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冷(先婚后爱H)》 01.平淡生活 江城,初春,细雨绵绵。 天还很冷,空气又湿又潮,没有暖气的江城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觉湿冷的空气在戳肺管子。 陶瓷艺术区晚上八点关门,令仪是夜班,在七点五十准备上班时,迎来两个年轻女孩,估摸是大学生,来江城旅游,对陶瓷器品充满好奇和求知欲。 虽然知道小姑娘不可能消费,令仪仍不厌其烦,面带笑容的解释着器品的工艺差别,还给两个女孩泡了壶茶。 “小姐姐,是不是做传统文化的都像你这么好看气质这么好呀?” 小姑娘就是被令仪的美貌吸引进来的! 这片陶瓷艺术区是一些瓷器品牌或者个人独立工作室开的店,逛久了容易看花眼。 她们经过慎元古瓷时,令仪在茶台前看书。 她身着浅灰色的羊绒毛衣,深青色直筒长裤,一头乌青的长发随意的盘扎在脑后。瓷白的肌肤,明媚的眼眸,细长的天鹅颈。 她的美是张扬的,是明艳的。气质却温婉而内敛,这种极致的反差消掉她美艳的攻击性,反有种脱离世俗的优雅自得。 “可以加你微信吗?你朋友圈肯定会发一些新的产品,我们想要学习了解。”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大着胆子问。 “当然可以。”令仪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有几条信息。 【我回来了?晚饭回来吃吗?】 【晚班?我现在过来接你。】 【窑子里有点事儿,我得过去一趟。锅里有鸡汤,桌上还有菜,要是凉了,放微波炉里热一下。】 是周正发来的信息,时间分别是六点半,七点半和七点三十五。 还有更早的两条留言,让她愣了神。 【今天高文耀居然来找我,问起了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你在国内。】 【INS是不是没上?宋家居然在打听你的下落诶。】 “小姐姐?” 小姑娘在等着加微信,她连忙调出二维码,跟人家加上。 送走这两位客人,收拾,关门,下班。 艺术区离她和周正的家三公里路,隔着三条街,平时她很乐意走上二十来分钟回家。 出来天下着雨,路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行人也很少,她开了打车软件,半天没有司机接单。 她只好撑起伞,拢了拢大衣走路回家。 回到家已经九点一刻,一室清冷。 这套房子是周正的,四居,在江城属于高档楼盘。装修冷硬工业风,灰白黑是主色调,客厅极简,沙发茶几,入门一眼望去空空荡荡。 周正不抽烟,不喝酒,家里总是一尘不染。被子折的像豆腐块一个棱角分明,餐桌、茶桌绝不会有多余的东西。 她也尽量不让自己的生活习惯影响到他,客厅、房间都不会放置太多她的私人物品。 “你和周正的家,是不是少了点人气啊!”有次店里的芳姐来她家拿东西就这么评价。 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和周正还不算特别熟,从相亲到结婚,彼此都很有边界和分寸感,不会过于去侵入对方的私人领域,与其说是夫妻,室友可能更洽当一点。 除了……呃……! 一条黑棕色吐着舌头,摇头尾巴的德羊闻着声音跑出来,这是周正养的狗。他当了十几年兵,这条叫多吉的牧羊犬曾是军犬,年纪大了跟着周正一起退伍,今年十二岁。 结婚时,周正说多吉是一条情绪稳定,性情温和的老军犬,从没有咬过普通人,让她不要害怕。 每次面对威风凛凛的多吉,骨子里的惧意便会爬起来,她要用极强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 为了让她自在些,周正让多吉在阳台呆着,他负责溜它,如果他出差不在家,楼下十六岁的男孩李唐会负责喂和溜。 多吉对她已经有些熟悉了,大约想凑到她脚边,想让她摸。 虽然这条狗不坏,令仪还是抗拒和厌恶,下意识后退几步,一人一狗对峙几秒后,多吉大约也意识到女主人并不想摸自己,这才趴到鞋柜旁,尾巴不时摆一下,黑黑的眼珠子透着几分无辜。 她换了鞋,把中央空调打开,进浴室冲澡。 浴室出来时已经快十点,她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肚子却饿了,她晚饭没吃。 厨房是开放式的,跟餐厅连在一起,收拾的很干净。 锅里的鸡汤还热着,开了保温模式,汤里加了莲子,去了浮油,香气未散。桌上是冷掉的呛炒油麦和红烧排骨。 份量不多,汤只有一碗,菜和排骨也够她一人食。 完全周正的风格,他不爱浪费,做什么都尽量刚刚好。 令仪将菜热了,坐下来喝着鲜浓的鸡汤,油麦有点软掉,排骨还十分入味。 她拿出手机回消息:【不用回应他们。】 信息刚回过去,视频通话就发过来了,她接了,手机屏慕出现一张漂亮的脸蛋。 她的闺蜜蒋奂西,港城超级大佬长房幼女,性子跋扈张扬,特立独行。爱好吃喝玩乐和男模。 “联系上你可真是太难了!” “你放心,我要没有那点觉悟,怎么做你姐妹?” “你这是哪儿,墙漆黑不溜秋的好丑。不会是没钱住好房子吧!姐妹养你,马上给你转账。” 她语速极快,声音飒爽利落,没等她回应,提示转账一百万。 令仪退回去:“我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吗?放心吧,我吃的好,住的好。” 她将自己的晚餐拍照发过去。 那边开始叭叭心疼:“这能吃吗?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乖,听话,钱收了。你姐妹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你什么时候回港城啊?你不会是怕了他们吧!回来吧,姐妹给你撑,夺回属于你的荣光!不能便宜了那些贱人!” “高文耀和宋令芳还没定婚,现在居然换了话术,想等你回来参加,真他妈搞笑!” “昨天陪我大姐去试珠宝,她说星矅珠宝完了,新出的产品一塌糊涂。考虑买个珠宝公司,请你回来做总设计师。” 令仪笑:“替我谢谢奂东姐,暂时还没那个需要。” “话说回来,你到底在哪儿?” 令仪刚要回答,听到门嘀的一声—— 多吉警觉的爬起来,迅速到门口,尾巴摇的欢快,发出哈哧哈哧欢快的声音。 周正回来了! “先不跟你说了,回头再聊。”令仪果断的将视频挂断。 02.可以吗 高大劲瘦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身形极高,目测超过一米九。 身着黑色夹克,肩膀衣袖上沾了不少水珠,下身是深棕色长裤,一双腿又长又直。放下钥匙后,开始换鞋。 多吉欢快的凑到他的脚边,摇着尾巴跳起上肢往他身上扑。 他摸了摸多吉的头,说了句坐,多吉立即坐下,尾巴还是欢快的甩着。 令仪喝下最后一口汤,才起身迎过去:“回来了,我后来才看到你的信息。” “嗯。”他换上了拖鞋, “今晚满窑,张叔让我过去看一下。你走回来的吗?” “没打到车。”令仪看他夹克外套上的水珠,“是雨下大了吗?我开了空调,你把外套脱了吧!” “好。”周正脱了外套,里面是件黑色薄款毛衣。 周正身材极好,古铜色的皮肤,宽肩窄臀,贴身的毛衣更衫得他腰身劲瘦又结实。 他不是流行审美的帅气,五官如刀刻般凌厉,高挺的鼻梁,眉头漆黑,眸光炯炯有神,不说话时有股不怒自威的凶气,让人退避三舍。 有点凶,有点酷,有点糙! 熟识令仪的人都绝不会想到, 她会跟这样的男人有交集! “下次还是开车,晚上夜路回来不安全,我又不一定有空接你。” 他有两辆车,一样是装货的银灰小卡,一辆是黑色奥迪,他大多开小卡,奥迪一直在地下车位上停着。 “只有三公里。”开车停车很麻烦,令仪反而觉得靠双脚更方便。 周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拍拍多吉让它去阳台呆着,说了句我去洗澡,人已经进衣帽间拿衣服去了。 令仪将碗筷清洗干净,有点小饱,站着做了会拉伸,看男人穿着短衣短裤从浴室出来。 他头还湿着,沾着水气:“这么晚还瑜伽?” “有点饱,消化一下。” 周正不置可否,他跟令仪结婚不到一个月,也知道她对身材管理有一定的要求。 食量不大,有做瑜伽的习惯,晚上过了七点基本不会再吃。 他去阳台喂了一下多吉,陪它玩了一会才回房间。 等令仪觉得没那么撑回房,周正已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关于无机材料科学基础的书在翻看。 周正大学读的军校,后分配到西北军区,当了十几年兵去年退伍回家。他父母是做古彩的老师傅,有两个经营的不是很好的窑口。 回来后,他一手接了过来。 按他说的,窑口烧器于他是半路出家,即使制器不需要他亲手动手,他也尽力在学习。 令仪躺到属于自己的那一边,跟他保持着一些距离。床很大,男人的存在很强,两人结婚后睡在一起的次数不多,今晚他会想要吗? “睡么?”他转头看她,眸里有异样的光芒。 近看男人的脸,他不笑的时候脸上的凶气很有攻击性,加之他常年在军队里,气质上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正气,坏人看到他,应该都会很害怕吧! 好在,她应该……不算坏人! “嗯。”她的嗓音微紧,咽了一下口水。 她挺喜欢周正的身体。 将书放到床头,看令仪躺下,便将灯关了。 房间内瞬间一片清冷黑暗,她能听到他沉稳的呼吸还有自己微微变快的心跳。被子内很冰冷,靠近他的那一侧才有丝丝的暖意。 她很怕冷,整个冬天手脚都是冰冷的。 男人体热,哪怕隔着些距离,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 就这样睡么?是她会错意?他出差太累,不想做? 从认识到结婚,他们相处见面并不多,吃饭看电影散步,后来有牵手,结婚前他们连亲吻都没有过。 深秋相识,年后领了证,婚礼初步商量定在五一。 搬到这儿来跟他住不到一个月,期间他出差三次,这次去广州说是有个很大的定单,顺便见了个战友,足足一个星期。 呃,还是太不熟了! 索性不熟的男人他动了!她情绪被动调起来,气息越来越近,手臂被他温热的手掌握住。 她听到他嗓音沉哑:“可以吗?” 3.馋他的身体(微h)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他们结婚又不是过家家,正正经经的结婚,受法律保护,她是打算继续这么过下去的! 她轻轻唔了一声,他的吻轻轻落在颊边。吻的很轻,没有碰到她的唇,从她的脸颊吻到的耳侧,手指一颗颗剥开她的睡衣。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密。 拿完证的次日,她就搬到了这里。 这个男人话不多,没有甜言蜜语,不会过多表达,行为上对她有足够的尊重。 他提前把书房收拾出来给她用,之前不用的衣帽间重新归整,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新婚夜,两个不算熟的人躺在一张床上,他关掉所有的灯,问了她一句可以吗? 她‘嗯’的一声,他先试探吻她的唇。没有深吻,就转亲她的脸颊和颈子,将她的衣服一件件剥掉! 前戏不多,揉揉她饱满的乳,大约手感不错,埋头到她胸前含她的乳珠。 口腔很烫,舌头很灵活,阵阵酸麻后她有了感觉,接着手顺着她的腹腰线条一路往下剥掉她的睡裤和底裤。 还没拿证前,令仪想过要不要跟他做一次,她很在意在床上能不能跟这个男人合拍,后来想他这么高的体魄,又是军人,总不至于太差吧! 一开始是真的很难挨,他的尺寸如他的身形一样非常惊人。她湿的不是很够,刚开始进去时尝到了初夜那般撕裂的疼痛。 她喊了声疼,他停了下来。 黑暗之中,被窝之内,男人在她身上,她的腿心含着他的性器,尺寸的极度不匹配让彼此都不太舒服。 喘息,相持,她想上他摸摸自己,或者她去抱抱男人。 可他太高了,她纤瘦的身子完全笼在他的阴影之下,她仰头,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脸。 他的呼吸粗沉,身体滚烫牢牢将她压制着,如猛虎扑食,令仪感觉下一秒他会把自己撕碎吃掉。 他试着亲她的脸颊和耳垂,大约喜欢她的胸,又埋头来回两颗乳上来回的吃食,手指在滑到两人交合处轻抚。 许是空窗太久了,许是开始适应,小腹的酸麻,湿意渐浓,身子娇颤,她好受一点了。 “好些了吗?” 还是不太好的,他太粗壮了,撕裂的疼痛一直散不去。交合处又生了些麻意,不想两人初次就失败,她搂着他的背唔了一声。 听到她说应诺,他尝试着的动起来,很小幅度的抽出和深入。 渐渐的,终于开始舒服了。 随着他动作越发深入鞭挞,娇软的低吟不受控制的破啼而出。 蒋奂西说,男人的资本在于床上是否持久和够力,男人两处都占了,还极为优秀。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就是扣着她的腰扎扎实实的操,将她骨头操酥,整个人操爽。 不是特别完美的新婚初体验,后面是真的很痛快! 此时的令仪,也非常需要痛快的性爱! 他们的新婚既不甜蜜也不火热。 开春正是满窑开窑的时候,哪怕他在江城,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她也有事忙,她在学釉上瓷,除了要在慎元古瓷上班,还在工作室画瓶子和瓷板画。 结婚不到一个月,两人性生活一双手可以数过来,好在质量很不错。 他在床上很传统,关掉灯,没有多余的话,前戏揉揉亲亲她的胸,很传统的男上女下,没有花样,感觉她湿了,就真枪实弹的干。 直到将她日上高潮,他自己也爽到,然后各自冲澡,各自入眠。 离开了床,也不会有特别亲昵的动作,顶多牵手或者搂她的肩。 周正是一个不错的伴侣,哪怕他忙,也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家里卫生他请了一个相熟的阿姨,一周两次。 他会做饭,还做的很好吃,还很乐意给她做。他不要求她照顾家庭,不要求她应付他的父母,当然她跟他爸妈其实相处的还不错。 他自觉的她放在他生活的细节里,三餐吃什么,几时上下班,注意她的爱好和忌讳,对她的需求会回应,会改正,会满足。 性生活是和谐的,生活上平淡的,跟她设想的一样,她很满意。 “在想什么?”他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引得她阵阵颤栗。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剥干净,大掌托着她的双乳抓揉,抚弄,不时还埋头啜几口。他是真的爱她的胸,做完了,也爱在她胸上揉揉亲亲。 大约,他是在不满她的分心,他力气有些大,弄的她又麻又疼。 “唔……没……” 抬起水眸,上方是他厚实的身影,呃,阴影之下,猛虎扑食的压迫感又来了。她只好抓着他手臂,手臂很结实不太好抓,她只好去搂他的腰。 摸到他腰上的肌肤,唔……腰腹很结实,手感极好。 他体脂应该很低,八块腹肌张力十足,怕是健身教练都及不上吧! 双腿被打开了!他的手指滑到她的腿心。 令仪得承认,当初决定跟他进一步,很重要的原因是他身材足够好,好到第一次见他穿贴身毛衣,隐约露出腹肌线条,她被勾起了情欲。 4.见色起意(微h) 他去床头摸安全套。 很固定的流程,戴好安全套,又揉揉她的腿心,确定是湿的,扶着性器用顶端在腿心蹭一蹭,腰身一沉,完全进入。 “唔……”他要再小一点点就好了,令仪立的忍不住想。 “不舒服吗?”他的手滑她的臀下,揉揉两人交合处。 “还行……” “我继续?” 这还用问么?进都进来了! 他缓缓抽出,深入。 这人的尺寸实在太惊人了,两人做的次数又不够,每每开始她都会撑涨的难受。 不过很快她就开始舒服了! 周正也觉得舒服,她体内紧实之极,软嫩被他层层撑开,摩擦,包裹,收缩,蠕动。大掌抓到她的臀上,缓慢的退出,沉沉的深入。 交合处有了澌澌的水声! “怎么样?”他声音像绷了根弦,又沙又哑,热烫的气息在她头顶,让她周身发麻。 “挺……好。”她已经很有感觉了,搂上了他的腰,没忍住摸他手感极好的腹肌。 “那我快些……”话还没落,他从旁边捞了个枕头臀瓣被他的大掌揉住,随后她臀下垫了个枕头,他以极快极重的频率在深凿。 “……”也不用这么快吧,还撞的那么深,她受中住的吟叫出来,结实的床垫在吱吱呀呀的响。 小腹深处因他过度的撞击又酸又麻,身子仿佛过了电一般颤栗,她下意识的抓紧了他,只觉得他越发快,越发深。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方,有一处仿佛被击穿了,她喊了出来。 他射了! 她也高潮了。 两人都在喘息,身上全是汗,纤瘦的身子被他圈抱在身下,腿心处还结合着,她湿的很厉害。 他俯下身,炽热的气息在她颈侧,他在亲她的脸颊。 “还好么?” “唔……” 性器从身体里滑出来,身下的床单和枕头估计湿透了,她无暇顾及,搂着他的腰低喘。 “我抱起你去洗澡?”他的嗓音沉哑之极,手在她背心处抚摸。 “我缓一下。”她嗓音又媚又软。 黑暗里男人的身体紧绷:“我开灯?” “好。” 两人的对话客气又自然。 他开了台灯,桔色的光线暖了整个房间,他们还在被窝内,她的双腿是撑开的,赤裸的身体在他的阴影之下。 这也足够让周正看清她,绯红的脸蛋,睫毛上沾着露珠,妩媚的狐狸眸浸了层水雾,唇瓣粉嫩嫣红。 性爱后的她,除了美,还有一股子破碎的娇艳,如雨后的牡丹,他有想再摧残一次的冲动。 令仪,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 他妈黄老师就很喜欢她,那时他还没见过她,她总说:“令仪不仅漂亮,性格也很好,你见着就知道了!” 其实那时艺术区有不少关于她的传言。 负面的类似于:这女的很神秘,脸长的妖,说不定是哪个富豪养的小三,被正室发现,来这儿躲祸的。看吧,过不了多久就得走。 正面的便是:气质是真的好,真正豪门千金般的即视感。按李唐痴迷神醉的用辞是,除了刘亦菲,天仙的脸也就令仪姐姐这样了。 后来终于见到了,在他家工作室。 那天他刚从景城回来,赶着去窑口,路过工作室进去跟黄老师打招呼。 谁知黄老师不在,工作室门却开着,里面安安静静,他还以为没人。 正要走时一转头,看到一抹纤瘦窈窕的背影在角落里。 她那天穿着白色的毛衣和浅色的长裤,毛衣收到长裤里,腰肢不盈一握。腰上系上浅灰的围裙,一头乌青的长发盘在脑后,白净的脸脂粉未施,一手固定着瓶胎,一笔笔画着白菜。 他就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她回头,眸子里流露出疑问:“您是?” “我叫周正。” 她恍然,显然也知道他,微微一笑点头:“黄老师出去了,要一会儿才回来。” 周正一直都知道,后来他主动的想跟她接触,就是那个下午的见色起意。 “被子和床单得换吧?”她嗓音有些哑,见男人眸光炽热的看自己,而……而他没摘安全套的性器,好像又硬了。 他……还想要? 高潮还没有完全散去,她穴心有些酸,她想再做一次也不是不行,反正得多适应他的尺寸。 刚这么想,他从她身上起来,摘掉了安全套。 “你先去洗,我来换。” “……”令仪有点子失望,要按她以前的性子,早按着男人再来了。 她拿来睡袍披在身上,下床,人进浴室去了。 5.眼眶有泪 浴室内。 热水冲刷着令仪的身体。 来到江城后,令仪常会有前世今生的割裂感。 她应该是港城第一名媛宋令仪,穿的是高奢品牌,用的是名牌手袋。 她的爷爷是有名的太平绅士,她的父亲是星矅珠宝的老板。她是港城最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她有自己的品牌,她的作品曾被欧洲公主、豪门千金配戴。 她的未婚夫是港城顶豪高家三公子高文耀,他们计划着办一场世纪婚礼,成为豪门佳话。 可也是她,作品被曝抄袭,陷入桃色风波,原来爱她、捧她的人通通变脸,更狗血的是未婚夫出轨亲妹妹,她在公司被架空…… 她是在仓惶之中,逃到了这小小的江城。 卖着瓷器, 学着从未了解过的釉上彩,跟一个普通老实的男人结婚。 