮,这回轮到他配文:“我知道你是谁了,如果你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就主动联系我吧。” 卓然还记得课间时,宋呈一试图速成一小时黑客技术,然后自己抓到凶手,可惜没成功,最后和袁南浩凑到一起嘀嘀咕咕,最后选择雇个专业人员。 底下开始聚集看热闹的人,宋呈一贴出的证据比那张来源不明的照片更有说服力,一切不言而喻。 大获全胜。 这时晚会即将开始,卓然关掉手机,和找她的后勤人员一起回到后台。 她站在幕布后,扬起优雅的微笑,静等众人的掌声。 ———— 宋呈一想立刻、马上见到卓然。 他看着底下全是支持的回复,他没空去想匿名者什么时候会联系他,没空回复朋友发给他的消息。 他想见到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他想和她讲讲,自己现在很开心又有点复杂的心情。 他拍醒昏昏欲睡的袁南浩,“成功了,走,看表演去。” 袁南浩猛然惊醒,“这么快,我看看回复,”他揉着眼睛,嘟囔道,“现在去礼堂,没座了吧。” 袁南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道:“你不困啊,咱两就在网吧这补个觉,然后打会游戏吧。” 宋呈一摇头,他抓抓头发,试图让自己蔫蔫的头发变得有型,“我要去看晚会,你先睡吧,等我回来叫你。” 袁南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他嘟囔句什么,倒头便睡。 宋呈一抓起外套,飞快往学校走,他边跑边看手表,等到他跑到学校,开幕词已经讲完,校园里的广播里正播放第一个节目。 他气喘吁吁地跑向礼堂,心想不知道能不能溜进后台。等他拉开礼堂的大门,第一个节目正好表演完毕,舞台全暗,正等着主持人上台把控流程转场。 “……泉州南音又称南曲、南乐,是保存我国古代音乐文化最丰富、最完整的一大乐种……” 灯光“唰”得亮起,卓然念着主持词缓缓登场。 好漂亮。 宋呈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砰、砰砰——” 他胸腔里那颗心脏狂跳不止,像要从自己的身体里弹出来,踩在柔软的云朵一样飘浮起来,让他耳晕目眩。 好漂亮,真漂亮,就像个公主一样。他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感受,只觉得脸上烫烫的,感觉自己整个人烧起来,他试图捂住脸来降温。 周围人正举起手机记录。 宋呈一见状,拿出手机,他抿了抿嘴,悄悄举起手机,心想我就拍一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没想做什么,但他现在很确定。 他喜欢卓然。 承认心意的那一刻,心中又泛起酸涩,喜欢她又如何,自己也不会因为她放弃自己的原则,本来就是两路人,注定分道扬镳。 何况,在卓然心里,自己又算什么呢,自己就是个消遣的乐子,他根本猜不透卓然的心。 没可能在一起,就算是卓然突发奇想对他招手,他也不会去的。 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不该来的,明明都坚定好离她远点,怎么又控制不住自己。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他下意识回头,看到戚怡洁腼腆的笑脸。 大概她从人群挤过来的,现在满头汗水,就连鼻尖都挂着小小的汗珠,她推了推眼镜,说道:“我那里有座,你和我坐一起吧。” 宋呈一下意识摇头,音响声太大,伴着主持声背景,他努力提高声量:“不去了,我要走了。” 听到他的拒绝,戚怡洁觉得他果然生气了,她想和他道歉,但是现在人太多了。 犹豫再三,她实在没有勇气再次邀请,只能努力扬起笑容,和宋呈一道别了。 这时正好下个节目要开始,主持人退场,宋呈一抬头看舞台。 那一瞬间,宋呈一觉得自己和舞台上的卓然对视了。怎么可能,他站在最外围,卓然怎么可能看到他呢。 可是刚刚准备走的宋呈一却迈不开腿了。 二个小时的晚会让人意犹未尽,随着谢幕,人群依依不舍的朝外移动。 宋呈一攥着手机,跟随人群向外走。 手机像个火球烧着他的手心,那里有卓然各种各样、不计其数的照片和视频。卓然说话的时候拍,弹琴的时候拍,对人微笑的时候拍,不说话的时候也要拍。 拍到旁边的人投来疑惑的眼神,好像不理解台上什么节目都没有,为什么他也能一直拍。宋呈一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可等到卓然动起来,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来了。到最后,他已经放弃在意别人的想法了。 他的耳朵发烫,忍不住唾弃自己,没出息。 这时手机响起,他打开手机,卓然的消息发来。 “后门等我。” 宋呈一一惊,卓然不会发现自己偷拍她了吧。 如果她知道,一定会笑话死自己的,宋呈一都能想到卓然把他引到无人角落,打开他的手机相册,开始对他输出满分嘲讽的悲惨情形。 去不去?要不就当没看到吧。 反正不管怎样,照片他不删。 重要 犹豫再三,宋呈一抱着侥幸心理,逆着人群走到后门。 边走边觉得是自己杯弓蛇影,她都不一定看到自己,怎么能发现自己拍她呢。 越走校园人越少,夜晚气温也下降,他拉上外套拉链,站在后门口,不断设想自己见到卓然的不同情景。 1、对他发射温柔却瘆人的微笑,让他自己“坦白从宽”。 2、欲扬先抑,庆贺他打败诬陷,然后开始嘲讽他。 3、说一堆他想不透的话,然后留下个神秘的微笑,让他自己猜。 他的脑袋里开始上演小剧场,设想各种情形,但是每一种都让他猜不透,不知道怎么应对。 宋呈一叹气,这口叹息还没完全从胸膛抒发出来,就听身后一声轻笑,“你在想什么呢?” 吓得宋呈一惊恐地转头看。 卓然已经换下礼服,穿着自己的衣服,夜晚太凉,她穿了一件黑色的开衫,隐在树下,和黑夜融为一体。 她走近,化着淡妆的脸被昏暗的路灯照亮,光影打在她脸上,脸上细碎的眼影像银河洒在她脸上。 她的公主头还没拆,看来喷了一堆发胶,显得头发硬硬的。 “怎么不回答我?刚刚在想什么?” 宋呈一僵住,他问道:“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也没多久。”宋呈一听闻,松了口气。 “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等你了。” “……那你岂不是一直都在这?”宋呈一摸上红透的耳垂,“那你干嘛不叫我?” “唔,原本想喊你来着,可是你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像有什么千古难题在等你解决,我就不好意思喊你了。” “……”宋呈一不说话了。 “到底是什么难题,能让你的表情如此生动复杂,搞得我都不忍心喊你了。” “……”他死都不会说的。 宋呈一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不正面回答问题,卓然也不再问了。她示意宋呈一边走边说:“关心一下你这几天的战绩。” 宋呈一挠挠头,“你看到了?”他顿了顿,“你不是今天很忙吗?” 卓然扬起手机:“抽空看一下的时间还是有的。”说着,她重新打开界面,点进评论,“大多人都在骂他,你做得很好。” 宋呈一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 “可惜就是效率太低,心肠太软。”卓然打断他的自谦,“那个人还是有机会翻盘的。” 宋呈一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只好无奈的笑起来。 “他联系你了嘛?”卓然问道,“他”指的是那个匿名者。 宋呈一摇摇头,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却发现匿名者发的照片和回复都不见了,“他删掉了那个照片。” “恭喜,看来他是没什么余力在干坏事了。”卓然笑笑,突然停住脚步,“你想好怎么惩罚他了嘛?” 宋呈一也跟着她停下,他摇摇头,说:“看他道歉的态度,视情况而定吧。” “我能问问是谁吗?” 宋呈一沉默一会,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吧。” 卓然像看到外星人的眼神,惊讶道:“你竟然还护着?”她感叹道,“多么感人至深的同学情,我真是见识到了。” 卓然恶劣地笑起来,她眯起眼睛,轻声问道:“难道你就不生气吗,不愤怒吗?凭什么他动动手指就让你身败名裂,害得你要耗尽心神去自证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 “你就不想让他尝一下自己受到的滋味吗,不想让他承受他应得的恶果吗?” 宋呈一摇头,他看着卓然的眼睛,说:“我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他,是为了我的生活。” “所以他一定要给我道歉,但是不一定我就要以牙还牙,那样太累了。” “太累的人,会不开心的。”晚风吹起宋呈一额前的碎发,他说,“我不想本末倒置,我想开心。” 卓然停顿一瞬,她点点头,“可是,你不让他恐惧你,不能震慑住他,他不会理解你的用心,只会觉得你软弱无能,那他一定还会卷土重来的。” “很麻烦,不如一劳永逸。”卓然凑近,她诱惑宋呈一,“既然你嫌累,不如交给我?”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把这个坏蛋交给我吧,既能让他付出代价,又能让我开心,多么两全其美的事。” 宋呈一与卓然对视片刻,突然抬起手点住她的额头,卓然一怔。 他学着卓然的微笑,说:“不行。” 卓然向后退,额头从他的手指移开。 她这次细细地打量着宋呈一,似乎对他的转变有些意外,她笑起来,道:“对付我,你倒是已经有些窍门了。” 宋呈一走近她,说:“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但是再做决定之前,我要搞清楚一件事。” 他唤她的名字,“卓然。”二人距离再次被他拉进。 “我今天一定弄清楚,你不要骗我。” 卓然看着异常严肃的宋呈一,她眨眨眼,示意他问。 宋呈一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李望言的死,到底是不是你事先设计的?” “你要讲真话,不要骗我,一定不要骗我。” “不要开玩笑,求你。” 爱 “为什么这事还没过去?”卓然皱眉。 她瞬间意兴阑珊,并且感到一丝不高兴:“真是好笑,都这么久了,你不会还在纠结吧。” “怎么,难不成你暗恋他?总是离不开李望言这个话题,翻来覆去的提。” “很扫兴,知不知道?” 尖锐的话没有打退宋呈一,他看着卓然带着嘲谑的脸,仍旧坚持:“所以是不是?” 卓然皱眉,她看着这个面色异常认真的少年,她真是弄不懂他的脑回路,愚蠢,软弱,圣母。 但他的眼睛太亮了,在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脸庞如此清晰,他抿住嘴,似乎很紧张卓然的答案。 他很执着这个答案,如果自己不回答,他一定会纠缠的。和他对视,看着他的目光,卓然有了判断。 卓然冷哼一声,她真是懒得解释,“不然呢,我可没那么闲,还要为他设计一个死亡方法。” “时间,目击者,死亡方式,地点,都是要考虑的因素。要是我真的想杀掉他,就不会出现你这个不可控的目击者了。” “你能预测犯了蠢劲的疯子的行为吗?” 随着卓然的回答,宋呈一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反复确认道:“所以你没有想杀掉他?” 他非要听到卓然肯定的回答,不要她的反问式回答。 “是,是的,我没想杀掉他,是他自己跳下——”卓然怒极反笑,她满足了宋呈一的要求。 “卓然,我好开心。”宋呈一突然说道,他不断重复,“很开心,今天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卓然从来没听过如此直白的表达,他可以这么坦荡地说出自己的情绪。她突然觉得,宋呈一也是个很可怕的人,怎么会有人在欺凌冷暴力的坏境中长大,还能有如此心性。 她看着眼前这个眉梢都带着笑意的少年,反问道,“你这么执着这个答案,是一直在想,这是不是个骗局,自己无形中是不是隐瞒了一个罪案?” “那恭喜你啊,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你没做成杀人帮凶。”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随着起伏,他拉高的衣领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肌肤。他喉结滚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又咽回去。 宋呈一看着卓然,他从来没想像今天这样,这么久这么认真的看着卓然。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因为站得很近,他能从下看着卓然浓密的睫毛,就像振翅欲飞的黑蝴蝶,她的脸上挂着讥笑,湖水般的眼眸尽是不屑。和以前并无不同的表情,配上卓然冰冷的话语,从前总是给他一种溺亡的感觉。 可是现在,细碎的眼影洒落在她的脸上,配上被人精心编织的公主头,显得她是如此的可爱。 那么凶的表情配上这么可爱的装扮,手还缩在长长的的开衫衣袖里。在宋呈一眼中,她的一切太可爱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真正的想法,压抑太久的爱意突然从今晚蓬勃喷发出来,犹如火山爆发,从他的心中喷洒出来。 他可能是今天太快乐了,被冲晕了头。 宋呈一喜欢卓然,他不断咀嚼这句话的意义。 承认喜欢对他已经很是艰难,可喜欢不代表要在一起,即使他喜欢卓然,他也可以将喜欢埋在心底。 什么时候对她有好感了呢,可能很久之前就有踪迹,就连他逼着自己减肥的那段时间,他也是抱着一丝让她眼前一亮的想法。 他总是想远离卓然,可是他做的所有决定,每一项都和她有关。 但是现在他有了更疯狂的想法:都喜欢了,为什么不赌一把? 李望言的事对他影响很大,他总是把卓然想到最坏的可能,但是现在,卓然告诉他,李望言是自杀。 从前翻来覆去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应该直接问当事人。 她是个坏人,是虚情假意的卓然。 可宋呈一想和她在一起,只是喜欢已经满足不了他,他想和眼前这个少女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这是个很大胆的决定,毕竟卓然不是一般人,别人拒绝追求者,最坏的可能就是嫌恶厌烦,但是卓然,对待不喜欢的人,她可能会实施自己无法承受的报复。 那他要带上这个枷锁吗?他现在是在冷静地做决定吗?这到底是不是头脑一时发热? 他又在愣神。卓然看着陷入自己思绪的宋呈一,觉得他在捋跳楼那天的记忆。 “这件事就翻篇了,不许再提了。”她唤醒宋呈一,打断了他的思绪。 宋呈一回过神,这股复杂的心绪压在他的心中,爱意、迟疑、恐惧交缠在一起,让他无法理智思考。 他不该见她的,至少现在,不能和她在同一个空间了。 他起了逃避之意,宋呈一承诺,“以后都不会再提了,”紧接着迟疑开口,“太晚了,现在回家吧。” “为什么想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要转移话题。” 卓然不喜欢宋呈一的心不在焉,他想走,反而激发了她的好奇。 他今天很奇怪,那就让我来活跃一下气氛吧。 卓然起了捉弄之意,“算了,我也很累了,我让司机来接我,能借我一下手机吗?” 宋呈一迟钝的掏出手机,刚要递给卓然,突然想到了他的“犯罪证据”,手机又硬生生地收回来了,他紧张问道:“你的手机呢?” “唔,好像丢了,你借我打个电话。” 宋呈一犹豫,她只是打个电话,应该不会打开相册吧。 他不敢再迟疑,生怕卓然看出他的异样,心一横,刚要交出手机,卓然调侃地声音传来:“怎么不敢借我手机,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啊,我刚以为我手机没电了。”他僵住,赶紧解锁密码,递给卓然。 卓然接过手机,把明亮的手机主界面在宋呈一脸前晃了晃,逗得他一阵心惊。 “原来没什么秘密啊,我在舞台的时候,还以为看到有人偷拍我了。那个人好像很高,大概185?” 宋呈一睁圆眼睛,脸颊“腾”地变红,惊慌失措,他生动用表情表达出“你果然发现了”。 “唔,那个人好像还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外套。” “……”宋呈一低头看着自己的黑色外套,不肯抬起头。 “貌似很白,就是有点奇怪,一直举着手机拍,也不知道拍了多少。”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我觉得你可能认识。”卓然看着眼前熟透的宋呈一,糟糕的心情奇异地好转,她不自觉眼角都是明媚的笑意。 “……求你了,别说了。”宋呈一急需凉风来帮他降降温,他不敢看卓然的脸,只能嘴硬道,“我谁都拍了,每个人都拍了,不是特意拍你的。” “我可没说是你,怎么还自曝?卓然看着眼前鹌鹑状的宋呈一,拿起手机装模作样道,“既然这样,那我看看你都拍了谁?” 宋呈一飞快抬头,把手机夺回来,卓然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手机早就黑屏了,卓然是解不开的。 中计了。宋呈一无奈的笑起来,他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 “别担心,我不在意。”卓然体贴道,“又不止你一个人拍我,我习惯了。” “那真是谢谢你啊。”宋呈一并没有被安慰到。 卓然不肯放过这个绝佳的戏弄机会,她就是喜欢看宋呈一这幅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真是想不到,原来宋呈一和传闻一样,真的喜欢偷拍啊,”卓然叹了口气,“原来真正的‘受害者’是我。” 宋呈一抓住后脑勺的头发,满脸羞愤,“别逗我了,我错了。” 卓然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这回两人也走到校园门口,昏暗的路灯将两人肩并肩的影子拉得斜长。 宋呈一站在校门口,看着卓然走向路边的车辆,她打开车门。 宋呈一看着她的背影,卓然突然转过头,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 她朝宋呈一喊道:“那个人是王诚吧。”卓然昂起头,脸上带着骄傲的笑,一副“你可难不倒我”地模样。 宋呈一被她难得一见的孩子气可爱到,他露出神秘的微笑,“你猜。” ———— 还有人记得王诚吗,那个诬陷男主偷手表的。 变态杀人狂 宋呈一和卓然躲到楼梯间。 “你真是天使下凡啊。”卓然看着因为王诚发来小作文就轻而易举原谅的宋呈一,忍不住再次发出讽刺。 宋呈一哄她,“我已经保留证据了,而且让他录视频了,以后他再想干坏事,也得考虑考虑后果。” 卓然哼笑一声,“算了,又不是我的事,你自己解决吧。” 她想走,宋呈一不想她走,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我有件事想不清,你说王诚怎么突然刁难我。” “你还好意思说,连人家恨你的理由都没搞清楚,就乐呵呵地原谅了。”卓然确实被吸引了,不过是宋呈一又被一顿骂,但他还是高兴,想和她一起回班。 卓然看着他一副没有忧愁的模样,真是搞不懂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因为他喜欢戚怡洁。”卓然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门儿。 宋呈一被这亲密的动作搞得不知所措,手捂住脑门儿,晕乎乎地问,“他喜欢戚怡洁?那他为什么报复我?”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卓然第一次碰他。以前她虽然会在自己面前暴露情绪,故作一副引诱的姿态,但她从来没有对他主动肢体接触。 他整个人像被浸泡在泡泡里,咕噜噜冒着幸福的泡泡。 “你这样子,好蠢。”卓然嫌弃的看着他,“你不会不知道戚怡洁喜欢你吧?” “啊?”宋呈一惊醒,他愣住,赶紧摇摇头,“她不喜欢我!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卓然看着飞快否认的宋呈一,暧昧笑起来,“旁观者清。戚怡洁对你那颗炽热的心,正等着你采摘呢。” “你不喜欢她吗?真奇怪,我以为你喜欢她。”卓然想了想,“难不成你还喜欢童真?” “那你的眼光真差,童真还不如戚怡洁呢。” 宋呈一皱起眉,不知道该从哪句话反驳,只能一板一眼道:“戚怡洁不喜欢我,我不喜欢戚怡洁,我也不喜欢童真,我的眼光也不差。” 他看着眼前坦荡的卓然,他当然知道卓然不喜欢他,但是这么直观地看到一点情绪也没有的卓然,心里像吃了颗酸杏子。 卓然也不在意他的真实想法,她不置可否笑起来。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卓然低头查看,看到内容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她朝宋呈一挥了挥手,说道:“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宋呈一有点不甘心,并且对手机里发来的消息感到好奇,他如今对卓然身边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但是他看了看明显注意力已不在这里的卓然,沉默半晌,最终一言不发地走了。 刘润的消息再次发来,他问:“你喜欢吗?” 卓然给他打去电话,他似乎没想到卓然会给他打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电话一接通,卓然首先开口,她轻言细语道:“刘润哥哥,别给我发了,我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 刘润在对面似乎笑起来,他愉悦道:“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卓然说:“那些视频吗?唔,点开看了几个,好无聊。” 她想起视频里满身血迹、瞳孔放大惊恐的女生们,她轻笑一声:“你很喜欢杀人,杀了很多人,所以你是个连环杀手?” “当然。”刘润带着优越感说,“我喜欢血液,很香,尤其是滚热的血液喷射到脸上的感觉。卓然,我马上就回国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快乐的。”他发出邀请。 卓然闻言,笑起来,她说:“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为什么你的猎物都是女人呢?都是些娇小年轻的女人?” “据我听闻,你作为一个私生子,哦,对了,你爹就是个私生子,那你岂不是私生子的私生子。” “刘家的老爷子脾气很不好吧,你受了那么多打骂,成年了为什么不敢杀掉他?” “这么喜欢杀人的你,为什么不杀掉不把你当人看的刘家人?只敢躲在海外,狩猎娇小没力气的女人?” “为什么不敢杀男人呢?你就连发的视频,还要搞个看后自动销毁的程序,你就怕成这样?” 卓然哈哈大笑,“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吗?” “那我给你道个歉,我说话真是太不顾及你的心情了,刘润哥哥,你不会介意的吧。” 卓然第一次见到刘润,是在一场宴会上,那年她刚刚上初中,跟随裴斐一起参加某家人的订婚宴。 宴会后期,她升起疲意,于是从后门走掉,想去外面休息一下,她走到后厨那边的小院子里。 那里有码放整齐的一堆柴火,大概是为了熏烤木质香味的肉而专门订购的。 院子静悄悄,卓然站在门口,看着一个男孩拿着一根价格昂贵的柴火,面无表情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一只小猫的头颅。 “咚、咚”的瘆人声响彻在这个偏僻的院子。 那大概是误入园子的流浪猫,但现在已经被敲打地软绵绵的、血肉模糊,那少年似乎还不消气,用名贵的皮鞋死死踩在猫的肚子上。 卓然认出他,是刘家人,被海城人看不起的刘家人。上层人注重面子,就算是婚姻貌合神离,关起门来各有各的生活,但是在外面,他们绝不会弄出什么惊天花边新闻,让自己成为谈资,被人看笑话。 但是刘家是个奇葩,生养了一堆孩子,各有各的妈,也不遮掩一下,就这么大咧咧的公之于众。 名门望族的子女谁敢嫁娶刘家人呢,除了刘家正经的接班人娶了一位权贵,剩下的私生子娶的都是些家世普通的女子。 而他,父亲就是个私生子,他连私生子的正统儿子都不是,他也是个私生子。 宴会开场前,卓然看到那个男孩被一位穿戴精致的妇人不断用手点着他的头,嘴里不知说什么,脸上尽是冷漠不屑。在外人都如此对待,何况没人的时候呢。 卓然记得,他叫刘润。 被那个妇人如此不给面子的动作侮辱,他脸上也没有任何愤怒和不满,完美笑着接受着他人的侧目。 刘润似乎才从这场虐杀回过神,他看着这坨血肉,心满意足的笑起来,手里的柴火“滴答滴答”地滴落血液。 他转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卓然,似乎很惊讶这个女孩没有害怕地惊叫起来。 那时的卓然只是个小孩,脸颊还有着婴儿肥,没有成长起来的身形穿着可爱的蕾丝小裙子,让她看上去人畜无害。 刘润举起手中的柴火朝向她,他的脸上还残存着兴奋。 卓然看了眼死了不能死的猫,就像什么都没看到那样,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她说:“我姓卓,我妈妈姓裴,你要杀了我吗?” …… 她回忆着那段经历,听着手机那头粗重的喘息声,讥笑不已:“变态杀人犯在杀人之前,据说都有几条共性,比如虐杀动物、放火,第一条我已经见证过了。” “但是我听说,变态杀人犯还会尿床,哈哈哈,不知道伟大的杀人犯,你尿不尿床啊?” 追求 宋呈一回到班级,心里不断想着卓然的话。 戚怡洁喜欢自己?刚刚谁给她发的消息? 这时,戚怡洁和袁南浩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她手里提着几杯奶茶,拿出其中一杯递给宋呈一。 “喏,知道你不减肥,不喝甜的,特意给你买的无糖的茉莉花茶。” 宋呈一心中一紧,戚怡洁为什么对他这么特殊,卓然说的难道是真的吗?他木木地接过奶茶,心中不断盘算着。 但是戚怡洁紧接着又递给袁南浩一杯,体贴的说道:“给,知道你喜欢巧克力,特意给你买的。” 袁南浩笑嘻嘻地接过,这让宋呈一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多心了,戚怡洁不过是细心,能记住所有人的喜好,并不是自己的原因。 自己是不是又被卓然耍了,她现在在干嘛,到底是谁给她发消息的,消息内容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他无奈地扎上吸管,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戚怡洁看着低头喝茶的宋呈一,悬着几天的心终于放下,如果不是有人,她真想跳起来雀跃欢呼。 他还是原谅她了,果然他不舍得对她生气戚怡洁看着面前清俊的少年,很想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对她表白,如果不是少女的矜持,戚怡洁都想自己先挑明。 就在这时,童真突然出现,她看着戚怡洁面色娇羞的样子,立马就意识到这个女生藏着什么心事。 她脸色一变,直接站到宋呈一和戚怡洁之间,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眼戚怡洁,评估着这个女生的姿色不如自己,她放心一笑,挑衅的目光丢给戚怡洁,就转向宋呈一了。 “你怎么又来?卓然不在。”宋呈一看到童真,以为她又要找卓然的麻烦。 “我只是来找你,提她干嘛呀。”童真委屈起来。 最近几天,大概因为童真临近晚会,表演的机会被卓然代替,心生不满,已经在公共场合找了很多次卓然的麻烦,骂她表里不一,是个白莲花,让大家都擦亮眼睛别被她骗了。 众人只当她心生妒意,替楚楚可怜的卓然打抱不平。如此几次,童真被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就连她的小姐妹也劝她别这样。她现在终于聪明了,不再和卓然死磕。 但是只有宋呈一清楚,怕是卓然又做了什么,他怕童真口不择言,影响到卓然,于是只好把童真交到无人处。 他自然看不到戚怡洁顿时苍白的脸,以及童真特意看着戚怡洁明晃晃炫耀的眼神。 “童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宋呈一看着童真,他头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童真很漂亮,也很注重长相,即使校规不允许染头,她依旧把头发染成不易察觉的棕色,带着小直径美瞳,化着清新可人的淡妆。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虚荣心支配者了呢? 大概是在她心智还未成熟前,听了太多对她容貌的恭维,享受太多男生的追捧,错把奢侈品当作追求,把他人艳羡的目光当作战利品。 就连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都可以是她炫耀的勋章。 “就为了你可以和朋友炫耀,你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竹马,所以你可以不顾多年情分,非要把我们的感情变质吗?” 童真愣愣地看着宋呈一,似乎不理解宋呈一的意思。 “你有想过以后吗?等你有了新目标,别的喜欢对象,你要怎么面对我?还把我当朋友吗?能面不改色地和我爸妈一起聚餐了吗?” “童真,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的事情呢?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拐到情情爱爱之上。” “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想有一段令人羡慕的恋情罢了。” “但是童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不要为了一时的快乐,做出让以后尴尬的事情。” 童真的脸唰的一下红起来,她似乎真的有些伤心,大声喊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你以为我不明白我现在在干什么吗?你能变好,世界上最开心的人应该是我。” “只有我知道,你因为生病,多少东西不能吃,天天都要吃那么大颗的药,吞都吞不下,也只有我知道,你因为变胖变难看了,天天被同学欺负。” “我以前是不是一有空就去找你玩,怕你没意思,经常给你讲学校发生的事情逗你开心,你被人欺负了,我就帮你打回去。” 是啊,但是从哪天起,一切都变了呢,童真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转变。 她眼圈蓄泪,却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倔强喊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别一副说教的口吻!从今天开始,我们绝交!” 说完,她擦掉流下来的眼泪,直接跑开了。 宋呈一看着童真气鼓鼓的背影,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拉开楼梯口的消防门,一言不发地和躲在门后一脸受惊的戚怡洁对视。 戚怡洁闹了个大红脸,她知道偷听不好,但是实在忍不住,她不好意思地对着宋呈一笑了笑,讪讪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她应该表现得很惋惜,并且劝说他们应该和好,但是她忍不住开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呈一不喜欢童真。那他……果然就是喜欢自己。 ———— 啊啊啊啊啊 在思考要不要重新写个文案了,叹气,这对我来说是个大工程(全天下最懒的人之一必有我 告白 宋呈一又生病了,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他最近运动量太大 ,加上前段时间的减肥,成功让自己刚刚痊愈的身体又病倒了。 “老师最近讲什么了?作业多不多?” 卓然看着宋呈一发来的消息,毫不留情的揭开他的小心思:“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关心功课啊,怎么生病开始突然用功学习了。” “居安思危,我害怕落下学业进度,所以卓然大小姐,你今天能不能帮我送书?” “不能。”卓然回给他冷酷的两个字。 一般这么说,说明卓然真的没耐心了。宋呈一叹了口气,他正裹在被子里,严严实实的,宋母不允许他下地走。 这时宋父拿着体温计走进来,再次给他测量体温。 他今天特意没去上班,为了照顾宋呈一。宋母此刻正在厨房忙碌,油烟抽吸声,处理干净的蔬菜正在锅内爆炒的声音,锅碗瓢盆叮咣作响声,母亲在厨房来回走动的声音。 饭菜的香味从打开的房门传到他的鼻腔,宋父正在一旁努力辨别着体温计的数字。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宋呈一感到幸福。 宋父看到体温已经降下来,摸了摸宋呈一的头,让他好好睡一觉,然后就退出了。 宋呈一笑起来,他闭上眼睛假寐,享受着家庭带给他的温馨。 他忍不住再看一眼手机,卓然当然什么都没给他发。 想到前几天在学校时,他向袁南浩打听卓然的事情,被一旁的女同学听到,她兴致勃勃地凑上来,推销自己:“问我呀,卓然的事情我都清楚!” “她初中?我记得是海城那个私立的初中,我还以为她高中会出国上学呢。” “他妈妈姓裴,海城有名的,好吗,咱们学校的礼堂和体育馆就是裴家捐的,咱们这届的空调也是裴家新买的。” “他妈妈和爸爸离婚啦,她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哎,有钱人的纷纷扰扰我也不懂,但是据说离婚的时候不是很和平。” “她爸爸?据说是罗城那边的,听说是old money,啧啧,什么时候我能见见豪门生活。” 那女孩看着宋呈一和袁南浩惊讶的脸,骄傲地笑起来:“卓然可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有钱,她就是比较低调。” 宋呈一确实惊讶,他不知道卓然父母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从来没听她聊过自己的生活。 那她会和其他小孩一样渴望亲情吗,在父母离婚时她会想什么,会伤心吗?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有点心疼她。 喜欢上一个人,无论那个人活成什么样,在喜欢她的人眼中,总是有可怜委屈的滤镜。不管卓然有多荣华富贵,宋呈一总是幻想出一个小小的女孩,晚上睡不着想找爸爸妈妈的情节。 好吧,这个可怜的剧情套在卓然身上,是有些奇怪。总觉得下一秒的小卓然会露出笑里藏刀的微笑。 那小时候的卓然长什么样子呢?是不是粉嘟嘟的,像只小猫,可她现在就已经很像一只小猫,那她应该是什么品种的猫呢…… 想着想着,宋呈一困意来袭,不久就沉沉睡去了。 等他醒来,天已经淡墨一般暗了,夕阳即将落下,他的床边有一个身影。 好长的头发,和卓然一样。他揉揉眼睛,以为是母亲。 等他再睁开眼睛,卓然正坐在他的床边,手里拿着颗苹果,她似乎正在挑战一刀削皮。 旁边的果篮还有两颗脱了一半“衣服”的苹果正可怜兮兮地立在一旁,,显然卓然已经失败两次了,这两颗苹果就是失败品。 宋呈一似乎还没醒神,他呆呆地看着神情认真的、好像正做一件重要大事的卓然,似乎还没意识到在他房间的是真正的卓然,不是他的幻想。 最后一颗苹果终于成功不断皮削下,卓然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她站在宋呈一的床边,她微微弯腰,瀑布般的长发滑到他的被子上,她盯着宋呈一泛红的脸,微微一笑:“我来看望你,让你很惊喜?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最后一句话带着捉弄般的笑意。 “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宋呈一坐起来,问她:“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你的问题太多了。”卓然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宋呈一,示意他吃。 宋呈一受宠若惊,“呃……谢谢?” “我爸妈呢?”他刚睡醒没什么胃口,但是他还是咬了一口苹果,好甜好脆的苹果。 “你爸爸去接你弟弟了,阿姨在外面呢,要叫她吗?” 宋呈一摇摇头,他看着窗外澄黄色的黄昏,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都到了宋阔浩放学的时间,他有点害羞,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看了眼卓然。 自己睡着没出什么洋相吧?他想问问卓然,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卓然却看出了他的想法,故意说道:“唔,你打呼噜还流口水了,快把嘴角擦擦吧,还有口水印呢。” 宋呈一下意识摸了摸嘴角,什么也没摸到,他知道,卓然又是在逗他,他傻笑起来。 开心。不管怎样,卓然能来看他,他很开心,他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和卓然说,但一时之间又不知说些什么。 “你把我叫来,不是想说什么吗?”卓然看着宋呈一脑袋上立起的呆毛,忍不住笑起来。 卓然以为宋呈一有事想和她说,但是宋呈一只是想见见她,想了半天,他张了张口。 “下周二就是家长会了……”他正试图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摁下,“谁给你开家长会呀。” 卓然奇怪地看了一眼宋呈一,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今天脾气很好,她看着正和刘海打架的宋呈一,忍住笑意回答道:“没有人,家里人忙。” 宋呈一欲言又止。卓然自然知道他泛滥的同情心又开始了,她好笑道:“老师没有理由和我家长讲我,浪费时间。” “……那也不能不来啊,你还是他们的孩子呢。”他的声音闷闷的。 卓然笑了,她才不理解宋呈一,反问道:“宋呈一,你不会在可怜我吧?” “第一次有人同情我,心情很奇妙。” 宋呈一看着卓然含笑的眼眸,他想了想,摇摇头。 “说可怜同情有点不对。” “唔,那是什么?” “应该是心疼,我心疼你。” 宋呈一看着她,他眉目含笑,一派淡然处之,手却藏在被子没有拿出来。 很直白的话,但是不像是宋呈一会对她说出的话,所以卓然思考了半天,为什么心疼我,因为喜欢我? 他喜欢自己?这有些出乎卓然的意料,在卓然看来,自己并不是宋呈一的类型,他大概会喜欢善良优秀的女孩,希望获得一段健康良好的恋爱,期待过着温馨平淡的生活。 但绝不是要和自己纠缠不清。很久以前他躲着自己,试图过个平凡高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为什么?卓然真情实感地疑惑了,他明明讨厌自己的作风处事,不惜一次次忤逆自己。 橙黄色的夕阳将房间晕染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窗外的群鸽振翅欲飞,宋呈一坐在床边静静地和卓然对视。 “我喜欢你。” “为什么喜欢我?”卓然问出来,“为什么要告诉我?”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告诉你。”他说话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宋呈一突然表白,既是突发奇想,也是深思熟虑。 既然他抗拒不了卓然,那就向她一步步走近吧,但是如何靠近她,宋呈一想过很多办法,不论什么小伎俩,卓然都会发现的。油嘴滑舌、欲擒故纵、若即若离这些追求方法可能丝毫不能引起卓然的兴趣,反而会令她厌烦。 那他就只有这颗心了。没有计谋,没有演练,他想说就说了,不想挑一个完美的时机,不去想暧昧的氛围,此刻只有我和她,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喜欢卓然,那就让她知道,告白也是一纸宣战书,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从现在起,不是他得到卓然的心,就是卓然让他头破血流。 总有一个人,要付出点代价。 ——— 啊啊啊啊终于写到表白了,后面情节可以展开了,就是现生太忙了,这些都是摸鱼写的,没时间优化了,甚至都没时间看看自己写的文,有时候还嫌自己进度慢,怕我自己太啰嗦。 希望我一个月内能把这本书完结。更新情况我会发在wb,有时可能会请假,wb:本咸鱼饿饿 家长会 自从那天的表白后,宋呈一发生了些改变,他变得比以前更粘人。卓然从宋呈一的举动看出来,他没开玩笑,说喜欢是认真的,并且正在付诸行动。 他好像非常喜欢吃橘子,今天又拿了几个橘子,将橘子细致扒好皮递给卓然,问她:“吃吗?” “不吃,讨厌橘子上的纤维。” 宋呈一就将橘子上的白线纤维一点点拿掉,再将橘子递给她。 卓然眼都没抬,还是那句话:“不吃。” 宋呈一就把橘子果肉一口吞掉了。 他现在不仅开始试图投食卓然,虽然十有十败,而且如今他的话唠程度直线飙升,看到天边的云像趴着的小狗他要和卓然分享,路边的花香要给卓然发消息,今天的早餐很合他胃口也要和卓然说。 卓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她搞不懂宋呈一的思路了,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是意图在她耳边念经把她讲晕吗。 她正忙着做题,听到宋呈一说觉得学校的食堂饭很好吃,她打断宋呈一,好笑道:“我知道你的决心了,你的嘴可以歇歇了,不累吗?” 宋呈一就闭上嘴,睁着清澈的眼睛,示意他不说了。 他也试图全方位渗透卓然的校园生活,以前是一下课就跑,现在是撵也撵不走,袁南浩邀请他去打球,宋呈一义正言辞拒绝道:“我现在不能剧烈运动,最近都不打了。” 袁南浩狐疑的眼神在宋呈一脸上打转,但是他的表情非常完美,袁南浩看不出破绽只好作罢。 教室只剩几个人,正趴在桌子上补觉。 卓然正在学习,一道物理题将她的思路卡住,她正试图将这道题做出来。 宋呈一原本正时不时瞟着卓然,看到她有不会的题,分辨她正做哪张卷子,立刻找到那道题,没过一会,这道题就被他解出来了。 他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试卷,轻咳一声。卓然早就看到他这副做作的模样,冷哼一声,就是不问他。 宋呈一抓抓后脑勺的头发,想吸引卓然的注意力,但是没有成功,索性他就直接挤到卓然身边,盯着她看。 卓然泰然自若,视他为空气,宋呈一就问卓然,“哪里不会?你可以问我。” 卓然不爽:“用不着。” 宋呈一就盯着卓然笑,他离她越来越近,笑道:“生气啦?不问问我吗,我免费辅导,绝不藏私。” 他准备使用激将法:“哎,我好歹是个年纪第一,还是应该藏着点实力,不能被人随随便便偷师去。” 这两次的考试卓然都没有考过宋呈一,卓然唯一一次考上第一还是上学期期末,因为宋呈一没参加考试。 卓然呵呵一笑,她微笑着蹦出两个字:“聒噪。” 宋呈一没成功,他就直接自顾自讲起题,卓然没再拦他,但是随着讲题,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这道物理题讲完,卓然抬眼,眼神直接撞到宋呈一俊秀的侧脸,蓬松的刘海挡着他优越的眉骨,让人的注意力更能集中在他低垂着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上下开合,还有光洁的下巴,校服的衬衣领子松开了两个扣子。 太近了,卓然从没和别人距离如此近,近到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她推开宋呈一,拉开距离,正在讲题的宋呈一也才察觉到两人离得过于近了。 他红起脸,直起腰板,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卓然,也不再说话。 沉默在二人中间弥漫开来,有清风吹进来,拂过两人的脸庞,吹散了卓然的头发,几绺调皮的发丝张牙舞爪地蹭上了宋呈一的臂膀。 暧昧正在横生。 ———— 家长会如期而至,大多数的同学有了摸鱼的机会,但是卓然作为班长还需要等待家长的到来。 校门口停满了豪车,一水儿穿着精致的男人女人下车寒暄,这是和老师了解自家孩子的场合,也是他们社交的机会。 宋呈一也没走,他百无聊赖地站在走廊里。从窗外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 他在人群中看到宋母,旋即朝着她挥手,宋母自然看不到自家儿子的傻样,正分辨哪个教学楼是高一学生的,这时宋呈一正好从教学楼跑出来,一溜烟跑到宋母面前。 宋母怜惜地擦了擦他脸上的汗珠,嗔道:“跑什么跑,注意身体。” 宋呈一就把母亲送到了班门口,但是本应该在班级的卓然却不见踪影。 他给卓然发短信:“你在哪?家长都到了,该发成绩单了。” 宋呈一等了半晌,卓然没回。他抓抓头发,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卓然不会是那种无缘无故丢下重要事的人。 她会在哪?他应该会在没人僻静的地方找到她。 他推开了小楼梯的消防门,成功听到了卓然的声音。 她应该在下一节楼梯和谁在说话,宋呈一竖起耳朵努力听清。 “……你凭什么来?你有什么资格?”她的声音带着些恼意,宋呈一第一次听到卓然恼怒的声调。 谁能惹她生气?宋呈一抿了抿嘴,精神那么强大的卓然,也会生气吗?那个惹她生气的人是谁? 卓然确实生气了,她厌恶的看着眼前的陈经,等着他苍白的辩解。 “对不起,但是是裴斐让我来的,她说她太忙了,让我来给你开家长会。”陈经没想到她这么生气,他只是想开完家长会就走的。 卓然的声音像带着冰碴儿:“她让你来你就来,你是我母亲养的一条狗吗?你什么身份,敢做我的家长?” “看来最近安稳的生活又让你不安分起来了,你居然想越过我,来替我处理我的事情。” “你为什么总是不知死活呢?” 袒露 宋呈一在上面听得心惊。 他听出了那个男人应该是卓然母亲的男朋友,卓然很厌恶他,而这个叫陈经的男人似乎很惧怕卓然。 她做了什么,能让一个成年男人如此害怕她?怕到说几句话就止不住的道歉。 最让宋呈一细思极恐的是,那个陈经,似乎对卓然有着异样的感情……可他不是卓然母亲的男朋友吗? 那个男人最后灰溜溜地从小楼梯走了,甚至连面都没露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走后,下面很久没了动静,宋呈一好奇又忐忑地向下望去。 却看到卓然正昂着头,茶棕色的眼眸还没散去森冷,正冷冷地和他对视,像是意料到了他的举动。 宋呈一心头一颤。 “下来。”卓然命令道。 宋呈一便下来了,卓然似乎很累,她揉了揉太阳穴,对宋呈一说:“你去班里帮我把东西发了吧。” 宋呈一没动,卓然以为他不想去,她睁开眼睛说:“你要是帮我,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宋呈一没回答,他拽住她的衣角,想拉着她去哪个地方。 卓然不动,看着他。 “你应该去休息一下。”宋呈一与她对视,卓然撞在他澄澈的眼眸里,就像是浸泡在春雨滴落汇聚成的小水潭里。 看着这双好看的眼睛,她妥协了。卓然跟随宋呈一走出教学楼,来到一处小道的椅子上,宋呈一怕她嫌脏,拿卫生纸把椅子都擦干净,又嫌不够,就直接把校服脱下,放在椅子上。 他把卓然摁到椅子上,他的双手像有魔力,卓然任由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宋呈一弯起腰,盯着卓然的眼睛,说:“等我,我发完就回来。” 说完就飞快跑回班级里,还不忘一步三回头,朝卓然喊道:“你说会回答我一个问题的,一定要等我。” 他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尽头。 卓然的心情奇异地没那么糟了,看着葱绿的草坪,她的戾气也开始渐渐消退。 很快,宋呈一的身影又从小道尽头出现,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卓然面前,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豆大的汗珠将他的头发打湿,露出来优越的眉骨,几颗不听话的汗珠调皮地顺着他白皙的颈脖下滑游走,钻进了他的校服衬衫中。 “太好了,你……你没走。”他大口喘着气,隐藏在打湿的刘海下的眼睛惊喜地看着卓然,好像卓然就是他的全世界。 卓然被这热烈又真诚的目光烫了一下。 她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说:“我没说我会走。” “可你也没说你不会走,不是吗?”他的气息逐渐平稳,他道破了卓然的话语陷阱。 “看来你已经有点了解我了。”卓然拿出纸巾,递给他。 宋呈一接过,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把纸巾攥在手里,问道:“你说你会回答我一个问题的,还算数吗?” “唔,你看,你又把主动权交给我手里了,那我只能说,不算数了,我反悔了。”卓然耍起无赖,“如果我是你的话,就直接问了,可惜你失去了这个机会。” 宋呈一笑起来,“赖皮鬼。”刚刚跑回来的少年体温似乎都比旁人高些,卓然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热气。 “那我也要霸道点,我不管,你要回答我三个问题。”他想坐到卓然旁边,又怕卓然讨厌自己身上的汗水,干脆直接站到卓然面前。 他选择弯起腰,和卓然平视:“你为什么讨厌那个人?那个叫陈经的。” 气氛骤变,卓然的笑意立刻变淡了,她整个人向后仰,漫不经心道:“因为他是个疯子。” 宋呈一皱起眉,他久久不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不是吗?”卓然看着紧锁眉头的宋呈一,“你不是听到了吗?” 宋呈一的神情从凝重变成不可思议,他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你在想什么?”卓然突然间有了兴致,她直起腰,盯着宋呈一的表情看了半晌,“你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继父爱上继女这种事情发生呢?” “可惜,现实世界真的有,我很不幸,成为了主人公。” 卓然微微一笑,满意地看到宋呈一睁得圆圆的眼睛。 宋呈一捂住额头,消化半天,复杂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他迷茫地看着卓然,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心中首先涌现出密密麻麻的心疼,多到从眼睛里冒出来。愤怒恶心也横在他的心里,烧得他浑身颤抖,比自己被人诬陷还要生气百倍千倍。 卓然看出来他的心疼,她突然想分享一下自己的报复,她笑着道:“不必心疼我,世界上有的是比我惨的人,我一点也不可怜,无权无势的女孩被侵占被强奸的事随处可见。” “她们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器,没有钱权,面对不幸之事,大概也只能向上帝祈祷。” “但是我不一样,宋呈一,我凌驾在他之上,他怕我的。” “你知道吗,陈经刚开始看到我时,还敢挑逗我,后来他就不敢了,你猜为什么?” 宋呈一不说话。 卓然不满道:“你问啊,你不问我,都没有意思了。” 宋呈一的喉结上下滚动,他顺着卓然的意,问:“为什么?” “因为我把他从楼梯上推下来了,哈哈哈,他滚下去时惊慌的表情,非常非常丑陋,就像只老鼠,下水道里的老鼠,钻进主人家里,被人发现一脚踩下去时的样子。” “叫声也像。”卓然满足的笑起来,就像是只吃饱的小猫。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你问的问题吗?”卓然歪头,看着面前沉默的少年,“这是我第一次分享我的小秘密,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你一直不都想和我分享生活嘛,我们都有了这么多的小秘密,你不开心吗。” 他越沉默,卓然就越有倾诉欲:“其实我有想过杀掉他的,但是他的胆子太小了,随便吓一吓,他就什么事都不敢做了,而且他的格局就那么大,和我母亲恋爱了,竟然什么都不敢贪。” “那我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就当我母亲养的小宠物也不错。” 宋呈一点点头,他的表情随着卓然的话语变得平静,他似乎已经接受这个消息。 卓然看着新奇,她晃了晃脚,似乎对宋呈一这个模样感到不解。 “为什么不和妈妈说,她的男朋友是个变态?” 卓然无所谓笑起来:“为什么要说,我自己可以搞定。何苦浪费她的时间和感情,等她自己觉得不合适就分手了。” “可是会委屈你。”宋呈一只说了这一句。 卓然一愣,没想到宋呈一会这么说:“我以为你还会谴责我,就像是李望言死的那天,那天你的脸白的跟鬼一样,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宋呈一好像能理解卓然身上的疯意是怎么来的了,从小的生长环境,遇到的人都不正常,母亲常年在外工作,父亲不管不顾,遇到的追求者都那么变态。 她疯但又很理智,卓然说的对,自己不必心疼她,她吃不了亏,她只会让别人受伤流血。 但是他控制不了,他讨厌卓然被恶心的事物粘上。 “你讨厌他是正常的,你应该让他吃点苦头。”宋呈一肯定她。 “你不喜欢他,我就不喜欢他。” “你厌恶的,都是坏人。” 多么没底线的一句话,居然是从宋呈一口中说出来的。 卓然愣了几秒,她看着宋呈一肃穆的面庞,仰头笑起来。 她的心情奇异地明媚起来。 ——- 明天更新待定5555 变化 随着那天的家长会,显而易见的,卓然和宋呈一的关系越来越好。 别人不熟悉就算了,但袁南浩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他正在宋呈一家里打游戏,看到宋呈一打游戏也不专心,忙着给卓然发消息。 他气不打一出来,恶狠狠的说:“你何德何能啊,你凭什么敢追卓然?” 宋呈一最近如沐春风,他微微一笑:“凭我胆子大。” 袁南浩让他别笑了,“你现在的笑容和卓然一模一样。” 宋呈一摸了摸脸,“有吗?” “可能是在一起待太久了,不自觉就像了吧。”宋呈一无辜地说。 袁南浩无语的道:“就连语气也开始像了。” 喜欢一个人,神情举止就会无意识地向她靠拢,他的习惯性动作不自觉地愈发像卓然。 宋呈一把游戏手柄一撇,他双手抱头,倒在床上感慨道:“周末好漫长,什么时候能上学啊?” “你还是人嘛,宋呈一。”袁南浩睁着眼睛,不可置信道,“谈恋爱谈的脑子烧傻了吧。” “准确的说,我还没有恋爱,现在的情况属于单相思。”宋呈一重新坐起来,“但是卓然确实对我比较特殊一些。” 最后一句,纯属炫耀。袁南浩受不了他那副凡尔赛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戚怡洁在群里发了消息。 这是戚怡洁组建的三人群,她现在在英国参加夏令营,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 “我找到了你们说的手办。”她兴致勃勃的发了个照片。 她发来好几条语音。但是这时门铃响起,原本想点开语音的宋呈一被吸引,站起身去开门。 是他买的快递,他给卓然买的水杯。 他观察卓然不爱喝水,于是给她准备一个水杯,想让她多喝点水。 袁南浩探出脑袋,问道:“谁啊?” “快递。戚怡洁说什么了?” “奥,也没说啥,就是说那个手办,她怎么找到的的过程,然后准备带回国内,没了。” 宋呈一点点头就不再关注了,他仔细打量着杯子,他特意买的无花纹的素白色,感觉是卓然会用的款式,水杯不仅好看而且贵。很好,和照片一致。 他打开手机,给水杯照了张照片,准备发给卓然,转头一想,算了,给她个惊喜吧。 ———— 等他周一拿着水杯来到教室时,卓然已经在座位上了。 想悄悄把礼物塞到卓然桌子里的计划宣告失败。 没制造成惊喜,宋呈一觉得有点遗憾,但是也不耽误把礼物送给卓然。 他将包装精美的礼物装模作样地扔到卓然桌子上,看似帅气地坐到座位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路边捡到的,送你了。” “哦,捡的?那扔了吧。”卓然即配合又不配合,说着就作势把礼物扔掉。 “别啊。”宋呈一顿时破功,他捂住礼物,可怜兮兮的看着卓然,“你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 卓然好笑地看着宋呈一这副模样,哄他:“好吧,是什么?” 宋呈一露出礼物示意让她自己拆开。 卓然撕开精美的包装,露出里面的水杯。 她把水杯拿出来,盯着这素白的杯子,问道:“为什么送我杯子?” 宋呈一紧张兮兮的,回答道:“你不喜欢吗?我觉得你应该多喝水。” 卓然眨眨眼,心想真是朴素的理由。 “喜欢,谢谢你。” 宋呈一笑了,眉眼弯弯的,他欢喜地说道:“那我去你给洗干净,你今天就用。”说完,就拿着水杯去了茶水间。 卓然看着宋呈一的背影,他的后脑勺圆圆的,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他柔软的头发反射出五彩斑斓的棕色,有几根调皮的发丝悄悄在发顶翘起,随着他的走动,一颤一颤的。 卓然的嘴角溢出笑意,望着宋呈一的眼神也不觉柔软起来,像湖泊里荡起的阵阵涟漪。 她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摸到了弯起的弧度,她一怔。 为什么会笑?不自觉的笑意让卓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最近自己是不是太沉迷于和宋呈一的相处了。 事情好像朝着自己不可控制的方向奔去。自从父母离婚后,卓然又一次感受到事情不受控的感觉。 为何自己最近如此纵容宋呈一,卓然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弯起的唇角也沉下来。 是因为自己最近太无聊了吗,所以才做了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回想她竟然会把陈经的事情随随便便就告诉了宋呈一。 