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一个你》 01 「同学、同学。」 意识迷濛间,趴在桌上的人只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那股慌张她不用抬头看也察觉得到。高跟鞋踩在地上响起清脆的叩叩声,渐大的声音宣告着有人的靠近。 些微的急促,想必情绪不怎么好。 沉思了不过半秒,许清不打算为难自己的同桌,便从臂弯里抬起头,视线恰好直接和来人对上。 英文老师邓安綺。三十好几,长得还行,脾气不怎么样。但英文倒是教得不赖,爱看成绩说话。学生给予绰号「邓势利」。 踩着双几乎十公分的红色高跟鞋,趴在桌上的许清慢悠悠地直身,这不慌不忙的模样更加激怒了对方,手上书直接扔她桌上了,「你什么名字!不要以为刚开学我还不认识你们,就给我这样肆无忌惮!」 同桌吓得背脊绷直,整个人低头愣愣地盯着课本,完全不敢抬一眼。 许清从抽屉抽出乾乾净净的英文课本,随便拿了隻笔,在封面写下两个清秀大字──许清。 以及那不带一丝杂质的淡淡嗓音,「许清。」 老师听见后没什么反应,哼了声点头,接着下巴微抬,指向黑板那道题。 ifthesunweretoriseinthewest,iwouldlendyoumoney. 「翻译出来。」末了又刻意补上了句,「睡饱了就大声点儿,让大家听到。」 许清瞇了瞇眸,这才看清那道题。指尖黑笔一转,轻轻叹了一声,目光看向邓安綺,流利从容地答:「如果太阳从西边升起,我就借你钱。」 有人胆子大,声音不晓得从教室哪传来,调侃意味浓厚,「您想借钱就直说,何必搞个句子翻译呢,老师。」 班里一阵哄笑,邓安綺面色涨红,愤愤一跺脚,拿回自己课本转身离去。毕竟许清也是真答对了题,她不好再刁难。 不管你上课干什么,只要她成绩好就不会多管。要上课玩手机她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当没看见揭过。 许清见她走远,便把课本随意翻开一页,然后又趴了上去,不理会他人的目光。 同桌佩服她的胆,一节课就这么呆呆望着她,成功令许清后半节课都没再入睡。 刚开学不过一个礼拜,班里人的互相还记不太住名字。而由于又是第一志愿,这才将将高一,课业压力就铺天盖地般砸了下来。 没空认识彼此,外加下礼拜就要举行一整天的开学考。下课时间大家都奋笔疾书,恨不得把整本书吃进脑袋里,努力回忆着以往所学的东西。 放学鐘声一打,老师观察了眼目前进度,满意地点头,拍拍手放大家下课,没耽误学生回家时间。 许清因早上那件事,成功令班里的所有人都认识她的大名。鐘声一打,她睁开眼,从桌上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不出半丝刚醒的痕跡。 打了个哈欠,将桌上东西扔进包里。一站起来,同桌就怯声开口:「那个许清……」 她停住脚步,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头乌黑如丝绸般的长发随着她转头而在空中划出美好弧度。眉眼一抬,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音,「嗯?」 「我、我叫林居,那个……」林居脸慢慢红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要一起回家吗?」 对面忍俊不禁,许清勾唇重复了遍,「林居?你名字挺……特殊的。」 「……大家也都这么讲。」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许清伸出食指轻点她的镜架,示意她滑落的眼镜,「但也挺可爱的。」 「早上谢了,林居。不过我约了人一起回,改天和你一起吧。」 「喔、喔好。」林居猛地抬起头,摸了摸刚刚不小心被她指头触到的鼻尖,扬声道:「许清再见!」 许清勾着书包肩带,步伐缓慢,神情淡漠。她的腿笔直又细长,白皙的大腿与长黑袜形成反差。手微抬,看了眼腕上的錶,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门。 花葵踩着自行车停在了她旁边,把自己放在后座的书包拎起,扔到前面的篮子去。肉肉的脸颊很是可爱,她拍拍空出来的位置,甜甜地道:「上来呀。」 许清把书包拿下来抱在怀里,侧坐了上去。一隻手抱着包,另一手环着花葵的腰。 她并不属于纤瘦那型,整个人看上去略显丰满,但人十分开朗,对于自己软嫩q弹的肉她可珍惜了。 「阿清你冷吗?学校制服可薄了呢。」花葵又踩起踏板,她气息均匀,出校门果断左转。 最近早晚温差大,早上热得半死,放学却能感到一丝冷意。 「有点儿。」许清感受着拍打在自己身上的风,「但挺舒服。」 「冷的话告诉我啊,我用我的脂肪温暖温暖你。」 她低头轻笑,「谢谢葵子。」 没行几公尺,花葵又停下。 ──停在另外一间学校外。 从校门走出来的清一色都是男生。见到两名隔壁学校的女孩子停在校门前也见怪不怪,毕竟两所学校是邻居。 女校与男校的第一志愿就靠在一起,有人曾笑说这里是「精英聚集地」。 「哎,他们好慢啊。」等了三、四分鐘也不见要等的人出来,花葵鼓了鼓脸颊,忍不住抱怨,「这是上哪磨蹭了呢。」 许清睏意上来,就靠着花葵暖呼呼的身子打瞌睡。耳边听见她的话,迷迷糊糊地答:「被老师留了吧。」 花葵当真了,双眼瞪得圆滚滚,「这才第一週没完呢!」 一道慵懒的嗓音从他们车后方响起,「你俩说谁呢?」 xxx 很久没写高中校园文,既期待又兴奋。 甜文,不虐。主角群与配角群都很可爱的。信我。 更新时间:礼拜六晚上八点,偶尔九点再一更。(接下来几次更新可能都有哼哼) 望各位喜欢! 02 郑沅恒走过来,直接把书包扔进花葵的车篮里,打了个哈欠,「要不是邱江迷路了,不然我们早出来了。」 邱江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他个子不高,踮脚拍了拍郑沅恒的脑袋瓜,无辜地推卸责任,「学校太大了呀。迷路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承认自己迷路的人。」 对方哦了声再问:「那你承认自己迷路了?」 邱江眨了眨眼,接着用无药可救的目光看向他,边无奈边耐心地重复了遍,「是学校太大,本就不是我迷路了。」 郑沅恒:「呵呵。」 再继续跟一个叫不醒的人争下去他就是狗。 「走吧。」听着他们两个吵架,许清的睏意也消散了。她站起来,书包背起,便朝前走去。 一般情况下,郑沅恒都是给花葵载。前者一脸理所当然,后者心甘情愿。 原因很简单,花葵喜欢郑沅恒。从国中开始。这是许清自己发现的,所以每次花葵的后座她都会让出来。替花葵製造两人肢体接触的机会。 而郑沅恒为何不骑车,只是因为他根本不会骑。似是平衡感天生不佳,学了几小时仍是学不会,反倒给自己添了许多伤口,便挨不住放弃了。 「邱江,上来。」刚一直没说话的孙贺跨上车,朝邱江眼神示意。 孙贺话不多,他觉得多讲一个字都会要他的命。 曾说过讲话很累,人为何不能靠眼神与肢体沟通一辈子。 简而言之,就是个奇葩。 他们四个都是。花葵是唯一的正常人。 邱江没买车,他把钱都花在游戏上头。每次总蹭孙贺的车。 他们五人就许清一个用走的。她说这样才不会睏,不然坐人后座很容易打瞌睡。 ……自己骑车又懒。 「你们老师如何?有没有遇到讨厌的。」邱江站在孙贺后方,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饱满的额头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的。 花葵专心骑着车没听清,反射性啊了声。郑沅恒叹了口气,耐心重复:「他问你老师人好不好。」 「哦哦,人都挺好的呀!」 大家为配合许清慢吞吞的步伐,都骑得极慢,还有些歪七扭八。此时大家的视线聚集在她身上,而当事者则是淡声开口:「嗯。」 不明不白的一个字,其馀四人却都读懂了。邱江替她感到可怜,「遇到谁啦?」 郑沅恒也好奇,「哪科老师?」 「英文老师。」许清抚平被风吹起的长发,转头看花葵,「邓安綺,你有被她教到吗?」 没听过这名字,她傻傻地摇头,「没有啊,她是谁?」 许清刚想告诉对方邓安綺知名的外号,便有人插话进来,「邓势利啊?那看你成绩如何,成绩好lucky,成绩糟就只能自求多福囉。」 陌生的嗓音说罢,周围一时安静下来。 许清瞇眼,看着前面这个平头嘮叨男生,没回话。 对方也不觉得尷尬,自顾自接了下去,「看你感觉成绩就不太行啊,加油啦。」 能考进第一志愿的有哪个是笨蛋? 许清突然笑了。 「继续。」 平头小子摸不着头绪,愣愣地哦了一声,还真不怕死继续,「邓势利最讨厌人家在她课堂上睡觉跟不专心了。你别在她课上干这些事啊,会被他针对三年的。」 「我干了。」 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许清没打算再重复,从他身旁徐徐走过。随后花葵与孙贺也跟上,郑沅恒看了眼对方的学号表情有些异样。 「这人哪冒出来的?」花葵全程都顶着张茫然的表情,只从许清的几句话中读出了她不怎么高兴的情绪。 孙贺睨了眼一副若有所思的人,「认识?」 刚好经过一个人孔盖,花葵没闪直接骑上去。车子弹了下,后座的人屁股与坐垫分离了半秒,吓得他连忙拉住花葵的衣襬,稳住身低喝:「别骑人孔盖!」 花葵整张脸都红了,不敢吭声,只有头大幅度上下摆动。后座的人没察觉她的异常。哼了声,他这才回答孙贺的问题,「看那学号是隔壁班的。」 邱江哎了声,「这么巧啊。」 然后他又问:「你七班,这样他不就六或八?」 「……我哪时变七班的了?七班是孙贺,我是二班的。」 邱江一脸无所谓,摆摆手,「都差不多啦。」 郑沅恒翻了个白眼,「天差地远好吗?」光楼层就不同了。 然而跟一个路痴吵,是个不明智的选择。若想不开,倒是可以试试。 「你俩几班啊?改天可以溜去找你们。」 两间学校是姐妹校,听说很久以前还是合在一起的,不晓得因为哪些原因被拆成两所。所以校内有几处地方是相连接的。 比如福利社、中庭、图书馆、操场。以及一条位于东栋二楼的连接走廊,但学校不允许学生随意经过这条连接走廊。 两间学校校庆是一起举行的,那两天学校才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纪律稍微放宽。 「我八班,阿清一班。」此时花葵已经将情绪平復下来,语调跟平时无异,郑沅恒没发现她刚刚的异状。 五人渐远,谢新冶见他们离开,这才收回眼神。他也意识过来刚刚许清那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了,懊恼地抓了抓头,觉得自己要是早点讲,也许可以让对方免于未来三年邓安綺的针对。 他这么理解邓安綺,是因为对方是他阿姨家旁边的邻居。他阿姨告诉他的。 幸好邓安綺在一女,而不是一中。 眼角发现那抹高大的身影,他连忙招手,「陈盼!」 对方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眼睛半抬,看向他刚刚久久注视的方向,「刚在干什么?」 谢新冶哦了声,如实以告,「跟咱们学校的和隔壁一女的聊天。」 他认为是聊天。只是他没想过对方根本不把那称作愉快的聊天。 毕竟他太过自来熟,常一不小心就冒犯到人。 「聊天?」陈盼低低地咳了声,嗓音清楚了些,「你不认识吧。」跟这傢伙从小到大待在一起,对方什么性子他怎会不明白。 「听他们讲到邓安綺,有个女生被她教到了。」谢新冶叹息,没理会陈盼的话,「还在她课上睡觉了,她未来要惨了喔!」 「还说了些什么?」陈盼哦了声,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谢新冶倒是有些意外,毕竟陈盼对这些几乎没什么兴趣。通常都是他专注地讲,对方有没有认真地听就不知道了。 其实陈盼只是因为今天睡挺饱,难得有那个耐心回应谢新冶罢了。常常放他一个人自己说话也不太好。 「说她成绩看上去不好,自求多福。」 「哦。」陈盼把制服扣子又解开一颗,随口问:「对方没揍你?」 「啊?揍我?」他愣了瞬,不解地反问:「没事干麻揍我呢?」 陈盼扯了扯嘴角,一双桃花眼微抬,「没什么。」 「反正也不是你的事情。」 这一句话稍显冷漠,但谢新冶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他习惯了。陈盼对自己以外的事物都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许清于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xxx 几个月后── 陈盼:我俩关係可熟了。 03 开学考一结束,班上的同学便互相对着答案,整间教室闹哄哄的。一道题解出相同答案,便能让不熟的彼此的关係瞬间跃上一层,昇华为朋友。 许清懒得搭理这些,反正答案即使互相对照,自己的答案仍旧没有改变的机会。她趴在桌上想小睡一番,却碍于吵杂的环境,她根本睡不着觉,反倒让脑袋隐隐作痛。 学校并没有强制收手机,而是让学生自己懂得自律。除下课时间、吃饭时间外,手机都是不允许被使用的。违者一支警告是必定的,当然不被抓到就没事。 许清拿出手机,发现他们五个人的小群此时已经99+,不断有新讯息。 葵花籽:数学最后那题计算答案是不是二分之根号六!!!拜託一定要是t_t 郑沅恒:早上第一科,谁记得答案? 邱江:嗯……反正我是来不及写那题啦。算了,写了我也错,没写刚好省时间。 孙贺:没印象。 邱江的数学一直是弱项,他很难有次写完又能检查的。大考那次超常发挥,听说铃一打,他右手整个僵硬,一动就痛。 许清看花葵惶恐不安的样子,便打了个字。 许清:嗯。 葵花籽:真的吗?太好了哇哇哇! 郑沅恒:你这是中乐透了?激动成这样。 后面的对话她没再看,从位置上站起,披了件外套,便走出教室。 与旁人激动、悲伤、高兴的神情不同,她神色漠然,对周遭不怎么关心。 经过八班门口,花葵从窗边探出头,脸上洋溢着可爱的笑容,因为激动的缘故,脸颊透着粉,「阿清,你去哪呀?」 看见她,许清脸上露出个不明显的笑,「图书馆。」走过时,伸手轻轻捋了捋花葵的头发。 「放学要等你吗?」 「你们先回。」 「好!」 待她走远后,教室里本跟花葵对着答案的人问:「花葵,那谁啊?」 「看上去真冷淡。」 花葵鼓了鼓脸颊,拳头不自觉握紧,语气加重:「许清是我最好的朋友!人可温柔了。」 对方看不出许清身上半点温柔的地方,但也明白那是花葵的好朋友,耸耸肩没再反驳。 阳光毒辣,行走的学生没有半个不是满头大汗。许清悠哉的步伐和乾净的面容倒是有些突兀,更何况她还披着件外套。 她不怕热,也不易出汗。倒是怕冷怕得要死。 最后一节自习课,没老师来。加上刚考完开学考,大家也不怎么想再碰书,经过每间教室都闹哄哄的。 她花费了点时间才找到图书馆,轻轻呼出一口气,便走了进去。 感应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舒爽的微风。图书馆阿姨有些意外这时候有人来,「同学,上课了你怎么会在这?」 许清朝对方点点头,言简意賅:「教室太吵,来这里读书。」 「哦,那你进来吧。」阿姨没再多问什么,让她进来了。 一个学生说的话是真是假,看眼睛就知道。许清说话时眼神不闪不躲,双眸清澈,没人会去怀疑她欺骗师长。 由于第一次来,还不太知晓书摆放的位置。幸亏天花板都掛有指示牌,方便学生寻找。但也许是图书馆真的太大,她花了整整二十分鐘才找到想要借阅的书籍。 然而那条走道,却躺着一个人。双手撑在脑后,脸被外套随意遮着,露出半颗脑袋,只能瞧见一头黑发。阳光恰好穿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镀上一层金光。 是隔壁一中的学生。虽然图书馆本就是两校共用,但也不知道对方是用什么理由进来的。 她平时是不会关心这种事,然而对方挡着她道路了。 但打扰人美梦不是件道德的事,因为她也讨厌被人吵醒。而且对方躺的那个位置,肯定很舒服。 有温暖的阳光、舒适的空调、寧静的氛围──比起吵杂的教室还要好上太多。 她要的那本书在最下层。并且恰好摆在那男生的身旁。 思索几秒,她跪坐在地,上半身微倾,手伸向了那本书。 几缕发丝滑落到胸前,她没注意。指尖碰到书侧的那剎那,她松了口气。 拿本书怎么如此艰难。 下一刻,一隻手猛地擒住她纤细的手腕,「你干什么?」 许清愣住,反射性低头,刚好对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眸带着点雾气。外套被他扯开扔到一旁,于是她能看清他紧绷的唇线。脸色稍显苍白,声音冷然。 视线彼此对上,两人都呆滞了片刻。 许清回神,有些意外自己刚刚的失态。手一动,书被她抽出书柜,然而那隻手仍是扣得牢牢的。 「放手。」嗓音依旧清淡,宛如刚刚的失神只不过是错觉。 陈盼眼眸半瞇,手上加大力道,她白皙的手腕上隐隐出现红痕,「你没回答我。」 传来的痛感令她眉头微蹙,加上此时的姿势实在是不怎么雅观。他的咄咄逼人更是让她不舒服。 「你挡着我拿书。」她冷声问:「还有问题?」 陈盼不怎么信,毕竟她手上那本书的名字是《外科医师》。这种书是一个女高中生会借的,说出去谁信? 然而他此时头可痛了,懒得耗费时间再与对方争。唇边露出的笑容无比讽刺,他慢慢松开她的手,「没了。」 触目一片惊人的红,他不屑地嗤了一声。皮肤是有这么脆弱? 许清看也没看他,拿着她要的书,起来转身走了。另一手无意识地揉着发红的手腕。 到不远处的一张木桌,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一气呵成,看不出半点不自然。 陈盼从侧面能看见她细长捲翘的睫毛,宛如羽毛一般。她背脊挺直,眼神淡漠又专注,似是把远处用火热目光凝视着她的陈盼当空气一样。 她时不时就拿出手机记着什么,眼神在书上快速挪动,阅读速度惊人。 陈盼扯扯唇瓣,收回眼神,把外套往脑袋上一扣,又按照原本姿势躺了回去。 04 几分鐘又或者是十几分鐘过去,却迟迟无法入睡。心中略感烦躁,他捋了捋一头乱发,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外套被他一把掀开,接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她还在看那本书。 不过她换了个位置,到另一头去了。陈盼能瞧见她,然而她却不行。 难不成刚是他错怪她了? 突然,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摀着嘴,打了个细微的喷嚏。嗓音有些软,不似刚刚说话时的冷清。 对方把手机放下,然后就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看那模样应该是要前往洗手间。 图书馆洗手间在一楼,这代表着她还得下楼。 见她身影离去,陈盼没多加思考,手一撑便从地上爬起,走向她的位置。 手机萤幕没关,她开了个记事本,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眼神一扫,发现竟然真是与医学有关的内容。而她借阅的那本书籍已经被翻阅过五分之一了。 他插着口袋,臂弯掛着皱巴巴的外套,脑袋难得出现了些许混乱。 因此,没发现位置的主人已经回来了。 「有事?」 陈盼一愣,猛地回过神。扭头一看,正巧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 见他看过来,她便拉开椅子,坐回位置上。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陈盼被晾在一旁。这表示她刚刚那句问话就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他何时被这么对待过? 听到身旁椅子被拉开的声音,许清眉头有短暂的皱起,接着又松开。 没管他,手下书本被翻过一页。 「喂。」陈盼侧坐着,一隻手撑着脑袋,脚踢踢她的椅子。 「有事?」她头也不抬,目光依然停在书本上。 陈盼火气莫名就冒上来了,嗤笑一声问:「你中文只会这两个字啊?」 意料之中,她抬起头来看他。 却让他的火瞬间被浇熄,他呆愣地听她淡声道── 「滚。」 扔下这个字,彷彿是懒得再和他多说一个字,她又扭回头了。 半晌,陈盼笑了。他捏了捏鼻樑,漫不经心地问:「你叫什么?」 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也不恼,瞇着眼道:「没事,刚看到你学生证了。」就大喇喇摆在桌上。 「许清,」陈盼好心情地勾着唇,「嗯?」 结果却没出现他想像中惊讶或者错愕的表情,许清只是应了一声。 这令他有些挫败。 他竟然比不上一本书? 「你看这书做什么,未来想当医生啊。」睡意早就消了,此时他有些无聊,加上难得遇见一个不怎么正常的女生。不让他反感,反倒起了些许兴趣。 十五年来,从未有过的经验。 「嗯。」 听到这回答他扯了扯唇角,刚要说些什么,就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回答他了? 「……真想当医生?」他不敢置信地问。 这几分鐘的观察下来,他意识到也许真是他误会她了。她的目的真的只是那一本书,他确实挡住了她的道路。 毕竟这种枯燥乏味的书,没有兴趣是半分鐘也啃不下去的。她却还做了那么多详细的笔记。 许清淡淡地瞥他一眼,抿了抿唇硬是将烦躁压下。最终只道:「你很吵。」 「我叫陈盼。」他细长的五指把头发往后梳,一双明亮勾人的眼睛牢牢盯着她,「哪个盼,要不告诉你?」 似是真被他吵到烦了,许清眉头皱起,手机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摔,然后站起身,把书跟手机带上。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转身直接下楼了。 陈盼坐在原位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忍不住勾唇,慢悠悠地起身,外套往背后一甩,踩着慵懒的步伐跟过去。 刚开学一个礼拜,学生证还没发下来,自然就不能将书借阅回家。他脚底踩到一楼的木製地板,头一抬,便发现那个站在角落边的女孩。对方刚要把东西放在桌上,就看见陈盼出现,动作微顿。 等着他慢吞吞地靠近后,她和他对视几秒后,直白道:「你很烦,陈盼。」 被喊出名字的人眼皮抬起,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回神,低头轻轻地笑。 「你要坐可以,」她没理他,「但不要烦我。」 「行。」他反常地爽快应道,拉开她身旁的座位,先她一步落座。 对于他的俐落有些意外,许清多看了他一眼,这才坐下。 接着便一心投入书上。陈盼也并非不懂察言观色之人,没去烦她,手机玩了几分鐘,越觉无趣,便把外套往脑袋上一盖,再也抵挡不住翻涌而来的睡意。只在意识涣散前来得及轻喃几字:「待会儿离开时喊我。」 大约半分鐘后,旁边才响起不轻不重的一声应答:「嗯。」 然而陈盼早已没了意识。 放学鐘声响起,许清反射性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接着便收拾东西,准备上楼将书归还原位。 一旁的陈盼仍旧睡得深,丝毫没被鐘声干扰一丝一毫。视线在他盖着外套的脑袋上停留几秒,便挪开视线,把椅子靠上,离开。 从二楼下来,瞇眸一瞧,他竟还没醒。低低叹息一声,许清走到他旁边,沉默半晌,这才开口唤道:「起来。」 「陈盼。」 趴着的人没有任何动静。等待几秒,许清耐心耗尽,果断转身离开。 陈盼醒来时,外头夜幕已经降临。夏天的夜晚来得慢,天空被黑夜取代之时通常得过了七点。 脑袋尚未清醒,他望着身旁乾净的位置,原本那还坐着一个人的。 「同学你醒了?」远处,正收拾准备关掉图书馆电源的老师冷不防出声,陈盼脑袋顿时清醒。他把外套穿上,没拉拉鍊,手插口袋朝对方走去。看似不经意地问:「那女生呢?」 「你说她啊?鐘一响就走了。」 陈盼忽地一笑,摸着自己的耳朵,压着心中的烦躁,毫无情绪地道:「谢了。」 接着就准备离开。 老师虽奇怪他的态度,但也没多问。在陈盼离去前,突然想起些什么,连忙开口补充:「对了,她还有叫你。不过你似乎没醒,那女孩就走了。」 脚步略顿,陈盼沉默数秒,开口时嗓音莫名染上了笑意,「哦。」 原来又误会了。 05 一个礼拜过去,开学考成绩公佈在玄关布告栏上。不小的地方竟也被学生挤得水洩不通,大家争先恐后地,晚一秒都是煎熬。 许清坐在阶梯上,打着哈欠听耳旁花葵焦急地唸着:「拜託分数别太惨,不然妈妈要唸我了。」 花葵妈妈管成绩管较松,但也不能太过夸张,排名至少也要中间。若成绩不让她满意,对方能唸上好几天。 「等人走再看吧。」她不怎么把成绩这档事放在心上,「早看晚看成绩都一样。」 有人喜自然有人悲,尤其是在竞争激烈的一女。差个几分,也许排名就落了人家十名。 「许……许清……」她本闭着眼休息,却突然有人拉了拉她的外套袖口。这小心翼翼的嗓音,她最近颇为熟悉。 「林居?」一睁眼,对上的就是对方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眼镜也被撞歪了。 林居低头,也意识到自己的凌乱。连忙将眼镜推回鼻樑,用手指抚平自己的头发。 这才解释:「挤不进去……被人群推出来了。」 花葵忍不住笑,拍拍自己身旁的阶梯,「坐吧,你好可爱呀!难道是阿清和我讲过的同桌吗?」 「哎,你是……」 「我是八班的花葵。」 林居也坐了下来,露出个靦腆的笑容,「我是林居,很高兴认识你呀。」 花葵开朗的性格与林居很合得来,后者也渐渐放开,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许清虽觉睏,但听着她们两人聊得开心,也没出声说些什么。 直到人群慢慢散去。 「人走了。」说罢,她站起身,把外套脱下,掛在臂弯上。朝着公布栏走去。 耳边是尚未散去的学生交谈的内容,音量并未控制,便轻易传入他人耳里。 肯定也不会料想到,当事人恰好经过她们身旁。 「第一那个许清也太变态了吧。」 「496是怎么考的!」 她神情漠不关心,似乎她们谈论的对象并非自己。 花葵和林居匆忙跟上,听见旁人的谈话,林居再次看向许清时眼里已多了一丝讶异。 一旁的花葵笑着解释:「阿清从小到大都很厉害。」 「可是她上课都……」后面的话林居收住了,在背后议论她人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更何况是从不嫌弃她的许清。 从不嫌弃她冒冒失失的许清,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对于林居来说这再好不过了。因为她本身也不是个热情的人,甚至于胆小。 虽然对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花葵自然能猜出来。简略地告知:「阿清每天都很晚睡,所以来学校才这么睏。」 「你想知道可以去问她详细的,阿清会告诉你的。」 林居呆呆地点头,然后就被花葵拉了过去。 位于第一的名字,赫然就是许清。496分,101班。 满分500,一共考五个科目,除国英作文与数学三题计算,其馀全选。 这么一看,她最多就错两题选择罢了。 「葵子,」她淡淡扫了眼自己的名次,便替身旁两人寻找起排名。纤细的食指一抬,轻轻落在佈告栏上某处,「这儿。」 花葵闻言便忐忑地将视线移过去,望见排名的一剎那,嘴边的笑容先一步扬起,「竟然有前百呢!」 相较于她的喜悦,林居脸色却是有些惨白,喃喃道:「381……」 这排名算是中间,也说不上太糟。毕竟一年级可是整整有六百多人。 「林居,你不要伤心啊!」花葵不太擅长安慰人,因为都是别人安慰她居多。她思索了下措辞,这才轻拍对方垮下去的肩膀,温软着声音:「你是最棒的喔。」 许清犹豫几秒,也将手搭上了她的肩,无声附和。 林居胸口一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小声地给予回应,「谢谢你们。」 不嘲笑、不责骂、不装模作样。 她们好好呀。 三人回去教室,在楼梯口与花葵分开。许清配合着林居缓慢的行走速度,幸运地赶在老师来前从后门进到了教室。 然而许是其中一人太过显眼,大家的视线不自觉转了过去,停在对方身上。 许清似是未觉,沉默着替林居拉开位置,待后者稳稳落座后,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然后在眾人视线之下,趴了下去。 大家的目光一时复杂起来。一个多礼拜的相处,他们发现许清几乎一天到晚都是趴在桌上睡觉的,只有偶尔几节课才会难得清醒。但也会一脸睏意。 只是这样的人,竟会是开学考第一。 「班长。」不知何时,老师已经抱着书进到教室。见班长还愣愣地看向教室后方,也没觉得意外,只是嘴上喊了声提醒。 眾人回神,连忙站起,等着向老师问好。许清还没睡着,只好懒懒地站起,浑身跟没骨头似的。 真睏。 「立正、敬礼,老师好!」 「各位好,坐下。」 这堂课是数学课,老师便是他们的班导。上课詼谐风趣,教学认真尽责,还浅显易懂,在校风评极佳。 虽相处极短时间,但一班的学生已经喜欢上他们的班导了。数学课也特别认真,踊跃发言作答。 「今早开学考成绩都出来了,想来你们刚刚都去看过了。」班导从抽屉拿了几根新粉笔出来,轻轻放在板沟里。 「我们班十分优秀,不愧是我教的班级,就是和老师一样厉害啊。」班导摇了摇头,顺带自夸一波,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自恋似的。 沉闷的气氛轻易消散,眾人大声嘲笑,极度不给老师面子。相处方式与同龄人一般,没有半丝压力。 班导清清嗓,接着道:「我们班呢,还出了第一。真是给老师长面子,她就是我们的许清!」 大伙犹豫几秒,纷纷将视线投向教室后方,掌声慢一拍响起。 许清没任何动静。 「你别睡啦,」班导半无奈半妥协地喊了一声,「好歹听下课吧。」 这熟稔的语气,灵敏的人已经察觉出什么,连忙拉过身旁人分享着自己的猜测。 「……哎。」她也不好再装睡,叹息一声,身体坐直,声音有些低,「知道了。」 在眾人吃惊的目光中,她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了讲义,摊开目录页后摆在了桌上。 这乖顺的模样,与开学以来许清的形象不符。在大家眼里,她带着些叛逆不羈与孤傲,待人虽清冷却不失礼貌,但与乖顺二字是怎么也不可能擦上边的。 06 然而眼下这样子,宛如认真听课上进的乖小孩。 ……只要看起来有精神点就像了。而不是撑着下顎,眼皮闔起,细长的睫毛轻微闪动,光明正大打起瞌睡来。 班导许央禾见状脸都黑了一半,但仍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轻咳声,低沉的声音在教室内回盪,「我也就不遮掩了,毕竟你们迟早会发现。我和许清是堂兄妹的关係,对于她家里的情形也比较清楚。」 听见话题环绕着自己,许清唇角微抿,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只被旁边的林居听到。 「你们也许这一个礼拜多来,会对于她上课睡觉怎么没老师管一事感到纳闷。当然英文老师是特例,当时她还不清楚。」 「许清晚上回家要帮家里的工作,通常得忙碌到十点多。接着她才有时间处理学校的课业,通常一忙就是凌晨三、四点,睡眠自然不足。」 「所以她才像整天睡不饱一样,希望你们不要觉得她有特殊待遇,多体谅她。这孩子本性不坏。」 能进一中一女的,不只成绩好,大多数的家境也都不赖。鲜少有人放学回家还需要去打工,又或者是帮忙家里。 怪不得许清每天看起来都那么累。 而且这么辛苦竟还能开学考第一,这是何等怪物啊?儘管开学考考的是以前学的东西,而不是接下来所需面对的难题,然而一女的所有人没有半个是以吊儿郎当的心态对待的。 谁都不想输在起跑点。 「讲完了?」许清驀地出声。台上的许央禾嘴角扯了扯,懒得给予任何回应。 于是许清又趴了下去,根本不理会他人。 后半堂课,许央禾便在讨论这次数学开学考的几题较难的题目,毕竟数学国高中仍是有极大的关联,要是不把基础搞懂,以后会学得很吃力。 下课铃一打,便有女生抱着考卷上来,「老师,我能看看最后计算的解题过程吗?刚刚没来得及看就被擦掉了。」 许央禾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眼神下意识看向许清。见后者仍在睡觉,无奈转过头,把考卷转向那同学,「我忘记带,所以拿的是许清的考卷。但刚刚我在黑板上写的更为详细,要不我现在解释给你听?毕竟还是要搞懂比较好。」 那女生眼眸瞪大,「她数学满分呀?」 「嗯,她理科比较擅长。」 「真厉害。」她看了眼自己的分数,有些洩气。怎么差了这么多分。 然而当她把目光放在许清的算式上时,脑袋一时间有些短路。 「那个老师……她算式怎么只有两行。」 凭藉着模糊的印象,她依稀记得刚刚老师是写了半个黑板的。怎到这就成了两行简略的算式呢? 更让她大受打击的是她还看不懂……最终许央禾还是用正常的步骤教会了她。许清步骤跳得快,一般人鲜少有能理解的。 这孩子,是个天才。有天赋、也懂得努力。许央禾教过很多学生,其中不乏有这种天才,却没有半个能像许清这般。 似乎是仰望也不可及的。 「阿清。」中午,许清刚准备去还书,便见窗口探出一颗小脑袋。 往下看,是花葵那双圆圆大大的杏眼。许清眼神多了丝温和,就撑着窗台看她,「怎么了?」 她露出可爱的笑容,「郑沅恒问我们放学要不要去一中看他们打球。」 「你去吗?阿清。」 许清没异议,「随你。」 「好像说不知道和谁打,据说上次回家遇到的那个一中男生也在。」 一中男生? 这四个字,她脑中第一浮现的竟是陈盼。 但很快就回过神。是说那个平头小子,长相她已经忘掉了,只记得他的平头,还有有些嘮叨的个性。 并且和陈盼一样,烦人。 特别烦人那种。 他们打的是排球,而篮球场在整修。听说要年底才会完工。 「阿清,怎么也这么多我们学校的女生呀?」排球场旁围满了人,两校的校服参杂在一起,不时还传出欢呼声。 场上激烈,许清带着花葵从场外走过,想去树下放东西。 「啪!」 这声音很容易分辨。当有人杀球时,总会传出类似的声响。 球笔直朝两人过来。花葵没察觉任何事,唯有许清发现了。 她眉一皱,反射动作极快,手腕一伸,将球挡了回去。那挡球的声音竟是比杀球还响,可想而知有多么痛。 花葵见球在自己眼前几公分处被挡开,吓得当下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阿清,你没事吧?」花葵就在她旁边,一眼就看见了她迅速染红的手。原本白皙一片的地方,被红色晕染。 「没事。」许清甩了甩手臂,被击之处隐隐发烫,还疼。 这杀球力道也太大。 「不好意思,你们还好吗?」场上的人喊,有人跑了过来。 花葵也没那个胆子骂人,脸色惨白,是刚被吓得。压着嗓音道:「麻烦你们以后打球……小心点。」 那人跑近,见到许清的脸,眼睛一亮,语气明显转变,「学妹真的很对不起啊,你手有没有事?要不要我带你去保健室啊。」 许清淡淡扫了他一眼,拎起书包,朝花葵一抬下巴,「我去一下厕所,晚点来。帮我跟他们三个说声。」 并不是很痛。 只是心情很糟。 学长有些失落,但还是试图挽留,「不然有没有我可以帮到你的,儘管提啊。」 许清的脚步停下,她转过身,一双黑眸平静无比,「有。」 没等对方高兴,只听见:「和她道歉。」那个她,是一旁的花葵。 「要是我刚没拦着,你打到的就是她。」 她缓缓补上一句,「──然后,我打的就是你。」 似是被她的态度慑住,对方一时无话,不太能接受刚刚那句话是自她口中而出。 说完,朝有些走神的花葵摆了下手,便走往不远处的洗手台去。 冷水拍打着仍隐隐发热的肌肤,许清大脑从未如此清醒过。耳边只有水哗啦的声响,她将水龙头关上,用沾着水滴的手无奈地捏了下鼻樑。 接着,缓缓握住了不停发颤的那隻手臂。 「咦,怎么有一女的人在这?」 有人靠近,她不是没察觉。只是没料到对方会开口。 三个男生迎面而来,其中一个,赫然就是那个平头男生。后者皱着眉,思考半天依然回想不起来许清这张面熟的脸他曾经在哪看过。 「谢新冶,你怎么?」旁人见他一脸苦恼,从未见过对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当下觉得困惑。 谢新冶放弃了,乾脆几个跨步走到了许清前方,搔着脑袋好奇地问:「我们认识吗?」 她定定地盯着他,沉默几秒后,才收回眼神。 「不认识。」 「哦!」他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想来是我认错了,不好意思啊。」 前方先一步离去的朋友转过身喊:「快啊兄弟,你不是还要去找陈盼?」 许清本已背上书包,正准备离去。听闻那名字,脚步下意识一顿。这小动作只有她自己知道。 意外那男生竟与陈盼认识,听语气还挺熟的。但想想,他们两人会是朋友也挺有道理的。 xxx 确实有遇过同学家做农的,每天回去要帮忙,所以在学校几乎都趴着补眠的。老师偶尔唸唸,受不了会叫一下而已。(不过有些老师是看分数来决定叫不叫的,呵呵) 然后说真的,那种每次杀都out但还是硬要杀的男生,真的会让人想打啊。 然后有些杀球力道强又快的,之前曾接过班上男生一球(当然喷出界了qq),我的手抖了几分鐘,整片都红的。 07 「那傢伙还在教室睡觉,死也不想打球,他从小到大就很讨厌流汗。」三人聊天也没想过要避开她,毕竟陈盼的朋友里没有她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也就谢新冶认不出来罢了。 「不是吧?怪不得那傢伙肤色都快和某些女生一样白了。」 后来的话她没再听下去。 郑沅恒他们打的是别场,所以并不会遇见刚刚那群人。许清悄悄活动着手腕,坐到了花葵事先替她留好的位置。 场上,邱江一个托球,稳稳把球托到了郑沅恒正前方上空。 后者一个跃起,竟是跳得比对手还要高,接着狠狠杀了下去。落点位于界内没人防守之处,这攻势强劲猛烈,反应慢的人是打不到的。 比起刚刚那个明明球没托好,却还是硬要杀球,最后却把球杀出界的二年级还要好上太多。 毕竟他们从小就一起玩,彼此的默契是经年累月下来的。 同年级的被打到没有还手之力。谁叫郑沅恒国中是排球社的,实力自然不在话下。 「好帅啊。」花葵轻轻拍着手,目不转睛凝视着场上的某个人。 「嗯。」她也无法不承认,场上两人默契无间,连身高也很般配。 一个高一个矮。矮的自然是邱江了。孙贺没打,窝在教室睡懒觉躲炎暑。 驀地,场上发出一阵哀嚎,这声音略为耳熟。许清望过去,并未感到半丝意外。 郑沅恒他们的对手,就是谢新冶他们。而刚刚发出哀嚎的人,也只有谢新冶了。 队友似是觉得有些丢人,纷纷把头撇开,手摀着脸不敢直视于他。 「你干麻呢,大吼大叫的!」 他没有理会队友的呼唤,而是靠近网子,双手紧抓着网,朝郑沅恒道:「你是陈盼双胞胎哥哥吗?怎么杀球都那么恐怖。」嗓音传遍全场。 一时无声。 郑沅恒仔细观察了会儿他,发觉对方真不记得自己了,也就懒得再把之前的事翻出来说一遍。对说话内容感到有些好笑,他反问:「陈盼?」 貌似在哪儿听过,只是脸对不上号。整个一中快两千人,谁能把每个人的名字记住。 提到自己从小到大就认识的兄弟,谢新冶的嘴就跟坏掉的水龙头一般,无法停止。 从隻字片语中,可以读出两人的关係深厚,认识多年。 耐着性子听了快一分鐘,郑沅恒叹息一声打断他,「还打不打?一旁还有人报队。」 谢新冶这才噤声,搔搔头看向四周,果真收到少许不满的眼神。 许清坐一会儿就打算先回家了。 在她离开没多久,谢新冶刚准备发球,眼角馀光瞥见一抹熟悉身影。赶紧朝那方向招手,「陈盼。」 被呼喊名字的人抬眼,身上套着件白衣,还穿着制服裤跟皮鞋。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朝谢新冶摆了摆手,久未出声的嗓音有些沙哑乾涩,「快发。」否则过八秒就再没机会了。 「哦哦,等我打完这场就走啊!」 邱江看看天色,有些暗,一片黑云笼罩在上空。随口问旁边刚把发球挡下的郑沅恒,「许清她有带伞吗?」 郑沅恒听闻眉头微蹙,思索几秒:「应该是没。只希望雨别这么快下来。」 陈盼从听见那个名字时,视线就未曾离开过他们两人。 语气带了点情绪,「许清?」 郑沅恒扬眉,印象中许清的男性朋友中应该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似乎是平头的朋友。 「认识?」 陈盼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没应答,而是朝谢新冶道:「我先走了。」 「呃、蛤?」场上的人没反应过来,球喷出场外,他赶紧跑出去捡球。 等他回来时,陈盼人已经不见了。 走出大门时,陈盼愣了下。 「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有些不解自己的举动,他低头笑了声,随即感觉有水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 刚准备拿伞出来,一抬眼,对面的超商骑楼下站着的便是他刚刚脑中的人。 许清看见他,只不咸不淡地扫了眼,然后继续打着电话。 被无视的人摸了摸手腕,打消回家的念头,笔直朝超商走了过去。 靠近,只能听见她依旧清冷的声音,「我晚点回,你回去了赶紧帮忙。」 「伞忘带了,你不用过来,雨停我再回。」 似乎那头问了什么,她看了眼天空,眉头皱起,无奈道:「大不了跑回去。」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她俐落地掛了电话。几秒后,揉着眉心吐了口气。 然后看向在一旁椅子落座的傢伙,「陈盼。」 「嗯。」他漫不经心地答了声,看着眼前陡然倾下的大雨,没说话。 一阵风吹来,许清打了个细微的喷嚏。声音小小的,就跟猫挠一样。陈盼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她听见了,转过身子,平淡地询问。 一双清澈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陈盼歪了歪头,敷衍带过,「没什么。」手撑着颊边,长腿交叠在一起,姿势放松自在。 周围就这么寧静下来,许清静静凝视着外头的雨帘。而听着耳旁吵杂的雨声,陈盼的心却静不下来。 她怎么不继续说话了。 恰在此时,超商里走出几名学生,嬉笑声打破了这层寧静。 走出来的人看见外头一站一坐,彼此间都没有交谈,声音下意识小了下去。 陈盼摸了摸稍感冰凉的耳尖,站了起来,走到许清旁边,低声道:「走吧。」 她扫了他一眼,眼中含有无奈,「没伞。」 「我有。」 许清淡淡嗯了声,「那你走吧,不然待会儿下更大。」 陈盼瞇眼,没理会,把伞拿出后打开,置于两人头上,「走。」 她望着他,又看看伞,再次摇头,「你自己撑吧。」 烦躁地嘖了声,陈盼扫她一眼,有些不高兴。接着便不再犹豫,一脚步入雨中。 他第一次邀请女生,对方却不领情。 这感觉还真不爽。 08 许清望着他渐远的身影,拨开落到额前的一缕发丝,然后又静静凝视着天空。 孤伶伶一人站在那儿,看着有种孤寂感。 她拒绝,这是因为于她而言,陈盼仍只是个记得住名字的陌生人罢了。 只见过一面,开头还不太愉快。她对陈盼的第一印象其实不怎么好。 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然而当那抹高大身影再次出现于视野当中时,似乎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停在她前方,一抬手,掌心握着的赫然是另外一把雨伞。 