要是那些人知道,也只会认为她宋令仪不堪打击,自暴自弃,才沦落到这一步吧! 殊不知,这大半年,是她人生中最平静,最清醒的时候。 冲完澡,换完舒服的睡衣从浴室出来,就见他神色冲冲进房间。 “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 “怎么了?” 周正犹豫了一下:“我妈打来电话,汪琢老师不见了,我得帮忙去找。” 汪琢是江城极有名的古彩大师,前几年被诊断得了阿兹海默,记忆间断性丢失。 他们夫妇没有孩子,周正的母亲黄慎是汪琢的弟子,一直很照顾二老。 令仪立即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太晚了,外面又这么冷,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好。”令仪说着人进了衣帽间,“等我啊!” 周正很意外,令仪并不算是热心的人,不少人说她神秘,便是因为她从不跟人太近,当初他俩结婚时,还吓了所有人一跳。 她换了件黑色的加绒棉裤和米白色短款羽绒,长发扎起:“走吧!” 上车后,周正给黄老师打电话,开了外放。 “我现在跟你陈奶奶在一起,你爸在附近找。” “陶瓷学院一带都找遍了,周正,要不报警吧!” “要失踪24小时才能报警。”周正回答。 令仪:“他平时会去哪儿呢?” “令仪也在啊!”黄慎有些意外,“汪老自从被诊断阿兹海默后,深居简出,都不怎么出校园,还能去哪儿呢!” “我们沿着这一带看看。”结束了电话,周正又给他爸打了个电话,外面下着雨,让他先回去。 江城并不大,七旬老人也不可能走太远,周正的车子开的慢,令仪坐副驾,十分专注的搜寻街道两旁。 周正又给几个朋友打电话,张罗着一起找。 天上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很多店面都关了,街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很难想象一个老人在街头走湿,淋着雨会面临怎样的情形。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越来越凝重,两人在车里越来越安静。 路上只有微弱的路灯,雨水绵绵,微微一开窗,雨水飘落进来,外面湿冷极了。 周正看了令仪一眼,发现她脸色苍白,手握在腹前,神情有些紧张。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终于,他们在江城一中老校门口找到了老人。 找到他时,他穿着黑色破旧的中式棉麻褂衫,直筒的棉麻裤,脚上是一双棉布板鞋。头发衣服全都湿透,苍老的脸呆呆的守在门口。 这是一个老校门,破旧的铁门紧闭,连门卫都没有。 两人过去时,他脸上挂着雨珠子,眼神迷惘,不认识人:“你是谁?” 令仪撑着伞,将伞的大部分都遮在老人的头顶。 “我是周正啊,我来接你您回家。” “不回家,我要接斐斐。”汪琢痴痴的看着那张根本不会开的校门。 令仪像被击中了般,呆住了,握着伞的手微微颤抖。 “这里没有斐斐,汪老师,回家吧!” 老人立即激动起来:“你胡说,斐斐在这儿读书,我接斐斐。” 周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见过汪老师发疯,会疯了一样失控。 令仪嗓音微微颤着:“斐斐已经回来了,在家等你呢?” 她的声音温润清润,汪琢疑惑转头,瞬间瞳孔睁大,“斐斐,爸爸接到你了,爸爸没有食言。” “嗯。”极暗处,令仪的眼眶湿润,她握住老人冰冷的手,“咱们回家好吗?” “好,我和斐斐回家。”老人变得极为乖巧。 周正意外的看令仪,不容他多想,连忙去开车门,让令仪陪着老人坐后面。 上车后,他边发动车子,边给黄老师打电话说人找到了。 老人挨着令仪,紧抓着她的手。 她丝毫不在意衣服会被打湿,轻声的安抚着老人。 老人也累了,在她的安抚下,挨着她的肩睡着了。 车子不快不慢的开着,周正从后视看她。 桔黄的路灯折着光线落在她身上,她脸颊柔白,神色平静,眼眶微微泛红。 周正有种错觉,令仪的眼眶里是不是有泪? 6.你认识吗? 我又做了那个梦,在陶瓷学院的那条长道上,走到哪儿都是浓郁的桂花香,我好欢喜呀。 ——来自尘封的日记。 周正爸妈和汪琢都住陶瓷学院的家属楼,低层楼房,没有电梯,好在是三楼。 周正背着老人上楼,令仪则紧紧跟在后面。 到三楼时,门已经开了,周正爸妈都在。 “汪老师睡着了。”周正边背着老人进去说。 “太谢谢你了,周正。”陈姨头发灰白,身形瘦削孱弱,满脸的皱纹,哭红了眼眶。 令仪跟着进去,呼吸很轻,十分安静。 “爸,你和我去浴室给汪老师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周正说。 周父:“好。” 周正看令仪:“你先跟我妈陪陈奶奶坐一下。” 令仪点头。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家,小三居,很旧的装修,客厅收拾的很整洁,沙发是老式的木质沙发,铺着破旧起皮的沙发垫。 右边放着一个博古架,上面摆着汪琢的作品和奖杯。 “陈老师,我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儿媳妇令怡。”黄慎连忙道。 陈奶奶走路很慢,眼睛也不太好,眯起眼看她:“斐斐……?” 令仪本来有些泛白的脸颊微僵,没说话。 “陈老师,您是说令仪像斐斐?”黄慎也打量起来,“还真别说,是有三分像,不过仔细看,又不像。” “眼睛像,水汪汪的,会说话。像斐斐……”陈奶奶说着,苍老的手激动的抓住令仪的手。 令仪没有挣开:“斐斐是谁?” “是他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黄慎说。 “哦。”令怡很淡很淡的笑,咬咬下唇。 “怎么可能斐斐呢,她走那么久了。”陈奶奶说着,又松开了令怡。 “可不是,令怡才二十多啊!” 陈奶奶也觉得是,眼前的小姑娘,都可以做她孙女了。 “你们在哪儿找到老汪的?” “市一中校门门口。”令怡回答。 陈奶奶听着这话,眼泪又出来:“他我都快不认识了,却还记着这么久远的事。” 黄慎感叹:“斐斐上学时,有最遗憾的就是汪老师从来没有接送她上下学。” 陈奶奶抹了抹眼泪: “我、我去给老汪拿衣服,你们先坐。” 黄慎看令怡眼眶泛红,咬着下唇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便想这丫头心善,怕是心疼俩老了。 “汪斐是两老唯一的女儿,很多年前离开了他们,是他们心里最大的遗憾。”等陈奶奶进到屋里后,黄慎说。 “没有其他的亲人吗?”令怡问。 “有侄子和侄女,到底隔了一层,有家有室,逢年过节能看一眼就不错了。。” 令怡眸子黯了黯:“平时没有人照顾他们?” 黄慎:“汪老师得了阿兹海默以后,有些难照顾,陈奶奶找了个阿姨帮忙做饭打扫,我和你爸有空就会过来。俩老性子里都比较骄傲,不愿求人,汪老师不画作品后,几乎深居简出。” “……” 令怡看着这冰冷的屋子,她脑海里都能描绘出二老在这儿孤单的吃饭,发呆面对一室清冷的画面。 不一会儿周正给汪琢洗了澡,换了衣服,抱着他回到房间躺下。 “汪老师年纪大了,淋了雨,就怕下半夜会发烧。我给我一个医生朋友打了个电话,他正赶过来给汪老师做个检查,喂他吃些散寒的药。”周正说。 “周正,真是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们一家,不知怎么办才好?”陈奶奶感激的眼眶泛红。 周正摇头,让他爸妈先回家。 “我在这儿等就行,天气冷,你们别感冒,回去睡吧。” 周正爸妈对儿子很是信任,也不坚持,反正就在楼上,有事叫一声就行。 “令仪,楼上有我的房间,你跟我爸妈上楼去休息。”周正看她。 令仪摇头:“没关系,我还不困,等你吧。” 周正心道她跟他爸妈不熟,估计是不自在,也就不再说什么。 没一会儿,周正的医生朋友来了,给汪老师做了基本检查,喂他吃了散寒的药,确定暂时没有大碍后,才离开。 令仪和周正从陶瓷学院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早知就不让你跟我出来了,困了吧?” 深夜的街道安静之极,雨也停了,空气湿漉漉的,一切都很静谧。 令怡微微摇头,她头挨着椅背里,眼睛还睁很大,流露出淡淡的郁色。 周正开着车,不时看她一眼。 虽然令怡平时很安静,跟他话不多,清清冷冷的,有几分神秘。 可这一刻,他总觉得她安静的背后,似乎藏着波涛汹涌。 “还是你反应快,汪老师把你认成斐姨后,你能那么哄着他回家。你是不知道,汪老师发病的时候,性子很倔强,要哄好他很不容易。” “你见过吗?” “谁?” “汪斐。”令怡转头看他。 周正摇头:“她很早就离开了江城,那时我应该还在我妈肚子里。听我妈说,她在釉上彩上的天分无人能及,十四岁就有成名的作品,几十年才能出这么一个天才。只是很遗憾,她没有继承汪老师的衣钵。” 令怡想,那真是太遗憾了! 7.神秘的她 我思念高岭土的腥气和潮湿,还有那些炫烂多彩的釉色。 ——来自尘封的日记 回去两人就睡了。 但是令怡没怎么睡好,先是难以入眠,哪怕身边有个躺下没几秒就呼吸平稳的男人,还是没办法让她沉入梦乡。 后来睡着了,又被惊醒。 周正睡癖极好,躺下时方方正正的躺好,呼吸平稳,不会打呼,整个晚上一动不动。 好让人羡慕的睡眠啊! 她发现自己烟瘾犯了! 已经很久没抽了,不是说刻意戒,就是觉得到了这儿后,想起来要抽的时间越来越少。 当初搬来时,行李箱夹袋里好像还有一包,行李箱放在衣帽间。 黑夜里,令怡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动作很轻的下床。摸出手机,有微弱的光出房间。 等到衣帽间翻找,果然,找到了那包女士烟。 找到长款羽绒将自己包的严实,她到客厅阳台,开了一小片窗,湿冷的风吹进来,点燃了烟。 熟悉刺激的在喉间鼻呛滚动,更加清醒了她的感观,她一口口的吸着,吐着圈圈,烟蒂的火点在黑暗中闪烁,直到将一根烟全部抽完。 抽完后,她将窗户打开,将烟味拂开弄散,又去漱了个口确定没有味道,才回房间。 刚躺下,似乎把男人惊醒了。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慵懒还带着睡意。 “我去喝了口水。” 周正的五感是极敏锐的,她下床时他就知道了,足足等了十余分钟她才回来。喝口水,应该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等她躺回床上,除了带进来丝丝凉意,还有隐约淡不可闻的烟味。 她去抽烟了? 又觉得不可能,他从不曾见她抽过,她优雅,娴静,淡然,给所有人的感觉她是一个很传统规矩的女性,不像会抽烟。 “是睡不着吗?” “有一点,你继续睡吧。” 两人睡觉从来泾渭分明,周正记得第一次睡一起,床事后他试着要抱她,她在他怀翻转了几下后,不一会儿就钻出他怀里,蜷缩到一边去了。 从此以后,他再没有做过那样的尝试。 “担心汪老师?” “还好……他应该没事吧。” 周正开台灯,看了一下时间,现在五点半。 “我手机一直开着,真的有事陈奶奶会给我打电话的。”周正转头看被窝里的令怡,她侧躺着,只露出半张脸,眼神里透着他无法分辩的情绪,“我早上去陶瓷学院看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你都没怎么睡,又要上班,还是好好补眠,有什么事我都发信息给你。” “好。” “睡吧!”周正关了台灯,躺下来忍不住侧身看身边的她。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自己,黑暗中只能见一片柔美的侧影。 她平时清清冷冷,什么都不在意,却没想到对只见过一面的汪老师这么关心紧张。 她是真的很善良—— 令怡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居然快十点了。 她今天是上九点的班! 她调闹钟了么?好像没有,平时她都能很早起来,她连忙给同事芳姐打电话。 芳姐那边一派轻松:“周老板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说你昨晚没睡好,要晚点到店里,让我先来开门。” “……”令怡松了口气,“辛苦你了,芳姐。“ “我有什么可辛苦了,你和周老板新婚蜜月,姐是过来人还不懂?晚点来没关系。” 令怡没接这话。 跟芳姐结束了电话,她发现周正给她信息了。 【早餐在锅里,有白粥和水煮蛋。】 【汪老师有点发烧,不过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她回了一个好,发现自己有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微信名:密度3.52。 她水亮的眼眸黯了黯,点开申请留言:【是我,你要一直逃避吗?我们聊一聊。】 她没有通过,点了返回,放下手机。 洗漱,换衣服,吃早餐,去上班。 8.她的过去 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粉粉白白的一小团,眼睛很大,他们都说像我。我……想让你们认识她。 ——来自尘封的日记。 令怡赶到陶瓷艺术区已经快十一点。 芳姐一点不生气,而是对她挤了挤眼笑的打趣:“我当初没说错,周老板是个好老公吧!” “嗯。”令怡浅浅的笑。 “刚认识你时我还想,你不会喜欢像周老板这样的男人。没想你们居然这么快结婚了,还过的挺不错。” 周正的条件当然是很好的,想当初他退伍回来,艺术区的妹纸们都骚动了,不少盯上他的。 只是令仪,她太特别了,不仅在于她的美,还有她与这儿格格不入的气质,没什么烟火气,更像是那种豪门里的千金,优雅、娇贵。 令怡不置可否,找了个其他的话题岔过去了。 到了下午,周正给她信息。 【我一会儿要去陶瓷学院,你要一起吗?】 令仪回:好,在陶瓷学院门口碰? 【外面在下雨,很冷,我来接你。】 果然不一会儿,他就来了。他依然穿着昨天的夹克外套,一条黑色长裤,双腿又直又长。高大的身影,凛然的气质站在门口存在感十足。 “周老板来接老婆啦,正好可以下班啦。”芳姐笑。 来接班的女孩丁丁已经过来。 周正跟她们打了招呼,令仪穿上外套和围着围巾出来,周正很自然将她手里的包接过来。 “汪老师还是着了凉,中午又有些发烧,我妈过去看了一下,退烧了。我又约了医生,再给老师检查一下。” 到了车上,周正发动车子,把暖气开了。 “他这么大年纪,抵抗力弱吧。”令仪说。 “是。他还有高血压和冠心病。” 令仪听着,秀眉微拧。 车子发动,使出艺术区的内部道路。 令仪的手机亮了,她滑开,是蒋奂西发来的,一大段一大段的语音,她看了眼周正,转成文字。 【高文耀是不是联系到你了?】 【我的错,昨天视讯时我在俱乐部玩,跟你聊完转头就看到他了,我猜他听到我和你聊天。】 【后来几波人玩到了一起,这厮心机太深了,找了几个肌肉小哥陪我喝酒,我被美色所诱,喝的烂醉如泥。有姐妹说看到他好像碰了我的手机,我才意识到不好。】 “……” 令仪回了一句,没事,我没加他。 她一回信息,蒋奂西的视频就打过来,令仪看了眼周正,连忙挂断。 “现在不方便,回头再说。” 周正转头看她,刚才发过来的应该是微信视频,而不是电话。 “怎么不接?” “不重要的人。”她说。 那个不重要的人发来信息:【姐们,生我气了么!求求了,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跪下跟你赔罪。】 “没生气,现在不方便。” 周正边开车,不时转头她一眼,她微低头,美好的下颌似乎绷的很紧,水眸里有几分陌生的沉冷。 他知道妻子肯定是有很多过去的,当初他表达想要进一步接触时,,她说:“若是你不问过去,只看现在和将来,我们就继续。” 他选择了继续,当领证的时,她拿出港城的身份证,还有那边的单身证明时,他一个字不问。 两人到了陶瓷学院,停好车,这会儿雨下大了,还呼呼刮起了风。 他让她别动,他先下车,撑起一把大伞给她开车门。小卡的底盘高,他有力的长臂搂住她的腰微微施力,助她下了车。 男人是真的高大,胸膛很暖很结实,她被他搂到了怀里,伞几乎全在她这边。两人往家属楼那边去。 令仪是极怕冷的,她圈住他的腰,脸埋到他胸前,他再用伞一挡时,竟是一丝风雨都没有吹到她身上。 她听到他的心跳声,隔着衣服能感受他身上的热量,在他的圈抱下,很暖和。 周正有很强的雄性保护欲,他话不多,行动力极强,只要他在身边,会将她护的极瓷实。 等他们到了家属楼楼下,令仪只靴子上沾了水,身上不仅一点不湿,也没觉得冷。 倒是他,收伞时,左边肩上有点点水珠,她用手去给他水拍掉,却被他握住了手。 “我的夹克防水,透不到里面去,进去吧。” 收好伞,他搂上她的肩上楼。 “他都疯成这样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把着这些!我们才姓汪!他没疯的时候,固执,冷酷,把自己搞的众叛亲离!现在人都疯了,你还学他那套!我告诉你,这些东西迟早是汪家的,你现在给我,我还能对你好点,让你们有人送终!” “你们走,你们走、不要你们!” “堂堂国家非遗大师汪琢,断子绝孙,连堂前尽孝的人都没有,那才是笑掉人的大牙。” 两人还没走到三楼,就听到刺耳的男声,还有陈奶奶的哭声。 周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两人加快步伐上楼。 9.别怕 你曾说,我那样离开,一定会后悔。 可是我有了女儿,她小小的,笑起来眼睛亮的像星星,她那么可爱和美好,你们见了也会喜欢 我想告诉你们,我不后悔。 ——来自尘封的日记 周正按了好会儿门才开,陈奶奶面色憔悴,眼眶红肿,神情萎靡慌张。 “周正,是你们……” “令仪不放心汪老师,我们特意来看看。” 屋里乱成了一团,椅子倒了,几个杯子摔倒在地上,汪琢瘫倒在地,脸涨成猪肝色,嘴里说着糊话。 客厅站着对中年男女,五十余岁,衣着光鲜,面色不善,冷眼旁观。 令仪的脸瞬间就寒了,她快步到汪琢身边去扶他。 “又是你,周正!你们周家人也太爱多管闲事了!”女的冷哼了一声。 这两人,正是汪琢的侄子和侄女,汪藻和汪芸。 周正并不回答,只见汪琢迷惘而慌张的说着糊话。 “别砸我窑……” 令怡:“……” 汪藻看:“周正,你们一家对老头上心过头了吧?是不是觉得讨好了这老头老太太,我叔的窑口和品牌以后就是你的?” “……” 周正仍不接话,而是过去试着抱起汪琢。 汪琢害怕的后缩:“别砸我窑……” “汪老师,不会有人砸你窑的。”周正的手伸到汪琢腋下,老人枯瘦单薄,他很轻易的将他抱起。 “别砸我窑……”汪琢突然狂乱而慌张,竟在周正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的极用力,一口就见血。 “老汪……”陈奶奶连忙上前阻止。 “没事。”周正面不改色,不顾汪琢的挣扎咬他,步伐沉稳的走到沙发边,将老人放下。。 令仪跟在身侧,放他到沙发上那刻,手轻轻放在他肩上:“汪老师,您的窑好好的,没有人砸。” 汪琢还死命的咬着周正的脖子,听着令仪的声音,愣了愣神转头看她,眼神微微清晰:“斐斐……“ 令仪眸光柔和:“是我。” 汪琢终于平静下来,牙松开了周正,身体渐渐放松坐在沙发上,变得呆滞却乖巧:“你回来了?” 令仪轻轻点头。 一旁的陈奶奶见着,抹了抹眼泪。 “还说他不是疯了!汪斐都走了多少年了,还是你们跟她断绝关系!她怎么可能回来!” “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对她的吗?她亲口跟我说过,就是死在外面她也不会回来。我看哪怕她现在活着,想起你们这对父母,也只有痛恨。” 令怡听着这两年你一言我一语,脸色瞬间变得极冷极寒。 陈奶奶彻底崩溃:“你们住嘴!” 老人家痛哭,身体剧烈颤抖。 “啊,啊,啊!”汪琢突然发起狂,抱着头开始砸起来。 令怡想阻止根本阻止不了,只得周正一把搂住汪琢,让他怀里撞,才能阻止他自残。 