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十分凶险》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节 《我竹马十分凶险》作者:春风榴火 文案 因为小时候生病吃了激素药,江萝一直是个小胖妞,学校的坏男生总叫她“猪猪萝”。她习惯被忽视,没有朋友。 …… 操场边,所有女生都在讨论同一个话题——祁盛。 刚带队赢得了市高中篮球赛的同时,又抽空参加了国际奥数竞赛、并轻松拿下金奖的少年。 没人注意路边狼狈的江萝,她蹲下身,修着无数次坏掉的车链子,满手油污。 忽然,校草祁盛走过来,蹲下身替她扣上了链条。 修好后,他熟稔地骑上了江萝的自行车,回头扫她一眼:“不准我跟你说话,送你回家没问题吧?” 祁盛竟然是江萝的竹马! 全校女生都傻了。 …… 祁盛,财阀祁家的矜贵少爷,数理竞赛拿奖拿到手软天才少年,无比耀眼,也出了名的脾气臭。 但后来,隔壁班男生给江萝写情书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据说那天,祁盛冷着脸将男生堵在楼道间:“听说你喜欢我青梅。” 他用情书拍了拍那男生的脸,眼神十分凶险,“好-自-为-之。” 那男生吓得再也不敢跟江萝说话了。 祁盛喜欢江萝,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江萝。 bking混球vs温暖小太阳 女主潜力股,瘦下来变成超级大美人! 互怼搞笑风。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萝,祁盛 ┃ 配角:下本《爱意随风起》欢迎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恶竹马清理桃花那几年 立意:为彼此变得更好 作品简评: 江萝有很多与“肥胖”有关的外号,但全校最受欢迎的校草祁盛,竟是她的青梅竹马,两人一起长大,祁盛帮她阻挡了许多外界的恶意,也成了江萝心底一个“不能说的秘密”。高中毕业后,她鼓起勇气向祁盛告白,开启了一段甜蜜幸福的恋爱。然而,因肥胖而产生的自卑情绪的困扰,在填报志愿时,她选择离开祁盛。时过境迁,当她以交换生的身份重新出现在祁盛眼前,已破茧成蝶,成为了最好的自己。 本文微群像,描写了09年前后一群小镇青少年的青春面貌和酸甜成长,着重刻画那个年代的流行时尚和社会风貌。文风治愈轻松幽默,行文流畅,兼顾亲情、爱情和友情等成长中必不可少的元素,书写了一个充满真实感的青春故事。 第1章 委屈 “愿意跟我说话了?” 夏溪市的雨季姗姗来迟。 那几日的小雨宛如连绵的经期,淅淅沥沥,时停时下,风中漂浮着青草苔藓的气息,生涩、湿冷、略显腥膻。 江萝迈着失落的步子,走进了洗手间,泄气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略显婴儿肥的脸蛋,虽则白皙,却也没办法调和她是个小胖妞的事实。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学校的街舞社团拒绝了。 一开始,女孩们说她不会跳舞,想要加入街舞社,至少得有一段拿得出手的个人秀吧,于是江萝自学了爵士。 然而,跳完之后,她仍旧遭到拒绝,理由是说她太胖了。 江萝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每天控制热量摄入,努力运动、练舞,玩命似的减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瘦了三斤! 对于她这种小时候生病吃激素药长胖的女孩来说,能瘦三斤已经是超级厉害的减肥成绩了。 开学的校园活动日,她又满心憧憬地去了街舞社,还跳了一段新学的locking。 街舞社女孩们仍旧拒绝她。 这一次,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了,只说她不适合街舞队。 江萝难以掩饰心里的失落。 但她真的真的…很想加入街舞队。 那几年,伴随着《劲舞团》游戏风行大江南北,街舞也成了少男少女们无比热衷的运动。 在娱乐方式尚未多元化、网络也未曾全民普及的2009年,这种嘻哈流行元素,几乎成了每个孩子心向往之的潮流圣殿。 江萝同样如此,虽然她是个小胖妞,私心里也十分希望能够成为厉害的街舞达人。 这时候,她的橙白索爱w550滑盖手机传来扣扣叮咚短信音,来自雾宿巷第一帅哥——江猛男。 江猛男:“怎么样,乖宝,街舞社进了吗?” 猪猪萝:“没有。【叹气】” 江猛男:“正好,来店里帮忙,忙得飞起了。” 猪猪萝:“好哦。” 江萝揣回手机,进了卫生间隔间。 江猛男是雾宿巷身材最辣的单身老爸,长得也十分英俊,偏偏他女儿却是个小胖妞,很多人见了这对父女都觉得不可思议。 江猛男的基因落到女儿身上…是发生了什么诡异的突变吗? 其实,不是基因突变。 因为小时候得了疮病,江萝吃过一段时间激素药,体重不可控制地飙升,减肥也成了小姑娘成长路上艰难又长期的一项工程。 雾宿巷所有人都说如果江萝不生那场病,看她爸这模样、这身材,她该是怎样一个盘靓条顺的大美人啊。 虽然现在胖乎乎的挺可爱,但跟身边的纤瘦漂亮的女生,也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 门外传来了几个女孩清脆爽朗的笑声—— “搞笑啊,她居然还没放弃。” “她是缺心眼吗,第一次拒绝,咱们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居然还敢来,逼得人不得不说大实话。” “肥猪还想跳街舞,这不拉低我们街舞团整体水平吗。” 江萝没听出其他人的声音,但街舞队长孟纤纤的声音,她是听出来了:“你们不要这样说啦,其实她跳得还错,如果能瘦下来,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让她加入啊。” “那至少得瘦到80斤吧?她现在多少斤啊?” “不知道。” “其实,她胸还是很大的,有点羡慕呢。”说话的人,仍旧是孟纤纤。 “纤纤你还羡慕她啊,你的身材巨好哎,a4小蛮腰,大长腿,还有神仙颜值。” 女孩们商业互吹了起来,作为队长的孟纤纤,自然也是被她们拥捧的那一个。 江萝差点被气哭。 …… 下午,学生广场那边的社团活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江萝推着她的天蓝色折叠自行车经过香樟步道,朝热闹的广场望了一眼。 街舞队那边聚集的学生是最多的,人群中的孟纤纤穿着露腰宽松白t,内搭黑背心,跳着性感的爵士舞。 她个性张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黑鸭舌帽搭配着黑长直的垂腰发,伴随着一个下蹲摸身的性感动作,现场尖叫欢呼口哨声,响成一片。 江萝羡慕地望着她。 她想着,即便自己学会了跳街舞,可能…永远都变不成孟纤纤这样美丽黑天鹅。 不如放弃算了。 这时,几个捧着篮球的少年走了过来,祁盛也在其中。 在男生流行穿破洞牛仔裤的年代里,祁盛永远是一身卫衣黑裤,线条轮廓被阳光照得锋利又干净。 他的左耳边一颗黑痣,乍眼看来宛如缀了一颗黑珠耳钉。 他跟几个少年倚在栏杆边,欣赏着街舞队女生的性感爵士舞。 他们说笑着,时不时能听见几句浑话,嘴角上扬,带着独属于少年的轻狂与不羁。 无论在哪里,祁盛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他一走过来,不少女孩开始交头接耳,彼此用眼神交流着。 孟纤纤看到祁盛,眼里眉间都挂了笑,跳得更有激情了。 祁盛似乎觉得有些晒,于是站到了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在他身上洒下几片不规则的光斑,皮肤越发显得冷白。 跟人说话时,他会微微偏过头,虽是笑着,眼尾却拉扯出几分轻慢与冷淡。 这时候,王心凌的《第一次爱的人》铃声响了起来,还是江猛男的催命电话。 “爸,就回了。” “快点,店里忙翻了!” 江萝不再多看,骑上了自行车准备离开。 然而,脚下蹬踩的踏板忽然一脚踩空,紧接着,踏板囫囵地翻了几个圈,自行车却一动不动。 滑链了。 江萝叹了口气,将自行车停到路边,蹲下身来修理链条。 这小破车,已经是第n次滑链了! 江萝从包包里摸出纸巾,捏着油腻腻的黑链子,将它搭在轮轴上,搅动着踏板,试了几次,仍旧没能把链子挂上去。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同学,江萝觉得有点丢脸,擦掉了鼻尖的汗珠。链条的油腻沾到手上,又在脸上划出一道黑斑,狼狈又搞笑。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节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盯着窘迫的小胖妞,却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拿她当热闹瞧。 坏男生是最喜欢盯她了,不是因为她多漂亮,而是喜欢笑话她发育格外丰满的胸部。 江萝用手肘擦了汗,又捻紧了校服的领口。 胖女生的青春充满了尴尬与狼狈,虽然江萝都已经习惯了。但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还是让她心里泛起了酸楚的委屈。 她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里不争气溢出的湿润,准备先不弄链子了,把车推出学校再说。 她边走、边抹眼泪,像只沮丧的小企鹅。 一道黑色身影自眼前闪过。 江萝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祁盛已经接过她的自行车,熟练又轻便地将车倒扣在地,接过她手里皱巴巴的纸巾,捏着链子往轮轴上一挂,搅动着踏板,不过一分钟,就修好了滑链的自行车。 他将车翻了过来,很自来熟地骑了上去。 “祁盛,你干嘛?” 祁盛没理她,骑着她的折叠车歪歪斜斜驶了几步,大长腿不适合这小车子,无处安放,只能很憋屈地弯着。 江萝连忙追上去,揪住少年的短袖子,试图将他从车上拽下来:“不许抢我的车。” 祁盛单脚撑地,回过头,漂亮的桃花眼扫了扫她:“愿意跟我说话了?” “唔…” 少年看着小姑娘如花猫一般的脸蛋,无奈地掏出湿纸巾,不太温柔地替她擦掉了污迹:“上来,载你回去。” “才不!” “那先走了,晚上来找我拿车。” 说罢,这位恶竹马骑着她的自行车,清劲的背影消失在了香樟步道尽头的校门口。 江萝泄气地蹬了蹬脚,一回头,赫然发现整个广场的所有活动…全部停了下来。 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用难以置信的诡异眼神盯着她,尤其是孟纤纤,舞也不跳了,人都傻了。 这个刚刚在街舞教室被她严词拒绝、并且背后一顿奚落的胖女生,祁盛不仅亲自蹲下身给她修自行车,还给她擦脸!!! 要知道,上一个有幸跟祁盛推着车走了两百米香樟步道的女生,把这件事都写成了青春文艺感伤小作文,拿了新概念作文大赛奖,还把作文发到广播站、配上五月天的《知足》,循环了整整一周。 所以这小胖妞,什么来头啊! 第2章 竹马 “现在流行既当闺蜜又当情敌?” 江萝也真是没想到,她努力了一年多都没能加入的街舞队,就因为跟祁盛在路边说了几句话、给她修了个车。 这就…进了?! 早知道竹马这么好用,她干嘛还瞎折腾这么久? 街舞队的领舞孟纤纤亲自给她签了入社材料,俩人一起回家,她甚至还挽着江萝的手,甚是亲热。 “以后进了街舞队,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相互请教。” “嗯。” 孟纤纤身上有香香的风铃草味道,清新怡人。这么漂亮又香软的女生,热情地挽着江萝,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脸都红了。 “你家住在哪里啊?”孟纤纤问她。 “雾宿巷。” “很近哎,我就住雾宿巷旁边的华府小区。” “那真是很近,只隔了一条河。” “以后我们可以练了舞一起回家。”孟纤纤热情地提议,“早上也能一起去学校。” “嗯,没问题。” 孟纤纤当即和江萝交换了扣扣号,俩人聊了一会儿,稍稍熟络之后,孟纤纤就开始打听她跟祁盛的关系。 江萝也是挺老实一姑娘,一五一十地都跟她说了。 雾宿巷也是夏溪市历史最悠久的老巷子了,胡同里的四合院都有了些年岁,筒子楼是八十年代的,在高楼林立的夏溪市,这里还保留着历史的风尘和时代的印记。 江萝就是在雾宿巷长大的,巷子里同龄的孩子也特别多,成群结队一起玩。 但小时候的她,几乎没什么朋友。 因为她胖乎乎的体态和憨憨的模样,大家都觉得她是小笨蛋,跟她玩也会变成小笨蛋。 女生扮家家酒不要她,男生玩打仗游戏也不要她。她经常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树底下,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而这一切,因为祁盛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在雾宿巷这样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巷尽头,坐落着一栋漂亮而又复古的欧式建筑,据说是民国时期某个军阀的住所,后来改换门庭,归了祁氏集团。 这栋宅子当初空了好多年,宛如鬼宅一般。 但后来某天,宅子搬进来一位漂亮的小男孩,外加一位管家和一位佣人。 这个小男孩,就是祁氏集团的小少爷——祁盛。 祁盛长得特别好看,从小便漂亮得宛如橱窗里的洋娃娃一般。 随着青春发育期的到来,他的体态如白杨般拔高挺立,如日漫里走出来的少年,带着盛夏干净清爽的气息。 雾宿巷所有小女孩都喜欢祁盛,他真的太漂亮了。 有几次,傍晚时分经过祁家大宅时,江萝也曾偷偷朝里面观望,看到那个白皙漂亮的少年端坐在钢琴边,弹奏着优雅的曲子,纯净无暇。 江萝知道,这样的男生永远不可能跟她这样的胖女孩有任何交集。 直到那天… 那天下午,雾宿巷几个女生主动找到了她,说要一起玩家家酒。 江萝受宠若惊,放下手里的格林童话书,忙不迭地梳洗打扮,让爸爸给自己扎了个精致的小辫子,换了漂亮的白色公主裙,跟着她们去公园玩家家酒。 到了公园,她才知道,原来她们需要一个女生跟胖子哥扮演爸爸和妈妈。 大家一致觉得,胖子跟胖子比较配,所以才把她叫过来。 但胖哥自己胖得跟头猪似的,却也嫌弃江萝这个胖女生,不愿意跟他扮演爸爸妈妈的角色。 女生们一合计,既然胖子不乐意,愿意玩家家酒的男生少之又少,索性就把江萝踢出了局。 江萝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她们玩,哭的好伤心。 就算她穿上了漂亮公主裙,梳了好看的辫子,她也不会受欢迎、被喜欢的。 倚在树边绘漫本的祁盛,冷眼旁观了这一切。 大概是出于一瞬间的善良,他收了绘本,朝着江萝走过来:“别哭了小鬼,我跟你扮爸爸和妈妈。” 听到这话,所有女生都惊呆了。 之前她们多次邀请祁盛加入家家酒、都被拒绝,没想到他竟然会愿意主动加入,还跟所有男生都讨厌的胖女孩扮演爸爸妈妈! 江萝更加不敢相信,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来没跟这个光芒夺目的漂亮男生说过一句话。 连普通男孩都不搭理她,更何况是祁盛这种…银河宇宙超级无敌小帅哥。 祁盛满脸嫌弃地用袖子给她擦了眼泪:“我不喜欢爱哭的女生,数到三,你不准哭了。” 他还没开始数,江萝立刻收住了眼泪,对他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虽然肉乎乎的,也真是挺可爱。 一向冷淡的祁盛,竟然难得被她逗笑了。 那天,她和祁盛扮演了一对恩爱的爸爸和妈妈,那是江萝出生以来最最最闪光的一天,因为所有女孩都在羡慕她。 回到家的那个晚上,江萝趴在床边看星星,笑得好开心好开心,仿佛漫天星星都在她身边坠落。 小学三年级,江萝跟祁盛分到了同一个班。 但凡祁盛叫她做什么,江萝都会听话乖乖去做,久而久之、潜移默化的,她成了祁盛的小尾巴,他去哪儿都会带着她。 从小学到高中,江萝对祁盛简直是言听计从。 祁盛打球的时候,会让江萝帮他拿衣服;有时候被女生追的烦了,还会让江萝负责扮演一下他对象;还会让江萝帮她跑腿送东西、念情书回信、按摩揉腿… 后来,雾宿巷的女孩们也开始使唤江萝,让江萝陪她们逛街,陪她们吃饭,或者帮她去打听一些祁盛的事情。 再后来,连胖子他们男生都开始叫江萝做这做那的… 江萝从不拒绝,每件事都办的漂漂亮亮。 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跟他们所有人的关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友谊。 可有一次,在祁家大宅客厅里,有个女生当着祁盛的面,叫江萝帮她涂脚指甲油。 江萝涂指甲油的技术蛮好的,拧开了瓶盖儿,接过女孩白皙的小脚,俯身帮她涂抹薄荷绿的指甲油。 正在玩魔方的祁盛,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发作了,魔方猛地一掷,稳稳砸在了美甲工具盘中。 指甲油瓶子也稀里哗啦落在了地上。 女孩吓呆了,哆哆嗦嗦站起身。 祁盛像拎小肥鸡一般,将江萝拎到自己身边,冷冷望着他们所有人:“以后想使唤她,可以,先来问我。” 一句话,就划定了江萝的归属权。 从那以后,不管是胖子还是煤球他们,再也不敢叫江萝帮他们做事情了。 大家心照不宣,只有祁盛一个人能使唤江萝。 她有选择地将自己和祁盛之间的关系,简单地告诉了孟纤纤。 孟纤纤听了之后,顿时涌起一股子悔意。 她家所在的华府小区是高端富人区,这个小区跟雾宿巷也就一河之隔,小时候,其实她是有机会跟雾宿巷的孩子们交朋友的。 但是因为雾宿巷绝大多数孩子都是穷人家的小孩,她不大乐意跟他们玩,有几次雾宿巷的女生邀请她办家家酒,都被她拒绝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节 谁能知道,祁盛那种豪门财阀家的小少爷,居然会搬到雾宿巷去住。 如果当初她没有拒绝雾宿巷女生的邀约,是不是…她就有可能认识祁盛,甚至跟他一起长大,取代江萝成为他的小青梅。 现在听江萝讲着她和祁盛小时候的故事,孟纤纤真是后悔死了。 …… 华府小区和雾宿巷隔着一条河,江萝他老爸,就在河边开大排档做生意。 2009年,那是全国人民都还在使用现金支付的年代。 江萝他爸的宵夜大排档,拥有全河畔最火爆的生意。 她单身老爸的身材,也是整个雾宿巷最辣的—— 拳击选手退役,一身腱子肉,穿件黑色工字t,麦色皮肤之下的肌肉牵动着,帅得不行。 即便现在不打拳击了,改行单手拎锅爆炒河粉,也吸引了不少风韵犹存的阿姨冲他抛媚眼。 纵然是孟纤纤这颜控,看到江猛男的时候,都有些惊诧,不可置信地望望他,又望望江萝,不敢相信他们是父女。 “天,你爸好帅啊!” “大家都这么说。” 其实江萝从小看到大,也觉得…还好吧。 她爸长相端正,常年健身,身材保持得极好,整个气质也偏硬汉风。 夜间,“猛男炒河粉”大排档生意十分兴隆。 江猛男提锅翻炒,哗啦啦的河粉飞起来,又被他一锅兜住,火焰蹿得老高,滋啦滋啦的油爆声不绝于耳。 江猛男脾气不太好,但对闺女江萝却十分上心,见她身边有同学,顾及她的面子,没有使唤她去帮忙干活—— “乖宝,回去写作业。” “你不是叫我来帮忙吗?” “我啥时候叫你来帮忙了,不用你,走走走,别给我添乱。” 江萝拧着眉头,嘟哝道:“早说啊,害我校园活动都没参加,一路赶回来。” 孟纤纤礼貌地叫了声叔叔好,江猛男有些高冷地点了点头。 孟纤纤走后,江猛男好奇地问:“以前没见过,新朋友?” “昂。” “这种漂亮女生,愿意跟你当朋友?” 江萝靠在老爸身边,闷闷地说:“她喜欢祁盛嘛。” “你不也喜欢祁盛吗?”江猛男提锅,哗啦啦地翻炒着河粉,“你们现在的女生,流行既当闺蜜又当情敌?” 江萝顿时气急,矢口否认:“我哪有喜欢祁盛啊!没有!” “不喜欢他,你成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跟了这么多年。” “那…那是因为…”江萝闷闷地一说,“祁盛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天地良心,祁盛那种从小被各路女生追到大的偶像级男神,怎么可能跟她这小胖妞有什么。 她跟祁盛之间的友谊纯度,超过了24k黄金! 虽然,虽然她也曾无数次梦到星星坠落的那个晚上,扮演爸爸的祁盛牵起了她的小胖手,将她紧紧攥在掌心。 可那一次的美好,于江萝而言,宛如一场仲夏夜之梦。 胖女生的青春充满了委屈与尴尬,她怎敢肖想有朝一日,最闪耀的那颗星星…会俯身亲吻她并不美丽的脸庞。 第3章 网吧 劲舞团 回家的时候,江萝顺道去了雾宿巷邻街的飞扬网吧,这个时间,祁盛和胖子他们肯定在这儿。 果然,她的天蓝色折叠自行车就停在网吧门口,车链条上斑驳的锈迹全都消失了,似乎换了新链子。 江萝推着车准备离开,正好撞上出来透气的祁盛。 晦暗的路灯越发照得他轮廓分明,眸子埋入了挺拔眉骨的阴影中 他偏头点烟,但打火机似乎不太灵,扣了几次,被他烦躁地扔进了垃圾桶。 就在这时,有个打扮十分非主流的女生走了过来,画着浓郁的烟熏妆,穿着小巧的吊带,露出了酥白的双肩。 她摸出打火机,给祁盛点了烟。 祁盛熟练地单手挡风,手背有明显的青筋脉络,袅袅白烟笼罩着这一对俊男靓女,画面艳丽又颓靡。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勾了轻薄的笑意,一身浪荡气质,看得那女生几乎神魂颠倒。 却没想到,他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女生竟然回了头,望向了傻愣愣站在公交站牌边的江萝,面露不可思议之色,转身进了网吧。 江萝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直到祁盛对她扬了扬手。 她这才穿过马路,朝着他小跑过去,好奇地问:“你们刚刚说什么啊?” 好像跟自己有关,那女生回头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祁盛按灭了手里的烟,驱逐了漂浮在空气中的尼古丁,嘴角勾了淡笑:“她说,我太帅了,想跟我睡觉。我说,我女朋友来了,问问她的意思。” 江萝:…… 乱开什么玩笑啊! 祁盛随手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继续道:“她说不信你是我女朋友,除非…” “除非什么?” 话音未落,忽然间他温热的手落到了她的手腕间,轻轻一拉,江萝蓦地跌入了少年硬实的怀抱里。 那一瞬间,清凉的薄荷气息灌满她的全世界,清空了她全部的思绪,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宛如撞大钟一般。 噗通、噗通、噗通… 他掌腹扣着她的腰,用力一提,她整个身体都被迫迎向他了。 江萝脸颊红了个透! 她一扭头,就看到那个非主流女生透过网吧落地窗,正在偷窥他们。直到看见他们拥抱,她才终于信以为真、忿忿地离开了。 江萝知道祁盛叫她来,肯定就为了清理桃花,她挣开了他,气呼呼地瞪他:“我之前就说了,再不干这种事了!你…你要躲桃花,你找个有说服力的女生行不行啊!” 祁盛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你够有说服力了。” “谁会信你女朋友是个胖子。” 祁盛指尖抬起她的下颌,左右打量了片刻:“这个假期,我们乖宝瘦了很多啊。” 这可是江萝最喜欢听到的话,抢车之仇顿时一扫而空,她嘴角浅浅地抿了笑,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真的呀?瘦得很明显吗?” “脸都瘦成锥子了,找个锤子,我能直接给你钉墙上。” 江萝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讽刺,反正说她瘦,她就挺开心,冲祁盛比了三根手指:“我瘦了三斤。” 祁盛挑挑眉,伸手解开了她的校服拉链,“滋啦”一声拉到底,“哗啦”一声脱下来。 脱她衣服的动作,简直行云流水,熟练地像是练了几百次似的。 