最近的自己是不是太过反常些,或者说,从她遇见宋呈一的第一面,她的耐心就格外充足,面对他的亲近、疏离、好奇和质问,所有的一切,她似乎都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兴趣。 在卓然还在反思时,宋呈一已经打好水,把水杯放在了卓然的桌子上。 临近上课,班级渐渐热闹起来。 算了,不过是个男人,反正不可能影响到自己,她回给宋呈一温柔的笑容。 一个把心交给别人的单纯少年,就是只把肚皮露出,随便给你揉的小狗。 他有什么天大的本事都会有上限的。卓然轻轻摩挲着指尖上的小痣,无聊的生活总要有点消遣的,他也的确为自己打发时间了,不是吗。 失控 卓然的游刃有余并没有维持住太久。 在她答应陪宋呈一周末去逛街后,她再一次感觉到不对劲。 她看着明明才周三,但是已经开始兴奋的宋呈一,思考为什么自己要答应他出门。 明明自己很讨厌乌泱泱的人群,可为什么他一用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可以”一词就脱口而出。 她掩饰性地喝了口水,喝完才意识到,这个杯子还是宋呈一送给她的,她明明没有想真的使用。 她看着两人的桌子,边界分明的两张桌子有着两人共同使用的痕迹:她的书正随意摊在“楚河汉界”之上,出界的那页书页被宋呈一画了不伦不类的小丑笑脸;宋呈一早上带来的巧克力放到了她的桌角,他剥开的橘肉也被卓然吃了几瓣,剩下的半瓣放在卫生纸上,正等着卓然下一次的享用。 宋呈一正在做题,无意识地转着笔,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尖上夹着的黑笔是她前两天刚刚买的。 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书桌,桌子上放着显眼的新鲜橘瓣,橘子很甜,即使不是应季水果,但是轻轻一咬,随着橘肉上的薄膜被咬破,迸出清甜充盈的汁水,在口腔里流淌,轻轻一吞咽,橘肉泥吞入腹中。宋呈一看到时,他就会露出满足的笑容。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接受宋呈一的投喂。 “ 咚”地一声,卓然猛然站起身。 沉浸在题目的宋呈一吓了一跳,他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是忘了什么事嘛?” 卓然从惊慌中回过神,越是这个时候,卓然的笑容越完美无瑕,她没有和他对视,只是扬起自己最擅长的笑容,说:“没事儿,我就是想起来英语老师让我去一趟办公室。” 宋呈一没生疑,他起身想陪她:“那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我马上就回来了。” 说完,卓然没等宋呈一,直接就走了。 英语老师当然没叫她。卓然朝卫生间走去,她开始对刚刚发生的一幕产生恼怒之情,自己为什么和他撒谎。 她从小长大说过的谎言无数,说假话对她来说再正常不过。在很多时刻,谎言是把利剑,能为她斩获不少乐趣。 但她不能容忍自己在这一刻撒谎,这意味着,她没有正确地面对宋呈一,当了逃兵。下意识的回避,昭示着自己的慌张无措。 这一认知,让卓然恼羞成怒,这算什么,自己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要像个怀春少女一般不敢看他。 她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双手。她太大意了,她怎么可以能让宋呈一如此得意,凭什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能明目张胆地摧毁掉二人之间的边界线。 她为自己的粗心感到羞耻,她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心中升腾起的怒意,让镜中人的脸庞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眶里蓄起生理性的泪水,她轻轻一眨眼,一滴泪珠顺着光洁的肌肤,划过脸上的红晕,砸到洗手台上,溅起一朵泪花。 看看自己,卓然,这是你的狂妄带给你的反噬,你太过自信,自己从猎人变成他人的猎物,掉入了温水煮青蛙般的陷阱,竟然还不自知,愚蠢地认为事情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她好像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轻且缓慢。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卓然感到了恐慌,像是四周涌入海水,从她的眼眶,鼻腔,耳朵和口腔里灌进来。 她低下头开始大口喘息,黑发遮挡着她的侧脸,一呼一吸之间,想把自己的最近的异常吐出去。 这时卫生间有人进来,两个女孩手挽手说说笑笑地走进来,她们看到卓然,显得很是惊喜。 有个女孩已经举起手准备和卓然打招呼了。 卓然像是没看到,眼睛轻飘飘地从她们身上略过,从前脸上柔美的笑容消失不见,她的脸色带着寒意,眼神不再温柔,反而透着淡漠,从两人身边走过时,只带起了一阵风。 剩下两个女孩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卓然回到班上,宋呈一正在桌洞里翻翻找找,看到卓然回来,他很欣喜地问道:“你终于回来了,你快看看我的化学书是不是在你那里。” 他边找边嘟囔着:“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是不是我放到你桌子上,你不小心给收起来了?” 卓然沉默看着宋呈一忙碌的样子,她停顿的时间太长,宋呈一回头看她,她的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看到宋呈一的眼神,卓然回给一个微笑,坐回座位上,自然地接话道:“我也不知道,我给你找找。” 宋呈一看着动作自然流畅的卓然,心中感受到一丝不对劲,这是一种直觉,没有道理可言。 卓然果然从她一摞书中翻到了宋呈一的化学书,她递给宋呈一。 宋呈一接过,他看了一眼神色自如的卓然,没忍住,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卓然听到宋呈一的关心,垂下眼帘,停顿几秒,反问回去:“为什么这么问我?” “就是感觉你今天不太一样,你还好吗?” 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反而让卓然更加烦躁不安,为什么他能这么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明明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 她的情绪已达到顶峰,但她绝不要对宋呈一发火生气,做出任何反常、激动偏激的举动。 她合上眼睑,再睁开又是游刃有余的卓然。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用愤怒当作武器,掩盖自己心中的不安。 如果因此对宋呈一转变了态度,开始变得尖酸刻薄,那自己才是蠢货,不战而溃。 这样想,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异常,她笑着说:“大概是太热了,你不热嘛?”她的指尖从耳边掠过,勾起头发向耳后拢起,顺便向宋呈一释放一个美丽的笑容。 宋呈一定定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附和道:“今天确实挺热的。” 这时王鹤寿来到班级,清了清嗓:“都停一停,我宣布个事。” 宋呈一刚想接着说话,被无奈打断,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卓然,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班主任身上。 “咱们班今年的集体旅游定在琼明岛啊,下周五周六,大家和家长说一声,我现在把出行表发一下,大家看看。” 宋呈一听此,下意识看了一眼卓然,卓然听到集体组织的旅游,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察觉了宋呈一的目光,故意没看他。 出行表传到二人手里,两人默契地低头填表,现在再接刚刚的话题有些不合适。 正好有人找卓然聊天,看着笑颜如花、举止大方的卓然,宋呈一的话只好吞到肚子里。 他瞟了一眼卓然的出行表,在“是否参加”那一栏,“否”上面清楚地画了一个勾。 他遗憾的看着那个勾号,似乎想把它盯穿。 他……想和卓然一起旅游,据说琼明岛上能看到漫天的星星,我们说不定可以还去看日出,去吃有名的那里有名的牛排。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繁星之下,摸摸卓然丝绸般的头发,这时候我们大概会对视,我一定会夸她真漂亮,然后问她下次我们还能一起来嘛。 她会是什么反应呢?生气、惊讶还是无所谓? 宋呈一叹了口气,好想和卓然一起旅游啊。 原因 周五放学前夕,期待周末的学生正懒散地听着最后一节课。 在即将放学的五分钟前,大家已经收拾好书包,眼睛亮晶晶地等着下课铃响起。 “我周末有事,你自己去逛街吧。”卓然合上笔帽,完全没有征兆,淡淡吐出这句话。 她没有看宋呈一的反应,只是自顾自收拾好书包,放学后她还有钢琴课,她需要快点。 “……我知道了。” 没有意料之中的反问和失落,卓然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又不着痕迹地继续。 下课铃声响起,台上的老师也准时下课,班级顿时响起喜悦的声音。 卓然随着人群走出教室,她没有回头去看宋呈一的表情,自然无从得知他听到自己失约是何反应。 别对无关紧要的事情和人好奇,卓然对自己说。 宋呈一没能等到卓然的回头,他呆坐在座位好几秒,才迟钝地开始收拾书包。 他沮丧地背起书包,唾弃自己的不勇敢,他开始反思,最近的自己是不是太没分寸感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卓然就冷淡下来了?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为什么她的态度突然开始疏离。 明明在对他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依旧会同他讲话,但是她整个人变得无趣,不再说冷幽默,而是恰到好处止住话题。 两人的相处变得中规中矩,现在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找话题,卓然就不会和自己说话。 看似相处融洽,但是氛围却完全不一样了,让宋呈一这几天焦躁不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甚至都不敢当面去问理由,只能旁敲侧击去试探卓然的反应。 她的失约,他也不敢去问原因。 她讨厌自己吗?可这是让宋呈一最疑惑的一点,如果她真的讨厌自己,她不会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在卓然的观念里,这属于放过他,是种赏赐。 但是她不讨厌他,为什么要对他若即若离? 他的心像被烙在滚烫的铁板上,滋滋冒烟,对卓然的举止百思不得其解,让他一时不敢再有动作。 他朝校门口走去,路过篮球场,翘课的袁南浩正在里面打得尽兴。 他看到宋呈一,振声喊他:“宋呈一!来啊,来一把?” 宋呈一的思绪被打散,焦虑无从发泄,泄力的他提起神,他的确需要转移一会注意力。 他放下书包,流畅地接过球,他四肢修长,饱满精瘦的肌肉隐隐藏于校服之下,随着动作起伏若隐若现。每一个动作流畅优美,爆发着惊人的力量感,宋呈一再一次拿到球,叁下四下的假动作瞬间甩开对方的防守,疾步如飞跑到球框下,四肢舒展犹如猎豹捕食一般纵身一跃,一分顺利到手。 他的动作带着尖锐,毫不留情地得了一分又一分。 袁南浩稀奇地看着今天非常有攻击性的宋呈一,问他:“你怎么了?吃枪药了?也不怕累着。” 宋呈一自然不会和他说卓然的事情,他只是沉默地接过球,投了一个漂亮的叁分。 汗水在他脖颈儿流淌,他擦了擦汗,把球丢回给袁南浩,背起书包:“不打了,走了。” 剧烈运动让他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他现在可以好好思考有关卓然的事情了。 他走出校园,这时候学校几乎没什么人了,他站在空旷的街道上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嘛。 不想回家,不想出门,不想在学校待着。 准确地说,他现在只想看到卓然,和她待在一起。他知道卓然现在上钢琴课,他想当面问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希望他们之间的问题早点解决。 犹豫再叁,他终于迈开了腿。 …… 等卓然从钢琴班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宋呈一。 他眼神灼灼,像颗树般挺拔地站在路边,校服还未褪下,清隽疏朗的面容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卓然从未像现在这般意识到,宋呈一已经出挑地如此注目,她看到他锋利的下颌角紧绷,藏在蓬松刘海下的眼睛是如此明亮,对视之间,藏着只有二人才知晓的暗涛汹涌。 她走近他,宋呈一也走向她,二人面对面,站在路边,车辆汹涌,在他们旁边走走停停。 谁也没有开口,卓然是不想说,宋呈一是不知如何说。 他不知道怎么揭开两人之间的怪异,生怕关系更僵。 但是他忍受不了卓然的冷淡。不破不立,他想,只有了解导致关系溃烂的病因,他才能将腐肉挖出,使之伤口愈合。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周末真的挤不出时间吗?”宋呈一抿住唇,试探道,“我问了别人,他们都没时间,所以你……” “没空,还有事吗?”卓然打断了他的踌躇,说完,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如果你只想跑过来说这件事的话,司机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她越过他,朝自家车走去。 身后的宋呈一脸色变得苍白,他回头,看着卓然的背影,咬了咬牙,唤她:“卓然。”他的语气变得急促。 他追上卓然,重新站回到她面前,倔强地看着卓然,语气却很脆弱:“我做错了什么吗?” “对不起,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情,我给你道歉。”他紧紧地观察着卓然的表情,生怕她露出一丝不耐烦。 但是她面无表情,宋呈一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他只能笨拙地问她:“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哪里让你不满意,我会改的。” “你不喜欢的,我可以改。”他伸手,原本想牵卓然的手,可是又生生转了个弯,小心翼翼地拽住了卓然的衣角。 卓然低头看着衣角上的那双手,修长白皙,因为用力,指尖泛红。 他的手很漂亮,卓然常常会被他骨节分明的双手吸引视线,就连现在手背上突起清晰的青筋,都是那么吸引人。 但是这双手的主人,貌似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漂亮,他正等着卓然开口。 卓然刚刚还冷淡的脸变得烦躁,她挥开宋呈一的手,语气不明地和他拉开距离:“不要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别傻了,也别妄想自己特殊,你算什么东西。” 她毫不留情地迈开脚步,走向了路边的迈巴赫。 开窍 宋呈一打开家门,走进昏暗的玄关,他换好拖鞋。 家里没人。 他打开冰箱,拿出冰镇的可乐,“吧嗒”一声,易拉罐的拉罐被他拽开。 好凉。他喝了一口汽水,冲鼻的碳酸气泡灌入他的喉腔,他不适地吞下去。 头疼。他需要冲个澡,把身上的汗水冲刷掉。 宋呈一放下可乐,从衣柜里拿出家居服,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蓬浴头流到他赤裸的身体上,头发被打湿,湿漉漉的,像条没人要的小狗。 他实在没精力享受热水澡,草草冲洗干净,甚至连头发都没吹干。 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抛入床褥中,太累了。脑海里复杂的情绪搅得他头疼脑热,他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 他整张脸陷入柔软厚实的枕头里,强迫自己清空思绪,思绪一有转回卓然的苗头,他就开始数羊数星星。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还是想到卓然。 宋呈一自暴自弃地坐起来,他摸了摸潮湿的发丝,拿起手机,又放下。 为什么呢?他到现在也想不通卓然骤变的态度,像阴晴不定的天气,对你感兴趣时,她就是最有耐心的猎手,轻言细语,让你感受到她对你的不同,但是对你没兴趣了,就一句“别以为自己特殊”,然后施施然地越过他。 卓然现在变得易燥,尖锐,她还不愿意见到自己…… 心像被酸水腐蚀,还在滋滋冒烟,头愈发痛了,痛得他无法集中注意力胡思乱想。 睡吧,等睡醒再想。他模模糊糊的进入梦乡。 就在即将睡着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跳进他的脑海里:如果卓然动心了,会是什么反应? 他合上的眼皮募然睁开。 ……如果她意识到自己产生情愫,他细细咀嚼这个念头,渐渐在心中成型。 对啊,他为什么用普通人的思维破解卓然呢,正常人如果意识到自己有了喜欢的人,选择暗恋、表白都是普遍做法。 但是卓然呢,她绝不会承认的,她才不会为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而骄傲,她会愤怒、觉得丢脸。 这不就和现在的她一模一样嘛。 宋呈一“唰”地从床上跳起来,脚不小心被床板刮到。 来不及呼痛,他呲着嘴,拿起手机,一瘸一拐地跳到客厅。 这个念头太疯狂了,宋呈一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的几率很大,但是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刚刚的卓然放下一句话,就直接走了,这可能是厌恶的表现,亦有可能是逃避,就连她擅长的嘲讽,在刚刚都显得那么没攻击性… 他像是十九世纪的淘金牛仔,在沙漠里挖到黄金,激动狂喜却又无处发泄的心情。 “我觉得我疯了。”宋呈一忍耐不住,想倾诉却找不到人,只能模糊地给袁南浩发了一条消息。 “?”几分钟过后,袁南浩的消息发来,“怎么了?” 宋呈一憋住了,他回给袁南浩:“没事儿,以后再告诉你。” 这句吊着人的话,成功换来了袁南浩的“……” 宋呈一没空再回他,他现在必须要验证自己的想法。怎么做,能试探出卓然的想法呢? 好苦恼,想不出来方法,难不成要跑到她家里去观察她的反应吗? 也不是不可以嘛,宋呈一惊喜地想,一旦有了想法,那就去做。 他套上衣服,穿上鞋子,就往外面跑。他早就关注过卓然家的地址,他在路边打了车,半小时后,即将到达卓然家。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你家门口。”出租车只能到大门口,保安亭里的保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外面的异动。 宋呈一站在树下,高温使柏油路烫得铮亮,空气里升起热浪,即使已经黄昏,但是盛夏不放过任何一个时间段。 他耐心等待十分钟,卓然没回他。 他给卓然打电话,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卓然还是没接。 宋呈一就一遍又一遍地打过去。 打到第九个电话,那边终于有人接起,卓然不耐地嗓音响起:“你是不是疯了?” 宋呈一听到她接起,唇角不自觉地荡起笑意,她能接,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我在你家门口,你能下来吗?” 电话那头停顿几秒,“不能。” “可是今天好热。”他的声音带着委屈。 卓然冷笑一声:“你自己找罪受,关我什么事?” 她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宋呈一给她发短信:“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卓然不回,宋呈一就接着给她打电话,顺便开始信息轰炸。 “外面真的好热。” “我可以请你吃冰淇淋嘛?” “我知道有家冰淇淋店很好吃。” …… 接连不断的消息持续响起,卓然“啪”地放下书,她的眉头皱起,表情不耐地盯着手机。 又一条消息跳进来,“就十分钟,时间一到我就走。” 隔着手机屏幕,卓然的眼前却浮现出宋呈一站在树下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打开窗户,热风吹进来,和凉爽的空调风打架。 真的好热,她的电话又开始响起。烦死了,她拿起手机下楼。 裴斐今天难得休息,正在楼下摆弄最近得来的茶具。 卓然走到客厅,被裴斐叫住:“然然过来,尝尝我沏的茶。” 卓然走过去,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夸赞道:“很香。”她看了一眼门口。 裴斐敏感得察觉到卓然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事,突然有点事出去一趟。” 裴斐听到此话一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陈经也微微侧目。裴斐想了想,笑着说:“那快去吧,茶待会儿再喝。” 卓然垂下眼睫毛,她开口刚想说话,裴斐却推着她走到门口,边走边说:“去吧去吧。” 她替卓然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笑眯眯地关上了门。 关上门,陈经走过来,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对裴斐说:“你不问问卓然去干嘛吗?” “青春期的孩子,突然不说原因要出门,还能什么原因呀。”裴斐笑起来,“卓然这孩子,一有空就在房间里不出门,大门不去二门不迈,冷不丁要出门。” “那不就是享受青春嘛。”裴斐悠闲地说,她见陈经没应话,抬头看了陈经一眼,却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面容扭曲。 裴斐从来没见过陈经这副神情,她奇怪的看着陈经,问道:“你怎么了?” 陈经回过神来,他努力弯起唇角,捂住头:“刚刚突然有些头疼。” ——— 卓然走到大门口,远远就看到站在绿化带旁边的宋呈一。他一手正拽着衣服领子,试图制造风,随着领口的起伏,臂膀上覆盖的精瘦肌肉格外明显,另一手拿着手机拨打卓然的号码。 明明旁边就有树荫,他偏偏不站,直挺挺地站在大门口,引得保安窃窃私语。 他一眼就看到了卓然,刚准备挂断电话,卓然却直接接起来:“你进来。”她言简意赅。 距离太远,宋呈一看不清卓然的表情,只能看出来卓然穿了白色的裙子,站在树荫下,不知为何只是从身型,宋呈一似乎都看出来卓然的不开心。 他小小声回答道:“保安不让我进。” “你把手机拿给他。”宋呈一听话照做,保安接过,卓然不知说了什么,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宋呈一,放行了。 近乡情怯这个词放在这里不适宜,但是宋呈一离卓然越来越近,他刚刚还充沛的自信开始漏气。 等到卓然面前,他已经瘪了。 宋呈一抓抓头发,不敢看她,只好将视线转移到地上,但是一低头,卓然莹白的小腿就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离近才发现,卓然穿了一条舒服的家居裙,裙长到膝盖下方,纯棉布料上裹着层柔软的纱,裙摆下方还有蕾丝。宋呈一从来没有见到如此休闲的卓然。 她还穿着拖鞋,露出像玉石般的脚趾,纤细的脚脖连着白皙、骨肉停匀的双腿,宋呈一的视线随着少女美好的躯体慢慢上移。 “你在看什么?”卓然冷冷的嗓音响起。 宋呈一猛然回过神,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耳根、面颊、脖子都是红色。 他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卓然刚刚还不爽的心情被他这副蠢样子稍稍平复。 她哼了一声,提醒他:“十分钟,你说的,开始计时。” 宋呈一通红的脸愣住,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他的思维开始停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到这的目的。 他问:“你为什么下来?” 卓然冷笑一声,反问道:“不然呢?等着你犯病?吵都吵死了。” “快点,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呈一的眼睛泛出奇异的光芒,他摇摇头,说:“不说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的电话轰炸固然烦人,但是卓然要是将他拉进黑名单,他也没什么办法联系她了。 可是她没有,这已经是答案了。 他的喉结滚动,心和思维开始分离,一方面他好似很冷静理性,在见到卓然前,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局了;但是另一方面,有什么事物从他心中破土而出,在他心中四处扎根。 是欢喜,是得偿所愿。 密密麻麻的喜悦冲刷着他的思维,他变得头晕目眩,难以思考,宋呈一看着眼前皱眉的卓然,突然开口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疯——”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宋呈一抱了个满怀。 她感受到少年精瘦的肌肉,他有力的臂膀毫不费力地环住她,脸庞窝在她的脖颈儿处,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从没被人靠近的领域中。 …… “啪——”,卓然挣脱出来,直接甩了宋呈一一个巴掌。 但是她实在力气不大,没使上劲的巴掌仅仅只是让宋呈一的脸侧开。 卓然的心咚咚跳个不停,他在干嘛?她觉得宋呈一疯了,自己也不正常了。 宋呈一的脸回正,没有伤心没有不解,看着还挺开心,他扬起大大的笑容,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说:“我等你开窍。” 他果然是疯了。 粘人 卓然回到家,裴斐还坐在餐桌前摆弄着茶具,她看到卓然回来暧昧一笑,问道:“这么快?” 卓然朝她笑笑,实在没心思待在这,含糊道:“嗯,不是多麻烦的事。”她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但她现在没思绪解释了,接着说:“那我先上去了。” “等等。”裴斐突然叫住她,“下周二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吧。” “谁家的?” “刘家。”裴斐补充道,“他们在海城弄了新能源,收益不错,我想去看看。” 凉爽的室内温度让卓然渐渐冷静下来,她沉思一瞬,眼中快速闪过什么,她笑着点头:“好。” 卓然走回房间,她拿出手机,寻找刘润的消息。自从上次她对刘润实施毫不留情的嘲讽,他就再也没骚扰她了。 卓然喜清净,也就不再关注他。 果然在短信里,翻到了上周他发来的消息。 “我回国了。”十分简短的一句,卓然却嗅出了火药味。 她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他分明就是想搞出点事情。 所以刘家的宴会对她来说是个鸿门宴…… 如果她真的在海城对她实施报复,那他真是刷新她心中的弱智程度,海城是裴家的大本营,她最熟悉的地方,所以他会不知死活的在宴会做些什么吗? 卓然还在思考,手机又开始响起,宋呈一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刚刚平复的心弦又再次被罪魁祸首搅动起来。 她运转的头脑一滞,把手机扣到桌面上,眼不见为静。 但是嗡嗡响起的铃声提醒着她,就在刚刚,那个胆大包天的少年抱住了她……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了一句“等你开窍”。 他算什么?敢用那种向下包容的态度小看她?想起他那高兴、愚蠢的脸,她绝对是被他小瞧了,不然他怎么敢用这么轻松的模样面对她? 卓然越想越气,在她面前,他就应该是怯懦的、封闭的,她和宋呈一的关系,应该由她主导,凭什么他这么游刃有余。 她总有一天要将他的自尊踩到脚下,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 周一清晨上学时,车辆驶出大门,卓然从窗外看到了宋呈一的身影。 