令怡看陈奶奶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下,几步过去搂住老人,低声说:“别怕。” 陈奶奶怔住,令怡的眼眸太过清澈,她仿佛看到了斐斐。 “你们要是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周正怒道。 “怎么?你还敢动手打我们不成?周正,你搞清楚,这里姓汪,还轮不到你来赶我们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人这么赶着是什么目的,不就是盯着汪琢古瓷这个品牌吗?跟你爸妈说,要点脸,再怎么上赶着舔,也轮不到你们!” 令怡将陈奶奶扶到一旁坐下,再缓缓上前,一双明媚的扫视着这俩人,扫到旁边放着汪琢的手杖。 “你看什么?“汪芸被令怡看的有些发毛,隐隐又觉得她那双眼睛很像汪斐,心里莫名打突突后退了一步。 令怡并不回答,拿起了那根手杖! “怎么,你还想打人!靠着一张狐媚子脸把周正迷的跟你结婚。也不知从是从哪儿来的破鞋,跑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找接盘侠!我奉劝你少管闲事,否则被揭了老底,在江城也混不下去。“ 汪藻已经骂的上头了,近几年,他百般讨好,这俩老的就是不愿意把汪琢古瓷给他们,反而周正一回来,竟交给了他这个门外汉经营。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么着急,选择撕破了脸。 周正脸都黑了,刚放开汪琢大步上前。 啪的一声! 只见令怡果决利落的一棍子打到汪藻身上。 …… 汪藻大叫一声,所有人都惊住了! 10.好媳妇 他们在一起了! 就在我的病床前,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 曾跟我山盟海誓的丈夫和我一手提拔信任的助理,在我生下女儿不到三天,他们的手指悄悄的勾着,眼神缠绵暧昧。 你曾跟我说,他不是好人,真的是这样么? ——来自尘封的日记 汪藻活到这个年纪,还没被打过,当下怒火中烧。 “你这个贱女人敢打我!” 当下就要冲上去夺令仪的手仗打人,周正动作极快一把拧住他的手,不让他碰到令仪。 啪!啪!啪! 令仪在一侧,双手紧握手杖,一句话没有,一棍又一棍。 “啊啊啊!”汪藻疼的大叫,很难想像,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会疼叫成这样。 可他双手都被周正制住了,这人又高大又,双手被捏住,任他再怎么挣扎竟都挣脱不掉,只有挨打的份。 旁边的汪芸想上前阻止:“别,别打了!” “你想替他挨吗?”令怡神色平静,手握棍子,仿佛那一棍马上就能找在她身上。 明明是一个柔弱,气质极好的女孩,拿着棍子,眼眸是不可逼视的威严,竟是把她给吓住了。 怎么会这样? 周正怔怔的,眼前的令怡周身上下仿佛镀了层高高在上的威严,跟平时温柔安静的她判若两人。 “你们夫妻打人,我要报警。”汪藻大叫。 令仪笑了,眸光却寒彻了底! 啪!啪!啪!啪!啪! 连续几棍下去,一下子就把汪藻的气焰打下去了。 他自己都不会想到, 他多年来顶着汪琢侄儿的名头,在江城有头有脸,此时此刻竟被眼前这个二十余岁的女孩打的不敢再叫嚣。 令仪一眼就看穿这种人,欺软怕硬。 “还报警么?” 汪藻又惊又怕:“周正,这来历不明的女人,你就让她这么胡作非为,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罢休的,倒时候没脸的还有你爸妈!” 令仪打着有些累,手杖放下揉了揉手:“那就报警好了,汪琢老师是国家非遗传承人,他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相信政府不会不管。” 汪藻和汪芸脸一白,汪藻冷哼:“你以为别人会信吗?” “事实是怎么样,还是要看怎么说?江城这么小,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两位是什么人熟悉你们的都心里有数。二老年岁大了,又生着病,侄子侄女打上门来想吃绝户……” “你住嘴!”汪藻急的大叫。 周正在旁边看她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说呢?就像他爸妈常感叹周老师晚年凄凉,无子女在身边,侄子侄女一味吸血。 可人情世故都要脸面,哪怕心头不满,汪老师和陈奶奶在忍受,外人不好说什么。更何况,遇到这种无赖,还真的就是有理说不清。 可是令仪,她仿佛知道怎么捏人的痛处。 “你是觉得,陈奶奶和汪老师在江城德高望重,总要脸面,恬着脸求得不到,索性撕开脸面豁出去,他们总不能不给吧?” 汪藻兄妹脸色白的更透。 “豁出去有豁出去的玩法, 你豁出去了,陈奶奶也可以豁出去。例如二老跟政府说,决定把汪琢古瓷有所有作品、遗产在死后捐给国家,他们会不会特别关注汪老师的身心健康,更不许任何人再打他的主意呢?” 汪藻汪芸兄妹像是被拿捏住七寸。 汪藻慌的不知所以:“不……不可能,伯母……” 陈奶奶哪里管他,而是呆呆的看着令仪。 令仪有些好笑,在她看来,汪藻汪芸的段位太低了,低到她都不屑动手。可就是这么低级的人,老实人拿他们没办法。 倒是周正,看令仪谈笑自若,将汪藻兄妹激的跳脚,心竟是怦怦跳。 “我真诚的建议你们二位消停消停,这样还能顶着汪琢老师侄儿的名头占占便宜打打秋风,要是最后沦为丧家之犬,那可就太惨了!” 汪藻气的嘴巴都在哆嗦,他挨了打,身体还疼,却不敢再提报警的事儿,他怕、怕伯母真的被撺掇…… 两人只能狼狈的走。 倒是汪芸,走之前忍不住问她一句:“你是汪斐什么人?” 周正心里咯噔一下,目不转睛看令怡。 陈奶奶也一脸期望的看她。 “我……不认识她。”她面无表情的回答。 讨厌的人走了,周正和令怡一起照顾着汪琢老师睡下。 “真的很谢谢你们。”陈奶奶这么说,却是看着令仪。 “陈奶奶,你要记着,有任何事都打电话给我。”周正说。 陈奶奶湿红着眼点头,目光还是落在令仪身上。 令仪刚才一通输出后,这会儿又切换成安静、内敛,话不多的小女人模样,面对陈奶奶热切的眼神,她也只是柔柔的笑。 “你娶了个好媳妇……” 11.供了一尊佛 最近总爱胡思乱想,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经常出入家里,是不是我怀孕就开始了,还是更早? 现在看他对我笑,只觉得恶心。 还有我的一一,妈妈该如何保护你! ——来自尘封的日记 “家里没菜了,我们去趟超市吧!”发动车子后,周正说。 “啊……哦。” 令仪神情有些呆,不知在想什么。 周正笑了一下,她发呆的时候,有点可爱,他手有点痒,想揉她的头发,还是忍住了。 超市这种地方,令仪是真去的不多,她不会做饭,来江城后倒是学会煮面,但是煮的很一般。 周正带她逛生鲜区。 “今晚想吃什么?” “都可以呀。”她一个干等吃饭的人有什么可挑的,更别说男人的厨艺还很好。 “西红柿?” 她点头,他做的西红柿炒蛋,浓浓的汤汁十分香甜,拌着米饭她能吃一碗。 “土豆呢?” “也行。”呛炒土豆丝,他会放一点青椒,十分爽脆可口。 周正又笑了,装了两个土豆放推车里。 “你笑什么?”他这是第二次笑了,在车上也笑了一次,她其实看见了。 “我笑我很幸运,我老婆这么好养,我做什么你吃什么,一点不挑。”说着他推着车往鲜肉方向去。 令仪怔了怔,一些记忆立即侵袭大脑。 “宋令仪,你根本就是个魔鬼,天底下也就我一个男人能受得了你?你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从不考虑我的想法?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你倒底有没有爱过我?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连面都没给我煮过一碗。但凡你多有一分像你妹妹,我们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会选择你妹而不要你,全是你自己造成的!” “怎么站在这儿发呆?”他都快到鱼池那边挑鱼了,一回头妻子居然还原地不动。 “没……要不随便弄点就好,不要太麻烦了。” “煎条鱼而已,不麻烦。” 周正拉她过去,他挑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鳊鱼,他直接让师傅给杀了。 “你今天发呆两次了,在担心陈奶奶和汪老师?放心吧,被你这么一唬住,汪藻兄妹短时间不会上门了。” “我今天那样,你有什么想法?” “你做了我很早就想做,却碍于各种理由而没做的事,当然是觉得你很能干!” “……”令仪心头一热,周正……他今天似乎跟往常不一样,神情更放松,眼眸里闪烁出她看不懂的神彩。 “想不想吃零食?” 她摇头:“我不吃零食。” 倒是经过酒水区时,她看了一眼。她很久没喝过酒了,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既馋烟,又馋酒…… 她是在怀念过去的生活,想回归从前? 周正放了两瓶啤酒到购物车里。 “你要喝酒?”她没见过他喝酒呢。 “在军队时有时候会喝。” 菜买的菜不多了,两人往收银台而去。 江城地方小,到处都能遇到熟人,刚要结账,就遇到一对母女,也是在艺术区经营陶瓷店,本地土着。 “小夫妻就是恩爱,一起来买菜哪!” “赵姨好。” “你们家谁做饭啊?”赵姨打量令仪,细白娇嫩的手指,再看这气质,一看就不像会干家务的。 周正笑:“赵姨,要不你先结?” 周正和令仪让出了一个位置,让这对母女走前面。 赵姨的女儿史月连忙拉着妈妈走到前面,小声嘀咕:“你干嘛问这种事啊?” “随口问问!唉,男人嘛都爱看脸,这不娶了尊佛回家侍候呗!”赵姨也压着声音说,以为他们听不见,还回头对他们一笑。 “……” 史月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妈曾想撮合她和周正,她当时也动了心思。 奈何周正没那意思,最后不了了之。 等周正和令仪在一起后,所有人都恍然,确实,想令仪这样的女人,没几个男人能不动心! 令仪并不在意周正看上了她什么,哪怕是因为她的脸她也觉得正常。 莫名的,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好奇,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 生活几乎要他照顾的女人,情感上也没怎么给他提供情绪价值的妻子,他图什么呢? 仅图她的脸好看,看着舒服,还是在床上让他满意…… 他们在床上,似乎也没多特别呀! 回到家里,令仪还忍不住想这个问题。 以至一进门,多吉摇着尾巴迎出来,被周正撸完凑到她脚边蹭时,她没来得及避开。 等回过神来,吓的差点叫出来,连连后退几乎摔倒,幸好被他一把搂住到怀里,她撞到他温热的怀抱里。 “多吉,坐!” 多吉听指令坐好。 “抱歉,我应该拉住多吉。” “没、没事……” 她平复心绪,却发现两人亲密的搂在一起,挨的极近。 明艳妩媚的脸蛋,眸子还清清澈澈,还透着几分无辜,粉唇微微开着,仿佛还有点无措,这样的她是真有点子可爱…… 就算她真是一尊佛,要他供着,他也挺乐意的。周正心里想。 “不是要做饭吗?”男人的眼神渐渐火热,身体还有一些变化,她看着他微微滑动的喉头,觉得应该提醒一下。 “嗯,我去做饭。”他把多吉弄进了阳台,便进厨房做饭去了。 12.白洞 她怀孕了! 她流着眼泪一脸无辜,他说着对不起一脸愧疚。他们渴求着我的原谅,他想要她进门! 我五雷轰顶,果然,他像他的父亲一样,开始娶所谓的二太太…… 他说宋家需要更多的子嗣,她已怀孕三个月,确认是龙凤胎…… 所有人都劝我接纳,仿佛我不接纳便是宋家罪人,罪不可赦。 他们都忘了,我生下一一不到一个月…… ——来自尘封的日记 周正做饭的时候,黄慎打来电话。 “你们都到了陶瓷学院,怎么不上来吃饭?”黄慎倒不是责怪的语气,“周正也是的,一点也不懂事。” “不想您二位太麻烦。” 每次跟周正爸妈吃饭,都准备一大桌的菜。 黄慎对她真的是好,她没跟周正好时,就说看她觉得她面热亲近,学釉上彩时,她毫不保留的指导,每每都是极力的夸赞。 “你美术工笔基础扎实,色彩感知很敏感,构图空间感又强。更难得的静得下心,可惜的是入门太晚……” 她一度怀疑黄老师是为了留住她的溢美之词,可她总是笑笑并不多解释。 “傻孩子,我们有什么可麻烦的!明天晚上开窑,你和周正回来吃饭啊!” “好。” 结束了电话,周正那边的饭菜也做好了。 她说了黄慎打电话来的事。 “那就过去吃饭吧。”他给她盛了一碗汤,“这一窑是不是也有你的作品?” “两个小壶和瓶子。” 西红柿鸡蛋,香葱煎煸鱼,海带排骨汤。明明是同样的汤,也是用煲汤锅煲出来的,他煲的汤总是清甜干爽,没有一丝油腻。 她一度不解一个男人的厨艺怎么能这么好,后来吃过他爸做的饭菜后又想,估摸是家族遗传。 “明晚跟我一起去开窑?” “好啊!”她也确实想去。 她一口口的喝着汤,几缕发丝从颊边垂落,他长手一伸,给她轻轻缕到一旁,她没有躲,只看他:“谢谢……” “……” 她对自己可真客气! 不像在汪老师家,面对汪藻这样的无赖时,她的冷然,她的嘲讽,还有拿手杖打人的果决,是那么的鲜活。 他一度以为妻子像碧蓝的湖泊,安宁美好,无波无痕。现在他知道,她不是,清澈、安宁是表象,下面可能暗流涌动,甚至是惊涛骇浪。 他很想探究,他想知道真实的她—— 客厅那边,传来电话铃声。 周正:“你的电话响了!” 她平时电话并不多,她想了想还是去接。 一看来电,港城独有的区号,后面是一串极熟悉的数字。 还是被他找到了自己在内地的号码—— 他怎么有脸,还这么理所当然的打听她的下落,还给她打电话的。 令仪的眼眸敛着,唇瓣紧抿,压抑着胸腔的愤怒,然后将电话挂断。 她不知,她这幅模样,全落在周正眼里。 回到餐厅坐下时,发现汤喝完,周正给她盛了一小碗米饭。米饭粒粒分明,软糯甜香,看着很诱人…… “吃一点点没关系。”他说着,给她夹了一块最嫩,刺最少的鱼肉。 “碳水很罪恶。”她跟他说过好多次。 他却笑:“鱼肉和鸡蛋都是蛋白,番茄有胡萝卜素和维生素,配合碳水不会有任何负担。” 这人…… 她被说服了。 结果就是饭全吃掉,吃了多好鱼和菜,两人还把那小锅汤分掉了。 她又吃撑了! “要不出去走走?” “外面冷。” 其实这会儿不冷了,从陶瓷学院出来时,雨停了,天就有放晴的迹象,他看了天气预报,从明天开始要回暖了。 “那看个电影?” 这个提议可以,她开了投影,盘腿坐在沙发上翻找电影。 “你想看什么?” “都行,随你。”他坐到她身旁,发现她在悬或是科幻电影里翻找,她在迁就他的喜好么? “选你爱的……” “这就是我爱的呀!”她眼神清澈干净,她从不是会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 她选了《星际穿越》,问他可以吗?他表示同意。 关了灯,两人窝在沙发上看起电影。 一开始还各坐各的,没什么肢体接触,等电影进入剧情,她动了动身体,他也动了动,不知何时,他的手伸到了她身后,放在她肩上。 她也不自觉的靠到他肩头,,他已经将她完全搂住,她在盘腿靠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两人都看过这个电影,剧情很吸引,可以让人一看再看。 可是当电影进入到主剧情,周正开始有了小动作。他的手不时会勾缠她落在肩头的发丝,干燥的手指,将青丝一圈圈的卷缠着,不时指腹会滑到她的耳垂—— 有点麻…… 这男人到底想干嘛? 她抬眼看他时,正好他眸光从屏幕落在她的脸上。 幕布的光在客厅闪动着,画面里主角们进入白洞,荡气回肠的BGM在耳边响起…… 令仪竟觉得他的眼眸里也有一个空间,像那白洞,虚幻,神秘,炫烂多彩。 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荡开,她下意识想避开,他脸已经倾过来,她想开口说什么,唇已经被他狠狠的吻住—— 13.帮我戴 我的宝贝一一,妈妈希望你能懂得,爱自己要胜过爱任何人…… 我的宝贝一一,妈妈希望你能做到,不要让任何感情羁绊住你,永远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我的宝贝一一,妈妈希望你能明白,妈妈不是不爱你,妈妈需要更强大,才能保护你…… ——来自尘封的日记。 令仪不爱接吻,两个人唇舌缠绕,吃着对方的口水,并不是很舒服。她记忆里的接吻体验,都不会太好。 好的性体验,真正的高潮可以通过抚摸身体,直接的性交达到。 她以为她和周正有这样的默契,可这一刻,他吻的很凶,带着几分强势和坚定。 他先吮她的唇瓣,炽热的舌头长驱直入,几乎瞬间将她整个口腔都侵占住,使她被迫仰头承受。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推他时,舌尖被他嚼住,逃无可逃,她生理性的分泌出很多水液,全被他卷到嘴里吃掉。 明明耳边,电影里的主角正说着英语台词,还伴随着BGM的声音。可他们亲吻口水交换,舌尖粘腻缠绕的暧昧声鼓动着她的耳膜…… 这人,有点子会接吻。 他的气息也不讨厌,他身上有淡淡的那种烧窑时好闻的木质泥土香。 他……今晚到底是怎么了? 他身体往她身上倾,将她压在沙发角落里,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颈后,让她整个的倾向他,方便他能吻的更深。 他是要把她的魂都吸掉吗?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气息,她喘息着,他的唇贴在她的唇边,电影折出来的光打在他脸上,男人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两人间暖昧情欲的气氛推到极致。 “我、我们还没洗澡……” 他们的流程不应该是洗完澡,回到床上,关掉灯,然后再…… “可以做完再洗。” 话落,再次吻上她,这次吻的更凶更狠。 她腰上的滑到她毛衣下摆,伸到里面,先是摩挲着她腰侧的肌肤,粗砺的手掌,滑嫩的肌肤。 这般的摩挲接触,她颤栗酥麻,他香软入骨。 手掌顺着她腰窝往上,挑开内衣的暗扣,在松开她被吻的红肿的唇瓣时,托起她的手臂 ,动作利落干净的连同毛衣和胸衣一并脱下。 瓷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一头厚实乌黑的长发落堆落在肩头。虚虚实实的光影打在她身上,单薄的肩,娇俏圆润的乳,两瓣奶白上是诱人的红枚,光滑的小腹,细软的腰肢。 令仪的身子,美的像艺术品。 他想起见过的顶级白瓷,薄如蝉翼,色泽白皙通透,手覆上温润细腻,就如此时他抚上她的乳这般矜贵美好。 “周正……” “讨厌么?”他亲亲她的唇珠,手指揉抚着她的乳房,不时搓一搓已经硬起来的珠蕊。她的双乳,他的双掌一手堪握刚刚好。 不讨厌! 虽然他攻击性很强,侵略感十足,很强势的吻她,咬她的下颌,颈侧,舌尖吮着她的蝴蝶骨,除了有些意外的慌张,她的情欲也迅速被挑起,竟隐隐有些喜欢。 “令仪,你喜欢的其实是敢于征服你的男人!” 蒋奂西的这句话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来,她就看到男人的手指落到她的腰侧,然后连同底裤一并脱掉。 她全裸了! 白皙修长的腿,还有腿间毛发极少的腿心全在他眼前。 “不回床上吗?” 他们没在床以外的地方做过啊! “就在这儿。” 他从她身上起来,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投影的镜头,客厅越发昏暗,他脱掉上衣,解开裤扣,连同底裤一并脱掉。 “……” 他的腰腹结实劲瘦,肌肉线条饱满而性感,双臀紧实翘起,长腿笔直欣长。 令仪想,周正有着男人最性感完美的身体,脱掉衣服,狂野张扬,满满的性张力。 更别是说双腿间那根……粗硬到很恐怖的恨器,她平时是怎么吃进去的呀! 