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 第1节 《作茧自缚》作者:不见朝夕 文案: 顾一铭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唯独感情一败涂地,他被自己的omega审判为无趣且腻。他渴望被爱又害怕再次被伤害,只能像个囚徒被屏蔽在孤立无援的小黑屋里,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往外试探。 有一天沈既白经过门前,顾一铭藏在黑暗里观察了他很久,突然把他抓进了自己的禁区。 顾一铭以为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其实是抓住了一个诱饵。 以下是正常版文案: 顾一铭和楚熙的订婚宴上,沈既白藏在角落里,台上是他暗恋了五年的人,但那人身边早已站了别人,他黯然神伤转身离去。几个月后忽然听闻他们分开了,这次他要主动点,站在他身边的人一定要是自己。 对于顾一铭来说,人的一生会错过许多人,但希望你是我纠正所有错误后,留下的唯一肯定。 顾一铭x沈既白,abo世界 第1章 =============== 六月十五,大吉、诸事皆宜,宜嫁娶。 天气很是闷热,树上响着蝉鸣,即使天色已剩余晖,温度却依然灼热。 今天是顾一铭和楚熙的订婚宴,顾家在a市有头有脸,场面摆的很阔气,即使订婚也办的像结婚一样盛大又奢华。 云庭酒店老板姓白,他们家和顾一铭的外公江家一直有来往,白家这一代的接班人白亿鑫和他从小就认识,这也是顾一铭选择把订婚宴办在云庭的主要原因。 订婚的是老熟人,白亿鑫亲自上阵,带着营销和策划一起忙了半个多月,才算尘埃落定,就等今天订婚宴结束好歇口气。 这会儿他正在休息室里和顾一铭说话:“一铭哥恭喜你,终于和楚熙哥修成正果了。” 顾一铭就露出浅浅的笑。 他是个长相英俊身材提拔的alpha,187的个头配上优异的脸庞,让他站在人堆里格外的鹤立鸡群。 顾一铭的爷爷和外公两家是邻居,他们的孩子从小就经常被长辈带着一起出去玩耍,长大后又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婚后小两口感情甚笃,父亲顾诚远选择成为了一个教师,而母亲江覃则接管了两家的公司,顾一铭是家中唯一的孩子。 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经常能看到父母偷偷热吻,后来长大了,父亲也一直教导他对于感情要坦诚和尊重,他极喜欢家里的父母相爱的氛围,以至于对爱情所有的憧憬和参考都是以他父母为模版。 他羡慕又敬爱自己的父母,在年轻的时候早早就确定了共度一生的人,彼此都对爱情保持着极大的热情和忠诚。尽管两人从未检测过信息素的匹配度,但顾一铭坚信,他父母的匹配度一定不会低于80%。 十四岁那年,顾一铭分化成了alpha ,alpha 天生的体格和能力注定了他们站在主导者的位置,性格里的强势和独占欲也会在他们长大后越发明显。 母亲曾跟他说,这个社会对alpha 已经足够宽容和优待,但人要懂得回馈,所以要绅士,要帮助弱者,要收好自己的信息素,最重要的是永远不能成为靠暴力解决事情的人,他一直记在心里。 英俊的长相,良好的教养,优渥的家庭,这些让顾一铭从读书起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迷弟迷妹一大堆。然而见过了父母的爱情,他只希望自己也能像长辈们一样,早日碰见一个可以携手一生的伴侣。 他完美地长成了一个优质的让人心动的alpha,何况还有不逊色于外表的工作能力,这也让楚熙一家对他非常满意。 白亿鑫曾经试探性地问顾一铭:“师兄也太帅了,学校好多人喜欢你,论坛上还有人打赌你和楚熙能谈多久,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顾一铭当时回答的毫无顾忌,直接说:“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但是还得听楚熙的。” 白亿鑫开玩笑道:“真可惜,我大学寝室还有两个室友喜欢你呢,那可是学校里的大美人。” “你的室友?好像没在系里见过。” 白亿鑫就笑笑,不再说话了。 顾一铭和楚熙从高中毕业开始恋爱,到今天已经互相陪伴了七八年,在外人眼中,他们俩是一对模范情侣,恋爱多年从来没闹过矛盾,双方父母也都见过面,他们只是差一张证件而已。 看着顾一铭的笑脸,白亿鑫不禁替自己的好友叹了口气,人生的入场顺序很重要,有些人就算再喜欢,来迟了,身边也没有了多余位置。 “怎么没看见顾源?”白亿鑫跟顾一铭闲聊。 “他在楼下呢,今年刚回来,我打算给他点事做,让他去认认人。”顾一铭道。 白亿鑫羡慕地看着顾一铭说:“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好哥哥,这一天天的快累死我了。” “你是能者多劳,我只想快点退休。” 外面人声渐浓,在房间呆的太久,宾客已经到了不少,顾一铭接到母亲的电话,让他带着楚熙下来交际,他答应着,领着白亿鑫往门外走去。 白亿鑫带上门,一眼就瞧见了楚熙,他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接电话。 这是个偏西方的建筑,墙上彩绘玻璃的光影折射在人脸上,显得有些光怪陆离,楚熙面色平静,听着话筒对面的人讲话,他五官柔和,看起来很俊秀,抬眸看人的时候有种不经意的温柔。 白亿鑫望了他几秒才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先一步下楼,身后顾一铭露出了笑容,往楚熙身边走去。 楚熙也在顾一铭靠近时收了电话,微扬起嘴角对他说:“很帅。” 顾一铭听着就笑的更深了些:“谢谢,你也一样,和我想象的一样好看。” 随后他又说道:“该下去了,一起?” 楚熙就点了点头,主动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往隔壁会场走去。 安静的房间里,沈既白独自坐在沙发上,侧脸瞧着窗户外面漏进来的光,沉默不语。 白亿鑫带着一身烟味推门进去坐在他对面,他把一份礼盒放在了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礼盒封面上拥抱的两人亲密的有些刺眼,他没有再动,沈既白也没去拿,只是把目光移到了桌子上。 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顾一铭订婚宴的伴手礼。 白亿鑫曾经有过犹豫,该什么时候告诉沈既白,顾一铭即将订婚的消息,只是没等他先开口,沈既白先给他发了信息。 沈既白:我能过去看看吗? 白亿鑫:……我给你安排房间。 对于沈既白,白亿鑫总是有过多的怜爱,也许是佩服他的坚韧,也许是欣赏他的心性,他总是无法拒绝的。 外面的宴会开始散场,白亿鑫从沙发上起身对着沈既白叹道:“走吧,小白,我送你回去。” 沈既白沉默的跟在他身后,走过宴会门口,回头往里看。 长长的玫瑰花走廊上装扮着一个个弧形的拱门,引着宾客走向场地,主角的合照被框在相框里,笑的一脸幸福,沈既白看了几秒照片上的脸,才扭头跟上白亿鑫往外走去。 宴会结束,顾一铭和楚熙送完最后的宾客,停车场里,双方父母已经坐在了各自的车上,由司机送回家。 江覃降下车窗温声说道:“今晚你们都喝了不少,回去早点休息,我让陈妈提前过去你们那边煮了醒酒汤,一会喝了再睡。” 顾一铭有些醉了,站在车边从后面环抱着楚熙,语气含糊不清:“谢谢妈。” 江覃看了醉醺醺的儿子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对楚熙说:“麻烦你照顾他了。” 楚熙笑着说:“应该的,叔叔阿姨回去也早点休息。” 送走了双方父母,顾一铭舒了口气,今天他很高兴。 他抱着楚熙,背靠在旁边的车门上,撒娇似的把头埋他肩膀上,嘟囔着好晕,又说想亲他,楚熙扭过头错开这个吻,还不等顾一铭抱怨,就低声说了句:“有人。” 顾一铭撑直身体往后看去,白亿鑫尴尬的站在几步之外,边上同行的还有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看着二十来岁,头发往后扎了个小揪露出饱满的额头,眉眼锋利鼻梁高挺,下颌骨线条清晰,是一张令人难忘的脸。 他背挺得很直,身材高瘦穿着衬衫西裤,盈白的月色落在肩头,顾一铭醉眼朦胧看不清对方神色,只觉得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显得很清寂。 那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微微低下头,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白亿鑫站在原地打了个哈哈:“一铭哥和楚熙哥还没走呢,需要帮忙叫个代驾吗?” “已经叫过了,马上就到。”楚熙礼貌地说。 “那就好,我们先走了。”双方没再多说,那个男人跟着白亿鑫上了车。 很快顾一铭他们的代驾也到了,离开停车场的时候,楚熙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那里有辆黑色的玛莎拉蒂正在启动,看上去像是要离开,他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睛。 第2章 =============== 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只能听见路面行驶的声音,白亿鑫开着车,余光往副驾瞄。 沈既白坐在副驾靠着椅背,眼睛看向窗外,面色平静,不知道是在出神还是在发呆。 他想说点什么,嘴巴张了几次还是闭上了,沈既白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开口的声音有些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做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也许是五官太过立体,沈既白看上去很不好接近,他长得很好,鼻梁高挺,皮肤白皙,眉眼之间似月亮般冷清,加上他平静的眼神,给人一种距之千里的疏离。 声音也不像一般omega那样甜腻软绵,他吐字清晰有力,声线清朗,白亿鑫觉得很好听。 可是沈既白不喜欢,他觉得只有楚熙那样轻柔才是omega的声音 。 轻叹口气,白亿鑫温声说:“小白,我从不担心你会做出格的事情,我只是,心疼你。” 沈既白沉默了一会儿才缓声道:“我没关系的。” 刚好红灯,白亿鑫踩住刹车,他摸了摸沈既白的头发,难过被他藏在眼里。 他想这世间的爱真是没有道理,有人幸福满分,有人黯然退离,有人把爱当生意,可也有人肯为爱送命,还有人从情侣变仇敌,又或者为了权力背弃爱情。 爱情没有公平,总有人想要得不到,有人拥有了却弃之如敝履。 千千万万的情感故事大多都是雷同的,但也许很少会有人像沈既白这么傻,喜欢一个人可以忍住心底的躁动保持距离,忍住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忍的喜欢了几年,对方都不认识你。 沈既白曾经反驳他,说对方知道的才叫喜欢,自己只是暗恋而已。暗恋只是一个人的事情,自得其苦,也自得其乐,这是才自己唯一能掌控的东西。 白亿鑫对这份言论嗤之以鼻。 沈既白回到家,疲惫地倒在沙发里,三七踩着猫步走过来喵喵叫了两声,见主人没反应就甩着尾巴跳上他的胸膛,屈尊降贵的坐了下来。 沈既白被它跳的快去了半条命,他抱住三七的腋下举起来,把它拉成了猫条,左右晃了几下才感觉恢复了点精力,从沙发上爬起来给三七拌了个猫粮罐头。 他想自己还是太浅薄,所以白亿鑫才会在听他说了那份言论后骂他傻逼。 怎么可能会有不需要回应的感情,也许曾经的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但是在今晚,他藏在楼上的房间里,听着远处订婚宴传来的动静,他终于明白以前所有的话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而已。 安抚过三七,沈既白从冰箱开了罐啤酒来安抚自己。 他的导师陈庆教授说过,他们做医生的,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最忌讳的就是烟酒,这些东西会刺激你的神经,长时以往连手术刀都握不稳,还怎么去救那些病人。 作茧自缚 第2节 沈既白有时候觉得对,有时候又觉得不对,比如现在,他想酒是我的药,我得吃点药,不然我无法救自己。 他暗恋顾一铭六年,从大学见到的第一眼起,并且没打算放弃。 那天的大礼堂里,顾一铭代表学生会上台欢迎新生,他听到自己血液往心脏冲刺的声音,当顾一铭的视线扫过他,他突然间就耳鸣目眩,鼓跳的腺体告诉他,他对这个叫顾一铭的alpha有反应,很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 他是医学院的,却被分到了商学院的宿舍,和白亿鑫做了室友。 两人关系不错,当白亿鑫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顾一铭并且打算去告白时,他散漫地坐在宿舍的床沿告诉沈既白,顾一铭有一个从高中就在谈的男朋友,而且两个人感情很好。 沈既白勉强笑了笑,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很轻声的说了句哦。 他收起了感情藏在心里,依然暗恋顾一铭,白亿鑫气的说他脑子不开窍,白考这么高的分进校,让他先把自己的病治治再去学医,沈既白就笑着说他还没到病入膏肓。 在校园里,只要有心,他总能“碰见”顾一铭,碰见他在图书馆里认真学习、碰见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碰见他在食堂里和同学谈笑、碰见他在雨天快步疾行,碰见他在晴天皱眉眯眼。 沈既白躲在人堆里,像变态一样的窥视着顾一铭,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在想,啊,这个人是我的秘密。 他在学校偷窥了顾一铭两年。 在顾一铭毕业以后他焦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明明没有被标记,沈既白却像那些失去了alpha的omega一样,迅速的枯萎了。 白亿鑫一边骂他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一边偷偷带着他去见顾一铭。 那次他才知道,白亿鑫和顾一铭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他有点尴尬,但还是戴着帽子坐在隔壁偷偷地把顾一铭看了一遍又一遍,像颗缺乏水源的小草一样,拼命地吸收着这份被偷来的、随时可能会消失的养分。 这次见面的最后,楚熙也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顾一铭的omega。 长的很俊秀,笑起来也很温柔,是alpha都会喜欢的长相,他脖子上贴着抑制贴,沈既白恶劣的想那后面肯定有顾一铭的牙印。 他觉得自己快分裂了,一边悲哀的唾弃自己对陌生人产生恶意,一边又无法控制自己,他想闻闻楚熙后颈残留的属于顾一铭信息素的味道,不自知的频繁地往楚熙腺体的位置望去。 alpha对自己的omega 都很敏感,很快顾一铭就发现了他,并且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他赶忙低下头去,没一会儿顾一铭就牵着楚熙的手离开了。 白亿鑫坐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吃晚饭,他机械地跟着白亿鑫往外走,脑子里一直在想顾一铭警告的那一眼。  他知道自己的长相有别于一般的omega,他没有那种柔和的暖意,一眼就能看见的软,他被说最多的就是那双冷漠的眼睛。 顾一铭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alpha 。 他……真的不像omega 吗? 那他……是不是长得不好看? 那晚吃了什么、白亿鑫说了什么,他统统都没记住,只记得回去后照了很久的镜子,晚上做了个荒唐梦。 梦里他趴在床上,顾一铭把他压在下面,嘴唇贴着他的后脖颈来回舔舐准备标记,昏黄的光线把室内的一切都照的很暧昧。 他赤身裸体,又羞怯又渴望,顾一铭搂着他轻笑,一边安抚他的身体,一边亲吻他的腺体,沈既白尽量舒展自己,茉莉花香从他的腺体往外涌去,试图得到更多的回应。 忽然顾一铭说了句味道怎么变了,把他的脸掰过来看了一眼,沈既白看见顾一铭眼里的怒气,爬下床大声质问他是谁,问他把楚熙藏到了哪里。 他想说他也不知道,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试图去牵顾一铭的手,被他大力拍开,顾一铭厌恶地看着他对他说:“别靠近我,跟你上床就像是跟alpha上床一样恶心。” 那天沈既白从梦中惊醒,他对自己的沉沦感到无力,也为自己的爱情感到悲戚,他想他永远也不会长成楚熙那样温柔无害的外貌,顾一铭也永远不会喜欢自己。 他像是突然感到了位卑者的绝望,抱紧了枕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 喝掉最后一口酒,沈既白收拾好厨房去洗澡,三七在浴室外边喵喵的叫,每天都是这样,直到他出了浴室为止。 沈既白不许它进卧室,它就学会了自己开门,但也不是每天都愿意临幸他,比如今天三七就睡到客厅的沙发上去了。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催眠自己快点睡觉,他现在在导师的医院临床,每天都忙的像个陀螺,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浪费。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许是晚上回忆的太多,他又做梦了。 还是那个梦境,他趴在床上,顾一铭从后面压住他,亲吻他的腺体,这个场景近几年已经梦见过太多次。 沈既白今天真的很累了,不想再在自己的梦里折腾自己,他麻木的趴着,不停的念着快点快点,可是梦境仿佛有他自己的程序,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进行。 当顾一铭又一次伸头过来吻他时,他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他的腺体,什么都没有…… 他从未靠近过顾一铭,又怎么编的出来他的味道呢。 第3章 =============== 订婚后楚熙搬到了顾一铭的房子里。 他在电视台工作,经常会跑现场,回家的时间也不固定。 顾一铭本以为订婚后两人每天同进同出的场面也很少见。 他特意去了解过,楚熙跑的是群众热线,基本上是先做好素材后期制作完毕才会播放,很少有报道突发事件,不该这么频繁地加班。 只是还没等他和楚熙商量,楚熙的妈妈就找关系把他调到了后期,顾一铭也就没再提。 这周末轮到回顾家吃饭,他提前一天给江覃打了个电话,等楚熙起床洗漱完毕才驱车回去。 进门就看见江覃在修剪花园里的花,楚熙自觉地过去帮忙,江覃拍拍他的手:“好孩子,这里不用你,进去坐吧。” 对着江覃笑了笑,楚熙“哎”了一声,跟顾一铭进了客厅。 顾诚远坐在客厅沙发里,拿着平板看资讯,看见他们进来说了句:“回来了,坐。” 他长得很儒雅,戴着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派头,身上的信息素收的很好,猛一看上去更像个beta,只在偶尔抬眸时能看出眼里独属alpha的凶性。 陈妈笑眯眯地端着盘水果放在桌子上,她是从顾家老宅过来的,在顾一铭还是婴儿的时候就照顾他,看他和看自己的孩子也没两样。 她看见顾一铭和楚熙回来很高兴,笑着说:“昨天太太就说了,你们要回来吃饭,我准备了好多你喜欢的菜,还有楚熙少爷喜欢的海鲜,都很新鲜,我一大早自己去买的。” 楚熙闻言对着陈妈笑了笑说:“谢谢陈妈。” 顾诚远就说:“每次你们回来,陈妈比我都高兴。” 陈妈打趣道:“哎哟,也不知道是哪位先生,吃过早饭坐在沙发上望眼欲穿,就没挪过地方。” 江覃拿了束花走进来跟着说了句:“肯定不是姓顾的那位吧?” 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顾诚远也没忍住弯了眼睛,往江覃身上瞧去,眼里全是笑意。 江覃把花拿去插瓶,顾诚远收回视线轻咳了声,带着些许未尽的笑容跟楚熙说:“我听说你现在去做后期制作部门了?” 楚熙正襟危坐地说:“是,我母亲不放心,只是…我还是喜欢跑社会新闻。” 顾诚远摆摆手让他放松,才继续道:“年轻人身上是要有些朝气,只是也要注意安全。” “我大学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位新闻系的学长,他是个很纯粹认真的人,在一次调查工业废水处理的时候,被对方关起来打断了腿,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现在还有点瘸。” 楚熙也跟着说道:“我也听过这件事,新闻人,当以报道事实为己任这是读书时老师就教过的道理。” 顾诚远沉吟了会儿说:“你有理想这很好,只是你毕竟是个omega,外面险恶的人对付omega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而且你和一铭交往多年,已经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感情,还有两个家庭的责任,你们既然订了婚,我看也尽快把婚期给定下来吧,人有了家庭,做事情也会有更多的力量和思考。” 楚熙笑容有些僵:“可是我们刚订婚两个月,会不会太快了。” 顾诚远说:“恋爱这么多年,我想你们是已经确定了彼此做为往后共渡余生的人,既然相爱早早地定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感情的维系,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冲动和勇气。” 楚熙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顾一铭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岔开话题:“爸爸,上次您说班里有个学生被家里逼着退学,后来怎么处理了?” 顾诚远看着的儿子略带勉强的笑容,也不好再多说,只是转了话题,但听得出来语气很有些失望:“那孩子虽然是个beta,却实在是优秀,他的妹妹在今年分化成了omega,他父母就希望家里全力以赴供她妹妹出国留学,于是停掉了他的学业,逼着孩子出去打工挣钱。” “学校出面都没用,舍不得这个劳动力,还是你母亲以恒盛的名义跟他提前签订雇用合同,预付了三年的工资,那孩子也说以后都自己挣学费,他父母才作罢。” 他说起这个就心痛,语气愤慨不已:“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生了个alpha或者omega就是生了个金疙瘩,得全家供着。” 转头又说起了顾源:“当初你姑姑执意要把顾源送去国外,就是怕别人说她赖在顾家生孩子,是为了顾家的家产,别说家里本来就有他的那份,而且我和你母亲也不在意那些,倒害得顾源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呆在外边,你多教教他,以后顾家也就你们两兄弟了。” 顾一铭点头答应,说顾源很好学,做事情也很上心,黄总也一直夸他。 顾诚远点点头:“老黄是你母亲提上来的,尽可以放心。” 顾源是顾一铭表弟,他姑姑的儿子,顾家大小姐顾清远从小身体不好,医生建议她尽可能找个匹配度高点的伴侣,有信息素的帮助,可以更好的调养身体。 顾家舍不得她外嫁,就给她在家招婿,挑来挑去都没挑到合适的,最后把管家的儿子给招进了门,生下的小孩就跟了顾姓。 顾源高中的时候,顾清远把他送去了国外念书,一呆就是七八年,只在每年的寒暑假期回来,去年顾源毕业后也一直呆在国外,顾一铭就主动跟父亲提起,要顾源回国帮忙打理公司。 于是顾源就被一道圣旨召回了国,第二天就被顾一铭塞进了顾氏的恒盛。 又东聊西扯了半天,陈妈来说可以开饭了,才算结束了话题。 顾家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平时餐桌上也一直都是你一言我一语,只是今天楚熙的手机响个不停,不断的有信息进来,打断了几次话题,他索性关了静音。 饭后楚熙拿着手机说收到消息要回台里加班,顾一铭开车把他送过去,自己去了游泳馆。 顾家,江覃在和顾诚远在书房里说话:“有什么话,下次单独跟一铭说好了,难得他们回来一趟。” 顾诚远叹了口气道:“我都不记得跟他单独说过几次了,一铭一直很尊重楚熙,顾虑他的想法,但是那也要两个人的目的是一致的才行。楚熙确实是个好孩子,有想法有闯劲,但是我这些年看下来,越来越觉得他和一铭不像是一路人,本来我想着只要孩子自己喜欢,怎么样都行,可是他们都在一起七八年了,感情的事情,有时候拖的太久反而容易出问题,我看还是尽早结婚的好,不然怕是不会如他所愿。” 江覃笑了笑说:“一铭是个有主意的人,他愿意花费几年的时间来等楚熙点头,楚熙也愿意退到幕后,这不正是因为他们相爱吗,你啊,就少操点心吧。” 顾诚远依然不乐观:“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一铭从小就优秀,对自己也严格要求,他没吃过亏,也没受过罪,这样顺风顺水的长大,最怕的就是经不起摔打,何况是感情上的困苦,只怕他一跌到,就要困在原地了。要知道,太有想法的人,总是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他年过半百,身姿依然挺拔,站在那里像颗立在云雾间的松,迎来送往我自岿然不动,是天地间最最稳固的支柱。 江覃既爱他脾性泼墨般的恣意又爱他感情内敛如文人般质朴,忍不住伸手摸向爱人的脸庞,轻声说:“不管怎样,一铭他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和我们不一样,但我们不能安排更不能替代,只要他回头时有我们给他撑的伞,伞下就是他永远的安全屋。” 顾诚远把爱人抱在怀里,终于也放松下来,喟叹道:“随便他吧,我管我的家,他的家让他自己去争取吧。” 第4章 =============== 顾一铭游了两个小时,心里的郁结才得到了舒缓。他坐在泳池边喝水,肆无忌惮地露着完美身材,不理会身边走来走去的人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上午在顾家,楚熙对婚姻的抵触他不是不失望的。 毕业那年,他向楚熙求婚,楚熙说还没做好准备,不想那么快就当一个家庭主夫,尽管顾一铭承诺不会以家庭为借口束缚他的工作和生活,楚熙依然没有答应。 往后的每一年,他都会重新向楚熙求婚,但楚熙总是拒绝。 次数多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很糟糕,不具备一个做丈夫的基本条件,无法让楚熙满意,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多年的恋人从不松口。 他早早的把楚熙介绍给所有人,把他规划进自己未来的生活里,每一年的年节礼,生日,纪念日,甚至是年假,他都会和楚熙一起商量着度过。 彼此已经融入到对方的生活里很多年了,他不明白像这样亲密的关系,为什么离婚姻一步之遥却永远迈不进去。 顾一铭甚至觉得楚熙其实不爱他,他们也不过是刚好凑在一起,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楚熙又会变得很热情,让他无暇顾虑。 作茧自缚 第3节 现在他们虽然订婚了,可是订婚后的生活似乎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楚熙甚至越来越晚回家,身上还会带着别人的味道,alpha和omega的都有。 顾一铭觉得他们的感情像是被虫子蛀空了,冷风从虫眼里钻进来,爱意从虫眼里漏出去,让原本应该更亲密的关系变得逐渐疏离。 在游泳馆呆了一下午,顺便确定了几个工作安排,顾一铭看着快到下班时间,去买了楚熙喜欢的甜点,然后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对方才接起来:“都弄好了吗,我去接你下班?” 那头很安静,楚熙的呼吸清晰可闻,他问:“多久到?” “大概四十分钟。” “嗯,我等你。” 挂掉电话,顾一铭开上高架,今天是休息日,市区反而没那么多车辆。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找了个位置停好车,顾一铭正准备给楚熙发消息说他到了,就见一辆玛莎拉蒂停在电视台门口,有人从副驾下来往里面走。 顾一铭往那边看了一眼,蹙起了眉,是……楚熙? 他看着那辆明显不属于电视台的车,又看向楚熙脚步匆匆的背影,仿佛觉察到某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他命令自己停止思维发散,又重新坐回了车里。 过了几分钟,他才再次打电话给楚熙,这次对方接的很快:“一铭你到了吗,我马上出来。” “我在门口等你。” 没一会儿楚熙走出来,顾一铭把车子开到门口停下,载上他走了。 车里很安静,楚熙找了张cd放音乐,突然顾一铭问他:“下午出去了?” 楚熙顿了下,道:“下午外景少个人,喊我去帮忙。” 很快的他又说:“你到的时候我也刚回来。” 顾一铭“嗯”了声,平静地说:“你身上有alpha信息素的味儿。” “哦……可能是当事人的情绪太激动,不小心染上的。”楚熙垂着眸。 顾一铭从扶手箱里拿了瓶气味阻隔剂,往楚熙身上喷了几下递给他:“带上,下次自己喷点,天南星的味儿挺冲的。” alpha本性是凶狠好斗的生物,这种脾性的生物很难忍受同性的气味。 特别是自己的omega身上带着别的味道,很容易引起alpha的独占欲,楚熙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晚饭他们去了楚熙喜欢的餐厅,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楚熙先去洗漱,顾一铭坐在书房抽了根烟。 夜里,顾一铭压在楚熙身上,低头吻他的脖子,楚熙扭过头低声说:“今天有点累,不做可以吗?” 闻言顾一铭停住手上的动作,微微抬起上半身,伸手把楚熙的头发往后拨,借着月光看了他几秒,轻声说:“睡吧。” 进入九月,天气渐渐有了丝凉意,只是秋老虎的威力仍然不容小觑,外面的蝉声威力不减,吵的人头疼。 顾一铭最近比较忙,经常会出席一些生意场上的饭局,和楚熙的碰面只剩下晚上回家和早上出门。 他有心想和楚熙聊聊今年的年假安排,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天早上开过会议,顾源跟着顾一铭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 恒盛有个安置房的项目被交给了顾源,体量小但是挂靠政府,前几天才开工,他做的很用心,不但经常跑政府单位联络感情,还有好多的审批他也全程跟着。 项目刚开工那段时间是最忙的,顾源已经很久没出去玩了,这会儿正缠着顾一铭让他请客:“哥,就这家锦绣行吗,新开的还没去过呢。” 顾一铭忙的不可开交,头也不抬的打发道:“我都行,你决定。” 顾源高兴的小跑过去,假模假样的给顾一铭捏捏肩:“哥真好,听说这家可贵了,一般人都不接待,还是哥有面子,对了,楚熙哥来吗?” 顾一铭给楚熙发了个信息,接到回复后对顾源说:“他要加班,就我们俩吧。” 其实就凭顾源是顾家二公子的身份,谁也不会怠慢他,只是他常年在国外,学了一身浪荡样,就喜欢口花花,好在没什么公子哥脾气。 他长的跟顾一铭不太像,少了分稳重,多了点朝气,肤白长腿,一双凤眼格外多情,是个风流倜傥的样貌。 包裹在西装里的身材看着瘦,实则该有的都有,他喜欢打拳击,在国外的时候还拜过师傅。 顾源按了两下就跑去沙发坐着,拿出手机打电话:“亿鑫哥,我在锦绣定了包厢,晚上一起吃饭吧,你上次不是说想去尝尝吗?” 白亿鑫问他:“就我们俩吗,还有谁?” 顾源假扮委屈状说:“亿鑫哥是不是嫌弃我,人家特地为你定的位置呢,还想要谁啊?” 电话那头白亿鑫笑了声说:“我就问问,你哪来这么多戏。” “那好吧,还有我哥,一会儿我把包厢号发你。” 白亿鑫:“行,晚上……我可能带个朋友。” 挂了电话顾源又给锦绣打电话定包厢,借着把包厢号发给白亿鑫问他要带的是谁,他认不认识,是alpha还是omega,是什么关系,白亿鑫回了个omega就不理他了。 拿到满意的回复,顾源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一抬头顾一铭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顾源对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顾一铭挑了下眉毛:“我怎么觉得自己多余呢?” 顾源大大方方的说:“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我就想着聚聚。” 顾一铭半警告半调笑的说:“亿鑫可不是你在国外那些开敞篷小跑的omega们,小心爷爷抽你。” 顾源皱了皱可爱的鼻头,不屑地说:“我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omega呢,人家还是个处a,再说了那些人怎么能跟亿鑫哥比。” “你自己有分寸就行。” 白亿鑫在出发前还给沈既白发了条信息:“真不来?” 沈既白也许是在忙,过了半小时才回复:“算了。” 收到回复白亿鑫还挺高兴,这些年他站在岸边看着沈既白在沼泽地里来来回回的行进,心里巴不得沈既白早点回头是岸。 他就没见过比沈既白更死心眼的人,明明就是朵玫瑰,非要把自己踩进泥巴里,一点儿也不珍惜自己。 白亿鑫哼着歌把车拐进了饭店。 包厢里顾家两兄弟已经到了,他加了个菜,三人开了瓶红酒边吃边聊。 顾源对着白亿鑫大献殷勤,剥虾夹菜样样不落,顾一铭看的眼疼,起身去庭院里抽烟。 庭院做的苏式园林,里面用太湖石堆了座假山,还弄了回廊流水,他站的地方不起眼,被廊柱挡了一半,抽完烟正准备回去就看见前面包厢出来两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戴着帽子和口罩遮的很严实,另一个偏瘦看着很熟悉,是楚熙。 两人靠得很近,低着头快步往外走,顾一铭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直看到他们走出庭院再不见身影才回包厢里。 后半程顾一铭一直很沉默,吃过饭回到家,楚熙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他打开灯,低声说了句:“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这栋房子安静的像时间停滞。 有一霎那顾一铭甚至觉得这个空间也许没有生命,否则怎么会安静到让人窒息。 楚熙不喜欢家里有别人,所以他们没有请住家保姆,只是每周会请家政过来收拾一下。 他洗簌好了后没去书房,而是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双眼空空的好像想了很多,也好像什么都没想。 外面传来车子进门的声音,顾一铭看了眼时间,十点半,楚熙推门进来,看见他很惊讶:“怎么在这坐着,天这么热。” 顾一铭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说道:“刚收拾好,想着你应该快回来了,等等你。” 楚熙身体微僵,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假装把包放在玄关,背着身说:“那我先上去洗漱,都出汗了,你早点休息。” 顾一铭站在原地看着他上楼的背影,眼神晦暗难明,他又在楚熙身上闻到了天南星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阻隔剂并没有完全盖住,他的鼻子一向很灵敏。 楚熙洗漱出来顾一铭已经躺在床上了,他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是在思考,看见楚熙过来往旁边让了让。 床头暗沉的黄光给了此刻的屋子一种温馨的错觉,楚熙爬上床,平躺着闭上眼睛。 顾一铭看了他一眼,关上灯,在被子里找到楚熙的手,问他:“现在还这么忙吗?” 楚熙嘟囔着说:“最近事比较多,好困,快睡吧。” 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即使顾一铭不是纵欲的人,也知道和亲密爱人之间,这样的状态不正常,只是楚熙明显不愿意。 他想他确实不是个称职的爱人,他和未婚夫之间出现了问题,但他至今也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案,甚至不知道源头出在哪里。 高中的时候他就知道,楚熙是个活的很恣意的人,他非常的阳光,充满干劲,身上永远有一种别人没有的少年意气,只要他喜欢你就可以对你无限好。 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很任性的人,也许少年意气的人都很少考虑后果,他像一只小鸟,很难真正呆在巢穴里,总是要不停地往外探寻更广阔的天地。 -------------------- 就酱! 第5章 =============== 高中时顾一铭是班长,楚熙是英语课代表,坐在前后桌,学校搞了个一对一结对帮扶活动,他俩成绩都不错,每人被指定了一个同学辅导功课。 顾一铭索性和老师申请了调动座位,和自己的帮扶对象坐在一起,新同桌程晨是个齐刘海的女生beta,虽然学习不行,但人很乖巧,他很满意。 与顾一铭不同,楚熙的帮扶对象木扬是个alpha,性格有些沉闷,他有点自来卷,眼型又狭长,低头看人的时候有点阴郁,但斜眼望过来又很有些勾人,长得很不错。 木扬是在中考的暑假完成了分化的, 他是校篮球队员,常年运动的身体和发育期瘦弱的小鸡崽子们明显不同,每天都会有很多同学为了看他一眼,陆陆续续从其他班级跑到他们三班来,弄的他本人不胜其扰,也越发的脾气不好。 晚自习的时候经常能看见楚熙和木扬对峙,大多数时候是木扬想去打球,楚熙不让去并且扬言会告诉老师,这个时候木扬就会直接趴下睡觉,气的楚熙脸颊通红,扭过头像画三八线一样互不搭理。 有时候顾一铭看着楚熙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但大多数时间他也只是低头学习。直到半个月后,他发现程晨的学习状态开始没那么积极,上课经常走神,也不会再问东问西。 她经常会搓自己的手指,或者是突然眼眶通红,顾一铭曾经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也只是沉默着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大家只是同学而已,她不打算说,那他也不会再问。 只是很快顾一铭就知道了程晨焦灼的原因。 周一升旗仪式结束,大家都推推攘攘的往教室走,顾一铭不想往人堆里挤就慢慢走在后头。 他现在个头窜的快,很容易饿,早上又没吃饱,就想着去小卖部买点零食。他扭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突然看见程晨被几个人连推带拉地拽进了旁边教学楼后面。 他心里奇怪,想起最近程晨课堂上魂不守舍的样子,眉头一拧,还是往教学楼后面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甜腻的声音在说话:“…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离他远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个beta 也敢妄想攀高枝儿。” “我…我没有…攀啊!” 另一个女性omega 上前一把推倒了程晨,蛮横地说:“跟她废什么话,这种骚*,看见alpha 就走不动路,就得给点教训。” 作茧自缚 第4节 说着就招呼身边的人一起动手,先是一脚踹了过去,然后低下身子一把抓住程晨的头发说:“贱人,还敢跟他坐在一起,这么缺alpha, 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被alpha 操上瘾了。” 然后就要去扒她的校服,边上几个人嘻嘻哈哈地上来拽着程晨的胳膊不让她动,程晨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尖叫一声:“我没有!” 眼见事态不对,顾一铭大步跑过去,正要喊话就听见前方一声:“住手!” 楚熙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把抓住扒着程晨校服的那只手,盯着那个omega 低沉地说:“放手。” 那人见是楚熙,心里掂量了一下,松开了手。 楚熙长得好看,虽然还没有分化,但是在学校也追求者众多,alpha和omega都有,她可不想惹这么个麻烦。 她们这些人虽然嚣张,也是看人下菜的,像这样的她从来不招惹。 楚熙见她松了手,也甩开抓着的手腕,蹲下身扶起哭得稀里哗啦的程晨,站在她前面挡着:“你们也就这点出息,真要喜欢,就大大方方的过去表白,还算回事,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事。” 那几人被一通呛也火气上来了,最开始的那个甜腻的声音站出来,是一个男性omega 。 他走到前头对着楚熙说:“关你屁事,楚熙,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不过是一个beta,还敢霸占顾一铭不放,对着他勾勾搭搭,像这样的骚*,我想打就打了,你能帮她一次,你还能次次帮她吗?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楚熙嗤笑了一声:“陈冬凛,你这脑子还能考上高中,我也是疑惑你爸妈烧的是哪家的高香。你一个八班的,管谁坐到顾一铭边上,也不会是你,你连这都想不明白,还打算一路打完整个高中三年吗,你这么能打,怎么不去街头卖艺?” “你!你又是什么好…” “陈冬凛!” 陈冬凛吓了一跳,回过头瞪大了眼睛意外地看着顾一铭,他面色苍白,惊慌失措地说:“顾一铭,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又回过头愤恨地看着程晨,以为是她告的密。 顾一铭听了个全部,对这些人膈应的不行,声音里充满了厌恶:“够了,这件事我会告诉学校处理。” 程晨被她妈妈带回了家,留下爸爸在学校等着陈冬凛一行人的家长。 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班主任就让顾一铭和楚熙先回教室。 顾一铭看着走在身边的人,觉得很稀奇,他好像第一次认识楚熙一样,把他看了个仔仔细细。 楚熙还没分化,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矮他快一个头,从侧面能看见他的后颈,露出的皮肤白皙,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嫩嫩的可爱,眉毛细长,大大的眼睛偏圆,像个狗狗,正在偷偷看他。 俩人视线一对上,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开,顾一铭轻咳了一声,问他:“你怎么会在那里?” 楚熙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我,我起床晚了,翻墙进来,刚好碰上了。” 早上升旗的时候,木扬说楚熙肚子痛去校医室了,原来是根本没赶上。 “你认识陈冬凛?” “很多人都认识他,刚开学就在学校里拉帮结派欺负同学,而且军训的时候他一直往咱们班跑,想认识你,你都没注意?” 顾一铭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波人,每次休息时间都在他们班边上转来转去,只是他很讨厌被暴晒,一直有些蔫蔫的,没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人,原来是他们。 顾一铭在今天之前根本就没听过陈冬凛的名字,就是这样一个陌生的人,却因为他而轻易地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只因为她是自己的同桌,打着喜欢他的旗号伤害别人,他本人甚至都不知情。 他觉得这种喜欢像毒瘤,会蚕食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情绪,他很不喜欢,对付瘤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切除。 只是程晨到底是因为他才受了这个无妄之灾,还是要跟她道个歉才行。 学校很快给出了处分,陈冬凛和那个动手扒衣服的omega休学一年,因为是未成年,又是omega ,基于omega 的特殊保护和对程晨的名誉保护,学校只是做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全校通报。 程晨的父母并不满意,但学校想息事宁人,就以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并且程晨以后还要继续上学,学校会给予更多的帮助为由,半劝半威胁的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直到后来他们上了高二,陈冬凛转学,程晨的父母才真正的放心。 程晨在第二天重新回了学校,顾一铭郑重地跟她道了歉,程晨却说:“我妈妈说,这件事你和我都没错,错的是那些做坏事的人,本来你们也不认识。我妈妈说…当一个人做坏事,他就会找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把这件事合理化…我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一个以欺负别人而获得自身成就感的人,他的心里肯定是不幸福的。” 然后她又抿了抿嘴,小声说:“我只要想到他们过的不幸福,就觉得很痛快。” 顾一铭诧异地看着程晨,这个平时看着很老实的乖乖女,居然能说出这句话。 他原本还担心程晨会因为这件事对上学抗拒或者会消沉,现在看来她还挺会自我排解,也比自己想的要坚强。 课间程晨去跟楚熙道谢,邀请顾一铭和楚熙晚上一起去家里吃饭:“我爸爸妈妈都很感谢你们,想在家招待你们,我妈妈做饭很好吃的。” 程晨妈妈的确做饭很好吃,把他们送出门的时候又感谢了一遍:“我知道你们在陈冬凛休学的事上也出了力,班主任都跟我说了,陈冬凛的舅舅是学校人事部的领导,这件事原本是要轻轻落下的,谢谢你们。” 告别之后,他俩一起慢悠悠往小区外面走,楚熙对顾一铭说:“乖也有乖的好处,程晨那么听她妈妈的话,说什么就信什么,估计也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顾一铭深以为然,他笑着逗楚熙:“这话听起来像是你不太乖。” 楚熙被噎了一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只要帅就够了。” 顾一铭哈哈大笑:“已经很帅了。” 他心里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他曾经在宴会上见过楚熙几次,每次他都乖乖地跟在自己omega父亲后面,像个洋娃娃,看着高贵又骄矜。 原来洋娃娃是假,吉娃娃才是真,骂起人的凶劲还真挺像的。 顾一铭被自己的想象给逗笑了,楚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顾一铭无端端的很高兴,偷偷摸了把楚熙的头发,楚熙像是感觉到了,疑惑地来回扭头。 半夏的晚风吹过城市的夜空,带着燥热和初初萌芽那一点心动,推动着云朵飘过每一个晚归者的上空,它们来去自由从不为谁停留,只在相遇时轻轻的与你触碰,听到有人面不改色地说了句:“是风。” 第6章 =============== 那天晚上以后,顾一铭再没跟楚熙说过话,倒不是故意避着不搭理,实在是俩人除了床上也没再有别的机会见面。 楚熙似乎也不在意,他们好像开始了彼此心知肚明的冷战。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顾一铭不是喜欢生气的人,楚熙的性格也不是有话憋得住的,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他们之间好像忽然失去了沟通的欲望。 这几天下过几场雨一直没放晴,云压的很低雾蒙蒙的,天气猛的降温,顾一铭最近睡的不好,早起就有点头疼。 他今天要去趟工地,有块地在市区的边缘,位置不算好,但去机场倒是方便,他们在那建高档小区,最近在挖土,上面有人要过来检查安全隐患,这件事原本是交给其他人去办,顾一铭心血来潮想自己去看看,就让司机把车开了过去。 工地东西堆的多,地上还有些潮湿,他下车的时候没踩稳,摔了一跤,不知道怎么的小臂里穿进了根铁丝,划了道很深的口子,杨助理吓的不行,赶紧招呼司机往医院送。 司机一路上把车子开的飞快,到了医院顾一铭的手还在流血。 护士小跑过来领着人往里走:“这一手的血,得缝针,我带着去外科,你们谁,赶紧挂个号去,普外科啊。” 杨助理跑着去挂号,顾一铭坐在门诊手术室里,里面一个医生戴着口罩,先是检查了一下说:“没伤着骨头和血管。” 他坐下来给顾一铭准备麻药,摆弄仪器先把铁丝弄出来,又喊护士去叫沈既白过来缝合。 顾一铭从早上起的头疼这会儿愈演愈烈,左手捏着自己的鼻梁缓解不适,右手的衣服从袖口处被剪开,医生低着头在处理伤口。 沈既白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场景,今天他在门诊,普外的林厚蒲是他同校的师兄,对他很关照,处理小伤口都会叫他搭把手。 沈既白过去做缝合,顾一铭低着头瞟了一眼。 这是沈既白第一次离顾一铭这么近,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突然的见到了顾一铭,距离云庭酒店的停车场那次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 他在心里一边担心顾一铭的伤,一边又害怕自己的心跳声太重被他听到,好在伤口不深,保持着双手稳定,很快做好了处理。 收拾着东西,沈既白跟顾一铭说些注意事项,顾一铭有点迷糊,听的不仔细。 沈既白看着他眉心揉出来的印,手上动作停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他:“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我看你一直揉额头。” 顾一铭又看了他一眼,对面的医生戴着口罩包住了半张脸,皮肤白皙,他手里拿着东西像是随口一问,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工具上,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浓密的睫毛,顾一铭也就随口说了句:“有点感冒。” 果然对面“嗯”了一声没再回复,继续收拾着手边的东西,杨助理拿了药回来,沈既白又跟他也交代了一遍:“不要沾水、少辛辣刺激……十天后过来拆线。” 杨助理连连点头,手里拿着药品和顾一铭的外套,满脸笑容地说着谢谢,跟在顾一铭身后离开了医院。 司机先把顾一铭送回家换了套衣服,然后又载着他重新回了公司,今天的事还没做完,他也不能安心休息,揉了揉眉头,他单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沈既白刚到家三七就过来门口接,绕着他的腿喵喵叫,他去洗了手才把三七抱进怀里,熟练的从上撸到下,除了尾巴不给碰,连爪爪都安抚到了,对它最喜欢的下巴格外关照,舒服的三七眯着眼直呼噜。 恶作剧似的倒撸了一把猫毛,留下三七在那慢慢舔,他又去洗了手,换掉沾了一身毛的衣服,给三七的小碗里装好猫粮,才开始给自己准备晚餐。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对付居多,他煮了碗面,切几片火腿,加点青菜,就是他的晚餐了,他吃饭很斯文,手里总捏着纸,只要漏点汤汁出来就要擦一擦,不管是桌子还是自己的嘴巴,像是强迫症一样。 吃过饭收拾好厨房,去浴室洗漱,三七例行公事般撑着小爪坐在外面喵喵叫,直到沈既白出来。 沈既白好笑的看着它:“胆小鬼,让你进去又不肯,就知道叫唤。” 等躺上了床,就是他的私人时间,他手里拿着本书,怔怔的看了半天都没有翻页。 他今天看见顾一铭了,在他决心放过自己之后。沈既白第一次离他的秘密这么近,两人之间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 他好像很忙,看着憔悴了些,在医院也手机不离手,虽然一脸疲惫但还是很好看。 而且,他今天在残留的血迹里闻到顾一铭的信息素了,是杜松子的味道,有点微苦又有点清香。 不过他一点也不觉得苦,反而觉得…很好闻,不知道有没有杜松子的香水,他想买一瓶放在家里,偶尔闻闻就行。 沈既白被自己羞的满脸通红,把身体全部藏在被子里,鼻端似乎又闻到了杜松子的味道,他忍不住放出自己的味道,假装着两种信息素的缠绕,沈既白得到了一种隐秘的快乐,轻吐口气,手往身下探去。 良久被子里才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摊在床上平复着气息。 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擦身体的时候沈既白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春意盎然的脸,他才像是迎头棒喝一样的猛然清醒。 他刚刚在对别人的未婚夫发情…… 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原先心头冒起的甜蜜就像是被寒冰入侵的彩虹泡泡,霎时间破碎在眼底,又被雨水冲刷殆尽。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愧于面对自己,疲惫的栽进了被子里。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他恨自己,他恨自己无能为力的浅薄,恨自己对别人东西的觊觎,恨自己自甘堕落般的执着不清。 他又可怜自己,可怜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恶鬼,只能靠龌龊的思维,来满足自己那些可耻的私欲。 沈既白在17岁喜欢上顾一铭,在23岁的夜晚依然会为了顾一铭而感到心动和无力。 ……………… 顾一铭在这天夜里突然迎来了易感期,楚熙被吓了一跳。 他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暴躁,浓烈的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房间,压的楚熙腿脚发软,受信息素的影响,他很快就被汗湿了身体。 他本能的觉得顾一铭这次很危险,爬起来想往外跑,却被一把拽住了脚踝。 顾一铭翻身上来压着他,在他的脖颈边来回的嗅,并且伸出犬牙试探。 易感期的alpha很容易失控,兽性占领上风,只会本能地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时候的楚熙不敢再有任何逃离或者让对方觉得不安的动作,只能搂着眼前的alpha,一遍遍的用信息素安抚他,并且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一铭,顾一铭,冷静点,顾一铭。” 顾一铭被信息素安抚,稍稍恢复了平静,喘息也慢了下来,楚熙松了口气,继续喊他:“一铭,你抱的太紧了,松一点,好不好。” 闻言顾一铭先是把楚熙抱的更紧,然后听话地放开了他。 楚熙用自己的身体抱紧顾一铭,并一遍遍的摸他的头:“没事的一铭,不要紧张,放轻松。” 作茧自缚 第5节 顾一铭脑子里仿佛要炸开,暴躁的情绪逐渐升高,他无法一直清醒,他想撕碎眼前omega的腺体,他像是猛兽在不停的追逐猎物,又一次把楚熙压了下去。 楚熙恐惧到尖叫,他手脚并用地往外爬,边爬边喊他:“一铭,不要这样,清醒一点,拜托你。” 忽然楚熙被推了一下,而且刚才还如铁桶般坚硬的怀抱变得松动,他惊愕了一下马上爬下床站在床边看着他。 顾一铭跪在床上紧紧的抓住床单,艰难的说:“如果,不愿意陪我渡过、易感期,就马上出去。” 楚熙惊讶于顾一铭的自制力,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的alpha冷静是多难的事情,也知道陪一个alpha渡过易感期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只是现在的他确实无法再问心无愧地去承担爱侣这个角色。 此刻并不是一个好的谈话时机,也许是顾一铭此刻突发的不适让他长久以来的情绪有了一个脆弱的缺口,在见到楚熙毫不犹豫地出了卧室后,一直在注意他动作的alpha也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出了卧室,楚熙马上给自己补了阻隔剂,顾一铭的信息素太霸道了,并且对他很有吸引力,轻易就能挑起他的信息素来与他共鸣,虽然他们没有成结和终身标记,对于自己腺体曾经接受过的信息素,omega们总是很难去抗拒的。 终身标记后omega会对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心理上的依赖,这也是为什么在ao关系上omega总是处于弱势的原因。 今晚在煎熬的不仅仅是顾一铭,楚熙也一样的难耐,卧室里隐隐传出来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诱导他进去。 可是每当他想推开那道门,眼前就会浮现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他,跟他说:“楚熙,想好了吗,真的要这样做吗?”他就无法移动双腿。 楚熙愤恨的摔了一地的东西,破口大骂了一声:“操!你算什么东西。” 第7章 ===============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一开始只是那人用诱惑的语气跟他说:“你根本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为什么要束缚住自己,敢不敢去见真实的自己?” 楚熙很疑惑,什么叫真实的自己? 他的每一天,每一刻,甚至每一个思维都是自己在支配,他凭什么不是真实的自己? 不置可否地看着对面那人过于明亮的眼睛,他想他有什么不敢的,于是就有了开始。 后来那人又说:“你看看,你和你的伴侣,他克己复礼,他按行自抑,人人都只看到他的优秀,可是他也规行矩步,你们每一天也都过的千篇一律。” 他用那种可怜又可惜的眼神看着楚熙:“你被调教的太乖了,楚熙,连工作都要别人来指手画脚,如果不是他同意,为什么你母亲轻易就能把你调去别的位置?我听说顾一铭早在大学就跟你过求婚,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答应他,你在顾虑什么,其实你的内心也清楚,他并不适合你对不对?” 那人继续循循善诱:“楚熙,是alpha还是omega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这些年你被划在顾一铭的保护圈里,被捏成了玩偶,到婚后你还有反抗的勇气吗,不想趁现在试试放肆的滋味吗?” 他心动了,可其实他们什么越界的事情也没做。 他们只是去了地下摇滚乐队的现场,带着严严实实的帽子和口罩,脸上画着油彩,跟那些大学生一起欢呼喝彩,结束后跟那些情绪激昂的同伴一起边唱歌边在马路上喝酒。 对方带他去跳伞,带他去跑马,带他去赛车,也带他去街边小吃从街头吃到街尾,还带他去乡下隐秘的庄园品尝美食美酒,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顾一铭不会去陪他做,顾一铭太忙了,可是他却很喜欢。 他们也没有经常见面,对方很忙,经常天南地北的飞,但是每一次只要对方回来就会带他去另一个新的地点,楚熙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对方却说只是想让他高兴,就当是学生时代的谢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直到楚熙订婚,他在停车场看见了对方的车。 楚熙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订婚,那就做出了选择,他约了对方出来,告诉他,自己觉得顾一铭很好,也能接受和顾一铭未来的生活,他愿意和顾一铭共度余生。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一堆照片,上面全是楚熙和他一起游玩的偷拍。 这些照片角度找的很微妙,每一张看起来都很暧昧,有些甚至看起来像是在接吻,还有一张是他醉酒后眉眼含春的躺在床上。 那次他在酒庄只喝了半杯就醉倒了,主人家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休息,本以为是酒不好,现在看来恐怕是酒有问题。 虽然没有露出身体的任何部位,但是光这张照片就够浮想联翩的了。 楚熙大怒,把照片甩到桌子上质问对方:“木扬,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坐着的人身材伟岸,五官立体,却是一头卷发,硬朗的脸上偏偏长了一双狭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有些勾人,这样强烈的刚硬与阴柔长在同一张脸上,使得那人有种野性的魅力。 楚熙接着说:“这都是你找人拍的?” 木扬像是在欣赏他此刻的怒意,他撑着下巴微笑着说:“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忙还要总约你。” 楚熙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你我是同学,如果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你是公众人物,这些照片如果透露出去,你的事业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木扬还是看他:“我知道。” “那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木扬盯着他,终于露出些alpha的危险性:“什么目的,我陪你玩了这么久,你还猜不到吗?” 楚熙:“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哪个代言,还是哪部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木扬面无表情的像是盯住猎物一样的盯着楚熙说:“我不要那些东西,我要你离开顾一铭。” 楚熙像是没听懂似的,露出疑惑的表情,问他:“你说什么?”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你离开顾一铭。” 楚熙看木扬的表情不像玩笑,他眉头微蹙认真的看着木扬:“为什么?” 木扬仅仅是盯着他,不说话,像是用无言来表达自己的坚持。 看着看着,楚熙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还带着点不可思议,他用那种确认的口吻说:“木扬,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木扬丝毫不错的望着眼前的人说:“为什么不会,我爱你。” 楚熙用荒谬的语气说:“你疯了吗?你几岁?非要搞这一套?” 木扬站起来,走到楚熙身边,他高大的身躯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木扬看见楚熙的眼里出现了惊慌。 他蹲下身子,用虔诚的目光看着楚熙说:“我说了,我爱你,但是我来晚了,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高考结束后,我想去找你,可是我进不去你们家小区,小区的保安说像我这种人不会跟住这里的有钱人有交集,不肯帮我通知你,我每天睡醒就往你们小区跑,站在大门外面,想着哪天能看见你出来,我等了半个月,等来了你和顾一铭的手牵手。 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我在想,你们小区的围栏就像是我们身份的鸿沟,隔着短短的一条街,街对面是你生长的花园,街这边是我瘠薄的贫民区,如果我能进去,如果是我先进去,如果是我先告白,你会不会就是我的了?” 他把楚熙困在椅子里,仰视着他,说道:“是我先找的你,可是我无法靠近你,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就在我眼前,楚熙,如果你真的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就比谁比谁更豁得出去!” 楚熙捏着木扬的下巴,以讥笑的目光把他的脸看了个仔仔细细:“以威胁、偷拍、扭曲事实来强迫我承认的爱吗?还是,你只是想要一个满足私欲的入侵口而已,好让你打着爱的旗号名正言顺的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木扬用随意的语气说:“随便你怎么说,我承认我的做法很卑鄙,可是他顾一铭天生就有进入你花园的通行证,而我用尽力气努力了这么多年才能站到你面前,但我既然走过了那条街,再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顾一铭结婚,不可能。” “如果我不愿意呢?” 木扬带着点狠劲的笑道:“那就把照片公开出去,顾氏恒盛集团继承人顾一铭,未婚夫出轨当红明星,到底是能力不足还是能力不足呢?头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的羽毛永远都洗不干净。” 楚熙定定的坐在那里,像是想看清他到底有没有真心:“两败俱伤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不在乎,大不了退出娱乐圈而已,可是你呢,你们楚家和顾家的合作还能那么顺利吗?哦,还有江家,顾氏和江氏下一代接班人出了这种丑闻,你们三家的股价还能稳定吗?” 冷笑了一声,楚熙面带鄙夷的说:“自我反省的很到位,你是真的卑鄙至极。” 木扬毫不在意,他甚至笑了,他坐到楚熙边上握住他的手:“楚熙,我等太久了,这次我不想再等了,你动作快一点好不好。” 那天他们没有再谈下去,楚熙抽出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木扬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从以前的一个月见一两次变成了每周都要见,只要他在a市,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催楚熙去他家。 楚熙一开始并不搭理他,木扬催了他两次都没有过去,在第三天的时候木扬在社交平台发了张街道的自拍,角落里是楚熙和路人的背影。 木扬的粉丝们立刻把那个地方给扒了出来,还有神通广大者甚至通过他的穿着和行程扒出了日期。 他把这一切发给了楚熙,其中暗含的警告和威胁不言而喻,楚熙立刻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木扬你是有什么病?” 电话那头的木扬甚至还在笑:“我得了相思病,见不到你就要发疯。”电话里紧跟着另一个男声,“扬哥,小声点!被人家听到就完蛋了!” 木扬哈哈大笑跟楚熙说:“楚熙你听到了吗,被别人听到我们就都完蛋了。” 楚熙头疼的叹了口气说:“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明天来我家,我做饭给你吃。” “木扬,我们不是在谈恋爱,我也没空去吃你的饭,我不会去的。” 木扬轻笑了一声,他说:“你会来的,我等你。”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嘴角还挂着笑。 第二天木扬等到了楚熙,就真的只是做饭给楚熙吃,楚熙等着他的第二轮谈判也并没有发生。 从那以后,木扬就掌握了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他开始隔三差五的召唤楚熙。 但很多时候两个人什么也不干就静静地坐着,各做各的事情,只是他开始在楚熙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被顾一铭发现后,楚熙每次回家都要补上气味阻隔剂。 人的恶劣大概真的是在本性里,不用去学习,只要稍加引诱,就会迫不及待的生根发芽冲出那层薄薄的道德枷锁。 楚熙竟然很快就适应了周旋在两个alpha之间,他知道顾一铭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也知道木扬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露骨,可是他根本不想去多做解释,也不想去隐藏自己的劣性,他觉得他变坏了,他甚至开始期待摊牌的那天。 -------------------- 本来想把程晨也加进来做个2v1,但是我现在的文笔还撑不起这么变态的设定,以后再说吧。 第8章 =============== 三天后顾一铭的易感期结束,又发起了高烧,楚熙连忙叫了家庭医生过来,顾一铭强撑着倦意打电话给杨助理,让他把紧急文件送到家里,挂掉电话后,才又昏昏睡去。 第二天顾诚远和江覃过来看他,看着瘦了一圈的儿子,江覃难免心疼,她温声说:“我把陈妈带过来了,这几天就让她住在家里,给你们做做饭,收拾收拾东西。” 顾一铭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笑着说:“妈,不用,我都好了。” 江覃握着儿子的手:“听话,别让妈妈担心。” 他只好答应,顾诚远也跟着说:“我看你就是太累了,都生病了还让小杨把工作送过来,公司如果离了你就开不下去,那请的人也太没能力了。趁着过年,干脆好好休息休息。” 顾一铭乖巧地点点头,不想再让父母担心,他笑着岔开话题:“陈妈都做了什么,好香啊,我在楼上都闻到了。” 江覃说:“炖了冬笋老鸭汤,最滋补了,你现在喝正合适,还有楚熙喜欢的。” 楚熙站在床的另一边,闻言看了顾一铭一眼,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对视了两秒,楚熙对着江覃笑道:“辛苦陈妈了。” “好孩子,这几天照顾一铭你也辛苦了。” 他们都以为这几天是楚熙在照顾他,毕竟已经订婚了的伴侣根本不需要顾及任何闲言碎语,实际上这三天楚熙一直睡在客房,他没敢独自面对易感期的顾一铭。 吃过饭后,江覃去了公司,顾诚远也一起走了,顾一铭和楚熙一起送了他们出去,回到客厅两人却都沉默了。 楚熙站在沙发前看着顾一铭,陈妈在厨房收拾,楚熙见顾一铭望过来,叫了声:“一铭……” 摆了个手势让他先别说话,顾一铭对他道:“去书房说吧。”说完就主动上了楼。 明亮的书房里,顾一铭给两人泡了杯茶,险在了沙发里。他这次生病确实有点透支身体,易感期没有得到好的安抚,对一个已经有伴侣的alpha来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煎熬还有心理上的挫败。 两个人坐对面,谁都没有开始说话,屋里很安静。 作茧自缚 第6节 终于顾一铭先开了口:“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法还是问题,这两件事,楚熙一个都答不上来。 他静静地在脑海中思考,他没有任何想法,可没有想法就能了事吗?哪又有问题呢,有问题的是他,虽然是木扬威胁他,可也是他先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是他没忍住诱惑,是他自己、对这段感情产生了无趣的错觉。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可他不能回头了。 他沉默了很久,对面的顾一铭也没有催他。 楚熙闭了闭眼,满脸疲惫,像是突然被抽掉了筋骨,缓慢地说:“是……我的问题,”开了口,后面的话似乎就比较好说了,“我觉得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过腻了。” 顾一铭看着他,也许是这段时间已经思考过很多次可能会有的答案,他整个人还算平静,他说:“腻了。” 接着他又问道:“所以呢?你想怎么做?” 楚熙不敢看他,他怕自己如果再看他一眼,就会忍不住求饶,真的到了这一步,原来他也是会难过的。 七年,两千多个日夜,不止是顾一铭深陷其中,他也是这段时光的主角。 他们曾经认真的相爱过,甚至他想过往后都要陪着顾一铭好好的过下去,给他想要的婚后生活,可是这一切,现在都不会再有了…… 楚熙眨了眨眼,逼退眼眶里的热意,他低声说:“我想……分开。”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意,但还是把话说完了。 顾一铭看着他,楚熙好像很痛苦,但他始终没有抬头看顾一铭一眼,否则他会发现顾一铭的眼里同样的悲切。 书房里的家具颜色偏深,当初买来的时候,顾一铭说喜欢这种简洁又冷淡的风格,现在他却只觉得压抑,连午后阳光的入侵都不能让这个房间变得更温馨一点。 他低头看向地板上的倒影,突然发觉它们此刻就像是一个会延长的深渊巨兽,在一步步吞噬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顾一铭疑惑地开口:“楚熙,恋爱和婚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却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他看向楚熙,眼神迷惑,就像此刻的楚熙变成了他不认识的人:“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负责的,不仅仅是自己,有时候还有家人的期望,公司之间的关系,甚至股市的波动,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楚熙停了很久,今天的顾一铭格外耐心,不管楚熙沉默多久,他都没有开口催促,只是再长的时间也无法改变既定结局,楚熙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顾一铭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一直很尊重你,等你的回复,没想到等来了分手。”他似是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也许我真的不是一个让爱人满意的伴侣……算了……” 他像是突然失了力气:“这几年,这段感情,不仅我有付出,你也确确实实的陪伴了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只有一样东西,订婚那天我妈给了你一个戒指,那个戒指是他们当年订婚时买的,我希望能以同等价值的东西换回来,可以吗?” 听着顾一铭的自我否定,楚熙感到尖锐的心痛,他伤害了这个共同走过青葱岁月的人,可他还是怯懦的不敢抬头,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无法面对那双永远诚挚的眼睛。 他低声说:“那些东西本来就是订婚的礼物,现在婚约失效,当然应该退回来。” 顾一铭没再多解释,他只想要那枚戒指,终于他站起来:“等陈妈回去后再搬吧,这几天我睡客房。” 脚步声逐渐远去,顾一铭走了,楚熙才终于敢抬起头,看着门框,低声的说了句对不起,眼泪终于不堪重负地掉下来滴落在地毯上,被悄无声息的吸收干净,不见一丝痕迹。 ………………… 沈既白算着日子等顾一铭过来拆线,他特地去理了个发,把小揪揪给剪了,额头被刘海挡住了些,冷冽的双眼就越发夺目。 