她外面笼着蓬松的校服外套,裹得跟个小企鹅似的,脱下之后,露出了里面略显紧身t恤和牛仔裤。 她的胸,的确还蛮丰满的。 被他漆黑的眸子这般专注地打量着,江萝有点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你怎么这么会脱衣服!” “谢谢。” “没有夸你的意思!” 倏而,祁盛给将校服扔给了她,嘴角绽开清浅的笑意:“是瘦了些,瘦腰上了。” “还有腿哎,没发现我的腿细了吗。” “三斤而已,别那么贪心。” “也很多了嘛。”江萝减肥是真的困难,天知道她为了这三斤肉肉吃了多少苦。 一时无话,祁盛进了网吧,靠窗边坐了下来,胖子和煤球他们都在,几个人玩着cs。 江萝摸了摸兜里,还有三块钱,能玩一会儿了。 那个年代的网吧对于孩子们又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因为手机还未全面普及智能化,即便能用e网络,也慢得不得了,没有视频,撑死了看看天涯论坛或者猫扑论坛。 网吧的电脑里有好多游戏,还可以进入聊天室认识陌生人,对渴望了解新鲜事物的孩子们来说,是非常奇妙的体验,所以也有不少缺乏掌控力的小孩一入网吧深似海,沦为网瘾少年。 煤球和胖子就非常危险,江萝看他们真是有点要沉迷游戏的意思了。 其实…她自己也蛮喜欢上网的,奈何老爸管她特别严,所以只是周末偶尔来网吧玩一玩。 “老板,开半个小时。”江萝将三块钱递给了网管。 网管接了钱,给她开了一台空余的机子,恰好机子就在祁盛和胖子他们旁边。 见江萝过来,几个男生纷纷跟她打招呼—— “猪猪来了,过来坐啊。” “来玩cs啊。” “不了,我不会。” 他们给江萝起了各种各样的外号:胖妞,猪猪,猪萝…久而久之,她都习惯了。 不过祁盛从没叫过她猪啊胖啊之类的昵称,他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就学江猛男,叫她“乖宝”。 比起叫猪猪这种昵称,江萝宁可被叫乖宝。 不过乖宝叫多了,祁盛自然而然就开始给她当爹了。 江萝没跟他计较。 胖女孩不像孟纤纤这样的漂亮女生,可以嗔怒,可以撒娇,意态娇俏。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节 江萝这样的,要是撒起娇来那就完蛋了,她还是不要自取其辱比较好,所以江萝性格很好,一般无伤大雅的玩笑,她都能消化掉。 她抓紧时间打开电脑,先登上扣扣挂着,然后进入扣扣空间,在网络上搜索代码,然后将扣扣空间的背景音乐设置成了王心凌的《第一次爱的人》。 “灰色的天,你的脸,爱过也哭过笑过痛过之后只剩再见。” 她最喜欢的一首歌,试听了一下,可以播。 那是一个可以自己打扮扣扣空间而不需要花钱的年代,只要掌握足够的技术,在网上搜索使用代码,就可以把扣扣空间装扮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不用买黄钻。 日志、说说、留言区板块也可以自由移动,也可以增加背景音乐。 她装扮了一会儿自己的空间,想到刚刚添加了大美女孟纤纤的好友,于是饶有兴致地戳进了她的空间。 孟纤纤的空间就被她打扮成了非主流的样子,颓废色调的背景,主画面是天桥底下的铁轨,延伸向无尽的远方,两个刘海遮掩住眼睛的非主流帅哥美女背靠背坐在一起。 她的空间背景音乐是许嵩的《玫瑰花的葬礼》。 孟纤纤最新状态栏上传了一张自拍照。 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那年最流行的松垮丸子头,四十五度角低头仰拍,让下巴变得尖尖的,嘟起小嘴,可爱俏皮之感呼之欲出。 她真漂亮啊。 江萝羡慕地看看她,又看看玻璃窗倒映的自己。 虽然瘦下来很多了,不像小时候五官都肥嘟嘟地挤在一起,但她下巴还是圆的,没有孟纤纤那样的锥子下巴,她身材也不太行,曲线不明显,胸太大了,总穿江猛男给她买的那种筒子衣服,就更加显胖了。 听着音乐,江萝难免有点小小的伤感,偏头望了望身边的少年。 他侧脸轮廓锋利,黑色耳机挂在颈边,咖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屏幕。 江萝默默地退出孟纤纤的空间,不动声色地点进了祁盛的空间。 他空间里全是女生的留言,每天都有陌生的女孩账号在他的空间踩来踩去,给他复制夸张漂亮的颜文字,整个承包了他的留言板。 祁盛偶尔会写说说,基本跟读书有关。 要么是他准备看的书,正在看的书,或者已经看完的书—— “《美丽新世界》。” “《城堡》。” “《1984》。” …… 也没有什么心得感想,只有书名,作为打卡的记录。 “踩踩,加油哦!每天都要开心!” “盛哥不愧是雾宿巷第一文学家。” “cs走起!” 再往下拉,就是两周前江萝给他的评论:“奥威尔的《动物农场》。” 因为注意到他最近看的都是乌托邦和反乌托邦一类的书籍,所以江萝给他推荐了这本书。 祁盛没有回其他人的留言,却独独回了她一条:“版本有点多,翻译参差不齐,我还在选,有推荐吗?” 江萝一直没登空间所以没看到这条留言,现在才看见。 她立刻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待买书单,笔记本翻了好几页,终于找到了《动物农场》的版本,她偏头对身边正在快速操作键盘的祁盛道:“荣如德先生的译作最好。” “什么?”祁盛摘下黑色耳机,下意识地侧耳靠近她。 “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版,城北的新华书店有,快去买吧!我有钱的朋友!” 祁盛视线终于从cs激战中挪开,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看到了他空间的那条留言,轻嗤了声:“知道了。” 当然,正如江猛男所说,她这位竹马人傻钱多。 这些年江萝所看的课外书籍,基本上全是从祁盛家里偌大的书房里挑来的。 不过江萝知道,祁盛一点都不傻,她能占到他的所有便宜…都是他默许的,作为她帮他干这干那的回报。 江萝玩了一会儿,孟纤纤给她发来一条扣扣消息—— 一只纤纤:“在?” 猪猪萝:“嗯嗯!” 一只纤纤:“你知道祁盛平时登扣扣吗?” 江萝视线飘到了身旁少年的电脑上,他屏幕上是cs的界面,修长的指尖快速点着鼠标右键,激战正酣。 她用手肘戳了戳他:“弹出去一下。” “没空。” “弹一下嘛,让我看眼。” “你看什么?” “弹一下嘛。” 祁盛对她倒也还算脾气好的,按下快捷键弹出桌面,江萝看到他右下角的扣扣头像一直在闪烁着,很多人找他。 “盛哥!你怎么不动了!”胖子嚷嚷道,“快来啊,你被射中了。” “好了,你死了。” 祁盛伸手惩戒地拍了下江萝的后脑勺,重新回了游戏界面。 江萝给孟纤纤发了消息—— 猪猪萝:“他登着呢。” 一只纤纤:“他没有通过我的好友添加。【大哭】” 她犹豫了一下,又偏头凑向祁盛那边:“哎,你再弹一下。” 祁盛手上快速点击鼠标射击敌人,皱眉道:“又想干嘛?” “我今天终于加了街舞队。” “恭喜。” “街舞队队长,孟纤纤,你认识吗?” “没印象。” “你今天还去学生广场看她跳舞嘞。” “哦,那个跳爵士的。” “对!就是她,很漂亮对吧!” “还行。” 祁盛盯着屏幕,快速闪避着敌人的火力攻击,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聊着天,“所以?” “她现在是我的队长,我要巴结她。” “所以…”他不耐烦地重复。 “所以,你弹出去,加一下她好友吧,她是你小迷妹。” “……” 祁盛控制着狙击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弹出扣扣窗口,打开了通知消息。 江萝偏头一看,好家伙,他的通知里有几十条好友添加,全是女生头像。 “哪一个。” “唔,我看看…叫【一只纤纤】。” 祁盛鼠标快速扫了一遍通知列表,从中找出了【一只纤纤】的好友添加,通过了。 其他的好友消息一键拒绝。 “行了?” “行了行了!谢谢你,好人一生平安。” 祁盛伸手撸着江萝的颈子,推得她东倒西歪的,简直拿她当狗狗一样撸着。 “盛哥,快进来啊!对方要干死我们了!” 江萝一个劲儿躲他,笑着伸手反击,祁盛越发来劲儿,将她的头发撸得凌乱不堪。 “好了盛哥,你不用来了。”胖子心如死灰地睨着打打闹闹的这俩人,“你已经跪了。” 江萝没剩多少的上网时间,不想再跟他浪费下去,认输叫停了嬉闹。 盛纤纤兴奋地对江萝道—— 一只纤纤:“他通过好友了!只是没回我消息。” 猪猪萝:“昂,可能在玩游戏。” 一只纤纤:“他玩什么啊,《劲舞团》吗?” 猪猪萝:“不是,cs。” 一只纤纤:“哦,男生都玩这个,你玩《劲舞团》吗?” 猪猪萝:“玩啊!但技术一般。” 一只纤纤:“西南二区(电信),速度来。” 江萝以前玩的是西南三区,既然换区了,她也要换个新号进去。取名字的时候,她纠结了一下,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字:princess。 点击注册,发现名字已经被人占用了。 于是她把名字改成了:princess_555 注册成功,她进入了游戏,添加了孟纤纤的游戏好友,很快就被她拉进了舞蹈房间。 孟纤纤的名字叫【纤纤ミ女子】,她的衣服也是非常漂亮的黑色抹胸精灵裙,背后有一个很漂亮的蝶翼,闪着光粉。 这个房间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是花钱买的,男帅女靓,而且个个等级都很高。 只有江萝的初始账号,初始衣服,显得格外落魄。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节 纤纤ミ女子:“大家等一会儿,我再拉一个帅哥进来啊!” 等待中,江萝扫到旁边祁盛的扣扣头像抖了抖,孟纤纤窗口弹入他的游戏界面:“祁盛,《劲舞团》来吗?玩情侣模式。” 祁盛快速打字—— “没兴趣。” 他不想再被打扰,直接退出了扣扣,继续玩cs。 孟纤纤只好另外拉了个男的进来,男女数量合适,开了情侣模式。 歌曲是《不得不爱》的极速版。 江萝匹配的情侣对象名字叫【笑着伪装丶】,他技术还不错,每一次都能达到绿色的great,偶尔紫色perfect。 不过江萝就差得远了,她不常玩这些游戏,自然不像孟纤纤那样熟练。 手指快速按着前后左右键,但每次都失败,最后【笑着伪装丶】直接开始骂人了—— “哪来的脑残啊,我****nmd,会不会玩,不会就gun啊。” princess_555:“对不起,我是新手qaq。” 笑着伪装丶:“新手去新人区啊我屮。” 祁盛注意到身边女孩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动作,浅咖色眸子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恰恰看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舔了舔干燥的薄唇,喃了声:“《劲舞团》?” 江萝专心致志地按动着键盘,点头:“昂。” “哪个区?” “西南二区(电信)。” “下一把,跟我跳。” “啊?” 作者有话说: 盛哥:爸爸来了。 第4章 情书 少年的背影宛如奔赴烈日般…盛大灿烂。 孟纤纤见江萝一直没有准备,于是问了句:“猪猪,怎么回事,快准备啊。” princess_555:“我想等一个朋友。” 纤纤ミ女子:“哦,好吧,你催一下,不能等太久。” 江萝偏头对身边的祁盛道:“你快点啊!” 他居然还在慢悠悠地起名字,又扫了眼江萝的屏幕,看到她的名字:“princess?” “对啊。” “你知道我家哈士奇的名字吗?” “知道啊,你不是叫它狗吗。” “狗,是它的小名。” “它本名叫——公主。” “……” 江萝不想跟他讨论狗狗名字的问题,“别磨蹭了!快进来,人家等着呢。” 祁盛耸耸肩,随手在键盘上打下一个字:king_666。 江萝看到这个名字,心脏不由得突了突。 在《劲舞团》里,这名字跟她的一看就是情侣名,适配度百分百。 “你…不许叫这个!” “为什么。” “你叫这个,纤纤会误会的!” “她又不知道是我。” 江萝想了想,也是。 反正他不常玩《劲舞团》这种游戏,一时兴起罢了,这号估摸着以后也不会再登陆。 很快,祁盛进了房间,江萝赶紧点击了“准备”,顺带也提醒他快“准备”,人家都等了好久了。 祁盛选择了跟江萝组成情侣队。 笑着伪装丶:“纤纤,这也是你朋友吗,怎么又来个农民啊?” 在《劲舞团》里,对没有衣服的都叫“农民”,这些不肯付费买花里胡哨衣服的玩家,基本上就属于鄙视链的底端。 纤纤ミ女子:“猪猪,这也是你朋友?” princess_555:“昂,刚认识的网友。” 她打下这几个字,明显心虚。 孟纤纤没有多想,开了房间,这次音乐更快,孙燕姿的《第一天》。 一看这个速度,江萝干脆直接放弃好了,除了前两三个按键能跟得上之外,但凡超过五个按键,她就完全没办法跟上音乐的节奏了。 江萝本以为祁盛不常玩《劲舞团》,技术肯定不怎么样,却没想到他手速居然这么快,无论是短键盘还是十几个的加长键,在不过几秒的时间里,他全能快速反应,按下空格键。 而且每一次空格,都是完美的紫色perfect! 江萝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指尖,指节根根颀长,斯文又有力。 他手速,好快!!! 确定以前没玩过吗? 不只是江萝,身边好几个《劲舞团》资深玩家妹妹,都纷纷离开了自己的电脑,过来看祁盛这神一般的操作,低声赞叹。 就在这时,祁盛忽然出声提醒:“你是我的搭档,不是观众。” “啊?” 他视线落在屏幕上,快速动着指尖,语调不耐:“到底玩不玩。” “我不行啊,太快了。” “能跳几个是几个,别一开始就放弃。” 这是祁盛常对江萝说的话,他从来不会带着谁躺赢,即便cs把把都能赢,但胖子他们也还是要努力杀敌。 江萝沉了沉心绪,集中精力,努力按下每一个方向按钮,即便速度没那么快,但偶尔两三个舞步还是能跟得上。 终于,歌曲缓缓进入尾声。 江萝松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祁盛拿下了全场最佳mvp,还是带着技术无比拉胯的江萝,躺赢了。 欢呼和彩带飘落,庆祝属于他们的胜利。 而画面里,江萝和祁盛两个穿着初始白t的“农民”角色,也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做出了一些亲热的动作。 江萝脸颊有些泛红,想着赶紧退出去。 这太尴尬了。 她用余光扫了眼祁盛,祁盛正偏头看胖子那边的cs激战盛况 压根没在意这些。 就在这时,江萝的游戏界面忽然闪退回桌面,提醒她,时间还有倒数一分钟,请续费,否则就要关机了。 江萝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她得回家了。 “走了哦。”小姑娘背起书包,跟祁盛和胖子他们挥手告别。 煤球也挥了挥手:“拜拜啊,路上注意安全。” 胖子笑着说:“猪猪妹能有啥安全事故。” 江萝哼了一声,走出网吧大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祁盛一眼。 他退出了《劲舞团》游戏,重新进入了和胖子他们的cs界面。 走出网吧,一阵清风吹拂着小姑娘热乎乎的脸蛋。 今晚,又像是一场梦。 其实,很多女生都觉得祁盛十分王八蛋,又禁不住被他身上这股子混球劲儿吸引。 但江萝知道,祁盛对朋友真的很好。 初中那会儿,煤球家里出了事,他爸在工地受伤住院,家里母亲生病也需要照顾,煤球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祁盛便在医院陪了他爸一整晚。 后来煤球他爸说,他半夜想上大号,也是祁盛帮忙递的盆子。 祁盛那样的大少爷,洁癖程度近乎发指,家里从来都是纤尘不染… 那一次,煤球是感动得不行了,喝醉了酒,哭着跟江萝和胖子他们说,以后刀山火海,只要祁哥招呼一声,什么都能做。 孟纤纤很想成祁盛女朋友。 但江萝觉得,就凭这家伙一天可以弄哭好几个女生的混蛋劲儿,当他女朋友未必会幸福。 和他当朋友,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除了刚刚《劲舞团》他随手帮她一把这些事之外,祁家那宛如图书馆一般的书房也是全天候对江萝开放的,学校里如果有谁欺负她,跟祁盛说一声,他一定会为她出头。 这是跟他当朋友的好处,而那些想要追到祁盛的女生,就没有这些待遇了。 如果孟纤纤能明白这一点,也许,她也会选择成为祁盛的朋友,而不是爱慕者。 青春期的女生那股子汹涌澎湃的爱意,压都压不住,可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伤心罢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节 * 早上,江萝意外地看到孟纤纤居然在昨天分别的桥口等她。 “你怎么来了呀?” 孟纤纤微微一笑:“不是说好一起上学吗。” 她有点受宠若惊,毕竟孟纤纤这样的校园风云女孩,以前江萝是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的,现在竟有点要当闺蜜的意思了。 “你愿意每天跟我一起上下学吗?” “当然啊!”江萝脸上绽开了明媚的笑意,“很愿意。” “那就好,那以后你跟朋友玩,也要带我哦!” 江萝知道她说的朋友…指的是谁。 其实孟纤纤只是想利用她作为祁盛小青梅的便利、接近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江萝只装作看不出她的意图,答应了她。 “你看我的新衣服怎么样?”孟纤纤转了一圈,“上周为了分班认识新朋友,特意买的。” “好看!很适合你!” 孟纤纤总能敏锐地抓住流行风尚,梳着10年初非常流行的厚斜刘海发型,蓝色针织衫的角边儿在腰间系了一个结,将纤腰曲线展露了出来,下搭格子百褶裙。 跟她一比,江萝穿得就简单的多了,白t上印着一只可爱的小熊,搭配宽松牛仔裤。 校服外套遮住了她发育得格外优秀的…胸部,同时也隔断了坏男生向她投来的讪笑讥讽的目光。 那是江萝最最最受不了的目光。 自己班上的男生碍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会太过火,但隔壁班那些陌生的男生,就过分得多了,不仅不怀好意地打量她,还会指指点点,叫她大波妹。 导致她夏天都会穿外套,尽可能地遮住自己。 “今天文理分班,你选的文科班对吧?”孟纤纤的话,打断了江萝的思绪。 “嗯,上学期分班考,我的成绩偏文科。”江萝骑上了折叠自行车,“能摆脱物理和化学,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太美好了!我喜欢历史和地理。” 孟纤纤叹了口气:“我理科也很不行,但没办法,为了能跟祁盛在一个班,我也只能选理科。” “如果不喜欢,勉强学不是很痛苦吗?” “我爸说脑子不够聪明的人,才选文科,一般正常的都选理科,你看咱们学校,文科才4个班,理科25个班呢。” 江萝不可置否。 的确,她听很多人、甚至包括前班主任,都这样说过。 每个老师都竭尽全力鼓励同学们选择理科,说念了理科,将来工作选择范围更广,前途更远大。 那个年代,理科生在文科生面前的确有天然的优越感,而选择文科的同学,绝大多数不是因为喜欢历史地理政治,而是因为…数学物理学不好,只能读文科。 但江萝不一样,她是真的喜欢文科。 孟纤纤的自行车是捷安特的,轮子比她折叠车大一圈,所以速度也比她快,江萝要不断地加快速度踩踏板,才能追上她的正常速度。 这一路上,孟纤纤向江萝打听着祁盛全部的喜好,他喜欢穿的衣鞋牌子,爱玩的游戏,喜欢的食物等等。 而令孟纤纤惊叹的是,这些…江萝竟全都知道,简直如数家珍一般。 “他这人挑剔的很,喜欢的牌子蛮多的,stussy比较常穿,运动的话,三叶草什么的,游戏就cs玩比较多,不过他什么游戏上手都快。对了对了,他最喜欢吃前面路口转角的酱肉包,以前小学那会儿在一个班,每天上学我都给他带。” 孟纤纤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你…真的好了解啊,看来我没找错人啊。” 江萝浑不在意,停下车,去祁盛最喜欢的那家酱肉包店铺前停下车,买了几个薄皮馅儿多的酱肉包,回头递给孟纤纤一个—— “因为我们认识了很久啊。” “真羡慕啊。”孟纤纤感叹道,“我跟他…也算认识吧,之前举办社团活动,篮球队和街舞队联谊的时候,我们说过几次话。” 江萝知道联谊那件事。 当时,孟纤纤抱着衣服袋子下楼的时候,崴了脚,祁盛正巧路过,顺手给扶了一下。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不是听祁盛讲的,祁盛压根就不记得了。 江萝是在孟纤纤写给祁盛的情书里看到的,那天之后,孟纤纤说她就像被爱神之箭射中了一样。 她的情书香香的,有小雏菊和风铃草的味道。 那个年代写简短的情书表达爱意是蛮常见的一件事,祁盛是夏溪一中公认的颜值天花板,家世优渥,成绩逆天,数理竞赛奖项拿到手软,所以他收到的情书也是多不胜数。 偏这家伙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收到的大摞情书,他是看都懒得看,江萝闲来没事儿就会帮他拆信念信。 江萝也会给这些女孩们回信,为了避免伤到她们的自尊心,她拒绝得温柔又委婉。 但后来她也发觉不妙,她的回信越是温柔,女孩们对祁盛越发着迷和疯狂。 这…可不是她的初衷。 孟纤纤的情书写的挺肉麻的。 江萝回给她的情书则更文艺、也很清新,用女性特有的细腻去表达,又带着一股子青春期特有的忧伤疼痛中二病—— “初见你时,香樟叶盛满了夏日晴好的阳光,那一天的美好镌刻在我心里,一页薄纸所承载的倾慕,令我心惊,也令我诚惶。我瞩目远方,只觉长路漫漫,我暂未寻至归途,且担不起这般深情与厚爱,愿你安心,祝好。” 当然,所有的回信,她都给祁盛看过。 祁盛全程皱着眉头,嘴角抽筋,说她有这水平为什么不去投“最小说”杂志了。 江萝说她投过,被人家丑拒了。 虽然祁盛很嫌弃江萝写的情书回信,但也没有阻止她把这些信笺发出去,因为小姑娘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帮他回情书。 而这些情书,好像不仅没有帮他湮灭桃花,反而愈演愈烈,这么一个平时看起来浪荡纨绔的少年,没想到还有如此细腻的内心世界。 杀疯了都… 甚至有一份回信落到了语文教研室主任手里,教研室主任是个小老头,感受着满纸扑来的中二气息,眉头直皱。 …… 就在江萝默不作声地回想着自己给孟纤纤的回信内容的时候,胖子和煤球他们几个男生骑着车掠过—— “猪猪~” “昂!” “哇,是校花哎!” 胖子禁不住感叹了一声:“猪猪,你居然认识校花?!” “我加入了街舞队,纤纤是我的队长。” “厉害啊,不过你确定你能跳街舞?” “我怎么不能跳啦!” 孟纤纤笑着说:“猪猪跳得很好哦,自学成才的。” “下次要来见识见识了。” “下次我们一起玩啊,猪猪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了。” 听到孟纤纤的邀约,胖子简直受宠若惊,连声答应:“好哇好哇好哇!纤纤美女肯加入我们,我们雾宿巷炸街小分队的排面就有了。” 煤球听着他拙劣恶心的恭维,翻了个白眼,一脚踹他轮胎上,险些让他重心不稳摔了跤。 人家显然心思不在他身上啊,舔个屁啊舔。 孟纤纤跟男生们寒暄打着招呼,眸光转向了马路侧边骑着山地车的祁盛。 他穿着一身清爽的蓝白校服,没扣拉链,敞着,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薄t,晨雾中,他线条干净而锋利,白皙的颈间,喉结突兀又明显。 白色耳机线从他颈边蜿蜒落下,没入了兜里。 他听着音乐,虽然和他们在一起,却又像独自行走在另一个世界。 “祁盛,晚上要一起走吗?你,我还有猪猪,才发现我们住得很近哎。” 祁盛摘下耳机,漫不经心道:“放学约了球赛。” “哇,那我可以来看吗?” “随便。” “好哦,到时候我和萝萝会过来给你加油!” 祁盛回头扫了江萝一眼。 女孩一个人慢慢跟在他们身后,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歪歪斜斜地骑着她的折叠小车。 “在贝壳篮球馆。” 说完这话,祁盛便加快了山地车速,独自离开了。 因为他最后补的这句话,孟纤纤愉快极了,脸上挂满了愉悦的笑意。 