有点后怕,又有些期待,她咬咬嘴唇,咽了一下口水:“安全套……” “这里有。” 茶几下的是超市的购物袋,结帐的时候他顺手拿了几盒,他精准的找出来,拆开包装,拿出来一个在手里。 “……” 他早就惦记上了吧? 一路回来,竟是一点没看出来。很他利落的动作,侵略性极强的眼神,她腿心有些泛酸。 她以为他会直接做,她穴瓣已经很湿了,谁知他俯下身,捧起她的脸要吻。 “别……” 她还不习惯,还不那么喜欢。 “不喜欢?”他的唇贴着她,吐着滚烫的气息,眸子紧盯着她嫣红的唇瓣上。 她也说不出不喜欢,见她没回答,他的唇又侵上来。 为什么男人就喜欢接吻呢? 他仿佛要将他的气息味道灌到她的四肢百骇,甚至是骨血里,这么滚烫的侵占,会热晕她的思绪,她有些抗拒。 “周正……”她吐出他的舌头,“进来吧,好么!” 他的眼眸黯的要吃人,唇贴在她的唇边,下一秒扣住她的腰,一个翻转,他坐到沙发上,让她坐在他身上。 “帮我戴……”他将安全套给她。 14.真实的她(h) 我梦到了最初。 在京城,我背着画板,想画下秋天的杨絮。 你是港大的交换生,无意落在我素描的那株杨树下。 重来一次,我还为你心动吗? ——来自尘封的记忆。 今夜的周正,有些陌生。 他表现出强势的进攻性,他的眼神热烈而深邃,他想要变化,他想要侵入…… 而她,似乎也不那么排斥,生理上还有些兴奋。 他昂扬的性器贴在她腿心,粗硬的柱身还会不时刮到娇嫩的穴瓣,那里已经湿透了。 湿热的液体还染湿了他的柱身,她都闻到了腿间散出来的让人羞耻的味道,如果是动物世界里,那就是动物发情的信息素—— 他也闻到了吧! 脸颊微微发抖,她抓开安全套的包装,手指摸了摸那柱身…… “嘶……”他喘了一下,抓着她的乳,“再摸摸……” 好吧!她握上去,是真的粗啊,不仅一手难以握住,滚烫的温度,张扬的手感,每搓一下能感受在手心弹跳鼓涨,还在变粗—— 她心神迷离,明明安全套在手边,她有些不会戴了。 周正一手贴在她的后背上,一手抓她的胸,眸光始终在她身上。 她脸颊红透了,身子也氤氲着一层粉丝,她本就生的明艳,此时更是妩媚诱人,乌黑的青丝滑落肩边,遮了她不半张脸。美眸敛着,睫毛一颤一颤的,专注在被她握在手里的性器上。 “周正……” 戴不上! 哪怕安全套是超大号的,不知是紧张还是手心有汗,她就是戴不上。 不得已,他接过动手套上,张扬凶猛的性器被安全套包裹的十分紧实,他呼吸变粗,手滑到她的臀下将她扶起来。 她还低着头,握住他的性根,手指分开自个湿滑的两瓣,顶端贴到了穴口,小腹竟是一酸,一股子热液将他的性根淋的又湿又滑。 呃…… 她今日敏感到自己都害怕,男人的胸膛在起起伏伏,他大力的捏她的臀,在催促她,性根的顶端不时戳刺敏感的阴蕊。 “别动!” 这让她怎么继续啊,本来滑了几次都滑不进去。终于滑到入口处了,男人扶着她的臀往下压,她看着这根粗大张力十足的性根一寸寸消失在自己身体里。 太涨太撑了! 坐下去这一刻,心肺都要被他顶移位的错觉,她无力的喘着,趴在他的肩窝,再没有力气进行到下一步了。 周正扶着她的腰,轻轻拂开她颊边的发,在她嫣红的脸蛋上亲了亲,开始挺动戳刺。 他入到一个前所未有深的地方,那里仿佛有张小嘴在啜着他的顶端,她收缩的特别厉害,一层又一层按摩着柱身的每一寸,他爽到头皮发麻。 已经不需要任何技巧,只需要掐紧她的腰,扣住她的臀,痛快的挺入操弄。 “周正……周正……” 好快呀! 她又要高潮了! 他怎么这么会做爱呢,每一下都戳着她好舒服,之前他进来开始她都会觉得难挨,虽然、虽然现在也会有,更多的是刺激和舒服。 这个姿势又能让她搂到他的肩,她就趴在他肩上,身体软绵绵的贴在他怀里,腿心散开的酸麻快意极快的直冲小脑,她呜呜的喊起来。 他也不管,抓揉着她的臀扎扎实实的操! 他操她的时候,多少有点像他练兵,不操爽了、操痛快了不罢休。 电影还在放着! 主角在陷入险境,陌生的星球,涛天的巨浪要将飞船淹没。她歪头瞅了一下,就觉得自个儿也像那飞船般,被卷到一个涛天的巨浪里。 非常吓人的性爱,她又要高潮了,在极致的痉挛颤栗中,他一点都不肯停。臀瓣都被他抓疼了,那根东西每一下都戳到好里面,撞的那个敏感的地方又酸又麻。 “周正……缓一缓呀!” 别这样操她,她有点害怕了。 “我还没到……” 意思是,你都高潮好几次了,总得让我爽一次吧! 实际是他现在很爽,他们相交的地方一片湿滑,每抽出挺入都有带着水液摩擦的啪啪震动。 “我有点疼了……”是真的,太多次的高潮身体里最敏感那处被他撞的有些酸疼了,她想他射,都想求他了。 “让我亲亲……”他慢下来动作,手在她的背心处滑动,眸光炽热的几乎要把她烧了。 “……” 狗男人! 她心里骂了一声,却仰头把唇递过去,他啜住了她的唇。 她只得用手臂紧圈住他的肩,她刚分开唇他的舌头就顶入,仿佛有节奏的伴随着体内的性器的挺动,舌头在她的唇内戳刺。 嘴巴好麻,舌尖好酸,腿心更是酸麻的她要疯。 不是要射吗?不是要射了吗?为什么还不射!!! 令仪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性爱,濒临失控的窒息感,几乎灭顶的高潮。 她哭了,哭的岔气! 周正感觉她在自个儿怀里颤动的厉害,呼吸也很不畅,唇齿间还尝到她的泪水,他松开她的唇,她大口的喘息,她不肯亲了,绝不再让他亲。 果然看上去再正经、再老实的男人,在床上都是另一幅面孔,狗男人!狗男人! 令仪心里将他骂了个遍! 身体却兴奋的在他怀里乱抓:“慢些、停……周正,你混蛋,求你了,总可以了吧!” 周正却越发疯狂,这才应该是她,生气的,迷乱的,讨好的,还有楚楚可怜求饶……好可爱! 他掐着她的腰更深更狠的撞起来! “啊啊啊!周正!你慢下来!”她真的怕自己要死在这儿! 他偏不慢,不仅不肯慢,还就这么搂着她站了起来,她整个儿的就挂在他身上。 “你你你,你干嘛!” 她吓死了,她腿有一点力气都没有,夹他的腰都夹不住,他却轻轻松松的,托着她的臀在操—— 怎么办啊?这样太吓人了! “再让我操一轮就射!” 她不信!谁知道他的一轮是多久? 怎么会有这么持久的男人?他到底是什么变的?男人最爽的时候不就是射的那一刻吗?他不想爽吗? 啊啊啊! “抱着我,仪仪!” “你叫我什么?”她呆住了,震惊的看他。 “不可以这么叫吗?”他揉着她的臀,在她身体里缓慢的抱着八字。 不可以!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不许别人这么叫了! 她看着周正,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他在她心里搅了一下,让她乱乱的。 “乖,搂紧我,就射给你。” 令仪骨子里是强势暴戾的,以前谁敢跟她说一声乖,她会一巴掌呼过去。 这次她没有。 在他开始耸动深撞的时候,她张嘴咬住他的肩膀,他撞的越狠,她咬的越狠! 她咬破了皮,尝到了腥甜的鲜血! 周正也被刺激到了,她体内收缩颤动的厉害,肩膀的疼痛更激起了他疯狂的因子,顾不得她的腿在往下滑,就这么托着她的臀和大腿疯狂的撞。 啊啊啊啊! 令仪仰头叫出来,终于,他射了! 他们在客厅沙发上,还放着电影,做了一个多小时。 真是疯了! 15.一碗鸡杂粉 夏日阳光明媚灿烂,我带你回江城。 你小心翼翼的讨好,爸爸却说你傲慢冷酷。 你说,你爸或许是怕我会把你带走? 我相信了你。 ——来自尘封的日记 浴室内。 令仪趴在浴缸内,乌青的长发散开,滑下肩头的那几缕还漂到了水里。暖风开了,白色的水蒸气,将她的身子吹的嫣红,人也晕晕欲睡。 刚才的那场的性爱,她的腿又酸又疼,更别说腿心深处,那股子酸麻一直散不去。 她跟周正说要泡澡,他就立即给她放好了水,滴了她要求的精油。 沾着水雾的玻璃门推开,周正冲完了澡腰上系着浴巾进来。 令仪抬眼,正好看到他漂亮结实的腹肌。 “……“ “起来么?再泡就要缺氧了。” 估计是要缺氧了,好想睡,刚想动一下身体,周正手伸到水里,直接将她抱起来。 她连忙勾住他的脖子,拿眸子瞅了他一眼,又闭上眼。 就这一眼,勾勾的,三分嗔怪,三分慵懒,还有四分他看不懂的矜傲冷然。 周正心脏猛的一跳,他在想,是不是这一刻才真的开始认识令仪。 他抱她到淋浴间冲洗,令仪只堪堪过了他的肩膀,靠在他胸前,手堪堪扶着他的腰。 热水在她身上冲刷,他的大掌充当了毛巾在她身上搓洗,只是在她的腿心和胸乳上停留的时间会多一些。 好在他没再动她,冲洗干净,拿了浴巾给她擦干水,然后包住身子,抱她回房间。 屋内开着中央空调,并不会冷。 令仪趴在床上,湿长的头发还散着,周正放下她后,进了衣帽间。 不一会儿他就拿来了睡衣和吹风机。 总算他很自觉,知道要侍候好她,坐在床边不是很熟练的给她吹头发。 令仪也不管他,也不想开口说话,就趴着昏昏欲睡。 等他确认每根头发都干了后,她已经睡着了。 放好吹风机,周正轻轻拂开她散落在颊边的发,白嫩的脸蛋,眉微微皱着,唇瓣拧的很紧,她不是很放松。 你为什么会来江城?为什么对汪老师会这么不同?为什么会嫁给我? 令仪,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令仪睡了个酣实的一个觉,醒来时已经七点,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身后的男人搂着她的腰,她的背贴在他的胸口。 “……“ 她并不爱被人抱着睡,她要入眠若是有人抱着,便觉得手脚要被箍住,晚上必做噩梦。 她昨晚,一个梦都没有。 她转过身面对他,正巧也迎上他睁开的眼眸。 “早。” “你今天好晚。”他六点起床去跑步健身,雷打不动。 “不小心晚了。”实际是他五点半醒了,看她窝在自己怀里睡的像只懒懒的小猫,心莫名痒痒的,破天荒的没起床,搂着她继续假寐。 “早餐想吃什么?” “吃粉!” 江城人早餐爱吃粉,细细的有些嚼头的米饭,会放各种菜码,巨好吃。 令仪吃过几次,碍于热量太高,常常会强令自己控制。 “我去买。”他会做,但是家里没粉啊。 周正行动力极强,立即下床洗漱,不一会儿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令仪在床上又躺了会才爬起来。 等她收拾好,周正拎着两碗粉,牵着多吉回来了。 粉还热呼着,既没坨,也没有泡发,一碗牛肉的,一碗鸡杂的,都放了个煎蛋。 周正让她先吃,他去给多吉喂水。 令仪选了牛肉,咸辣适中,一大口粉吃下去,碳水的快乐。吃了几口后,眸光瞟向他那碗。 白色的细粉中是切的很小块的鸡杂,夹着红白的酸辣椒,看着非常的诱人。 她以前是不吃鸡杂的,她的身份她的教养也不允许她吃。没忍着,伸出罪恶的筷子到他碗里,尝了一口,很香脆很好吃。 再吃一块好了! 等令仪再夹一块时,周正正好从阳台出来,对上她隔空夹鸡杂的筷子。 “……” 令仪从容的放到嘴里:“我就想尝一下你的好不好吃?” 他坐到她对面:“好吃吗?” “挺好吃的。” 他将一块块鸡杂放到她碗里。 “够了,你自己吃。” 他笑:“下次我给你做,会更健康一点。” “嗯。” 令仪不看他,埋头吃饭。 16.报应 tokyore 8.c om 原来你们来找过我?我竟一点不知道。 他骗了我?他们都是骗子! 可是怎么办?我还有什么脸再见你们。 ——来自尘封的日记 令仪四点下班,没让周正接,直接去的陶瓷学院。她去了汪琢家,陈奶奶看到她又惊又喜,眼神里还有几分极明显的探究。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还记得我们老人家。” “我正好过来,所以来看看您” 汪琢兴奋的像个小孩子:“斐斐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令仪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老人。 “斐斐还要上学,你忘了吗?”陈奶奶连忙说。 “对,她要上学。”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p owen xu e.co m “斐斐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以前他们父女水火不容。老汪年轻时脾气大,对自己对学生要求严格,尤其是对斐斐,可以说得上是严苛。除了上学,她所有的时间都必须用来学习釉上彩。斐斐性子好强,既想得到爸爸认可,又要跟他跟他做对,父女俩关系就没好过。” “等她考大学,本来是要报南边的学校,她瞒着我们去专业考试 ,上了清华美院,一走就不肯再回来。” “……” 令仪想,她做了母亲,简直跟汪老师当爹一模一样。对女儿极尽严苛,没有夸赞只有要求打压。令仪会去巴黎读美术,也是想脱离母亲的控制。 “现在他年纪大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记得,反而只记得斐斐。”陈奶奶说着抹眼泪,眼神却无比热切的看着她。 令仪能感觉到,陈奶奶怀疑她和汪斐的关系,连周正怕是也有怀疑。 她对二老的态度过于反常,她又长的跟汪斐很像。 可是,她不能认,她也没有勇气认。 “你想不想看斐斐小时候的照片?”陈奶奶又问。 “好啊。” 陈奶奶立即去翻旧相册:“有一段时间我们家不能出现斐斐的东西,老汪恨不得全烧掉,我只好藏起来了。” 令仪极力控制着情绪,保持着浅浅的笑容。 陈奶奶拿来相册,里面全是汪斐少女时代的照片。 她终于知道所有人见到她都会愣神了,她跟汪斐年轻时真的太像了,梳着黑长马尾,穿着有些土的校服,明媚眼睛,漂亮的脸蛋,只是她很少会笑。 “她小时候都不快乐么?” 陈奶奶摇头叹气:“幼时还好,等她开始长大,老汪发现她在釉上彩的天赋,对她的要求自然越来越高。斐斐开始叛逆,最激烈的一次她将家里的瓷器全砸了,以后都不肯再画画,只恨不得自己不是汪琢的女儿!” 令仪抚摸少女时汪斐的脸,想起她们母女吵的最激烈的一次。 “为什么我的妈妈是你而不是庄姨,我恨你,恨透了你!” 她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叫她滚! 谁都知道,她恨庄姨恨父亲恨到骨子里,恨得搬出宋家别墅,自己一个人住。 作为她的女儿,令仪却跟庄姨无比亲近,她觉得庄姨比妈妈更了解自己。她身边的每个叔叔都有姨太太,她不解妈妈既然不接受,当初为什么要嫁给爸爸?更不解她不能容忍丈夫有二房,为什么又不离婚? 令仪性子也极烈,紧接着说了一句更诛心的话:“爸说过,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所以你的爸妈跟你断绝关系?丈夫跟你无法相处,女儿恨你,你注定要孤苦终老,身边无人陪伴。” 后来的岁月里,每每想到那天,令仪都想杀了自己。 当然她也得到报应,因为高文耀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你真的不认识汪斐吗?”陈奶奶在她耳边,幽幽的开口。 令仪抬头看老人,喉头有些哽,鼻间泛酸。 “也不知她过的怎么样?会不会想起我们二老,她有没有做妈妈?她的女儿会不会跟她很像呢?” “也许有吧……”她肯定也是想回来的,只是…… 令仪握着相册的手在颤抖,老人用干枯苍老的手紧紧握住她。 “我真的不认识她,就是觉得她亲切,觉得您亲切。”令仪说。 陈奶奶眼中不免失望,好在令仪手机响了,是周正打来的,她连忙接电话。 “你是在汪老师家?我在楼下了。” 令仪猛的站起来,她勉强着笑意:“我得走了,晚饭后要去窑口。” “常来坐好吗?老汪每次见到你,都好高兴。”陈奶奶抓着她的手不肯松,语气带着几分请求。 令仪点点头。 很快敲门声响,周正到了,他进来跟陈奶奶和汪老师打了招呼,才带令仪上楼。 上楼时,令仪始终低着头,步伐很慢。 周正对她的情绪总是很敏感,快到六楼时停下来,拉着她的手腕轻声问:“怎么了?” “我……没事。” “你还能去吃饭吗?”他低着头,却并不勉强她抬头看自己。若是情绪不好,又要勉强应付他爸妈,也没必要。 令仪紧咬着下唇,仍低着头不说话…… “我跟爸妈说一下,我们现在回家。”他说。 “不用。”她抬头,眼眶虽然还红着,却收拾好了情绪,“你爸肯定准备了很多菜,我们不去吃岂不浪费。” 周正凝视她,握她的手紧了紧。 正好六楼的门开了,黄慎从门里出来对他们笑:“我猜你们应该到了!” 令仪露出笑容,两人上楼进门。 17.他有耐心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别墅里,好多好多的人!他们个个目不转睛看着我,眼神很奇怪。 我就想找我的一一,她在哪儿? ——来自尘封的日记。 周元果然准备了一桌子的菜,香酥煎鱼,仔姜炖鸡,生炒牛肉,白灼虾,蒜蓉油麦。 很家常的菜,每一道都很诱人。 “锅里是不是还有青蒿团?”黄慎说着便起身,笑着对令仪,“是楼下老江家送来的,采的野青蒿用糯米粉做的。” “你坐着别动,我去端过来。”周元系着围裙,人已经进厨房了。 不一会儿一盘绿油油、香气逼人的青蒿团端出来。 “你爸怕你吃不惯,在里面揉了芝麻。吃一两个没关系。”黄慎说。 “谢谢爸。” “先喝碗鸡汤吧!”周元比较方端内敛,话极少。只有面对黄慎时,神情会柔和许多。 四人喝汤,黄慎问他们是不是去陈奶奶那里? 令仪说是。 “她是真的喜欢你,你很像她女儿汪斐。说来我第一次见你时,也是吓一跳。” 令仪小口的喝着汤,嗯了一声。 “令仪,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港城人对吧?” “对啊。” “那你认识……” “妈,今晚开窑,你过去吗?”周正问。 黄慎刚要回答,周元就说:“你就别去了,夜里冷,你身体不好,别感冒了。” “我开春后画的杯子、盖碗都在这个窑里烧着呢。”黄慎说。 周元:“我去!” “……”黄慎不说话了。 令仪和周正就安静的喝鸡汤,兼吃父母的狗粮。 周元和黄慎是令仪见过最恩爱的夫妻! 黄慎五十八,保养的极好,皮肤光滑,只有眼角和法令处有皱纹。她亲和爱笑,说她四十出头都有人信。 周元就显老许多,他比黄慎大好几岁,头发花白,有些驼背,气质不怒而威,周正在他面前也会收敛许多。 一开始令仪以为周家在江城只是普通做陶瓷的普通家庭,等她和周正决定拿证时,才知道周元曾任江城市委书记,本来是要延迟退休调省里,没想黄慎心脏出了问题要做手术。 周元如期退休,回归家庭照顾妻子。这位往日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国家干部,退休后陪黄慎搬回来陶瓷学院,每日做饭操持家务,兼任慎元古瓷的后勤。 周正是妥妥的高干子弟,他们一家却非常的低调。 周正是江城当年的高考理科状元,凭过硬的身体条件考入军事学院,后入部队从军。他是硕士学历,副营少校退伍的,至于为什么退伍他没说,她也没问。 令仪在港城认识不少高官和高官子弟。高官往往是精英作派,退休后有光鲜的身份,要么是知名集团顾问,或者慈善机构的理事,总之收入颇丰,受人尊重。 高官子弟就更不可一世了,名校加持,挥金如土,金钱权势于他们信手拈来。 像周家这样,低调到让身边的人几乎忘记他们曾经的身份,她还是第一次见。 黄慎是个聪明的人,当儿子第一次岔开话题时,就再不提陈奶奶。 一顿饭非常完美和谐的结束。 周正让他爸也不用去了,反正他和令仪都在。 “你要照顾好令仪,别让她冻着了。”黄慎盯嘱儿子。 “知道。” 从陶瓷学院出来,时间还早,也不着急去窑口,周正问她要不要去散步消消食。 令仪说好。 他把车子开到了江边,正好太阳下山,落日余辉,晚霞满天,空气清新湿润 ,出来溜湾的人也很多。 周正搂着她的肩在长道散步。 他心情似乎不错,说前面栈道是创意一条街,很多陶瓷学院的学生会把做的工艺品拿来卖,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她点头说好。 一过去,还真是卖什么的都有。 陶瓷小摆件,各种饰品、首饰、项链,戒指,手链等。 “帅哥,给你女朋友买对耳环呗,全是我们自己做的。”一个女孩儿大声的吆喝。 听到被喊帅哥,周正嘴角微露笑容。 “这是我老婆。”周正说。 “那更要买呀,小姐姐还么漂亮。”令仪颜值突出,气质好,小姑娘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周正被取悦到了,挑了一对青瓷小耳环,水滴型,小巧可爱。