小护士们现在都不敢看他,还背着他窃窃私语,他也无所谓,他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都被看习惯了,以前在学校背后讨论他的人更多,反正都不敢说到他面前来。 今天是第十天,沈既白没等到顾一铭,他想也许顾一铭已经来过了,被护士安排给了别人。 他难得能来次门诊,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想了想还是要去护士站问问,趁着午休时间去了岛台,刚走进就听到她们在说话:“那长相瞧着哪像个omega啊,简直就是alpha嘛……” 沈既白顿时止住了脚步,一时没了心情,想起顾一铭已经订婚,只觉自己又在做蠢事,他嗤笑了一声转身往科室走去。 科室的林厚蒲和他是同校对他很亲近,一直小师弟小师弟的喊,他刚走回科室林厚蒲就抬头对说:“小师弟,晚上一起吃饭,元医生请客,他交女朋友了。” 沈既白笑着答应了,元医生有个很欢乐的名字,叫元喜,他和林厚蒲大学的时候也是室友,后来读研选了不同的导师,又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关系很好,连带着元喜对他也爱屋及乌。 林厚蒲眼睛看着电脑,冷笑着道:“啧,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忙,居然还找了女朋友,听说是k大毕业的高材生呢,在恒盛工作。” 沈既白的心脏突然猛的一跳,他看了林厚蒲一眼,见他眼睛还放在病例上,神色也没什么变化,才垂下了眼眸没接话,下班跟着去了。 到饭店的时候元喜已经到了,看见他也没意外,只是说:“沈医生来了,快坐,没别人。” 元喜是个beta,长的有点幼态,笑起来很少年看着像大学生,他明显有些高兴,交待林厚蒲道:“一会儿妮妮到了,少说点我的糗事啊。” 林厚蒲挑了挑眉,戏虐地说:“叫的这么亲热,元元,你忘了我们同进同出,同舟共济,同床共枕的好日子了?唉,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今天的晚饭我得多吃点,就靠着这点东西抚慰我受伤的小心脏了。” 元喜笑着看他说完,不时还“嗯”一声表示赞同,然后说:“说完了?那一会儿记得嘴闭紧点啊。” “红颜未老恩先断呐。” 没一会元喜女朋友到了,元喜下楼接她,两人是牵着手上来的。 他女朋友叫刘妮,元喜是个beta,但是交的女朋友却是个omega,圆圆的脸蛋,樱桃小嘴,是个很可爱的长相。 沈既白性格慢热,见到刘妮也只是点头笑笑,倒是刘妮看了他好几眼。 分位置坐下,几个人边吃边聊,没一会,林厚蒲就左一句美女右一句美女喊的刘妮面色通红,他问刘妮和元喜是怎么认识的。 刘妮说:“是我妈在医院住院,元医生是我妈的主刀医生,我在医院陪护,碰见了元医生来查房,认识的。” 林厚蒲看着元喜道:“我们元医生,对患者那是出了名的细心,人长的好看,脾气还好,好多患者都喜欢的不得了。” 刘妮就笑着说道:“元医生是很好。”她看向元喜,元喜也看着她,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傻笑。 林厚蒲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今晚菜够吃的,不需要再撒狗粮了。” 元喜有点羞恼的夹了一筷子菜放他碗里:“那怎么堵不上你的嘴。”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连沈既白都弯了眼角,林厚蒲就对着他开炮:“瞧我小师弟笑的,你们公司有没有优质alpha,给我小师弟也介绍一个,这也还单着呢。” 沈既白有点不自在,说了句:“我不用。” 刘妮闻言转向沈既白,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了,这个omega长得也太好看了,只是看着就不好接近,她不敢搭话。 对于美人她一向是毫无原则的,这会儿顺着林厚蒲的话,她忙问道:“沈医生这么好看,也是单身?就这颜值能配上的也没几个吧。” 沈既白看了看她的脸,心里有些羡慕:“工作太忙了。” 刘妮眼睛就没离开过沈既白,美人回话了,她有些温柔小意又有些兴奋的说:“我们公司里的alpha都太糙了,他们都配不上你,美人就该配帅哥。” 她停顿了下,有些迟疑的说,“其实我们公司大老板还挺帅的,不过他有未婚夫了,小老板也好看,但是长得一脸花心样。” 明知道刘妮说的是谁,沈既白还是装做不认识的样子轻声说道:“青年才俊总是很抢手的。” 刘妮附和道:“是啊,你不知道我们大老板有多拼,前段时间生病了,还没好透呢就回来上班了,人瘦了一大圈,昨天又飞外地了,工作狂啊……” 沈既白假惺惺的装淡定,心里却在窃喜终于听到顾一铭的消息,仅仅是这三言两语,已经是他的意外之喜,他像在外漂泊的风筝,终于听到了掌线人的消息,自私且强硬的给两人绑在一起,从此远行也有了归处。 第9章 =============== 吃过晚饭元喜送刘妮回家,沈既白和林厚蒲一起走出饭店。 林厚蒲说了一天话,这会儿像是累了似的揉了把脸,他从口袋掏出烟盒,问沈既白:“介意吗?” 沈既白摇摇头,林厚蒲嘴里含着烟,掏出打火机,火光照亮了林厚蒲的半张脸,即使沈既白不抽烟,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歪头点烟的样子及其性感。 好像那一刻的林厚蒲多了点什么东西,但又很快的随着火光消逝,他很长的吐出一口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刘妮说的大老板,是顾一铭吧,恒盛的当家人,当初他来我们学校上学,他妈妈捐了一个图书馆。” “上次他来医院,我看见了他的名字,你从来不多话的,你们……认识?” 沈既白有些心惊林厚蒲的敏锐,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但也只是摇头说:“不认识。” 他们并着肩走向停车场,林厚蒲一直在安静地抽烟,他吐出一口烟说:“我刚来医院的时候,参与了一次腺体剥离手术,那是一位很优雅的女性omega,已经五十多岁了。 她说她在大学的时候遇见了一位beta,那个人是他的老师,他儒雅又随性,不像身边的alpha那样霸道无理,她对那位老师一见倾心。可是在那个时代,师生恋是不道德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何况他还是个beta。 那位老师明确的拒绝了她,可是她不死心,她每天都会在花园剪朵花,偷偷送到老师的座位,也会在假期画下他的侧脸来表达思念,然后返校的时候和情书一起,偷偷藏在课业本里,还在天冷的时候亲手织围巾给他,偷偷塞到他的抽屉里,就这样偷偷地喜欢了一个四季。 终于老师被打动了,他们恋爱了,他们约好毕业就向双方父母坦白,然后结婚,在炙热的夏季,那样的炎炎骄阳才配得上他们热烈的感情。” “后来呢?”沈既白问。 “后来,还未等到她毕业,他们的恋情被先一步发现了,那位omega的母亲翻看了女儿的日记本,她被锁在家里。她母亲把这件事告诉了学校,那位老师被学校开除,又遍寻不着恋人,在一个暗沉的黎明车祸身亡。 那位女士在母亲的安排下快速地和一个alpha相亲结婚,她来做手术的时候说她的母亲已经在去年夏天去世了,她也离了婚,所以她想洗去身上的标记,她想以后下去见她爱人的时候,她还是干干净净。” 林厚蒲又点了一根烟:“那位omega,其实以她的年纪已经没有必要再做腺体剥离,可是她依然执着于自己爱情的完整,她被终身标记,却依然没有屈服于ao的本能,一直在心里怀念着她原本的爱情。 我想她做这个手术,应该是对过往婚姻的不认可,即使她早已经在这段岁月里渡过了三十年。她的家庭、丈夫、孩子,对于她来说都比不上一份爱情,但谁又不无辜呢? 以至于后来我经常回想起她,就觉得人的一生中有些人有些事,他的出现就像是冲出海面的鲸,它很漂亮让人着迷,可它注定要沉落海底,跟着水波往更远处游去,留下的那些人除了有亲眼目睹的幸运,也会得到它离去后的失落和伤心, 鲸鱼并不知道人类的遗憾,它可以自如的潜入海底,可人不行,因为人会怀念会向往,更多的人把自己困在了回忆里,不是每个人都有忘却痛苦的能力,无辜的人也不该得到被忽视的命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天空的,冬季夜晚的天空即使有城市灯光的反射,还是深深沉沉的,其实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看不见,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林厚蒲的眼神透着迷茫和无力,他似乎并不在意身边有没有人,身边的人是谁,像是在喃喃自语,沈既白想他大概也有属于他的秘密。 他们在停车场分手,沈既白开着车往医院方向去,他的笔记落在了医院,他一路都在回忆林厚蒲离开前的眼神,像是释然又像是更深的掩盖,把沉甸甸的东西压在眼底,压的人喘不过气。 到医院停好车,他往里面走,今晚人不多,只在急诊室门口站着零星几个。 其中有两个人靠在一起,一个扶着另一个的胳膊,贴的很近,嘴里还嘟囔着都怪你什么的,沈既白看了一眼,疑惑地喊了一声:“亿鑫?” 白亿鑫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见沈既白,扶着顾源的胳膊单脚小蹦了两下,面对着沈既白说:“小白,好巧啊。” 沈既白看着他蹦跶,赶紧走过去扶了另一边:“脚怎么了?” 顾源见缝插针地钻过来,亲密的扶着白亿鑫的肩膀说:“亿鑫哥跟我打球的时候扭到脚了,我们来看医生的。”说着伸出手朝向沈既白,“你好,我是顾源。” 沈既白跟顾源握了下手:“你好,沈既白。” 白亿鑫靠在顾源的胳膊上,大咧咧的说:“小白快给我看看,我脚不敢落地。” 说完也不去急诊室了,就在外面的椅子上一坐开始脱鞋,顾源连忙蹲下来帮他脱袜子,边脱边说道:“你就是亿鑫哥常说的小白啊,医学院分配到他们宿舍的那个舍友,我叫你沈哥行吗?” 沈既白看了白亿鑫一眼,白亿鑫对他努努嘴,他笑着说:“行啊。” 他蹲下来,把白亿鑫的脚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看了眼脚踝处肿胀,伸手按了几处,白亿鑫嗷的一声叫唤。 “没事,踝关节外侧扭伤,回去多冰敷一会儿,这几天尽量不要走路,睡觉的时候在脚底下放个枕头。” 白亿鑫哈了一声说:“我就说我没事吧,他就是瞎操心。” 沈既白说:“小心为上。” “那我不能开车了,都怪你顾源,非要去打球。” 顾源给白亿鑫穿好鞋,连声说:“怪我,都怪我,我负责,从明天开始我就每天接你上下班。” 沈既白帮着把人扶上车,插嘴问道:“没听说你会篮球啊。” 白亿鑫嘿嘿笑了:“打的羽毛球。” 作茧自缚 第7节 临走的时候招呼沈既白说:“小白,咱们可好久没聚了啊,等我这脚好了,约你吃饭。” 沈既白点点头:“赶紧回家吧,多休息。” 顾源开着车带走了白亿鑫,沈既白去拿了东西回家,老一套流程,喂猫、撸猫、洗澡、看书、睡觉,每天都过的平静又无趣。 第二天回科室,林厚蒲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仿佛昨晚那个迷茫又脆弱的人从没存在过,成年人的底线就在于此,连疯都不能疯的彻底,悲喜自饮。 今年过年不算早,沈既白最近在急诊轮转,他也跟着值班,各科室都忙的不可开交,沈既白抽空和白亿鑫去爬山。 天冷爬山的人也少了,一路上山都很清静,顾源也跟着来了,沈既白才知道他是顾一铭的表弟,今年才从国外回来。 顾源总是扬着一张笑脸,对谁都是一副好相处的样子,沈既白自己是个冷脸,就格外待见这种满身都是颜色的人。 顾源也有意和沈既白套近乎,撑着登山杖走到沈既白右边:“沈哥,我早就听亿鑫哥提过你了,你们俩挺有缘的,名字里都带白。” 沈既白笑了笑说:“读书的时候,他非说他年纪比我大,所以叫我小白。” 顾源也跟着笑:“可爱吧,小时候他就这样,明明看着差不多大总是操不完的心。下次我们再去吃饭,你可一定要来。” 不等沈既白答应,又转头去找白亿鑫,问他:“亿鑫哥你什么时候再有空?” 白亿鑫无所谓的说:“都行,我新发现一家店,厨师做鱼不错,下次带你们去尝尝,我要开个会员制的私人会所,想请他的团队来主厨。” 顾源快步凑到白亿鑫边上去,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娇俏的说:“亿鑫哥,带上我吗,我给你投钱。” “得了吧,就你那点零花钱,留着当老婆本吧,你哥还差不多。”白亿鑫已经有点微喘了。 顾源噎了一下,接着说:“我哥才是要留老婆本的人呢,alpha婚后不都是要给omega管钱的吗,我的钱可还没人管呢。” 白亿鑫偷看了眼沈既白,对顾源说:“那你攒着,等结婚的时候哥给你包个大红包。” 顾源握着登山杖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容却没停,斜眼看了白亿鑫一眼,轻声说:“嗯,我等着。” 大学的时候白亿鑫就招人喜欢,性格好人也热情,瞠圆的眼睛像个小奶狗,每天都是活力满满的,学生们都不讲究家境,但是从平时穿衣打扮看出来,白亿鑫跟普通学生不一样,非常的讲究。 几乎每周都会有人打听白亿鑫的联系方式,沈既白也碰见过。有人想从他这边讨要,话都没说完就被沈既白的冷眼给吓了回去。 很奇怪,顾一铭也好,白亿鑫也好,哪怕是顾源,好像都没有电视上那些富二代挥霍无度,目中无人的陋习,沈既白也时常会忘记白亿鑫是个超级富二代的事实。 顾源又问他:“会所的位置选好了吗?” “看了两个地方,明星街和运河大道,改天叫上你哥,一起去帮我看看。” 顾源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们爬的是一条定点规划好的路线,从上山到下山一共走了四个小时,下来后白亿鑫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顾源是个alpha,体力没得说,沈既白因为经常爬山身体素质还不错,看起来也很从容,所以只有白亿鑫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那天回去的时候顾源加了沈既白的微信,说是下次出去玩叫他一起。 第10章 ================ 第二天早晨,白亿鑫发来微信抱怨:“沈既白你下次再这样爬山我就不去了,今天腿都走不动路,我爸以为我出去鬼混,大清早就骂了我一顿。” 沈既白正在刷牙,笑的不行,给他回信息:“多运动运动吧,那么长的腿长你身上都浪费了。” 今年科室给他排了班,过年回不去,沈父沈母索性从老家来a市过年,今天下午到,沈既白起了个早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吃过午饭去机场接他们。 方芳瞧见他特别高兴,挎着他的胳膊往停车场走:“我儿子又变帅了,瞧瞧这小脸,这身姿,跟你站一起我觉得自己都变年轻了。” 沈知意一手一个行李箱跟在后面,悠闲地说:“那是,也不看看儿子长得像谁。” 方芳斜眼过去警告似的问他:“那你说,儿子长得像谁?” 沈知意立刻严肃地说:“当然是像你,咱们家就属你最好看,这要是像我那不完了。” 方芳忍着笑哼了句:“说的什么话,不像你才完了呢。” 沈知意就在边上清嗓子,道:“儿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沈知意长得很有男人味,是典型的alpha长相,身材高大五官粗旷,看着就挺带劲的,沈既白的眉眼就很像他,看人的时候总有股子又冷又飒的劲。 方芳的长相就很明艳,一般omega都是含蓄内敛的美,方芳就美的很张扬,当年沈知意初初见她就惊为天人,一见钟情,然后就开始死缠烂打。 他年轻的时候不学好,整天跟着一群混混在街上瞎逛,不是打游戏就是调戏小姑娘,虽然不做违法犯纪的事,但是也够招人嫌的。 他看上了方芳,方芳看不上他。他仗着脸好,好几次把方芳堵在路上表白,方芳被缠得烦了,就说:“你也就一张脸能看,还有什么本事,就算娶了个老婆回家连饭都吃不饱,还得你父母养,算什么alpha,谁敢跟你谈对象。” 这话激起了沈知意的好胜心,被自己喜欢的omega鄙视,是个带把的都忍不了。 从那天开始他就不混了,先是去修车店给人打工,休息了就去小商品市场转悠,看看什么好卖,进货晚上出去摆地摊,得亏了alpha身体素质好,白天黑夜的干,没俩月还真让他摸到门道赚了钱。 他把自己赚来的钱甩给方芳,顿时就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得意地说:“你不是说我得靠父母帮我养老婆吗?我告诉你,我要是娶了你,那我就养的起你。” 方芳瞧他还挺有意思,就继续给他设定小目标,一步一步的教他把自己娶回家。 沈知意父母高兴的不得了,结婚第二天就把家里的一大串钥匙和红本本都交给了方芳,去乡下养老去了。 看着手里两栋楼的房产证,方芳有一瞬的迷茫,沈知意还说:“这都是我爸妈的,以后我也给你挣两栋楼。” 到现在这么多年两栋楼挣没挣到不说,但是疼爱老婆是一如既往,方芳在沈家就没干过什么活,性格也像年轻时一样明朗。 沈既白的五官是挑着父母优点长的,性格却和他俩不太像,沈知意大气爽朗,方芳聪明有主见,沈既白细腻却又敏感,坚韧又固执,矛盾的不得了。 机场每天人流都很多,坐了这么久飞机大家都着急回家休息,行人都显得匆匆忙忙。 沈既白带着父母走到停车场,把行李箱接过来,拿到后备箱放好,开着车驶进队伍排队出去,没走几步车子就停那不动了,沈知意说:“a市就是人多,停车场都能堵上。” 忽然前面有个女性冲下车,看着四五十岁左右,她急急慌慌的拍着后面车子的驾驶位,像是在询问什么,后车副驾就下来个人,边往出口处跑边大声叫喊保安,那女性又去拍下辆车的门。 沈既白往前瞧了一眼,见前面的车子都陆续下来了人,他也解开安全带想着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打开车门,那个女人就快速地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沈既白吓了一跳,就听见那个女人急切地说道:“先生、先生,有没有速效救心丸,我丈夫心脏病犯了。” 沈既白回头跟父母说了声:“爸妈,我过去看看。” 方芳让他快去,也跟着下了车。沈既白问那个女士:“人在哪里,我是医生,带我去看看。” 那女人连忙点头,转身往来时路跑去,边跑边说:“在前面,我女儿守在旁边。” 沈既白跟在后面问:“打急救电话了吗?” “打了,医院说马上过来。” 沈既白三两步跑到车边上,路上碰到了谁的肩膀也无暇顾及,车子里一个中年男人躺在驾驶位的椅子上,椅子被放倒,旁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正在艰难地做心脏按压。 他面色发白嘴唇乌紫,沈既白挤上去,快速的说:“让我来,把他扶下来,给他更多空气。” 那女孩满面泪痕,只会本能的听话,跟着沈既白把父亲移到地上躺着,沈既白解开他胸前的纽扣和腰带,跪在地上开始快速按压。 车子后座上有一个手机,里面有人说话:“女士,女士?您还在吗?” 听到声音,那女孩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连接着急救中心的电话,她爬过去拿起手机,嗓音止不住的颤抖:“喂,你们来了没有……” 电话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快速的说:“救护车已经出发了,请您放心,现场情况怎么样?” 女孩扭头看着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的父亲,还在按压的青年人,情绪崩溃,她抽泣着说:“有人在帮忙做心肺复苏,你们快点来吧,拜托了!” 沈既白专心做急救,慢慢感觉身边人越来越多,他来不及抬头,只能边按着胸腔边做人工呼吸,还要抽空对患者的妻子说:”让人散开些,地下车库空气不好,需要更多的流通。” “好,好,”她连忙爬起来,对着周边的人说:“拜托大家散开些,谢谢、谢谢!” 保安也到了,先是听话的把人散开维持秩序,然后告诉沈既白:“负责人马上就到,我们这有除颤仪,再坚持一下!” 一切都发生在几分钟内,沈既白心无旁骛的保持频率做着抢救,接过送到的除颤仪,几下之后地上的男人猛吸一口气恢复了呼吸。 很快救护车到了,接手把病患抬上了救护车,沈既白在家属一声声感谢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家属跟着车走了,才松了口气。 他出了一身的汗,又在地上跪的久了,膝盖有点疼,弯腰摸了摸,不小心把汗滴进了眼睛,刚揉了两下,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沈哥?” 沈既白睁着被揉红的眼睛回过头,顾源站在一辆车边上,正伸着头看他,见他回头笑了下说:“真是你啊,我看着就像,眼睛怎么了?” “汗滴进去了。”沈既白说。 顾源就从车里拿了几张湿巾递给他:“快擦擦,沈哥你刚刚可真帅,我都对医生有滤镜了。” 沈既白接过湿纸巾擦了几下眼睛,又顺便抹了把脸,听见顾源说的话就笑着说:“谢谢。” 他出了点汗,额头的短发贴在一起,显得很有朝气,眼眶通红,压住了平时身上的冷意,就这么笑着看你,有种荼靡的艳丽。 顾一铭走过来的时候就被这张脸晃了眼,他顿了顿,当时就一个念头,这是个什么妖精? 他从外地出差回来,顾源说来机场接他,早就到了,他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只好自己来停车场找他。 远远的瞧见顾源在跟谁说话,走近后一抬眼就看见了沈既白的笑脸,顾源也看见他了,喊了声“哥”,对着沈既白说:“这我哥,我来接他的,沈哥你呢?” 顾一铭看着沈既白汗湿的头发没说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点了点头。 沈既白突然就紧张了,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他刚刚跪在地上,裤子好像有点脏,出门的时候随便穿的衣服会不会有点不修边幅,他还出汗了头发也湿了,是不是不太精神…… 尽管心里的小人已经焦躁到冒烟,沈既白表面上也未露出分毫,只是眼神没敢看实了,往顾一铭那边快速扫过就收回了目光。 他心脏狂跳,既窃喜人海中相遇又懊恼自己死灰复燃的念头,他没敢多看,把脸转向顾源说:“我来接我父母,他们在车上,我也该走了,下次见。” “下次见啊,沈哥。” 两厢道别后,沈既白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了,顾一铭看着沈既白的背影,总觉得他有点眼熟,他皱了下眉头,问顾源:“认识?” 顾源把他哥的行李放好,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说:“亿鑫哥的朋友,以前是大学室友。” 提到白亿鑫,顾一铭恍然想起来记忆中站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影:“原来是他。” 顾源看了他哥一眼:“你也认识?” 顾一铭笑了下,说:“不算认识,校友。” 沈既白回去的时候道路已经疏通了,沈知意把车停在车位上等他,管理人员站在边上跟他爸说要给他免掉这次停车费表示感谢。 方芳拿着手机笑的一脸灿烂,瞧见他回来挥了挥手招呼他上车:“人没事吧,我听说是心脏病犯了?” 沈既白启动车子打放向盘驶出车库,跟他妈说:“嗯,没事,救护车给送医院了。” 方芳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人老了,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不行了,真要有了什么事,陪着照顾的还得是另一半。” 沈知意接话道:“是啊,我跟你妈从恋爱结婚,再到有了你,然后现在又这把年纪,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不管多晚回家,家里都有人在等你,那是真幸福。” 方芳又接上了:“爸爸妈妈现在也老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万一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叫我怎么放心。” “可不是,你妈成天担心的睡不着觉,都开始掉头发了。” 沈既白听着他俩唱双簧似的,没忍住笑了两声说:“妈,您有话您直说成吗,从小到大就使唤我爸跟您唱戏。” 作茧自缚 第8节 方芳就说:“妈妈是担心你,你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妈妈是担心你受了委屈,回家没有一个能听你说话的人,我有个朋友,他儿子也在a市工作,改天你去见一见。” 第11章 ================ 沈既白带着二老回了家,三七作为家中霸主对新进入家园的人进行了严格的检阅。 它先是绕了会沈既白的裤脚,对着他喵几声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它看了会忙碌打开箱子的方芳,趁她不注意往外拿东西的时候,跳进了箱子里,摆出了慵懒的姿态。 沈知意把它扔出来,它又跑进去,来回几次后三七发了怒,对着行李箱呲牙咧嘴,被沈既白一把捏住了后颈皮,丢给方芳玩。 方芳稀罕的很,搂着又亲又抱了好一会儿,黏糊糊的说:“三七不认识奶奶了,小没良心的,奶奶给你带了好些东西呢。” 沈既白先去洗了手,换了套家居服,出来说:“妈,您别买这些,它玩具多的很,就爱蹲纸盒子里。” 方芳嘿嘿笑了两下,说:“这回不是玩具,我给三七买了好多漂亮小衣裳。” 到底不是年轻的时候,坐了几个小时飞机,沈既白怕他们累着,赶他们去休息,他把主卧让了出来,自己睡客卧。 沈知意嫌他啰嗦,把带的家乡特产放好后,自己把行李搬卧室去,让他出去和方芳聊天。沈既白哪敢去,车上的话他没给回复呢,现在就怕他妈提起这一茬,只好跑到厨房里去切了盘水果。 出来后看见他妈给三七套了件蕾丝公主裙,三七被困在方芳怀里,瞧见他出来,一脸求救的连喵了几声。 沈既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猫的脸上看出这些拟人化的信息,他强忍笑意把果盘放茶几上,对着他妈说:“三七是男孩子。” 方芳一脸的不以为意:“男孩子也可以穿小裙裙,你小时候也穿过的,咱家还有照片呢。” “啊?我怎么没看到?”沈既白惊异地说。 方芳冲他笑了笑:“那能让你看见,都藏的好好的呢,以后给你对象看。” 今晚是沈既白做的晚饭,说是晚饭其实就是火锅而已,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洗干净,又煮了爸妈带过来的汤底,久违的家乡味道让沈既白吃得很尽兴。 他的口味其实偏淡,也就只有火锅里能吃一些辣味,算是较为奇怪的地方。 以前在大学里,第一次跟室友出去吃火锅,当时大家都还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不吃咸,还特地点了个鸳鸯锅,谁知道清汤那边他碰也不碰,后来就知道了,白亿鑫还说过只看皮肤他确实挺像雾都人,但这个吃饭习惯真的就很南北混合了。 这晚沈既白原以为方芳会继续说着相亲的事,早就暗自打算好了,实在不行就说他腺体发育的晚,要再过几年才可以结婚,反正自己是学医的,爸妈也不会怀疑。 直到吃完饭收拾好厨房,方芳也没再提这事,倒像是不经意随便说一句而已,弄的沈既白心里七上八下的惦记着,晚上睡觉又梦见了顾一铭。 他的第一次发情期,就在一次篮球比赛后,那天顾一铭在赛场上大汗淋漓,他坐在众人之间光明正大地看着场上奔跑的人,耳边听着旁边女生们说八卦,心中一片柔软。 像顾一铭这样长得帅又成绩好的人,在学校里就是焦点,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别人讨论他,不管好的坏的。 女生a说从来没有见过顾一铭带着其他omega出现,肯定是单身,她想一会儿给他送水,问女生b能不能陪她一起。 女生b说她不想过去,这些alpha们运动过后,信息素能熏死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被他闻到身上有别的信息素要吵架的。 女生a就顺势说道,那正好可以去闻一闻,到底是顾一铭的信息素更好闻还是她男朋友的更好闻。 两个女生笑作一团,沈既白在她们边上把这些话听了个彻底,他的腺体还没发育好,也没来过发情期,更多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beta,倒是不知道原来私底下omega们也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他把目光放回赛场,刚好看见顾一铭跳起投了个三分,柔软的布料微微掀起,露出了些许腹肌。沈既白心中一跳,腺体又开始鼓动,旁边的人扭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喊了声:“同学?” 沈既白看过去,问她:“怎么了?” 那女生抽了抽鼻子,又困扰地看着他,最后说了句:“没事。” 倒是在离开篮球场的时候给了他一片抑制贴,沈既白顺手给放进了书包里。 很多人去提前买了水,等比赛一结束就赶紧往队员身边赶,生怕慢人一步被别人占了先。 沈既白也去买了水,他有点羞涩,是在比赛结束后才去买的。 他也想给顾一铭送水,但他去的太晚了,等他到了操场,顾一铭早就不见了踪影。 倒是其他人还有几个留在那里,他顿时没了心情,看见边上一个眼熟的人,像是顾一铭的朋友,顺手把水递过去,没理会那人问他叫什么名字,扭头走了。 那天晚上他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发情期,他在那段燥热朦胧的时光里,眼里看见的都是顾一铭。 最后还是被白亿鑫打了针抑制剂才彻底清醒。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夕阳的余晖在厚重的云层里渐渐被掩盖,寒冷的街道上连行人也不见踪影,愈发显得日子冷清。 顾一铭刚结束了一场饭局,司机在前面开着车,车里很安静,顾一铭不喜欢太吵闹的声音,他平静的坐在车里往外望,一双眸子没有半分情绪,身上带着一丝孤寂。 忽然手机来了一条讯息,顾一铭打开一看,是黄总发来的,上面只有两个字“搞定。” 关掉手机屏幕,他的思绪转到今晚的饭局,今晚和a市住建局的一把手吃饭,年底领导们都忙,他也是约了很久,才约到张局。 恒盛在h市投标了一个项目,是政府招标的,原本他们的价格是很有优势的,结果临近开标,被曝出了泄漏标底的事,当时的所有标书全部作废,竞标的负责人也被撤换,恒盛也差点失去了竞标资格。 多方联系后才知道新的负责人和住建局的张局是战友,顾一铭就把张局约出来,打算让他牵个线,也不需要他去h市,只要他和新的负责人打个招呼,让恒盛继续参与竞标就好。 吃饭的时候他陪着喝了点酒,吃完饭他没有久留,吩咐黄总陪着领导们去了下半场,今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打开客厅灯,他轻声说了句:“我回来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他把外套脱下挂好,酒精似乎麻痹了他的神经,在房子中间站了几秒,他有几秒钟的迷茫不知道要往哪去。 于是在冬日夜晚的九点十分,他也被这份安静感染,沉默着走到厨房,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扭头瞧见旁边杯架上还放着楚熙当初买的情侣水杯。 人们收拾东西的时候边边角角的地方总是容易被遗忘,它们通常只能静静地呆在原地,日复一日地跟着被留下的时光一起慢慢褪色变得不再重要,等到哪天突然有人拾起它,拾起那段旧岁月,它也就被赋予了回忆的名号,再被彻底的抛弃。 顾一铭端着水杯安静地上楼,关掉楼下的灯,长长的走廊只有他步行的动静。 昏黄的廊灯从头顶打着光,他一路走向尽头,脚边的感应灯在他离开后一步步吞没了他高大的背影,卧室大门敞开,像是一头耐心等待猎物的巨兽。 浴室里热气扑面,顾一铭双手扶墙,站在淋浴下面冲洗身体,时不时抹把脸,或仰头冲水,他冲了很久,直到手指都发皱了,才赤裸着身体从浴室里出来。 随便拿了套睡衣,吹干头发,顾一铭站在床边小口的喝着蜂蜜水,浴室里的热气飘出来,给房间添了些真实。 他躺在床上,开了盏小夜灯,这是在楚熙离开后才出现的毛病,他无法再在黑夜里深眠,这段占了他整个青春期恋情终于还是走到了末端,也给他留下了难言的后遗症。 从他记事起,就认为世间上最美好的事情就是父母那样的甜蜜关系,他憧憬着,渴望着,他严格要求自己,只是希望未来的omega不会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可现在他是个失败者,他的omega觉得他太过无趣。 这对一直以父母爱情为目标的他来说,是最糟糕的评价,顾一铭好像被击败了,被一根来自楚熙的箭刺中了心肺,不致命,但有可能变成顽疾,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提醒自己,你被你的omega嫌弃。 他想也许他真的是个很无趣的人,他不懂楚熙说的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不腻,他没有楚熙身上的冲劲,也没有顾源的甜言蜜语,他只是一个很平凡的顾一铭。 第12章 ================ 春节作为承担了所有人至高期待的节日,终于挪着小碎步扭扭捏捏的来了。 大部分人都停止了工作,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只想轻松地过完这个一年之中最长的假期,这也是一年到头最放松的时候。 每天都娱乐不停,疯狂弥补着生活捶打出来的情绪或者工作给过的委屈,天大的不愉快也都是以“大过年的”或者“过完年再说”给搪塞过去。 顾清远是招婿上门,婚后就住在顾家后面的那栋房子里,每隔一年,顾诚远都会带上老婆孩子回顾家和父母妹妹一起过年。 年三十的早上,顾一铭驱车去往父母家,当他一个人从车里下来时,顾诚远和江覃相视一眼,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他们什么也没问,江覃只是对着顾一铭招招手,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快进来,外面冷。” 顾一铭笑笑,走进屋子,陈妈和其他佣人准备好早饭就回家了,初三再过来,家里只有顾诚远和江覃,屋子里很暖和,顾一铭脱了外套,江覃忍不住说:“瞧着比上次更瘦了,要好好吃饭。” “最近连着出了两次差,太忙了,”顾一铭笑着说:“过个年就养回来了。” 江覃说:“这段时间就在家里睡吧,让陈妈给你好好补补,上班了再回去。” 顾一铭笑着说好,他们在午饭前回了顾家老宅,顾源出来接他们:“舅舅,舅妈,过年好。” 顾诚远:“源源过年好,今年你也辛苦了,爷爷奶奶身体还好?” 顾源笑眯眯地领着他们进屋说:“好着呢,奶奶刚刚还在说,等你们回来了打麻将。” “是吗?老太太精神头真足。” 几个人一起进了屋,顾家老太爷和顾奶奶在客厅里喝茶,边上还坐着一对中年夫妇,是顾清远和方正。 瞧见这四个人进来,顾奶奶先说了声:“老大家回来了,”然后又疑惑的看着顾一铭,问他,“楚熙没来吗?”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顾爷爷也望着顾一铭,他年纪大了,走路都需要拐杖支撑,但身上气势不减,能白手起家的人,自身都带有一股锐气。 顾一铭先是喊了声:“爷爷奶奶,”接着说:“我和楚熙……我们分开了。” 顾奶奶“啊?”了声,就听见顾爷爷说:“哼,早该分开了,谁家的omega这么任性……” 他话没说完就被顾奶奶打断:“好了,大过年的,不许训孩子。” 顾奶奶慈眉善目的,她和顾正泽结婚的时候,国家关于适龄omega的强制婚姻制度还没取消。 由于新生儿出生率的不断降低,国家规定omega满25岁还没结婚,要统一进入数据库,采取腺体信息素样本,由系统代为寻找与之匹配度高的alpha,然后再由omega选择一位来结婚。 那时的人们普遍认为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只要匹配度高,就是合适的婚姻。 直到后来科技发展抑制剂和阻隔剂越来越安全多样,又不断有omega婚后被家暴和转卖的信息爆出,omega们开始抗议,国家才紧急叫停了这项制度。 当年顾正泽还是个穷小子,条件比不上另外几个alpha,但顾奶奶觉得他眼神清正,就选了他,所以即使后面条件好了,他对于妻子还是很尊敬。 他看了顾一铭一眼说:“坐吧,我也不问你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拿主意吧,我们顾家都这么有钱了,想娶什么样的omega没有,瞧你瘦的,没出息。” 顾一铭坐下来无奈地说:“我这就是累的,年前h城那边的手续批不下来,工地拿不到证不给开工,开年再去审批又得等一两个月,我就跑了两趟。” 顾正泽说:“有些事,该放手就放手交给底下人去办,你再能耐也就一个人,累坏了自己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爷爷。”一抬头,顾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随后又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下午顾清远夫妻俩加上江覃陪顾奶奶打麻将,顾诚远和父亲在书房聊天,顾家两个小的被扔在一边,让他们自己玩。 顾源贱兮兮地凑到顾一铭边上也不说话,伸着脖子瞧他,顾一铭身子不动的坐那,梗着脖子斜眼过去跟顾源对视,两个在外都人模人样的alpha,现在像幼稚的小孩一样较着劲。 终于顾一铭先败下阵来,再斜眼他眼珠子就要掰不回来了,咳了声清嗓子,他说:“有话说话,像什么样子。” 顾源嬉皮笑脸地说:“没事儿,我就是想你了,好几天没见呢。” 顾一铭“哼”了声,说:“别耍花腔了,想问就问。” “那我可就问了啊,”顾源靠的更近了:“楚熙哥提的分手吧?” 顾一铭面色平静地“嗯”了声。 “我就知道,哥你是不会提的,肯定是楚熙哥那边。” 作茧自缚 第9节 顾一铭看着他,挑眉道:“你好像很了解我们。” “哎呀,一般般啦,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如果一个omega跟你在一起八年了,都没有结婚的意思,那他大概率也不会跟你走到最后,有这时间不如去重新认识一个。” 顾一铭这段时间在外人面前假装平静,在父母亲人面前粉饰太平,这会儿在血亲的弟弟面前倒是坦诚,他叹了口气,颇有些失意地说:“我没想过我们会分手,订婚还不到半年。” 顾源坐沙发上跟顾一铭肩靠肩,他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楚熙哥他是很有冒险欲望的人,他不会喜欢平静无波的生活的,哥你呢,从小到大,课都没逃过吧,你是最喜欢稳定的人,你俩过不到一块儿去。不过既然能相处这么久,肯定都没有让人难以忍受的缺点,也就是方块放进了圆圈里而已,拿出来了大家都好,舒服。” 顾一铭闻言面色很平静,只是到底有些萎靡:“这些事,你都能看出来,我却从未看清过自己。” 顾源说:“那是你身在局中啊,有些事儿你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会自己糊弄自己,人有时候如果太渴望得到一样东西,即使明知道是错的,也会牢牢抓住不放手,因为太想要了。” 他伸出胳膊揽过顾一铭的肩膀,接着说,“我觉得啊,你就是太实诚了,看见个好的就抱着不放,一门心思的想着抱到老,这作风一点都不霸总,外面好的多着呢,还是各种各样的好,你都没见过。 我哥这么帅,瞧这高鼻梁,这大长腿,还有这亿万身家,外面那些小o还不跟蜜蜂见着蜜一样的往上冲啊。” 本来顾一铭心里还有点消沉,听顾源越说越不像话,越说越没边儿,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谢谢,不过蜜蜂蜂蜜的就不用了。” 打麻将的几人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见顾一铭终于露出了笑,顾奶奶对着江覃努努嘴说:“瞧,我就说吧,还是得他们小的好沟通。” 江覃也很高兴,笑着说:“是,多亏了源源。” 沈既白这个年过的很忙,每年春节医院的急诊都会来很多患者,酒精中毒的、鞭炮炸伤的、肠炎的、斗殴的,尽管每个班都留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还是忙的脚不沾地。 沈既白被安排到急诊科轮值,被主任带上手术台做一助。 巡回护士在清理东西,他帮忙收了两个,被赶到一边不让碰,一夜没有休息,他都快麻木了,等他出了医院已经是初一的下午,回到家饭都没吃一口就补觉去了。 他睡了个天昏地暗,醒过来又快要上班了,连猫都没时间管,幸好方芳很乐意做铲屎官,每天伺候猫再给他热饭,沈既白就这样过了整个春节假期。 过完整个正月沈既白才算能有个正经休息日,睡醒看见白亿鑫给他发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约他出去。三七爬上床在他身上踩奶,沈既白搂着三七下床给他回电话:“喂,亿鑫。” 那边接了电话:“小白,你们医院过年也太忙了吧,找你两次都没空。” “嗯,”沈既白还有点迷糊,打着呵欠走到浴室刷牙洗脸,三七爬下来逃窜到客厅。 电话那头白亿鑫说:“嘿嘿,哪天空我们去钓鱼啊,你一定得来。” 沈既白吐出泡沫:“周末,周末休息。” “行,那周末我去接你啊,咱们开一辆车就够了。” 客厅里一阵饭香,沈既白走进厨房,扒在方芳肩头问:“妈妈做了什么,好香啊。” 方芳把锅盖打开给他看:“清蒸鲈鱼,还有红烧肉,炖排骨都是你爱吃的。” 沈既白虽然长着一张素食脸,却是个完完全全的肉食动物,素菜也就勉强能吃叶子菜,豆制品则能免就免,做为一个预备医生,他在这件事上毫无原则。 “哎,周末休息啊?”方芳故意做作的问他,“那你有约喽?” 沈既白笑了笑:“嗯,跟亿鑫去钓鱼。” “哎哟,一个个年轻人活得像个老头子。”听到是白亿鑫,方芳顿时收了那股八卦劲,“小白跟你差不多大吧?” “比我大一岁。” 方芳把鱼盛出来,喊了沈知意来端菜,顺便把他的手拍下去说:“让你爸干,他在这都长胖了。” 沈既白说:“你们也出去逛逛吧,车子我也不开,钥匙在茶几上,给我们家大美女买几件漂亮衣服。” 方芳笑着说:“行,那去买点特产,带回去给你爷爷奶奶。” 第13章 ================ 到了周末沈既白在楼下等白亿鑫过来接他,早在二月初就立春了,然后才过的年。 现在已经三月了,只是天气还有点倒春寒,他穿着卫衣牛仔裤,外面套一件短款羽绒服,显得腿很长,看着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一辆suv停在他面前,白亿鑫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坐在后座上,副驾坐着顾源,开车的人是顾一铭,没看见楚熙。 沈既白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他,也没想过今天同行的人还有他,站在那有些懵还有些惊讶,白亿鑫放下车窗喊他:“小白,快上车。” 他梦游一样的上了车,突然就离顾一铭这么近,近到只要一伸手就能搭上他的肩膀。 车里很暖和,放着女生慵懒低吟的声音,顾一铭坐在前面开车,这个场景对沈既白来说美好的很不真实。 白亿鑫用胳膊肘偷偷地捅他,对着他挤眉弄眼,沈既白这会才像脑子终于启动了一样,悄然吐出一口长气。 顾源在前面说:“新年好啊沈哥,好久不见啦,是我跟我哥想去钓鱼,想着上次说一起吃饭,就让亿鑫哥叫上了你,没耽误事吧?” 沈既白回道:“没有,我刚好也休息。” “嗯,这儿离那地方不算太远,一个小时就到了。” 车里有些热,他脱了外套,又猛然意识到自己穿的太厚了,显胖不好看,白亿鑫没提前告诉他顾一铭会来,不然他就换件衣服了。 沈既白自己心怀不轨,就觉得他们四人的组合看起来很诡异,他也不敢多想,耳边听着顾源和白亿鑫斗嘴,很快就到了。 眼前是一个灰瓦白墙的建筑群,门牌上挂着沁园,朱门高户,面积很大,围墙一眼看不到头。 里面花园假山,长廊湖水应有尽有,车子从一个小门开进去,里面有一条车行道通往花园,到了花园就要下来步行了,顾一铭领着他们进去,边走边说:“这个园子是自家的,偶尔会用来接待一些客人,随意就好,不用客气。” 钓鱼区是一段长长的桥廊延伸到湖里,在尽头搭了个水榭,岸边上还有个茅草屋,放了些渔具,绕着湖种了一片竹林,今天没风天气又转暖,背靠竹林面对湖面,还真的有种悠然的惬意。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坐下钓鱼不过十点出头而已,这是一个很大的湖,脱离花园单独一景,顾源在边上介绍是引的活水,跟外面的湖相通,都是野生鱼,精的很。 沈既白不太会钓鱼,钩子什么的都是顾源帮着弄的,挂好饵料甩进湖里,他坐在边上,用余光观察顾一铭。 顾一铭看起来像是经常自己动手的,沈既白觉得他甩钩都比一般人帅,把鱼竿架在边上,他似乎很放松。 饵料是园子里的工作人员给的,大概是有什么独家秘方,他很快就钓上来一条,扔到桶里,又下一竿。 和顾一铭同处一个空间的机会很少很少。 自从顾一铭毕业以后,除了白亿鑫带他去咖啡厅的那次,他们“碰见”的机会屈指可数。 通常是沈既白偷偷的跑到顾一铭公司楼下假装路过,或者干脆就站在角落,看着顾一铭出现、路过、再离开,每次都不会超过五分钟,然后沈既白就会很知足。 最近这几个月,碰见他的次数已经快比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了,沈既白心里快乐的发颤。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怀疑,为什么会对着顾一铭有这样执着的爱意,他说不清楚,只是知道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心里的小苗就破土而出。 他曾经细细捋过自己的情感路程,企图解决这个看似无解的问题,但他发现每当他在脑子里想起顾一铭一次,就会把他记得更深刻一些。 怎么会有人不爱他呢。 在篮球场上,每当顾一铭投进一个三分球,他都比场上的队员还要兴奋。 在图书馆,顾一铭低着头看书,他优越的脸部线条就越发凸显,紧致的下颚线连接着脖颈,沈既白能看见他每次滚动的喉结。 他在大三的时候和舍友一起捣腾虚拟币,然后把赚来的钱捐给了学校用于贫困学生的资助,直到现在顾一铭每年都还在给学校捐款。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喜欢呢,他只怕自己喜欢的太明显。 沈既白和白亿鑫对于钓鱼算是一窍不通,经常是看见鱼钩在动,拉起来的时候鱼已经跑了。 白亿鑫干脆就把鱼竿扔那了,不管不顾的来跟沈既白聊天。 “听顾源说你们中间碰见了?”白亿鑫压低声音问他。 “接我爸妈那天,在机场碰到的。” “哦……”白亿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突然他说:“顾一铭和楚熙分开了。” 沈既白猛的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他不相信会有人在拥有过后还舍得离开顾一铭,可这是白亿鑫说的话… 白亿鑫望着水面假装平静却用八卦的语气说:“真的,有几个月了,连订婚戒指都拿回来了。” “为什么啊,”沈既白想不通:“不是都订婚了吗?” “谁知道呢,反正他现在是单身。” 沈既白没有说话,他想顾一铭肯定很伤心,他和楚熙从高中就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原因分开,心里都不可能不留痕迹,难怪他今天总是沉默。 他又悄悄地看了眼顾一铭,那人安静地坐在廊下,腰背稍稍前倾,湖面的波光反射到脸上,面容有些面目模糊,朦胧中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也许是沈既白的怜爱之心太重,看着看着他的鼻端似乎真的闻到了杜松子的苦味。 白亿鑫看了沈既白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沈既白想,他会帮忙,但其实人很多时候都不如自己想象的勇敢,那也没关系,好朋友就是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帮你兜底。 顾源也钓了两条,他就是来陪着玩的,桶里有了货就开始到处乱窜。他走过来对白亿鑫说:“亿鑫哥,过来,我教你怎么钓。” 白亿鑫被他拉着走了,顾源一会儿说他给的饵料太少了,一会儿又说他没有压风线,白亿鑫被他烦的不行,一个说笨一个嫌吵,两个人在湖边吵吵闹闹把鱼都吓跑了,害得顾一铭也不能再安稳钓鱼。 他索性收了竿走过来看沈既白钓,沈既白又哪里会,只能紧张的握着鱼竿假装全神贯注。 没一会儿就听见他背后传来顾一铭的一声轻笑。 沈既白紧张地想他在笑什么,笑话我吗? 顾一铭走近两步说:“鱼跑了。” 沈既白一惊,赶忙把线收上来一看,果然鱼钩上什么都没有,他看看鱼钩又看看顾一铭,抿了抿嘴。 他觉得顾源说的没错,这里的鱼确实都精的很,显得他好笨。 顾一铭笑着蹲下来把鱼钩取下来,重新换了一个,说:“碰到小鱼群了,早上让人打的窝,引了很多小鱼。” 他拍拍手站起来,对着沈既白说:“试试看。” 沈既白就重新把鱼钩甩进湖里。 后面他果然钓到了鱼,只是顾一铭没有看见,或许是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他在给沈既白换完鱼钩后就回了水榭。 沈既白松了口气,顾一铭对他来说太有存在感了,只是站在这他都紧张的不行,同时心里又有些懊恼,如果他能更自在点,就能和他多一点相处时间了。 午饭吃的是早上钓的鱼,厨师手艺不错,做了清蒸和红烧,沈既白喜欢吃清蒸,筷子一直在动都没怎么停。 顾源看他喜欢,说下次再约上他来玩,白亿鑫就调侃说:“那你得趁现在多约几次,我感觉你们医生,恨不得吃住都在医院里。” 沈既白笑着说:“不要拿医生跟驴比。” 白亿鑫笑了声:“上次我去你们医院,都八九点了,急诊还排那么多人呢,卡鱼刺的、小孩发烧的、喝醉了打架的,不比街上人少。” 沈既白:“每个医院都是这样的,大人也好小孩也好,总会有顾及不到的意外。” 顾一铭拿着茶杯在边上听着他们聊天,他看了沈既白一会,突然问到:“沈医生在哪个医院?声音听着很熟悉。”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齐刷刷地看着沈既白。 沈既白感觉自己的心跳随着顾一铭的声音漏了一拍,他转头看向顾一铭,假装淡定地说:“附一院。” 作茧自缚 第10节 “哦……”顾一铭又看了他一眼说,“我好像见过沈医生,差不多四个月前,给我缝胳膊的是你?” “嗯?”沈既白趁机多看了顾一铭几眼,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原来是你,胳膊好了吗,我好像没见你来拆线。” 顾一铭:“嗯,家庭医生给拆的。” “那就好,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的,沈医生技术不错,没留疤。” 沈既白就笑笑,他长相偏冷,五官精致但眼睛细长,不说话的时候就很有距离感,这会儿一笑,衬着阳光倒有种寒冰消融的暖意,可能好看的人的确是很得上天的垂怜,仅仅是美人一笑就让人心生欢喜。 顾一铭又被晃了眼,忽然就有些不自在,他移开目光,默默地在心里想沈既白还真是漂亮的耀眼。 白亿鑫看看沈既白又看看顾一铭,轻咳一声清清嗓子说:“咱们下午干什么?” 顾源问他:“亿鑫哥想干什么?” “不然咱们下午打麻将吧,就别去吹冷风了。” 他用询问的眼神去看顾一铭和沈既白,沈既白看顾一铭没有反对的意思,也点了点头。 第14章 ================ 他们去了休闲室,沈既白和顾一铭坐对面,四个人都手长脚长,脚放下面难免碰上,沈既白一开始还能收着腿,打着打着就给忘了。 他坐姿随意,半靠着椅背,看起来很放松,一条腿蜷着一条腿往外伸,他穿的球鞋,鞋底比皮鞋厚,碰到了顾一铭的脚自己也没感觉到,倒是顾一铭收回了腿,面上不显却看了他一眼。 沈既白穿的很休闲,进了屋又把外套脱了,现在就只穿着一件卫衣,这会儿也不冷,他把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莹白的手腕,低着头认真的看牌,干净又稚气。 察觉到顾一铭的视线,沈既白抬头疑惑地望过去,他错开视线,若无其事的继续打牌,沈既白遂即收回目光。 大家都在认真看牌,无人看见沈既白的嘴角微微扬起,他收回腿假装把自己隐藏起来。 白亿鑫边出牌说:“一铭哥,孙辉找你没?” “他找你了?” “他说想跟我一起搞那个会所,但我觉得吧,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白亿鑫带着点试探的语气说。 顾一铭没接话,轻飘飘地扔出张牌才说:“人多了,容易管理混乱。” 白亿鑫:“行,我知道了。” 顾源看了他一眼,有点幽怨地开口:“哥,你快点把爷爷搞定吧,我觉得他马上就要让我跟你一起去相亲了。” 沈既白没抬眼,只是把牌又理了一遍。 顾一铭笑了笑:“不是有福同享的时候了?” “哎呀,”顾源撸了撸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表带,假模假样地摸了摸才说:“我也撑不了太久。”说着看了白亿鑫一眼,白亿鑫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牌,打出一张三万。 这块表是年三十的时候顾一铭送给他的,当晚顾源守完岁回到房间,盒子就放在床头,也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拿进来的。 是他看了很久的款,这表一百多万,他原本打算等生日的时候买给自己做礼物的,但是自己买和哥哥送,感觉很不一样,他只提过一次,顾一铭就记住了。 麻将结束后沈既白去洗手,他做事一向慢条斯理,洗手也洗的仔细,他从镜子里打量自己,眉眼间郁色难明,隐隐带着厌恶,在听到脚步声后又消失殆尽。 他看着站在走廊上的顾一铭,垂眸思索了几秒,再抬头脸上已经换了副表情。 顾一铭是出来抽烟的,这几个月他的烟瘾比之前大了点,坐了一下午,趁吃晚饭前出来透透气。 沈既白洗完了手往内室去,他们在走廊相遇,顾一铭抬了抬拿烟的手示意,沈既白对他笑笑,擦肩而过。 顾一铭回包厢的时候菜已经上来了,白亿鑫和顾源开了瓶红酒在喝,顾一铭因为要开车没有碰酒,沈既白也没有喝。 几人边吃边聊,不自觉地就把那瓶酒喝光了,白亿鑫还好,顾源看着倒是有些醉了,他趴在桌子上就想睡觉,手上还拽着白亿鑫的外套。 顾一铭看他这样也没法走,决定留宿一晚,他想问问沈既白介不介意,扭头没看见他,才想起沈既白刚刚出去接电话了。 这边顾家人不常来,只留下了管理园子的人,有客人过来他们也不会出房间,担心沈既白不熟悉,晚上看不清路,顾一铭离席去找他。 今晚的月亮比想象中的要亮,照在路上像撒了层银光,顾一铭远远的瞧见沈既白站在花园里,他侧身对着顾一铭,上身只穿了件卫衣,显得有些单薄,但身姿挺拔,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双腿,身材比例很好。 他不知道是在和谁通话,突然就笑了,虽然只有侧脸,也让顾一铭觉得惊艳。 顾一铭是个颇有边界感且会自我约束的人,他知道沈既白长得好看,但也仅仅是知道,那是很表象的东西。 他从未刻意观察过他的长相,只是固执的认为对陌生omega未经允许的打量,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 但今天,他第二次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盈盈皓月间,如絮轻拂颜,沈既白就像一株美丽的玉兰,不知何时悄然盛开在无人注意的花园。 他是误闯了主人家后院的游人,意外目睹了这场惊心动魄的美丽。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这个人今天不做妖精了,要做蛊惑人心的爱神。 都说alpha是视觉动物,顾一铭也不例外,他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甚至还有闲情抽了根烟,来抵御自己突然发痒的牙根。 大学的时候,因为楚熙在别的学校,他总是被别人误以为是单身,有一次他在学校的情人湖边被人拦住了,等他拒绝后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沈既白。 那他第一次碰见沈既白,那人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用平静的声音跟对面的人说:“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当时的沈既白还没有现在耀眼,带着点婴儿肥,但眉眼间的精致依然令人倾心,以至于刚入校就在学校那群血气方刚的alpha之间引起了竞争,直到传出他心有所属的消息才算消停。 不知道他和那位喜欢的人现在还有没有在一起。 学生时代的爱情虽然纯粹但也很容易被放弃,他也是到现在才明白,相爱其实是运气,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 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沈既白挂掉电话,转过身看见他,两人眼神对视,顾一铭不自知的笑了一下,沈既白愣了一下,也回了个笑,他走过来问:“怎么了,结束了吗?” 顾一铭突然发现他其实也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意志坚定,起码他就有一瞬间迷失在了被月下玉兰构建的暧昧场景里,只感受得到自己逐渐激昂的心跳。 他用右手的拇指搓了搓食指,问沈既白:“嗯,顾源喝醉了,沈医生今晚方便留宿吗?” 沈既白有些诧异,但还是犹豫着说:“可以。” 顾一铭领着他往回走,边走边说:“那就好,麻烦沈医生了。” “不会。” 两人往餐厅走,路上有点安静,顾一铭想了想说: “这个园子是我爷爷年轻时候买的,按照四季分了几个花园,现在正是郁金香开的时候,还值得一看,沈医生明天可以随意参观。” 沈既白对这些花花草草的兴趣不大,但难得有和顾一铭单独说话的机会,奈何自己是个寡言的人,只好点点头,说:“这里很美。” 顾一铭笑着说:“其实这个园子是我爷爷送给奶奶的礼物,他们结婚的时候家里还很穷,后来爷爷赚了第一桶金,就买了这个,园子里还有一颗他亲手种下的桂花树。” “真好,一年四季都有开不完的花,像是永不停歇的爱意。” 顾一铭挑了挑眉,他笑着说:“沈医生说的对,可惜我父亲不如爷爷会哄太太,他只会种竹子,早上我们钓鱼湖边的那一片竹林就是他种的。” 沈既白忍不住笑了笑,对上了顾一铭含笑的眼睛,他突然就有点面热,悄悄握紧了手心。 进了屋子顾源已经躺在沙发上了,他枕着白亿鑫的腿,睡的正香,白亿鑫揉着自己的额角,一脸头疼的样子,看见他俩进来,指了指顾源:“这个人怎么弄?” 顾一铭说:“我叫了人过来,一会儿给扶到房间里去。” 白亿鑫又问沈既白:“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 “明天不上班,你安心休息。” “好。” 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外面进来一个人说:“先生,房间都准备好了。” 顾一铭点点头,指着顾源说:“搭把手,把他扶到房间里。” 那人就往顾源边上走去,扶着顾源起身,但是喝醉的人往往不讲道理,你要往东他偏偏要往西,他虽然站起身却不肯放开白亿鑫,胳膊搂着人不肯放,无奈之下白亿鑫只好和人一起把顾源给送回了房间。 顾一铭领着沈既白往另一个房间去,他站在房门口并没有往里进,只是说:“这边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刚刚让他们换了新的床品,如果有什么缺的,可以打给总管。” 沈既白往屋子里瞄了一眼说:“东西都很齐全,什么也不缺。” 顾一铭看了他几秒,平静地说:“沈医生,这边露重,早点休息。” 沈既白被他直视的眼神烧的后背发热,他错开对视的眼睛,轻声说:“谢谢。” 顾一铭对着他点点头,转身往外走,沈既白看着他的背影,恍惚中感觉自己从见他第一面以来,见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 正神情失落时,突然顾一铭转过身问他:“沈医生,留宿的话,需要跟家里人说一声吗?” 沈既白愣愣地说:“已经说过了。” 顾一铭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说了声“好”,转身离开。 关上房门,沈既白就坐在了沙发上懊恼的叹气,他想要问顾一铭是不是真的和楚熙分开了,却又没任何可以询问的身份,他不由得泄了气,一头倒在了柔软的绒布里。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给方芳发了个消息,把手机扔到一边爬起来往浴室去,一抬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花瓶,里面插了朵郁金香,似乎是匆忙间剪下来的,还带着一丝夜晚的寒意。 他怔怔地看着那朵花,伸手拿过花瓶,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郁金香的味道实在是很淡,他闻了半天才闻到些许香气。 不知道别人的房间有没有花,但是他自欺欺人的把它当作今晚的偏爱,只有他收到了顾一铭郁金香花园的邀请,他放下花瓶,带着这一丝慰藉,拿上浴袍去了卫生间。 从浴室里出来,沈既白扒拉了几下头发,任由水珠顺着浴袍往下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抑制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放在了床头柜上。 快到发情期了,他出门都带着抑制剂,就怕突然降临来不急买造成了伤害。 从他17岁第一次来发情期开始,每一次他在煎熬中脑海里闪过的人影,都只有顾一铭,这仿佛成为了他的一种执念,有时候他也会迷茫,自己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除了顾一铭,谁都不可以? 他不知道,他也没想去试过。 反正他也没有别的想法,身边也再没出现过让人心动的alpha,忙着学业,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去想东想西,就这样吧,沈既白想,他不是也离顾一铭更近了吗? 第15章 ================ 也许是心里有事,第二天沈既白醒的很早。 窗外的天空还泛着青,倒是听见好几声鸟鸣,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但是很快又清醒。 在床上摸着手机,沈既白按亮屏幕看了眼,上面只有方芳的回复“知道了。” 昨晚方芳打电话来问他几点回去,还调侃他要不就别回来了,谁知道一语成真,后来留宿他干脆就发了条微信回去,看了看回复的时候,是昨天夜里,他打了个呵欠,转过身又沉沉睡去。 沈既白睡了个回笼觉,出门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起,晨起的初阳不太热烈,在廊下站了会儿,旁边有人过来询问他早餐的口味,他吃的不多,就让厨房随意。 沁园很大,湖面的风被竹林遮挡,丝丝细缕吹到住宅里只能感受到暖阳和煦,他没有在别人家乱晃的习惯,就去一楼的公共书房拿了本诗集,坐在窗边看了起来。 作茧自缚 第11节 晨曦透过玻璃落在沈既白的身上,晒得暖洋洋的,他不由得放松了身躯,像只猫咪在冬日阳光下的惬意,又像被神偏爱的圣子,只要目光一转到他身上,周身散发的美丽就格外清晰,他存在的空间都和别人有不一样的分辨率。 美丽真的是一种很有威力的东西,有些人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会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想一直一直看下去。 而人又是很劣性的生物,偶尔会想要去破坏那些美丽,把干净的人拉进泥潭里,给他染上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恶意。 顾一铭习惯了早起,却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早,听到庄园的人说那位漂亮的客人正在书房,他脑子里回味着这句「漂亮客人」往图书房走去。 他一眼就看见了沈既白,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那人抬起眸看向他,不知是否刚从书里脱离的原因,他甚至觉得沈既白此刻的眼神有些纯净。 他看了眼书的封面,念道:“she walks in beauty,like the night,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沈既白跟着念道:“and all that’s best of dark and bright,meet in her aspect and her eyes.” 两人相视一笑,顾一铭直视他的眼睛,缓慢地说:“很美的诗。” 还有…漂亮的客人。 沈既白笑笑说:“优美的文字就像有超能力,哪怕是没见过的东西,也能靠描述就让人身临其境。” “沈医生喜欢看书?” 沈既白合上书本放在桌子上:“与其说喜欢,不如是养成了习惯,从初中开始家里人就对我有阅读的要求。” 顾一铭哦了声,问道:“为什么会选着学医呢?你看起来更像是艺术生。” “在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和父母一起出行,在旅途中见到过一个截肢的人,他每天趴在一块木板上,靠双手撑着地面爬行,他说他是因为小儿麻痹才失去了双腿,又被父母丢弃。他立志走遍万里山河,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已经靠双手走过两个省了。 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人,即使身着褴褛依然干净,他的眼神很明亮,我觉得……他值得更好的生活。 所以我就想,我要学医,我得帮他,我不想他一直趴在地上,我想让他站起来。” 说着,沈既白笑了笑又道:“其实他一直都是站着的,只是我当时太过年幼,还不懂得人的自尊和胸襟。” 顾一铭看着他:“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做医生的似乎总是比一般人更悯怀天下。” “每一个医生都是抱着一样的心态入学的,我们背过誓言,要给病人自主权和自尊,要对人类生命保持尊重,不会考虑病人的年龄、性别、国家、信仰和社会地位等等,每一个医生都是抱着对生命的尊重、对医学的良知来践行的……” 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小脸,顾一铭想沈既白应该是被爱包围起来的人,所以才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自己的柔软,他不曾受过伤害,对世界的感知仍然是平和与宽容的。 有些医生早已经忘了他们的誓言,他们看中的更多是学术利益和晋升空间,这一颗颗的老鼠屎败坏了整个行业的信誉,让更多人误解和不信任医护工作者,当救治者和患者之间产生了嫌隙,对彼此的不信任很容易就让这个职业被唾弃,这也是社会的悲哀。 像沈既白这样的人,应该是被人珍惜的,所以才能如此纯真。 “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见顾一铭一直看着自己,沈既白有些迟疑地问。 “没有,只是觉得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医学的初衷和严谨。” 顾一铭很喜欢看沈既白侃侃而谈的样子,他的眼睛里有热忱和自信,让他整个人更加绚丽,是一种比美丽外表更吸引人的东西。 他撑着下巴望着沈既白,倒看得沈既白不好意思起来,他好像忽然想起了自己还在暗恋顾一铭,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有人来说早饭准备好了,他们俩一起去了餐厅,吃过后白亿鑫和顾源还没起,沈既白原本打算再去看会书,被顾一铭叫住,他问道:“沈医生,想去看看郁金香吗?” 沈既白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大步走到顾一铭身边,说:“可以吗,我想去。” “当然可以,跟我来。” 顾一铭带着他走过眼前的回廊,踏上了一片花街,随后又穿过一片亭台阁楼围绕起来的假山和湖水,再次踏上一条长廊。 沈既白忍不住惊叹:“这里好大,我以为昨天住的院子已经是后院了。” “我们的住处也算后院,不过那边是我的院子,现在要去的是我爷爷奶奶的住处。”顾一铭接着说道,“刚开始沁园也没那么大,后来我爷爷把隔壁几家也买了下来,重新造的景。” 下了长廊又穿过一个月门,足足走了十几分钟,顾一铭才停下脚步说道:“到了。” 沈既白跟上前往里一看,眼前的花园足有一亩地,里面多是橘色和白色的花朵,青石小径的小道尽头是一幢古香古色的建筑。 青砖碧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轩窗,很诗情画意的地方。 另一端是一片湖,湖水碧绿,围绕着湖的边沿架了一条朱红的抄手游廊不知道又是通往哪里。 即使一路走来已经看过很多类似的风景,沈既白还是觉得这些景色怎么都看不够,他往前上了两步,说:“真的坐前闲暇好地方。” 顾一铭笑笑,说道:“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亿鑫在这儿也有一个房间。” “是吗?” “我父亲上大学后,我们家就没住在这儿了,只是每年夏天会过来避暑,我们家人少,分院子住的太空,而且出行也不方便,要走很久,不过园子一直找专人打理着,倒是还不错,也不算辜负了我在沈医生面前卖弄的狂言。” 沈既白笑着说:“顾总高门大户,怎么能算是狂言。” 顾一铭回望道:“没让沈医生失望就好,只是……能不能别叫我顾总,听着像是在办公室。” 沈既白脚步停顿,他像是反应不及,愣愣地望着顾一铭,说:“那我叫什么?” 顾一铭道:“叫名字或者师兄都行,随你方便。” 沈既白慢慢地点头,支支吾吾地说:“那、那就叫、师兄吧。” “行,”顾一铭说,“我就叫你师弟了。” 沈既白被这一声师弟喊的有些无措,明明只是个平常称呼,他却仿佛听出了那种妄想的黏腻,沈既白沉迷于这样的假性亲密里,即使他知道这只是校友间的正常相处而已。 他想如果自己是只小猫咪,这会儿一定开始抖耳朵发嗲痴缠住顾一铭,可惜他不是,他只能遗憾地假装不在意,微红着脸点点头,说了句:“都可以。” 顾一铭挑了挑眉,看他的样子不自在,笑笑转开话题,说起了花园:“其实是我奶奶喜欢郁金香,她觉得这种花不沾风雪不沾叶,单单一只花直直的耸立,很像人的脊梁骨,我爷爷为了哄她开心,自己种了满园的花,说等花开的时候送给她,他不肯让花匠帮忙,又每天早出晚归,那年的花开得并不好,但我奶奶却很高兴,后来我爷爷才肯让花匠一年年的维护,直到现在他们在市区的房子里,还种了一片花。” 沈既白站在花池边叹道:“没有一个omega能拒绝这样的心意,从它被种下的那一刻起,直到开放,一直都是被人期待的,日复一日的期待也是爱的证明,顾爷爷真是个疼爱太太的人。” 想了想家里的那个老头,顾一铭赞同的点点头,他说道:“如果我爷爷听到,他一定会喜欢你,他最喜欢别人夸他。” “是吗?”沈既白开玩笑道:“老人家爱听几句实话,也不是什么毛病。” 顾一铭哑然失笑。 他领着沈既白往回走,一转身又走上了另一条路,他笑意未尽,转过头看着沈既白:“我倒是想种几棵玉兰,现在春天也正好到了季节,应该会很漂亮,你觉得……怎么样?” 沈既白想了想:“玉兰先花后叶,开花时满枝头,倒是好看,只是你们家人倒都喜欢花叶不在一起的?” 顾一铭低笑几声才道:“我不如我奶奶,她的喜欢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我只是单纯喜欢它好看。” “对花朵来说,好看也是赞美,好看可以吸引更多昆虫授粉。”沈既白认真地道。 顾一铭望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好看的确很吸引人。” 明明是在说吸引昆虫,顾一铭却说吸引人,想想他都被玉兰吸引到要种树了,沈既白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他们默默地往前走没再说话,一路上就听见了清脆的鸟鸣声声悦耳,沁园是真称得上鸟语花香了。 突然顾一铭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那边似乎是顾源在问他起床没有,顾一铭说出来逛逛马上回去,让他们先吃早饭就挂掉了电话。 沈既白也收到了白亿鑫的信息,喊他下楼吃饭,沈既白匆匆回了个吃过了就收起了手机,他和顾一铭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似乎都有了一丝心虚。 顾一铭轻咳一声,说:“回去吧,他们起来了。” “好。”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就听见顾一铭慢条斯理地问:“沈师弟,你昨晚说的家里人,是你什么人?” 第16章 ================ 沈既白被问的一脸懵,家里人还能是什么人,不就是家里……人? 他忍不住在心底怀疑顾一铭这个问话是另有他意,仔细回忆昨晚顾一铭临走时问的留宿要不要给家里人说一声的那个表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怕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但又不肯放弃心底的猜疑,由着自己冲动一次,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顾一铭说:“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我只是问问而已。” 沈既白的情绪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他可以不出现在顾一铭身边,因为顾一铭身边早有了别人,现在他也可以藏起自己的感情,因为顾一铭也许只想要独自安静。 但他本身就是单身一人,不希望顾一铭误会自己另有伴侣,何况是顾一铭先探出了触角,他为什么不可以抓住这丝机会。 于是沈既白声音干脆地说:“是我父母,他们过来陪我过年,住在我家。” 说完他也没有放松神经,用余光观察顾一铭的表情。 顾一铭怔了下,看向沈既白,露出了明显的笑容,沈既白也就跟着高兴起来。 他们似乎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没人说出口,那就只是秘密而已。 顾一铭想这应该不算是一见钟情,但很少有人能抗拒沈既白的美丽,也许他就是一个肤浅的人,这世上谁都有追求美的权利,那他也可以。 他很清楚在楚熙离开以后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问题,这需要时间去消化,但此刻他欣赏沈既白的纯粹和美丽,这两样都是世间很珍贵的东西,他无法不被这两种特质吸引。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适合轻易地开始另一段感情,但他迫不及待地在沈既白这里拿个号码牌,他本不该多余的问话,是那一刻的安静让他有了开口的冲动。 他情不自禁。 笑了笑,顾一铭轻声说了个“好”,正准备再开口的时候,被沈既白抓住了衣角。 沈既白向前一步,两人之间贴的有些近了,是个抬手就能拥抱的距离,沈既白仰头,认真地说:“我能不能要师兄的电话?” 顾一铭有些讶然,他的眸光落到了沈既白的眼睛,又低头去看向沈既白拉住他衣角的手,不愧是拿手术刀的,骨节分明,纤长有力。 那只手不知道是太用力还是太紧张,修剪整齐的指甲都有些发白了,让人瞧着心疼,恨不能握在手里。 沉默地拿出自己的手机,顾一铭按了几下,仗着身高偷偷拍下了被抓住的衣角和那只漂亮的手说道:“应该的,是我失礼了。” 两个人互通了号码,顺便加上了微信,回到餐厅时顾源和白亿鑫已经吃好饭了,白亿鑫正在吐槽顾源酒品差,气的顾源眼框发红。 回去的时候顾源说酒还没醒,头晕不想坐前面,跑到后座去挤白亿鑫,白亿鑫趁机嘲笑他年纪轻轻就肾虚,沈既白只好去了副驾。 顾一铭悄悄把一管抑制剂放到了沈既白的手边,是打扫卫生的阿姨给他的,说是放在沈既白的床头。 沈既白愣了下,他握着抑制剂耳朵有点发红,昨晚睡的不好,早上又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他忘记了这东西还放在房间里,认真说起来还是有点隐私的,他虽然是医生,但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是会害羞的。 