「你……」 「拿着。」陈盼撇过头,没直视她。嗓音有些沉,不容拒绝。 许清没再说些什么,乖乖接过。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指下一片凉意。 「谢谢。」 伞打开,刚好是可以遮挡一个人的宽度。她看向握把处,贴着张小纸条,上头印着几个清晰大字──图书馆爱心伞。 她这才知道原来学校还有爱心伞这玩意儿。 要是知道,她也不会在这傻傻等雨停。 「这下可走了?」他拉了下书包背带,站在原地不动,等她先行动。那双眼眨也不眨盯着她,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执拗。 许清低头,掩去了嘴角的弧度。一贯清冷的嗓音带上了似有若无的妥协,她一个小跨步,避过前方的一小滩水坑,「走吧。」 她走的方向是自己家,而陈盼什么都没讲、也没询问,只跟着她走。 两人间似乎没什么话题,毕竟彼此也不是热情的人。 然而陈盼却一反常态,主动挑起话题,「图书馆怎没看你再去过了?」这问题并不重要,然而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多日。 许清正专注避开脚下时不时的水坑,头也不抬地答:「发学生证了。」说罢,这才拨空看了他一眼,貌似有些纳闷他为何会问这种白痴问题。 陈盼摸摸鼻子,接着有些坏心眼地,刻意撞了下她的伞。 雨伞些微倾斜,找到机会的雨水趁机跑了进来,光明正大拍打在许清的脸颊上。 幸亏只有一瞬。 「陈盼,你很幼稚。」她抹去水滴,为防范他再干出这种事,往旁挪了几步。和他之间的距离扩大到三人宽。 然后抬头扫他一眼,有些警惕。 陈盼扬眉,忍不住轻勾唇角,头朝旁撇过去,几不可闻的笑声被雨水掩盖。 她的举动不也挺像小孩子的嘛。 最后许清发现,原来陈盼家与她家距离不过三条街。所以他和自己走同方向并没有毛病。 翌日,她将伞归还,这才发现原来爱心伞放置于一中那边的门口。怪不得她上次没发现。 回到教室,便发现花葵在她们班门口东张西望。转头看见许清的身影时眼睛一亮。 「阿清,你昨天回到家有没有淋到雨呀?」对方语带担忧,接着视线扫遍她全身,并没有任何感冒的跡象,便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许清答完,下意识扭头看向对面的建筑物。 是一中。中午时刻,走廊上穿着校服的高大男生不断穿梭着。 听见她的答覆,花葵眼眸微弯,「那就好。昨天你走没多久,我们那就下起雨来了。」 「被淋到了吗?」 花葵眼神闪烁,嗓音略低,「没有。」 「但郑沅恒没带伞。」 声音越来越细,「他跟我挤一把。」 许清低头轻笑,引来花葵的娇嗔,「阿清,你笑什么!他真的很讨厌啊,车子不会骑、又不带伞,总是添麻烦!」 欲盖弥彰啊。 怎没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经暴露了呢。 「好,他最讨厌。」不过许清没说出口,装作不晓得。 再次遇到陈盼,是十月初的事情了。 她和花葵一同前往福利社买午餐,福利社两所学校共用,所以每到吃饭时刻,这里总是挤满了两种校服顏色。 许清并不饿,从货架上随意拿了个菠萝麵包,便与花葵加入了十几公尺长的排队队伍里。 周围全是学生的交谈声,许清有些后悔。不该挑在十二点来的,应早个两节课才不用等待如此久。 然而陈盼的身影实在太过显眼,要她忽略也不太可能。他脸上仍带着睏意,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也不嫌热,一旁是谢新冶。 陈盼眼皮抬了抬,视线下意识扫过一圈,接着突然一顿。 她在人群里,也很显眼。 两人视线不偏不倚对上,许清眨眨眼,便算是打了招呼。陈盼挑眉,摆了下手回应。 不过倒是醒了大半。 「陈盼,你午餐打算吃什么?」谢新冶十分苦恼,选择困难的他每次在午餐吃什么这件事上总要纠结许久。最终打算陈盼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被问的人其实也还没思考这个问题,视线晃过许清手中的菠萝麵包,竟直接脱口答:「菠萝麵包。」 谢新冶闻言,反射性应答了声。几秒后才回过神来,语气带了点不敢置信,「不是吧,这吃得饱吗?」 女生的食量与男生的不能相提并论。 本想吐出的「吃得饱」三个字被收了回去,陈盼轻抿唇,视线不晓得停留在哪里,「你可以吃两个。」 谢新冶瞪大眼,真没想过多买的办法,「对啊!我不一定只能吃一个。」 这头,许清犹豫几秒,接着便和花葵道:「我回去拿瓶牛奶,待会儿你先走吧。重排不晓得要花多久。」也许轮到自己时午餐时间都过一半了。 花葵点头,毕竟她吃饭比较慢,怕到时候还没吃便午休了。 午休管得严,除了睡觉以外不能做其他事情。 许清拿了牛奶之后,刚重新排回队伍尾巴,几秒后旁边就莫名拢上一层黑影。 明明没有转头确认,她却直觉来的人是陈盼。 许是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景象太过醒目,两所学校有不少学生都悄悄看着他们这。 毕竟两个风云人物站在一块儿,谁都想探究。 xxx 菠萝麵包做得好的话真的很好吃呀,但我更喜欢奶油餐包嘿嘿。 很多高中男生还是很幼稚啊,我认为我们班男生没一个成熟的(呵呵),当然我也:)…… 09 一女这次一年级来了个超级学霸,上课时常睡觉,开学考却能考496,第二名与她整整相差十分。 且听说名字叫许清,本人跟名字一样,有些清冷寡言,但这并未让大家的好奇心淡去,反而更加浓烈。 因为这位学霸还长得好看。 而一中,也有个怪物。两所学校开学考试题是相同的,而这人分数400──数学被他旷考,于是以零分计算。 这件事在两所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毕竟无故旷考可是有史以来首例,这位学霸刚入学直接吃了一支小过。即使另外四科成绩皆是漂亮的满分,但也不能因此给予特殊待遇。 以讹传讹,有人说是他睡过头、有人说是因为对方数学烂到渣怕丢脸,还有人说是因为于学霸而言太过简单,不想浪费时间考。 各种版本都有,但其实原因便是最原始最单调的那个罢了。前一晚熬夜读太晚,以至于隔天没醒,出门时车早走了,毫不意外会迟到。 而那个旷考的傢伙,便是身旁的陈盼。 然而他并非是因熬夜读书而迟到,理由只是想睡而已,简单粗暴。 「你朋友去哪儿了?」陈盼心不在焉的,他甚至连刚刚许清身旁女孩子的长相都未看清,只清楚人不见了。 而此时花葵恰好结完帐,转身在人群里搜寻许清。两人视线成功对上后,花葵灿烂笑着朝她挥手,先行离开福利社。 两人间的互动一旁的陈盼全都收入眼底,所以她也没再多此一举回答他,转而问:「你朋友呢?」那平头小子,她刚可没漏看。 「不晓得。」陈盼耸肩,刚刚看见她重排,没多思考便扔下谢新冶过来了。 隔了十几个人单独排着队鬱闷的谢新冶:「……」 许清扬眉,只些微意外,很快就坦然接受。 人群缓慢前进,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不用想也知道回去肯定没剩多少时间让她悠哉用餐了。 安静了有一阵的陈盼恰在此刻开口,语气里难得带了丝认真,第一次正经地唤她:「许清。」 回头一看,那双桃花眼仍旧勾人,黑色眸子紧锁住她的视线。 愣神几秒,她才应答一声。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误会? 那件事同样给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毕竟谁都不想莫名其妙被冷嘲,甚至受到不友善的待遇。所以她很快就明白他的话,听他语气并非马虎,知道陈盼是真心诚意在道歉。 「没事。」当时的不悦其实早就消得差不多了,上次他给她拿伞过来,对他的印象也有了些转变。 不过倒是没料到他会主动道歉。陈盼看上去一个那么孤傲的人,岂会放下自尊与他人道歉? ──答案是会的。因为那人是许清。 「喏,」陈盼朝她手中的东西抬了抬下巴,把自己的手掌心摊开向上,「我请你。」 许清皱了皱眉头,清冷的嗓音拒绝,「不用。」 与郑沅恒他们从小到大认识,儘管是相熟的朋友,她也不太喜欢让别人请客。 更何况是谈不上多熟悉的陈盼。 对方早就料到她的回应,沉吟几秒,他摸摸耳朵看向别处,彆扭地道出原因,「当作赔罪吧,不然我心里会愧疚。」 前面那句她信,但后面那句…… 许清眉眼饱含无奈,凝视他几秒,轻轻叹息一声,「好吧。」 陈盼闻言,双眼染上一丝笑意,半瞇着眼低头看眼前这个只到自己锁骨前方的女孩。 她抬头静静望着自己,看上去与好学生没有差别。身上制服烫得笔直,没有任何皱痕,裙子长度规规矩矩,并没像某些女学生改得极短。 长发柔顺,空气瀏海底下是一双平静的眼眸。清澈、不带一丝杂质,一如她的名字。 这是陈盼第一次仔细观察许清。 许清见他恍神不说话,又看到前方人群移动了,便轻拍他的手臂,「往前。」 他这才将思绪拉回,不咸不淡地挪开视线,见她肯定是不会把手上的东西给他,便无所谓地将空着的那隻手插入口袋,一个跨步轻而易举跟上。 制服是白衣黑裤,衬得他腿笔直修长。上衣衣领没翻好,但他也丝毫不在意,釦子上方两颗潦草开着,露出精緻的锁骨。 表情冷淡,但仍无法抵挡他无形中散发出的魅力。 刚刚他在观察她时,后者其实也在打量他。 帅是无法否认的,然而性格……就不怎么样。 「咦,许清?」在福利社最容易遇到熟人,但她挺疑惑的,这概率貌似有点儿高了吧? 邱江顶着颗鸟窝头,好奇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旁边这男生的脸怎好像曾经看过呢。 另一人是郑沅恒,倒是没多问什么,一开口便提了个不在这里的人,「花葵没和你在一起?」 「先回去了。」她瞇了瞇眼,语气是难得的调皮,问:「关心她?」 「……你不要乱说啊。」对方抿唇,不想搭理她,摆摆手便去后头排队了,离去前扔下一句,「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还多此一举解释给他们听是干嘛呢? 邱江叹息,轻飘飘地扔了两个字,「白痴。」 饶是许清也有些意外,没头没尾地问:「你知道?」 「知道什么?」他茫然反问。 许清:「……」 「虽然不知道你是问什么啦,但是呢──骂一个垃圾是不需要理由的!」 「邱江,待会儿跟我过来。」连许清也不知道郑沅恒那么高大的身子是如何悄声无息站在矮小的邱江身后的。这句话讲得阴沉沉的,表情也是。 邱江浑身一颤,头也不回呵呵道:「我是说那个平头呢。」 陈盼这会儿倒是出声了,眉梢微抬,看向他俩身后不远处的傢伙,「说谢新冶?他就在那儿。」 扭头一看,正是苦着张脸可怜兮兮的谢姓平头。 「……」怎连续两次说人坏话都被当场抓包呢。 10 最终许清默默看着陈盼自然地把她的也一併付了,这种画面不该套用在自己身上,让她觉得有些许不自在。 「菠萝麵包好吃吗?」将东西递还给她时,陈盼突然开口问了句。 许清接过,手指难免擦到他的手背,恰好蹭过那凸起的指骨,「你没吃过?」 「没,这第一次。」他对于手上传来的异样感十分困惑,不动声色地把手放进口袋里,表情观察不出什么。 「还可以。」她轻摇牛奶,「有些乾,建议配罐喝的。」 对方淡淡应答一声,话题至此结束。两人在门口便分开,许清拿出手机瞧了眼,步伐匆匆,未曾想过要转头看陈盼一眼。 陈盼目送她离开,双手又塞回外套口袋里,菠罗麵包竟也被放了进去,根本不怕受挤压变形。 很快地,面临第一次段考。这是新生进入一中和一女后,首次迎来的正式考试。邻近大考期间,放眼望去,学生大多一脸沉重,到哪手上至少都得拎着本书。 虽然睏,但在这时刻许清也不会整日趴在桌上睡觉。她左手撑脸颊右手执笔,一头长发难得被绑成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教室冷气哄哄运转着,在紧闭的教室内,耳边只有笔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将注意力全放在英文阅读测验上,许清的右手无意识中转着笔,这是她专心做某件事时所有的小动作。 林居只好凝视着她修长的五指,灵活地把玩着原子笔,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知晓对方正读着阅读测验,不可打断对方的思绪,她就默默等着。 下方五道题目,许清大略扫几眼,然后又回到文章,接着毫不犹豫地写下答案。 五道题目,一分鐘填完。林居没时间佩服,因为此时此刻正是打断的好时机,她轻轻拍拍许清的肩膀,小声开口:「许清。」 哪知语落,全班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她是不是挑错时机问问题了? 许清似乎未察觉一般,将笔搁在桌上,「嗯?」 「那个,我可以问你数学吗?」她心里没底,毕竟有些人不喜欢被人问问题,因为这会打断自己读书的进度。 对方扬眉,没多说什么,只是再度拿起笔,略靠近她,笔尖指着某道被她圈起并反覆计算的题目上,「学生练习十这题?」 「嗯。」 儘管尽量压低嗓音了,但许清平稳的声音仍旧传进大家耳里,清淡如水,正如她的名字。 大家都晓得许清的数学极其厉害,简略的算式大家皆曾亲眼看过。但许清教人时,步骤却十分仔细,丝毫不马虎,让人轻易便能理解。 学生练习十这题难倒了许多人,许清虽然是在教林居,然而班上不乏有人也趁机拿出数学,偷听对方的讲解。 下课后,有人问:「许清,你教书好厉害啊,未来是想当老师吗?」 刚刚教室里其馀人的动静许清不大清楚,闻言眉梢微抬,思索几秒很快推出原因。她将数学讲义闔上后随意放进抽屉里,轻声答:「没有。」 等待了几秒,见许清似乎没打算再继续谈下去。那人也自知越界,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她未来想当医生。 这是她早已规划好的道路,谁都不能使她更改想法。 比起当一位老师,她更愿意救死扶伤。儘管需要背负的责任与压力无法估计,然而许清更不愿看见许多原本可以活下来的人因疏忽怠慢而死去。 「好的,接下来要发段考考卷,叫到名字的到前面来拿。」 考试三天转眼就过,眾人终于松了口气,然而到了面临成绩的这一剎那,熟悉的压力再度涌了上来。 「许清。」 第一张考卷,赫然是许清的。这是化学段考考卷,只见右上角用红笔写着大大的分数──一百。漂亮的满分。 许清成绩很好,这点自从开学考后大家就了解到了。 然而经过一段后,大家的认知再度被翻新。 不仅是很好,是非常好。 ──唯有隔壁一中的陈盼能与她相比。 一中与一女虽严谨,然而到了特定时节,校方的创意点子也是丰富。 十二月圣诞节,近年来天气不定,此时仍不算太冷。校园中依旧有穿着短袖短裤的身影。 许清却已换上冬天制服,穿着外套,还怕冷风灌进脖子里围了条乳白色围巾。 邱江见状忍不住调侃,「您是有多冷啊?」他仍穿着短袖,和许清站在一块儿,明显的对比。 每年都要被这么讲一次,她早已见怪不怪,闻言只是整理了下围巾,嗓音闷闷的,「冷死了。」 几人哈哈大笑,连平时寡言的孙贺都忍俊不禁。 早上竟突然升旗,且是两校一起。操场上挤满两所学校的学生,台上尚未有教官出来管理秩序,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升旗搞得满头问号,操场闹哄哄的。 许清脸色却极糟,把围巾拉高,只露出一双没精神的眼睛。一陈冷风拂过,她身躯抖了抖。心里忍不住骂了声。 这么冷的天气,升什么旗。 半晌,台上才有人出现。然而上来的竟是穿着肥大红衣红裤的教官,头上戴着顶歪歪扭扭的圣诞帽,不好意思地咳了声,而后道:「今天圣诞节,你们都知道吧?」 台下敷衍地附和了声,被对方的装束吓得有些没回神。 倒是高二高三的见怪不怪,不像高一新生那样咋咋呼呼的。 「安静安静,宣布完就放你们回去啊,看那边有个女生裹成那样,感觉要冷死了。」 所有人安静下来,随着对方的视线转过头去。远点的看不清,但附近的人可晓得那是谁。 许清沉默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和台上的人互视几秒,她主动收回眼神。 似乎……真只有她穿成这样。 他们都不冷? 「那就是高一一班的许清?」 「看她穿这么多我都热了。」 声音传到一中去,陈盼原本站着闭目养神,听到这名字下意识抬起头睁眼,结果好死不死与台上的人撞上视线。 ……他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这位男同学看着也很冷啊。」 谢新冶哇了一声,忍不住戳戳他,「这是在讲你?」 这附近,唯他一个穿得最厚。也和许清一样围了条围巾,黑色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坚定:「不是。」 一旁的谢新冶穿着夏天制服,瞧着他这副冷到受不了的模样嘖了好几声,肯定地点头,「那就是你了。」 「……你给我闭嘴。」 许清见焦点终于从自己身上移开,暗暗松了口气。然而当听见陈盼名字时,她难得愣住。 这傢伙怕冷? 竟然和她一样,真是料想不到。 11 「再过一个月这学期也结束了,期末考结束后两校会联合举办期末晚会。一年级的不晓得,先跟你们告知一下。」教官看看手錶,「需要门票啊,之后学生会的会做更进一步的介绍,有兴趣的可以留意一下他们的粉丝专业。」 接着拍拍手,「解散!」 拋下了炸弹,教官不负责任地离开,留下一群仍呆滞在原地的高一生。高二高三的听闻解散,每个都来了精神,嘰嘰喳喳从高一生眼前悠然离开。 许清没多大兴趣,抿了下乾涩的唇瓣,脚尖一转,跟在庞大队伍的屁股后方离开。 林居也跟了过来,她擦着眼镜,头也不抬地问:「许清,你有要去吗?」这几个月来的相处,她也放开许多。与许清说话不再唯唯诺诺。 「再看看。」假如花葵他们要去,想必也会被拉去的。儘管没兴趣,但如果别人希望她去,那许清也不会扫别人的兴致。 傍晚放学,果不其然,花葵便问她想不想去。 「你想去?」她反问。 花葵沉默几秒,问后座的郑沅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郑沅恒,你去吗?」 「怎么突然问我。」他一脸莫名,许清不是问她吗?怎突然扯到自己。 「就……随便问问而已。」声音低了下去,花葵有些心虚。 思索几秒,郑沅恒看向另一辆脚踏车上的两人,「你俩去吗?」 问题一个推一个,就是没人有肯定的答覆。 孙贺表情淡淡,直白地道:「不去。」他向来不喜欢麻烦的事,这种活动他基本上是不参加的。 对方的回答是意料之中,而邱江也挺爽快,豪爽的两个字,「去唄。」 「别班也有人问我去不去,听说还会请艺人来表演,就不知道这次谁。」 花葵眼眸一亮,由于分心,车骑得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骑到马路旁的花圃上。 然而接下来郑沅恒的一句话却令她心情转为失落,「那我也不去。」 花葵勉强笑了笑,「那阿清你呢?想好了吗?」 郑沅恒终于感觉不对了,他把手机收回口袋,皱眉问:「你想去就去,何必被我们的想法左右。」 一时无声。 五人沉默地前行一段路,连平时话不少的邱江都没敢作声。 许清搓着冻僵的手,藉此平復内心的焦躁。 她想说些话平缓一下,然而大脑彷彿停止运作似的,思考半天仍没个想法。 眼看就快到他们五人住的小区,她更是焦急,眉头挤在一块儿。 突然,郑沅恒叹了口气。他搔了搔脑袋,妥协般问:「你想我去?」他直接点名,这个「你」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花葵鼓着脸,倔强摇着头,「才没有。」 「想要我去我就去。」他伸手拍了拍前面人的脑袋,「刚话说得不好,你不要给我哭啊。」 「我才没有哭呢!」 后座的人明显不信,开始质疑,「那你从刚刚开始就不断用手背抹脸是干什么?」 谎言被戳破,花葵哼了声,「谁叫你刚才那样说我。不就……不就想和你们一起留个高中回忆嘛。」后面这句话虚实混杂。 原来是这样。 郑沅恒沉默几秒,「我去,邱江去,孙贺去,许清也会去。所以你不要不高兴了。」 孙贺斜了他一眼,对于对方擅自更改他意愿并没有任何怨言。 许清看着这两人,眼眸盈着笑,放着两人继续吵,没有打断。 花葵的意思她明白。喜欢的人不去,那她也不想去了。并且猛然被心上人戳破想法,而且语气稍重,才会觉得委屈。 xxx 到了段考文章就缩水了orz 12 一眨眼间期末考就结束,许清照旧位居年级第一。第二名与她的差距每次都不多,但没有半次成功超越。彷彿永远只能仰望许清的背影而已。 接着而来的便是让学生期待已久的期末晚会,举办日子是休业式隔天,属于放假日。让学生可以换上轻松自在的便服,校方此时便没严禁规定学生不可化妆打扮,但只要尺度别太超过就行。 邀请的艺人有两位,分别都是刚出道两三年,但已拥有一定名气的歌手。一男一女,年纪只比他们这群学生大不到十岁。 许清对这没兴趣,她不怎么关注这类事。会来是因为花葵,她只希望会场有暖气就好。 穿着简约朴素,她头发没怎么整理,看上去稍显毛躁,所以随意地绑了两条辫子垂在胸前。这倒是替她添了抹可爱的气息。 「许清,你看上去好像刚醒啊?」邱江短袖短裤,胳膊小腿全露出来,冷风一吹,对他跟挠痒一般,旁边的许清直接打了个喷嚏。声音小小的,鼻头通红。 一开口,嗓音含着哑,「嗯,昨天很晚睡,这冷死人的天气也不想早起。」 两人形成对比,走在路上的行人无不朝两人投来怪异的眼神。毕竟许清穿了好几件,高领毛衣羽绒服手套等等全套上了,但本就瘦,穿着么多也不显臃肿。 「围巾呢?」 「忘记扔哪了,找不着。」她眉头蹙起,看来少了条围巾对她来说很严重。毕竟高领是能挡什么?还是围巾好,甚至能遮她的半张脸,不怕冷风直接迎面扑来。 出门的时候许清恰好和邱江碰到,两人便一块来了。他们说好要各自出发,不要一起去。这是花葵的提议,虽然郑沅恒觉得很麻烦,但仍是答应了。 出门时花葵房间的灯是暗着的,所以她想必已经出门了。郑沅恒的也是,这倒令她有些诧异。 而孙贺房间也没开灯,然而这傢伙肯定还在睡。不晓得会多晚才到,说不定来时晚会都已经结束了。 一到活动中心外头,便能看见一大群学生排队等着入场。检票速度极快,两人排没多久也进去了。 「有看到他们?」许清视线在人群中搜索,却碍于学生太多,难度高,根本找不到那两人。 一旁的邱江身高和她没差多少,两人都一六零左右而已。这身高对于许清来说刚刚好,对于邱江这男生就算矮了。 怪不得还要踮脚才能碰到郑沅恒的头顶。 「找不到,人太多了。」邱江苦恼地答。 许清扫他一眼,没作声。要是郑沅恒在这,肯定会当场嘲讽──确定不是你太矮? 叹了口气,她刚想说什么,会场的灯光却突然熄灭,宣告着晚会的开始。 学生会的人上台,担当今晚的主持人,先是介绍活动流程,再来便是热舞社的开场表演。 在一片漆黑之中,邱江和她打了个招呼,先去找自己的朋友。晚些再来和他们匯合。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把手机拿出来,藉着光线照着脚下的路。刚她看见场边有放椅子,还有个餐桌上放着不少零食点心。刚睡醒还没吃东西,许清打算拿点东西坐着慢慢吃,等找到花葵他们为止。 ……不过花葵会不会和郑沅恒待在一起? 那这样还是别打扰他们好了。 她专注看着地板,没注意到前方也有个人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对方同样没注意到许清。两人速度都不快,撞上时也没说多痛。 「不好意思。」台上在表演,所以灯只开舞台的。周围全是学生的欢呼声,她的声音被掩盖住,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然而对面的人却藉着她手机细微的光,认出了她。语气有些不可思议,「许清?」 低着头的人愣住,下意识抬头,只从声音就认出了他,「陈盼?」 陈盼会来这种地方? 许清会来这种地方? 两人脑海中浮现相同的想法,都不太相信眼前人会来这种吵闹的场所。 由于周围声音很大,陈盼不得不俯身,靠近她问:「你要去哪?」这时,他才看清对方的装束。绑辫子让他很惊讶,至于穿着…… 低头一看自己的羽绒服,他认为这很正常。那些短袖短裤的人才是真的不正常。 「去椅子那边。」 陈盼点头,「我也去。」 这就让她有些意外了,「你朋友呢?」 「去找人了,而且这边很吵。」语落,便转过身子,在前方开路。旁人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去,下意识让出一条道路。后头的许清根本不用担心会再撞到人。 不得不说,长得高就是有这种好处。 13 漆黑的环境之下,容易滋长睡意。才刚睡醒不过两小时,此时她竟又想睡觉了。 陈盼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往后一扫,哪里来的女孩子身影? 「……许清?」 周围人多,但他记得对方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 总不可能是走丢。 沉思几秒,最终他转过身子,双眼已经适应黑暗,刚往前迈一步,迎面就一人撞了上来。 ……这画面似曾相识。貌似几分鐘前才发生过? 那撞过来的身高,以及那淡淡的香味,这不是许清又是谁。 他皱眉扶住对方的肩膀,「你刚怎么了?」 又是撞到陈盼? 许清向来平静无波的脸蛋上终于出现一丝变化,好在并无灯光,没有被前方的人发现。她搓着冰冷的手指,吸吸鼻子坦然答:「犯睏。」 此时台上演出正巧落幕,欢呼声响几秒便停止,耳边是难得的寧静。只馀学生的交谈声,所以她这两个字轻易被他收入耳里。 这回答出乎意料,陈盼愣神半秒,忍不住勾了勾唇。没笑出声,他把手收回口袋里,咳了声歛住笑意才道:「待会儿拉着我手,再不见就不找你了。」 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位于哪里,许清不清楚椅子区在哪个方向。所以没了陈盼,她还真的失了方向。 前方的人在等她的动作,许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刚确实是她的错。保留着一定的距离,她抓着他的袖口,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 何时需要依赖他人了? 这个感觉很久没体验过了。于她而言……还挺不适的。 右手袖口处有轻微的力道拉着,陈盼心不在焉地带路,思绪竟有些飘远。 他从小就不太喜欢和女孩子打交道。因为她们麻烦,事还多。动不动就爱发脾气,家里有一位女性就够头疼了。 男生就没那么多问题,虽然谢新冶能算个例外。毕竟有时他的问题不比女生少。 不过认识多年,也早已习惯。没谢新冶烦他反而难以适应。 下一组表演是热音社,当表演者还在调音时,两人费尽一番力气终于到达椅子区。 这地方人就少了些,大伙都想离舞台近些。后头大多是不想人挤人,或者是对开场表演没什么兴趣的学生。 于是椅子区一片空荡。 许清松开拉着陈盼衣袖的手,不着痕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语气平平淡淡,也许是全场当中最不兴奋的一人了。 「谢了。」 陈盼本正拿手机传讯息给谢新冶,手机白光打在他侧脸上,意外替他添了抹冷酷。闻言,头也不抬地回:「没事。」 饥饿感越发明显,许清朝他示意一下,便去拿东西来吃了。 虽然她不常吃零食跟点心,不过眼下真没其他办法了。总不能让自己挨饿,而且花了钱进来,不看表演也不吃东西,这就有些浪费钱了。 离开再回来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两分鐘,等许清拿着包乖乖回来时,竟发现椅子上坐着个人。对方双腿交叉伸直,双手环胸头微低,从她这只能看见那一头乌黑脑袋,细碎刘海遮挡了他的神情。 ……所以犯睏的人不只她一个。 没来由地想笑,她摇了摇头,走过去站了几秒,还是选择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毕竟刻意隔了几个位置坐下反而显得莫名其妙。和陈盼的关係…… 算朋友吗? 开头不怎么美妙,交集其实也算不上多。 两人的话都挺少,但走在一起倒不会觉得尷尬,心还挺平静的。 总而言之,算是朋友吧。 「吃什么?」驀地,本该睡着的人出声了。他可能是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然后又迅速收回手,身躯小幅度抖了一下。 这是被自己的手冰到了? 「乖乖。」她的嗓音里含着丝不明显的笑意。 没想到陈盼竟也会有这样迷糊的举动。 似乎怕冷的人一到冬天嗅觉也会变得不灵敏,每次呼吸时都只能吸进冷空气,完全闻不到其他的味道。 甚至连思考也比平时慢一拍。 听见那两个字被她喊出,陈盼的思绪当场定格。他──没听错吧? 然而当视野中出现那熟悉的包装时,好不容易想好要说出口的话,硬是被他憋了回去。 许清完全不晓得身旁人的脑海活动,没得到回应也不觉得奇怪,悠哉地吃着手中零食。 仍是不习惯吃甜的。但这味道令人怀念,她心情还不错。 「分一块介意吗?」陈盼面上平静无波,语调听不出异样。他扫了眼包装封面,淡定吐出两个字,「乖乖。」 许清扬眉有些诧异,但没多说什么,只将手上的零食递向他的方向。 原以为他问完那句话便没了下文,是对零食没兴趣。又或者是根本不饿,毕竟他也没提。 不过看着就嘴馋……这事常见去了。 倏地,灯光啪啪几声接连被打开。一阵子未见灯光,双眼有些刺痛。许清索性闭起眼睛,失去了视野并不妨碍她吃东西。 陈盼半瞇着眼,从侧面望去,能清楚观察到对方细緻的五官,以及那细长的睫毛。双颊缓缓动着,正在咀嚼食物。 在对方即将睁开眼睛前,他率先移开视线。 xxx 好久没吃乖乖啦,虽然随便就能买到,但好懒orz 知道吗,我已经没出门一个礼拜了:) 14 受到邀请的两位艺人终于登场,学生们热情欢呼,活动终于来到最高潮。许清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场中央的垃圾桶,把空掉只馀包装的乖乖扔了进去,她转过身子,视野中顿时出现花葵与郑沅恒的身影。 花葵不晓得讲了些什么,郑沅恒扯了扯嘴角,脸上尽是无奈。 看了几秒鐘,许清没有打算过去,她只是装作没发现两人,挤回椅子区。 然而回去后,却看见陈盼的前方多了几名男生,看上去应该是他的朋友。而陈盼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的表情,许清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几名男生之中,她还发现了谢新冶。 许清从小到大就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她永远只会藏在心底。她会认真倾听别人的烦恼,假如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她就会给予帮助。 可从来没有人听过许清的烦恼。因为她不说,却也没人主动问。 大家的身边都有人陪伴,她一个人站在那,显得孤单突兀。 耳旁是台上艺人的歌声,带动整场气氛。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一条讯息显现在萤幕上。 ──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呼出口气,难受地抬了下僵硬的手指,慢吞吞地回了两个字。 ──现在。 对面顿时传了好几个贴图。诧异有惊吓有,都在询问着她为什么那么快就要回来了。 可是许清没再回覆,她把手机塞回口袋,并把手放了进去。转身的同时,她听见有人喊她,「许清!」 陈盼跑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许清有些惊讶的表情。 双眼瞪得圆圆的,鼻尖有些红,嘴唇却是冻到发白。 「你不是……」她看向他身后,确实在座位上发现他的几名朋友。然而此时他们看也没看陈盼这里,而是手上都捧着零食,边聊天边吃。偶尔现场响起拍手声时才往前方瞥一眼,对表演同样不是很关心。 「你要回家了?」陈盼没回答她。 刚刚他看见她的时候,对方正拿着手机回覆讯息。小脸上是平时的冷淡,只是双眼却有些无精打采。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喊住了她的名字。和旁边朋友草草交代后就跑了过来。 连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 「嗯。」许清镇定地撒谎,「家里在催了。」 「哦。」陈盼拿手机出来看了眼时间,自然地道:「那等我一下,我也要走。」 然后转身回到朋友那边,留下愣在原地的许清。 陈盼的几名朋友探究的眼神停留在许清身上,有人将她认了出来,眉眼皆是不敢置信。 谢新冶看到她,皱眉搔搔后脑,「她好眼熟啊。」 「你健忘啊,就上次我们在排球场那边洗手台遇到的那个啊!你不是还跟人家讲话了?」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印象?」谢新冶明显不信。 「算了,我不和你吵了。」对方翻了个白眼,看向陈盼,「不过没想到你也有女生朋友啊?还是许清。」 许清。这个名字在一中里被提起的频率同样很高,陈盼其实还差了些。至于原因──因为许清是女生。他们一群男生没事就聊一个同性干什么? 「因为一点事才认识的。」陈盼没打算在这边和他们多做解释,「我先回去了。」 位置上的几人终于不再淡定,「这么早?活动才刚开始没多久呢!」 「……睏了。」陈盼犹豫几秒给出这个理由,声音微低,怕他们不信。 然而几人还真信了。闻言朝他挥了挥手,无奈地道:「那快回去吧你,睡神。」 毕竟每天在学校都看这位兄弟在睡觉,无时无刻都能睡。他们都怀疑他一天醒着的时间没有超过三小时。 「好了,走吧。」 许清转头看了他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插着口袋和他一同走出活动中心。 里头热闹无比。外头一片冷清,空荡荡的。晚上的校园只有几盏路灯照明,看着还挺恐怖。 并肩走了一段路,陈盼的声音响起,「你朋友知道你走了?」 「没有。」她低头,「我等等传讯息就好。」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能看见对方的头顶,无法看清表情。 「我送你回去吧。」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空,半颗星星都没有,月亮也不晓得被哪朵云遮挡住了,「晚上一个女生挺危险的,也刚好顺路。」 也对,两人家离挺近的。只是平时上下学竟没遇到过,都刚好岔开。 所以许清没理由拒绝。 15 这是陈盼第一次来到许清家。骑楼停满摩托车,不时有人进出,热闹无比。 她家竟然是开火锅店的。 可奇怪的是,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外套的人,帽子遮着脑袋,只能观察出身高挺高的。对方就站在那儿似是等人,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瞧上一眼。 彷彿是有所感觉,对方猛地抬头,然后往两人这看了过来。 看上去不过才十五岁,一张脸白白净净的,黑发蓬松,鼻樑上掛着副圆眼镜。目光平淡,在扫到他旁边的许清时,眼睛突然弯了弯。 陈盼下意识看向许清,只见她眉头猛然蹙起,脚步不再缓慢,快步走了上前。 走向那个男孩。 也许是好奇心作祟,待他回过神时竟已不知不觉跟上。 「许要。」她向来平静的嗓音竟添上了一丝火气。脚尖碰着脚尖,她与许要站得极近,抬头不满地看着他。 偏偏男孩还笑了笑,完全无视对方的情绪,应了一声。 「不冷?」低声叹息后,许清用手背碰了碰许要的脸颊,果不其然触碰到一片冰冷,眉头再度皱起。 哪晓得对方抢先她一步,浮夸地往后退了几公尺,摀着自己的脸颊,「要被你冻伤了!」 许清沉默几秒,无奈中又带着妥协,「……小心我打你啊。」 「打我?」许要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瞪大,一眨眼间就凑到了许清眼前,「快快快,打我啊!」 没再理他,许清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陈盼,捏了捏鼻樑,思索着要不要介绍两人认识。 但许要这个性子…… 还是别再让他祸害别人才好。 于是她没提一旁蹦蹦跳跳的人,朝陈盼道:「今天谢谢你了。」 「没什么。」陈盼手插着口袋,视线和许要对上,敌意的眼神传达了过来。 两人互视几秒鐘,陈盼淡淡地挪开视线,转而看向许清。 见陈盼丝毫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样,许要可不是陈盼,一点就炸。他顿时嚷出声响,口气不善,「喂!」 许清这次毫不犹豫,一脚踩在了身旁人的脚上。由于就在自己家门前而已,他是穿着夹脚拖出来的。 于是许清这一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肉上头。 哀号声让外头的顾客看了过来,发现发出那一声的人是许要后纷纷收回视线,继续聊自己的天,模样早已见怪不怪。 谁不知道这家火锅店老闆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还是学生。 女生沉静有礼,男生……一言难尽,难以找到适合的形容词。 「好痛啊许清!」许要半跪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脚趾头,委屈的眼神看向许清。 许清态度冷漠,果断忽略他。接着看向陈盼,眉眼间尽是无奈,语气透露着疲惫,「抱歉。」在看见对方的表情时,她却愣住了。 陈盼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他咳了声,还是挡不住唇边的笑意,索性不管了。陈盼看了眼对面的一男一女,一个满脸委屈、一个神情疑惑。 「只是没想到你也挺幼稚的。」明知道说完这句话后可能会引来对方的不满,但陈盼并不在乎。因为他挺好奇的,他想看看别种模样的许清。 他所不曾见过的。 「不就踩了一脚而已,哪里幼稚了。」果不其然,她抿了抿唇,轻轻哼了声,开始赶人,「快回家吧你。」 「生气了?」他揉了揉鼻尖,试探性地问。 「才没有。」许清撇开视线,没打算再和他聊下去,直接下逐客令,「再见。」 「哦。」 陈盼没信,他看见了许要得意的笑容,耸耸肩,留下背影给他。 「走了。」 目送他离去后,许要也不再装,从地板爬起,不满地问:「许清,那傢伙是谁啊!」 他,许要,从小到大直觉都很准。 每当有不好的预感时,未来必定会成真。 所以他第一眼看见陈盼时,就不喜欢他。 xxx 许要是个助攻。至于他和许清的关係可以猜猜(好像很好猜?) 16 「进去吧。」许清搓了搓双手,低声抱怨:「冷死了。」 许要见自己被无视也不恼,几个跨步跟在她身旁,继续烦着她,「朋友?但你不是读女校吗?」 所以哪可能会认识男生呢。她的男性朋友不多,他认识的就郑沅恒那三个而已。 那么…… 声音突地停下,镜片后的双眼猛然瞪大,他倒抽一口气,「难不成刚刚那人是个女的?」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搞笑,摸摸鼻子噤声了。 玻璃门被推开,一股热气迎面而来,灌入她的鼻腔当中。许清吸了口气,感觉四肢温暖许多。 店内有不少客人,离门口近的那桌人下意识看了过去,其中一位妇女惊喜地招手,「这不是小清吗?现在才回来啊。」 这声音是店内常客的声音。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后头的许要几乎是追着她的脚跟走,差点就撞了上去。 「出去玩了会儿。」许清脸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您今天和朋友来吃?」 平常对面都坐着她先生,今天却是坐着位女性。未曾见过。 「啊,带姊妹来尝尝你们家的火锅。她吃了一次就爱上了呢。」 许清难得笑了出声,「能让让您喜欢真的很高兴。那你们继续吃,我先上楼换个衣服。」 两人朝她挥了挥手。许清这才转身离开,这下许要终于可以出声了,他手插口袋,故意走在她前面倒退着走。也不再开口,幼稚地盯着她。 他是不是幼稚园没毕业? 在许要差点撞到一个人之后,她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扯到自己旁边,语气不善,「这样走很危险。」 松开手后,她移开视线,终于肯回答他不断询问的问题,「偶然认识的朋友。」 「……那你那位朋友,」许要对这回答显然不怎么满意,「怎么就送你回来了。」 送她回家,难不成是对许清有什么企图? 长相没他帅、修养没他好、个性比他差──怎能容许这样的傢伙靠近许清啊! 「人家顺路。」许清斜睨他一眼,「觉得天色晚,怕我不安全所以送我回家。怎么,你有意见?」 正常情况下,许清是懒得和他说那么多话的。所以当她的话突然变多时,就代表着她被他烦到想揍人了。 「咳咳,当然是没有啦。」他面不改色地撒谎,「真是谢谢那位兄弟啊!」 两人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后,刚刚那一桌客人才收回视线。 「那位男生也是这家店的孩子啊?」语气带着好奇。 那名妇女点点头,「是啊,这家人孩子的长相都很好看是吧。」 「这的确是。」接着,她再道:「不过姐姐的话好像挺少的啊?」 「姐姐……你说许清啊?」 「我说错了吗?」 她忍不住笑,「正巧反了。他们是兄妹,许清才是妹妹。」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认为他们是姊弟,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兄妹。哥哥叫许要。」 两人的个性摆在一起看,大家都会下意识认为话较少、看起来比较成熟的许清是姊姊。而话多且总爱闹许清的许要是弟弟。 殊不知正巧相反。 两人目前皆为高一。许清就读一女,而许要读的是二中。 二中并不差,和一中一女可谓并列。差别只在一中是普通高中,而二中是职校。另外二中是男女合校的,就不是单纯只收男生。 许要是在九月初出生的。而过没多久,许妈妈竟又被检查出怀孕,并最终在隔年八月底,生下许清这个孩子。 所以他们才是同年级生。不过目前许要已经过完生日十六岁了,许清则还没。 这晚,许清早早就睡下了。 隔天她是被不断震动的手机给吵醒的,枕头上散着她柔软的发丝,紧闭的双眸微微张开一条缝,睫毛轻颤。挣扎几秒后,她才探出一隻手,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原本还有些火气,但一看见传消息的人是谁便消了。 是花葵。 她这才彷彿想起什么,神情懊恼,揉了揉有些乱的头发。 昨晚忘记传讯息告诉他们了。 下床去厕所梳洗一下后,她将长发绑成马尾,然后才拿起手机。 花葵在五人的群组中问她昨天怎么到一半人就消失了。顺便抱怨孙贺连去都没去。 让人意外的是孙贺竟然是清醒着的,他的理由直白又莫名搞笑:「等我醒来已经隔天了。」 邱江哈哈大笑,对这答案不意外。 不过许清到一半就自己回去,这就颇让人意外了。 原本说好后面要一块儿玩的,哪知道人就突然消失了。 许清站在窗前,让温暖的阳光晒在自己身上,手机被她握在手心,却没有动作。