他知道令仪有耳洞,只是她不戴耳饰。 “喜欢吗?” “还可以。” “这个是纯银吗?”黄慎对非金银的饰品会过敏,周正怕令仪也会,不得不谨慎。 “保证纯银。” 周正挑了一对小耳环和一条手链,付了钱。 “要不要戴?” “好。” 周正小心的拧开挂耳,给令仪戴上。她今天穿着深青色大衣,跟耳饰很呼应,称的脸蛋更精致漂亮。 “很好看。”他低声赞美。 “我知道啊!”她对自己的颜值是很有信心的。 令仪发现,周正用一对三十多块钱的耳环就取悦到了她。 “周正?” “嗯?” “你对我没有好奇心么?”今天她从陈奶奶家出来时那么失态,吃饭时也有些心不在焉,连黄慎都忍不住试探问她,他竟一个字不问。 “有。”他停下来,眼眸灼热,“比你想像的还好奇,还强烈。” “你从来不问。”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问过去,只看现在和将来。”他回。 令仪心脏猛的一跳。 “有些事,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也不会勉强自己,不是吗?”他说。 这男人! 有时候她觉得他情商过高,情绪过于稳定。有时候又觉得,他有点小腹黑,擅于抓住每次机会,往她心口戳。 周正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她的一切呢?比起好奇心和男人的占有欲,于他而言,她这个人更珍贵,更重要。 她已是他的妻,他有时间、也有耐心慢慢探究。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看天色暗下来才往回走。 令仪手机连响了好几下,是微信信息的声音,她拿出手机。 【宝贝,看到你咯!】 【是不是很惊喜?哈哈哈,我们的缘份也是绝了,我刚在酒店办完入住,一出来就看到了你】 【不打扰你跟男人玩!我定了这家酒店的总套套房,快来找我!】 【位置信息。】 是蒋奂西!她居然找到这儿来了。令仪看这家酒店信息,难怪她会看到自己,这是江边唯一一家四星酒店。 她怎么会来这儿?她又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令仪脑海一片空白,她要疯了! 18.适合的理由 上车时令仪心慌意乱。 她太了解蒋奂西,先不论她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既然她人已经到了这里,如果今晚不去见她,她肯定会疯,会轮番轰炸,要求立即见她,今晚她别想消停。 “周正,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令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常一点。 周正倒没多想,窑口人多嘴杂,还有些人在等开窑时在外面喝茶抽烟,她不去也好。 “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这儿走路回家不到十分钟,我慢慢走回去就行。” “……”周正疑惑了一下,“我去窑口也要经过咱们小区,把你放门口。” 令仪只好同意。 她给蒋奂西回了一条信息,说马上去找她。 【快来快来,我想你想疯了!】 周正看她回信息,他意识到她会爽约跟刚才弹出来的几条信息有关,可她在江城并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 会是谁? “我估计要下半夜才能回来,不要等我,早点睡。”下车时,他不忘说。 令仪点头。 她有点遗憾,这次画的两个小壶和瓶子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她很期待开窑看到成品那一刻。 目视着周正的车子开远了,令仪才转身往江边酒店而去。 五彩金瓶酒店唯一的四星酒店,以瓷瓶为型设计,是江城的地标建筑之一。 进酒店大堂,以瓷为主题的装修风格 ,随处可见是瓷板画,或者颇具特色的瓷瓶,瓷缸等。 令仪刚来江城时,在这儿住过几晚。 她跟前台说了拜访的房间,前台打电话到房间确认后,就放她进去了。 只是她刚进电梯,前台妹纸们就议论开了。 “是慎元古瓷的令仪不?” “她那张脸还能认错?好像是来找朋友,她朋友开的总统套房。”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酒店的总统套房一般是空着的。下午来了一位女客人,一身高奢名牌,普通话很不流利,拿着港澳通行证和港城身份证,一开就是一个星期。 “令仪是港城人啊?” “不知道啊!” 令仪到顶楼,没等她按门铃,门就开了。 蒋奂西立在门口,露出大大的笑容,不等她反应一把将她抱住,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宝贝。” 令仪回抱她,被她一揽,两人进了房间。 “你就说说你失踪多久了?你知道现在港城传你传成什么样了吗?” 蒋奂西留着利落的短发,刚洗完澡,穿着酒红色的睡衣。她五官偏中性,眉眼很锋利,明艳,张扬。 令仪对此并不感兴趣,反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当初她离开港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联系蒋奂西。她和蒋奂西出生有记忆开始就认识了,几十年的闺蜜,比亲姐妹关系还好。 蒋奂西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是有台电脑在我那儿吗?我昨天突发其想把电脑开了,发现搜索引擎里有很多关于江城的搜索记录,我猜你是不是在这儿,火速定机票过来了。” “……”果然,做什么都不可能没有痕迹。 “你到底来这儿干嘛,我算了算,从去年十月到现在四月,你足足失踪了半年诶。” 令仪盘腿坐在沙发椅上,没有回答。 “你知道那些娱乐周刊怎么写你吗?什么夜御五猛男,私生活糜烂,被高宋两家驱逐,狼狈逃港!” “那晚你摆明了是被设计,是高文耀守不住鸡巴先出轨?我操了个操,老娘买了两家杂纸曝他的丑事!” “……”要不是亲耳听蒋奂西爆粗口,很难想像这是港城小公主的说话风格。 “我来就是接你回去的!咱们狠狠抽高宋两家的耳光。” “西西,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比虐渣男报复白莲花更重要?今天那个男人?” 蒋奂西远远看到了,很高身材很好一男的。蒋奂西也喜欢男人,不过男人于她来说就是一件衣服,穿着舒服好看就多穿几天,最好的永远是下一件。 “……”令仪在想犹豫要不要跟她说自己结婚的事,估计她要是说了,蒋奂西要疯。 “令仪,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你知道我脑子不好使,你这样我真的很混乱。” 令仪:“我找到我外公外婆了。” 蒋奂西没有回过神来:“斐姨不是没有亲人了吗?” “她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亲人。”令仪来江城的种种简单的说了一下。 蒋奂西听着,越听越混乱。 “等等,你说你为了找你外公外婆,在这儿结了个婚?” 令仪点头。 “你疯了吗?”蒋奂西脸色难看的吓人,“你认亲就认亲,没事结什么婚,还找个内地不知底细的男人!” “他叫周正,是本地人,人品还可以,对我也不错,我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 “令仪!”蒋奂西几乎喊了出来,抓着令仪的双肩,语气严肃,“你不嫁高文耀很对,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婴儿,一根烂黄瓜,丢了一点不可惜。可是、可是你也不能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结婚,你不回港城了吗?” “我是不打算回港城。”令仪语气极为平静,“我想照顾我外公外婆。” “……”蒋奂西顿了几秒,她知道令仪因为斐姨的事非常痛苦。 “要不这样,我帮你找最好的看护照顾他们,或者接他们到港城。宝贝,你看看这个地方,最高档的四星酒店,唯一的总统套房,还没我客厅大,毛巾又粗又硬,洗发水廉价又难闻,这里配不上你!” 令仪听着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随即她手机亮了,周正发来信息。 【窑还没开,怕是真的要很晚,你睡了吗?】 【没着凉吧?药箱里有散寒的小柴胡,你泡包喝了再睡。】 令仪回了个好。 蒋奂西没有错过她的回信息的神情:“你不会是爱上这个男人了吗?” 令仪没有立即回答。 “你清醒一点,咱们不是早有共识,爱上男人会让自己变得不幸吗?” 令仪说:“结婚不一定是在为爱情,还可以因为适合。我要留在江城照顾我外公外婆,嫁给周正,在各方面他都是最合适的。” “……” 蒋奂西觉得要炸,她的脑容量消化不了令仪的逻辑和理由。 19.约定 “我跟你打个赌好不好?”蒋奂西手撑到她坐的沙发椅背上,勾起她的下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在这儿呆一辈子,你一定会回港城!” 令仪抓住下巴上的手:“你又知道?” 蒋奂西屁股一歪跟她挤坐在一起:“你根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好吗?星矅珠宝是你和斐姨造就的神话诶,你会甘心拱手让人?” 令仪没有否认,在某些方面蒋奂西是很懂她的。 “你有什么计划嘛?” “还不到时候,我还不能回去。” “那男人真那么好?脸我没看清,身材是不错,床上很厉害?” 令仪无奈的看她:“还不错!” “跟高文耀比呢?” 提到高文耀,令仪沉下脸:“没有可比性!” 蒋奂西露出惊奇之色! 要知道令仪看男人是很毒很准的,她从小漂亮又优秀,在她身边打转的男人无数,集团大佬,名门公子,政客名流。哪些是见色起意只想春风一度,哪些是看中她的家世,想跟她强强联手,她一眼就明白。 她对周正虽然没有用特别肯定的词,可神态语气里,对这人很认可。 一个小镇男人,能有多好? “好了,我得走了。” “你不在这儿陪我睡吗?”蒋奂西搂着她不松手,“我千里迢迢哪来找你,你就把我一个人扔酒店。” “……”她跟周正说了谎,她不想再拿一个谎去圆。更别说来这儿半年,她好不容易熟悉了,也经营的不错,暂时不想打破。 “你今晚必须留下来陪我。” 令仪无奈的看她。 “男人就比你好姐妹重要啊!”她可不爽极了。 “跟他无关,是我想继续现在的生活,不要有变化。”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你来寻亲,你找外公外婆,你找到了,你跟他们相认,好好照顾他们就是了。你又是结婚,又是在这儿生活,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了解我妈妈。”令仪低声回答,“我跟她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女,我从来都不懂她,现在我开始走近她了,你能明白吗?” “……”蒋奂西有些明白,又不是太明白。 她活的率性又直接,厌恶一切复杂的事情,谁让她不爽了她一脚踹开,谁讨她欢喜了,她可以狂喂金钱和资源。 当然,她也因此吃过不少亏,但她不在乎。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她只需要爽就行。 “我问你一个问题,等你回港城,你打算怎么处理跟周正的关系?” 令仪回:“结婚时我跟他有过约定,有一天不论是谁提出离婚,另一方都要无条件同意。” 蒋奂西震惊:“他同意了?” 她点头。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跟他结婚。 “这男人有点东西啊!”蒋奂西突然对这个小镇男人有点好奇,“他不会知道你是谁吧?” 令仪笑着摇头:“相信我,暂时还在我可控的范围内。顶多再过半年,我会回港城的。” 蒋奂西听着这话总算松口气,笑道:“那就好,我还真以为你被这里的人和事迷了眼,不回去了。” “……” 其实在这儿生活,令仪感觉挺自在舒服的。 总算,蒋奂西同意放她离开。 下楼时,令仪一看时间九点。她跟周正去了一条信息:开窑了么? 估计在忙,他没立即回。 一到门口她就打到了车,本想直接回家的,谁知他又回来了信息。 【开了,你的壶也快出来了。】 令仪没多想,让司机送她周家的窑口。 车子还没到窑口,远远能看到那边灯火通明,聚了不少人。 “我的几个盖碗烧的都不错!” “我炸了好几个,诶……” “是不是色料有问题,烧出来怎么会成这样!” 不少工作室制的器都会放到周家窑口来烧,令仪一走近,便听到大家或欢喜的惊呼,或遗憾的叹气。 这就是做器的快乐,也许辛苦一个月画的壶或者瓶子,送进去烧制时就像盲盒一样,永远不知道烧出来的是什么样子? “我不是说会拍照给你看吗?” 令仪发了信息给他说过来,周正一看到信息立即出来迎她。 “我想亲眼看看。” “已经拿出来了。”周正露出笑容,牵着她进去。 令仪心突突跳,她真正接触釉上彩不过半年,集中学习是在这两三个月,小壶画的是菩提坐化和鱼云之吻,小小的苹果壶型,非常花心思。 结果出她意料的很好! 壶型呈现的很完美,她画的细致生动,色料的颜色也很正。 “好漂亮!” “黄老师说,粉彩最考验的是工笔和耐心,这两样你都有。”周正笑。 令仪也笑:“还要谢谢你帮我调的釉料。” “花瓶也很好。” 很干净的青釉花瓶,古朴而清透。 “你这几样作品,就是摆在黄老师的作品旁边,也不逊色。” “你太夸张了!还有很多瑕疵好吗?”她就算再自诩天赋过人,也不会拿才学了几个月的作品跟大师的摆在一起,她没那么厚的脸皮。 “那就摆在咱们书房的博古架上,那儿还空了几格。”他说。 周正眼中由衷的赞美和欣赏取悦到了令仪,她笑:“行。” “你是不是在画杯子?” “你怎么知道?” 周正想说,令仪的风格很明显,简约,干净,清透,最古朴经典的图形和器形,很细微的创新,制作出最唯美简约的器,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能送我一个么?” 令仪对新出来的两个壶爱不释手,很痛快的回答:“好。” 20.呵,女人 周正想记令仪先回云,他在窑口还有的忙。 令仪倒没所谓,反正已经来了,看看别人出窑的器品也很有意思。他拿来保温杯,给她倒一杯热茶握在手心,以防她会冻着。 令仪便抱着保温杯看别人开器,出了惊艳漂亮的作品,她也会跟着惊呼,露出会心的笑容。 旁边有年轻的工艺达人架着机子在直播开窑,他有注意令仪好一会儿。 窑口亮着白炽灯,乌压压的一片,令仪在其中,白净的脸蛋,穿着深青色外套,窈窕端庄,气质高贵。 他直播间人气并不高,出出入入的就几十个人,也没什么人互动,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她要是入镜会不会带些人气呢? 小心思一动,他边笑着卖力的介绍新出窑的器品,开始调动摄像头。 很快,镜头就移到了令仪的背影,马上她娇美的脸蛋就会出现在镜头里。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到了令仪身前。 周正揽着她的肩:“壶和瓶子都放车上了。走吧!” “你不是说要很晚吗?” “窑开完了,剩下的交给张叔好了。”已经快十二点了,他不想她太晚睡。 令仪没多想,看周正跟几个熟悉的人打过招呼后,两人往外走。 回到车上,一开手机就发现蒋奂西给她发来一堆的信息。 【平民酒店的床可真硬,躺着让我难受死了。】 【真那么狠心不理我啊!】 【有男人睡,就是爽呗!】 【呵,女人!】 令仪看到最后一句,不由笑了。 “怎么了?” 令仪刚要回,又看到蒋奂西发来一条:【我要见周正】 【不见我就不走,你看着办吧!】 蒋奂西对周正有了好奇心,不让她见,她绝不会罢休。 令仪想了想才说:“我有个朋友来了江城……” 周正倒是不意外:“你刚刚就是去见她?” 令仪点头:“明天我们一起吃个饭?” “……”这下周正才是真的意外,她这是要把朋友介绍给自己?丝丝的欢喜从心底散开,他嘴角勾出笑,“要不在家里吃,问问她想吃什么?我好准备。” “好,我问问她。” 【他还会做饭?呵,原来你喜欢这款啊!】 【我家厨师做菜更好吃,以前也不见你有兴趣啊!】 大小姐在讽刺她,令仪果断的回个滚,爱吃不吃! 【别生气嘛!】 【随便吃点鱼子酱,鹅肝,黑松露,再来只蓝龙吧!】 “……”令仪无语。 她知道大小姐热闹怪惯了,身边不能没人,一个人在酒店怨念很深、 “随便做点,不要太辣就行。”她就多余问这个人。 “她住哪个酒店?” 令仪说了酒店名字。 “你要不要去陪她?明天我来接你们。”周正说。 只能说,这男人真的很细心。她点头:“也好。” 不一会儿周正就把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给她开车门。 “明早醒来就给我信息。”他说。 “好。” 搂她下车时,周正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令仪说不出什么感觉,就觉得他这次出差回来后,两人亲密了许多。 等令仪又出来在蒋奂西房间门口时,她不可置信:“你要是不来,我今晚都要无聊死!” 令仪笑。 她先去洗了个澡,换上蒋奂西的睡衣,两人躺在床上。 蒋奂西总算心满意足,趴在令仪怀里。令义,可真香,真软啊! “还是我姐妹睡着舒服……” 令仪是蒋奂西唯一跟她一夜到天亮的人! 她换男人像换衣服一样,曾有一任男友坚持了三个月,大约那哥们以为自己是大小姐真爱,不满蒋奂西跟令仪关系太好。威胁了一句:“我和宋令仪只能选一个,你着办吧!” 蒋奂西可从不惯着男人,眼都没抬:“哦,那你滚吧!” 在她的字典里,她爸,她爷爷,还有她姐的优先级都比不过令仪。 令仪抱着她,倒是很温柔:“明天吃过饭,你就走好不好?” 蒋奂西震惊的抬头:“我才来,你就赶我走!” 令仪只能无奈的看她。 她太了解蒋奂西,她破坏力惊人,也太过惹眼。高文耀能通过她找到自己的微信方式,未必不能通过她找到自己。 她不想冒险。 “你这个女人,真是没心肝透顶。”蒋奂西说完,趴在令仪饱满的胸乳上。 周正洗澡的时候眼皮就跳了一下。 等从浴室出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莫名有些寂寞和不适应。 明明令仪也是个安静的人,在家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话,可她人不在了,房间空旷的让他不适应。 怎么就放她去陪朋友呢?躺到床上,周正有些后悔的想。 21.我的荣幸 她和蒋奂西太久没见,蒋奂西又是个夜猫子,愣是拉着她聊了几个小时。 先是气愤的说宋令芳成了星矅珠宝的总设计师,把令仪的作品说成自己的在外面到处炫耀。高宋两家本来已经定了婚期,没多久又宣布延期。 “前几天有一场活动你爸也有参加,有记者问,星矅珠宝近半年推出的新品销量差,是不是跟你离开有关?” 港媒的采访总是很毒,她可以想见宋先生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你爸脸都黑了,记者又问他驱你离港,你们父女关系是不是没有机会修补?你猜他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令仪的语气很淡。 “他说父女俩哪有隔夜仇,你只是暂时休假,你星矅珠宝副总的位置还在,休息够了就会回去。” “……”令仪都笑了,她能想像父亲说出这些话时的虚伪嘴脸。 “上个月D国安娜公主在欧洲名媛舞会上戴了你设计的那款TO ME的项链刷遍了时尚圈,加诸近半年星矅珠宝的新品一直被吐槽看衰,这个月星矅股价蒸发了十几亿。” 令仪倒没关注,来到江城后,她不关心港城的任何事情。 “所以我说你现在回去,是最佳的时机。”蒋奂西仍不忘劝她。 “总之我一定会回去,但不是现在。”令仪说着打了个哈欠。 这半年特别是跟周正在一起后,她几乎都是早睡早起,作息规律 ,这会儿她已经很困了。 “你不会有要睡吧?”蒋奂西还很兴奋,她还有很多话说。 令仪眼皮在打架:“几点了,是不是很晚了?” 已经快三点了,但对蒋奂西来说夜生活才进入高潮而已。 “睡吧,好吗?明天再说。”话刚落,她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蒋奂西认命的关掉床单,有些不是滋味的想,令仪好像变了。 昨晚聊的太晚,等令仪醒来时,已经十点半。蒋奂西在她身旁呼呼大睡。 令仪连忙将手机拿这过来。 【我送早餐过来?】 【醒来呼我一声。】 两条信息分别是六点和九点发的,他大约猜到她们在睡,所以没再发信息也没打电话来。 令仪立即回信息给他,说醒了。 他打来电话,令仪看了眼还在睡的蒋奂西,下床到外间去接。 “我来接你们?” “不用,奂西还在睡,我们一会儿自己过去。” “大概几点。” 令仪想了想:“我现在叫醒她,十二点回吧!” “要不要我把多吉牵到楼下让李唐照顾一下,正好他在家?” “不用,奂西不怕狗。” 结束了电话,她回到里面时,蒋奂西一脸不爽的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看她。 “你这个样子,我有理由怀疑你跟你这个老公在谈恋爱。” “……”令仪笑,“起来吧,是你说想见他的。” 蒋奂西想到要去会会周正,立即干劲十足。 貂皮大衣搭皮裤,十厘米的长靴,酷比的眼镜,拿着鳄鱼皮的包包,化着一个大浓妆。 “……” 虽然大小姐气势是够了,令仪却很想提醒她,周正未必能GET到。 果然,两人回家,一进门周正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腰上系着围裙出来迎她们。 他自然的先介绍自己:“我是周正,令仪的丈夫。” “我叫蒋奂西,你叫我蒋小姐就好咯……” 蒋奂西摘下墨镜,一脸不客气的上下打量周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五官偏硬朗,面对她有些过火的打量审视,他不惊不怒,神态温和,还为她准备了新的拖鞋。 “……” “不换鞋也没关系,请进吧。” 她穿着靴子,确实不好换。边跟着令仪往里走,态度倨傲的打量这个房子,目视才一百多坪,多少有些寒酸了吧! 刚要点评两句,一转头就看到令仪挑眉,有用眼神提醒她,差不多得了。 “跟我书房坐坐?”令仪说。 “你们再坐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周正说。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他才进厨房。 令仪拉着蒋奂西到书房,又将新拖鞋拿过来让她换上。 “这男人也不怎么样?你看上他哪里呀?”蒋奂西换着鞋,语气很不爽。 “……”令仪没接这话,只捧着她的脸一脸认真,“我暂时还想跟他好好将日子过下去,看着我的份上,尊重一下他,好吗?” “知道啦,你心疼了呗!我跟你说,你迟早要后悔。” 令仪笑,不回答。 没有期待,就不会后悔。 她对周正没有太高的期待,所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 周正特意把菜做的偏甜和清淡,还做了咕噜肉和糖醋鱼,炖了一锅很香的鸡汤。 蒋奂西认识的男人,哪个不是精英实干派,绝不可能沉湎在厨房里。 她有些看不上,可喝了第一口汤时还是暗暗惊了一下,鸡汤居然煲的很香很甜,比她吃过的无数知名餐厅的汤都好喝。 “你这汤不会是外卖吗?”她不相信是周正煲的。 “外卖能煲出这种水准的汤?”令仪也是极爱喝周正煲的汤,当下不爽的瞪她。 “我很好奇诶,你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做饭?” 周正并不生气,他当这是夸奖:“我爸爸也会做饭,小时候跟着他做,就会了。” 他爸哪怕在做市委书记时,只要在江城,每周都要给他妈妈做一顿饭。 “你爸是厨师?” “……”令仪瞪她。 周正倒是笑:“他是公职干部,不过现在退休了!” “哦。你能把令仪的胃照顾好,也算一个优点吧!”蒋奂西说。 “能得到你的认可,我的荣幸。”周正半点不生气,始终浅笑。 22.男人的心机 “这男人很有心机!”饭后,蒋奂西这么总结。 一顿饭下来,吃的还算愉快。 周正的菜做的好吃,蒋奂西吃了两碗饭、一碗汤。还准备了水果,让两人可以在书房的阳台,晒着难得的太阳。 越是这样,蒋奂西就表现出对周正的警惕。 在她身边,讨好她的男人太多了,她是第一次遇到像周正这样的男人,仿佛在讨好她,却讨好的游刃有余,从容自如,还不表露半点企图心。 聊天只是很简短的寻常交流,不探寻,只倾听,对她攻击性的发问不恼不怒一一回答。 “你之前是军人?” “嗯。” “为什么退伍啊?不会是因为你个人素质不行,被部队赶出来的吧?” “……” 这话问的很尖锐过分,令仪却没有阻止。她也有好奇。周正的个人素质非常好,家世也不差,学历很优秀,书房的柜子里满着他的勋章和证书,他立过功,军衔都到少校,做职业军人完全没有问题,而不是在家烧窑。 “可以这么说。”周正极坦然的回答,“因为一次任务失败,我心理评估没过,不能再拿枪。我无意文职,最后不得已离开部队。” 令仪和他对视了一下,她看到他眸中不一样的东西。 “那你打算一辈烧窑呗!你知道令仪以前过的什么生活吗?你觉得你靠烧窑能养活她吗?” “看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的存款和资产她都知道,我只能说尽力的配合。” 确定要拿证前,周正就把他的房产,存款全给令仪了。 那时她相当震惊他的资产,不仅仅是因为他个人的存款挺可观,还在于他每年有股息分红收入。 原来不仅他爸曾是高官,他还有一个叔叔在广州。他叔叔是南下最早创业那批人,按他亲叔说,当年创业他爸将所有存款给了弟弟,广州公司是有他爸一半的。 等周元官越做越大,不能在私企占股,黄慎也不太方便,一直是他亲叔代持。等周正退伍后,股权就到了他名下。 所以除了江城这套房子,周正在广州还有房子,每年的股权分红非常可观。 可是他生活非常节俭,衣服鞋子很平民,有些毛衣裤子明显都穿过好几年。他衣柜里只有一套西装,还是比较中档的一个品牌,并不是很贵。 平时吃用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多吉的狗粮稍贵一点,其他跟一般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令仪也是第一次认识像周正这样的人, 他没有什么物欲,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尽力做好,生活简单的能一眼看到底。 倒是蒋奂西呵呵了两声,心想这么个连她家客厅都不够的小房子,还敢说令仪想要的什么他能配合。 令仪瞪她,暗示她适可而止。 倒是周正毫不在意:“没关系,蒋小姐可以随便问,我会据实以告以告。” 于周正而言,他很高兴令仪身边终于有一个人可以问他这些问题,这意味着他们又进了一步。 “以后令仪不想要你了,你不会死缠烂打吧! ”蒋奂西毫不客气的问。 令仪沉脸:“蒋奂西,你过分了!” 周正仍不生气:“这个回答我不了你,或许我会问令仪不想要我的理由,看我有没有改正的空间。” 他这话后面,是看着令仪说的,那眼神满含深意。 令仪说不出什么滋味?心里有点麻。 “……” 也就是他的这句话,让蒋奂西觉得这人非常的狡猾有心机。 “你等着看好了,这人绝对难甩。”在书房阳台,蒋奂西这么说。 令仪心里却想,她暂时没有要甩他的打算呀!于是她换了话题 ,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你就想赶我走呗!” 令仪失笑:“我带你在江城玩两天?” “这还差不多,还有,我要住你这来。” “你不是嫌这儿没有你家客厅大么?” “是一般,总比酒店好。” 周正收拾完厨房,见令仪从书房出来,拉住她的手:“我好像没让你朋友满意?” “能让她满意的人和事并不多,你不用在意。”她另一手搭他腰上,“她住到家里来可以吗?我带她玩两天。” 他点头:“家里有全新的被子床单,次卧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 “她不是很好相处哦?” 周正毫不在意的笑,将她揽到怀里:“我这两天也有空,给你们做司机,到附近的古镇去走走。” 明明刚才被蒋奂西很不友好的一番质问,周正竟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极愉悦的气息。 “我去跟她说。” 令仪刚要进去,却被周正拉到怀里。 “怎么了?”他眼神灼灼滚烫。 “我有让你满意吗?” “……”这人——,她只好回答,“还可以吧。” “这个还可以是正面的?” “你觉得呢?” 他仿佛在玩味这句话,没有回答却俯身吻她…… 除了做爱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亲吻。令仪还在犹豫要不要避开时,他唇已经贴到她的唇上。 温暖的唇瓣,浅浅的啄吻,他很快移开:“我送你们去酒店拿东西?” 令仪面热心跳,心想蒋奂西说的对,这人很有心机,他在撩她。 去酒店的路上,令仪陪着蒋奂西坐在后座。 她看周正仍是哪哪不顺眼,更让她不爽快的是,她觉得令仪和周正哪怕坐车上不说话,周正只要通过后视镜看令仪一眼,都能让令仪的神情有细微变化。 “要不你跟我住酒店好了?我还是想住酒店。”蒋奂西突然说。 周正从容的开着车,眸光透过后视镜落在令仪身上,令仪接收到了。 令仪倒是习惯蒋奂西说一出是一出:“房间都收拾好了,还有你不是说酒店的洗发水很难闻,毛巾也有味道,你确定能住下去?” 蒋奂西习惯了什么都用最好的,昨晚在酒店住的很不舒服。 “要不让周正住酒店吧?”蒋奂西毫不客的说。 “……”蒋奂西素来肆意任性,理所当然的要所有人迁就他,但真的过分了。 “我晚上回陶瓷学院睡!”周正立即说。 “那就谢谢了。”蒋奂西心满意足的笑了。 “……” 23.酒 之后周正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鞍前马后。送她们去酒店退休,所有手续他一手操办。 送他们回家回安顿,蒋奂西的生活用品全是新的。 随后又征求蒋奂西的想法,带她们去临江边逛,蒋奂西故意挑了一堆工艺品,周正很自觉的在后面买单。 晚餐在一家很不错的江南私厨,饭后又将她们送回家,还很自觉的把多吉带走。 “我的经验之谈,越乖越老实的男人最后咬你咬的最狠!”两人洗完澡,盘坐在沙发上时,蒋奂西仍这么评价。 “……” 也不能怪蒋奂西这么想,她曾有一任男友,对她舔到可以下跪的程度 。她给人买房买车,黑金卡任人刷。 没想到再乖的狗也有獠牙,悄悄拍了她的私照。一分手就卖给媒体。当时是港城最轰动的丑闻,蒋家花了大力气才压下去。 “这世间只有我对你最好,永远不会背叛你。”蒋奂西捧着她的脸说。 “是,你也坑我最多。” 前几天,高文耀反复申请加她的微信,理由层出不求,直到她举报骚扰才结束。就拜这位大小姐所赐! “对不起嘛!”蒋奂西搂着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令仪搂着她笑笑,手机亮了,周正发来信息。 【我在汪老师这儿坐了一会儿,二老很好。】 令仪看到这条信息,心神微动,他回这句话是因为知道她心里挂虑的是什么吧?他竟能这么细心。 【爸妈知道你朋友来,说请你朋友到家里吃饭?】 蒋奂西在旁边看到,表示拒绝:“我可不想应付他爸妈!” 令仪只好回:“她就玩两天,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好,早些睡。】 “你看他多有心机,他就是在攻略你!宝贝,我真为你担心。”蒋奂西看到她的信息,眉头皱的很紧。 “……”攻略她?他是吗? 令仪被很多男人追过,没有一个是他这么操作的呀! “我不走了,在这儿陪你!”蒋奂西立即说。 “……”令仪压根就不信,别说她不想蒋奂西呆这儿,就算她同意,以蒋奂西爱热闹的性格,两天她就得抱怨无聊。 “江城应该有酒吧?走,咱们喝酒去。” 看吧,这才是她! “家里有酒,在家里喝吧?” “也行吧。” 等令仪拿出仅有的两瓶啤酒时,蒋奂西皱眉:“两瓶啤酒有什么可喝的!” 令仪想了想:“书房有两瓶红酒。” 从她住进来,那两瓶酒就摆在上面,令仪拿下来时发现拉菲,96年的。周正并不喝酒,应该是别人送的。 “……” 令仪之前没注意,这酒有一定收藏价值,他居然就这么放在架子上。 “有96年的拉菲,不会是假的吧!”蒋奂西拿过一瓶仔细看,眼睛冒光,“从瓶子看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小镇男人居然有这么好的酒!” “我还是叫外卖多送几瓶啤酒好了!?” 这么好的酒,就被她们这么喝了,令仪觉得不好。 “不是吧,他现在可还是你老公,喝两瓶酒怎么了?哪有杯子和醒酒器,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蒋奂西拿着两瓶酒出去了。 令仪立即给周正发信息:书房的红酒可以喝吗? 他很快回信息。 【可以的,是我叔叔送的,一直没机会喝。】 【博古架后面的柜子还有好几瓶,年份也还可以,还有两瓶五粮液和茅台。】 令仪打开柜子,果然里面放着的都是酒。其中还有一瓶82年的拉菲,令仪连忙放回去,这要是蒋奂西看到,肯定是要造了! 他又发来信息,很委婉的:【白酒还是不要喝了吧。】 令仪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他说这话的神情,有些想笑:我们就喝点红酒。 【明天我送早餐过来?】 “不用,我们也不知道几点起。” “宝贝你干嘛呢?快过来,酒我已经开好了。”蒋奂西在外面叫她,她连忙出去。 令仪和蒋奂西幼时就在一起,她们打闹,读书,学着喝酒,抽第一根烟,交男朋友,在国外游学。 许久没见,红酒一开,便有说不完的话。 蒋奂西大骂她刚甩掉的男友,床上没见表现的多好,居然贪得无厌要这要那。随后又大骂二房的哥哥阴险狡诈,总在老爷子面前说她坏话。 不知不觉,两瓶红酒喝完了,蒋奂西有些不尽兴,令仪只好又开了一瓶。 周正知道令仪她们喝酒,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 早上溜多吉时,给令仪发了信息,问她醒了没有?他可在买早餐送过来。 他以为令仪不会回,没想很快就回了信息。 【醒了,西西还在睡。】 他立即回:“我现在上来?” 令仪回了个好。 昨晚喝酒喝到十二点多,蒋奂西喝完酒很不老实,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她只能回主卧睡。没想身体像有生物钟似的,七点就醒了,正好就看到周正的微信。 周正买了粉,还有包子、粥点之类。 上楼时正好遇到楼下邻居李唐,他带着多吉玩去了。 一进门,茶几上很显眼的是几个空瓶子和还没有收拾的酒杯,昨晚还真喝了不少。 令仪听到声音,有些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出房门,就看到他在收拾客厅。 “昨晚喝完就睡了,没来得及收。”她声音哑哑的,脸颊雪白,睡意未醒。 周正:“我给你泡茶蜂蜜水,喝完继续睡……” “我本来也想继续睡的,不知怎么的,醒来就睡不着了。”就头有些疼。 周正将她揽过来,轻捏她的太阳穴。 “对不起啊,周正,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他们虽然是夫妻,她没怎么管过他,也没为他做过什么,他当然也没义务包容她这么多。 “我很喜欢你的麻烦。”跟她在一起后,他最烦恼的是她的客气和不麻烦。 令仪怔怔抬头,他正好低头在看她,她刚要开口说什么时,周正的唇压了下来。 24.犯规(h) 周正有些犯规了! 当令仪的唇再次被周正吻住时,她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 明明他们之前的相处方式不是这样,他们有一道界线,谁也不过雷池一步,他们就做一对搭伙过日子的世俗夫妻。 可是现在…… 令仪的手抵在他的肩上,不许他的舌头抵到她唇内,努力的挣开,微喘着:“周正,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他唇贴着她的唇边吐着热气,手紧扣着她的腰,隔着轻薄的睡衣感受她身子的柔软。 “我们结婚的时候说好的,只做最寻常的夫妻。”小腹贴着他好紧,明显感受到腹下那根硬物隔着裤子抵在她的大腿处。 他、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能她有反应!!! 他却笑了,笑的极其蛊惑:“最寻常的夫妻,不就是这样么?” “……”什、什么意思? 令仪来不及问出来,唇瓣再次被他吻住,舌尖长驱直入,手从她的太阳穴处滑到她的下巴,随即虎口托住她的细颈迫使她仰头…… 唇舌彻底张开,以便他采撷,侵食。舌头进来,他吻的很欲很色情,嫩舌被他吮着、卷着、戳着,她生理性的分泌了很多水液也被他吃了进去。 人都被他亲麻了,推他的手没了力气,随即原本在她腰上的手滑到臀下,单手将她抱起来,她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 “周正……”他不会是想做吧?蒋奂西还在呢? “做,好不好?”他身体紧绷着,呼吸又粗又喘。 他很想做,非常非常的想,平日只要她有一点点犹豫,他都不会勉强。可是这会儿,他啄吻着她的唇,嘴里吐着她的名字:“令仪,我很想……” 这人,好像结婚第一次,他用这种恳求的语气说他很想,深黑的眼眸更是浓郁的让她颤栗的情欲。 小腹阵阵酸酸,她被勾起了情欲。 她没再拒绝他的吻。 得到她的默许,他就这么边吻着她,大步抱她进主卧房间。 他将她放在他们的大床上,她的睡衣已经皱皱巴巴的挤开了两颗扣子,她没穿内容,胸前大片白嫩的肌肤,还有半边乳房裸露在他面前。 他目不转睛看她,拉拉链,脱掉他的夹克外套,然后是毛衣,露出完美结实的胸腹。 令仪对他的肉体是没什么抵抗力,一看到他腹部肌肉,腿心就湿了。 “去锁门……”她怕蒋奂西会醒。 周正立即去把门反锁,顺势把裤子给脱了,大腿和性根也展露在她面前。 令仪从来没有在大白天这么清晰近看他的肉体,偏古铜色的肌肤,宽肩、窄臀,腹部紧实肌肉线条分明,臀部挺俏,大腿每一处都贲张着结实的肌肉,双腿间完全挺立的性器张力满满。 令仪咽了一下口水,她脑海里描会出他要插到她身体里的画面,小腹瞬间酸胀,腿心湿绵,她竟小小高潮了一下。 她已经贪欲贪到这一步了吗? 当他走到床边时,当他小腿抬起抵到床边,她人已经躺下,看他的指尖到她的颈侧,一颗颗解开睡衣扣,让她的肌肤全部裸露到空气里,两颗姣好的乳房在他面前,他干燥的指揉上她,用指腹摩搓着她的乳尖。 “周正……”她嗓音又哑又媚,眸子浸了水般湿润。 周正喜欢他的名字在她口中吐露出的感觉,性器兴奋的跳动,他顺势将她的裤子全部脱掉。 房内只拉着纱窗,暖暖的阳光透了进来。 令仪白碧无暇的胴体在他身下一览无余,娇美的脸蛋,挺俏饱满的胸房,平坦的腰肢,修长的大腿。 她怎么可以这么美?还有她粉嫩饱满的腿心,那可爱的两瓣紧紧闭着,上面有很窸窣的毛发。 他喉头有些干,眼神更是吓人。 令仪觉得自个儿就像一颗被他剥了皮的荔枝,他在欣赏即将入口的果实。 他轻抚她的脸颊下巴,微微抬起,亲吻。 令仪也没那么排斥亲吻,手臂缠住他的颈,唇瓣舌尖熟练去揉他的唇舌,当他唇内的水液渡过来时她不自觉吃了下去。 她一回应,周正如激似狂,手撑到她的腰下,上半身几乎没有丝毫缝隙贴合深吻。 令仪只觉得胸腔的空气都要被他吸干了,她不得不缠紧他的脖子,一个翻身将他压到身下。 