江萝沉默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街道尽头,朝阳冉冉而升,少年的背影宛如奔赴烈日般…盛大灿烂。 第5章 社恐 他这人,百无禁忌。 夏溪一中位于市中心,正大门对面有一条河流缓缓流淌着,河畔杨柳低垂,环境优美。 学校是整个夏溪市占地面积最大的学校了,仅体育馆就有三个,还有游泳馆和网球场,除了基础设施完善之外,这所学校几乎独占了夏溪市最好的教育资源和生源。 当年江萝为了能够考上夏溪一中,也是铆足了劲儿,不眠不休地临阵抱佛脚。 她的理科成绩不行,数学特别糟糕,当时雾宿巷所有孩子们都在冲这所学校,江萝不属于成绩好的那一拨,能考上夏溪一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祁盛给的学习笔记。 这份资料…雾宿巷几个玩得好的男生几乎人手一份,胖子手里的还是原版资料。 不过后来胖子提出要和江萝交换资料,因为原版资料有点旧,没翻几页笔记本就脱页了吗,不如复印的a4纸翻着方便。 所以江萝便得到了祁盛的原版笔记,并且特意让江猛男帮她重新装订了一下,把脱页的部分全部订好,规规矩矩的一大本,偷偷藏在柜子里,像一个尘封的秘密。 总而言之,夏溪一中是真的难考,但祁盛一个钻石带了一群青铜,居然也让雾宿巷的孩子们全员杀进了这所卷死人不偿命的高中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节 分班第一天,江萝独自坐在角落里,有点社恐,看书的间隙,她偷偷抬起头,打量着周围的同学们。 也是很神奇,明明是分班的第一天,为什么感觉同学们都相互认识,聊得十分热络。 偏她…谁都不认识。 她眼神里带了一点小期待,有点想融入周围的同学们,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融入。 几个男生在后排聊着nba的球赛,前面几个女生相互分享新买的扣扣秀,她只能低着头,翻着一本从祁盛书房里借出来的《世说新语》。 过了会儿,有个模样乖巧的女生走进教室,坐到了江萝后排。 江萝看到她拆开了另一卷super junior的贴纸,规规矩矩地贴在自己的笔记本和课本的扉页。 她鼓足了勇气,回头道:“你也喜欢sj吗?” 女孩和她对了对眼神,小声说:“我本命是崔始源,你听过《sorry,sorry》吗?” “听过,sj五月才出的新歌。”说着,她还哼唱了几句。 宋悠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激动喊了声:“家人!” 江萝搜肠刮肚地把她了解到的一切关于sj的八卦信息都跟她分享着,俩人聊得特别投机。 终于,再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我叫宋悠,你呢?” “江萝。” “知道吗,任离也分到我们班了。”宋悠低声对江萝八卦道。 “田径部那个?” “对,就是他,据说这体育生号称要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我们文科班男生的平均雄性激素。” 江萝笑了起来,看起来还是有点害羞。 “不过刚刚,他在校门口被教导主任熊哥拦下来了。” “为什么?” “听说他烫了个斜刘海蓬松段碎发,但万万没想到教导主任熊哥,今天拿着剃刀坐镇校门口,所有妖魔鬼怪…统统被他拿下了。” 说话间,体育生任离也走进教室了。 这哥们平日里在学校挺嚣张跋扈,但今天…他垂头丧气地走进来,用校服蒙着头宛如观音娘娘似的,一个人默默坐到了角落里。 谁也不搭理。 宋悠冲任离努努眼:“他那一头如风般的造型,直接就剃成了板寸。” 江萝望向任离,他已经摘下了校服,果然剃了一头板寸,轮廓更显粗狂和野性。 这发型…比他之前留的那一头半长不长的非主流发型好看多了,起码清爽。 几个男生走过来“调戏”任离,揉着他刚被剃了板寸的脑袋,拉拉扯扯地跟他拍照留念。 任离是个开朗的性子,很快便接受了自己的板寸造型,跟他们打打闹闹地玩笑了起来。 鬼使神差地,任离忽然朝江萝投来一瞥。 两人的视线对上,江萝赶紧移开视线。 明目张胆地议论别人,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课间时分,江萝拿着保温杯去开水房接水,任离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哎,胖妞,你叫什么啊。” 一声“胖妞”,瞬间让江萝心里升起几分不舒服,她不搭理他。 错身经过时,任离又唤了声:“聋了啊?叫你呢。” 她防备地望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认识认识咯。” “我不想和你认识。”她故意显出凶巴巴的样子。 任离却很自来熟,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没有人跟你说过吗,你肥嘟嘟的样子很可爱啊。” “……” 他就是这样的人,在年级上很出名的,跟女生没有边界感,特别喜欢撩妹。但还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这种骚话多的类型。 江萝不想搭理他,但任离似乎盯上她了,见她不理人,于是凑了过来,附在她耳畔轻声说:“还有啊,你的波…也很大。” 江萝顿时羞得脸颊通红,手里的开水直接朝他泼了过去,幸好任离体育生,动作敏捷闪得快,退后了两步。 “豁!”他惊魂甫定,眼神越发来劲了,“看着乖,没想到这么泼。” “你少惹我!”江萝凶巴巴地瞪着他,“我不是好欺负的…” 她凶狠地威胁完,红着脸走出了开水间。 …… 放学后,孟纤纤和江萝一起去了贝壳篮球馆。 江萝遥遥望见了祁盛。 他额上系着黑色护额,几缕湿润的刘海垂下,冷白的脸颊皮肤泛着夏日燥热的红润,一个带球上篮的动作,敏捷而流畅,引来周围女生的阵阵欢呼。 斜阳透过天窗照在他身上,仿佛发着光,干净又热烈。 而身边的孟纤纤望着祁盛,眼里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根本藏也藏不住的,她真的好喜欢祁盛啊。 可是,他那样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江萝努力控制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深呼吸。 这时候,任离他们几个体育生也拎着篮球走进体育馆,加入了祁盛这边的半场。 体育生一加入,祁盛他们队伍的男生就打得吃力多了。 江萝不免为祁盛捏紧了一口气,毕竟他很少失败、很少输,现场那么多女生在为他欢呼呐喊,要是输在任离手上,挺不好看的。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完全多余。 祁盛带球轻松地闪身避开了任离的阻挡,一个三分球,稳稳命中篮筐。 欢呼尖叫响成一片。 少年桃花眼微抬,日光透过天窗照着他浅褐色的眸子。 吃了这一球的亏,任离有点不爽,盯上他了,一而再地阻截着他,试图从他手里夺走篮球,弥补方才的失误。 祁盛眼梢间带着从容而嚣张的笑意,每一次假动作,都轻而易举地骗过了任离,让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祁盛经过孟纤纤和江萝身边时,孟纤纤逮住机会,赶紧将准备好的可乐递给他:“我和萝萝一起给你买的。” 祁盛扫了眼她身后的江萝,顺手接了易拉罐,单手扣开拉环,仰头喝了大半。 凸起的喉结明显的滚动着,青春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孟纤纤拉着江萝,激动地说:“他接受了!” “肯定会接啊。” “我刚刚还蛮忐忑呢。你没发现吗,那么多女生给他递水,他看都没看一眼哎!但他接了我的!” 其实,祁盛要真渴了,别说是女生递的水,就算是女朋友给人家男朋友递的水,他都能理直气壮地接来喝了。 他这人,百无禁忌。 …… 这场比赛不算正式,就篮球队几个男生私地下组的局,所以大家也都是打着玩儿,没太认真。 任离不知道怎么就注意到了江萝,尽管她没什么存在感,还站在一堆美女中间,更显笨拙。 但他还是一眼望见了她。 就很见鬼。 江萝跟他视线对上,立刻不屑地移开。 任离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男生,笑着说:“哎,看到那边的妞了吗,我们班的。” 男生挑起下颌望了望江萝:“孟纤纤啊!街舞队的大美女!” “不是,她旁边那个。” “啊?那个胖妹啊。” 任离笑着说:“她胸大,手感肯定不错,老子就喜欢这种的。” 话音未落,祁盛捏皱了手里的易拉罐瓶,易拉罐从任离眼前飞擦而过,稳稳摔进了远处的蓝色垃圾桶。 要不是任离闪得快,瓶子差点就跟他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 “操!” 任离被这个挑衅的动作勾了怒火,抱着篮球冲了过去,跟祁盛玩起了1v1斗牛比赛。 就在任离从他手里夺了球,起跳灌篮的刹那间,祁盛一个暴扣,下狠手将任离扣在了地上。 “哐”的一声,任离侧身着地。这一跤可摔得不轻,他抱着膝盖在地上滚了几圈,疼得呲牙咧嘴。 几个体育生连忙围上来:“任哥,没事吧!” “你下周还有田径赛呢!快去校医院看看!” 任离坐起身,看着红肿的脚踝,显然脚是崴到了,说不定已经骨折。 他抬眸,愤恨地望向祁盛。 祁盛居高临下睨着他,倏而,嘴角勾出一抹嚣张的冷笑—— “抱歉。” “医药费我包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节 第6章 夜宵 “以后,不准不回我短信。” 回家路上,孟纤纤问江萝有没有雾宿巷一起长大那几个朋友的扣扣群。 江萝说有一个,叫【雾宿巷炸街小分队】,孟纤纤便让她把她加进来。 “你是想跟祁盛在同一个群吗?”江萝多嘴问了一句。 “对啊。” “可是…你们是理科班同班同学啊,你们没有班级群吗。” “班级群倒是有,不过,祁盛几乎不会在那个大群里讲话。”孟纤纤坦诚地说,“我想着,单独找他聊天,他都不怎么回,也没话题。不如在群里聊,更能拉近距离。” “呃。” 江萝其实想说,祁盛也很少在这个小群里说话,如果他有什么事要找人,一般都是私戳,很少水群。 私聊都没法拉近距离,群聊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她还是将孟纤纤加进了群—— 猪猪萝:“新朋友哦,街舞队的孟纤纤女神!【欢迎】” 胖子作为孟纤纤女神的忠实舔狗,一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热烈欢迎她的到来。 一只纤纤:“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孟纤纤,请多指教。【害羞】” …… 晚上,江萝独自在家写完了作业,便去江猛男的烧烤摊帮忙,摸鱼的时候,打开扣扣群,看到【雾宿巷炸街小分队】的群里,胖子和几个男生,跟孟纤纤都聊了上百条消息了。 唯一没出现冒泡的人,就是祁盛和煤球。 江萝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大白女生,她看得出来,孟纤纤跟她交朋友纯粹就是为了接近祁盛,借助街舞队对江萝的吸引力,全方位地侵入了她的社交朋友圈。 她心情不怎么好,后来,祁盛发短信问她《世说新语》看完了没,她也没回。 老爸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问她是不是便秘了,还是体重又涨了。 江萝靠着老爸结实的后背,闷闷地回答:“没事啊,感觉人生就那么一回事。” 江猛男端着锅柄翻炒着河粉:“搞不懂你们这些青春期女生。” “反正都是祁盛的错。” 江猛男笑了起来:“对对对,都是你竹马的错。” 她帮着老爸收钱结账,江猛男生怕她一个心不在焉,多找了钱,索性道:“算了我自己来,你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看书去。” “你不是不叫我看杂书吗?” “我是叫你看课本去!你这稀烂的成绩,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祁盛怎么怎么不好,你成绩要是追得上祁盛一半,老子才不管你看什么书,你天天打游戏看电视,老子都不管。” 江萝撇撇嘴,坐到角落的小椅子上,还是从书包里摸出了《世说新语》偷偷看着。 祁盛是整个雾宿巷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只要家长教训小孩,全都拿祁盛来当模版,一模一样的话术—— “你看看人家祁盛怎么怎么的”,“你要是够得到祁盛一半成绩,我也不管你”…… 可是这些家长就没想过,人家祁盛什么家世背景,他住在雾宿巷,不代表他就跟雾宿巷的孩子们是一样的起点啊。 人家每个寒暑假,都要去国外游学见识,每个周末都有私人教师给他一对一授课,绘画或者音乐钢琴之类的。 雾宿巷的孩子想要上个兴趣班,家长们都骂骂咧咧说浪费钱呢。 而且祁盛基因好、智商高,一般的小孩还真连他一半iq都追不上。 江萝很想把这些道理掰扯给老爸听,一定要跟他辩论到心服口服,让他以后再也不能拿祁盛跟她比了。 但她一回头,看到江猛男在接近四十度的盛夏天里,大汗淋漓地翻炒着河粉,从黄昏到深夜,连轴转,手就没停下来过。 江萝叹了一口气,将《世说新语》收回了书包,默默地摸出了英语单词本。 过了会儿,胖子煤球他们几个勾肩搭背从巷子里出来,坐在了距离江萝不远的木桌边。 江萝用余光扫到了那抹清瘦的身影。 他跟朋友们一起坐了下来,混乱的背景环境丝毫不影响少年身上干净的气质。 最近开学又分班,他剪了头发,之前有点挡眼睛的刘海短了很多,鬓角更短了些,下颌线越发显出锋利的质感,轮廓又冷又硬。 祁盛的五官极美、极艳,骨相却特别硬朗,自有一番风流。 不管他在哪里,都永远能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 江猛男见她盯着祁盛发呆,不由得喊了她一声:“看什么看啊,快点招呼客人。” “哦!”她起身走到男生们的小桌边,问道:“吃什么?” 几个男生学着江猛男的腔调,“小乖”、“小乖”地叫着她—— “烧烤要茄子、牛肉、韭菜和鸡翅,叫你爸快一点哦小乖。” “还要一碗火腿炒饭,两个卤蛋,麻烦小乖了。” 江萝记下了他们的食物,又用脚踹了踹祁盛的椅子脚:“你嘞?” 祁盛那双大长腿似乎无处安防,随意地敞开着,手里仍旧拿着他的绘本涂涂画画,漫不经心道:“河粉。” “我不问,你还不说是吧!” 他嘴角提了提:“这不等我们乖宝招呼吗。” “……” 江萝懒得和他计较,回头跟老爸汇报了点单,又叮嘱了一句:“祁盛的河粉不要加辣哦。” “知道。”江猛男翻了个白眼,“每次都说。” 小桌边,胖子对祁盛道:“你搞任离那逼干什么啊?” “看他不爽。” “他又没得罪你。” “他敢得罪我,那就不是骨折的事儿了。”祁盛随意地倚着椅子,指尖夹着铅笔,笑得嚣张又轻狂。 是的,祁盛看不惯谁,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人敢跟他叫板。 煤球补充道:“反正以后小心点,那玩意儿,听说他狂得很,以前把人揍到脾脏破裂进医院。” 祁盛没在意这些,眼神晃悠到江萝那边,颀长的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似在质问她为什么不回短信。 江萝假装没看到,视线心虚地挪到她爸炒河粉的大锅里。 胖子自幼多动症,一分钟也闲不下来,屁股硌着凳子,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祁盛不爽地踹开他的椅子:“你屁股怎么这么大。” “我…我屁股又得罪你了。” “挪开。” 胖子挪走了椅子,情不自禁地打量祁盛的臀部:“祁哥,你屁股是我见过最翘的,怎么练的啊?我屁股上的肉就松松垮垮的。” “平板支撑,每天十组,一组十分钟。” 煤球赶紧又问:“那你的腹肌呢?” “仰卧起坐,每天十组,每组50个。” “那那那…”胖子忽然坏笑了起来,“一夜十次那个怎么练。” 祁盛扫他一眼:“谁他妈能一夜十次,我叫他一声哥。” 江萝将炒好的火腿饭和河粉端过来,皱眉道:“你们几个不要在这里说骚话啊,我爸都听到了!” 煤球笑着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祁盛道:“有没有啥运动,能提升那方面?” 胖子说:“你又没有女朋友,有啥好提升的啊。” “将来会有嘛,我还不能提前磨枪啊。” 江萝翻了个超级大白眼,回了自己的小桌边继续看书,不再理会这帮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儿的青春期男生。 “还真有,凯格尔锻炼。” “啥是凯格尔锻炼。”胖子问。 “你现在试试看,深吸一口气,缩紧菊花。” 胖子按照他的指示,试着缩了缩菊花:“嗯~~~嗯~~~” “慢慢放松,再缩紧,再放松。” “呃。”胖子试着做了一组,脸上表情也相当诡异,“这是传说中的提肛运动吗?” “对于渴望有更好性生活质量的男性来说,练这个有效果。” 煤球试着做了一组凯格尔运动:“祁哥,你也练吗?” “废话,我每天上数学课都要练几组。” “哈哈哈哈。” 三个男生一起沉默地做着凯格尔锻炼。 胖子无意间扫了江萝一眼,见她虽然看着书,但表情也十分诡异,大喊道:“猪猪,你也在练啊!” 江萝蓦地一惊:“我没有!” “你绝对在练,脸都红了。” “才没有咧!”江萝赶紧用书捂住脸,“没有没有!谁要练这个啊!” 祁盛拎着铅笔在本子上快速描着素描轮廓,漫不经心道:“乖宝作为女生,更应该多练练。” 江猛男终于听不下去了,挥舞着锅铲威胁道:“你们几个臭小子,找打是吧!” 胖子和煤球立刻噤声,臭不要脸地扬手跟江猛男做了个作揖告饶的动作,转移了话题。 胖子对祁盛道:“盛哥,把你苹果手机借我玩会儿呗,我想玩汤姆猫。” 祁盛将手机都给了他。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节 在雾宿巷里,他是唯一一个用苹果手机的小孩,苹果机上有不少好玩的游戏,每次胖子和煤球他们都要借他手机。 江萝听到汤姆猫说话的声音,有点感兴趣,悄悄挪到胖子后面,探头望向手机屏幕。 屏幕上站着一只超可爱的灰色猫咪,胖子戳它脑袋,它就会捂住脑袋抗议,胖子说什么话,它还会跟着复诵,有趣极了。 祁盛从胖子手里抽回了手机,胖子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能考到年级前十,我爸就答应给我买苹果,我好想玩苹果机里面的游戏啊!” “滋咧”一声撕开,祁盛撕开一次性筷子:“以后智能手机会普及的,更新迭代很快,什么样的游戏都会有。” “我的国产砖头机,跟你的苹果手机也差的远啊!体验感和速度完全不一样。” “现在是有差距,但未来说不好。”祁盛摸出手机,戳开了屏幕,“国内手机和苹果机最大的差距就是芯片,自研芯片是手机品牌的核心竞争力。” “你怎么懂这么多。” 煤球笑着说:“人家盛爷家里就是做科技的啊。” 祁盛用筷子挑起河粉,低头大口吃着,动作姿势跟他身边的小巷少年们没有任何差别。 但江萝还是觉得,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眼界更高,视野更辽阔,足够的自信和骄傲,让他能在平庸的人群中闪闪发光。 胖子他们总说,祁盛是重生来的,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最重要的是,他的成绩真的好到令人发指,除了几次联考都能稳拿全市第一之外,他参加的国际数理竞赛也总能拿金奖。 关键是,大家都是一起上网吧打游戏,上课一起睡觉,凭啥他就这么优秀! 这还不是开挂重生么,如果不是,那他就是个变态。 胖子他们吃完了饭,各回各家,江萝眼见着祁盛起身离开,犹豫了几秒,跟了过去:“你…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 “你爸的店距离我家,直径距离一百米。” “也不排除路上遇到抢劫的,或者劫色的,好看的男孩子要特别注意安全啊,前几天还有女生说在这附近遇到了流氓呢,我送你呗。” 祁盛嘴角浅淡地提了提:“那我的安全,就交给乖宝了。” 江萝愉快地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你把手机借我玩一下,等到家我就给你,行不?” 她满心都是那只会学人说话的汤姆猫呢。 祁盛当然一眼就看出了小姑娘的心思,摸出手机,在她伸手去拿的时候,少年扬了扬手:“我只有一句话。” “您说!” “以后,不准不回我短信。” …… 祁盛对喜欢和不喜欢的事,向来有非常明晰的认知。 喜欢狗、喜欢猫,不喜欢小孩,喜欢简单有效的社交,不喜欢复杂的人情往来,牛奶喜欢喝冻的,不喜欢热的,喜欢清新的柑橘香,不喜欢浓艶馥郁的花香… 跟话不投机的人,一句都不想多说;跟聊得来的人相处,则会觉得舒服,可以从早待到晚,说废话也不觉得是废话。 但对于女孩子吧,他没有特别的热情,至少不像胖子和煤球他们,走街上看到美女就兴奋。 追他的女生多得很,能让他瞧得上眼的那种漂亮,暂时还没有,祁盛的眼光很高、非常高。 连孟纤纤这种全校公认的大美女,他也觉得挺庸脂俗粉的。 他当然是肉食动物,不是禁欲系,单着这么久没谈一个对象,完全是没遇着能勾起他兴趣的,不想费这个精力去跟没多大感觉的女生周旋。 麻烦。 江萝,倒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让他觉得麻烦的女生。 他讨厌女生哭,江萝从不在他面前哭,小脾气也没有,偶尔有,譬如不回短信这种事,但祁盛觉得可以忍受。 但她性格好,这点太重要了,性格不好也忍不了他的少爷脾气。 他也知道自己混蛋,但他跟她真是挺聊得来。 他们有相同的阅读兴趣,这就十分难得,像胖子煤球这些家伙,满脑子不是女孩就是游戏,有时候祁盛想跟他们聊聊有意思的话题,这俩二货根本接不上来。 但江萝能接得住。 所以,即便祁盛不怎么喜欢跟女生当朋友,江萝却也成为了他唯一的女生朋友。 “你好呀猫猫,我叫江萝。” “你好呀猫猫,我叫江萝。”汤姆猫宛如鹦鹉学舌一般,用尖尖细细的调子重复江萝的话。 “你好可爱啊。” “你好可爱啊。” “我可以摸摸你吗?” “我可以摸摸你吗?” 江萝伸手去摸它,它则会根据江萝的动作做出相应的反应,比她以前养的桌宠啊、扣扣宠物之类的,要聪明许多。 能够跟智能宠物有互动,这在当时是特别新奇的一件事。 女孩双手握着手机,柔和的淡蓝微光笼罩着她兴奋的面颊,一双清澈水润的杏眸充满了惊喜,肉嘟嘟的脸蛋也变得无比鲜活生动。 祁盛嘴角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单手插兜,缓步走在她身边。 她全身心都投入在这只会呀呀学舌的汤姆猫身上,完全忽略了身边这位大帅哥。 “祁盛,这个好好玩啊,是怎么回事呢?” “很简单,录制你的声音,将声音频率加快,频率越快,声调越高,速度也越快,最后就形成了这种变声效果。” “听你这样说,好像…也没那么神奇了。” “本来就没什么神奇的。”祁盛将手机揣回兜里,“《世说新语》看完了?” “你不要催啊,让我慢慢看,看完就还你。” 他单手插兜,低头看着路灯投下的黑色倒影,一长一短,一会儿融在一起,一会儿浅浅分开。 “开学交到朋友了吗?” “好几个呢。说起来,你今天打球的时候,还把我们班男生弄伤了。” “他也是你的新朋友?” “他不是!他坏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坏得很”三个字听在祁盛耳朵里,很刺。他不喜欢她这样去形容其他男生。 少年忽然用手掌的虎口,捏住了她糯糯的脸蛋,将她脱口而出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整个小嘴都被他捏得嘟了起来。 “干什么啊你!”她闷闷地说。 他用粗砺的掌腹蹭了蹭她的脸颊:“交朋友没问题,但要记得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在他眼神的威慑下,江萝秒怂。 她跟了祁盛这么多年,知道这货使坏的手段花样层出不穷,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偶尔占上风,那也是他让她的。 以后还要经常蹭他的书看,江萝当然舍不得得罪这位“有钱的朋友”。 “我对您无限景仰,我会永远祝福您,您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敬爱的兄长。” “兄长?我记得以前某乖为了借《银英》全套小说,亲口叫了我一声——dear daddy。” “祁盛你这么浪,你不怕江猛男打死你噢!” 少年倚在大宅栏杆边,嘴角勾起一抹又欠又好看的笑容:“猛男哥很喜欢我,应该不舍得对我出拳。” 江萝听他连“哥”都叫上了,真的被他无耻的厚脸皮怼到无话可说。 “我要走啦!拜拜!” “小乖,周末陪我去买书。” 女孩脚步顿了顿,背着手,又折返了回来:“那再让我跟汤姆猫说一声拜拜。” 祁盛没想到她这么喜欢这款几乎称不上游戏的游戏,无奈地摸出了手机:“你的幼稚程度简直令我咋舌,我以前以为你是个相对成熟的女孩。” 江萝笑了起来:“你从哪里看出我相对成熟啦?” 祁盛的视线,落到了女孩汹涌的胸口,挑了挑眉。 因为是和他在一起,江萝就没再穿厚厚的校服裹着自己了,她察觉到少年毫无遮拦的视线,脸颊一红,窘迫不已,瞬间连玩汤姆猫的心情都没有了,低着头转身就走。 祁盛立刻追上来:“干什么?” “连你也要嘲笑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嘲笑你了?” 江萝立刻从书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校服外套,给自己穿上,祁盛很不客气地将校服扯下来,不准她穿—— “你不热啊?学校里穿的跟个修女似的,你越这样,别人越是注意。” “你别管!”她眼睛都红了,“还给我。” 祁盛不爽地舔了舔干燥的薄唇,用校服勾住她的颈子,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以后,哪个男的敢再说你胸怎样怎样,告诉他,你是祁盛的人。” 第7章 减肥 一遍遍地体验着当公主的感觉 夏风微凉,江萝躺在房间的凉席小床上,床铺靠着窗户,能看到夏日天空上满布的星星。 此夜和她初识祁盛的夜晚一样的温柔。 不得不说,那一句“告诉他,你是祁盛的人”,真的苏到江萝了。 她又感觉到星星在轻轻地颤抖着,仿佛即将坠落。 的确,在夏溪一中,只要搬出祁盛来,男生多少还是会收敛忌惮。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节 至少,不会为了逞一时嘴快,就真的冒着得罪这位暴脾气大少爷的风险。 但江萝绝对、绝对不可能这样去说,除非她疯了。 祁盛曾经拒绝过隔壁学校的校花,这家伙拽得很啊,人家校花已经是颜值的天花板了,但他开口便是一句—— “不好意思,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我喜欢更漂亮的。” 这句话直接把人家校花弄哭了,就是这么混蛋。 谁都知道祁盛眼光高得不得了,所以江萝这小胖妞,要是敢公然宣称是他祁盛的人,她会成为全校同学未来三年的最大笑料。 不过,为着他这句话,江萝还是很感动。 江猛男给她买了好多胖女孩可以穿的公主裙,但她知道,穿上这些裙子,她也成不了公主。 在祁盛这里,她却一遍遍地体验着当公主的感觉。 那些…好多女孩都羡慕过的美好回忆。 江萝每每遭遇尴尬和不堪的时候,都会把这些美好的回忆拿出来反复地咀嚼,然后沉入甜甜的梦想。 只要能跟他一直这样下去,当什么…都好。 这时,她看到孟纤纤两个小时前在【雾宿巷炸街小分队】的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 一只纤纤:“周末去唱k呀!有人要去吗?” 这个群里加了所有雾宿巷的朋友们。 胖子和煤球几个男生当然率先呼应—— “去啊去啊!我可是麦霸!” “算了吧,胖子,你这五音不全的,每次都听得我脑壳发麻。” “咋的还看不起人了。”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四十分钟前胖子留下的,江萝怕错过孟纤纤的邀请,连忙艾特她—— 猪猪萝:“@一只纤纤,我也去,加我一个。^○^” 而在她回了没两分钟,祁盛也回了句—— “一起。” …… 江萝回复之后,祁盛也跟着回复,这没什么,至少胖子和煤球他们不会多想。 祁盛不可能喜欢江萝啊,他是国际外貌协会会长,连校花那种水平的都看不上,能看上江萝这猪猪妹吗? 连江萝自己都不会多想,但孟纤纤却很难不去在意。 她知道祁盛不喜欢江萝,谁会喜欢江萝这样的胖妞啊,别说祁盛这种宇宙级外貌协会,就算路边随便拉一个男生,也不可能喜欢她啊。 但…他对江萝,又是如此的特殊。 这让孟纤纤心里升起一股子难以平息的复杂滋味。 当天晚上,她给江萝发消息,想过来跟她睡个闺蜜觉。 江萝一直幻想着能够拥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晚上可以一起聊到深夜,一起牵手睡觉觉。 她忙不迭答应了孟纤纤。 孟纤纤的家距离江萝家很近,没半小时,她就带着睡衣,拎着书包过来了。 江萝的房间很小,但十分温馨,江猛男虽然是个大糙汉,但他有一颗少女心,特意请人来粉刷了闺女的房间,贴上了粉红色的墙纸,还给她布置了蕾丝帷幔。 她的桌上摆放着好多好多的课外书,墙上贴着周杰伦《依然范特西》的专辑海报,还有很多杀生丸和犬夜叉的海报。 所以这么一个小小的房间,却是一个充盈的小世界,是独属于江萝的小小世界。 江萝像海绵一样吸取课外知识,什么书都看,懂得非常多。 但…这有什么用呢,她是个猪猪妹,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内心世界有多丰富。 孟纤纤一点也不羡慕江萝的知识面,自己比她漂亮,就足以抵得上一切,让她在她面前保持优越感。 江萝将孟纤纤的枕头安置在床的内侧,然后拉她睡下来。 孟纤纤却从书包里摸出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江萝。 江萝摇摇头:“我不能喝,我爸会打死我的。” 孟纤纤索性自己抠开了拉环,喝了没两口,就开始哭。 看着她委委屈屈地啜泣的样子,江萝也不禁被她感染,微微有些眼红。 青春期的女孩们,伤春悲秋的情绪,总是很容易传染。 江萝摸出了手机,播放周杰伦的《黑色毛衣》。悲伤的情绪被音乐渲染着,孟纤纤几乎泪流满面—— “我真得喜欢他,我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更喜欢的人了,我会喜欢他一辈子。” “怎么会呢,人生还长啊。” “我打听他的喜好,模仿他的习惯,节日也会假借朋友的名义给他送卡片和巧克力,加了他以后,我每天都要去他空间几十次,就为了第一时间看到他的新状态,给他留言,我费尽心机地制造巧合…” 孟纤纤哭的很伤心,“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可他还是不喜欢我,就因为我不够漂亮,可是…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啊,我现在在攒钱,我要整容。” “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江萝擦掉眼角的水润,拉着她的手,“外貌不重要,聊得来最重要啊。” “才不是,外貌很重要!男生都是外貌协会。” ”会吗?”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管帅的、丑的男生,都喜欢大美女,你看祁盛拒绝了那么多女孩,就是因为没一个能够得到他的标准嘛,他眼光超高的。” 江萝叹息道:“你…说得对,他就是宇宙外貌协会会长。” 孟纤纤揉了揉眼睛:“我现在就很羡慕你,他对你…比对所有女生都好。江萝,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要对你好?难道就因为你不漂亮吗?” 江萝抠着小胖手的指盖,心虚地说:“可能是因为…他只拿我当朋友吧。” 只有当朋友、当哥们,才能毫无顾忌地开玩笑,她都不会跟他计较什么。 孟纤纤低头琢磨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身边所有女孩都喜欢祁盛,见了他无一不是脸红心跳,无一不是扭扭捏捏,再开朗些的…可能会跟他玩笑几句,甚至撩拨他,祁盛心情好会应两声,心情不好直接不搭理。 江萝大概是女生里,唯一能跟他当朋友的了。 而众所周知,祁盛对朋友向来仗义。 这就是她的不同吧。 “可是我做不到。”孟纤纤泄气地说,“我没办法像朋友一样跟他相处,我做不到不喜欢他,这种爱慕…是发自内心的。” 江萝握住了她的肩膀,鼓励道:“那你要学会伪装!你只有装得不喜欢他,才能真正成为他的朋友,难道你不想和他当朋友吗!” 看着她眼底的光芒,孟纤纤叹了口气:“可我想当他的女朋友。” “像祁盛这种人哦,你一来就说要当女朋友,他肯定会把你拒之门外,一点机会都没有。”江萝有理有据地跟他分析道,“你要慢慢来,先从朋友做起。” 孟纤纤感激地看着江萝:“你会帮我吗?” “我…试试看吧。” 孟纤纤用力抱了抱江萝:“你真好!以后我也会教你跳舞的。” “唔,好。” 孟纤纤和江萝聊到很晚很晚,哭了一会儿,然后沉沉地睡着了。 江萝却失眠了,想了很多很多,脑子里思绪纷飞。 她想到她和祁盛扮演爸爸妈妈的那一天,祁盛漂亮修长的手,紧紧牵着她的小胖手。 那一天,她抬头仰望的星星坠落在了她的世界里。 那是她少女时代里,最最最梦幻的一天。 真的…只想和他当朋友吗。 江萝想了很久,最后只告诉自己,胖女生不该太贪心。 …… 清晨,江萝穿着宽松的泡泡袖睡裙,大着呵欠走出房间。厨房里江猛男系着碎花小围裙,正在给她榨豆浆,豆浆机发出哐哐哐的巨响。 “孟纤纤走了。”他回头扫了她一眼,“瞧瞧你这眼圈,还肿了,好丑啊你这丫头!” 江萝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温水,江猛男立刻舀了一勺蜂蜜搅进水里。 “昨晚孟纤纤拉着我谈心啊,还哭了,然后把我也弄哭了。”江萝喝着甜甜的蜂蜜水,“她哭了之后,她还用手机拍了好多张流泪的颓废照片,发了扣扣空间。” “哈哈哈哈哈。”江猛男简直要被这些青春期女生笑死了,“有大病啊。” “对了爸,晚上孟纤纤约了要去唱k,晚一点回来哦。” “哪些人,有男生吗?” “有啊,祁盛胖子他们都要去。” “那让祁盛送你回来,听说我们巷子前段时间有女生遇到流氓了。”江猛男不放心地叮嘱道,“别太晚啊,女孩家不安全。” 江萝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孟纤纤她们才不安全好吧。” “说到这个。”江猛男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宣传传单,上面印着几个正在跳舞的青春靓丽大美女。 江萝一边喝蜂蜜水,视线扫了扫宣传单:“《减肥训练营》?” “这是隔壁周阿姨给我的,说她有朋友的孩子毕业的暑假去了这个训练营,回来之后瘦了30斤!一下子就变成大美女了,我想着等你高三毕业的暑假,也去试试看,听说这个训练营办了好多年,效果显著,很多人报名。” “真的假的?”江萝有些不相信,“我这种能减下来吗?” “肯定能!他们收费不便宜呢,好几万,如果没效果,好意思喊这么高的价吗?” “这么贵!”江萝将传单扔边上,“那我不去了。” “只要你能瘦下来,别说几万块,就是十几万几十万,又有什么关系。” “爸,你也嫌我胖啊!” 江猛男走过来,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只要我们乖宝能开开心心的,跟喜欢的人谈恋爱,和其他女孩一样,别再被人叫胖妹,爸砸锅卖铁也要让你去体验体验。”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节 “爸,人家家长都不让早恋嘞,你还让我跟喜欢的人谈恋爱。” “早恋这事儿吧,你现在想,也没机会啊,我想着将来你念大学了,遇着喜欢的男神,还是个小胖妞,眼睁睁男神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到时候,只能一个人躲被窝里偷偷哭,拍颓废照片发空间。” 江萝看着《减肥训练营》这几个字,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能有效果吗?” “肯定有啊!好多人推荐。” “那我也不要你给钱,我自己攒够了钱再去。” 江猛男抬起了江萝胖乎乎的脸蛋:“乖宝瘦下来,肯定会变成你妈妈那样。” “我妈妈很美吗?” “可不是!你妈妈是大明星!” “什么啊,之前你不还说,我妈妈是美人鱼吗,怎么又成大明星了?” “我说过吗?” “说过!小时候,你说我妈是美人鱼。” “那…我可能记混了,我年轻的时候风流着呢。你妈妈是港星,九十年代国民初恋那种…总之,漂亮得很嘞…” 江萝撇撇嘴:“又骗人。” 第8章 书店 真不喜欢我? 自打江萝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妈妈了。 这些年,江猛男既当爹、又当妈地将她拉扯大。 听楼下的王奶奶说,当年他为了照顾她,放弃了去美国打拳赛的机会。后来年纪渐大了,也就没有了继续走职业拳击手的念头,但也没有找工作,因为听说做生意赚钱比打工多,他就给自己搞了个大排档摊位。 别说,看似其貌不扬的大排档生意,生意真是好,甚至比一般大学生出来找工作,赚得多多了。 这日积月累下来,江猛男也是小有积蓄了。 就是累,每晚要忙到凌晨才能收摊。 小时候,江萝时常对妈妈产生好奇,问江猛男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江猛男满嘴跑火车,一会儿说她妈妈是美人鱼,一会儿又说是港星、国民初恋。 下次,他就该说她妈妈是蓝精灵了吧。 长大后,江萝渐渐对妈妈没了执念,不管妈妈为什么离开她,她都不在乎,只把江猛男当成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江猛男总说她妈妈超级无敌漂亮,是全世界、不,全宇宙最漂亮的女人。江萝觉得,以江猛男这吹牛逼的架势,这话也只能信一半。 孟纤纤约了晚上去唱k,下午江萝便坐公交去了城北的新华书店。 这书店是整个夏溪市最大的一间,天文地理文学、国内国外,现代当代古代…什么样的书都能找得到。 虽然绝大部分书籍都有外封包装,这些有包装的书是不可以拆的。 但还有很多可供阅读的书籍,所以江萝每个周末都来这个书店白蹭,如果作业提前写完,一整天她都可以待在书店里,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她从架子边取下一本王尔德的《快乐王子》,忽然听到身边有几个看着像初中生的齐刘海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好帅好帅”,还摸出手机对着远处书架偷拍。 江萝顺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竟然看到了祁盛那抹清冷高瘦的身影。 心脏一突。 他流连在最外层的书架间,挑选着图书,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和落地窗,洒落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深咖色的眸子越发显得清澈漂亮。 他穿的很随意,黑裤白卫衣,很像漫画里的少年,清新又干净。 如果说江萝跟这位有拽又浑的祁家大少爷,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们都喜欢看书。 也只有在安静看书的时候,祁盛看起来…稍微没那么混蛋了,有了点高冷男神的气质。 江萝没有打扰祁盛。 她低头翻看着待买书单,寻找着想看的一些书籍,很快,她看到了《1984》,然后在上面两层又看到了《动物农场》。 江萝踮脚取书,指尖轻轻擦过书壳,还是够不着,她正想着要不要请人帮帮忙,这时候,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扣住了书壳,取下了《动物农场》。 江萝嗅到了少年身上非常浅淡的薄荷气息,清甘而凛冽。 心跳又开始百米冲刺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在身后。 而他拿书的姿势,几乎将女孩整个壁咚在了书架边,他保持着这个极具压迫的姿势,垂首,用那漂亮的桃花眸勾着江萝,似乎喜欢看小姑娘被自己弄得窘迫红脸的样子。 恶趣味。 江萝再怎么努力让自己保持心如止水,但毕竟是个青春期的小女生,脸红是最难控制的事。 谁让祁盛的颜值太犯规了。 她红着脸推开了他:“干嘛!” 祁盛用《动物农场》的书面,轻敲了敲她脑袋:“刚刚看到我也不过来打招呼,没礼貌,懂不懂尊敬长辈。” 一开口就欠揍,江萝撇撇嘴:“我要看书啊,你别影响我。” “你在哪儿看?” “这儿啊。” 祁盛环顾四周,这儿是一排排的书架,连一张椅子都没有:“没位置怎么看?” “需要位置吗?”江萝从书包里取出一张旧报纸,垫在了大理石砖地面,“坐着就可以看呀。” “……” 祁盛当然不可能跟她像小学生一样坐在地上看书,他视线扫向落地窗外,“对面有家咖啡厅,买了书,一起过去看。” “才不要嘞!成本太高了,不划算。” “daddy请你。” “那也不要,坐在这里看不花钱的,我心里就开心,因为赚到了。如果花了钱就不开心了,没有赚到。” “……” 什么歪理邪说。 “人人都跟你一样白嫖,书店都得倒闭。” 江萝死皮白赖地笑了起来,用手肘支了支他:“不是还有daddy这种有钱大佬吗?才不用担心书店倒闭。” 祁盛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头发揉得凌乱不已,直到小姑娘拼命闪躲。 以前他自称daddy,这小姑娘还会反驳几句,最近两年脸皮越来越厚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大家都知道是玩笑话,没有当真。 不对劲的人是祁盛,居然真的对她产生了一星半点的父女情,很爱护她,听不得别人损她半句。 说话间,江萝抽出另一张报纸垫在地上:“你坐不坐啊?” “不坐,丢脸。” “不坐算了。” 江萝舒舒服服地坐在地上,还抽出一个软软的卡通靠枕支着腰,真是装备齐全的白嫖党。 祁盛站在她身边,低头看书,站了约莫半小时,便觉得不太舒服,时不时弯弯腿,活动一下颈子。 江萝将靠枕递到身边的位置上,拉拉他的裤脚:“坐嘛,没事的,没人笑话,你看大家都坐在这儿看书。” 祁盛环顾四周,的确,白嫖党逐渐变多,全是小学生初中生,横七竖八地坐在这里看漫画或者言情小说。 “看在你这么体贴为父的份上,勉强陪你坐一会儿。”祁盛嘴硬地坐了下来,顺带还抢走了江萝身后的靠枕,垫在屁股下面。 江萝见他一个人霸占两个靠枕,虽然很不爽,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大少爷就这臭脾气。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不装逼会死吗?祁盛。” “我太帅了,维护形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这么帅,就不该跟我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啊。” “父不嫌女丑,狗不嫌家贫。” “……” 江萝狠狠捶了他一下,祁盛立刻扯了她的书包格挡。 这时,书包里一张宣传单掉了出来,祁盛捡起来看了看:“《减肥训练营》?” “昂。”江萝红着脸扯过传单,快速塞回书包里,“江猛男给我弄的,说让我毕业的暑假参加这个训练营试试看,说不定有用呢。” “你爸嫌你胖了?” “没有啊。”江萝随意地翻着书,“但他说我妈是港星,国民初恋,我瘦下来肯定是超级大美女。” 话音未落,少年粗砺的指尖扣住她的下颌,轻轻一抬,她顷刻撞入少年漂亮的咖色瞳眸中。 心,像被什么捏了捏。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祁盛左右打量着她糯糯的脸蛋,薄唇浅绽:“暂时,还看不出国民初恋的潜质。” 江萝轻哼一声,推开他的手:“如果我爸说的是真的,等我攒够钱,就去报这个训练营,瘦下来,肯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为什么想减肥?” “等瘦下来了,我要谈恋爱。”她郑重其事地宣布。 祁盛眼底似有惊讶:“你……想谈恋爱?” 闻所未闻的新鲜事。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不能想这些吗?还是因为我胖,就不该想这些。” 祁盛挑挑眉,手肘撑在膝盖上,随意地坐着:“你想谈恋爱,性格稍微要改改,否则容易养渣男。” 江萝见他这样说,凑了过去,认真地向他请教:“愿闻其详。”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2节 “不要什么事都听对方的,不要自卑,不要随便让人拿捏使唤,得有自己的主见。” 祁盛发现自己真有点操碎了心的老父亲的潜质。 她真要谈恋爱了,他还挺不放心的,“喜欢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都要说出来,不要一味迁就别人。” “祁盛,你说这话,不觉得脸红吗,这些年,是谁在死皮白赖地使唤我啊!” 少年翻着书,淡淡道:“算了,你别谈恋爱了,被渣的可能性太大。” “不关你的事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我是你家长。” “你把江猛男至于何地。” 说话间,他侧过头,视线轻描淡写地掠过她。 小姑娘虽然肉乎乎的,但看得出来,骨架子很小,身上的肉肉也很软糯,脸蛋虽然圆,但五官是非常端正的,眼睛尤为漂亮清澈。 祁盛指尖拎着书页,笑得散漫随意:“你想知道谈恋爱的感觉?” “对啊。” “要不跟我试试?不用瘦,现在这样也行。” “……” 看着少年嘴角掠起的坏笑,江萝脸颊蓦地胀得通红,赶紧离他远了些。 “想得美啊你!我…我又不喜欢你!” 祁盛耸耸肩,没再多说什么。 知道他是在乱开玩笑,但江萝平静的心湖,还是被一阵微风掠起了褶皱。 她默默地坐在边上,还没来得及消化方才的刺激时刻,祁盛一把揪过小姑娘的颈子,将她拉到身边。 江萝重心不稳,险些跌进他怀里,正要怒骂,却感觉到祁盛贴近了她耳畔,冷冷笑道—— “真不喜欢我?” …… 第9章 绕梁 有一个秘密,连你也不知道 傍晚,【雾宿巷炸街小分队】群里,孟纤纤发了晚上唱歌的位置,皇冠ktv,价格不贵,很适合学生党消费。 在娱乐活动并不丰富的09年代,学生党的娱乐活动排名no.1的是网吧,其次就是ktv,再然后,雾宿巷的几个死党朋友,还经常约着去水库那一带烧烤野炊。 那个时候,大家在一起玩,那就是沉浸式纯玩,没有一个玩手机的低头党,因为手机也没什么好看的,没有精彩的短视频和有趣的手游,2g网速度十分缓慢,且费用昂贵,连扣扣都不能一直登陆。 一只纤纤:“房间已经定好咯,103中包,吃过晚饭的宝贝们现在可以过来了哦!” メ半世惆怅(胖子):“收到!胖哥来了!” 流浪、青年(煤球):“我也来了。” 公交站台边,祁盛正翻看着新买的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农场》,江萝蹭了过来,踮起脚,也在他身旁津津有味地看着。 祁盛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转过了身去,懒散地靠在了站牌边。 要不要这么小气。 江萝心里咕哝着,是因为她刚刚严辞拒绝并狠狠批评了祁盛这种瞎撩又不负责任的渣男行径吗。 公交车缓缓入站,人流拥挤着,朝着满满当当的车厢里钻,江萝回头对祁盛道:“公交来了,祁盛!” 祁盛掀起眼皮,扫了眼无比拥挤的公交车,有点嫌弃:“我打车。” 江萝知道他这一身大少爷的作风,没有勉强,他打车正好可以跟她错开去ktv的时间。 虽然,虽然她一直是祁盛的小跟班,和他一起出现在ktv也没什么奇怪的,胖子和煤球他们就不会多想。但…孟纤纤肯定会带很多不认识的女生来。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江萝挤上了公交车,却蓦然发现祁盛的黑书包还挂在自己肩上。 “哎!祁盛,你身上还有钱不!”