他不知从哪弄来的自行车,正坐在自行车上,盯着来往车辆。看到卓然的车辆从门口驶出,他的眼睛立刻亮起,朝路口骑去。 红绿灯路口,红灯亮起,车辆缓缓停下等待,宋呈一也追上来,他慢悠悠地出现在卓然的视线里。 车玻璃做了防窥,卓然确信他应该看不到自己,可宋呈一还是朝着车窗里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真蠢。卓然嫌弃地看着孔雀开屏般的宋呈一,冷哼一声。 他看上去很得意,卓然不爽起来,她放下车窗,瞪他。 宋呈一似乎没想到她会放下车窗,愣了一下,朝她问好:“卓然同学,早上好。” “你是不是疯了,大清早发什么神经。”因为有司机在,卓然放低声量,阴恻恻问道。 宋呈一也学着她的模样,小声道:“我想早点见到你。” 这个人是没有羞耻心嘛?怎么什么话随便就能脱口而出。 绿灯亮起,卓然升起车窗,恶劣一笑:“那我就先到学校了,你自己慢慢蹬吧。” 她和宋呈一真是两种不同的物种,卓然想,大清早骑自行车突然跑到别人家门口试图和机动车一起赛跑,真是宋呈一能想出来的神经做法。 卓然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动力,竟然还敢往自己身上凑。 是她对他太宽容了嘛?上周五那天的拥抱,如果换个人敢这样做,绝对不是一个巴掌就能了事。 但是现在她似乎都没想过,要给予宋呈一什么惩罚。 卓然狠狠握住手心,等手掌心传来刺痛,她伴着疼痛开始思考。的确,她承认,她确实对宋呈一与众不同,但这本来就是自己一开始的选择,脱离卓然掌控的是她自身的心态。 她陷入了死循环,她开始重复思索有关宋呈一的事情,但是每次都是相同答案,甚至说是无解。 迈巴赫到达学校门口,卓然朝司机道别,她朝校园深处走去。 突然一双修长的手从身后伸过来,亲密地拿过卓然手里的书包。 宋呈一迎着朝阳的光晕朝她笑,他蓬松的头发在阳光照耀下亮闪闪的,看着十分柔软,他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深邃的眉眼弯弯地看着卓然。 宋呈一第一次看到卓然露出明显惊讶的表情,她睁着眼睛,似乎疑惑他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好可爱。宋呈一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忍住笑意,和卓然并肩走向班级:“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来得比你快?” 卓然看着他手里自己的书包,哼笑道:“不感兴趣,把书包还给我。” 她上手准备拿回,宋呈一却将书包调换到右手,卓然扑了个空,她抬头瞪他。 一抬头却发现这个姿势对她来说太危险,距离太近,他单薄却富有力量的胸膛就在她眼前,视线上移,就能看到他清晰的喉结和光滑锋利的下颌线。 宋呈一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他看着卓然浓密的发顶,这个角度,更能直观看到她无暇粉白的肌肤和颤抖着的睫毛。 她一抬眼,水润的眼眸带着恼意,唇不点而红,在清晨的衬托下,像晶莹剔透的露水。 感觉碰上去就可以止渴。 原本想撩拨卓然的宋呈一慌了,他开始手足无措,不敢再看她的脸,但是书包还是被他紧紧抱起来,他哄着卓然说:“我帮你拿,太沉了。” “……”还没等卓然发火,宋呈一这副见了妖精的模样让她泄气,她无语的看着宋呈一,心想他周五那天是怎么有胆子抱她的。 郁气难消,她照着他洁白的运动鞋狠狠踩了一脚,冷哼一声扭过头走了。 宋呈一配合地哼痛,看着走远的卓然,一脸幸福地追过去,嘴里还不忘喊她:“等等我啊。” 粘人精,狗腿子,烦死了。 等到了班级,宋呈一又恢复了以前的粘人模式,而且有过之无不及,他开始变得“冒犯”,动手动脚。 卓然捂着被他摸了的头顶,睁大眼睛,气道:“别碰我。” “抱歉,没忍住。”宋呈一无辜地看着卓然,他把头凑过去,哄她,“那你摸回来吧,随便摸,绝不让你吃亏。” 回应他的是卓然拿着书狠狠敲了他的头。 他到底哪来的胆量,敢随随便便碰她。 宋呈一讨了个打,他依旧开怀,甚至还试图讲条件:“卓然,你能不能报名班里的集体旅游啊?” “如果你报名,我就…我就给你做牛做马一个月,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同意。”想了半天,他发出了个笨拙的引诱。 “我不。”卓然扭过头,拿书挡住自己的脸。 “求你了,去吧,琼明岛可好玩了。”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进来,宋呈一只好闭嘴。 看到宋呈一吃瘪,卓然放下书,朝宋呈一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吐出一句:“就不去。” 到了下课,他也不安分,卓然在旁边学习,他就趴在桌子上,她的发丝被他抓住,绕在他修长的手指上细细玩弄。 左勾,右绕,轻拢慢拈。 他耐心哄诱卓然,因为趴在桌子上的原因,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温柔:“去吧,据说岛上的星空特别好看。” 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直起身子,指节勾住的发丝却不放,他兴奋道:“对啊!我可以把天文望远镜拿过去,我们一起观察星群。” “…天文镜那么大,你要背过去?”卓然试图从他的手里解救出自己的头发。 没拽动。 卓然开始数数,“叁……” 还没数到二,宋呈一非常有眼力劲地放下了她的头发。他想了想凑近她:“那我买个小点的,凑合一下。” “打住,我对观察天体没兴趣,我说不去就不去。”卓然推开他的脑袋,无情拒绝。 “为什么不去,你不喜欢出门玩吗?” “人多,吵,没兴趣,无聊。” 懂了,说明卓然并不排斥旅游,只不过这次并不吸引她。宋呈一不死心,暗戳戳等待下一个机会。 ——— 写着写着,女主就傲娇了,傲娇配直球,正好hhh 但是抱歉,现生最近有点忙,最近半个月可能不能保持日更了,更新情况我会发在vb,可能行文不太流畅细致,因为我没时间优化了sorry,争取日更吧。 vb:本咸鱼饿饿 宴会 周二放学前,宋呈一邀请卓然放学去看电影。 这两天宋呈一对卓然的邀请不计其数,可惜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不是说你今天社团有活动吗?”卓然漫不经心地说,“我没空,今晚有事。”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有活动?”宋呈一挖到了卓然的漏洞。 卓然顿了一下,她朝宋呈一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给您解释一下,你社团朋友今天找了你两次,袁南浩找了你一次,你们说的都是这个话题,我在旁边又不是聋子。” 宋呈一暧昧地“哦”了一声,一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 卓然懒得理他,她赶时间梳妆打扮,等到铃声一响,卓然拿起书包就走。 宋呈一才意识到她说今天有事不是推脱,他赶紧追上她,这时走廊都是人,他知道卓然不喜拥挤,便站在她身后当个保安。 “保安”宋呈一贼心不死,他看着眼前身形瘦削的卓然,双手搭在卓然肩膀上,义正严辞道:“人太多了,你朝我这靠近点,省得被人挤到。” “我看这里就你不老实。”人有点多,卓然不得不走在宋呈一前面。 烦人精,她侧头看着肩上的双手,正滚热地烙在她的肩头上,她试图拍开他的手,但这时旁边有一人不小心摔倒,差点碰到卓然,宋呈一眼疾手快地把卓然拉开。 就是力气太大,直接把卓然拉近怀中。 “你是不是想死?”卓然的反应突然剧烈起来。 这时走到门口,她挣脱宋呈一温热的怀抱,“刚刚用你那打完球的脏手碰我,现在还敢抱我,你死定了。” 宋呈一举起双手,以此明志,无辜说道:“我发誓,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卓然没时间和他打诨,她冷哼一声:“有空找你算账,等死吧。” “要不就现在吧,我们去电影院,你边看电影边想怎么惩罚我?” 听到这话,卓然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讽刺道:“你可真是百折不挠,能屈能伸啊。” 宋呈一一刻也不想和卓然分开,他跟着卓然的脚步,走到校门口,依依不舍道:“你到底什么事啊,能不能带带我?” 这时袁南浩路过,他看着宋呈一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无语道:“你眼珠子要掉人家身上了。”他走过来拉住宋呈一,“快点吧,他们还等着呢。” ——— 卓然看了一眼被拉走的宋呈一,朝路口走去,一辆加长林肯正低调地停在路边。 她拉开车门,裴斐正坐在里面,旁边的几位造型师正等着工作。 少女无需太隆重的装扮,造型师轻车熟路地打开化妆品,旁边的助理给卓然戴上耳环。 裴斐便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被簇拥的卓然,顺便给卓然看给她挑选的礼服。 “怎么样,妈妈给你挑的漂不漂亮?”一件纯白的小礼服,裙摆蓬松,堪堪在膝盖下面,没有太显眼的装饰,但是版型很好。 是母亲喜欢的洋娃娃公主风,卓然看了一眼裙子,“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妈妈。” 重点是很方便走动,裙长也正好。 等到宴会地点,卓然也正好打扮完成,她作为年纪小的客人,不宜喧宾夺主,因此打扮很素。 裴家也不需要用昂贵的奢侈品强调身份。 即使装扮没费什么心思,但是卓然实在长得好看,随便将头发卷出波浪,带上一套可人的珍珠首饰,就已经夺目光彩。 裴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家的女儿,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漂亮。” 裴斐搂住卓然,二人朝宴厅中心走去。 卓然打开手机,刘润没有给她发消息,但是她知道,刘润一定在这里。 宴会上的人看到裴斐二人,不动声色地围过来,宴会中心渐渐转移到裴斐身上。 几个熟识的人围上来,和裴斐说道:“这刘家,还挺有能耐的,不在罗城待着,来海城分杯羹。” “刚有点成绩,就迫不及待地办个宴会。”和裴斐熟悉的一个男人,点燃雪茄,淡淡说道。 “听说不是刘家‘大房’投的项目,是他们家外面的孩子投的,一有点贡献,就赶紧办了个宴会介绍自己呢。”一个红唇女人端起香槟,轻轻笑道。 这几个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裴斐听到这些话,随意笑笑,她端了杯果汁递给卓然,似开玩笑说道:“你们少在我女儿面前说人坏话啊,给我女儿教坏了怎么办。” 这几个人都是看着卓然长大的叔姨辈,对卓然笑眯眯的,说:“感觉好久没见到然然了,都长这么高了。” 红唇女人还对裴斐埋怨道:“你也是的,干嘛把卓然带到这啊。” 卓然抿了口甜甜的果汁,朝着她们露出乖巧的笑容,这时刘家人走过来,五六个刘家人举着酒杯来和她们寒暄。 气氛友好、热闹,双方都是人精,体面话信手拈来。 刘家人想挤进海城的圈子里,获得裴斐几个人的关注必不可少,说白了,她们才是这场宴会举办的最大意义。 刚刚还讥讽刘家人的几位现在完全看不出鄙夷,端着笑容和刘家人相互奉承。 宴会逐渐到达高潮。 在觥筹交错的名利场里,卓然和刘润在人群后方遥遥相望。 周围人的交谈声伴着身后的小提琴悠扬的琴声共同传入卓然的耳朵里,她朝着面色沉静的刘润露出一抹笑容,眼睛像有光亮闪过,勾得人想要探索。 这时有一妇人看到卓然,目带惊艳的看着她,亲昵地来到卓然面前,高声说道:“这是卓然吧,总听别人说起你,长得真漂亮。”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到卓然身上,对于海城人,自然熟悉卓然,早在卓然进来时,她就是焦点了,只不过这个妇人可以让周围人正大光明地端详她。 漂亮优秀的上位圈少女,单拿哪个特性出来,都是谈资。 刘家人早就想结交裴家,卓然这个未成年女孩就是个突破口,还没成年的小女孩最容易对长相帅气的男生心生好感。 那妇人朝长相最佳的刘润招了招手,向卓然介绍:“这是我侄子,刘润,刚毕业从美国回来。” “他们上次在卓家见过面了,很熟,是朋友呢。”旁边有人插话道,正是上次在卓家见面的刘润父亲,他笑呵呵地给了刘润一个眼神,“你去带着卓然逛逛吧,给她拿点蛋糕吃。” 旁边的人各怀心思,打量着刘家人的做法,刘润走到卓然旁边,扬起温柔的笑意,高大的男人弯下腰,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然然妹妹,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邀请函已经发到卓然手中。 卓然应下了,她也笑着说:“好呀。” 卓然和他来到放甜品的长桌旁,旁边的人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刘润替卓然拿了个芝士蛋糕,温柔地说:“吃点蛋糕吧。” 卓然看了一眼四周,端起盘子,拿起叉子挖了一勺软绵的蛋糕体,刚要送入口中,突然一顿,又将蛋糕放回去,说道:“我不爱吃芝士。” 刘润闻言,温和地笑笑,靠近她,又拿起别的盘子:“那尝尝这个?” 二人心照不宣,像两条长着獠牙的毒蛇隐藏在人群中。 刘润靠在她耳边,说:“你真的很让我惊喜,卓然。” “我觉得我要爱上你了。”他深邃的眼睛深情盯着她,薄唇吐出他的告白。 二人靠得极近,二人本就显眼的外貌,在外人眼里,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 卓然的笑容愈发温柔,她感受到了刘润的鼻息,洒在她的耳边。 恶心,多么令人作呕的姿态。 我要毁掉他,卓然想,今天就是一劳永逸的时刻,于是温柔地对他笑起来,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轻言细语说:“我要去趟洗手间。” 说完,不等他的反应,她朝走廊深处的卫生间走去。 她走进走廊,静谧的回廊,响彻卓然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转弯处,远远站着一个服务生,那服务生看到卓然立马低眉顺眼地站到一旁。 卓然没在意他,越过服务生,往前走去。 服务生见此,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薄汗,随后直起腰。 可他一睁开眼,刚刚走远的卓然不知为何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盯着他。 鸡皮疙瘩瞬间竖起,心虚的服务生看着悄无声息的卓然,未消的汗珠又密密麻麻升起,他僵硬着脸对卓然笑起来。 卓然好似没发现他的异常,她回给服务生一个温柔的笑。 卓然捂住锁骨,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侧身,欲语还休地说道:“我身后的拉链不小心开了。” “……你能帮我拉上吗?” 卓然的背后是一道门,漂亮的少女在昏暗的灯光下,眼含羞意,是那么动人脆弱。 她慢慢打开门。 这是一个邀请,刚刚还害怕的侍应生,呼吸都变得急促,害怕抛之脑后,眼神迷离地跟随卓然进了房间。 “啪嗒”一声,卓然微笑着关上了门。 ——— 决定了,两天一更,5月10号恢复日更,sorry,最近太忙了 践踏 等宋呈一从社团教室出来时,旁边的同学意犹未尽地吆喝:“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宋呈一和袁南浩对视一眼,一起摇头:“不了吧,待会我们要去打球呢。” 社团同学有点遗憾,这个聚会是组不成了,于是各回各家了。 袁南浩和宋呈一来到球场,平时一起玩球的朋友正驰骋在球场中。 宋呈一放下书包,看了看手机,袁南浩察觉到他的神情不属,酸溜溜地调侃道:“别想了,青春期的小男孩,卓然今晚不是参加宴会吗,没空搭理你啦。” “我有那么明显吗?”宋呈一嘀咕道,“等等,你怎么知道卓然今晚的行程?” 袁南浩穿好鞋,蹦跶两下,说:“我不仅知道卓然今晚有事,”他指了一下球场上的一个男生,“我还知道卓然在哪参加宴会呢,喏,他告诉我的。” “他怎么知道?” 袁南浩拍了拍宋呈一的肩膀,向他介绍起来:“那个男生和卓然一个圈子的呗,貌似他不想去那个宴会,举办人他看不上。”袁南浩耸耸肩,“然后他就跑来摸鱼了。” “举办人?他怎么了?” 袁南浩摊开手,一副“我怎么知道”的模样。 “那我给卓然打个电话。”宋呈一拿出手机,走到一旁,“你们先开始吧,我马上。” 他走到僻静处,尝试给卓然打电话,嘟嘟两声,电话那端意外接通了,卓然的声音响起:“喂。” “…你在干嘛呢?” 卓然的笑声传来,她说:“我在消灭坏人呢,唔,这里有一个坏蛋。” 宋呈一心里一紧,他知道卓然最喜欢用开玩笑的口吻去讲述一个重磅消息,他问:“什么意思?” 那边传来一个人的喘息声和呻吟声。 卓然的声音依旧很平稳,她没回答宋呈一的问题,沉默一阵,自顾说道:“周一见。”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宋呈一呆呆地站在原地。 ——— 卓然看着瘫倒在地的刘润,围着他走了一圈,问道:“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 “好无聊。”卓然踢了踢地上宛若死狗的男人。 刘润抬起头,努力将眼睛聚焦,看着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卓然,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卓然对他问的问题似乎不能理解,她走到这个豪华套间的窗橱位置,那里有一把装饰性的木质拐杖,她拿起来,轻轻敲了敲,叹了口气,施舍般地回答他的问题。 “你知道这里,我来过多少次吗?海城,是我生长的地方,而这个酒店,我从小就在这里社交。” 卓然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拿起拐杖狠狠杵在他摊开的手掌。 她如愿地听到了刘润的闷哼声,继续说道:“那个你收买的侍应生,每次一看到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这次,他太反常了,我一下就发现了他的异样,所以我用了一点小手段将他策反了。” “你也太自信了,就连事前准备都不肯好好做。” “你收买的那个服务生,有色心没色胆,随便一恐吓,什么都说出来了。” 刘润的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他似乎已经听不进去卓然在说什么了,他颤抖地朝卓然爬起,嘴里嗫嚅道:“救救我…好难受……” 卓然静静地看着他这副模样,面上泛起奇异的笑容:“这就是你想给我下的药?催情药?”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刘润越爬越近,卓然走回沙发处,慢悠悠坐下,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我猜你会拍下我的性爱视频,然后用视频威胁我,如果我不听话,你就会把视频放出来毁掉我?” 只有两人的房间已经成了卓然的舞台,她冷嗤一声:“多么老套的思想,试图用清白名节来控制一个人。” 刘润正试图站起来,他歪歪扭扭地控制着四肢,听到卓然的话,轻轻一笑:“怎么会,我可舍不得…” 卓然将他带过来的药全都加给了他,刘润无法控制自己,刚刚站起,又狠狠摔倒。 他瘫倒在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痒意,欲望一遍遍冲刷他的理智,身下的性器早已蓄势待发,隐藏在裁剪齐整的西装裤下。 “卓然…救救我。”他颤抖着手,解开了裤子的皮带。 “哈……随便你做什么,卓然…对我做任何事情吧。” 刘润有一张完美的脸,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卓然,用发胶打理完美的发型也因他的挣扎缓缓垂落,给他增添一丝可怜感,刘润的表情隐忍又放荡,房间里响彻着他性感的喘息声。 他在引诱卓然,表情、肢体语言都在表达这个讯息。 西装裤因为他的有意动作,缓缓褪下,衬衫夹拉扯着洁白的衬衫,被内裤勾勒出饱满的一大包暴露在卓然的眼中。 卓然看着刘润这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她轻轻一笑,还有心情开玩笑:“这算什么,勾引?” 她终于吝啬地走近,刘润眼里发散着希望。 “可惜,你长得太倒胃口了,我连碰你都不想碰。” “你听没听过生殖隔离啊,我觉得我和你并不是一个物种。” 他的笑意僵在脸上。 卓然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地上衣衫不整的男人,悠悠说道:“不过有一点,把你丑陋的模样照下来,确实可以用来威胁你。” “快,像狗一样,尽情享受自己的退化吧。” 卓然拿起拐杖,“砰”地一声砸在刘润的脊柱上。 “啊…”他发出痛苦的呻吟,面色变得潮红,他挣扎着爬向卓然,在手即将触碰到卓然纤细的脚踝时,卓然再次用力,拐杖狠狠碾到他裸露的大腿上。 “我不是说过吗,你让我觉得恶心,所以不要碰我哦。” 卓然看着手机里丑态百出的刘润,满意一笑,但是还不够,这些内容不够震慑他。 她拿着拐杖抵住他的头,看到了刘润似痛苦又似愉悦的表情,他的眼神也完全不能聚焦,涎水顺着嘴角流下。 刘润痛苦地哼叫着,不断叫着卓然的名字。 “卓然,救救我……好难受…卓然,帮我…”他无意识地褪下了自己的内裤,性器完全暴露出来。 卓然皱起眉,再次将手机对准他:“希望你醒来,回忆起自己发情的样子,不要太痛苦。” 他这副模样,让卓然起了暴虐的心思,她轻笑一声,说:“既然这么痛苦,不如剪了吧?” 拐杖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脊柱上,刘润不断地嚎叫着,叫声痛苦但又带着快感。 恶心,卓然看着不停往自己身边爬的刘润,停下了手,她扔掉拐杖。 她的施虐对刘润来说,已经是种赏赐,他从一下下的击打中,获得了快感。 卓然坐回沙发,复盘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从前刘润给她发过来的虐杀视频,内容只有受害女孩的脸和虐杀细节,刘润很巧妙的避开了自己所有的信息。 黑漆漆的背景,惊恐的女孩,成片的鲜血。 这种视频无法利用,因为没有刘润的脸,只要刘润咬死不承认视频是他的,卓然就无法一击致命。 所以她今晚拍下的视频,会让刘润忌惮的,只要视频在,他就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这个方法简单粗暴,一劳永逸。 刘润已经被药效折磨地不知道到底是痛苦还是兴奋。 他要得到卓然,他要触摸到她,刘润满脑子都是卓然清冷的脸,他要亵玩她,在他身下承欢,听见她的呻吟声,他要把卓然变得和自己一样,一起到达纵欲的地狱吧。 被性欲支配的他狠狠抓住了卓然的脚腕, 这时,房门处发出一声巨响,宋呈一打开门,看到眼前这冲击的一幕,声音都开始变形:“……你们在干什么?” 吻 眼前这一幕对宋呈一实在太过冲击。 身着白裙的卓然正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地上的英俊男人近乎赤裸,可观的性器暴露在奢华的房间中,马眼亮晶晶地吐着精液,他一脸不餍足地握着卓然纤细的脚腕。 色情。 宋呈一试图接受这荒唐的一切。 卓然也没预料到在这里看到宋呈一,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地上发情的刘润,挣脱他的桎梏。 宋呈一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正穿着校服,连忙把校服外套脱下,走进这感官刺激的房间里,手里的校服外套一时不知道该给谁。 他看了看瘫倒在地的男人,像是要下很大决心,用自己的校服遮盖男人的不雅。 不行,看着男人这副模样,宋呈一接受不了,他转回身,挡住了卓然的视线,还嫌不够,直接把校服盖在她的头上,一言不发地拉她朝门外走。 卓然没反应,任由宋呈一的举动,藏在校服下的嘴角却不自觉翘起。 “你的小男友?”就在二人即将出去时,身后的刘润开口问道。 卓然和宋呈一谁也没有回答,刘润笑起来:“卓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还有这么亲近的人。”他盯着两人双手交汇之处,神情阴沉像毒蛇一般。 卓然不再浪费时间,讥笑一声:“你还是有空关心一下自己吧。” “别想着再动小心思,你不听话的话,视频只是个开胃小菜哦,好不容易爬到这里,请您叁思而后行哦。”说完,卓然失去耐心,她关上了门,阻隔了刘润的窥伺。 卓然站着不动。 宋呈一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没明白卓然想要干嘛。 “喂,你是把我当作晾衣架了吗?” 宋呈一听完才意识到,笨拙地把衣服从卓然身上拿走,他的嘴好像被胶水黏合,半天都不说话。 “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挠挠头,回答道:“和朋友打听到你在这,担心你,就赶过来了。” 因为刚刚盖住外套的原因,卓然的脸红扑扑的,她接着问:“那你是怎么穿着校服进来的,又怎么找到这个房间的?” 他闭上嘴,不肯说,卓然就盯他,宋呈一受不了她的眼神,不情不愿地说:“我从后厨溜进来的。” 卓然看着宋呈一高大的身躯,想象了一下他溜进宴厅鬼鬼祟祟的模样,没忍住偏头笑起来。 宋呈一就知道卓然会嘲笑他,他叹了口气,刚想和卓然一起笑,但是又忍住了。 “可是宴厅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卓然拉着他宋呈一往楼梯走。 “……我在门外看了一圈,你不在,就想着你可能在房间里,我就看了一眼布局图。” 他们走到楼梯口。 “我觉得你会选这个房间,然后我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声音,我就打开门了,看到了这一幕……” 卓然挑了挑眉,假装看不到宋呈一幽怨的眼神,神秘兮兮地说:“我们逃跑吧?” “什么?” “你,带着我,从后厨溜出去吧,”卓然指了指宋呈一又指回自己,“你刚刚怎么溜进来的,现在就带着我重来一次。” 宋呈一愣住,卓然不给他反对的机会,她抓着宋呈一的手,走出了这个空旷的楼梯间。 他们一直跑到一楼,途中遇到几个面熟的人,都被二人灵活的躲过去了。 跑到后厨门口,几个服务生正在工作,卓然使了个眼神,用口型说:“不要害我丢脸。” 宋呈一比刚刚独自溜进来紧张多了,他点点头,调节呼吸,用手势比划出数字。 3。 2。 1。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他俩紧握着手,快速朝着门口的光亮跑去,一起逃离了这个奢靡却无聊的酒店。 就像是私奔一样,他们朝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跑去,卓然体力不支,率先停下脚步,宋呈一马上感知到卓然的动作,也停下了脚步。 今晚的一切都让宋呈一觉得意外,他看着微微喘息的卓然,找到了一处僻静地的长椅,卓然名贵的白裙在黯淡的黑夜熠熠生辉,他熟练地摊开外套,让卓然坐在校服上。 头顶的路灯正蔫蔫地散发昏暗的灯光,卓然细长的脖颈上的珍珠项链因为奔跑早就移位,配合她起伏的白洁胸膛,焕发着情难自禁的吸引力。 宋呈一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偏过头,靠着椅背,喉结滚动,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卓然率先开口。 “不知道怎么问。”他声音很轻,“你有在和那个男人相处时吃亏了嘛?” 卓然眨眨眼,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在跑的时候想明白了,只要你没受到伤害,那就够了。” 卓然没想到这个回答,她愣了一下,看着宋呈一清隽如玉的侧脸,她换回一贯讥讽的语气问道:“怎么,这回不怕我伤害别人了?” 宋呈一轻笑一声,他转头看着卓然,繁星像是被他吸进眼中,眼睛闪烁着点点星光,他柔和地看着卓然:“我觉得你不是有那种癖好的人,”他的眼睛亮亮的,“当然如果你想说起因经过,那我洗耳恭听。” 好一个以退为进,卓然泄气地盯着宋呈一的脸,莫名恼怒起来:“我才不要和你说!” “……哦,那我不问了。”说罢,宋呈一竟真的闭口不谈了。 卓然等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是真的不准备问了,她刚刚微弱的怒火“腾”地烧起来。 凭什么不问?他对自己的事情不感兴趣了嘛? 卓然冷笑一声,一身反骨:“你不问?那我偏要说。” “那你说吧。”宋呈一顿时接口。 这顺着卓然自然的接话,让她更生气了,她看着游刃有余的宋呈一,心想凭什么他可以这么云淡风轻,还有闲心对着她笑,他不应该是这样。 凭什么自己变得如此激动?不开心,不爽,她要宋呈一和自己一样,变得不正常,变回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么想着,卓然看着宋呈一温柔的眼眸,这副任她无理取闹的态度让她的理智被情绪烧干,她什么也没想,嘴唇直接撞到了他的嘴上。 嘴唇覆上嘴唇。宋呈一目瞪口呆地看着放大的卓然,眼睛瞬间被睁得圆圆的。 