周正的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彩,他显然很喜欢。 阳光落在令仪肌肤上,她伏在他身上,乌青的长发散开,美的像食人的女妖,而他心甘情愿被她吃。 令仪喘息着,手撑在他胸前,很自然的双腿分开坐到他小腹上,剑拔弩张的性根正贴在她的臀缝处,随着她小腹的起伏在细微的摩擦着她的臀肉。 丝丝的……麻麻的…… 两人喘息加重,这样逼近性爱前戏摩擦竟让他们很爽,多巴胺在分泌,性刺激在加剧,一股热液淋出,他小腹被湿了,染上一层透明湿液,空气里暧昧的气息越发浓郁。 令仪腿心酸软的很想他进来,于是撑起身子,手去握他的性根。周正则长手摸到床头,拿到安全套。 白天这么近看他这根物事更直观更可怕,上面青筋贲起,顶端吐着湿液仿佛叫嚣张着要占领。 她就让这么一根巨物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那么多次,她都难以想像自己是怎么容纳的! 周正坐了起来,拆包装戴安全套,然后手伸到她臀下托起。 令仪只得攀着他的肩,感受着硬物的顶端在穴口处摩擦,然后破开嫩肉埋入。 “唔……”她咬着下唇,忍受着他初初进入时的撑涨难受,直到啪的一声,两人腿根处彻底贴合,他全进去了! 扎扎实实全进去了!好撑好涨,令仪觉得自己肚子里全是他那根东西!怎么会有男人的阴茎这么粗这么长呢? 虽然后面会很爽没错,可是一开始真的好难适应好难受! 而他居然躺下去了!那根东西的存在就更强了! 一手摸她的乳房,一手扶着她的臀示意她开始动。 这人…… 令仪只得手扶着他胸前,缓慢的摆动腰肢。 她动的幅度很小,浅浅的抽出再深深的刺入,一开始还撑涨着不舒服,随着摩擦,她持续的分泌着湿液,寻到最敏感的G点。她便自主的操控着他的性根在敏感那处戳刺,一下一下戳着开始舒服,她加快再加快…… 她敛着眼眸,只微露点点迷离的光彩,脸颊绯红着,唇瓣红艳艳的微微开合,她沉迷在情欲里,妖艳之极。 周正痴迷的凝视她,不时揉揉她的胸,或摸摸她的小腹,感受自己在她体内跳动撞击。 “周正……周正……” 她叫着他的名字,随着高潮的来临,她加快的动。只是她力气不太够,那个地方撞的酸酸麻麻,她既想要快些到,又有些害怕,她想把主导权给他,让他撞的快些重些,她想要高潮,那个更快慰更爽的瞬间—— 周正立即GET到了,大掌抓住她的臀瓣快速的摆动。 床垫在吱吱呀呀,肉体在急促的啪啪响…… “就是这样,周正,再快些,那个地方,就是那里,呜呜——”她指挥着,叫嚷着,手还不小心抓到他胸前。 这一抓,周正神情都变了,扣着她的腰坐起,腰身挺动,手臂抓着臀瓣都红了,腿根处在极快的相撞拍打。酸酸麻麻的G点倾刻间被他揉碎撞麻。 “周正,天——”她呀呀呀在他怀里喊—— “我们一起——” 最后那十几下,周正射了。他应该射了很多很多,隔着安全套令仪都能感觉到射的力道…… 而她也流了好多水,交合的腿根处湿腻腻,没有一处是干的。 她抓着他的背,脸贴在他胸前喘息,突然下颌被他捏住,她被迫抬头,他低头跟她深吻。 25.清醒 timi x s .co m 蒋奂西九点就醒了!床边没有人!她伸了个懒腰,出房间找人。 “令仪……” 客人没人,厨房好像也没有。 她头有些疼,先去厨房找水喝,半天没找到水。 令仪从主卧出来,她洗了澡,头发微湿,脸颊红润 ,眼眸水水的媚色未散。 “你醒了!暖壶里泡好的蜂蜜水。”令仪去给她倒水。 “还给我泡蜂蜜水喝,你真好。”蒋奂西接过水杯,大口喝着水,“你是去洗澡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 1 8 por .co m 她注意到令仪换了睡衣。 令仪神色不太自然:“你还睡么?” “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睡着?”蒋奂西将一杯水全喝掉。 “周正说带你去旁边的古镇看看。” “他来了么?” “他……在主卧。” 蒋奂西要再听不明白就不是她了,眼前的令仪妩媚的能滴出水来,脖子上还有几道红痕,嗓音还有点夹子音。 “……” 她双手环胸,挑挑眉:“你这是一大早从我床上爬起来,跑到隔壁房间跟你的临时老公做爱!” “……” 蒋奂西拉着她到次卧关上门:“你信不信我,周正绝对爱你!” 不过也正常,像令仪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呢! 令仪又不是不知情爱的少女,男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猜到意图。对蒋英西的包容,退让,对她事事周到,细心。最重要的是在性事上,他在突破之前她给彼此画好的界线。 “不管他的爱纯不纯粹,男人一旦以爱为名缠上你,你就会很麻烦。” “……” 等确定蒋奂西换好衣服,收拾好周正才从房间出来…… 他简单的介绍的一下遥镇,是个颇有古镇韵味的小镇,可以住一晚,明天一早回来。 “那就听你的呗!”蒋奂西总算不阴阳怪气了。 “开车一个半小时过去。” “哦……” 三人出行,周正开车,令仪陪着蒋奂西坐在后面。 蒋奂西绝对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主,要求多,毛病多,上车嫌弃周正的车,坐着不舒服。去遥镇的路上有一段路不太好,又质疑他选的地方不好,浪费她们的时间。 周正的情绪是真的稳定,一点儿不生气,好言安抚,还会跟蒋奂西致歉。 “他是机器人吗?都没有情绪的么?”蒋奂西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他会装?” 令仪却知道,他是因为她才释放这么大的善意和尊重。 遥镇是个很漂亮的江南小镇 。青山绿水,溪水潺潺,还遇到一群年轻的游客。蒋奂西总算高兴了,有了拍照的兴致,才对周正有了好脸色。 晚上住了家还不错的民宿,正好那些游客也在,他们敲着手鼓,弹着吉他,吃烧烧喝酒。 蒋奂西爱玩,迅速跟他们玩成一片。 “她这么折腾,你真的不生气?” 令仪和他坐在最后面,远远的看着他们玩闹,她问他。 他摇头,神情放松,握紧她的手。 令仪看着被握住的手,她想,他真是个蛮不错的人。情绪稳定,人品很好,家世也好,是很多女生的理想伴侣。 她要是能一直在这儿,是真的可以跟他一直过下去,像大多数女人那样,组建一个家庭,生个孩子。 可是……她在港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蒋奂西说,他在攻略她—— 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变化,占有,侵略,探寻,还有他几乎不怎么隐藏的喜欢和在意。 “怎么?”周正注意到她的目光。 “周正,你喜欢我?” 此时此刻,他们在这家民宿的小院子里,民宿老板搭了天幕,架了火盆和铁架,铁架细网上放着红薯,花生,土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 有个年轻的男孩想讨蒋奂西欢心,正弹着吉他唱着《南方姑娘》 ,旁边的一个男生拍着手鼓。 蒋奂西很受用,笑眯眯的跟他们喝酒。 很惬意放松的时刻,令仪问他这个问题。 “嗯,喜欢。”他坦白的承认。 “喜欢我什么?身体还是脸蛋?” “都有。”他眼神很清澈坦诚,明明白白告诉她还有别的。 “我也是,喜欢你的脸还有身体。”她的意思也很清楚,她的喜欢只有这些。 他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我很高兴能让你喜欢,令仪。” 也不知是她的错觉,他每次说她的名字,都很用心,仿佛夹着别的意味。 她语气清冷:“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说过,我希望我们夫妻关系可以简单一点,不需要爱情,不需要相濡以沫,就搭伙过叫日子,任何一方可以随时喊停。” “……”周正一下子就懂了。 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进一步了,他可以走近她了。原来不是,是她在警觉,阻止他靠近。 “你现在依然可以。”他说。 “不。”她说,“如果两个人对彼此的期待不一样,相处下去一定会出问题。我嫁给你,是因为你在江城的身份方便我在这儿生活,我确定当我说抽身时,你不至于撕破脸皮,纠缠不清,我才同意结婚。” 江城是个文化小城,社交圈很封闭。她刚来时,在慎元工作室学习,大家对她是警惕的,有距离的。 黄慎对外公外婆保护的很好,加上外公又生病,外人根本不可能见到他们。 直到周正表露出跟她接触,直到她释放出同意的信息一段时间后,黄慎和艺术区的人才渐渐对她转变态度。 等他们结婚后,她才真正接触到外公外婆。 “我现在让你觉得,当你说抽身的时候,我会纠缠你不放手?”他低沉着嗓音问。 “我是想告诉你,我给不了你期待的那种感情。我除了对你身体和身份上认同,没有别的。”令仪眸光透着清冷,她素来不爱在感情上粘糊,一定要说的清清楚楚。 周正想,这才是真实的令仪吧!她骨子里是清冷的,是果决的,真无情的。 “好,我知道了。” 所以呢?他们是有共识了吗? “我保证你要抽身时,我一定不撕破脸,一定不会纠缠不清。”他眼眸深黯如默,说话却依然平静。 “周正,我并不是什么多好的人?我的过去是你不能想像的,我的未来也不会有你。”她决定把话说的再清楚一些。 他浅笑:“你之前说不问过去,看看现在和将来,是骗我的?” 她点头:“算是吧!” 她想过一直在这儿生活,可是蒋奂西的到来提醒了她很多事,她知道她还是要回去。 他捏着她的手,有点用力,他在思索,他很可能在生气。 她是不是跟他说太早了? 她其实可以先不跟他说,她还想以现在的身份陪外公外婆,她联系了一个治阿兹海默比较权威的医生,那医生在上海做学术访问,同意转道来一次江城。 这里的事情没有完结,她应该对他的示好追求睁只眼闭只眼,直到她想好怎么面对两位老人。 可是越跟周正相处,她意识到,他跟很多男人不同,至少他是个真正的好人! “你还需要我,对么?”他开口。 “……” “这就够了,令仪。”他仿佛瞬间消解了所有的情绪,“我对你的喜欢是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我保证不会成为你做任何决定的阻碍。我只想确定,你现在还不打算中止我们的关系,对吗?” 她点头。 “那就可以了。”他依然握着她的手,“这就够了,令仪。” 他的声音很沉,很克制,也很温柔。 令仪心底微微酸了一下,随即又松了口气。 只要她和周正的关系不会变得更复杂,那就够了。 周正看到她放松的神色,眼眸深浓的不见一丝亮色。 26.成年的选择 蒋奂西被弹吉他的男生勾住了!那男生没有很帅,五官挺清秀的,看着年纪不大。 “音乐学院的学生,才二十来岁,还可以吧!”蒋奂西凑到她的耳边说,她没有交过这样的男生,很有新鲜感。 这就是蒋奂西,她张狂,放纵,肆意妄为。哪怕为此吃过很多亏,还依然故我。 “……”令仪已经习惯了。 在国外,经常两人在一起玩,蒋奂西只要遇到顺眼的,就会被勾走,要第二天才会出现。 她新鲜保质期很短,按她的话说,这世上还有很多新鲜男人可以睡,绝不可以吊死在一棵树上。 令仪对她的爱好很尊重,只常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她看周正,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他应该是个很传统的人。没想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也没露出什么厌恶或不赞同,连问都不问。 周正定了两间房,本来她是要跟蒋奂西住一间,现在她房间有了客人,她自然跟周正住一间。 他们的房间靠在河边,小镇为了吸引游客,两边的民房民宿挂着上了彩灯,夜里灯光亮起,灯影重重,倒映在河面,如梦似幻,还挺有古色古香的氛围感。 “洗澡吗?”他从浴室出来,穿着深棕色的圆领衫和睡裤,头发微湿,神色如常。 她的那番话,他似乎消化的很好。 “嗯。” 她拿了睡衣,简单冲洗便出来。 周正套上外套,在阳台打电话。 令仪昨晚没怎么睡,又玩了一天有些累,直接上床躺好,拿出手机。 又一条微信申请,还是高文耀。他又换了一个号。这次的备注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一一,别不理我。 令仪面无表情,将这个号也拉黑举报。 操作完,周正就进来了,他也上了床。这床并不大,两人挨的很近,令仪稍稍动一下身体,都能到他怀里。 他拿着手机,并不避着她在翻看别人给他的信息,然后一一回复。 是因为军人的缘故吗?他的心理素质这么强大,明明在院子里,她说这些话时她能看出来他的失落黯然,此时似乎平静的无波无澜。 又或许是两人本来相处不久,对她也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 要是这样就更好了!她之所以现在跟他说,就是不想牵绊太深,让他有不一样的期待。过去二十多年里,她遇到真正的好人并不太多,她不想伤害周正。 “……” 他回复完所有信息,他将手机放到床边,注意到她的目光后,转头看她。 “要睡吗?”十点,是他们平时睡觉的时间。 “嗯。”她并没有睡意,在这儿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可做。 他伸过手掖掖被子:“冷不冷?” 有点儿吧!夜里湿气很重,她的脚还是冰的。 “我把空调开了。”这里不是中央空调,周正去床头拿摇控。 “不用。”挂式的空调吹着不舒服,再说他体热,估计一会儿就能暖和起来。 “把脚伸到我这边来。”周正说着,试着伸手将她揽过来。 令仪没怎么抗拒,尤其她冰冷的脚丫子贴到他的腿上,他身上真的很暖啊! 在他怀里睡,似乎也没那么难受,大不了一会儿身体暖和了,再钻出来就是。 这么想,令仪也无所谓,索性搂上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胸膛。 “令仪……”他开口。 “嗯?” “追求你,跟你开始是我的选择。我是个成年人,任何结果我都会接受。你只需要继续按你原先设想的方式跟我相处, 哪些界线你觉得过了,告诉我,我会遵守。”他微低着头,眸光很沉很沉。 令仪的心怦怦跳,她听到他的心跳声也很有力。 “好。” 他搂紧了她,伸手将灯给关了。 房间一片漆黑,周围安安静静。 令仪以为她没那么快入眠,谁知一闭眼,感觉他的手掌在揉她的头皮,顺她的发,顺的还蛮舒服。 困意来袭,她沉沉入眠。 醒来时外头已经大亮,周正已不在枕边,被窝还很暖,她一动不想动。 不一会儿,他推门进来。 “你去运动啦?” 他摇头,坐到床边:“只是到处走了走?旁边有不错的早餐店,要不要起来去吃?” 她问:“外面冷不冷?” 周正心想不能以自己的体感为标准,给她将大衣毛衣拿过来:“穿厚一点。” 这会儿才七点,蒋奂西肯定还没醒。 令仪也不管她,洗漱完戴着围巾,由周正牵着去吃早餐。 早餐店烟火气满满,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妈妈带着要上学的孩子、早上出来溜湾的老头老太太,在附近上班的年轻人,两三人一桌,每人面前都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粉或者面。 令仪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会有人早上那么热衷吃粉面。 周正点了两碗,看到有空桌拿纸擦了擦让她坐下。 不一会儿两人的粉就到了, 细细的粉,配菜很丰富,满满的一大碗。 令仪取下围巾迭好放膝下,周正已经掰好一次性筷子给她。 一口粉入口,好吃的滋味让令仪眯起眼。 周正喜欢看她这么满足的样子,看她头发散在肩上,伸手给她弄到后面去。 “有发箍么?” “有。” 令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发箍,周正自然的接过来,起身到她身后,不是很熟练的给她将头发扎起来。 “看人家对老婆多好?” “年轻夫妻不都这样么?再说,你没看人家老婆多漂亮。” 旁边一对夫妻小声争吵着。 令仪是真的漂亮,但凡进来个人,都忍不住会多看她一眼。她并不在意,专心的吃着粉。 一碗粉吃完,饱饱的身体也暖洋洋。 周正问要不要带碗粉给蒋奂西吃,令仪说不用,她不到中午起不来,那家伙挑剔,这种热量高,油又多,看着又平民廉价的劣质碳水,她碰都不会碰。 令仪挽着他,两人在溪边散步。 上午太阳没出来,雾气未散。 附近的阿姨大婶在溪边石板上洗衣服。偶尔有几个小孩跑过来玩。不过一会儿就有石拱桥,一条小狗甩着尾巴趴在石桥边。 不知是不是看多吉看多了,令仪看到狗也不会那么怕了。 “这里好像没怎么商业化……” 景色是真的很好,游客不多,民风很纯朴。 “游客大多在江城玩一圈就会走,不会来这儿。”两人走到了石桥上,“要不要拍照?” “好啊。” 令仪以为他是要给她拍,没想他拿出手机,单手搂着她,背后是溪水青山,对着镜头自拍。 “……”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张合照! 蒋奂西近中午时才起来,脸色苍白,拉着令仪就说要赶紧走。 “……” 令仪还有些意外,大小姐居然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上车后,蒋奂西才喘了口气。 “他居然是第一次?内地的大学生都这么纯情的么?”她还要教人家,更可怕的是教会了后,小男孩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缠着她不肯睡。 一晚上用了四五个安全套,蒋奂西几乎虚脱了,趁着小男孩在睡,她简单的收拾一下一刻不肯留便拉着走,生怕被人缠住。 这话题过于生猛,也就蒋奂西可以毫不理会前面开车的周正,直白的讨论。 “还说什么一见钟情,天长地久,吃线哦!啊,头好疼,肚子好饿,有吃的吗?” “副驾这边袋子里蛋糕酸奶,令仪,你拿一下。” 上午趁蒋奂西在睡时,周正和令仪去逛了一下,还买了一些本地卖的小吃。 令仪拿过来,蒋奂西有些嫌弃这些吃的,最后免为其难拿了蛋糕和酸奶:“我改签了,晚上就走。” “这周边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玩。”周正开口说,“可以多玩两天。” “你确定你真想带我玩?别虚伪好吗?”蒋奂西眉一挑,语气很不好。 周正只好不再说话。 “再说了,这个地方大同小异,初看看还行,再玩两天得闷死,我要回去了。” 令仪倒是希望她早点走,以她的性格真的呆不住 。 “说吧,你是不是想我走?”蒋奂西捏住令仪的下巴。 “嗯。赶紧回去,不要再来。”令仪十分诚实。 “无情无义的女人啊!” 傍晚,周正和令仪把蒋奂西送去了高铁站。 蒋奂西抱紧她:“给我打电话,任何事情,任何时候!” “嗯。”令仪回抱她。 蒋奂西在她耳边:“放心,有我在那边,没人敢动你的东西,随时等你回来。” 蒋奂西说完看向不远处的周正, 进站时,他识相的跟她们保持着距离,并不打扰。 “听我说,以我睡过上百个男人的经验来说,周正这种男人最难缠,很难搞定,你小心点。” “……” “不过也没事,有我在,照样可以捏死他!”蒋奂西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狠意。 她是认真的! 但凡惹毛大小姐的人,她能让人生不如死! 终于送走了蒋奂西。 从高铁站出来上车后,令仪看他:“这两天辛苦你了!” “你的朋友直白而简单,并不难应付,还好。”周正发动车子。 听他的语气,对蒋奂西的感观居然是正面的。语气还挺真诚,不像敷衍。他难道感受到蒋奂西在针对厌烦他吗? 这男人,她越发疑惑了! 27.访客 令仪并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周正身上,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治疗汪琢的病。 