周末的早晨,出城的车比进城的多,他们一路开过来很是顺畅,顾一铭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扶着方向盘偷偷看了沈既白一眼,那人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顾一铭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脖颈,纤细的、白嫩的、温暖的,衣领再往下一点就是腺体的位置,它被藏在衣服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花香味,顾一铭突然就有些面热,连忙收回目光认真开车。 沈既白到家的时候,方芳正在客厅整理东西,三七趴在边上舔爪。 方芳问他:“宝贝回来了,早饭吃了吗?” 沈既白放下钥匙往客厅走,说道:“吃过了,在做什么?” 方芳边往箱子里塞东西边说:“昨天我跟你爸不是出去了吗,就随便买了点东西,回去好送人,看这把刺绣团扇,漂亮吧。” 沈既白说:“漂亮,妈,我给你们寄回去吧,省得带这么多东西。” 作茧自缚 第12节 方芳连声说道:“不用、不用,我跟你爸呀,昨天顺便提了辆车,4s店正好有现车,我们就打算自驾回去,哎呦好多年没这么悠闲了。” 沈既白看看他爸,他爸点点头附和道:“就是,我们慢慢走,就当休假了。” “行,那我就不管了,您跟我爸商量着来吧。” 晚上沈既白在房间看书,昨天出去玩了,今天就争取多看几页,突然房门被敲响,方芳在门外说:“既白,妈妈能进来吗?” 他站起身去开门:“妈,怎么了?” 方芳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她神色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昨天去哪玩了?电话听着那边很安静。” 沈既白说:“是在一个…师兄的的园子里,那边没什么人。” 方芳“哦”了声,才接着说:“既白,爸爸妈妈过几天就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尽管沈既白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生活,但是在面对离别还是会感到不舍。 他挽着方芳的手臂,闷闷地说:“怎么这么快,我舍不得您。” 方芳笑话他:“这么大了,还撒娇呢,妈妈给你包了好多饺子放在冰箱里,下班回来饿了就煮一点,累就别做饭了。” 沈既白把脸抵在方芳的胳膊上,闷住自己的口鼻,像个不听话的孩子拒绝接受自己不想知道的消息。 方芳看着他耍无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呦这是谁家的小赖皮,这么可爱啊。” 沈既白就闷声说:“老沈家的。” 方芳捧起沈既白的脸,只觉得自己一手就能盖住他的五官,她忍不住亲了一口沈既白的额头,怜爱地说:“要不是你爸的修理厂还离不了他,我们每周来看你都行,再过几年你爸干不动了,我们都搬过来,你在哪,爸妈就在哪。” 沈既白怏怏的点了点头。 方芳说:“你看我们马上走了,也顾不上你,我来的时候说的那个朋友家的小孩,你什么时候见一见?” 这段时间方芳都没再提起这件事,沈既白原本以为她是忘了,没想到是在这儿等他。 他没说话,方芳就继续道:“那人叫李韦斯,我了解过感觉还不错,妈妈不是要你和他马上就定下来或者怎么样,主要是希望你们能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万一你有个什么事,也不至于一个人。” 沈既白就说:“妈,我都这么大了,哪会出什么事啊。” 方芳道:“只要妈妈在一天,你都是小宝宝,你第一次发情期,妈妈都不在边上,当时你还没成年,一个omega独自在外面渡过这种特殊的日子,知道妈妈多担心吗?” 沈既白分化的晚,上学又早,第一次发情期他17岁,那年他在a市上大一,晚上在宿舍睡着觉被室友叫醒,他热的浑身无力,脑子都是懵的,只觉得难受,本能的渴望信息素,还是白亿鑫给他打的抑制剂。 发情期结束后他才给方芳打的电话,第二天方芳就飞到了a市,买了现在这套房子,让他以后特殊时期就回家睡。 他无法辩驳,只好无奈地说:“就算交了朋友,那种日子我也不会让他来啊。” 方芳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缓慢地说:“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过,如果你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也可以带回来给妈妈看看,不管是alpha还是beta,只要你喜欢妈妈都接受。” 沈既白不知道方芳听出了什么,但是他此刻只能说:“没有的事,就是太忙了。” 他无法跟父母解释顾一铭的存在,因为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荒唐,作为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孩子,明明是被珍视的人,却隐藏自己小心翼翼地去偷窥另一个人,什么骄傲什么矜持,甚至都抵不过他的一个眼神。 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很恣意洒脱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小孩这么没出息,大概会对他失望吧。 方芳回房间后沈既白也没了看书的心思,合上书本爬上床,他躺在床上发呆。 今天和顾一铭一起逛了花园,两个人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顾一铭带他去看花,叫他师弟,还问他家里有没有别人,虽然话没说的很清楚,但他能感觉到顾一铭对他是有好感的。 这不就是进步吗,比起前几年,他这两天得到的可太多了,还拿到了顾一铭的联系方式,要不要发个信息过去? 可是一般alpha都不会喜欢太主动的omega,他今天已经很大胆了,都敢拉顾一铭的衣角…… 沈既白在床上翻来覆去,犹豫不决,忽然听到微信响起,拿起来手机打开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李韦斯,迟疑了一会儿,他通过了申请。 对方很快发来一条讯息:“你好,我是李韦斯,男性alpha,今年26岁,身高182,体重160斤,毕业于n市交通大学,职业是律师,在春溪路的律所上班,家族无遗传病史,我母亲和方阿姨是高中同学,我…能和你聊聊吗?” 沈既白看着这一大串的自我介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应聘简历,笑了下,他回复到:“我知道你,但是我以为我们不会有交集。” “是的,抱歉,是我一直在打扰方阿姨所以才拿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因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想见见你,也想让你见见我,也许你会改变主意,我觉得我没那么差劲。” 沈既白想不出自己有必须和他见面的理由,但是妈妈又给了他电话,不能没礼貌,于是他敷衍道:“最近太忙了。” 李韦斯很快回复:“那我等你,任何时候都行。” 沈既白有点奇怪,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好像并不像一般律师表现的那么“精英”,他回了一个微笑表情,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第17章 ================ 手术室里,一位医生正面色严肃的操作着仪器,他是沈既白的导师陈庆教授,原本像他这个级别,不会再轻易操刀,只是这个病人情况特殊,医院才请了他出山。 沈既白在边上做一助,这是台腺体剥离手术。 患者是一个女性omega,今年才17岁,送过来的时候下体流血不止,警察说她曾经被多人性侵,医院赶紧安排了妇科主任接手,一检查果然是流产了。 听小护士说,这个omega亲妈去世了,继父就把她卖给了一个老头,大概是担心她的突然失踪会引起怀疑,继父在卖掉她之后也去了其他的城市。 那老头是个独居,没儿没女,因为年轻时候好吃懒做还喜欢家暴离了婚,一直没再娶,他在村里口碑不好,自己住在村尾,也没什么人搭理他,所以就一直没人知道,他藏了个omega在家。 他现在年纪大了就一心想生个孩子,于是花钱找人把那女孩买了回来,但是他很老了,有心无力,也生不出孩子,他花那么多钱买了个omega,只能放那看,心里不顺气,有事没事就打她。 直到有一次她发情期,那老头故意不给她抑制剂,就想看她痛苦失态的样子,可是他自己是个beta闻不到味道,也意识不到发情期的omega对alpha来说是多大的诱惑,无法被掩盖的味道就顺着窗户飘了出去…… 很快就有alpha闻到了味道闯了进去,那天是工作日,alpha们普遍不在家中,但是也有好几个…… 从那以后,老头用链子锁住了她,强迫她在家里接客赚钱,渐渐的就在那个村子里传开了,他家就成了那些人心照不宣找乐子的去处,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可是他们全都视若无睹。 最后是一个回乡的年轻人在村里聊天时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偷偷地跟了过去,这才报警把人救了出来。 那个omega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状态非常差,长期营养不良和虐打,使得她瘦骨嶙峋,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而且她被多次标记,体内信息素紊乱非常严重,腺体被反复撕咬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如果不做腺体剥离,她恐怕最多只有三五年的时间。 当时她的身体条件不足以支撑她二次手术,医院也需要更多时间来确认她的腺体状况,所以才修养了半个月,拖到了今天。 omega的腺体剥离手术非常复杂,它在脖子后面第四颈椎的位置,埋在皮肤下面,四周遍布神经和血管。 它不仅仅是个会散发气味分泌性激素的器官,还能调节身体机能,孕育生命时也要靠腺体分泌信息素来安抚胎儿,这也是为什么omega更容易生出alpha和omega的原因。 当今社会人口最多的是beta,只是beta的生育能力非常低,而且各方面都发展平平,在社会里是工蚁一样的存在。 而omega拥有生**,很容易受孕,是生育的主要群体。alpha可以让omega和beta受孕,身体素质和各方面能力都比较强悍,现在社会上的重要职位,大多也都是alpha在担任,只是alpha和omega的人口基数都非常少,这也是omega格外珍贵的原因。 如果不是走头无路,很少会有omega选择做这样的手术,不过其他人至少还能选择,而躺在手术台上的omega却永远的失去了这个权利。 这台手术持续了五个小时,虽然很疲惫,但是手术做的非常成功,大家都很高兴,出了手术室,导师对沈既白说:“你跟我来。” 沈既白的导师陈庆教授是个小老头,少年天才,曾经和合伙人研发了30秒起效的快速抑制剂,为很多外出的omega解决了燃眉之急,在学术界有很高的权威。 沈既白在大学时就看过很多陈庆教授的论文,为了进教授的门下,从大二就开始往教授的研究方向前进。 两人面对面坐在办公室,快速地吃着小护士帮忙拿来的饭,嘴里还在说着话。 陈庆教授率先放下筷子,抹了把嘴说:“你的课题申请我看到了,实验室的钥匙去找你师姐拿,明年要准备毕业论文了,我相信你的能力,这都是小问题。倒是工作室那边有个方向,是永久有效的抑制剂,已经做了很久的实验了,现在国际上也有很多研究,你有空也去看看,多了解一下没坏处。” 从导师办公室出来已经快八点了,沈既白直接回了家,方芳和沈知意前两天就开车回老家了,还发了不少路上的风景照给他。 沈既白切了个橙子,边吃边看方芳发来的新视频。给方芳打了个视频电话。沈既白翻开朋友圈,他自己不爱发,却格外喜欢看别人的动态,他喜欢看别人热闹生活。 翻了没几下就看见了顾一铭的动态,他发了一张花园的照片,里面有很多的郁金香,却不是沁园的,沈既白猜想这应该是他奶奶家。 果然就在下面看见了白亿鑫的留言:顾奶奶这花园照顾的真好。 下面顾源跟着评论白亿鑫:我种水仙你怎么不说好看? 白亿鑫的信息素是水仙花,顾家还真是一脉相承的种花哄人开心,这两个人真是…… 果然没几秒,这条回复就不见了,估计是白亿鑫骂了顾源,沈既白默默的在心里念了句欢喜冤家,顺手给这张照片点了个赞。 第二天一早沈既白跟着导师去查房,昨天那个omega已经醒了,她叫岳月,是个很清秀的女性,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脸色很苍白,精神也很萎靡。 沈既白觉得她看起来就像一张揉皱了的纸,满身留下的都是曾被肆意揉搓和折磨的痕迹。 陈庆教授先是问过她身体状况,看了看药品的配比,出来的时候对护士长和主治医生说:“身体状况我们能把握,但心理压力也不能轻视,让小护士多注意点这里,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一下,拿不准就来问我。” 下午警察带来了岳月的外公外婆,他们家在外地,a市的警方联系了当地才找到家里。 据他们说当初女儿结婚了以后,那个男人就带着女儿和外孙女外出工作,一去就是四五年,只有偶尔打来的电话,让老两口知道他们的消息。 从去年开始,他们就没再接过女儿的电话,只是隔三差五能收到女儿发来的信息或者照片,再打过去对方就挂了,只说是不方便,等放假了就带着外孙女回去看他们。 原本以为是女儿工作忙,可没想到警察找上门却带来了女儿的死讯,还有外孙女被拐卖的消息。 这才心急火燎地跟着警察来了a市,一看见岳月就忍不住眼泪直流,她外公握着警察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声音发紧:“警察同志,警察,帮帮我们……孩子还小,遭受这种事,不能没有个公道,我们老了,可孩子还要活啊。” 那警察回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您放心,该抓的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岳月的继父,现在也在全国通缉,我们一定会把他抓住的。哦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a市的omega保护者协会给岳月请的律师,余欢欢律师。” 余欢欢是个面容和善的女性omega,omega保护者协会认为,有一定社会经验且生育过的同性能让岳月获得更多的安全感,于是派了她来。 她申请和岳月单独聊天,警察就陪着外公外婆去了陈庆教授的办公室,询问岳月的手术情况。 陈庆教授把上午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身体是没什么大问题,慢慢调养就行,只是她个人的情感和意志还需要家属多多关注,最好能去做个心理创伤的干预,对她未来回归社会重新生活有很大的帮助。” 两位老人茫然地相互望了一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只是呜咽着哭,沈既白跟警察一起把他们劝着出了办公室。 病房那边余欢欢也已经谈好了,她隐晦的给警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病房,房间里只有剩下岳月一家,沈既白也退了出来。 走廊拐角处,余欢欢严肃地跟警察说着话:“我怀疑岳月的继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据岳月说,他继父的前妻也生了一个omega,当时说前妻是因病去世了,岳月曾经问起前妻留下的那个哥哥,他也只说是嫁去了外地,但岳月说她从未见过这个哥哥,也没见过哥哥和继父联系。”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做律师的,见过的恶人不比您少,最是知道人性其实很难靠良心去支撑,有些人看着道貌岸然,实际上和动物也没什么区别,我怀疑,这个案子里不止有一个受害者。” 那警察沉思了几秒后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们警察办案都要讲证据,不过你也提供了一个思路,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恐怕他妻子的死也有问题,或者还有没有中间人……哦,沈医生,你也出来了啊?” 沈既白笑了笑:“嗯,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 “好,沈医生您忙。” “回见。” 跟他们错身而过,沈既白想余欢欢说的没错,人的良心真的不能代表什么,它有时候是道德的底线,有时候又是做人的标准,但实际上,你无法真正的拿它做标杆或是去衡量任何人,因为大多数人都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没有下限。 他们每天在医院见到的生老病死太多了,这里其实也是人世间最考验人性的地方,床前孝子有几个,恩爱夫妻又有多少,能坚持到最后的又有几个呢,又太少了。 写完病例,沈既白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今天没有耽搁太久,他走出医院的时候还能看见一行鸽子从对面楼顶飞过,带着鸽哨的声音,往天边那抹晚霞追去,他忽然就从冰冷又绝望的医院回到了人间,沐浴着人世间的烟火安宁。 -------------------- 其实我觉得“沈医生”比“师弟”还要亲密,我的小怪癖。 作茧自缚 第13节 第18章 ================ 周末,沈既白休息,他醒了以后先是在床上赖了会儿,起床煮早饭的时候才发现冰箱里就剩一个鸡蛋了,站在厨房点了份外卖,他突然有点想家了。 在书房坐了一天,沈既白查找了一些有关永久抑制剂的文献。 虽说现在社会上的口号是ao平等,但谁都知道,在绝对的压制面前,所谓平等也只是无数谎言的一层遮羞布而已。 如果有永久抑制剂,对于omega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个历史性的时刻了,这个试剂不仅仅是用于医学,还可以给其他的omega多一个选择。 是的,在沈既白看来,相对于那些避免生理困扰、杜绝恶意信息素骚扰、掌控自己的身体才能掌握自我命运等等冠冕堂皇的宣传语,沈既白看中的是这个药剂,可以让omega多出一个选择而已。 人类在进化史上曾经出现过很多种分支,有些是良性的有些是恶性的。 曾经有人开玩笑说人类自身的免疫系统就是一个充满了bug的程序,有些根本不合理,但只要他能运行,他就是我们身体的最优选,差的那一批智慧生物早就埋在历史的洪流里了。 现今人类性别上,beta没有腺体不受信息素影响,他们的生活状态几乎是满分,即使身体素质不如alpha强悍,但有一点,他们体内的激素永远稳定在一定的数值,不会有头疼欲裂到要暴躁伤人的易感期。 也不会有omega那样尴尬和不能自控的发情期,更不会因为信息素而和某个人产生关联,他们完全可以靠自身意愿面对别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beta虽然资质平平,却是最自由的人种了。 要知道,现今的医学依然无法妥善的解决信息素依赖等各种腺体问题,多数omega被终身标记后,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身体或心理依赖,甚至有omega离开了标记自己的alpha后失去生命。 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家才不得不允许了腺体剥离手术的合法性。 不管是作为一个医生还是omega,他都希望这款抑制剂能早日出现在药店里。 沈既白沉溺于学术世界里,看了一天的论文,出来倒水时发现客厅里的郁金香已经凋谢,这才想起冰箱里也没有了食物。 今天休息,干脆去楼下的超市,买点速食品算了,他是这样想的。 这个小区带有一个很大的商业综合体,从西门出去也就几百米距离,外面在下雨,沈既白拿了把伞出门。  他喜欢听雨滴在伞面的声音,虽然有点冷,他还是走的不紧不慢、信步闲庭。 春天的冷和冬天又不一样,冬天的冷是彻骨的,麻木的,春天的冷是湿润的,活波的,春天带着珍贵的,草木生长的香气,在雨水的滋润下步步靠近。 沈既白下楼的时候只打算买些速食品,但是进了超市总忍不住想囤点东西,他索性推了辆小车,在日常用品区慢慢选购,没发现身后有个人已经看了他很久。 顾一铭晚上有个私人约,开车路过这边,突然想起沈既白就住这附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开过去了,又鬼使神差的掉头回来。 等他发现打着伞往商场走的沈既白时,又鬼迷心窍般的跟了过来,他发觉自己很有跟踪狂的潜质,居然悄悄地跟在一个omega的后面。 这也太荒唐了。 以前有一个国外新闻,有人为了偷看女性的裙底,躲在路边的下水管道里,当时他颇为不耻,现在他倒是觉得自己说不准也是有点什么大病。 无奈的笑笑,顾一铭打量着沈既白的背影。 沈既白的体型偏瘦,肤色白皙,但是肩膀却不窄,背部挺的很直,穿衣服很好看,他今天穿了条休闲裤,裤脚往上挽,露出了白嫩纤细的脚踝。 沈既白毫无察觉的站在商品展示柜前,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正低着头看,外套的领子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了高耸的鼻梁和细长的眼睛,确实非常美丽。 顾一铭在心里嘲笑自己,像个急躁的毛头小子,这么突然的跟过来,一点也不大方。自己也不是个没有定力的人,怎么今天像是被迷了眼,还是说单身的人对美丽的抵抗力会降低? 他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转身时看见旁边的一个男孩也在直勾勾地盯着沈既白,看上去很年轻,起码比他要年轻,剪了一头扎手的短发,像学校里痞痞坏小子。 顾一铭突然就有些不悦,来不急品味这股莫名的敌意,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大步上前站在沈既白身边,拿起一瓶同样的东西,开口道:“沈师弟,好巧。” 沈既白听见顾一铭的声音,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幻听,自从上次沁园回来后,他们的联系只有朋友圈的那个点赞,他在那期间度过了煎熬的发情期,打抑制剂的时候想到这管针剂是被顾一铭送到手边,差点儿把抑制剂掉到地上去。 在这碰见顾一铭,让他很惊喜,他站直身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意外地看着顾一铭。 眼前人还穿着西装,实在不像是来逛超市的行头,沈既白顿时有些迟疑,犹豫地说:“师兄……也来采购?” 顾一铭当然不是来买东西。 此刻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迷了心窍的跟踪你,于是他快速地看了眼手里的瓶子,然后对着沈既白举了举,问道:“这个沐浴露好用吗?” 看了眼顾一铭手里的东西,沈既白用不确定的口吻说:“应该可以吧,我没用过。” 顾一铭“哦”了一声,说道,“你平时用的是哪款,方便介绍一下吗?最近家里新买的总觉得味道不喜欢。” 沈既白有点犹豫,喜欢是很主观性的东西,这种参考往往也不具备多大的意义,而且alpha一般都不会高兴自己身上留有别的味道,他们只会给别人留下自己的气味。 他看了眼顾一铭,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似乎真的在等待他的推荐,只好拿起另一瓶自己常用的沐浴露说:“这个,无香型的。” 顾一铭伸手接过,往旁边瞟了眼,刚才的那个男孩已经不见了身影,他顿时心情愉悦了很多,收回目光看了看瓶身两眼,笑着说:“确实很像沈医生会选择的类型,感觉和你一样的……沉静。” 沈既白顿时觉得脸有点热,不知道这是什么形容,只是隐约觉得顾一铭比上次要热情。 顾一铭看了眼沈既白的小推车,状似随意地问道:“东西买的差不多了?” “没有,我刚来。” 顾一铭“嗯”了一声,接着说:“我刚刚进来忘记推车了,介不介意一起?” 沈既白当然不介意,他只怕时间过得太快,不能和顾一铭相处的更久一些,沈既白悄悄握住了自己的手心,强装淡定的说:“不介意,你要买什么?” 顾一铭哪有东西要买,只是一看见沈既白就有点挪不动脚,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个肤浅的人,但现在似乎要重新审视自己。 轻咳了声,他问沈既白:“你要买些什么?” “一些日用品和食物。” “嗯,我也差不多这些,一起吧。” 他先是把那瓶沐浴露放进小推车,又让沈既白推荐洗发水,在得到确定答复后,他又把洗发水放进了推车。 顾一铭跟在沈既白边上,主动推起了车,沈既白拿了什么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再拿一份,连抽纸都跟着拿了一提。 沈既白用余光瞥了眼顾一铭推着车的手,比自己的要大一点,看上去刚硬有力,手指修长指甲干净,上面隐约可见一条条青筋,他猛然回忆起曾经的梦境,后背顿时有些发麻,他抿了抿嘴唇,把目光放回了商品上。 也许是沈既白的脸太有欺骗性,顾一铭并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他甚至有些高兴,有个人陪着一起选购家庭用品,这是他喜欢做的事情。 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慢慢挑选产品,两个都是人间极品,一个穿着严谨,一个穿着随意,明明是超市而已,他俩站的地方就有一种画报气息。 他俩就像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组合,走动间透着距离,举止间带着默契。 沈既白拿出手机,把平时留意记下的东西对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他往食品区看了眼,问顾一铭:“我要去买些食物,你要先去结账吗?” “不用,我跟你一起。” “嗯。”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顾一铭慢行两步,看见沈既白在蔬菜区挑选,才落在后面掏出手机,是陈郁打来的电话,他挂掉电话,发了条信息过去,把手机放进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里。 沈既白很快就选好了东西,他买了些速冻食品,还有鸡蛋和蔬菜。 顾一铭推着车往收银台去,看了看车内的东西,说道:“师弟,我把手机忘在车里了,能不能请你帮忙付个帐,我转给你。” 沈既白点点头,站在收银台排队,顾一铭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乖顺样,不自觉地想跟他靠的更近。 结账队伍人比较多,后面的人往前挤,顾一铭被撞了一下,整个胸膛一下抵住了沈既白的背,他伸手扶住沈既白的肩膀来稳住身体,感觉到沈既白突然的僵硬。 身后那人见他西装革履,有些紧张,他歉意的说了声:“不好意思啊哥们,我儿子捣蛋,推了我一把,你没事吧。” 顾一铭松开沈既白的肩膀,回头低声说了句没事。 沈既白往后看了眼,微微皱了下眉,他用手推了下顾一铭的腰,自己站在了他的后面,隔开了那人和顾一铭之间的距离。 顾一铭被他按了下腰,还没来得及感受温度,就已经跟他换了个位置,他怔了下,垂下眼眸看向沈既白,轻笑了声说:“谢谢。” 沈既白迎上他的眸光,又移开眼睛,轻声回了句:“不客气。” 他想顾一铭肯定很少来这种生活超市,相比较自己,他应该很少和外人贴的这么近,他也舍不得让顾一铭被挤着,自己在后面,可以给他留出更大的空间。 而且站在后面,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看顾一铭。 他个子很高,头发往后梳,身上的西装整整齐齐,即使在温度明显偏高的室内,也不见他解开一颗扣子,有种凛然不可侵的气质。 终于排到他们了,沈既白把车里的东西往收银台上放,顾一铭等收银员扫过后再往袋子里装,两个人分工默契,就像千千万普通的小情侣,隔壁排队的人说了句:“有点好嗑。” 顾一铭不明所以,没什么反应,倒是沈既白心虚的红了耳朵。 他刚回到家手机就收到了顾一铭的转账信息,下面还有他发来的一条语音:“谢谢师弟今天帮我付账,为表感谢,能不能请师弟吃个晚饭,再看场电影?” 第19章 ================ 顾一铭到餐厅的时候人早就到齐了,他一进包厢就受到了别样“欢迎”。 陈郁歪坐在主位上戏虐地看着他说:“顾总大忙人,总算还记得小弟,哎呦,顾总一进来,我这屋子就蓬荜生辉。” 顾一铭脱掉外套,交给服务员,潇洒的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说道:“既然知道,还不往前迎迎?” 陈郁嬉皮笑脸地抱拳一笑,说:“喳,小的这就恭迎贵宾。”说完就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说道,“请客还来这么晚,今天可没人心疼你啊。” 今天是陈郁的接风宴,大学时的虚拟币就是他俩一起弄的,两人是经得住金钱考验的关系。 后来陈郁去了国外,在那边开了家科技公司,刚开始创业艰难,顾一铭还给介绍了几单生意。 他昨天刚从国外回来,顾一铭迟到确实不应该,他也没多说,上来就先自罚了一杯,然后又单独敬了陈郁一杯,最后再跟桌上人共同喝了一杯。 菜还没吃两口就三杯酒先下了肚,陈郁直呼敞亮,一开始就把气氛弄了起来。 这一桌坐的都是同学,有的进了机关单位,有的留校任教,还有的像陈郁一样出国留学,大家难得聚这么齐,不免有些兴奋,顾一铭也不用商场交际,惬意的坐着看他们吹牛。 共同走过青春岁月的人聚在一起最爱聊的就是曾经那些年,这帮人也不例外,能坐一桌的关系都不错,说起话来也都不遮拦。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说:“当年我女神可是死追在陈郁后面的,谁知道这小子后来出国了,早知道我就该穷追猛打,也不至于错过这么一段姻缘。” 他边上戴着婚戒的人说:“你愿意追,也得看看人家女神愿不愿意,大二那年你给人堵在情人湖边上送情书,结果太紧张把人绊倒摔湖里了,你不记得了?”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金丝眼镜那人笑骂道:“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又好到哪里去,你在omega宿舍楼下点蜡烛表白,还记错了人家的名字,被骂渣男,你也忘了?” 另一个人说:“哎,别管以前,人家王奇现在是已婚人士,面对你们这群大龄单身狗,那可不是前辈姿态吗?”  “哎呦,真了不起,还请前辈指点,小弟苦单身久矣。” 王奇笑骂道:“就你,学习态度都不端正,也不知道敬老师一杯,单着吧你。” 一桌子青春好友,嬉笑怒骂肆意畅怀,顾一铭正笑得开心,突然听陈郁问道:“医学院的那个,现在怎么样了?” 眼睛男怪叫道:“可以啊陈郁,怪长情的,还记着呢。” 有人问:“医学院的哪个?” 王奇说:“就那个长得特漂亮的,姓沈的,陈郁跟人家表过白的。” 顾一铭顿时止住了笑,诧异道:“我怎么不知道?” 陈郁说:“那时候你住外边儿去了,不常回宿舍,就跟你前边那个。”他上下打量了眼顾一铭,口风一转问他,“听说你俩分手了?” 作茧自缚 第14节 桌子上突然安静了几秒,顾一铭和楚熙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是亲眼见证的,本以为他们不长久,谁知道一谈就是七八年,这么久都不结婚还以为要分手了,突然又订婚,订婚了总算是安稳了吧,又突然分手,七进七出都没这么大反转,这套剧情弄得大家晕头转向,但谁也没敢提,就怕惹着顾一铭的伤心地。 这会儿陈郁提起来,顾一铭也是一愣,刚还说他呢,怎么突然就转向自己了。 一桌子损友面上装的没在意,夹菜的夹菜,喝酒的喝酒,其实个个儿都竖着耳朵等着听,这年头谁手上还没几个“黑料”了,听顾一铭“黑料”的机会可不多。 顾一铭见这帮人貌似云淡风轻,实则一脸八卦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他利索地说:“嗯,快半年了。” 下面几个人互相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的表情,王奇给戴眼镜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做了个收到的手势。 他突然咳嗽一声,吸引了桌上人的目光,他正襟危坐,双手放在台面上,以一种播音访谈的嗓音问到:“那么请问顾先生,您对这个事情的看法是什么呢?对未来又有什么展望呢?” 他随即立刻转变了语气,变得油腔滑调了起来:“我们科室好多优秀的单身小孩,要不要介绍介绍?” 他话音刚落,那个说苦单身久矣的人就叫道:“好你个孟炎,怎么没说给哥哥介绍一个。” 王奇一脸淡定地说:“宋玉你先别说话。” 孟炎先是扭头对宋玉说:“就你那三天不洗的头,说你是我同学我都嫌丢人。”把那条单身狗怼闭嘴后,他又变脸似的冲顾一铭微微一笑,矜持地说,“怎么样,说说?” 陈郁瞧着他来回切换自如,冲他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孟炎,你这变脸绝学越来越厉害了,你们公务员还进修这门课程吗?” 顾一铭在边上看得直笑,他轻了轻嗓子说:“就是分开了,大家以后都是朋友。” 孟炎说:“我们单位今年新来了个弟弟,刚毕业的,认识一下?” 顾一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摇了摇头,说道:“先缓缓吧。” 他说缓缓,别人自然也不会多说,倒是宋玉,连声嘀咕,嘀咕的声音还不小,就怕别人听不见:“我也算是一表人材,怎么从大学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呢?” 王奇笑道:“你还说呢,我也是脱离了他们才找到的对象,就这俩……”他指了指顾一铭,又指了指陈郁,“有他俩在,谁瞧得见我们呀。” 孟炎道:“你主要是渣男名声在外,这怪不得别人。” 几个老男孩大笑,这顿饭吃到了晚上九点,走出饭店已经没几个能走直线的了,叫了代驾,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就剩下陈郁和顾一铭还站在门口。 当年他俩就是好友,在学校里一起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这会儿没了别人,说话也都不顾忌。 顾一铭问他:“回来打算呆多久?” 陈郁:“两三个月吧,把家里的事了结完,就带着我妈出国。” 顾一铭说:“有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别客气。” 陈郁笑着说:“谁跟你客气啊,只是我这一走,估计不会再回来了,见不到你结婚了。” 顾一铭道:“你不回来,我可以去看你,别担心这个。” 陈郁看着他,认真地说了声:“顾哥,谢谢,我爸那事要不是你,现在估计躺地下都不得安宁。” 顾一铭没说话,只拍了拍陈郁的肩膀,陈郁也抬高了脑袋,睁大眼睛,像是想看清这世间的天理到底在哪里,又像是在质问天上那双慈爱的眼睛。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说:“我们家老头心善,一辈子做了那么多好事,那些人给他写的感谢信,都塞满了我家的书柜,谁知道他快死了,别人想的不是来看看他,而是怎么捞最后一笔。你不知道,他死的那天,都不能动了,还在流眼泪……” 顾一铭看着陈郁强忍泪水的眼眸,他说:“好人永远不能背着骂名,真相也会有人来澄清,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而且,知恩图报的人也有很多,张律师就是叔叔曾经资助过的人,最后也是他们帮忙才找到了关键证据,叔叔一辈子都在做好事,他照亮过很多人的人生,这也是他的信念和成就,你该为他骄傲,我们普通人,做不到这么博爱,问心无愧就行。” 陈郁对着他笑了笑,说:“谢谢哥,以后常来看我。” 这是一个现代版的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陈郁的爸爸资助了很多的贫困生,最后身患重病没有了能力,只好停掉了那些资助。 有人不甘心,跑来医院吵架,吵着闹着说他当初说好的资助到大学毕业,这才几年,凭什么不给钱。 后来警察把人赶走了,他们不服气找了更多的人报假案,说陈郁的父亲性侵他们的小孩要求赔偿,证据就是几张精挑细选的错位照片和保留下来的衣服上的指纹。 那些人早就在等着算计,以有心算无心,怎么可能没有准备,联合了媒体对陈郁家人进行了骚扰和跟踪,连七大姑八大姨都没放过,亲戚们不堪其扰,一次次地跑到病房里哭闹,催促陈郁快点解决。 最后是顾一铭找了关系直接跟媒体的负责人碰面,媒体才换了个角度开始报道陈郁父亲这些年一共资助过多少个孩子,又说身患重病到底是应该先救自己还是先给孩子交学费。 引起舆论后,张律师又找到所谓的“受害者们”逐个击破,才拿到了关键视频。 世界上的人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帮你的人一直在帮你,你帮的人却不一定。 陈郁恨透了那些人,也恨透了那片地,把主谋送进监狱后就去了国外,这次处理完家里的房产就会去那边定居。 把陈郁送回去,顾一铭也回了家,拎着后备箱大包小包暂时用不上的东西进了家门,把沐浴露和洗发水放进了浴室里。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着沈既白给他回复的信息,沈既白先是说不用客气,然后又说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问他能不能改在下周。 顾一铭当然没有问题,他握着手机打字:“我都可以,随你时间。” 很快那边就回复过来:“还没睡吗?” 顾一铭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十点四十八分,他回道:“刚到家,今晚有点儿事情,想着还没回复你的消息,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还在看书,平时也没那么早睡。” “是看专业书吗?听亿鑫的提起过,医学生都要读好几年,抱歉,我对这些事不是很了解。” 沈既白停了一会儿,发过来一个消息:“没关系,你只用来了解我就行。” 第20章 ================ 顾一铭看着这个信息,忽然有些心潮澎湃。 他想沈既白真的是很会说话的人,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突然被这句话弄得乱七八糟,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让他不得不先停下消息,痛快地笑出声。 他能感觉到沈既白的心意,他在邀请自己靠近。 顾一铭思索着回道:“你和我在学校看到的不一样。” 沈既白很快回复:“也许只是对着的人不同。” 顾一铭求饶般的靠了一声,他从来没想过沈既白会是直球选手,毕竟他曾经亲眼见到沈既白拒绝别人,这么一个人人称赞的大美人对自己表现出了特殊性,没有一个alpha会不为之自豪。 但现在的顾一铭又是个很谨慎的人,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不完美,也清楚的认识到人生的旅途很有可能会一个人走向终点。 他不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看着床头的小夜灯,顾一铭跳跃的心忽然就沉静下来,他想如果陪伴的人最终还是会走掉,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来。 但他在每一次看见沈既白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向他靠近,他喜欢沈既白的美丽和纯净。 顾一铭伸出手试图关掉那盏小夜灯,却始终没有按掉按钮,他深吸一口气,嗤笑出声,他在嘲笑自己的胆怯和懦弱。 这个房子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会吃人的妖怪,每一次回到这里都让他有种莫名的压抑,这里见证了他对爱情的憧憬也认证了他人生中很多的丑态。 他并不是说了分手就会马上变得毫不在意的人,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不去惋惜,何况他曾经那么盼望和楚熙走进一个新的旅程。 顾一铭不会把爱恨放在表面,但很多次他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在岛台边低迷痛饮,他把所有的苦闷和不甘都配着酒精咽进心里,第二天又强迫自己重新站直背脊。 他也是肉做的,怎么会不痛呢? 这里房子的每一处装修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一样都被赋予了深刻的感情和含义。 现在的它像个囚笼,把顾一铭囚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只给他留了一丝缝隙,让他每抬一次眼都以为自己能冲破过往,赢得自由。 顾一铭是骄傲惯了的人,他承认自己失败,却也不愿意做个逃兵。 他认为自己可以跨过这段失败的感情,所以才日复一日的住在这里,他在等心中的感性对时间投降,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 但此刻他突然觉得厌倦了,继续住下去又能怎么样呢,和时间争到了长短又能怎么样呢,和过往争得了输赢又能怎么样呢? 感情世界里大家都是输家,每一个退场的人都是狼狈不堪,不过是谁装得更潇洒而已,自己钻了这么久的牛角尖,其实早就够了。 许是见他久久没回信息,沈既白又给他发了一个晚安,他没有再回复过去。 他在心里隐隐地有一丝害怕,害怕自己太渴望能有个人把自己救出来,所以才会碰到一个人就牢牢的抓住,才会鲁莽的做出尾随沈既白的行为。 他更害怕这个人来了又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留在这里,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缺爱,但依然渴望被爱,而现在的他变成了一个害怕爱的胆小鬼。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把顾一铭变得不像顾一铭,他似乎被深海包围,眼里只有一片蓝色,蓝色变成了低沉和忧郁的代名词,却忽略了天空也是蓝色,只是一个要抬头,一个要低头而已。 那些执拗、胆怯、彷徨把他捆的好紧,他在原地转圈,现在终于在脑子里理出了一根线头,顾一铭迫不及待地抓紧了线头,狠狠地追了上去。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息,给杨助理发了个信息,让他挂上了卖房信息。 …………………… 虽然那天晚上沈既白和顾一铭有了一次试探性的沟通,他们也很少在微信上发消息,只有朋友圈偶尔的点赞,才让对方知道,彼此依然在自己的通讯录里。 这天沈既白收到顾一铭发来的图片,打开一看是沁园的照片,顾一铭果然在他们住过的园子里种上了一片玉兰。 这张照片看起来是在楼上拍的,透过窗户往外看,满眼都是彩色的花朵。 现在是四月,正是玉兰的花季,大片大片的花苞和半开的花朵挂在枝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搬运的,看起来保护的很好,一眼望去也没有突兀的空枝桠。 那些树很明显分了两批,一种是白色的花朵一种是粉色的,阳光从枝头穿过照射在整个花园,因为有玉兰的渲染,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花园里的浪漫和温馨。 沈既白给他发信息:“很漂亮,我觉得它一定比照片里的更美。” 顾一铭发了个可爱猫猫的表情,沈既白颇感震惊,好像顾一铭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这和他平时的严谨禁欲一点都不一样。 他接着发:“我选的时候对它们的颜色难以抉择,干脆都买了回来。” 沈既白回道:“它们美的像块画布。” 过了半晌,顾一铭才给他发来一条信息:“再美好的事物也需要有人来欣赏,只有一个观众连演员也会感到孤独,沈医生,可以邀请你和我共赏吗?” 似乎是怕他不答应,他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我也叫了亿鑫,上次玩的不尽兴,现在的天气已经可以游湖了。” 沈既白盯着共赏两个字,心想大家一起的话,那在超市说的看电影,是不是就不做数了? 他想单独和顾一铭约会,只是他也很想和顾一铭游湖。 沈既白在犹豫间发现了自己的贪婪,他警告自己不可以有过高的期待,于是回道:“可以。” 顾一铭:“等你休息,我去接你。” “好。” 沈既白不自知的提起了嘴角,他想努力压制,却抵抗不了内心的兴奋,突然护士进来喊来了新病人,沈既白赶忙放下手机去了病房。 等他从病房出来时,在医院走廊的尽头看见了岳月,她快出院了,最近已经可以到处走动了。 沈既白今晚是要上大夜的,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岳月站在走廊显得很突兀,思索了三秒,沈既白还是朝她走过去。 岳月站在窗边,抬头往外看,沈既白怕吓到她,走过去的脚步声略略放重了一些,刚走到她旁边,就听见岳月说:“沈医生,你来了。” 沈既白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岳月回头看他,她秀丽的面孔比刚入院时胖了一点点,但还是很瘦,平静的眼神不见半点波澜,她似乎对未来的人生丧失了所有的热情,她望着沈既白道:“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我听过你的,就记住了。” 作茧自缚 第15节 沈既白对着她笑了笑,说:“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岳月点了点头,跟着沈既白往病房走,快到的时候她突然问沈既白:“沈医生,你说我还有未来吗?” 沈既白沉默了半晌,道:“很多坏人永远不知悔改,不要让他们得意,未来也许会很苦,但人都是往前走的。” 岳月没说话,回了病房,沈既白也回了值班室。 第二天中午,沈既白回家后他翻了翻自己的衣柜,过年的时候方芳给他买了好几套春装,都还没上身,最后还是选好了一套休闲装,才安心去洗澡睡觉。 第21章 ================ 心里有了期待,日子就过得格外快一点,沈既白这一周都很高兴,离他盼望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今天岳月出院,余欢欢过来接她,沈既白拿了出院证明,交给她去打印病例,岳月的外公外婆正陪着她坐在病房里。 岳月的继父在临海城市被抓了。连续两次的成功让他没了顾忌,他在那边租了房子,还交往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女朋友,想来是准备故技重施。 同时他也很警惕,尽量避免去一些需要身份证的场所,他在一家厂里打工,用的也是假身份证,最后还是厂里的保洁人员认出了他,这才被警察找到。 沿海城市的警察已经把他交接给了a市公安,正在审查阶段,岳月也会暂时呆在a市,直到法院判决后再回老家。 小护士在边上八卦的时候沈既白也跟着听了一耳朵,他们提到岳月时语气充满了可惜和同情,毕竟omega是那么稀少又娇贵的生物。 如果不是被剥离了腺体,仅仅是omega的身份就可以让她有一个比较好的婚姻。 沈既白当时正跟着主任查房,他想岳月未来要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腺体剥离引起的免疫力降低,而是往后生活里的闲言碎语。 尽管omega保护组织可以给予她很多帮助,但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人扮仁慈、装同情,甚至假造弱者身份,不择手段地探听你的各种隐私,来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 而人又是社会性动物,只要你在这个世界生活一天,你就很难斩断和其他人之间的各种关系。何况她还这么年轻…… 思及前几天在走廊碰见岳月那双古井般平静的双眼,沈既白唯有一声叹息。 生活不会永远都是美好和希望,有时候它也让人感到丑陋和绝望,但无论如何,人生不能回头,你只有大步往前走,才会甩开这些斑驳的痕迹。 每个刚入职的医护心里都是满怀悲悯的,但随着工作时间的加长,医患矛盾的加深,现在大多数医护的脸上都只剩下了麻木。 沈既白不希望自己未来也是重复着同样的心境,他把岳月的事记在心里,用作给自己职业生涯的提醒,他偷偷地定了一束花,让外送小哥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面。 岳月出院的时候刚好到他交接完准备下班,沈既白和她坐同一次电梯,拥挤的电梯间里,岳月小心翼翼地搂着花,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这让沈既白感到快乐,也让他沉重的心情有了拨云见日般的轻松。 帮助别人会让自己获得快乐,沈既白再次确定了这一点。 熬到了休息日,顾一铭带着白亿鑫过来接上沈既白去沁园。 一模一样的四个人,一模一样的座位,不同的是这次已经是浓春日暖了。 沈既白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穿上了春日的薄衫。精心挑选的衣服衬托出他优秀的身材比例,这让白亿鑫看见他就举起了大拇指:“帅啊,小白。” 白亿鑫把他从头打量到尾,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对着沈既白眨了眨眼,沈既白移开了眼眸假装没看到。 他低着头上了车,略显紧张地看向顾一铭,见他嘴角含笑,心中对自己的穿搭也甚是满意,这次不会再显胖了。 说了是赏花,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顾一铭领了人上二楼,到了一个休闲室,这个房间的视野很开阔,不仅能看见眼前的花园,更远处的小院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沈既白走到窗边,顾一铭跟着过来,他说:“上次发给你的照片,就是站在这拍的。” 眼前全是大片大片的花朵,已经开了许多,一簇簇的挂满了枝头,沈既白叹道:“真漂亮。” 顾一铭笑了笑,他就知道沈既白肯定会喜欢。 “可惜不能常开四季,再有一个月,他们就会凋谢了。” 沈既白闻言看向他,忍不住说道:“四季都有不同的风景,倒也不必执着这一种,到了明年它们又会来看你。” 顾一铭看着他的眉眼,心中微动,他想问沈既白,明年你还会不会陪我看花,他忍住了,这不是他现在能问的问题。 隔壁的窗户边,顾源和白亿鑫挤在一起,他低声下气地说:“这都好久了,你怎么还生气?” 白亿鑫面上发红,怒视着他:“你管我,你真的烦死了,走开。”说着推了顾源一把。 顾源赖在那边不肯走,又不知道在小声的说些什么,沈既白没有再听,只是笑笑。 跟白亿鑫认识这么多年,很少见他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被做为家族继承人来培养,他总是周到而体贴的,这和顾一铭有点像,他们都是表面看上去很理智而冷静的人,好像有了强烈的情绪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顾一铭低声说:“他们从小就这样,打打闹闹然后再和好。小时候顾源比现在好看,我们还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亿鑫还说过要娶他回家,没想到分化成了alpha,当时亿鑫还失落了很久。” 沈既白想了一下,一个嘴巴甜会撒娇的omega,确实挺招人疼的,他问道:“这么说亿鑫分化比顾源晚?” 顾一铭肯定地点头,道:“顾源初中就分化了,比较早,他一直喜欢亿鑫,没有交往过别人。”他问沈既白,“亿鑫在大学有交往过男朋友吗?” 沈既白想了想,缓慢地摇头:“据我所知是没有,不过倒是有很多人喜欢他。” 顾一铭笑笑:“应该的,你们都很优秀,而且……也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他问沈既白:“你知道你在大学很有名吗?那个医学院的高岭之花,据说来跟你表白的人全部都被拒绝了,是这样吗,沈医生?” 顾一铭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随意的闲话家常,他这么不带攻击性的语气却问着让人心脏绷紧的话,沈既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话,上次他已经说过了,是人不对而已。 他想也许顾一铭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想法,那他不介意一次次的把自己的喜爱说给他听,直到他不再需要为止。 于是沈既白垂下的眼眸抬起,他认真地看着顾一铭,轻声说:“是我不喜欢,来表白的人里,都没有我喜欢的人。” 顾一铭偏开了目光,很快又转回来,问他:“陈郁也不喜欢吗?” “陈郁?”沈既白皱了皱眉头,“我不认识。” “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沈既白肯定地说。 顾一铭露了笑脸,他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好似被沈既白的话取悦,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他柔声说:“我准备了乌篷船,一会儿带你们去游湖。” 沈既白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的接触让沈既白有着无法自拔的隐秘快感,他离顾一铭这样近,身边也没有别人出现,他好像被顾一铭纳入了交往的范围内,可能只是朋友间的交往,也可能会是恋人间的交往。 他在大学的时候就想过要去和顾一铭表白,但那时他身边有人,可是现在他们都是单身,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待,等待顾一铭能接受自己。 沈既白想织一张网,把自己所有喜爱的东西都放在网内,但他又觉得不够,如果是对方是顾一铭,那这个网就要更坚固更柔韧,才会一层一层的把他绑在网内。 第22章 ================ 顾一铭领着他们走在万字海棠纹铺地的花街通道里,右边是花园内湖,顾一铭往一块立在岸边的太湖石走去,沈既白靠近了才看见有一个隐藏的小码头,里面放了几艘乌篷船。 船不大,但是也可以坐满四个人。几个人轮番上了船,船仓里面有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果盘和糕点,地板上放着几个蒲团,倒也雅致。旁边还有一个烧水壶,能插电使用。 沈既白倒第一次见,好奇的看了几眼,还真找到了一个插座,他问道:“这船还有电呢?” 顾源说:“就是一个小电机,烧烧水充充电什么的。” 突然船身一阵晃动,船离岸了,沈既白伸着脖子往外看,顾一铭站在船头顺着水道把船撑进了湖里。 和上次钓鱼那湖不一样,这里有很多刚刚浮出水面的荷叶,绿叶清新、波光倒影,一眼望去,全是好风景。 园林讲究写意造景,筑山的曲折通透,连着理水的留白澄净,带着春日岸边的翠柳,在岸上看的景和在水中看的景,不同角度竟然有不同的奇异,顿时就明白了古人为什么写诗情画意,要寄情于景。 今天风暖日丽,太阳照的人也不冷,沈既白原本是窗帘半掀,后来感受了一下湖面的微风,索性把帘子全掀了起来,手撑着窗檐边往外看。 船只晃晃悠悠的驶进了湖中心的荷叶堆里,顾一铭把橹杆放好,进了船舱里,坐在了沈既白对面,茶几边上坐着炉子,里面烧着热水,沈既白端起来泡了壶茶,给他倒了一杯。 顾一铭盘腿坐在蒲团上,舒服地喝了口茶,用手撑着桌面,笑着说:“再有两个月,湖里的荷花就开了,到时可以来摘莲蓬。” 湖面上起了风,因为是被圈禁起来的湖,即使有很大的面积,也没有外面野湖那样横扫一切的莽气,只是细丝微缕般的往人身上沾。 白亿鑫说:“沁园挺舒服的,要不是离市区太远,在这住着也挺好的。” 顾一铭笑笑,道:“想来的时候说一声就行,这里一直有你的房间。” 顾源手里拿着个钳子,在认真剥着核桃,顾不上聊天,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春日渐暖,微风拂面,小船就在湖面晃晃悠悠,沈既白坐在靠窗边,听着他们的细细碎语眼皮直坠,慢慢睡着了。 他连着熬了好几天的大夜,抽空还要看书做实验,为了和顾一铭出来约会,他把手边的事都堆着做完,才能保证自己有充足的时间。 学习的时间本来就很紧迫,像他们医院能安排到周末休息两天的已经是非常难得了,有的医院一周只有一天,还要轮着来,他很想能留在导师的医院工作,只能更加倍的努力。 昨晚他熬夜看了篇论文,睡的就晚,早上又起得早,这里的环境很舒服,而且他离顾一铭足够近,这让他很安心。 沈既白睡得很实,他一向觉浅,这次也不知是水面摇晃还是因为环境安静,他一直睡到了金乌西行。 等他醒过来时,船上就只剩下了顾一铭,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身上的外套就滑落了下来,他扭头去看,是顾一铭的衣服。 “湖上有风,怕你着凉。”顾一铭捡起外套,顺手递给他一张纸巾。 沈既白把脸埋在纸里搓了下眼角,心想难怪梦里总是闻到一股很舒服的味道,原来是顾一铭的信息素。 他抬起头的时候有点心虚,幸好没有露出什么丑态,而且说好了赏花游湖,结果他不给面子的睡着了,这对主人家来说挺失礼的。 顾一铭给他倒了杯水:“润润喉。” 沈既白喝了几口,放下杯子,问道:“他们俩呢?” 顾一铭:“在后面,他们自己去开了条船。” 其实是白亿鑫见沈既白睡着了,怕他们聊天吵着人,又想给他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才拉着顾源换了条船。 白亿鑫临下船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好好把握。” 倒弄得他像是别有用心了。 思绪转回来,顾一铭看着沈既白脸上被压出的印子说道:“是我太心急了,总想着花期很快会过去,倒忘了你还忙着工作。” 沈既白摇摇头,说:“没关系,这里很放松。” 他刚睡醒,还带着慵懒的鼻音和漫不经心的惬意,这种松散就像一只呆在安全区的小猫咪一样安心。 顾一铭把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看湖面的碎金,只觉得此刻只有岁月静好才能描摹这个场景。 船仓里有一瞬间的宁静,沈既白忍不住偷偷看向顾一铭的外套,顾一铭以为他是渴了,把草莓往沈既白面前推了推,见他拿过一个后才收回手。 他看着沈既白咀嚼草莓的红唇,也忍不住拿了一个草莓。 顾一铭擦过手后和沈既白聊天,他们聊的最多的是学校,两个人在之前的二十多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共同好友还是白亿鑫,但在背后讨论一个omega显然不符合社会礼仪,所以他们话题也聊的很小心翼翼。 作茧自缚 第16节 他问沈既白:“沈医生,你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沈既白沉默了几秒,才说:“家庭合睦,父母安康,爱人相伴。” 就像现在这样。 顾一铭点点头,叹道:“人的一生,都概括在这一句话里了,幼年时家庭合睦,中年时父母安康,到老了还有爱人相伴,确实是幸福的一生。” 沈既白看了他几秒,忽然说:“那你呢?你的理想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顾一铭看着他,说:“其实都差不多,我从小家庭就特别富足,对物质没什么强烈的需求,只是…一般的alpha都沉迷事业上的成就,我吧,就只想和自己的爱人黏在一起,如果可以,我想做一个在家炒股票的宅男。” 他笑了笑,接着说:“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沈既白摇了摇头:“有点意外……” 顾一铭笑了声:“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他饶有兴致地问沈既白,“你以为我会是什么样的?” 沈既白想了想,道:“都不重要,别人的判断也都是带着主观意识的刻板印象而已,就像你也觉得我和学校里不一样。” 他又把话题转到了那天晚上的暧昧陷阱,让顾一铭的喉咙发紧。 沈既白没有咄咄逼人,他接着说:“每个人要走的路不同,每个人对自己人生定义也不一样,有些人天生起点就比别人高,背负的责任也比别人多,其实这本身就说明了他足够优秀,才能背得起这么多东西。”他望着顾一铭的眼睛,“你不要妄自菲薄。” 顾一铭怔了怔,才笑着说:“你好像对很多事都很宽容。” 沈既白看了他一眼,道:“是你对自己太苛刻。” 顾一铭笑了笑,没再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他把船撑到了岸边,顾源和白亿鑫也从后面船下来,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早点回市区,晚上就不在沁园吃了。 回程的路上,经过了运河大道,白亿鑫指着其中的一个建筑说:“那就是我的会所,快装修好了,开业我给你发邀请函。” 沈既白诧异道:“这么快,年前不是还在选址吗?” 白亿鑫说:“带一铭哥来一次就看好了,年里年外都小半年了。” 沈既白点点头,让他开业的时候一定来告诉自己。 晚饭他们选在了锦绣,这个曾经顾一铭亲眼看到楚熙和别人出双入对的地方,今天很巧的还是坐在了上次的那个包厢。 顾一铭原本以为自己会焦虑,毕竟他连睡觉都有了个开灯的毛病,只是听着沈既白和白亿鑫低声商量着菜品的声音,他的心里只有一片平静。 吃过饭白亿鑫很有眼力见的拉着顾源走了,还不忘让顾一铭把沈既白送回家,倒是顾源临走时仿佛看出了什么,眼神在顾一铭和沈既白之间来回徘徊,被白亿鑫拽着衣领离开了。 顾一铭轻车熟路的往沈既白家方向开,这段路明明没走过几次,却早已经在他心里有了路线,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严格来说他们一共只接触了三次而已,两次还都有别人在场,却让他的心潮涌动的像个少年 他甚至在难眠的深夜里想过沈既白,想他月下的笑脸、想他在书房念的诗,又想他曾经拒绝别人冷酷的眉眼,唯独没想过沈既白对他皱眉的样子,他潜意识里觉得沈既白应该不会拒绝自己。 于是在他开口道:“沈医生,上次我说想请你吃饭看电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第23章 ================ 顾一铭到家时屋子里还亮着灯,江覃贴着面膜坐在客厅看电视,顾诚远陪在旁边。 电视里正在放综艺,里面的主持人发出浮夸的笑声,他进了玄关换好鞋子,说道:“我回来了。” 江覃温声细语的说:“一铭回来了,今天这么晚。” 顾一铭笑笑:“和朋友一起去吃了个饭。” “哦,”江覃道,“过来歇歇。” 顾一铭无奈:“妈,我又没干活。” 顾一铭在前几天搬回了顾家,江覃嘴上没说,但看着消瘦的儿子自然心疼,想着还是自家老公料事如神,果然儿子难过情关。 江覃和顾诚远是彼此的初恋,并没有失恋的感受,她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一帆风顺,人生中从未有过失败,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好大儿,只好保持着慈母的温柔,关怀儿子的身体。 把顾一铭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发现他嘴角含笑心情不错的样子,说道:“你爷爷后天叫吃饭,他跟你说了吧?” “说过了,我下班后去江氏接您吧?” “不用,来回跑浪费时间,让你爸来接我就行。” 顾诚远也点点头:“你管好自己就行,我老婆我自己会接的。” 顾一铭就笑,又说了两句就起身上楼了。 …………………… 中午,沈既白在实验室看细菌的培养,从里面出来才发现手机里的微信提醒,打开一看,是李韦斯。 自从加上微信以来,李韦斯每天都会给沈既白发信息,只是道声早晚安,别的一概没有,虽然没有闲聊,但是存在感很强。 最后还是沈既白先受不了了,他无法接受别人的心意,也不愿意别人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告诉李韦斯,自己其实有喜欢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在一起,李韦斯才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通讯录里。 “沈医生,你在附一院上班对吗?” “对,怎么了?” “明天我在那边有个工作,可以见一面吗?” 虽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还执着于跟他见面,但是当面再说一遍也好,沈既白想了想,跟他约定在第二天下班后见面。 沈既白下班比较准时,他出医院门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李韦斯问清地址,自己好过去,突然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喊他。 “沈医生。” 背后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沈既白转过身,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正含笑的看着他,他身材颀长,穿着版型挺括的衬衫,手里拿着外套,整个人看着挺拔又利落。 沈既白停了两秒,不确定地开口说道:“李…先生?” 对方走近前来,笑着伸出右手:“你好,李韦斯。” 沈既白藏在口袋里的小手指动了动,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杆状菌体和微生物,但还是默默地伸出手来快速地和对方握了下,嘴里说着:“……你好,沈既白。” 李韦斯笑出声:“嗯,我知道是你,我们就不要再站在原地自我介绍了吧。” 沈既白有些尴尬,他不是很会聊天的人,他快速地看了一眼李韦斯,他看人喜欢记人脸上的特征,而李韦斯有一个很挺立的鼻子,右耳的耳垂上有颗痣,很容易让视线聚焦到右半边,他在记忆里搜索,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张脸,纳闷的问道:“我们见过吗?” 李韦斯一直在看他,闻言笑了笑说:“嗯,我见过你,不过、现在马上就天黑了,我能请你吃个晚饭吗?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沈既白有些犹豫,按照他的想法,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没必要再坐下来说一些大家都已知的话语。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李韦斯轻声说道:“沈医生,只是吃个饭而已,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而且,我真的很有诚意,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说给你听?” 也许是最后的那句给个机会说给你听打动了沈既白,让他有了些感同身受的共鸣,他没再拒绝,只是说:“那今晚我请。” 李韦斯无奈的笑笑,说:“走吧,我在医院不远的餐厅定了位置,吃过饭再送你回来。” 因为离的不远,他们是走路过去的,这是家刚开不久的新店,黑灰色的外立面,里面的内饰用了大量的朱红色,强烈的视觉反差让路过的行人也很惊奇,带来了不少生意。 元喜上周刚带女朋友来过,回去后跟他们安利,说是绝对的约会圣地,他女朋友在那里面忙着拍照打卡,他也吃的很开心。 到了饭店,沈既白让李韦斯点菜,自己去洗手。 洗手台是在一个角落的通道里,沈既白独自站在台子旁边搓手,他在想自己的实验数据,没怎么在意旁边有人走过来,只是听见了脚步声,也没有转头去看。 突然听见一个戏虐的声音:“沈医生,再洗手就要破了。” 沈既白猛的一惊,回过头看是顾一铭,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以前在大学里想找他还要留意课时,现在倒是三天两头的碰见。 “……师兄怎么在这里?” 顾一铭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衬衫下摆,下面有一块粉色奶油的痕迹,显然他是来清理衣服的。 “进门的时候被一个拿着蛋糕的小姑娘撞了一下。”顾一铭无奈地说。 沈既白哦了一声:“不是说这周要出差?” 前几天顾一铭送他回家的时候和他约了下次约会的时间,当时他说这周要去h市出差,能不能等他回来再见,沈既白当然答应。 “明天去,今天是…和一个朋友吃饭。” 他话刚落音,就听见一个软绵的声音说:“一铭,好了吗?” 沈既白看过去,只见一个染着茶褐色头发的omega正向着这边走来,他长着弯弯的眉毛和丰满的红唇,看着就很乖巧的样子。 他微笑着走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只是在顾一铭转过身的时候,他拧着眉一脸不悦地望向沈既白,满脸警惕。 沈既白看了眼就收回目光,低着头用水冲洗着双手,顾一铭也正开着水龙头清理衬衣,他沉声道:“孙少爷可以先过去,不必等我。” 那个孙少爷却没动,而是柔声说:“我们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进去,我不急。” 很快沈既白就冲洗干净,他关掉龙头,顾一铭也刚好站直了身子,两人一起往外走,在通道尽头互道了一声再见,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孙少爷又看了沈既白一眼,轻蔑一笑,快步朝顾一铭追去。 沈既白突然的有点心酸和委屈,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这几天期待的心情。 回来的时候李韦斯已经把茶水都倒好了,他拿起菜单递给沈既白说:“我点了几个菜,不知道你有没有不喜欢吃的,你看一下。” 沈既白没什么胃口,随意看了眼说:“就这样挺好的。” 停顿了几秒,似乎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受影响,他喝了口茶,对李韦斯说:“呃……你之前说我们见过?抱歉我完全没印象了。” 李韦斯观察着他的表情,笑着说:“你不记得也很正常,那时候我们都太小了,大概是我小学四年级?那天是学校办运动会,我妈难得来接我放学,在路上碰到了你妈妈带着你,不过我们不是一所学校,所以小时候也就见了这一次,再后来我们家就搬去了外地。” “不完全是,”李韦斯给他的杯子续了杯茶接着说道:“其实长大后我也没认出你,我是认出了你妈妈。” “我妈妈?” “嗯,年前我去外地出差,回来那天同事开车来接我,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我看见你跪在地上帮人做心肺复苏,当时我站在边上,觉得你认真救助的样子、很让人心动。” 他说着看了沈既白一眼,带着点认真的凝视,沈既白招架不住他的目光,只好低下了头。 “我一直看着,想结束后去要你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在你身后看见了阿姨,她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么漂亮,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服务生开始上菜,李韦斯挪动着手边的餐具,给沈既白盛汤,然后才接着说:“当时她一直在紧张地看着你,所以我就大胆猜测了一下,我猜对了,你和阿姨长得很像。” 他笑了笑又说:“没想到后来被拒绝了,我只好厚着脸皮央求我妈妈出马,阿姨才肯给我你的电话,想见你一面挺不容易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很值得。” 沈既白低着头喝汤,被李韦斯的话搞的有些脸红,这个世界那么大又那么小,十几年前的一面之缘,也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第24章 作茧自缚 第17节 ================ 接下来的时间,大多数都是李韦斯在讲,沈既白在听。 他说他大学的时候不是在a市,而是在n市,不过后来在工作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前辈,对他帮助很多,堪称良师益友,所以当那位老师跟之前事务所分道扬镳的时候,他就跟着来了,起初很困难,但是好在路再难,他们踩的勤快,现在也算是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席之地。 李韦斯是个说话很有节奏的人,语气和善,语速也很慢,不知道是不是做律师的,都习惯给自己留一些思考的余地,他发现李韦斯和余欢欢说话的方式很像,都很和缓,不疾不徐,即使沈既白原本只打算匆匆吃顿饭就拒绝掉李韦斯的热情,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晚饭结束后,李韦斯送沈既白回医院,他一路都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把拒绝说的更委婉,沈既白对他挺有好感的,如果李韦斯愿意和他做朋友就好了。 夜晚的城市不像白天那么浮躁,带着点微风带着点静谧,像是个安全的,适合聊天的环境。 两个成年男人,一条本就不长的老街,走的再慢也会有终点。 眼看今晚就要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沈既白酝酿了一路,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李韦斯先说话了:“你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弯下腰从副驾驶拿出一束香槟色的玫瑰。 沈既白怔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李韦斯一步步走近,这边晚上没什么人,停车场更是安静,只有一些早春复苏等着繁殖的虫子藏在草里,发出嘶嘶的虫鸣。 李韦斯把花递给他,他的眼神带着专注,声音很轻柔说:“我在花店,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香槟色很衬你,高贵又沉静,我想好歹要有一束花,今天才算完整。” 沈既白混身汗毛竖起,他想起大学时也有人向他表示过好感,被他认真地拒绝了,后来他很偶然间听到那人对别人说起“omega操起来会怀孕啊,那种假正经,哪有beta好用”。 渐渐他习惯用冷淡包围自己,但此刻他仿佛能感受到李韦斯正试图撕开他的外衣。 他手捧着花有些拘谨,明明是他要拒绝别人,坐立难安的也是他自己,他努力让自己变得自然:“谢谢,但我……很抱歉。” 李韦斯沉默了几秒后才略带落寂地说:“没关系,不必道歉,对我来说,今天的见面是期待已久的事情,不管未来的关系如何,我只是想把它送给你,给心上人送花,本来就是alpha会做的事情。”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已经渐渐变得怅然。 沈既白有些突如其来的内疚,他就是这种人,恶言不会在意,但如果别人对他散发善意,而自己不能给予同等回报,就会很难过。 他知道也许李韦斯和大学里的那个男生不一样,也许那个男生也只是年少气盛时说出来的狂言妄语。 但他最后也只是轻轻地说了句:“谢谢,花很漂亮。” 他的热情他的渴望,早在17岁那年就给了一个alpha,现在的沈既白只是一个空有虚壳又无能为力的笨蛋而已。 李韦斯先走了,留下沈既白站在原地拿着花发呆,他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只是习惯性出会儿神,却被手机的震动打扰,拿起来一看是顾一铭的电话。 接通后那边没有说话,沈既白疑惑地看了眼通讯,还是链接着的,他又说了遍:“师兄?” 