主动亲上的人貌似比被亲的人更惊讶、更不可置信。 她在干什么?她疯了,真的疯了。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卓然恐慌,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狠狠推开了宋呈一。 一定是今晚她沾了点香槟的原因。 宋呈一差点被卓然推了个大跟头,他愣愣地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卓然,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刚刚吻我了嘛?他无意识摸上自己的嘴唇,柔嫩的触感,温热的鼻息,放大的面孔,都在告诉宋呈一这个事实。 哦,她刚刚真的吻了我。 卓然感受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脑袋像是有小鬼在里面敲锣打鼓,吵个不停,让她不得安宁。她还没有想明白接下来怎么面对宋呈一,突然他凑过来,猝不及防地把她抱了个满怀。 她感受到背上传来手掌热度,鼻尖都是他的气息,他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脖颈,柔软的发丝摩挲着她的肌肤。 痒痒的,勾着卓然一时忘记挣开。 宋呈一埋在她的脖颈,开口说话时,嘴唇不轻不重地碰到她洁白的肌肤:“你得对我……” 话还没说完,卓然突然挣扎,宋呈一只好闭嘴放开了她。 他试图与她视线交流,但是卓然垂下睫毛不看他,声音冷冷的:“刚才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那是我的初吻,你怎么可以让一个人抹消初吻的记忆?”宋呈一委屈,她不让自己抱,他就去牵卓然的手。 卓然躲开他不老实的爪子,试图打造一个冷酷的气氛,但被宋呈一打岔,完全破功。 卓然又变回生气的表情,但是却愈发生动明媚,她瞪着宋呈一,不爽开口:“那也是我的初吻,我们抵消了。” 幼稚,怎么这么幼稚,宋呈一的心里像在放烟花,噼里啪啦闪个不停,他忍住笑意,心想卓然知不知道自己变得这么幼稚。 “这怎么抵消?又不是玩消消乐。”这么完美的机会,宋呈一想,不抓住自己就是狗。 “再说,是你强吻我,我是被占便宜的那方。”宋呈一义正严辞,“我是受害者,你怎么能不对我负责?” 吵死了,卓然被他这副“牛皮糖”嘴脸气得咬牙切齿:“我占你便宜?你怎么这么厚脸皮?” “难道不是吗?你,刚刚,两分钟前,亲了我。” “还是嘴唇。”宋呈一眨着眼,学卓然以前调戏他的神态,“还耍赖。” “不负责。” “亲完就威胁我。”宋呈一细数卓然的罪名,一副活脱脱被占了便宜还捞不到名分的样子。 “你话怎么这么多?”卓然耳廓泛红,“别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说实话,我能亲你,你心里正偷着乐吧。”卓然昂起头,冷哼一声。 宋呈一忍不住笑起来,嘴硬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太可爱了,卓然现在傲娇的模样,让宋呈一心都融化成巧克力液,促成的多巴胺在脑袋里作祟,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幸福。 赖皮糖宋呈一再次扑向卓然,手脚并用地圈住了卓然。 “我不管,你得我负责。”他用了十足的力气,脸上充满“不答应就别想甩开他”的觉悟。 “你放开。” “不放。”他低头,像个鸵鸟一样,缩在卓然的脖颈处不出来。 “你放开我!” 宋呈一使劲摇头,蹭得卓然招架不住。 卓然实在受不了肩上的痒意,妥协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答应你。” “……” 话音一落,宋呈一立马停下动作,抬起头,二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 卓然看着宋呈一的眼睛一点点弯起,直到变成了天上的月牙,眼眸里璀璨的星星在月牙旁闪闪发光。 他很开心,这是对视中宋呈一传达给卓然的讯息,遮掩不住的、满满的快乐在他的眼里迸发。 卓然原本还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宋呈一这充满感染力的神情,也忍不住神情变得柔和,嘴角溢出笑意。 然后卓然就拥有了一个更大更激烈的拥抱。 她被紧紧拥入宋呈一单薄的臂膀中,耳边传来他的声音:“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要骗我。” “不要用这种事开玩笑。” “那今天,就是第一天了哦。” 昏暗的灯光,少年真挚的眼神,灼灼烧着卓然的脸庞,她的双颊不自觉烧起红色。 她今天一定是昏了头,不然为什么自己也感到快乐。 宋呈一迟来的羞意也展现出来,比卓然还明显,脖子,耳朵,脸庞都是粉色,就连指节都不争气地泛起粉色。 “我喜欢你。”宋呈一变回以前的手足无措,小声道:“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在这个时刻重复一遍。” “我喜欢你,所以谢谢你成为我的女朋友。” 卓然被他的直球搞得喘不过气,什么嘛,气氛怎么变成这样,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寂静的黑夜,街道车辆飞驰的声音愈发清晰,卓然听到了蝉鸣,风声。 双方对视,自然而然,卓然闭上了眼睛。 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不像刚才嘴唇撞上嘴唇,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分开。 这次的感觉太清晰了,卓然感受到他紧张的鼻息,柔软的触感。大概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双方将嘴唇贴上,就不好意思再有下一步动作。 持续了几秒,卓然才意识到他们这个样子实在太蠢。 好想笑,卓然没忍住,发出了轻笑声。 笑意传染,宋呈一也觉得这样太傻了,也随她一起笑起来。 嘴唇的相贴,让双方都感受到对方的振动,他们便笑得更开心了。 明明是接吻,不知为何,被这两个人搞得如此纯情。 宋呈一的手覆上卓然的手,抓住,十指相扣。这给了他一点勇气,他试探地伸出舌头,撬开了卓然的嘴唇,舌头探进,唇舌相依。 追逐,搅动,他的舌头在卓然牙齿舔了一圈,刮着她敏感的牙膛,无师自通地勾着她的丁香舌绕圈。 十指相扣,随着他的动情,越扣越紧。 卓然承受不住,宋呈一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嘴唇分开时还拉扯着缠绵悱恻的银丝。 一时静谧。 在这无人之处,头顶的路灯和星空见证了他们的初吻。 ———— 4000多字!累死我了,肉也快了,一两章左右,但是我写肉不熟练,希望别写崩5555,卓然这么高傲的人,她的肉就更难写了。而且我超爱纯爱在po上,好奇怪吧hhh 但是太忙,下次可能是8号更新啦。 琼明岛 周五晚,驶向琼明岛的游轮准时出发。 卓然站在甲板上,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宋呈一参加旅游了,她冷冷瞥了一眼正想朝她走来的宋呈一,蠢蠢欲动的宋呈一顿时不敢再动,好吧,能让卓然陪他旅游已经是他的福气了。 自从那天的表白后,宋呈一和卓然接完吻天色太黑,他便把卓然送回去了,自己回到家,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半夜叁更在房间里踱步,心想事成太过容易,导致他整个人飘飘然的,回忆着今晚的卓然傲娇的模样,回味两人的吻,全身上下就忍不住冒起粉红色泡泡。 可想着想着,就开始焦虑了,万一卓然突然反悔了呢……或者根本就是假的,她就是想戏弄自己。 感觉卓然会干出这些事。 宋呈一甜蜜的心情立马变得紧张不安,想给卓然发短信又怕吵到她,只好睁着眼睛等到天亮,一到上学时间,把自己打理板正,急冲冲跑到学校了。 但是等和卓然见面她却一点异样没有,没有说分手,没有提昨天,微笑着和他打招呼,还和同学一起聊天。 就像是普通美好的一天,搞得宋呈一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在教室表现出不同。 等到无人之处,他才敢凑上来,没皮没脸地和她搭话,虽然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和她说话却忐忑不安的,生怕卓然露出瘆人的微笑,笑里藏刀地说:什么,你不会当真了吧,真是单纯呢。 还好没有,虽然对他的态度不算热络,但是也不冷淡,在他旁敲侧击二人的关系时,她也默认了恋爱关系。 这让他松了口气,猜测她可能不想让二人的关系暴露,便不敢在大众面前表现出亲密。 只要她没反悔,什么都好。他只敢在上课时,悄悄在课桌下牵她的手,那天接吻的感觉太过美妙,他总想找机会重来一次。 但是没机会,他也不好意思。等到集体旅游的报名时间快要截止,他的心思死灰复燃,采取主动出击、死缠烂打的方式,终于换来她的点头。 现在站在甲板上,周围都是人,他也不知道怎么溜到她旁边。 袁南浩不知从哪弄来的棒棒糖,在宋呈一面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他没心没肺地说:“怎么卓然突然就来了?前几天你不是还想方设法地把她弄过来嘛。”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应该是她自己突然感兴趣了吧。”宋呈一没敢和袁南浩说他干了一件大事,把校园女神追到了手,以袁南浩的嘴,不出两天,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个消息的。 宋呈一拙劣地转移话题:“哎,今晚怎么这么热啊。” 袁南浩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宋呈一,还没等他开口,游轮就已到岸。 随行的老师组织好班里的的同学,宋呈一找准时机走到卓然身边,自然地拿起她的行李,便跟着卓然一起朝岸上的专车走去。 旁边的女同学新奇地看了一眼,但是二人的神情太过大方自然,她的好奇心一时放在肚子里。 “饿不饿?”宋呈一小声问她,“我兜里有巧克力。”说着,从兜里掏出巧克力,但是他忘记天气太热,巧克力容易融化,一拿出来,软趴趴的巧克力蔫头巴脑地被他举起。 “……谢谢,我一点也不饿。”卓然假笑一下,嫌弃的看了一眼巧克力,便上了车,宋呈一赶紧跟上她的脚步,坐到她旁边。 “那你热不热?” “车上这么大的冷气,你说呢?” “哦…那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那你……” “没话题可以不找。”卓然微笑,“再说话剁了你的舌头。” 被卓然这么一恐吓,他也不生气,反而还美滋滋的,他抿住嘴,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好不容易贴在一起,他观察一下四周,见大家都在闭目养神,他悄悄覆上了卓然的手。 卓然正闭着眼休息,感受到宋呈一的不老实,抬起眼看向他。 宋呈一立马抿嘴,用行动告诉卓然自己确实没说话,卓然的眼神向下移,示意让他给个解释。 他捏起卓然指节上的肉,像是在撒娇一样。 幼稚,卓然哼了一声,不再管他了。 她怎么这么好,大老远地坐船陪我旅游,嘴硬心软,什么都纵容我,宋呈一的心里又冒起泡泡,看着卓然的侧脸,越看越心动。 没忍住,趁着她闭目养神,轻轻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卓然被惊到,瞬间睁开眼,宋呈一立刻闭眼假装自己睡着了,手却不老实地摩挲着卓然的手指。 卓然被气笑,“你无不无聊?”她捏住宋呈一的手心肉,试图让他吃痛,但是他完全感受不到卓然的力气,他睁开眼,凑近她说情话:“有点想你嘛。” 他一开口,卓然立刻拍了拍他的嘴唇,哼笑道:“不是不让你说话嘛,怎么,想被剁舌头?” 宋呈一一愣,他红起脸,摸了摸嘴唇,说:“那我多说说话,你能不能多拍拍我?” 卓然被他的厚脸皮噎住,这时车辆也驶入预定好的酒店门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门童打开车门,同学们下车,叽叽喳喳地跑进酒店。 门口有酒店工作人员迎接,酒店经理彬彬有礼地向众人介绍酒店的服务。 虽然校方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了旅游的一切事项,订的五星级酒店也十分豪华,但是这次安排的是双人一间房,卓然不习惯和别人住到一起,裴家秘书早就联系好酒店,重新给她定了配置最好的房间。 因此卓然被员工领到了另外的电梯,宋呈一眼巴巴地看着卓然的电梯门逐渐合上,卓然站在电梯正中间,用口型对他说“晚安”。 ———— 第二天早上八点,众人集合,在酒店餐厅吃早餐,宋呈一等了半天,没见卓然下来,他发消息问:“你怎么还没下来?是不舒服了吗?” 过了一会,卓然的消息发过来:“在房间吃早餐,出发时下来。” 宋呈一松了口气,他和袁南浩一个房间,晚上睡觉时总担心卓然休息不好,身体不舒服,她能回自己消息,看样子状态还不错。 带队老师早就在群里发了行程规划,袁南浩坐在宋呈一对面,叼着火腿片,查看今天的行程:“去逛当地的传统市场,看剧院表演……” “好积极向上的活动哦……咦,下午可以去马场赛马!” 袁南浩来了兴趣,吞下火腿片,兴奋地和宋呈一说:“我都好久没骑马了,下午一定爽一下。” 宋呈一抓抓后脑勺的头发,“骑马吗?” “我没骑过啊……” 袁南浩随意摆摆手,安慰道:“怕什么?很简单的,而且一定有人没骑过马,咱班的女生看起来没几个接触过骑马的。” 等同学吃完饭,陆陆续续往各自的车辆走去,宋呈一和袁南浩也吃好,宋呈一背起双肩包,刚要走,袁南浩却叫住他:“等等,你抢劫了啊,这么大的书包?” 宋呈一正要给卓然打电话,一眨眼卓然就出现在大厅里,宋呈一看到卓然,才有心思回答袁南浩的问题:“万一路上有什么突发状况呢?我拿了些东西,以防万一。” 袁南浩被勾起好奇心,拿起他的双肩包,“我倒要看看你都拿了什么 ,”宋呈一没空理他,跑去找卓然,他一看到卓然,双眼就开始闪光,她被宋呈一没出息的模样逗笑。 “外套、糖、小风扇…这么大包的纸巾?怎么这么多药啊,你要行医啊。”袁南浩跑过来,吐槽道。 看到卓然,突然就悟了,他把书包还给宋呈一,非常有自知自明的退下了,走时还对宋呈一挤眉弄眼,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别理他。”宋呈一有点不好意思,“他脑子有问题。”卓然看了一眼他圆滚滚的背包,没说话。 等二人上了车,宋呈一想做到卓然旁边,但是有个女同学热情地招呼卓然坐到她旁边,卓然没推脱,宋呈一只好去找袁南浩,袁南浩一看到他,问道:“卓然呢?” “被人抢走了。”宋呈一指了指前面,有气无力道。 袁南浩惊呼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主动出击啊!”看宋呈一实在不高兴,只好安慰道:“没事,待会去市场逛街,人都会散开的,你到时候再去找卓然死缠烂打、辣手摧花。” “……”宋呈一无语的看着他,袁南浩讪讪一笑,弥补道:“烈女怕郎缠嘛。” 也对,市场那么大,他还找不到卓然落单的时候嘛,到时候她身边没人了,自己就赖在她身边,谁赶自己都不走。 传统市场到达,20个同学陆续下车,带队老师讲解注意事项:“大家不要走散了,注意秩序哦。” 卓然和女同学一起下车,因为清晨,又是旅游淡季,传统市场旅客不太多,小摊贩看到人热情地招呼。 落单,落单,宋呈一走在卓然身后,心里默念道。 卓然看了一眼左边的摊位,那里正卖椰汁,宋呈一一直注意着卓然,看到她对摊位的椰汁感兴趣,赶忙买了个椰汁,心想待会送给她,卓然一定会喜欢。 等把椰汁拿到手,卓然早就走到前方,宋呈一追上她,刚要把椰汁递给卓然,突然一个女生跑过来,递给了卓然一个椰汁,兴奋地说:“卓然快尝尝,可好喝了。” “……”宋呈一喜气洋洋的脸顿时垮掉,什么嘛,又不是你女朋友,干嘛这么殷勤。 没关系,他又看中路边摊上买的虾滑,闻起来香味扑鼻,那他送这个。 等他端着虾滑找到卓然,她身边正围着一圈人,叽叽喳喳不知道正说些什么。 他看准时机,正准备冲进去,那个刚刚送椰汁的女生又跑过来,手里端着虾滑,又是一脸兴奋:“快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宋呈一无语,怎么这么倒霉,什么也送不出去,他左手虾滑,右手椰汁,肩上又背着个鼓鼓的背包。 袁南浩看他大半天,他幸灾乐祸地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椰汁,快乐地嘬起来,说:“你放弃吧,卓然忙着呢。” 刚说完,却见卓然抬眼,盯着袁南浩手里的椰汁,袁南浩愣了一下,不自觉停下动作,定睛看去,卓然正和旁边的人说说笑笑。 他看错了吧,袁南浩挠了挠头。 —— 恢复日更,明天九点更新,嘿嘿。 马场 下午众人来到赛马场,宋呈一正站在小马驹前不知所措。 大部分的同学已经欢乐地在草场上驰骋了,留下宋呈一和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说好的很多人都不会骑马呢?怎么就几个人,还只有他一个男生,最让宋呈一不好意思的是,连卓然都会。 她利落地翻身上马,骑着皮毛泛着油光的高大的黑马,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走了。 宋呈一挫败地看着正喘着粗气的小矮驹,试图增加点尊严:“我不能换个高点的马嘛?” 训马师乐呵呵地说:“第一次骑马的话,骑小马安全,过渡一下,等适应一下,再给你换大马。” 后面的女孩子已经兴奋地骑上了,正欢快的小跑着。 宋呈一想摸摸小马的背,试图交流一下感情,手刚一碰到,小马驹就不耐烦地蹬了蹬马蹄。 吓得宋呈一一时不敢再有动作,他问训马师:“这个马的脾气很不好吗?” “没啊,梅香很乖的,不吵也不闹。”训马师摸了摸小马,它乖顺地低下头。 看此情形,宋呈一硬着头皮跨上小马驹,腿刚一碰到,小马就使劲甩了甩头。 “……看来今天梅香不舒服,这样吧,你等着,我给你换一匹马。” 宋呈一苦着脸道了谢,他眼巴巴看着外面草地里欢乐的同学,叹了口气。 这时,卓然骑着马路过,清脆的马蹄声传到宋呈一耳朵里,他似有所悟地抬起头。 大家明明都是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卓然穿着白色的Polo衫,紧身的骑马靴包裹着她纤细的小腿,白手套显得她整个人神秘又优雅。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呈一,似乎随口一问:“你第一次骑马?” 宋呈一见她关心自己,脸都开始变红,回答说:“嗯,但是我好像和不适合骑马呢。” 她今天真漂亮,今晚是自由活动时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待在一起了?那我邀请她去看星星她会不会同意? 可他现在就想和她待在一起,他看了看身后乐不思蜀的女同学,试图和她身下的马打好关系,凑近想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宋呈一边摸边问:“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啊?” “又不是没人教。”卓然无情拒绝,“不要。” 宋呈一早就锻炼好厚脸皮,提了个更过分的要求:“那你带着我骑?这样也挺好,更安全。” 卓然冷笑一声:“你还真好意思说,你自己想想这画面奇不奇怪,”卓然夹了夹马肚,拉着马头调转方向。 宋呈一见状,见训马师不回来,便跟着卓然走了,他在旁边絮絮叨叨:“我觉得咱俩骑一匹马正好啊,多温馨,还不浪费资源。” 卓然冷哼一声,她指了指骑着马欢乐奔腾的袁南浩,说:“你不如去找他,他应该很乐意带你。” “他怎么能和你比。”宋呈一把住了马上的绳子,叹气道:“那算了,既然这样,我就不骑了,我就在地上走走吧。” “……苦肉计?”卓然把绳子夺回来,她昂起头,“对我没用,把你脑袋里不切实际的幻想都赶出去吧。” 这时训马师嘹亮的喊声传来:“那个同学,你看看这个。”他牵着另一匹小马走过来。 他笑呵呵地把绳子递给宋呈一,又拿出一把草,示意宋呈一喂给它。 等双方稍微熟悉一下,宋呈一再次尝试上马,可刚刚还津津有味吃着草的小马驹变得不老实,四处乱动,不让宋呈一上身。 “……”宋呈一抓了抓脑袋,沮丧地说:“看来我真的不讨马的欢心,算了,我不骑了,我就随便走走吧。” 训马师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先把小马驹牵走。 宋呈一叹了口气,他这次真有点伤心,刚要寻求卓然的安慰,她却突然翻身下马,牵着和她配合默契的高大黑马,淡定说:“试试这个。” 宋呈一有点惊讶,他看了一眼威风凛凛的黑马,下意识拒绝道:“没事,我要是骑了,你怎么办?” “你话太多了。”卓然说,“不试试的话,好不容易来一次,不是很可惜吗?” 听到这话,宋呈一怔住,他突然笑起来,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闪闪发光。 他握着卓然拿着绳子的那只手,轻轻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卓然听到他的真心话,别扭地甩开宋呈一的手,她别过头,说:“骑不骑?不骑我走了。” “骑骑骑。”宋呈一当然不会拒绝卓然的好意,他走到马旁,尝试几次,终于笨拙地跨上马背。 卓然被他这副蠢样子逗笑,不忘指导他:“别动,我牵着你走。” 宋呈一后知后觉不好意思,他骑在马背上,紧紧拽着绳子,双腿僵硬地搭在两旁,生怕刺激到这匹大马。 他害羞开口:“让你一个女孩牵绳,是不是有点怪怪的?还是我下来吧,我牵着你走。” 卓然牵着绳子向前走,温顺的马儿随着她的脚步也向前走,只剩背上的宋呈一神情复杂。 这独特的景观一下子吸引了旁人的目光,众人大眼瞪小眼,搞不清楚这到底什么情况。 “到底是卓然热心肠,还是他们俩在谈恋爱啊?”有一人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这画面太奇怪了,看着弱不禁风的卓然正稳当当地牵引着马匹,高大的少年反而满脸通红的坐在上面。 袁南浩惊呆了下巴,这什么非正常画面?他架着马,贱嗖嗖地跑过去。 “你俩什么情况?” 宋呈一惊住,下意识看了一眼卓然,他知道卓然不想公开恋爱,刚想找补,卓然突然开口:看不出来嘛?” 这一句没有回答的问话反而回答了袁南浩的问题,他瞪大眼睛:“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宋呈一不可思议的看着卓然,不明白她突然为何挑明,卓然抬头,直视宋呈一的视线,说:“怎么?你不想告诉别人?” “当然不是!”宋呈一整个人晕乎乎的,虽然这个比喻很奇妙,但是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像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一睁眼看到王子,就像中了个大奖。 “我…我以为你不想告诉别人。”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自己瞎脑补的吧。” 袁南浩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终于确定了,他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宋呈一:“你也太牛了,能和卓然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你居然还能憋住这个消息。” “……”宋呈一感觉他坐在马背上和他们聊天太奇怪了,而且袁南浩这个笨蛋看不出来,他和卓然需要点私人空间嘛? 他挣扎地从马上下来,刚想旁敲侧击让袁南浩有多远走多远,袁南浩却突然开口邀请二人:“太好了,那正好我们叁个人可以一起去喝酒了。” 宋呈一和卓然没搞清楚他跳脱的思维,宋呈一无语道:“说什么呢?谁要和你一起喝酒啊。” “别啊,我叔在岛上有个酒窖,里面的酒个个都是珍藏,我正想着咱俩喝没意思呢,带上卓然,叁个人喝点酒多惬意啊。” “你想当电灯泡?我还不同意呢。”宋呈一撵他,“你走吧,去找别人吧,还来得及啊。” 袁南浩哀嚎:“咱俩关系铁,我才叫你的,你怎么不懂呢,好心当作驴肝肺。” 宋呈一不为所动,他现在有一肚子话想和卓然说。 “我想去。”这时,卓然突然开口,惊到了正打闹的二人,她歪了歪头,微笑道:“晚上喝点酒,我觉得应该会不错。” 宋呈一眨眨眼,心想她是不是又想恶作剧了,仔细看了看卓然的表情,她正一脸柔和地看着袁南浩。 “那太好了!那晚上我去找你们啊,不见不散!” “你为什么想去喝酒啊?”等到袁南浩走远,宋呈一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问道。 “啊,因为晚上不想去跑到外面喂蚊子。” 宋呈一一点就通:“你怎么知道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星星?”他不再避讳,拉起卓然的手,“那你干嘛要答应袁南浩啊,不去看星星,我们可以两个人自己玩呀。” 卓然起了坏心思,她看着袁南浩的背影,装模作样说:“唔,就是今天突然发现,袁南浩还蛮帅的,有帅哥请客干嘛不去。” “你!”宋呈一郁闷,他拉起卓然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当作惩罚,“你不能看别人。” 卓然感受到他坚硬的牙齿滑过她的手背,这一口麻酥酥的,她下意识把手抽走,洁癖还不忘发作:“脏。” “你不想去?那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去。” 宋呈一摇摇头,说:“去吧,反正晚上人多,去哪都挤,还不如去找袁南浩呢。” ———— 下章应该就有点h了。 酒窖 大家约好晚上七点出发,时间一到,叁人在酒店门口集合。 虽已经是酷暑,但是昼夜温差很大,卓然穿了个薄外套,以防万一。宋呈一走过来自然拉住卓然的手,同时转过头问袁南浩:“车怎么还不来啊?” “快了快了,司机说还有两分钟。” 等叁人上车,袁南浩向后座的二人介绍他叔叔的酒窖:“我叔在岛上买了个带大院的别墅,请专门的人在院子里挖了个酒窖。” “他啊,没啥爱好,就是喜欢收藏酒。”袁南浩咂咂嘴,“好不容易来到琼明岛,那不得偷偷溜进去看看都有啥好东西啊。” “偷偷?”宋呈一睁开眼,“你没经过你叔同意啊,那我们可不去。”说完就想让司机掉头。 “别啊,我叔心知肚明,”袁南浩赶紧说:“他都把密码告诉我了!他同意了!默认同意!” 宋呈一怀疑地盯着他,袁南浩把求助的目光移到卓然身上。 卓然一脸无辜,她眨眨眼,像是没看懂袁南浩求救的眼神。 宋呈一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别想了,我们家做主,都听我的。” 话音一落,袁南浩和卓然都看着他,就连司机都从车镜看了宋呈一一眼。 “……你可真是厚脸皮。”袁南浩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嫌弃之情,“还‘你们家’呢,可真往自己脸上贴金。” 宋呈一抿了抿唇,他举起和卓然相牵的手,不甘示弱道:“怎么了,我们家我们家我们家,有说错嘛?” 他说完连忙凑到卓然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求夸奖。 “……”卓然眨眨眼,夸奖的话实在夸不出口,斟酌再叁,她真诚地看着他,说:“你要不闭嘴吧。” 大概这几天,明明确定关系还要东躲西藏的宋呈一被憋得神智不清,在知道自己勤勤恳恳、生怕别人怀疑引得卓然生气的举动都是自己瞎想的,想要炫耀自己正宫身份的心达到顶峰,可惜现在的观众只有袁南浩一个人,他只能逮着一个“受害者”使劲迫害。 等到达目的地,叁人下车,先参观了一下别墅室内,家具都很新,处处透露着这里无人常住的信号。 袁南浩还特意买了很多烧烤和海鲜,他绕了一圈别墅说:“待会喝酒的时候吃,要是喝醉太晚了,我们就在这住一宿吧,房间够用。” 宋呈一盯着他手里的海鲜,问道:“你准备红酒配烧烤吗?还挺新颖。” 叁人朝院子里的酒窖走去,袁南浩随意摆摆手,毫不在乎说:“管他呢,怎么爽怎么来,谁说红酒不能配烧烤了?” 做旧的金属门被打开,顺着台阶下楼,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卓然左右观察着布局装潢,墙面装饰着美丽的石材,颜色纹理变换自然,排列整齐的酒格里摆放着各种名贵的酒。 还可以,卓然摸了摸大理石桌,坐到一旁。 袁南浩东张西望,盯着酒瓶上各种语言的标签,看不明白,他随意抽出几瓶,大咧咧地坐下,说:“就这几瓶了,喝完不醉不归。” 显然组起酒局的袁南浩并不懂酒,宋呈一从玻璃柜拿出叁杯高脚杯和醒酒器,袁南浩装模作样地把酒倒进醒酒器,再依次倒入叁个酒杯中。 他举起酒杯,尝了一口,咂咂嘴,说道:“好像贵的是不一样哦。” 卓然和宋呈一被他逗笑,也抿了一口酒。一瓶酒下肚,宋呈一的脸像樱桃一样红,袁南浩比他稍微强一点,但也有醉意,他指着宋呈一通红的脸嘲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我没有。”宋呈一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皮,“我只是容易脸红。” 卓然只抿了几口,再加上她本来酒量就好,她看着二人略有醉意的脸,笑着说:“别喝醉了,我可扶不动你们两个。” 