江萝在窗边冲少年招呼着,“你包在我这儿!” 祁盛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裤兜,操了一声,在车门即将关闭的前一秒,他敏捷地跨了上来,满头黑线地挤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 有个大妈还把瘦高的他当成了杆子,用手撑着他的背。 祁盛脸都黑了。 江萝看他这样子真是有点想笑,艰难地挤了过去,将祁盛拉到稍稍没那么挤的车厢中段,将他安放在窗边,打开窗户给他透气,同时张开双臂支撑着扶手,用自己胖胖的小身体给他圈出了一块私人的空间,避免被其他人碰到。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祁盛这矜贵少爷似也早已习惯了小跟班的保护,心安理得地靠在窗边继续看书。 江萝有时候感觉自己简直像只小胖龙,张开笨拙的双翼,守护着他这朵骄矜的玫瑰,不被外界侵扰。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但每一天都让她觉得幸福,也许,等孟纤纤追到祁盛之后,她的小跟班生涯就结束了吧。 江萝思绪有一搭没一搭地飘着,忽然间,有个男人挤了过来,在江萝身后蹭来蹭去的。 即便她穿着厚厚的牛仔裤,却还是能感觉到不对劲和不舒服,隐约也能猜到这个男的在干嘛,吓得魂飞魄散,窘迫地不断朝祁盛那边靠。 那男人似乎算准了这个胖妹性子软,不敢声张,就逮着她欺负。 祁盛本来在看书,感觉到女孩一个劲儿往自己身边靠,微微皱眉,放下书正要损她两句,垂眸看到江萝恐惧又慌乱的眼神。 随即,他看到了身后贴着她的那个男人无比兴奋的眸光,顷刻间暴怒,将女孩拉到自己身边,一脚狠命地踹在了男人渐已苏醒的下身处,那男人连忙躬身捂住,疼得脸都紫了。 祁盛脾气炸得很,上前又狠狠地补了两脚,将他踹翻在了地上。 祁盛打架又凶又狠,戾气横生。 周围乘客受惊地躲远,看出了男人的异常,纷纷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祁盛还要揍他,这时,广播响起公交到站的通知,男人忙不迭地爬出人群,狼狈地跑下了车,一溜烟儿没影了。 祁盛还想追,江萝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阻止了他。 少年重新回到她身边,这一次,他将她护在了窗边,自己站在外面替她挡着周围拥挤的人流。 “蠢货,不知道叫我。” “我…第一次遇到。”女孩的声音小得宛如蚊子叫,“都懵了。” 祁盛似安慰一般、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冷淡地望向了窗外,双手撑着窗台。 江萝被他环在了双臂撑起的保护圈之中。 公交车上杂乱的气息,全然被他身上凛冽干净的薄荷味所取代,江萝的心脏也随着公交车轱辘的转动,哐啷哐啷地撞着大墙。 远处夕阳渐渐垂落,柔和的光笼罩着少年英俊锋利的脸庞。 她偷偷抬头望向他。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发现祁盛右眼卧蚕处有一颗很浅很淡的痣痕,如果没有阳光,不仔细看,恐怕看不出来。 至少,孟纤纤就没发现。 她几乎对祁盛的五官了如指掌,说他鼻子怎样怎样挺拔,薄唇怎样怎样性感…但从来没提过右眼卧蚕的痣痕。 只有江萝发现了,只有在他怀里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得清楚。 江萝低头笑了。 “傻乐什么?”他敛眸的表情,很温柔。 “发现你的一个秘密。”小姑娘狡黠地说。 “嗯?” “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祁盛唇角抿了抿,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傻瓜。 …… 一下公交车,江萝开启了亡命狂奔,将祁盛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跑到皇冠ktv门口,江萝回头,看到祁盛清瘦的身影似乎拐进了一家便利店,她松了一口气。 包厢里播放着信的《死了都要爱》,有人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中等包厢的长沙发上坐满了年轻的俊男靓女,都是孟纤纤街舞队的成员,清一色的帅哥美女。 街舞队的同学们,是江萝这种普通女生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类型,他们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平时经过走廊边都会吸引好多目光,属于走路都带着风的那种。 有的女生还化了妆,那时候,高中生会化妆的少之又少,大家普遍素面朝天。 脸上带妆的,气场完全不一样。 男生们跟狗似的,眼巴巴地望着这些漂亮女生,平时一贯霸占话筒的麦霸胖子,这会儿连歌都顾不得唱了。 果然美女的朋友也都是美女啊,孟纤纤已经非常漂亮了,她的朋友们一个比一个惹眼啊。 江萝进了包厢,孟纤纤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既不热情也不冷淡。 因为不认识街舞队的人,江萝默默坐到了胖子他们身边,过了会儿,胖子主动起身去了街舞队妹子那边,跟她们熟络地聊起了天,讲着他新鲜出炉的冷笑话。 江萝则一个人落了单,只能端起杯子,战术喝水。 街舞队女生们也在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胖女生,低声对孟纤纤道:“纤纤,这也是你的朋友啊?” “对呀,她已经加入街舞队了,只是一直没活动,所以大家也不认识。” “啊,你加了个胖妞进来啊。” 孟纤纤笑着责备道:“哎呀,你们不要这样讲啦,她是我很好的朋友。” 胖子也笑了起来:“没关系,开玩笑的嘛,猪猪不会生气的,是吧,猪猪。” “昂。”江萝赶紧应了一声,勉强地笑着,“没事没事。” “哎,你叫猪猪啊?”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带鸭舌帽和圆框眼镜、系着小脏辫的男生。 他坐在江萝的正对面,他手指尖还带着钢制戒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hiphop的感觉。 这样的人,以前江萝从来没有接触过,不免有些紧张,嗓音颤抖着:“我叫江萝,一江春水的江,绿萝的萝。”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3节 “我忽然想到了猪猡,哈哈哈。”脏辫男细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玩味地打量着她,“你要是姓朱就好了,太应景了。” 他的俏皮话逗笑了好几个女生,脸上得意之色更加明显。 江萝心里很难受,嘴角虽然陪着笑,但笑意很勉强了。 孟纤纤也觉得他们太过分了,连忙喝止道:“冯昊,说什么呢,不许这样讲猪猪,很过分哎!” 脏辫男冯昊端起杯子,遥遥地敬了敬江萝:“开玩笑的,自罚一杯,你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不、不会,没什么。” 很快,大家的兴趣便从江萝身上转移了,她一个人默默坐在沙发角落,尽可能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街舞队女生低声问孟纤纤:“你说祁盛会来,真的吗。” “对啊,他答应了。” 正说话间,包厢门被推开了,祁盛迈步走了进来,女孩们呼吸都停滞了几秒,视线追着少年清瘦高挑的身影,兴奋地相互拉扯着,低声道:“真的来了!” “纤纤你好有面子哦!” 孟纤纤嘴角挂了笑,正要招呼祁盛坐下来点歌,却见他径直朝着沙发尽头走去,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被人遗忘在角落的江萝身边。 黑单肩包被他随手一扔,跟江萝的书包堆在了一起,他将喝了小半瓶的矿泉水搁在茶几上。 这矿泉水估摸着就是他刚刚去超市买的,祁盛这人洁癖得很,从来不喝ktv里的水,也不会用外面的杯子。 “鬼在撵你啊?”他坐下以后,随口问了江萝一句,“跑这么快。” 江萝说:“想早点来唱歌。”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唱歌。” “呃…” 她注意到街舞队女孩们奇怪的眼神,尽量…还是少和祁盛说话吧。 而祁盛落座以后,孟纤纤对江萝格外热情了起来,走到点歌台边,笑着对江萝说:“猪猪,我给你,你空间的主打歌曲。” “哎,我不唱…”她正要拒绝,忽然想到刚刚说的迫不及待想唱歌的话,只能应了下来,“谢谢纤纤,就《第一次爱的人》吧。” “点了!”孟纤纤不仅给她点了歌,还将这首歌顶了上去,让胖子把话筒递给江萝。 熟悉温柔的吉他旋律响了起来,江萝深呼吸,带着轻微地颤抖,唱了起来。 其实她很怯场,平时人少的时候才肯唱歌,现在这满屋子都是陌生同学,而且说不定那些女生唱歌都很好听。 她没有自信,嗓音抖得越来越厉害,还有些跑调。 有女生捂嘴低笑了起来。 江萝脸都红透了,这是她最最喜欢的一首歌,现在却恨不得赶紧结束,结束这地狱一般的尴尬时刻。 忽然间,另一道清润磁性的嗓音响了起来。 江萝蓦地回头,看到祁盛单手拎着话筒,卫衣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臂,青筋隐现。 他一边唱着歌,一边跟胖子玩着骰子,似乎只是唱着玩,并不在意。 但因为他从小练钢琴,每一个调子都踩在点上,开口就是标准的男神音,耳朵怀孕那种,好听得不得了。 江萝都忘了开口,只愣愣地望着他。 灰色的天你的脸 爱过也哭过笑过痛过之后只剩再见 我的眼泪湿了脸 失去第一次爱的人竟然是这种感觉 明明是很女生的歌,他唱起来也这么好听。 听江萝没声儿了,祁盛抬眸轻描淡写地扫了江萝一眼,似再提醒她什么。 江萝稳了稳心绪,跟着祁盛的音准,一下子就找到了调子,认认真真地跟他合唱了这首歌。 最后的旋律渐出、宛如渐行渐远的风声,江萝仿佛在大雨中奔跑了很久,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这首歌结束以后,她将话筒换给了胖子,胖子又点了一首陈小春的《献世》,非常不标准地唱着粤语歌。 江萝却还没能从方才的情境中抽离出来,她低着头,手指尖扣着牛仔裤上的破洞,沉浸在《第一次爱的人》的旋律中。 她忍着这份隐秘的激动和欢欣,小心翼翼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自己脑海中的余音绕梁。 祁盛完全没把刚刚那首歌放在心上,他左手拎着一根烟,和男生们玩起了骰子,也不再唱歌了。 能听他唱一首歌,是非常非常难得的事,尽管他有一副让人耳朵怀孕的好嗓音。 街舞队的女孩们刚刚还拿手机录下了他唱歌的样子,江萝甚至有点想让她们把视频传给她,她想保存,但她不可能这样做。 她打量了孟纤纤一眼,她照常组织着大家玩游戏和唱歌,脸上挂着笑,没有丝毫的异常。 之前一直在取笑江萝名字的脏辫男冯昊似有些百无聊赖,手里玩着酒杯,开口问江萝:“诶,猪猡,你多少斤啊?” 江萝回头:“我一百…”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闷哼,祁盛手里的骰子盒飞了出去,打在了冯昊的鼻子上,疼得他连忙捂着脸,痛苦不已。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祁盛站起身,一脚踹在了冯昊的胸口,将他踩在了沙发边。 他以绝对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狠狠碾着他的胸口,眼神冷得仿佛结冰一般—— “你刚刚,叫她什么?” 第10章 深巷 轮得到你们来笑她? 冯昊还试图站起来,祁盛单腿将他踩在沙发上,下颌微抬—— “你刚刚,叫她什么?” 孟纤纤脸色骤变,急忙上前解围道:“祁盛,这都是开玩笑的。” “好笑吗?”祁盛冷冷扫向她,“她吃你家饭了?轮得到你们来笑她?” 孟纤纤没想到祁盛居然连她也怼,而且还这么凶,顿时眼睛红了一大圈。 冯昊也有些怵,虽然他打扮比较出格,玩嘻哈流行,但内里是个有点娘炮的软柿子,不太敢跟祁盛硬刚:“真的只是开个玩笑啊,我没有恶意,不信你问她,之前我们还在开玩笑呢,她也没说什么。” 江萝站在祁盛后面,不知道要不要开口。祁盛根本不看她,也不需要她的半句解释。 “玩笑是吗?”他松了腿,转身抄起了一瓶啤酒,牙齿扣开了瓶盖,冲淋在了冯昊的身上,浇得他全身湿透,宛如落汤鸡一般。 下一秒,冯昊暴怒地站起来:“你不要太过分!” 祁盛从容地坐在了沙发上,下颌微抬,轻蔑地望着他:“不好意思,我也是开个玩笑,你不会真生气吧,这么小气?” 冯昊用袖子擦了额头上滴答的黄色液体,胸口起伏,剧烈地呼吸着,气得几乎浑身颤抖。 而祁盛眉骨锋利,眼神淡漠,什么都不做,只是优雅地坐在沙发边,全开的气场便让冯昊不敢真的冒犯他。 “算老子倒霉!”冯昊将酒瓶摔在茶几边,踹了茶几,气呼呼地走了出去,有几个男生也跟着一起走了。 包厢里顿时有些尴尬,胖子率先缓和气氛,拿着话筒道:“我点个《后来》,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唱啊。” “你自己唱吧。” “行,胖哥又要大展歌喉了,我唱完之后,你们要给我献花啊。” “给你献花圈吧!” 江萝看着胖子故意唱跑调,逗得女孩们哈哈大笑,有时候,她觉得他也是挺厉害的,总能化尴尬为轻松。 好像身为胖子,就有一种要迎合所有人、赔笑卖丑的责任似的。 即便被开了冒犯的玩笑,胖子也不应该生气,因为“心宽体胖”嘛,就应该是被众人取乐玩笑。 不过… 江萝扫了眼身边的祁盛一眼。 他懒散地倚在沙发边,视线平静地望着正前方的电视屏幕,咖色的眸子里映着微蓝的光芒,没什么表情。 这么多年,只要有祁盛在的场合,就像刚刚一样,他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取笑江萝。 察觉到女孩的眼神,祁盛眼神飘向她:“看什么,被爸爸帅到了?” “没有!”江萝移开了视线,盯着电视屏幕,“少自恋。” 忽然,她感觉耳朵被人揪住,扯得有点疼,“干什么呀!疼!祁盛,弄疼我了!” 祁盛将她揪到自己身边,很不客气地说:“你就没半点脾气吗?我怎么生出你这种软弱的受气包。” 江萝:…… 孟纤纤坐了过来,祁盛这才松开她,她拧着眉头揉耳朵,都被他揪红了。 “猪猪,我代冯昊向你道歉啊,真是对不起。” 江萝连忙摆手:“没什么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再说,我们是好朋友啊,你干嘛代别人道歉。” “因为他是我请过来的嘛,其实我跟他也不熟,都是x社区那边朋友的朋友。”孟纤纤望向祁盛,“盛哥,你也别生气了,这种人不值得计较,大不了我以后不跟他来往就是了。” 祁盛火气已经过了,倒也不会随便迁怒其他人,他没应孟纤纤,这事儿便算过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胖子和煤球他们提出送孟纤纤回家,而祁盛和江萝家在另一边,每次他俩都是一起走。 但孟纤纤扫了江萝一眼,女生间一个眼神,江萝便秒懂了她的意思,连忙道:“啊,想起来了我爸叫我去大排档帮忙,我得先过去,不跟你们一路了,拜拜啊。” 说完她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到胖子和煤球这俩讨厌鬼,居然还跟在孟纤纤身边。 她又折返回去,一只手揪胖子,另一只手揪煤球:“我爸说,邀请你们两个吃宵夜!走走走!” “啊这…”胖子恋恋不舍地望着孟纤纤,“我不饿啊。” “必须吃!” “呃。” 煤球自然懂得江萝的意思,单手揽着胖子的肩膀:“江猛男请客,你敢拒绝吗?” 想到江萝他爸高大健硕的体格,胖子哆嗦了一下:“不敢。”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4节 江萝回头望了孟纤纤一眼。 空寂的街道边,她和祁盛形成了完美的身高差,一个英俊帅气,一个纤瘦娇美,宛如璧人。 微风轻拂着她白皙柔美的脸蛋,她冲江萝wink眨眼,可爱极了。 江萝也跟她对了对眼神,让她把握机会。 胖子和煤球两个人几乎霸占了整条街道,勾肩搭背地一会儿走左边,一会儿走右边。 “哎,盛哥送女神回家,我俩只能送猪猪回家咯。” “你还嫌弃我啊!”江萝撇撇嘴,“我还嫌弃你呢!死胖子!” “叫我死胖子,也是在骂你自己,我们半斤八两吧。” “胡说,我比你瘦多了!”江萝看到前面有24小时药店,店门口就有体重秤,“要不要去比一比呀!” “算了,我已经不想上秤了,上一次心碎一次。”胖子伸手揽住了江萝的肩膀,“猪猪,你说我们胖子是不是永远不配拥有爱情,漂亮女生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才不是嘞,我爸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煤球哥,你说呢。” 煤球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五官很硬朗,其实还挺英俊的,就是皮肤有点黑,不过这两年各自拔高起来,也挺有男人味儿。 他声线很粗很有磁性:“对啊,什么样的女生都会有人欣赏的啊。就我个人而言,我就喜欢胖子,因为胖子脾气好。” 胖子连忙从他身边跳开:“对不起,我对你完全没有想法!我是笔直笔直的直男!你走开!” 煤球笑了起来,故意蹭到他身边,挑起他的下颌:“信不信哪天我把你抵到墙角,亲死你。” “啊啊啊啊!救命!什么虎狼之词!”胖子躲到了江萝身后,“疯了!” 江萝笑得弯下了腰。 煤球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也禁不住嘴角提了提。 …… “猛男炒河粉”大排档,江猛男抱着手臂,看着小桌边大快朵颐的胖子和煤球,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把这俩饿死鬼弄过来干什么?尤其是那个胖子,吃第三碗了!老子什么时候说要请他们。” “别小气嘛。”江萝撒娇一般靠在江猛男身边,“还不是为了帮纤纤一把。” 江猛男一米八五的身高,江萝这矮个子靠着他,宛如小鹌鹑靠着一棵大树似的,安全感十足。 只有在老爸身边,她可以肆意撒娇耍赖。 “所以,你把祁盛送给你塑料闺蜜了?”江猛男粗壮的手臂搭在小姑娘肩上,“够大方的啊。” “首先,不是塑料闺蜜!其次,什么叫送啊,最多算帮忙好吧。” 而且,就算她不帮孟纤纤,也还是有很多其他的女孩子喜欢祁盛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那你怎么不想想,让肥水流到自己田里啊。” 江萝转过头,惊讶地望了望江猛男。 江猛男哗啦啦地提锅炒菜,油爆声不绝于耳,“看什么看,我说得不对吗。” “爸,你对你女儿有什么误解吗?你觉得祁盛那种宇宙级外貌协会会长,能流到你女儿田里面?” “你看你,就是没自信。” 江萝叹了口气。 她没自信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就算她将来牟足了劲儿能瘦下来一些,那也是将来的事。 至少现在,她就是一个没有人喜欢的猪猪女孩。 老爸还要继续做生意,江萝背着书包跟老爸道了别,回了家。 江猛男不放心,还要招呼煤球送她到家门口,江萝回头看看低头玩手机游戏胖子和煤球,不想麻烦他们了。 她又不是孟纤纤。 猪猪女孩还能遇到什么危险吗,不要矫情了。 江萝一个人朝着小巷子走去。 从河边回家的那条巷子,阴森森的,平时也没什么人。 江萝揣着不为人知的心事,一个人闷闷地走着,不知道祁盛是不是已经把孟纤纤送到家了。 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江萝心头一颤,回头看到有个戴鸭舌帽的高个子黑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想到那段时间雾宿巷都在传,说有变态时常出没于这附近。 江萝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加快步伐朝家的方向赶去,匆忙间回头,看到那人好像也小跑着追了上来。 “我的妈呀!” 她惊叫了一声,拔腿开溜,眼泪都被吓出来了。 转角处,撞到了某人硬邦邦的胸膛,江萝宛如受惊的兔子似的,一脚踹了上去。 只听一声闷哼,面前的人忽然扶墙,躬起了身子。 借着月光,江萝看清了是祁盛。 “祁盛!”她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有变态跟着我!好可怕!” 祁盛强忍着被她踹疼的那个部位,问了声:“在哪里?” “那里…” 祁盛朝着来时的方向望了望,黑漆漆的一片,早已经没了人影。 “下次别走这条路了,以后晚上去你爸店里帮忙,叫上我,我送你回去。” “好哦,不过你不是送孟纤纤回去了吗,怎么在这里?” “你们一走,我们也分路了。”祁盛伸手盖住了女孩的脑袋顶,将她的脑袋拧到他面前,盯着她眨巴眨巴的漆黑眉眼,“以后,少自作主张把你朋友推给我,我不是保镖,不负责你朋友的安全。” “噢。”江萝近距离地看着他桀骜的脸庞,抿抿唇,低头想笑,忍住,“再不会了。” 其实刚刚她也后悔了。 这才注意到祁盛一直扶着墙,才想起她刚刚一时情急,踹了他的下面。 好像…还踹得不轻。 “哎呀…”她反应过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祁盛靠着墙,释怀了许久,眉头仍旧紧紧皱着。 “不…不对劲吗?”江萝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哆嗦,“还是很疼吗?” 祁盛嗓音也变得有点虚弱—— “乖宝,我可能要报废了。” “啊!” 这一下,直接把她眼泪都吓出来了,“那怎么办啊!” 她抓着祁盛的衣角,哆哆嗦嗦道,“给我看看。” 第11章 医院 我给你当女朋友吧,祁盛。 江萝担心得不行,脱口而出说要看看,说出口、才发现不好了,羞得脸颊通红。 祁盛忍着疼,倒也被她逗笑了:“你确定要看?” “不…不是,我不是要看你那个,我就是想知道伤得怎么样了!”江萝舌头都打结了。 “太疼了,你下脚够狠的。” 江萝满心歉疚:“能不能走路,不然我扶你回去吧?” 他没有拒绝,“嗯”了声,于是江萝牵着他的手,让他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慢慢地走回去。 祁盛也不是真的走不了路了,不过看这丫头言辞恳求,也是真的担心他,他便没有拒绝,揽着她的肩膀,轻微地压了一点力量在她身上。 “重吗?” “撑得住!”小姑娘憋了一口气,“没什么的,不重!” “乖宝,你好软。” “因为我身上有好多肉肉。” 祁盛有笑了,小姑娘很软很香,抱起来也很舒服,他喜欢这种软绵绵的感觉。 “我要是废了,你是不是要负责一下?” “你放心,我肯定负责到底。”江萝义正严词地说,“我会养你一辈子,赚很多钱给你花。” “失去生育能力是用钱能安抚的?” “这倒不能,不过…” 小姑娘皱紧了眉头,认认真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后严肃地看向祁盛。 “如果你真的失去生育能力了,我就是你的…” 祁盛喉结滚了一下,等着她说出那句话。 “亲闺女。”江萝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地向他保证,“我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让你跟江猛男平起平坐,你看怎么样?” 祁盛嘴角抽搐:“我真的谢谢你。” …… 雾宿巷几个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朋友们,有一个大群叫【雾宿巷炸街小分队】,除此之外,因为亲疏有别,他们还建立了无数个小群,相互间的友谊也是错综复杂。 胖子,祁盛和煤球三人建了一个小群,叫【银河小队】,一开始,江萝是不在这个小群里的,后来被胖子拉进来,起因是三人在群里打了一个十分无聊的赌—— 赌祁盛在明年身高能不能冲到一米八九。 