她联系的法国教授摩尔也同意转道来江城。 周正听她说时,非常震惊。 令仪解释:“我曾在法国游学。摩尔教授是我朋友的导师,正好他在上海做学术访问,我就顺势邀请他们过来了。” “……”周正刚和令仪相处时,他能感觉她的学识,教养,她的身世来历不凡。这一刻,他想自己还是浅薄了,令仪的高度超过他的想象。 陈奶奶知道令仪帮忙请医生很感动,只是叹气:“医生说过,老汪已是阿尔兹海默第三期了,治疗药物的效果都不会太大。” “看看总归没错。”令仪这么说。 周正提前安排汪琢住进医院,再同令仪一起去接摩尔教授。 摩尔教授是个瘦削却精神矍铄的法国绅士,他见过令仪几次,对美丽的东方女孩好感颇深,一看到她便笑眯眯拥抱贴脸吻。 令仪用法语跟他介绍周正,周正用法语跟他问了一句好。 “你会法语?”令仪都好意外。 周正摇头:“只会问好而已。” 令仪的朋友王琳是在法国亚裔活动时认识的, 现在是中科院的博士后。她认识的令仪,就是名门千金,美丽,优雅,风姿绰约,如天上繁星灿然发光,让人欣赏赞叹。 她很难想像,她会在这么个南方小城生活,然后嫁一个男人。再看周正,外形并不是特别突出,身姿挺拔,身形板正,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正气。不多话,却温和有礼。 摩尔教授看了汪琢的病例报告,又给他做了简单的测试。他遗憾的告诉令仪,汪琢的病症接近第三期,这个病本就是不可逆的,药物的效果也不会很明显。 “他还有活动能力,可以让他多走动,多去一些熟悉的地方,还可以做一些记忆训练,减缓他病情恶化的速度。” 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令仪还是有些难受。 “只要照顾得当,他可以有一定的生活质量。”随后摩尔教授给她提供了国外神经学中心刚研发的益智和延缓记忆衰退的药物清单,定期服用有减慢病情恶化的效果。 摩尔又说了些照顾阿尔兹海默症的注意事项。 “你翻译,我来记。”周正在旁边说。 令仪点头。 周正拿了个小本,很认真的记,中间还几次提出问题,如身体训练,记忆训练,情绪训练有哪些?需要注意的细节,还有行为心理学方面的问题?不同的动作,神情可能是什么情绪?如何缓解老人焦虑、不安等…… 摩尔非常惊讶,一一解答,他对周正的评价很高。 “你丈夫很敏锐、也很细致……” “他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镇男人吧?”王琳也这么说,言语,谈吐,气度都不一样。 吃了一顿饭后,周正能跟摩尔聊上天,虽然中间隔着令仪做翻译,一点阻碍都没有。 摩尔走的时候,还留了联系方式,欢迎他们随时勾通。 到了四月中,春暖花开,草木飞长。 令仪辞掉了艺术区的工作,专注在工作室画瓷。这离陶瓷学院近,走个几分钟便能去看汪琢。 她电话响了,黄慎打来电话。 “令仪,咱们今天中午吃鱼好么?” “妈,我不挑的,你决定就好。” “那你早些过来。” 摩尔教授会诊之后,令仪几乎每日都会去看汪琢。陪陈奶奶养她的花,有时候汪琢清晰,还会跟她聊釉上彩的技法。 汪琢状态很了很多,虽仍不认识人,犯病少了,情绪也没有之前焦躁。 不论是黄慎,还是陈奶奶,对她越发好。周正若是忙,顾不上做饭,她们必定打电话来。 令仪画完杯子,收拾后关上工作室的门,信步往陶瓷学院走。 江城的绿花很高,随处都是桂花树,四季青,还有不少人院子里种着月季,玫瑰,绣球等花。她背着小包一路信步过去,随处能闻到浅浅花香。 周正打来了电话,说来接她。 “不用啊!”令仪心情很好,拉了拉包包的肩带,“我都出门了。” “我们在门口碰。” “好。” 结束电话,令仪莫名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她一回头,干净的长街只有几个游客,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继续往走…… 三宝街街角缓缓出来一个男人,他凝视前方纤瘦的身影越来越远。 他跟要跟上去,两个女孩走到他面前。 “你好,可以帮我们拍个照吗?” 男人看那个身影越来越远,表情焦燥不耐烦:“走开!” 说完,他绕过两女孩大步跟上去。 “长的帅的男人都这么凶吗?” “还以为可以认识一下” 那男人的一身名牌,身段气质极好,脸属于那种精致的帅气,不然也不会引来搭讪。 令仪到陶瓷学院门口时看到周正在等她。 “你车子呢?” “我停到里面去了,走几步出来迎你。”他说着从她手里拿过她的背包,单手搂着她的肩两人进去。 等男人追到这边时,远远看到令仪和周正的背影,他们进了陶瓷学院。 她为什么会跟男人在一起?还很亲密的样子!那男人是谁?这是她消失这么久的原因吗!!!! 他脸色难看之极,快步跟过去。 中午是饭点,学院进出学生老师很多,人来人往。 男人皮肤很白,狭长漂亮的眼睛,五官过分精致帅气,身袭黑色长款的风衣,气质矜贵,十分打眼。 等他要进家属楼时,学校的巡逻保安注意到了他,很陌生的面孔,看他衣着打扮年纪也不像学生。保安拦住他:“这边是家属楼,你找哪位?” 男人脸色透着不爽,却忍住:“我……我是游客,到处看看。” “如果是游客,请到门口登记。” 男人想了想,只好转身走。 为了照顾汪琢和陈奶奶,周元在陈奶奶这边做饭,这样一家人吃饭,也不用老人爬上爬下受累。 令仪和周正一到,菜几乎都好了。 “斐斐回来了!” 汪琢谁也不认识的,却只认得令仪是斐斐。 令仪也不在意,她爱挽着老人的手,给他喂饭,聊天,有时一老一小还能坐一起发呆。 有时候令仪会带他到工作室去,她在旁边画杯子,他就看着发呆,偶尔神智清明,还能指点令仪几句。 “今天要开窑吧!”吃饭时,黄慎问。 “嗯。” “令仪的那组鹊鸟杯也在里面?”黄慎问。 令仪点头:“我晚上也会过去。” 令仪画了12只粉彩的鹊鸟杯,还为周正画了一只流云主人杯,她很期待成品。 “这些年我也教了很多学生,令仪真是我见过学粉彩学的最快,最有天分的。”黄慎控制不住的赞美。 在她眼里,令仪真是哪哪都好,居然还是她儿媳妇,她真的是太幸运太幸福了! 陈奶奶看令仪也满眼爱怜,给她夹菜:“要多吃些,令仪,你太瘦了。” “好。”面对陈奶奶,令仪总是特别乖巧,老人夹什么她吃什么。 想到昨晚她足足做了四十分钟的瑜伽,称体重时愁眉苦脸说又胖了,周正嘴角缓缓上扬。 吃完饭,周正送她回工作室。 他把车子停在后院,开窑在即,他事情也多,便没有下车。 “晚上我来接你。” “我自己去也可以,又不是很远。”令仪不想折腾他。 “妈要知道我让你一个人去窑口,肯定又得念我不好好照顾你!”黄老师每天对周正耳提面命就是照顾好令仪,仿佛儿子是捡的,令仪才是她的亲闺女。 “好吧,开车小心。” 周正看她下车进门,才驱动车子离开。 拐到三宝街时,看了眼路边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很陌生的脸。 天气暖和之后,江城的游客明显多起来,周正没有多想。只是车子驶远时,他随意扫了眼后视镜,那道身影似乎驻足在工作室门口。 28.高文耀 慎元工作室在三宝街是一栋二层带院子的小楼房,院子里种着一些盆栽多肉和月季、芍药等。 入门玄关处挂着一幅近两米的瓷板画《老子出关》,是当年黄慎自立门户成立工作室时,汪琢亲自为弟子所制。 从玄关处进去往左是工作区,是透明的落地窗卫开。地上、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一些没有烧制的成品半成品。 右边转角入门,是作品展示区,足有四十余坪,摆放的是黄慎及学生的作品。 这会儿工作室就令仪一个人,她坐在工作椅上,前面架着一张半米高未烧制的瓷板,手边是色料盘。她是第一瞻仰画釉下青花,画的青山远黛、渔樵逐水。画了好几天,今天收工,她画的格外关注。 门口叮当响,有人进来,往她这边走来。 令仪以为是游客,头也没抬:“瓷器作品在右边,请右转入门。” 背后的人没有回应,工作室安安静静,令仪却感觉背后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停笔,缓缓转头,一张熟悉俊美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令仪呼吸都停止了,熟悉的闷痛感从胸口荡开,还有压抑许久的愤怒。 高文耀!居然让他找到这儿来了! 高文耀进到院子里时就看到令仪了! 工作区用落地窗隔开,今日天气暖和,阳光极好,令仪没有拉帘子。他一进门时,就看到她坐在那儿专注的画瓷板。 他见过她画素描,见过她写生,也见过她画设计图,还是第一次看她在泥土瓷器中画板子。 令仪放下画笔,缓缓站起来,脸色很沉:“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蒋奂西突然离港到内地,她的行踪不是很难查。” “……”她就知道,蒋奂西一出现,她平静的日子注定要打破。 “我一直在找你。我去了巴黎,还到了慕尼黑,我以为你会在那儿。怎么都没想到你会躲到这么个小地方。令仪,你就算再生我的气,也不应该这么自暴自弃。”高文耀的语气可以说是非常痛心。 令仪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资格找我?高文耀,收起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少爷模样,你知道我从来不吃这一套!” 高文耀难得的软下语气:“我跟你道歉好吗?令仪,那晚我喝醉了,真的是意外。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你一个,没有过别人。我跟我妈还有我姐商量过了,我不会和令芳结婚,我的未婚妻始终是你,我爱的始终是你!” 令仪呵呵笑出来声! 这就是她熟悉的高文耀啊!他是高家的小少爷,从小到大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宠着他,让着他。他哪怕道歉,还是这么理直气壮,他爱她,他要娶她,他出现在这儿,都是对她的恩赐。 她是宋家的千金,他是高家的少爷,他从小就爱粘在她身边,他们才四五岁的时候,他就天天嚷着要令仪做他的新娘子。 她也以为她一定会嫁给他!她和母亲决裂去巴黎游学,他追着她而去,。学设计,他学金融。他们学校隔的远,他每周开两个多小时来找她。 他们彼此拥有对方太多的第一次,初恋、初吻,初夜,他们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她曾以为他是这世上最懂自己的人。 若是没有意外,去年他们会举办一场轰动全港的世纪婚礼,为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生活一起的童话画个句话。 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半岛酒店,她没有开那张门,看到他和她的继妹赤身裸体睡在一张床上的话。 明明是他出轨,她问他为什么?他却指责是她逼他这么做的!她忽略他!她看轻他!她不尊重他! 言外之意,是她逼他脱光衣服,硬起他的鸡巴去睡她的亲妹妹,一切都是她的错! 更荒诞的还在后面! 她失意去酒吧喝酒,被几个小男生缠上,正好就有八卦杂志角度清奇的拍到她的暧昧照片。随即变成一桩桃色新闻:宋千金背着高少偷吃,夜御猛男,纵欲无度。 她和高文耀多年在一起,是默认的未婚夫妻,只是没有正式定婚。高家立即公关,澄清她和高文耀只是青梅竹马玩的好,并不是情侣。高宋是要定婚,但不是跟她,而是跟宋令芳。 她爸也痛心疾首的表示对她很失望,解除她在公司的职位,后来争吵过程中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脸! 平时亲热的喊她令仪,跟她称姐道妹的闺蜜,要么避着她,要么嘲讽她。往日跟在她身后点头哈腰巴结讨好的少爷公子,开始戏弄轻薄,想占她便宜。 那时的高文耀,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亲眼看到他洋洋得意的跟他的狐朋狗友说,他就是故意的,他要收收她的脾气 ,挫挫她的傲骨,这样她进门时才会听话,做好高家太太。 那一刻,她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不过现在,这都不重要了。 令仪的神色冰冷:“你听着高文耀,我和你早就结束了,不管你会不会跟宋令芳结婚,都跟我没关系。现在,你给我滚出这里!” 这下高文耀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他是有错,难道她就没有责任吗?他已经跟她道歉了,他找了她几个月,放下身段讨好,她居然还这么对他? 他冷笑:“你是不是在这儿藏了个男人!” 29.出个警 “你说什么?”令仪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我昨天就到这儿了,江城大大小小几条街我逛遍了才找到你。我看到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你们很亲密。”高文耀越说有脸色越难看,“令仪,你每次都居高临下的指责我?你自己又好到哪儿去?那桩桃色新闻是怎么回事?这里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令仪简直都要气笑了! “你消失的这半年,就是跟他在一起吗?宋令仪,你可真对得起我!”高文耀气的咬牙,眼眶都红了。 “你既然知道,可以滚了。”她已经懒得跟他废话。 高文耀气怒的瞪她,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他们吵架,他气的跳脚,他气的抓狂,而她呢?永远镇定自若,有时无奈,有时冷淡的看他,然后像顺毛哄小孩一样哄他。 他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她! 可是这半年,他又自虐般的怀念这样的她。 他试着让自己冷静,再次低下头:“我知道你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令仪,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我跟宋令芳真的就那一次,我喝醉了,一时昏了头。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问你,你和宋令芳暧昧了多久?半年?一年?还是更久?”令仪问。 “……”高文耀脸一白。 “你知道我的那桩桃色新闻是你姐搞出来的,对吗?” 高文耀的姐姐高文姝是高家的实际掌权人,她不会容许自己的弟弟陷入被动的局面,抓奸出轨已成事实,唯一能扭转的就是毁掉她宋令仪。 这是后来,蒋奂允找媒体套出来的,那晚的几个男人还有出现的媒体全是事实安排好的。 “……”高文耀说不出话。 “高文耀,我以前还以为你只是幼稚,没想到你那么虚伪。你明知桃花新闻是怎么回事?还拿来质差问我?你默许你姐毁了我,无非是想抽掉我的傲骨让我匍匐在你脚下,让我从此抬不起头?” “我……”高文耀结结巴巴,“我可以找人澄清,而、而且那个新闻过了半年,根本没有人再记得了。” 令仪有点想笑, 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很早之前,她不是没想过,她和高文耀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高文耀太幼稚了! 他被他妈妈和三个姐姐保护着长大,他的人生被安排的很好,他很享受这种安排。他喜欢赛车、赛马,帆船,游艇,他总是精力无限,他做任何事情不考虑未来,只图我爽! 她不一样,她从小就有清晰明确的目标,她做的每件事都是朝着目标前进。许多次,她都因为他失控而无序的生活而烦燥。可每每想到他们这么多年感情,她又没办法割舍。 蒋奂西曾说:你觉不觉得你是另一个高文姝?跟高家女人一起哄着这个巨婴。 现在想想,若不是有那场出轨,她可能真的会活成另一个高文姝。 “从我知道你出轨,到你姐搞出那么多事想毁我保全你,我很痛苦,也很恨你,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每次想到你,我都会疼的全身颤抖,我甚至因为你而怀疑厌恶我自己,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差劲,才让你这么对我?” “令仪……”高文耀有些着慌,他想解释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可是现在,看到你我除了厌恶和愤怒,什么都没有。”令仪眸光冰冷之极,“我只觉得你这张脸,你这个人,让我恶心。” 高文耀先是睁大眼,随即脸色发白,紧接着强烈的羞愤涌出来,他握紧拳头。 “宋令仪,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令仪可不再惯他:“滚!” 高文耀早就在暴躁崩溃的边缘,他握紧拳头,眼神暴戾:“啊啊啊!” 他没办法对令仪动手,便一脚将地上刚画好的瓶子和盖碗踹碎,又一脚过去,她快完工的青花瓷板画哐哐当一声碎裂在地。 令仪定定的看着那块碎掉的瓷板,想起高文耀无数次失控的时候,将她的设计稿撕碎,砸碎家里所有的东西。 每次她都非常非常的害怕! 汪汪汪! 多吉突然冲了过来,直接扑向高文耀。 一切发生太快,高文耀吓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哪、哪来的狗!” “多吉,STOP!”令仪大喊一声,去拉多吉的牵绳。 多吉几乎要咬到高文耀时停了下来,却仍在吼叫,快速的来回踱步,气势汹汹的对着高文耀叫。 李唐跑进来:“令仪姐,没事吧!他是什么人?要不要报警啊?” 高文耀怕死了这条狗,连连后退:“令仪,救我……” “还不滚!”令仪沉声。 他还想试着说点什么:“我……” “汪汪汪!”多吉被令仪牵着,挡在她面前,嘴着大张着,眼睛极为凶狠,逼的高文耀连连后退。 “再不走,我就叫人来了。”李唐说。 高文耀不甘心的看令仪,只好离开。 多吉仍急促的甩着尾巴,哪怕高文耀完全消失在门口,它仍没有放松,警惕的盯着门口。 令仪缓缓蹲下身摸多吉,她似乎也不怕它了:“我很好,我没事了!多吉,你真棒,你保护我了。” 多吉这才渐渐平复下来,用脑袋蹭令仪的掌心,尾巴一甩一甩。 “令仪姐,那个人……”李唐一脸疑惑 。 “李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把刚才看到的事跟任何人说,特别是你周正哥。” 李唐点头:“你放心,你不让我说,我肯定不说。” 李唐心里却想,就是周正哥让我进来的呀?他本来溜着多吉玩,周正哥突然拦住他,让他进来。还让他保密来着…… 令仪姐和周正哥,都有好多秘密啊! 周正的车子就停在三宝街上! 他本来都已经去窑口了,走了一段脑海里过不去那个身影又折回去。他听到了后半段的争执,不论那一刻他心里是什么情绪,他知道令仪不会想他出现在那样的场景里! 正好李唐来了! …… 此时他在车里,远远看到高文耀从工作室里出来,他眼眸深如寒潭,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方便出个警吗?” 高文耀在街上走着,脑子里还是刚才的画面,还有令仪说的那些话。 令仪还在恨他,没关系,他还会想办法哄好她的。无论如何,他要带她回港城。 正着想,迎面走来两个警察挡在他面前。 “你是高文耀吗?” 高文耀疑惑 :“怎么?” “有群众举报,你擅闯民居,毁坏他人财物,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吧!” “……”高文耀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