二人喝得兴起,带来的烧烤也快吃完,因为以前生病,宋呈一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整个人飘飘然的。 袁南浩又在旁边发现了一瓶特别的酒,他踉跄站起身,嘟囔道:“这是什么酒?” 卓然抬头看去,是用玻璃瓶泡着各种名贵中药材的酒,应该是一瓶药酒。 袁南浩打开酒瓶,倒了满满两杯,又踉跄地递给宋呈一,他俩灌了满满一口,卓然看着已经开始迷糊的二人,叹了口气,试图阻止:“少喝点吧。” 二人已经开始醉得神智不清,表现却不一样,袁南浩大着舌头兴奋地谈天阔地,而宋呈一除了脸色通红,看不出任何醉酒的表现,他正襟危坐,袁南浩给他倒酒,他就乖巧地一饮而尽。 “……”卓然头疼地看着面前的二人,不明白怎么有人酒量这么差,还敢喝怎么多。 袁南浩已经瘫倒在桌,宋呈一端坐在座位上,卓然唤他:“宋呈一,走吧,该回去了。” 宋呈一听到卓然叫他的名字,迟钝地抬起头,盯了卓然半天,他抬起手不动。 卓然好笑的看着他,拉住他的手,说:“这样可以走了吧。” 卓然牵着他往外走,他便乖乖地跟在卓然后面。 她是不可能在这里留宿的,她也只能带走一个人,袁南浩只能自求多福,临走时她把宋呈一的外套披到袁南浩的身上,算是她难得的良心。 还好宋呈一喝醉了也很听话,卓然打车,他不吵不闹,坐到车上时椅背都不靠,直挺挺地坐在车上。 一路顺利到达酒店已经半夜十二点,卓然问他:“你的房卡呢?” 他不说话,脸颊的红意还未褪下,迷迷糊糊地站在卓然旁边,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 卓然翻了翻他的裤子口袋,才想起来房卡应该在他的外套里,已经留给袁南浩了。 只能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了。 卓然拉着宋呈一,回到自己的套房,选中主卧对面的次卧安置他。 她刚准备让他躺下睡觉,自己的洁癖却开始发作,不能让他穿着鞋不刷牙洗脸就上场睡觉吧? “等等,你先把鞋换了。”卓然拿出酒店里的拖鞋,宋呈一乖巧地穿上。 看他还算乖,卓然的不耐才微微消散,“去卫生间把牙刷了。” 他便去刷牙洗脸,卓然怕他搞不清洁面乳和牙膏,认命跟过去,她倚在门框,双手抱臂,冷哼一声:“你真是高贵,还要我照顾你。” “下次再喝酒,就把舌头割了。” 宋呈一洗好脸,卓然又不满足了,她抬起下巴,指了指浴室:“那你顺便洗澡吧,不然脏死了。” 宋呈一乖巧得如同提线木偶,他抬起头,双目因为酒意的浸泡变得水光潋滟,像是被小溪冲洗干净的晶莹剔透的黑葡萄。 他的刘海“滴答滴答”挂着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到唇珠,留下蜿蜒的水痕。草莓汁像被泼到他白皙的肌肤上,染着淡淡的粉色。 卓然意识到孤男寡女并不能待在一起,气氛因为他不自知的美色,开始变得暧昧。 但显然,喝醉的宋呈一无法感知这奇怪的氛围,他迷迷糊糊地走进浴室,关上门,半晌没动静。 卓然蹙眉,长叹一口气,他真是……不知让她如何是好。 刚想敲门,里面终于传出水流声,她松了口气。 吸取经验,卓然想,绝不会让他喝酒了,她宁愿自己喂蚊子都不想再“伺候”这个少爷了。 不管怎样,自己是不可能进去查看他的情况的。卓然回到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洗了澡,才再次进去他的房间。 怎么还没出来?卓然边敲边说:“穿好衣服,出来。”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就被拉开,穿戴整齐但湿漉漉的宋呈一出现在她眼前,他无辜的睁着眼睛,似乎在问“你怎么才喊我?” 还挺有原则,说什么让做什么。 卓然看着他湿润的头发,她拿出吹风机,冷着脸让他做到床上,他直挺挺地坐下,吹风机开始“呼呼”作响。 卓然越吹越不爽,可惜她的吐槽宋呈一现在都听不懂:“你真是有排场,还让我给你吹头发,我都没给我妈妈吹过。” “等你明天醒过来,好好给我忏悔吧。” 好不容易把头发吹干,宋呈一已经困的睁不开眼,卓然一下令,他倒头就睡。 安顿好宋呈一,卓然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了一点门缝,以防他晚上不舒服,自己可以及时发现异样。 已是半夜一点,卓然从未睡过这么晚,她今天太累了,一向认床的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卓然突然被光亮照醒。 她睁开眼,发现是宋呈一房间的灯光亮起,光亮顺着门缝正好映到她的脸上。 她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叁点半,她要杀人了。 卓然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让他去喝酒的,也是自己的报应,自己选的笨蛋,她也不能扔了吧。 她低头检查自己的衣领,并不暴露,才去到宋呈一房间。 希望他不是吐了,如果真是吐了,还吐满身的话,那这个男朋友不能要了,还是扔了吧。 卓然推开他的房门,心里希望千万不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没吐,看到干净的地毯,卓然松了口气。 但是宋呈一正姿势怪异的躺在床上,他看到卓然,似乎收到了惊吓,连忙把被子扯到自己身上,惊讶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看来稍微醒了点酒,卓然挑了挑眉,反问道:“你看看是谁的房间?” 宋呈一喘着粗气,汗水从额头滴落,听到卓然的话他也没有在意,反而脸色酣红,神情紧张,眉头紧锁。 “你不舒服?”卓然想要走近他。 “别动!”宋呈一喝止她,他使劲催促卓然,遮掩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这不正常的反应让卓然起疑,她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宋呈一越让她走,她越走近他。 “哈……”等她到床边,宋呈一突然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卓然离近才发现,宋呈一的被子底下正有什么在快速晃动…… 结合他的喘息和不正常,卓然才意识到他在干嘛。 他在自慰。 明明说着让卓然走,宋呈一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她,他似乎很不舒服,汗水一颗颗滴落,他痛苦地勾起腰。 卓然蹙眉,不理解男生为什么喝醉睡着了还有这么强烈的性欲,她转身就想走。 宋呈一看到卓然皱眉,立刻知道卓然已经发现自己在干嘛。 他不想让自己自慰的行为让卓然看到,虽然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他觉得自己这样太龌龊了,这太快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但是抒发不出欲望的难受感拉扯着他的神经,宋呈一看着卓然露出一截光洁细腻的脖颈,藏在宽松睡裙下完美的身躯若隐若现,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 太难受了,他粗暴地撸动着自己的性器,明明快要爆炸,可是就是无法解放出来,他的额上青筋凸起,看着已经快要踏出房门的卓然,鬼使神差间,他叫住了卓然。 “……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我自己弄不出来。” 纾解 卓然停下了脚步。 宋呈一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他咬牙,向卓然解释:“我睡着后,突然特别热,特别难受,我想大概是在酒窖喝了药酒的关系。” “那个酒,不知道有什么成分,我……我现在…很胀,而且半天了,我自己弄不出来。” 话说出口,他觉得自己太过冒犯。这太奇怪了,宋呈一停下自己近乎自残的自慰,他想起和卓然确定关系那天,不仅只有甜蜜的吻,还有让他不想思考的那个男人。 自己现在和他那时发情的样子有什么区别? 他刻意忽略的嫉妒顺着性器的疼痛感攀升,我有资格问她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吗? 好热,明明空调在努力工作,但是宋呈一浑身燥热,他已不能冷静思考,性器的疼痛让他一心只想疏解出来,但是羞耻感拉扯着他,让他不敢在卓然面前有任何举动。 卓然久久不回头,她果然生气了,她也应该生气,才交往几天,自己就提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要求。 自己这副被欲望支配的模样一定很让她厌恶。 卓然转过身,脸色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让他伤心,扫视了一下他的情况,嗓音很淡:“弄不出来?” “…嗯,不过没事,你回去睡吧,我自己可以的。” 宋呈一稳住语调,控制好呼吸,明明正在被子里干着色情的事情,说出的话却挺正经。 卓然看着宋呈一,他的脸颊泛起粉色,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颊流下,他以往清亮的双眼如今迷离着,朦胧地盯着她,他双唇微张,泄露出沉重的呼吸声,额上的青筋因为忍耐开始凸起狰狞。 他穿着酒店的浴袍,挣扎之间,胸口的束带早就掉下,精瘦的胸膛在白色浴袍里若隐若现。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矛盾的模样有多勾人,他在情欲中沉沦,又不甘地挣扎着,嘴里说着让她走,眼神却有东西挽留她。 卓然沉默半晌,走回到宋呈一面前,神色不明,但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她拿起酒店枕头的枕巾,说:“用这个包着才行。” 宋呈一抬起头,惊讶地问:“你…你愿意吗?” “你这样会吵得我睡不着觉,射出来不就可以了嘛?但我不想碰你,用这个包着吧。” 宋呈一愣了愣,看着眼前冷静的卓然,轻轻点点头。 他扭捏地、慢吞吞地扯开被子,这副样子像是卓然胁迫他一般。狰狞的性器从被子里弹跳出来,他自己吓了一跳,宋呈一实在不适应把自己的性器官暴露在他人面前,他下意识想捂住。 “……你能不能不要一副黄花大姑娘的样子,到底是你求我,还是我意图不轨啊?”卓然手里拿着枕巾,无语说道。 “……抱歉,我有点不习惯,你…你来吧。” 宋呈一尝试放松身体,他双手向后撑住床,以一种绝对信任的姿态暴露出他的性器。 他闭上了眼。 卓然的性经验几乎为零,她从青春期开始,就与其他被荷尔蒙支配的少年少女不同,她没有期待恋爱,不会去探索性。对于生理知识,她从书本知识中获取,她知道阴道子宫的构成,知道男性的阴茎和阴囊。 说她性冷淡也好,说她不懂也罢,她无法理解别人为何能如此沉迷肉欲,情感理智都可以抛弃,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 她拿着枕巾包住了他憋得发红的阴茎,刚一碰到,他便反应剧烈地开始喘息。 卓然一时不敢再有动作:“怎么了,我碰到哪里了吗?” “没…你继续。” 卓然的手隔着枕巾包裹住他的性器,她用的力气不大,尝试上下挪动。 “哈……”宋呈一大口喘着粗气,“你可以快点。” “对,再快点……用点力。” “唔……哈,再快点,再快一点。”她的速度太慢,让他不上不下,愈发痛苦。 他的手忍不住覆上去,带动着卓然,滚热的手紧紧桎梏住卓然,他开始快速激烈抽动。 可是有枕巾的摩擦,根本无法加速,而且脆弱的性器也被磨得生疼,他试图把这种痛感转换成快感。 再一次次感受到卓然的纵容,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全无,另一只手把住了卓然的腰,然后加速冲刺。 卓然被惊到,小臂被这激烈的动作弄得酸麻,她想要抽手,但宋呈一的感官全都放到自己的性器上,他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一次次的加速,卓然拿不住枕巾,掉了。 她的手被迫握住贴近他的性器,这次是真的亲密无间。 宋呈一迷离的睁开眼,感受着她柔软的手心一次次圈着自己的阴茎,喃喃道:“卓然……” 快感在堆迭,他头皮发麻,另一只手顺着她宽松的睡衣滑到她纤细柔软的腰肢,逐渐放肆向上攀爬,一路滑上她的腰椎,摩挲着她脆弱的蝴蝶骨。 女性的躯体,是如此不同,不像自己硬邦邦的肌肉,是那么细腻,像是打发好的淡奶油,在他手上留下甜腻柔软的触感。 卓然没想到还有这种“突发袭击”,她出声提醒他:“你放开我,停下。”她感受着他因打球而粗砺的掌心在她单薄的背上滑动,陌生的感觉让她开始挣扎,她察觉到了危险。 男女的力量差距在这时体现的淋漓尽致,她无法挣开神智不清的宋呈一的束缚,手心也因为他的摩擦变得生疼。 他的马眼吐出浓稠的精液,卓然感受着他滚烫的性器和有压迫感的束缚,整个手臂都开始疼,终于忍不住生气:“你到底什么时候结束?痛死了。” 话一说出口,宋呈一突然堵住她的嘴。 速度太快,卓然躲闪不及,他的舌头直接顺着张开的嘴唇伸到她的口腔。 “唔…唔!”卓然想说话,可宋呈一直接卷走她的舌头,大力吮吸着她的舌根,似乎想将它吞入腹中。 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肆虐,用力刮着她的侧壁,寻找着她的敏感点。 两人唇舌相交发出黏腻的声音,让卓然无法适应,她努力挣脱,可背后的手随着接吻也愈发放肆,他顺着后背,摸到了她的乳房。 这和摸后背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卓然使劲含胸勾背,试图远离他的抚摸,同时握着性器的手狠狠一使劲,宋呈一松开她的唇,发出痛苦的呻吟:“啊……” 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终于射了。 —— 下章还有h。 动情 随着滚烫浓稠的白浊射出,二人的挣扎也暂时休战。 一时静谧,只剩宋呈一的喘息声。 卓然试图放开他的性器,他却不肯松手,她好言好语对宋呈一说:“好了吧,我们该睡了。” 话音一落,他的阴茎又缓缓抬头,变软的性器又恢复坚硬。 “……”卓然又无语又惊讶,她的手已经完全酸麻了,“不行,我真的不行了,你自己来吧。” 宋呈一掌心抵在她的后背处,不让她逃跑,经过一次的亲密,他的害羞早就丢到快感之外,心里和身体都得到了幸福感,但他并不餍足。 “还是难受……宝宝,我不舒服。”宋呈一握住卓然另一只手,把脸贴上去,用嘴去啄她的手心。 “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卓然无情拒绝:“不好,我要睡觉了。” 宋呈一看她实在不舒服,默不作声放开了她,卓然警铃大作,转身就想走。 宋呈一直接从后面抱住她,二人直直落到床上。 即使有预料,但失重感还是让卓然惊呼一声。 他的性器压在卓然的臀尖,炙热的存在感让她感觉无法控制这个局面,同时他的手探到她的肚皮慢慢地抚摸,宋呈一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儿。 但他一时不敢再有过分的动作,只是束缚着卓然,既不让她走又不深入。 他再次征求卓然的同意,又是哀求又是撒娇:“最后一次,好不好嘛。” “我会让你舒服的,不用手……”宋呈一吻住她脖子细腻的肌肤,落下一个个轻轻的吻。 很早以前,他就想这样做了,他迷恋地吻着她的脖颈。 心想她可能不知道,平时的她穿着校服,衬衫扣子扣到最后,露出来的那一截藕白的脖颈是那么让人炫目神迷,想让人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想看到平时清冷的她露出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娇媚。 充满距离感的她如今纵容着他在她身上作乱,他的心里充满了满足和幸福。 这时的他满足自己的性欲已是次要,他现在想和卓然一起感受鱼水之欢。 “不用手?你想干嘛?”卓然叹了口气,“我是不会稀里糊涂地和你做的,我不想承担怀孕的风险,即使有避孕套也不行,这不是绝对的避孕措施。” “而且,我没那个欲望,你快点放开我。” “我不会的,成年之前,我都不会的。”宋呈一赶紧说,他有点害羞地补充:“我们还有以后呢,你要是不想,那就等我们结婚在……在做。” 卓然听到他海誓山盟的一番话,无奈地笑起来,哄着他:“好的,宋呈一同学,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赶紧放开我吧。” “可是不做的话,我们也可以干点别的吧……”宋呈一小声反驳,和他没什么底气的语气不同,他的手温柔却不容拒绝地从肚皮滑到她的乳房,握住。 下半身微微用力,不容忽略的性器贴着她的臀部慢慢滑动,委屈地说:“而且至少现在把火灭了吧。” 卓然的胸被他握住,轻轻揉捏起来,他的指缝夹住她的红樱,轻轻一用力,卓然顿时失了力气。 还未成年的十六岁少女的身躯还在发育,她的胸乳松软柔滑却也富有弹性,还未发育完全的乳房已经让宋呈一爱不释手。 他从来不知道,女性的胸乳是如此柔软,如此香润玉温,他甚至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的手掌陷进去这片雪白的沼泽里。 他无师自通,捏住她的乳尖,嘴唇顺着脖颈一路吻到她的耳朵,密密麻麻的吻落下,同时指尖也开始用力。 卓然的呼吸开始急促,她抗拒快感,想把宋呈一的手拿下去,可是她刚抓住他的手,反而施加了力气,她的胸乳再次被挤压。 耳廓上的吻、乳尖上的捏压和臀上的灼烧都让卓然陷入从没体验到的愉悦里。 宋呈一听出她的动情,心里更加满足,趁热打铁道:“宝宝,能不能用腿间帮帮我?” “什么?”卓然的问话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她不再开口,泄露自己的情绪。 宋呈一翻到她身上,才真正看清楚卓然动情的模样。 蜿蜒的黑发铺到洁白无暇的床单,她的脸颊浮现粉色,脖颈上有他吮吸出来的红色吻痕,她被掀开的睡衣下,他正揉捏着她饱满的胸乳,骨节分明的手配上她嫣红的乳晕,带给他极具冲击力的感官。 宋呈一一时失语,情不自禁道:“卓然,你真美……” 他的脑袋晕乎乎的,即使性器越来越胀,可他一点也不想破坏现在的美景,他一心只想问卓然的感受:“宝宝,舒不舒服?” 艳丽 卓然咬牙,不回答宋呈一的问题。 宋呈一俯下身,去寻找她的嘴唇,卓然躲闪,他便再次揉捏她的胸乳,卓然顿时失去力气,无法再躲,宋呈一顺利捉住她的唇舌。 他现在已经非常熟练,舌头在她的口腔里四处游走,用力去舔她的舌根,房间充斥着二人唇舌搅动黏腻的声音,传进卓然的耳朵里,让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绵长的深吻结束,宋呈一意犹未尽,嘴唇啄着她的唇珠,逐渐向下,经过她细长的脖颈,脆弱的锁骨,留下一片片粉色的吻痕。 他再往下走,双唇吻到双乳之间突出的胸骨,怜惜地说:“怎么这么瘦?你应该多吃点。” “我还应该多睡觉呢,你快点下来,我要睡觉。” 宋呈一笑起来,问:“你还能睡着吗?” 他的双手覆在她的双峰之上,揉捻着她柔软的胸乳,卓然的呼吸逐渐加重,可一丝呻吟都不肯泄露,只有粉白的脸颊和颤抖的睫毛暴露出她的激动。 宋呈一被她傲娇可爱的模样击中,趁着她没有睁眼,凝视着她饱满雪白的胸乳和上面镶嵌的红樱桃,喉头一滚,吻了上去。 “唔!”卓然猝不及防,被胸前的湿热惊到,睁开了眼,就看到自己胸前宋呈一毛绒绒的头顶忘情地趴在自己胸口大快朵颐。 看着可爱,没想到是个吃荤的。 宋呈一含住她的乳尖,细细吸吮着,他现在已经能完美驾驭自己的唇舌,绕着卓然嫣红的乳头四处打圈,温柔舔舐着她柔滑的胸脯,在卓然刚刚适应时,坏心眼地狠狠一吸,搞得卓然浑身颤栗。 头脑聪明的人在性事上都能快速掌握技巧,举一反三。 卓然喘息着拽住他的头发,想要把他扯开,可她没有力气,反而显得欲迎还拒。 宋呈一吐出她被裹得亮晶晶、肿胀的乳尖,睁着眼睛笑眯眯道:“喜欢吗?” 卓然被他这副无辜的模样气到,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到腿间挤进一个炙热物。 宋呈一早就憋红了脸,柔声哄着说:“我难受……我保证,我只在外面蹭蹭,最后一次,好不好?” 卓然偏过头,冷哼一声,表达不同意。 宋呈一看着她娇媚的样子,心生欢喜,他的双手探到卓然富有弹性的大腿根,轻轻抚摸,进行一场无声的邀请。 卓然不说话,宋呈一的手就在她的腿根处四处挑拨,指尖若有若无地碰触她的内裤,同时口舌在她身上四处探索,去舔她的唇珠,舔她的下巴,像个撒娇的小狗。 卓然脸上都是他的口水,她不高兴,想要发火,可是宋呈一又用湿漉漉的、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卓然刚生起来的气顿时哑火。 “……你能不能不要舔我。”卓然抓住他的两片嘴唇,捏住,“跟个狗一样。” 宋呈一再次用湿漉漉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整颗头埋到她的脖颈处,摇着头哼哼道:“你帮帮我嘛,我难受。” “嘶,”卓然皱起眉,“你压到我头发了。” 宋呈一顿时紧张地抬起头,“抱歉,疼不疼啊?” “疼疼疼,疼死了,你快下来。” 她这么一说,宋呈一就赖着不下来,卓然去捏他的耳朵,佯怒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没办法了?” 宋呈一心想你怎么没办法,你要是真的生气,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但你现在不是没生气嘛,而且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吃软不吃硬。 趁着她手正在捏他的耳朵,手臂正处在自己眼前,他张开嘴咬住,又找到了没吻过的部位,落下一个个带着色欲的吻。 就跟蝗虫过境一样,视野所见之处,都被他用嘴唇“伺候”了一遍。 卓然被他的执着搞得没了脾气,问道:“真的难受?” 宋呈一见她口气有松动,重重地点头,一边拿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性器,一边说:“你摸。”坚挺的性器早就蓄势待发。 卓然撤回手,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真的想睡觉,才答应你的。” “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卓然咬牙道。 宋呈一的眼睛顿时亮起,他脱掉身上的浴袍,若隐若现的精瘦、富有力量感的身躯顿时暴露在卓然的视线里。 宋呈一边脱浴袍边想,怎么可能没有下一次了呢?不仅要有下次,还要有下下次,下下下次,要永永远远。但他自然不会说出来自己的小心思,脑袋转得飞快,一只手滑到卓然的背上,撑起。 另一只手捏住她的睡衣,从她的脑袋处褪去,边脱她的衣服边说:“我都脱了,你也要脱。” 卓然上半身赤裸,空调冷气拂过,她感觉到冷气,不满道:“凭什么?而且脱掉衣服冻死了。” 宋呈一把厚厚的被褥盖到她身上,自己钻了进去,他光滑硬邦邦的胸膛压着她软和的胸乳,挤压着她敏感的乳尖,卓然的呼吸开始急促。 宋呈一替她理了理铺在床单上的长发,一只手摸上她的右胸,抓握揉捏,嘴唇覆上她的左胸,对着她嫣红的乳晕和乳头抿咬吮吸。 卓然被这强烈的快感刺激地手脚蜷缩,嘴里一不自觉泄出细小的呻吟声:“哈……啊。” 她感觉到自己的私处渗出了动情的水痕。 宋呈一听到她好不容易发出的呻吟,心中一喜,加快速度吮吸着她的乳尖,另一只手向下探去,摸到她的内裤边界。 下定决心,拔开内裤边,一根手指探了进去,摸到了表示她动情的水液。 他抬起头,惊喜地说:“宝宝,你湿了!” 宋呈一勾住她小小的内裤边,轻轻使劲,就脱到了她的大腿根。 无人探索之处正害羞地流着亮晶晶的水液,宋呈一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到了蚌壳的缝隙,轻轻缓慢地抚摸着。 宋呈一感受着像布丁一般滑嫩的触感,性器越发胀痛,他咽了咽口水,很想把头伸进去看看,但他不敢,总觉得卓然会生气。 卓然控制自己的喘息声,说:“你不是难受嘛?怎么只碰我,快一点。”她感受着下面私处被人抚摸的感觉,让人难受心跳加快,不上不下的感觉使她不自觉扭动身体,想要避开他的侵犯。 宋呈一还想再摸,指节摸到她湿热的阴唇,轻轻一刮,她浑身颤栗。 没体验过性行为的少女只要随便一碰,浑身都无比敏感。 宋呈一闷声说:“现在就来。”他扶着自己的性器,滑到她的大腿根,感受着她柔软弹滑的肌肤,吻了吻她的唇,哑着声音说:“宝宝,夹紧点。” 宋呈一的阴茎离她的穴口仅有一两厘米,待她夹紧,他亲了一口她的嘴唇,开始用劲。 坚硬的性器先开始缓慢在她大腿根抽插,卓然感受着性器摩擦着自己娇嫩的肌肤,她的心越跳越快。 宋呈一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仅仅是被她的腿根爱抚,他就已经头皮发麻。 他开始加速,精囊随着他的大力抽插打在卓然的身上,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啪啪”声。马眼溢出的精液成为润滑剂,还上高中的男生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他精瘦的腰肢一塌一抬,粗壮的阴茎在她腿心开始大力奋战。 卓然被这快速的抽插磨得肌肤生疼,不自觉想要躲,宋呈一双手把住她的腰,固定住她,闷头用力。 盖在二人身上的被子早就因为剧烈运动滑落下来,因为自己的大力抽动,卓然挺拔的胸乳随着宋呈一的动作荡出一个个乳波。 宋呈一被这艳丽的景象刺激地眼尾发红,他低下头,对着她乳房又咬又舔,爱不释手。 身下也越来越快,他发狠用力,阴茎一不小心直接滑到她的穴口,从她早就潮湿的阴唇重重地滑过。 二人同时感到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感,宋呈一闷哼出声,还不忘调侃卓然:“宝宝,你好湿,好滑。” 她分泌出来的爱液对他来说是战利品,他的手指探到她的花穴,轻轻一捻,手指就带出黏腻拉丝的银丝。 他还特意把手伸到卓然眼前,让她看到自己阴道里分泌出来的黏液,宋呈一修长白皙的指尖挂着她晶莹剔透的爱液,手指并拢相互揉搓,爱液拉出一条缠绵的银丝,他笑着说:“看,证据哦。” 卓然被他这充满色欲的动作弄得恼羞成怒,她捂住宋呈一能说会道的嘴,咬牙道:“你快一点!” 宋呈一跟小狗一样,舔了舔她的手心,知道她体力不支,虽然不舍,但还是怜惜她,于是下半身开始认真。 但是他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他粗长的性器在抽动中总是碾到她的阴唇,搞得二人粗喘连连,卓然胆战心惊,生怕他真的滑进去。 在一阵急促生猛的抽插中,宋呈一来到临界点,咬紧牙关,说:“我要射了。” 卓然看着他青筋暴起的脸庞,立马拿出一旁的枕巾,摸到他的龟头裹住。 刚裹住,宋呈一滚烫的精液立刻射出,持续了好一会,宋呈一喘着粗气,才从苏爽的射精快感缓过神来。 卓然把被他“玷污”的枕巾拿出,宋呈一委屈地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何怎么做。 卓然甩开枕巾,冷哼一声说:“不然呢,不弄到枕巾上,你还想弄到我身上和床上啊。” 她坐起来,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不肯动弹的宋呈一,说:“让开,我要去洗澡。” 卓然的双手一碰到他的胸膛,就被他捉住,放到嘴边亲了亲,宋呈一把她推回床上,卓然以为他还要继续,不可置信地生起气:“你不是说最后一次了吗。” 宋呈一见她误会,立刻解释:“不是,我是想给你擦擦。”他站起身,“你要是洗澡的话,就不容易睡着了,而且也没多久天就要亮了。”宋呈一心虚的看了一眼钟表。 凌晨五点钟。 八点就是全班集合的时间点。卓然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了,她的确没什么精力洗澡了。 宋呈一知道她爱干净,一定不喜欢自己身上有口水,他将毛巾用热水浸湿,给已经昏昏欲睡的卓然擦拭。 她那么爱干净,还是任由自己在她身上纵欲,宋呈一看着被他舔舐过的雪白肌肤,心里甜滋滋地想。 他先擦了擦她巴掌大的小脸,没忍住又亲了一口卓然的脸颊。 接着擦了擦她细长的脖颈,看着被自己吮吸出来的动情红痕,心想自己力气有这么大吗? 应该是她皮肤太娇嫩了,容易留痕,下次用力一定轻一些。 卓然已经睡着了。 宋呈一再往下擦,被他格外关照的胸乳正随着卓然沉沉的呼吸上下起伏,两颗还没消肿的红彤彤的乳头挺立着,雪白的胸脯都是他肆意揉捏啃咬的痕迹。 他看着这动人美丽、诱人犯罪的躯体,呼吸又开始加粗。 但他看着睡得香甜的卓然,心想她这么信任自己,我不能把她吵醒。给她擦拭干净对他来说已经是场酷刑,他忍着性欲,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将她擦拭干净。 她的内裤还挂在膝窝,他轻轻褪下,看着小小的白色内裤,用自己的手掌比量一下,好小一只。 他拿着毛巾,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她擦拭腿心。 要不就直接睡吧?可是不擦的话,应该很湿很不舒服吧? 但这也太考验他了吧。宋呈一拿着毛巾,咬了咬牙,闭上眼,探到她的腿间擦了擦,草草了事。 毛巾拿出来,亮晶晶的液体挂在上面,宋呈一看着,鬼使神差地凑近闻了闻。 他刚一凑近还没闻出是何味道,突然发现自己这也太像个痴汉变态了吧。 