半晌,她才叹了口气,打算实话实说。 ──看你们玩得满开心,就没去找你们了。 17 半晌,群组都未有人回应。 细长睫毛底下的双眸,渐渐染上了一丝懊悔。她抿着唇,心情陡然低落,把手机随意搁在书桌上。接着将窗帘全部拉上,隔绝了光线,室内不再充满温暖的气息,被冰冷所包围。 她太过衝动了。 果然,别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才是正确且恰当的。 屋内安安静静的,她看了眼时间,比平时起床的时间还要早不少。 索性坐在书桌前,抽出最近在看的书开始读。连早餐也不想吃,因为没有胃口。 页数只翻了不到十页,就听见楼下的门铃被按响。许清回过神来,怕铃声吵醒屋内还在睡的人,连忙推开椅子,踩着拖鞋下楼。 一楼不像昨晚那么热闹,由于尚未营业,此时空荡荡的。桌子被擦拭乾净,只有柜檯上的鱼缸有鱼儿在到处游着。 她呼出口气,把外套拉紧,一抬眼,就看见了门外的四人。 脚步放慢下来,许清看见他们朝自己招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是惊喜,是感动,亦或是温暖。 脚下地板冰凉,冷气从脚踝处直窜全身,向来怕冷的她,第一次觉得身体暖呼呼的。 弯腰打开了门锁,她刚拉开玻璃门,就被花葵抱住了。对方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可是许清却毫不犹豫地回抱住她。 旁边三个男生,也没有打扰两人。只静静地凝视着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花葵比许清矮了些,头埋在她的颈间,闷闷的声音传出,「阿清,对不起。」 「葵子,」许清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是我自己的问题。」 在他们五人之中,许清是最成熟的那个。不过「乖」这个字是无法套用在她身上的,因为有时候她也会做些出格的事。 只要一出事,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清。因为她总有解决的办法,在她身边很有安全感。 可是许清从未依靠过他们。永远都是他们事后自己察觉到,然而到了那时候,事情早已经过去,不好再提起。 这是第一次,许清将真实想法吐露出来。看到讯息的一瞬间,在他们的心中欣喜是大于愧疚的。 她愿意把想法告诉他们了。 是什么导致了她的转变? 「不只是你的问题,」郑沅恒手插着口袋,脸上没有厌烦没有倦怠,他牢牢看着许清,语气坚定:「是我们共同的问题。」 许清没有说出口,她的问题。但他们没有问,他们同样有问题。 但是只要是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 「所以你不要什么都不讲,」邱江仍旧是短袖短裤,他很少讲这种话,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像今天这样就是最好的。」 接着他推了下旁边的孙贺。 后者这才开口,嗓音是久未开口的哑,淡淡地附和一声:「嗯。」他不擅长说话,怕多说多错。 儘管只有一个字,可是许清却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这一整个早上,他们五个人全员到齐,一块儿出去玩。这是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几人都异常兴奋,许清脸上是少有的笑意,连孙贺都全程清醒着。 之后,下学期也平顺地度过,他们的感情更加牢固,谁都无法轻易破坏。 可是这样平静的日子,却在高二开学考时,结束了。 ──许清从第一名的位置,跌落到了两百多名。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一女的学生与老师,同时也传到了一中。 不过一中同样也有事情发生。 ──陈盼的名次,也同许清一样跌到一百名后了。 难不成是约好的?但开学考并非小事,两人哪有可能如此幼稚。 不过当事情的原因流传出来后,眾人哭笑不得,更别说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了。 xxx 要遇到这样的朋友很难啊。 之前听人说,高中时的友情最能持久、最为珍贵,我确实遇到了几位不错的好朋友,性格互补。希望我与她们的友谊能长久。 不过内文提到开学考,想到开学那天整天都要考试心就很累,二到八节全排满qqqq 18 开学考那日,许清与许多学生一样,早早就到学校准备考试。周遭人的情绪由欣喜与紧张交织在一块儿,高兴的是隔了好几个礼拜终于又见到了同学,而紧张的,当然是待会儿的考试。 许清也被她们的情绪感染,心情难得不错。不过她倒不紧张接下来的考试,毕竟在学校的日子每天几乎都有安排考试,早就习惯了。差别只在于开学考会进行全校排名,验收学生这一年来所学的知识。 高二开学重新编班,按照学生上学期期末所交的类组表单进行分组,是高中很重要的一个阶段。许清早就有规划,填的是第三类组,也就是自然组。 第一类组是社会组,二三类组都是自然组。但第三类组相较于第二类组多学了生物,所有的科目都要学习,所以会非常累。如果怕艰辛,或是尚未有目标,老师们通常不会建议学生读第三类组。 她不怕辛苦,因为这是她的目标。人为了理想而迈进,不管过程中多么疲惫艰苦,最后回首时,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三类组只开成两个班,其馀两个组都接近十个班,人数相差明显。 班上熟面孔很少,各班几乎都只有少少几人选第三类组,许清原先的班级包括她只有六人。这还算多的了。 令人意外的是,林居也选择了第三类组。连班导许央禾都颇为惊讶,毕竟林居的文科比较好,数理一向是她的弱项,以为她会走她擅长的社会组。 许央禾约她谈过,而最终林居的理由只有他知道。许清没有问,因为如果她想讲,她会主动和她说的。 到新教室后,她寻了个位置坐下,刚刚看完分班名单后,她发现以前一班的同学,竟然大部分都被分到了九班。林居是唯一在十班的。 高二开始,一到十班是自然组,其中九和十是第三类组的班级。而十一到二十,就是社会组。 很快三十分鐘的早自修结束,从第一节开始便是开学考,接连不停的,中间只有十分鐘的下课时间。一路考到放学。 考试时她鲜少遇到不会的题目,最多停顿一下,仔细思考过后又会得出答案。 不保证全对,但是她挺有把握的。向来如此。 然而到中午时,她迅速解决午饭,正想趴下来提前休息时,放在抽屉的手机却突然开始震动。连带着桌子也开始震,许清看到上头显示的来电人时,有些意外。 许要打给她干什么? 班上的女生虽然彼此还不太熟悉,但仍是有女生速度很快,已经打成一片,桌子靠在一起吃着午饭聊天。许清慢熟,就只和旧同学坐在一起。 她接通电话,没出声,等着对方开口。 哪晓得对面的人第一句话,就让她险些握不稳手机。 「老爸。」 许清:「……」 这是打错了? 耳边突然传入一道陌生的男性嗓音,虽然小声,但是她仍旧听清楚了。 「许要,要不要我和你爸爸讲?这样也比较清楚。」 接着是许要的声音响起,「不用啦,老师。」看似平淡,可是许清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察觉出其中的慌张。 「许要,你怎么了?」她皱眉,语气微沉。 然而对面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咳,那个老爸,我今天在学校出了点事……」 「跟你爸说清楚,不要含糊带过。我看还是我来讲──」 「哎呀老师不用啦,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仔细交代的。」 许清终于得知许要身边人的身分。 这肯定是出事了,否则老师怎会要许要打给家人?而许要不想把手机给老师,是怕他的谎言被拆穿。 他不想打给父亲,所以打给了许清,开始演戏。 「就是,」许要声音一顿,接着音量明显小了下去,「我刚刚在学校,撞到了头。手肘有点破皮,但已经处理好了。老师说要叫家长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脑袋……」 然后又加快速度,不给许清插话的机会,「啊?你在忙啊,那没事啦,我自己去就好了,反正又不是──」 「许要。」许清站了起身,拎起一旁的书包,向外走了出去。她语气冰冷,瞬间让对面没了声音,「你给我在学校待着,哪都不要跑。」 她离开的举动太过明显,甚至还背着书包,要人不关注也难。 然而…… 「她去哪?下午还有考试呢。」 「那是原先一班的许清吧,她难道要翘课?不是吧,这是开学考耶!」 而毅然走出教室的许清,很快就来到了导师办公室。新班导她还不熟,但也挺巧的,旁边的位置就坐着许央禾。而听完她向九班班导说的话后,他再也沉不住气,「许清,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开学考的日子,竟然要临时请假离开,这不像是许清会干的事。她一向有分寸,知道何时该做些什么。 她手心开始出汗,这是紧张导致的。考试并不会让她產生紧张的情绪,可是许要出事情,她却怕了。 要是老师不批准该怎么办?那许要呢? 她明白他不肯打给许父的原因。虽然她大可不管许要的想法,直接告诉许父。但是许清也不想让他知道,只是原因与许要不太相同罢了。 「我哥在学校出事情了,」她唇色苍白,「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许央禾闻言,忍不住皱眉,「但今天开学考,你……」 「那都没有许要重要。」 知道劝也没有用,许央禾朝九班班导使了个眼色,表示待会儿再和他细说。接着他就带许清去教官室办临时外出手续了。 教官听见也颇为诧异,不过听闻是家人出事,倒还算理解。也没细问,爽快签名同意。 「我载你去吧。」许央禾看了眼时间,「我记得许要的学校离这有段距离。」 「不用了。」许清不想麻烦别人,「而且你下午都要负责监考,不是吗?」 监考老师很难临时找人替代,毕竟几乎所有老师都要监考,很少有老师是没事情做的。 「你……哎。」他最终只是叹气,拍拍她的肩膀,「去吧,路上自己注意安全。如果忙完后赶得回来,能考几科算几科吧。」 「好。」 许清算是有正当原因,所以事后能够补考。然而分数必须打七折。 能让考一百分的人等于只考了七十分,整整三十分的差距。所以很少人会在考试时请假,儘管生病,也会忍着难受来考试。 但拿分数和许要比,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xxx 不打给老爸的原因之后会提到。 高中分组因为自己是高职生,所以不太清楚。是去网路上查的,如果有错误欢迎指出。国中老师曾提过,不过两年前的事早忘了xd 分数打七折跟外出手续都是照自己校来写的,应该大多数学校都是这样吧……之前不舒服请假回去,填外出单就耗了我半小时:) 19 许清将外出单给警卫检查一遍后,总算是踏出一女的校门。恰在此时午休鐘声响起,原本吵杂凌乱的校园渐渐归于寧静。 她拉了拉书包肩带,下意识往公车亭走去,正巧马路上开过一台公车,许清随意地扫了眼。 这台没有到二中。 脑海刚闪过这个讯息,她的身子突然僵在原地,不再朝公车亭前行。白净的脸上有些红,正中午太阳正是毒辣,毫不留情地照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意识到某件事情后,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息陡然紊乱起来。 会经过一中和一女前面的公车,根本没有半台能够到二中。这三所学校是完全不同的方向。 被太阳晒得脑子有些沉重,她索性将长发绑起,些许碎发被遗漏许清也不管,匆忙地绑好。 接着掏出手机,果断在群里问:你们有人今天骑车来的吗? 今天开学考,算是个特殊的日子。许多学生会选择搭大眾运输工具,因为在车上能够看书,自己骑车自然是不可能。 停车棚又在七点后才开,大多数学生都选择早来,不太愿意浪费时间等停车棚开。 所以今天自己骑车来的学生,少之又少。她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心微沉。 儘管午休,真正睡觉的学生也算不上多。不到一分鐘,其馀四人都给了否定的答覆,随即又问怎么了。 若是一年级的许清可能会说没事,草草敷衍过去。但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她已经变化不少,这次没打算瞒,不过眼下没有时间让她解释,搁下有空告诉你们几字,便不再看讯息。 要问以前一班的同学? 真正熟的、网路上曾单独聊过天的,也就林居一个。可是今天她来的时候才正巧看到她和一群学生从公车上挤下来,脸上流不少汗,显然是在人挤人的公车上热出来的。 「该死。」声音有些乾哑,不怎么好听。她抿唇,难道要回去麻烦许央禾? 烦躁地嘖了声,不经意抬头,视线扫过学校对面的超商。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陈盼。 她再度打开手机,很快地找到了陈盼的好友,急忙敲几个字传了过去。两人的聊天视窗一片空白,之前加好友后也没在网路上说过话。这还是头一次。 不是没想过叫计程车。但是车资贵,她身上没那么多钱。而且等计程车来肯定还要时间,也不晓得对方愿不愿意载。因为有些司机未达某些距离是不载的。 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许清看见对方给予的答覆,紧绷的神经微松,脸上闪过短暂的笑意。 却没想到对方突然打了过来。 「许清。」透过手机传来的声音有些不同,听着有种不真实感,「你出事了?」 他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她出事了。儘管她的文字看上去平淡,然而陈盼却察觉出她文字里隐藏的慌乱。 并且还问这种不像是她会问的问题。 「许要出事,我得赶去二中,才急忙借车。」她语句精简,快速交代一遍,「你方便借一下车子吗?处理完就会还你。」 陈盼愣了一下,听见许要这个陌生的名字,竟能迅速和那个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男生对上号。没时间深思,他果断问:「你人在哪?」 「我走去一中校门口。」她边回话边朝隔壁的一中走去,因走得快,裙摆微扬,划出美好的弧度。 手机里传来了风声,许清没得到回应,心中难免着急,「陈盼?」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愿意借她车子,是她自己主观认为对方一定会借自己,才用这种口吻说话。 难不成惹恼他了…… 许清没有发现自己的眉眼透露着少见的不安,连刚刚听见许要出事时都没有这样。 「你知道去二中的路?」 对方终于给予回应,许清暗暗松口气,语气是刻意的平静,「知道。」 她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从一女骑到二中过。 应该说,她只有一年级报到那天,曾陪许要去过一次而已。当时两所学校报到日是分开的。 「那你晓得二中前面有一条很陡很长的上坡?」 对面没有及时回覆,陈盼便得出答案。他轻笑一声,笑中带着无奈,以及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妥协。 许清的声音慢一拍传来:「我……」 「许清。」他打断她,嗓音慵懒随性,「欠我一个人情啊。」 「嗯?」许清不解,脚步停下,接着就看见一中的校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穿着校服,上头两颗钮扣依旧没有扣,露出精緻的锁骨。制服裤随着他踩踏的动作往上缩,露出脚踝。 黑发凌乱,一双桃花眼依旧勾人,目光迅速扫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孤伶伶一人站在外头的许清身上。 他眉一挑,转了个方向,朝她的方向笔直骑去。 许清还有些没回神,就听见从一中的警卫室传来焦急的声音,「喂同学,你去哪儿!给我回来……」 而后是停在她前面的陈盼,黑眸盯着一脸无措的她,唇边掛着无奈的笑容,「快上来。」 警卫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许清将书包抱在怀里,赶紧侧着身坐在了他的后座。 「抓稳了。」对方的声音近在咫尺,许清抱稳怀中的书包,紧接着车子就衝了出去。远远的,只能见到一中警卫衝出来的身影,后头跟着两名老师。 而陈盼,规律地蹬着踏板,模样看上去无比轻松。眼前是红灯,他才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许清得以开口:「……你何必这样。」 前面的人头也没回,天气热,后背已经开始流汗,衣服半湿,隐约能瞧见背部肌肤。 「出来透个气。」 他垂眸,盯着自己握在手把上的双手。 其实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等他回过神时,人已经跑到了停车棚。看见他的同学都摸不着头绪,在安静的校园内,他奔跑的身影十分突兀。 再接着,听她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就要去二中,便觉得有点儿火。虽然这股异样情绪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但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许要。 看来这个人在她心中的份量很重啊。 「如果你以后有需要帮忙,只要我能够帮得上你,一定会帮的。」 红灯转绿,车子开始移动,陈盼的声音听上去毫不在乎,「反正我也懒得考开学考。」 许清侧头看他背影,再度开口时,嗓音染上笑意,有些调皮,「那我还欠你人情吗?」刚刚某人,似乎在电话里提到这么一句。 只听前面的人沉默几秒,淡然开口:「但开学考依旧是重要考试。」 这次许清再也没忍住,轻轻笑了出声。 陈盼听着后头的声音,抿了抿唇。脚下速度不自觉放慢。 ……真想转头看看她的笑容。 20 中午时段,路上车流不大。两人运气也挺好,一路上没遇见几个红灯,通行顺畅。 两人穿着各自的校服在马路上,大摇大摆双载,不少行人都会回头看上那么几眼。 主要是车上的两人五官极其出眾,神态瞧着还挺类似,都有点冷。 但是这个时段怎么会在外面?制服不陌生,两所学校的学生怎么会在一起? 车上的两人并没听见附近民眾的心声。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那条很陡的上坡。许清抬头看也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这么陡的坡道,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难爬。 怎么没印象去年和许要来时经过这里了? ……估计是被她忘了。 「下车。」陈盼语气也不太轻松,听着还有些喘。毕竟得穿着制服皮鞋在烈日下骑这么一段距离,换谁谁都累。 「要用推的上去了。」他用手背抹去额旁的汗水,额前瀏海微湿,胸口随着略为粗重的呼吸起伏。 他不再说话,就这么推着车爬起上坡。许清将书包背好,扶着车和他一起推,儘管看着并没发挥什么效用。陈盼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没出声也没阻止。 她观察脚下这条起码有一百公尺长的上坡,以及两旁少数的店家。实在想不出二中的人每天都是怎样上学的。 虽然中午路上行人少,但总归有小猫两三隻。不像这条上坡,此时此刻放眼望去就他们两人。 模样凄惨,艰难地推着车。 沉默半晌,待爬到一半时,陈盼头也不回地问:「方便透漏你那位朋友是发生什么事吗?」 听着对方乾哑的嗓音,许清从书包拿出一瓶未拆封的红茶递给了他,后者也不客气,接过后咕嚕咕嚕就灌了好几大口,吞嚥的声音清楚地传入她耳里。 许清扫了眼他湿透的上衣,不自在地撇开眼,同样假装没听见身旁人发出的背景音,「他受了点伤,听他说还撞了脑袋,得带去医院仔细检查。」 陈盼倒是没想过许要会发生这种事,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对他的态度不怎么友好,但人家起码是许清的朋友。 又或者说,不只是朋友。 他隐隐有个猜测,不过仍是没问出口。 似乎过了一世纪那么长,两人终于将车子推到上坡尽头,回到平坦的道路上。同时呼出一口气,然后又彼此愣住,转头对视。 看着她贴在额上半湿的瀏海,陈盼收回眼神,「上车吧。」刚想跨上车,就被一隻纤细的手给拉住。五指如玉白皙,指甲粉嫩,剪得短而整齐,不像某些人会特地留些长度。 可以说,她的手非常好看。而此时这隻手正拉着他的衣摆。 感觉指尖摸到的湿润感,她也不嫌脏,而是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剩下一段路不长,我来骑。」接着也不等他回应,强硬地坐上了前座。 ……不过身高不够,脚尖差点儿就碰不着地板。 看着有些滑稽,他勾了勾唇角,拎过她的书包坐在了后座上。 然后表情就不太美妙了。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得缩着双腿坐在这小小的后座,还必须提防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 说实话,她确定不是想整他? 许清说骑是真的骑,只不过得载着他一个体重不轻的人,速度比陈盼载的时候稍微慢了些。 不过好在,剩下的这段路着实不长,不用五分鐘就到了。两人停在二中前,许清将位置让给了陈盼。 「你等等怎么回来?」他一开始没多想,现在才想到。 难道下午的考试……她要全旷了? 到时候在一女又不晓得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不过想到自己可能也赶不上下午第一堂考试,他觉得自己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我骑许要的车。」她接过自己的书包,「如果去完医院有时间我会回去考试,没时间就算了。」 陈盼点头,把红茶还给了她。后者看一眼就摇头,「不用了,送你喝。那我进去了?」 语气虽是疑问句,然而她的脚步已经自动朝向二中门口走去,即将背对他。 没来由的,陈盼叫住了她。 许清停住步伐,把垂落在眼前的发丝随意勾在耳后,「嗯?」 他沉默几秒,「许要和你……是什么关係?」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多时了。 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许清愣了下,随即道:「他是我哥。」 见他没回应,她扬眉,朝他点点头,「那我走了。」接着便加快脚步,笔直地走进二中大门。 警卫看她一个外校生,还在这个诡异的时间点出现在不相干的二中,立即把她拦下。许清似乎在和对方解释,滞留在门口。 陈盼默默看着她,再看一眼这间学校的名字。 哥哥? 他还以为是弟弟。 不晓得为何,心里松了口气。 耗费了点时间,许清终于成功说服警卫,将她放了进去。她松了口气,不经意扭头,却发现本该离开的人此时还在门口,望着空中某处发愣。 「陈盼!」 外头一片寧静,她喊这一声,唤回了陈盼的注意力。他有些意外她还没进去,头朝旁歪了歪,无声问她怎么了。 接着,只见对方双眼微弯,嘴边浮现笑容。 声音不大不小,清晰好听,再度搅乱他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呼吸,「今天谢谢你。」 …… ──该死。 怎么这么好看。 「快进去吧。」他声音有些轻,手遮着自己的眼睛,靠在车头,没敢看对方。 ……耳朵好像有点儿红。 她是下了什么蛊? 21 「你人在哪?」电话一被对方接起,许清单刀直入地问,语速极快。对面的人显然被吓了好一大跳,不过随即反问:「你真的来了?」 沉默几秒,明白对方这是默认的意思。许要顿时炸了,语调拔高,「你笨蛋啊!你今天不是考试吗?跑来干什么!」 「你真的──」他说了这三个字后,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站在哥哥的角度,他该感到欢喜,自己的妹妹如此担心自己,肯定是把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 但是他更不愿因为自己,让对方有所牺牲。 「许要,你人在哪里?」许清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而是重复原先的问题。 对面犹豫几秒,最终妥协,将位置告诉了她。 她穿着与二中不同的校服,马上引来了许多二中学生的注意力。她听得见他们低声说的话,但并没打算理会。 直奔二楼的导师办公室。 一推开门,就和那个坐在沙发上满脸委屈的傢伙对上了眼。两人对视几秒,许要忍不住开口喊:「许清……」 他这一声,顺便把旁边埋头改着考卷的男老师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看见许清愣了一下,「你是?」 许清把门关上,没理许要,而是和男老师点了下头,「我是许要的家人。」 「……你是一女的学生?」男老师满脸疑惑,看向许要,「你刚不是打给你爸爸?」 「爸爸临时有事,」许清面色不改,往旁一步不着痕跡地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所以就让我来了。」 她的表情不像在说谎,眼神没有闪躲,所以他没有多加思考便相信了。 接着他问:「你是许要的姐姐?」 「我是他妹妹。」对方闻言,难掩脸上的惊讶,许清见怪不怪。抿抿唇,再也无法忽视后方那道盯着自己的视线,转过身果断朝沙发上的人走去。后者乖巧地盯着她。 走近后,许清就看见他手肘上的纱布。她把书包放下,弯腰直视着他,语气不善,「头撞到哪里?」 许要不敢撒谎,拉过她的手碰了碰后脑杓的某处,声音听上去十分可怜,「这里。」 指尖碰到的地方明显有些肿。许清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放软,「痛吗?」 「碰到的话有一点,现在还好。」他诚实答。 「怎么撞的?别跟我说自己用的。」 「……就,被人推的。」许要皱眉,抓过她递来的手站起,瞬间比许清高了一颗头,「那傢伙真的有毛病。」 原本在教室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把他叫了出去。喜欢的女生喜欢他,又不是他的问题。 更何况那个女生他又不喜欢,到底关他什么事? 结果似乎是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惹恼了对方,就动手推人了。他当下原本想还手,但一想到许清,硬生生忍住了。 明白事情经过后,许清脸色冷了下来,转身去找了男老师。男老师也清楚整件事的发生,他叹息一声,「那学生我先让他回去上课了,道歉是道过了,但是明显还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 「今天你们先回去,我已经通知那位学生的家长了,待会儿会找来谈话。下次许要你来的时候我会再叫他和你认真道歉的。」 接着他放下笔,捏了捏鼻樑,忍不住抱怨:「第一次做老师就遇上这种学生。」 许清过程中没说半句话,听完后便带着许要朝对方道别。男老师再三道歉,说是他没管好学生,也对没办法抽空带许要去医院这件事感到很抱歉。 「去拿你的书包。」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目前走廊上静悄悄的,经过时教室里的学生都会忍不住看上窗外那么几眼。 许要脚步微顿,轻声提醒道:「……推我的那傢伙在教室。」 几秒后他补充:「我怕我不小心揍上去。」 「你在走廊上等就好。」许清没被他的话逗笑,拉了拉书包肩带,「我也怕。」 怕什么? 怕自己,也忍不住想打那个人。 推了人,道歉就想了事吗?只是因为不想闹大,所以他们对这个决定没说什么。 许要读的是设计科,班上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男生只有八个,女生却足足有三十五个。 这堂课是自习,老师来得晚,教室一片寧静。学生不是睡觉就是读书,没什么人讲话聊天。 最大原因其实还是早上发生的那件事。 许清推门进去时,所有醒着的人都看了过来。 当然也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许要。他没看他们,双眼牢牢盯着许清的背影。 教室里唯一没坐人的那张椅子,便是许要的位置。书包还摆在座位上,桌面只有一本课本,手机放在抽屉。 许清很快就替他整理好,抬头就对上了一名男生的视线。对方和她对上眼,慌张地转过头,不敢看她。 本以为对方不会发现,却没料到几秒鐘后,突然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 是许清。 她淡淡地问:「你推的他?」 「不是我。」他迅速否认,神色苍白,勉强笑了下,「我没事干嘛推人啊。」 许清也笑了,一字一句慢慢地道:「是啊。」 「没事干什么推人呢?」 她留下这句话就走了,许要看见她出来便迎上去想接过自己的东西,顺便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是他?」看见许清走上去和人对话时,他都快紧张死了。 要是那个疯子突然打她怎么办? 许清没把东西给他,自己拿着两个书包,「走了,赶紧去医院。」 为什么知道是他? 只是一眼,她就看出来了。 怎么会分辨不出伤害自己亲人的人是谁呢? xxx 这本想写的不只有爱情友情,其实还有亲情。 许清家其实也有点事情,后头会说到! 22 许要每天都是骑车来学校的,所以两人得先去牵车。许清想像不出来他每天是如何牵着车爬上上坡的,这不得累死。 怪不得他体力那么好,就算再不好的人每天爬这么一趟,体能也会不自觉变好。 许清载着后座的他骑出了二中的校门,来时的上坡回去时就成了下坡,容易许多,还过癮。 医院离这里不远,这个时段没什么人,很快就轮到许要。 检查出来的结果──没有大碍。只是这几天得避免激烈运动,尽量安安静静待着,肿包要记得冰敷,若有任何不适再来医院。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而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下午第二节,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她还来得及回去考剩下的科目。 「你要待在我学校对面的超商吗?」许清踩着踏板,头也不回地问。后座的傢伙头一点一点的,睏意涌上,闻言眼皮动了动,口齿不清地道:「我去找堂哥吧。」 许要和许央禾关係很好,两人兴趣大多重叠,喜欢打球也喜欢打游戏。像是同龄的朋友一样,彼此间并没有隔阂与拘谨,如同哥儿们一般。 只不过许央禾当上老师后就鲜少来找他们玩了,却没想到他成了许清的班导师,知道时双方都吓了一大跳。 「你去他应该不在。」 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听进去,头抵着她的背,淡淡应了声:「哦。」接着就没半句话,再也挡不住睏意,就这么睡了过去。 回到一女的时候,学校里头一片寧静,能清楚地听见鸟叫声。从教室窗户望进去,所有人都低头写着考卷,没人注意他们这。 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老师。其馀老师都去监考了,看见一个男学生出现在这里,对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女什么时候收男学生了? 许清很快解释一遍,对方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笑。 「许清,你去考试吧。」许要揉着眼睛,毫不遮掩地打了个哈欠,头发乱七八糟的,虽顶着颗鸟窝头依旧无法忽视他的帅气。 「你去沙发上坐着休息,」她把他拉到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等我就来找你。」 请那位老师替她顾着许要后,许清一刻也不耽误,小跑步回到自己的教室。 当看见那个空位置的主人回来时,九班的所有学生同时抬起头来,然后都愣住了。 她们以为许清不会再回来考试了。 反倒是监考老师一脸淡定,朝她招招手,「许清是吧?回来了就赶快考试,写多少算多少。」 考试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再厉害的人也写不完五十题选择。 许清坐下后掏出笔便全神投入在考卷上,然而读着题目时,却忍不住分神,脑中浮现出陈盼的模样。 不晓得他回去有没有被骂?有没有赶上考试?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答题速度却是更快。 欠他的人情,似乎无法一次还完。 还得找时间拉着许要去和他郑重地道一次谢。许要不知道她怎么来的,刚出事脑袋思考紊乱,现在没想这么多。但是他之后一定会想起来,而得知答案后的表情想必不怎么好看。 虽然她不明白许要对陈盼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是要他心甘情愿地道谢……貌似难度有些大。 想到这,她眉眼染上无奈。回过神时,耳边是鐘响的声音。 有人神色惨淡,显然是没写完。五十题要在五十分鐘内写完,确实有一定的难度。更遑论是考试到一半才进来的许清了。 她的卷子足足有半面是空白的,分数绝不会好看到哪儿去。但是她倒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能赶回来考试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中间的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鐘,许清也没去找许要,而是利用这十分鐘的时间趴下来短暂休息。九班其他人虽然和她还不认识,但是免不了想探究,不过看对方在睡觉,也就没打扰她。 学校最不缺什么?自然是八卦。 光这十分鐘的下课时间,年级第一的许清带着个二中男生进来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一女。一时间,谣言满天飞。 一年级的新生虽然还不晓得许清这号人物,不过经过这件事后也都记得了。 「最后一位同学把考卷收上来就下课。」最后一堂考试顺利结束,许清捏了捏鼻樑,东西快速收拾完毕就拎起书包,快步走了出去。 「阿清!」花葵很担心她,早早就等在了走廊上。见她出来,迎上去给她一个拥抱。 许清终于露出了这几个小时来的第一个笑容,她拍拍对方的背,「怎么了?」 花葵松了口气,退开身子望着她,「吓死我们了,是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人并肩走向办公室,许清听见这句话,眉梢微扬,「许要受了点伤,刚和他去医院一趟,检查出来幸亏没事。」 「许要受伤了?」花葵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许要他们也都认识,小时候同样玩在一块儿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不过他们还是和许清比较熟。 「嗯。」许清垂眼。 「……那对了阿清,」沉默几秒,花葵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最后你怎么去二中的呀?」对于没能帮上忙,他们都感到有些抱歉。 许清脚步微顿,下意识朝窗外看了眼。远处的走廊上,来来往往全是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 不过其中,都没有那个光背影就能让她认出来的傢伙。 「──是陈盼载我去的。」 23 两人到办公室时,许央禾恰巧带着许要走出来。他精神恢復许多,许久未见堂哥,有很多话要分享。 不过在看见许清时,他瞬间拋弃了许央禾,转身朝许清走过来,脸上带笑。 看着她满脸倦意,许要内心是说不出的愧疚。 「许清。」他蹭到她身前,讨好地想接过她的书包,随即被她瞪了一眼,他只好委屈地收回手。 许央禾旁观两人的互动,觉得有些好笑,「你快带他回家吧,这傢伙吵死人了。」 许要不满,「谁吵了!」 许央禾没送他们,三个人一块儿走到校门口,期间走廊上的同学看到一个二中的男学生出现在学校里,都下意识张望几眼,惊讶地发现旁边还是今日眾人议论的对象,顿时更加好奇了。 男生长得帅,身上还有伤。和许清的关係看上去颇为熟悉。 难不成就是导致许清翘掉考试的原因? 当事人没有说,她们也只能胡乱猜测。 郑沅恒他们同样担心许清,三人放学后很快收拾完毕,在一女校门口等待她们。 发现许要时,都难掩脸上的惊讶。 「许要,你这是怎么回事啊?」邱江坐在孙贺的后座,本来正打着游戏,看到受伤的许要后连游戏也不打了,上前来关心他。 「一点小事。」他耸耸肩,没细说的打算。毕竟这件事说起来有些丢脸,虽然更多的是恼火。 人家不想说,他们也不会刻意惹人厌。于是邱江换了个话题,和他聊起游戏的事。 郑沅恒则毫不犹豫地跳上了花葵的后座,大爷一般指使她。花葵哼了声回嘴几句,双眼却是含着笑意。 孙贺则是懒懒地打哈欠,半瞇着眼歪七扭八骑车,吓坏不少路过学生。幸亏邱江现在没在他后坐上,否则得吓死。 直到许清的声音响起,将他们的注意力成功拉走。 「陈盼。」 接下来是一声煞车声,然后人停在了他们前面。 陈盼额前黑发被风吹乱,露出额头与好看的眉毛。他扫了身后几人一圈,最终停在走到自己前方的许清身上,咳了声,嗓音低低的,「事情结束了?」 许清嗯了声,突然转身看着许要。后者一开始有些疑惑,不懂她眼神的涵义。然而大脑快速思考几秒鐘,便回想起一直被他遗忘的问题。 许清怎么来的? 原来是这臭小子载她来的啊! 「许要,过来。」看对方短时间内表情的丰富变化,许清也知道对方明白了。 被呼唤的人彆扭地走过来,盯着陈盼几秒,突然开口问:「你叫什么?」语气不怎么客气。 许清皱眉,「许要。」 两名男生对视几秒,陈盼叹了口气,有着些许的无奈,「陈盼。」 「哦,那陈同学,」许要刻意这么喊他,把脸撇过去,声音极小,「今天谢谢你。」 陈盼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听他说完,便转头去问许清,「考试有赶上吗?」 被无视的某人在一旁跳脚,但可悲的是都没人愿意理他。 「回来的比我预料的还早。」她说完,眉头皱起,「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他摸了下自己的喉结,声音染上沙哑,「有点不舒服而已。」 接着似乎没想让她有机会再问下去,他踏板一踩,扔下一句话就骑走了,「那我先走了。」 背影看着有些单薄。许清望着他离去,半晌都没收回视线。许要不满了,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人都走了呢。」 她这才收回眼神,拉了拉书包肩带,淡淡地道:「上车吧。」 看对方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许要识趣地没去烦她,乖乖坐上后座抱着自己的书包。只是想到陈盼,就有些鬱闷。 刚刚看到两人站在一起,他竟然觉得还挺配的。 他肯定是撞到脑子秀逗了! 24 一行人慢悠悠地回去,到路口时才挥手各回自己家。许要把眼镜戴上,跟在许清后头,神情警惕。 将车停好后,许清下意识往家里看了眼,一楼灯光明亮,但没有半个人影。六点才开店,现在尚未营业。 「进去了。」她情绪淡淡的,脚步却是不自觉加快,似是在躲避些什么,深怕被人撞破。 许要吞了口口水,想尽办法把自己受伤的手臂遮挡起来,不让包扎的伤口给人看见。 脚步声在空荡的一楼响起,厨房那隐隐传来说话声,不甚清晰。两人安全地爬上楼梯,到达平面时,彼此张望一眼松了口气。 在担心着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两人的房间就在隔壁,许清在他房门口,拍拍他的肩膀,「快去休息吧,今天我代你班,会给你找理由混过去的。」 「小心别让老爸发现了啊。」他刻意压低嗓音,俯身靠近她,「要是他上楼了,给我打个暗号!」 许清:「……行。」也不过就是发个讯息,搞这么神秘。 他这才安心地直起身,一打开房门,整个身子就僵住了。 原本要离开的许清觉得疑惑,往他房里一探脑袋,也不动了。 蓝色被子床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五官如雕刻一般精緻,眉毛锋利,双眼黑得发寒。背脊挺直,双手就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儘管已经四十几岁,帅气依旧留存。 五官与门口的两人有着相似之处,不难看出他们的关係。 耳边传入门开的声音,男人下意识将视线投射过去,笔直撞上许要呆滞的神情。 他顿时慌张起来,见无处可逃,只好低低地喊了声:「老爸。」 许清愣愣地:「爸,你怎么在──」 下一刻,只见床上原本坐得好好的男子猛然站了起来,表情瞬间出现了变化。他的声音大到楼下都能听见,「许要,你怎么了,为什么受伤了!」 沉稳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慌与不安。 他站在许要身前,却碍于对方身上有伤,只能隔着这样的距离打量他。许要叹了口气,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没什么,不小心撞到的。」 许常恆小心翼翼地,满脸自责,声音越发无力,「你们老师打来家里了,你怎么不让我去……」 许要眼眸微沉,往后退了一步,看也没看对方,「我有点累,先休息了。」接着便从许常恆身旁掠过,走进自己房里。看着被关上的木门,许常恆一语不发。 「爸。」许清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先让他休息吧。」 许常恆这才看向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大掌拍了拍许清的脑袋。女儿眼里的疲惫他看得一清二楚,此时乖巧的模样,令他更加内疚。 「小清,对不起啊。」 「……爸爸真的是,太没有用了。」 晚上十一点,店里才终于收拾完毕,铁门拉上,恢復空荡荡的模样。看着冷清。 许要今晚很早就睡了,受了伤多休息是原因之一,另外主要是他心情不太好,也不想看到许常恆。 对于许常恆的感情,有些复杂。是他亲生爸爸这点不用怀疑,然而许要无法用平常心来对待自己父亲。 他觉得,许常恆太过懦弱、太脆弱了。 