顾一铭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还不走?” “走?去哪?” 顾一铭:“你喜欢玫瑰?” 沈既白愣了下,看着手里的花,他心中一动、左右看了看,在角落里发现了顾一铭的车,沈既白没有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看向车里的人:“你的晚餐结束了?” 顾一铭顿了顿才说道:“早就结束了,我等你很久了。” 下午顾一铭接到爷爷的电话,让他去那家新开的“红与黑”吃饭,本以为是一次正常的家庭聚餐,到了才发现现场只有孙辉一个人而已。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爷爷的用意,看着精心打扮又面露期盼的omega,顾一铭不忍心让他难堪,只好一起进了餐厅。 在晚餐结束的时候,顾一铭坦白的告诉孙辉:“很抱歉孙先生,这顿饭,我本以为是家庭聚餐,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孙辉说:“那也没关系,你来了,我很开心。” 顾一铭认真地看着他说:“可能我的表达方式还不够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合适,其实在上次的见面,我已经说过这个事情,对于今晚我家人的自作主张,我很抱歉。” 他没有多留,甚至没有做到一个绅士的alpha应该做的,送同行的人回家,他买过单后独自走掉了。 在洗手池碰见沈既白是意外惊喜,他买完单以后原本该回家的,在上车那一刻他可以送沈既白回家,那就等等吧,反正他看见沈既白就有点走不动路。 顾一铭在车上坐了很久,却看见沈既白和一个男人一起走出了餐厅,他们慢悠悠地压马路,一直走到医院,他看见那个男人给沈既白送了花。 在那一刻顾一铭想,关我什么事呢,他和沈既白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们甚至只见过两三次,就算沈既白说了些暧昧不清的话,那也不能证明什么,谁规定了他只能和自己交往。 也许是沈既白不想再等他了呢,也许是沈既白已经决定要和别人谈恋爱。 顾一铭是想走的,但他没能舍得离开。他发现自己心中的悲哀胜过愤怒,他没有身份愤怒,他想自己还是不行,在对待感情上他还是一无是处。 上一段恋爱开始的很快,这次他想慢一点来,在对彼此足够熟悉,对彼此足够了解,做足了所有的准备,再去恋爱,也许就不会失败了。 但现实告诉他这样不行,很多东西不会留在原地等你,一旦错过,你也许再也不能拥有他。 顾一铭想给沈既白打个电话,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如果沈既白真的有了男朋友,他会祝福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问沈既白:“你和那个alpha在谈恋爱吗?” 沈既白说:“你和那个omega在恋爱吗?” “没有,是家里安排的相亲,恢复单身后我只向你发过约会邀请。回答我的问题。” 沈既白叹了口气,说:“没有,他也是相亲对象。” 顾一铭在听到沈既白的否定回复后,心里难以压制的欢喜,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人抓在手里,脱口而出了一句自己没想过的话:“沈医生,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话说出口,顾一铭自己也愣住了,在他26年的人生里,从未做过这么快速而荒谬的决定,但此时他把这两个字眼在内心重复了一次后,反而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很不错。 他自认为青年才俊,家里的条件也不错,婚后沈既白想工作想休息都可以,他也很喜欢沈既白,起码每次看见他就想和他在一起,他是一个很愿意背责任的人,只要沈既白点头,未来的一切都不用他来操心。 顾一铭快速思量着自己的优势,越想越觉得完全可行,现在就是等沈既白的回复,如果他也愿意……顾一铭的血液开始兴奋,他甚至开始考虑要在哪办婚礼。 “你…是不是喝酒了?”沈既白强行压抑住巨大的诱惑,轻声问他。 顾一铭快速地说:“沈医生,你需要一个相亲对象,我也需要,与其让两个陌生人来掺合我们的人生,不如找彼此都熟悉的,起码我对沈医生很有好感,沈医生也是吧?” “你想清楚了吗?”沈既白道。 “你不愿意?有什么顾虑,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沈既白被这张饼砸晕了脑袋,他眼看着顾一铭下车后走到他身边,对他说:“沈医生,你还有什么顾虑?” 他把电话挂掉,沉静地看着顾一铭的眼睛,说:“明天上午十点,我在民政局等你。” 从一见钟情的那一刻开始,顾一铭就是他的最优选,他原本就一无所有,也不会有任何的担心。 他自动走进了这张还没织好的网,正中下怀。 第25章 ================ 晚上回去沈既白跟领导请了假,因为只有一上午的假期,领导也没有特别刁难,很快就同意了,沈既白又去了衣柜边,把明天要穿的衣服都准备好,才爬上床睡觉。 即使已经关上了灯,但沈既白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他不知道为什么顾一铭会突然提到结婚,但他很善于把握机会,既然他咬住了饵,那就别想轻易的撤回去。 第二天一早,沈既白给自己做了个早饭,吃过饭后又洗了个澡,才开车出门。 到民政局的时候才九点半,沈既白坐在车里,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从此刻开始计时,他想他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所以他允许顾一铭迟到。 今天的天气很好,沈既白固执地坚信这是一个好兆头,这意味着往后他的婚姻生活也都是晴天,如果下雨也没关系,听说南方有些城市,娶媳妇那天如果下雨,就意味着媳妇会很孝顺,他从小就被夸乖巧,以后也一定会孝顺的。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只是用纸巾擦了一遍又一遍,非常机械。 约好的十点,那他可以等到十点半,十一点半,十二点半都可以,只要不是来得太晚,他都可以。 时间到达九点四十五分时,沈既白看见了顾一铭的车,他扬起嘴角,看见顾一铭手里拿着个袋子,从车上走下来。 顾一铭站在门口,像是要给他打电话,沈既白笑了下,打开车门朝顾一铭走去。 两人今天都穿的白衬衫,看上去很般配,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从顾一铭站到门口开始,就有人不停的打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这样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的极品。 沈既白走过来时,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颇有些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怨念,只有沈既白这样娇艳如花朵的人才适合站在那人身边,这俩人就自己消化消化得了。 顾一铭看起来也有些紧张,说了句:“来了。” 沈既白看了他几秒,没看到他有类似后悔的情绪,也没再听到顾一铭开口,他走上台阶,两人并肩往大厅去。 两个人离的很近,肩膀总有碰撞,沈既白没有多想,主动牵住了顾一铭的手,顾一铭顿了顿,反手握住沈既白,把那纤细白嫩包裹在他的大手里。 “拿的什么?”沈既白问。 顾一铭不自然地咳了声,道:“喜糖,我听说都要给的。” 沈既白看向他的眼神很柔软,里面带着笑意,看得顾一铭心跳加速,他不由得握紧了牵着的手,强制压下发痒的牙根。 他们先去拍了照片,摄影师不住地夸赞他们般配,指挥着两人靠的更近,拍下了极具神圣意义的照片。 顾一铭看起来很满意,抓了把喜糖给他,沈既白也默默地从口袋掏出了一个红包…… 输了……顾一铭想,他没准备。 两人的合照被印在了结婚证上,沈既白曾经在那场订婚宴的外面看见顾一铭和楚熙的合照,当时他满眼羡慕和心酸,此时再看自己和顾一铭的照片,前后不到一年时间,像做梦一样。 这么好的人,有人不珍惜,那就他来,他会把顾一铭放在心里,把他珍藏在自己的安全屋小屋里,那里没有别人,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一直藏在那里。 只请了半天假,时间只够办个证,顾一铭还要去机场,出了民政局大厅,沈既白便回到了医院,顾一铭去了h城出差,两人婚后的第一天,这对夫夫就已经开始习惯别离。 但沈既白不在意,一是因为忙碌的时间太多,没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还有一个就是,证已经领了,他觉得自己得到的太多了,后面怎么过,他都没有意见。 顾一铭在h城呆了四五天,在第二周回到了a市,提前说好要来接他,沈既白就没开车到医院,他看着站在车旁边的顾一铭,不得不承认,当初对他一见钟情,大概也有脸的原因。 见他出来,顾一铭踩灭烟头,沈既白快步走到他面前,跟他说:“等着急了吗?” 顾一铭摇摇头,说:“没有,我也刚到。”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让沈既白上车。 “今天去外面吃饭吧,顺便看场电影。”顾一铭说。 沈既白说好,又问他想吃什么,顾一铭笑着说:“都准备好了,你跟我走就行。”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子很堵,顾一铭也不着急,慢慢开着车驶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 门口有人过来引了他们进去,那人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包厢里,刚坐好,就有服务生过来问:“顾先生,现在上菜吗?” 顾一铭说了句“嗯”,那人就礼貌的退了出去。 他边给沈既白倒茶,边对着他说:“让他们提前备好了菜,我们一到就开始做,很快就好。” 沈既白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他能感觉到顾一铭一直在看他,看的他逐渐手脚发麻,人也越发僵硬,他很怀疑等菜全部上来以后,他还拿不拿得动筷子。 这样被动才不是沈既白要做的事情,他鼓足勇气抬头跟顾一铭对视。 就见顾一铭挑了挑眉,他说道:“我还以为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才一直不愿意看我。” 沈既白张了张嘴,说:“没有,我只是没注意。” 顾一铭笑笑,他用真诚的语气说:“抱歉,我没有办法不注意你,你今天好像格外的好看,很…漂亮。” 作茧自缚 第18节 沈既白骤然红了耳朵,他的勇气像个一戳就破的气球,在顾一铭暧昧的口齿中被泄了个干净,他逃亡似的移开了和顾一铭对视的眼神,任由红霜浮上了脖颈。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沈既白感到呼吸困难,他在顾一铭的注视下越发僵硬,耳边只有顾一铭低低的笑声。 沈既白想,他今天自己的表现真是糟糕透了。 门被敲响了,服务员陆续把菜端了上来。 他们两个人,一共点了四菜一汤,分量不多,应该也不会浪费。等人都出去后,顾一铭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问了亿鑫,他说你口味偏淡,尝尝还符合胃口吗?” 沈既白吃了一口,然后说:“很好吃。” 顾一铭这才笑着说:“喜欢就好,”他指了指桌面上的一道清蒸鱼说:“下午我让人去沁园钓的,我记得你很喜欢吃。” 沈既白惊讶地看着他,有种被人惦记的意动,他轻声说了句谢谢,给顾一铭也夹了一块鱼。 顾一铭心情很好,这样的沈既白有种孩子气,你对我好,那我就给你一点回报,把我喜欢的东西给你,他被这样笨拙的方式取悦,只觉得自己充盈的欢喜一下稳稳落了地。 他和顾一铭互相注视着彼此,大家好像都在抓紧时间的熟悉,以防未来时日陌生感会让彼此分离。 饭后,顾一铭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沈既白,说:“打开看看。” 沈既白看着盒子的包装,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他拆掉蝴蝶结,向上翻开,里面果然是一对婚戒。 他望着顾一铭,顾一铭拿过稍小一点的戒圈,拉着沈既白的手,问他:“可以吗?” 沈既白又把视线放在了戒指上,说:“可以。” 他看着顾一铭把婚戒缓慢地推进了他的无名指上,接着他拿起另一枚,给顾一铭也戴上了戒指。 顾一铭坐在他的对面,拉着他的手,低声道:“领证是我的意思,婚礼我想听听你的,你想怎么办?” 沈既白思索了一会问道:“我们结婚的事,你家里人都知道了吗?” “结婚的当天就告诉他们了,他们想见见你。” 沈既白笑笑,说:“好,你安排吧,婚礼的事现在不着急。” 顾一铭问他:“那我的名分呢?什么时候给我?” 沈既白就红着脸说:“结婚的当天他们就知道了。” 只不过沈知意把他骂了一顿,说顾一铭哄着他不见家长就领证,不是好人,到现在都不肯接他电话。 倒是方芳没说什么,只是问他和顾一铭认识多久了,顾一铭是不是他喜欢的人,又让他们做好措施,暂时先别怀孕。 沈既白支支吾吾地说还没这个打算,方芳才放了心,说会帮忙劝劝沈知意,让他过段时间带着顾一铭回来一趟。 饭后两人按原计划去电影院看电影,因为他们晚饭吃的晚,之前选的票已经过期,两个人拿着手机换了几家影院,也没挑中一个好位置,顾一铭看着沈既白为难拧起的眉头,就告诉他不用担心,只要确定想看哪个电影就行。 最终沈既白选了一个爱情喜剧,他说:“评价都还不错,女主角的演技也还行。”最重要的是,嘻嘻哈哈的喜剧,可以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沈既白没谈过恋爱,他开窍后喜欢的第一个人就是顾一铭,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次约会,他想尽量表现的更完美。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几分钟里,顾一铭去打了个电话,然后跟他说,换个地方看,沈既白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还要往哪去。 车子很快开到目的地,顾一铭说这是一个朋友开的私人影院,人很少,沈既白想看什么都可以。 他看起来对这里不是很熟悉,还带错了路,沈既白想也许自己是第一个让他带到这里约会的人,好像也不错。 包房里只有两个按摩椅,环境很好,说是私人影院,更像是一个密闭的小型会所,屋子里甚至还有一个小餐吧和台球桌。 选好片子他们在沙发座椅上半躺着,屋子里全黑,唯一的光源就是前面的投影仪。 这部电影确实还不错,里面的情节温情又搞笑,原本沈既白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看了一眼,结果倒真看进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看的入神,伸手往椅子中间的茶几上探,想拿饮料喝一口,摸了一下没摸到,他舍不得回头,再往前探的时候饮料就被轻轻推进了手心里。 沈既白顿了下,往那边看了眼,顾一铭正在一脸认真地看电影,似乎刚刚把饮料放进他手心的人不是他,沈既白只看见了他挺直的鼻子和微扬的嘴角。 他看的差点儿入了迷,很快又悄然扭过头,慢慢呼出一口气,剩下的剧情似乎不如前面吸引人,沈既白没有看下去,他像是被打乱了代码的程序,不能再很好的运行。 手里的饮料都快捂热了,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幕布,突然顾一铭靠近了点说:“不喝吗?” 昏暗的房间里,忽明忽暗的光线,突然靠近的顾一铭和轻柔的声音,这些元素构建了一个曾经出现在他梦里的场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一铭转过了脸,正细细打量着他的表情,似乎是看出他的僵硬,顾一铭问道:“不舒服吗?” 沈既白强迫自己离开幻想中的缱绻画面,他觉得此刻的顾一铭像个陷阱,掉下去就是无尽的沉沦,他拿起饮料喝了一口,说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而已。” 等他放下饮料的时候,手就被顾一铭牵住了。 第26章 ================ 尽管身边的人很有存在感,沈既白还是强迫自己要淡定,他不想在顾一铭面前丢脸,也不想在外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后半程他们没有再说话,顾一铭也很认真地看电影,沈既白就在沉默中熬完了剩下的一个小时。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很晚了,顾一铭送沈既白回家,凭心而论今晚是个不错的约会,但沈既白在即将离开影院的那一秒感到了紧张,他们已经结婚了,所以是不是要住在一起? 深夜的街道很安静,只有车内小声的音乐在提醒着路程的前进。 沈既白看了顾一铭一眼,一会又看了他一眼,顾一铭忍不住笑:“想说什么?” 沈既白就问他:“你今晚…住哪里?” 顾一铭紧握了下方向盘,反问道:“你想我住哪里?” 沈既白眼睛看向窗外,轻声说:“都结婚了,自然要住在一起。” 顾一铭放松下来,他牵起沈既白的手背亲了一下,说:“家里什么都没有,等周末搬家了再住过来。”接着他又说,“我新买了一栋房子正在装修,抽空你也去看看,以后我们就住那了。” 沈既白低声说好,他不在乎住在哪里,只要身边有顾一铭。 这个坐在他旁边的alpha是他暗恋多年的人,是让他情窦初开的人,是贯穿他所有夜晚原始冲动的人,是他无法抗拒的人,也是他一直在等的人,他没有理由拒绝。 这次顾一铭把沈既白送到了楼上,他进了门,沈既白拿了双新拖鞋给他,说:“给你买的。” 顾一铭望着沈既白,心里十分高兴,他穿着拖鞋进了屋,就像进了沈既白的秘密基地。 沈既白让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果汁,自己坐在了他的身边:“既然要先住这边,那要准备个车位,等会你把车牌号写给我。” 顾一铭点头说好,又跟他说准备在新房子那边给三七弄个游戏室,沈既白就说给他准备了一把钥匙,要拿给他。 他去卧室里把钥匙拿了出来,是一个门禁卡,上面还挂着一个猫咪的钥匙扣,很可爱,顾一铭问他:“是这里的?” 沈既白点点头,他们已经结婚了,给他家里的钥匙也是应该的。 顾一铭拿着这个门禁卡,想了想说:“沈既白,我没打算和你做假夫妻。”他看着沈既白瞬间变得通红的脸继续说,“我想拥有丈夫的所有合法权益,这样你能接受吗?” 不接受的话,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他用手抚摸上了沈既白的腺体,后颈在此刻变得僵硬和敏锐,但很快沈既白就放松了身体,他抬起头看向顾一铭,说:“都随你。” 顾一铭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突然在此刻变得冲动,他想收回手,怕吓着对方,却被沈既白按在了原地,他看着沈既白向前靠近,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 两人的呼吸缠绕,沈既白轻声道: “都可以。” 顾一铭突然有点庆幸,沈既白就是一个很会的omega,他很会抓住alpha的需求,也很会抓住alpha的心,所以才会让他觉得这个人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在试图撩拨他的神经。 沈既白看他的眼神很认真,看的他热血沸腾,但他不是毛头小子,不能依仗alpha的自身优势来强迫omega,那样太失礼了。 于是他抬手捂住了沈既白的眼睛,低头吻了下去,沈既白一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反抗行为。 顾一铭越吻越投入,他觉得沈既白就是一个可口的果冻,甜软香滑,如果可以,他想把沈既白变成一个小玩偶,天天带在口袋里。 突然他感觉到沈既白在推他,顾一铭微微离开了下,发现沈既白脸憋的通红,他喘着气,眼尾微红,形状优美的嘴唇也因为刚才的动作变得颜色更浓,这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色气。 他忍不住用手捏住沈既白的下巴,轻声问道:“不会换气?” 沈既白稍嫌狼狈,他微扭过头,含羞带涩的嗯了声。 顾一铭的手掌很热,被摸到的皮肤也带起了阵阵的燃烧感,沈既白被烧的发痛也舍不得离开,伸手覆上顾一铭的手背,按在了他的脸上。 沈既白带着湿润的眼神看着他,睫毛又长又密,像画了眼线的猫咪,每次回眸都像带着钩子,顾一铭不想做正人君子,于是哑声道:“我教你。” 他手上用力把沈既白抱到了腿上,低下头又贴了上去,这次沈既白很主动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边亲边问沈既白:“学会了么?” 沈既白就用带着微喘的声音说:“还没有…还要教……” 于是顾一铭把他搂的更紧,继续他的教学计划,两个人本着精益求精的思想和彻底贯彻的理念,勤学苦练了好久。 结束时顾一铭把头埋在沈既白的耳边,闻着他的信息素轻声说:“原来你是茉莉,好香。” 沈既白耳朵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和杜松子也很配的。” 顾一铭低低地笑,说道:“我喜欢茉莉,茉莉听起来像莫离。”又靠近他的后脖颈嗅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再呆下去今晚顾及就真走不了了,他笑道:“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没用自制力。” 沈既白就不再言语了,而是亲了亲他的侧脸。 把顾一铭送出门,两个人又在门口亲了好一会,沈既白在窗台上看着他驾车离开,才带着一身的信息素去卫生间收拾自己。 翌日,沈既白被一束打在眼皮上的阳光叫醒。 昨晚三七在见到顾一铭后就躲了起来,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家里很少有外人来,再加上顾一铭身上的信息素比较猛烈,让三七很不适应。 他在睡觉前看见三七躲在沙发下面,大概是屋子里的味道让它觉得不安心,他也没勉强,开了一点窗户透风就睡觉去了。 于是当沈既白起床后面对客厅的满地狼藉,有一瞬间他是懵的,屋子里像是被洗劫了一遍,抱枕被丢在地上,还有撕碎的棉花,随着窗户吹进来的风堆到了一起,沈既白觉得头疼不已。 他忍着怨气打扫干净,见三七藏在窗帘后面甩尾巴,忍不住上前撸了一把,其实也不重,就是气不过想吓唬吓唬它。 谁知三七这会儿异常淡定,跳上爬架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像个矜贵的仕女。 沈既白临走前放了狠话:“要是再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看我怎么收拾你。” 三七并不理睬,甚至还打了个呵欠,把脸埋进了胳膊里趴着睡觉了。 沈既白像个斗败了的将军,满腔热血都泄了气,甩上大门上班去了。 到医院后导师告诉他,过几天要带他去n城参加一个研讨会,大概三天时间,让他准备好资料和行李。 以前如果不在家过夜,他都会把三七送宠物店,但这次顾一铭说他可以帮忙照顾,正好也搬些东西过去。 沈既白想着早上家里的狼藉,心中有些犹豫,却被顾一铭说自己也很喜欢猫咪,因为母亲对猫毛过敏,从来没养过小猫,沈既白顿时心生怜爱,色令智昏的点头答应了。 临出发那天,顾一铭起了个大早把他送到了机场,因为只外出三天,他没带多少行李,一个小行李箱就足够了。 作茧自缚 第19节 陈庆教授还没到,候机楼里顾一铭看着眼前穿白衬衫的人,沈既白的长相偏冷,可他其实很乖,这就凸显了他独有的矛盾感,这种特质在他看来就是对自己的致命吸引力。 他内心涌起一阵不舍,本以为两个人结了婚会有更紧密的联系,可惜他们都不是能朝九晚五准时下班的人,结果就是除了那次电影,他们居然没有再正儿八经的约过会。 难得再见一次,是送自己的爱人去外地。 顾一铭站在旁边,貌似很凝重地说:“沈医生,研讨会那么多青年才俊,你去了外地,不会忘记我这个糟糠妻吧。” 沈既白看着他,明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仍然心中一软,仿佛顾一铭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左右看了看,踮起脚尖亲飞快的了下他的脸。 然后说:“不会的,我很快就回来。” 顾一铭笑了笑,他说:“我会照顾好三七的,你到了n城,记得告诉我一声。” “嗯,我会经常跟你发信息的。” -------------------- 诚实的孩子有糖吃。 第27章 ================ 到了n城的酒店,陈庆教授在20楼,沈既白住在12楼,先把教授的行李放好,沈既白回了自己的客房,然后给顾一铭发了个信息:“到了。” 几乎是信息刚发过去,顾一铭就打来了视频,沈既白看了眼自己的状态,感觉还行,他点了接受,那边就弹出顾一铭的脸。 他似乎是在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后面是一大块的透明玻璃,很有电视上霸道总裁的范儿。 顾一铭对着他笑了笑,说:“沈医生,让我看看你酒店的环境。” 沈既白就把摄像头按了下后视,拿着手机把房间仔细照了一圈,边照边跟他介绍环境,这里是书桌,那里是衣柜,床在这边,卫生间在那里。 走了一圈后,沈既白把摄像头按回前置,他的脸就出现在了框框里,他对顾一铭笑笑,问他:“你在公司吗?” 顾一铭细细描绘镜头里精致的小脸,温声说:“嗯,你要不要也看看我的房间?” 沈既白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现在不要,现在只想看着你。” 顾一铭的表情瞬间变了,他的眼神变得很深邃:“你才离开没多久,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真想把你揣怀里。” 沈既白抿了抿唇,突然靠近了手机,小小声说了句:“我也想你了。”说完就退了回去。 顾一铭没说话,只是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他想沈既白撒娇真是要人命,现在如果沈既白跟他说要他飞过去,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见他久久没说话,沈既白的表情从羞涩变成了忐忑,他说:“怎么了…你不喜欢这样吗?” 他想楚熙就不是这样的性格,顾一铭喜欢他那样的,喜欢那样独立、强势、且长相温和的,自己和楚熙完全是两种类型,可能说出这种话,会很有东施效颦的效果吧。 他就不该得意忘形,以为结婚了就会拥有想要的一切,他这样一个不好看的omega,怎么能和他们七年的感情相比。 沈既白的脸色变得苍白,忽然就觉得难堪,低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像把刷子,一寸一寸地扫过顾一铭的心脏,让顾一铭也变得难过起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别乱想,我只是有点怀疑自己。” 沈既白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很想挂掉电话,但又舍不得眼前的这张脸,只好小小声地问: “为什么?” 声音里还有一丝委屈。 顾一铭挑眉笑了下,这副模样让他看起来很有意气,沈既白舍不得眨眼。顾一铭学着沈既白靠近了手机,也小小声说:“因为你害的我现在满脑子只能想你,我没办法再工作了。” 他说完后没有退回去,而是拿起了手机,让它离自己的眼睛更近,然后说:“你看见了吗,我的所思所想都在瞳孔里,里面全是你。” 沈既白似乎是很不适应顾一铭这样的情话,但他应该是很喜欢的,因为他在顾一铭说完后愣了一秒钟,就快速地亲了下他的镜头,让顾一铭来不及反应,湿湿热热的吻落在了顾一铭的心里,然后挂掉了视频。 顾一铭看着眼前黑掉的屏幕也怔了怔,他哑然失笑,觉得沈既白很可爱,像孩子的时候更可爱。 他笑了一会儿后,趁着心里的热乎劲,给沈既白发了条信息:“这样的亲吻不算数,我等你回来。” 沈既白捂着发烫的脸,看完了顾一铭的信息,这么脏的手机都亲了,上面全是细菌呢,不过他不后悔,他就是很喜欢很喜欢顾一铭,不是说爱情和咳嗽是瞒不住的吗,他快瞒不住了。 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后沈既白收到了导师的消息,让他去楼下餐厅。 随意擦拭了下头发,发梢已经不再滴水了,沈既白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从电梯里下去餐厅。 里面已经站了两个人,很明显是一对情侣,那个alpha在背后用肆意的眼神扫视沈既白,沈既白也不甚在意,他被看得多了,已经很会无视这种眼神了。 而且这里是公共区域,如果不想蹲牢子,没有人会蠢到在摄像头下犯罪。 陈庆教授坐在餐厅里,他旁边还有两位五六十岁的人,还各自带了个年轻人。教授给他介绍,两位都是这次来开会的医生,两个年轻人分别是他们带的规培生。 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陈庆教授暗自点头,还是自己的徒弟最优秀,又乖又好看。 于是他和蔼地让沈既白多吃一点,还嘱咐他要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去会场,沈既白都一一答应。 他在睡前收到了顾一铭发来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背景是在他家里,三七趾高气扬地端坐在猫爬架的最高处,像个端庄的小淑女。 视频里顾一铭在问他:“它挺乖的,也很漂亮,我可以摸它吗?” 沈既白在这边喃喃自语:“为什么顾一铭不能是个小猫咪呢,那样我就可以把他偷偷养在家里……” 视频里顾一铭先是给猫咪的猫粮添了些,又收拾了猫砂,他似乎是被猫粑粑给熏到了,在铲完粑粑后疑惑地问他:“三七是不是有问题,它很臭,要带它去医院吗?” 沈既白在这边偷笑,他继续看下去,顾一铭收拾好所有东西后,并没有过多停留,他带上三七的垃圾,目不斜视地走到了门边,打开,出去,锁门,然后关掉拍摄。 他似乎是在力证自己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也并不会去偷窥沈既白的隐私,尽管沈既白在给他钥匙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他有随时上门的权利。 他给顾一铭回道:“谢谢,辛苦你。” 顾一铭给他回的是:“真的不要带三七去医院吗?” 看着他这么执着于三七的粑粑,作为主人的他只好帮助三七洗刷冤屈:“三七很健康,猫咪都是这样的。” 然后就收到了顾一铭的回信:“这样看来,真正辛苦的是你。”然后他发了张猫咪哭泣的表情包。 沈既白看他乱发的表情,心里很甜蜜,可能恋爱也是这样的,只要有一刻的开心,就能覆盖住过往的不开心。 互相道过晚安后,沈既白拿出白天截屏的照片看了看,才放下手机,定好闹钟睡觉了。 第二天是研讨会的正式开始时间,沈既白和陈庆一起吃了早餐,等到了会场人也来了不少了,因为他的导师很有名气,他也跟着认识了不少的名医。 他这一天都在做笔记,然后在休息时间查资料,再做笔记。陈庆教授的演讲在下午,他听的很认真,这次的主题和陈庆教授上次说的永久抑制剂有关,他既然对这方面感兴趣,少不得要多听。 所以当晚上顾一铭给他发视频的时候,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看见,他从回来就在整理资料,直到忙完所有的事情,才长舒一口气。 沈既白回到家习惯先洗澡,这个不算毛病的毛病在住酒店也是一样,他干完了事后就直接往床上一躺,都快睡着了,手机忽然进了条信息,他倦怠的睁开眼睛,摸到了手机打开一看,是顾一铭的消息。 “在忙吗?” 沈既白一下清醒过来,他就说今天好像忘记了什么,把恋人抛之脑后可不是一个合格爱人该做的事情,他往上翻了翻,看见顾一铭在三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了今晚的三七小视频。 他赶紧回道:“刚在整理东西,抱歉,没及时回你。” 顾一铭弹了个视频过来,他接了,对面的顾一铭好像是在车里,画面有些昏暗。 沈既白问他:“不在家吗?” 顾一铭像是醉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慢了点,笑的却很散漫:“嗯,今天有个饭局,所以提前去给三七准备了东西。” 他斜了沈既白一眼,说:“给你发的视频,你没看吗?” 沈既白被那一眼看的骨头发麻,他觉得如果信息素可以靠网络传递,自己这会儿搞不好就要被引起假性发情,喝酒后的顾一铭又帅又痞,身上穿的仿佛不是西装而是一扯就掉的皮,一张充满了暗示和暴力的皮。 他的眼睛也不是玻璃体,而是根choker ,只要顾一铭看他一眼,脖颈就紧一圈。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开口的声音却很低哑:“我还没来得及看,你还有多久到家?” “嗯?”顾一铭又看了他一眼,“大概十分钟吧。” 他看着沈既白,忽然靠近了点,小声说:“沈既白,你脸红了。” 沈既白现在确定他喝醉了,因为清醒时候的顾一铭,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他只会在亲吻自己的时候悄悄说,而不是在车里还有司机的时候说。 他有些尴尬,还有些害羞,他张了张嘴,也没说出话。顾一铭似乎是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说:“我把挡板升起来了,没关系的。” 沈既白颇有些无奈,说他醉了吧,偏偏还口齿清晰,说他没醉吧,他又胡言乱语。 他低声抱怨:“顾一铭你好可爱啊。” 顾一铭笑了笑,说:“我吗?可是我觉得你才是最可爱的,我每次看见你都在想,你就是一个甜糯软绵的小甜品。” 沈既白面红耳赤,他躲在被窝里,房间的灯都被关掉了,只留下了一盏小夜灯,照着他的眉眼,发红的脸色就看不清楚了。 他问顾一铭:“你不觉得我……很像一个alpha吗?” “alpha?”顾一铭疑惑地说:“你一看就是个omega啊,一个漂亮的omega。” 沈既白抬眸看向顾一铭,眼中的紧张在黑暗的房间里就没有那么清晰了,他轻声说:“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顾一铭笑了,他说:“当然,你不知道你刚入校的时候,那帮狼崽子有多骚动,他们说你是医学院的高岭之花,不好接触,但又总想去看你,连我都被他们抓着当过幌子去偶遇你,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沈既白摇摇头,他就继续说:“我当时想,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你不是花,你是摄人心魄的妖精。” 他说着忽然顿了顿,眼睛斜看着沈既白,问他:“陈郁都跟你表过白,你肯定不记得了吧。” 沈既白无奈,难怪他还特意问过陈郁。 车子应该是到了,顾一铭下了车,边上有个男声说:“顾总,那我明早来接您。” 他点点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沈既白见他进了屋子,说道:“到家了,那就早点休息吧。” 顾一铭叫住他:“沈既白。” “怎么了?” 他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你乖一点。” 沈既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挂了视频,他打开顾一铭发来的三七小视频。 今天的三七已经不是昨日的三七,它失了高冷,在顾一铭的脚边乱蹭,顾一铭一边撸猫一边说,晚上有饭局,所以来早了点,还给沈既白看了他给三七新买的玩具。 沈既白眼尖的看见顾一铭的脚边放着一箱罐头,看牌子似乎还挺高级,想来三七是已经吃过了,不然不会这么谄媚。 他看完视频给顾一铭发了谢谢,顾一铭回道:“你每天都在跟我道谢,我们已经结婚了,真的不要这么客气。” 然后又发来一条:“我也很喜欢猫咪。” -------------------- 作茧自缚 第20节 这次能过审了吧 第28章 ================ 今天是在n城的最后一天,下午的机票飞a市,早上起床后,沈既白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在会场呆了一上午,午饭时间,陈庆教授坐在他的对面,他好像永远学不会细嚼慢咽,吃的很快,这是工作中带出来的毛病。 很多时候医生都是在手术台错过了饭点,又或者在忙碌的时间中抽出十几分钟来解决吃饭上厕所这些生理问题。 陈庆教授问他:“这两天的会议,有学到东西吗?” 沈既白说:“我整理了很多资料,回去后还要找详细文献去看。” 陈庆教授笑着说:“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主动学习的时候,多看多思多做是好事。” “知道了老师,我会努力的。” 老教授点点头,突然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沈既白疑惑的看着他,老教授对着他笑了笑,说:“吃你的,”他眉头紧锁,看向沈既白的后面,然后忍不住叹息,“年轻人。” 沈既白扭头看去,是几个结伴走进餐厅的人,看上去像是大学生,他们一坐下就开始高谈阔论,从信息素的发现讲到抑制剂的未来,颇有见地的样子。 他仔细听了几句,讲的都是些人类的进化、信息素区分人种、beta安装假腺体等敏感话题,最后还讲到了这次的永久抑制剂。 那人兴奋地说:“如果有了永久的抑制剂,omega就不会再被alpha的信息素压制,发情期也就变得无害,omega就可以冲破生理束缚,站到更高的位置。” 另一人接话道:“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是alpha主导,omega的地位也会更快上升,到时候也会给大家争取更多的权益。” “那些目中无人的alpha,以后还有什么理由来压制其他性别。” 沈既白看了他们几眼才收回视线,ao平等是一贯的主题,不管是谁,总要说上两句,仿佛这样他们就会比别人更清醒。 吃过午饭他们就去了机场,在飞机上,陈庆教授又提起永久抑制剂,他说:“医学,永远是以治疗为主,抑制剂诞生的最初,只是为了减少omega发情期的痛苦。永久抑制剂的研发,初衷也是为了某类病人的医治,如果能让腺体永远处于平稳不被影响的状态,那么像岳月这样的病人,也就不需要摘除腺体了。” 他说:“年轻人,看得东西多而杂,总是容易忘记,腺体不仅仅是ao之间相互压制的利器,也是调节自身激素和内分泌的最佳器官,错的不是器官,是使用信息素压制弱者的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还是主张ao之间要找匹配度更高的伴侣,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是对双方都成立的,自身孱弱的alpha和omega,在找到合适的信息素之后,会变得更健康,这是我们人体自身的程序。” 最后他做了个总结:“医生是治病救人的,永久抑制剂的研发,也只是为了让某些omega可以多一个选择而已。手术也好,做科研也好,不管做出了多么了不起的成就,还是一生无为,永远不是为了挑起两性之间的对立,都是为了治病而已。” 看得出来,午饭时那群人的话让陈庆教授产生了一些担心。 沈既白很明白,实验室里培养的细菌,初衷都只是为了更好的科研而已,例如青霉素的发现,就是在被污染了的细菌培养皿里。 但人类中总会有些自私的、恶心的、残暴的群体,他们会利用这些菌体,给自己创造更大的利益。当利益达到10%,达到50%,达到100%,法律对他们来说也就是无用的白纸而已。 而这么多omega背后又会有多少人的身影。 现在陈庆教授担心会有人用这些治病救人的东西,给自己谋利,鼓动一些涉世未深的群体,这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更何况,高层们对于永久抑制剂的实验把控非常严格,未来是否能顺利推行还是个问题,现今生育率日渐地下,如果omega们对这个抑制剂过于关注,很可能会起到本末倒置的作用,也许这个实验就会被叫停。 说白了,高层需要omega们为社会注入新血液,他们要omega生孩子,生优质的孩子。 因为这个插曲,导致老教授的心情变得很低落,沈既白不放心地先把老师送回了家,再打车回了自己家里。 到家已经快天黑了,三七趴在阳台享受着最后一丝余温,一别三日对它似乎也没什么影响,见到沈既白回来也只是懒懒地甩了下猫尾。 沈既白先去洗了手,房间里明显多了很多物品,都是顾一铭的东西,想到这里,沈既白就有了隐隐的紧张。 把小祖宗的口粮添足了,打开手机,上面的信息还停留在中午,顾一铭说不能来接他。 把手机扔在一边,看着三七悠闲的趴地,沈既白心里产生了一丝嫉妒,他把三七从阳台抱出来,无视它的抗议撸了好一会儿。 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出浴室的时候刚好听到开门的声音。 沈既白走过去开门,看见顾一铭提着东西站在门口,他惊喜地看着顾一铭说:“不是说要开个临时会议?” 刚沐浴过,沈既白全身泛着润泽的水气,他用的沐浴露是无香型,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只有些许湿润的味道透入心脾。 他面色微红,很快又因为出了浴室的温差而变得白皙,头发也没吹干,有水珠滴落到脖子里,滑落进衣服的后领,打湿了后背。 顾一铭盯着他,压着眉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既白,抬了下手里的东西,轻声说:“会议结束了,不让进去?” 沈既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脸色有一丝的不自然,他让开身体,看着顾一铭从他的身边走进了屋子里。 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顾一铭低头换上,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问沈既白:“吹风机在哪里?” 沈既白愣愣地说:“在卫生间。” 顾一铭点点头,他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站在门口喊:“沈既白,过来。” 沈既白听话的走过来,就见顾一铭抱着双手,站在卫生间门口,他下巴微抬,点了下里面,对他说:“去把头发吹干。” “哦。” 沈既白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刚插好插头,就被顾一铭拿了过去,他站在沈既白背后,把沈既白困在了洗手池和他的胸膛之间。 打开吹风机的开关,用手试了试温度,抬起胳膊给身前的人吹头发。 暖风不停的从吹风机里往外输送,顾一铭用手拨弄着沈既白的头发,指腹在头皮之间来回的摩擦,把湿透了的发丝一根根变得干燥且顺滑。 沈既白的头发很软,平时总是打理的整整齐齐,现下在顾一铭的手中,又逐渐变得凌乱,他今天似乎不是很耐心,拨动的手力度有些大,但是没关系,因为沈既白也有些着急。 他偷偷抬起眼眸,从镜子里看向顾一铭,这个是他从大学时代就喜欢的人,现在正站在他的家里,站在他的身后,认真地帮他吹着头发。 突然顾一铭说,“再看我就吻你了。” 沈既白赶忙低下了头,但是很快的,他又抬起了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顾一铭。 顾一铭低笑了声,不动声色地往前进了一步,像是把沈既白揽在怀里,手上动作不停,问道:“什么意思?” 沈既白没说话,但表达的很明确,就是那个意思。他抬着眼从镜子里面观察顾一铭,见顾一铭没动静,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贴在了顾一铭身上。 风声戛然而止,顾一铭放下吹风机,低下头吻了过去。 第29章 ================ 阳台上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取代的是城市里的霓虹,三七踩着优雅的猫步走进客厅,它的主人正在挥霍着满腔热情,并没有人发现它来了又走,只是身后的浴室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它甩着尾巴跳上了沙发,把自己盘成一个圈,闭上了眼睛。 暖光灯被打开,沈既白和顾一铭相拥的影子被印在墙面,像是被网住的猎物。 沈既白出了汗,他不想直接穿上衣服,就跟顾一铭说想再洗个澡。 顾一铭仔细清洗干净双手,出了浴室,站在阳台吹风。 相较于自己,他更喜欢看沈既白沉迷,他是一个乐意奉献的alpha,他喜欢服务自己的omega,看他露出各种失控的表情。 天气渐热,沉闷的夜晚也变得轻盈,楼下小区里有老人家手牵着手散步,也有孩童在快乐的奔跑,每个人露出的都是笑容,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漆黑的夜晚,附近人家的灯光透过玻璃一户一户地往外传递,像是远行的船只一条条回到了停靠的港湾,模糊的幸福也变得具体。 三七依然躺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只是在顾一铭经过的时候抬了下眼皮,接着就把头埋进了爪爪里,他已经习惯了顾一铭的味道。 少顷浴室门被打开,沈既白换了套衣服走进客厅,他在找顾一铭,这次的亲密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只是沈既白还有点愧疚。 他想自己的确是快乐的,但他也不太争气,他只顾得上自己,他的alpha还没解决问题…… 沈既白匆匆往阳台走去,他伸手抱住了顾一铭,把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 顾一铭看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觉得很可爱,他笑着说:“怎么了?” 沈既白的声音闷闷的,他略带郁闷地说:“是我不好,没帮你……我也帮你吧。” 顾一铭就低低地笑,他声音沙哑:“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不行。” 沈既白就抬脸看他,莹白的小脸上都是懵懂又餍足的风情,他说:“没关系,我不介意,我的人体构造学的很好,也可以让你很舒服。” 顾一铭心里软成一片,他亲了下沈既白的额头,说:“宝贝,别勾引我,我过来不是为了跟你做这个的。” 他拉着沈既白去客厅,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是他让杨助理采购的食材,他说:“原本是想着你刚下飞机需要休息,过来给你做饭吃,不过……”他笑了下接着说,“现在来不及做了,我叫了外卖,等会儿就到。” 沈既白脸红了一瞬,他把东西拿到厨房,分门别类地收好放进冰箱,顾一铭跟在后面,看着他认真地收拾东西,然后给他煮牛奶。 起因是顾一铭不经意间摸了一下自己的胃,他因为经常应酬酒局,已经习惯了准点吃饭,喝的多不多是一回事,但晚饭的时间却是基本固定的。 他到沈既白家就已经六点了,早就过平时的饭点,又辛勤劳作了一番,现在天都黑了,腹内空空自然就有点饿。 沈既白一直在用余光注意他,见他揉腹,心里更愧疚了,他想自己就是个贪图享乐的人,这是今天第二次没有顾及到顾一铭。 因为工作时间的不固定,他已经习惯了吃饭不准点,却忘了顾一铭是不能饿的。 他拿出冰箱的牛奶,眼睛看着顾一铭说:“饿了吗?我给你热杯牛奶喝。” 顾一铭笑笑说:“会不会太麻烦?” 沈既白摇摇头,说:“就几分钟而已。” 他拿出锅,低头往里面倒牛奶,露出整齐的发尾,他身上穿着布料柔软的家居服,纤细的手腕拿着锅把,在厨房光线下整个人看着干净又温馨。 眼前的场景让顾一铭心动不已,这是在他小时候就经常看见且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去年他碰到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失败,一度让他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爱情是很不讲道理的,无论你在外人眼中如何成功,如何优秀,来自身边最亲密的人的否定依然会是刺你最深的那一刀。 他从小到大都是头名,却在那段时间把骄傲都散尽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无力再去改变既定的结局。 他深知别人的否定并不是那么的准确,因为带了太多的主观情绪,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很少会有人不在意,因为人就是这样复杂的东西。 他的爱情失败了,这让他常常在午夜时分也睁着眼睛,他不断地反思自己,最后的结论是他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然后他想,他谈恋爱不行,可是做生意却还不错,也许他可以试着把生意的态度放进了感情里,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听爷爷的话去相了几次亲,但每次看见那些人的眼睛都只会让他想要逃避。 终于他明白了,感情不是生意,无法做到对等交易,感情也不是程序,程序只要不出错就可以一直运行,但人是靠情绪把控生活的,人是靠大脑皮层的记忆来肯定自身存在的,人不是程序。 最后他放弃了,他不相信自己能经营好一段感情,他甚至想自己也许要孤独终身,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也放弃了自己。 他像是被卸了盔甲的将军,人人都以为他威武依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失去了自身的全部防御,随便一把刀都可以让他再次鲜血淋漓。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条件的人来说,失恋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身边有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但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不喜欢那种毫无感情的金钱交易,也不喜欢糜烂乱醉的肆意发泄,他可能真的很固执、很呆板、很无趣。 但沈既白是个意外,这个漂亮的像玉兰一样的omega,就像那晚的月光一样,穿破层层云雾落在了他的花园里。 顾一铭被他吸引,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他觉得自己和沈既白像世界的正负极,只要相遇就会互相吸引。 作茧自缚 第21节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也许现在不是个很好的时机,毕竟他连自己都调整不好,但是他又忍不住被沈既白吸引,他是远航的候鸟,而沈既白就是温暖的春天。 春天可以没有鸟雀,但不会有鸟雀不向往春天。 他见过很多人,也谈过一段自认为很尽力的感情,但是现在他很怀疑,他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还能容忍楚熙的三心二意,甚至还愿意等楚熙回头直到自己的易感期。 他不明白自己当时是对感情的迟疑,还是为了心中理想所做出的决定。 这么说很像一个渣男,可是他真的很认真地对待每一段感情,也想尽力有一个好的结局,他看着沈既白的背影想,希望这次是他排除所有错误留下的唯一肯定,他只是想要的都是一个家而已。 顾一铭没发现自己一直是用那种柔和又希冀的眼神看着沈既白,像是小孩子对自己喜爱的玩具一样舍不得别离,此时此刻,他就在这厨房的几个平方的小空间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既白把牛奶倒进杯子里,一共也就用了三四分钟而已,他递给顾一铭,就获得了一个香吻,忍住嘴角的上扬,假装严肃地说:“要喝完,注意烫。” “遵命,沈医生。” 他给了沈既白再次握刀的权利。 第30章 ================ 外面门铃响起,是顾一铭点的餐到了。 他从附近的酒店点了餐品,当时顾一铭正站在厨房洗杯子,他刚喝完牛奶。沈既白自觉地去开门。 外送员是一个穿衬衫西裤的年轻人,他看见沈既白出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笑容也真诚了几分,临走的时候也非常客气,留下了酒店的名片,让他有需要的时候直接打电话就好。 关上门,沈既白奇怪地说现在酒店的服务这么殷勤,就被顾一铭抽掉他手里的名片,扔到了垃圾桶里。 “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顾一铭貌似很随意地说。 沈既白“哦”了声,也没在意,他提着餐袋放在餐桌上,顾一铭上前把东西都拿出来,两个人一起摆好,然后把碗筷放在了隔壁的位置。 顾一铭的嘴角带着笑意,很不明显的点了下头,坐到了沈既白旁边。 晚餐点的比较清淡,以蔬菜和白肉为主,主食是砂锅粥。 顾一铭给沈既白夹了块春笋,说:“他们家鱼做的一般,我没点,这些凑合着吃。” 沈既白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我不挑食的。” 顾一铭笑笑,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只是想把你喜欢的都给你。” 沈既白抬头看了他一眼,耳朵慢慢地红了,他在心里嘀咕,我现在最喜欢你,可不是那些鱼…… 他给顾一铭夹了块牛肉,感谢他的好意,他早就发现了,相比较鱼虾海鲜,顾一铭更喜欢大口吃肉。 不知道只有顾一铭这样,还是所有的alpha都是这样,自从恋爱后,沈既白发现自己总是很在意这些小的东西。 比如大口吃肉的alpha,还比如特别能忍的顾一铭,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难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太行? “怎么了,不好吃?”顾一铭问他。 沈既白回过神,说:“没有,很好吃。” 顾一铭说:“亿鑫的会所要开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这么快?”沈既白有些惊讶,“年前不是还在选址吗?” “嗯,当时那个老板在准备移民,所以商铺卖的比市场价更低,我们一商量干脆就买了下来,年前就已经在装修了。” 沈既白点点头,说好,顾一铭就说到时候载他一起过去。 吃过晚饭,顾一铭下楼丢垃圾,他站在玄关穿外套,背对着沈既白,被包裹在衬衫里的肌肉就隔着衣服透出了流畅的线条,沈既白用手背按了按发烫的脸颊,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定力。 他身材高大,穿正装的时候就很精英范,长得又好看,充满了禁欲感,在自身教养的加持下,看着就像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贵公子,但他手里却拎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垃圾。 这种矛盾一下就把顾一铭那种由于自身气质太远离人群而显得高高在上的姿态给拉下了神坛,像是在告诉别人这个alpha已经被人采摘。 沈既白没来由的想到了大学时代的顾一铭,他也是这样看似彬彬有礼,但实际对谁都保持着距离。 有一年校庆,因为不是整年,就只有几个优秀学长回来演讲,给学弟学妹们鼓舞士气,顾一铭当时还是学生,但是站在校领导和已经工作的学长中间却还是一样的耀眼。 他坐在顾一铭后面一排,看见那个学长笑着跟校领导开玩笑说,恒盛有这样的继承人,您买他家的股票搞不好比我们公司还要更稳固些。 顾一铭就笑着说都是家里长辈的功劳,自己还没毕业,实在担不起这么高的夸赞。 此刻的沈既白看着他低垂的眼眸,心里一股骄傲油然而生,顾一铭就是那么优秀,也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于是他任性地说:“路上不要和不认识的omega说话。” 顾一铭讶然,低低地笑了几声才说:“只是下楼扔个垃圾而已。”见沈既白还是望着他,他不由得用空着的手拉过沈既白,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就像是很喜欢他似的,他说,“知道了,老公。” 沈既白面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乱叫什么呢,快点去。” 顾一铭笑着下了楼,沈既白面红耳赤地站在原地。 他已经洗过澡了,就去卫生间刷了个牙,顾一铭已经回来了,他正站在客厅逗猫,三七追着逗猫棒跑的很滑稽。 沈既白看着顾一铭哈哈大笑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他笑着进了书房,这几天的资料还没整理完,学习也不能停止,如果吃透了,对他以后做论文也有很大的帮助。 顾一铭过来看了他一眼,也没打扰,默默地去洗了个澡,把书房让给他,自己去了卧室,他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在这里睡的很安稳。 沈既白也不是真的就忙到忘了还有人在外面,他给自己定了个时间,到晚上十点半就去睡觉,等手机震动提醒他的时候,他就立刻关掉了电脑。 客厅只留了一盏小灯,倒是卧室的门缝里透着光亮,像是在引诱人进去,沈既白去把客厅灯关上,推门进了卧室。 顾一铭靠在床头,身上穿着睡衣,头发因为洗过了,看着很好摸,他戴着副眼镜,一错不错地望着沈既白走进来,眼神很沉。 沈既白只觉得他的眼神带着烫意,仿佛要把他身上的睡衣都给穿透了,他没话找话的说:“睡这么早啊……” 顾一铭笑了,看了眼手机:“现在时间刚刚好。” 沈既白突然觉得顾一铭才是那个织网的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眼神看过来就能让沈既白软了双腿,困在柔软的蛛丝里无能为力。 “磨蹭什么?”顾一铭说,“不睡了吗?” 沈既白睫毛紧张地颤抖着,带着一股不太明显的勇猛,掀开被子爬上了床。 顾一铭闷声笑着:“害怕?” “没有……”沈既白的鼻尖冒出了汗,他确实有点紧张,却不害怕,自己就是学医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梦见过很多次,不算实战经验的话,他也是理论相当丰富了。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二十度了,晚上气温稍低,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总是有些热的。 沈既白离顾一铭很近,是个稍微一动就能触碰的距离。 大约是看出他的紧张,顾一铭提出看部电影。 卧室里有个投影仪,可以连接手机,沈既白找了部爆米花电影,关了卧室灯,和顾一铭一起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忽暗忽明的空间让沈既白想起了上次的私人影院,当时他们刚结婚,沈既白还很担心会在那丢脸。 他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两个人也难免有了些接触,顾一铭仿佛能感知到他的状态,在被子里准确的找到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音响里传来细腻的背景音乐,沈既白能感觉到顾一铭在看他,他的眼神很奇怪,突然他开口说道:“沈既白,你怎么越看越好看?” 他就像是真的疑惑,还抬手抚上了沈既白的脸,“你的脸就这么一点点,”他比对了一下,“巴掌大。” “你像一幅画,”他说道,“所有的色彩和光线在你脸上都是完美的,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 顾一铭靠得很近,他低下头在沈既白的脖颈边上嗅了嗅,抬起眸看着他:“茉莉的味道,很好闻。”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电影里在演些什么沈既白也都听不见了,他只能在这光影之间紧张地看着顾一铭,看着他此时抬眸的样子性感的要命。 他想说你的杜松子我也很喜欢,却被顾一铭的手指塞进了嘴里,他翻身上来压倒沈既白,按着他的下巴,右手却轻柔地捏着他脖颈。 腺体被按压的不适感让沈既白微微挣扎,但他没推开顾一铭,反而温顺的顺势躺在了床上。 耳边响起了顾一铭的声音:“帮我把眼镜拿下来。” 于是他从那双被掩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他们开始接吻。 第31章 ================ 夜深暗沉,小区里只剩下一些地灯和健身道的夜灯还亮着,家家户户都已经沉睡入眠,突然卧室里传出一声呜咽。 三七抬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睡觉。 房间里都是茉莉和杜松子的味道,浓郁的像阴天的云层,几乎要凝结成水滴。 投影仪里的电影早已经播放完毕,没有人在意它到底讲了什么故事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只剩下苍白无力的主页面安静的印在墙上,像是在播放无声电影。 床上伸出了一只纤长白嫩的胳膊,又被另一个肤色更深的按住,从背面十指交叉的握在了手心里。 顾一铭身高187,沈既白比他矮半个头,他被顾一铭抱在怀里,他的名字含糊不清地在顾一铭的口中念着,还有一同落下的吻。 充满了暗示意味的舔舐在沈既白的后脖颈,那是靠近腺体在的地方,沈既白本能的觉得害怕和难耐,这是生理上难以克制的情绪,omega本能的害怕和排斥alpha,除非他们被标记。 与平日里的冷静自持相比,此刻的顾一铭表现的有些痴迷,他痴迷手上的触感,也痴迷鼻腔内香甜的气息。 沈既白无声地笑了,他的手攀着顾一铭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的后背。 顾一铭突然就起了破坏欲,他恨不得把沈既白吞下肚子里,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冲动念头,和他二十多年的绅士教育背道而驰,然而他却不想改正,这是他心底隐藏的秘密。 信息素喷涌而出,很快就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缝隙,和沈既白的茉莉相融合,变成了一股奇怪的花香味,杜松子的清苦中和了茉莉的香甜,茉莉的浓郁纠缠着杜松子的清淡,他们互相缠绕,变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 结束时已经是下半夜,顾一铭把信息素注入沈既白的腺体,沈既白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爬起来,想去清理身体。 被顾一铭伸手抱回了怀里,他十分餍足,还很精神,他说:“这种事应该叫我来做。”说着他下床抱起沈既白,带他去浴室清理。 他做的很细致,沈既白靠在他的怀里,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不用上班,阳光的照射让房间变得温暖,他在平时上班的时间醒过一次,迷迷糊糊中感受到腰上手臂的重量,这让他感到安心,于是他往顾一铭的方向靠得更近,又睡了过去。 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直到传来开门的动静,才转过头去。 是三七跳着拉开了门,它喵咪咪地叫着,走到了床边,抬爪跳上了床,蹭在沈既白怀里。 忽然它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对着门口大声地哈气,沈既白抬眸望去,顾一铭从门外进来,说:“要起床吗,你该补充点儿体力。” 沈既白愣愣地看着他。 他换了身衣服,不再西装革履,而是穿着柔软的休闲服,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他走到床头亲了下沈既白的额头,说:“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沈既白回过神来,抱住顾一铭,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闷闷地说:“没什么,就是刚醒。” 作茧自缚 第22节 顾一铭拍了下他的屁股,笑着道:“快去洗漱,起来吃饭了。” 沈既白脸色泛红,捂着屁股下了床,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室内,顾一铭在帮他换床单和被套,房间内暖阳弥漫,有细微的灰尘在照射下飞扬,这样居家的画面,就好像是每天早起的日常。 他站在镜子前刷牙,耳朵听见卧室传来顾一铭抖动被子的声音,腺体里还残留着顾一铭的气息,这让他感到愉悦,也让他亢奋不已。 没有人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经常会想起顾一铭,他是沈既白第一次悸动的心,从那天起他在心里圈起了一块地,把对顾一铭的感情全部灌溉在那块荒芜的圈里,即使明知道没有种子的花园永远不可能有生命,但他依然固执地不肯踏出这片禁锢了他所有情感地土地。 一年前他曾经在顾一铭的订婚宴上告诫自己,顾一铭已经被打上了别人的标记,他不能做个无耻之徒,再去偷窥顾一铭,这样太难看也太不道德,暗恋永远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靠近,他必须安分守己。 而现在,他拥有了顾一铭,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神奇,幸好他做足了准备。 洗漱完以后,顾一铭已经把饭菜端上了餐桌,沈既白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手机,还以为自己直接睡到了饭点。 上午十点半,虽然是不早了,不过现在吃午饭会不会太夸张。 顾一铭却说:“早上就没能起来吃早饭,中午吃早一点。” 好吧,这种小事当然是随他。 顾一铭又问他:“下午有空吗?” 沈既白手里捧着碗筷,说:“我请了婚嫁,三天。” 顾一铭就很高兴地笑,他说:“那下午去看看家具吧,我们一起去。” “好。” 吃过饭,顾一铭进卧室换了套西装,又从带来的首饰里选了块腕表带上,转身出门的时候看见沈既白靠在门上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里满是痴迷和赞赏。 这眼神看得顾一铭小腹一紧,想起了昨天晚上沈既白在床上呢喃失神的模样,他目光下沉,深深地看着沈既白,走过去揽住了他的腰,沈既白随即踮起脚尖吻了过去。 下午顾一铭先带着沈既白去了趟别墅,和设计师碰了个面,了解过房子的装修风格,又领着设计师去了展厅,帮着选些家具和灯具。 沈既白今天明显的精神不好,他原本没到发情期,昨天硬生生被顾一铭的信息素挑起假性发情,就格外的累,他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直打呵欠。 顾一铭见他眼圈发青也知道昨晚太过火,他原本只想做一次就好,但沈既白太乖了,怎么弄他都没意见,还用软糯的目光看着他,他当时就没控制住自己,抱着沈既白弄到了天蒙亮。 “累了?”顾一铭低声问道。 沈既白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有点困。” “马上就好,再等一会儿。” 结好帐跟销售约定了送货时间,顾一铭开车对沈既白说:“去公司陪我工作?” 他不能在工作日一整天都不见踪影,但又不想放沈既白独自回去,干脆就把他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沈既白歪头看着他:“我去的话,方便吗?” 顾一铭:“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去公司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沈既白笑笑,道:“好。” 他昨天被顾一铭临时标记,此刻对顾一铭有很强的依赖心理,很黏他,也不太想跟他分开。 顾一铭把车开到恒盛,牵着沈既白的手从地下室乘电梯。顾一铭的是专用电梯,他们在下面刷了卡,一路上去也没碰见人。 恒盛大厦一共四十多层,顾一铭的办公室在32楼,整层楼都是会议室和他的总经办,场地很大,办公室也就很宽阔。 杨助理见两人走过来,愣了下,立刻恢复到面带微笑、目不斜视的模样,拿着文件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 “倒杯牛奶过来,再给我煮杯咖啡。”顾一铭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 “好的顾总。”杨助理微笑着对沈既白点了点头,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转身去了茶水间。 沈既白打量着办公室,大概有一百多平的样子,和上次视频里看到的一样,办公桌的后面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 靠墙有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和饰品,整个办公室用书架做了个隔断,另一边是个休闲区,放了些健身器材和简易高尔夫的练习场。 屋子里摆了套沙发和茶几,沈既白坐在沙发上,困顿的问他:“你要工作了吗?” 顾一铭瞧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轻声道:“里面有个小房间,等下喝了牛奶去睡会儿,下班我叫你。” 沈既白见他还有精神工作,不由再次感慨alpha的身体素质强悍,大家都没怎么睡觉,甚至顾一铭出力更多,他倒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杨助理微笑着进门,把牛奶放在了沈既白边的茶几上,咖啡放在了办公桌。 见桌子上的文件还未动过,他诧异了一下,迅速在心里把沈既白的地位又提高了一级,又退了出去。 沈既白一口闷掉了牛奶,见顾一铭还在看他,他有点羞赧,又红了耳朵,但他仍然强撑着让自己不要躲闪目光,回望过去。 顾一铭见他终于看向自己,挑了挑眉,道:“去睡觉吗?” 沈既白点点头,他实在是太困了,想呆在离顾一铭最近的地方休息。 顾一铭又过来牵他,推开侧面的隐藏门,领着他进了里面的卧室。 -------------------- 哪个字有问题啊,氛围也不ok吗,真的没有脖子以下了 第32章 ================ 里面是个小房间,倒是比外面的工作区要简洁一些,摆着一张床和床头柜,衣柜里挂着几套西装和睡衣,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总共就二三十平的样子。 顾一铭拿了套睡衣给他,说:“这套是干净的。” 沈既白拿过睡衣,犹豫着说:“我在里面睡觉,会不会不太好?要不我去外面陪你吧?” 顾一铭笑着说:“快睡觉吧,眼睛都红了,晚点我叫你。” 沈既白也确实困了,就没在拒绝,他点了点头,拿着睡衣打算去洗手间换上,却被顾一铭拉了回来。 “就在这换,哪里没看过。”顾一铭的大手好似带火,沈既白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都变得敏感,带起一阵阵的酥麻。 沈既白捂住他的嘴,耳朵都红了,他昨晚确实被翻来覆去,但人就是很奇怪,彼此坦诚相见的时候眼中只有交织的情欲,可要是双方都衣着整齐,那带有含义的目光却比夜晚的纠缠更让人害羞和拘谨。 “快点出去,这里不用你。” 顾一铭仿佛恋恋不舍,他又揽住了沈既白的腰,低声道:“要我的时候让我别走,不要我了却让快点我出去,沈医生这是哪国的道理。” 沈既白面色赧然,他像是安抚一样的看了顾一铭一眼,然后又亲了亲他的脸。 顾一铭追着他的唇舌不放,直到沈既白推他,他才放过了早已经变得充血肿胀的双唇。 整理了下衣服,顾一铭又亲了他一口,才推门出去,留下沈既白在休息室内独自平复体内的动静。 坐了足有几分钟,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往洗手间去。 冲了个快速而简易的澡,沈既白换上了顾一铭的真丝睡衣,穿在他身上大了一点,好在他也不是很削瘦的体型,倒也撑的起。 裤腿长了点,沈既白挽了一道也就够了,深绿色的睡衣穿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皮肤白皙,冰凉的丝滑感也让他觉得舒适,沈既白走到床边,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也不知是这里隔音做的好还是外面实在太安静,沈既白很快地就睡着了,他在这个满是顾一铭味道的空间里,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大学时代。 是一个深秋夜晚,天空飘着雨,街上的行人也都步履匆匆,大家都不想和这个湿漉漉又寒冷的天气多做纠缠。 沈既白也撑着伞走在雨里,他下午在图书馆呆的太晚,忘记了晚饭的时间,只好在雨夜出来觅食。他从学校的后街的小饭店出来,打算回寝室。 后街到学校后门有一段50米的小路,那条路有点破烂,路灯坏掉很久了,平时学生走得多大家叽叽喳喳的都没在意,今天突然降温,又是晚上,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就显得这段路格外的安静。 沈既白是不怕黑的,学医的都有些唯物主义,他撑着伞往前走,隐约听见了一个脚步声跟在他的后面。他顿了顿,停下脚步往后看,却没发现什么痕迹。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吧,沈既白想,转过身继续往学校方向走,刚走两步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且一下比一下更重,沈既白这才确定真的有人在跟着自己。 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几个人,沈既白没敢呼救,只是装作不知道,默默地加快了速度往前走,突然身后那人加快了脚步,竟是要跑起来了。 沈既白心中一惊,马上也要跟着跑起来,却听见前面也有了脚步声,他抬头望去,看见了顾一铭撑着把伞正朝巷子里走。 他狂跳的心一下就平复了下来,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惊慌迅速朝学校跑去。 见到有人过来了,后面那人也停下脚步转身离开,顾一铭顿了两秒,竟停在原地等着沈既白跑过去,然后跟他保持着几米的距离,一路把他护送到了宿舍楼下,见他进去了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学校后面巷子里的路灯就被修好了,没几天新闻就报道了一个报复社会的beta杀害了一个下班回家的omega少女。 沈既白不知道那天晚上跟踪自己的是不是那个beta,也不知道在那个朦胧的雨夜里,顾一铭是否看清了他护送的人是谁,但他确实受到了惊吓,从那以后他才开始爬山锻炼身体,虽然omega在力量上难敌,但是起码在逃跑的时候能再跑快一点。 画面一转,还是一个雾蒙蒙的雨天,沈既白坐在一家咖啡店,他面前敞着本书,视线却望向窗外,雨滴跌落在落地窗前,给路过的行人摔出了几瓣重影。 忽然,他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喜悦,往门外走去,他走得很快,眼睛也一直盯着马路对面。 马路两边被一座天桥连接,沈既白撑着伞往桥上奔跑,生怕走慢一步就看不到他等了好几天的才得以一见的人。 终于,他跑到了桥面上,顾一铭也从恒盛大厦里出来,司机把车停在正门口,正在帮顾一铭开车门,沈既白静静地站在靠他最近的桥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顾一铭边打着电话边坐进了车里。 