现在祁盛脱了鞋净身高是188.8,这个吉利的数字保持了一年多,胖子和煤球咬死他绝对不会再长高了。 但祁盛认为自己还没到头,所以跟胖子他们打了这个赌。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5节 而赌注就是—— 如果祁盛赢了,身高冲上一八九,那胖子和煤球要跪下来给他磕三个响头。 如果胖子他们赢了,祁盛就要和母胎solo的猪猪当三个月情侣,而且是假戏真做的真.情侣。 超级无聊的蠢男生之间超级傻逼的赌约。 后来,胖子还把当事人——江萝也拉到群里,来做一个见证,免得祁盛后面输了耍赖。 江萝脾气一向很好,也答应给他们当见证。 不过,她更加好奇,假戏真做的真情侣,要真到什么程度呢? 会亲亲吗? 一想到这个…她就羞得满脸通红,抱着枕头在沙发上打滚,嗷嗷叫。 江猛男鄙夷地说:“我看祁盛这个子,还要长,你想通过这种迂回方式去亲他,不如把他按到墙边偷袭一波。” “谁说我想亲他啦!” 小姑娘死不承认这件事,还发誓赌咒她是孟纤纤和祁盛最忠实的cp党,不可能对祁盛有什么别的想法。 江猛男看破不说破。 反正这个男生小群,江萝一直没退,祁盛从来不在大群里说话,但在小群里,他时常会跟胖子和煤球他们调侃几句。 男生之间打嗝放屁的话题十分无聊,胖子和煤球说的最多的就是游戏和女孩,讨论游戏战术,cs新出的装备多牛逼,再不然就是隔壁班的班花新发型真清纯之类的东西… 头脑简单的青春期男生,仿佛也就这点子兴趣了。 …… 那几天,江萝一直留心着小群里的消息,不太好每天慰问关心祁盛的“那个”的情况,但有时候,他和胖子煤球他们,会在小群里聊一些男生私密话题,好像也完全不避讳群里还有江萝这么个女生。 周六,祁盛在群里艾特了胖子和煤球,说下午陪他去医院,胖子和煤球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出发前,一个个都有事了。 胖子说家里姨妈来了要陪客,煤球说大姑父做寿来不了。 被放了鸽子的祁盛倒没有生气,一个人出了门。 他穿着宽松的黑裤子和白运动外套,走出大宅,转过巷口却看见江萝陪着几个小破孩蹲地上拍画片玩儿。 她穿着宽松的牛仔背带裤,皮肤白皙如绸缎,脸蛋肥嘟嘟的十分可爱,跟小朋友一起玩也很来劲儿,嘴角挂着清甜的小酒窝。 祁盛双手插兜,踱着懒散的步子走出巷口,走了两步回头,看到江萝正巧朝他投来一瞥。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江萝惊得赶紧移开眸光,故意大声质问小孩为什么趁她不备偷偷翻画片,小孩无辜地眨巴着眼睛,说他没有。 祁盛没有多想,漫不经心问了句:“乖宝,有空吗?” “有!” 江萝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我是说,可能有空吧,作业还没写完,也不急,晚上再写。” “那陪我去医院看看。” “哦,好!”江萝等的就是这句话,三两步追上了他。 祁盛在街口叫了一辆出租车,车上,江萝忐忑地问他:“去医院,跟那天晚上我弄伤你的那个事,有关吗?” “嗯。”祁盛也不避讳,“最近感觉,有点来不起劲儿。” “来不起是指…?” “清心寡欲,以前每天早上都要…现在…就算…也…” “……” 他说话自带消音效果,但江萝天天看他们在群里聊这些事,男生间的“秘密”,她了如指掌,也听懂了祁盛的话。 小姑娘哭丧着脸,“说到底,我是罪魁祸首,如果涉及医药费,你别跟我客气。” “放心,我不会客气。” 他闭目养神,不再跟她瞎聊。 江萝看着少年英俊的侧脸轮廓,阳光透过车窗、照着他白皙的皮肤,他的黑睫毛比女生还长还密,狭长的线条微微上扬,生了一张招惹的桃花脸,像只男狐狸精。 “祁盛,我对不起你,你看你这么帅,基因要是没办法延续下去,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去检查了才知道。” “万一真的踹出毛病了,怎么办啊?” “治。”他锋薄的唇吐出一个字。 “那你怕不怕啊?” 祁盛眼睛微眯着,透出一条缝,淡淡睨着她:“有点。” “我一定会陪着你的。”她握住了他的手,“坚强!” 祁盛轻嗤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一点也不忌讳跟她讨论这些,因为俩人说到底也是一起长大,比起和雾宿巷别的女孩,江萝跟祁盛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如果你真的不行了,我给你当女朋友吧,祁盛。” “给我当女友,为什么非要在我不行了之后。” 江萝闷闷地靠在窗边,看着车窗上映着的自己的倒影:“因为我很胖啊,但你都不行了,我们谁也别嫌弃谁了。” 祁盛睁开眸子,扫了她一眼。 女孩五官柔顺,眉眼温润,肥嘟嘟的小脸带了几分沮丧。 江萝的确不是他周遭环绕的那种张扬凌厉的大美女,但她身上这股子温柔的气质,却让祁盛感觉很舒服,所以他喜欢跟她相处,很自在。 他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乱讲什么,你知道给一个不行的男人当女朋友,这辈子就完了。” “我才不在乎呢!” “等你长大了,就会在乎了。” “一定不会。”她笃定。 其实…其实江萝过去每每夜阑人静时,思绪天马行空地乱飞时,还真的设想过各种稀奇古怪的可能性。 譬如祁盛残疾了,断一条腿,断一只手,被大火烧伤,变成盲人哑巴或者不能生宝宝… 总之,七十二酷刑在她脑海里都给他尝试了一遍,然后变得很惨的祁盛,被全世界嫌弃,再也没有女孩子喜欢他了。 白天鹅变成了丑小鸭,才有可能落到江萝手里,她不会嫌弃他,一定会好好对他。 江萝神秘兮兮问他:“你这几天量身高了没?” “嗯?” “现在多高了?” “还是老样子。” 江萝从他的书包里摸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自己喝了:“以后,你别喝牛奶了,都给我喝。” “为什么?” 祁盛早就把那个身高赌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都快大半年了。 “我家很穷,买不起牛奶,你已经很高了,不要再长了,都给我喝。” “哦。”他随口答应了。 两人来了医院,祁盛去挂号处挂了一个专家男科,两人坐在椅子上等护士叫号。 周围全是得了隐晦疾病的男人,偶尔能见着陪老公来看病的妻子,但少之又少,江萝前后左右全是雄性生物,而且看到她的时候,这些男人的眼神…就像在男厕所看到女人走出来一样不自在。 江萝更加不自在,脸颊红扑扑的,低头抠着手指甲玩。 祁盛将自己的鸭舌帽戴在她脑袋上,压了压帽檐,淡淡道:“去花园等我。” “没事啊,等会儿你出来又找不见人,耽误时间。” 护士叫了祁盛的号,他深吸一口气,略显紧张地进了医生的问诊室。 这时同样等号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到江萝身边,八卦地问他:“哎,你男朋友得了啥病?是不举啊?还是阳痿?这年纪轻轻的,少见啊。” “不是的。” “那咋来看男科?” “是不小心受了伤。” “咋受伤的啊,你们俩那个的时候,玩脱了啊?” “啊!不是!” 祁盛走出问诊室,便看到江萝脸颊通红地跟身边男人说着话,脸色一沉:“乖宝,过来。” “来了!” 江萝赶紧走过去,祁盛牵着她的手腕,拉着她朝电梯走去:“别跟这些中年男人聊天,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哦,好。”江萝乖乖点头,又问他,“医生怎么说?” “让我先去照ct。” …… 很快,ct片子出来了,祁盛还没来得及看,江萝比他更着急,接了过来:“让我看看!” 祁盛一开始也没在意,冷笑着说:“你看得懂吗。” 片刻后,他心头一颤,立马意识到了不好,反手就要把片子夺回来,却见他小青梅直勾勾地盯着ct图,瞳孔震颤—— “妈呀!” 作者有话说: 祁盛:。。。。。。 第12章 天台 我只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6节 医院对面的便利店,祁盛买了两瓶水,出来时将一瓶冰可乐递给了江萝。 江萝拧开瓶盖,“哔”的一声,水汽涌动,咕噜咕噜冒出来,猝不及防冲了她一脸一身。 衣襟全湿透了。 汽水滴滴答答顺着她的脸蛋流淌着,江萝张开嘴,表情既惊又怒地望向祁盛。 祁盛倚在路灯边,嘴角的弧度上扬,笑得又邪又放肆。 明显,是他的恶作剧。 不止一次了!每次他都能得逞。 也怪江萝自己不长记性。 “祁盛!我要鲨了你!” 江萝扣好瓶盖,使劲儿摇晃了可乐,冲到他面前、对着他喷。祁盛敏捷地跑开,两人纠缠着、追追打打地闹了一路。 “看来那晚踹得还不够狠,早知道没事,我就再用力些!” 祁盛揪住了小姑娘握着汽水瓶的手,将她制服了,拉近自己,轻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急得不行,还抢我的ct图看。” 一提到这个,小姑娘脸颊胀红,瞬间偃旗息鼓,打了蔫儿:“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啊。” “乱说什么。”他松开了她,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江萝眉头拧成了面疙瘩,怨怼地说:“祁盛,你是玷污我眼睛的头号大流氓。” “老子逼你看了?” “那么明显,我一眼就…” 啊啊啊,她在说什么! 江萝狠狠打了自己的嘴巴,呸呸两声,又揪着他狠捶了几下。 祁盛也很烦,一个不小心让她看了,这还不算,还特么是透视图,外面里面…全都看了。 他把江萝拎到巷子边,抵着她,严肃且郑重地跟她商量着:“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胖子煤球他们,特别是你爸,我知道你跟亲亲老爸无话不谈,但这个事…绝对不能说,知道吗?” 祁盛的个子比她高太多了,这个姿势…显得强势又暧昧。江萝脸颊漫了红,乖乖点头:“我又不傻,我爸知道了要生气的,肯定不会说。” “知道就行。”祁盛摸出湿纸巾,替她一点点擦干净了脸上和衣服上的水渍,扔掉纸巾,“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同意吗?” “同意。” 她低头…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胸口这一滩水渍。 ??? 这里能碰? 祁盛完全没注意到刚刚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劲,又补充道,“包括你的闺蜜,不能为了讨好她们,就什么都乱讲,把我卖了。” “我不会说的,谁都不会说。”江萝耳根子都红透了。 不过…他没注意到就算了,不然更尴尬。 祁盛对她伸出了修长的小拇指,跟她拉勾。 他的指甲盖修剪得平平整整,一弯小小的月牙,很饱满。 江萝也伸出了莹润的小指尖,勾着他拉钩,抵住他粗砺的指腹,用力盖章。 祁盛松开她,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你现在可以删除记忆了。” “已清空。” 两人走出小巷,来到路边等车,江萝冷不丁喃了声:“你吃了什么,怎么长那么大。” 祁盛:…… 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 那段时间,任离总是杵着一根木头拐杖,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同学们的视野中。 宋悠悄悄告诉江萝,体育生的田径赛,他现在这样子…肯定是没办法参赛了。 江萝望向任离。 骨折以后,他心情一直不太好,总是阴沉着一张脸,也鲜少跟女生们开玩笑了,烦躁地坐在椅子边,偶尔跟他哥们插科打诨聊几句。 注意到江萝在看他,任离眼神飘了过来,吓得江萝赶紧转过身去。 任离盯着小姑娘乖觉的侧影,指尖扣着中性笔的橡胶皮,莫名就不爽。 一开始,他没想明白为什么那场球赛祁盛会突然发难,在学校里,他们俩人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祁盛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他不会主动招惹谁。任离也不蠢,祁盛这样的财阀公子哥,他更不会去惹。 到底怎么结下梁子的,他一直都没想通。 直到那天,任离去医院拿药,看到江萝跟祁盛一起从医院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很是亲昵,江萝攥着他的衣角,祁盛将胳膊随意地搭在了小姑娘的肩膀上。 任离鬼使神差地跟了他们一会儿,暗中观察着。 女孩一看他就笑,手里还提着他的ct袋,一路都在跟他讲话。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她说话时,祁盛会下意识地偏头附耳去听,迁就着她的个子。 虽然江萝也没多漂亮,但对他笑起来的样子,宛如冬日里绽放的夏花,眼睛里都冒着小星星呢。 从医院回来之后,任离心情一直不好,总觉得别扭。 她根本…就不是那种让人动心的漂亮女孩。 当然,任离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帅得多逆天的类型,也就挺普通一体育生,性格活泼些,会说俏皮话逗女孩开心。 他心里清楚,那些跟他插科打诨开玩笑的女生,心里不一定多瞧得上他。 而这个胖嘟嘟的小姑娘,总是笨拙憨态地跟在美女孟纤纤身边,丝毫不介意成为她的对照组,被别人嘲笑讽刺。 她是个不怎么受欢迎、甚至有点讨好型人格的女孩。 任离甚至觉得自己和她是同一类型,都是被忽视的边缘人。 所以他很想尝试跟她接触试试,当朋友也不错。 但第一次接触,似乎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他在她心里成了个无赖小流氓,后来几次聊天都是不欢而散。 甚至,还为此招惹了祁盛。 祁盛已经拥有全校女生的关注了,这么个不怎么受欢迎小胖妞,他也要蛮横霸道地抢走吗。 任离觉得心有不甘。 下课后,他杵着拐杖来到江萝身边,江萝对他自然没好脸色,背过身去看闲书,不搭理他。 “你在看什么?”任离问。 江萝将封皮在他眼前晃了晃:“《动物农场》。” “讲动物养殖啊?看这书,你要考农业大学吗?” “……”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萝不理他,仍旧垂首看书。 任离双手一撑、霸道地坐在江萝的桌子上:“祁盛是你男朋友啊?” 此言一出,前后左右的女同学同时回头,望向他们。 江萝脸连声反驳:“不是!怎么可能!” “不是你男朋友,他为什么帮你出头。” “他什么时候帮我了!” 在学校里,江萝是尽可能避开任何跟祁盛的联系,甚至连话都不跟他讲,路上遇见了也总是假装不认识。 她不想招来女生们的闲言碎语。 前排有女生回头道:“任离,你别瞎说了,祁盛连咱们班的莫黎黎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她。” 莫黎黎是文科1班公认的大美女,会跳古典舞,一颦一笑极具韵味和气质,一双高级丹凤眼,也很有古典美人的味道。 所有人都知道莫黎黎喜欢祁盛,是那种埋藏了很多年的喜欢。 莫黎黎经常去看祁盛打球,甚至去校园广播站为他点过歌,还在他生日那天,在社团广场自由涂鸦的留言板上写过:祁盛,祝你生日快乐——mo。 但大家也心知肚明,祁盛从没正眼看过她。 一次,也没有。 江萝望向莫黎黎,她坐在教室前排,正跟几个女孩示范着古典舞的指尖动作。 她手指修长纤瘦,宛如灵动鸟儿一般,粉色的指甲盖带着莹润的光泽。不用看脸,只看那双手就能知道一定是超级漂亮的大美人。 不像她肉肉的小胖爪。 上课铃声响起来,唐兴他们几个男生抱着篮球冲任离喊道:“任哥,走啊,上体育课。” “老子这样,上个毛的体育课啊。” 任离撑着拐杖,大咧咧地坐在了江萝身边的位置。 江萝本来也不想去上体育课。 每次体育课,她都会因为“特殊原因”,引来一些坏男生异样的眼神和坏笑。 所以她时常用生理期作为借口,不去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咸鱼一条,不怎么管学生,爱上不上。 因此,每每体育课,总有那么些学霸学鸡不肯去,窝在教室里疯狂地刷题卷成绩。 江萝,也是其中之一。 但今天,她不想和任离这讨厌鬼一起呆在教室里,索性去了操场集合。 待她走后,任离将她的阅读笔记本拎过来,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 不得不说,她看过的书真的很多,古今中外,人物传记、小说名著、历史游记…她什么都看,本子上密密麻麻地摘录了很多她喜欢的句子。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7节 任离翻到最后,看到还有一些诗句的摘录——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木犀花正盛,吹入满楼香 衰兰无苗土花盛,长松落雪孤猿哀。 …… 翻了两页,全是类似的句子。 当然,语文老师总会叫他们摘抄一些好词好句古诗文,一开始,任离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想着这小丫头学习挺努力的。 打了个呵欠,他扔了本子,趴在她桌上睡大觉。 睡了两分钟,忽然间,任离一个激灵乍醒,再度翻开了江萝的摘抄本,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些看似毫不关联的诗句,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 每一句诗里都有同一个字—— 盛。 …… 江萝脸颊羞得通红,走走停停,好几次都准备放弃800米的训练了。 不为别的,以唐兴为首的几个男生,吊儿郎当蹲在操场边,每每她经过时,他们就会吹口哨,拿手机对着她拍照。 正值烈日当空的盛夏时节,江萝再想遮掩也不可能穿太厚的外套,一件宽松的短袖卡通t恤,跑起来肯定是“波涛汹涌”。 800米跑步是体育课标配,每节课都要跑,以前江萝能躲则躲,躲不开有只能硬着头皮跑。 她不怕累,但她畏惧男生们异样的眼光。 那眼光…简直像刀片一般凌迟着她的体面,自尊心全然崩塌,无尽的羞耻几乎快要把她吞噬了。 “快来看啊,我们班波霸太猛了吧。” “绝了。” “可惜是个肥妞。” “她怎么这么大,是丰胸了吗?” …… 江萝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终于坚持跑完了800米。 酷刑结束,宋悠很生气地牵着她要去找体育老师告状评理。 江萝看看周围同学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知道,这种事没有道理可讲。 如果闹大了,她会被更多人嘲笑,一传十、十传百,周围好几个班都会知道,然后每当她经过走廊时,就会有一大帮男生不怀好意的视线追着她。 多可怕啊,任何人的眼神只要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三秒钟,她都会胡思乱想。 这是她没有办法逃离的怪圈,谁让她是猪猪妹,谁让她发育成这样… 江萝拒绝了宋悠的好意,一个人跑回了教学楼。 窗边,祁盛懒散地转着笔,在本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绘着素描静物,余光一扫,看到女孩经过理科班走廊,边跑边哭。 祁盛心跳慢了拍,蹙了蹙眉,在小姑娘跑开后,他扔了笔,站起身对数学老师道:“上个厕所啊老师。” 说完也不等老师反应,径直从后门走了出去,嚣张得很。 周围同学低低议论着,换了其他人指不定被请到办公室批评教育。 但优等生…总有某些特权,他帮数学老师拿下了不少竞赛奖项。所有老师对他都是又爱又恨,也不会管得太厉害。 天台风很大,地上落着几颗烟头,在这里可以眺望对面连绵不绝的山脉,整个夏溪一中都尽收眼底,视野极佳,风景绝美。 这里是祁盛的秘密基地,一般的学生上不来,他帮楼管大叔修好了收音机,还送了大叔一个音质极佳的edifier耳机,大叔喜欢他喜欢得不行,索性便将天台钥匙给他了。 他跟几个朋友时常来这“秘密基地”放空,有时候,也会来这里独处看晚霞。 后来江萝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祁盛离开时不会锁门,因为她来这里的次数比他还多,每次受了委屈或者难过掉眼泪,江萝不想被任何人撞见,都会来这里一个人默默消化情绪。 今天也是。 祁盛进来后,顺腿一踢关了门,也没问她为什么哭,无声无息地走到她对面。 江萝看到祁盛,慌忙低下了头,用手背倔强地擦掉眼泪。 祁盛背靠着灰色的墙面,懒散地从裤兜里摸出烟,咬住,然后垂首点烟。 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冷白,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刚睡醒似的 风很大,打火机咔嚓几声响,没点燃。 江萝走过来,踮起脚,习惯性地伸手给他挡了风,帮他点燃了烟。 少年深吸一口吸,避开江萝,吐在了旁边。 凛冽的薄荷气息,随风飘散。 “这么乖。”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哭成这样了还要帮我做事。” 江萝重新坐回阶梯边,继续专心致志地低头抽泣,只是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祁盛看着她就想笑,走过来,陪坐在她身边:“说说,谁欺负你了?” “所有男生。”江萝哭得襟前一片湿润,她用袖子擦了眼泪,哽咽着说,“我平等地讨厌学校里的每一个男生。” “也包括我?” 江萝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睫毛,望了身边的少年一眼。 他侧脸轮廓锋利而英俊,垂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眼神柔和地扫着她。 “不包括你。”江萝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是唯一不会笑我的男生,我只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几秒后,祁盛搂过了她的肩膀,怕烟头烫到她,所以只将手肘搁在她肩上:“作为唯一一个不被讨厌的男生,肩膀借你几分钟。” 江萝本来都不想哭了,他这个动作,让她心里的委屈如浪涌般…涌了上来。 她知道祁盛没别的意思。 他一直都是很善良的男生,就算平时表现得像个混蛋,但他在路边遇到受伤的小流浪猫都会送到宠物医院。 他很好很好。 靠着少年硬实的肩膀,江萝哽咽地控诉着,越哭越委屈—— “我讨厌他们叫我那个难听的词。” “我讨厌所有用那种眼神看我的男生。”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啊。” 祁盛按灭了烟头,面无表情地扫了她胸口一眼:“等会儿放学等我。” “做什么?” “带你去买更合身的内衣。” 第13章 奶茶 “谁允许你长大的?” 江萝自幼便没见过没有妈妈了,而她爸江猛男,又是个神经粗线条的超级直男。 因此,很多女生成长路上的必备知识…她都没办法通过父母的教导而懂得。 雾宿巷男生居多,江萝的童年和少女时期,一直都很寂寞。 零几年虽然有了互联网,但信息仍旧相对比较闭塞,小屁孩江萝即便上网、也只会玩一些类似于泡泡堂、4399小游戏之类的,网上更是没什么新鲜事。 她对于外界的信息认知基本都通过电视或者杂志获取,生理期这些女生的必备知识,没有妈妈教她,她便无从获取、一无所知。 五年级,初潮到来的那天,雾宿巷几个孩子们聚在祁盛家书房打电玩游戏。 经过祁盛允许后,江萝打开了他的电脑,玩她超级沉迷上头的一款经典游戏——《黄金矿工》。 那时候,整个雾宿巷只有祁盛家有电动游戏机,也只有他拥有属于自己的电脑,windows xp系统,电脑上安装了很多的游戏。 祁盛家对于雾宿巷孩子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他电脑上很多游戏都是胖子或煤球他们安装的,譬如《侠盗猎车手》、《帝国时代》,而《黄金矿工》这款游戏,则独属于江萝。 