在外人看来,也许他看上去坚强无比,无论有多大的风雨也吹不倒他。 但是在最亲的人身上,只要有一点风浪,都能轻易将他击溃。 许清踩着拖鞋下楼时,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黄色灯光下,许常恆驼着背坐在桌前,面前摆着杯咖啡,已经冷却。似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很久了。 xxx 看明天有没有时间,有空来加个更! 今晚出门吃大餐,字数有点少(自首 25 拉回许常恆注意力的,是突然放在他交叠双手前方的牛奶。原先的咖啡被一双纤细小手拿走,接着旁边响起拖鞋的噠噠声。 他驀然抬头,发现自己的女儿长发披散在背后,正把咖啡倒掉。鼻樑上掛着副眼镜,却没遮挡住眼下的淡淡黑眼圈。 「爸爸,」她开始洗着杯子,搓揉泡沫。瀏海下的双眸透着温暖,是她不着痕跡的关心,「晚上别喝咖啡,当心睡不着。」 许常恆沉默几秒鐘,掌心贴着杯壁,汲取着热牛奶的暖心温度,鼻腔传入似有若无的奶香味。他眨了眨眼,眼眶酸涩,开口时声音染上一层沙哑,似是在拼命隐忍着情绪,「好。」 「女儿你也别太晚睡了,」他脸上浮现笑意,眼角皱褶隐隐显现,「晚安。」 她擦乾杯子,甩甩手,嘴边是温婉的笑容,「爸爸晚安。」 儘管她已经尽量放轻脚步,还是被隔壁房的人听见。没等她进到自己房间,许要就打开了门。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烦躁。房里没开灯,漆黑一片,他光着脚走过来,身形透着无助,「……许清。」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弯腰,头抵在她肩上,对方身上安心的香味令他逐渐平復下来。 许清没动,拍拍他的背,「爸爸不怪你,但明天记得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 以往的他,和许常恆闹不愉快后,接下来几天都会刻意避开对方。吃饭总是用不饿、已经吃过了来打发他们,结果每次回到楼上时总能看见他一个人默默窝在房里吃不营养的零食。 他懊恼,但又拉不下面子去道歉。越是亲的人,越说不出口。 他们只有一家三口,三人相依为命。妈妈在两人刚上小学时离开了。 许常恆将一切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那天是吴芷的生日,刚好在两人都不用上班的日子。歷年来都是午餐两人一起过,晚上再回去和儿女吃蛋糕。两人不在时,小孩会託付给花葵一家代为照顾。 那日许常恆心血来潮,提议两人各自出发,不和往常一样一同出发前往餐厅。 吴芷很宠许常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加上这样也挺新鲜的,于是她并没有拒绝。 他早早就到了,还买了一大束红玫瑰,久久浪漫一次。吴芷喜欢浪漫的事物,这点他从来没忘记。只不过这几年生了小孩,两人又各处于事业上升期,就很少甜蜜了。 许常恆满心期待地望着门口,特地为了今天换上笔挺的西装。等待全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的到来。 然而,吴芷并没有来。 她美丽的容貌,永远停留在三十三岁这年。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儘管孩子从不怪自己,但他仍是被悲伤与愧疚压得喘不过气。 没有人怪他,大家只是同情他与两个孩子。 有时他都觉得世界太过善良了,为何对他这种人这么宽容? 他越发脆弱,孩子受了点小伤、遭遇了挫折,于他而言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孩子长大后,许要曾对他说过,「如果妈知道你变成这个模样,她能高兴吗?」 许清没有埋怨过他,然而她却承担了许多不该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所该担负的责任。 自己的女儿,就该像其他孩子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整天无忧无虑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成熟又懂事啊。 「老爸。」突然地,他听见了这股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似乎远不可及、又彷彿近在咫尺。 「……起床了。」许要皱眉,想走又不好走,插着口袋不想看床上的人。 许清根本在为难他嘛!他是觉得自己昨天态度不太好,但这不代表他得来叫人起床啊! 今天许常恆颇为反常,时间到了都还没下楼。许清出去买早餐了,所以这个职责就被她理所当然地落在自己头上。 「老爸,」他吸了吸鼻子,「不起床,我就真的走了啊!」 等待几秒,依旧没等到回应,许要哼了声,刚想转身时,便听闻棉被底下传来的声音,「对不起。」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抿了抿唇,没正面回应他的话,「快去洗漱,许清快买早餐回来了,不吃就冷掉了!」扔下这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但不忘关上房门。 室内回归寧静,许常恆默默坐起身,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双颊,这才从床上起来。 他得改掉这个懦弱的性格,无论要花多久。 否则孩子的妈,会担心的啊。 xxx 有些人外表看着有多坚强,内心就有多脆弱。 其实许常恆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独自一人拉拔两名小孩长大,这得多辛苦呢? 再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变成可靠的许爸爸的。毕竟要放下一个人、一件事,对某些人来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的。 中秋节快乐!难得加更一下,刚好连假有点儿时间,也想尽快将这里交代完毕。(不然怕许要被骂xdd) 许要也是不希望看自己的爸爸一直饱受疼痛,他希望许常恆能尽快走出伤痛,看不惯他这样脆弱的模样,只不过方式有些偏了。但他仍旧爱着许常恆。 26 「同学,你的早餐好了。」 许清没想过,自己买个早餐竟然会遇到陈盼。不过对方似乎还没睡醒,睡眼惺忪的样子,半倚在墙边,眼眸闔上,只能看见细长的睫毛。 听见老闆颇为热情的大嗓门,对方眼皮动了下,下一秒带有雾气的双眸与她对上。 双方皆是愣了下。许清有些意外,拉紧身上的薄外套,踩着鞋子过去。老闆认识她,眉开眼笑地打招呼:「小清,今天来这么早啊?」 她礼貌地点点头,嗓音温和有礼,「比较早起。」 不过由于晚睡的缘故,一张小脸透着病态的白,手臂隐约可见青色血管。没等老闆关心,那道懒懒的男声便开口:「昨天很晚睡?」 许清站到他身旁,抽过点餐单开始勾选,淡淡应答:「嗯。」 因为早就思考好要买什么,她很快就点完餐,想要将笔放下的手突地一顿。许清稍稍侧头,瞧他,「你在等早餐?」 记得老闆的速度很快,向来不会让学生等很久的。 陈盼手放颈侧转了转脖子,闻言看了她一眼,薄唇勾了勾,轻笑:「我在等你。」 没想过是这个答案,许清连呼吸都停了半秒,接着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回去,把单子递给老闆。 明知道这只是他的玩笑话,然而无法否认的是,她足足愣了有一秒鐘。 老闆呵呵笑,「这个小伙子也才刚来不久,划好单时才发现忘记带钱,让他赊帐不肯。」 不到几秒就被戳破的陈盼:「……」 「说要在这看有没有认识的来,跟他们借个钱。」 老闆摇头叹气,「年纪轻轻的,怎就这么倔呢。愿意给他赊帐还拒绝。」 这位老闆人好,学生忘记带钱或没带够,都会让对方赊帐下次补。没有补的,他也一笑置之,不在意那点钱。 陈盼这种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 老闆抱怨完,许清转了下笔,声音染上不明显的笑意,「把他的算我这吧。」 「我都可以,看这位同学的意思。」 陈盼皱眉,正想出声拒绝,许清却率先道:「他没意见。」 瞬间让他将想说的都吞了回去。 等待期间,两人便并肩靠着墙,一人闭眼休息、一人低头滑着手机,彼此间没有任何对谈,却也不尷尬。 早晨的风凉凉的,拂过脸颊舒服又柔软,许清手遮唇打了个哈欠,揉眼时早餐便好了。 「喏。」她懒地开口,把属于对方的那份餐点递给他。陈盼无奈接过,用食指随意勾着袋子。 继而一声低低的叹息,「还是第一次被女生请。」 许清喝了一口温热的豆浆,对他的话并不意外,把下唇上残留的豆浆舔掉后,她轻声道:「似乎……没看过你有女生朋友?」 虽然读的是男校,但基本上在一女也会有女性朋友,可能是以前国中同学,也有可能是上高中后才认识。 陈盼没有反驳,淡淡嗯了一声,腿长的他为了配合许清的步伐,走得很慢。 原本暗着的手机萤幕跳出一条讯息,陈盼垂眸查看,又把它收回口袋。 大家都匆匆忙忙地赶着上班上课,两人悠哉的步调显得格格不入。 「但这不是有你吗?」语气骤然一变,陈盼低头看着身旁女孩的发顶,手伸出去,把落在她头上的小叶子拨落,从旁人眼中看上去,彷彿是他在摸她的头一样。 完全没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何诡异之处,陈盼淡然收回手,放回口袋里,「你算是我唯一的女生朋友。」 许清对对方的举止没有任何的牴触,只是手下意识碰触刚刚他指尖扫过的地方,喝了口豆浆道:「那我还挺荣幸?」 「你不也一样?」认识的男生朋友,貌似也就郑沅恒那几个,以及他罢了。 常和郑沅恒他们打球,现在也算熟了,走廊上遇到还会打个招呼。 她耸耸肩,同样不反驳。真心朋友不用多,这样就够了。而且男性朋友……光身边这几个就够让她头疼了。 想到许要,她叹了口气。 走回自己家时,许清才发现陈盼竟跟着自己回来了。许要见到她的身影,连忙推开门衝出来,但看到自己妹妹身边的男生时,傻了。 「你怎么在这!」大清早的就嚷嚷,陈盼睨他一眼,然后便挪开视线。懒得搭理对方。 「这是早餐,」许清把东西给许要后,回头问:「你要等我?」 对方插口袋扬眉看她,许清瞬间会意,「那等一下,我换个校服。」 陈盼是穿着校服的,但她不同,穿着睡衣随便披件外套就出来了。 说来也巧,今日两人都穿着运动服。两所学校运动服都是白衣黑裤,只是细微处与校徽有点差别而已,不仔细看也分辨不出来。 许要得在家休息一天,今天不用去学校,但看着两人站在一起时,突然就有点想上学了……想去一女或一中上学。 只可惜,一女不收男生。一中也不收他这个可怜虫。 「走吧。」许清边绑着头发边出来,手腕上掛着早餐,低头走到陈盼身边。 和气呼呼的许要以及面带惊讶的许常恆道别后,两人便默契地往公车亭走去。 没有牵车,也懒得走去学校。 两人今天都比较早出门,所以公车亭只有两三名学生。陈盼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还是第一次和朋友一块儿挤公车。」 第一次,就和她。 27 公车缓缓驶来,少少几名学生有秩序地排队上车,两人走在最后。只不过车内的座位都已经坐满,有老人也有学生。于是他们站在桿子旁,面对面站着。 安静的车内,少年带着早晨清冷的嗓音响起,不自觉吸引车上为数不多的学生的目光。 「你今天上体育课?」 有同校的学生一愣,放下手上的单字书,张大着嘴戳戳身旁同学的胳膊。 后者抬头看见也愣住了。 这不是昨天出尽锋头的两人吗?竟然一起上下学? 许清整理了下领子,运动服乾净又整齐,左胸前绣着她的学号。 「嗯,放学也要练球。」 陈盼会这么问不是没有道理,主要是一中一女都是穿着制服居多,只有有体育课的那日会换上运动服。 而目前升上高二,再两个月就要比班际排球比赛,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换到新班级,得和新同学尽快磨和,并选出参加比赛的人选。 她已经和许常恆报备过了,接下来这几週都会比较晚回。后者开始思量要不要再应徵新员工,毕竟自己两个孩子接下来的课业会越来越重。 虽然因此付出的成本会提高,能赚的钱更少,但是许常恆无所谓。家里并没有缺钱到这种地步,平时也有储蓄的习惯。 「哦?」闻言,陈盼扬眉,若有所思地看她,「巧了,我也要留下来练球。」 以前放学偶尔会打,只不过那都是打有趣的罢了,而且他也不喜欢流汗。 这么一来,两人很有可能会遇到也说不定。毕竟排球场在操场旁,一中一女都是如此,远远一望就能看到另一所学校的学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清有些疲惫,但还是勉强撑着精神。陈盼见状,下意识歛声,没再开口。 到学校的这一段路不是很长,也不过七、八站而已。 车门缓缓关上,轮子开始转动,才刚往前驶没五公尺,后头突然有人喊:「司机不好意思我要下车!」语气慌乱眼神飘移,不敢看四周的人。 他险些坐过站。 司机闻言,猛地踩下煞车,车内位置上的所有人身体都前倾,有人不幸撞到了前面位置的椅背,额头瞬间红了。 站着的就没那么好运了,基本上都往前踉蹌了几步,甚至有人差点摔倒,眼疾手快扶住桿子。 而许清──就没这么好运了。车子突然煞车时她瞬间回过神来,她没拉着桿子,身体狠狠往前扑。 鼻樑撞上对方的胸膛,疼痛感让她眉头微蹙,传入鼻腔的味道让许清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更甚了。 陈盼站在她前方,手一直拉着吊环,事故发生时他只是右脚往后退了一大步。 ……然后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而已。 「司机不好意思,谢谢!」那名乘客赶紧刷卡下车闪人,也知道自己造成了许多人的困扰,不敢在车上多待一秒鐘。 这句话让许清思绪回拢,她手指动了动,往后一步退开,抬头时鼻尖是红的,双眸是难得浮现的诧异。 陈盼垂眸,唇角突然就多了笑容,似在调侃,「怎么鼻子红了?」 搞这么一齣,许清的睡意自然没了。她叹息一声,揉揉鼻尖,觉得有些丢脸,「你别讲话。」 但也多亏陈盼,否则她会更丢脸。尤其车上还有不少两校的学生。 陈盼手放在唇边,挡也挡不住唇畔的笑容。不可否认的是,许清撞进他怀里的一瞬间,他完全愣住了。 低头,就是她的乌黑发丝,和他的气息缠在一起。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高挺的鼻樑,还有对方愣愣的眼神。 在对方退开身子时,心底似乎还有一个嗓音,不断重复着两个字。 可惜。 怎么不再待久一点儿? 她人离开了,却遗留下味道。 连带着,勾走了他的魂。 下一站就是学校,两人之间没有对话,跟随人群下了车。 下车的学生自然分成两个方向,朝着各自的学校而去。有独自一人、也有结伴同行。 唯有突兀的两个傢伙,还停留在公车站前。 沉默不到十秒,陈盼开口,视线往地上看,「看我的鞋子。」 许清回过神来,下意识望去。 只见对方白色的鞋尖,多了一个淡淡的黑色鞋印。 许清:「……」 这真的不是她故意的。 xxx 我之前放学时也遇过,车上人超多,幸好我在前面拉着横向那种扶手:) 整个人上半身歪到将近九十度,左边的娇小女生直接靠在我的左手臂上哈哈哈(想起来还是很好笑) 28 「要不,」她沉吟几秒,难得开起了玩笑,「另外一隻也补一脚?」 陈盼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神情颇为意外,眉梢微挑,「心意我就领了。」 「我先走了。」 他勾了勾书包,刚转身,却发现女孩竟也跟了上来,再次与他并肩。 「帮你和老师解释。」似是知道他想问什么,许清果断开口解释。 在重大考试的日子竟然还光明正大地翘课,校方怎么可能不生气?儘管他成绩好,但规定便是规定,谁打破都是一样的。 按照陈盼的性子,肯定是懒得解释,处分就处分,他无伤大雅。 陈盼闻言,手放在后颈,头小幅度转了转,语气随意,「不用了。」 「哦。」她没感到半丝意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继续跟在对方身侧。他动作微顿,侧头看她,「怎么不走?」 她就这么跟在自己的身旁,踏入了一中校门。三三两两的男学生走入学校,发现那抹突兀的背影时,都吓傻了。 许清恍若未觉,眼神平淡,打量着一中的校内景观,漫不经心地道:「当我来参观一中的。」 陈盼一愣,当下竟是说不出半句话。半晌,才妥协般叹了口气。 门口警卫似乎在分神,竟然没察觉混入了一名外校生,还是个女生。就这么放任许清进去。 无奈之下,陈盼只好带着许清前往自己导师的办公室,一路上收获无数视线。幸亏此时各班学生都尚未到齐,否则又要谣言满天飞。 有女老师路过,看到许清时停住脚步,「喂等等……」话没说完,两道人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来到办公室,一拉开门,眼前景象让两名学生动作止住,在门口没直接进去。 许央禾? 在门打开的一剎那,许央禾下意识往门口处扫一眼,接着眉头微蹙,语气含着惊讶,「许清?」 后者抿唇,难得有些心虚,「你怎么在这?」 「这话是我该问你的吧,这里可是男校。」而且门口竟然还放她进来了? 陈盼的班导师看到他时还有些愤怒,但刚刚许央禾已经向他解释一遍,怒气也消了大半。伴随着一声轻叹,他推了推眼镜,朝门口的高大男孩招手,「陈盼,你过来。」 刚分完班,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个学生说上话。对方长相惹眼,名字又那么熟悉,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昨天看见他擅自离开校园时,眼镜差点儿没被他摔断。原本是打算让他考完试,放学再找来骂的,哪晓得这小子竟然放他鸽子。 ……虽然他也没提前通知就是了。然而陈盼知道回来考试,总该知道向他解释吧。没原因也得来认罪才是。 陈盼揉了揉头发,乖乖走到班导面前,一声不吭,就是没想解释。 「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学生,」班导把笔放下,无奈地看他一眼,从旁拉来一张椅子要他坐下,「能够有减轻处罚的机会,也不肯把握。」 本来校方是想给予他两支小过外加一千字检讨书的,不过许央禾一大早就过来向他们解释,原是事出有因。 这样看来,陈盼貌似还做了件善事。 就是行事太草率了,其实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陈盼听闻,抬了抬眼,薄唇吐出两个字,「麻烦。」 气的老师直接拿手上的检讨书拍在他头上,哼了声道:「那就麻烦死吧,这一千字检讨书,明天放学前给我。」 最终免去了他的两支小过。只不过检讨书仍是要写。 一千字检讨书是何等麻烦的事?陈盼呼吸一顿,烦躁地把头发搔得更乱,吐了口气伸手接过那两张纸。 而被拉到沙发上的许清也正遭遇着麻烦事。 许央禾望着她,开口便是满满的自责:「你早该告诉我的。」 看到她和载她来的男生一同出现在门口时,许央禾瞬间明白一件事──她又想自己解决事情了。 要不是昨天听到了一中的消息,因好奇询问了一中的老师,他仍被蒙在鼓里。说他们学校有一名男学生公然翘课,载着一女的一名学生出去了。不用多想,他就猜出了女学生的身分。 她应该目送她安稳上车到二中的。那么便可以发现当时许清的茫然无助,为她叫车,而不是得让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站在太阳底下,急忙找朋友求救。 许清头微低,自知自己犯错,嘴唇动了动,正想开口时对方就转移了话题,「许要还好吗?」 把原本的话收了回来,她点头,「早上起来都能发脾气了。」 许央禾这才放心,拍拍她肩膀,「那走吧,回学校带你去补考。」 补考排在早自修,所以许清今天才会比平时早来。原先是想着中午找时间从两所学校相接处偷溜去一中,叫郑沅恒带自己找到陈盼导师的。不过出门时遇到陈盼,就顺带将这件事提前了,还更为方便。 昨日陈盼回校时,第一堂考试刚过去二十分鐘,是踩着线进去的。一过二十分,迟到的学生便不可再进入。 最后,当然是没写完。他也有些分神,做两三题就开始放空,最终试卷有三分之二都是白的。 没办法补考,他就只能拿这样的成绩。不过陈盼自己也无所谓,后头的考试他都正常参与。 29 许清补考完后,继续过着平常的上课生活。差别只在老师们今日都在检讨考卷,学生们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毕竟这次题目出得难,很多人都没考到自己的标准,以至于下课都没什么对话。 体育课的时候大家终于有了些精神,许清在旁边独自暖身,蹲下压腿时有人走了过来,也和她一起。对方先是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问:「那个许清,你昨天怎么考试到一半就离开了呢?」 大伙儿都很好奇。还有人说看见许清回来时身后多了一名二中的男生,不晓得是真是假。 许清站起身来,顺便伸手拉她一把,实话实说:「家人出了点事。」 简略的一句话,对方也没再深入询问,点点头后就和许清有一搭没一搭聊起。 其实还有人传──许清离开时,是陈盼载她走的。 儘管好奇,但她没敢问。 接下来便是简单的测试,按照号码单偶数分成了四组,两组两组这样比赛。 见没人要站在最中心的位置,许清揉了揉手腕,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在了全队最重要的位置。 大家一愣,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也会打排球吗? 答案是会的。 班上也不乏有会打排球的女生,下手毫不手软,想被选为选手代表班上比赛。 发球角度刁鑽,还刚好落在一个尷尬的位置,旁边女生看到强劲的发球飞过来下意识想闪躲。许清目光紧紧跟着球,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往右跑了一两步,「我来!」 速度快力道还强劲的发球,被她轻轻一点,瞬间没了威力,刚好送给举球的女生。对方松了口气,接着完美地将球举到了许清前方的空中,高度很恰当,重点是还稳。 许清抬眼,看准球落下的时机,右手举起,左手配合着瞄准,将球扣了出去── 啪一声,笔直地落在了对面球场的角落,对面的人根本反应不及。 在一旁观察的体育老师拍了拍手,眼神全是讚许,这一记扣球确实漂亮。 「这也太帅了吧?」有人忍不住道。 有些久没打球,手感却没消失,她的心情挺好的。闻言,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唇角扬了扬。 场边一个爆击,这笑容太过张扬,帅气中又带着少女的美丽。 最终下课时,老师成功挑选出十一名女生,两名是候补。各自站的位置让她们自己商量,毕竟也许刚刚有人站的不是自己最熟悉最会的位置。 「你们什么时候能留下来练习呢?」发言的这位女生是老师选的队长,她身高比较高,赫然是刚刚举球给许清的那位女生。 「我今天就可以了,还刚好穿运动服,否则其他时间还得多带衣服来换。」 许清也报备过了,所以可以留下来。她把稍微乱掉的头发解掉,一头黑发霎时披散背部,收去了锋芒。 一行人走回教室,许清低头绑着头发,大家聊着聊着就讲到了她,「许清呀,你很常打排球吗?」 她手的动作微顿,「其实还好,但从小就和朋友打,所以有点基础。」 ……回想刚刚那记扣球,这不只是基础的程度吧。 「那你那位女生朋友也很厉害囉?」 「不是,」她下意识晃了晃绑好的马尾,「我朋友是男生,小时候就认识的。」 这不就是青梅竹马? 大家都羡慕有人有青梅竹马,没想到许清就有,纷纷有些躁动。考不好的心情早在打球时消失了。 许清也忍不住笑出声,这群新同学让她感到自在,所以话也比平时多上不少,「就在隔壁一中,放学时可以去看看,他们应该在。」 「好呀好呀!说不定还可以跟他们打呢。」 转眼间就迎来放学时刻,许清懒懒地睁眼,小小打了个哈欠。现在她已经尽量不让自己在课堂上睡觉了,毕竟已经高二,大考眨眼间就会来临。 而且家里也不太需要帮忙了,所以她没有那个理由再睡觉。 一行人到达排球场时,发现三个场地都有人在打,前去询问后发现竟然都还有好几队。 「先报完队,大家做个热身等等就在旁边练对传吧。」队长自然扛下发号施令的举动,语气舒服,并没有让人有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大家甘愿服从她。 许清边做暖身,视线下意识投向操场另一头的一中。对面也是很多学生,只差在性别不同。 她一扫,目光定格在一人身上。 仅从背影,她就认出了对方。 陈盼。 xxx 下午打完这篇时,我也要出门去学校打球啦。 昨天放学我们班女生就有人扣球扣超帅的,就是站许清位置的嘿嘿。我自己是站第一排的举球旁边的。 下礼拜也要比班际啦,第一天模拟考考完就打班际,学校到底怎么排的:)就不能让二年级先比吗!(我们学校二三年级都比排球) 30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陈盼打球时的风采,随着他跳起,额前几缕黑发飞扬,底下那双黑眸此时深不见底,带着难得一见的认真。这一记杀球打在后排对角线,穿过拦网的人双手间,球砰一声弹出场外,在这里她都能听见从一中传来的欢呼声。 身旁也有不少女生倒抽气的声音,显然刚刚不只有她一人注意到了陈盼。 似乎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陈盼所吸引,他既张扬又耀眼。 落地时,他回过身和朋友击了个掌,接着小幅度地扭着右手手腕,低头唇角微勾。 「那就是陈盼吗?也太帅了吧。」 这句话让许清的思绪回拢,她无声收回视线,原地蹦了几下,暖身到了结尾。 马尾随着她上下跃动,也跟着左右晃荡,划出美好的弧度。陈盼偏头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这种动作套在她身上竟不显得违和,甚至他的脑海中还闪过可爱两个字。 接着许清她们上去打了一场,不晓得是会打排球的女生都幸运地聚集在九班还是怎样,儘管默契欠佳,仍是赢下了比赛,比分差距不小。 但同时第三类组的十班也并非这样,虽然会打的也有几人,但与她们班相比较,明显是九班技高一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排球场一片漆黑,远处房屋的灯光照在许清瞳孔上,她不适地瞇了瞇眼。身旁有不少人抱怨:「怎么没开灯?」 「难道是坏了吗?」 「一中那就有开,学校搞什么鬼?」 这种环境下球也看不清楚,更伤眼睛。几人讨论之后,意见一致,都想去一中旁观男生打球。 许清没有发表意见,但默默跟上的脚步显露了她的心声。 找郑沅恒他们……顺便看看陈盼。 在场不少女生和她们抱持同样想法,几群人摸黑穿过操场,笔直走向一中排球场的方向。 许清走在最前,拿手机开手电筒照着地,马尾温顺地垂在颈后,似是察觉到什么,她倏然抬头。 顺着对方的白色鞋子,上头有个黑色的淡淡鞋印,接着一路往上,停留在对方漆黑的眼眸。 他披着件黑色外套,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抓着他的黑色手机。两边人都停下脚步,陈盼垂眸盯着她几秒,突然笑了,「过来找我的?」 这熟稔的语气,后头九班女生纷纷愣住,瞬间明白对方说话的对象,下意识将视线投向某人。 许清故意不给他面子,低头隐去唇边的笑意,「我找郑沅恒他们。」 也顺便看看他。只是这句话她没有说。 突然地,一阵冷风拂过,许清缩了缩脖子,眉头微蹙。 这小小的举动被她前方的陈盼发现了,后者感到有些好笑,终于道出此行的目的,「但我是来找你的。」 眾人皆是一愣。许清扬眉,倒是没说什么,头微抬,「那走吧。」 她想不出,陈盼这傢伙到一女是要找谁。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找她了,儘管自己也不晓得原因,但她并没感到半丝意外。 陈盼自然地和她并肩往一中的方向走,后头女生往前方望去,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正是刚好,连背影都看起来无比般配。 「听邱江说你球打得不错?」陈盼侧头,在黑暗之中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脸,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观察到她细长的睫毛,随着对方眨眼上下摆动。 「……普普通通而已。」察觉到那股视线,许清突然抬头望向他,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地撞上。陈盼没退,头微歪,语气带上挑衅,「等等打一场?」 许清懒得搭理他,收回视线的同时敷衍过去,「打架我可打不赢。」 走到一中,总算明亮许多。她把手机收起,视线迅速扫过四周,发现场旁观战的几人。 连孙贺也下来了? 虽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有气无力模样,根本看不出他有动过的痕跡。 高二分组,郑沅恒和孙贺都往理科方向走,数理偏弱的邱江自然朝文科走去。意外的是前面两人竟被分到了同一班,而邱江的教室则在两人隔壁。 他们三人也发现了她,邱江哇了一声,小跑步过来,「许清,你来啦?」 郑沅恒不像他,懒懒地走来,视线下意识扫向她身后,没看见那道身影,原本放松的眉头瞬间皱在一块儿,「花葵没来?」 「她先回家了,阿姨今晚要带她出去吃饭。」 闻言,他的脸色稍缓,点了点头。 孙贺站在灯光下打了个哈欠,感觉现在给他一张被子就能马上倒下睡着。 「陈盼,你终于回来了!」远处,有道男声突地大喊,是谢新冶的声音。 他边接球边分心道:「快来救救我,我们要输啦!」 许清随意地扫过场外计分人的手指比数,对谢新冶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佩服。 输? 赢了将近十分这叫输? 「好吵。」孙贺淡淡地拋出两个字。作为谢新冶的好友,陈盼同样无奈,完全无法替谢新冶辩驳,只能无情道:「习惯就好。」 「我们找个地方坐吧。」许清则是回过头和九班的女生道,几人找了个石椅,将书包放在那。她将发圈勾落,把有些凌乱的长发梳整齐,然后重新绑起。 「换我们了,走吧。」郑沅恒见场上比赛结束,回头告诉两名男生。邱江应了声,却是没动,笑嘻嘻地看向旁边的许清,「许清,你要不要上去举球?」 被呼唤的人顺了顺马尾,听闻手微顿,「你呢?」 平时,邱江一贯担任举球员的位置,攻击稍弱。而许清则是攻击与举球都挺擅长。 「我在一旁看你们打唄,刚好也有点累了。」然而一张脸上却满是笑意,完全看不出半点疲惫的跡象。 许清叹息一声,「好吧。」 几秒后,看见与自己并肩走向球场的陈盼,许清这才意识到什么。 待会儿郑沅恒他们的对手,是陈盼他们班。想起不久前他的话,许清揉了揉鼻尖,只得认了。 其馀人看见一名女生走了过来,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谢新冶见了她,吃惊地瞪大眼,终于认出她来,「这不是许清吗?」 接着,他看向陈盼,「你就是去找她啊?」 和对方并不怎么熟,许清淡淡地点头,算是打招呼。而陈盼也没否认,坦然承认:「嗯。」 「为什么啊?」 面对这个问题,陈盼反常地没回答。他把外套掛在裁判椅上,拨了拨头发,沉默走到许清的对面,两人间隔了张高高的网子。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朝着一女的方向而去,完全解释不出来。 甚至也不想找藉口搪塞过去。 xxx 抓bug时发现许清高二是在九班,文中不小心顺手打成一班了orz 第三类组在九班跟十班,许清目前是高二九班。 今天字数多了一点儿,结果我还没写到想写的地方qq希望下一章能写到! 男生杀球是真的很帅啊,跳发也是,能把杀球接下来也帅(虽然首先要有点顏值)。写的时候都在回想我们班男生打球,希望今年他们能连冠!女生也稳稳地打进四强,能冠军更好quq老子不想再跟去年一样泪洒球场! 31 「这就是许清啊?」突如其来的换人令队伍中的男同学们呆滞几秒,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许清。以往只听过她的名字而已。 由于对方声音不小,所以许清自然听见了。她一双眼眸看似平淡,连语气也听不出任何破绽,「嗯,邱江让我上来替他举球。」谁也没发现她心中隐隐的兴奋。 两方人马虽是各班混杂在一块儿,但都是常在球场出没的一批人,彼此间的关係也颇为熟络。眾人听闻,看向远处坐在石椅上乘凉的某个傢伙,眼神中纷纷带上了鄙视。 被唾弃的人察觉到了,但依旧笑嘻嘻装不晓得,只当他们是在替自己挠痒。 肯定是因为要对上陈盼那群人,所以邱江才随意扯个藉口,硬是找了许清一个女孩子上场。还真是可怜她了。 但是比赛一开始,他们的想法就被彻底推翻。对面一群妖魔鬼怪根本没想过放水,开场竟然直接一个高难度的跳发,球疾速越网而至,后排一名男生往旁一扑,竟也成功地将这球救起,只是并不是送往许清的方向。不过好在这球飞起的高度不低,仍有救的机会。 举球员的责任,就是负责将球完美地托给攻击手。只要高度不够或者是角度歪了,那么攻击手也不好杀,威胁度自然下降,甚至有可能为对方送了一分。 要知道有时候在赛场上,一分的差距说不定会拉扯十几分鐘。 一道娇小的身影飞奔过来,跃起的同时人也跨出场外,背对着所有人,将这球往后一托── 竟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郑沅恒前方。他眼神一凛,抓准时机跃起,狠狠将球扣下── 啪一声,竟是落在了对方两名男生之间。直到球落地弹走,他们才回过神来。 「好球。」许清走回来时,郑沅恆自然地抬起手,前者默契地扬手击掌,象徵着他们从小到大累积下来的默契。 举球员和攻击手必须培养默契,否则两人各自的实力再好也无法拿下分数。 「……邱江刚刚举的那什么鸟球?」队友回过神来,看向许清的目光带上了讚许,甚至开始拜託邱江别回来了,就乖乖坐在那儿也很棒。 虽然这么说,但是刚刚邱江举的球也不烂。只是许清本身带给人的气场,就让人自然而然把她放在较高的位置。 女孩因刚刚的奔跑瀏海有点儿凌乱,她随手拨了拨,又归回整齐。 陈盼收回视线,烦躁地嘖了一声,耳边似乎还回盪着两人击掌时那清脆的声响。 不知为何,心就乱了起来,难以平復。 换到郑沅恒发球,他先是在地上拍了几下,接着将球拋起,流畅地把球击了出去。 并非强劲的跳发,然而这球高度极低,角度又平,正好擦过网子上方,也比跳发好接不了多少。 谢新冶往前一扑,将这球接了起来,传递给队友。 排球在场上你来我往,过了将近三十秒都没落地,两边人实力不相上下,原本轻松的一场比赛搞得跟正式比赛一样。场边人都屏住气息,没敢吭声。 所有人的焦点,几乎都放在中间这一场比赛上。 孙贺用高手将球挡下,球送到了许清头上。就在眾人以为她要将球举给队友攻击时,对方却轻轻一跃,高高落下的球碰到她的指尖,然后小幅度地往后一托── 球擦着对面的网轻轻落地,所有人的动作都同时顿住。 是吊球。 「靠。」对面有人忍不住道,脸上却带着笑。 「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吊球,这也太神。」 xxx 吊球真难描述orz 结果要写的部分还是没写到,no!!! 32 成为全场焦点的人似未察觉,一双眼眸淡淡地凝视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贺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 郑沅恒也盯着她,一边眉梢略微扬起,拉起衣服擦着汗。 「出手有点明显了。」要不是对方和她不熟悉,第一次与她打球,否则这么明显的吊球姿势根本骗不了他们。 两人得到回答,都点了点头。估计全场就这两人猜到她要吊球罢了。 「发球了!」见三人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对面耐心地等他们对话结束,发球前礼貌地提醒一声。 哪晓得他刚把球拋起,四周突然传出惊呼声,接着有人急急地呼喊:「许清!」 被呼唤到名字的人才刚抬起头,后脑杓就突然被重击,疼的她眉头猛然蹙起。 不远处,一颗排球落下,儘管打到了她,落地时的声响仍旧不小,可想而知力道有多么大、又有多么痛。 打排球这种事情常常发生,突然被别处而来的球击中,然而对方也不是故意的,所以道完歉通常就不会放在心上。 但假如没有人道歉,那就另当别论了。 「谁打的?」郑沅恒把掉在地上的球捡起,看了眼四周,没人敢出来认领。排球场一阵寧静,唯有其他场比赛的声音。 许清下意识想揉被击中的后脑杓,却有人先她一步,轻轻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地方。 「没事儿?」这声音淡淡的,极有辨识度。许清倏然抬头,恰好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 陈盼不知何时越网而来,站在她身旁,一手正放在她的发丝上,缓缓揉着。 「……没什么。」她愣了几秒鐘,就放任对方替自己减缓疼痛。 一旁,郑沅恒上下拋着那颗球,嗓音深沉,「没人出来,那么这颗球……」 他唇角微勾,懒洋洋的语调,「我们就拿走了啊。」 「正好咱们一颗球不知道被谁拿走。」 「谢谢那位不知名的兄弟啊。」 半句话都没说的孙贺打了个哈欠,哑着声开口:「还打吗?」 刚好遇上这么一齣,其馀人都没什么心情继续打球。时间也晚了,到了饭点。 「好了,」许清轻轻抓住了身旁人的手腕,抬头看他,「不怎么痛了。」 见对方眉头依旧紧皱,她无奈叹口气,语气宛如在哄小孩子一般,「被打到的又不是你。」 陈盼动作一顿,没有吭声,但还是收回了手,自然地插在口袋里。 如果被打到的是他,那他不会怎么样。 就是因为今天打中的人是她,所以自己才这么不正常。 其实这种事故多的是,差别只在于今天没有人出来道歉,然后被打到的是许清而已。 他轻轻叹息一声,情绪随着风渐渐淡去。 「我们晚餐吃什么?」有人问。 郑沅恒弯腰把放在地上的书包勾起,思索几秒突然看向许清,「今天去你家吃行吗?」 后者略感意外,毕竟他们有一阵子没来了,「可以。」 其馀人听闻,都掩盖不住脸上的惊讶,「许清家开什么的啊?」 许清还没回答,身旁的陈盼就把她的书包递给自己,然后淡声答:「火锅店。」 「竟然是火锅店……不过陈盼你怎么知道啊?」 后者披上外套,不再是那个在球场大绽光采的傢伙,而是十七岁的大男孩。 他低头理袖子,接着单手放在颈部,脖子轻轻转了转,不答反问:「为什么不知道?」 问问题的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和身旁人对视,就不明白这傢伙怎么心情又突然不好了。 xxx 今天校庆,这些是这几天找零碎时间打的,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明天可以加更。当然要时间ok……因为功课也不少、还要练乙检orz 33 最后不去的人只有少数两三人,离开时感到有些遗憾,都想去许清家瞧瞧。 男女分成了好几群,前后走着,从一中校门而出。骑车的在一旁陪他们等公车,打算待会儿就跟着车子后方骑。 在路灯下,陈盼的身影頎长,又似有些孤独。他没有参与前方人的话题,而是一手无意识地敲着手机壳,双眼并无焦距,只是随意地盯着某个方向看。 许清在九班的女生群里,大家一边关心她,一边好奇询问有关她的事。 心不在焉地听着,能够回答的她毫不保留,不行的便含糊带过。大家也有分寸,没问什么深入的问题,直到有人鼓起勇气开口:「许清,你和陈盼怎么认识的呀?」 听闻这两人彼此认识时,她们都吓了一大跳,但都以为只有普通的交情。但近距离观察后,她们发现不止如此。 双方的神韵、仪态,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如此相像。两人会认识彷彿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会感到诧异。 而且他们的关係貌似比预想中更为亲近,据说陈盼身边鲜少有女性朋友,或者说趋近于零。似乎就许清一人罢了。 不免令人好奇,这两人是如何结识的。 又或者是以前的同学?还是说,陈盼其实也是她从小认识到大的竹马? 刚刚在一旁时,邱江就告诉她们自己和郑沅恒跟孙贺是许清从小到大的朋友,还有一个女生,但今天有事没来,同样在一女。 并没有提及陈盼,她们也不好再询问,毕竟还没熟到那种地步。要也是主动向本人问,否则很不礼貌。 「图书馆。」稍微愣了几秒,显然没料想到会被问这种问题。不过许清也没有犹豫,简略地回答:「高一考完开学考那日。」 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说实话自己也不明白。她仍记得两人刚见面那会儿,她对陈盼的印象非常不好,当时满脑子都觉得这人有毛病。 后来对对方的印象才逐渐好起来,算一算,与他认识也有一年了。 明明遇见的次数不多,说过的话可能也不超过百句,但她却感觉已经和陈盼认识很久一段时间了。 几名女生还在细细消化这项讯息,车便来了。几人前后上了车,原本在一旁牵着车的人也跨上座椅,准备好保持一段距离跟着车尾。 然而陈盼像是没发现似的,仍旧站在原地出神望着某处。许清在他身边停下,声音透着夜风的凉,成功唤回对方,「上车了。」 「……嗯。」他双唇微抿,喉咙清淡应了一声,便跟着许清身后上了车。眼前人马尾摇晃,他下意识被吸引过去,脚步忘了停,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许清刚感应完卡,冷不防被这么一撞,连忙往前跨一步稳住身子,难得呆了片刻,这才转过身眉头蹙起,「你怎么了?」 没骂他,反倒察觉出他的反常。 陈盼懒洋洋地将卡收起,好似又回到了平时的他,陪她站在桿子旁,垂眸凝视对方,「没什么。」 接着问:「刚刚没撞疼你吧?」 见她摇摇头,陈盼忽地松了口气,沉默半晌才轻声开口:「那就好。」 许清猜测他也许是想起了自己刚刚被砸的事,啟唇想说些什么,最终仍是一句话也未说。 车上其馀几人都聊着天,到了两人这只剩下彼此的气息縈绕在鼻尖。 快到站时,许清突然抬头看他,目光认真,「待会儿请你吃布丁吧。」 后者愣住,当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听说吃甜的,」她嗓音一顿,不着痕跡地挪开视线,才继而道:「心情会好点。」 从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似乎不太擅长说这种话,许清的表情不怎么正常,乍看之下还以为这句话是别人逼她讲的。 他揉了揉脑袋,突然轻声笑了。 只是听到的许清却是有些不满,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但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在脸上,她跃过他先一步下车,头也不回,「不想吃就算了。」 