一阵风吹过,带着湿润的水汽穿过沈既白的身躯,带走了他的焦躁,也安抚了他的喘息,他长舒口气,视线随着车子远去,只剩下嘴边的一丝笑意。 他每一年都走错路,但又每一年都觉得无比正确。 风渐渐的小了,沈既白的身躯变得滚烫而敏感,天地之间的色彩只留下了老旧的昏黄,他觉得热,想摸下额头才发觉自己正被人压在床上。 他趴着身体,背上压着他的人正在亲吻他的脖颈,来回舔舐他的腺体。他似乎并不意外,反而舒展着身躯,希望背后的人能更尽兴。 忽然那人说话了:“这么乖,乖孩子应该有奖励。” 沈既白怔了下,这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这是他曾经梦见过很多次的场景。 他被人翻过来,沈既白愣眼看着上面的顾一铭,忽然伸手拥住了他,顾一铭笑着说:“怎么了?” 沈既白摇头不语,只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顾一铭吻掉了他的眼泪,轻声说:“你是茉莉,我喜欢茉莉。” 这次他终于在梦里闻到了顾一铭的味道。 沈既白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天黑了,他眼前看不清东西,只是觉得热,满身都是汗,他感受到了从身体里面的炙热。 他四肢无力,腰部酸软,小腹更是一阵阵酥麻,他的发情期到了。 沈既白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摔倒在床上,这时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顾一铭大步走进来:“沈既白,我闻到了你的味道。” 他刚走进就被沈既白抱了个满怀:“顾一铭……我、我发情期到了。” 说着他往顾一铭怀里钻,把头埋进了他的腺体旁边,用力地嗅,他需要顾一铭的信息素,非常非常渴望。 “难受……顾一铭……”他用自己青涩且生疏的舌头去纠缠顾一铭,从嘴巴一直吻到了他的锁骨,把那身西服都扯得皱了。 顾一铭被他拉倒在床上,低骂了声,不管不顾地按着沈既白的腰,用力扯掉了睡衣上的纽扣。 金乌西行,最后一丝阳光照在地板上,只看见了一地的狼藉。 作茧自缚 第23节 第33章 ================ 天色渐渐昏暗,掩盖了房间里的所有纠缠。 只是做了个临时标记而已,顾一铭却依然觉得自制力受到了挑战。 怀里人不安分地扭了扭,是沈既白被按得痛了。 “你有点凶,”沈既白轻声道,“太用力了。” “嗯,没忍住,”顾一铭亲了他一口,“我喜欢茉莉,很好闻。” 沈既白笑了笑:“不是玉兰吗,换这么快。” “……其实我喜欢玉兰,是因为它很像你,清丽、雅致而且很美丽。” 他毫不吝啬夸奖的话,听起来很真诚,夜色渐浓,也没人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沈既白莫名有点羞涩,他觉得自己是很符合的,可是人要懂得谦虚,于是他言简意赅:“你也不错。” “谢谢沈医生。”顾一铭的话带着明显的笑意。 两个人就在这个小屋子里聊起了天,顾一铭说:“周末一起回趟家?他们还没见过你。” 沈既白就忽然紧张了起来:“你妈妈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的,你很好,也很可爱,我找不到别人不喜欢你的理由。” “那他们对你闪婚是什么态度?” 听出沈既白言语中的不安,顾一铭把他抱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他看着沈既白的眼睛说:“别担心,我的家人都很开明,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开心快乐的过好这一生,你可能无法理解,事实上我的爸爸妈妈都很感谢你,他们会喜欢你的。” 沈既白相信顾一铭不会是随口大话的人,而且婚姻的事实无法改变,他自认为也不是很差劲的人,不管是家庭背景还是个人能力,都还过得去,只是顾一铭太过耀眼让人凭白提高了自身的要求而已。 虽然婚姻仓促,可是他的爱不仓促,他相信这个世界应该很少会有人如他这般爱的纯粹。 沈既白的肚子叫了,他中午吃得太早,发情期会加速体力的消耗,顾一铭就按了按他的肚皮,说要回家喂饱他。 他换了套衣服,又伺候着沈既白,把他的衣服穿好再给他穿袜子。 顾一铭握着沈既白的脚,在他的脚背亲了一口,看着沈既白震惊的眼神,顾一铭道:“你要理解每个人都有喜爱的偏好。” “所以你的偏爱是脚?”沈既白说。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哪里都很可爱,看到就想亲而已。” “可你亲的是袜子。” 沈既白有些无语,但顾一铭表达的亲密又让他很高兴。 他从没想过和顾一铭的婚姻是这个样子,他以为只是两个人住在一起,可以每天见面,但又经常各忙各的,偶尔一起睡觉,这就是他想过的最合适的模式。 “好了,快起来。”顾一铭拉着他的手,把他扶起来。  沈既白觉得很不自在,从来都是omega照顾alpha,即使是自己的父亲,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会经常保持着威严,再被母亲揍一顿。 虽然两个人已经做过亲密的事情,但情感上的“被照顾”让他觉得高兴。 他和顾一铭一起走出了办公室,陈助理见他们出来忙快步过来帮忙按住电梯,顾一铭转身和他说这两天不来公司,让他有事找江总定夺,陈助理低眉顺眼的点头答应。 回到家沈既白先去洗澡,他睡觉的时候出了点汗,然而才刚进去一会,卫生间的门就被推开,顾一铭走了进来。 他转过身,透着湿润的温度看过去,顾一铭已经脱掉了上衣,他眼神火热的看着淋浴中的沈既白:“发情期要开始了吗?” 沈既白轻声说:“嗯。” 浴室里的水声一直没停,偶尔还传出一两声喘息,水声淅淅沥沥的响了很久,差点浸透了顾一铭,让他从唇齿之间到心底,感受的都是湿滑的甜腻。 他们在沈既白的家里度过了三天假期,期间都是陈妈一日三餐的过来送些食物和营养品。沈既白因为信息素的原因更加的黏他,如果顾一铭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两分钟,他就会满屋子的寻找顾一铭。 顾一铭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显然是乐在其中的,他从不缺爱,但是也很希望被需要,即使明知道这是omega发情期都会有的特殊生理反应,他还是很高兴会被人这样占有。 他们像两个契合的玩具,严丝合缝的满足双方的每一个缺口。 三天的婚假过得很快,沈既白第一次这样渡过发情期,到后来明显有些受不住,他躺在床上犯困,嘴巴里还在喃喃自语:“等忙过了这段,还要继续去爬山。” 顾一铭见他怎么样都很可爱,把他弄到自己身上趴着,说:“去哪爬山,带上我吗?” 沈既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坚持回答顾一铭的问题,不想冷落了他:“灵秀山,那边合适,爬的不累。”  顾一铭失笑道:“爬得不累,那就是去散步啊,也行,带上我一起。” “带上你……”  顾一铭扭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艳红的嘴巴微微张开,看上去有些天真,他捏了捏沈既白的嘴唇,想把它合上,结果就是沈既白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这一晚因为提前打了抑制剂,两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沈既白被手机闹铃吵醒,他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到处摸索着手机,还没等他摸到,闹铃声已经停止。 他揉了揉眼睛,见顾一铭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他把头埋在了顾一铭的脖颈,去闻他的味道。 顾一铭笑了笑,揽着人翻了个身,压在沈既白身上,低声嘟囔:“想带你一起去上班。” 沈既白心都被酥碎了,抚摸着眼前的脑袋,轻轻哄着:“我保证,一下班就去找你。” 眼前人突然把他压倒,按在床上亲了个够,才肯放过他。 两人一起去了洗手间,他们的漱口杯放在一起,牙刷也挨的很近,架子上挂着两条的毛巾,这里已经到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了。 一人一个洗手池,各自对着面前的台子刷牙洗脸,沈既白先出去把早餐煮上,进来的时候顾一铭正在刮胡子,他胡子长得很快,一天不管下巴就会有一层青皮。 他把剃须泡沫抹在脸上,半张脸都被掩埋了起来,越发显得鼻梁高挺,沈既白看着他,只觉得这人长得真好,眼睛长得也好看,嘴巴也好看,连下颌骨都那么完美。 顾一铭微抬着下巴,刮胡刀从耳边慢慢向下巴处滑去,这个样子极其性感,沈既白看着就有点脸红,他赶紧去到厨房,把早饭端出来。 这也差不多是两人第一次正经吃早饭了,之前要么是错过了早饭时间,要么就是吃着吃着就干别的去了,因为不知道顾一铭的口味,所以他没敢做太多。 先是煮了粥,然后把冰箱里的小包子放上蒸笼,又煎了鸡蛋,怕他吃不饱还煮了碗面,想着他平时喝咖啡多,还煮了杯咖啡,烤了吐司,从冰箱里拿出火腿切了两片做了三明治,难为他在这么短的时间还能做这么多东西。 等顾一铭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餐桌上七七八八的拼了一大堆,他惊讶地问:“这么多?” 沈既白就说:“不知道你的口味,都做了点。” 顾一铭笑笑,说道:“我很好养的,给什么就吃什么,你早起还要做早饭太辛苦了,以后让陈妈做吧,她会送过来,你多睡一会儿。” 沈既白抿了抿唇,一会儿低声问道:“这样会不会太懒了,长辈知道了不好。” 顾一铭道:“没关系,我去说,我们家的人都很少做饭,这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陈妈照顾我习惯了,会很愿意过来的。” 沈既白就点了点头,饭后两人一起出了门,各自上班去了。 -------------------- 哪里不能用,能标记一下吗? 第34章 ================ 医院永远都是这么人声鼎沸,沈既白今天是白班,他到住院楼的时候才七点二十,就已经有很多家属在忙活洗漱或者送早饭了。 “沈医生,早啊。”护士台的郑多莉看见他进来,眼前一亮,赶忙打招呼。 沈医生是陈庆教授的爱徒,话少又勤快,虽然整天冷着脸,可是压得住阵啊,不少病人看见他就不敢闹了,听话得很。 对比其他的规培生,像沈既白这样听话好用还好看的小年轻,是很容易获得大龄姐姐们好感的。 沈既白脚步缓了缓,露出了浅笑,从包里拿出几袋喜糖,放在了台面上。 “早,郑姐,这是喜糖。” “喜糖?他们说你结婚了,请了婚假,是真的啊。”郑多莉高兴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单身呢。” 沈既白只是笑笑,没解释什么:“我去科室了郑姐。” “去吧去吧,年轻真好啊。”郑多莉笑眯眯地看着他走了。 现在的人大多都晚婚晚育,但是对于上位者来说,有一份稳定的婚姻生活的下属在职场里是比较受看中和信任的。 何况小沈长得也太好了点,医院好多人盯着呢,早点结婚也好,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郑多莉脑子一转就又忙活去了。 科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年轻的规培生们和住院医师都挤在这个几十平的房间里办公,每人面前一台电脑。 不过医院向来人员紧缺,即使房间不算大,大家也都坐的很开。 和同事们分发了喜糖感谢他们这几天帮忙照顾病人,又收到了几声祝福。 黄医生看了他一眼,忽然说:“科室也好久没聚餐了,趁着今天小沈新婚这个事,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其他人自然无有不应,约好了晚餐地点,就各忙各的去了。 给顾一铭发了个信息,交代晚上聚餐的事,沈既白就查了一圈接管的病人,和夜班的师兄交接了班次,跟在主任后面和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去查房了。 卡着点下了早班,沈既白拿上东西,去给林厚蒲和元喜送喜糖,两位师兄一直都很照顾他。 到了门诊,问了护士才知道林厚蒲的妹妹来了,他带着妹妹出去吃饭去了。沈既白给他发了条信息,又转到元喜的科室,准备把喜糖放在他这里,等林厚蒲回来了自己去拿。 元喜刚吃好饭回门诊,沈既白过去的时候他正打算眯一会儿,见他来了元喜很高兴。 “师弟!你来了。”元喜抬头道。 “元喜师兄,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元喜笑着说,“有几天没见你了,来我这骨科是问病人的情况?” 沈既白轻咳了声,才说道:“前几天请了婚假,今天才回来上班。” “婚假?”元喜很诧异,“你结婚了?上次吃饭不是还说单身吗?怎么这么快?” 沈既白就腼腆地笑了笑说:“认识很久了,他比较着急,就去领了证,这是喜糖,你和林师兄的。林师兄和妹妹出去吃饭了,一会儿来拿。” 元喜不清楚他和顾一铭的状况,听他这样说还以为是青梅竹马,就很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你们这是日久生情了,认识的久了又知根知底的,挺好的,师兄我真是羡慕你啊。” 说着就沈既白手里接过了喜糖放在桌子上,就听沈既白说:“元喜师兄和刘小姐郎才女貌又情投意合,不过是迟早的事。” 元喜就咧开了嘴笑,又说起林厚蒲:“现在可就他一个单身狗了,这爱情的苦他什么时候才能尝啊。” 沈既白道:“也许林师兄早有打算,有了好消息他总会通知的。” “说的也是,”元喜耸耸肩,“对了,还没恭喜你,祝你们幸福美满,永结同心。” 听到了想听的话,沈既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挺肤浅的,就是爱听这样的话,仿佛听得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 作茧自缚 第24节 医生的休息时间都非常宝贵,沈既白也不好再打扰,刚提了一步准备告辞,就听到元喜的自言自语地讲:“不过他妹妹来干什么,难道也想摘除腺体吗?alpha的腺体摘除手术可不好做。” 停顿了脚步,沈既白怔了怔:“也?” “啊,林厚蒲的母亲就是在咱们医院摘除的腺体,就在他上班的第一天来的医院,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好多人都知道。” 沈既白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冬夜。 深沉的天空,猩红的烟头,还有那双沉寂的眼睛和凛冽的寒风。 那天林厚蒲说的话,沈既白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为了飘渺的感情让周围的人伤心,现在看来,也许林厚蒲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沈既白在此刻窥探到了他的秘密,那是像一个宝箱,沉甸甸地压在心底,翻开以后才看见里面全是腐朽陈旧的、纠缠不清的血脉情亲。 元喜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父母似乎是感情不太好,前几年离了婚。你早点知道也好,省得不小心戳中他的伤心事,不过他这个人脾气挺好的,也不忌讳什么。” 虽然元喜这样说,但沈既白和林厚蒲的关系相比较元喜和林厚蒲又不一样,沈既白也不想在人背后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只是忍不住想起那晚在寒风中被打火机照亮的人。 ……………… 今天一天沈既白总共接收了七位病人,不算多但也是真不少了,婚假回来后的第一天就忙的脚不沾地,眼前全是写不完的病例,换不完的药和随时被退回的医嘱。 等他下班的时候已经肩酸腰痛了。昨晚虽然睡得早,但是睡前又被顾一铭摆弄了好久,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运动他也吃不消,此刻很想好好休息。 跟接班的人交代好情况,沈既白和早上约好的同事们一起去了餐厅。 天气渐热,他们去了一家日料,分位置坐好,才算喘了口气。 他的左边是早上提议聚餐的黄医生,全名黄则伟,早已经主任医师了,但医院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到现在还在当住院医师。 日料上菜都比较快,他们点了瓶清酒,每人面前倒了一点意思意思,黄则伟首先举杯说了句:“先祝贺沈医生新婚,又一朵花被摘走了,小叶,你比人家沈医生还大一些,要加油啊。” 小叶是刚入职的,平时性子也很活泼,她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不服道:“主任,我已经很努力了,外面的那些直a癌们都是臭脾气一大堆,自己的道德底线却放的很低,要么就是冲着我们家来的,我也难呀。” 小叶医生家庭条件很好,是医n代来着。 “沈医生,你怎么找的对象,教教我。”小叶撑着下巴问他。 沈既白把玩着杯子,说:“我是在大学认识我先生的。” “啊,校园恋爱啊,”小叶一脸羡慕,“我大学时也交往过对象,可惜最后还是分开了。” 沈既白轻声道:“缘分来的时候是很快的,你这么优秀,不用担心。” 小叶闻言眨了眨眼:“沈医生,你交往过几个对象?” “只有我先生一个。”想到顾一铭,沈既白的脸上就不自觉的带了笑,倒是让小叶呆了呆。 “他肯定很好,所以才能得到你的倾心。” 顾一铭真的很好,这根本毋庸置疑。 “他是很好,现在更好了。” 人来的不多,加上规培生也就四五个人而已,后来他们又要了一瓶清酒,主要是黄主任在喝,他似乎酒量很好,喝了好几杯还是面不改色。 医生聚会聊得最多的就是病人、论文或者是哪台手术,有时候也会说说病人家属,做这行的,每天见的奇症不算什么,家属里的奇葩才让人印象深刻。 “76床的家属,真的是太不讲理了,原本今天就要安排手术,昨天特地交代了晚上八点后不要吃东西,硬是不听,他爸早上给喂了好大一碗粥,只好重新安排手术时间,问他还不承认呢,后来非说粥不算食物,拍着桌子跟我叫唤,气死我了。” “这还算好的了,起码家属是想治的,icu转下来的32床,听说他老婆当时非说没钱不治了要出院,是他爸妈掏的棺材本,那边的小护士告诉我,有一天看见他老婆和他弟弟搂在一起了。” 沈既白默默地吃着东西,耳朵里听着这些,心里却在算着时间,很快他要轮转去icu病房了,听师兄们说,那边都忙的很,到时候回家估计就更晚了。 他有点想顾一铭了。 第35章 ================ 沈既白到家的时候顾一铭还没有睡觉,玄关的灯在开着,书房门也开着,顾一铭就坐在书房里处理事务。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才拿着水杯走出来,穿过客厅去厨房接水。 “晚上吃了什么?”沈既白跟着他走进厨房,搂住了他的腰。 顾一铭嘴角扬起了个不明显的弧度,因为是背对着沈既白,所以没人看见。 “在公司吃的,你没回来,我就顺便加了会班。” “那现在又在忙什么?” “不忙了,你回来,我就不忙了。” 顾一铭笑着说,他转过身,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沈既白,看着他喝了一口。 “喝酒了?有味道。” 沈既白抬起小脸,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就一点点。你鼻子好灵啊。” 顾一铭把他的头发往后拨,轻声道:“我对你的味道很敏感。” 沈既白就很腼腆地笑了。 他回来了,书房就易主了。 没结婚的时候沈既白每晚都要在书房呆到十一二点,大多数是看文献,现在结婚了,学习却不能停止,他梳洗完以后很自觉地打开了电脑。 沈既白家不大,不像顾一铭家的书房还能放得下另外的沙发,他又占了书桌,剩余的空间就只有书桌前的地板了。 扔了个抱枕在地板上,顾一铭盘腿坐下,背靠着书柜,他拿着一本书,竟是就这样看起书来了。 “去客厅看吧,不然就去卧室,这里坐的不舒服吧。”沈既白望着他。 “就在这儿,这离你近,呆得很舒服。”顾一铭头也不抬说。 于是沈既白也就不再劝说了。 他一旦认真起来,倒是专注得很,也就没留意顾一铭,更没发现顾一铭早已经放下了书本,这会儿正撑着膝盖看他。 两人结婚很仓促,还没来得及互相了解,顾一铭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但这不代表他认为沈既白空有美貌,越是和沈既白接触就越是想和他相处。 沈既白的身上有种安定的味道,这是顾一铭很喜欢的,他像是一条细细的溪流,毫不吝啬地滋润范围内的所有生命,又像春雨,给掩埋的种子攒足破土的力量。 他观察了沈既白好久,从到尾,连手指、脚趾、手腕和脚踝都没漏过,慢慢的,他发现沈既白的耳朵红了。 是了,他还很容易害羞,每次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脖子就染上了粉,但他又格外大胆,总是会满足顾一铭的各种要求,包括一些…很令人难言的爱好,他完成的很好,还会用那双如水的眼睛热情地看着你。 乖顺的、沉静的、漂亮omega。 又是这样,就是这个眼神,他又这样看着我了,顾一铭想。 这个狡猾的omega总是露出一副无辜又期待的样子,吸引人靠近,等你走过去后,他又会害羞的躲开,乐此不彼的和人玩逗弄的把戏。 沈既白坐在椅子上,看着顾一铭向自己靠近,直到他把自己抱起。 两个人换了个方向,现在是顾一铭坐在椅子里了,沈既白跨坐在他腿上。 这个小区确实挺不错的,楼层间距很远,即使站在窗前也很难看清对面楼里的人在做什么,何况夜晚的人们总是习惯拉上窗帘。 初夏时节,天气还不是那么火热,仅穿一件单衣有时也会觉得寒冷,在密闭的空间里却不会有这些问题。 不同于夏季的黏腻和冬季的寒冷,舒适的空气让人舒展的更开了,人如潮水浮浪起沉,瑟瑟抖动如春尽的花枝,一片片落下的都是更深沉的黏腻。 三七又被关在了门外,自从家里多了个主人,它就多了很多不能踏入的禁区。 今晚又是沈既白先一步进入深眠,顾一铭睡在床的外围,把沈既白往更深处藏了藏,才转过身看了会儿床头柜上的小夜灯,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把灯调得更暗了一点。 ………… 第二天沈既白去了陈庆教授的办公室,放下一份喜糖。 “老师,我结婚了,昨天您不在,我特地给您留的喜糖。” 陈庆教授拿下眼镜看了他一眼,突然叹了口气:“以前给你介绍那么多,你一个也不去见,我那个学生,博士生,那么好,和你也般配,你死活不肯去。” “老师,”沈既白微笑着说,“师兄太好了,我这么愚笨,不敢耽误师兄。” “你才不笨,你是死心眼!”陈庆教授叹道,“你既然选好了人,以后就好好过吧。” 他这个学生,看似聪明实则固执,心里主意大的很,也不是冲动行事的人。以前他给介绍过好几个不错的alpha,都被拒绝了,当时他就猜想沈既白是不是心里早有了别人,现在看来能做出闪婚的事,只怕是惦记的时间不短了。 沈既白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老师。” 陈庆教授又嘱咐了几句,沈既白才出门往住院楼去了。 自从结婚以后,沈既白只要在上班,午饭都是陈妈做好了给送到医院的,所以即使没和顾一铭的父母见过面,他们也已经从陈妈这听到不少沈既白的好话了。 今天中午依然是顾家的司机载着陈妈来到医院,刚刚好下班时间,陈妈一般不会送到住院楼,同事们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差得太远才好,搞得太特殊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陈妈是这样想的。 所以今天她依然让司机把车停在医院比较角落的位置,她站在车旁边的一颗大树下面,手里拿着煮好的午餐,既不显得突兀,也很容易让人看见。 远远地瞧见沈既白走过来了,她脸上堆起了笑容,往前迎了几步,喊道:“沈先生。” 沈既白快步走过来:“陈妈,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吃的好才有好精神好身体,身体好了才能多看病人。医生多伟大的职业啊,我们老人家帮不上别的,照顾照顾身体还是可以的。” “您太客气了。” 陈妈十几岁来到顾家,在顾家做了四十多年,服务了三代顾家人,可以说呆在顾家的时间比自己家都要多,对顾家的感情很深刻,她又是看着顾一铭长大的,对顾一铭选择的结婚对象自然就更偏心些。 相比较楚熙几年都不肯结婚,沈既白毫不犹豫地就和顾一铭领了证,她是由衷地高兴,何况沈医生长得好看不说,脾气也好,工作也好,这白大褂一穿,就有种高贵又神圣的气质,她是越看觉得沈医生好。 “今天忙不忙,到车上吃饭吧?”陈妈笑着说。 “好,午饭时间还是有的。”沈既白略一犹豫就答应了,他也有话想问陈妈。 两个人上了车,陈妈后排的小桌板放下来,碗筷摆好菜摆好,笑眯眯地看着沈既白吃饭。 沈既白捧着碗快速地吃着饭,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不知不觉就吃了满满一碗。 “还吃吗,还有呢,一铭特地嘱咐了,说沈先生喜欢吃鱼,我特地让熟悉的鱼行给我留了刀鱼,再吃点?” “已经吃饱了,谢谢陈妈,”沈既白放下碗,他想了三秒还是决定直接问,“陈妈,您能告诉我,一铭的爸爸妈妈都喜欢些什么吗?” 陈妈就笑着道:“太太喜欢喝茶,平时没事就愿意去逛逛茶具,先生啊是个文人,他喜欢写毛笔字。其实呢,您不用担心,一铭都交代过了,周末的时候您只要过来就好,先生和太太会喜欢您的。” 沈既白曾经在市电视台的新闻上见到过顾一铭的母亲,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说话慢条斯理,很难想象一个omega能够撑起两家这么大的公司。 在平常人的印象里,omega是柔弱的、温良的,而江覃的外表很温和,行事手段却很果决。 她曾经在别人试图做空股市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撤资离场,最后监管部门清算时毫发无伤,在面对高利诱惑,她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且看出了市场的巨大危险,是个很有远见的人。 面对这样的“婆婆”,沈既白不敢掉以轻心,何况闪婚对于顾家的利益来说是很不符合的,沈既白希望自己能表现得好一点,起码站在顾一铭旁边是般配的。 作茧自缚 第25节 他忘记了那天顾一铭和他说过的,顾家其实会很感谢他的话。 第36章 ================ 沈既白掏出手机给白亿鑫发信息,约他下班后一起去商场,他和顾一铭家里人相熟,应该会比较了解顾一铭妈妈喜欢的花样。 他低着头的往回走,医院里往来憧憧,疾步匆匆,原本也不该有人在此碰撞。 突然就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喊他:“沈医生。” 抬头一看,一个女孩站在他的面前,是岳月。 她穿着月白色的长裙和鹅黄色的针织外套,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露出了两个小梨涡,这一套衣服很适合她,衬得她有了少女的娇羞和柔美。 “沈医生,”岳月笑着道,“好久不见您了,最近还好吗?” 沈既白算了岳月的出院时间,她今天应该是来复诊的,她的气色明显变好,看来岳月的外公外婆把她照顾的很好。 “来复诊吗,老师怎么说?”沈既白道。 岳月笑了下,右手抚过鬓角的长发绕到耳后:“我刚从陈教授的办公室出来,他说我可以开始适量运动了。” 沈既白闻言就笑了笑:“那说明你恢复得很好,不过运动也要循序渐进,不要太急躁。” “我知道的,”岳月犹豫了一下,说道,“沈医生,原本……我以为我的人生应该终止了,我没有未来,也没有感同身受的同伴,甚至……我不知道有谁能够真正理解我,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要亲眼看见那些恶人得到惩罚。” 她说的很磕巴,但是语气却很坚定,“后来有人给我送了一束花,那束花很漂亮,他让我觉得……我没有错,我收到了他的安慰和善意,您可能不太能理解,我感受到原本被关上的窗户又被打开了,闻到远方的风带来了新的空气,我、我想我应该像风一样随心所欲地生活,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岳月明显的有些紧张,她像是在做一个极为重要的演讲,竭尽全力地表达着自己最真实最诚恳的感受,甚至显得有些笨拙了。 可是她又那么的真诚,没有人会感受不到她的心情,因为她的眼神非常认真。 旁边有路过的人露出奇怪眼神,转念一想这里是医院也就释然了。这里是传递希望的地方,无数病人挣扎在死亡边缘,这里也是考验人性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悲剧发生。 于是也只是对着姑娘鼓励一笑,恭喜她的新生,又走向自己日日祈祷的虔诚。 沈既白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只有十七岁,她还很年轻,面孔充满了稚气,连身体都显得非常稚嫩,她看向沈既白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也饱含希冀。 还未成年的omega们本应该充满活力,伴着晨阳朝气,岳月的身上却发生了骇人的变化,她不像同龄人一样的肆意、也不如他们任性,她过早的揭开了社会上成年人的丑陋面容。 同样是这个十七岁的女孩,她曾经疲惫的的眼睛里此刻焕发出另一种神采,那是人格被燃烧殆尽后留存下来的东西,像是新生的杨柳,借着春风焕发生机。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能看见患者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没有人会不喜欢珍爱自己生命的人,沈既白也不例外。 他露出了笑容,眼神也更柔和,鼓励的看着岳月,看见她羞涩的脸,轻声说:“你是个勇敢孩子,不要怕痛,也不要停在原地,加油跨过去。” 岳月就亮了眼眸,她明显很激动:“我会努力的,我记得您的话,软弱只会让坏人如意。” 说完她就着沈既白鞠了个躬,转身跑开了。 沈既白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脚步轻快地走进楼里,按下了电梯。 岳月是沈既白短暂实习生涯里第一颗垂死重生的树苗,她把自己的意志化成了小树苗,深深地扎在了沈既白现在还很简短的人生轨迹里,也扎在了他此刻已然足够坚定的职业道路里。 终有一天,她会成长为沈既白未来职业道路上一根粗壮的参天大树,在他每每感到疲惫和困惑时,有一片抬头就能看见的绿荫,这是他作为医者最值得骄傲的成果。 …………………… 恒盛公司总裁办公室里,顾一铭坐在椅子上低头给文件签字。 边上站着法务部的陈元业,在恒盛多年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他看着手中的文件顿时心里有些惶恐,如果不是自己在这上班,他甚至会觉得顾一铭是不是身患绝症了。 顾源坐在沙发上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哥,不确定地问:“哥,你真要把自己在恒盛一半的股份都转给沈既白?” 顾一铭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悦地道:“你的修养就是让你直呼哥哥伴侣的名字?” “我…说快了,是沈哥,”顾源陪了个笑脸,“可是你把私产转给他就算了,又是给股份,又是改保险受益人,你这么做,大伯和大伯母他们知道吗?同意吗?” “他们不会有意见的,别人也管不着我。”顾一铭语气不变。 顾源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虽然沈哥是很好,我也挺喜欢他的,但是你跟他毕竟才认识几个月,结婚就算了,万一离了咱也不是给不起赡养费什么的,给股份的话,会不会牵扯太深了,万一有个什么事儿的,以后不好办啊。” 陈元业在心里狂点头,富家少爷们的婚姻大多数都是商业联姻,要先签婚前协议的,这位爷突然闪婚,法务部门根本来不及准备,现在又要送股份送财产,这才结婚多久,祸国妖妃也不过如此了,像恒盛这么大的企业,有一点点股市的动荡,下面可就有人要喝西北风的。 顾一铭手中的钢笔停顿了一下,抬眸推了下鼻梁上挂着的眼镜,嗤笑一声:“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获得的东西,只要你足够努力,都能得到与之相匹配的回报,如果这些财产能买来我想要的东西,那实在是便宜的很。” 他说完又和陈元业确认了一遍要签的房产转让协议,没再看一眼顾源。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还不够,还不能让他和沈既白的牵扯足够深。 他想要让沈既白完全离不开他,那是一种连终身标记都不能让他满足的强烈私欲,他甚至觉得要像亚当和夏娃这样的关系才够好。 你和我之间的距离,就应当是肋骨到心脏之间的长度,我们的血肉混在一起,不分你我,不分彼此,随着每一次呼吸,纠缠不清,生生不息。 强自按压下心里的荒唐念头,顾一铭抿了抿唇。 外面的阳光太烈,照出了人类藏在脚底的影子,它从脚下蜿蜒伸展,暴露的一览无余,直到黑夜后又重新潜伏在西装革履的人皮面具里。 今天很幸运的没有在下班时间再接收到新病人,沈既白紧赶慢赶的写完病例上传,跟同事交接完工作就大步踏出了单位的大门。 他和白亿鑫约好了在罗基商场见,白亿鑫一见他就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压得沈既白弯下了腰:“沈既白,你出息啊,闷声不吭的就跑去领证,光速都比不上你。” 沈既白闷声笑了笑,说道:“算上今年的话,这是我喜欢他的第七年。” 白亿鑫不禁松开了手,他是一路看着沈既白感情线的人,当然知道顾一铭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代表了什么,只是、喜欢是喜欢,结婚是结婚,相爱的人有很多,相守到最后的概率却低的可怜。 明明沈既白是这样聪明的人,面对顾一铭,面对婚姻,却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我现在不知道介绍你们认识到底是对是错了,我早该看出来你是恋爱脑的。” “其实我很感谢你,我很庆幸当他想结婚的时候,是我站在他眼前,否则我怎么可能拥有他,”看着白亿鑫皱起的眉头,沈既白对着他安抚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真的很喜欢他,以前没机会就算了,我既然入了他的眼,就不打算再出去了。” “婚姻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时候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是婚姻还是亮起了红灯,到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办,你想清楚了吗?” 沈既白沉默了几秒,低声说道:“如果说我认识他的这短短几个月,就能磨灭掉他曾经付出八年的感情,我是不会信的。但我想要的也只是一个靠近他的机会,他给了我,接纳了我,我不想放弃,否则我都会唾弃自己,如果他在我这呆腻了,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拦的。” “我敬佩你的勇气和奉献精神,你很勇敢,不过顾一铭也算是个负责的人,祝你们白头到老。”最后白亿鑫无奈地说。 沈既白就露出了浅笑:“谢谢。” 第37章 ================ 罗基商场一共只有五层楼,在顶楼开着一家拍卖行。 沈既白提前在官网看了他们的资料,确定有想要的东西才领着白亿鑫走了上去。 进了店,店员过来服务,服务小姐是个秀丽的beta,身上穿着古香古色的服装,显得人很端庄,沈既白直接说了想看茶具,服务小姐闻言略微低着头,微笑着领人去了展示台。 店员领着他们看了几套,沈既白在一套传香方壶和天青汝窑祥云纹之间摇摆不定,就让白亿鑫帮忙拿主意。 白亿鑫把两套都仔细看了看,指着天青色的汝窑说道:“这套好看,可是图案不合适,祥云像老人家用的,总觉得马上就七老八十了,顾一铭他妈妈可年轻了,不太好。” 他踱着步走到传香方壶面前,给沈既白抬了个眼神道:“这个吧,我看江阿姨也没有方壶,这套也挺别致的。” 店员小姐脸上笑了笑,上前一步道:“您真是好眼光,这把传香壶上宽下窄,整体呈方斗式,这壶身、壶盖、壶流、壶把,壶盖上的钮,包括四个足角造型都是凹筋,壶流的弧形曲线流畅非凡,壶把本是四方,壶流却出半圆,造型巧妙又和谐素雅,壶身更是浑厚挺拔,又古韵又精巧呢。” 她转过头微笑着对沈既白说:“用来送给重要的长辈,是最合适不过了。” 沈既白听的直点头,果断让店员把那套包起来。 许是见他们付钱爽快,店员还特地说了句:“紫砂壶多是圆形,传香壶因为造型独特,每次我们有了都是先留给老客户的,您今天也是凑巧了。” 最后沈既白付了钱,又选购了一支毛笔,才带着笑容从店里出来,服务小姐更是把人送到了店门口,今晚双方都很满意。 沈既白更是大手一挥,请了白亿鑫一顿晚饭,顺便收获了一张开业请柬,两个人才各自开着车子回了家。 他到家的时候特意看了,顾一铭的迈巴赫停在了车位上,他已经回来了。沈既白想到他就心头一热,也顾不得自己大包小包的东西,匆匆上了楼。 “我回来了。”沈既白打开门大声地说。 “我在书房。”那人就回复他了。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沈既白悬在半空的心脏才算落了地,他喜欢一进门就能确定顾一铭在家中,这让他有种金屋藏娇的错觉。 放下东西,沈既白先去洗了洗手,再去检查了三七的猫盆和厕所,最后才踩着拖鞋脚步轻快地进了书房。 “回来了,大忙人。”顾一铭把三七抱在怀里,坐在书桌前抬眸看向他。 沈既白愣了愣,很稀奇地看着他:“你又戴眼镜?” 上次他戴着眼镜,沈既白还来不及多看两眼,就被摘了下来。 “嗯,有时候看得东西多了就要用。” 三七见他过来了,喵的一声跳下来,踏着猫步去抓他的裤脚。 沈既白抱起三七走到顾一铭旁边,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你大学的时候就没戴,不过戴上也很好看,和平时不一样了。” 有种克制的禁欲感,很想让人撕掉那层覆盖着假像的皮。 顾一铭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我大学的时候没戴过眼镜?” “……好像没看见过。”沈既白顿时湿了手心,手上一个用力,抓痛了三七。 三七痛呼一声,从他怀里跳下来,甩着尾巴到一边舔毛去了。 顾一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你喜欢我戴眼镜吗?” “挺喜欢的。”沈既白诚实地说。 “那就好,”顾一铭慢条斯理地说,“今晚戴眼镜操你。” 沈既白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幻想了一下,平时的顾一铭已经够性感、够迷人的了,如果是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顾一铭…… 他大概很愿意换个位置在上面看着顾一铭,那他一定会疯掉的吧。沈既白又把目光转到顾一铭身上,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顾一铭嘴角带着戏谑地笑,对着他挑了挑眉,满脸的暧昧。这是他在外人面前绝不会露出的表情,让沈既白想到上世纪三十年代那些去茶楼曲馆听戏捧角儿的贵公子。 不正经,沈既白想。 “……我去洗澡了,你忙吧。”沈既白出了房门,留下顾一铭一个人对着电脑。 顾一铭笑了笑,整理好文件,准备把书房让出来,沈既白每天回来后总要看会儿书的。 这里还是太小了点,以后他们的家至少要有两个书房,其实一个也可以,够大就行,摆两个位置,一个他的,一个沈既白的。 作茧自缚 第26节 家里的日用品也不够用了,明天还得买一点,还要叫裁缝来量尺做衣服,今年家里会多一个人的尺寸。 顾一铭边在心里碎碎念边走进了客厅,一眼就瞧见了沈既白放在地上的东西,他好奇的看了看,却没打开。不该他看的东西,他才不会去看,即使结婚了也要有各自的隐私,这是江覃教过他的道理。 想要婚姻幸福,首先要尊重彼此,关于这些事情,他总是记得很牢。 他瘫在客厅的沙发里玩手机,顺便等沈既白洗完澡。 玩的是很简单的消消乐,没有难度,耳朵里听着水声,也算边放松边思考了。 沈既白洗的很快,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厨房喝水,身上带着一股湿润的味道,他用的沐浴露是无香型,味道很淡,显得人很干净。 顾一铭懒洋洋地爬起来,跟在沈既白屁股后面转。 “怎么感觉你才是有依赖症的生物,”沈既白很无奈,他伸手要去摸顾一铭的脖颈,“我该不会咬了你的腺体吧?” “你今天忘记做一件事情,我只是特地过来提醒你。”顾一铭郑重其事地道,“沈医生,听说经常抚摸小婴儿可以让他们更健康的成长,更有安全感是吗?” “抚触行为,可以帮助婴幼儿增强免疫力,促进食物消化和吸收,也能帮助父母与孩子沟通,增加信任度。” “我还听说,来自亲近人的触摸,可以让人缓解焦虑,降低压力和抑郁心理,是这样吗?” 沈既白忽然看了他一眼:“感觉神经元,可以把身体的感知和感受传递到脊髓和大脑。”他想已经知道顾一铭要说什么了。 顾一铭顿了顿,道:“至少在心理上,身边亲近人的抚慰和亲吻,可以帮助人调动积极情绪,提高生活热情的对吧?” “嗯。”沈既白抿了口水。 “那你现在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吗?” “哦?”沈既白假装疑惑,“我忘记了什么?” “吻我,”顾一铭压低了声音贴近他,“从你回来,我一直在等你来吻我。沈医生,不要只看医院里的病人,也看看你的家属,他等了你一天。” 他用暧昧的语气说着撩人心弦的话语,沈既白的心瞬间被他击中。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抬头贴着顾一铭的双唇轻声说:“下次索吻,直接说就行,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说完就亲了上去,顾一铭顺势揽住了他的腰,两人之间再无距离。也许是觉得低头太累,顾一铭把沈既白抱起来放在厨房的台子上困在怀里,亲到他双眼泛红才肯放过。 “家属还满意吗?”沈既白问到。 就听见顾一铭低低地笑声。 沈既白不理他,跳下台子转身往书房去,走到客厅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了顿,跟在他身后的顾一铭没止住,用胸膛贴紧了他的后背。 “怎么了?” 沈既白没说话,把他晚上刚买的战利品放到餐桌上,小心的打开,然后对顾一铭说:“你来看,你妈妈她会喜欢吗?” 顾一铭的表情很诧异,看了看包装精美的紫砂壶,又看了看自己的伴侣,说:“你买给我母亲的?” “嗯,还给叔叔买了支毛笔。”他说着又要去拆另外一个盒子,被顾一铭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后牵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轮到沈既白问他了。 顾一铭亲了亲他的手背,说:“不能叫叔叔,要叫爸爸了。” 沈既白就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清清嗓子道:“我知道了。” “你准备了礼物,我这边也有,不过是给你的。”顾一铭轻声道,拉着他的手往书房去。 他把沈既白按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拿出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他面前:“看看。” 沈既白听话的拿起一份文件,念出了上面的标题:“股权转让协议?房屋转让协议书?商铺转让协议书?这些是……?” “给你的,”顾一铭道,“我们结婚,我的财产你理应拿到一半,之前是没准备好,现在已经整理出来了,签字就行。” 沈既白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合法丈夫的身家,他拿着很心虚,因为他知道这段婚姻很可能不会长久,但他又私心的希望彼此能有更多纠缠,即使是经济上的问题,也会让他们在未来分离时多一份见面的机会。 “你给我这么多东西,需要我做什么呢?”沈既白问他。 顾一铭沉默地看着他,最后认真地说道:“爱我吧,在我们婚姻里的每一天。” 沈既白愣住了,这个要求,只是他的每天日常而已。 第38章 ================ 白亿鑫的会所选在了周末开业,请柬上填写了时间和地址,他特地宴请了一帮朋友去试吃,顺便在二代圈子里打打广告。 顾一铭作为股东自然是要出席的,沈既白跟他一起去。只是他们约好了周末回家见父母,最后决定中午回顾家,晚上再去会所。 沈既白提前订了花篮,在一大早就送了过去,被白亿鑫摆在了前排显眼的位置。 他本人此刻正被顾一铭按在床上翻来覆去。 也不知道顾一铭哪来的精力,每天都对于这些极其热衷,有好几次沈既白都觉得他有点失控,很想终身标记他。 如果顾一铭想,他也会愿意的,但他从来没提过,这个本该在新婚夜就确定的事情,直到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商讨过,就像怀孕一样,顾一铭到现在都还很注意计生用品。 沈既白不说,是担心顾一铭终有一天会离开,他不想用终身标记这种被兽性支配的东西去绑架爱人。 那顾一铭呢?他为什么不提,他是不是随时想要离开自己? “是我不够卖力?你在这种时候还分心?”顾一铭用力了一下说。 “我、没有。”沈既白不承认。 经过这几天的实战,他已经了解了alpha的一些恶习,比如他们有时询问你,不是想要答案,而是想更方便地找个理由折腾你。 顾一铭明显不信,他使坏似的愈发用力,沈既白没办法,只好用腿去蹭他,求饶般地喊:“我错了老公,轻点好不好。” 平时这么喊,顾一铭都会亲吻他,对他很温柔,今天的顾一铭依旧很吃这一套,他放慢了动作,让沈既白偷偷喘了口气。 他好像看穿了沈既白的小心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腰上一个用力,两人互换了位置:“你自己来,喜欢什么速度自己挂挡。” 沈既白不敢再惹他,只好兢兢业业的做早操。 起床的时候都快九点了,沈既白很懊恼,却不敢抱怨,毕竟是他自己体力不支,浪费了不少时间。 在他的计划里,九点钟应该到顾家的,现在好了,肯定要迟到了。 顾一铭见他实在紧张,忍不住安慰道:“我父母他们也不会起这么早的,他们周末都要睡懒觉,我们家起最早的是陈妈。” “真的?你不是在哄我吧?”沈既白不相信。 “真的,我爸选择做老师就是因为有寒暑假,他看着严肃,其实很不愿意早起。小时候我上学他比我起的还晚呢。” 沈既白虽然不是很信,到底也放下心了,已经迟到了,除了放平心态,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两个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顾一铭一路开着车到了顾家。 顾诚远和江覃正在客厅里等着呢,顾一铭去后备箱拿了东西,牵着沈既白一起进了家门。 沈既白有点紧张,他偷偷地打量着顾一铭的父母,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自己,他和顾一铭没经过父母同意就领了证,在一般家庭来说都是很不妥的,甚至有些父母会觉得这是在挑战他们的权威。 顾家这样家大业大,也不知道规矩多不多。 好在顾一铭的家人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江覃先一步上前,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说道:“是小沈吧?长得真好,快过来坐。” 顾诚远也跟着附和了句:“过来坐吧。” 陈妈笑眯眯地过来上了茶,顾一铭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道:“爸妈,这是既白给你们买的东西。” 江覃就责怪地道:“回家还要买什么东西,都是做母亲的给孩子见面礼,怎么还能让你花钱,下次不许再买了。” 沈既白这才把提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也就浅笑了下,道:“是我的一点心意,给您的是传香壶,给爸的是一支毛笔,我也不懂,瞎买的,您用得上就行。” 说的很是沉静得体。 自从一铭结婚后,江覃就没睡过好觉,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是随便的人,顾一铭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总是把所有后果都想的很清楚才会下决定。 可是另一边,她也担心顾一铭是心里压抑无法疏解,干脆自暴自弃放弃感情,为了父母家庭的责任而结婚,这让婚姻美满的江覃和顾诚远都很担忧。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尊重,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既然做出选择,就不会始乱终弃,万一真是有什么特别的缘分,那也是件好事。 现在看见了真人,虽然长得太好了一点,但面色稳重,眼神清正,说话声音也清朗,江覃看着就很喜欢。 再看顾一铭面带笑容神情惬意,就知道这段时间两个人的感情不错,江覃就更放心了。 于是她笑着说:“你送的,爸爸妈妈都很喜欢,听说你还是学生,学的医科?” 沈既白点点头:“现在是研二,在附一院实习,下半年研三。” 顾诚远就说:“学医好,治病救人是大功德。”显然对沈既白也是很满意的。 江覃等他说完了,又道:“你们两个虽然结了婚,但是婚礼还是要办一个的,我想着去拜访下你的父母,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方便?” 沈既白看了顾一铭一眼,见他也在认真听话,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说:“他们下个月会过来a市。”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他们,你们俩想在哪办,我们都没意见。” 顾一铭就笑着说:“我都听他的。” 沈既白就有点脸红,觉得顾一铭这样很不庄重,他偷偷踢了顾一铭一脚,江覃也只当没看见。 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江覃笑着送到了他手里,除了两套高级腕表,还有两套房产,她和顾诚远一人一套,说是让他空了去过户。 另外又给了一份基金,每个月可以领钱的那种,是给他的零用钱。 沈既白想了想家里的那一堆协议,也就笑着收了。 中午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饭后顾一铭领着沈既白去他的房间午休。 一进房间,顾一铭就把沈既白抵在了门上:“他们很喜欢你。” “他们爱你,自然对我爱屋及乌。” 顾一铭笑着亲了他一口才拉着他走向室内,这是一个大套间,里面起居室、书房、卧室、洗浴都很齐全,顾一铭就问他要不要洗个澡再休息。 沈既白早上累着了,这会儿也正犯困,想了想答应了,顾一铭拿出一套睡衣领着他进了浴室,帮他放好水之后,才去了书房。 等他出来的时候顾一铭已经坐在卧室了,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沈既白实在是好看,他修长高挑,身材匀称,露出的锁骨有浅浅的窝,延伸到凸起的喉结,有种脆弱的性感。 明明看着偏瘦,穿衣服却很好看,一套穿过好多次的睡衣硬是被他穿出了矜贵的感觉,顾一铭看着他都无法移开双眼。 “你过来点儿。”顾一铭轻声道。 沈既白听话地走过来,脸上有青涩,有害羞,却没有厌烦,他用那种软糯的眼神看着顾一铭,看得他热血沸腾。 作茧自缚 第27节 二十多岁的年纪,无比契合的身体,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的占有欲,沈既白每次和他独处的时候都像绵羊一样危险。 “蹲下。”顾一铭又说话了。 沈既白听话的蹲下,白净的脸上满是红晕,因为顾一铭的眼神就像他是在赤身裸体,让他无处躲避。 “吻我。”顾一铭又命令他。 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伸出,扶住了椅子的边缘用来稳定身体,顾一铭坐下也很高,沈既白不得不挺直身体,才能追上他的秘密。 每次顾一铭都很强势,他喜欢看着沈既白失神的脸和失控的身体,尽管有时候会让沈既白很累,他甘之如饴,他的体力不好,但他依然会用尽全力去配合顾一铭。 他不是玩偶,也不是傀儡,他是这段婚姻的主角之一,只要还在婚姻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占有顾一铭,留下更多的痕迹,谁说只有alpha才有占有欲。 结束后顾一铭去洗澡了,沈既白在休息,他有些迟来的难为情,这里是顾家,大白天的,中午吃饱了饭就乱来。 沈既白现在很精神,也睡不着觉,整理了一下自己,他想去书房拿本书。 这个书房应该是顾一铭小时候就在用的,里面还有他以前的课本,沈既白像发现了新乐园,他不敢打开来看,就顺着书架一本一本的找,就像是和顾一铭一起渡过了校园里的每一天。 正看得高兴,就听见电脑有消息提示音,扭头看了眼,也没管,想着一会儿去喊顾一铭来看。 他顺着书架上的痕迹走到了电脑桌正后方,这时电脑又是连续几声的消息提示,也许是有什么急事呢,沈既白想,干脆也不找书了,他直起腰杆就要去喊顾一铭。 却突然发现电脑上的聊天软件并没有退出,里面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张照片,是他的照片。 沈既白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看得更清楚了些,的确是他的照片。他把记录往上拉,是他每一天从离开家开始直到下班回家后的空隙。 正惊疑不定,下面又发来了一条消息:顾总,沈先生这周的行程就是这些了,下周结束后,我会再做汇报的。 第39章 ================ 等顾一铭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既白已经睡着了。 床上躺着的人微微歪着脑袋,头发凌乱的铺在枕头上,抬起的手背挡住了双眼,他似乎是很讨厌太阳光,从侧面只能看见平缓起伏的胸膛和高耸的鼻梁。 拿起遥控器把窗帘全部关上,不给日光留下一丝缝隙,顾一铭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人笑了笑,放轻脚步去了书房。 这个下午沈既白睡得很沉,快四点了才被顾一铭弄醒。他后背发热,迷糊中又觉得鼻尖痒,索性头一歪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却感受到后颈火热的鼻息。 是顾一铭在嗅他的腺体,沈既白睁开眼睛,他整个人被顾一铭抱在怀里,像个娃娃一样动弹不得,难怪越睡越热。 沈既白的声音沙哑,轻声问道:“几点了?” “四点了,睡饱了吗?” “嗯,”沈既白挣扎了一下,从顾一铭的怀里脱离出来,转过身面对着他,“你睡了吗?” “睡了一会儿,起床吧,该去亿鑫那了。” 已经有初夏的脚步了,天黑的晚了些,他们下楼时顾诚远和江覃在花园里给花浇水,见他们要出去也没多问,只是嘱咐了沈既白下次放假再过来,给他煲汤喝。 和他们告别后,顾一铭带着沈既白去了运河大道。今天周末,街上的车不少,尽管已经提前出门,他们还是被堵在了路上。 夜幕降临,晚霞和星子交错挂在高架桥的上空,往来的车流密集,前灯陆续打开,一束束灯光照亮了眼前的方寸之地,从远方看就像潺潺游过的车河。 车窗略微打开了些,车内低吟的女声从窗户里流淌了出去,打破了空间内的寂静。 沈既白往外看了眼,正好和隔壁车里人的视线对上,那人惊艳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突然说道:“帅哥,你是omega吗,能不能留个电话?” 沈既白还没来得及说话,车窗就被顾一铭关上了:“太吵了。” 他声音平稳面无表情,不像是生气,可是看起来也不像是毫无影响,就像是碰到了讨厌的苍蝇,让人烦闷。 沈既白想了想,又把车窗按下去,抬起左手对隔壁车子里的人说:“我已经结婚了。”说完就关上了窗户。 再一扭头去看顾一铭,就见他单手搭在下半张脸,像是在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但沈既白依然从他手指的缝隙里看见了上扬的嘴角。 还算好哄,他想。 白亿鑫开的会所叫永宜,名字起的很普通,沈既白被服务生领着,穿过一条很长的走廊才进了包厢里,一进门的时候正听见那些二代们在取笑他。 “你就是叫永胜也行啊,听着还有气势一点,永宜听起来像快捷酒店。” 这包厢挺大的,有一个可以容纳十几个人的长桌,人还没到齐,几个人就凑在一边打牌,说话那人坐在牌桌上。 白亿鑫没坐,他站在一个人旁边,帮他看牌,嘴里还嘟囔着:“我们家老头找人算的,说是这个名字旺我,我当然得听我爸的。” 瞧见来人了,一抬头看见是沈既白和顾一铭,当即就丢下那个人往这边来了:“你们可算来了,快坐下,一会儿就能开餐了。” 沈既白往里一瞧,顾源也到了,他没打牌,懒洋洋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瞧见他们也跟着喊了声:“哥,沈哥。” 语气不如往日轻快,顾一铭看了他一眼。 没一会服务生又领进来一个人,沈既白瞧着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人看见他也是满脸的震惊,迟疑了下,抬腿朝他走来,还没等靠近,就被顾一铭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顾哥,恭喜开业,我等会再找你。”那人说着就要越过他。 顾一铭抬手挡住他的脚步,笑了笑,“陈郁,我结婚了。” “你结婚了?”陈郁诧异地说,“这么快,和谁?” 顾一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身把手伸向后面:“既白,过来。” 沈既白:“……” 原来他就是陈郁。 上前一步牵过顾一铭的手,沈既白被带着往前踏,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 一个长相英俊一个眉眼精致,样貌自然是般配的,难得的是身上那种和谐与紧密,就像是花与蝴蝶,天生就该互相吸引,传递出一种难言的共性。 陈郁面色复杂地看着沈既白,又瞧了瞧顾一铭,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家伙上学的时候就蔫坏,难怪上回吃饭说不着急,估计早就有想法了,也记着了,这会儿跟他炫耀呢,真够扎心的。 自家兄弟,都结婚了,还能怎么办,陈郁选择给他一拳。 “行,顾一铭,你可以啊。” 收回拳头,陈郁又看向沈既白,朝他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陈郁,顾一铭的大学室友。” “你好。”沈既白记起他了,那个在大学时一直跟在顾一铭身边的人,只是当时的陈郁还没有现在这么利落,所以第一眼才没认出来。 两个人礼貌地握了下手:“我是顾一铭的先生,沈既白。” “好了,去那边坐吧。”打断两人的交谈,顾一铭拉着沈既白去了顾源坐着的沙发上。 陈郁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收回目光,低落的跟着去了。 他们聊着公司接的新项目,还是顾一铭当初介绍的客户,沈既白也跟着听了两句。听见陈郁说以后会定居国外,还邀请他们过去旅行,沈既白客气地回答有时间就过去,一回头就见顾源也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低着头不言不语。 一会儿人到齐了,白亿鑫喊人上菜,众人依次坐上了餐桌。 他的左手边是顾一铭,右手边是个没见过的男性,刚才打牌的时候,白亿鑫好像就站在他旁边,因为这种特殊性,沈既白就多看了他两眼。 白亿鑫像个众星拱月的小王子一样坐在中间。 他今天穿了套高定西装,胸前戴着枚钻石胸针,整个人显得成熟又矜贵,因为自家就是做连锁酒店的,他对于场面上的事办的很是得心应手,端坐主位的时候还真挺像回事。 见大家坐好了,白亿鑫举起酒杯说:“感谢各位朋友来捧场,今天是永宜第一天营业,大家尽情玩乐,提点意见。” 众人举起酒杯共饮,嘴里庆贺的话说了一大堆,顾源坐在沈既白下首,也举起杯子跟着笑,笑意却没进眼睛里,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他今天似是兴致不高,没怎么说话,一直在沉默的端杯。 沈既白看了他几眼,他也没有发现,偶尔附和两句话然后再默默喝酒。沈既白想了想,把目光又放在了白亿鑫右手边的人身上。 忽然他的左手被人碰了下,他微微侧过脸看向顾一铭,像是在询问他怎么了。 顾一铭拿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下,低声说道:“他比我好看?” 沈既白愣了一秒,说:“谁都不及你。” 说完抿了口酒。 顾一铭明显被取悦了,他眉眼微弯,说:“怎么一直看他?” “有点好奇。” “应该是俞家的公子,他父亲刚刚过世,他这次是带着父亲的骨灰回乡入土。” “原来如此。” 有服务生敲门进包厢加菜,在沈既白面前放了条清蒸鱼。 白亿鑫说道:“小白快尝尝,这个厨师做鱼是一绝,你喜欢吃鱼,好好尝尝。” 他话音一落,就见白亿鑫边上的男人笑着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低下了头。 顾一铭给他夹了块鱼肉,说:“试菜的时候我尝过,确实很不错,尝尝。” 沈既白“嗯”了声,吃了一块,然后抬头说道:“确实不错,滑嫩可口。” 突然听人说:“亿鑫,你身边这位是……没见过啊,怎么不介绍一下呢?” 沈既白闻言也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抬起头看了眼白亿鑫,只见他微微扬了下嘴角,带着略显僵硬的微笑,简短地做了个介绍:“俞意,刚从国外回来。” 俞意跟在座的各位都不太熟,等白亿鑫说完了,也只是对着提问的那个人扬了扬酒杯,那人给面子的笑了笑,两人隔空碰了一杯。 身边又是一声响,是顾源放下了酒杯,沈既白从坐下就没见他空过杯,也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 这声动静很小,没惊着其他人,却被白亿鑫看了个正着,他抿了抿嘴唇,凝视了顾源几秒,又很快地移开眸子,嘴角的弧度也不见了。 这时俞意突然往他那边靠了靠,和白亿鑫说着什么,也许是他声音太小,白亿鑫也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凑,两个人看起来就有点亲密。 顾源的酒量不好,但他今晚出奇的安静,这会儿像是犯了酒劲,往主位上看了一眼,站起身说了句去卫生间就往外走,把旁边人说的屋里有给置之脑后。 沈既白看向顾一铭,却见他望着顾源出去的方向沉思皱眉,沈既白不喜欢看他皱眉,想了想,在桌子下偷偷移动了脚的位置,用自己的小腿去蹭顾一铭的腿。 顾一铭霎时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挡住了沈既白想抽回去的腿,对着沈既白挑了挑眉。 他拉住了沈既白的手往桌下带,两个人在满桌酒鬼的热闹氛围下偷偷的牵手,这对沈既白来说还是头一遭,心跳的声音似乎盖住了桌上的吵闹,只剩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沈既白似乎是在这哄闹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安稳的屏蔽屋,阻挡了大部分嬉笑玩闹的声音,唯有牵着顾一铭的那只手,传递着身体的余温。 他尽力压制不受控制扬起的嘴角,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顾一铭,却突然发现餐桌上已经不见了白亿鑫的踪影。 作茧自缚 第28节 第40章 ================ 永宜会所总共有七千多平,分不同区域,为了保证包厢客人的隐私,在每条走廊的出口都做了隔断。 顾源就坐在一个金属隔断边的聊天区,顶上的光线透过坚硬金属的反射把那一片区域照的格外冷清,像冬日里的烟火,寒冷又绚丽。 他陷在沙发里,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寂,身边的氛围都显得有些忧郁了,可他的喉结又突兀的凸起,这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性感,让人的目光频频流连不已。 隔壁的女士抽着烟把他从头打量到尾,终于她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拿着包包站起来,走到顾源旁边的位置,未打招呼就坐弯腰坐下,丰韵的胸部在v领的长裙里若隐若现。 她是个美丽的omega,看起来三十多岁,保养的极好,从发丝到鞋子无一处不精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走得近了才闻到顾源身上发散出来的酒味,他脸上带着潮红,细看五官更是帅气,眼眸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看向她的眼神清澈冷静,这让她很满意,她不喜欢那些喝了酒就仗着年轻不懂分寸的小家伙。 抽出一支烟点燃,尼古丁的味道顺着风向袅袅升起,她轻声说道:“来一根吗?” 坐着的人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她抽了一口,把烟递到他嘴角,只要顾源一扭头就能把它含在嘴里。 顾源讥讽地笑了笑,就在他准备开口时身后传来一个略冷声音:“这位姐姐,他不抽烟。” 随后就是一阵脚步声。 顾源顿时扬起了嘴角,可惜无人看见,很快的又恢复到脆弱又迷醉的表情。 姐姐闻声向后看去,只见白亿鑫走上台阶,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又警告地看着自己。 她来回看了看这两个人,嗤笑一声耸了耸肩,把烟掐灭理了理头发,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臭情侣又玩把戏,浪费我的时间。”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白亿鑫走近顾源,他没坐下,居高临下地说:“她跟你说了什么?不是出来上卫生间的吗?” 顾源没说话,仰起脑袋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好一副浪子风情,他往日总是笑脸迎人,甚少有不开心的情绪,就这么认真地盯着你,倒是显得人成熟了许多。 白亿鑫被他看得心软,暗想着自己跟醉鬼较什么劲,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醉了就先送你回去,无聊了去楼上玩会儿也行,就别喝酒了。” 顾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正就是不说话,甚至都不看他了,闭着眼脑袋转了个方向。 白亿鑫气笑了:“不说话?那我走了啊。” 他作势要走,却被顾源拉紧了衣角,不让他走,他顺势坐下来,嘟囔道:“可没再见过比你更难伺候的了,为什么不高兴?” 顾源声音轻轻的,像是极其失落:“亿鑫哥,俞意为什么坐你旁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你们两家是什么交情?” “父辈的交情。” “既然是父辈的交情,那平日怎么没有来往?” 白亿鑫噎了下,说:“他们家的产业一直在国外,所以才见面少。” 顾源的眼睛看着他,又问:“我听说俞家在去年打算把总公司迁回国内,后来老俞总突然病逝,其他董事曾联合起来要废除俞意的一票否决权,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但显然不会太轻松。 俞家想回国,想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股东,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国内找个合伙人,而合伙人又怎么比得上枕边人呢?所以他这次回来,是来联姻的,我说的对不对,亿鑫哥?” 白亿鑫停顿了下,心虚地想这家伙像狗一样灵敏,嘴上却说:“哪听来的,没有的事。” 顾源也不拆穿他,只是问:“你喜欢他吗?” 白亿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他迟疑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但是商业联姻里喜不喜欢并不是什么问题,而且我和俞意……我们并不适合结婚。” 他只说不适合,却没有说不喜欢,也没有说不会,顾源心里泛起酸楚,又有很强烈的嫉妒和愤怒,即使今天没有了俞意,还会有鸟意猫意狗意,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选,白亿鑫唯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家世相当,又青梅竹马,但他在白亿鑫眼里永远都只是小时候那个可以一起去尿尿的弟弟。他从回国后就一直围着白亿鑫转,他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却又总是选择无视,明明、明明他们曾经也很亲密。 顾源甚至都有些委屈了,他抬头问白亿鑫:“你刚刚为什么打断我的艳遇?” 白亿鑫怔住了,他只是本能的认为顾源不喜欢那样的omega,他甚至是有些急切地过来,赶走了人,却没想过原来顾源是喜欢的,现在想想那位女士的确是很美丽。 嗓子突然有些发涩,白亿鑫梗住气说:“你喜欢她吗,我去帮你追回来。” 顾源拉住他的手,粗鲁地说:“我不喜欢她,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要赶走她?” 被握住的手掌热的很,肌肤相接的两人都不知道,其实对方也很紧张,白亿鑫无法忍耐也无法再呆在这里,他抽回自己的手,想离开,却又被顾源拽住了衣角。 他不由得有些羞怒,低声道:“放开,像什么样子,衣服都被拉坏了。” 谁知顾源不仅没有放开他,见他想走,手上还用了力,他一把拉过白亿鑫的手腕,带着他闯进了一个没人的包厢里。 他今晚喝了酒,又看到不愿意看的画面,脑子里有很多不好的念头,本来想自己冷静冷静,这个家伙还非得跟出来骚扰他,那就别怪他给他点教训。 包厢的门被锁上,他直直地看着白亿鑫,白亿鑫的眼神惊疑不定,简直不敢相信他在自家会所被人给锁起来。 他问顾源:“你干什么?” 顾源没说话,上前几步把他按在墙上低头吻了过去,白亿鑫从惊讶到惊慌只用了两秒,他在顾源怀里挣扎,却被顾源抓住了双手举过头顶,双腿被膝盖分开,顾源把他困在了狭小的缝隙里。 白亿鑫动弹不得,只得被动接受了这个吻,顾源嘴里全是酒气,熏得白亿鑫也像是喝醉了,身体越来越软,眸光也越来越低。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顾源低声说着乖,又哄他闭上眼睛,他听话的照做,激起顾源更强烈的占有欲,他转过白亿鑫的身子,一口咬上了他的腺体。 白亿鑫被痛惊醒,他试图挣扎离开,却被顾源钳制在怀里,信息素随之而来,强烈的快感侵入了他的身体,他霎时腿脚发软,再无力抗拒。 密闭的房间里涌出一阵阵水仙香味,暧昧不明,顾源听着他似痛苦似畅意的低吟,满足地锁住他的后脖颈。 直到注入足够多的信息素,他才收回犬牙,腺体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用舌头舔舐着伤口,顾源只觉得此刻已经获得了巨大的幸福。 他把白亿鑫转过来搂在怀里,抬起他的下巴,看见了一双茫然又湿润的眼睛,泪珠挂在白亿鑫的眼睫上将落未落,平时总是神气十足的眼睛,此刻因为自己而变得没有焦距,这对每一个alpha而言都是一场美景。 低头吻掉了那颗泪,他轻声说:“亿鑫哥,你被我标记了,我捉住你了。” 白亿鑫今晚是主人,不能离席太久,他很快又回到了包厢,只是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那套西装沾满了顾源的信息素,被他丢在了垃圾桶里。 再出现的时候他又是一个体面的成年人了,顾源正坐在位子上看他,他看上去意气风发,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消沉。 席上众人见他回来,纷纷调侃:“还真吐了?衣服都换了一套。” 白亿鑫勉强笑笑,说:“谁跟你们说的,我好着呢。” 俞意缓慢地开口道:“小顾总说的,你在外面吐了一身,要去办公室梳洗。”他说完端起酒杯,站起身道,“我有事要先行一步,各位玩的开心。” 他一口干掉杯中酒,笑着对白亿鑫说:“亿鑫,劳烦你送我出去。” 白亿鑫点点头,领着俞意走出了包厢。 俞意喝了酒不能开车,他们站在大门口等着代驾,顺便闲聊,俞意说:“我们两家虽说是早年的交情,但伯父这么多年还一直牵挂在心,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这次我回国,一方面是因为家父早逝,我扶灵回乡,另一方面也是寻找新的合作伙伴。伯父肯出手相助,对俞氏是份大恩,我铭记在心,但家慈曾说过,得人恩惠,切记不可得一望二,贪得无厌,此番我已得了白家的恩惠,又怎能再夺走白家的明珠呢?” 白亿鑫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说得出什么,最后也只是说:“既然是世交,又何必这么客气。” 说话间代驾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前,他看了眼白亿鑫接着说道:“说句俗气话,人生最难得的是自由,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高官贵爵,一生中总是在不断地做抉择,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幸运,但我依然不希望这个选择里还有婚姻。它该是充满着生命力,才会让彼此相扶前行,而不是带着犹豫和不安做下的决定。祖祖辈辈多年努力,也不过是为了一句随心,吾辈不肖,没能让祖产在我手里发扬光大,但希望未来的旅途里,能不忘先辈初心。” 临走时,俞意犹豫了下,又笑了笑说:“亿鑫,我们两家是多年好友,又得伯父相助良多,我厚颜叫你一声小弟,劝你一句,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眼花缭乱的流星雨,漫天繁星看着美丽,实际划过天空的,都是已经死去的生命,不要让你的青春也如同一场流星,孤独的在空中燃烧殆尽。” 第41章 ================ 送走俞意,晚饭也就差不多结束了,聚会就是这样,有人开头离开,后面的人也会很快的跟着走,仿佛一个圆缺了口,人都得顺着往外流。 白亿鑫站在门口送客,顾源蹭在一边,二代们都见怪不怪了,这俩打小就总凑一起,暧昧地笑了笑,嘻嘻哈哈出了门,转头又约起了下个局。 顾一铭跟着沈既白出来,边上还站着陈郁,陈郁不时望一眼曾经的梦中情人,再看看顾一铭,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服气。 “我的人就这么好看?”顾一铭低声说。 陈郁收回目光放缓了脚步,两个人慢慢地走在后面,纳闷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年。” “今年刚认识就结婚了?” “嗯。” 这人太缺德了,陈郁想。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顾一铭,内心五味杂陈唯剩羡慕,最后也只是说:“我下周走。” “都处理好了?东西收拾完了吗?”顾一铭问道。 前面沈既白已经走到门口了,瞧见他们在说话也没打扰,站在一边和白亿鑫聊天。 “房子卖了,我妈也退休了,家里也没什么东西了,亲戚们不如不见,走的倒也方便。” 前面白亿鑫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沈既白笑出声,顾一铭和陈郁往那边看了眼,都看见了那双笑弯的眉眼。 陈郁率先回过头,说了句:“新婚快乐,顾哥。” 顾一铭笑了笑:“谢谢。” 