祁盛坐在书房的飘窗边,拎着2b铅笔绘素描,抬眸扫了一眼专心玩游戏的江萝。 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钩子,看准时机,按下鼠标右键,钩子探入地洞里,抓住了一块超大黄金,哗啦啦的金币入账音效,小姑娘开心地举起双手:“yes!” “这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啊。”胖子拿着祁盛的ps游戏机,“一起来赛车啊?” “不玩,我要冲记录。” “你两年前就开始玩,现在玩了多少关了。” 江萝还没来得及回答,祁盛帮她回答了:“14343关。” “我靠!”煤球听到这话,都震惊地抬起了头,“恐怖!” 胖子费解地盯着屏幕上来回晃悠的铁钩子:“这破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啊,抓来的金币钻石,它也不能兑成现金啊。” “我就想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通关。”江萝认认真真地玩着游戏,“想知道矿工老人最终结局是什么,究竟是赚够了钱回去、安享晚年,还是死在了矿洞里呢。” “也许这游戏压根就没有结局!”胖子说道,“傻了啊,一关一关的,永远玩不到结局。” “才不会,任何故事都有结局。”江萝笃定地说,“我一定要玩到最后,祁盛你不要清空我的《黄金矿工》纪录哦!不过,你要是闲下来,也可以帮我通关。” 他懒洋洋地喃了声:“好~” 江萝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但她一起身,胖子忽然惊呼了起来:“猪猪,你流血了!” “啊?” 所有人抬眸望去,只见江萝的卡其色裤子上有一个小小的不规则血点,祁盛的人体工学椅网布上也浸润了一点血迹。 江萝呆住了,回头看自己的裤子,大脑一片空白,惊慌地问:“我、我受伤了?!” “你是不是要死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8节 “我不知道。” “肯定是,不然怎么会流血呢!” 江萝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那我为什么还没有晕过去。” 这时候,在场的另一个女生隐约记得妈妈好像说过这回事,于是对江萝道:“你肯定是来月经了!”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来。” “那我会死吗?” “不会死的,我妈妈说,如果我来月经了,就要第一时间回家。” “那我也赶紧回家吧!”江萝慌慌张张地提起书包遮住裤子,朝门边跑去。 门边,祁盛一把揪住了小姑娘连衣帽:“你家里有人?” “没有,我爸…在出摊。” “那你回去要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江萝脸色惨白,嗓音都在颤抖,“我要去医院吗?” 女生笃定地说:“不用去医院,我妈妈讲的,这没什么,是正常现象。” “那你妈妈有说该怎么办吗?”祁盛问她。 “没说,只叫我赶紧回家就对了,她会帮我解决的。” 江萝惆怅地揪紧了衣角,手足无措。 虽然她完全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天然的羞耻感,还是让她胀红了脸,又看着人体工学椅上那一小块的血迹,她感觉自己真不如躲进《黄金矿工》的地下隧道里,永远不要出来了。 她低头啜泣了起来,很伤心。 祁盛立刻拿起了电话,给正在买菜的保姆阿姨拨了过去,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 挂掉电话,祁盛淡定地说:“没什么问题,徐阿姨马上回来了,胖子你们先回去,江萝留下来,阿姨会有办法。” “哦,好。” 胖子和煤球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游戏手柄,拎了书包准备离开。 忽然,祁盛叫住了他们:“今天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的父母。” “啊。” 胖子和煤球都准备出去跟其他小朋友大肆宣扬江萝流血的事情了,听到祁盛这样说,他们犹豫地对视了一眼。 祁盛加重了语气:“敢说出去,以后再别来我家了,这件事以后也不要再提,就当没有发生。” 这句话颇具威慑力。 要知道,祁盛家对于雾宿巷的孩子们来说,那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他家有游戏机、有电脑、还有乐高和各种新奇玩意儿… “放心,坚决不会说的!”胖子和煤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还一一跟江萝拉钩盖章,祁盛这才放他们离开。 不过十分钟,阿姨便拿着提着黑色口袋匆匆走进来。 她脸上渗着汗,很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赶回来的。 “萝萝,你跟我来吧,没事的,不要哭了。” 阿姨温柔地将江萝带进了卫生间,帮她冲了澡,又收拾了所有的一切,给她换上新买的干净内裤,教她怎么使用卫生巾。 那条裤子弄脏了,着实没时间买新的,江萝只能穿着祁盛的黑裤走出来。 祁盛小学时候还没怎么长个子,跟胖子煤球他们比起来,他算矮的。他是初中开始疯狂蹿个儿,后劲十足,超过了雾宿巷所有男生。 所以这会儿让江萝穿他的裤子,竟也意外地合身。 收拾清爽之后,江萝走出卫生间,看到祁盛正在用湿润的温帕子擦拭他的人体工学椅的透气网布,擦得非常仔细。 她知道祁盛特别爱干净,到了近乎洁癖的程度,以前有男生故意用脏兮兮的泥巴手蹭他的衣服,祁盛直接一脚给他招呼过去了。 羞耻感再度席卷而来,江萝低头啜泣了起来。 祁盛坐在地毯上,好奇地问:“痛吗?” “不痛。” “那你哭什么。” 小姑娘用蚊子般微弱的嗓音说:“弄…弄脏了。” “哦,你说这个。”祁盛看了眼椅子,“没什么,一点点,擦干净就行了。” 他如此自然的态度,顿时消减了江萝的羞耻感,她接过了祁盛手里的帕子:“我帮你擦。” “不用,你坐着吧。” 阿姨从洗手间走出来,手里拎着她脏兮兮的长裤子:“萝萝,你的裤子我洗好之后,晾干了给你送过来啊,你暂时先穿着阿盛的吧,你俩身高差不多,挺合身的。” “不用麻烦阿姨了,我自己拿回家洗吧。” “你还是个小孩,会洗衣服吗?” “平时都是爸爸给我洗衣服,但是我自己给自己洗内衣裤。” “你爸可真贤惠。”阿姨露出了慈祥和善的笑容,“不过这裤子啊,还是我帮你洗了吧,顺手的事儿。” “谢谢阿姨。”江萝十分感激地望着她,“您真好。” 阿姨拎着衣服去了洗衣房,一边给她搓着裤子,一边安慰受惊的女孩:“其实没事儿啊,女孩子都会经历这个,每个月一次的,很正常,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家里随时准备好卫生巾,书包里也放几张,每次换的时候,记得要洗手,还有,生理期间,一定要多喝热水…” “阿姨您慢点说。”江萝赶紧从书包里翻出小本子,“我记下来。” “不用写,你记下来就行了。” “唔,我有点记不住。” 阿姨看着单纯天真的小女孩,禁不住笑了起来:“阿盛能记住吗?” 祁盛走过来,搓洗了抹布,点点头:“能。” 他脑子一向够用,过目不忘,很多东西听一遍只要过了脑,都能记下来。 他对江萝说:“我给你记着了。” “哦,好。”江萝红着脸说,“那以后你记得要提醒我。” “嗯。” 阿姨将裤子拧干之后,晾晒在架子边:“其实这些,本来应该是你妈妈跟你叮嘱的,你爸肯定也没跟你说过。” “没有,他可能都不知道…” “以后有不懂的事,就来问阿姨。” “谢谢阿姨。”她望望祁盛,“也谢谢祁盛。” “不用。” 保姆阿姨留江萝吃晚饭,说今晚正好家里炖鸡汤。 但江萝觉得自己已经够给他们添麻烦的了,所以坚持回家。 阿姨用眼神打量祁盛,询问他的意思,毕竟他才是这个家里的小主人。 祁盛漫不经心问:“你回家有人做饭?” “我去我爸摊子上吃河粉,吃完回家写作业。” “留下来,陪我吃晚饭。”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命令式口吻了。 他对江萝,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口吻,非常心安理得地让她做这个、做那个。江萝脾气好,从来不会拒绝他。 最后她还是留下来了,阿姨用座机给江猛男的小灵通打了电话,简单地把这个事情跟他说了。 江猛男挺不好意思,连声感谢,又具体问了阿姨一些卫生巾的品牌和注意事项,这才挂掉电话。 阿姨去厨房做晚餐,祁盛见小姑娘忽然变得拘束起来,也不玩他的电脑游戏了,也不去书房看书了,一个人规规矩矩站在墙边,连坐都不敢坐,生怕再弄脏椅子什么的。 “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祁盛拉她坐在地毯上,还塞了个抱枕给她,让她抱着。 “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流血是什么感觉。”他像在跟她探讨书本知识一样,颇感兴趣地询问着她各种感受,“怎么会不疼。” 江萝稍微感受了一下:“胀胀的,真不疼。” “可是如果持续流血好几天,不会死掉吗?” “啊!你别吓我。” 厨房里,阿姨听到两人的对话,说道:“这是正常现象,说明女生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你居然长大了。”祁盛伸手摸了摸她乖巧的西瓜头,“谁允许你长大的?” “哼,我需要谁的允许吗?” “你会不会比我长得更高。” “肯定会!”她笃定地说,“我现在就比你高。” “这样我会很没面子。” “那…那我等等你吧。”江萝抓了抓他的手,“你快点长大,别让我等太久。” “行,我尽量。” 吃过饭后,江猛男来家里接了江萝,连声跟阿姨道了谢,还给祁盛家里送了水果,阿姨笑着说真是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他一个人带孩子也辛苦。 江猛男牵着小姑娘跟他们道别,出门时干脆单手她抱起来了,没让她走路,关切地问:“怎么样乖宝,痛不痛啊,爸爸真是没用,每天连轴转,没注意到你都这么大了,今晚爸爸不出摊了,回去陪你,你心里有啥就跟爸爸说。” “没啥呀。”江萝抱着老爸的颈子,回头看向门边的祁盛。 祁盛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似乎在说——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9节 “长大,是一件很厉害的事。” …… 自那以后,江萝便从来没有为来月经的事情羞耻过了,因为那意味着她长大了。 而长大…是超酷、超厉害的事情。 祁盛果然帮江萝记住了阿姨的叮嘱。 班级里,他坐在江萝后排,每个月的这两天,他都会时不时戳戳她的背,跟个复读机似的提醒她—— “喝热水。”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每个月初的一至五号,他还是会时不时提醒江萝,喝热水。 江萝例假时间没那么精确,周期轮替,有时候是十几号,有时候是二十几号…早就已经不是固定的那几天了。 这些,她都没告诉祁盛。 因为那几天,祁盛会变温柔,不叫她帮他跑腿做事,叮嘱她喝热水,甚至有时候还会骑自行车载她回家… 江萝甚至也会装一下,没来,也在那几天装成来了的样子。 然后真正生理期的时候,她就会忍着腹痛,假装若无其事地跟着祁盛去网吧,体育课帮祁盛买水,和他一起去书店看书… 简直鬼迷心窍。 …… 总而言之,就初潮弄脏他椅子这事儿,夜深人静时回想起来,羞耻等级属于是要床板捶穿的程度了。 但这些年,江萝回想这件事,最鲜明的印象不是羞耻,而是…祁盛对她竖起的大拇指。 江萝和祁盛的关系亲近,超过了煤球和胖子,超过了所有人,所以即便是买内衣这种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前几天还陪他去医院呢。 下课后,祁盛给她打了电话:“在哪儿?” “在校外,港茶店门口。” “跑这么远,老子懒得找了。” “港茶店啊,难道你没喝过吗?好找的,就在出校门左转第二条街进来走50米然后右转走30米看到台球室之后再穿过那个巷子。” “……” 江萝知道祁盛肯定想骂人了,她赶紧补充:“主要是为了帮你买一杯奶茶,感谢你这样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一堆彩虹屁吹出来,祁盛甚至能想象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脸上贱兮兮笑的样子,他终究压下了火气,冷冷道:“等着。” “嗯!等你!” 祁盛从来不会遮遮掩掩,他让她等他放学,肯定指的是去教室门边等。 但江萝没有勇气直接跑去祁盛教室门口等着,且不说孟纤纤看着,就算是班上其他女生,看到她和祁盛走在一起,只怕也要背后各种闲话了。 她想平静地度过高中,最好…还是低调些。 江萝捧着一杯珍珠奶茶,在门边耐心地等着祁盛。 那几年奶茶店并没有风行全国,这家港茶店是校园周围仅有的一家卖奶茶的店铺,且品种十分有限,珍珠奶茶就是他们的招牌产品了。 不过,生意也是好得惊人,上下班高峰期,这里买奶茶的人能排队好几米。 远远的,江萝看到孟纤纤和几个打扮很靓、很潮的街舞队女孩走了过来。 “猪猪,你怎么在这里啊?”孟纤纤扬手和她打招呼。 “买奶茶。”江萝居然有点紧张:“你也是吗?” “嗯,等会儿要去x社区那边跳舞,一起来啊,顺便介绍你给队里别的朋友认识。” “不了,我今天有点事,下次再来。” 孟纤纤有些疑惑,因为平时都是江萝求着她想来看街舞队的训练,今天倒有些反常。 “你在这里…等朋友?” 江萝更加紧张了:“是…” “文科班的吗?” 她抿了抿嘴。 其实…其实说等祁盛,也没什么,本来他俩就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但那晚夜聊之后,江萝知道孟纤纤原来这样喜欢祁盛,就莫名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是我们班的一个朋友…”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孟纤纤笑着挥了挥手,“拜拜。” “拜拜。” …… 孟纤纤走出十几米之后,对身边女孩道:“你们先去社区,我等会儿过来。” “怎么了纤纤?” “没事,你们先去。” 朋友们离开以后,孟纤纤兀自走进街对面的一家饰品店,望着奶茶店门口的江萝。 这胖姑娘一直很控制饮食,据她的观察,她平时一点儿奶茶和糖水饮料都不沾的,而且也很节约。 她手里那杯奶茶,绝对不是给自己买的。 肯定有猫腻。 果然,不到一刻钟,孟纤纤就看到祁盛的自行车停在了奶茶店门口。 他单脚落地,撑着车,夕阳照着他火红色的篮球衫,带着一身夏日阳光的气息。 江萝走了过去,跟他说了几句。 祁盛将自行车锁在了奶茶店门口,揽着她朝步行街走去,江萝躲了躲,还是被他用锁喉的姿势兜了过来。 姿势当然很强势、也很哥们。 祁盛从来没拿她当女孩,揽着她的时候还使坏地揉乱了她的头发。 江萝将那杯一看就很难喝的珍珠奶茶递给他,祁盛没接,就像他无数次拒绝其他女孩送来的各种不喜欢的零食甜品。 祁盛这个人,一身的大少爷毛病,吃喝方面挑剔至极。 他从来不喝这些奶茶粉勾兑的劣质饮料。 孟纤纤嘴角绽开一抹冷笑。 不想,当江萝插上吸管、准备自己解决这杯奶茶的时候,祁盛的脑袋挪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果然难喝。”他评价。 江萝叼着吸管尝了尝:“还可以啊。” 第14章 逛街 “穿给我看啊?” 内衣店里人不多, 江萝看着架子上一排排五花八门的女式内衣,又瞥了眼身边这位专心致志对比尺码的祁盛, 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 她真的要让祁盛帮她挑内衣吗! 店员小姐自然是遇到过不少陪女友逛街的男友,见怪不怪,笑着问祁盛:“有喜欢的款式吗?” 祁盛随手拎了一条漂亮的白色蕾丝内衣:“我喜欢这款。” “那我拿下来让您的女朋友试试看。” “不用。”祁盛揉了揉江萝的小脑袋,“她有自己的喜好,又不是穿给我看。” “可您不是她男朋友吗?” “实不相瞒,我是她爸爸。” “啊…”店员眼神惊恐,“您可真…年轻啊。” “谢谢, 你忙别的吧, 她选好了再叫你。”祁盛明显是有点烦这店员了。 江萝也有点烦她,一进店, 一双眼睛就搁在祁盛身上了, 仿佛要买内衣穿的人是祁盛似的, 完全忽视她这位真正的客人了。 “好的,那你们慢慢选。”说罢,店员小姐姐便去门口招呼走进来的另一对情侣了。 江萝瞪了祁盛一眼:“乱讲什么, 谁是你爸爸。” “你是我爸爸。” “啊哈哈哈哈, 上当了吧!”江萝踮起脚尖去拍祁盛的头,得意地说, “笨蛋笨蛋!” 祁盛翘着嘴角,眼底盛满了疏朗的笑意。 显而易见,只是想逗她开心罢了。 “您老人家挑了半个小时,到底选好了没有。”他问。 “再看看啊。” 祁盛跟在她身边,右手插兜, 左手随便挑了几款内衣在她胸前比划着, 觉得不行便又摇摇头, 去另外的区域挑选,简直比好闺蜜还要用心许多。 江萝以前买内衣,买的都是带垫儿的运动背心款式,穿着宽松又显胸小。 更重要的是,晾晒在家里也不会觉得尴尬,毕竟只有她和爸爸两个人住。 在她印象中,那种真正的胸罩都是给成熟女人穿的,她还小,顶多穿穿运动型内衣。 这就导致她前面一直松松垮垮的,她没太在意这个,觉得只要舒服就好了。 但江萝的变化却被祁盛放在眼里。这小丫头的内衣明显尺寸不对,故意要显小,但这样搞…不健康是肯定的,会下垂,到时候更难看了。 这些事本来也不该祁盛来说,但江萝跟他爸住在一起,她真是什么都不懂。 她那个猛男老爸,更是什么都不懂,除了打拳,就知道炒河粉。 祁盛感觉自己在这姑娘身上,好像有操不完的心。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0节 以前他不敢提,因为这是她的敏感区,一提到小姑娘就要炸毛,但这次…总算借着这个契机说出来了,无论如何,他也得把她的“坏毛病”纠正过来。 江萝还是倾向于买比较小清新的背心款式内衣,但祁盛夺过小姑娘手里的背心款式内衣,说不准穿这种,强行拎着她去胸罩区挑选。 江萝挑来挑去,拿起了他之前说喜欢的那款纯情白色蕾丝内衣。 “你觉得这种…适合我吗?”她问祁盛。 “你喜欢?” “你选的这个啊。” “怎么着。”祁盛挑眉,眼底带了些调侃的笑意,“穿给我看啊?” “不是!我是相信你的眼光!” “但这种ab的,你穿得了吗。” “唔…” 少年用漂亮的咖色眸子大概测量了一下,挑出一款de型的黑蕾丝边内衣,仍给了她:“试试这款。” 江萝看到这款性感风格的内衣,一下子就脸红了:“会不会太成熟了?” “大女生就该有大女生的样子。” “什么大女生啊,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词汇。” “为你发明的。” “谢谢,不需要。” 这时候,店员小姐姐走过来:“选好这款了吗?” “嗯。” 她解开了内衣上的衣架,带着江萝去了试衣间:“你男朋友挑的蛮合适,你就得穿这种尺码的,不能穿太小,影响发育。” “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是你哥哥吗?” “算是吧。” 她和祁盛之间似乎共享了太多少男少女之间的秘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走来,他们能相处得这般自然而亲近,毫无羞耻感可言。 也许,因为祁盛压根没把她当女生? 就像哥们一样。 她也应该把他当成闺蜜吧。 但事实上,江萝从来没有拿他当过闺蜜。 祁盛就是祁盛,是江萝心目中…很特别的存在。 江萝换衣服的时候,门外店员小姐姐说:“要不要我进来帮你啊?” “不、不用。”她连忙道,“我自己会穿。” “一定要全部收拢哦!托举起来。” “哦…好。” 江萝一穿上这件内衣,顿时感觉到了胸口被束缚和托举的感觉,这是她穿运动型内衣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好像有一股力量托着她、必须要抬头挺胸似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挑起下颌,眼神挑出了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感觉。 “噗~”她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江萝走出了试衣间,店员小姐姐赶紧迎上来:“哇,效果不错呀,你看看,是不是腰身一下子就出来了,其实你的身材很丰满啊!” 的确,江萝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种挺拔的感觉…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而且明显提升了不少,比起以前松松垮垮的样子,现在被固定住,就很有安全感。 腰身的线条感也勾勒出来了。 其实…她已经没那么胖了,以前穿得太宽松,遮遮掩掩的,就给人一种没精神的感觉。 现在镜子里的她,或许还不错? 祁盛这会儿正在另一边给自己挑选男士内裤,听到江萝叫他,于是踱步走了过去。 “你看还好吗?”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不确定地问他,“我真该穿条裙子来试的,你觉得呢?” “还行,穿裙子应该好看。” 江萝在祁盛面前从来没有身材焦虑,因为不管胖还是瘦,在祁盛眼里都是一样的,谁让他看着她长大。 “是感觉要好很多。”江萝抿唇微笑,“固定住,就很好。” 祁盛打量着镜子里的她,她已经完全脱离了小时候猪猪妹的水桶身材,初具少女形态,有了腰身的线条感。 其实,只要穿上比较适合的衣服,她身材…称得上不错了。 莫名的,祁盛对她产生了一点陌生感,明明每天都在一起,天天盯着这小姑娘长大。 她实在什么时候,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而他几乎没有发觉。 就像初潮到来那一天,他问她的那句话:“谁允许你长大的?”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抽芽伸展,花苞渐开,逐步盛放… 很难说,这是什么滋味。 “怎么样?”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应该不会有人笑我了。” 祁盛的齿关咬掉了唇上干燥的皮,移开了视线:“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说。” 江萝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她的确管不了周围人对自己的评价,她只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倏而,她启齿一笑:“谢谢祁盛。” 看着小姑娘绽开的甜美又温柔的笑容,祁盛那股子不自在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他揉了下微痒的鼻翼,眼神侧向一旁,尽可能不去触碰身边这姑娘。 “我就买这件吧,穿着走,多少钱啊?”江萝问店员小姐姐。 “那我给你剪吊牌,这件是198的。” “啊。”江萝脸色微变,“这么贵啊?” “姑娘,你要看品质啊,好的内衣都是很贵的。” “这样哦,那我再考虑一下吧,先脱下来吧。”说罢,她朝更衣室走去。 身后,祁盛又问道:“还有别的颜色?” “有啊,这款颜色挺多的,白的,粉的,薄荷绿的…当然黑色最好看啦,很性感的。” “每个颜色来一件,黑色来两件。” 店员小姐姐瞬间乐开了花,连忙道:“好好,这边结账!” 江萝连忙跑出来,揪了揪祁盛的衣服:“不要这么多啊!好贵的!” “贵吗?加起来还没我一双鞋贵。” “对我来说就很贵啦。”