她没看到,身后的陈盼眉眼都染上了笑意。不紧不慢地下车,跟在前方人身后,他声音低沉,似大提琴一般── 「想。」 「怎么可能不想?」 34 尚未走到许清家门口,眾人就发现一个男生站在路灯下,低头滑着手机耐心等待。他穿着短袖短裤,手肘上的纱布因此暴露在视线当中。 他们一群人太过显眼,许要抬起头来,原本平淡的眼眸在对上许清身影的那剎那,多了些亮光……然而下一秒,嘴角刚要扬起的笑容就卡在那儿。 怎么又是陈盼! 没等他喊出声,许清就从人群里脱队,快步往他走来,脸色有些沉,「你不冷?」 感受到妹妹关心的傢伙挑衅地朝陈盼看了眼,这才站直,「还好。」 夏天的夜晚,有着凉凉的微风,正是舒服。 许清拿他没辙,推着对方往店里走,「不在房里休息出来干什么?」 「等你呀。」许要满脸委屈。 后头一行人愣愣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人推推郑沅恒,「那是许清她弟吗?」 后者耸耸肩,「不是。」 就在大家猜测那是不是许清男朋友的时候,这傢伙才慢慢地补了句:「那是她哥。」 大伙儿:「……」这好像,角色颠倒了吧? 原本在店里忙碌的许常恆突然被员工通知说女儿带了朋友回来,还以为是郑沅恒他们几个而已。 擦了擦手出去,发现竟有十几个人时,难得愣住了。 接着忍不住微笑。 女儿有这么多朋友,真的太好了。 大家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出来,还长得挺帅的,瞬间明白对方的身分。一群人礼貌地喊着伯父好,也不喧哗吵闹,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店内也有不少客人,看见这么多年轻孩子进来,感觉自己也跟着回到了年少时代。 点餐时,大家的目光都没放在菜单上,反倒是注意着厨房门口的一男一女。 此时许要正弯着腰,让许清检查自己头上的伤势。肿包已经消下去,只是按压时仍是会感到疼痛。 她这才轻呼一口气,上楼放着自己的东西,许要和跟屁虫似的,也跟了上去。 「请问要点餐了吗?」一名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年轻女生站在了他们桌旁,几人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让对方再等一下。 郑沅恒早就想好自己要吃什么,把菜单往旁一搁,就趴在桌上无聊地敲着桌面。 等他们都开始吃的时候,许清才从楼上下来,换了便服。她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去柜台坐着了。 许要手上拿着游戏机,也和她一起坐在柜檯,只是有时候视线会不经意扫过陈盼那桌,目光不太友好。 「陈盼,许清她哥好像一直在看你?」当事人没反应,但其他几人就忍不住了。他们发觉陈盼似乎和许要认识,都挺意外的,想八卦些什么。 陈盼正烫着肉,闻言筷子顿了顿,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一瞬间就洞悉了那个幼稚的人的想法。 自己和许清的关係就只是朋友,他还挺会脑补。 不过…… 自己真的只想和她当朋友? 陈盼沉默很久,久到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兄弟,你的肉已经熟很久了,再不拿起来我就帮你吃了啊。」 回过神来,他轻声叹息,把早已经熟透的肉片从锅子里捞起。 得不出答案。 「许清,」许要把游戏机随手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揉了把她的头发,然后道:「我去拿布丁来吃啊。」 听到敏感字眼的女孩突然抬起了头,然后拉住了他的衣襬,「等等。」 「怎么了?」 许清的表情不太自然,「你……你去我房间帮我拿我手机过来。」 手机? 她没拿下来吗? 不过许要没多怀疑,他哦了声,还真的乖乖上楼去拿了。 在他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时,许清便把书本倒盖在桌面上,然后迅速地起身,朝厨房而去,步伐有些慌乱。 似是察觉到什么,她突然转过头,朝某个方向望去。恰好,那个人也看着自己。 陈盼扬眉,对她慌张的举止感到不解,歪了歪头无声询问对方。许清没回应,她转回头,迈入厨房。 被无视的某人微微愣住,无法形容那一瞬间所感到的意外与失望。 许常恆就看着许清打开冰箱,然后从最上层后方拿出那个布丁,仅剩一个,是许要的。 许清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出去了。 「许清,我没看到你手机啊?」少年带着茫然的声音从楼梯处响起,他踩着拖鞋下楼,却发现本该坐在柜檯的人不见了。 然后眼角馀光就瞥见,她朝陈盼的方向而去。 由于被挡住了,所以他没发现自己的布丁。反倒是往陈盼的方向睨了眼,这死小子找许清到底要干什么? 却没想到对方扬起一边眉梢,也惊讶地望着来人……手上的东西。 「给你,」许清不等他回答,就把布丁塞到他怀里,要离去前补了句:「藏好。许要的。」 陈盼望着她几秒鐘,突然笑了。 这一声笑容让许清的脚步下意识停下,她只听见陈盼漫不经心地道:「哦……」 「可是他已经发现了。」 许清倏然抬头,对上不远处许要不敢置信的神情。 对方张了张嘴,视线在许清与陈盼之间来回,最终停留在被少年抓在手心里的东西,「……那是,我的布丁?」 35 店内所有客人都在看着他们,毕竟动静闹得太大。只不过眼神都带着善意,他们都挺喜欢这家店老闆的儿女的。 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景象,特别的逗趣。 许清自知理亏,走过去握住他手心,声音轻轻的,「我明天回家补给你。」 「你还把它给了那傢伙。」许要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陈盼一眼,声音是满满的委屈,「你好过分。」 许清忍住不笑,她抬头看他,「对不起啊。」 「……你总得让我气个一天!」许要刻意避开她的视线,看向墙壁。 思索几秒,她试探性开口,「补三个给你。」 对方瞬间转过头来看她,坚持了几秒,终于投降,「那就……原谅你吧。」 许清轻轻笑了,语气跟哄小孩子似的,「不气了?」 「……我本来就没有生气了。」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喂,许清怎么把他哥的布丁给你啊?」有人神情曖昧,忍不住打趣他。 陈盼挑眉,漫不经心地道:「可能对这个东西过敏吧。」 大家:「……」那刚刚对方那一脸气愤的模样是? 眾人吃饱喝足后,也到了离开的时间。许清在骑楼下目送一行人离去,目光不自觉停留在落在最后的少年身上。 似有所察,他脚步一顿,然后转过头,眼神对上她的。 都没有人出声,几秒后,陈盼小幅度地勾了下唇,朝她摆了下手,不再留恋地走了。 再之后,又回到了平常的学校生活。该考试就考试、该练球就练球。 开学考成绩于一週之后出来,照惯例贴在玄关布告栏上。只是向来位居第一的那个名字,罕见地消失了。 找了好久,才在第二张纸上看到那两个字。 ──两百一十二名。 儘管大家都听闻过许清那天的事,但一时看到这个排名,还是无法掩盖脸上的惊讶。 正当所有人诧异时,当事人就来了。 自然组九班集体来,一群人挺醒目的。进第三类组的,每次考试排名几乎都在前百,菁英聚集的地方。 而为首的,便是许清。 依旧是熟悉的白衣黑裙,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似乎对每次的成绩她都是这个漠不关心的样子,又或者说是不太在乎。 感受到眾人的注视,她不用想也能猜出发生什么事。排名往后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分数打七折也不是唬人的。 在看见自己的排名后,目光也只是在数字上停留几秒鐘而已,接着就移开视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在意。 「没事啊,」班上女生拍拍她的肩膀,「下次就回去啦。」 本就是预料之中,所以看见后也没感觉到半点的失落与惊讶。不过她没解释,而是微微拢紧外套,「嗯。」 一中与一女之间的消息传得飞快,陈盼跌落到一百多名的事,她中午就知道了。 两人就像是说好的一般。 也似乎从旁印证了某个传闻,陈盼载她离校的事,也不需要再怀疑了。 好巧不巧,这两人中午的时候还在福利社遇上了。 陈盼一副没睡饱的神情,头发有些乱,眼睛半睁着。与他不熟的可能会认为他是因为考试没考好才这副颓靡不振的模样,其实就只是睏而已。 那怕是这样,依旧有不少女生偷偷看着他。一年级新生只听过他响亮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 ……未免长得太好看了吧? 「你要不要上去搭话看看?」有女生在一旁推搡,都想上前搭话,但又没那个胆,互相叫对方上去。 哪晓得,她们还没决定好,就目睹一个女生从人群里走出,朝陈盼缓缓而去。 气质如出一辙。 「那是谁啊?」她们有些没回过神来,怎么好看的人接二连三出现。 旁边有人替她们解惑,「那是许清,二年九班的。」 最近,许清和陈盼这两个名字常常被绑在一起。眼下两人同框出现,果不其然成为眾人的焦点。 「没睡饱?」听见女孩淡淡的嗓音,陈盼反射性抬眼,对上她的黑眸。 他嗯了一声,提不起半点精神。 谢新冶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我今天早上看啊,陈盼这傢伙昨晚玩游戏玩到两点呢。」 「……谢新冶?」原本想闔上眼的人,这下也睡不着了,扫了对方一眼,无声质问着他为什么出现在这。 「我就来问你一个问题,」他神情严肃,「你说我午餐该吃什么?」 果然是这样。 陈盼有些无奈,懒得理他这个废问题。 「菠萝麵包,考虑看看?」 听到许清提的建议,谢新冶双眼亮了亮,感激地看她一眼,就跑去架上拿菠萝麵包了。他对于有人帮自己解决问题感到很感动,哪像陈盼。 而陈盼,看着他的背影,瞇了瞇眼。 「我也吃麵包,你呢?」许清转头问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比原先更近了,因为中午福利社人多,挤了点儿。 「……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他抿唇,垂眸凝视她。好像每次在福利社遇见,她拿的就是菠萝麵包。 这么喜欢? 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许清愣了下,也没有否认。 得到答案后,陈盼自然地举起右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然后便转过身朝麵包区走去,语调淡然,「那我也吃那个吧。」 身后的少女过了几秒鐘,才迈步跟上,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 确认前方人不会突然回头后,她缓缓地抬起手,碰了下他刚刚拍过的地方。 触感似乎还在。 也因此,她没有察觉到前面男孩的不自在,以及不自觉摩娑指腹的右手。 36 前几天,他们一行人从许清家离开,一群男孩聚在一块儿,话题从原先的排球、电玩,渐渐移到了女生身上。 陈盼沉默地走在最后,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并没有参与前方人的话题。 聊着,就聊到了许清。 「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许清本人没有那么冷?还挺好相处的。」 他们向来只听过她的名字,或者是远远见到而已。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对方。 她表情不多,气质清冷,鲜少人见过她笑。有想认识她的,也都不太敢上前。 不过经过今天后,他们都了解到,不能光凭外表评论一切。 有人蠢蠢欲动,「你们说,如果我想追她,成功机率是多少?」 语落,其馀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看向说话人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这就让他有些尷尬了,「……怎么都不说话?」 「我说啊……这位兄弟,我觉得你还是别想太多比较好。」有人推推眼镜,咳了声善意开口:「而且你赢不过陈盼的。」 被提到名字的人抬起了头,声音微凉,「我?」 「啊?你不是喜欢她吗?」对方也有些诧异,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 陈盼张了张嘴,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半晌也说不出来。 喜欢她? 他一直把许清当作朋友,从来没往其他方面想。 只是…… 那个人说完后,旁边的男生都哇了声,「真的假的啊?」连原先那个说想追许清的,也加入了八卦的行列。明显刚刚那句话只是开玩笑罢了。 不知道为何,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耳边太过吵杂,加上现在思绪有些乱,他烦躁地揉了下头发,「别问我。」 问了,他也不知道。 球赛很快就来临,这期间他们各自都加把劲练习,许清虽然天天留下来打球,但也没有疏忽课业。 二年级后,段考试卷自然组与社会组就不相同了,所以也无法互相排名。第三类组多了生物,也无法和二类比较。三类的排名会分开,各自在一张纸上。 第三类组只有五十几名学生,不过最后一名,也不见得烂。毕竟难度本就高,而且同班同学几乎没有半个是弱的。 最近学校摆放排名的位置不再是玄关,而是位于与一中相连的图书馆。当一段排名出来时,下课时间图书馆前就聚集着一大票人,男女都有。 似乎是刻意的,两所学校的排名表还紧相连着,试题相同,所以也能让他们互相比较。可能学校认为,这能让那些考不太好的人更加认真,争取下次排名往前。 毕竟性别虽不同,但是在未来选大学上,彼此都是竞争者。 而像是提前说好一般,位居第一的名字,又是那熟悉的两人。 在第三类组看到许清名字,不少人佩服她,到哪都是第一,根本是天才。 但当在一中的排名表上,看见同样是第三类组的陈盼,大家都无法淡定了。 这两人,到底要多厉害? 「你也走第三类组?」辨识度极高的清淡嗓音响起,儘管音量不大,但不晓得谁喊了句:「是许清和陈盼!」其馀的声音渐小,大家都不约而同放轻声音。 她没有问过陈盼未来的志向,开学也有一段时日,也未曾提到过,而且一中升上二年级后班级顺序也不太相同,虽然知道陈盼是一班,但不晓得是什么组。 这么看来,他们的一、二班才是第三类组。 陈盼垂眸看她,只是目光只放在她的鼻子,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直视她。 许清正想开口询问他未来志向,不过发现身边人太多,于是没说话,反倒拉了下他的外套袖子。 后者愣了下,没吭声,乖乖被她拉着出人群。 两人乾脆进了图书馆内,冷气迎面而来,许清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松开了手。 陈盼抿唇,手仍微微抬起,维持着被她拉着的姿势。见她头也没回,忍不住叹了口气。 37 图书馆阿姨一看见两人,有些意外,「是你们两个啊?」 时隔一年,竟然还记得他们。 陈盼朝对方点了点头,再看前面只穿着短袖的人,没多加思考,便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 「许清。」 她正想回头,肩上就突然多了一件外套。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套在她身上有些大件,衣襬碰到了大腿一半的地方。 「谢了。」许清是真的有点冷,也没推辞,乖乖地穿上。只是袖子明显太长,她的指尖勉强露在外面。 两人寻了张桌子坐下,一时间都没人开口,倒也不显得尷尬。许清视线落在木桌上,食指随意地敲了敲桌面,嗓音平淡,「你未来想当什么?」 通常只有相熟的朋友,才会问彼此这个问题。 陈盼愣了几秒,没立刻回答,只是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面的人也很有耐心。 不过等到上课鐘响时,他依旧没说出半个字,许清突然想,难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 毕竟这个问题有些私人,不愿意说也是正常的。 她揉了揉鼻樑,率先站起身,一句话伴随着叹息,「回去吧。」 陈盼也推开椅子站起,瞬间比她高了一颗头。他低头,捕捉住她的视线,声音有些低,「你之前说,你想当医生?」 突然开口令她感到意外,只是没想过他会问这个,「嗯。」 「我……」他张了张嘴,表情多了些无奈,「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才高二上,他根本没想这么多。会走第三类组,也是因为别人总说这样比较好找工作,而且他的成绩也不差。 所以许清问自己时,他脑袋全是茫然,第一次有不明白的事情。 回答不出来。 亲戚看见他,都会夸讚他成熟。其实并不,这只是外表看上去而已。 他跟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没什么目标,每天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只是许清不一样。她已经规划好自己未来的人生走向,似乎未曾迷茫过。 「不知道?」许清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其实郑沅恒他们,也都还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所以陈盼给她这个答案,是预料之中。 「还是我也和你一样,未来当个医生?」他突然道。 许清脚步一顿,嗓音微沉,「不需要。」 「你先想想,自己的兴趣是什么。毕竟医生这个行业并不好做。」两人出了图书馆,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人才会开心。」 陈盼接过外套,衣服上似乎沾染着她的气味,他垂眸,看着对方认真又明亮的双眼,突然笑了,「知道了,许老师。」 她明显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唇瓣抿了抿,最终没说半个字,走在前头。 学生几乎都回教室了,外头一片寂静,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特别清晰。许清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带着隐约的温柔,然而仔细一听,却好像跟平时没什么差别,淡淡的── 「我朋友不多。」 「我希望他们每个人,未来都能过得很好。」 陈盼跟在她身后,双手插在口袋里,眼底逐渐浮上笑意,明知故问,「包括我吗?」 如果里面没有他,她刚刚也不会说那些话。 和她不熟的人听见,可能只会觉得这个人多管间事。 可是陈盼不一样。在他心底,许清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儘管她情绪不怎么外露,但是他仍旧能察觉到自己在她心底,也是佔有一席位置的。 了解到这件事后,他的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起来。 许清听见他的问题,终于没忍住,转头斜了他一眼。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身后,传来陈盼再也不想隐忍的笑声。 xxx 可能会有人纳闷,为什么我要写这个剧情。 其实我说认真的,只有真正关心你的朋友,才会替你想那么多。我也只会和好朋友说自己未来的想法,其他人除非是他们一时好奇问,我才会讲。但通常不会太过深入,他们听见了顶多是哦一声,原来如此等等。 在我高二上时,我对我未来也还没有任何想法,真的是每天该干啥就干啥。是在二下我才开始思考的,接着志愿决定好,只是未来想当什么,现在依然没想法。 倒是有朋友已经想好目标,想当会计师。 所以陈盼反应其实很正常,虽然他很会读书,但他对未来也没有规划。许清是真的关心他,才这么问的。当然,一方面也是想了解他。毕竟她对陈盼知道的其实还不是很多。 主要是自己以前也遇到这种问题,不只我,很多人都是(朋友身边也还有到目前仍不知道自己大学要读什么科系的),所以才想写这样的剧情。 38 班际排球赛很快到来,以许清为首的九班,不费吹灰之力便闯入了决赛,势如破竹。 而陈盼他们也是如此。由于许清与郑沅恒和陈盼几人的关係,两方人几乎打球都能碰见,这几个礼拜以来也已经熟悉了。 比赛时间皆选在放学,开放让其他学生观赛。他们都会到场给彼此加油,无论胜率。 十一月底到来,一中高二男生班际排球赛冠军战在礼拜四下午举行。鐘声一响起,许清课本也懒得收,直接把书包背起。其他人的动作和她差不多,动作迅速又俐落,台上的数学老师愣了下,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推了推眼镜,脸上的笑容慈祥又无奈,「下课吧。」 赛前会给十五分鐘的暖身时间,许清她们先到校外买饮料,这才前往一中的排球场。 尚未走近,击球的声音就已经传入耳里。许清喝着饮料,视线下意识在人群中搜索那个人。不过她先发现了并肩站在一块儿热身的郑沅恒和孙贺。 不巧的是,陈盼他们一班,冠军赛对上的便是郑沅恒和孙贺的十班。邱江所在的十一班在四强赛被十班打败,那时候邱江脸上满是失落与不甘,获胜的两人并没有欢呼,而是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兄弟间的拥抱。 在下一秒,邱江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踢了他们好几下当作洩愤。 兄弟间的感情,并不会因为比赛胜负而產生变化。 排球场聚集了一中和一女的学生,也许是因为今日比赛队伍成员都颇有名气的原因。毕竟在两所学校间,谁不晓得陈盼这个名字?以及他们所认识的朋友,都来替两班加油了。 靠近后,许清发现了在郑沅恒旁边的花葵。明明比赛的人不是她,她却紧张到脸上难得没有半点表情,平时甜甜的笑容完全看不见。 花葵看见她,慢了一拍才举起手朝她挥了挥,声音有些弱,「阿清。」 「你紧张什么?」许清面露无奈,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询问。 「我……」花葵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乾脆反过来问她,「你不紧张吗?」 紧张吗? 眼角馀光瞥见朝自己走来的身影,许清耸了耸肩,把书包放在一旁地上,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平静,「紧张啊。」 花葵愣了愣,接着只听她道:「但我相信他们。」 相信他们,会拿出所有的实力,打一场自己不会感到遗憾的比赛。 无论是谁,都是一样。 听见她的话,花葵也渐渐冷静下来,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郑沅恒转了转脖子,看见来人,嘴边的笑容有些张扬,「对手怎么过来这了?」 哪知道陈盼连视线都懒得分给他一眼,而是微微弯腰,凑近观察许清手上那杯饮料上的贴纸,「冬瓜牛奶?」 她喝了一口,嘴巴全是甜腻腻的味道。吞下去后许清问:「想喝?」 得到的答案在预料之中,陈盼短暂地皱了下眉头,直起腰,「我不喝太甜的东西。」 「哦。」 这不怎么在乎的语气让陈盼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掛在手腕上的外套拿起,在许清还没回过神的同时,盖在了她的脸上。 眼前突然一片黑的傢伙完全愣住了,手上拿着杯饮料,呆呆站在原地。 旁边的郑沅恒扯了下嘴角,「几岁了你?」 许清这才把外套拿了下来,头发乱乱的,一双眼睛难得有些懵懂。 陈盼突然笑了,不打算再停留,「那我回去了。」说罢,果断地转身,步调缓慢又慵懒,完全不像等等要比赛的人。 其实两班的人都是这样的神态,表情都很轻松,没有因为等下到来的比赛而感到半丝紧张。 毕竟平时在球场上打过那么多场球赛了,彼此的实力也都清楚。能决定比赛胜负的就是看他们到时候的表现稳不稳定了。 许清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上那件外套。替他保管它的次数好像有些数不清了,上头的味道无比熟悉。 比赛很快开始,许清站在了十班这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口呼喊,为支持的班级加油打气。 第一场比赛,比了将近三十分鐘才结束。双方比分相近,二十一比十八。 ──拿下首胜的,是一班。 十班的人表情开始有些凝重,郑沅恒接过花葵递来的水,一下子就灌了好几口。孙贺的眼神依旧沉静,只是握紧的拳头洩漏了他此刻的情绪。 而一班的人神情轻松,互相有说有笑的。连陈盼唇角也微微扬起。 一转头,就和许清对上了眼。 几秒后,他的笑容清晰地展现在她眼中,连牙齿也露了出来。他指了指她,又指向自己,接着比了个一。 这个一,代表的可能是一班。但也许是指他衣服上贴着的一号布条……又或者,是第一名。 陈盼的动作太过明显,场边响起不少尖叫声。 在学校很少人看到陈盼笑,最多是和朋友走在一起时会有比较多表情而已。 只是现在不一样,他对着许清笑,还笑得那么张扬跟灿烂。 不常笑的人,突然笑起来可是很致命的。 连许清,都逃不过。 看见她突然挪开视线看着地板,陈盼扬眉,似乎懂了些什么。心情更好,他不再看她,而是准备第二场比赛。 ──谁都没料想到,结局是这样的。 夜晚早已降临,原本寧静的一中排球场猛然传出欢呼,有人大叫一声:「十班是冠军──」接着隐隐听见其他人的嘲笑声。 十班的男生围成一个圈,身上衣服已经湿透,脸上掛着汗水。他们也不嫌弃,彼此抱在一起笑。 花葵拉着许清的手,原地跳跃欢呼着,转过头看她,「阿清,他们赢……」 剩下的话她及时收住了,只是许清还是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她脸上掛着笑容,只是有些淡,「嗯,赢了。」 有一方赢,就会有一方输。 一班的六名男生,或站或坐。同班的男生上前,拍拍他们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认识的人都上前安慰着他们。两边形成明显对比。 郑沅恒和孙贺已经收敛好情绪,望着一班,两人都有些犹豫。 现在的时间,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吧。 陈盼坐在地上,双腿曲起,手靠着膝盖。他低头看着地面,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黑发微湿,是经歷了三场比赛所流的汗水。 许清看见,他慢慢地抬起一隻手,遮住了眼睛。 安慰着他的同学也愣住,有些慌了神。拍着他的背,连自己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哭、哭个屁啊陈盼,是帅哥就不要给我哭啊!」 闻言,遮着自己脸的人动也不动,开口时嗓音沙哑,「我没有哭。」 「行行行你没哭,」看到慢慢走来的许清,那人咳了声,「在女生面前更不能哭啊!」 然后就突然起身,跑去安慰其他人了。 听见他的话,陈盼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那暗藏着一丝温柔的声音响起,「陈盼。」 许清在他身旁蹲了下来,长发披在身后,怀里是他的外套。 「你哭了吗?」她轻声问。 随着这句话落下,陈盼抬起了头。他双眼微红,似有一层水光覆盖,眼泪并没有流出来。 就睁着这样一双眼,盯着她,「我没有哭。」 许清没再问,而是将手上的饮料往他那边递,吸管放在他嘴巴前,「要不要喝?」 这次陈盼没有说什么,头凑了过去,乖顺地喝了一口。 接着她把饮料放在地上,将外套披到他身上,然后道:「乖乖坐着,别动。」 别人就看见,她拿出卫生纸,替他擦着脸上的汗。陈盼垂眸,抿了下乾涩的唇瓣,只在她擦到眼睛周围时闭上了眼。 夜风吹来,陈盼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她的影子,盖在自己身上。 睫毛轻颤,他睁开了眼,缓缓抬起头看向对方。 近距离地观察她,她目光专注又温柔,不是平时的许清。 却是他熟悉的许清。 总是……那么好。 好到,他想把她抱在怀里一辈子。 xxx 许清真好。 39 许清仔细地替他把脸上的汗擦乾净,接着也不嫌脏,将卫生纸放进了口袋里。她将耳边发丝系到耳后,一抬头就对上陈盼微微泛红的眼睛。 她一愣,这才发觉两人的距离靠得有些近。 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离开,陈盼垂眸,尽量去忽视心底那股失落感。 然而下一秒,视线里驀地多出一双手。白皙乾净,十指修长纤细,指甲顏色粉嫩。 「手给我。」 陈盼指尖动了动,低声道:「我手很脏。」 一声淡淡的叹息传来,许清的手勾了勾,重复同样的话,「手。」 这次他没再拒绝,把手放在她的掌心里,藉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 聪明的他明白,这是她安慰人的方式。 温柔、无声。 他站了起来,却没有放手。两人的距离远比刚才还要近了。 陈盼刚打完球,男性的气味更加明显。夹杂一点点汗味,但是许清不讨厌。 「许清,」他低头,握着她手的力道微微增加,「明年……我会拿冠军给你看的。」 没想过他会许这个诺言,许清看着他的眼神,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于是她缓缓笑了,「好。」 过没几天,换许清比赛。而她们果真不负眾望,夺下了冠军。 看着她脸上难得的笑脸,有旁观的一中学生被惊艳到了。毕竟看过许清笑的人少之又少,只有她的朋友。就跟陈盼笑的时候女生都惊呼是一样的道理。 陈盼第一次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偷走的感觉。 然后就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他怎么会萌生这种想法呢。 ……喜欢一个人,难道就是这种心情吗? 「陈盼。」等回过神来,他脑海中所想的那个人就站在自己身前。因为打球的缘故,她的瀏海微湿,有的贴在额头上。 双眼透着一层水光,她一手抬了起来,头歪了歪。嘴边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陈盼忽然笑了,心中那些想法一瞬间消失,他抬起手,和她击了个掌。 班际排球赛不带遗憾地结束了,有欢笑有泪水,但同样的一点是,每个人心中留下了难忘的回忆。无论是在场上辛苦的选手,还是场边卖力呼喊的同学,青春中都留下了这么一笔。 并且许清和陈盼两人之间,似乎也有什么正在无声地变化着。他们都似有所觉,只是没有人主动提过。 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他们都不清楚。 二年级下学期,离大考的日子已经不远,平时常出没球场的学生也有所收敛,纷纷将精神放在课业上。 而就在这样繁忙的日子里,一中一女的八十周年校庆来临了。两所学校校庆向来是一起办,操场是相连的,所以在这一天两所学校也彼此开放对方的学生进入。也就是如果当天在一女里头发现一中的学生并不奇怪。 虽然如此,彼此的项目依旧是分开的。只是今年由于是八十周年,所以校庆相较于以往的有所变动。 多了好几项男女混合的项目,至于两所学校班级如何配对很简单,什么类组配什么类组,按照班级顺序。各年级同样都二十个班,所以不怕有落单的班级存在。 于是,许清和陈盼就成了同一队的人。两人起初听到时,反应都是相同的──花了几秒鐘思考,接着脑海中不约而同出现对方的身影。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闻言,先是欢呼了好几声,接着看向陈盼,眼底的兴奋尚未散去,「陈盼,你期不期待校庆啊?」 听说去年校庆这傢伙只有轮到他比赛时会出现在操场,其馀时间都躲在教室睡觉而已。连比赛时也是一脸没有睡饱的模样,只是依旧能跑很快,让人想骂又羡慕。 然而今年,被问到的人先是一愣,接着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嘴角轻扬,流泻而出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笑意,「期待啊。」 有她陪伴的校庆,他一天都不想等。 xxx 1/4要拍毕业团体照,原本一直嚷着快点毕业,现在已经开始不捨了。qq 40 男女混合的项目不多,但都是经典项目。有异程接力、两人三脚,还有一些趣味竞赛。 只是两个班体育课对不上,所以他们都是挑中午或放学时段讨论与练习。 这一天,两班人聚集在中庭,不远处也有其他班学生和他们挑选同样的地点,原本寧静的地方一时间热闹起来。 许清默默地咬着菠萝麵包,坐在一张可容纳两个人的石椅上。而挤在她旁边的……是陈盼。 后者撑着脸颊,视线朝向地板,双眼闭上,似是睡着了。 两班的体育股长站在最前,男生朗声问着:「有人自愿参加异程接力吗?」 异程接力也算是大队接力的一种,不过它的人数较少,只有五个人。第一棒只跑短短的七十五公尺,二和五跑一百,其中第三棒的跑一百二十五,而第四棒比的是耐力──毕竟得跑一百七十五公尺。 算是考验耐力与爆发力的一项比赛。而男女混合的异程接力得派出两女三男,至于顺序怎么排就由学生自己决定了。由于是男女混合的缘故,排的顺序也会影响到比赛胜负。 男生问完后只有几名学生举手,不过刚好凑齐两女三男。没特别多人是因为自己班上本身就有比赛,没人想要那么累。 许清原本就要参加大队接力和一百公尺,自然是没有举手,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午餐。旁边的陈盼跟几分鐘前的姿势一样,动也不动,大概是真的睡着了。 两人三脚总共需要六组,也就是十二个人,每一组都要跑一百公尺,得绕操场两圈。 这一个项目体育组有个规定──必须一男一女搭档。前几日此消息一出,还在两所学校之间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于是当体育股长询问是否有人自愿时,举手的人比刚刚还要多了不少。 一直都没有睡着的陈盼,突然就睁开了眼。眼角馀光看见身旁的女孩举起了手,他眨了下眼,动了动痠痛的脖颈后,也慢慢举起了一隻手。 体育股长正在数人数,轮到两人这时,他难得愣了一下。 大家循着视线转头望去,也一时没回过神来。 许清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只是转头淡声问:「醒了?」 他也没打算隐瞒,嗓音低沉,「本来就没睡了。」 ……在看见她举手时,他原先仍存有的一点瞌睡,彻底消失。 体育股长不敢置信,「陈盼,你认真啊?」 自己班上的比赛,他都是能避就避,最终被大家逼着跑一百公尺和一千五而已。儘管这两个项目都是重点就是了。 而眼下,他竟然自愿参加两人三脚这种项目? 不过当他看见一旁也举手的许清时,瞬间淡定了下来,瞪着双死鱼眼,「没事没事,你肯运动很好。」语气却听不出半点讚扬。 看这么多人自愿,有人想了想,自动把手放下,将机会让给他人。 所以参加学生就这么定了,再来是搭档分配的问题。 看到自己班的体育股长问都没问,就把她和陈盼排在一组,许清眨了下眼,目光含着些许不解,「这是你们排的吗?」 没等体育股长开口,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率先响起,「不想和我一组?」 许清抬头盯着他几秒,五官染上淡淡的笑意,刻意地答:「嗯。」 她从来没参加过两人三脚,一直想要试试看。所以其实原本她是和谁搭档都可以的。 但是当陈盼也加入后,似乎就不想和其他男生搭档了。只想和他。 会问那么一句,倒是没其他意思,只是下意识。 不过听见他略含不满的语气,便忍不住想逗他。 「不愿意也不行,」陈盼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拨了拨额前的发丝,没有看她,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周遭人安静了下来,「因为我想要和你一组。」 过了几秒鐘,眾人只见那个向来冷静的女孩子把手上还没吃完的麵包往他怀里一塞,步伐有些慌张,匆匆留下一句话:「我去一下厕所。」 待她身影消失在转角,陈盼突然笑了出声。 「……怎这么可爱。」 这句话轻轻的,但是不妨碍大家听见。有人惊讶,有人一脸淡然。 甚至有男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啊兄弟。」 偏偏他还回:「看好什么?」脸上的笑容张扬跋扈,笑得灿烂又开心。 结果这句话换来一群男生围殴,「得意个屁啊你!」 41 这一天放学,两个班级的人马聚集在一起,而没有参加混合项目的人在一旁练习自己的比赛。 许清穿着外套,长发被绑成高马尾,只留几缕碎发在耳旁,露出她更加精緻的五官。 只是此刻那张小脸上,却出现了罕见的犹豫。 在他的前方几公尺处,就站着陈盼。后者懒懒散散地站在原地,瀏海下的双眼含着狡黠的笑意,朝她歪了下脑袋,缓缓开口:「不过来?」 然后不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他继而道:「你不过来,那就我过去。」 下一秒他就迈开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最终停在了许清正前方,垂眸看她。 距离太近,许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正想抬起头,一隻手就伸了过来,温柔地替她梳了梳刘海。她闭上了眼睛,没有动。 对方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有点乱了。」接着收回手,插回口袋里。 许清抿着唇,睁开眼睛看他,平静的嗓音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满,「乱了你可以告诉我。」 眼底的笑意逐渐漫开,陈盼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清淡地吐出两个字:「如果我说不要呢?」 「……你最近怎么,」许清没理会头顶上那隻作乱的手,思索着该用哪种形容词比较恰当,「越来越……幼稚了。」本来是想说不要脸的。 彷彿许要上身一样。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陈盼愣了愣,没有出声替自己辩驳。 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只是…… 陈盼低头看她,对上她如黑珍珠般漆黑的双眸。他的眼神褪去平淡,慢慢被温柔取代。 「喂那边两个!」远处有人喊:「快过来啊,再一旁磨磨蹭蹭干啥呢?」 忽地松了口气,许清没再看他,「走了。」 拿了一条绳子,用途是绑在两人的脚之间,这便是两人三脚。 两人都穿着短裤,许清蹲下身,马尾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腿,她动作毫不含糊,绳子在两人的脚踝之间缠绕,最后打了个牢固的结。 陈盼打了个哈欠,耳边听她道:「你扶我肩膀,我扶你腰。」 ──动作瞬间定格。 他原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在他愣神的这几秒,许清已经把右手放在他的后腰上了,那一截手臂温热的体温隔着一层衣服传递过来,陈盼身体僵硬了下。 确实只能这样,毕竟他一个男生也不可能扶着人家女生的腰,而且身高这样也不合适。 陈盼咬了咬牙,只得忍了。 他的迟疑引起了许清的注意,后者抬起头看他,微微扬起一边眉梢,表示疑惑。 该死,怎么能连这样一个小举动都那么好看。 两人试跑几次,默契意外很好,不像其他组还要花时间适应彼此的步伐。两个人步伐一致,速度渐渐加快。 就这么跑了几趟后他们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看其他组继续练习。 许清来之前有带了瓶水,她喝了几口后就把水放在一旁,另一边就是陈盼的脚。 大约半分鐘过去,陈盼把那瓶水拿了起来,动作自然地拧开瓶盖,嘴唇凑了上去喝了一口。 放下时转头,正对上许清微微瞪大的双眼。 「……那是我的。」 陈盼反应过来,轻轻地啊了一声。 「抱歉,我没注意。」只是语气根本听不出半点歉意。 「算了,」许清转回头,一手撑着脸颊,没有看他,「反正……」 声音有些小,「之前你也喝过我的饮料了。」 是去年班际球赛那时候。 那时候的她,真的让人很想抱在怀里。 也是在那一天,让他确认了心意。 她不会口头上安慰,她会用行动无声表示,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反感。 多么好的女孩子。 好到他希望能拥有她。 xxx 这一章意外写得有点卡orz 42 校庆第一天,校门外多了一个充气式的拱门,最上方掛着横布条,写着一女的八十週年校庆。 今天是特殊日子,学生进出校门时必须穿着学校衣服,但是在学校里可以换上轻松自在的便服,因为早上的开幕典礼有各班准备的进场表演。 一女学生打扮得亮眼好看,路过一中男生旁边时都会引来不少视线,偶尔有男生还会吹口哨,往往引来女生的脸红,当然也有可能收到白眼。 男生们大多也换上了便服,不再穿着统一单调的校服。 陈盼倚着墙,手里握着杯豆浆,吸管含在嘴巴里滑着手机。在经过他旁边时,女生通常会放慢步伐,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有人偷偷盯着他,也有人光明正大又肆无忌惮地看,大胆且热情。 然而,他的眉头连皱一下都没有。视线胶着在手机萤幕上,指尖随意地在上头点来点去。让不少女学生感到满满的挫败。 陈盼静不下心来,等了半晌,再也无法沉默下去,果断地打开许清的聊天室,问她们班在哪儿。 主要是想问她人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许清的回覆才过来,简明扼要的两个字:「厕所。」 陈盼:「……」」 意识过来自己这句话也许会造成误会,她补上一段话:「我们在换进场时的表演服装。你们班换好了?」 男生换衣服本来就快,女生就麻烦许多。