前台安排了代驾,陈郁告别之后就先走了,剩下顾一铭看着顾源,见他还算清醒,问道:“我送你回去?” 顾源笑眯眯地:“我晚点儿走,我们还有事要说呢,亿鑫哥会管我的,”他揽上白亿鑫的肩膀,确认道,“对吧,亿鑫哥。” 白亿鑫身体微僵,他想推开顾源又怕反应过度被人看出端倪,而且刚被标记过,身体本能的渴望顾源的信息素,他闻着身边浅浅的白茶花味道,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好无奈地说:“你们先走吧,一会儿我送他回去。” 顾一铭看着顾源说了句:“注意分寸。”说完就让司机开车,载着沈既白先回去。 等人都走的不见踪影,白亿鑫推开顾源的胳膊,自顾自往办公室去,他懊恼自己刚刚的软弱,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顾源。 “你自己去玩吧。”白亿鑫进了办公室,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 “不是说了要送我回家吗,人一走,就不认账了?”顾源跟在后面,锁住了门。 白亿鑫嗤笑一声:“我们有什么账?行了快点滚。” 顾源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靠近白亿鑫的后背,扒拉他衬衣的后领,瞧见被抑制贴盖住的脖颈,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白亿鑫正解领带呢,被拉得身体往后,半挺着腰很不舒服。 一把挥开那人的手,白亿鑫撑着桌子站直了,怒吼道:“你烦不烦,赶紧出去。” 身后的人没说话,白亿鑫又不忍心了,想着跟一个喝醉的人发什么脾气。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子劝慰道:“我让人送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顾源沉默了半晌,才说:“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好?” “什么?”把领带扔到桌子上,白亿鑫左右转了转脖子,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为什么你不能像我母亲一样,注入信息素后就只能接受一个alpha的味道,无时无刻都需要这个alpha的信息素来调养身体?” 他的眼神透着执拗,像是真的在思考怎么才能完成这个问题,“终身标记应该就可以了吧。” 一本书从桌子方向扔过来,砸中了顾源的胸膛,又从沙发上滚到地毯里,啪的一声不动了。 作茧自缚 第29节 白亿鑫愤怒地瞪着他,沉声道:“有病就去治,别特马的在我这胡言乱语。” 顾源捡起书本,随意翻了两下,又扔到了沙发上,“你不喜欢我的信息素?” “不喜欢!” 顾源思考了三秒,他站起身往前走,直到靠近书桌才停下来,双手撑着桌面,他盯着白亿鑫,咄咄逼人地说:“再试一次,这次时间久一点,你会喜欢的。” 突然白亿鑫笑了声,然后他冷下脸平静地瞧着顾源:“有必要吗,你不是在高二那年的暑假已经试过了吗?” ……………… 车里,顾一铭和沈既白的手交叠在一起,车窗上闪过一道道光影,印在两人的脸上,忽暗忽明的霓虹衬得人有种梦幻的朦胧。 顾一铭的身上带着氤氲的酒气,把玩着沈既白的手,“你觉得陈郁怎么样?” “嗯?”沈既白不是很明白,“什么怎么样?” 顾一铭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勉强笑了下:“没什么,明天是白班吗?” 沈既白点了点头,把脑袋歪在顾一铭的肩膀上。 他有点儿累,今天一天从睁开眼睛到现在,他的脑子一直在转,连午休时间他都睡不安稳。 顾一铭没有再说话了,他闭上眼睛拧着鼻梁,似乎也很累,静谧的空间里只有轻缓地呼吸声。车子平稳地驶过一条条街道,沈既白在密闭的空间里沉下心搜索着顾一铭流淌的丝丝在意。 忽然,他看见窗外的行人道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还不等他仔细观看,车子就很快驶离人群,沈既白也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是岳月和林厚蒲,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岳月住院时林厚蒲曾经见过她一次,当时他下班后来住院部看别的病人,但两人并没有说上话,应该只是一面之缘,怎么……现在一起逛街了? 心里带着疑惑,他也并没有想太多,离开医院,他们之间也只是很疏远的医护关系。 虽然他对于岳月一直有着怜惜的注视,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这种关注,更多的受害者只希望沉默地消失在人群中,不要再有任何掀起涟漪的人物事,他们更喜欢隐藏自己。 心理的疗养远比身体上的更困难。 在思绪中,车子被开进地库,两个人进了门,三七跳下爬架颠颠地跑到了沈既白的腿边,一天没看见主人,它十分生气,大声喵喵控诉着两人的无情。 顾一铭弯下腰,在半路把它劫了过去,抱在怀里挠它的下巴,三七顿时咕噜出声,再也没空找事情。 “先去洗澡?”他抱着猫询问。 结婚已经有半个月了,顾一铭自认为对他的伴侣某些习惯很是熟悉。 沈既白低声应好,先去洗了手,又去卧室拿了干净睡衣,才往浴室去。 洗到一半顾一铭进来了,他放下一套黑色的丝质睡衣,拿走了沈既白原本打算穿的灰色,嚣张地笑了下又出去了。 顾一铭曾经说过,他穿黑色很好看,像被揉碎的香槟玫瑰,带着茉莉香味,花汁液从大腿流下来,很有高贵的破碎感,看着就想加倍用力。 瞄了眼放在旁边的睡衣,沈既白无奈地想,这家伙为什么都不会累? 虽然发情期那几天他比较主动,那也是因为顾一铭的信息素太好闻,他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难免有些热情,跟本不怪自己。 偏偏顾一铭像是记住了这句话,在每一次他说够了的时候,就原封不动地用这话堵自己,弄得他每天都精疲力尽,连腺体都被咬伤了。 沈既白有时候觉得,顾一铭在和他做/爱时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含在猛兽唇齿中的珠宝。 他一边对他爱不释手,一边对他任意欺凌,总是要翻来覆去的玩弄,最后再打上标记。 就像狼瞧见了猎物,狗瞧见了骨头,吃不完还要找个地方把他埋起来,这才算安心。 顾一铭在白天,在工作时,从来不会做出任何不尊重的行为,总是小心体贴,甚至连询问都要带上一句好吗,生怕有哪里做得不好,让人不快。 但他在晚上,在家里,在卧室,在床上,在那一片密闭的小空间里,他恢复了猛兽的特质,强势的可怕,按着他的脖颈,啃噬他的脚踝,再吻掉他的泪水。 他无视沈既白的求饶和认输,他要掌控一切,想要他臣服。 每一天的早晨,沈既白都是在他怀里醒来,他把沈既白抱得很紧,像恶龙在守护心爱的宝物。 “怎么又不吹头发?”顾一铭瞧见他走出浴室,眼睛里像点燃了火,走上前上前闻了闻味道。 沈既白亲了他一下,去厨房煮牛奶:“天热了,很快就会干的。” “嗯,”顾一铭笑着摸了摸被亲的脸,说道,“我去洗澡了。” “去吧。” 煮完牛奶出来,三七正在吃罐头,猫便便和笼子都已经收拾干净了,还挺勤快,沈既白很满意。 顾一铭洗澡很快,一样湿着头发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毛巾。 “还没干呢,过来,我帮你擦擦。”他摸了把沈既白的头发说。 “是你洗得太快了。” 顾一铭面对着沈既白,用毛巾去揉搓他的脑袋,把人揉得摇头晃脑的,忍不住轻笑了下,“我是担心你等着急了。” “我才没有,就是你洗得太快了。”沈既白站不稳,索性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再搓了,嘴里还重复着无意义又无聊的话。 “嗯,”顾一铭坦然承认道,“是我太着急了,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调皮地把毛巾搭在沈既白的头发上,两边下垂的长度让沈既白看起来有点像印度阿三,顾一铭偷偷嘲笑沈既白的呆滞,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音乐声。 不知道是哪个楼层的邻居,正在练习长笛,长笛音色悠扬且温暖,选得曲子又是柔和的曲谱,沈既白在这音乐里抬起头和顾一铭拥抱在一起。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正如音乐一样的应景,长笛的声音顺着空旷且狭长的楼道通往每一个家庭。 他们在优美的音乐里拥抱,接吻和晃动身体,在客厅的空地毫无章法地跳了一支舞,对视时彼此的眼中都满含爱意。 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就藏在每一个平凡生活的美好里。 半夜,沈既白被梦惊醒,毫无意外的他依然被顾一铭抱在怀里,只是房间里微微有些刺眼,他小心地抬起头,瞧见了床头亮着光的小夜灯。 难怪顾一铭总是最晚睡,难怪他总是要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 沉思了三秒他又躺了下去,任由自己放松神经,再次沉睡在顾一铭的拥抱里。 沈既白是个很糊涂又很明白的人,他明白顾一铭的不安和防备,也清楚他的试探和遮掩,他不在乎自己能从爱人那里得到什么,但却很在意顾一铭想要什么。 谁没有私心和秘密呢,就连沈既白,不是也瞒着他的丈夫一个大秘密吗。 沈既白总是很擅长说服自己。 第42章 ================ 第二天他们是一起出的门。 因为沈既白的工作特殊,白班要求最晚七点四十到岗,结婚后顾一铭都是跟着他的时间走,一个九点上班的霸总,硬是在八点前就到了公司。 好在沈既白也不是每天都在上白班,还有中班和大夜在撑着最后的曙光,让恒盛的打工人得到了一丝喘息。 杨助理整理了一份沈既白的当月排班表,偷偷发在了几个管理层的升职加薪群里。 所以今天当顾一铭到公司的时候,杨助理已经在岗了,他甚至还卡着点泡好了咖啡。 “以后不用这么早,正常时间上班就行。”顾一铭对进门送咖啡的杨助理道。 杨助理的脸上满是谦卑:“我每天也起得早,在家也是闲着,早点儿来公司也能早点儿进入工作状态。” “嗯,去忙吧。” “好的,您有事叫我。” 杨助理放下咖啡,转身出去了。 人这一辈子都在力争上游,读书的时候,老师喜欢勤奋乖巧的,工作中,领导喜欢有眼色有能力的,他一直都是学校里的头名,没理由工作里拔不了头筹。 沈既白开着车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天空还在下着雨。 这场雨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停歇,带着洗涤万物的莽气,雨水顺着风的形状一寸寸侵占这片土地,空气里到处都透着一种潮湿的腥气。 快六月了,等这场雨结束,天气就会马上热起来,是穿短袖的季节了。 昨天江覃说结婚礼服想让家里的老裁缝来做,沈既白没有意见,于是江覃就把裁缝们给叫了过来,当场量了顾一铭和沈既白的尺寸。 顾一铭还顺便帮他和自己定做了好几套衣服,让他挑喜欢的穿。 想到顾一铭,沈既白就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车子有很多,也不知道哪辆车里坐着的是那个偷拍的人。 a市是个外来人口大市,比本地人口多了三倍不止,人群川流不息,每个人都是这片钢铁森林里的蚂蚁,抬头不见天地,只能透过自己的井口往外面望去。 他们或匆忙、或忙碌地奔波在这座城市,只为能在这留下一个容身的脚印,一个遮雨的屋顶,那是蚂蚁们对自己辛劳付出的回报,城市里的每个人都在为了梦想而努力。 城市道路从七点就开始堵,沈既白坐在车里也不着急,他已经习惯了,周一的早晨总是比平时更堵一点。 他拿出手机连上蓝牙,给方芳打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喂,既白。” “妈,”沈既白戴上耳机,“我昨天去见顾一铭的父母了。” “怎么样?他们家人好相处吗?” “挺好的,”沈既白语气轻快,“他们想快点办婚礼,我告诉他们,你们下个月过来。” 方芳沉吟片刻,道:“这次过去,估计有好多事要商量,说不定还要呆上一段时间,小顾不是现在住你那吗,我看还是在那边买套房子,来往也方便。对了,他们给了你什么见面礼?” “房子,基金股票什么的,”沈既白老实地说,“反正是不少东西,您给顾一铭的见面礼可不能小气。” “你妈妈我是这样的人吗,行了,这事你就别管了,等我定了机票再告诉你。” 方芳很阔气地挂掉了电话,沈既白问候沈知意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原本沈知意非常不赞同这段婚姻,他觉得顾一铭不经过双方父母同意就拉了沈既白去结婚,是对沈既白的轻视,是对婚姻的不负责。 结果就在沈既白打电话说结婚的第二天,顾一铭的礼物就空运到了沈既白老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地址。 方芳用夸张地语气说礼物堆满了一整个房间,还送了两瓶贵重的红酒,顾一铭又特地打电话过去给方芳和沈知意道歉,用的说辞当然是一见钟情,沈知意就这样稀里糊涂又半推半就的认下了这门亲。 过了这关,顾一铭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沈既白当时还嘲笑他也没有电话里那么处变不惊,被顾一铭按着打了下屁股。 打完这通电话,沈既白的心情变得很好,温馨又惬意,他很喜欢这段婚姻,也希望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他坚信只要祝福的人多了,他的幸福就会成真,他每天都在祈祷,非常真诚,比对着医院墙面祈祷的还要真诚。 把车窗打开一个小口,任性的风立刻奔向车内,吹了几秒钟,沈既白又再次关上了车窗。 沁园里,玉兰花朵坠落在地底,水珠从枝头的叶子上跌落,被延伸的树干撞碎,春天就要过去了,取代它的是夏季,是茉莉的花季。 作茧自缚 第30节 ………… 沈既白对婚后的生活无疑是满意的,他们一起去爬了灵秀山,又一起去钓鱼,他喜欢的东西很少,唯独和顾一铭有关的一切,都是被他收藏的珍品。 最大的变化就是他变得喜欢拍照了,每一次出行,他都会用手机拍下很多的照片,然后打印出来放在专用的相册里。 这是他的独家回忆,他们变得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即使他们婚姻的最开始只是因为顾一铭需要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而已。 他日渐沉迷于这个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的婚姻里,抓紧一切机会往自己的脑子里塞进更多顾一铭的信息,每天都过得痛苦又甜蜜。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所以当沈既白接到白亿鑫的电话时,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见面了。 这晚顾一铭去了离家八十公里外的地方吃饭,沈既白独自在家填饱肚子,饭后他打算看一会儿书,却被白亿鑫一个电话叫到了酒吧里。 还不到十点,吵杂的场子里已经满是人了,汗味、烟味还有浓厚的人肉味,一股脑地冲进了沈既白的鼻腔里,让他皱紧了眉。 灯光一次次晃过人们扭动的身体,黑夜掩盖了角落里的丑陋,朦胧的灯光让醉眼惺忪的人只能看见满场的酒醉金迷。 酒保在前面带路,沈既白在酒吧内侧身艰难穿行。 他穿着白衬衫,发型随意又柔软,身上的气质干净沉静,和酒吧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就像是误入泥潭的仙鹤。 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他蠢蠢欲动,却在瞧见他冷漠的眉眼时止步。 进了包厢,里面只有白亿鑫一个人,他摊在沙发里,桌子上堆了好几瓶酒,红的洋的都有。 “怎么才来,小白、快坐下。” 沈既白看他还算清醒,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他旁边,问:“还有人来吗?” “没了,就咱们俩。” “那你点这么多酒干什么?” 白亿鑫大手一挥:“喝!咱俩喝!来我给你满上!” 沈既白按住他的手不让动:“我开车来的,今天就不喝了。” “哎呀不喝酒来酒吧有什么意思,等会儿叫代驾就好了嘛。” 沈既白还要再说,放在一边的手机开始震动,拿起一看是顾一铭的电话,他顿时就止不住笑容。 “你在哪里?” “在中汇路的酒吧,和亿鑫一起。”仿佛是知道顾一铭要问什么,沈既白直接说出了口。 那边顿了顿,接着说:“把地址给我,一会儿顾源会过去陪你们,两个omega去那种地方太危险了。” 沈既白应下后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才挂了电话。 白亿鑫在一边酸的不行:“他以前也不是这么婆妈的人,现在倒是管的宽了。” 沈既白看着他认真地说:“互相汇报行踪本来就是夫妻间应该做的,我知道他的,他也知道我每天在做什么,这很公平。” 白亿鑫思考了几秒,鸡贼地问:“结婚真的这么好吗?” 沈既白笑了笑,很肯定地点了头:“和喜欢的人结婚,每条都会觉得自己很幸运。” 无语地看着沈既白,白亿鑫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一会儿顾源过来?” “嗯。” “我跟他睡了。” 沈既白严肃地看着他问:“避孕了吗?” 白亿鑫差点崴了脚,“吃了药,不是,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总感觉是迟早的事,不过怎么这么突然?” “算是,酒后冲动吧。”白亿鑫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他看他那张脸就知道,小时候长得跟洋娃娃似的,我还以为他会分化成omega,当时还天真地想着娶他回家。 谁知道后来他分化成alpha,我一说他性别不好,他就跟我眼泪汪汪的,自己选的老婆也不能嫌弃,所以…在高中我分化完成后,我们就互相标记了。” “理论上来说,omega无法标记alpha。”沈既白说。 “我知道,但当时不是年轻吗,总想着自己要跟别人不一样,结果就是…我们俩都疼哭了。” 沈既白努力忍住笑,面容变得很扭曲,连忙低下头调整表情,又喝了口水,才问:“那也算两小无猜了,是分手了?” 白亿鑫喝了口酒:“哪啊,标记实在是太疼了,我问了班上其他的情侣,他们都很舒服,我觉得顾源技术太差了,就开始躲着他,他那时候在国外读书,也不能常回来,慢慢就淡了。” 沈既白都想同情顾源了,这个理由真的很滑稽。 “那这次是顾源强迫你的?” 白亿鑫思考了几秒说:“是也不是,标记是他强迫的,后来是我主动的。” 他想起那天他跟顾源说的话,当他说完高中暑假标记的事后,顾源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他控诉白亿鑫突然冷落他,任由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胡思乱想,偏偏还回不来,他指责白亿鑫对他冷暴力逼迫他分手,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 到最后还得白亿鑫去哄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就吻在了一起,只记得是白亿鑫帮他脱的衣服,就在办公室的那张沙发上。 头疼得很,白亿鑫一口干掉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标记倒是不觉得痛了,可能是我的腺体已经接受他了。” “你高中的时候刚分化,应该是腺体还没完全发育好,贸然标记很可能会终身损伤,还好后面没有再继续。” “误打误撞了纯属,”白亿鑫搭着沈既白的肩膀,“那小子现在非要跟我结婚,我快烦死了,还不敢告诉我爸,我爸一直想在家招婿来着。” 任由白亿鑫坐在边上苦恼,沈既白拿出手机,顾一铭给他发了信息。 【喝酒了吗?】 【没有】 【乖。】 顾一铭这个人仿佛有魔力,明明两个人相隔这么远,沈既白依然能感受到他顺着这条信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炙热、深沉。 第43章 ================ 顾源在半小时后到了酒吧包厢,他进来后先跟沈既白打了个招呼,就跑到白亿鑫边上坐着了,也不催他们,好像就是来看着人一样。 本来只有白亿鑫一个人在喝酒,沈既白只是坐在一边陪着聊天,现在多了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白亿鑫突然觉得到嘴里的酒也没了滋味。 喝掉手中一口杯里的酒,白亿鑫站了起来,他喝得不算多,只是有点杂,猛然起身脚下就晃了晃。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撑住了他的腰,白茶花的味道若隐若现,缓慢入侵了他的口鼻。 白亿鑫原本一直认为自己和顾源只有性别上的差异,在那晚之后才突兀的发现顾源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悄长成了一个真正的alpha,强壮的不可思议。 他的胸膛宽阔,胳膊强健有力,只用一双手就能把他举起来,白亿鑫挂在他身上没有支撑点,弄得他不得不搂紧了顾源。 白亿鑫在朦胧的记忆里忽然红了脸,原本还算清醒的头脑突然开始发热,整个人也别扭了起来。 “走开点。”他恶声恶气地说。 顾源笑笑,耸耸肩,绅士的收回了手,人却没有离开。 “咱走吧,就我一个人喝酒也挺没劲的。”白亿鑫对沈既白说。 沈既白点点头,站起身:“好,你要谁送?” “我又没喝醉,自己走就可以了,车还在外边呢。” “喝酒了不好开车,我送你吧。”沈既白道。 三个人都往外走,包厢门一打开,外面嘈杂的音乐色又开始震耳欲聋,沈既白走在前面没听到回复,只是被刺眼的灯光照得皱起了眉。 从二楼往一楼的楼梯要穿过一条走廊,顾源走在最后,看着前面白亿鑫的背影,突然快步追了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在耳边说:“我送你回去。” 白亿鑫烦躁地收回胳膊,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却发现沈既白已经下去了。 一楼的人更多些,这个时间点都是喝醉了的酒鬼,挤来挤去的味道不太好闻,沈既白皱着眉闷头往前走,没注意之下被人挤到一旁,撞到了旁边人的肩膀。 来酒吧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有猎艳心理,嘈杂迷乱的环境把一楼大厅堆得很拥挤,还有不少服务者在人群里穿梭,肢体接触就难以避免。 一般人也都是看一眼就继续摇头晃脑的浑不在意,偏偏沈既白长相冷淡眉眼浓烈,身上的气质又不像是mb,一入场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会儿碰到了人,有心的猎者就开始装模作样。 “不好意思。”沈既白说完就要离开。 被他撞到的是一个醉醺醺大腹便便的西装,他堵住了沈既白的路,难为他挺着这么高的肚子,却依然把裤腰扎在了腰带里。 “兄弟,碰到了就是缘分,我请你喝杯酒?” 沈既白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人一身名牌,沈既白还未开口,他就已经把酒杯递了过来,显然对自己非常自信。 沈既白瞧他喝得脸都红了,也懒得搭理。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拿手机抵着酒杯挡到一边,从容地从西装男面前走了过去。 他甚至都没多看西装男一眼,就像他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肥肉。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这边,西装男有点下不来台,他面色紧绷,上前一步又拦住了沈既白。 旁边的酒保看情况不对感觉让同事去喊了经理过来,自己却上前陪着笑脸:“哥,大哥,这位是我们包厢的客人。” “客人怎么了,”西装男一把挥开酒保架住自己胳膊的手,“老子、就是想请他喝杯酒,来酒吧、不喝酒,装什么纯。” 眼前的人已经醉到口齿不清,嘟嘟囔囔的话只有他身边的酒保才听得清,沈既白顿时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他拧着眉道:“让开。” 那人还想趁着酒劲冲过来,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手腕。 “嗷!疼疼疼疼疼,放开你大爷!” 西装男扭过头去看,只见一个身高腿长的贵公子型alpha抓着他的手腕,那人对着他突然笑了下,一个用力就把西装男按在了地上。 白亿鑫快速走到沈既白旁边:“没事吧,他有没有碰你?” “没有,我没事。” 白亿鑫这才松了口气,先不说他和小白的关系,要是顾一铭知道他把沈既白喊出来喝酒还让人调戏了,他以后还真不敢再喊沈既白出来玩了。 因此他也格外恼怒,直接打电话给了酒吧老板。那西装男还在叫嚣让顾源放开他,要他们今天横着出去。 顾源阴沉地看着他,像是头狼被野狗侵犯了领土一样,一言不发只是手上微微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作茧自缚 第31节 西装男顿时脸都红了,双手扒着顾源的胳膊也没能弄开,四肢乱蹦的挣扎着不停。 周边原本还热闹起哄的人突然也静了下来,才发现这帮人也不好惹。 酒吧经理终于姗姗来迟,他不认识顾源,但他认识白亿鑫,全国连锁的云庭,白家的独子,他不敢得罪。 再定睛瞧着顾源这狠劲儿顿时吓一跳,赶紧上前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地说:“白公子,白哥,都是误会,人喝多了难免多放屁,教训教训得了,可不能闹大了。” 白亿鑫哼哼笑了两下:“老王,你这场子越来越不规矩了,什么人都往里放,碰到我是小事,碰到贵客,你们有几家店能配得起?” 老王心里叫苦不迭,他和白亿鑫认识,也是老板的面儿,他算老几。 听见话音就知道这事另有其人,眼睛一转,看见旁边的沈既白,连忙道歉:“哥,千错万错都是我招待不周,您看能不能让那边的大哥先把人放了咱们再聊,可不能搞出人命啊。” 沈既白看了顾源一眼,顾源笑笑,松开了按着西装男脖子的手,站了起来。 西装男疯狂咳嗽,大口的喘气,酒也醒了,看着顾源也不敢吭声了。 老王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抹了抹一脑门的汗,陪着笑脸:“几位哥,这事都怪我们管理不当,招待不周,几位今晚的消费我请了,多包含多包含。” 白亿鑫摆摆手:“那人是谁啊,这么嚣张?” 老王引着他们几个往外走,边走边说:“是做垃圾站的小老板,叫林长德,这几年发展也不错,当然跟您几位没得比,暴发户么就这德行,您多担待。” “林长德,这名字挺好,可惜了。” 有了这个插曲,几个人出酒吧的时候都没了那种玩乐的兴致,沈既白问白亿鑫:“我送你?” 顾源也站在一边不说话,但白亿鑫能感受到后背传来的热度,那眼神快要把他的衣服烧个洞了。 “你先回去吧,我跟顾源聊聊。”他大大方方地说。 “好,”沈既白道,“你们也早点回去。” 互相道别之后,沈既白开着车往家去,路上给顾一铭发信息:“你回家了吗?” 顾一铭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回去了?” “还在路上,你回家了吗?” 顾一铭说:“还没有,在陪领导打牌,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沈既白把车子靠边停,打开双跳:“为什么不回家?” “领导兴致高,现在也十点多了,回去也要很晚了,明早还要去工地,干脆就在这边酒店睡下。” 沈既白沉默半晌:“哦。”声音都低了。 那边顾一铭低低笑了,稍歇他说:“我想你了。” 沈既白的心跳像漏了一拍,猛然往下坠,然后就是激烈地砰砰跳。 沈既白今年23岁,经历过六年的暗恋和不到一个月的婚姻,至今还在婚姻中暗恋着对方,可他在虚假的婚姻生活里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 如果以后顾一铭想离婚,这段单线的感情是他往后余生里最珍贵的回忆。 他决定结婚的时候曾想过织一个网,婚后才发现再坚固的线,也抵不过顾一铭唇齿间的武器。 他只用一句浅浅的想念,就能让沈既白缴械投降。 在这朝夕相处的一个月,他听到了回应的信号,他说想他,沈既白像是摘到了一个巨大橡果的小松鼠,内心的喜悦快要掩盖了他。 “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顾一铭顿了顿:“来找我?” “可以吗?方便吗?我可以自己开房间。” “……好,你过来联系司机,他会在楼下等你。” 沈既白挂了电话,顾一铭把地址和司机的电话发给他,他打开导航,出发高速奔向顾一铭。 他从前只在市区开车,从来没有在晚上开过高速,第一次晚上开,眼前的路也不如白天清楚,此刻他的脑海里无数次浮现的都是那句我想你了,顾一铭就是他的肾上腺素。 晚上十一点半,沈既白的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口,他停好车走进去,就见大厅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 “沈先生,顾总已经安排好了。”他把房卡双手递给沈既白,“顾总让您先休息,他会晚点再过来。” 沈既白接过房卡道了谢,按电梯上了楼,房门打开,里面似乎有人来过的痕迹,烟灰缸里扔着烟头,卫生间的洗手池里也有未净的水珠。 想了想,他脱掉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牌局结束在十二点整,杨助理把领导送到专属客房,又安排了人进去服务,看着人进了房间,领导也没再出来后,杨助理给顾一铭发了个安排妥当的信息。 顾一铭先回了房间,麻将房的烟味染了他一身,不太好闻,他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手里拿着,打开了房间门。 里面亮着灯,浴室还带着水雾,沈既白穿着浴袍在镜子前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作响,他全神贯注没听见门开的声音,等头发吹干往卧室走的时候才发现顾一铭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你回来了。”沈既白看见他很高兴。 顾一铭笑笑,喊他:“过来这边。” 沈既白乖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他满身热气,带着沐浴露的香味。 顾一铭抱住他吸了一口:“不如你的味道好闻。” 沈既白红了脸,默默地放出信息素安抚自己的alpha,他能感觉到顾一铭此刻很疲惫。 “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你每天这么忙,我还要缠着你……” “没关系,”顾一铭亲了他一口,“我喜欢你缠着我。” 说完他坐直身体,拿起放下桌子上的盒子递给沈既白:“打开看看。” 沈既白接过来,盒子很轻,像是一个小东西,他打开以后愣了愣,才看向顾一铭。 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是用碎钻拼接的两个字母,g和s,很精致也很小巧。 “喜欢吗?”顾一铭问。 “喜欢,但是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顾一铭笑了笑:“你不是说医生不可以戴戒指吗,我们的婚戒不方便的话,那就戴项链好了。” 这是有一天顾一铭去接他的时候,见到他手上空空问的话。当时他手术结束,忘记戴上戒指,后来又从口袋里拿出来,顾一铭亲自给他戴上,吻了吻他的手。 “我帮你戴上。”顾一铭说。 沈既白迟疑片刻,还是低下了头,露出纤细的脖颈,让顾一铭戴上。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腺体,沈既白觉得此刻戴上的仿佛不是项链,而是顾一铭的链牌,上面写着沈既白永远属于顾一铭。 半晌顾一铭也没让他抬头,“好了吗?”他轻声问。 顾一铭哑声回复:“还差一点点。” 沈既白动了动,随后就被按在了顾一铭的胸膛,抵住了他的后背,正要说话,就被顾一铭咬住了腺体。 等房间里满是茉莉和杜松子的味道后,顾一铭才松开了他,一个吻落在他的后颈。 “现在好了,我去洗澡。” 第44章 ================ 放在床头的手机在凌晨四点钟发出了震动,沈既白猛然惊醒,轻轻伸手关掉了闹钟。 屋内的地灯一直在开着,暖黄色的光给安静的空间增添了些许人气,被窝里很暖和,顾一铭把他搂在怀里,稍微一动就被那双铁臂箍得更紧。 外面天还是黑着的,距离他睡下才三个多小时。 昨晚因为顾一铭的一句话就开着夜车奔到离家八十公里外的酒店来见他,算得上是他人生二十多年里为数不多的冲动时刻,只是和顾一铭相比,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沈既白轻手轻脚地挪开放在腰上的手,准备下床洗簌,他今天还要上班。 “去哪?”顾一铭还是醒了,晨起的声音沙哑,很性感。 沈既白回过身,看见顾一铭也跟着坐起来,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不如往日稳重,倒显得更年轻了。 沈既白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声道:“再睡会儿,我要走了。” 顾一铭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么早?” “嗯,今天是早班。” 沈既白在顾一铭赤裸的目光注视下换好衣服,去浴室刷牙,没一会儿顾一铭也跟着进来了,他光着脚走到马桶边拉下裤子,沈既白就听见一阵强劲的水声。 吐出口中的泡沫,沈既白默默地漱口洗脸。 顾一铭完事之后走到了他后面,抱着他的腰:“辛苦你了,跑这么远。” “怎么不穿鞋?” 顾一铭愣了下,才笑着道:“忘记了…你今晚还过来陪我吗?” “今晚还不回家吗?” “要回的,”那双抱着他腰的胳膊微微收紧,顾一铭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只露出一双眼。 望着镜子里两个拥抱的人,他低声问道:“沈既白,你是不是喜欢我?”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秒,沈既白突然有点耳鸣,一向笨拙的口齿在此时依然发挥稳定,他把视线对准顾一铭的眼睛,张了张口。 “我…我们不是结婚了吗?当初你求婚的时候说过对我很有好感的……”沈既白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说到最后也没了底气,轻轻撇开了脸。 他没有承认,好像也不用承认了。 顾一铭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松开了手臂转为按住他的肩膀。 他看向镜子里的那双眼睛:“我叫了司机送你,路上再睡一会儿。” 沈既白在下楼的时候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这是他第一次向顾一铭表达自己的心意,此刻他像个滚烫的开水壶浑身冒着热气。 虽然顾一铭没有回应他,可他们现在拥有法律承认的,最牢固的关系,人应该学会满足,他这样安慰自己。 这会儿天还没亮,司机在停车场等他,把钥匙递过去,沈既白坐在后座,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沈既白又做了个梦,是在他大三那年,当时顾一铭已经毕业去了恒盛。 他是在一个下午突然发觉身体不对劲,当时他在图书馆,周围非常安静,他却怎么也静不下心,眼前的书本像是流水线一样,根本入不了脑,左眼进右眼就出。 作茧自缚 第32节 既然看不下去,他索性就回了宿舍,谁知道回去了也静不下心,焦躁的很,偏偏人又不想动,只想瘫着,连胃口都没有了。 他的症状持续了两三天,没有变好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了,甚至连话也不想说。 白亿鑫在他的床边上走来走去,“你是不是发情期要到了,总感觉不对劲呢。” “不是,他发情期不是刚结束没几天吗,没到时候呢。” 沈既白躺在床上听见他们说话,人却没有了回应的欲望,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憔悴了不少。 “不行去医院看看吧,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明天就去。”白亿鑫拍板道。 第二天他请了假,顺便让沈既白的同学也帮他请了个假,也没喊司机,自己打了个出租车,领着沈既白去了市立医院。 忙前忙后的帮着挂号,抽血,缴费,最后拿到检测结果的时候人都懵了。 “医生,这个假性失离腺体是什么意思啊?” 坐在桌子后面的医生带着副眼镜,他温和地望着沈既白,说:“简单来说,就是你碰到了一个契合度比较高的异性,你的身体非常喜欢他的味道,已经把他列入自己的匹配列表里。不过你们应该很久没在一起了,以至于你的信息素非常渴望他,引发了失去伴侣的omega才会有的生理反应。” 他推了推眼镜又说道:“这种情况终身标记就能解决,不过你们还是学生吧?在结婚之前,每次的发情期如果能一起渡过就更好了。” 白亿鑫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他愣愣地看着沈既白,突然问道:“是顾一铭吗?” 沈既白面色很平静,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能行呢,他、他有对象了啊。” 医生惊讶地看着沈既白,然后了然的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们没有过亲密接触?” “没有,他不认识我。”沈既白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那真是太遗憾了,你们的匹配度应该非常高,既然如此那就开点药吧,……在你婚后这种情况就会缓解了。” 白亿鑫去交钱取药了,他在办公室里坐着,等着白亿鑫来接他。 那个医生看了看他,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你的发情期应该会比一般人难过一些,那是因为腺体已经有想要的信息素却得不到,普通的抑制剂对你效用不大,最好换成强效抑制剂。” “谢谢,”沈既白想了想,又道:“医生,其实我并没有闻到他的味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他很不一样。” “我们的身体,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了解自己,在你还没察觉的时候,信息素已经帮你做出了最适合的决定。” “你闻不到,其实你的腺体已经闻到了。” 司机的车技很好,沈既白一直睡到了医院的停车场,被叫醒后他跟司机道了谢,才往住院部走去。 他在走路的那几分钟里想,后来的发展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白亿鑫终于下定决心带他去见了顾一铭,就是在那次他看见了楚熙,看见了他们牵着手走出咖啡厅,并且从此对自己的长相产生了怀疑。 他还在那一天的晚上做了个很伤心的梦,也学会了喝酒舒缓心情。 不过……他拿出手机,上面是顾一铭给他发的信息。 【早餐已经送到了,在护士台,吃过了再去上班。】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 ………… ………… 今天医院比较忙,沈既白跟了两台手术,午饭是陈妈给送上来的,因为久等不到他,电话也没接,陈妈就知道他肯定在忙。 等他出了医院天已经黑了,午饭根本就没吃,太累了也没胃口。 再加上昨晚没睡好,现在的他只觉得如果迎面来个人给他一个嘴巴子,他也不一定能看清那人是谁。 就这么脑子嗡嗡的胡思乱想,拖着已经快不受控制的四肢,沈既白慢慢地走下了住院部的台阶。 前面门诊大楼已经全部熄灯了,住院楼在门诊楼的后面,中间隔了条车行道,医院的灯开得也不明亮,沈既白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下了台阶往外看,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得近了才看见是顾一铭。 “你怎么来了?”沈既白连忙掏手机,也没有收到顾一铭要来接他的消息啊。 “来接你,陈妈说你今天午饭没按时吃。”顾一铭走过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 “那会儿在手术呢,要不以后还是别让陈妈送饭了,我跟着其他人叫外卖就行了。” 顾一铭轻轻抚上了他的脸:“脸色好差,累了?” “有点。”沈既白不自在的撇了撇脑袋,不想让自己难看的脸留在顾一铭记忆里。 顾一铭顿了顿,背对着他蹲了下来,然后说:“上来。” “干什么?” “快上来,我背你。” 天气热了,旁边的树上甚至有了蝉鸣声,在安静的医院格外清晰,比沈既白的心跳声还要清晰。 突然他笑了下,弯下腰搂着顾一铭的脖子,把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 顾一铭双手向后把着他的双腿,脚下用力站了起来。 他的背又宽又厚,身躯火热,沈既白贴在上面像水中的小船,随着顾一铭的前行而变得摇曳。 随之一起摇曳的还有他浪荡的心。 “叫陈妈送饭是我母亲的意思,她说你还在长身体,医生又太辛苦,只好在吃这里多补补。”顾一铭还有余力和他聊天。 沈既白就把脑袋往前伸,看着他的侧脸,“真的,那我得谢谢妈。” “真的,你好轻,多吃点,长点肉。” “吃的不少了,陈妈每次都会煲汤给我。” 顾一铭微微斜眸看向他,“那怎么连一碗面都吃不下的?” “讲讲道理,那是给你煮的宵夜,那天晚上我吃过饭了哪里还吃的下。” “宵夜和晚饭本来就是两餐,你的肚子也太平了。”他思索着又道,“不过很好摸,腰细腿长,皮肤好。” 沈既白羞得锤了他一拳,“瞎说什么呢。” “明明就很爱听我夸你,每次一夸你,你的身体里面就很热。”顾一铭说得很轻,也很暧昧。 沈既白缩回脑袋不理他,他反而像是得了趣,低低笑出声来。 晚上还是开的沈既白的车,顾一铭的车叫司机开回去了,他们一路都牵着手,直到楼下才放开,顾一铭又把他背上了楼,伺候他换拖鞋。 他们像一对热恋期的情侣,做着每一对恋人都会做的事情,并且乐此不疲。 他在床上听到了顾一铭落在他耳边的声音:“你乖一点,沈既白,乖一点。” 沈既白在那天晚上又一次被强迫吃了“宵夜”,而顾一铭用的理由是想试试上面和下面哪个更热。 而他从来都无法拒绝顾一铭,即使吃力也拼命地往下吞,最后换来了一肚子的水,并且在结束后被奖励了一碗面条。 第45章 ================ 方芳和沈知意再次来到a市时已经是夏天了,天气热得不行,风吹过都带着温度。 六月对沈既白来说是个很特殊的时期,去年的六月他站在酒店房间里满怀嫉妒看着顾一铭的订婚宴,今年六月却要在这个城市商量自己和顾一铭的婚期。 他换上了短袖t恤,顾一铭还穿着长袖西装,没走几步就已经热的鬓角出汗了。 接机楼里还算凉快,沈既白拿出一包湿巾,垫着脚帮顾一铭擦了擦脸,顾一铭就对着他浅浅地笑了。 只是他俩挺身姿挺拔又气质出众,人来人往的引人侧目,顾一铭有些不高兴,站在靠外的位置把沈既白挡了一半。 看了看表,沈既白轻声说:“应该快到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见航班已经安全落地的广播,显示屏上也出现了航班信息。 顾一铭无端地紧张起来,他捏着沈既白的手把玩,发现他的手掌也出了汗。 “热?” “一点点。” 顾一铭左右看了看,靠墙有一个贩卖机,他走过去,给沈既白买了瓶冰水。 “先喝一口,等会儿上车就凉快了。”顾一铭把水递给他道。 沈既白笑笑:“谢谢。” 等了十几分钟,才看见方芳和沈知意相携着从通道里走出来。 “儿子!”方芳高兴地喊他,瞧见身边站着笔直的人时,笑容微微收了下。 “爸,妈,”沈既白拉着顾一铭往前迎了几步,“这是一铭。” 方芳对着顾一铭笑了下,“小顾。” 她仔细的看着顾一铭的脸,心想难怪儿子喜欢,长得也太帅了。 沈知意轻咳了声,提醒方芳。 方芳连忙收回过于专注的眼神,笑着说:“小顾啊,辛苦你跑一趟了。” 顾一铭一直保持着笔挺的站姿,面上带着谦虚的笑容,说道:“应该的,爸妈一路辛苦了。” 方芳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沈既白:“没瘦,看来日子过得挺舒心。” 沈既白笑着说:“阿姨每天做了饭菜送到医院,想瘦也瘦不下来了。” 方芳听着就更高兴了:“别在这站着了,走吧,先上车。” 顾一铭赶紧上去接过沈知意手中的行李,推着轮子在前面带路,沈知意也被方芳赶了过去,分担了一个行李。 前面两个alpha都是高大又挺拔,走起路来不疾不徐,方芳越看越满意,挽着沈既白的手在后面说悄悄话:“怎么认识的,也没仔细说,回趟家都来不及?” 沈既白避重就轻:“是我大学师兄。” “哦,”又问,“他对你好吗?” “顾一铭很好。”沈既白认真地说。 “你们终身标记了没?” “……还没有。” 作茧自缚 第33节 方芳就语重心长地说:“既然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我看小顾还是很懂礼貌的,你们自己做了选择就要认真经营。” 沈既白连忙点头:“我会的,我们一直也都挺好的。” 方芳拍拍他的手,就不再说话了。 前面的顾一铭和沈知意一个比一个严肃,沉默无言地低头赶路。 “我听说你以前订过婚?”沈知意问。 “是,”顾一铭说,“后来和平分手,就认识了既白,我父母也很喜欢他。他们定了晚上的酒店,给您和妈接风洗尘。” “嗯,让你爸妈破费了。”沈知意看着也满意了。 顾一铭才偷偷松了口气。 沈既白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小孩,不跟父母商量就闪婚这件事应该是他人生里最大的意外,虽然自己很愿意负责,只是见到对方的父母还是让他忍不住心虚。 他们是定了酒店的,原本沈既白想让方芳和沈知意住家里,但是方芳在老家的时候就速度很快的在a市买了套房子,连家具都已经放好了。 “我们今天也没空过去收房了,明天跟中介拿了钥匙,再换把锁搞搞卫生,就可以入住了。”方芳很阔气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沈既白诧异地问。 “就是上个星期嘛,”方芳说,“反正我们以后老了也是要过来这边住的,早买晚买都是要买的呀。” 沈知意也跟着说:“你们不用管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婚礼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很是财大气粗的样子。 沈既白哭笑不得,只好先把他们送到了酒店,又约好晚饭时间来接他们,这才跟着顾一铭回了家。 进了家门,顾一铭把沈既白堵在门后,轻声问他:“那婚礼要是你们家办,我是不是得嫁去你们沈家啊。” “嗯,”沈既白得意洋洋地说,“你以后得喊我老公,再冠夫姓。” 顾一铭喜欢他看他调皮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然后说:“老公可以,冠夫姓不行,不然还是你嫁来我们家吧,我以后都听你的。” 沈既白就很轻浮的样子:“那你先叫声老公来听听。” 顾一铭低低地笑,又很轻的喊了声“老公”。 喊的沈既白心都热了,搂着他接了一个很湿很绵长的吻。 傍晚五点钟,顾一铭和沈既白去接方芳他们。今天的晚霞是粉红色的,像是被画笔涂抹了一层颜料,又像小时候街头卷的棉花糖,又甜蜜又美丽。 方芳看起来休息的不错,人很精神,还特地打扮了一下自己,看着年轻不少。 沈既白就夸她好看,方芳也很礼尚往来地说沈既白长得最像自己,沈知意就在边上笑眯眯地看。 到了酒店包厢,顾一铭的父母早已经到了,见人进来顾诚远和江覃站起来相迎,沈知意也笑着上前招呼,两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起坐了下来。 包厢摆的是圆桌,也就不分主次了,顾诚远作为东道主请沈知意坐了上席,沈知意推让了两下才被顾诚远按了下去。 一番餐互动大家也都知道了些对方的脾气,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聊了,说到婚礼场地,还是顾一铭说了句希望在海岛办。 两家妈妈都很感兴趣,提了几个不错的位置,最后沈既白选了一个离a市大概五小时飞机的海岛。 顾家去年订婚又退婚,不是没人说闲话,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当面提,这次婚礼江覃打算大办一场,好好挫一把碎嘴子的锐气。 婚礼当日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办,其他的细节还是要他们自己来敲定,又因为沈既白工作时间问题,不一定能及时回复,方芳当场建了个群,把两家人都拉到了群里,大家一起参考决定。 两边的父母都热情非常,沈既白和顾一铭倒成了全场最闲的人,只好默默地吃东西。 正说到礼服就让顾家的裁缝来做,对他们俩的身体数据都很熟悉,还能顺便督促他们锻炼身体,就看见顾一铭帮沈既白夹了块鱼,顿时双方妈妈们互相看了眼,都满意地笑了。 晚饭结束,顾一铭收到了方芳给的一块玉牌,他打小看的都是好东西,这个玉牌一入手,就知道最少值七位数。 沈知意给的是一辆限量款的跑车:“我看年轻人都爱这个。” “谢谢爸妈。” 吃好了晚饭,顾一铭送方芳和沈知意回酒店,又从后备箱拿出来几个礼盒,都是些燕窝人参等补品,还给沈知意带了块茶饼。 恭恭敬敬地给送上了楼。 顾一铭走后,沈知意拿起那块茶饼看了眼:“福元昌圆茶,这么贵的东西,快抵上你那块玉牌了。” 方芳白了他一眼:“这说明人家对儿子重视,对你尊敬,贵还不好啊。” “好好好,我又没说什么,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今天辛苦你了。” “嗯,知道就好。”方芳揉着脖子去找睡衣了。 第二天一早,顾一铭来帮方芳和沈知意搬家,跑前跑后的找中介、找物业、找家政、又换锁的,忙了一天,沈既白因为上班倒是在天黑后才来认的门。 没几天沈知意先回了老家,他的汽修厂离不了人,留下方芳在这边忙活婚礼。 日子定在了九月份,虽然时间还算宽裕,但是还要拍婚纱照,提前和海岛预定,通知宾客,还有回礼什么的,别墅那边还在装修,算下来也是一直都不能停。 婚礼的策划交给了婚庆公司,沈既白就和顾一铭就确定样品,一般是江覃和方芳先选,选好了再让他俩确定。 因为总在一起商量,方芳倒是和江覃关系处的不错,经常约着一起美容逛街什么的。 空了就催他俩去拍结婚照,门店也是他们选的,一家很贵的店,按江覃的说法是钱花出去就得花的值,服务技术都得到位,方芳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去拍照片那天是个周末,沈既白只有这种时候有空,店里那天歇业没再接别的客人,沈既白却在那碰到了一个熟人。 “岳月?你怎么在这?”沈既白看着眼前气质温和的姑娘说。 “沈医生,”岳月看见他也很意外,再看看站在沈医生旁边的男人,顿时脸上就堆起了笑,“原来今天要接待的贵客就是你们啊,恭喜你了沈医生。” “谢谢,不过……”沈既白压低了声音,“你不是未成年吗,也能出来工作?” 岳月笑着说:“余律师说我已经满16周岁了,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收入,会被认为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可以打工。” 她犹豫了下又说:“这份工作是林医生给我找的,店长是他的朋友,有林医生打过招呼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林厚蒲林医生吗?”沈既白问。 岳月就点了点头。 第46章 ================ 岳月出院的时候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老家,结果派出所审到一半移交给公安局了,余律师告诉她案情有了新进展,她的继父吐出了新的嫌疑人。 她的继父被收监,等案情结束了再一起判,于是在a市生活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omega保护者协会已经帮他们租了房子,不可能再承担他们一家的生活,岳月也不想一直靠别人的同情来过日子。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母亲的存款也被那个混蛋花的一干二净,亲生父亲更是不见踪影,正发愁的时候,林厚蒲找上了门,问她是想上学还是想工作。 “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帮我,毕竟我们也不认识,”岳月看起来也挺茫然的,“他说,他就是看我一个小姑娘挺不容易的,让我别多心。” “这份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 沈既白闭着眼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正在给他上妆,他睁开一只眼斜眸看向边上坐着的女孩。 这家店今天被顾一铭包下来了,反正也不会再有别的客人,店长干脆让岳月坐在一边陪沈既白聊天。 “挺好的,我在这里做前台接待,是个很轻松的活,店长姐姐对我很好,又包吃,还允许我下班以后跟师傅们学化妆呢。”岳月笑着说。 化妆师也跟着开口:“岳月很好学也很勤快,她外婆偶尔会做些家乡小吃送到店里来,大家都很喜欢她。” 这是看贵客和岳月认识,帮着说好话呢。 沈既白笑了笑:“她年纪小,人也单纯,还要麻烦你们费心了。” 化妆师听着就笑的更柔和了:“没事儿,岳月干活利索又嘴甜,我们都把她当妹妹看的。” 沈既白笑了笑没再开口了,岳月望向他的眼睛里满是感激,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因为沈既白皮肤好长得也精致,造型师在他脸上实在是没什么发挥的余地,很快就化好了妆做好了造型,摄影师早就在等着了。 最后一套是比较休闲的西服,造型师给他偏长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整个人有种偏艺术的气息。 造型一出来,顾一铭愣在了原地,他的眉头微簇,眼神闪烁不定,里面有疑惑也有探究。 他仔细地看了沈既白很久,直到边上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偷笑,才回过神来。 顾一铭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沈既白的腰:“很好看,像晚空高挂的明月。” 沈既白脸蓦地红了,轻咳一声回赞道:“你也不错,是烈日当空的骄阳。” 顾一铭顿时哧笑出声,目光轻柔地看着他,就像他说了什么很好听的话一样。 他们是单独站在一边说的,旁边也没人听见,只是看着两个新婚夫夫突然就笑了,那一块的空间都变得缱绻,时间流淌的速度都变得缓慢,这大概就是爱人之间的磁场吧。 摄影师没吭声抓拍了一张,个高的微低着头笑的开怀,个低一点的扬着脸,面上表情不明显,但是任谁都能从他的眉眼看出暖意和缠绵。 两个人就保持这种温情的眼神拍完了最后一套照片,结束后沈既白终于放松了神经,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休息,顾一铭去外面打电话。 一天拍了三套服装的照片,即使沈既白是能站几小时手术台的人,此刻也感觉吃不消了,拍结婚照是个体力活,比工作累多了。 岳月给他端过来一杯咖啡:“沈医生,休息会儿。” “谢谢,今天辛苦你了。” “沈医生您别客气,我是来工作的,再说您是我的恩人呢。” 沈既白笑笑:“我只是做了医生该做的事,而且给你做手术的是我师傅,我做的实在很有限。” 岳月倔强地摇摇头,低声道:“陈教授是我的恩人,您也是,我心里都有数的。” 她送完咖啡很快就出去了,店长进来跟工作人员小声说了句什么,其他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陆续跟着她出去了,整个摄影棚里就剩下沈既白一个人。 正在诧异中,顾一铭进来了,他脱掉了外套,衬衣的袖子挽起,手里还拿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单反相机。 “这是……要做什么?”沈既白问。 顾一铭轻笑了声,举起手里的相机:“拍照。” 沈既白似是明白了什么,“你来拍?” “嗯,”顾一铭对着他挑了挑眉,“我会把你拍的很好看的。” 他边说边走向沈既白,眼神深邃目光沉沉,忽然他用手抹花了沈既白的口红,然后看向自己染了色的手。 低下头,他把那点红,轻轻地舔掉了。 “早就觉得……这样才最适合你,艳丽的、荼靡的、破碎的玫瑰,你这样的长相,信息素怎么会是茉莉这么甜的味道呢?” 作茧自缚 第34节 他的声音带着不理解的蛊惑。 沈既白被他赤裸的目光看的心脏狂跳,虽然他很喜欢顾一铭侵略性和赞美,不过这是在外面,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他忍不住往顾一铭身后的门看去,整个人都很紧张,不可否认的是,他此刻居然还有一种偷情的快感。 真是变态,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仿佛看出了沈既白的不安,顾一铭伸手抚上他的脸,“别怕,他们不会进来。除了店长,其他人都下班了。” “你,哪来的相机?” “刚刚跟摄影师买的,我让他明天去商场随便挑。”顾一铭随意地说。 “那他们也知道,你在拍我吗?”沈既白声音有点发颤,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心里有这么多邪恶的念头。 顾一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当然,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啊。” 他笑得很恶意,像引诱亚当和夏娃的毒蛇,终于吐出了信子,他把镜头对准沈既白拍了一张,似乎是不太满意,他又拍了一张。 “啊,我知道了,”顾一铭恍然大悟。 他快步走到沈既白边上,解开了他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又把旁边盒子上的丝带拆下来,绕到了沈既白的脖子上。 “真漂亮,”他边拍边说,“你像是一个礼物,送给我的、独属于我的礼物,太漂亮了。” 他似乎有着充足的创作欲,这个造型根本满足不了他,他甚至解开了自己的皮带卡住了沈既白的脖子,把另一端拽在手里,坐在地上肆意地拍他的爱神。 沈既白从一开始的羞涩不敢看镜头,到后面的眯眼斜眸都是顾一铭的赞美和鼓励培养出来的。 他会在沈既白看他的每一个瞬间完美捕捉到那道视线,然后就是他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真漂亮,宝贝,再看我一眼。” 或者是,“就是那个眼神,每次你用腿夹住我腰,我喜欢那个眼神,再来一次宝贝。” 后来他开始不满足,沈既白那么美那么漂亮,那么乖巧那么听话,只是看着就让他心头火热。他放下相机和沈既白接吻,用力到像是要把沈既白生吞下肚,用力蹂躏他的嘴唇,涂上比口红更润泽的颜色。 他在沈既白的脖子上吸出了一个印,这是他强行控制自己的后果,否则他可能会在这里标记沈既白。 顾一铭发现被亲吻后的沈既白更美了,红润的嘴唇,凌乱的头发,微红的眼眶,和破碎的脖颈,每一样都勾起了他的施暴欲。 他根本没办法放下手里的相机,不停的对着沈既白拍,拍他羞涩地躲闪,拍他大胆的眼神,到最后他甚至想拍沈既白藏在衣领下的腺体。 “变态。”沈既白骂道。 “我是,允许吗?”顾一铭问他。 沈既白支支吾吾,最后只是说了句:“不许外传。”就乖乖的脱下了上衣,露出了整个后背,包括他的腺体。 顾一铭的呼吸变重了,他喜欢沈既白的美丽,更喜欢沈既白的乖巧和驯服。 “开始了吗?”沈既白背对着他站着,侧过一半脸往身后看,顾一铭抬起手上的相机,他把这一幕永远地的存在了手机里。 晚上八点钟,顾一铭终于放过了沈既白,他亲自帮沈既白穿好衣服,又理了理他的头发,看着沈既白一切都ok了后,才牵着他的手出了摄影棚。 外面灯火通明,大大的落地窗外车流飞驰,路灯高高挂起发着温暖暧昧的光,照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店长在前台玩手机,不知道在发什么消息,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顿时露出了职业的笑容。 “顾先生,沈先生,这边准备了甜点。”她微笑着从柜台走出来,指引两人去待客区。 “不用了,”顾一铭道,“明天恒盛会过来结账。” “好的,顾总。”店长笑得更谦卑了。 顾一铭一手拿着器械,一手牵着沈既白,往大门走,店长赶紧过去帮忙拉着大门,就在顾一铭经过他时,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是不是忘记东西了,顾总?”店长迟疑地问。 顾一铭松开沈既白的手,往自己上衣口袋里掏,掏出了两个红包给店长:“今天辛苦你。” “一个是你的,一个是……”他看向沈既白。 沈既白灵机一动:“岳月。” “另一个给岳月。”顾一铭说完牵着沈既白走向了车旁边。 店长的应好声被他丢在了风里。 -------------------- 来不及修了,先这样。 第47章 ================ 沈既白累了一天,刚刚在摄影棚又太过情绪饱满,现在坐上了车,安静的环境让他突然卸下了那根拧紧的发条,满身都变得疲惫了起来。 车子开得很稳,晴夜朗朗,晚风徐徐,密闭空间内顾一铭的味道也愈发的强烈,沈既白很喜欢他的信息素,舒适的气味让沈既白觉得安心,他逐渐地有些昏昏欲睡。 顾一铭瞧见了,伸手去摸他的脸:“别睡,还没吃晚饭呢。” “嗯…”沈既白睁开眼睛逞强道:“我没睡。” 顾一铭不由得笑了:“回家给你煮面,吃了再睡。” 沈既白揉了揉眼,来了兴趣,斜着眸子瞧他:“你煮?” “我煮。” “行啊,”沈既白放松地说:“今晚尝尝顾大厨的手艺。” 到了家,两人不约而同地先去洗手,三七在老沈走的第二天就被方芳抱了过去,如今已经深得太后宠爱,短期内是回不来了。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另一个还不太精神,难免安静了些,顾一铭把客厅电视打开制造背景音,挽着袖子就去了厨房。 沈既白跟在后面,他斜靠在厨房的门上,看样子是真不打算帮忙,一脸兴味地看着顾一铭的背影。 他当初对顾一铭一见钟情,除了信息素的原因,还有一项就是顾一铭的脸,实在是长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沈既白这辈子相处最多的alpha就是自己的老爸,沈知意又是个痞帅的长相,上了年纪以后更是魅力十足,这就直接导致了沈既白对自己未来丈夫样貌的起点一定会很高。 他刚进大学的时候还没开窍,第一个入他眼的人就是顾一铭,看了一眼竟是忘不掉了。即使现在每天睡在他枕边,早上醒来看见他的第一眼还是为之心颤,这是他的alpha。 “怎么不去洗澡?”顾一铭头也没回地问。 “吃完饭再去。” “要溏心蛋还是全熟的?” “溏心蛋。”沈既白回复。 “你们医生不是总说东西要煮熟才能吃吗,你怎么例外啊?” “医生还说吸烟有害健康呢,你们也没听啊。” 顾一铭回头笑着望他:“狡辩。” 他好像心情很好,弯起的眼睛里露着浅浅的光,看向沈既白的眼神几乎可以算得上宠溺,却让他的爱人不自然地避开了眸光。 顾一铭总是这样,一点也不收敛自己的魅力,沈既白想,还好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他们像每一对下班回到家的夫妻一样,在这个安全又舒适的房间讨论着一天的工作或生活,以情绪给爱人提供更多的能量,在财米油盐中过出生活的真谛。 先煎了两个鸡蛋,顾一铭又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蔬菜洗了洗,准备等会放在面汤里。 这会儿他还没来得及换掉一身的正装,只是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 顾一铭今天穿的衬衫是黑色的,版型很好,线条也利落,从后面看虎臂蜂腰,到了下半截直接塞进了裤子里,皮带紧紧地扣住了不可亵渎的禁区,这一套衣服他的身材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沈既白看着他的动作猜想他现在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就感觉到很深的饥饿感,这种从心里的欲念,让他不禁伸出手,揽上了顾一铭的后腰。 “饿了?很快就好。”顾一铭回过头安抚他。 沈既白把脑袋贴近他的腺体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慵懒着说:“很饿。” 顾一铭低低地笑,他喜欢沈既白这样的依赖和靠近,这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顾一铭拥有很多,唯一还缺失的位置也即将被人填满,尽管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和omega的腺体所代表的含义不同,alpha的腺体是他们强健的体魄和素质的根本,看一个alpha的身体强不强悍,只要看他们信息素的压力大不大就知道了。 同时腺体也是他们身上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腺体受伤是终身且不可逆的。当有人靠近alpha腺体时,他们会不自觉地绷紧身体并且做出反抗行为,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被放进自己的安全区。 沈既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被顾一铭划在了自己的白名单里。 这一晚沈既白吃的很饱,他在填满了自己的肚皮后沉睡在顾一铭的怀里,继而在全是顾一铭味道的睡梦中又填满了自己的满腔深情。 ……………… 沈既白在医院的午休时间和林厚蒲碰了个面,林医生脱掉了白大褂,来住院部找他,沈既白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应该是还没吃午饭就来了。 “岳月托我跟你说声谢谢,她说那个红包很大。”他带着笑意看着沈既白,给这个满是消毒水的空间里带来了一丝阳光的味道。 沈既白才发现林厚蒲的眼尾已经出现了皱纹,但这丝毫无损他身上温和气质,反而让他看起来更沉稳。 “没关系的,也不单单是她有。” “我知道,店长和我是朋友。”林厚蒲静默了片刻又说:“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他从口袋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礼盒,递给沈既白:“新婚礼物,祝你们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沈既白望着他,只觉得林厚蒲的表情认真又带着畅然的意气,好似拨开云雾的风,又像夹带万千心绪的雨,把一切的无力都顺着云熙日落散在天际,或是埋进了土里。 “谢谢师兄。”沈既白收下礼物放在桌子上。 “行了,礼物送到,”林厚蒲笑着说,“我去食堂了,走了师弟。” 沈既白把林厚蒲送了出去,其实他有点儿好奇林厚蒲为什么会对岳月这么关注,只是他也很清楚,尽管是朋友之间,有些事情如果对方没有说出口,最好就不要再提。 他在办公室里拆开了林厚蒲送来的礼物,是一块被相框裹起来的镂空金属片,上面是一条冲出水面的鲸鱼,从气孔里喷出一条长长的水柱,又洒落在框边处。 这个好像是手工制作的工艺品,又像个摆件,沈既白看着这个礼物突然就想起了林厚蒲的母亲,也许这也是林厚蒲关心岳月的原因。 沈既白下班后没有回家,而是拐去了恒盛。 今天顾一铭在公司加班,他发信息过来的时候说的很委婉,但是却在抱怨顾源丢下他出去约会,他中午都没有休息现在很没有精神。 还说陈妈今天不小心把晚饭送到了恒盛,他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到现在也没吃,希望沈既白能把晚餐带回去。 于是当沈既白回复他晚上想去恒盛吃晚饭的时候,顾一铭立刻打电话过来,他说已经跟杨助理说过了,等下他会在楼下接你,让他走专属电梯上来。 沈既白一路上把车开的很快,迫切的想要见到顾一铭的心压倒了一切,连后面跟车的人都差点被甩开。 他在这段速度里惊觉自己竟然又一次在追逐顾一铭,不同的是这次他有把人领回家的权利。 作茧自缚 第35节 杨助理在见他沈既白的那一刻就带上了职业的笑容,这位现在也是恒盛的股东了,虽然不管事,那也是他的领导。 “沈先生,这边走。”杨助理微笑着上前,伸出胳膊往前带路。 “你好。”沈既白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晚餐怎么解决的?” “公司的食堂一直开到八点。”杨助理说。 沈既白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上了电梯,到了32层,杨助理用手挡着电梯让沈既白先出来,沈既白出来后说了声谢谢,杨助理回了句不客气。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里面传来了顾一铭的声音:“进来。” 杨助理推开门,又请了沈既白进去:“顾总,沈先生到了……” 他抬起眼的瞬间表情变得怪异,然后就听到顾一铭说:“你先出去吧。” 他迅速低下头,带上门出去了,走到总经办问第二秘书:“allen,刘柏青为什么在里面?” allen诧异地抬头:“我没看见他进去。不是说老板娘要来吗?” 杨助理扭过头往顾一铭的办公室看了眼才道:“沈先生已经到了。” 总裁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站在办公桌前,他面前放着的不是文件,而是一份甜点。 顾一铭拧着眉头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或者说是男孩:“我母亲和你签的是雇佣合同,她出钱你出力,这很公平,不需要你再做其他多余的事情。还有,如果你想表达感谢应该去找我的母亲而不是我,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吧,带上你的东西。” 刘柏青面色通红,仔细看身子还有些颤抖,他此刻只觉得羞愤难当。被人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还是当着第三个人的面,让他浅薄的面皮红的快要滴血。 他低下头,拿上面前的食物,迅速地逃离了这里。 沈既白默不吭声地站在一边,从进来到现在只是看着顾一铭处理,等人走后才找个沙发坐了下来。 顾一铭看了他一眼,拿起内线打给杨助理:“如果我的办公室这么轻易就能让人随便进来,那不如再请两个门岗。” 杨助理在电话那头道歉:“我知道了顾总,这件事我会处理。” 顾一铭挂了电话才往沙发走,坐在了沈既白旁边,他看着沈既白,似乎在等他发问。 沈既白看他满脸期待,决定给个面子,于是问道:“怎么回事?” 顾一铭立刻回答:“是我母亲资助的大学生,暑假想过来实习,我就把这事交给了杨助理,谁知道他怎么摸上来的,说想谢谢我,又不是我资助的他,所以我把他赶走了。”说完就一直观察沈既白的表情,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既白心里想笑,从他认识到顾一铭这个人开始就知道他有多受欢迎,在大学里他就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何况是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事实婚姻。 但他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给顾一铭一些安抚:“处理的不错,以后有人贴上来也要这样解决。” “当然,从小我父亲就告诉我,婚礼必须忠诚和坦诚,你也是的吧?” “嗯,我也会做到的。” 他们就像两个小朋友,互相承诺着彼此,只是小朋友的承诺总是带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俗语,而成年人的承诺只能靠自觉,就连发誓都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吃饭吧,陈妈做了好多。” 顾一铭把送过来的保温盒打开,一层层地拿出里面的菜,放到沈既白面前,又给他拿好碗筷盛满了饭,才开始给自己装饭。 沈既白给他夹了块牛肉,开口道:“快吃吧,等你一起回家。” 第48章 ================ 六月匆匆过去,沈既白在七月的时候和顾一铭再次测量了身体数据,婚礼的礼服交给了顾家养的裁缝,每个月都会重新调整细节。 全家人都为了这场婚礼忙的团团转,有这么多人操心,作为主角的顾一铭和沈既白却依旧过的云淡风轻。 休息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回了趟顾家,也许是见不得他们太自在,那天顾一铭被顾诚远抓着按在书桌前手写请柬,而沈既白则在客厅挑选给宾客的回礼。 晚上回到家,顾一铭又跟沈既白撒娇,写了一天的字,累得手都在抖,哄着沈既白帮他按摩,只是按着按着,两个人就互换了位置,顾一铭把沈既白按倒在沙发里,边吻他边说着要帮沈既白放松一下婚前紧张的心情。 自从三七不在家以后,顾一铭胡闹的地方就越来越多,沈既白向来也只会纵容。 衣服被乱扔了一地,皱巴巴地堆在一起,像开败了的荼靡,再怎么柔软,也比不过身下人的瑰丽。 请柬陆续寄了出去,日子一天天逼近,顾一铭在公司却突然接到了楚熙的电话,他曾经以为他们永远都不会在联系。 顾一铭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人名,怔忡了半晌,才放下手边的工作,接起电话。 “喂,一铭…”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缓慢也很轻,“听说你要结婚了。” “嗯。” “恭喜你。” “谢谢。”沉默了几秒后他又说道,“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对面的人突然急切了起来,“楚家没有收到请柬,我、我……” 顾一铭想结束通话了,他出言打断了楚熙:“大概是漏掉了,如有必要,恒盛会再补一份。” 楚熙的声音变得沙哑:“一铭,为什么这么快?我们分手还不到一年,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楚熙,”顾一铭的声音很沉稳,透过电波传过来,无端端让人觉得很冷,“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要对自己的未来做好规划,我只是碰到了合适的爱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已。” “是爱人…吗?” 顾一铭的语气很肯定:“是爱人。” “好,那我…祝福你,永远幸福、开心。” 停顿了几秒,顾一铭说:“谢谢,也祝你得偿所愿。” 楚熙的声音在抖,却还是强颜欢笑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你爱人应该不会介意吧。” “没有必要了,”顾一铭觉得这种对话让自己很累,他毫不犹豫地说,“即使他不会介意,我也不想去做多余的事让他担心,楚熙,以后没事就不要联系了。” 这通电话似乎对顾一铭没有任何影响,他依然是那个冷静,自信且强大的顾一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今天的工作效率很低。 其实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年少相爱的人在长大后会变了个模样。他曾经一心把自己奉献给爱情,渴望未来的人生会像前二十年那样稳定和从容,却被审判为无趣,现在他找到了共度一生的人,那人又仿佛不甘心被抛弃。 顾一铭不愿意去想这通电话的用意,在分开的日子里也早已经和过往告别,他早就过了一痛就会哭的年纪,只是坚定地走在自己定好的人生道路里。 也许会跌倒,也许会很顺利,至少不会再偏航。 