他赶紧甩了甩头,把脑袋里的脏东西甩开,拿着卓然的内裤,进了浴室,把她的内裤洗干净晾晒,又给自己打理干净,才回到卓然身边。 他闻了闻房间里还未消散的情事味道,红了红脸,小心翼翼把卓然抱到了另一个房间的床上,亲了亲她的唇,躺到她旁边。 清晨 清晨,卓然被阳光唤醒。 她睁开眼,恍惚中看着房间里的挂钟。 九点半。 她坐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星星点点的红印散落在身,大腿根摩擦的地方还有钝痛。 她看了一眼床上,他不在。刚想下床,却听见房间浴室传来声响。 宋呈一下半身围着浴巾,赤裸着精壮的胸膛,明显凹凸有致的腹肌夺人眼球,湿漉漉的头发被他随意抓起,嘴里塞着牙刷呲着牙,嘴边一圈牙膏沫,他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卓然醒来,眼睛一亮。 “你怎么不叫我?”卓然揉了揉太阳穴,“八点集合,我们已经迟到了。” 宋呈一嘴里有牙膏沫,他跑回浴室冲洗掉牙膏,便亲热地跑到卓然床边,回答道:“我和老师请假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卓然点点头,她刚想起身穿衣服,宋呈一却突然抱住她,二人一起往床上躺去。 宋呈一的手臂圈住卓然,两人都没有穿衣服,卓然的胸乳紧贴他的胸膛,被挤出深邃的乳沟。 她的乳尖还在肿着,贴着他身上,轻轻一动,磨在宋呈一身上让她一阵酥麻。 他浑然不知,越贴越近,带着沐浴香气的脑瓜凑到卓然面前,眼睛里像有星星,讨赏一般说:“快闻,我香不香?” “香。”卓然依言凑近。 “我偷用了你的沐浴露,你身上就是这个味道。”宋呈一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香味。 他薄荷味的嘴唇吻上了卓然,送给她一个清凉的、缠绵悱恻的吻。 他的嘴唇想往下走,卓然拽住了他后脑勺湿漉漉的发丝,说:“不行,我要起床了。” 宋呈一很听话,又亲了口她的脸颊,笑眯眯说:“好吧。” 卓然起身,修长的双腿站在地上,她赤裸着身子,想找自己的衣物。 从窗帘泄露出阳光的光亮和夜晚里凭借电力运转白炽灯发出的光亮是完全不一样的。夜晚替情事覆上一层面纱,酒精和昏暗的灯光都是沉沦纵欲的借口。 在夜晚,他和她紧紧相拥,他的唇舌在她肌肤上游走,性器在她身上摩擦。他们亲密无间,这一切都很自然。 但是在明媚的白天不一样,阳光太过耀眼,打在卓然洁白的身体上,她漆黑的长发遮住她单薄的后背,她转过身,几绺黑发衬着肌肤越发雪白,红色的吻痕点在她脆弱的脖颈,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她不笑的时候,表情很冷,即使寸丝不挂,冰肌玉骨依旧让人有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宋呈一屏住呼吸。 卓然毫无所觉,她拿出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到宋呈一的耳朵里,他幻想着卓然沐浴的姿势,水流滑过她细腻的肌肤,绵密的泡沫抹在她身体上。 他按耐不住的阴茎开始充血勃起。 他不争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性器,从昨晚品尝到性事的美妙开始,自己的身体会因为卓然的一切被撩拨,他昂起头,顺从自己的欲望,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开始自慰。 昨晚卓然的美丽在他脑海里重新上演,他想象着自己的阴茎是卓然抓在手中,快速撸动。 随着快感的堆迭,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细碎的呻吟声不断从口中溢出。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止。 可是宋呈一还是无法疏解出来,无论他多么粗暴、快速,他的精液还是堵在输精管中,不肯出来。 他好像患了一种病症,只有卓然,才能让他毫无负担地射出来。 卓然穿好衣服,拿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正巧宋呈一的呻吟声响起,卓然擦着头发,看着他陶醉自慰的样子,她皱起眉。 还没等宋呈一说话,卓然已经知道他想说的话了,抢先一步说:“不会再帮你了。”卓然走出房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哦。” “拜拜。”她关上门,“自己解决才能出来。” …… 留下宋呈一和他滚烫的性器在寂静的房间里,他无奈一笑,不再强求,他昂起头,皱起眉粗暴地开始自慰。 不知过了多久,宋呈一才勉强纾解出来。他打开房间,卓然正好吹好头发,刚刚打完电话。 “我叫了早餐,不知道你吃什么,我就随便点了一些。”她表情平静地说。 卓然今天穿了一个高领长裙,细长的脖颈被遮住,柔顺的黑发披在背后,增添了一丝禁欲的气质。昨晚娇媚脆弱的样子像是个错觉,她又恢复了平日优雅端庄的模样。 宋呈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浴巾,迟来的羞意涌上心头,他抓了抓还湿着的头发,也跑回房间穿戴整齐。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卓然了然一笑。 她对昨晚的自己非常不满意。她总是不拒绝宋呈一,什么要求竟然都答应了他,想到昨晚自己失态的样子,她的恼意不禁涌上心头,她气自己无法对他硬心肠。 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卓然发誓,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昨晚也有点沉沦,身体不可控的感觉让她没有安全感。 早餐送上来,宋呈一也穿好衣服回到卓然身边。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卓然在想什么。 明明桌子很大,宋呈一偏偏挤到卓然身边,他一坐下来,便亲了一口她的脸颊。 “哇,你点了虾,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虾?”宋呈一亲密地问。 刚刚发好誓言,卓然就被他“偷袭”,她无语地安慰自己,亲一口也没事,自己禁止的是更亲密的举动,下次绝不会被他亲到了。 她哼一声:“才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才点的好嘛,是我想吃。” “那说明我们口味相似,天生一对。”宋呈一才不管,他强行匹配,笑吟吟地说。 卓然冷笑一声,不理他。 “我们吃完饭能不能去超市逛逛啊?”宋呈一喝了一口牛奶,“顺便去看看袁南浩,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还是不接。” “去超市干嘛?”卓然问,“下午就回去了。” 宋呈一听出她不太想去超市,可怜兮兮地眨巴眼睛:“我想和你一起逛超市,不觉得很温馨吗?而且我们可以去买点零食,拿到班级吃。” 宋呈一现在觉得他和卓然没有分开坐,这个决定太正确了。 “……你要买零食背回海城?不嫌累吗?”卓然对他这个决定很不能理解。 “重点是和你逛超市,这才是我最想干的事。”宋呈一打直球。 “不去。”卓然早就下定好决心,不能宋呈一说什么自己就答应。 超市 卓然还是陪宋呈一来到了超市。 她盯着琳琅满目的货架,表情不爽。 宋呈一拿下一包薯片,问她:“吃吗?” 卓然扭过头,“不吃,别问我,一个都不吃。” 宋呈一好笑地看着她,知道她是因为自己又心软答应他而生闷气,太可爱了,他没忍住,悄悄亲了一口她的嘴唇。 卓然本来就在生气自己的不坚定,刚刚立誓转头就被宋呈一偷袭了两次,她越发不爽,“你以后不许亲我。” “也不许碰我。” “所有肢体接触全部禁止。” 宋呈一将薯片包装捏得吱吱作响,他皱起眉提高声量,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卓然霸道地说,她看到宋呈一的失态,才稍微消气。 她扭头向前走,宋呈一跟在后面,谨记卓然“吃软不吃硬”原则,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让我碰你?” “是我昨天晚上力气太大把你弄疼了吗?” 话一说出口,卓然转头瞪他,似乎在说“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宋呈一眨眨眼,无辜地看着她,卓然生动的表情让他心头一烫,他牵住她的手,故意压低声线,带着笑意道:“可是我一看到你,就想亲亲你。” “想亲你的脸颊。”他亲了一口卓然的脸颊。 “想和你接吻。”说完,再次快速亲了一口她的嘴唇。 “想要抱着你。”他搂住卓然单薄的背。 “想和你一直牵着手。” 这一系列直球打得卓然措手不及,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强硬的话,可是宋呈一的眼睛太亮了,伤人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 氛围太好,这一刻,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意,两人的心跳开始同频,在一排排货架中,二人越凑越近。 就在二人嘴唇即将相接之时,卓然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暧昧旖旎的氛围。 卓然惊醒,差点就在公共场合接吻,宋呈一咳嗽了几声,掩饰着尴尬,说:“你接电话吧。” 卓然拿出手机,看到来电,眉头一皱,沉默半晌,勾起一个冷笑。 宋呈一看到她的表情,好奇地凑过去看屏幕,是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备注。 可是宋呈一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酒店男人,是他,没有原因,宋呈一知道,一定是他。 他抿了抿嘴,刚想说话,卓然突然抬头和他说:“刚才你不是说想吃那个薯片嘛,我也想吃了,你拿过来吧。” 骗人,宋呈一的心顿时沉入大海,他的脚将是被胶水粘到了地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听话。”卓然笑了一下,似在安抚他。 宋呈一垂下眼帘,刚刚还亲密的二人现在像有一面墙堵在中间,他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卓然看着宋呈一的背影,接起电话。 她率先开口问:“什么事?” “问候一下。”刘润回答。 “这时候还需要打什么哑谜嘛?”卓然冷笑,“你就是想打听视频的事情吧。” “怎么,按耐不住了?”卓然察觉到他的急躁,轻笑一声,“这才几天,就害怕自己名节不保了嘛。” “你放心,我不会随便发出去的,你只要乖乖的,看到我时夹起尾巴做人,我就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放过你的。” 刘润被她不屑的口气激怒,但他忍住了,他皮笑肉不笑:“我没有那个意思,卓然,你知道的,我是诚心想和你合作的。” “合作?你以什么身份合作?拿你那点可怜的刘家股份和我合作?” “你知道吗?你真的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有杀人的爱好,就和别人与众不同了。” 刘润的呼吸开始粗重,似乎已到了愤怒的边缘,卓然擅长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察觉到他的变化,补充道:“但是,我还是蛮看好你的,跟你那些兄弟姐妹相比,你还是有获胜的机会的。” “你那些兄弟姐妹个个是蠢货,你不一样,你有野心。” 这假大空的夸奖奇妙地安抚住了刘润,被一直看不起自己的人夸奖,他竟生出一种受宠若惊之感,刘润沉默着。 “祝你成功,等你什么时候在刘家站稳脚跟,再找我吧。” 卓然挂断了电话。 …… 宋呈一还没有回来,她叹了口气,只好去找他。 她不想让宋呈一知道有关刘润的事情,不想和他解释前因后果,难不成自己要告诉他:嘿,那个男人是个杀人狂,他杀了很多人,他现在对我起了心思,但是没关系,他太蠢了,我不怕。 以宋呈一的性格,他绝对会多管闲事的。 卓然揉了揉太阳穴,在薯片的货架旁找到了宋呈一。 他看到了卓然,扭头看货架不说话,但也不走。 卓然从来没哄过人,也没向别人解释过自己的行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斟酌再三,开口道:“我不是想瞒着你什么事情的。” “但是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卓然决定避重就轻,“你那天看到的,是他自食恶果,我将计就计。” “什么也没发生,什么关系也不没有。” 听完她并不完美的解释,宋呈一转过头,卓然的表情很淡定,她静静地看着他。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对她永远都冷硬不起来。 他不想和卓然诉说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告诉她自己幼稚的醋意,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知道卓然反差的人,他回忆着那天男人说的话,男人显然早就对卓然的真面目了如指掌。他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产生嫉妒。 嫉妒卓然第一个看到他的性器。 可现在他发现,他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到她的解释,能和她接吻,他们才是情侣,是亲密的恋爱关系。 那就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他本就是开朗的性格,卓然特意向他解释的态度让他心花怒放,宋呈一牵住了卓然的手,表达自己和解了,卓然笑起来。 他的最后一丝郁气因为她的笑容也烟消云散。 —— 恋爱脑男主,嘿嘿。 败类 卓然和宋呈一谈恋爱的讯息光速传播。 宋呈一的标签从“那个年级第一的大帅哥”火速变成“卓然的男朋友”,他不仅不郁闷,反而非常高兴。在他人打听恋爱过程的时候,一副高深莫测却又“沾沾自喜”的模样。 卓然身旁围着一群女孩子,她们看到宋呈一脸上挂着的幸福笑容,一脸羡慕道:“真好,能谈这么好的恋爱。” 卓然看着不远处正臭屁的宋呈一,嘴角不自觉弯起。 那边男生的声音越来越大,不断发出吁声,有个女生好奇地问卓然:“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到底怎么在一起的?” 卓然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笑着说:“秘密哦。” 两个当事人都不肯泄露细节,不论别人怎么套话,二人都不说。 众人有点失望听不到美好的恋爱故事,但是大多数人都对这对金童玉女保持祝福的心态,唯有戚怡洁身边的好朋友一言不发,她们几个人凑到一起,叹了大大的一口气。 戚怡洁的国外进修已经结束,大概今天就能回国了。 想到大家曾经兴致勃勃地聚在一起探讨宋呈一喜欢她的可能性,信誓旦旦地说服了他们二人是两情相悦,就差临门一脚。 可这几天,大家看着卓然和宋呈一亲密的样子,每个人都很愧疚,斟酌再三,还是告诉了戚怡洁这个事情。 不知是时差问题还是其他原因,很久前发的消息,她昨天才回复。 只有三个字:“知道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回复了。 卓然见身边人的八卦兴致还不消散,只好借口上厕所。 卓然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 正专心致志之时,有个人影站到她旁边的洗手池,打开了水龙头。 卓然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了童真,她正低着头沉默地洗着手,曾经的气焰全无,表情很平静。 她记得,童真并不在这层楼上课。 卓然似乎毫无察觉,关掉水龙头就要走。 “所以是他向你表白的,是吗?”身后的童真终于开口。 卓然转头看向她,童真还在机械性地洗着手,见卓然不回答她,再次问她:“是他先喜欢上你的?”童真似乎很执着这个回答。 卓然第一次看到童真这么沉静,以前看到自己时,她总是一副斗鸡的模样,昂着高傲的头颅,像天上的太阳一样,似乎什么都打不倒她。 童真,参与了宋呈一的童年,见证过他的意气风发,也看到过他的失意低迷不振,无论童真曾做过多么荒唐的事情,卓然意识到,她都是宋呈一成长的一部分。 卓然垂下眼帘,手指摩挲着指尖上的小痣,她突然扬起了一个带着羞意的笑容,回答道:“对啊,他突然说喜欢我,都把我吓到了。” “刚开始不想答应的,但是他太真诚了,对我很好,不论我做什么,他都站在我身旁。” “不论我生多大的气,他都很有耐心,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我不想辜负这么好的人。” 随着卓然的一句句话说出,童真的脸越来越白,沉默半晌,越过卓然,走出洗手间时,只留下一句:“那挺好的。” …… 童真刚出卫生间,脚步突然一顿。 卓然从她身后走出,看到宋呈一站在不远处,他看到卓然出来,立刻跑向了她。 童真脚步加快,看也不看二人,转眼就消失在转角。 宋呈一看到童真出现在这个楼层的厕所,问卓然:“你们说什么了?童真怎么这么奇怪?” 卓然摇摇头。 见她兴致不高,宋呈一的注意力立马全部放在卓然身上,摸了摸她的脑门,问:“怎么了,不舒服嘛,是发烧了吗?还是童真说什么话,惹你不开心了?” 第二个可能性几乎为零,宋呈一深知卓然的厉害,童真就算多长三个脑子,都对付不了卓然。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仍然要确认一下。 卓然拽下他的手,宋呈一顿时反手牵住她,每一个肢体接触的机会他都不肯错过。 卓然突然提起旧事:“你还记得,高一开学吗?” “那个时候童真的手指骨折,你听童真说完前因后果,就让她离我远点。”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见过面。” 宋呈一愣住,不知道卓然为何要提这件事,他点点头,解释道:“那时候她总是和我提起你,说你的坏话。” “她说,你是乌龟脾气,只不过长了一个好脸,不管她对你如何冷嘲热讽,你都不生气。” “童真的嘴真的很毒,我当时就想,怎么可能有人在被她多次欺负的情况下,还能像个菩萨一样。” “这种人,不是圣人,那就是斯文败类,心里憋着坏,等着报复呢。” 卓然笑了一下。 宋呈一正时刻观察着卓然的表情,见她笑而不语立刻开始甜言蜜语,他紧张道:“那只是我没见到你时的想法,和你认识了以后,才发现你这么……这么……” 他想说“善良”,但是这个词语好像和她并不匹配,他把这个词咽下,绞尽脑汁想另一个词语找补。 卓然倒是没生气,反而赞同他的想法:“你说的对,在一个人被欺负的情况下,还能不心生怨怼,不是圣人,就是斯文败类。” “所以在童真被琴盖砸到时,你觉得是我做的?第一次见到我时,才这么防备?” 宋呈一挠挠后脑勺,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到底是不是我设计的事故?” 宋呈一抿了抿嘴,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就没有资格插手这些事情了。” “因为我做不到公正,就算是你做的又怎样呢?我早就没办法了,就连唯一能做的事情:远离你,我都没有做到。” 他紧紧握住了卓然的手。 “而且,越和你相处,越发现你其实并不在意别人,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你是没有什么兴趣去报复的。” “除非童真她真的惹到你了。” 卓然抬头,茶棕色的瞳孔映着宋呈一的面孔,宋呈一温柔幸福的表情浮在她深邃的眼眸中。 她看着宋呈一,轻轻说:“你很了解我。” “那当然了,我是你男朋友,不费劲琢磨你的心思,那岂不是不称职?”见四下无人,宋呈一将卓然搂住怀中,亲密地咬了一口她的鼻尖。 平常宋呈一突然偷亲她,卓然一定不会配合的,但是今天,她意外回搂了宋呈一。 宋呈一受宠若惊,被卓然搞得手脚无措,手不敢放在她的背上了,傻呆呆地举着手,享受着卓然难得一见的主动。 卓然侧头,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宋呈一重重的心跳声,她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报复她吗?” 手链 这时,班级里传来声响。 卓然松开了拥抱,宋呈一正等着她的后续,她却不想说了,卓然笑了笑,说:“算了,回去吧,以后再告诉你。” 宋呈一愣住,不知为何卓然欲言又止,他想追问,卓然已经朝班级走去,他只好咽下疑问,追过去。 进到班级,一个月未见的戚怡洁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很多包装精美的礼物,人缘好的她几乎给班里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一时之间,班级热闹非凡,同学围在她身边,问她各种事情。 卓然和宋呈一回到座位,在人群中的戚怡洁望过来,她细细看了一眼宋呈一和卓然,嘴角的笑意不减,继续和身边的人聊着天。 “你说,她为什么今天上学?”卓然突然发问。 宋呈一眨眨眼,回答:“你说戚怡洁吗?应该是今天回国,就过来了吧?”他打开手机查阅聊天记录,发现三人小群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他向上翻聊天记录,“咦”了一声,“她好像提前回来了啊。” “不仅提前回来了,她连时差都不倒就急匆匆地上学了。”卓然微笑,话里有话。 宋呈一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以前卓然说过“戚怡洁喜欢他”,他嘴角挂起坏笑,清了清嗓子,说:“咳,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是不是这有一个人吃醋了?” “……”卓然冷笑一声,“神经病。” “还很蠢。” 宋呈一很久没听见卓然这么骂过他了,笑眯眯地凑过去,哄她:“好吧,我瞎说的,”他最近已经完美掌握在课桌下牵手的技能,他摸到卓然的手,挠了挠她的手心,“但是她怎么可能喜欢我,你可不能瞎想。” 卓然转头看着满脸诚恳的、傻乎乎的宋呈一,她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戚怡洁带着两个礼物走到二人面前,将包装精美的礼物一一递给二人,说:“你们也别嫌弃,这是我带给你们的礼物,感觉你们会喜欢。” 卓然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班级,大家手中拿的礼物盒都是用的一种包装纸,她和宋呈一的也不意外。 唯一不同的是,只有宋呈一的包装盒上有一朵纸质花,看样子是她特意裁的,那朵花和包装纸混为一体,一点也不显眼。 可卓然就是发现了。 戚怡洁也看到了那朵花,她顿住,看了一眼卓然,笑着解释道:“很久以前准备的了,我原本想给每个人折一朵,可是太难了,我折一个就放弃了。” 宋呈一朝她说谢谢。 卓然抬头看着戚怡洁,圆框眼镜下青紫色的黑眼圈用遮瑕膏也没遮住,她的脸透着不自然的白,原本婴儿肥的脸颊不知是否因为水土不服也消瘦了。 戚怡洁突然又从口袋里拿出两条手链,声音很轻:“……听说你们在一起了,我正好认识一个占星师。” 两条用五颜六色的彩色珠子串成的手链静静躺在戚怡洁手心里,她用手指摸了摸,然后笑着递给二人,说:“这是我随便求来的,据说会保佑情侣恋爱顺利,感觉很适合你们。” 宋呈一怪异地看着两条手链,下意识想要拒绝。 卓然却直接拿过来,她微笑着说:“谢谢,你有心了。”她伸出细细的手腕放在宋呈一面前。 宋呈一心领神会,虽脑子里有疑问,还是顺着卓然的意愿给她戴上了手链。 五颜六色的珠子手链尺寸太大,卓然一举手,便“哗啦啦”地落到手肘处,这色彩鲜艳的手链和她气质太不符,可她似乎真的很喜欢,朝戚怡洁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说:“很漂亮,谢谢你。” 戚怡洁摇摇头,最后看了二人一眼,说:“手链很配你,你们……也很般配。” …… 戚怡洁走后,宋呈一看着卓然的手腕,问她:“为什么要收这个手链?感觉你并不喜欢这个风格的。” “别人的心意,为什么不收呢?”卓然拿起另一条手链,笑着问他,“要给你戴上嘛?” 宋呈一觉得今天的卓然太不正常,但是情侣手链的诱惑太大,他还是不争气地伸出了手。 卓然轻笑一声,拿着冰凉的手链贴在他的手腕上,他感受着卓然的指尖在他手腕上的摩擦,心想这算是她对自己释放出来的占有欲吗? 因为占有欲,所以接受了自己并不喜欢的饰品,还偏偏要在别人面前戴上去。 喜欢,喜欢她对自己释放的占有欲。宋呈一低头,看着卓然藏在黑发里专注的侧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卓然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正上演的爱情戏,随口问道:“你们篮球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宋呈一有点泄气,他说:“我就是个替补,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没什么机会登场。” 手链戴好,五彩缤纷的手链戴在他手上,完全不显女气,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卓然憋笑安慰他:“没关系,你才接触多久篮球,已经很棒了。” 宋呈一被她夸奖,心里喜滋滋的,他看了一眼热闹的班级,抓着卓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凑近她的耳边说:“我最近练了这么久,没觉得我最近肌肉都变多了嘛?” 卓然感受隔着衬衣还坚硬分明的腹肌,她推开他想要作乱的嘴唇,无情地说:“那有什么用,小替补。” 宋呈一装作委屈的样子,想倒在卓然身上,她不同意,他就抓住卓然的手,去挠她的掌心。 两人的动静不大,藏在人声鼎沸的班级里,就更不显眼了,可戚怡洁总是听见他们恩爱的声音,一下下钻进自己的耳朵里。 她才意识到,建立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她还是不能完美地消化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有了女朋友。 过往原来都是自己的独角戏。 她站起身,身旁的小姐妹顿时紧张地看着她,戚怡洁扬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说:“没事,我就是上个厕所。” 她朝门口走去,还是不受控制地回望了一眼。 宋呈一正笑着举起手机,给二人手腕上的情侣手链拍照。 他们真的,很般配。 篮球赛 周六的篮球场,烈日当空。 穿着不同颜色球衣的少年正驰骋在球场上,卓然站在计分牌处,旁边学生会的成员不断说着什么,她手里的手机滴滴作响。 卓然接起电话,宋呈一的声音传过来:“你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好无聊。” “你无聊什么?马上就到你们队上场了。” 宋呈一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个替补,哪里有上场的机会啊,”他撒娇道:“你能不能过来陪我啊。” 卓然看了一呀周围,确实没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事情了,但是她偏不答应:“不要,我忙着呢。” 宋呈一站在外围,远远看着卓然已经往外走了,可她嘴里还是说着“你就老实等着吧,我没空。” 他的笑意止不住,有一个嘴硬心软的女朋友,宋呈一已经掌握了她的傲娇。 他悄悄绕到卓然身后,刚想吓她,卓然突然转身,两人直接四目相对。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后面?”宋呈一的恶作剧没成功,他直接和卓然并肩向前走,手自然地牵住卓然垂下的手。 “旁边有玻璃,你笨手笨脚的样子都照出来了。”卓然叹了口气。 “哦,那你这是准备去哪啊?”宋呈一眨着眼,调侃道:“你不是说你很忙嘛?这位繁忙的学生会成员,这是准备要干嘛去啊?” 卓然挑眉,附和道:“你说的对,我确实忙,那我还是回去吧。”说完,作势就要转身回去。 宋呈一见好就收,连忙拉住她的手,“别别别,你不忙,我瞎说的。” 卓然冷哼一声,这才放过他。 走到篮球队集合的地方,卓然看了一眼手机,说:“下场就是你们队伍上场了吧。” 十几个高大的男生整齐地盯着牵手走过来的二人,等卓然走到他们面前,纷纷局促地站起身。 宋呈一搂住卓然的肩膀,向众人介绍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卓然。” “你们好。”卓然微笑着向众人打招呼,在外人面前,她从来都是这副温柔和善的样子。 男生们都边点头边问好,平时花言巧语的男生这时也不活跃气氛,一个个都害羞的挠着头。 