有些人还要化妆,时间更久。 许清回完他后就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女孩,有些不习惯。 相较于其他人,她算非常懒了,单单抹个唇彩就结束。而平时她有轻微的近视,偶尔会戴上眼镜,不过今天她难得戴隐眼。灰色的,与她的气质很衬。 很少戴,也不太熟悉。刚刚还是同学帮她戴的,那速度非常快,想必很熟练。 儘管如此,她还是比许多人亮眼。头发她没有扎起,懒懒地披散在背后,几根毛随意地乱翘。等等班上同学还要帮她把发尾烫捲,许清一开始是拒绝的……只不过奈何敌人数量有些多。 厕所不只有她们班,还有其他人,大家都匆匆忙忙的,都正为了今天的校庆而努力着。 陈盼没等到许清,就被迫跟着班上男生前往集合地。再过不久就要举行开幕典礼,所有班级先在集合场预备,然后每班轮流进操场表演。表演后班级就呈现一直排坐在草地上,观看其馀班的演出。 由于会有县市领导来,所以不准使用手机,被抓到得严处。他叹息一声,无奈地把手机收到口袋里。 耳边可以听到老师们的呼喊声,要尚未入列的班级加快动作,典礼即将开始。 一中男生很快到齐,都坐在地上与附近的人交谈。一女学生则是每隔一阵子会有一个班一起过来,每名女孩都耀眼动人。 陈盼打了个哈欠,视线慢悠悠地在人群里搜索。突然地,定格在某一个方向。 「哇靠,」有男生忍不住惊叹,「这哪一班的?」 「高二九班的,你看走在最前面那个就是许清。」 「你说最好看那个?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她,果真──」 似是感受到目光,许清驀然抬头,对上陈盼的视线。两人目光交会,陈盼吃惊的神情落入她眼中,有些呆傻,却还是帅。 换上便服后的他,依然好看。 身旁都是其他男生讨论许清的对话声,他回过神来,双眼微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在场还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地对她。一时间,许清的表情有些无奈。 没多久,她缓缓笑了出声。 要是以往的她遇到这种事,早就冷脸了。 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是陈盼,所以没关係。 不仅没事,她竟然……还觉得有些高兴。 叹了口气,许清觉得最近的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尤其是在陈盼身边的时候。 43 年级进场表演的顺序是三一二,所以二年级是压轴,表演通常都较为精彩。 九班要表演的女孩子都穿着白色的百褶裙,鹅黄色的上衣下摆扎进裙子里,不显得朴素单调,反而青春又活力。 班级陆续进场演出,每班的表演都精彩无比,当然偶尔也有班级逊色一些,似乎练习时间不够,有些人的动作明显能看出僵硬感,或者是慢半拍。 背景音乐都是班级自己挑选,风格各异,甚至有人用可爱的卡通主题曲。跳的舞蹈也很逗趣。 「要到我们了,你们紧张吗?」表演时间不长,一个班级最多只给一分鐘,看学生们要如何在这一分鐘之内抓住评审的眼球。 进场表演也列入运动项目的一环,是有排名的。前五名的班级都能赚得奖金与一箱饮料。 虽然去年表演过,但那是在旧班级。现在这个班级的同学们会一直相伴到毕业,感情通常也比较好。 这个表演她们准备了很久,不过心里依旧没底。因为九班处于中间的顺序,得担心会不会和前面的班级撞歌,而且也不晓得其他班的水准在哪儿。加上别班的女生穿的很华丽,不清楚评审会不会看她们的衣着加减分,因为这点学校也没有明说。 「其实我不太紧张,兴奋倒是比较多。」短发女生灿烂一笑,「而且有你们在,我很有把握。」 这几句话让仍然有些紧张的女生也稍微冷静下来,彼此加油打气。 没多久,便轮到了她们。几人快速跑进场,许清的头发随着移动微微扬起,一双眼眸多了点笑意。 位置站定后,有眼尖的女生发现,忍不住惊呼:「这不是──」 音乐恰在此刻响起,淹没了女孩未完的话语。这是近日很红的一首歌曲,会红起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歌手嗓音非常好听,而是它超级难的舞蹈。 舞蹈速度要快,力道还要足够,加上复杂的走位。难度堪称五颗星。 许清虽然没有学过舞蹈,顶多以前有什么班级表演时才会跳,但奈何她学习力强,根本看不出半点新手的跡象。 不过如果要她跳其他歌,许清当然就不行了。 这个舞蹈偏向男生在跳,但由这一群女生来跳,竟不显得违和,甚至比男生还要帅气。 台上评审露出笑容,台下更有不少的欢呼声,九班的女生都忍不住笑了。 最终结束时,评审低头写下分数。许清观察对方原子笔的移动方向,发现对方打了个十分,也就是满分。其他评审她没办法看,但从脸上的笑意不难猜出分数都不低。 由于九班的演出太过精彩,接下来的班级就遭殃了,表演都过于简单大眾,不像九班那样让人惊艷。评审脑海中也大多是她们的演出,前面的已经有些模糊。 许清坐在班级的第一个,最靠近跑道。而且她们运气也很好,表演的班级会在她们班正前方,视野很棒。 表演顺序是一女的班级表演完,就轮到一中。也就是许清她们二年级表演完后,就换一中的高二一班。 每个跑过去的男生都会忍不住看上她一两眼,更何况她今天穿着短裙,两条白皙又笔直的长腿难以忽视。 陈盼眸色渐深,他们班跑入场时,气氛又high到最高点。毕竟……一班有陈盼。 就和刚刚男生都盯着许清一样,在场有许多女生的视线都放在陈盼身上。 很多班级都选择跳舞,他们班也不例外。陈盼的动作竟然意外熟练,不难看出以前有学过。现场顿时一堆尖叫声响起。 许清静静地撑着脸颊,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脸上已经掛上淡淡的笑容,目光盯着那个引起全场尖叫的傢伙。 只是音乐停止后,一班的男生却没有离场。而是纷纷从口袋掏出一朵玫瑰花,欢呼着跑上了司令台,将花递给评审。 评审老师有三分之二都是女老师,一边笑一边害羞,收下了这群年轻男孩的花。 只是──有个人不太一样。 陈盼把花拿出来后,却是转了个身,走向坐在草地上的许清。后者一愣,看了看他,又望向司令台,不太明白他的举动。 评审都被身旁的这群男生拉走了注意力,根本没发现有一名男学生没有上来。 不过评审没注意,不代表场下学生没有。 「陈盼?」看他越走越近,许清轻声问他。她抱着膝坐在地上仰头看他,模样乖巧又可爱。 陈盼在她身前蹲下,眼神柔和,「闭上眼睛。」 许清下意识照做,接着就感觉他的手深了过来,微微冰凉的手碰到她的耳尖,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耳边是他清淡的嗓音,「别动。」 接着就感觉,耳旁被别了个什么东西。 附近传来倒抽一口气的声音,还有人小小哇了一声。 许清睁开眼睛,刚好和他对上眼。两人现在的距离有些近,陈盼的手仍放在她的耳朵上,轻轻捻了下她的耳垂,这才收回手。 那触感完全不像自己捏着自己耳垂一样,许清花了几秒鐘,终于回过神来,伸脚踹了下他。后者丝毫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驀地往后一倒,坐在地上,懵了。 她抿着唇,毫无杀伤力地瞪着他,左耳的红玫瑰配上她──真的是好看到爆炸。 陈盼喉结滚了滚,轻轻一笑,摸了下自己的耳垂才站起来,「走了。」 旁观完全程的同学都呆了,莫名其妙被塞了口狗粮。 这骚操作…… 两个学霸谈起恋爱来不应该是枯燥乏味,满脑子都是学习吗? 经过这一齣,很多人都以为两人在一起了。但是只有与当事者相熟的人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那种关係。 只不过他们想,大概离那种关係也不远了。 44 学生表演完毕,接下来就轮到唱国歌、校歌这种枯燥乏味的事情,然后是当地领导发言,学生们机械地喊着会长好、议长好,感觉活力都被抽走了。 等到解散时,人群中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一窝蜂地往教室跑,打算换回运动服。因为休息不过半小时,就开始运动竞赛了,得赶紧做足热身,避免受伤的可能性。比赛中第一是安全、第二才是荣耀。 校长跟主任们听着这前所未闻的音量,都忍住让自己不要在校庆这么开心的日子责备学生,一旁地领导们反倒是笑呵呵的,慈祥着望着底下的莘莘学子。 谁不晓得一中一女的学生压力有多大,平时又多累人。普通学校可能发一张试卷,轮到他们这就是发五张。每个学生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二年级已经能坦然接受了。三年级考完大考后,早已经放飞自我,把试卷、课本全拿去扔了。除去那些学测没考好,打算再拚指考的。 「嘿嘿嘿小清,陈盼刚刚那是什么意思啊?」许清自知逃不过,也没打算跑。班上的女生慢悠悠地往教室走,与其他班雀跃的步伐完全不同,不知不觉就落在尾巴,成了最后一个班级。 指尖轻轻捏着玫瑰花的花瓣,她不敢太用力。儘管这是塑胶花,依然很好看。 尤其是配上许清之后。 思索几秒,她忍不住笑了,双眼弯成月牙状,「不告诉你们。」 眾人一愣,默契地对视几秒鐘,随即上前开始挠她的痒。 许清怕痒,这是她们前阵子意外发现的。 女孩的笑声清脆好听,脸上绽放着属于她这个年龄所该拥有的笑顏。 遇见陈盼以后,她改变了很多。 正如陈盼遇见她一样,也变化了不少。 混合项目摆在下午,上午都是个人竞赛。今天都只是初赛而已,决赛都在明天。异程接力和大队倒是一上场就是决赛,到时候再依各组秒数来分出名次。 待会儿就是一百公尺的初赛,年级顺序与进场表演一样,二年级在压轴,女生组先跑。 许清在自己班的集合处热身,班上的女生坐在石椅上,都在替她待会儿的比赛加油。 她已经换成短袖短裤,头发绑成乾净清爽的包子头。压着腿时,路过的人都会看上一眼,无论男女。 「小清,你身高多少呀?」 这句话问完,明显看到许清的身子僵了几秒鐘。接着她若无其事地答:「一百六。」 「没小数点啊?」 「……没有。」她扯了下嘴角,莫名就失落起来了。 「不过你的腿看上去好长啊。」 许清突然站了起来,抿着唇,声音很轻,「但是你们知道吗……我自从上高中后,就没再长高过了。」 然后模样有些委屈,补充:「小数点都没有动过。」 九班的女生们安静了几秒,接着爆发出宏亮的笑声,远处的人都不晓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许清寂寞的背影。 最后许清去报到处时,整个人看上去都蔫蔫的,愁眉苦脸。 连陈盼站在她旁边一分鐘了,后者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直到他的双手指尖捏住她的两边脸颊肉。 头上传来他的惊叹声,「挺软的啊。」 脸颊的触感清晰,似乎是没察觉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他又捏了几下。 许清眨着眼看他,哼了一声,「捏爽了吗?」 哪想到他认真思考了几秒,扬起一边眉梢,勾人的眼睛瞇起,像狡猾的狐狸一样,「还没有。」 然后紧接着问:「你讨厌吗?」 这个问题让许清安静了几秒鐘,然后陈盼就看见她移开了眼神,维持着被他捏着脸的表情,声音清淡,「不讨厌。」 陈盼盯着她几秒,笑了。 「我倒是很喜欢。」他收回手站直身体,回过身朝她摆了下手,「我去男生那边报到了。」 望着他的背影,许清无意识地揉着脸颊,被捏过的地方有些红。 也许是陈盼力道太大所导致的,也有可能是…… 「还没报到的快点来报到!」 许清回过神来,连忙去报到,顺带被老师唸了几句。 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是最后一句却特别清晰,「然后你们年轻人要谈恋爱呀,也别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似是怕被人听见,女老师作贼似的左右看了眼,然后靠近她道:「不然等等被市长那些领导看到,校长会晕倒的。」 许清愣了愣,回过头,发现盯着自己的人还真不少。眼睛都带着诡异的光芒。 …… 老师见她没回答,「听到了吗?」 半晌,许清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嗯。」 xxx 刚刚无聊盯着简介,发现我居然有一个错字……而且过这么久我才发现,要死了我。 快开学的时候这本的更新时间应该就会改成不定时了,毕竟礼拜四那天我就已经倒数两位数了orz 45 目前场上比的是三年级的女子一百公尺,由于有十八个班级,所以总共分成三组来比。再按照秒数选出进入决赛的六名选手。 通常一百公尺都会派出各班短跑最厉害的选手,是竞争非常激烈的一个项目。 许清是她们班跑第二快的,不过两人之间也不过相差零点三,那一位参加两百公尺,耐力好又跑得快。 许清在原地跳跃,让身体暖起来,深怕待会儿一个意外导致受伤。马尾左右乱甩,几步远的陈盼一直盯着她,这下也忍不住笑了。 其他的选手听见他笑都感到不明所以,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了然。 「请二年级女子一百公尺第一组上跑道预备。」体育老师在起跑线旁喊道,瞬间有几名女孩子小跑步上前,站在属于自己的跑道上。 许清被分到了最后一组,看着前两组的女生跑了出去,原本平静的心也渐渐躁动起来。 一年级的时候也是她,但是那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身后那股火热视线的缘故。 接下来轮到第三组,许清轻轻吸了口气,站到了跑道上。 旁边观赛的学生眾多,几乎都在盯着她们。广播台也有学生及时转播,让远一点的学生能够清楚赛况。 「各就位,预备──」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剎那许清便衝了出去,比其他人的起跑还要快上半步。 强劲的风拍打在她的脸上,许清微微瞇起眼,视野中只有终点线。 耳边广播台的声音模糊,她无暇去关注对手,也没有心思注意广播台报导了些什么。 只知道很激动罢了。 在她双腿越过终点线时,终于听清楚广播内容。 「第一名是第二跑道!」 ──许清站的,恰好是第二跑道。 秒数十三点五。 比之前测的时候要快上零点二。 第二名虽然也快,但是与许清差了有零点七秒,没有破十三的关卡。 九班的女生一窝蜂涌上前围在她身旁,给她递水跟外套,丝毫不担心许清可能没进决赛这件事。 虽然也有可能其中一组的秒数都超级快,最终前六取的都是某一组,这种情形不是没有遇见过。但是前两组都没有这种状况发生。 「赶紧退到一旁草地上,接下来是男子一百公尺!赶快退开!」 许清一边喝着水,一边在远处的人群中搜索着那道身影。 不用几秒鐘就被她看见了,那一个看上去懒散、一脸不在意的就是他。甚至还和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儘管根本不认识,对方的拘谨一眼就能看出。 似是心有灵犀,他停下了动作,驀地抬头,视线准确地撞上她的。 在三年级跑出去的时候,他突然笑了。单手插在口袋,朝她抬了抬下巴,神情挑衅。 全场没有人发现他们的举动,所有人都把焦点放在比赛上。 许清望着他歪了下头,不理会他,将头转了回来,刚好看到三年级学长一个接一个衝过终点线。 几秒鐘后,她低头手抵着唇,浅浅地笑了出声。 没有多久,就轮到了二年级。陈盼在第一组,相较于其他人的满脸肃穆,或者是紧张,他倒是悠悠哉哉的。一手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捋,清楚地露出眉毛底下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许清听见操场四周隐隐约约传出的尖叫声,可见陈盼的魅力到底有多大。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比赛,尤其是站在第六跑道的那个人。 枪声响起时,他神情完全变了。迈出的步伐自信又稳,速度极快,与第一、第二跑道的选手几乎平行。 然而下一秒,第五跑道的选手身子突然不稳,接着摔在跑道上。 第四跑道的选手吓了一跳,被影响到慢了一步,差距顿时就出来了。 然而陈盼却是半点影响都没有,反倒加快了速度。 「哇靠,陈盼这傢伙竟然还能再快!」 最后他以半步的距离,先第二名衝过了跑道。 一班的男生们欢呼一声,笑着上前勾着陈盼的肩膀。后者脸上也难得掛着淡淡的笑容。 一群人从跑道上离开,朝九班的方向来。许清喝完水,正要把瓶盖拧上,眼前就突然多了一个人。 「借一口水?」 她叹了口气,头也不抬地把水递了过去。然后掏出手机,双眼牢牢盯着萤幕。 「谢了。」他把水还给她,意外瞥见萤幕的内容,「你在干嘛?」 「我们班在想待会儿中午的时候,」她压低声音,「要不要溜出校外吃午餐。」 校庆学校规定,学生只能买福利社的食物,或者是订便当。明天才有园游会,所以今天很多人都会趁机溜出校外吃午餐。 去年的时候他们没胆做,但发现学长姐这么干,门口的警卫也只是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当作没看见。甚至有人说在吃午餐的时候巧遇班导,当下场面十分尷尬。 陈盼闻言,眼神瞬间变了个味道,「真巧。」 简单两个字,许清顿时明白。她清清嗓子,淡声问:「你们打算吃什么?」 「学校过两条街转角那间早午餐店。」 只见许清转过头,喊了声吸引九班女生的注意力,「我们午餐跟着一班吃吧。」然后举起大拇指,指向站在她身后的陈盼。 女生们愣了半秒,接着欢呼起来,「终于有人替我们决定要吃什么了!」 世界上有三大问题天天都在上演──早餐午餐晚餐吃什么? 陈盼把外套拉鍊拉上,拨了拨有点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喊:「许清。」 「嗯?」 安静几秒鐘,他的声音轻轻响起,「等等和我坐一起吧。」 xxx 刚在思考要让他们去吃什么,于是开始回想我和朋友放学后会去吃哪些东西? 结果满脑子都是火锅哈哈哈,学校旁边有一家火锅一锅100一堆高丽菜,我们学校学生都会去吃xd 国三的时候小我们一届的体育班,有两个女生跑13秒多,现在她们也高二了,不晓得多快(望天 46 九班的女生们推推搡搡,最后由班长带头,猫着腰溜出校门。 警卫十分可爱,吊了一块白板在外面,上头写着「麻烦装一下」几个可爱的圆润字体。 可能是怕让她们正大光明地走出校门会对校方不好解释,所以才做了这个逗趣的举动。 一行人成功溜出去,恰好和隔壁同时跑出来的一班匯合。 不只有他们而已。四处可见两所学校的学生,都是溜出来吃午餐的。 许清甚至还看见郑沅恒和花葵的身影。这两人最近越来越常走在一块儿,连迟钝的邱江都察觉到了,孙贺倒是不怎么在意,依旧懒懒散散地过日子。 她在郑沅恒身上看见了这几年来花葵的影子,不过许清没有告诉任何人,打算让两人顺其自然。 「喂。」一隻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许清从危险之中拉了回来。一辆摩托车在人行道上疾驶而过,恰好只离许清不到半公尺,距离很近。 随着那双手望上去,正对上陈盼紧皱的眉头,底下是他不悦的眼眸。 「刚才在想事情,抱歉。」许清坦然地道歉,也知道自己让人家担心了。 不过他什么时候和自己并排着走的? 「你走里面。」他抿了下唇畔,将她拉至靠近骑楼那一侧,与自己位置互换。然后侧头看她,神情认真不似开玩笑,「以防万一,我牵着你的手?」 对此,许清的反应是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收到白眼的人先是愣了几秒鐘,接着没忍住唇角上扬,手背抵唇笑了出声。她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真可爱。」 夹杂在笑声之中,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陈盼并不怕被她听见。又或者说,就是故意讲给她听的。 后者不自在地拢了下外套,然后将握成拳的双手放进口袋里,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们来得快,店内只坐着寥寥几名客人,其馀大多排着队外带。突然见一大群高中生在这个时间点鱼贯而入,等候的客人都没忍住瞧上几眼。 许清本来想过去九班女生那几桌,手腕却突然被人圈住。力道不大,不过她立刻停住了步伐。 刚刚她是处于分心的状况下,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然而此时此刻,陈盼温热的手掌正贴着她的手腕,再往下,就是她的掌心。 「说好了啊,」他声音清淡,提醒着她某件事,「一起坐。」 声音不大,但是偏偏被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听见了。于是大家赶紧落座,留了一张最里面的桌椅给两人,如此贴心又迅速的举动让路人目瞪口呆。 眼下的情况也不容许她拒绝,加上九班的女生们明显看戏的神情,也不可能救她。 亲眼看见许清被人吃得死死的,百年一见。 转了转手腕,发现逃不开。许清抬脚踢了下他的小腿,粗糙的鞋底擦过皮肤,陈盼嘶一声,只好松开她的手腕。 无奈地跟着他坐下,一抬头就能撞上对方火热的视线。许清视而不见,自然地抽出点餐单,边转着笔边思考自己要吃什么。 只不过她没吃过这间,不晓得口味如何,深怕踩到雷区。犹豫几秒后,许清拿笔戳了戳对面人的手背,带着妥协,「……这间什么比较好吃,你点吧。」 陈盼也不扭捏,大方接过。他低头看菜单,转着同样一隻笔,随口问:「挑食吗?」 沉默几秒,才传来女孩的声音,「不吃红萝卜、香菜跟芹菜。」 转着笔的手一顿,他抬眼似笑非笑,「哦,挑食啊。」 闻言,许清也只能沉默。毕竟她是真的挑食。 陈盼点完餐回来后,发现许清正对着手机浅笑,指尖在萤幕上敲敲打打回着讯息。 连他坐下,都只是看过来半秒,视线又黏回萤幕上。 这滋味,还挺不好受。 不过他也没有那个资格要她不要玩手机……多理他。 结果没想到是她先开口:「明天园游会,许要会来。」 他愣了一瞬,心底却不自觉松了口气,「你哥?」 「嗯。」许清眉眼温顺,提到许要,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 餐点被送上来,陈盼都点了锅烧麵,碗大份量足,最上头还放了一隻大虾子,看起来很新鲜。 两人都不是喜欢在吃饭时讲话的个性,所以双方都专注地低头吃着午餐,比起其他桌的热闹,这个角落显得特别寧静。 直到吃完为止,许清放在塑胶盖上的虾子都未动分毫,保持着带壳的模样。 看见她把筷子放下,陈盼挑眉,将手机倒盖在桌上,视线扫向那隻虾子,「不吃?」 许清拿卫生纸擦着嘴,声音穿过单薄的纸张传出,「不想沾手。」 这个理由非常大眾,一般人问到这就不会再继续了。然而陈盼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抽了张桌上的湿巾擦手,接着就拿过许清的那隻虾子,慢条斯理地剥。 见状,许清愣了下,以为他要吃。 哪知道对方剥完后,却是放回她的盖子上,语气理所当然,「吃吧。」 对面人尚未反应过来,陈盼就起身,去借厕所洗手。等到他回来时,虾子依旧安然地躺在盖子上,往上扫,是许清疑惑的神情。 「怎么,不吃?」他把拉鍊拉开,然后坐回位置上,椅子拉开时发出喀啦的声响。许清张了张嘴,愣愣地望着他,「……你不是要吃?」 「没有,」陈盼静静地回望,深黑眼眸中只有她的倒影,「本来就是剥给你吃的。」 xxx 上个月我曾问我朋友:我会剥虾会剥螃蟹还会挑鱼刺,怎么没有男朋友? 那位拉基回我:因为你没人要的点不是那部分啊。 这傢伙是怎么活到18岁还没被打死的:) 然后礼拜一开学,之后这本书礼拜六「不一定」更新。 我还是会努力更文的,有时间就会写,尽量不要请假。不过深怕有个万一,还是在这边知会各位一声,给点心理准备。另外很谢谢喜欢这本书的人quq 这种情况会维持到五月初,也就是我统测完以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力在高中毕业前写完这本书,所以到时候可能(可能!)会日更直至完结也说不定。 在这边谢谢大家!(?˙︶˙?) 47 陈盼说完容易引人遐想的几句话后,就没了下文,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将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独留对面的许清凌乱,她眨了几下眼睛,陈盼的那句话成功搅乱她平静无波的心绪。 没有人察觉异常,并不晓得角落这一桌的两人究竟有过哪些对话、发生什么事。 半晌,她才吐了口气,任命般拿起筷子,将陈盼剥的那隻虾子吃进肚子。 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料想过,有一天会有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替自己剥虾,甚至还一副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的模样。 许清的动静陈盼当然会注意到,只不过他依旧装出不在意的神情,只是眼眸中却不知不觉含上笑意。 一行人吃完后付了钱,便走出了店面。街上仍有许多一中一女的学生,但是大多是两三人一起,这么一大群阵仗难免吸引了同校生的目光。 尤其是队伍最后的两人,儘管穿的同样是学校的衣服,然而就是特别醒目。 自那以后两人都没再交流。许清思索很久,还是决定开口:「陈盼。」 后者扬眉,疑惑地嗯了一声,反射性歪头将耳朵凑近她。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头发呈现咖啡色,给人的感觉又不太一样。 她踌躇几秒,踮脚微微靠近他耳畔,声音不自觉压低,「以后你不用这样的。」 声音其实不轻,处于两人都听得清楚的范围内。但是陈盼却把头更加凑向她,再度发出疑惑的鼻音。 不明白他为何要像讲悄悄话似的把耳朵凑过来。并且她还莫名其妙配合他。 眼前几公分处就是陈盼的头发,瞧上去蓬松又柔软。愣住半秒鐘,许清妥协,只好又往他那靠近些,脚踮得有些吃力,刚发出一个音,「你──」 剩下的语句,全被许清的闷哼声取代。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一隻手放在额头上。 就在刚刚,这傢伙故意撞了下她的头,虽然力道不重,但是却制止住她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他的唇畔是毫不掩饰的笑意,跟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般。陈盼这下终于愿意拿正眼看她,像星光一样明亮的眼眸凝望着许清,语气认真,「你讨厌我这样做?」 「……没有。」 只是更多的是诧异与不解。 就算是再要好的朋友,也鲜少这样做。 他倏地笑了。 「你真的不清楚吗?」他的手抬起,替她把有些歪的领子扶正,然后突然将对方拉向自己的方向。 两人的鞋尖几乎要撞上,陈盼收回手,随意地搭在口袋边缘,声音清淡如水,却透着一丝温柔,「就像你对我好一样,我也想对你好。」 许清慢慢地眨了下眼睛,聪明如她,一下子就懂了。 这几个月来,两人之间确实不似普通朋友那样,都能够察觉到彼此之间的态度有所不同。只是一直没人捅破,许清是下意识忽略它,没有去往深处想过,而且也怕只是自作多情。 但是此刻,彼此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许清的长发随风飘荡,发尾擦过他的衣服。 一抬头,撞进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眸。 突然地,不远处响起男生的声音,「喂后面两个,别脱队啊!」 旁边有人翻了个白眼,「你有没有点眼力,两人刚才的气氛正好呢。」 「啊?」 许清只听见了第一句,心神被拉回,她反射性后退了一步,双拳握紧又松开,来来回回几遍,然而就是一句话不说。 对于别人的打断,陈盼是极其不满的。他叹息一声,无奈地将心底疯狂冒出的不悦压下,指尖捏了捏鼻樑,「我们跟上吧。」 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视线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鐘。许清低头小跑步跟上他,几步之后,轻轻地抬手,拉住了他的外套袖子。 连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动作。 男生的脚步有明显的一顿,然后恢復正常。他动了动手腕,把右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许清怔怔地将手松开,耳边是他含着笑意的嗓音,「我的手掌借你。」 她忍不住侧头,佯装平静地睨了他一眼。半晌,左手小心翼翼地拉过他的小拇指,轻轻抓着。 陈盼扬眉,没有开口。只是嘴边擒着淡淡的笑容,两个人落在队伍后头,慢悠悠地往回走。 天空晴朗,云朵四散在空中各处缓缓地前行。越靠近学校,越能听见学生们的声音。夹杂着爽朗笑声,那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真他妈的开心啊。 xxx 不是在一起,只是陈盼将那张纸戳破了,也是用另一个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情。 而且还有点坏,就是想让许清和他陷入一样的情绪而已。让她去思考有关于他的事。 48 吃饱饭后,迎接学生们的便是眾所期待的混合项目。由于是第一年这么搞的关係,连师长们也满脸期盼。 九班与一班在这一整个下午,就相当于一个团体。胜利与失败是连结在一起的的,彼此的荣誉皆靠并肩合作得来。 学校各处都能看见拼命练习的班级,当然也不乏有班级悠悠哉哉地坐在石椅上玩手机,儼然已经放弃。 待会儿第一个项目是异程接力,几名要比赛的男生女生在一旁热身,练习传接棒的流畅度。 许清和陈盼两个人在进校门前,手就放开了,儘管那也算不上牵手的一种。他一脸惋惜,摩挲着被她拉过的小拇指,上头仍残留着她触碰的感觉。 往旁望去,她正把外套脱掉,白皙的手臂顿时暴露在阳光底下。许清随意地将耳边碎发勾回耳后,似是感受到那股灼热的视线,不经意地抬眸,正巧和陈盼对上眼。 后者半倚着篮球架,漫不经心地盯着她。微风吹拂,瀏海随风扬起,那双侵略性的双眼毫无遮挡,浸着浅浅光芒,让人挪不开眼睛。 ……不过许清除外。 看对方依旧把外套穿在身上,她不解地挑眉,外套被她俐落地系在腰上,前方打了个结,「你不脱?」 指的是外套。 「你想要我脱?」明明是很正经的对话,一经他口,貌似变了个味道。 只不过许清没会意过来,皱皱眉头,「正常来讲不都要脱?」 旁边的男同学都在低声偷笑,也有女孩子似懂非懂,脸庞微红。 陈盼叹了口气,状似无奈,「行,我脱。」 只是他把外套脱掉后,双手突然抓住运动服下摆。下一刻,一把往上拉。 「你──」许清完完全全愣在原地。 运动服被他掀起,首先露出的是精瘦的小腹,不带一丝赘肉,就在大家还想要再往上看时,运动服里面那件衣裳的下摆终于款款落下,遮住了眾人的视线。 脱运动服的时候里面那件也被拉了起来,所以才意外露出他的腹部。 不是没看过男生脱衣服,但是陈盼这么一脱,竟然让人特别害羞。 还莫名有些色情。 许清足足愣了有几秒鐘,直到他勾着狡黠的笑容走到她身前,这才回过神来。 他笑,「你怎么了?」 「什么……」 「耳朵怎么红了?」 过程太过迅速,画面富有衝击性,有不少人现在才回过神来。男生们纷纷靠了一声,他们谁看不出来陈盼这傢伙是故意的? 操作真骚啊这哥儿们。 被这么一问,许清反射性摸了下耳垂,果真有些许热度。她抿着唇,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陈盼往下扫了扫,目光停留在她绑在腰上的外套,自然地把手上的外套往许清递过去,眉眼含笑,「帮我?」 「……帮、个、屁!」她字字清晰,压下慌张的情绪,佯装淡然,殊不知染红的耳垂早已出卖了她的情绪。 轻轻哦了一声,他的神情略显失望,偷偷压下不小心弯起的唇角,外套被他随手绑在圆柱上,原先就没有系在腰上的意思,只是纯粹逗逗许清罢了。至于运动服上衣,则是折成豆腐块样,端端正正地放在长椅上。 顺便领了条两人三脚的布,走到她身边站定。陈盼蹲下身子,自然而然地要把布缠绕在两人双脚上,只是许清因为刚刚的事情仍然心有馀悸,脚踝被微凉的指尖蹭过,她下意识缩了下脚。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发顶,无法观察到五官表情。 所以没有看见陈盼那专注炽热的眼眸,他凝视着她细细的脚踝,皮肤白皙光滑,他一手握住都绰绰有馀。 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想法,他一愣,无奈地扶了下额头,接着──手掌轻轻环住了她的左脚踝。 短暂的半秒便放开,成功让她动弹不得,无法逃离。 接着他不紧不慢地用布系牢了两人的脚,过程堪称磨人,他的指尖时不时就碰到她敏感的肌肤。她怕痒,但是想缩又无法,就怕这傢伙又突然抓住她的脚。 从来没有男生那么亲密地碰触过她。许要不算,邱江他们根本不可能。 最后又拉了几下结,确保不会松脱后,陈盼这才缓缓站起,好整以暇地低头望着她。 后者安静地与他对视几秒,这才吐出几个字:「你不要太……太得寸进尺。」 哪晓得他一脸冤枉,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无辜的表情,逼真到让人看不出破绽,「你乱动,我怎么绑?」 那双熟悉勾人的桃花眼半瞇,微微歪了下脑袋,天真的人还以为他表达的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许清自知争不过,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他的纵容与妥协,最终再多的话语只剩一声轻叹,「练习吧。」 ──恶劣的某人很快得到了报应。 感受着腰上的那双手,陈盼暗暗咬牙,硬是逼自己忽视她。 该死的,这件衣服很薄,那感觉挡也挡不住,有穿跟没穿一样。 他向来会在运动服里面再加一件衣服,不管多热的天都一样,好在他也不怕热。 先前练习时,他的运动服都穿着没脱,很正常。 刚刚那是有目的性的脱掉,懒得再穿上。只是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迅速。 有时候许清脚步微微不稳,放在他腰上的那隻手臂就会缩紧,与他的腰更加紧贴。他喉结滚了滚,尽量让自己忽略那股触感。 鼻腔里是她似有若无的香气,马尾一盪一甩,落在他环在对方肩上的右手臂。 挠得他心痒。 之前练习的时候也体会过,只是自从吃完午餐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已不似从前。 大伙练习了两趟便休息,怕待会儿正式比赛时没体力。许清喘了几口气,陈盼拋给她一瓶水,让她润润乾燥的喉咙。 喝水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陈盼灼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让人想装作不晓得都没有办法。 她刚把水放下,正想拧紧瓶盖,被他一看,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 叹口气,许清把水给他,「自己买一瓶吧。」 后者似笑非笑,「嗯,所以这是我的水。」 刚刚这一瓶水,确实是他给她的。许清沉默,不想再说话。 今天的他真的很诡异。 感受着自己不寻常的心跳,她微微垂头,无法否认自己今天也不太正常的事实。 xxx 儘管再骚阿陈盼:) 发现我应该改一下简介,当时把两人写成坏学生的叙述,其实根本不坏。(虽然我原本是真的想写两个坏学生的,只是我无法控制剧情走向嘿嘿) 49 随着一声鸣枪,第一棒的学生们纷纷衝了出去。由于一起跑便是个大弯道,道数有优势的人渐渐拉开与其他人的距离。 异程接力全程没有抢跑道这一回事。若是跨越到其他跑道的话,参赛资格当场取消,无论领先还是落后。 一班与九班抽中了第五道,运气着实不太好。参赛选手是两女三男,顺序由各自班级决定。不过大家也不是笨蛋,自然把女生排在距离较短的棒次。 他们站在草皮上,视线随着同伴移动,一开始他们是落后的,毕竟第五道转弯处要跑的距离非常大,更遑论是更惨的第六道。而二、三道是眾所皆知的优势。 所幸第一棒的女生跑得不慢,差距没有拉多开。依然维持第五名,后面只剩一个班级而已。 照这样要进决赛是完全不可能的。大家紧张地不敢吭声,恰在此刻一二棒接棒,速度流畅无比,瞬间反超一人。 大家没忍住哇了一声,第二棒的女孩爆发力强,很快拉近与第三名的距离,隐隐约约有超越的趋势。 可惜的是眼前又一个弯道,再度拉开了些微距离。 所有人屏气凝神,虽然并不一定要拿到好成绩,但假如有那样的机会──为何不试着去争取呢? 陈盼明显感受到身旁人的紧张,不免有些诧异。早上那会儿她自己的比赛都不见她紧张,轮到他人时反倒担心起来了。 接下来三棒全是男生的对决,轮到第四棒时,他们班排在第三名。 一开始大家都衝很快,差距时小时大,毕竟一百七十五公尺也不简单,不仅考验爆发力,还需要考量到各个选手的耐力。 「别担心,」陈盼倏地开口,他捋了把微湿的头发,彷彿知道她目前内心的想法,出声安抚,「他平时放学都会跑个几圈操场才离开。」 许清的注意力稍微被拉走,「习惯?」 「嗯。」他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场上的赛况丝毫不紧张。 接下来果真如此,最后的五十公尺大家的速度不约合同慢了下来,唯有一班的那名男生连喘都不喘一下,依旧保持着前面一百二十五公尺的速度,自然而然超过了其他选手。 稳稳地把棒子交给最后一棒,男生一接到棒就用极快的速度衝了出去,场中有人叫了几声。接下来其他班也陆续交棒,儘管可能有人短跑比他快,但仍是追不回这段距离。 第一名来得出乎意料,却也算意料之中。 接下来几组跑完,他们如预料之中进入了决赛。所有人情绪都很高亢,等待待会儿的两人三脚。 「请接下来两人三脚的参赛者到检录处进行检录。」 没有比赛的人上去替他们加油打气,许清嘴角掛着浅笑,和她们击掌。 由于检录不等人,时间到时没有成功检录的班级视为弃权,而且真的曾经发生过。所以其他人没再耽搁,加油完毕后就催促他们快点过去。 哪知道她刚想迈步时,手腕就被人拉住……当着两班的人面前。 陈盼伸出一隻手,掌心面向她,眉梢微抬,意思明显,「嗯?」 尾音微微上挑,加上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令许清愣了会儿。 不得不说,学校里有这么多女生为他卖力声援,不是没有缘故的。 无奈地叹息一声,许清缓缓抬起手,在他渐渐浮现笑意的眼神之中──和他击了个响亮的掌。 xxx 接力赛过程真难写,所以这章瘦了点(藉口 50 绳子被她迅速地绑在两人的脚踝处,确保不会松脱。她绑得很紧,那一块皮肤几乎是紧密相贴。 他们是最后一棒,每一棒皆是关键。毕竟两人三脚不是本身跑步速度快就能够获胜,重要的是彼此间的默契与频率。 两班抽到的道次是四,在第三棒时能够抢跑道,总共会跑两圈操场,六百公尺。 一旁有人惊讶地发现许清和陈盼竟然与自己同一棒次,虽然诧异,但是只要想到要是能够跑在这两人之前,那么也算是赢过学霸的人了,神色纷纷严肃起来。虽然领域不同,但只是想想而已就觉得开心。 并不晓得旁边某些人此刻脑海中正在思考什么,两人之间没有半句对话,儘管如此,并不显得突兀。 伴随着枪声,第一棒跑了出去。可以瞧见有些人的步伐较大,有些是频率较快。 差距很快显现出来,拿着银色棒子的一班与九班此刻位居第二。 由于是一男一女的搭配,特别新颖,几乎全校的人都在围观这个比赛。 很快就轮到第三棒,许清和陈盼看着所有人从跑道上跑远,便和其他人一起走到第二道上。 这场比赛出乎意料很和谐,名次几乎都没有变动。有人咬牙想超越前面那一班,却怎么样都没有成功。 眼看前一棒的同学跑来过来,许清的手正准备放在陈盼的腰上,脑袋就被人揉了揉。 他的手放在她脑袋上,低头对上许清微微瞪大的双眸,陈盼唇角多了丝笑容,声音清淡,「加油啊。」 再简单不过一句话,却让许清笑了,回了句:「那你可别拖后腿。」 闻言,陈盼不置可否。反正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拖后腿就是了。 他把手放至她肩上,和她一起扭头往后看。 接棒的那一剎那,两人同时提升速度。他们不像其他人会喊着一、二的口号,而是专注在跑步上头。 帅哥美女的组合总是容易吸引人,广播台似乎在讲着他们,只是两人根本没有听进耳里,连到底报导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渐渐绕到第二道,而后就在第一名的不甘眼神下,超越了他们。 跨越终点线后他们才缓缓慢了下来,尚未松一口气,许清的左肩猛然被人一撞,她往前一个踉蹌,直直往地上摔。 陈盼只来得及拉住她一边手臂。由于两人脚上的绳子还来不及解开,所以他也被带着往前一步。 然而许清可就没这么好运,她右膝盖直接撞在地上,手掌撑着地面,幸好她反应快,否则脸就着地了。 陈盼没忍住,骂了声靠。连忙蹲下来,语气微慌,「许清,你有没有事?」 她皱着眉,「没事。」没急着站起,而是先解开绳子。 右手掌心有些脏,撑在地板上时碰到了些小石子,幸亏没有受伤。 撞到她的是刚刚被他们超越的第一棒,两人不是故意的,连忙过来道歉,满脸歉意。他们急着想反超回来,导致步伐有些不稳,偏离了第一道也没意识到,不断往右边跑,没想到会因此撞到两人。 同学也围了过来,毕竟很多人看见她突然跪在地上,大家嘰嘰喳喳地关心着她,让许清头有些疼。 陈盼扶着她站起,大家这才发现她的右边膝盖蹭掉一小块皮,有几粒细碎的小石子黏在上面,隐隐有血珠冒出。 有人倒吸一口气,撞人的两人也傻住了,只能不断道歉。老师被吸引过来,发现许清受伤后便看向九班的女生,「你们谁赶紧带她去保健室包扎!」 和许清熟的女生连忙举手,「我、我们带她去!」 还没等老师回话,陈盼便开口,声音凉凉的,让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我带她去。」 「啊?可是你一个男生……」 他没有理会,逕自在许清面前蹲下,「上来。」 这一连串的操作让许清没回过神来,直到他回头平平淡淡地望了她一眼,才抿着唇乖乖爬上他的背。 毕竟膝盖是真的疼,伤口处火辣辣的,如果女生扶她过去不知道得多久,所以陈盼直接背她去比较快。 不过主要是陈盼目前的心情很不好,所以许清没想要让他脸色更黑的打算。 女生都没反对,老师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放两人离去。撞人的同学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愧疚全写在脸上。 虽然输赢很重要,但是他们并不想害人受伤。而且许清右脚这样,肯定会影响到对方之后的比赛。 