他有了一个共同掌舵的人,那人看起来对他也很满意,只要他能把沈既白圈养在自己的禁区,他就永远都不会再有离开的途径。 想到沈既白,顾一铭的心底蓦地一软,上一周他的行程图片还没来得及看,放下手机,顾一铭翻出侦探事务所发来的邮件,他无心工作,还是先来看看沈既白都接触了哪些人…… ……… ……… 沈既白今天上大夜,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他刚查完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护士台外边坐着的人,眼睛都亮了,只觉得惊喜万分。 “你怎么来了?”沈既白快步走过去。 “来给你送点宵夜。”顾一铭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酒店保温袋。 边上的小护士笑着说:“沈医生和丈夫的感情真好,这么晚了还来看你。” 沈既白腼腆地笑了笑,领着顾一铭去了值班室。里面有一张书桌,和两架上下铺,现在没人来休息,里面很安静。 顾一铭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才说:“我来医院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沈既白轻声道:“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顾一铭嗯了声,上前抱住沈既白,低声抱怨:“你不在家,我睡不好。” 沈既白不自在的动了动,用胳膊隔开顾一铭说道:“脏。” “不脏,你穿着好看。” 他今天有点累,只有抱住沈既白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圆满的。 毕竟是在工作的地方,两个人也不敢太放肆,顾一铭只抱了一会会儿就放开了,用下巴点了下外卖,问沈既白:“现在吃吗?” 沈既白说:“等会儿吧,现在不饿。” 他把顾一铭按在椅子上,又从旁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仔细地看了顾一铭的脸色,问他:“怎么了,这会儿过来,出了什么事?” 顾一铭的神色很疲惫,抬起脸和他对视几秒,又低下了头,轻声道:“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想快点办婚礼。” “这样啊,”沈既白为难的说:“那怎么办,不然把时间提前,就在云庭办吧。” “请柬都发了。” 沈既白很大度:“那就再发一次好了。” 顾一铭闻言笑了两下,才说:“逗你的,沈既白。” “哦,我也是逗你的,顾一铭。” “幼稚死了。” 沈既白面无表情:“彼此彼此。” 顾一铭心情不好,沈既白看得出来,而且他不想说,沈既白也不想再问,看着也不像出了大事的样子。反正婚姻已经成事实,只要不是顾一铭想逃婚,对他来说都不算大问题。 他感觉自己很有当渣男的潜质,把人哄着签了字,反正跑不掉了,就不想管了。 “我今晚能在这睡吗?”顾一铭又说话了。 “不可以,外人不可以进来。”沈既白铁面无私。 “可是我已经进来了。” “一会儿你就会出去了。” “哦。”顾一铭应了声,很低落的样子,结束了这个有点奇怪的话题。 沈既白嘴巴动了动,还是心软了,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咬我一下?心情会好一点吗?” 顾一铭瞪着眼睛看他,又回过头看门口,一副生怕有人进来的样子:“你怎么这样,工作时间…就不能正经一点。”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很小声。 “只是几分钟而已,很快的。”沈既白无所谓的很。 顾一铭被噎了一下,继续瞪他,脸上也有些不好:“会被人看见的。” “那就去卫生间,去吗?” “你……”顾一铭的表情很纠结,又想去又生气沈既白说他快,五官都扭曲了,“我不去!” 沈既白拧着眉毛看他:“你扭来扭去的,是不是便秘了,要开点药吗?” 顾一铭“蹭”的一下站起来,脸都快绿了,气鼓鼓地往外走,临到门口又转身回来,问他:“你是不是故意赶我走?” 作茧自缚 第36节 沈既白装傻:“什么,你想多了吧。” 他眼巴巴地看着顾一铭,装得很无辜样,偏偏嘴角又忍不住上扬,最后也没忍住笑的很扭曲,顾一铭看了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个人就是故意逗他的。 顾一铭满身的不适和别扭瞬间消散了,眼里只看得见这人灿烂的笑脸,紧绷的身躯也放松了不少,又变回了那个浸在暖阳里的顾一铭。 他又走回来,贴近沈既白,开始肆无忌惮地表露想法:“我不想回去,家里没有人,冷清清的。” 沈既白只好安抚他:“那你回顾家睡呢,平时这个点你都躺床上了,今天还在外面。” 顾一铭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望着他:“我就是想陪着你。” 沈既白愣了愣,立起身子往他脖子上凑了凑,问他:“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快到了?” 顾一铭也愣了下,才思索着说:“好像是。” “筑巢行为,”沈既白站直了身体,了然地道,“易感期的alpha通常都容易暴躁,头疼,伴侣的信息素可以很好的缓解这种痛苦,难怪你今天特别黏人。” 不同于omega每月一次的发情期,alpha的易感期是一年四次,算起来他们刚结婚两个月,的确是差不多了,这还是顾一铭婚后第一次易感期。 沈既白有点心虚也有点内疚,他差点儿忘记这件事,刚刚还试图赶走顾一铭,把他当成了婚前焦虑。 “你现在不适合呆在公共场所,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是回家还是呆在医院的隔离室等我一起回去?不然还是回家吧,家里有我的信息素你会舒服一点……” 沈既白说个不停,顾一铭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易感期并没有来临,他确实很喜欢沈既白的味道,但是比起信息素,他更想和沈既白呆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他不会表达,沈既白也并不知道。 但顾一铭现在更想确定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会陪我过易感期吗?” 他看着沈既白的脸,很认真地问。 沈既白想都没想地点头道:“我会。” 于是顾一铭就很满意的放开沈既白,跟他说:“好好上班,我等你回家。” 他亲了亲沈既白的额头,走出值班室,向电梯走去,好像他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为了来确定一个能让他安心的问题。 经过护士台,里面的护士小姐笑着和他打招呼:“回去啦。” 顾一铭也笑着点点头,按下了电梯。 这一晚顾一铭没有回去,他在车里睡了一夜,即使不能紧挨着沈既白,也要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这就是他在这种特殊时间段能给出的最理智的反应了。 医院每次熬大夜下班都要十点往后,沈既白并没有发现他的丈夫在外面陪了他一晚,顾一铭也没有提起,只是在清早回家洗了个澡,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就上班去了。 皮糙肉厚的alpha并不觉得偶尔熬夜有什么问题,他的omega也在熬夜,何况他还在车里睡了一觉。 只是顾一铭也睡不安稳,他在梦里反复梦见沈既白,梦见沈既白变成了一只兔子,而他造了一个笼子,一旦兔子试图离开,他就会上前稳稳地抓住兔子,把他关进了笼子里。 顾一铭从不迷信,也不认为梦境会带来什么寓意,但是沈既白在昨天说,易感期的alpha会有筑巢行为,顾一铭认为沈医生说的很专业,所以他在临出门时,理所当然地带走了沈既白的睡衣。 第49章 ================ 沈既白下班后给顾一铭打了个电话,确认他的情况,顾一铭告诉他自己在公司,并且邀请他来公司休息,沈既白刚好也不放心他,开着车就去了恒盛。 还是杨助理下来接的人,把人送到了办公室,邀请他来的人却不在里面。 “顾总在开会,让您先休息,他开完会就过来。”杨助理依然挂着职业般的微笑。 沈既白道过谢后直接进了休息室,大致扫了一眼,里面和上次见的没有区别。他打了个呵欠,准备去衣柜里找件舒适的衣服,好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走近了才发现床上扔了套睡衣。 他看了两眼觉得熟悉,不禁走近了些拿了起来。 看着像我的睡衣,沈既白想,他又闻了闻,是茉莉花的味道…… 他的睡衣为什么会在顾一铭的办公室里? 这是什么禁忌剧情,沈既白顿时觉得脸热,手里的衣服也变得咬人了。 沈既白思维发散的很快,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自己的味道能把顾一铭包围,顾一铭会在满是杜松子味道的被褥里挣扎着、渴求着,手上紧紧抓着他的睡衣,把脑袋埋进睡衣里,搜刮那一丝仅剩的茉莉花香味…… 沈既白被自己想象的画面爽到了,一想到顾一铭会在他的睡衣里露出欲求的眼神,他就有种隐秘的快感,这种特殊时期的特殊性,极大的满足了他的独占欲,在激昂时的唯一选项,才是他想要的独一无二。 抚平躁动的心,沈既白拿着睡衣去了浴室,很快就把自己洗干净钻进了被窝里。他太困了,等不及顾一铭,就先睡着了。 32层的大会议室里,顾一铭冷眼坐在主位,听着下面人的报告,心思早就跟着杨助理跑了,可惜满桌子人愣是不敢抬头,也没人敢看他一眼。 “南城开发区那块地已经停滞两年了,今年政府打算拍卖,这事办的急,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去年上面班子换了几个人,年后上任的新市委是从h市过来的,刚好那边我们有个项目,可以找找关系。” 黄总是知道h市招标泄漏案的,里面的大致情况也都清楚,还去那边主导了第二次招标,对h市几个部门领导很熟悉,这次南城开发区的地皮,他是势在必得。 “嗯,那边既然要开发,周边设施也要配套齐全。”顾一铭抬起头看向门口。 杨助理脚步轻踏的走进来,对着顾一铭轻点了下头,顾一铭收回目光,跟黄总对视一眼,“未来商场和医院也都是必不可少,这个项目既然是黄总牵头,就由你来负责,投资部配合一起,尽快做好企划书交上来。” 他说完后又扫视一遍全场,站起身道:“今天就到这里,都去忙吧。”领头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杨助理连忙跟上,后面的其他负责人也鱼贯而出,里面黄总还在慢条斯理的收拾着东西,旁边企划二组的组长冷哼一声也走了出去。 黎澄澄是黄总亲自选上来的助理,刚一进公司就跟他走南闯北,亲眼见证了他工作压力和忙碌的辛苦,见此情况很是为黄总不平,冷声说道:“原本调他去h市是给他升职的,自己搞砸了被人恶意泄露标底,我们帮着擦屁股,现在倒怨起我们来了。” “你一个姑娘家,说话也不害臊,回去通知手底下人员开会。” 黎澄澄忿忿不平地说:“领导,人家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还做好人呢。” 黄总就瞧着她笑了笑:“好人?小黎啊,口舌之争是没有用的,让人不敢抬头看你,才叫本事。好了,赶紧的回去通知开会。” 黎澄澄信服地点点头,小跑到门口,稳了稳面部表情才带着微笑不疾不徐地往电梯走过去。 黄总咂巴咂巴嘴,深觉自己这句话说的很有内涵,也很符合公司副总的形象,他笑眯眯地摸了把仍然旺盛的头发,想着自己果然还很年轻,至少还能再奋斗二十年。 在大公司里,内卷是无处不在的,就连学历也要经历一遍歧视链。刚入公司的时候他就不受重视,因为他是本科生,身边的同事都是研究生甚至博士生,他就显得可有可无了些。 但他很勤奋,这年头的beta想出头,只能拼了命的做出成绩,他比别人更努力,却因为学历总是被看轻。 他不甘平凡,为了前程锦绣,只能日复一日的努力,加班,跑腿,就这样还被上司训斥,他委屈的偷偷躲在楼梯间抹眼泪,刚好被下班爬楼的江覃看见,从此就成了江覃的马前卒,挣出了如今的家业。 今年才四十出头的黄总得意地跨着步子走出了会议室,暗想自己毕业那年去拜佛烧香果然没有白求,这不就保佑他好多年了吗。 “人到了?”顾一铭边走边问。 “到了,沈先生在休息室。” “嗯。”顾一铭推开办公室的门,刚踏进去就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他现在对沈既白的味道高度敏感,只要沈既白停留过的空间,鼻腔就会自动捕捉到那种气味。 心中一松,不自觉就勾起了嘴角,他停住脚步,把杨助理挡在外面,“去忙吧,这里不用你了。” 杨助理站住不再往前,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只瞧见了顾一铭挺直的背脊,脚步轻快的往休息室去,很快办公室的门回弹关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推开休息室的门,都是清雅的香气,沈既白刚睡下不久,身上还带着水润的湿气。 顾一铭凑上前看了眼,沈既白睡得很沉,呼吸轻柔带着平缓的频率,额头的碎发跌落在枕边,衬得脸颊更加白皙,也让发青的眼眶更加显眼了。 他微微歪着脑袋,下巴被薄被盖住,显得整个人都很娇小,即使他也只比顾一铭矮半个头而已。 在顾一铭的眼里,此刻的沈既白比瓷器更易碎。 他轻轻靠近,低下身子小心地亲了亲沈既白的额头,只觉得身下人是春季的野草,带着一股清晨露珠的味道,让人心醉。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在意沈既白的一言一行,就连此刻他睡着,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沈既白是被顾一铭给弄醒的,他到恒盛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匆匆洗了澡就上床睡觉,午饭也没来得及吃,现在快四点钟了,再睡下去,晚饭也没时间吃了。 顾一铭贴上来,开始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沈既白,一下又一下,亲密又虔诚。 沈既白被弄醒,脑子还没开始转动,身体先一步做出了习惯性动作,他伸手搂住了顾一铭,然后才睁开了眼睛。 “小狗似的。”沈既白的声音还带着未醒的沙哑。 顾一铭在他怀里轻笑,满足的很:“你穿走了我的睡衣,我只能来找你了。” “是你的吗?”沈既白懒声哼道。 “不是吗?”顾一铭回问。 沈既白笑了笑,而后肯定地道:“是,都是你的。” 顾一铭高兴的很,亲了亲沈既白的脸蛋:“快起床啦,我的宝贝。” 沈既白转动眼眸,怔怔地重复:“宝贝?” “嗯,清醒了吗?我让陈妈煲了烫送过来,熬夜的人精神都不太好,你多喝点。” 沈既白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顾一铭的休息室里,他松开手推了推顾一铭,按着床跟顾一铭一起坐起来,又揉了把头发,发现床尾还放着一个笔记本,问道:“你在这办公?” 顾一铭“嗯”了一声,说道:“离你近,心里舒服。” 沈既白没支声,不动声色地翻过顾一铭下了床,就像没听见这句让人心醉的情话,默默地走到浴室去刷牙。 顾一铭也靠在床背上看着他的背影,眸子转动望了眼沈既白泛红的耳朵和脖颈,好似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漠和无情。 只是嘴角挂着的笑意显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今天的小夫妻依然甜甜蜜蜜。 婚庆摄影店里,岳月送走一对前来咨询的未婚夫妻,舒了口气,眼见快到下班时间了,就想着去茶水间喝杯茶,再回来收拾东西。 刚一走进去,就见做后期的吴芮也在那儿冲泡咖啡。 “芮姐。”岳月笑着打了个招呼。 吴芮点点头,左右摇晃了下脖颈,口中抱怨道:“最近是什么好日子啊,天天加班,眼睛都快花了。” 岳月泡了杯绿茶,抿了一口说:“芮姐你的眼睛这么亮,可不像天天加班的那么浑浊,好看着呢。” 吴芮果然放下手里的杯子,一脸搞怪地捂着小脸儿笑道:“我也觉得是,还好我天生丽质。”说完也喝了口咖啡才道,“今天总算可以按时下班了,我得回去泡个澡好好歇歇。” 岳月点了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芮姐,我那个朋友的照片也修好了吗?” “沈医生的是吧,弄好了,你放心,帅的很,根本不费劲。” “谢谢芮姐了,”岳月笑道,“我就知道这对你来说都不算事。” “那是,我是谁,我这技术,”吴芮得意洋洋地说,“哎呀,到时间下班了,我回家了,明天见啊。” “明天见芮姐。”岳月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岳月也下班了,她住的不算远,坐公交也只有三站路,今天巧的很,刚到公交站车就来了。 她连忙跟在人后跑上车,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戴上耳机,打开手机里的化妆教学就认真地看了起来,没发现已经启动的公交车边上跑过来一个三角眼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眼里全是仇恨。 -------------------- 作茧自缚 第37节 上一章有些许改动,对剧情无碍,只是修改了用词。感谢追到现在的读者,前段时间身体原因断更,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第50章 ================ 顾一铭的易感期很懂事,来的那天刚好是周六,彼时沈既白跟摄影那边约好了时间去看照片,他习惯了早起,刚洗簌完毕就闻到了从卧室里传出来浓烈的信息素味道,突然间整个人连血液都开始躁动。 他的alpha正在经历易感期,这么霸道的气味,很快就填满了整个空间,沈既白的身体早已经熟悉了这股味道,呼吸很快就急促了起来。 他想着要去卧室看看,一转身却撞进了顾一铭的怀里,瞬间被抱了个满怀。 沈既白吓了一跳,顾一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出来了,脚步轻的他都没听见动静。 往日顾一铭照顾着omega体弱,在那种事情上也是温柔居多,这会受易感期影响,情绪慢慢失控,箍着沈既白腰的手臂逐渐收紧,就像是要把沈既白嵌入身体里。 “唔,轻点…”沈既白忍痛出声。 人类没能摆脱兽类的基因,强大的alpha在易感期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做出些无法预测的事情来。 相对比omega发情期的情、欲和繁、殖本能,alpha会更危险,更暴力,他会在信息素的影响下迸发出心底最深的念头,他的理智会被兽性取代,他会像野兽一样,压制每一个进入他领地的人。 此刻的顾一铭就像个猎手,只有猎物在手心里,才会安心。 沈既白在信息素的冲击下眩晕了片刻,勉强撑住心神,连忙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抚顾一铭,他毫不吝啬的付出,一遍又一遍,直到腺体发胀发烫也不停歇。 每一个omega都在生理课堂上认真学过怎么去安抚一个易感期的alpha,这个时期的alpha会撕烂omega的腺体,这是深埋体内的兽性显现,必须要先让alpha的情绪稳定下来,才可以进行标记。 沈既白一边释放信息素一边和顾一铭接吻,他是很优秀的学生,当初学习也很认真,对顾一铭的易感期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原本以为这件事会很容易。 直到顾一铭放开他的唇,沈既白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推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里。他被信息素影响了,引导者又变成了顾一铭。 顾一铭的眼眶发红,头痛欲裂,横冲直撞的信息素急于发泄,怀里的omega还在不知死活的释放信息素,惹得他低下头直喘气。 强行压制的后果就是让他的手臂都在发抖,没有人知道痒和痛哪个更难忍,然而此刻他却不能放肆享用这份不知是奖励还是折磨的情、事,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确定。 深吸一口气,顾一铭竭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强制自己平复情绪。可他又忍不住想先尝点甜头。 于是他搂紧沈既白,温热的躯体让他备受煎熬,压制着的声音沙哑的不行:“沈既白,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沈既白勉力承受,易感期的alpha变得更有攻击性,也更难容纳,在这么浓郁的信息素诱、导下,他很快就会假性发情,更何况他一向对顾一铭没有抵抗力。 “因为、你说、我们合适…”沈既白的声音破碎,和往常的清朗大相径庭。 泛红的眼尾半眯,恍惚间好似有泪流下来,又被顾一铭吸允干净。 “只是这样吗?”顾一铭含住他的耳垂低声询问,不肯饶他。 当然不是,沈既白的身体紧绷又忍不住颤抖,他神思恍惚地想,顾一铭不会知道他曾经频繁地出现在沈既白的梦里,五年,一千八百多天,占据了他至少二分之一的睡眠。 每一次的结局都是沈既白被推开,又在下一次的梦里重新覆上去。 他把自己的心捏成了一个小房子,里面唯一存放着的就是顾一铭,这个房间没有钥匙,沈既白在里面来去自由,只会在一次次的想念里越发沉迷。 他就像个瘾君子,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抵御罂、粟的魅力。 沈既白不愿回想曾经的无力,也不想回答这个无法解答的问题,于是主动抬起头去索吻,试图堵住顾一铭的嘴。 这就是拒不配合的态度了。 顾一铭惩罚似的,舌根搅、弄,用力吸允,直吻的沈既白气喘吁吁,热汗连连,却不肯再动了。 沈既白更瘦弱些,经不起刺激,躲在顾一铭怀里轻喘,这种空虚到极致的燥热,让他抬起了小腿去蹭顾一铭,却被按住了脚踝折在胸、口不准再动。 房间里的味道越发浓郁,沈既白在强烈的信息素冲击下终于缴械投降,他眼尾泛红,眼睫上带着湿意,看人的时候像清风拂过心底,难耐又风情。 “标记…我。”他热的脸都红了,半眯的眼里全是情、欲。 “想和我、交,配吗?”顾一铭用力。 这种粗鄙的语言似乎更能激起人类原始基因的恶劣本能,沈既白仰起的脑袋无力的挂在顾一铭的胳膊里,凸起的喉结带着脆弱的讯息,像是濒死的鸟儿在做最后挣扎,残忍又美丽。 “你好凶。”顾一铭悄声说,炙热的鼻息喷洒在omega的耳畔。 他用信息素引、诱沈既白,即使对方完全没有反抗行为,他也不会让沈既白有一丝犹豫的机会。 他忍的难受,却又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时刻观察沈既白的表情,眼看他的眼神失了焦距,表情也变得茫然,终于开始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你以前见过我,沈既白,你在哪见过我?” “…学校…” 沈既白被引起了假性发、情,对于自己的alpha,只剩下了臣服的本能,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提线木偶,再也没有一丝的清明来思考是否有问题陷阱。 “不是学校,再想想,在外面。” “外面……天、桥…” 沈既白回答的很用力,体内的渴望越来越强烈,相比思考,他更希望顾一铭能给他更多的抚慰。 “不对,再想想,夏天的晚上,停车场,还有白亿鑫。”顾一铭循循善诱。 不知道哪个字刺激到了沈既白,他突然表情变得很痛苦,泪眼朦胧,呜咽道:“订婚宴……” 沈既白把他们每一次碰面都记得刻骨铭心,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秘密。 “你去那做什么?” “我去、告别。” “和谁告别,告诉我。” 顾一铭问的急切,他想要知道答案,这是他在漫长且失败的情感生涯里能获得的唯一肯定。 原本他从未想过那个可能性,一直以为沈既白只是像普通omega那样受信息素压制才那么乖顺,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摄影棚那天,当他看见头发被扎起的沈既白,却蓦然觉得很熟悉。 沈既白扎小辫的样子,他好像是见过的。 像沈既白这样扎眼的人,即使你与他只见过一次,也不会把他忘记。 因为他就是有这样的美丽,可以悄无声息的扎根在你的脑海里,沉默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当你有一天和他再次相遇,脑海里的记忆会立刻翻涌上来,再次提醒你不要忘记,哦,原来我曾亲眼目睹过人间的风景。 所以当顾一铭再次看见了扎小辫的沈既白,他开始疑惑,疑惑在自己朦胧的记忆里,到底在哪里看见过这个身影。 幸好他的脑子还算够用,在一次次的描绘里,终于从脑海中一个很角落很角落的地方,找到了这段记忆的根。 是去年的订婚宴,在停车场,白亿鑫身边站着的那个满身孤寂的人。 顾一铭那天实在是很开心,多年的恋人终于同意订婚,他抱着满腔的憧憬沉浸在未来平淡而又幸福的日子里,对宴席上的敬酒来者不拒,喝了很多,导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醉眼朦胧了。 他看见了白亿鑫身边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人,却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沈既白,原来那一天他也来了…… 可是,那天顾一铭并没有在宴席上见到沈既白,否则他一定会有印象。 那么沈既白又为什么会在那天出现在云庭? 顾一铭不是个愿意乱想的人,可他依然带着希冀问出了口,他渴望沈既白能说出动听的语言,又担心是他自作多情。 这个健壮高大的alpha绝对不像外表那样的无坚不摧,至少他有一颗敏感的心,所以才不敢在沈既白清醒时问他任何问题。 所以他只能借着信息素的调剂,继续逼问:“沈既白,你要和谁告别?” 沈既白像是被抽取了灵魂,整个人呆呆的看着上方的顾一铭,眼睛里却流出了泪水。 这份暗恋是沈既白给自己上的枷锁,是他不能触碰的禁区,哪怕是和顾一铭结婚后,他依然不打算把这份感情曝晒于天地。 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路后下的决定。 一段感情,如果一直是单方面付出,当他失去的时候似乎还可以安慰自己,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只是别人不喜欢你而已。 就像求神拜佛,人们都在许愿,但很少会有人希望都放在神明身上,因为你始终知道,没有任何人在回应你,你求的只是一个希望一个可能而已。 感情一旦变成了双向往来,失败的时候就会更难以释怀,就像有一天,神明突然回应你,他给了你明确的指令,忠诚的信徒将再也无法忍受孤独的入侵。 人类作为群居动物,自然少不了社会关系,亲情、爱情、友情,你说不出哪个更为重要,哪个能被舍弃,人类因为有了感情所以有了欲望,当欲望足够强烈,就产生了智慧。 智慧生物的思考能力可以让人变得柔软或者是坚毅,沈既白不是一个有很高尚品德的人,他毕生所愿就是和顾一铭曾经说过的,父母安康爱人相伴而已。 他用自己浅薄的、自以为是的判断力,判断出太过强烈的爱,会让自己变得被动,也会让对方害怕或者警惕。 沈既白不想给对方太大的压力,最重要的是,他不敢想象如果顾一铭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自己的窥视下,他将会如何看待自己。 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里,是他最后的防线,也是他最深的底牌。是穷途末路的罪犯,手里握着最后的那一块金。 如果有一天顾一铭离去,他也会假装潇洒的告别,至少不会让自己那么狼狈。 可是沈既白现在并不清醒,他神思恍惚,神智不清,甚至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在顾一铭的连番逼问下,破了心房,绝望地低泣:“你、是你。” 他终于说出了他的秘密,现在的沈既白是个丢了壳的蜗牛,拔了刺的刺猬,只剩下一个柔软无害的躯体让人任意伤害,再也没有了保持体面的武器。 -------------------- 没人看的文,不要锁我好吗。 第51章 ================ 沈既白痛哭出声,他在那一刻溃不成军,他不想告诉顾一铭,这是他最后的防线,也是他的保护膜。 他只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爱不该要求回报,这么多年沈既白一直这样催眠自己,他主动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顾一铭离开了,他也可以很潇洒的假装不在意。 他就像烈阳下蜷缩起来的树叶,卑微的藏匿着那一点可怜的真心。 可是现在沈既白满身盔甲被丢弃的一干二净,最后只余狼狈。 他无言地流着泪,拽着薄被往身上盖,在那一刻他想变成一只乌龟,把自己缩起来,不要再袒露在这个人面前。 “乖孩子,”顾一铭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澎湃不已,他拨开沈既白试图捂住脸颊的手,用力亲了下去,低声说道,“喜欢我是什么丢脸的事吗?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沈既白想,他是个倒霉蛋,他变不成乌龟。 何况即使是在意乱情迷的时刻他也能精准地捕捉到顾一铭的情绪和话语,于是他很轻的摇头,哽咽着说:“喜欢你、我、很幸运。” 他太可怜了,也太可爱了,谁说沈既白不会聊天?谁说沈既白安静?他的真心快要震碎了顾一铭的心。 作茧自缚 第38节 沈既白短短的几个字听在顾一铭耳朵里仿佛是给他打了鸡血,震得他血液沸腾,这是对他最大的奖励。 顾一铭心里的感觉很奇怪,酸酸涩涩的,被饱胀的情绪所填满,他像是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终于看见了缝隙里的光,带着朝阳生命的气息,递来了自由的信号。 他仿佛一下子有了依靠,有了为非作歹的底气,再也难以忍受独自一人徘徊在深夜里难以入睡,他自私的想把沈既白也拉进去,拉入自己茫然无措的情感世界里。 只要沈既白不想离开,他什么都愿意和他共享。股份和金钱对他来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他愿意和沈既白共享往后余生的生命,共享爱情,共享喜怒哀乐在往后的每一天里。 顾一铭搂着沈既白安静了几秒,然后开始轻柔地和他接吻,捂住了他略显靡艳的眼睛。 沈既白无力的攀着顾一铭,撞碎的鼻息喷洒在顾一铭的脸上,又染上杜松子的气味,盘旋在整个卧室里。 这个小小的房间就像一个正在盛开的花园,你能感受到的除了满室的清香,还有对生活的积极和热情,毕竟珍贵的花朵只会开放在肥沃的土地。 沈既白养护了这块贫瘠的土壤这么久,终于在这里种下了新的种子,他也把自己完全剥落在了顾一铭的掌心。 这份暗恋的情谊,从前只是借着余晖,自欺欺人式的成长,在今天接受了光明正大的滋养,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阳光。 外间客厅里的手机响了很久,依然没人接起,只好孤零零地停在原地,沈既白在恍惚间听到动静,脑海里一闪而过和岳月的约定,一会儿要记得和她说一声才行。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专心,顾一铭惩罚似的将他抱起抵在墙上,沈既白惊慌地抱着他的肩膀,却被顾一铭按住埋头亲吻他的喉结,沈既白沉溺于新一轮的浪潮里,再也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顾一铭的易感期显然没有这么快就过去,在陈妈接连不断的投喂下,十分精神,家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沈既白在多番求饶后终于明白alpha不能惯着的道理,他鼓起勇气在顾一铭的肩头留下了一个牙印,却被顾一铭调侃他小狗牙没力气,又被逮住好一顿亲。 幸好三七不在家里,沈既白在难得的休息时间混乱地想,否则家里两个小朋友真的很让他为难。 是的,他认为现在的顾一铭和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朋友没什么区别。 他的独占欲在沈既白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顾一铭不许沈既白的注意力有丝毫的分散,也不许沈既白下地,他要沈既白一直一直在他的怀抱里,臂弯里,又或者是手心里。 卧室内的大床上,两个人叠在一起,顾一铭趴在沈既白的身上,盖住了他大半身躯,口中的犬齿还在紧紧地咬着沈既白的腺体。 沈既白四肢无力,双手被顾一铭从后握紧,十指交叉,凸起的骨节带着难言的暧昧。 半晌顾一铭才松开牙齿,流连的在腺体上舔舐安抚:“等你毕业,就终身标记,行不行?” 沈既白眼尾发红,注入信息素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他颤抖着身体,声音哑到不行:“好。” 对于顾一铭他一向是纵容的。 何况那人还在说:“想要个像你的宝宝,小a小o都行,我们一起陪他长大,看他成家,然后把公司交给他,我就退休了,你也退休了,我们一起出去旅行,或者回沁园养老。” 这至少是二十年后的事情,难得顾一铭也会画饼,但沈既白依然为了这番话而感到兴奋和向往,他喜欢顾一铭口中的未来,它轻易的仿佛就在眼前,前提是那时他们还在一起。 “好。” 顾一铭把他翻过来,仔细抚摸他的脸,轻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既白顿了下,泛红的双眼不敢看他,眼尾低垂,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神态,手上玩弄着枕套边边的小角,默不作声。 又开始拒不合作了。 顾一铭敲了敲他的下巴:“问你话呢。” 沈既白睨了他一眼:“信号不好,听不见。” “你……”顾一铭没忍住笑了下,“那我写给你?” “不识字。”声音很干脆。 顾一铭快气笑了,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沈既白捂住了嘴。他握着沈既白的手腕,只觉得纤细的一把就能折断,突然就想到了沈既白在欢愉时上仰的脖颈,脆弱又迷人。 他对着手心亲了一口,眼神缠绵的看着沈既白,又亲了一口…… 沈既白仿佛被烫到了似的,飞快收回手,可惜被顾一铭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他感受到了变化,脸色僵硬,哀求道:“真的不行,累了。” “是吗?我看看,”那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片刻后又说,“它好着呢,很欢迎我。” 沈既白像滩水一样的软化在顾一铭怀里,满身都是他的味道,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偏偏那人还在哄他:“最后一次,我保证…” 于是沈既白就没办法再反对了。 他困到快睡着的时候问顾一铭:“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顾一铭笑的温柔又满足:“和你求婚的那一天,就是我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会被你拒绝。” “那我们是两情相悦了吗?”沈既白强撑着眼皮问的很认真,仿佛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算,”顾一铭忍不住亲吻他明亮清澈的眼睛,“我心悦你,想与你共度余生,你愿意吗?” “嗯…愿意。” 沈既白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答案,心神松散下再也没有支撑的精力,眯着眼半睡半醒之间脱口而出了早就烂熟于心的唯一肯定。 平时的alpha都精力旺盛了,何况是易感期的人。顾一铭在得到很好的安抚后就只剩下了标记的本能,他要在自己的omega身上种下深刻的味道,最好让其他的alpha闻到就退避三舍。 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每一个alpha的本能,顾一铭是这样想的。 在确定自己会获得毫无保留的爱后,他就更肆无忌惮了,沈既白忽然间有种自己养了条狗的感觉,太黏人了。 毫无节制欢爱的后果就是身体的罢工,这就导致了沈既白在周一上班的时候起床很困难。 他太困了,很明显的精力不足,只是过了个周末而已,沈既白感觉自己都瘦了,双腿发软,身后的某个部位更是酸胀难耐。 顾一铭就像永远不会累一样,他捏着沈既白的鼻子把他吵醒,在沈既白试图钻进被窝的时候把他捞出来。 “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沈既白睁开眼睛,推开顾一铭再次捏向他鼻子的手,艰难地爬起来,腿脚虚浮的往卫生间走。 顾一铭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从镜子里看见沈既白半眯着眼睛刷牙,嫩白的小脸被牙刷头挤的鼓起一大块,上前一步把他半拥在怀里。 沈既白轻微的挣扎着,他无法承受更多了,顾一铭像个解了禁的、凶狠的狼狗,把所有含蓄的,收敛的,原本应该澎湃的情感全部侵灌入注给了沈既白。 他吐出口中的泡沫,又漱了口,才转过身控诉道:“你不能再这样了,不然我就报警了。” “报警?”顾一铭笑了,“警察来了你要怎么说?因为我的alpha太喜欢我,所以我不想做了,所以我报警了?” 沈既白瞪了他一眼:“不知羞。” 顾一铭摸了摸下巴刚长出来的胡子说:“我发现你好像变了,以前看我还要偷偷摸摸的,现在都敢瞪我了。” 沈既白突然窘迫,小声说:“谁、谁偷偷摸摸看你…” 说完也不理顾一铭,转身往客厅去,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样子。 陈妈早就把早餐送过来了,她现在有了钥匙,过来前先给顾一铭打了个电话,把早饭放下就回去了,这会儿吃温度刚刚好,还顺便送来了新做的衣服。 顾一铭跟着进了客厅,把衣服拿出来看了看才坐在餐桌前,陪着沈既白一起吃早饭。 “今天要去公司吗?”沈既白问他。 “去吧,反正你也不在家,等会打针抑制剂。” 沈既白拿筷子的手突然就顿住了,他好像现在才确定自己获得了什么。即使以前顾一铭也曾经说过暧昧的话,都没有这一次那么的让人心动。 他想起了昨晚的两情相悦,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爱情的降临。 沈既白低着头说:“我尽量早点回来。” 吃过早饭顾一铭把餐具放进厨房,等着明天陈妈再过来拿,转眼一看沈既白已经走进了卧室。 看了眼沙发上叠好的衣服,顾一铭拿了一套跟着进去,就见沈既白正在换睡衣。他走上前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沈既白:“穿这套,我做了件一样的。” 沈既白没说话,默默地接过衣服,等着顾一铭出去。 顾一铭见状笑了笑:“都结婚这么久了,换衣服还会害羞吗?” 沈既白不理他,只是转过了身,背对着他,默默地脱下了上衣。 太阳初升起,破云而来的光线洒满了整个大地,似乎所有的丑陋和邪恶都被消散在了这样的晨光里,昨夜的水雾也在温度的升高中渐渐蒸发,已经是夏天了,知了的叫声远比鸟鸣更为嘈杂。 顾一铭在这样浅薄而又炙热的天气里看见了一抹莹润的白色,那上面还有他作画留下的指印,纤长的脖颈还留有他的牙印,薄薄的肌肉紧贴在上面,他的omega总是会让他觉得安宁。 他走上前去,用胸膛抵住了沈既白的后背,把他抱在怀里。 沈既白无奈地停下动作:“我要迟到了。” “……不做,我想再咬一次,可不可以?” 顾一铭低哑的声音对着他的耳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侧脸,他从来就无法拒绝,何况这也是顾一铭的合法权益。 沈既白只是有点儿担心上班迟到,他迟疑地点了下头,轻声催促:“那你要快点。” 话音刚落,腺体就传来了一阵刺痛,顾一铭咬了上去。 -------------------- 上一章被锁了,主要内容是顾一铭利用易感期的信息素引诱沈既白说出暗恋他的事实。 我尽量改吧,实在改不了也不影响阅读,就是这么个剧情。 第52章 ================ 艰难地换好衣服,沈既白带着满身杜松子味道去上班了,这次顾一铭没有和他一起出门,许是易感期还没彻底过去的原因,他整个人都不太精神。 沈既白临出门前看了他一眼,再次说道:“我会尽快回来。” 顾一铭就笑着很暧昧的挑了挑眉。 沈既白抿了抿嘴,拎着包走了,他在等电梯的时候思考了几秒,突然发觉顾一铭好像也变了,脸皮变厚了。 “叮咚”一声响起,电梯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医院是一个很严谨的地方,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一点点的水平波动都有可能会让情况变得更差,信息素又是很直观吸入的气体,做为需要经常和患者做直接接触的人,沈既白在车里给自己喷了足量的气味阻隔剂。 没办法,顾一铭往他身上注入信息素和小狗圈地盘也没什么两样,直到这时候沈既白才突然发现,医生这个职业似乎也有很多的不方便,比如他无法暗搓搓地向同事炫耀自己有多受爱人的欢迎。 喷完阻隔剂,沈既白一脸郁闷地开车出了地库,小区门口停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也立刻跟了上去。 “沈医生早。” 护士站今天是郑姐早班,做为一个已婚多年的中年妇女,当她看见沈既白眼下的黑青,再看他的眼神忽然就变得意味深长。 “郑姐早。” 即使沈既白平时总是习惯了沉着冷静,在郑多莉调侃的目光下,也只能屏住呼吸加快脚步逃窜到办公室才偷偷吐出一口气。 这个年纪的女生很奇怪,她们通常有很强的包容心,对着大多数患者都能真心实意的安抚,对需要帮助的陌生人也能热心地唠叨两句。 作茧自缚 第39节 同时她们也很有战斗力,小到菜市场两毛钱的争执,大到家庭暴力,甚至小区里的违法犯罪,总有人挺身而出,做着很多同龄男性视而不见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她们还有很旺盛的好奇心,那双饱经世故的眼睛,上下一扫,就能知道你昨晚和老公是不是分床睡。 别惊讶,郑多莉女士就是有这样奇妙的眼力,她是直接戳穿黄主任家庭不和睦的超强战士,在沈既白新婚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她就断言那晚的聚会老黄肯定是要借酒消愁的。 “你看他那样,臊眉耷眼的一脸晦气,肯定是和家里吵架了。你们晚上注意着点,别让他醉狠了,回家要罚跪的。” 郑多莉女士幸灾乐祸的很。 想起那天饭局结束后哭天抢地的黄主任,沈既白也由衷地佩服,郑女士真是一说一个准。 总之,这是一个拥有堪比x光线双眼的女性,睿智又异常地调皮。 刚放好东西,办公室就陆陆续续的进了人。今天主任大查房,实习生、规培生,浩浩荡荡得有小二十个人,跟在主任后面像一群温顺的小蚂蚁。 郑姐站在后面,对着他笑了笑,沈既白戴着口罩,眼观鼻鼻观心地假装认真听讲,不敢再多看一眼,他认输。 一个月一次的大查房,属于教学式的,主任在前面拿着片子问,管床医生跟在后面答,等一圈查下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沈既白腰酸腿软地回到办公室,想歇一歇,他早上胃口不好,吃得不多,这两天又累得狠了,医生本来就是一个劳累的职业,站了一上午,有点脸色发白。 同科室的小孙看他额头都冒汗了,问道:“小沈,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白?” 沈既白喝了口水才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小孙看了眼他脖子上的抑制贴,暧昧地笑了笑:“我懂,新婚嘛,”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沈既白,“给你,垫垫肚子。” 沈既白接过油纸,拆开一看,里面是块薄荷方糕,绿油油的颜色,看着还挺提神醒脑的。 一口咬下去,又嫩又糯,沈既白眼睛一亮:“这个挺好吃的,比我买的好吃。” “那是,”小孙得意地道,“这个可是咱们本地百年老店的方糕,我妈隔几天就得去排次队,你们外地人都摸不着地方。” 沈既白心中一动:“本地人都喜欢吃?” “是啊,我们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那地址在哪?” 小孙说:“就在咱们医院后面,你过了马路往西走,再过两条街,那边是以前的老城区,就在那里面,随便问个人都知道,张记糕点铺。” 沈既白默默地记下了路线,打算下班了以后去买一点带回家,也不知道顾一铭喜不喜欢吃…… 午饭时间,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走在医院的大院里。他长相普通,穿着一件t恤,剃着短发,就像街道上随处可见的过路人一样普通,甚至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他走到停车场,目标直直地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去,那车子也很普通,大街上的寻常款式,和那青年一样的不起眼。 青年拉开车门,上了后座,把塑料袋稳稳地放在中间的扶手箱上,袋子解开一看,里面是打包好的快餐。 前面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男人,穿着也是不显眼的t恤,只是人比后面人年纪更大些,三十多岁的模样,穿着衬衫很精神,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后面上车那人说:“文哥,吃饭了。” “哎呀,虎啊,可算回来了,饿死我了都。” 文哥放了个录像机在挡风玻璃前面,回过头拿了盒饭,夹了几筷子菜,又转过头去盯着住院部的大门。 没一会就见沈既白斯斯文文地走了出来,白皙的皮肤在太阳光下像渡了层柔光滤镜一样,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的很。 小虎看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饭菜:“哎,文哥,你说大老板让咱们一直盯着他干什么啊?我看他天天两点一线的。老实的很。” 文哥眼睛错也不错的盯着沈既白,看着他上了对面的一辆保姆车,才转过头夹菜:“客户的事少打听,咱们只管拿钱办事。” “行吧,反正给的钱多。不过看他家也挺有钱的,送饭都开保姆车呢,跟大明星一样。”小虎很羡慕。 文哥就说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他丈夫给他买的。” “那他老公人不错啊。” “哼,”文哥嗤笑了声,“那你知道,监视他的人是谁吗?” “谁啊?” 文哥放下手里的盒饭,点了支烟,舒坦地抽了一口才道:“也是他丈夫。” “啊?”小虎单纯的脑瓜子理不清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觉得沈既白被枕边人监视,顿时就对他带了点怜悯,“这有钱人家,可真乱啊。” 豪门贵夫不好当啊。 两个人快速地吃完了饭,小虎又去丢了垃圾,沈既白这才从车上走下来,依然是一身脱俗的气质,可是现在小虎却不觉得他耀眼了,隐隐的还带着点同情。 咳,都是钱闹的,小虎想,他一定要跟着师傅好好挣钱才行。 沈既白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激励了一个有志青年,他吃过饭,又回了科室里,下午要开会,忙的很。 到了下班时间,一走出住院楼就看见岳月站在门口,正对着他笑。 “沈医生,您下班啦。” 沈既白点点头:“岳月,来复查?” “嗯,”岳月笑着说,“沈医生,我…听说你还没下班,来看看您?” “看我?”沈既白笑笑,下了台阶,“怎么样,今天复查结果好吗?” 岳月跟沈既白一起往前走:“挺好的,陈教授说以后多注意补充营养就好了,下个月开始,半年复查一次就好了。” 沈既白恭喜道:“那很好啊,你外公外婆也放心了。” “对,他们一直很担心我,现在好了,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停车场,沈既白见状就问:“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岳月连忙摆手:“不用了沈医生,我住的不远,就在前面老城区,走回去就行了。” 天都快黑了,沈既白原本想明天再去买糕点,一听岳月就住在那边,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干脆道:“我送你吧,刚好要过去买点东西,顺路。”说完就拉开了车门,岳月只好跟着上了车。 “沈医生是去买糕点的吗?” 沈既白道:“你也知道啊,我今天才听说,想买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岳月说:“我知道啊,我经常帮同事们带,他们都很喜欢吃,品种很多的。” 沈既白笑道:“那一会儿你帮我推荐一下,哪个好吃,我多买一点。” “嗯嗯,没问题。沈医生,前面停车就好了,老城区路窄,车子开进去要堵半天,走路快一点。” 沈既白听岳月的指挥停好了车,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糕点铺走,后面的文哥和小虎也只好跟着停下车子,他们慢了一步,紧赶慢赶地跟上去,前面两人已经拐弯进了主路。 还好主路都是一条直线,他们跟在后面,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沈既白已经习惯了背后的眼睛,也就放松了警惕,所以当迎面而来的两个人撞上来时反应就慢了一拍,躲闪不及被人用白布捂住了口鼻,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岳月和沈既白一起被弄晕了过去,那两个人拖着他俩上了旁边的面包车,立刻就扬长而去。 文哥和小虎后一步赶到也只看见了汽车尾气,小虎惊恐地看着文哥,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震惊,现在法治社会,当街抢人的还真是多少年都没见过了,还是雇主点名要看着的人。 “怎么办,哥。” “还愣着干嘛,追啊。”文哥率先往停车的地方跑,小虎连滚带爬的跟上。 上了车打火,掉头就去追,文哥问:“有没有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往西跑了。” 文哥把油门踩的快起火了,也没看见车子开去了哪里,主干道车来车往,一辆面包车早就不知道藏到哪去了,上哪找去。 他不再犹豫,深呼吸了一下,顺过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老板,人丢了,被人绑了。” 第53章 ================ 面包车应该是用来拉货的,有些年限了,车厢内满是汽油的味道,开在路上也晃晃荡荡的,能听见发动机工作的声音。 窗户关得严严的,大热天开着空调也不怎么凉快,车里先是安静了好一会儿,待开出一段距离后,开车的司机才沉着嗓子说道:“怎么多了一个?” 车里总共有五个人,三个绑匪两个人质,一个绑匪负责开车,另外两个就是下车捂人的那俩,他们把沈既白和岳月扔在了后车厢,这会儿正拿绳子把人的手脚都绑起来,也没管人的姿势是不是舒服,就这么给扔在了地板上。 其中一个手上还拽着绳子,接话道:“观察她好几天了,天天一个人回家,家里只有两个老不死的,就这条路人最少,谁知道今天怎么多了一个人,总不能留着他等着报警吧,干脆一起绑了也不费劲。” 说完他拉了拉沈既白的衣领,桀桀地笑道:“还是个omega,赚了。” 旁边那人闻言也扭头看了看:“长得不错,是个好货。” 开着车的人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眼,说道:“绑结实点,实在不行就打一针,警察到处在找我们,吗的,今天晚上就得走。” “知道了。” ……………… 顾一铭刚到家就去洗了个澡,易感期的alpha特别敏感,在外面呆了一天,身上免不了沾染其他的味道,他不喜欢。 今天在公司他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下午的时候更是感觉到了一阵心悸,干脆提前下班,他买了花,就放玄关旁边,一进门就能看见,是送给沈既白的惊喜。 洗完澡出来换好睡衣,头发也来不及吹干,就想打电话给沈既白,问问他下班了没有,人到哪了,其实就是变相的催催沈既白,告诉他,我已经到家了。 刚拿起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顾一铭怔了一秒,是侦探社打来的。 “什么事?”顾一铭问道。 那头的声音很快速:“顾总,沈先生被人绑架了,我的人跟到老城区,看见有两个绑匪捂着沈先生的口鼻给人带上了车,等追过去的时候,车跟丢了。” 顾一铭一把抓紧了手机,来不及斥责,快速问到:“车牌号看清楚了没有,几点在哪个位置丢的,说详细点!” “下午的六点半,老城区白洋路,车牌号拍到了后三位,那块地方也没有监控,只知道出了白洋路往西走了。” 顾一铭边听边往卧室去,他换着衣服,手机开着免提:“报警吧,把具体位置和车牌号码发给我,还有、别说认识我。” “好的顾总。” 电话挂断后,顾一铭随即就收到了信息。 看了眼发来的车牌号,又打开了一个手机隐藏的软件,看见上面的定位是往郊区的方向,他截取了位置信息,把所有的信息都复制给了另外一个号码。 【车和人我都要,价钱随你开。】 【好说,马上办。】 顾一铭换好衣服,立在原地给沈既白的手机连打了五个电话,理所应当的没人接。 他又打电话去了沈既白的单位,接电话的人说沈既白早就走了,顾一铭淡定地挂掉电话,走出家门,开着车往派出所去。 开车的路上,他一直在打沈既白的电话,等到了派出所门口,已经打了三十五个未接电话了。 作茧自缚 第40节 “警察同志,你好,我要报警,我爱人失踪了。” 报案窗口,顾一铭坐在椅子上,跟民警做着笔录,眼前的民警很年轻,看着不像是有多少经验的样子,顾一铭甚至能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像是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成年人只是不接电话就能被定义为失踪。 也许民警并不是这个意思,但顾一铭此时已经暴躁到难以抑制,他不惜用最大的恶意来看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你先生到了约定时间没有回家而且也没有接电话,所以你认为他失踪了?” “是。” “从他下班到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你为什么断言他是失踪呢?为什么会想到他是失踪而不是去办其他事了?” 顾一铭扯了扯领带,换了个稍显粗鲁的坐姿,他焦躁的眼神犀利地盯着民警:“因为我正在易感期,没有任何一个omega会丢下正在易感期的丈夫这么久还不回家,并且,我先生是恒盛集团的股东,他身上有恒盛至少20%的股份,我不得不多想,毕竟他的身价不可估量。” 说完他拿出了结婚证、公司的股东名册和出资证明,放在了桌子上。 “如果我先生受到危险,那就是数额巨大的刑事案件,所以我很担心。” 民警翻了翻,一下子就重视了起来,他说:“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沈先生遭受了绑架?” “有这个可能。” “那你收到勒索短信了吗?” 顾一铭摇摇头。 小民警做好了笔录说:“如果真是绑架案,这案子估计得转刑侦,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群众提供线索,现在时间太短了,你要不然回去再等等,万一就是手机被偷了也说不准……”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个人冲了进来:“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看见有人被绑架了!” 警察:……… “你是说,你在白洋路看见了两个人被抓上了车?”小民警慎重地看着这两个报案人,也就是文哥和小虎。 “对,那绑匪可嚣张了,光天下日就敢抢人。” “受害人长什么样子看见了吗?” 文哥说:“他们走前面,没看见正脸,只看见了侧脸,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长得都挺好看的,那男的穿的一件白色短袖t恤,下半身是卡其色的休闲裤,女的穿着蓝色裙子。” 小民警在听见受害人描述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顾一铭,那个男受害人穿得和刚刚来报案人描述的一模一样,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旁边的老民警问道:“绑匪长什么样子看清了吗,穿的什么衣服?一共几个人?有什么特征,开的什么车?车牌号多少,往哪个方向走了?” 待文哥一一说出来了之后,那老民警让人去调医院的监控,又让人按车牌号码排查本市的面包车,这不是一个能立刻出结果的事情。 小民警又看了看文哥他俩,问小虎说:“白洋路在老城区,你们报案也应该去那附近的派出所,为什么会跑到离白洋路这么远的地方来报案呢?” 小虎咽了咽口水,忐忑地说:“我们本来不想报警的,太吓人了,后来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这才过来的。” 旁边的顾一铭坐着没吭声,直到现在才问了一句:“可以立案了吗?” 两个民警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等监控的时候,老民警问顾一铭:“你收到绑匪的短信了吗?” 顾一铭顿了下:“没有。” “如果是绑架案,一般绑匪都会对受害者家属提要求,距离沈先生被绑至少过去一个小时了,绑匪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你放心,我们会尽量定位绑匪的位置。” 顾一铭点了点头,他身上的信息素因为焦躁已经有些往外溢出来了,压得屋子里的alpha都很不舒服。 其他的alpha都已经忍不住皱眉了,alpha们的信息素是互相排斥的,一个人的味道通常可以引起一屋子人的暴动,顾一铭已经没有余力也不想强行压制了。 他明明知道沈既白在哪里,他可以立刻就去找沈既白,偏偏还要在这里走个流程,因为他不能让沈既白知道,知道他的位置无时无刻都暴露在顾一铭的手机里。 “喷一下吧,人太多了。”老民警拿了一个信息素抑制喷剂给顾一铭,待顾一铭伸手接过以后,才继续说,“听说你还在易感期,要不要先回去,有消息了我们再通知你。” 顾一铭往自己身上胡乱喷了一片:“不用,我想看看他是和谁在一起被绑走的。” 这时候调监控的人回来了,在电脑上打开一看,住院楼门口的画面清晰明了地显示沈既白和一个女生上了车,一直到出了医院。 民警喊文哥和小虎来认人:“是他俩吗?” “对,就是他俩。” 民警又问顾一铭:“这个女生认识吗?” 顾一铭缓缓摇头:“不认识。” “做一下人脸识别,搜索下信息库里有没有。”老民警说道。 “好的,吴队。” 顾一铭看了那老民警一眼,老民警的眼睛盯着屏幕,没有发现。突然他眉头一紧,嘴里念着:“岳月?” 电脑屏幕上显示了岳月的个人信息,还有她近期的报案材料。 “omega拐卖案?原来是她。” 顾一铭听他似乎认识,立刻转动眸子看向吴队:“什么omega拐卖案?” 吴队解释道:“这个女生是个omega,当初被他继父卖到了乡下,我们把人抓回来审问才发现他们似乎有个拐卖团体,如果是两个人一起被绑,那很有可能是背后团体的打击报复,小张,定位岳月的手机,快点。” omega拐卖? 顾一铭一直以为绑架沈既白的人只是想要钱,这是他最不缺的东西,他也不介意花钱了事,更何况他一直掌握了沈既白的定位信息,这也是他一直胸有成竹的原因。 但现在警察告诉他,绑架根本不是为了钱,只是因为报复而已,沈既白是无辜被误伤。做这种人肉买卖的,没有人会在乎肉票是不是健康,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能卖就行,或者干脆直接解决了…… 他没发现自己的手掌在发抖,脸色也难看至极,只是强撑着保持冷静,问了洗手间的位置,然后往外走去。 走出派出所门口,顾一铭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那头似乎也一直在等他的消息,还没等彩铃声畅快地唱出来,就已经接通了。 “人怎么样?” 电话那头是个烟嗓,笑了一声,才哑着声音道:“我老余办事,你放心,兄弟们都盯着呢,三个劫道的在吃饭,两个肉票睡着了,都安全着呢。” 顾一铭此刻才觉得自己又开始了重新呼吸,心脏因为紧张而绷着,现在放松下来蹦得生疼。 他来不及平复自己的心,低沉着道:“那是我的人,看好了,另外三个绑了吧。” 老余说:“好,保准把人稳稳当当地救下来,你放心,我亲自去,不过我看他们好像要离开a市,那会儿把人放下了,还特地去加满了油。” “拦住他们,别让人跑了,我马上过去。” “行。等你来了交给你处理。” 顾一铭挂掉电话,又重新进了派出所,里面的人正在说查到车主了,上午刚过来报警说车丢了,丢车的那块地方也在老城区,那地方监控刚好坏了,正在排查嫌疑人。 吴队让他们继续,看见顾一铭进来,又劝道:“这个排查要很晚,你先回家等消息吧,大概率是不会有勒索信息了,有消息我们再联系你。” 这次顾一铭没再反对,道了声辛苦,离开了派出所。 第54章 ================ 从派出所出来,顾一铭面不改色地上了车,径直驱车离开了,看也没看文哥和小虎一眼。 小虎也跟在文哥后面上了自己的黑车,直到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开出去,小虎才大喘了口气:“吓死我了,大主顾好凶的样子。” 文哥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说:“心理素质不行啊,干我们这行的,胆子要大。” 小虎挠了挠头:“我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沈先生?” “钱权色,就这么些东西,有钱人都脏的很,咱们只管拿钱干活儿,别的少管。” “那你说警察能查到咱们跟踪那位沈先生吗?” 文哥:“查到了又怎么样,咱们又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最多批评教育一下就完事了,再说天塌下来还有大老板挡着呢,放心吧。” 小虎憨厚地笑了笑,问道:“那就好,文哥,咱们现在干什么呀?” 文哥烦躁地把烟头灭了,说:“干什么,把人跟丢了,回去挨骂!” “啊,”小虎顿时蔫了,一下靠倒在靠背上,头也垂了下来,沮丧地说,“这个月还能有工资吗……” 天已经黑的像墨一样,浓郁的颜色里夹杂着深沉,沉甸甸的往下坠。今晚的夜空连星子也没有,开往郊区的路径幽深又静谧,像暗伏着不可言说的巨兽,危险地凝视着路上的每一个人。 车子开的飞快,顾一铭打开软件,看了眼沈既白现在的位置,和老余发来的定位是同一个地方,打开导航,顾一铭顺着路开过去。 老余是本地人,没读过书,小小年纪就去当了兵,退伍回来后跟着一个老板干活,那老板是混黑道的,三毒都沾的人,老余看着不像样,不是一路人,找人说和,废了根手指才退出来。 后来他自己开了家安保公司,也干些灰色收入,后来严打,那老板吃了花生米,老余收了他剩下的人脉,窝着低调了起来,他现在手底下一帮人,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 做房地产的,只要有拆迁,就免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老余信誉不错,手底下也没弄出过人命,恒盛和他一直有利益关系,偶尔也会请他帮忙调解或者办些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顾一铭是第一次找他,但双方吃过饭,而且公司都很熟悉,业务也很熟练,这种事情交给他,说实话,比交给警察更快。 狗有狗道,猫有猫道,只要管用就行,顾一铭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想,等把沈既白接回来,就给他找两个保镖,拒绝也不行,他的心脏经不起再一次的强烈抽搐和屏住呼吸的压迫感。 越是靠近目的地,路上的车子越少,难为那几个拐子还能找着这么偏僻破烂的地方,都快到临市了。 前面已经没有公路了,车轱辘压的全是石子路,顾一铭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直到看见一条隐蔽的小路,才慢慢把速度降下来,靠在了路边。 旁边的草丛里钻出来一个精瘦精瘦的男人,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出头,是老余的小弟。 顾一铭没下车,那男人往车前走了几步,弯下腰低声说道:“老板,余哥在里面等你,您顺着这条道开进去就行。” “嗯。” 踩下油门,顾一铭往小路里开,这地方好像是个荒废的农场,乌漆嘛黑的也看不清牌子,只知道小路拐进来没多远就看见了敞开着的铁大门。 一个男人正站在大门口抽烟,那是个健壮的男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个子不算高,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只有那双泛着精光的眼睛能看出来他并不是外表上看着那么普通。 顾一铭关了车灯,把车子靠边停好,脚步沉稳地走过去,正好那男人抽完最后一口,把烟掐了。 “来了,”老余说,“放心,人没事,在里面睡着了,该绑的也绑了,等你发话呢。” 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九点二十分,顾一铭对老余说:“十分钟后报警吧,就说听到了动静。” “行,你只管出气,只要不死人,剩下的都交给我们。” 老余递过去一副手套,顾一铭接过手套,一边穿戴,一边往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瓦房屋子走去。 ………………… 两个小时前,七点半,华星街。 两个行色匆匆的男人奔进华星街派出所,大声呼喊:“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看见有人被绑架了。” 作茧自缚 第41节 绑匪三人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开车的叫麻子,是他们这行人里年纪最大的,长相也老实,一般需要跟人打交道都是让他来。 另外两个,一个叫山羊,一个叫大猫,都是取的外号,谁也不会随便说自己的真名。做他们这行的,都是把命挂在公安局的,谁手上没经转过人口,一旦被逮到,这辈子也难出来了。 岳月的继父叫韩老三,他们原本是同乡,他第一个孩子就是找他们出的手,这次卖岳月跟他们没关系,是他自己找人卖了,结果警察在问他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把他们给供出来了。 “吗的,那个韩老三,老子迟早捅死他。”麻子把车停在屋门口,恨恨地说。 大猫拉开车门,把岳月往下拽:“过来帮忙,先把人弄进来。” 这个废弃农场是以前拐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听说是土地污染了,住不了人,也没人来,从那以后就成了他们的中转站,把人拖进屋子,往地上一扔,绑结实了谁也跑不了。 山羊抬起岳月的脚,两个人一起把她往屋里抬,麻子一个人抗着沈既白,像抗沙包一样,进了屋给他扔在岳月身上,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岳月闷哼一声,看样子是要醒。 山羊二话不说上去又给他俩补了乙醚喷剂,岳月头一歪,又昏睡了过去。 大猫急了,瞪着眼睛低声叫道:“这可是个好货,能卖大价钱,别弄死了。” 麻子沉声说:“联系买家,咱们晚上就走,这地方不能呆了。” 他们已经逃了一个多月了,吃不好睡不好,这次过来a市,实在是被追得紧了,想探听一下风声,顺便给岳月一个教训,如果不是她报警,警察也不会发现他们。 原本只想把岳月给抓了,没想到还白送了一个,干违法犯罪的,大多数都有心理问题,看见别人过得好,就会有很强的破坏欲,就像一轮满月,一定要残缺才能让他们觉得美。 沈既白瞧着细皮嫩肉的,家里条件应该不错,虽然年纪大了点,到时候打断了腿往深山里一送,谁也找不着。 他们做这行也有好些年头了,以前监控不发达,逮了人往偏僻处一跑,路上再喂点药,顺顺利利的就把人运走了,现在的人聪明,不好骗了,路上还到处都是监控,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抓住。 看着岳月除了刚才的闷哼再无反应,他们也就放了心。麻子看了眼外面,没发现有人的踪影,于是他转过头说道:“车子没油了,我出去加油,顺便买点吃的回来,你们俩看着屋子里的人。” 这时一直沉默的山羊说话了:“屋子里就两个人,还都被绑起来了,用不着这么多人看着,让大猫一个人待在这就行,我跟你一起去。”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麻子,他长了双三角眼,不笑的时候眼神像蛇一样阴毒,看得人很不舒服。麻子跟他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山羊这是信不过他,怕他跑了。 麻子看着他笑了笑:“那行,你跟我一起去,大猫、把人看好了。” 大猫狐疑地看了看他俩离开的背影,眼睛转了转,到这个地步,谁也不敢信谁,他冷笑一声,从角落里拿了把刀,藏在身上。 七点三十五分,顾一铭的手机收到了一个定位,后面还有一条老余发来的信息。 【他们停下了,还有两个被绑起来的人。】 【保护好那两个人的安全,其他的人跟着就行。】 【好。】 七点五十分,吴队派人去医院调沈既白的监控,顾一铭和文哥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对了个眼色,文哥轻微地点了下头,顾一铭收回了眼眸。 八点二十五分,调监控的人回来了,吴队认出了岳月,并且认为是拐卖团伙在实施打击报复,随后顾一铭出去打了个电话。 同时间,麻子和山羊也给车子加好油带了饭回来,大猫随便选了一份快餐,蹲在墙边假装吃饭,直到其他两个人都把饭菜咽下了肚,才开始埋头吃自己的那份。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这地方早就没电了,怕引人注目,他们只开了一个不太亮的手电筒。 老余领着人把这间屋子给围了起来,偷偷地从门缝往里看,就见麻子他们正背对着门在屋里收拾东西,估计是要跑了。 他打了个手势,从旁边过来两个人,蹲在门边,等麻子打开门往外走,准备去开车的时候一拥而上把他按住,老余带着其他人迅速闯了进去。 也幸好屋里的人刚吃饱饭比较松散,放松了警惕,他们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有信心,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发现这里,以至于老余闯进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 老余的目标是山羊,他离沈既白最近,不能等他反应过来,一旦抓住沈既白,老余就只能缴械投降了,他身体往前冲,手却在背后摆动,示意后进来的小弟赶紧把躺地上的沈既白和岳月带出去。 山羊愣神了一秒,突然抽出旁边放着的木棍猛的往前甩,老余一个侧躲,冲上前一把抓住山羊的胳膊,反手下压把他按倒在了地上。 气虚体弱的人怎么能是天天锻炼身体的老余的对手,他没花费什么力气就把山羊给按住了,剩下的人去堵大猫,大猫抽出腰间别的大刀,一脸狠意的往人堆里砍,企图砍出一条路来。 老余带来的也不是嫩雏,有个大高个特别勇猛,偷偷潜到大猫背后,趁他挥完刀来不及收回,猛的上去一套擒拿甩肩,给大猫来了个过肩摔,立刻就有人上来按住大猫,给他绑上了绳子。 很快麻子也被带了进来,三个人都被捆的结结实实,在地上躺了一排,还顺便给搜了个身。 麻子跟山羊交换了一个眼神,首先开口道:“各位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没见过吧?” 大高个嗤笑了一声道:“谁是你兄弟,老实呆着吧。” 山羊阴测测地看向老余:“怎么回事总得有个说法,是求财还是要命,总得死个明白。” 老余闻言笑了,他睨了眼山羊说道:“放心,兄弟们手上不过人命,只是你们惹了惹不起的人,总该吃点苦头,让人收点利息。” 他说完看着麻子他们微微放松的脸,在心里冷笑一声,也不再呆了,交代人看紧实了,自己就出了屋子,往大门口走,几个糙老爷们也太不讲究了,大夏天的满屋子味儿,快熏死他了。 晚上八点三十五分,顾一铭离开派出所,开着车往郊区的方向去,九点二十分,他到达了这个“秘密基地”。 第55章 ================ 顾一铭身高腿长,走起路来步子跨的也大,到亮灯处的时候他再次看了眼手表,也才过去一分钟而已。 从警局开过来只花了四十五分钟,再加上多给的十分钟,将近一个小时,够用了,他抬眸看向屋子,眼里全是狠戾。 眼前是个破旧的老式瓦房,白墙都掉了皮,露出了里面的砖块和土坯,连地面都是布满裂痕的水泥。 真的个藏身的好地方,谁能想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还躲着几个榜上有名的罪犯呢。 一推开门走进去,中间是个堂屋,用来会客和吃饭的地方,里面杂乱不堪,满是灰尘,堆放的全是废弃的桌椅。 老余的确神通广大,原本早该停电的地方,愣是被他通上了电,昏黄的灯泡艰难地点亮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温馨。 人们追求光明,就像飞蛾总是扑火,人也喜爱这种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东西,虽然太阳的背面也有黑暗,至少光照下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堂屋两边各有一个屋子,是住人的卧室,顾一铭脚步顿了顿,往左边屋子走去,信息素告诉他,沈既白就在那里。 走进房间,地上放着一个拆下来的门板,门板上铺着一条车用毛毯,沈既白就昏睡在简陋的门板上,他似乎躺的很不舒服,皱着眉头,楚楚可怜。 但当顾一铭靠近,他又渐渐地放松了身躯,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在这个肮脏又破旧的地方,顾一铭终于见到了他的omega,他安静地睡着,就像一个等待被唤醒的睡美人。 顾一铭的铠甲瞬间瓦解,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慌张,他的冷静自持,泰然自若都只是对外的自动防御,只有亲眼看见了沈既白,他的那颗心才算平复到底。 他不想那么没用,但依然没忍住舒了口气,沈既白是他飘荡在海面的锚,是他翱翔在天空的线,他比顾一铭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幸好是夏天,就这么躺着也不冷。 顾一铭弯下腰,脱下手套去轻抚他的脸,精神的松懈也只有那么一两秒,现在的他眼里只有浓郁的占有欲和破坏欲,找到了人,他似乎仍然不开心。 “为什么不回家呢?”他低声道,“我还在家里等你,你要去哪里呢?” 他似乎是有些偏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既白,好像一定要从他这里问出个答案:“你想离开我吗,可是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的。” 可是沈既白还昏迷不醒,自然不能回复他,所以他也只好喃喃自语:“等你睡醒,再告诉我答案,不过,到时候你应该会生气的吧?” 说完他站起身,露出了一个阴郁的笑,似乎是要离开了,他不能在这里待很久,要去办点正事,隔壁还有三个人在等着他。 正准备转身,突然被人抓住了手,抓住了那只还带着手套的手,隔着手套,他无法感知皮肤的温度,拉着他的手也并不用力,顾一铭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拉他的手又动了动,他是这么的无力,仿佛一个前伸动作就让他用尽了力气,只能虚虚地挂着一根小拇指,眼看就要掉落下去。 