宋呈一看着平时生龙活虎但这时却像个鹌鹑蛋一样的队友,占有欲急剧上升,他紧紧牵住卓然的手,找理由远离:“我的护腕好像落在更衣室里了,我们去找一找,你们先休息吧。” 说完,就拽着卓然往更衣室走去,急匆匆的样子像是真的丢了护腕。 卓然好笑地看着宋呈一,问他:“走那么急干嘛?你真的丢东西了吗?” 球场人声鼎沸,欢呼声不断传来,二人逐渐远离热闹的人群,来到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门口。 “当然没有丢了,但是,”宋呈一见四下无人,直接将卓然抱进怀里,“我怕他们挖墙脚,他们一看到你,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宋呈一说话的气息打在卓然的脖颈处,卓然听着这孩子气的一番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背,以示安抚。 抱着卓然柔软的身躯,气血方刚的少年本就心猿意乱,她随手的一摸,宋呈一的身体顿时僵住。 他开始抱紧,严丝合缝。宋呈一本就比卓然身姿宽广,他一使劲,卓然整个人都被他包住。 宋呈一想,自从琼明岛回来,他们好像好久都没接过吻了……他每次想要亲她,都被她挡住。 现在他不仅想接吻,还想温习一下那天夜晚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随时都会有人路过的更衣室门口,心虚地咳了咳,说道:“我好像真的有东西落在更衣室了……” 他松开卓然,说:“我的护膝!护膝没拿,我进去拿一下。” 卓然眨眨眼,点点头,说:“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宋呈一进到男更衣室,四处查看,很好,没人,于是朝外面喊了一声:“卓然。” “怎么了?” “我的护膝找不到了,你能进来帮帮我吗?” “那是男更衣室,我怎么进来?你自己再找找吧。”卓然说,“不着急,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之后,半天没听见宋呈一的答复,卓然又耐心等了一会,唤他:“宋呈一?人呢?” 还是没人回答。 卓然盯着更衣室的门,开始敲门,“叩叩”声响起,还是没人回复。 …… 卓然皱起眉,将手搭在门把声上,轻轻一拧,门开了。 漆黑的更衣室没有开灯,向里面望去,什么也看不清。卓然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 门后面传来声响,卓然早有预感,刚想后退,脚步却还是止住,宋呈一顺利地将卓然拽进了漆黑一片的男更衣室。 关门,叩锁,一气呵成。 宋呈一整个人压在卓然身上,将她挤在橱柜之间,光亮透过门缝,微弱地照亮宋呈一璀璨的眼眸。 昏暗的环境里,他清隽的脸庞带着惊心动魄的色欲,宋呈一的喉结滚了滚。 他说:“狩猎成功。” 然后强势地覆在卓然的嘴唇上,一只手压在卓然的后脑勺,手指插在她浓密的长发里,轻轻一使劲,卓然就无法挣脱。 气息交织,呼吸急促,唇舌相触。 卓然听到外面球场巨大的欢呼声,远远传到她的耳朵里。 门外和门内,像是两个世界,一门之隔,门外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享受着青春,接受烈日的洗礼,正奔跑在宽阔的球场上。 而她在门内,和宋呈一在无人昏暗的更衣室接了一个绵长的、沉醉的吻。 卓然闭上了眼睛。 —— 下章h。有什么想看的h场景可以留言告诉我,或者去微博找我。 更衣室1 宋呈一的右手紧紧压在卓然的后脑勺,他吞咽着卓然的唇舌,卓然闭着眼,感官放到最大。 他很喜欢吸吮卓然的舌尖,左右摆头找着最好的进攻方向,卓然被迫嘴唇越张越大,承受着宋呈一密不可分的亲吻。 她感觉自己的舌根变得麻酥酥的,听见接吻发出黏腻的声音,唇齿相碰,他“洗劫”着自己口腔里的一切,随着不断吸吮着卓然的舌尖,她的唾液也尽数卷入他的舌腔。宋呈一的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响起,他的、卓然的口水混合在一起,都被他咽入腹中。 卓然拍了拍动情的宋呈一,他才意犹未尽地从她口腔里退出,唇舌分离时,晶莹的银丝从两人嘴角扯出,宋呈一喘着粗重的呼吸,舌头一卷,银丝被他卷入腹中。 因为他侵略性的亲吻,他几乎整个人压在卓然身上,卓然饱满的胸乳和他精壮的胸膛紧紧相贴,她的衬衫扣子扣在第二排,宋呈一向下看,只能看到卓然修长的脖颈。 宋呈一便顺着卓然的下巴开始向下吻,卓然昂起头,承受着他细密却温柔的吻,他吻到锁骨时,一只手解开卓然的第三颗扣子,卓然的乳沟露出来,他低头凝视一瞬,嘴唇便落在卓然的乳肉上,对着她雪白的胸乳又舔又亲。 然后慢慢地解开卓然衬衫上第四颗、第五颗扣子……直到最后一颗纽扣被他解开,宋呈一才停下手。 被校服衬衫完美遮挡的上半身暴露出来,卓然被他啃咬过的肌肤通红一片,尤其是他重点关照的那一片乳肉。 宋呈一双手握着卓然的细腰,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两人都在平复自己的呼吸。 卓然刚想说“该走了。”宋呈一的双手却顺着卓然的腰部滑到滑到背部,他摸索着胸罩的锁扣,试图打开。 “不行,该走了。”卓然阻止他。 宋呈一的身躯再次将卓然压到橱柜上,声音沙哑:“不要,好不容易把你骗进来。” 卓然心想就你那拙劣的诡计还能把我骗进来,还不是我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绝不会让宋呈一知道,如果让他知道是她默许的,他的尾巴还不翘起来了。 他双手在胸罩扣子那里四处试探发力,但是就是打不开。 宋呈一就将头窝在卓然的脖颈,撒娇道:“帮帮我嘛,我打不开。” “你怎么每次求我,都要这个姿势?”卓然盯着宋呈一圆鼓鼓的后脑勺,好笑地问他。 宋呈一再次亲吻卓然香甜的肌肤,含糊不清地说道:“因为喜欢。” “真的打不开,为什么这么难解?”宋呈一见卓然不动,抬起头,找寻卓然的嘴唇,一下下啄在她的唇上。 卓然妥协了,“好了好了,最后一次,”她拨开宋呈一的笨手,轻轻一扯,胸罩就解开了。 她圆润的胸乳被释放出来,宋呈一低下头,捏住薄薄的胸罩,好奇地研究着。 卓然不适应上半身赤裸,她下意识双手护住胸部,见自己的贴身衣物被宋呈一修长的双手捏住把玩,甚至凑上去闻了闻,这一画面刺激到卓然,她偏过头。 宋呈一拿着胸罩一时之间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拿起胸罩的一边肩带,挂在自己的手肘处。 他转过头,难得见到卓然害羞的模样,她的眼眸已是一汪春水,雪白乳肉被她双手可怜兮兮地挤压着,遮不住什么,嫣红的乳晕半遮半掩,反而适得其反,深邃的乳沟引得他眼红面热。 这一幕太过香艳,宋呈一搂住卓然的肩膀,再次开始向下进攻。 卓然一时之间不知是否将手放下去,只好僵持着,感受宋呈一滚烫的吻。 “唔!”宋呈一在她锁骨处用力一咬,卓然被惊到,双手下意识打开。 宋呈一计谋得逞,开始“攻城掠地”。 他直直含住卓然的乳尖,大口吃着,卓然咬牙说:“你属狗的吧。” 宋呈一也不忘记另外一边的乳房,左手覆上,开始抓握揉捏,听到卓然气鼓鼓的话,坏心眼地用着舌尖对乳头上的乳孔发力。 敏感点被他重点关照,卓然软了身子,她下意识地攀上了宋呈一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喘着气,说:“……轻点。” 宋呈一听着她性感的喘息声以及她的低吟,更加渴望她的身体,不够,要再贴紧一点,宋呈一的性器早就翘起,他整个人压在卓然身上,下半身不断扭动,试图更加贴近卓然。 卓然夹在冰凉的铁质衣橱和他滚烫的身躯中,随着他一次次的贴近,卓然的后背一次次磨在冰凉的铁架子上。 宋呈一今天穿着红色的球衣,宽松透气的面料让他的阴茎更加明显。卓然感觉到腹部抵着一根坚硬,以及乳房传来的快感,他湿滑的舌头在她身上的乳尖周围打圈。 她低下头,看着宋呈一忘情陶醉吸吮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里捏揉着她的胸乳,挺翘的红樱被他指节夹住,像是一滴摇摇欲坠的鲜血, 看着香艳的一幕,卓然忍耐着快感,夹紧双腿,不想让内裤上的湿黏的水液被他发现。 可宋呈一并不满足,他偏要问卓然的感受:“舒服吗?” 明知故问,卓然闭上眼,不想让他从自己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可她通红的脸颊,以及被她咬红的嘴唇已经泄露了答案。 宋呈一凝视着他刚刚创造的画作,她粉白的肌肤都是他密密麻麻的吻痕,他不舍地亲了亲肿起来的乳房,趁着卓然还没睁眼,一鼓作气褪掉了卓然的内裤。 “!”卓然猝不及防,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宋呈一姿势奇怪地半蹲在地。 她狠狠捏住校服裙角,问:“你要干嘛?” 宋呈一摸索着她的膝盖骨,抬头说:“我就看看。” 昏暗的更衣室内,宋呈一穿着张扬的球衣,他抬起头,眼睛依然璀璨,他的手往上游走,越过膝盖,伸到裙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卓然,无声地询问她的意愿。 —— 下章还是h。 更衣室2 大腿根被他炙热的掌心抚摸,卓然低头和宋呈一对视。 他的手掩藏在裙摆之下,在大腿之上四处滑动。 卓然拢了拢身上的衬衣,挂在膝盖的内裤中间的水痕早就暴露了她的动情,她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宋呈一知道她是默认了,手探到她的穴口,手指在穴缝处寻找入口,卓然双腿酥软,快要站不住。 宋呈一不知道她的异样,他的眼神盯着校服裙摆,似乎想要透视里面的风光。 他的食指在穴缝处不断滑动,轻轻一动,手指挤到外阴里。 卓然昂起头闭着眼,控制着自己软掉的身子,适应着源源不断的刺激,可突然感觉裙下一凉,宋呈一不知何时将头伸了进去。 卓然一惊,说:“你要干嘛,不……!”,话还没说完,宋呈一的食指伸进了她的阴道里。 卓然剩下的话被迫咽下,调动神经适应着下体第一次纳入外物的感受。 宋呈一一点点发力,直到指根没入,裙摆下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他湿热的呼吸打在卓然的穴口,本就泥泞一片的花穴再次开始分泌爱液。 等卓然适应,宋呈一的手指在她的阴道里轻轻抽插,穴肉软的一塌糊涂,宋呈一咽了咽口水,她的软肉跟随宋呈一的手指尽情蠕动着,宋呈一在她柔嫩的阴道里轻轻一扣。 卓然无法承受这个快感,脚根一软,双手直接摁到宋呈一的脑袋上当作支撑,可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下坠的身子,宋呈一的手指被她深深吞下,卓然得到了更深的刺激。 宋呈一的笑声从裙下传来,“怎么了,宝宝?” “是太爽了吗?”宋呈一从裙摆出来,他一边站起身,一边在她身体里面不断抽插着。 他吻上卓然微张的樱桃小嘴,挑动着她湿滑的舌头。 卓然想躲,可她无法控制自己酥软的身子,所以她不仅不退,反而攀上宋呈一宽广的肩膀,双手抓住宋呈一的球衣。 似乎不爽宋呈一在性事上的游刃有余,她的嘴唇贴在他的耳廓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宋呈一的耳朵。 宋呈一没想到卓然的主动,他的耳根一软,本就快要爆炸的阴茎,被她随意一撩拨,更加渴望。 他的精力和欲望只能寄托在手指上,宋呈一再次快速抽插在她泥泞的穴道里,卓然扭动着身体,试图逃避激烈的快感。 可他紧紧搂住卓然,她的重心只能放在宋呈一身上,他坚挺的阴茎戳在卓然肚皮上,卓然肿胀的乳尖在他的球衣上不断摩擦,又是一种无可言说的快感。 “……停下……哈,”卓然面色潮红,她死死抓着宋呈一的球衣,“啊……快停下……” 卓然已经语无伦次,宋呈一却吻了吻她的耳朵和侧边的脖子,越发用力,甚至将中指也伸进她的穴口,含糊地说:“不要……宝宝,感受到了吗,你快到了……” “你别……”卓然的阴道里放进两根手指,这比刚才还要刺激,卓然不想再呻吟出声,于是她咬住宋呈一的肩头,宋呈一使劲时,她就咬着肉不肯出声。 宋呈一皱着眉,感受着肩膀被她咬住的感受,她柔软的嘴唇和嫩滑的舌头在他的肩头作乱,他越发用力抽插,享受着她失控的啃咬。 在他高速猛烈的抽插中,卓然再也无法承受,她的脑海里白光一闪,一股无法控制的液体急促从她穴口喷涌而出。 …… “宝宝,你潮吹了。”宋呈一打破了这一静止,他的手指都是她潮吹的爱液,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水液顺着她的大腿根向下流淌,她的裙摆和他的衣服都或多或少地沾上。 “不用你告诉我这个生理知识。”卓然冷着脸,试图用冷静的语气掩盖自己的高潮,她开始转移话题,“你是不是该上场了,我们走吧。” 宋呈一的低笑从胸膛发出,振动传到卓然身上,她终于恼羞成怒:“笑什么笑,快点我把放下来,我要整理。” 宋呈一忍住笑,摸了摸她的头,“那怎么行,我还难受着呢……”宋呈一的性器暧昧地戳了戳卓然。 “不着急,宝宝,我们再试试其他舒服的事情吧?”他凑到卓然耳边,蛊惑道。 —— 明天应该是双更,下章写磨腹肌,斯哈斯哈。 更衣室3 卓然摇头拒绝,宋呈一直接解开自己裤子,露出跃跃欲试的阴茎。 他的性器早就蓄势待发,充血的阴茎坚硬无比,宋呈一掀开卓然的裙摆,挤开双腿,性器卡在卓然的穴口。 卓然高潮过的阴部变得更加敏感,他滚烫的性器一贴到她的穴口,卓然忍不住颤栗。 宋呈一左手把住她瘫软的身子,右手摁住卓然的大腿,卓然扭动身体,想要避开着难耐的感觉,可她轻轻一动,夹紧的阴茎更加贴合她的穴缝。 卓然不敢再动,只好搂住宋呈一,她靠在宋呈一的脖颈,狠狠咬了一口,表达自己在生气。 宋呈一舔了舔她的肩头,被她乖顺的模样可爱到,他感受着怀中卓然的重量,心里像是被爱意填满。 他带着幸福感开始紧贴在卓然的穴口一下下抽插,与卓然不同,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快感,舒服了就在卓然耳边不断喘着气,偶尔还要说些自己的感受。 “好棒……好滑。”他的阴茎像是被卓然的穴缝咬住,每一下抽插都感觉到她的滑嫩。 卓然面色潮红,她闭上眼,紧紧抓着宋呈一。 宋呈一在她腿间起起伏伏,这强烈的快感冲刷着他的理智,他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一使劲,阴茎直接卡到卓然的阴唇中。 卓然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她拍着宋呈一精壮的臂膀,说:“不行,不可以进来。” 仅仅滑进她的外阴,这种包裹的感受就已经让他头皮发麻,他额头浮起青筋,吻了吻卓然,宋呈一哑声说:“不会的,你放心。” “放在这里你也很舒服,对吧?”宋呈一不轻不重地在她的阴唇上滑动,见卓然不肯出声,他便在她阴唇上使劲挤压。 “唔!”卓然无法躲避这一快感,从嘴角泄露出低吟。 宋呈一满足地笑起来,他把卓然压在橱柜上,说:“那我开始了。” 他的阴茎挤进穴缝,不再继续刚才的轻缓,开始用力抽插。 卓然后背一片冰凉,她感觉自己的水液早就顺着花穴流到了地上,大腿小腿上都是流淌的爱液。 宋呈一在她耳边不断说着刺激她的荤话:“你流了好多水,是不是很舒服?” “……” “好软,宝宝,怎么这么软,我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了……” 卓然夹在储物柜和他滚烫的身躯之间,只能用力地抱住他。可他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性器在她阴唇上狠狠地抽插,精囊也狠狠打在卓然的胯骨上,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啪啪”声。 她的重心只能放在宋呈一身上,随着他的大力抽插,卓然只能跟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她拽着宋呈一的球衣,都快要将衣领扯变形。 可他已经完全停不下来,他急促的呼吸声愈发粗重。 卓然就像大海里漂浮的小船,暴风雨来临,她只能承受着狂风暴雨,跟随波涛汹涌的海水上下沉浮。 终于,他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卓然已经被这强烈的快感冲击,发出一声声呻吟。 “啊……哈!慢点…不要了…” 美妙的呻吟声对宋呈一来说就是催情药,在他毫无保留的猛烈抽插下,终于到达临界点。 他拔出阴茎,却来不及,精液瞬间射到卓然的大腿根和穴口。 白浊混着她的水液滴答答的,清晰的水滴声响在静谧的更衣室,伴随外面传来的遥远的人群声。 她的穴口早就一片狼籍。 精液的腥味散发在更衣室里,二人喘着急促的呼吸,卓然瘫倒在宋呈一的怀抱里,一时没有回神。 宋呈一搂住卓然单薄的肩膀,把玩着卓然的双乳。 过了一会,他揉着卓然的乳肉,问她:“好点了吗?” 卓然点点头,说:“嗯,我们——” 话音未落,宋呈一突然抬住卓然的下巴,衔住她的嘴唇。 高中男生的体力是个谜,卓然再次感受到腿间出现了坚硬的性器。 他刚刚疲软的性器再次充血翘起。 卓然瞪大双眼,可她的唇舌已经被他“绑架”,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双手大力揉捏着卓然的双乳,舌头伸进卓然的口腔里,四处舔舐,他吸吮着卓然的舌根,迫使卓然和他纠缠。 二人的口水顺着接吻处缓缓流出。 宋呈一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四处作乱,滑着她的口腔壁,不断进攻她的敏感点。 两指并拢,夹着卓然的乳尖,一下又一下。 卓然的穴口再次分泌出水液。 宋呈一恋恋不舍地放过了卓然的嘴唇,说:“我们还可以继续……” “你疯了吗?我们该走了。” “不着急……”宋呈一摸了摸她的裙子,说:“都湿透了,你应该换一件了。” 卓然心中警铃大作。 ——— 十一点如果没有二更的话,就不用等了。 下章一定要写到磨腹肌。 更衣室4 宋呈一笑起来,他摸到裙子上的拉链。 卓然摁住他不老实的手,说:“不行,你还要干嘛?” “别闹了,把胸罩还我。” 他比卓然力气大,轻轻一挣脱,裙子拉链被他拉开。 “……”卓然摁住自己的裙边,试图和他讲道理,“很累了,你待会还要上场比赛呢,我们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你忘了,我就是个‘小替补’。” “没机会上场的。”他一边无辜地看着她,一边往下拽,裙子直接被他拽掉。 卓然几乎赤身裸体,除了半挂在身上的衬衫和膝盖上的内裤,她想要并上腿。 可他吻住卓然的唇,趁她不备,双手伸到她的双膝下,轻轻一提,卓然被他抱起。卓然一惊,可她双腿挂在他的臂弯上,他轻轻张开双臂,她的双腿张得更开。 “你疯了吗?宋呈一,快点把我放下……哈。”卓然想挣扎,可他的双手却突然捏住她的臀部,卓然猝不及防发出一声低吟。 饱满浑圆的臀肉像是把他的手掌吸进去,他一边揉捏着卓然的双臀,一边凝视着卓然湿漉漉的穴口,再一使劲,卓然的双腿开到最大。 她神秘的花穴终于暴露在他眼前,被滋润过的穴口看上去美味无比,黏腻的爱液还挂在她粉嫩的阴唇上,整个穴口亮晶晶的,他看见里面层层迭迭的粉嫩穴肉正不安地蠕动着,让人想一探究竟。 被他毫无遮蔽地看到自己的私密处,卓然恼怒,她狠狠抓住宋呈一头顶的头发,生气道:“凭什么要我都脱光了?而你穿戴整齐?” “你有完没完?快点把我放下来,我要穿衣服。” 宋呈一眨眨眼,故意曲解她的话:“那我也把衣服脱了吧,这样才公平。” 卓然被他气笑,但她咽下反驳他的话,心想他要是脱衣服的话,一定要把自己放下来才能脱掉上衣,到时候自己再夺得主动权。 可宋呈一想是发现了卓然的想法,他轻轻一笑,突然发力,直接把卓然压到储物柜上,用自己的身体把卓然压在中间,卓然的花穴直直摁到宋呈一面料粗糙的球衣上。 卓然直接发出一声呻吟:“啊……” 敏感的穴口挤在他粗糙的球衣上,这奇异的刺激让她锁住眉头,一时说不出话。 可宋呈一不知是否故意而为,他扭动了一下身体,球衣磨在她的穴口,她浑身一颤,他发出低笑,欣赏着怀里面色潮红的卓然,他又有了其他坏点子,直接把手臂从她膝窝下拿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卓然不得不紧紧抱住宋呈一,于是穴口更加紧密地贴在他的腹部,球衣起的褶皱被她的阴唇夹住,吞进了穴口里。 宋呈一拽住自己的衣领,一点点地、坏心眼地脱起了上衣。 粗粝的球衣被他主人赋予了使命,慢吞吞摩擦着少女娇嫩的穴口,擦过她敏感的阴唇,球衣褶皱在她穴口里滑动,她的阴蒂突然被摩擦,让她在他怀里一颤。 汗水从她额头滴落,她的黑发被打湿,卓然紧闭的睫毛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随着阴蒂被摩擦的频率,一下下颤抖着。 宋呈一的上衣终于被他不紧不慢地褪去,她的花穴也和他紧绷的腹肌毫无遮蔽的紧紧相贴。 凹凸不平的腹肌磨在她湿滑的阴唇上,卓然昂起头,适应着从没感受过的快感。 这个姿势,简直是卓然主动将双乳递到宋呈一的唇边,他不客气地叼住卓然的乳尖,双手捏着她的臀部,然后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让卓然的穴口在他坚硬的腹肌块上研磨。 卓然迷离地睁开眼,看着在她胸前正埋头吃乳的宋呈一,命令停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突然发力,在她阴唇上重重一磨,卓然顿时被强烈的快感吞没,嘴里的话也变成了呻吟声。 “啊……哈……”她的穴口大张,外翻的阴唇全部贴在他的腹部,分泌的爱液从她穴口流出,淋到宋呈一的腹肌,淅淅沥沥流到了他翘起的阴茎上。 宋呈一被烫到,吐出她的乳头,沙哑着轻笑一声,说:“淫雨霏霏。” 听到他调侃自己,卓然睁开眼,揪他头顶的头发。 宋呈一被她的报复逗笑,舔了舔她的乳根,说:“我不说了,不说了。” 卓然哼了一声,催促他:“你快点。” 宋呈一停下动作,故意逗她:“快点?” 卓然正被花穴处传来的快感吞没,他突然一停下,卓然忍不住缩了缩穴口,见他故意逗她,她冷哼一声,点头:“不然呢,在更衣室里安家啊。” 在性事上,宋呈一简直是无师自通,他在这方面掌握了主动权,听见卓然的回呛,他便停住动作,无辜地眨眨眼,这一神态,和以前的卓然如出一辙。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慢点吧。”宋呈一笑起来,“反正我不着急。” 他果然停下了,卓然的花穴贴在他的腹肌,这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卓然觉得不舒服。 “要不然你自己动?”宋呈一故意轻轻磨了一下她的阴唇,“不然多难受啊,宝宝。” 卓然的嘴里泄露出低吟,她咬牙,说:“不用,你把我放下来。” 她殷红的脸颊和颤抖的长睫暴露了她的难耐,宋呈一见了心都要化掉,他不忍心再逗她。 “要不要在高潮一次?宝宝?”他蛊惑的声音传到卓然耳朵里,“很舒服的。” 虽是询问意见,但宋呈一知道,卓然才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直接提起卓然,在更衣室里走动起来。 “你……你干嘛?”随着宋呈一迈开脚步,卓然的花唇直直撞在他坚硬的腹肌,强烈的快感再次吞没她。 宋呈一没有回答她,大口吸吮着她肿胀的乳尖,将两颗艳红的乳头裹得亮晶晶的,卓然被上下两重刺激到失去语言功能,她只能咬住下唇,不让娇媚的呻吟声从嘴边露出。 但随着他一步步走动,卓然在他怀里晃动,这飘零浮沉的感觉让她的花穴更加敏感。 他精壮的臂膀托起卓然已经很久,但依旧没见疲态,他津津有味地吞吃着她的双乳,一下下用自己的腹肌摩挲着她敏感的花穴。 卓然终于承受不住堆迭的快感,发出一阵急促的呻吟声。 “啊……啊……呜呜呜……”她终是再一次高潮,露水再次从她穴口喷出。 滴答滴答的,浇在宋呈一青筋如虬的阴茎上。 完美 卓然埋在他的脖颈,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沙哑着嗓子,说:“如果你还不满足,我真的要生气了。” “放我下来吧。”她拍了拍宋呈一。 “……好吧。”他恋恋不舍地放下卓然。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布满红痕的身躯,有点不高兴,“胸罩给我,我要去洗澡。”卓然眯眼看了看远处的浴室门。 卓然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做这么荒唐的事,她叹了口气,酥软的双腿提醒着她,自己刚刚在男更衣间做了什么。 她想生气,但是这件事确实是自己默认的。早知道他如此荒唐,自己一定不会将计就计进更衣室。 她看了眼靠在储物柜上楚楚可怜的宋呈一,他挺起来的性器正被主人紧紧握住。 “你自己解决吧。”卓然丢下一句,不管蓄满欲火的宋呈一,她进了浴室,草草清理着自己的身体。 宋呈一知道,现在最好不要惹卓然,他只好自己解决自己的性器,他狠狠撸动着自己的阴茎,脑海回味着刚刚卓然的美丽,听着远处传来的浴室水声,勉强纾解出自己的欲望。 …… 水声停止,卓然穿戴整齐从浴室走出来,宋呈一正在收拾刚刚在更衣室弄出的痕迹。 门外嘈杂的声音不断钻进二人的耳朵里,宋呈一看着穿上衣服变回清冷的卓然,他走过去牵住卓然的手。 卓然直接打开更衣室的门,冷笑道:“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她直视宋呈一的眼睛,再次重复:“绝对。” 宋呈一心虚地回避视线,发现自己玩过了,他赶紧点点头,说:“不会了,不会再骗你了。” 卓然冷笑一声,朝篮球场走去,宋呈一见她不愿搭理自己,赶紧哄她。 他就像一个粘人的橡皮糖,卓然甩开她,他又没皮没脸地贴过去。 再推开他,他就直接搂住卓然不放,嘴里不断哄着她:“我错了,你打我吧,怎么打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嘛。” 卓然皮笑肉不笑,推开他作乱的脑袋,说:“你能不能老实点。” 四周有人注视着这对般配恩爱的情侣,其中包括戚怡洁,她目不转睛看着二人亲密的互动。 原来他谈恋爱是这样的,这么粘人,轻言细语地和卓然说话,不见一丝不耐烦。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没有分寸感的宋呈一,他的眼里好像只有卓然,连从她身边经过都没有发觉。 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卓然在宋呈一的攻势下依旧显得有条不紊,落落大方。 戚怡洁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卓然的感受。 在没遇到卓然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比她漂亮的没她聪明,比她聪明的没她有钱。 她总是能在某个方面发觉对方的缺陷,往往漂亮聪慧家世好的女孩都有一颗并不是那么通情达理的心。 在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身上某一刻散发的恶意,一旦人的品行不端,就连漂亮的脸蛋都立马黯然声色。 所以她立誓,要做一个善意的人,不要被妒忌绑架,不要因为别人而把自己变得丑陋。 她承认,自己是有一点小虚荣,可她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人能真正的摈弃这些身外之物,所以她对自己的家庭、外貌和成绩感到荣幸。 她秉承着这一信念,遇到了卓然。 那是风和日丽的下午,父母带着她去拜访自己公司的董事长,在出发的路上,父母一直强调,董事长家的女儿漂亮又优秀,你一直要给她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听到父母对她的描述,戚怡洁的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自己见过的很多富家女孩高傲的脸庞。 对于这种人,她一直得心应手,所以当自己坐在裴家客厅的沙发上时,她还是没有想象到与卓然的初遇。 因此当卓然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时,她还是被她的美丽和气质所惊艳。 身旁的父母不断夸赞着卓然的优秀,这让坐在一旁的她有点尴尬。 可卓然敏锐地发觉了她的不适,将话题往她身上引。这完美缓解了她的尴尬,可在戚怡洁心里,不该是这样的。 卓然应该脸上带着笑容,可眼睛里都是高傲,举手投足间都是优越感,说话时应该都是听着恭敬实则不屑。 可她并没有,她澄澈的眼眸里都是善意和好感,对于父母的叨扰和奉承,没有一点不耐烦。 事情已经不在戚怡洁的预料之中,她愣愣地盯着卓然,想找出一点伪装出来的蛛丝马迹。 可直到离开裴家,她一直是那么温柔大方,让她挑不出一丝错误。 戚怡洁心里不是滋味,真的有人可以这么完美嘛?她心里抱着一丝自己都不理解的心思,和旁人打听卓然,除了一些酸言酸语,每一个人都对卓然赞赏有加。 她终于意识到,有人达到了自己达不到的标准,她难受了好几天,可是却生不出一点嫉妒之心。 但她不想再接触卓然,这只会让她自卑,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和卓然分到了一个高中,同一个班级。 喜欢上同一个男生。 除了祝福,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她是那么善良温柔,和宋呈一那么相配。任谁看,都会在自己和卓然之间,选择卓然的,这是戚怡洁自己逃避不了的事实。 自己只有吞下心里的苦涩,慢慢消化这个事实,逼迫自己祝福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