许清脑袋贴着他的脑袋,双手环着他的脖颈,直白地道:「你脸色很糟。」 回答她的是敷衍的一声嗯。 其实许清不太能明白他为何生气,思索几秒鐘,「他们也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 陈盼步伐很稳,背着她直直穿越人群,路过的同学都投来惊讶的眼神。 保健室有一段距离,足够两人说上好几句话。 「我就是,」他垂眼,「在想当时,我怎么不是站在右侧。」 右边,是许清站的位置。 她眨了眨眼,瞬间会意过来。 如果他站右边,今天被撞的人就是他了。而她,也就不会受伤了。 沉默良久,快要到保健室的时候,他听到了低低的几个字,有些模糊,「你这笨蛋。」 并不是只有他才会心疼。 如果今天受伤的是他,她……也是会心疼他的。 xxx 运动会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受伤(滚 51 到了保健室,发现里面也有不少受伤的学生。保健室阿姨分身乏术,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后,一脸生无可恋地望向门口。 大家自然自然而然跟着看过去,发现这次受伤的人竟然是许清后,脸上的表情各异。 尤其是背着她的还是陈盼。只是不太明白,为何对方的脸色不太好,明明受伤的人并不是他。 学生们的伤口或轻或重,有的痛到额上冒冷汗,有的只是普通的擦伤。 许清的伤势和其他人一比,其实算不上什么。只是看起来恐怖罢了。 「先坐着等我一下,」阿姨正在给一位同学贴纱布,声音染上明显的无奈,「人有点儿多。」 今年受伤的学生比往常还要多,她只有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陈盼淡淡应了声,背着她走到一张床旁边,缓缓将她放了下来。 学生们大多坐在床沿,很挤,许清旁边还坐了一个女生。脚踝肿一包,正痛苦地皱紧眉头,拿冰块冰敷。 「我帮你消毒。」陈盼这句话不小,护士阿姨动作一顿,连忙回过头来,「你知道怎么消毒吗?」 「知道。」 他拿了些东西回来,许清抬眼,手下意识抓紧床被,声音不敢太大声,「我自己来就好。」 接着还想伸手借过他手上的东西,却被一把躲过,反而抓到他的小臂。 对方扬起眉梢,无声地凝视着她。许清与他对视几秒鐘,终于妥协,乖乖收回了手。 他这才得以蹲下,黑眸深沉地看向她的伤口,轻轻吐了口气,「可能会有点痛。」 听见这话,许清抿着唇,悄悄将头转向一旁。 儘管他动作尽量放轻了,但是许清的眉头还是皱得死紧。由于伤口上还黏了些小石子,过程耗时较久,陈盼处理完站起后,发现她的下唇被对方咬得发白。 他一愣,刚刚她一声不吭,还以为不怕疼。 ……原来还是怕的啊。 陈盼的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也不知不觉消失,他向阿姨要了块纱布,回到她身前,弯腰轻柔地贴在伤口上。 狰狞的伤口被纱布覆盖,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许清。」他垂眼,手拨了拨她的瀏海,两人之间距离极近,「痛的话就说出来,我动作会再轻点的。」 可怜的下唇终于被她放过,许清眨眨微湿润的眼眸,低着头没看陈盼,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明显的羞赧,「你已经……很温柔了。」 这种话不是她擅长说的,所以耳垂无可避免地染上些许緋红,陈盼自然看见了。 他没忍住,抬手捏了捏。指下触感柔软,微微的热度传递过来,许清慌张地抬头,唇畔不经意地擦过他手腕。 两人皆是一愣,半晌没动静。 只是陈盼的眼神越来越不妙。 「咳。」看了两人有一阵子的护士阿姨终于出声,不是她故意妨碍人家培养感情,而是又有受伤的学生进来却没位置坐,在场只有他们两人已经处理好伤口、看上去也不需要床位休息的。 陈盼直起腰,左手下意识摩挲着异样之处,轻轻笑了声,跟没事人似的在许清前面蹲下,「回去吧。」 这一次她没理他,「……我可以自己走。」 他挑眉,回头看她,语调随意懒散,「行啊。」 「那么你再亲我一下?」 保健室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呆滞地转头看向两人。 保健室阿姨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她晕晕地转回脑袋,不再直视他们。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大胆的吗?还是她已经老了。 许清一声不吭,乖乖地爬上他的背,动作还有些迫切。 耳朵红得彻底,她攀着他的脖子,轻轻几个字从牙缝中挤出,「快点走!」 陈盼背着她站起,没有故意和她作对,几个跨步就踏出了保健室。留下里头仍然没回过神的同学们。 再那之后,许清没再开过口。陈盼也一个字都没说。 主要是他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 刚刚背着许清来时心情不佳,他根本没留意到其他东西。然而现在,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背上的触感。 夏天热,衣服又薄,根本挡不住什么。 如果许清这时候能看到他的脸,便会发现男孩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仔细一看,脸甚至有着微微的红。 只有经过他们身边的学生能看见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52 几分鐘前,两人出去的时候,那两名学生竟然还在,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直挺挺的。一见到他们出来,手脚顿时不知道该摆哪儿。 劝了快一分鐘,最终许清头疼地扔下一句话,「你们再道歉下去我头很痛,不用放在心上,回去吧。」 到最后她都快没耐心了。 两人这才赶紧离去,一步三回头。 陈盼全程都没插嘴,对方实际上撞到的人是许清,她想如何决定全看她。 「回去了。」两人离开后耳边瞬间清静下来,他把许清往上掂,清清嗓子提醒一声,这才开始移动。 回程路上他慢慢地走,时间流逝的速度好似慢了下来。 也许是满脑子都被别的东西给填满也说不定。 他尽力去忽视,只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情及情绪。 许清没有察觉,她偶尔会动动身子,找个舒适的位置。 再她又动了下后,陈盼再也忍不住,哑着声艰难开口:「许清。」 「你不要一直在我背后蹭来蹭去的。」 莫名其妙就被安了个罪名的许清愣了会儿,很快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脸色瞬间一变,不再动了。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许清沉默很久,开口:「你们男生是不是都……」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是陈盼瞬间明白。他脸色平静,思索几秒便回答她,「别人我不清楚。」 「但是如果今天,你背着喜欢的人,对方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换作是你你有何感受?」 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动了动唇,试图解释什么,「我、那个……」 第一次不晓得该如何蒙混过去。 毕竟现在的时机绝对算不上好。 许清听到的时候脑袋难得空白了几秒,男孩慌张无措的模样被她收进眼底,回过神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该慌张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不清楚自己耳朵红了半片的人缓缓把头靠在陈盼颈部旁边,搔痒的感觉传来,陈盼来不及回头,只听她道:「我不知道我会有什么想法。」 接下来的话音量顿时小了许多,能听出明显的犹豫,「因为我……我没有,背过你。」 不远处的操场传来尖叫声,有人兴奋地大声吶喊,本该是很吵的。然而两人的耳边此时一片寧静,唯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能被听进去。 距离极近,呼吸交缠在一块儿。陈盼似乎安静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几秒鐘,他低沉的声音才响起来。愉悦的情绪藏都藏不住,也没有试图遮掩的念头,「没有关係。」 环着他颈部的手微缩,对方手臂温暖的肌肤和他的皮肤相贴,心底瞬间像羽毛一般柔软。 「以后,由我来背你就行。」 黑发下的耳朵微红,阳光轻柔地照在两人身上,许清脸颊靠着他的耳朵,眼眸似是盈满星光,悄悄浮现笑意,「陈盼,你耳朵真红。」 「……反正没有你红。」 远远的,一班和九班的人就望见了两人。他们本来想大喊对方名字的,不过有人眼疾手快,赶在他们出声前制止,「嘘──」 陈盼背着许清过来后,发现大家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很诡异。他转头与她对视,眼里全是不解。 「咳咳,那什么,」有人乾咳几声,「回来就好。那么许清你还好吧?」 突然被点名的人愣了下,「还可以。」 「哦哦,那就好。」 堪称废话的几句让陈盼以及许清更搞不清楚状况。 人群里有人偷偷问旁边的同学:「哇赛,他们两个人刚刚过来的时候脸上竟然都是笑容……喂你有看到吗?」 「抱歉兄弟,我是个盲人。所以只闻到了恋爱的臭酸味。」 这边人多,视线都聚集在两人身上。许清第一次承受不住他人的视线,只好垂下眼,唇畔微抿,轻拍陈盼的肩膀道:「让我下来。」 后者这次没再拦她,乖乖将她放在草皮上,站起身后活动了下全身筋骨,隐约还听见关节发出啪地声响。 女生们围上前,先是关心她的伤势,之后便压低音量凑近她,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慄,「小清啊,你俩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突然被这么一提,许清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她别开脸,有眼睛的人都能知道她在说谎,「没有。」 于是大家开始围攻她,不过因为许清受了伤的关係,并没有太过火。所以最后连一点蛛丝马跡都没给逼出来。 陈盼也插着口袋走向一班的男生们,有男生好奇问:「你刚和许清怎么了啊?」 而被询问的人,则是淡淡抬眼,讲出来的话像是锋利的刀刃,狠狠插向一班单身男子的胸腔里,「你们不懂。」 「靠!你说我们不懂什么了?」有人猛地跳起,会意过来陈盼在说些什么。 刚刚那景象,要说没发生好事是不可能的。他们从没看过陈盼笑得那么灿烂张扬,其中似是还带了些宠溺,让人一眼就明白。 陈盼笑着躲朝自己而来的拳头,连替自己辩解都有些懒,「我没什么意思,真的。」 喜欢的人其实也喜欢自己…… 无论他们懂不懂,反正陈盼今天是懂了。 ──开心到发疯啊。 xxx 这礼拜考完段考,今天又去考会计检定,累死我的毛orz 53 许清回家后的行程被某位不速之客给打断了。 当陈盼骑着脚踏车和一班眾多的男生停在九班的女生前时,大家都愣住了。 这大阵仗很难不吸引人目光,尚未离校的同学纷纷投来视线,其中充满好奇与惊讶。 毕竟这一次校庆,这两个班级实在太过耀眼,在各个比赛中都十分活跃。成绩也都无比亮眼。 许清走在队伍后头,膝盖只要弯曲就会痛,虽然这种痛度她能够忍受,不过因为不想拉扯伤口导致变严重的机率增加,所以她的步伐很小,以至于走得很慢。 发觉前方女生们都停了下来,她把手机塞回外套口袋里去,困惑地抬头。 接着就望见了一班的一大群男生骑车停在校门口,其中又属陈盼最引人注目。 旁边有人拉拉她的手,好奇猜测:「小清,陈盼该不会是来载你回家的吧?」 许清愣住,「他没有说过。」 讲完这句话,陈盼便与她四目相接。下一刻,对方脚踩踏板,毫不犹豫地骑到了她身旁,目标准确。他一隻脚踩在地面上,低头随意拨了拨瀏海,「我载你回去吧。」 她自认为自己还能走,加上现在周围那么多人,他的举动实在是太过高调了。像是恨不得告诉学校所有师长,他们俩有些什么关係一样。 也许是她脸上拒绝的神情太过明显,陈盼沉思几秒鐘,「你难道想让你这伤口被许要看到?」 他一说完,许清马上反应过来,要是许要看到她受伤,不晓得会不会把房子屋顶给掀了。 所以得赶在许要回来之前赶回去换件长裤才行。 聪明如她,竟然没有想过,等到明天许要来学校的时候,她的伤口还是会被发现的。 陈盼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后座,许清叹了口气,认命地抱着书包坐了上去。 女生们看向两人的眼神都有些怪异,许清不好意思地咳了声,朝她们摆摆手告别。 脚踏车从男生们旁边越过,有人忿忿地对陈盼的背影竖起中指,「滚吧!谈恋爱的傢伙都滚!」 旁边有位兄弟突然举起手,脸上掛着欠扁的笑容,「那在下也滚了啊。」 这段对话许清听见了,她抿着唇畔,当作没有听见。 安静地骑过几个街口,等待红灯时,陈盼驀地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现在这个时间点,的确不是谈恋爱的好时机。 几个月后即将迎接大考,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因为谈恋爱而受影响。也许他有那个信心,却没那个能耐。 许清自然也有考虑到这件事情。大家或许觉得他们两个人谈恋爱不会影响课业,他们成绩很好没有错,但并不能因此自大。 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些什么,更遑论是当事人自己。 「我觉得,」她隔了很久才将这句话补完整,「我们两个,还是先把心思放在课业上吧。」 她的考量,他十分清楚。只是还是感到有些可惜,毕竟两人已经互通心意,却还不能在一起。 这意味着很多事,他都不能做啊。 叹息声被许清听见,她有些不明白,「你不赞同吗?」 难不成他的想法不一样?只是若是如此,他刚才也不会问出这个问题才对。 「不是,」他没忍住,微微勾了下唇畔,起了玩心,「我只是在想啊──这样我要多久才能够吻你?」 闻言,许清身体微僵,她默默收回拉着对方衣服下摆的手。 说出这句话,本来就没想得到回答。此时红灯转绿,他慢悠悠地骑着,微风拍打在他的脸上,只觉得舒服无比。 声音轻到让人容易忽略,可是陈盼偏偏听得一清二楚,「其实你想亲……随时都可以亲的。」 她还来不及害羞,车身顿时晃了几下,吓得她再度拉住他的衣襬,声音有些不稳,「陈盼!」 是想让她再多添几道伤口吗? 眼前的人一声不吭地把车子骑到马路边,然后才转过头来,望着许清的眼神让人心跳不稳。 两人的脸都有些红。这一次,许清耳朵上的顏色终于成功蔓延到脸颊了。 陈盼手背抵唇轻咳几声,又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终于冷静下来,压抑紧张澎湃的情绪。呼出口气,他挪开手,露出止不住笑意的唇角,「你呀……」 伴随话语而出的,是他放在她头上的手。陈盼温柔地摸了下她的头发,双眼含着藏也藏不住的宠溺,「别说出这种要人命的话啊。」 xxx 离考试不到一个月,所以我之后除了更文的时候应该不会开popo,意思就是留言会回很慢(虽然之前也很慢),先跟大家说声抱歉orz 接下来的更新我无法保证一定有时间写,不过我会尽力不要请假的。但是5/4的更新是真的没办法写,统测当天我还写文我找死xd 下礼拜一二最后一次模考,应该也有跟我一样可怜的人,祝彼此考试加油! 再一个月就能解脱,我要赶紧写完这对学霸的故事!迫不及待想看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54 回家的路上总感觉时间流逝得特别快,不过一眨眼间,已经抵达许清家的巷子口。 自从刚刚对话完,两人便不再交谈。许清手背贴在脸颊上,不太明白那传递而来的热度到底是因为天气炎热所导致,又或者是别的。 陈盼看似平淡,实则还没冷静下来。他抿着唇角,尽量把心思放在骑车上头,不想让自己不断分心。 ……儘管后座些微的重量提醒着他,那个女孩离自己只有不到半公尺的距离。 太阳缓缓落下,车子停在了许清家门前。目前尚未开店,只不过一楼已经亮起灯光,往内望空无一人,大概都还在厨房忙碌。 许清抱着书包站起,她活动了下脚踝,接着转过头看向对方。 儘管她站着他坐着,陈盼依旧比她高。眼神柔软下来,他拨了拨女孩有些凌乱的瀏海,「进去吧。」 她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触碰,视线不敢直视对方,音量有些小,「……嗯。」 深怕许要随时会回来,她没打算再多留他,「那我进去了?」 「好。」 她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然后拉开门,正当陈盼以为她不会回头时,许清突然停住步伐。 转过头,朝他挥了挥手。瀏海下的双眼,带了点微笑的弧度,藏也藏不住的欣喜通通告诉了他。 后者愣了几秒鐘,倏地笑了。 下一秒,他突然拉大音量,「明天载你去学校,别偷跑啊!」 明显看见对方一瞬间瞪大的双眼,他唇角失守,音量回归正常,「走了。」 许清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踩下踏板走了。 有邻居好奇地从家里走出来,都被刚刚陈盼的声音给吸引。许清赶紧进家门,哪晓得连许常恆都被吸引出来,「小清回来了啊。话说刚刚外头那是什么声音呀?」 她的神色不太自然,宛如掩饰般轻咳一声,「……我也不知道。」 许清从小到大没说过谎,就算有他也不知道。所以许常恆马上就信了,哦了声就回去厨房继续忙碌。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陈盼的幼稚举动感到无奈,更多的是包容。 十七岁的男孩,也不可能成熟到哪儿去。只不过她感觉自己自从认识陈盼之后,再也不復先前的稳重了。 小心翼翼地洗完澡,她换了长裤下楼。身心疲惫,这晚她没多久便睡下了。 隔天起床的时候,许要还没醒。这天是礼拜六,他自然不用像平常上课一样早起。 出门的时候,她就发现那道倚在墙边的身影。许清拉了拉书包肩带,动作流畅地坐上他的后座,然后自己都愣了一会儿。 身体竟然已经习惯这个动作了,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两人先去吃了早餐,就往学校去。路上有同校学生发现两人双载,都用一种惊讶中带点淡然的眼神望着他们俩,这两种情绪搭在一起竟然不会让人感到矛盾。 今天有园游会,开放外校人士进来参观。由于一中一女两所学校是当地的第一志愿,所以来的人潮还特别多。 比赛十点才开始,现在学生们都忙着准备园游会要贩卖的食物。许清她们班只有卖饮料,大家都懒得搞太复杂的玩意儿,索性就卖简单的饮料罢了。 反正她们也不一定要赚钱,饮料没卖完,分给同学和朋友喝就行了。 陈盼他们班……乾脆没摆,一群男孩想不出任何新颖点子,最后任性地连摆摊都没。虽然有人想出租借椅子一分鐘五块的点子,只可惜被校方严厉地驳回了。 买了食物想找地方坐下来好好品嚐,却发现没地方坐。又或者是逛到脚痠,就可以去租他们的椅子。 一班的男生有些委屈。九班的女生听完则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人问:「谁想的啊?」还真是逗。 「哦,就陈盼那傢伙。」 有女生听闻,连忙敛住笑容。 唯有本来没笑的许清,听到这句话突然轻笑出声。 陈盼就站在她旁边,被同学拱出来时并没有觉得什么。只不过许清竟然笑这么欢…… 「笑什么?」他扬眉,微微弯下腰问她。 她直视对方,唇角依旧止不住笑意,反问:「不行笑?」 静默了几秒鐘,陈盼无奈地叹息一声,轻声吐出一个字:「行。」 只要是她,怎么可能不行。 xxx 想到高一的时候我们班就想过,要不高二园游会租椅子给别人好了。结果最后大家都忘了这回事xd 下礼拜肯定更不了了的,我高估了我自己。所以下次见到我时我就已经考完统测啦。 剩下13天,祝全台考生加油! 55 很快便是一百公尺决赛的时刻,许清和陈盼两人毫不紧张,并肩站在一块儿。恰好被分配到顾摊时间的女生感到有些可惜,无法前去为班上同学加油。 不过更令人担忧的是许清的脚伤。休息一个晚上,确实没昨晚那么痛了,但不代表没有影响。 许清在眾人的注视下小跑了几步,疼痛细微,尚可忽略。不过比赛时步伐一定跨得比较大,现在自然是无法断定到时候没事。 她也不一定要夺第一才行,更重要的是安全,尽力就好。 大伙也都是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伤势影响到发挥是难免的,虽然许清很有夺冠的希望,所以肯定会感到有些可惜。但是没关係──还有明年等着她们。 年级顺序照样是三一二,女生先跑。两人前去检录,别班同学看见许清脚上的伤,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当然,不乏有其他参赛选手看见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种想法不太好,但是竞争对手受了伤,那么有利的就是自己,更何况还是许清这么强劲的对手。 「击个掌。」男女检录是分开的,两人分开前,陈盼举起了右手。 许清扬眉,爽快地和他击掌,「拿面金牌回来?」 前三名除了奖状以外,还多了一块奖牌。后面名次仅是奖状而已。 对方先是沉吟几秒,摩娑了会儿下巴,接着淡淡地答:「行啊。」 「今年帮你拿,明年你还我一面?」 他是真的有那个自信可以拿下第一名,明明比赛都还没开始,谁胜谁负都不晓得。偏偏他讲出这句话,听在旁人耳里,竟然不觉得他狂妄自大,反而觉得陈盼就是有那个本事。 看见许清受伤,原先觉得她夺冠有望的人也纷纷打消念头,不过……也许真有奇蹟出现也说不定? 不过许清是最清楚自己实力的人,她不相信会有奇蹟发生。 闻言,许清唇角微微扬起,竟是答应了对方,「好。」 她相信陈盼,如同他相信自己一般。 很快,就轮到了许清比赛。 比赛过程只有短短的十几秒,起跑的时候许清是第一,爆发力很强。只不过到接下来,膝盖上传来的刺痛感确实影响到了她,速度渐慢,然而到终点时,她竟然还拿了第四名这不错的成绩。 不过后面两个女生几乎是和她平行衝过终点,所以之间的秒数差距根本可以忽略。然而比赛,就是儘管双方差距只有零点零一秒,也还是输给了对手。 九班女生反倒比她还开心,甚至还不知道从哪儿搬了张椅子要她坐着,许清感到窝心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乖乖坐下。 一班的男生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扩音器,站在衝点线旁大吼大叫,「陈盼加油啊!」 视力好的人纷纷发现,起跑线的陈盼扯了下嘴角,挪开视线不看丢脸的他们。 结果,就和眾人预料的一样,第一名的金牌由陈盼摘下。全力跑完一百公尺,陈盼微微喘着气,接过老师给的金牌和奖状后,便朝许清走了过来。 她手上抱着瓶水,是准备给陈盼的。后者来到她前面时,许清还没开口,就被对方抢先一步。 「低头。」 下一秒,金牌就掛在了她的脖子上。接着手上的水就被人拿走,两人的指尖不经意地碰触,许清抬起头来。 男生抓着水瓶,视线放在她掛在脖子上的金牌,满足地笑了。水被他拧开,灌了好几口,喉结随着吞嚥的动作上下滚动。明明还是个男孩子,一个普通的动作竟然让人的脑海中冒出「性感」这两个字。 也许是还没回过神来,也有可能是看到挪不开眼,反正都让陈盼的心情很好。 他还故意蹲在她前方,微微乾涩的喉咙被水滋润,声音好听低沉,音量压低,「戴了我的奖牌,就是我的人了?」 只有站得较近的人听见,女生们都有些害羞,男生听到则是搥胸恨自己为何听力要这么好。 许清不敢直视他,抿唇犹豫几秒,低声开口:「哦。」 没想到对方会给这么一个惊人的答覆,陈盼毫不掩饰地笑出声,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走吧。」 奖状被他随便扔在了地上,陈盼甚至忘了拿,同班的男生虽然很想揍他一拳,不过还是好心替人拿起来。 xxx 考完统测回来啦。 如同之前所说,接下来能更新就更新,希望能日更! 反正就是有写,当天晚上就有更新的意思。 我发现离完结似乎不远了,之前以为会写到大学的,哪晓得陈盼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应该不会写到大学。有的话也是以番外的形式出现。 祝下礼拜的会考生加油! 56 短程的个人比赛结束。在中午休息前,最后一项便是男子一千五与女子八百。 有些人前面比赛跑完已经精疲力尽,怕等等体力不支或不舒服,所以乾脆弃权。陈盼倒是已经休息完毕,毕竟他早上也只跑一百公尺而已,更何况体力原先就好,一千五不算什么。 大家都在为他和要跑八百公尺的女生加油,许清本来站在旁边,一阵风吹来,她的瀏海微微飘起,底下是她淡淡的笑容。 接着,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许清。」 这一声轻唤自她身后响起,熟悉的男性嗓音瞬间令许清的笑容消失。 一回头,来人果真是许要。他穿着白上衣搭牛仔裤,简单的搭配,却也是妥妥的帅哥一名。 ……前提是脸色不要那么黑就好。 「许要?」见对方脸色,她瞬间明白了什么,冷静地道:「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许要皱眉,「但是你受伤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怪不得昨晚你突然穿长裤,早上也在老爸起床之前就出门了。」 昨天回家时虽然马上碰见了许常恆,只不过当时她下半身恰好被桌子挡住,所以他没发现。否则当时就暴露了。 完全忽略隔天许要来找她,也会发现她受伤的事实。 其实刻意隐瞒,就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而已。许常德虽然正在改进,不会因为孩子受了点伤就宛如天崩地裂,但是仍会担忧。 许要也是如此,更何况她是他妹妹,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傢伙是个妹控。 许清思索几秒,有些纠结,拉过他的手,声音放软,「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们,尤其是爸爸。」 对方好不容易松开的眉毛再度皱在一块儿,不悦全写在脸上,「所以瞒我就没事?」 哄这个大龄儿童是件很艰难的任务,许清叹息一声,「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许要。」 哪晓得不过一眨眼,她的语气突变,「更何况,你之前不也想隐瞒受伤的事情吗?」 许要顿时无话可说,表情染上无奈与妥协,捏捏她的脸,「好啦,扯平。」 殊不知许要的到来已经将两班的人视线都吸引过去,陈盼看到许要并不意外,打了个哈欠,远处检录处已经在广播催促,他懒洋洋地转身,向身旁九班的女生道:「走了,检录。」 眼角馀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许要今天没戴眼镜,他双眼微瞇,打量几秒鐘终于认出对方的身分,下意识喊出对方名字,「陈盼!」 为什么两个班级的人会聚集在一起? 许要原形毕露,不再是刚刚以「哥哥」身分和许清交谈的傢伙,而是十七岁的男孩子。 陈盼转头覷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模样,然后又收回视线。许要看见他就不高兴,从对方前进的方向可以看出待会儿就是他比赛,于是许要拉了拉许清的手,「他比什么?」 她叹气,仍旧不太明白许要遇见陈盼就炸的原因,如实答:「一千五。」 讨厌长跑的许要闻言,瞬间笑了出来,里头含有幸灾乐祸。两班的人都要去加油,许要也不觉得尷尬,跟在许清旁边一起去。 有人不清楚许要身分,被曾经去许清家吃过饭的人科普,恍然大悟。唯一不了解的,就是他与陈盼究竟有何过节。 在许要看来,陈盼这傢伙细皮嫩肉的,皮肤和其他男生比还挺白,感觉就是个不常运动的傢伙。跑完一千五想必会跟尸体一样倒在地上,那副狼狈的模样如果能被许清看见就太好了。 ──哪晓得,事实总是相反。 目瞪口呆地望着陈盼稳稳地跑过一圈又一圈,许要抓抓头发,终于察觉什么,「他体育很好?」 许清耸肩,压住唇角的笑意,语气是佯装出的平淡,「好像吧。」 他以为陈盼会参加一千五,可能是被朋友陷害,也有可能是逼不得已。 其实他猜对了一半。陈盼确实是被逼着参加一千五的,然而他还真有那个体力。 最后一圈的时候,陈盼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他喘着气,颊边滑落一滴汗水。 疲惫是肯定的,他体力虽然还不错,但要全程维持同样速度跑完五圈操场还是有些难度。 最后甚至还得加快速度,第二名离他的距离不远,试图在最后加速超越他。只可惜,抵达终点的时候,还是没有超过陈盼。 一千五本来就不是竞争比较激烈的比赛,所以这个第一名拿得还算轻松,耗最多的是体力。接过许清递来的水,他直接站在了她旁边,无视许要慑人的视线。 女生八百公尺也拿下不错的第三名成绩,大家心情都挺愉悦,准备去吃午餐。 今天的午餐就是园游会解决,所有人都回到九班的摊位,刚刚有比赛的都在摊位后方休憩,而大多数人都离开去逛摊位了。 陈盼不想动,许清就坐在他旁边。许要这次倒是没打扰两个人,他本来就是来玩的,乾脆跟着一班的男生一起行动。他们同样很欢迎他,虽然是许清的哥哥,但是年龄其实是和他们一样的。 xxx 想到高二,我们班跑1500的男生没吃早餐就上去跑了,然后跑到一半弃权倒在旁边,他说没吃早餐所以跑到很想吐,被大家说活该xdd 高三没人跑,因为我们学校1500/800不是强制性一定要有人参加的。 这一本书其实有很多剧情都是由我的高中回忆来改编、延伸的。6/4号毕典,我感觉我会哭死q_q 57 前面只有顾摊的同学,天气炎热,她们一边拿着手持电风扇吹风,一边聊天。没有特别注意后头的两人。 许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坐在陈盼身边了,明明她体力早已恢復,可是当同班同学邀请她一起逛园游会时,自己没有多加思考便拒绝了。 答案清楚明瞭,只有她知道。 陈盼闭眼休息,许清也没打扰他,安静地拿出手机来玩。 四周人声吵杂,放眼望去有许多外校人士,有些路过的人都没忍住看向两人。毕竟长得好看,又坐在一起,大家自然喜欢欣赏美丽的人事物。 对于投射而来的视线恍若未觉,许清点开一篇文章,阅读到一半时,耳边响起那道淡淡的嗓音,呼喊她的名字,「许清。」 明明语气和平时无异,可是许清却莫名感觉对方接下来想说的话很重要。 停顿几秒,陈盼睁开眼眸,望着天空某一处,「我未来,可能会读数学系。」 以前,她曾问过他未来的目标。那时候的他唯有迷茫,对于未来丝毫没有规划,甚至连想要什么、喜欢什么,自己都不明白。 花了好一段时间,他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究竟擅长的是什么,未来从事哪种方面的工作会令他不感到枯燥乏味。 他特别喜欢解完数学题的那种成就感,儘管情绪显现不出来,但是他从小到大都很喜欢享受这种感觉。 教会别人题目,同样有这种感受,甚至更甚。 每一道题,都拥有它的解决方法。也许只有单纯一种,也有可能有好几十种,就如同人生一样。 ──如同遇到许清之后,身上所產生的变化。无论是他,还是她。 明白对方会告诉自己,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许清没说什么,只问他:「可能?」 陈盼转头看她,无奈地叹息一声。下一刻,语气篤定,「我会读数学系。」 许清倏地笑了,陈盼见状,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气氛恰好,然而下一秒…… 「陈!盼!」 两个字,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许要本来是想回来问许清有没有想要吃的,他买给她,哪晓得一回来,便撞见这一幕。 手上的塑胶杯差点被他捏扁,同行的一班男生幸灾乐祸地看着陈盼,瞧瞧对方会如何化解这个危险。 毕竟人家是许清她哥,最好不要惹。 听见许要满含怒火的嗓音,许清愣了会儿,连忙将陈盼的手拍开。 殊不知这个举动,更显得两人有鬼。 手被拍开的人摸摸自己的手背,从容地望着越走越近的许要。 后者站在两人身前,嘴巴张了张,看到许清气焰莫名消了下去。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陈盼一眼,粗着声音质问:「你干嘛?」 陈盼没给许清开口的机会,瞬间把话堵死,「摸你妹的头。」 明明知道对方只是在陈述他方才做的举动,然而听在许要耳里,感觉就像在骂他似的。 「摸个屁!」 闻言,陈盼扬起一边眉梢,语气懒洋洋的,「这不太好吧,哥哥您确定不会揍我?」 话才刚说完,旁边伸出一隻脚直接踹在了他身上。陈盼没倒,反而抓住那隻脚的脚踝,指腹来回摩挲那块凸出的骨头。 「松手!」许清想把脚收回,无奈被对方牢牢握住。这个姿势令人害臊,更何况是在许要面前。 他依依不捨地松开手,哪晓得下一秒,又一隻脚踹了过来。 只可惜这次他躲开了。 「……你不要太过份啊,混帐。」许要黑着脸,维持出腿的姿势,咬牙道:「他妈的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眼看引来越来越多的视线,许清终于冷下脸来。两个男生见状,只好收住自己的脾气。 为了防范陈盼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许要连园游会也不逛了,一屁股在许清旁边坐下。 「你们两个……」他手握拳,第一次觉得开口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在一起了?」 他问得直白,其实心里早已经有答案。 偏偏陈盼还故意沉吟几秒,装作思考的模样。正当许要忍不住时,他终于肯公布答案,却是出乎意料的两个字,「没有。」 「……没有?」他一愣,「你唬我?」 没有在一起,还敢吃许清的豆腐? 不清楚自己哥哥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的许清开口:「我们觉得现在的时机,不太合适。」 原来如此。 没隔几秒,许要驀地道:「以后也不会有合适的时机的。」 许清:「……」 许要虽然很火,但是他也不能把两人拆开。毕竟许清是他妹妹,就算他再怎么讨厌陈盼也不行。 因为许清喜欢他。 许要可以自信地讲,世界上最了解许清的人便是他。他称自己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所以许清喜欢陈盼,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一件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戳破而已,直到今日被他亲眼撞见以后。 58 后来许要没再打扰两人,继续去逛自己的,只是离去前看向陈盼的眼神十分不善,宛如要杀人一般。 许清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她刚撑着膝盖站起,尚未站稳,手就突然被人抓住。 转头,陈盼正凝视着她,语气严肃认真,「刚刚都把我的手拍红了。」 沉默半晌,许清没拆穿他明显的藉口,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去逛园游会了。 下午,运动会终于来到最高潮。分别是大队接力与混合项目的决赛,这是大家最注重的比赛项目。 大队接力先跑,再来是混合项目。许清在原地热身,她决定上场。虽然可以换候补,但是与前后棒彼此间从未配合过,加上与许清的秒数差距有些悬殊。 或许许清会比平时慢上一、两秒,但是肯定还是比候补快。 全场最淡定的人是许清。全场最紧张的人非许要莫属。 头发乱七八糟的,许要皱眉,在她身旁转,「要不校服借我,我上。」 实在是嘰嘰喳喳的太烦人,许清毫不留情,「你很吵,许要。」 他瞬间闭嘴不说话了,神情有些委屈。 最后比赛时,接力棒交到许清手上的那一剎那,他花费好大的力气才没喊出她的名字。 许清发挥得很好,经过早上的一百公尺,她明白这点程度的痛是能够忍的。十几秒罢了,很快就过去。 虽然差点被后头的女生超过去,不过好在恰好遇见弯道,对方想要超车还得跑更大距离,思量后索性稳稳跟在许清后方。 成功将棒子交给下一个女生,没等她喘口气,等在接力区的陈盼便举起了手。 她以为是想击掌,手抬起一半,便冷不防被人握住。 场景似曾相似,貌似中午才上演过一遍。 怎么这么爱搞偷袭呀? 不远处的许要目瞪口呆,偏偏陈盼这傢伙还回过头来,朝他敷衍地笑了笑,其中带有一丝挑衅与毫不在意。 靠! 浑蛋小子,欺人太甚啊! 过没多久,便是眾人期待的混合接力。 大队接力女生得了第二,已渺小的差距输给另外一班。男生则是不负眾望拿回了第一名。 而异程接力也顺利拿到了第一,眾人精神亢奋,准备迎接待会儿的两人三脚。 也是这个时候,许要才知道许清两人三脚的搭档是男生──那男的还好死不死是陈盼。 大概是今日的衝击实在太多,他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模样了。 ……只是寧愿今天自己没有过来。 大概是和陈盼一起搭档的关係,许清难得有些紧张。 他绑好固定在两人间的绳子,站起来时手自然而然搭到她腰上。 后者身子僵了半秒,没料到对方能这么无耻,「搭错位置了。」 对方淡淡哦一声,「记错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陈盼这傢伙是故意的。 虽然有些羞恼,但是许清也拿他无可奈何。检录完毕后,他们随着带队老师抵达自己的接力区。 因为她膝盖有伤,蹲下时更容易拉扯到伤口,所以两人是站着的。 在上去跑道前,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次还得寸进尺捏了下她的脸颊。 没等许清皱眉,对方抢先一步,「放心。」 嗓音低沉,安定人心,「有我在。」 他看出了她的紧张,所以用各种方式安抚许清的情绪。 被人发现自己真实情绪的许清感到有些新奇。她摸摸后颈,沉默几秒鐘,「好。」 可能真的是陈盼的话发挥了功效,轮到许清他们时,过程一切顺利。她什么都没有想,等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衝过终点线。耳旁是朋友的欢呼声。 连裁判也向他们道了声恭喜。 陈盼才刚刚把绳子解开,四周的人就涌了上来,将两人围在中间。大伙抱在一块儿,边笑边欢呼。 最后一个项目便在全场的欢笑声中落下。 没有彼此的运动会,可能还是会如此热闹、如此开心。 但是多了他以后,这一年的运动会就成为往后足以拿出来重温的美好回忆之一。 59 运动会结束,高二们纷纷收心,将注意力放在明年年初的学测。 关係悄悄改变,两人假日常常约出去一块儿读书,佔据图书馆的某个角落,寧静又温馨。 他们并没有约在一个特定的地点集合,然后再一起进去。基本上先来了就进去佔位置,通常情况下是许清先到,不过偶尔她到图书馆的时候,会发现陈盼已经来了。虽然是趴在桌上补眠等她过来。 很快,就来到了炎热的夏日。两所学校暑期辅导只上了一个月,剩下时间留给学生自行运用。 今天许清比较早到,因为热的关係,她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衣服下摆被她扎进裤子里,显得腿更长、腰也更细。 一头长发被她绑成马尾,柔顺地垂在脑后。瀏海有些长了,一天会刺到眼睛好几次,许清往旁拨几下,寻了个位置坐下。 陈盼今天睡过头了,他赶来的时候许清已经复习完一科。此时正埋首在数学考卷里,似是遇到较为复杂的题型,她眉头紧锁,不过笔下的速度却是流畅。 只不过连陈盼走近,她都没有察觉。 他把帽簷抬高,漆黑的眼眸凝视她几秒鐘,唇角突然微勾。 她旁边的位置上放着她的背包,明显是用来替他佔位置的。 算得正认真的许清被两声轻敲桌面的声音打扰,脑中思绪猛然断掉,她愣了会儿,却没恼,只是仰头看向陈盼的表情中多了些无奈。 ……为什么他的表情怪怪的? 「美女,让个位置?」他刻意压低声线,偏头凑近她,眼睛却是看向旁边那个她帮忙佔的位置,「考虑一下?」 许清静静地盯着他几秒,难得配合对方幼稚的举动,「不能。」 「哦,为什么?」 她瞇眼,脸上渐渐露出淡淡的笑容,「因为这个位置有人了。」 陈盼站直身躯,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问:「我?」 却没想过得到的答覆竟是摇头,「不是。是他。」 许清望向正从厕所出来的一名年轻男生,岁数看上去与他们差不多大,穿着牛仔外套,气质乾净,长相还算不错。 似乎感受到视线,他突然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见是许清,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朝她点点头当作打招呼。 陈盼沉默了。 结果男生还真的朝他们而来,然后在陈盼的注视下,拉开许清旁边再旁边的位置,安安静静坐下了。 许清说完,便没再理他。眼角馀光看他仍然站着不说话,唇畔染上一丝笑意。 叹息一声,陈盼把她的书包拿起来,接着坐下。旁边的男生奇怪地睨他一眼,好心提醒:「这是那个女生帮人佔的。」目光越过他,停留在女孩身上。 闻言,他的动作微顿,然后将许清的背包和自己的放在地上,紧紧挨在一块儿。 接着转头,语气平淡,「嗯,那个人就是我。」 男生原本还以为他在骗人,但是等了几秒鐘许清都没说话。对方这才明瞭,尷尬一笑,赶紧把头转回来。好长一段时间,头都不敢往旁边偏一下。 可能是感受到了危险,陈盼今天特别反常,无法专心在课业上。时不时拉过她的手,或摩娑、或轻捏,总而言之就是不断干扰她。 忍了一段时间后,在不晓得第几次被干扰时,许清没有犹豫,直接把手抽了出来。这个举动引起陈盼的注意,停下转笔的动作,他扬眉,无声询问她。 接着左手又忍不住伸出去,握住了她的。这次她任凭对方握着。 许清淡声问:「你今天好像静不下心来?」 陈盼没有否认,撑着脸颊盯着她,似是在思考。 恰逢旁边的男生不在位置上,大概是去吃午餐,只留书本、资料在位置上。 不远处,突然响起孩子们嘻笑的声音。不过马上就被图书馆管理员低警告,要他们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吵闹的声音渐渐消失,图书馆再度恢復安静,连旁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揉揉鼻樑,深深地叹了口气,用着无奈中带有委屈的语气,「真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许清抿着下唇,好像就明白他今天反常的原因了。 