顾一铭猛的抓紧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双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本应该明亮,此刻却稍显迷茫和疲惫。 那双眼睛总是温柔地看着他,带着满足和笑意,每当他的眼神轻轻地落在顾一铭身上,顾一铭都能感觉到一阵温暖和酥麻。 沈既白醒了,醒在了顾一铭准备去发疯的时候,他像被捏住了颈皮的小狗,不敢再乱动了,只好偃旗息鼓。 明明就是一双很弱的手,却仿佛有千钧之力,明明是一双软绵的手,却犹如芦苇般的韧性,紧紧绑住了顾一铭。 “去…哪?”沈既白说的很慢,声音很轻,强制性的昏睡让他精神萎靡,他的脸色煞白,很不舒服的样子,就这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了汗。 顾一铭上前搂住他,帮他擦掉额头的汗水:“你醒了,哪里不舒服?” 沈既白一直是温暖的、健康的,现在这副面色惨白的样子让顾一铭感到后怕,也让他怒火中烧。 “唔……”沈既白没有回答他,只是说着,“我闻到了你的味道,很好闻。” “是吗?”顾一铭勉强笑了下,“想要信息素吗?” “想……” “回家再给你,现在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再过来。” 沈既白再一次问道:“去哪?” “我要去解决点事情,等我好吗?” 沈既白轻声答应,见顾一铭要走,又眼巴巴地看着他,满脸的依赖和不舍。 他好像很需要我,顾一铭想,于是他低下头,给了沈既白一个吻,很轻柔,点在额头,然后又把他抱在怀里。 他们此刻脖颈相交,像两只天鹅在互相依靠,亲密又温馨,又像是世界上最孤独的选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队友,坦诚又坚定。 “岳月呢?” “她也没事,在车里。” “好。” 半晌后,顾一铭放开了他,转身走向门外,去继续未完成的事情。 右边屋子里,三个男人被绑着扔在了地上,另外还有四个小弟在看管,顾一铭大步踏了进去,大高个看见主顾来了,给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一起低着头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老余是不是故意的,没给这个房间装上灯泡,屋子里黑得连灯光都溢不进来,堂屋的照明也不太够,就显得这个空间格外的阴森。 光明的背面总是黑暗的,那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就和这里一样。 顾一铭一米八七的个头,背着光走进来,连脸都看不清,显得人很有压迫感。 “砰”的一声,顾一铭关上了门,似乎是嫌弃房间里太黑了,他又把门打开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沉闷的空间里气氛越发的压抑,这门一关一开,就好像关在了麻子的身上,他忍不住颤抖,求饶道:“大哥,我们都是小玩意儿,不值当您费时间费力气来计较,哪里得罪了您,我赔钱,赔钱!” 只听一声轻笑,顾一铭回头盯住了他,仔细地戴好了手套,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一拳。 “啊———” 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还有拳拳到肉的闷响,刚开始只是一个人在喊,很快就是两个人、三个人,这个本该安静的废弃农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啧,这老板挺厉害啊,听这叫声,不会把骨头打断了吧。”大个子站在老余边上琢磨道。 老余冷笑一声:“哼,人**,死了也不可惜,要不是老板要报警……” “人**?余哥,你咋知道的呢?” 老余得意一笑:“也不看看你余哥我是混哪块的,我什么不知道啊。” 作茧自缚 第42节 屋子里的三个人被绑住了手脚,跑也跑不了,挪也挪不动,只能蜷在原地的给人打,最后没办法就满屋子乱滚。 麻子被打的最惨,吐出一口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里全是痛苦和惊恐。 顾一铭打的出了汗,也出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恢复喘息,他没留力气,心里是痛恨极了,连往日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落在了耳旁。 沈既白失踪的这几个小时,他有多后怕,就有多愤怒。 从小到大,母亲一直教导他,一个绅士的alpha绝对不能仰仗着身体的优势用暴力解决问题,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可是现在他觉得,除了暴力,没有任何方法能让他发泄出心中的苦闷和愤怒。 “说吧,”顾一铭平复了呼吸,听着满屋子的哀嚎声,冷声道,“你们的目标是谁?” 麻子已经不能动了,回话的就变成了山羊:“是那个女的,是、是他继父、把我们供出来,我们只是想报复。” 沈既白果然是被牵连的! 顾一铭瞳孔紧缩,心里更是痛恨。 “你们跟她继父是什么关系?为了什么理由报复?” “是同乡,他继父卖孩子,他让我们卖的,现在又给我们供出来,我们是无辜的啊,都是他继父指使的,都是他继父!” 大猫也跟着说,似乎是只要找到了一个最恶毒的人,自己的罪孽就可以减轻甚至消失不见,他连忙跟着道:“他继父不是东西,卖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把她也卖了,我们都是受他胁迫的,我们是无辜的啊,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顾一铭继续问:“抓了人准备怎么做。” 山羊道:“女的没了腺体,卖器官,男的打断腿、卖到山里——啊——” 是顾一铭没忍住又给了他一拳:“你们动他了?”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我们本来打算今晚就走的,没动他没动他!” 今晚就走!如果不是给沈既白装了定位,如果不是果断的找了老余,要是今晚让他们跑了,以后的沈既白是不是就只能坐轮椅? 他这么年轻、漂亮、能干,他想当一个能帮人站起来的医生,如果最后自己断了腿…… 顾一铭不敢想象,断了腿的沈既白会变成什么样,此刻的他只有庆幸,庆幸老余找到了人,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他阴狠地盯着山羊,缓缓站直了身子,山羊和大猫还在语无伦次的求情,就见顾一铭一脚踹了过去…… 咔嚓一声,他踹断了山羊的腿。 “啊———我的腿、我的腿——” 山羊痛的撕心裂肺,止不住的嚎叫,大猫更是两股战战,突然一阵尿骚味传来,竟然是吓到失禁了。 顾一铭顿时退后两步,心觉恶心,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违法犯罪的人都有多大的胆子,原来也只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而已。” 说完干脆也不再管他,去找沈既白了。 第56章 ================ 夏夜晚风吹过空旷的野地,带着一股腥气,不知道那是草丛里的露水还是落霞时的雾气,沈既白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信息,仅仅是抵抗自身的不良反应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呼吸间有甜味,头晕恶心,又在不停的冒冷汗,从清醒后的症状来看,他判断自己是大概率是乙醚中毒,好在人已经醒过来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那岳月呢?她当时和自己在一起,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清醒。 从隔壁传来了惨叫声,沈既白往外看了眼,心绪很平静。 他不想评论顾一铭此刻的所作所为是否合法合理,只用看一眼他身处环境和昏迷前的遭遇,就知道这绝对是一个糟糕的“邀请”。 沈既白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的遭遇大概够方芳女士哭个昏天暗地了。又忍不住想起电影里的豪门绑架案,沈既白想这大概让他的alpha觉得尊严受到了挑衅。 并且他相信顾一铭,他不会让自己落入险境,顾一铭一直都很有分寸,让沈既白看见他就觉得安心。 哀嚎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就是隐隐约约的问话声,应该快结束了,沈既白想,他开始挪动身体,让自己坐起来,这样会让他的状态看起来没那么颓靡。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非常憔悴,惨白的脸庞加上蹙起的眉头,让他身上的清冷感褪却不少,只剩下了病弱的落魄。 人体真的很奇妙,它像是上天精心造就的产物,所有的程序自动运行,连腺体之间的牵引都那么的难以置信。 沈既白被捂鼻后陷入了昏迷,但他曾在半梦半醒中隐隐感受到了顾一铭的情绪,那里面有焦急,有克制还有自责的怒火,这些情绪让他感到不安,于是他尽力挣扎,想要强撑着醒过来。 直到顾一铭的靠近,他闻到了熟悉的信息素,也听到了顾一铭的质问,更为他话里透露出来的情绪感到心悸,极度的渴望和思念让他终于清醒,他拉住了那只即将离开的手,终于又一次牵到了顾一铭。 他想,顾一铭实在没必要担心,因为他就是个只会公转的小行星,而顾一铭就是他的恒星。 时间就在沈既白的胡思乱想中过去,很快他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接着就是顾一铭的脚步声,沈既白记得他落脚的频率,越来越近了,他在昏暗的灯光里看见了迎着光走过来的人。 那个人身形高大,一双长腿沉稳有力,走起路来稳重又快速,他的肩膀宽厚,腰背直挺,每次穿衬衫都会把肩线撑的很饱满,非常的英挺,他的臂弯强壮有力,可以轻易地把他抱起。 这个迎面走来的人是他的alpha,是他从少年到青年的梦中情人,是他腺体牵连的另一端,也是他往后半生的唯一爱人。 “怎么坐起来了?” 他感受到顾一铭强烈的暴戾信息素,刺得他身体发软,微微颤抖,却又在开口的一瞬间迅速抹平,消失殆尽。 “感觉好点了。”沈既白向他伸出了双手,并且努力地挤出安抚信息素,试图抚慰自己的丈夫。 “不要乱放信息素,”那人很自然地单膝跪地,迎着他,把他搂在了怀里,“我很好,你先顾着自己的身体。” “你的事办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沈既白的声音有点困顿。 顾一铭轻声安慰他:“累了?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晚点再回家。” 他说着就要把沈既白抱起来,沈既白不肯,非要自己走,在迈步的时候却腿软了,一下子摔在顾一铭怀里。 顾一铭连忙把人抱住,难得的有些生气,带了教训的口吻道:“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是我不值得你依靠,还是你觉得我抱不动你?” 他怎么可能抱不动他,他每晚都没完没了的架着他…… 沈既白忍不住乱想,看起来就有点儿呆呆的,他收回发散到天边的思绪,暗骂自己轻浮的分场合,顿时有点羞愧,红着脸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累,也不想做你的负担。” 顾一铭把他打横抱着,边往外走,边沉声说:“我很乐意被你负担,任何时候、任何地点。” “嗯。” 怀里的人埋着脸,藏起自己的不自在,也藏起了上扬的嘴角。 这似乎不是说甜言蜜语的时候,也不是袒露心扉的情景,但沈既白依然觉得甜蜜,现在他们谁也没有心思让自己坦诚的更明显,但还是有浓浓的情谊在两人之间流淌。 沈既白在那一刻领悟了这大概就是家庭组成所需要的元素,就是在每一个很普通很平静的时刻,你依然能感受到心里很饱满,他很喜欢。 顾一铭把沈既白抱到车上,气息平稳,脚步稳重,脸没红也没流汗,身体力行的向沈既白证明了他负担得起。 老余带着人过来,也没敢往车里多看,问道:“顾总,那个小女孩怎么办?” 沈既白闻言看向顾一铭,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请求,顾一铭当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虽然气愤沈既白受到牵连,但他知道,那个小女孩很无辜也很可怜。 “送去医院,费用算我的。” “好咧,”老余道,“剩下的交给我,您先忙。” 顾一铭点点头,驱车离开了现场。 车子开的很平稳,沈既白坐在副驾驶,看着对面车道一辆辆鸣笛的警车快速穿过,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顾一铭紧了紧手里的方向盘,平静地说:“老余报的警,就是刚刚那个人,他发现这里不对劲,还以为有人绑架。” 他避重就轻地回答了,没有说为什么他来的比警察更快,反正也不算撒谎。 “我们提前离开没关系吗?” “没事,有我。” “嗯。”沈既白又困乏地说了句,“不要告诉妈妈,会吓到她们。” 顾一铭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了声“好”。车里氛围安静又压抑,他忍不住转头看过去,人已经睡着了。 绷紧的心跳的太快,竟然有点发痛了,他不由得想松松脖颈喘口气,手放上去了才发现晚上出门时并没有绑领带。 车子开到了医院,沈既白还没有醒,顾一铭喊他也没反应,就像是又昏迷了过去。 他忍不住惊慌,把人抱出来,快速奔跑进急诊室:“医生、医生!” 有医护人员接手,问他昏迷情况,顾一铭在忙乱中说了症状和原因,沈既白就被推进了急救。 忙碌的脚步声纷杂凌乱,顾一铭在刺眼的灯光中一阵阵耳鸣,医生的声音仿佛自带眩晕,他站在急诊的帘子外边像丢了魂,差点站立不稳,耳边听见抽血、迟发性、加压供氧、正压入氧这些听不懂的话,突然后悔。 他想起分化后进入了青春期,父亲教导他,alpha的体质太过强悍,和omega截然不同,未来如果有了喜欢的omega,一定要细心呵护。 “因为即使是一场小感冒,omega也会比alpha更难痊愈,而且他们通常很敏感,就连对温度的感知也和alpha很不一样,你只有用心培育,才能获得一个美好的家庭。” “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吗?” “对,就像我们一样。”顾诚远笑着说。 顾一铭的脑子混乱,他不像父亲那么能干,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omega。他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他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他应该在确定沈既白被人绑架的时候就立刻告诉警察定位,他应该把一个人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可笑的鬼祟心理。 就算沈既白知道了认为他是个变态、就算沈既白未来会对他产生害怕、就算他想逃离又怎么样,什么都比不上他的性命。 更何况他们早就捆绑到一起了,很快就要去海岛举行婚礼,沈既白早已落入了顾一铭的网里,是他的猎物,只要他不愿意,他们就不可能分开。 他抬手捂住了脸,没人能看清他想通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只是他很快又把手放了下来,重新恢复成了平时那个风光霁月的顾一铭。 下半夜,警方过来了一趟,做了个简单的咨询,当警察问他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顾一铭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报警的人,是我朋友。”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瞥了眼顾一铭身上的血迹,收起手中的本子,说:“等沈先生出院,还是需要他去一趟警局,我们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询问。” 送走了警察,顾一铭坐在椅子上发呆,这是间单人病房,沈既白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还带着呼吸机,医生说没有大碍了,等人醒过来就可以出院,顾一铭不愿意,他打算明天给沈既白转院,换到私立医院去。 他原本还想让杨助理明天带两个保镖过来,想了想还是算了,还是问过沈既白的意见吧,如果他不愿意,那就偷偷的跟着他,不管怎么说,他再也不能这样吓唬顾一铭了。 紧张了半夜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顾一铭感到疲惫不堪,全身的肌肉也酸痛了起来。 他打人的时候太用力,现在才发觉拳头都快碎了,又痛又乏力,衣服也脏兮兮的,哪里像个绅士的样子。 现在也没有临时看护,找别人他也不放心,想了想明天还是得让陈妈过来,餐食也得交给她调理,正打算给她发条信息,就感觉屋子里的味道不对劲。 一股茉莉清香从病床上传来,是沈既白刚刚睡醒,他躺在床上,侧过脸看着顾一铭。 顾一铭放下手机,上前轻声说:“怎么醒了?不是不让你放信息素吗?我去叫医生。” “不去,”沈既白对着他虚弱地笑了笑,“我也是医生。” “你还没毕业呢,你说了不算,让医生来看看。”顾一铭哄着他。 “不去,”沈既白很坚持,他用手抚过顾一铭的额头,“你很难过吗?我感受到了,你、在内疚。” 作茧自缚 第43节 顾一铭沉默,然后忽然抱紧了他:“对不起,沈既白对不起,我来得太迟了。” 沈既白轻柔地回抱他:“不怪你,我没事。” “不、你不知道,是我的错,我本应该更早一点来找你的,都怪我。” 沈既白拍着他的背,就像在拍小宝宝,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你在那条项链里装定位器。” 顾一铭的怀抱突然变得很僵硬。 第57章 ================ 沈既白说:“我知道你在那条项链里装了定位器。” 顾一铭突然僵硬,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原来早就被人看穿。 “为什么…”他想问沈既白,为什么明知道,还要继续戴着。 “上来睡,”沈既白拉着他,自己往旁边挪了挪,给顾一铭留出一个位置,“你很累了,躺着说。” 顾一铭像被点了穴一样的听话,乖乖地爬上床,医院的单人床很窄,即使omega都偏瘦,也难以让两个体型正常的男人睡得舒服。 最后顾一铭不得不侧着身子,和沈既白靠得很近,沈既白顺手给他盖上被子,才睡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为什么?”顾一铭又一次问,“为什么、还带着……” 沈既白也侧卧着,很认真地看着他,用手抚过他的额头、眉尾、眼角,把他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他想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原来大家都长大了不少,顾一铭也在这几年的时光里丢失了少年意气。 他问顾一铭:“你还记得你毕业几年了吗?” “……四五年吧。” “今年是你毕业的第五年,”沈既白道,“你比我早两届入学,我现在研二,今年是我在a市的第七年。” 也是喜欢你的第七年。 “嗯,你比我晚两届,是和亿鑫一起入学的。” 沈既白笑了下,乖巧地说:“对,我们是室友。那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里?” 顾一铭想了想道:“开学典礼?你和亿鑫同一届,我记得那年是我上台发言。” “嗯,那天你很帅,新生们都在偷偷讨论你。” “你呢?你也讨论了吗?”顾一铭笑着问他,气氛慢慢变得温情。 沈既白慢慢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跟他们说话。” “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听你演讲。”沈既白道,他看了顾一铭一眼,随后开始背起了顾一铭的欢迎语。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13级经济与管理学部的顾一铭,很荣幸能作为在校生代表在此发言,首先欢迎各位学弟学妹们,恭喜你们将在这里展开新的起点,今后……我发言的题目是坚守初心,砥砺奋进……” 顾一铭渐渐接上:“……大学不是青春奋斗的终点,是人生漫漫旅途的一个学堂、是知识的储备点,是竖起未来旗帜的地方,我们将收获的不仅仅是一纸文凭,更多的是知识和能力的增长……”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背出了这段话,过去的时间太长,顾一铭早已记不清了,他被沈既白带着,仿佛回到了迎接新生的那一天,穿过时空的隧道,踏过岁月的长河,和17岁的沈既白遥遥相望。 他看见了那个还带着一脸稚气的omega,也看见了那个青春又严肃的自己,大礼堂突然变得空旷,周围的人群渐渐退场,只剩下了沈既白还留在原地。 他清澈的眼神轻轻地落在顾一铭身上,带着隐秘的欢喜,让顾一铭迟来的情感如海水般翻腾汹涌,最终浇灌在这个不太精致也略显老旧的病房。 “你还记得?”顾一铭哑着嗓子问,他无法不动容。 这个发言稿是他随手写的,当时他忙于学习、忙于实习,也忙于…恋爱,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来对待这次的迎新,所以稿子也不太严谨,念完就随手扔在了一旁,也不知道沈既白是怎么记下来的。 在学校两年,他怎么都没有发现,眼前这双漂亮的眼睛,一直都在追随着自己。 “嗯。” 顾一铭问:“一直喜欢我?” 沈既白答:“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 沈既白笑了笑,有些羞涩,也有些骄傲:“你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往台下看了一眼,就那一眼。” “就那一眼?”顾一铭很轻地问他。 “就那一眼。”沈既白的回复是肯定。 “七年?” “七年。” 顾一铭心疼地搂住他:“傻瓜。” 不会再有沈既白这样傻的人了,独自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敢让那个人知道,但凡沈既白上点心,也不会这么多年在顾一铭的朋友圈里都查无此人了。 “一见钟情就是这样,蛮横且不讲道理。” “一见钟情…”顾一铭缓缓地重复这两个字,就像是获得了巨大的甜蜜,他念的温柔缱绻,又念的低哑缠绵。 他说:“你大学的时候对别人说有喜欢的人,也是我?” “那时候来找我的人太多了,没办法,只好说了实话。” 顾一铭说:“我碰见过一次,在情人湖。” “我知道,”沈既白看他,“那天我看见你了。” 顾一铭没有问沈既白为什么不来找他表白,结婚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努力了解沈既白,他知道沈既白有自己的傲气,绝不会做出不体面的事情来,这个人只会默默地把你放在心里,甚至不会打扰也不会让你知道。 他和白亿鑫好友这么多年,白亿鑫却从来没有透露过一星半点,可见他的决心。 “毕业以后呢?”顾一铭问他,“毕业以后好几年没见,你……” 沈既白知道他要问什么,很干脆地说:“我去见过你。在恒盛对面的天桥下,有家咖啡店,从那里出发,走到天桥的另一端,只要两分钟,三百三十七步。” 这是他一次次徘徊时数过的步数,也是他一次次义无反顾奔往的地方。 他接着说:“从天桥高处看你,不容易被发现。” 顾一铭搂紧了沈既白,颤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沈既白回抱他,安抚他:“不需要说对不起,我并不觉得难过,喜欢你是我的幸运。” “骗人,怎么会不难过。” 沈既白还是在笑着:“真的,甘之如饴。” 顾一铭没能笑得出来,只是把人搂的更紧,他即心酸又快乐,为沈既白多年的不能言而心酸,像抱住了蜜罐的小熊一样快乐,他想转头品尝他的蜜罐,刚靠近,就被反客为主的人按在了原地。 于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的任人摆布,任由沈既白把他按倒,趴在他身上,像试探一样吻的很浅很轻。 顾一铭追过去,沈既白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身体后仰,扬起下巴跟他深吻,沈既白在此刻暴露了他深深地掌控欲。 顾一铭被他抓在手里,尽力配合,他在深吻过后去看沈既白,却见沈既白也一直在看他,目光幽深,里面满是情意和强烈的占有欲,浓郁的快要把顾一铭淹没,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alpha的身体总是这么热,他们贴的又那么近,顾一铭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沈既白的脸上,又热又痒,他炙热的身体和紧绷的肌肉紧紧地贴着沈既白,几乎要把人烫伤。 顾一铭轻柔地看着他,下巴微扬就吻上了人,他亲的很克制,仿佛沈既白是什么易碎品。 两人这次吻的安静又缠绵,房间里满是杜松子和茉莉花的香味,沈既白不得不推开顾一铭,暂时停止这样的亲密,他指使着顾一铭去打开床头的换气,自己藏进了被窝里。 顾一铭把他扒出来重新按在身上:“现在害什么羞,刚才不是还挺大胆的吗?医院你都敢乱来。” “我没乱来。”一声小小的辩驳从颈项传来,呼出的气吹在了顾一铭的耳畔,就像吹到了人心里,止不住的痒。 他原本就没消停,这下更不得了,顾一铭抬腿把人卡在了中间,身上的东西就严丝合缝地挤进了沈既白的大腿里,惹得沈既白一声惊呼,动也不敢动了。 “我帮你?”沈既白红着脸问。 “老实点,”顾一铭拍了他屁股一下,“你老公还没那么饥渴难耐。” 沈既白干脆整个人都压在了顾一铭身上,问他,“重不重?” “不重,你很轻。”沉默了一会儿,顾一铭道,“你的事都问完了,不想问问我的吗?” 沈既白抬起头,问他:“你想说什么呢?” “那条项链,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才知道的,”沈既白说,“你来的太快,我也是说出来以后才确定。” “诈我,”顾一铭的声音闷闷的,“不生气吗?” 沈既白摇摇头,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最后只好喃喃自语似的念叨:“我在报考大学的时候,其实填的是我家那边的学校,后来可能是弄错了志愿,收到的是a大的通知书。” “很奇怪对吧,”沈既白笑了下,接着说,“我那时候17岁,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还记得当时的新奇和兴奋。学校很大,也很漂亮,学姐们也很热情,我从南方来到北方,第一个看进眼里的人就是你。 我分化的晚,大学了还没来过发情期,医生说可能要过了18岁才能长好腺体,但我还是没能等到18岁就迎来了发情期,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你。” “为什么?” “你有好多问题,”沈既白笑道:“那天晚上的梦里,都是你,医生说,我的腺体很喜欢你的信息素,他说我们的匹配度可能会很高。” 他隐瞒了真正去看医生的原因,反正结果都一样。 顾一铭心中一动:“很高是多高?” “可能…会在90以上。” “真的?”顾一铭问,他想天亮就要去做个检测。 “应该是,”沈既白说,“有时候我觉得,也许我是为你而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们分离。” 所以不用担心我会背叛你,也不用害怕我会丢下你。 顾一铭听懂了沈既白的潜台词,把头埋进了沈既白的脖颈,他不想流泪,但已是满眼通红。 楚熙的离开,让顾一铭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他开始怀疑自己,也怀疑爱情,他想自己是否真的太过无趣,否则为何父母的幸福无法复制。 他按照父母的教导对待自己的omega,学习怎么和这种柔弱且敏感的生物相处,却始终都拿不到满分,顾一铭甚至开始怀疑,也许信息素的匹配度会更靠谱。 于是他变成了一个胆小鬼,固执地藏起了那颗真心。 很意外的,他认识了沈既白,这个omega漂亮、敏锐又坚韧。顾一铭对他产生了好奇和冲动,他第一次没有规划的提出了请求,请求他和自己结婚。 这是顾一铭没有学习过的事情,课业不会教你如何与喜欢的对象相处,父母也只会说婚姻要慎重,但顾一铭在看见沈既白的时候统统都忘了,他只想由着原始的冲动把他占有。 作茧自缚 第44节 一开始他不明白,只是把沈既白当成了避风港,一个安全的,可以停留的地方。 而沈既白的宽容是像无声的大海,任由天气变换,潮起潮落,都只会用开阔的胸襟去包容顾一铭的尖锐和试探,似乎永远都不会变。 在潮水日复一日的涌动中,顾一铭伸出了触手,他发现了大海的无害和溺爱,逐渐被吞没了防线,只能沉溺在暖洋的晃动中,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沈既白的爱,无声又坚韧,他发现的太晚。 沈既白说:“顾一铭,我是为你而来,我们永远绑在一起,分分秒秒,再也不分开。” 顾一铭恍然大悟,原来爱的起点,是违背既往的教导和束缚,迈出了多余又好奇的脚步。 -------------------- 三百三十七步,是我向你靠近的路途。 第58章 ================ 第二天一早白亿鑫就来到了医院,沈既白想出院,顾一铭不放人。 沈既白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绑架的事,自然也不肯让陈妈来照顾,没办法的顾一铭只好让白亿鑫来照看一段时间,他身上穿的衣服还带着血,要回去收拾一下。 匆匆忙忙的洗了个澡,又给沈既白拿了点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顾一铭去公司交代了一些事情,再拿上陈妈的营养午餐,这才往医院赶。 沈既白睡着了,他昨晚就没睡好,两个人抱一起说了半宿的话,这会儿正在补眠。 白亿鑫坐在旁边玩游戏,瞧见他来了,挑眉点了点病床,示意里面人还在睡,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顾一铭把他送到门外,对他轻声感谢:“谢谢你亿鑫。” 白亿鑫笑笑:“小白也是我朋友啊,干嘛这么客气,不过那些人够嚣张的,大城市里就敢随意绑人,你打算怎么办?” 顾一铭抿紧了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然道:“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白亿鑫嗯哼一声,道:“我走了啊,上午医生来过了,说多休息就行。” 顾一铭再次感谢他:“亿鑫,谢谢你照顾他这么多年。” 白亿鑫顿时瞪大了眼,探究地看着顾一铭,突然笑了:“这是知道了啊,我说你今天这么客气呢,恭喜恭喜,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走了。” 边走还边摆摆手,潇洒的不得了。 顾一铭也轻笑了一下,转身进了病房,刚放好手里的饭菜,就见沈既白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他。 两个人经过了昨晚的互相坦白,此刻眼神中自带缠绵,却又好像回到了初恋,真诚又腼腆。 “醒的真及时,刚好吃饭。”顾一铭柔声道。 沈既白“嗯”了一声,下床去洗漱,顾一铭从家里给他带了牙刷和毛巾,又伺候着进了卫生间,把带过来的内裤也放在一旁的板凳上,弄得沈既白好不自在。 “等会儿吃过饭了再洗澡,”顾一铭念叨着,“刷了牙就出来。” 外面摆好了饭菜,沈既白也洗好脸,到底是年轻,早上睡了会,现在就很精神,他坐在顾一铭对面,看着他眼睛下的一抹青色,很是心疼。 “吃过饭就去办出院吧,我身体挺好的。” “你说了不算,得问过医生才行。”顾一铭毫不留情地拒绝。 沈既白就不说话了,慢吞吞地嚼着米饭,顾一铭看了他一眼,然后说:“要是觉得这儿睡的不舒服,我们就换一家私立医院。” 沈既白摇摇头:“我是觉得你太累了。” “照顾你一点也不累,我心甘情愿。” 吃过饭,顾一铭收拾好桌面,跟沈既白说了一声去车上放东西,就提着东西往外走,早上他趁沈既白睡着,顺便让护士来抽了点血,做了信息素匹配检测,这会儿检测结果出来了,他顺便去给拿回来。 拿过报告,看了几秒钟,顾一铭把那张单薄的纸折了折,放进口袋里,刚走了几步,又拿出来看了眼,然后再放进口袋,短短的一段路,就这样被他反复的动作耽误了好久。 终于他收回表情,木着脸进了病房。 沈既白刚洗完澡,他看起来状态不错,走到床头喝了杯水,他看着那人露出痕迹的口袋,貌似不经意地说:“检测结果是多少?” “95以上。”顾一铭脱口而出,可见这个数字有多么深刻。 沈既白就看着他笑,顾一铭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他索性也不隐瞒了,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翻开递给他看。 “你醒着?” “我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迷不醒,怎么可能被针扎了还没感觉。”沈既白结果报告看了眼,就递回给他。 “这上面是这么写的,我们要不要换家医院试试?”顾一铭有些不安,他现在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中了头奖一样的恍惚。 “不用,我心里有数。”对比顾一铭,沈既白就淡定的多了。 现在的他看起来又像往日里的那个沈既白,自信、冷静,只是在看往顾一铭的眼神里,还是有那种又软又糯的东西,像夏天的冰糕一样沁人心脾。 “高兴?”沈既白问他。 “还行。”顾一铭说完拿过报告,折叠起来又放回口袋里。 沈既白没错过他提起的嘴角,也不戳穿他,催促着他回去休息,顾一铭不听他的,往沙发上一趟,用手背盖住眉眼,就这么睡了,还交代沈既白不要说话。 沈既白无奈地看着他,只好手脚轻缓地爬上了床,他刚睡醒现在也睡不着,干脆拿过手机给那些发来慰问信息的人回消息,基本都是同事,他的遭遇在警察去调监控的时候都传遍了。 又给岳月发了消息,确定她也平安后,沈既白就愣在床上没事做了。 他发了会呆,想着要不还是去问问医生,出院算了,下意识地往沙发上看一眼,就见顾一铭也没睡着,偷偷抬着眼看他。 发觉沈既白看见了,又连忙把胳膊放下来,继续盖住眉眼。 幼稚死了,沈既白想,但是也很可爱。 在顾一铭的强烈要求下,沈既白在医院住了三天,今天终于可以出院了,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打算好好洗个澡,却被顾一铭拉到客厅,让人上门来给他剪头发。 “剪掉头发,也剪掉霉运。”顾一铭是这样说的。 沈既白当然不会跟他争,再说他的头发的确很长了,有时候会挡眼睛,病人看了也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这个医生太年轻。 剪完头发,又在家休息了一天,沈既白就清清爽爽的去上班了。 回到医院又迎接了一波同事们的慰问,连元喜和林厚蒲都抽空来看了他一眼,沈既白又是好一番道谢,工作第一天,他忙的脚不沾地。 随后又请同事们吃饭,感谢他们帮忙管床,不能到的也送了包装精致的甜品,陈妈的手艺。 家里人最后还是知道了。 是顾诚远跟同学吃饭的时候听到的消息,他的同学大多都是在政府机关工作,知道不少消息,就问他知不知道那个拐卖案,顾一铭好像很关注,还打点了关系,顾诚远被问的一脸懵。 回家后一打听,才知道沈既白被人绑架还住院了。顾诚远当即打电话叫了两人回家,把顾一铭好一顿说教,说他不该瞒着父母,又对沈既白说这几天回家住,让陈妈好好的给补补身体。 沈既白先回了房间,顾一铭挨完骂再灰头土脸的进来,让沈既白好一阵心疼,晚上自然多多卖力。 这件事以人**宣判为结局,顾诚远找了同学说项,又因为挖出了太多被拐卖的omega,甚至是beta的犯罪事实,证据确凿,法院当庭宣判死刑。 方芳也喊了沈知意过来a市,陪沈既白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天天车接车送,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他们准备一直呆到婚礼结束再回去。 现在的沈既白,比保护动物也不逞多让了,小脸都胖了一圈。 相比沈既白的滋润生活,岳月那边就显得越发沉静。她的腺体摘掉了,抵抗力变弱,原本就没恢复好,又遭遇了这种事情,就多住了几天院。 那天沈既白刚回复完陈庆教授的短信,就收到了岳月的信息。这次沈既白是受她牵连,岳月消息发的很小心翼翼,问还能不能和沈既白见面。 沈既白对岳月总有一种怜爱在,也许是因为她年纪太小,也许是因为她的特殊性。这件事他们两个都是受害者,受害者只会互相安慰,又怎么能互相责怪呢。 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约好了时间,提前十分钟到达。这是一个咖啡店,店面不大,客人也不多,很安静,放着一些钢琴曲,很适合谈话的环境。 沈既白提前到是因为习惯了,没想到岳月来的比他还早,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见他进来,岳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难得养起来的那点肉,也因为这几天的住院生活消瘦了下去,沈既白看见他就觉得这个女孩真是人生坎坷。 “我来晚了,不好意思。”沈既白道。 “没有,”岳月道,“是我来早了,你看下想喝什么,今天我请客。” “没关系,我都可以,随便点吧。” 岳月给他点了一杯美式,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又点了两份小甜点:“我看店里的人都喝这个。” “嗯,”沈既白笑道,“最近还好吗,你瘦了不少。” 岳月勉强笑了笑:“还行,那两个人**被判了刑,我继父也坐牢了,那些人家赔了点钱,现在我觉得很好。” “那就好,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点的东西送了上来,在服务生的请慢用中,沈既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岳月道:“没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和林医生都是好人,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今天请你过来,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你是个这么好的人,却被我连累了,对不起沈医生。”她说着,就流出了眼泪。 沈既白拿出纸巾递给她,也没说话,等岳月的情绪安静下来,才道:“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担不起你这样的感谢,而且恶人、他们并不会因为你的无辜就放过你,这些都是意外,不要放在心里。” 岳月哽咽着说:“不是的,沈医生,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被绑,那天、我其实早就看好病了,我是故意在楼下等你的,但我发誓,我真的不认识那几个人。” “我知道。”沈既白说。 岳月震惊地抬头,连眼泪往下流都顾不上抹掉:“你知道。” 沈既白笑道:“那个时间,门诊早就下班了。” “所以你知道我是故意在等你的……”岳月喃喃道。 “嗯,我以为,你可能是需要一些帮助。” “所以,你送我回家,”岳月惨笑道,“原来是这样,都怪我。” “不是这样的,岳月,”沈既白说,“我是一个医生,我的心愿和工作的目的都是治病救人,你也是我的病人,不管从私心还是医生的操守来说,我都希望你能过得更好。而且,我去那边是真的要买糕点。” “沈医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当初我出院,你送我花,现在还安慰我,你给我的都是很美好的东西,我却给你带来不幸,我很惭愧。” “你果然是知道那束花了,难怪每次看见我都那么激动。”沈既白玩笑道,“你不需要给我反馈什么,我做的也只是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如果你觉得不安,那就带着这份心意,在往后的每一天,传递这份善意。” 那天岳月是笑中含泪的离开了咖啡店,沈既白把她送回老城区,果然又去买了那家的糕点,还请岳月帮他挑选。 他是个有心的人,当初来这边就是想买糕点让顾一铭高兴,现在依然是这么想的,只是这次后面没有再跟着小尾巴了。 沈既白拎着包装完善的东西到了家,顾一铭还没回来,他顺手开始收拾东西,他们准备搬家了。 自从发生了绑架案,江覃就希望他们能搬到一处安保更严密的别墅里,还可以让陈妈过去住家照顾,方芳也十分同意。 于是两家的父母在当事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拍板定下了这件事,然后再通知顾一铭。 沈既白只问了现在正装修的房子怎么办,顾一铭说刚好再重新设计,通风个两年,等生了小宝宝再搬过去,沈既白就红着脸答应了。 作茧自缚 第45节 他收拾书房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新的相框,里面框着的居然是他和顾一铭的信息素匹配检测报告,沈既白顿时无语,难为这人还能找到那么大的相框给裱起来,也是别出心裁。 沈既白不会想和顾一铭分开,从前他不敢袒露心迹,担心顾一铭觉得这份太过长久的爱,会是一份负担,但现在不一样,他能感觉到,顾一铭也同样的需要他。 他不知道顾一铭和楚熙分开的原因,他只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得来不易,他们是如此的合拍如此的默契,就和他梦里幻想过的一样。 他们的婚姻来的迅速又荒诞,沈既白曾经说过,他理解顾一铭的不安和忐忑,也清楚他的防备和试探,但那些都是曾经,从今天开始,他们将坦诚而平等。 书房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沈既白收拾起来没完,这里有很多的资料都需要小心保管,他一样样的取出来,再放进箱子里,像寻宝似的,他也发现了顾一铭的秘密。 一本相册,里面的第一张相片,是一个紧抓着衣角的手,那个手骨节分明又纤长白皙,那只手抓的很用力,指甲微微泛白,从照片里,就能传达出手主人的紧张感。 这是他的手… 是他第一次去沁园,在花园里抓着顾一铭的衣角,倔强又紧张的跟他要微信… 居然被顾一铭拍下来了,这是不是说明,当时心动的不止他自己。 再往后翻,里面都是他的照片,有背影、有侧脸,还有他睡着的照片,从那一天开始,每一次的见面,都被顾一铭留下了痕迹。 沈既白忍不住笑,又忍不住想哭。 第一次发情期梦见的人有了对象他没哭,暗恋七年他没哭,暗恋的人订婚他没哭,被绑架他也没哭,却在看见这些照片后失控的想哭。 他的胸口饱满,内里火热翻滚,有一股气想往外出,直冲的他眼眶湿润,这是他多年暗恋的终结,是他往日沉默的报复。 暗恋是朵开在墙角的花,借着屋檐下的阳光,自我催眠式的成长,即使开的再艳丽,也不会比花园里的名品更珍贵。 沈既白这朵小茉莉,不但被顾一铭发现,还给他留了剪影,他觉得自己获得了天大的幸运,这种幸福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什么也不想干了,只想快点看到顾一铭。 他把东西放回原位,隐藏盖好,拿着车钥匙走出了房间,他想去接顾一铭下班。 落日余晖挂在天空,半遮半掩的在云雾之间,夕阳给世间大地都增添了一副暖色,那是宇宙银河的恩赏,也是恒星给予行星的爱意。 沈既白开着车堵在高架桥上,旁边坐着的是他的爱人,他穿过了三百三十七步的天桥,站到了爱人身边,他们在川流中接吻。 他们互相以对方为人质,织了一个网,牢牢地缚住了彼此,从此作茧自缚。 -------------------- 本文到此完结,婚礼应该在番外,没人看就不着急写,这些就差不多了,下本再见。 ==================== # 番外 ==================== 番** ============== 番外二 ================ 婚礼定在了九月,在国外的海岛,顾一铭和沈既白提前三天去了那边,操办场地。 妈妈团也跟着去了,搂着三七去的,江覃女士提前准备好了口罩和过敏药,隔着手套撸了把毛,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提前去的还有婚礼策划和顾源一家,白亿鑫要第二天才能到,和他的父亲还有爸爸一起过来,顾源殷勤地去接机了。 沈知意跟顾诚远商量,等海岛这边结束了想回老家办一场,他那边还有好多看着沈既白长大的兄弟,还没见过顾一铭。 陆续有宾客飞向海岛,顾家调了私人飞机,申请航线,每天来回地接送,沈家包了酒店费用,力求婚宴尽善尽美,酒店前的私人沙滩每天都来往着不同的面孔。 策划在跟酒店协调会场的布置和空运过来的花朵,顾一铭也连着几天和沈既白排练流程,要熟悉到不能出一点差错。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沈既白突然有点儿恍惚,这一天真的就这样到了,他抱得了美人归,不过还是被白亿鑫嘲笑了一番,说他面无表情严肃地像是要上战场。 白亿鑫一到就立刻进入了伴郎的状态,亦步亦趋的跟在沈既白后面,看着倒是比沈既白还要紧张,他在紧密的练习里,由衷地感慨,顾一铭和沈既白就像是天注定,痴心人终于和爱人在一起。 以至于忽略了顾源望着他哀怨地眼神。 当天一大早,沈既白就被叫起来,做妆造,换衣服,还有顾一铭送过来价值一套房的胸针。 婚礼办的是西式的,宾客的座位都在沙滩上,满场都是红玫瑰,浪漫的颜色快印红了那一片的海域,空气里都是甜蜜的香气。 一排排的位置坐满了宾客,全部人都西装革履,或是妆容精致的长裙。 天气很好,远空挂着晴阳,微风轻拂过人的脸庞,体感很舒服,就像老天也有意成全这对爱人的婚礼。 沈既白挽着父亲的胳膊进场,他不喜欢白色的礼服,顾一铭给他换了套宝蓝色,更衬的人五官突出,气质出众,他满含笑意地看着顾一铭,任谁都能看出心中的欢喜,倒没有新人的羞意。 他的爱人站在前方,目视着沈既白走向终点,这一趟短短的路途,从此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他经过了沈既白的旅途,并且要一起走向人生的终点。 直到接过了沈既白的手,后面的人跟着一起起哄,到了互相亲吻的时候,气氛更是达到了高潮,他们在人群的祝福里亲密相拥,也毫不吝啬地展现爱意。 扔手捧花的时候顾源更是化身为爱情战神,一马当先地抢过捧花,送到了白亿鑫面前,场上的人神色各异,有人赞叹有人忧虑。 那些想联姻的人家更是惋惜自己没有早点下手,放心了这么多年,一点苗头都没有,怎么还是让这两家搅在了一起。 仪式结束,众人开始了欢庆的趴体,顾一铭这个新郎官首当其冲地被那些个二代们灌了几个满杯,他们基本都参加过顾一铭去年的订婚宴,订婚和结婚的对象换了个人,虽然少不了背后调侃,只是面上都还保持着良好的教养。 顾一铭也来者不拒,用行动证明对沈既白的满意和对婚礼的开心。 沈既白这边就安静多了,他这边基本都是同学和几个朋友,安安静静地聊着天,只是聊着聊着就要往场上看,最热闹的地方就是顾一铭在的地方,他难免分神。 最后还是班长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笑着说:“这海水太漂亮了,我想去游会泳,有没有一起的?” 三三两两有人应了,沈既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歉意地说:“前面还有片潜水区域,那里有工作人员,也可以去那边看看。” 等人都游泳的游泳,潜水的潜水去了,沈既白这才拿着杯香槟去寻顾一铭。 年纪大一点都在聊天拉近关系,更有甚者已经回了室内,外面的小崽子多是没结婚的,满身的荷尔蒙无处消散,难得有个光明正大喝酒的机会,全都闹哄哄的。 现场没有牌也没有别的玩乐器具,这些过分热血沸腾的人就用花瓣来打赌,一人扯一朵,一瓣一瓣的撕掉,单数的人喝酒,喝完了酒可以指使双数的人做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沈既白走了过去,人群里让出条路,顾一铭见他来了,放松地撑起手背,把人拥在了怀里。 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们,都暧昧的鬼叫出声,往常大家都还会注意自身的富贵形象,现在都在鬼哭狼号,可见都喝了不少。 顾一铭自然是意气风发,难得的沈既白也是大大方方地任人看,这些起哄的人乱叫一阵后也都歇了。 看着爱情事业双丰收的顾一铭,难免有人羡慕,悄咪咪地凑过来,低声问道:“沈哥,你那同学同事,有没有合适的,给我也介绍一个,我喜欢漂亮的女omega。” 他话刚说完,就让人捂了嘴,靠后一拉又一扯,就被挤到后面去了,往前凑的又换了一个,这个也是来要求介绍对象的,被扯到后面的人当然不肯,两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互放狠话,像小学鸡互啄一样。 其他人也懒得看他俩,又继续玩起了游戏,顾一铭趁机带着沈既白偷溜,摇摇晃晃地往沙滩边走,他今天很高兴,满腔的情绪想要挥发,最后干脆跳进了海里。 沈既白连忙喊他上来,也被顾一铭拉了进去,后面的年轻人们一看也不玩花了,都鬼哭狼嚎地跟着跳了下去,岸上的长辈们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在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海,也很少有人还能做到偏见和狭隘。 顾一铭抱紧沈既白,和他在一趟趟的浪潮里拥吻,在夕阳的余晖里用饱含深情的眼神对他轻声告白:“沈既白,我爱你。” “我爱你,从第一眼开始,没有停止。”这是沈既白的回覆了。 闹了一整天,晚上顾一铭带着沈既白回了房间,这三天他们是分开睡的,所以一到房间里,顾一铭就抱着人不放了。 他满身的酒味,还有硬挺着的发型,藏在服装里的信息素,都让沈既白觉得恍惚,才三天没在一起,他就好想顾一铭。 沈既白温顺的把头靠在顾一铭的肩膀,房间里放着轻缓且浪漫的音乐,顾一铭带着他,又一次晃动起来,他们紧紧相拥,在音乐声里转动脚步。 小提琴的加入,对望的两人眼神都是藏不住的炙热,渐渐的,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他们的鼻尖、睫毛越靠越近,终于吻在了一起,这个吻开启了对彼此深深地渴望。 他们纠缠在一起,倒入了沙发中,直到顾一铭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胸口上的纹身。 “这是什么?”沈既白震惊的望着顾一铭。 顾一铭在心脏的位置纹了一个莫比乌斯环,是用茉莉的枝叶和花朵缠绕而成,寥寥数笔画出了茉莉的清雅和枝叶的纠缠。 “莫比乌斯环,用不停歇的爱意,你是我心上的茉莉,也是我心里的玫瑰,都是你。” “什么时候去纹的?”沈既白抚摸着这个纹身问。 “来海岛的第一天,”顾一铭说,“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被你发现。” 沈既白难以自抑,埋头到顾一铭的怀里,亲吻这个莫比乌斯环,无比的虔诚:“你不需要这样做,但是,顾一铭,我很高兴。” 他高兴到落泪,不止是顾一铭的行为,还有这么久的尘埃落定,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心里是快乐的,眼泪却疯狂往外涌。 “我是生意人,”顾一铭说,“在生意人眼里,合同、利益远比情感来得更可靠,沈既白,你愿不愿意把自己的资产和我的纠缠在一起,不管婚姻的结局是什么,任何事情都无法让我们分离干净,你往后生活里的每一口食物、每一件新衣,甚至每一分钱,都有我顾一铭。” 沈既白点头:“都随你,都可以。” 从结婚的那天开始,他对着顾一铭永远都只有这句话,他也许不如我爱你那么矜贵,但他是沈既白永远都不会后悔的决定。 这个夜晚,卧室的那盏小夜灯终于可以熄灭,不必再独自撑起黑夜到黎明的距离,因为它的主人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太阳。 -------------------- 他俩就到此为止了,后面更个顾源和白亿鑫的番外。 番外一被锁了,主要是顾一铭带着沈既白回沁源摘莲蓬,并且在船上酱酱酿酿的事,不想改了,改了也过不了审(痛苦面具脸)知道剧情就行。 番外三 ================ 顾源四岁的时候要和哥哥一起去参加一个小朋友的周岁宴,哥哥牵着他的手,把他抱上车子后座,自己也爬了上去。 这会儿还是下午,主人家搭建了一个室内游乐场,邀请小朋友先过去玩耍,于是顾一铭就带着陈妈坐上司机开的车,过来接顾源了。 春暖花开的季节,顾清远还披着个毛毯,她担忧地站在车外边,看着里面两个小家伙说道:“要不,还是我带你们去吧,大嫂还在开会,大哥也不在,你姑父又在国外……” 看着车厢里无忧无虑的儿子,再看向旁边给儿子脱鞋,很有小大人模样的顾一铭,顾清远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再怎么说还是个孩子呢。 顾一铭也不过七八岁,还满是稚气的面容已经有了顾家人的沉稳:“姑姑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爸爸妈妈下班了就会过来的。” 顾源穿着妈妈给准备的背带裤,里面搭了件蕾丝的内衬,他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眼睛像葡萄一样黑亮,头发做了个小卷的造型,玉雪可爱,看着就有种不分性别的漂亮,这会儿像个快乐的小鸟一样在座椅上跑来跑去。 他往外看了眼,见妈妈还站在外面,天真地对她摆了摆手:“妈妈再见,我们要走喽。” 顾清远无奈地看了眼没心没肺的傻儿子,对着顾一铭柔声说:“陈妈会一直跟着你们,有不能解决的事就去找她,知道吗?” “我知道了,姑姑身体不好,快点进屋吧。”顾一铭认真地道。 “好,”顾清远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就多了些含蓄的温柔,她关上车门,对司机道,“开车吧。” 车子平稳地驶了出去,陈妈坐在副驾,回过头对顾源道:“小源少爷坐稳喽,我们出发啦。” “出发!”顾源兴奋地大叫,他平时一个人呆在大宅子里,连个玩伴都没有,看见顾一铭就很高兴,“哥哥带我出去玩。” 顾一铭拉着他坐好,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在外面要有礼貌,知道吗?” 顾源就说:“知道,小源是乖宝宝。” “小源真棒,”顾一铭夸奖道,“亿鑫哥哥也在,等会儿小源可以和他一起玩。” 作茧自缚 第46节 “嗯,”顾源重重点头,小奶音软软的,“亿鑫哥哥好。” 到了地方,顾一铭蹲下帮顾源穿好了鞋,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小西装,迈着轻盈的脚步下了车,还不忘转身把顾源给抱下来。 刚站稳身子,就听见一个嫩嫩的声音:“一铭哥哥,小源弟弟,你们怎么才来呀。” 那个身影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顾源:“我好想你啊。” 顾源也大力回抱来人:“亿鑫哥哥。” 顾一铭分开两个肉麻的人,一手牵着一个往室内走,陈妈拎着一个大包裹跟在后面,里面准备的是换洗衣物还有常用餐具。 没错,我们的小顾总看上去再稳重,也还是个会认餐具的小朋友而已。 门口接待的人是今天过周岁小朋友的妈妈和哥哥,老远的看见来人了,那小朋友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甩开了妈妈的手,朝顾一铭奔过来。 他的妈妈在后面呼喊了声:“诺诺,慢点跑。” 诺诺置若罔闻,只顾着赶紧来炫耀:“顾一铭,我下半年就要去上小学了哦。” 白亿鑫跟在后面,羡慕地“哇”了一声,说道:“诺诺哥哥好厉害,我爸爸说,我要再长大一点才可以去呢。” 诺诺就露出了得意地表情。 顾源见不得他嚣张的样子,大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哥哥也会去上小学的,我舅舅还是老师呢,是管小朋友的哦。” 白亿鑫很给面子的道:“哇,那你舅舅更厉害。” “哼。”这就是顾源弟弟满意的声音了。 顾一铭懒得搭理后面的一堆小屁孩,径直走向门口迎客的omega,轻声道:“阿姨好,祝妹妹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这是我和弟弟的贺礼。” 他从陈妈手里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了这位母亲。 omega惊喜地看着眼前小小的孩子,脸上满是止不住的高兴:“谢谢你们,游乐场已经来了很多小朋友了,带着弟弟过去玩吧。” 顾一铭应了后,叫上顾源和白亿鑫去了游乐园,诺诺还要和妈妈在这迎客,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三个亲密的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走了。 一到游乐场顾源就玩疯了,他太孤单也太寂寞了,拉着白亿鑫东奔西顾,一会儿和这个小朋友玩球,一会儿和那个小妹妹做饭,忙的不得了。 顾一铭就不停的给他擦汗喂水,顾源快乐的很,狠狠亲了口哥哥,又跑了。 白亿鑫就羡慕地看了眼顾一铭,追着顾源喂水去了,他也想要个弟弟。 一个不停的玩乐,一个不停的喂水,后果就是顾源喝水喝饱了,他摸着鼓鼓的肚子,想要去尿尿。 这时的顾一铭早就被诺诺拉走了,和大一点的小朋友去看妹妹了,陈妈留在原地照看顾源。顾源回来找不见哥哥,就让陈妈带他去厕所。 白亿鑫跟在后面也一起过去了,他跟顾源说:“小源弟弟,我帮你脱裤子,你能亲我一下吗?” 陈妈差点崴着脚,还好是两个小孩,不然怕是要报警了。 她赶紧上前,哄着道:“我来就可以了,除了爸爸妈妈,不可以让别人帮你脱裤子的哦。” 白亿鑫就困惑的看了她一眼:“你也不是小源弟弟的妈妈呀。” 陈妈被噎了一下,说:“是小源的哥哥让我留下来照顾小源少爷的,所以我得到了小源少爷家人的允许,如果家里人不允许,是不可以这样做的。” “哦。”白亿鑫貌似明了的点了点头,他站在卫生间的外面等顾源,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皱的紧紧的,一张小脸看起来也有点严肃了。 没一会儿顾源出来了,他整理好了衣服,马上又想去游乐场玩,跑的很快。 白亿鑫跟在后面喊他:“小源弟弟,等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源疑惑地回过头,站立在原地等着白亿鑫过去:“亿鑫哥哥,我们一起去玩。” 白亿鑫拉过他的手,带着他悄悄走到一边,左顾右盼了下,只有陈妈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于是他紧张地说:“小源弟弟,我做你的家人吧。” “为什么呀?”顾源睁着大眼睛看向白亿鑫,他玩的疯,头发都被汗湿了,卷起的头发沾着汗水粘在了额头,精致白皙的皮肤衬得他像个完美的娃娃。 白亿鑫扭捏的说:“小源弟弟,我做你的家人,就可以帮你脱裤子了,那你就可以亲我了。” 小朋友的思维有时候很奇怪,他们天马行空,用小小的脑袋链接了世界所有的问题,有时候又很纠结,不管不顾的为了目标勇往直前。 就像白亿鑫此刻,他想让顾源也亲他一口,却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这个和家人画上了等号,而家人就要帮着脱裤子。 “可是我有爸爸妈妈了,我也有哥哥了,但是我还没有弟弟,你做我的弟弟吧。”顾源大方地道。 “不可以,”白亿鑫很伤脑筋,“我是哥哥,不可以做弟弟的。” 顾源就仰着头问他:“那怎么办呢?” 白亿鑫悄声道:“我们结婚吧,我是alpha,你是omega,我们结婚就可以做家人了。” “那好吧,”没有太纠结,顾源当场就答应了,“我们结婚吧。” 白亿鑫喜气洋洋,他说:“那我们现在是家人了,我可以帮你脱裤子了哦,那你也可以亲我了。” “木马~”顾源很爽快地亲了白亿鑫一口,然后就要拉着新上任的家人继续去玩,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震惊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小家伙转过身,是江覃和顾诚远下班后赶了过来,旁边还站着刚看完妹妹回来的一帮小朋友。 “我们在亲亲啊,”顾源道,“亿鑫哥哥说要做我的alpha,我们长大了要结婚的,所以我们可以亲亲。” 两个大人的面色复杂,一时间哭笑不得,顾一铭上前分开两个人,生气地说:“不可以,你们还没长大呢,万一都分化成了alpha怎么办。” 两个小朋友的脑袋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怔在原地,面面相觑,还是宅子里的佣人过来提醒,小朋友们的甜点到了,这才一哄而散。 后面的时间,顾一铭把顾源看得很紧,视线一刻也不离,在心里默念,他的弟弟太可爱了,他要保护弟弟。 又忍不住腹诽,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他喜欢漂亮的弟弟妹妹,刚刚的妹妹像个猴子,还不如他弟弟好看。 于是这一天的顾一铭有了个梦想,想要个漂亮的弟弟或者妹妹,这一天的白亿鑫多了可以亲亲的弟弟,这一天的顾源多了个家人,顾家多了个可以取乐的笑话。 真是美满又幸福的一天。 -------------------- 他们应该还有一章,但不是今天,好喜欢可爱的小朋友啊。 番外四 ================ 念幼儿园的时候,顾源还是很可爱的,头发细软,睫毛纤长,软软糯糯。那时候顾一铭已经上小学了,顾源就每天跟在白亿鑫屁股后面转,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的人发昏。 每次和小朋友闹了矛盾,就眼睛红红的去找亿鑫哥哥,看的白亿鑫心疼得不得了,责任感油然而生,没少帮他和小朋友打架。 等上了小学,因为顾一铭也在同一个学校,于是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组,但大多数时候顾一铭是不愿意带小屁孩玩的,所以更多的时间还是他们俩呆在一起。 白亿鑫也不愿意带小屁孩,他比顾源大一岁,已经在小学交到了不少好朋友,而顾源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和班里的同学闹矛盾,没办法,白亿鑫只好天天带着他,这就导致了他的同学们也都认识顾源。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把小时候的玩笑告诉了别人,后来顾源再来找他,就会有人开口调侃:“白亿鑫,你的omega来找你了。” 就这样从小学一直调侃到了初中,白亿鑫已经能够面无表情地回望说话的人了,那些青春期躁动的小少年们却还是乐此不彼。 偏偏顾源每次听到都不做反驳,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白亿鑫瞪着那人,然后再走向他。 白亿鑫最终没能等来爸爸给他生个弟弟,他从幼儿园起就开始了每天的接班人培养,这些年倒是稳重了不少,只是在听到别人调侃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每天回家就有一个香香软软的omega等着自己,他笑起来甜甜的,说话也好听,总是叫自己哥哥,而且…… 他看向站在课室外面等自己的人,而且这个omega还很漂亮,于是早熟的白亿鑫就红了耳朵。 “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是哪道题不会?”白亿鑫快走过去,看向顾源的手里,那里没有作业本。 他今年已经初三了,下半年要去上高中,偏偏还没有变声,听起来还是很清脆的少年音。 顾源上初二,这两年开始抽条了,小时候胖嘟嘟的脸蛋也没有了,五官就更加突出。他有着顾家人标志性的长眉和高耸挺拔的鼻梁,现在已经和白亿鑫一样高了,因为长得太快,就瘦了不少,站在那里薄薄的一片。 他笑眯眯地看着顾源说:“亿鑫哥,你高中要上哪所学校啊?” 白亿鑫:“你过来就问这个?” “嗯,”顾源歪着脑袋,颇为纯真的看着他,“我想跟你念同一所高中啊。” 白亿鑫皱着眉:“你还早呢,再说放学了也可以问啊,课间就十分钟,你还跑来跑去。” 顾源闻言一下子就耷拉了脑袋,像只被骂了的小狗一样心碎,连头发都不太精神了,望着白亿鑫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才过来的,那我走了,放学了再来。” 说完也不管白亿鑫“啧”的那一声,转身就要走。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扒着窗户往外看,一个个脸上挂的都是八卦与好奇,白亿鑫一把拽过顾源的手,拉着人往楼梯口走。 等过了教室的那堵墙,才松了手,轻声轻语地哄人:“我不是凶你,就是担心你跑了一栋楼累着了。” 初二和初三不在一个教学楼,中间隔了个水池花园,课间才十分钟,是需要紧赶慢赶才能不迟到的程度。 顾源这才抬起头,只是脸上还有些伤心,好在终于肯理人了,他说:“你让我闻闻你的脖子,我就不生气了。” “我又不是omega,你闻我脖子干嘛!”白亿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顾源怪怪的。 “我觉得你好香,”顾源认真地看向他,“有股花香味,好好闻。” “滚蛋,omega才是花香味呢,我以后是alpha,要闻也是我闻你的。” 顾源扯开领口,凑上去:“给你闻,你闻闻看有吗?” 这个豪放的动作把吓得白亿鑫连连摆手后退,他虽然还没分化,但是生理课已经上过了,闻腺体是很私密的行为,对于omega来说更是冒犯,平时众人调侃也就算了,真让他越线他是不肯的。 “胆小鬼,”顾源放下衣领,这时候预备铃突然响了起来,他快速说道,“快点,让我闻一下,我要去上课了。” “不行,快点回教室去。”白亿鑫迈开腿就想走,却没能走得过去。 是顾源拽住了他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整天跟在他后面的弟弟,已经和他一样高了,隐隐的似乎还有点要超过他的趋势,甚至肩膀都开始横向发展。 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惊讶的白亿鑫,眼里翻涌着顾源看不懂的情绪,忽然他笑了一下,松开了手,说了句“吓唬你的”,赶在上课铃打响之前跑回了教室。 刚到教室坐下,老师就进来了,顾源打开书挡着脸,悄声跟同桌说话:“真的只有omega的信息素才是花香味吗?” 现在大家营养都好,初中就开始发育的人不少,更有甚者小学就开始性早熟,学校在初二就安排了生理卫生课,现在只是一些基本的性别观念和信息,等上了高中,分化后的alpha和omega还会分开授课。 同桌一边偷看讲台上的老师,一边往顾源那边凑:“当然啦,我妈妈说的,我还有个姐姐,去年分化成alpha,我爸爸说她的信息素不好闻,不过也有特殊案例,只是信息素是花香的alpha很少罢了。” 顾源听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就坐直了身体,对同桌说:“过去一点,你的味道好臭。” “哪里臭啦,我每天都刷牙洗澡的好不好,你是不是要分化了,只有alpha之间会互相排斥信息素。” 顾源顿了下,轻声说道:“我暂时还不想分化……” “你说什么?”同桌没听清,又凑过来了一点。 “张小北!你有完没完!”讲台上老师怒声吼道,“从上课就讲个不停,你这么能讲,不如上来讲,我看你能讲出个什么东西!” 张小北把脑袋一缩,大声喊道:“老师对不起。” 作茧自缚 第47节 老师这才息怒继续讲题,张小北哀怨地看了顾源一眼,提笔写了张小纸条扔过去,被顾源扔到了桌肚里。 吵吵闹闹的初中生涯很快就结束了,白亿鑫升到了本校的高中,顾源也当了一名初三学生,他在初二的暑假分化成了alpha,心碎的除了顾家人,还有白亿鑫。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娇妻变成了兄弟,他表示不能接受,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只是悄悄删了购物车里的猫耳发箍和卡通抑制贴。 白亿鑫的失望顾源不知道,他在准备自己的出国手续,在前几天,顾清远突然告诉顾源,要把他送出国读高中。 顾源不理解,他不想离开家,顾清远却告诉他:“你必须出去,因为你分化成了alpha,你必须要有配得上高位的能力,我把你养的太娇贵,出去见见风雨吧,以后的顾家需要你和哥哥一起努力,不要像妈妈一样没用,只能呆在家里。” “可是哥哥也是alpha,哥哥为什么可以在家里?” 顾清远湿了眼眶:“因为公司不需要两个继承人,顾源,妈妈答应你,你会回来的。” 于是顾源出国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连顾诚远来劝也没能让顾清远松口,最后还是顾家老爷子发话,才算消停。 白亿鑫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看着眼前沉默的少年,摸了摸他的脑袋,明明头发还是这样细软,可是什么都变了。 从小到大的玩伴变成了alpha,还要出国留学,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孤单,很冷。 顾源问他:“亿鑫哥,你会忘了我吗?” 白亿鑫无语:“你以为演电视剧吗,飞机十二个小时就到了,很方便的。” “好吧,”顾源道,“那我现在能闻闻你吗,看在我就快出国的份上。” “大家都是alpha,你怎么这么肉麻,”白亿鑫嫌弃的说,看见顾源泛红的眼睛,又不忍心了,“只有这一次啊。” 他稍微拉开了些衣领,顾源凑过去,脑袋窝在他的脖颈,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好笑的问:“闻出什么味了吗?我还没分化呢,你这表情好像磕药了一样。” 顾源笑眯眯地望他,心想,就算你是我的毒药,我也欢喜之极。 他出国没多久,白亿鑫分化成了个omega,顾源特地打电话回来嘲笑他,还给他邮寄了白茶味儿的抑制剂,被白亿鑫扔在了箱底。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顾源抱怨着分化后的不便,还有alpha们的狂妄无礼,高中的少年一个比一个热血,总是有人偷偷往他的课桌里塞东西,要么就是挡他的路害他被人围观。 顾源已经离开很久了,久到这个学校已经没有人再提起白亿鑫从小订下的小娇妻,大家把自己的八卦热情迅速地消耗给了新的热点,往日时光被无情地抛弃。 顾源原本还在笑着听他说话,听着听着脸色就变得冰冷,只是他很快就收回了情绪,笑着问白亿鑫想不想一劳永逸。 “怎么个一劳永逸法?” 顾源就说:“让我标记你,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来了。” 白亿鑫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办法,一听顿时就嫌弃的不得了:“临时标记是会被代谢掉的,你又不在国内,总不能一周回来一次吧。” 这个方案被否决了,顾源不开心,他不开心就想作妖,于是开始无理取闹:“明明小时候还说要娶我,现在又不给我标记,你都是骗我的,渣男。” 白亿鑫:“……讲讲道理,你分化成alpha,我没抛弃你就很不错了。” “那你也分化成了omega,我们是天生一对。”顾源紧跟着接上。 白亿鑫:“那好吧,等你回来,我们试试。” 他眼神游离不敢看人,说完就迅速挂掉了视频,任由那边的顾源一次次用信号冲击他的手机,许是见他不肯接,顾源终于放弃了,但他发了一个录像,是他刚刚在视频里说的话。 后面还有顾源发的消息:我有证据,暑假就回去找你,别想抵赖。 这家伙居然还要给视频录下来,变态,白亿鑫边骂边给他回信:来就来,谁怕谁。 于是等暑假顾源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是一脸就义的表情,活像个梗着脖子的王八。 顾源在国外这一年长高了许多,而且隐隐有了些薄薄的肌肉,他似乎在往一个成年alpha看齐,尽管身躯还不够强壮,信息素的压制已经足够强势。 白亿鑫觉得顾源的眼神有点可怕,他像是饿极了的野狼,又像是在捕猎的猛兽,他把白亿鑫搂在怀里,背靠着胸膛,用手轻轻拂开衣领,先是闻了闻,再发出了满意的赞叹声。 眼前的腺体很干净,一看就没被别人碰过,带着纯净的水仙花味道,冲进了他的鼻腔和胸膛,他突然心跳加速,把人抱得更紧。 “快点,你到底行不行。”白亿鑫还在不知死活地催促。 顾源眼神暗了暗,这是他从小就预定的另一半,现在轮到他做小娇妻,他不再迟疑,按紧肩膀咬了上去。 “靠!好疼!”白亿鑫想逃离,却被背后的人钳制的死死的,他忍不住颤抖,眼泪都痛的流了出来。 顾源却像是得到了鼓励,咬得更深了。 “唔,松开,顾源,你个王八蛋!” 白亿鑫挣扎的厉害,顾源不得不结束了这次的标记,松开了犬牙,脖颈流了滴血出来。 顾源上去帮着添干净,又贴了抑制贴,然后被白亿鑫一把推开:“你是狗吗?我喊疼你没听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源,表情倔强又柔弱,微红的眼眶给他添了丝说不清的风情,顾源无法描述,只是快速地咽了口口水。 “对不起,”他快速道歉,想上前去帮忙拂掉眼泪,比他手更快碰到白亿鑫的,是他不听话的肢体。 白亿鑫震惊地看着他:“你是畜生吗,这都能石*,出去,快点出去。” 他推搡着人,把人推出去后锁上了门,心里蹦蹦直跳,太…吓人了,alpha都是这样的巨物吗,他甚至还没成年。 顾源在外面拍门道歉,拍了半晌屋里的人也没反应,眼看快到下班时间,家里人要回来了,他低落地对白亿鑫说了声,先回家去了。 留下白亿鑫独自在家里胡思乱想,晚上吃饭的时候不停地打量着父亲和爸爸,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逃窜回屋。 这一次的临时标记给白亿鑫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他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alpha,因为alpha会撕裂他,于是他开始躲着顾源。 但顾源和他恰恰相反,他像是标记了领地的狗,总是时不时的想去溜达一圈,他整个暑假都和白亿鑫腻在一起,即使白亿鑫根本不会和他单独相处,甚至还总是把他往图书馆带。 他傻乎乎的以为这就是约会,纯情至极,直到回了学校,才发现不对劲,白亿鑫不找他了。 有时候他打电话过去,顾源接了说不上几句就会很快挂掉,有时候干脆不接,每次问到他,他就会说课业繁忙。 顾源知道高考的难处,所以也很乖,他乖了一年,等第二年暑假再回去,白亿鑫出国旅行去了,他忽然察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视频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他们两个像极了冷战分手的情侣,只是他们好像没有过一个正式的开始,所以连结束也显得不那么严谨。 他没有再找白亿鑫,两个人做回了正常朋友的距离,反而比前一年更亲近了些,这个饿极了的狼崽子没学会发现问题,先学会了装模作样,他假装在国外交往朋友,假装在国外岁月静好,关上手机,又戴上了拳套,他选择用暴力来发泄情绪。 终于在装模作样几年后,在回国那天,那人来接机了,看着眼前已经算是青年的omega,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算帐。 -------------------- 最后结尾很有狗血的感觉,算是我的恶趣味,哈哈哈哈。《作茧自缚》到这里就全部完结啦,感谢大家的陪伴,撒花撒花! 推荐一下要开的新文,《一条狗的修仙》是比较轻松的风格,最近在存稿,大家帮忙点个收藏和海星吧,小作者很需要数据哒,给各位鞠躬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