往那个空位置看了一眼,她很快收回视线。陈盼说完,便想放开她,岂料这次换他被对方握住了手。 不太习惯讲这种话,许清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耳垂,目光只敢放在他领口的位置。连声音都特别轻,「不用特地说的。」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继而道:「因为……大家都知道。」 陈盼眨了下眼睛,因为她的话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然后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身子突然前倾,在许清的脸颊上轻轻一碰。 佯装出的冷静顿时被打碎,她慌张地摀着被亲的地方,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是往后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男孩的笑容带了丝狡猾,「盖个印章。」 只不过他真正想盖的位置,并不在这。 xxx 算是简介中的某一段,不过有改了下。 60 很快,所有人迎来开学。高三生活十分紧凑,恨不得一天拥有四十八个小时,大伙一开始还无法适应,压力突然其来地降临,饶是许清和陈盼,也花了一段时间来习惯。 每天都被考试与功课佔据,两人假日依然会约出去读书,只不过陈盼不再迟到、睡觉,专心致志地复习。有时候好几个小时过去,两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毕竟再过五个月便是考试,也许听上去感觉仍有一段日子,但是换算成天数来看,其实只有一百五十几天。一眨眼间便来临。 身边的所有人都投入在准备考试之中,就连以往整日几乎都在睡梦中度过的孙贺,也开始改变作息,醒着的时间终于比睡着的时间还要长。虽然因为睡眠不足,每次见到他的表情都一副濒死之人的模样。 花葵与郑沅恒,也在运动会不久后正式在一起。两方的父母都知道,不过并不担心恋情会影响到课业,因为两人都并非不懂事的孩子,自有分寸。 至于邱江,其实没什么改变,依然是那个样子。只是数学依旧是弱项,一有时间就抓着公式表背,不背到滚瓜烂熟不可。 模拟考的成绩隔了一週终于揭晓,往常寧静、人少的图书馆,此时此刻被学生挤得水洩不通,你一句我一句,耳边全是说话声。有的紧张、有的轻松,都想尽快知道自己的成绩。 图书馆阿姨难得没出来骂人,毕竟高三生,还是公布成绩的日子,她便没管那么严。 有人欢喜有人忧,儘管不是正式成绩,但是模拟考的分数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学生的情绪。后头顺便列出全国排名,更加刺激高三生们。 大家有个固定模式,都是先看自己的,接着再与校排第一比较。 许清和陈盼相约而来,他们先去买了午餐才过来的,现场只剩零零散散的几名学生。望见两人,眼神中都多了些许毫不掩饰的佩服。 陈盼边走边吃,吃的是菠萝麵包,也不怕被路过的教官发现。察觉那几道视线,他把包装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貌似明白什么。 两人依然佔据各自学校第三类组第一的宝座,分数相近,只不过许清比他高了两分,仅是一题选择题的差距。 更让人惊讶的,是后头的全国排名。 许清国排第三,陈盼第六。 她停留在自己的分数上数秒,接着开始寻找好友们的排名。发现他们都考得不错后,终于露出轻松的神情。 陈盼因为丢垃圾加上洗手的关係,比她晚来一分鐘。发现输给她之后,眉梢微扬,「差了一题。」 许清不明白他强调这点的用意,「嗯?」 抓过她的手心,捏捏柔软的肉,陈盼沉默片刻,语气微沉,「下次会赢过你的。」 两人都考挺好,按照他们的排名,要上自己的第一志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不过陈盼对那个一题感到有些不满,儘管他喜欢许清,但是输给自己喜欢的女生…… 正值青春期的男孩,面子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差距只有一题。那种感受就跟英文拿九十九分,然后那扣的一分则是错在句子没加句点。 许清轻轻一笑,「想太多。」 「我照样会赢你的。」 其实她就是故意的,想看看陈盼的反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称着上幼稚两个字。因为以往她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不过一切在遇到陈盼以后,都產生了变化。 哪能料想到对方扫了她一眼,然后也不管四周还有几名学生,忽地弯腰,一口咬在她的鼻尖上。 他轻轻的,不痛。只是许清还是第一次被人咬,牙齿微微刮过,有些痒。 眼前女孩愣住的神情对他而言很熟悉,而且他特别喜欢看她愣在原地的表情,让人想继续捉弄下去。 只不过地点不太恰当,他好心地收住念头,饶过对方,只不过仍有些可惜。 现在的他,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希望时间越慢越好,有更多的时间来复习最好了。 也并非想要赶紧考完,尽快解脱。 而是想要快点考完试,这样──他就能够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将许清牢牢抱在怀里了。 61 时光飞逝,经歷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与段考,高三学生终于迎来学测。 在考试前一週,一中与一女孩进行了名为.「包粽」的活动。每个学生当日午餐都是一颗包子与粽子,取其谐音「包中」。 师长们亲自搬来班级给学生,连校长都在其中,此项活动获得不少家长的称讚。毕竟高三学生人数多,这项活动花下去也是不少钱,而且扛那么一箱上来同样很累。 考生们吃完也多了些信心,期望自己能考个满意的成绩,如愿上心目中的第一志愿。 许要考的是统测,比许清晚上几个月。大多数学生都在寒假之后才真正意识到考试即将来临,所以此刻他还是一副悠哉模样。不过因为自家妹妹要考试的关係,他终于紧张起来,不过却是替她紧张。 儘管知道她的成绩优异,但是在考试前,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曾经就有人因为漏涂一题答案,导致后头的答案跟着错误,想要全部擦掉重划时,考试铃响。原本可以上很好的学校,却因为犯了一个小错误,学校等级直接往下掉一个档次,顿时崩溃不已,最后选择重考,再战一年。 最后一个星期,许清维持良好的作息,早睡早起,饮食健康。为的就是避免考试期间身体出任何状况。 越接近考试,大家反倒一脸轻松。九班与一班还相约去玩,藉此放松心情,不过大家出门还是带着讲义,边玩边做最后一遍的复习。 最后几天,眨眼间便过去。考试第一天,许清早早就醒了。她难得赖床,多窝了十几分鐘,才前去洗漱吃早餐。 一月份,正值寒冷的冬天。好死不死这几日又有寒流侵台,许清穿了好几件,最外头是一件保暖的羽绒衣。 围了条围巾,遮住她鼻子底下,头发也被塞进围巾里,浑身上下唯一露在外面的大概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 推开门,眼前景象熟悉。陈盼坐在车上,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望着天空等她。 听见声响,他眨了下眼,然后看向她的方向。相互凝望几秒鐘,皆是默契地笑了。 虽然两人并非同间学校考试,不过两所学校距离相近,不过几条街的距离,所以陈盼便先载她过去。 把她放在门口后,陈盼正想跨上车子,许清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许清将围巾拉下,呼出一口气。四周人来人往,各所学校的学生都有,声音很多,却干扰不了两人。 「怎么了,紧张?」他把刚拿出来的耳机收回,牵住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像孩子般左右摇晃,没有遮掩情绪,脸上的笑容明显又好看。 尤其是那么一双桃花眼盯着自己,没有人能从漩涡中逃开。 就连许清也无法逃脱,甚至说是心甘情愿沉沦。 安静几秒,她又把围巾拉回,遮住自己的表情。唯一露出的眼睛微微弯起,她低声道:「你过来一点儿。」 对方没问,乖乖地弯腰,凑近她。 下一秒,许清松开与他交握的手,不理会其他人,光明正大地往前走一步,抱住了他。 脸埋在他的颈部,许清耳朵有点儿红,不过被头发挡住。她声音很轻,回答他几秒前的问题,「就突然……想抱抱你。」 对方微愣,很快回过神来,也抬起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发顶上,陈盼蹭了蹭对方的头发,「我也突然有一件事情想做了。」 她抬头,「嗯?」 趁对方抬头的那一剎那,陈盼微微偏头,直接吻了下去。 唇畔相贴,不再是擦边球。忍了好几个月,他始终没有真正吻过她,但是这一刻,他再也隐藏不了自己的慾望。 只不过是蜻蜓点水一碰,他明白不能久留,所以很快退开。 许清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对方轻笑一声,脸颊慢慢染上红色,她低头不敢直视对方,声音含糊不清地抱怨:「混蛋。」 「嗯,我混蛋。」他坦然承认,接着道:「我还没做完真正混蛋的事情,等明天考完试,你等我。」 ……做坏事还有人提前预告的? 时间已经接近第一场考试,也就是国文。所以陈盼不再多待,依依不捨地松开她,然后赶紧前往自己的考试学校。 许清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直到冷意重新缠绕整身,不再浑身发烫,她才裹紧围巾,前往考场。 然而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她露出的那双眼睛,满满都是笑意。 xxx 包粽这个活动完全参考我们学校,粽子超好吃的xdd 祝明天会考生加油! 话说考试期间身体还出问题的就是我哈哈哈,幸好只是肠胃炎,而且幸运地没在考试途中来找我麻烦。唯一一次是在写完英文检查完留在考场吹冷气的时候xd 62 考试时的时间流逝特别快,一开始大家还有些紧张,不过考完第一科之后就放松下来了。走出考场,有人小声地谈论题目,有人则是不想再思考方才的考试内容,将注意力放在待会儿的考试上头。 虽然途中还下起大雨,天气越发湿冷,不过幸亏考场有开暖气,考生才不至于写到手指冻僵。 休息时间的时候,许清遇到了好久不见的林居。她把眼镜摘掉,换成了隐形眼镜,比一年级的时候还要会打扮。两人在厕所出口碰见,林居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加油。」 只是微笑中,已经透着些许疏离。毕竟她们分班之后很少再交谈,儘管教室就在隔壁,但是每每遇见许清时,她的身旁都有其他同学,不好上前。林居也有着自己的朋友。 久而久之,便不似从前那么要好了。 许清同样笑着回了一句,两人不再交谈,擦肩而过。 考完学测,那么离毕业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到时候她们所有人都会分开,离开这里到外县市都不是稀奇的事情。或许会因为如此,联络渐渐少了,最后成了她与林居这样的关係,似朋友非朋友。 思此,她闭了闭眼,不想再思考这件事情。 她将来是要考医学院的,注定和陈盼不同大学。两人是否会因为异地的关係而导致感情变淡,谁都说不清。 把这些烦心事拋在脑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考试。 等到隔天终于考完,所有人踏出考场的那一刻,还有人没回过神来。 就这么考完了? 不远处,有人大声欢呼,整个班的人围成圈,抱在一块儿。高兴终于解脱──终于撑过这场考试。 途中多少次想放弃,但是仍硬撑了下来,一路走至此。多么庆幸,自己终于熬过这段痛苦的时间。 许清望着望着,肩膀上就突然多出一隻手,九班女生把她拉了过去,也围成一圈,又笑又闹。有人嚷着回家就要开始过起颓废生活,也有人说自己回家要把这段日子以来所损失的睡眠时间通通补回来。 情绪被感染,她也笑了起来,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也许之后,她们的感情会随着时间消散。然而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她们的感情谁都无法拆散,共同创造的回忆不是假的,会伴随一辈子。 大家拿好自己的物品,跟随人群,慢悠悠地走出学校。 走进考场的心境与离开时的心境几乎呈现反差,现在没有人想去管成绩这一回事,满脑子都是考完了而已。 未至门口,有人戳了戳许清的手臂,「那是陈盼吧?」 似乎是心电感应,就在许清抬头的同时,陈盼也正巧找到了她。许清的步伐不自觉加快,朝九班女生打招呼后,就笔直地朝对方而去。 他的目光随着她移动,直到后者停留在自己身前。 「记得昨天,我说的话吗?」他拢紧衣领,接着也伸手,替她整理好领口。 两人的距离特别近。 许清不笨,她根本没有忘记。说实话,在她看见陈盼的时候,就已经回想起来了。 步伐加快,一方面是想赶紧见他,另一方面是想掩饰自己的紧张。 见对方没有应声,陈盼偏头,呼吸声清晰可闻,「嗯?」 知道躲不掉,许清乾脆直视他,平淡地道:「记得。」 「记得就好。」他垂眸,「不过提醒你一件事……」 冰凉的手直接触上她的耳垂,恶作剧般轻捏几下,接着宛如折磨般,缓缓摩娑着。 眼前女孩佯装出的冷静,被他慢慢地瓦解。 嗓音带着暖意,含笑开口:「你耳朵,红了。」 63 耳朵上传来的热度,印证陈盼的话。她的耳朵因为男孩的关係,迅速染上害羞的顏色。 许清抿唇,没把对方的手挥开,而是趁陈盼眨眼的那一瞬间,微微踮起脚尖,咬了下他的下唇瓣,接着赶紧抽离。 做完这个大胆的举动,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勉强压下唇边得逞的笑意,双手插口袋凝视前方。虽然先发制人后就逃跑有些好笑,不过能看见陈盼呆滞的神情,那就满足了。 她什么都不做还好,偏偏对方跟小猫似的挠了他一下就跑,再度勾出他好不容易忍住的念头。 喉结微滚,陈盼眼眸漆黑,脸上不带任何笑意。开口时嗓音含哑,压抑的两个字而出,「上车。」 这地方人实在太多,明显不是干大事的地方。 吻她,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发觉对方动也不动,陈盼偏头轻笑一声,说出来的话毫无说服力,「干嘛,又不会吃了你。」 于是许清把围巾系上,保护好自己眼睛以下的位置,双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宛如监视一般,这才慢慢走过来。 再来安稳地坐上后座。过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同对方所承诺一般,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脚踩在踏板上,等待她坐上来后出发罢了。 提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下,许清回头朝同班同学挥手,并且忽视她们带着诡异笑容的表情。 冷风几乎都拍打在前方陈盼身上,后座的许清免于遭受寒风的摧残。她望着眼前男孩的背影,淡淡笑了。 只是没隔多久,她就笑不出来了。 许清原本以为,陈盼是打算把她载回自己家的。正常来讲都会这么认为,毕竟天色也慢慢暗下来,两人没有规划任何行程,所以基本上就是回各自家里。 哪里晓得,经过他家门口时,脚踏车猛地煞住,许清来不及反应,撞到了陈盼的背上。 他家门前的这盏路灯前几天坏了,只是不晓得为何经过这么多天,里长还是没有请人来修理。导致现在这附近特别暗,有时候住户出来,还得开着手电筒才能够看清楚。 陈盼的父母都要工作,晚些才会回家,这些许清早就知道。所以此时家里没有人,灯全是暗着的,也不怕干坏事被家人发现。 对方的表情隐匿在黑暗之下,一手拉着她下车,往家门口的方向带。 许清仍有些迷茫,没有反抗任由他牵着走,就在她尚未回神之际,陈盼突然扣住了她的肩膀,将人抵在了柱子上。 她这下才感受到危机,只是想逃也来不及。 眼睛慢慢适应黑暗,陈盼计算好时间,等到能够看清楚彼此时,他才低头,额头抵着她的。 忍不住瑟缩了下,许清双手紧张地抓住他的衣服,失去平时的冷静,「你干什么……」 两人的气息缠绕在一块儿,接着便不再分离。 相距不过一公分,随着他开口的动作,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今天,考完试了。」 害羞的同时,还感觉有些刺激。像是乖小孩尝试做坏事一样,儘管紧张又害怕,但是却不自觉被那股兴奋的感觉引诱,一步一步跌入深渊。 不明白对方提这个的用意,她不敢说话,发出一声鼻音表达自己的疑惑。 他轻笑,彷彿在讲悄悄话一般,声音压得低又轻,「你答应过我,考完试就在一起的。」 想要反驳,但是现在这个姿势又不好说话。许清记得,他们只说过考试前不适合在一起,不过并没有讨论过考完试就立刻在一起这件事。 虽然,她也期待这天很久了……只是没想到他会那么迫不及待。 原本以为,中间至少得隔几天。没想到结果连一个小时都不到。 亲都亲了,现在就只差个名分罢了。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见她欲开口,他慢一拍补充:「说话,也当你同意了。」 神情转为无奈,许清抓着他衣服的手放开,再来慢慢地──抱住他的腰。 「你真的很幼稚……」她叹息,身子微微往前倾。下一刻,双唇相贴,之间毫无空隙。声音有些模糊,却是温和动听,将一句话完整说完,「陈盼。」 这个举动几乎是瞬间刺激到对方,他再也不想克制,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庞,狠狠压了下来。 兴许是第一次的关係,两人吻得有些生涩,怕吓到对方,陈盼只停留在表面那层,只是到最后,没忍住,舔了下她的唇角。 嘴唇被吮得有些痛,许清整张脸都是红的,她赶紧将围巾拉上,整张脸埋在对方的胸口。 心跳声清晰可闻,不只有她紧张,陈盼也是如此。 他摸着她的耳朵,连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笑得有多么开心,嗓音满含愉悦,「真高兴啊。」 不想掩饰现在的情绪,他想要告诉她,自己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这么开心。 也想要把心脏捧出来,让她知道他的心跳到底有多快,她是不是同样如此? 许清的唇角不知不觉上扬,她的声音闷闷的,却不妨碍他听清楚。简单的三个字,道出了许多东西,「我也是。」 人生从未这么高兴过。 甚至如此期待,接下来与他度过的日子。 ──期待且珍惜,未来有陈盼相伴的每一分、每一秒。 xxx 我到底为什么要自传写到一半跑来虐自己:) 64 考完试,高三生真正开始了他们的寒假。比其馀人晚上那么几天,但是并不阻挡他们愉悦的心情。 标准答案隔几天便公布在网路上,有人喜有人悲,没有考好的赶紧调整好心态,专心迎接再来的指考。 寒假期间,许清家生意比往常还要好。有几次她还发现认识的同学来吃饭,顺便找她聊天。生意好,人手不够,她和许要自然得帮忙,不过并不累,见到朋友让她的疲惫自动消失。 到了过年更是忙碌,有些家庭不想耗费大把时间煮年夜饭,嫌麻烦,乾脆一家人来火锅店解决。花钱也是不手软,一盘接一盘的肉持续地上,兄妹两人差点喘不过气,工读生过年放假回家,外场的事情几乎都交给他们。 刚正式拥有名分,却见不到女友。陈盼有些鬱闷,不过在同班同学相约之下,找到机会来旁观许清工作。 神情并非严肃认真,反而是含着淡淡笑意望着每位前来用餐的客人。只不过看见陈盼时,笑容更加明显。 知道她要工作,陈盼就来看上这么几眼,便回去了。当然许清也不是忙到没时间,寒假期间约上那么几次,再来便是开学。 毕竟寒假时间本就短,眨眼间就过去,相较于其他人哀号假期的结束,许清和陈盼两人反而是期待的。 很快就迎来开学这日,也是高三生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 不看学号、年级槓辨认高三学生的方法非常简单──观察他们的表情。 笑容满面、步履轻松的,有百分之九十九是高三学生。 两所学校的学生突然发现,经过一个寒假,那两位大佬身上貌似也產生了无形的变化。许是因为考试解脱,身上终于不再有负担,也不怕校方来抓,所以恩爱秀得更加起劲。 说实话,其实也不是当眾牵手、拥抱、亲吻这种事情,两人单单站在一块儿,就让单身族群不愿直视。一个普通的对视,环绕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感觉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升旗、去福乐社买午餐、打球,两人光是碰见,其他人就有得哀号了。 都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两个人在学测结束那天才真正在一起。说出去都没有半个人会相信,儘管是相熟的好友。 成绩在二月底公布。当天傍晚,一班与九班的人相约出去唱歌,所有人都疯了。 庆祝所有人成绩优异,连校方都颇为讶异,然而讶异的同时又感到庆幸。两个班的学生,没有一个人发挥失常,甚至超常发挥的都有。 不过更让人开心的,是许清和陈盼两人的表现。 两人分数相同,并列全国第三。据说前三名的分数都只差一分,微小的差距几乎可以忽略,要上自己梦想的学校是绝对稳的。 耳边是同学拿着麦克风嘶吼的声音,已经满成年的围成一圈喝着酒。陈盼和许清两人靠在一块儿,安静地听着别人唱歌。 她微微倚在他身上,双手抱着水,略为失神地盯着前方。 旁边人的异常他哪可能没察觉,在这样的情况重复几遍后,他直接抽走她手里的水瓶放到一边,然后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从旁人眼中望去,两人姿势亲密,像是他揽着她。 「心情不好?」 许清摇头,并没有隐瞒的打算,「有些不捨。」 她看似冷漠,其实是一个温暖的人,并且恋旧。 陈盼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慢慢揉了揉她的发丝,无声地安抚。 没有人会想分开,在场与许清一样的人并不少。就连他自己,也不愿和难得交到的这群兄弟分开。 或许多年后,会在职场上再度遇见。只是那时候,他们早就不是此刻最纯真的他们了。 这一天,他们玩到九点多才结束。走出ktv,街上行人渐少,小吃店也陆续在收拾。突然,有女生掩面,忍不住啜泣出声。 原本尚且忍住的女生见状,再也无法压抑情绪,眼眶跟着红了。 有个男生喝到脸发红,但是脑子却是清醒。他抹了下脸,开口时声音含哑,「……你们女生是哭什么?」 身旁同学以为他喝醉,正想制止,男生便接续未完的话。 「老子一辈子只会有三次哭的时候。一是出生,二是结婚,三是死之前──所以不要让我有第四次出现啊。」 话音落下,该名男生的眼眶渐渐红了,只是因为喝酒原本脸就红,并没有人发现。 很多人因为他的这一段话,情绪被牵扯到。他不说还好,一讲完,反而令哭泣声越来越多,连平时看似冷淡的同学,也以手掩面,不愿让人见自己失态的模样。 许清靠在陈盼怀里,后者体贴地为她挡去他人的视线,头微微仰起,望向漆黑的夜色。 就连他,也无法倖免。 狂欢夜结束,两班的人都识趣地没再提起类似的话题。接下来几个月他们面试的面试、打工的打工,当然也有人几乎是耍废般度过这几个月,不过都没有人会责备他们。 时间悄悄流逝,想起初见那天,他们都只是刚进高中只有十六岁的孩子。如今,大多数人都已经成年,三年间的变化不小,有人个子再度窜高,有人学会了化妆打扮。与此同时,他们的感情也日渐增加。 高三以前,总是嚷着拜託赶紧毕业。然而当这一天即将来临,所有人只希望日子过慢一些。 儘管如此,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六月四号,毕业典礼。 xxx 国中毕典我觉得我不会哭,所以我真的没哭。 高中毕典我觉得我会哭死,我已经能想像那个画面了。 6/4慢点来拜託q_q 然后大概再一至三章就完结了!说好毕业前写完这本的。 完 高中毕业,便是人生下一阶段的开始。 这一天,天气晴朗,偶有几片云朵遮蔽住刺眼的太阳,微风轻拂,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好起来。 一中与一女在各自的礼堂里举行毕业典礼,校园到处都有气球,所有人一大早就忙碌不已。今天,是高三学生待在学校的最后一日,大家穿着笔挺的制服,胸前别着一朵花,班级成群走在一起,有秩序地前往礼堂。 进礼堂前,几乎每个班级都会停下步伐,拍一张笑容灿烂的大合照。一如往常地微笑,因为不久后踏出礼堂,也许就无法全部人都笑得如此开心了。 没多久,等全部的师长、嘉宾与学生到齐后,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师长致词完毕,轮到颁奖。许清成绩优异,不意外拿下班级的市长奖。接下来还有许多奖项等着颁,过程应是枯燥乏味的,可是却没人脸色不佳或者是昏昏欲睡。 「等等我们去哪儿庆祝啊?」等待的时候,班长举起手机晃了晃,上头显示的赫然是一班班长传来的讯息,询问她们班结束后要不要一块儿吃饭。 最后左思右想,仍是无法决定出个答案。他们打算等出校门那刻,再来思考。 也许是因为和朋友聊着天,颁奖眨眼间就结束,等到毕业生代表致词完,就是毕业歌演唱。 一女这届的毕业歌曲,是杨丞琳的青春住了谁,由高三所有人票选出来的结果。 前奏响起的那剎那,许清已经听见耳旁有女生吸鼻子的声音,虽然音量细微,但是情绪受到感染的速度十分迅速。 「雏鸟站在悬崖,将翅膀晒开……」 第一句未完,她的声音便染上模糊,微微沙哑。接着感觉自己的手被旁人牵住,眼角馀光发现,身边的人眼眶、鼻尖都红了,紧紧抿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轮到第二句歌词,许清开口时,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高三所有学生坚强地忍着自己的泪水,顺利将整首歌曲唱完。音乐结束时,在场的哭泣声顿时被放大几百倍,许清缓缓低头,用手背抹去自己的眼泪。 于是,哭泣声越来越大。女生们纷纷抱在一块儿,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最终连台上师长也不忍心出声打断。因为就连他们自己也拿出面纸,轻压着眼眶。 每年都必须送走一批学生,接着再迎来下一批新学生。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是无法做到面不改色送学生离开高中、前往大学,每每都会被台下感染。 将近一分鐘过去,校长才拿起麦克风,温柔地道出一句话:「现在哭够了,出去的时候得笑着啊。」 短短一段话,让某些原本还不敢哭出声的女孩们,再也不愿压抑感情,和其他人一同大哭出声。 校长见状,和蔼地笑了笑,「再哭妆就真要花了。」 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话,「校长在此祝福你们,前程似锦。」 最后,轮到毕业生离场。 出去时,女生们彼此拥抱在一起。然后像是几个小时前,全班站在一起合照,只是情绪不再相同。 许清站在中间,大家的表情都很丑,有人满脸泪痕却硬是挤出笑容,连说出来的话都让人难以听清。 任凭眼泪流下,她在快门按下的前一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磨蹭了很久,九班才走出校门。踏出门口的那一瞬间,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记得不久前,自己才揹着崭新的书包、穿着刚买不久的校服,跨入陌生的校园。然而转眼间,已经在学校待了三年,到了离别之日。 一班的男生早已等在门口,见九班女生们狼狈的模样,没忍住放声大笑。毫不留情的嘲笑,惹来几名女孩红着眼追赶,玩着幼稚的你追我跑。 视线有些模糊,可是许清还是一眼就发现了那道身影。对方温和着眼望向她,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慢慢抽出来,然后张开了手臂。 声音含着宠溺,对着心爱的女孩,「让我抱抱。」 许清不再迟疑,小跑着衝上前,撞进他怀里时呜咽了声,将头埋在他的颈部,哭泣声自他耳畔响起,「陈盼……」 陈盼拍了拍她的脑袋,轻轻应一声,说话语速放慢,让对方能够听清,「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 感觉有些丢脸,许清抱住他的手微紧,不太想理会对方的话。 她的反应在预料之中,陈盼心情更好,手放在她的背后,宛如哄小孩般轻拍,动作温柔。 接着缓缓开口:「你知道,你下一次哭会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问题太过诡异,许清吸吸鼻子抬头看他,模样不解,「嗯?」 陈盼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头,话音带笑,「就是我求婚的时候。」 明显感觉到怀里女孩的身子僵硬一瞬,接着被踢了一脚。脸上的表情有些羞怯,然而唇角扬起的弧度,是谁都隐瞒不了的。 说他贪心也好,自大也罢,他都不会反驳。 儘管现在才高中毕业,未来还有好几年的路要走。但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许清未来的日子订下来。 可能会有人质疑,难道就能确保两人未来就不会分开吗? 为此,他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他绝对不会让两人的关係面临分开这一步。因为在那之前,就会被他补救。 踢完他,许清低着头后退,试图从他怀中抽离。陈盼瞬间察觉她的意图,笑着拉住她的手,语调懒洋洋的,「踢完就跑啊?」 「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就像未来,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也无法从你的笑容中逃离一样。 xxx 正文到这边结束。按照惯例,接下来几天会随机掉落番外,我打算在6/4号这天完结。 对的,就是我毕业那天。这样往后回顾起来,看到完结的日子,还能哭一把(x) 明天放个后记,之后就都番外啦。 后记 说完隔天要放后记,然后当天我就被统测成绩公布搞到忘光光了orz今天早上在赖床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杀虫 这一本,主要是写两位学霸间的故事,次要是偷偷记录我的高中生活。前面有说过,里面很多剧情、场景都是我亲身经歷过、看过的事情,儘管大多数都有改编。另外,今天稍微回顾一下剧情,发现仍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是已经很满足了,希望下一本书我能补足这些不足之处。 然后高三班际排球跟运动会本来就没有要写喔!并非漏掉。反正比赛结局会是什么样子,大家基本上都能够猜到,所以我认为也就不用再多写一遍了。 之后番外大概会写一下大学跟未来,有位朋友(拉基)问我两人之后会不会同居,你这不是废话吗哈哈哈xd要是可以乾脆高中就让两人同居(别 写这本书基本上是在我压力最重的高三,期间也经歷过低潮,但是很庆幸我撑过来了。然后容我抱怨一句……他妈的今年商管群统测是在难三小啦!幸好大家都这么觉得不是我的问题(靠 废话有点儿多,总而言之很谢谢大家这一年来的陪伴,这里有不少都是考生,暑假过后就会迎来下一阶段的人生(像是高中、大学),无论大家考得如何,希望你们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然后在这里小声地、偷偷地祝福三年十班的各位以及我,六月的推甄都能够上自己想要的学校,现在正在用技优的也可以!再不然,暑假时的登分也能上想要的学校!我爱你们t_t 番外1 c大数学系听说来了一个长相帅气的学弟。只是听说浑身冷冷的,不少女生试图靠近,但是都被逼退。 男生缘倒是挺好,大概是他天生就有领导气质的关係,不知不觉身边就围了一群人。 终于有一次,在前往宿舍的路上,一名大一的女生突然冒了出来,鼓起勇气上前,挡在陈盼前方。 后者脚步微顿,正想从对方旁边绕过,哪里晓得女生同样往旁边跨出一步,堵在他前方。 旁边男生见状,吹口哨、幸灾乐祸的皆有,毕竟女孩子还是长得不错看的,而且还有勇气来堵陈盼,这就值得讚许。 虽然对方的下场是如何,他们都能预料到。 「那个,陈盼。」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将耳边发丝勾回耳后,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小心翼翼。 陈盼将手机萤幕关上,低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有事儿?」 她因为被注视而开始紧张,讲话有些结巴,「能、能给我你的line吗?」 闻言,陈盼的脸上不起任何波澜,声音平静,果断决绝,「不行。」 对方瑟缩了下,还想说些什么,陈盼视线一扫,到某个方向时突然顿住,接着便不再移动。 大家随着视线望去,连那名女孩也迟疑几秒鐘,跟着回头。 有男生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这个正。」 然后就被陈盼冷冷地瞪了一眼。 口哨声引来许清抬头,她拿着一本书靠在墙边,目光停留在陈盼身上。兴许是天气炎热的关係,长发被绑成高马尾,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搭牛仔裤,外面披了件薄外套。那一小截露在外面的脚腕纤细又白皙,在太阳照射之下有些刺眼。 他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里,头也不回地道:「先走了。」 「啊?」 看见朝自己而来的男生,许清把书放回包里,等抬起头时对方已经来到自己身前。 女孩脸颊被晒得通红,陈盼掌心贴在上面,「怎么突然来了?」 许清手覆上他的手背,理由简单明瞭,却让人听了不自觉心花怒放,「今天正好有时间,就来找你吃饭。」 许清就读t大医学系,儘管两人不同学校,不过都在同个县市。只是搭车来c大,至少也要半小时。 距离开学,已经将近一个月。两人假日通常会窝在一块儿,但这还是第一次平日的时候待在一起。 毕竟两人的课业压力都不轻,自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然而感情反倒因为见面次数变少的关係更加升温,彼此珍惜见面时的每分每秒。 「下次来时提早说一声,」他的手滑落,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不然你要等多久?」 「或者我过去找你。」 许清乖乖地应允,等这一段时间其实没什么,而且下次有空也不晓得是何时了。 但是他所说的话,令她感到窝心。 就在陈盼即将和兄弟擦肩而过时,驀地被拦了下来,这次拦他的是舍友。至于那名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兄弟,不介绍女朋友让我们认识认识?」他们笑得灿烂,在许清面前,纷纷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 他们其实都知道陈盼有女朋友,只是至今为止都不曾见过。只有人曾经瞥到陈盼的手机桌布,匆匆一眼,就让人忘不掉。 如今终于见到真人,果真让人印象深刻。 陈盼被迫停下步伐,叹息一声,用不在乎的眼神扫过那群男生,敷衍般介绍,「这我同学跟室友。」 然后就要走,只可惜再度被拦下来。 忽视陈盼不悦的神情,有人越过他,直接问:「美女您哪所学校的啊?」 许清安抚般捏了捏他的手,温声答:「我是t大医学院的。」 眾人哇了声,还来不及继续探究,陈盼就赶紧把许清拉走了。任凭他们在后头鬼吼鬼叫,脚步也没有停顿过半秒。 她感到有些好笑,「怎么了?跟他们讲一下话没事的。」 前方的人毫不迟疑地回:「耽误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就是有事。」 沉默几秒鐘,许清轻笑了声,不得不同意他的话。 只要和陈盼在一起,每一秒鐘都是无比的重要。 xxx 每次到番外都会卡orz 不意外就只会写两篇番外,下一篇6/4发。同样是许清去找陈盼,只不过职业与年龄都有所改变了,算是很早之前就预定要写的番外。 番外2 学生们走入教室的时候,发现似乎有哪一处不太一样。 第一排第一个位置,已经被人佔去。往上一看,还是个生面孔。 重点是这位同学,相貌堪称女神级。 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学生,竟然这么优质。而且对方未免太早来了,上一堂这才刚下课没一分鐘呢。 完全没想过自己也是特别早来的学生之一,该名同学背着书包走入,一屁股坐在了许清身后。 看来前面的人也是因为陈盼、陈教授而来的。教授十分年轻,是数学系的副教授,而且人长得帅,不少别系的人都会抢着来旁听,十分羡慕数学系的学生能被这么帅的教授教导。 儘管如此,教授上课严谨认真,学生问的问题再刁鑽他也能答出来,头脑非凡。个性是冷了些,但是并不妨碍受到在校女学生与女老师的爱戴。 而无名指上的银戒,也被她们自动无视。毕竟陈教授来的这一年,都没有人发现师娘的踪跡,或许戒指就只是发挥它「饰品」的外观作用,然后对方又不太注重戴在每隻手指头各自的含意,也说不定。 那名学生选择坐在许清身后的原因,就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且看上去成熟,十分吸引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他一个男生,来上教授的课就因为这是必修微积分,教授的顏他自然不感兴趣。或许下课时,还能和前方的美女要个联络方式,说不定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学生们陆续进来,几乎都抢着前排的位置。抢到讲台正前方的女生非常兴奋,情绪藏也藏不住。 不过,其实每个人从前门进来时,视线都会不自觉在许清身上停留几秒鐘。仅仅是坐在那儿,气场也很强,虽然看上去也不太好接触,但是长得很好看。 看到她,不晓得为何,脑海中会跑出教授的身影。 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 上课铃响,教室已经没有半个空位,被学生填得满满的。有人来晚,在走廊上哀声叹气,无奈地回去了。只能希望自己下次能来早些。 大约一分鐘后,前门被人拉开,所有人下意识停止交谈活动,望向来人。 是教授。 然后所有人就发现,教授对着靠前门的那个好看女生,轻轻笑了一下。可以看出仍有克制,似是笑容扬起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还有学生的存在,连忙敛住微笑。 大伙大脑死机,连陈盼走到了讲台上,抽出课堂小考试卷时,都没人敢吭一声。 陈盼从最后一排开始依序发,教室内只剩下纸张传递、摩擦的声响。临至第一排,陈盼直接越过第一个女生,将一排份量的试卷传给第二位同学。 许清皱眉,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襬,意思明显。她难得想回顾学生时期,回忆考试的那种感觉,对方却连试卷都不发给自己。 陈盼无声笑了下,捏了把她的掌心肉,便走回台上监考。 坐在许清后面的男生屏息,试卷发下来已过去两分鐘,他却连班级姓名都还没填。 主要是刚刚那幕太过刺激,魂尚未归来。 满足不了心愿的许清叹息一声,见考试时间还久,而且自己才刚下一台手术,精神正处于疲惫状态,索性趴了下来,光明正大地补起眠。 陈盼也是知道她累,要是可以也不希望她糟蹋自己的身体,还跑来他学校。然而对方决定好的事,他是难以干涉的。 并且…… 趁无人注意,他抬起手来,凝视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它显得更加耀眼夺目,他轻轻摩挲着,特别满足。 真想抱着许清出去,让大家知道这女人,是他的。 是他陈盼的老婆。 还没结婚,但已经订婚。四捨五入,也跟老婆一样了。 眼角馀光发觉冷气出风口正好对着许清,陈盼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对方就穿着件单薄的短袖,手臂都露在外面,相处也有十年了,对方是冷是热他一眼就能分辨。 于是眾人就见教授驀地站起,脱掉自己的外套,脸有些臭,目标……就是那个女生。 突然,有女同学似乎发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声音在安静且密闭的空间里特别明显。陈盼漫不经心地一瞥,她瞬间闭紧嘴巴。 她绝对没有看错,那女生的右手无名指上,同样戴着一枚银戒。 和教授手上的那枚,是一副对戒。 不只有她,教室很多人也都发觉,一脸不敢置信。 许清一觉睡到了下课,所有学生都刻意放慢速度,哪晓得陈盼咳了一声,「下课就赶紧离开。」明显的赶人姿态。 大家只好依依不捨地与教授告别,然而陈盼这个举动,令所有人更加确信许清的身分。 半晌,等所有人都离去。他轻手轻脚地将教室电灯风扇关掉,走到许清身前,凝视她的睡顏几秒鐘后,才拍拍对方的手。 叫了几次她才醒,瀏海睡到有些乱,双眼迷濛。陈盼伸手轻捏她的鼻尖,微微俯下身来,「许同学,上课还敢睡觉?」 许清眨眨眼,不想搭理对方,选择性无视。 对方的反应如预料之中,陈盼往走廊看,确认没有任何人经过。脸微偏,在对方缓缓瞪大的双眼里,在她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别撒娇了,陈太太。」他笑,毫不掩饰地,「可以回家了。」 ……谁撒娇了? 许清几乎醒了,站起来将背包拿起,陈盼自然地伸手接过。然后另外一手,更加自然地牵过她的手。 他把收回的试卷放在她怀里,替他拿着。两人分工明确。 她抱着他的东西,他拎过她的背包。 ──也牵着自己的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