江萝皱眉,“我又不是谁家的大小姐,哪能买这么贵的,我爸也不会同意啊。” “我就是你爸。” “……” 说话间,店员小姐姐已经将几条内衣全部打包装好了,递了过来,祁盛直接从钱包里翻出十张红票子递了过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算上江萝身上这条,一共五条,那就是… 她掰着手指头算着,那就是990。 都快一千了! 妈呀! 小姑娘愁眉紧锁,思忖着等会儿问江猛男要钱,肯定会被骂的,这太贵了啊! 要知道,她以前拿着零花钱逛街,别说内衣了,就连身上穿的牛仔裤、小裙子之类的,都很少有超过200的价格。 但她又不能怪祁盛,人家陪着自己逛了这么久,还帮她先垫了钱,已经很好心了。 祁盛听到她唉声叹气,回头问:“不喜欢?” “不是啊,喜欢的。” “那叹什么气。” “我是觉得太贵了。”江萝哭唧唧地说,“没法跟我爸交代了。” “有些钱不能省。” “那…如果江猛男不给我这么多钱,我能不能先欠着,分期付款,我一有零花钱就马上还你。” 祁盛带她来买衣服,就没想让她花钱,不过… 不让她还的话,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喜欢她? 有次他不过是多看了某个跳街舞的女生一眼,那女生死活笃定了祁盛喜欢她,追得他烦躁了好几个月。 如果江萝以为他喜欢她,那… 祁盛头一次感觉自己的逻辑不够用了,完全无法推演后续的剧情。 为了保险起见,他不愿意改变现在两个人相处的舒适氛围,于是冷淡地说:“随便你。” 虽然如此说,江萝还是拉着祁盛一起去了她爸的“猛男炒河粉”大排档,先问她爸要点钱。 能要来多少是多少,先还着,省得祁盛以为她赖他的。 再好的朋友也要明算账。 “爸,我买衣服啦,要钱!” 哗啦啦的油爆声和雾蒙蒙的呛人白烟中,穿着黑背心的江猛男提锅翻炒,那双硬汉单眼皮淡淡扫过她,嫌弃地嗤了一声:“又买衣服?你怎么天天都在买衣服?” “哪有天天!” “上个周,不是才买了件背带裤?”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1节 “背带裤是裤子,不是衣服…” “你给我说说,这有什么区别!” 江萝咕哝着:“这次是买内衣什么的,我那些都不合身了,要买新的。” 江猛男听到这话,顿时不再抱怨了,放下锅,关小了火,从包里摸出油腻腻的钱:“要多少?” 江萝无比忐忑地报数:“一千,祁盛帮我垫着呢,我要还给他。” 本来以为她老爸照例要抱怨几句,说她败家女啊,老子一个月挣的钱赶不上你一天的消费之类的话,没想到这一次,江猛男居然爽快,从那一堆零钱里数了几百块,又从衣兜里摸出几张红票子,数清楚了递给她—— “拿去。” 江萝都傻了:“不是…这就给我了?” “你还想怎样?” “你不骂我几句啊?” 江猛男反而被她弄得拧起了眉头:“一天不骂你,你还不习惯是吧?” “有点…” 太反常了,这么大一笔消费,她爸居然给得这么爽快! “你就不问问我为啥这么贵,买了多少吗?” “你们女生的东西,贵就贵呗,那怎么办,还能不买啊?”江猛男粗鲁地将她推出大排档,“回去写作业,少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呜!谢谢爸!”江萝从后面抱了他一下,转身欢快地跑开了。 “站住。” 江猛男忽然回过劲儿来:“你刚刚说买内衣?” “昂?” 他用锅铲指了指对面倚在巷子口玩打火机的矜雅少年,“祁盛陪你?” “呃…” “狗东西!!!” 江萝见势不对,“啊”地惊叫一声,抓着祁盛拔腿就跑,一溜烟儿跑进了小巷深处。 第15章 秘密 “我知道你喜欢祁盛。” 江萝回到家, 意外地看见孟纤纤在门口等着她。她美腿纤长,踩着有跟儿的黑色小凉鞋, 路灯下,身型比例高挑又瘦削。 “江萝,可算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等了多久啊?” “没多久,刚过来,找你一起写作业呢。” 孟纤纤走过来,热情地挽住了江萝的手, 看到她提着的袋子, 好奇地问,“你买了什么啊?” “哦, 几件内衣。” “怎么不叫我陪你一起, 我也正好要换胸衣呢。” “你刚刚不是去x社区了吗, 我看你忙,就没有叫你。”她不自然地说。 “也是,你真体贴啊。” 孟纤纤跟着江萝进了屋, 熟门熟路地去了她房间, 将书包搁在了书桌椅上,“所以你在奶茶店门口等的朋友, 就是陪你一起去逛街买内衣的朋友咯?” 江萝顿时有些心虚,紧张地点了点头,“昂。” 幸好,孟纤纤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从书包里抽出了数学练习册。 江萝给她剥了一瓣柑橘递过去, 然后也抽出练习册, 趴在小沙发边专心致志地写了起来。 “这周末, 一起去网吧玩《劲舞团》吧。”孟纤纤显然没有写作业的兴致,指尖转着笔。 “好啊。” “我给你买两件皮肤,你身上的初始装太难看了,会被人看不起的。” “不用不用。”江萝连声推拒,但又想到孟纤纤说会被人看不起,也许还会连累她,于是改口道,“我自己买就好了,到时候去选两件。” “没事儿,我们是好朋友嘛。”孟纤纤笑着说,“对了,你加了街舞队这么久,还没跟我们去x社区跳过舞呢,下次带你去啊?” “可以吗!” 江萝高中以后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进入街舞队,跟女孩们一起学街舞,毕竟在那个年代,会跳街舞真的是很酷的一件事情。 “我听说进了街舞队,想登台演出也是有门槛的,我…可以吗?”江萝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这没什么,我一句话的事儿,你不会跳,我们训练的时候你就可以在旁边学,我也会教你的,慢慢就会了。” “太好了!纤纤你真好!”江萝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冲过去抱着孟纤纤,蹭了蹭她的脸,“我好爱你,呜。” 孟纤纤也抱了抱她,笑着说:“我也爱你啊宝贝。” “那我们就说定了哦!我以后每天都来看你们的训练。” “行啊,没问题。” 晚上十点,写完作业的孟纤纤跟江萝道了别,江萝送她到楼下,目送她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这时候,江猛男骑着他的河粉推车,嘎吱嘎吱地从黑巷子进来,停在了楼下的车位边。 “爸,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今天给自己放个假,早点回来,你在楼下干什么?” “送纤纤下楼啊。” “她又来套路你了?” “乱讲什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猛男锁了车,揽着小姑娘一起上楼:“人家朋友多得很嘞,你没发现吗,她只在有事的时候才来找你。” “她说要让我正式参加演出的训练了。”江萝露出一抹愉快的微笑,“我可以跟她们一起学街舞了。” “登台演出?你行不行啊。” “我一直都想学的!” “我也没有不让你学,初一那会儿,给你报了个街舞班,但街舞老师一看你这身材,哈哈哈,就直接劝退了,你还伤心哭了好几天。” “我现在瘦了很多了,可以学了。” 借着昏暗的楼道灯光,江猛男打量着女儿,别说,相比于小时候胖成球的样子,她是瘦了不少—— “腰细了,但屁股还有点大,你这跳舞的时候要是摔跤了,比一般人更疼吧。” “烦死了你!”江萝跟江猛男一路追追打打、笑笑闹闹地回了家。 今天孟纤纤来找她,她挺开心的,可是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蒙头要睡觉的时候,江萝却感觉有点失眠。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像个大骗子。 江萝想到祁盛今天陪自己逛街的样子,她为自己内心的小雀跃而感到心虚,更为心底那一处不为人知的隐秘…感到恐惧和不安。 她怕自己变成“那种女生”,也怕变成笑柄。 …… 次日清晨,江萝换上了新买的内衣,还特意穿了件修身的t恤。 晨间日出之后,微风燥热,她没有如往常一般笼着宽松的校服外套,她将外套拿在手上,忐忑地走进了校门。 走廊边照例有一簇簇不乐意早早进教室的男生,他们聚在阳台上,时而望着入校的香樟路边,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女同学,时而追追打打地玩篮球… 文科1班教室在走廊尽头,江萝走上楼梯,深吸一口气,朝着教室走去。 男生们自然注意到她的到来,一如往常那般,彼此间迅速交换这眼神,嬉皮笑脸地说—— “大波妹来了。” “我草!又变大了。” “你说她这波要是长在我女神纤纤身上,那该多好。” “哈哈哈你做梦吧。” …… 勇敢些,她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只要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可以抵挡这些肆无忌惮如豺狼般的眼神。 她脑海里浮现了祁盛对她竖起大拇指的画面。 她超厉害!超酷! 江萝冷冷从他们身边经过,不去理会他们。 这时,任离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英雄救美一般走到江萝身边,很自然地揽着她肩膀,冲那帮男生道:“以后这是我妞了,谁再敢乱说乱瞧乱拍的,自己看着办。” “哟~~~” 几个班的男生们同时起哄,引得不少女生也将脑袋探出窗外,看着这一幕好戏。 江萝:“……” 有病啊! 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匆匆回了自己的班级教室,楼下一帮男生原地起哄。 课间,她去开水房接水,任离也跟了过来,趁着没人,很不规矩地挡在她面前。 江萝气呼呼地瞪他一眼:“你今天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哪儿胡说了。” “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就乱讲话。”小姑娘脸颊微红,她知道这件事分分钟就会传得年级皆知。 毕竟…任离也算是篮球队的风云人物了。 “老子在帮你啊,你是我的人了,以后他们没人敢再说你的闲话。”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2节 “谢谢,不需要!” 少年吊儿郎当地倚在墙边,挑着下颌,含笑望着她:“不谢,我觉得你挺需要的。” 江萝气得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任离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他是体育生,老师也不怎么管他。在学校里有很多哥们朋友,以他马首是瞻,也很少有人敢惹他。 他有点小帅,但跟祁盛比起来…还是逊色很多。 祁盛五官有很锋利的轮廓感,而他则显得比较云淡风轻一些。 不过,他身上这股子离经叛道的混混气质,也让他看起来似乎“很帅”,对于那个年代青春期的小女生老说,有很强的吸引力。 但…江萝从来不喜欢小混混。 “妞,以后我罩着你啊,有什么事来找哥。”任离拍着胸脯对她保证,“只要你报我的名字,一般人不敢随便招你。” 江萝差点被他身上这“大哥大”的中二气质逗笑了。 “不-需-要。”她脱口而出,“我有人罩着。” “祁盛吗。” 他脱口而出的名字让点让江萝呛着,她的脸颊蓦地胀红:“我是说,谁要欺负我,我就去告诉老师。” “解释什么。”任离嘴角绽开了促狭的笑意,“我知道你喜欢祁盛。” “乱讲!”她有些心慌,嗓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你这样是造谣,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任离眼神不怀好意勾着她,“这是你写的吧。” “这明明是…白居易写的。”江萝闷声说。 “那这句呢。”任离双手撑着窗台,悠然念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这是陶渊明,你语文课有好好听课吗?” “白居易陶渊明,反正跟你无关是吧。” 江萝心虚地说:“本来就跟我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搜集有他名字的诗句。” “我…” 江萝知道他偷看了她的小本子,没好气地说,“都是巧合好不好,这也能扯。” “你的本子我拍了照,是不是巧合,让名字的主人自己判断咯。” 说完,任离志得意满地转身离开,江萝一把揪住了他的校服衣角,压着嗓子道:“你…不许跟他乱说。” 任离知道小姑娘上钩了,嘴角挂了笑,转身的时候却压下了笑容:“帮你保守秘密,当然也行啊。” “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女生,人品真的很差。” “老子本来就不是好人。” “那你到底想怎样?” “告诉我,你跟祁盛是什么关系。”任离望着她。 “我们住得很近,很小就认识了,小学是同班,初中高中是同校,就这样啊。” “他也喜欢你吗?” “当然不!”江萝连忙否决,“他只是拿我当小跟班,我平时会帮他做一些跑腿的事情而已,他无聊了陪他玩一会儿游戏,就这样。” “原来是这样的青梅竹马。” 任离思索片刻,提出了他的条件,“以后你当我的小跟班,怎么样?” “……” 见江萝久久不语,他又道:“这不难吧,我还没让你当我女朋友呢!” “你们男生,真的好无聊啊,为什么不去找漂亮女生啊。” “漂亮女生反而不舍得使唤了。”任离很没品地说,“像你这样的,正合适啊。” 江萝忿忿地瞪着他:“祁盛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但他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 江萝听他话说得这么狠,想了想,也不留情面地反击道:“祁盛会买很多书给我看,你有吗?” “看书还要买?就离谱!”任离轻蔑地说,“等会儿放学,我带你去看不要钱的书。” “新华书店吗,早就知道了,但我周末才会过去,等会儿要回家写作业了。” “不是书店,你可以借回家看,不要钱。” “真的吗?” “是啊,去不去。” 江萝想了想,点头道:“那去看看吧。” 任离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有点憨,也有点可爱。 为什么对她生出如此强烈的兴趣,任离身边比她漂亮的女生比比皆是。 一开始看中她是潜力股,这姑娘要是瘦下来,大胸细腰不知道得有多诱惑,任离觉得自己一向带了点赌徒心态。 但促使他付诸行动的,还是为着那次祁盛对他莫名其妙地发火。 他要把祁盛身边的人…夺为己有。 …… 最后一节自习课,江萝收到了祁盛发来的短信—— “放学有球赛,过来的时候给我带瓶水,别买饮料,就矿泉水,路过药店顺便带盒创可贴。” 江萝连忙问:“受伤了吗?” “手肘有点破皮。” 她反手将短信转发给了孟纤纤。 反正,祁盛只是要这些东西,谁给他带…都一样。所以让孟纤纤带过去,她应该也会非常愿意。 果然,孟纤纤给她回了个【爱你】的表情符号。 第16章 等你 “陪我吗,乖宝。” 篮球馆里, 孟纤纤当着所有女生的面,将矿泉水递给了祁盛:“创可贴, 我放你书包里了。” 祁盛接了矿泉水,皱眉,喃了声:“怎么是你。” “猪猪跟任离一起回家了啊,她没时间过来,让我来的。”孟纤纤故作漫不经心地说。 坐在篮筐下的胖子闻言,八卦地问:“真的假的,她和任离好了?” “对啊, 很多人看见他们一起出校门。”孟纤纤指尖挽着自己微卷的发尾, 煞有介事道,“你们不知道吗, 文科班那边都在传, 今天上午当着所有人的面, 任离说猪猪是他女朋友。” “草!我们猪猪还有这种魅力啊。”胖子扔了篮球,简直不敢相信,“会不会是任离那狗比跟哥们打赌输了, 惩罚就是跟猪猪交往。” “胖子, 你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孟纤纤做出维护江萝的姿态,“我们猪猪也是很有魅力的好吧。” “说不好。”煤球道, “十有八九,任离是看中了猪猪的【】。” 他消了音,但大家都能听得出他的意思。 “啊这…还真有可能啊。” “你们男生好讨厌啊。”孟纤纤脸蛋羞红,嗔怒道,“不许这样说猪猪。” 忽然间, 听得“砰”的一声巨响, 篮板被一颗带着劲风的球撞得震颤不已。 众人诧异地回过头, 却见祁盛拎了黑色单肩包,衣服往肩上一搭,冷着脸走出了篮球馆。 “盛哥,不玩了?”胖子连忙喊道,“后面还有比赛呢!” 祁盛头也没回。 …… 任离带江萝来到另一所高中——夏溪三中,校门对面是一排售卖小吃零食的商铺,蜜汁烤翅、烤肠、酸辣粉凉面、还有狼牙土豆…香气扑鼻。 而在这些鳞次栉比的美食店中间,夹杂着一个不太起眼的书店,名字叫“一角书屋”。 书店是会员制,只有办了卡才能进来,但看店的柜台小哥似乎是任离的朋友,他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江萝随意进入了。 “我朋友在这里打工,可以给你弄张卡,平时办卡都是100一张的,今天给你办就免费咯。”任离得意地向她介绍,“你可以在这里借书,距离我们学校也不远,一天一毛钱。” “办了卡,把书借回家就是一天一毛钱?!” “对啊,很划算吧。” 江萝真的有点心动了:“不用你的人情,我自己办卡。” 任离嘴角提了提:“不想买老子的人情啊?” “跟你又不熟。” “处处,就熟了。” 江萝不再搭理他,流连在深木色的书架边,扫视着架子上的各类图书。 当然这里的书以漫画和小说居多,小说分为男生类和女生类,男生类的很多休闲武侠,《七界传说》、《缥缈之旅》、《凡人修仙传》、《神墓》之类的,女生类的更多,《凤求凰》、《且试天下》、《华音流韶》等等… 这里简直就是中小学生的天堂! 江萝当然也很喜欢看这些小说,她还喜欢看漫画,随手翻出一本《一吻定情》的漫画卷,这里居然还能找到全本!虽然已经被翻得破破烂烂了,可见其受欢迎的程度。 “我小学就看过这本漫画了,但一直没看到大结局,没想到这里有。” 任离望着她手里那本充满少女梦幻风格的《一吻定情》甜蜜封面,嘴角咧了咧:“你小学就看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啊?” “不可以吗?” “你这样的…”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3节 “你想说,我这样的就该蒙头学习,不应该有一星半点少女的幻想对吗。”江萝翻了个白眼,将漫画放回了架子上,去到了世界名著的专柜边。 任离懊恼又说错话惹她讨厌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跟着她走过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萝不理他,从书包里摸出了记录书单的小本子,按照小本子上的书目寻找着,从架子上取下一本《月亮与六便士》,津津有味地阅读了起来。 任离平时很少来这样的书店,他几乎不怎么看课外书。 别说课外书了,就算是正经的课本教材,他也不爱翻的,不知道这小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看书,反正他耐不下性子去读。 他百无聊赖地倚在深木色书架边,看着女孩已经坐在了书架边,安安静静地沉浸在了书本的世界里。 温柔的光线笼罩着她白皙的脸蛋上,眉宇间毫无攻击性,就像一只被主人养的十分憨萌的小狗。 她不是孟纤纤那种全校公认的大美女,但她身上有种引人入胜的温柔甜净的气质。如果用音乐来形容的话,那些张扬漂亮的大美女就像有鼓点有节拍的爵士乐,而她更像静谧绵长的安魂曲。 任离越看她、越是喜欢,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喜欢。 他也庆幸,明珠蒙尘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也庆幸没有第二个人发现她如此美好的一面。 任离走了过去,坐在了江萝身边。 过近的距离让江萝感觉不适,于是朝旁边挪了挪,但这家伙很不要脸地跟着挪过来,就要和她挨着一起坐。 她拗不过,只能不理他。 “这本书讲什么的?” “你自己去看呗。” “我想听你说啊。” “讲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银行家,忽然想要追求自己绘画的理想离家出走的故事,我也还没看完。” “听着很无聊。”任离纯属就是没话找话了,只想跟她聊聊天,“你从哪儿知道这本书的?” “祁盛推给我的。他跟我说,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江萝眼神忽然变得特别温柔而生动。 “擦,你真的喜欢祁盛。”任离吃味地说,“你完蛋了。” “没有!”江萝立刻收敛了神情,坚决否定,“我不可能喜欢他,我有自知之明。” “最好是。” 江萝不想再跟他聊天浪费时间,低头看着书,翻了一页又一页,而任离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时不时传来的沙沙翻书声,也变得如此悦耳动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店外飘起了细细的雨星子,江萝看看手机时间,都快七点了。 她赶紧起身,恋恋不舍地将那本《月亮与六便士》放回书架里。 “你可以借回去啊,我说了,你办卡不要钱。” “不了,我下次带够钱自己过来办卡。”江萝固执地说。 任离看出了这小姑娘绝对不会平白接受他的小恩惠,也不再勉强,跟她一起走出了书店。 她打开了锁在路边的折叠自行车,从包里摸出纸巾,仔细地擦拭了飘在坐垫上的雨星子,坐了上去。 “我送你回去。” “不用。” 江萝蹬踩着折叠单车,迎着散乱稀疏的细雨,行驶在湿润的街道上。 没多久,她发现任离小跑着追了上来,跟在她身边,和她保持平行的速度。 “……” 江萝加快了蹬踩的节奏,但这家伙就是田径队的,赶上她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她不爽地说:“你干什么啊!” “跑步。” “你腿好了吗你就跑。” “差不多了,我真要谢谢你竹马。” “不用谢!”江萝没好气地问,“他为什么要对付你啊?” “我哪儿知道,兴许是看老子不顺眼。” “祁盛脾气不太好,但也不会随便发火儿,肯定是你得罪他了。” “是是是,你竹马哪哪儿都好,老子哪哪儿都不对。” 江萝轻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任离一直追到她家楼下,看着她将自行车停在巷子楼道里,将车轮胎跟楼道扶手锁在一起。 “你家就住这里?” “对啊。” 任离打量着这个年久失修的筒子楼,衡量着这丫头的家庭。 应该…还算匹配吧。 “你竹马呢,他不会也住这儿吧?” “怎么可能,祁盛家住在巷子尽头,那可是栋民国军阀大宅,虽然旧了些,但是据说超级值钱。” “哦。” 任离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想伸过来揉揉她的脑袋,江萝敏捷地避开了。 不远处的巷子口,朦胧的雨雾氤氲着少年清冷疏淡的身影。 他撑着黑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 夜间,江萝做完了家庭作业,惦记着祁盛说他手肘破皮的事情,给他发了一条扣扣消息—— 猪猪萝:“手怎么样?创可贴收到了吗。” 消息发出去之后,她便一直没有下扣扣,用仅剩不多的流量登陆着,等待着他的回音。 从九点到十点,祁盛一直一直没有回消息。 等待回信的时光无比漫长,她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时不时便戳进扣扣里,看着那个晦暗的灰色企鹅头像。 祁盛没有用自定义头像,他一直用的是最原始的男生企鹅头像,看着就像是不怎么用社交软件的那类人。 以前他回消息很快的。 今天一直没登录吗。 江萝感觉胸口像堵塞的管道一样,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入睡前,她躺在床上,又试探性地给祁盛发了一条消息—— “在?” 只听手机传来“叮咚”一声响,江萝的心脏跟着哆嗦了一下。 不过,不是祁盛的企鹅头像的跳动,而是来自于【雾宿巷炸街小分队】大群里,孟纤纤发了一条消息—— 一只纤纤:“亲们,周末一起去网吧玩《劲舞团》怎么样?” メ半世惆怅(胖子):“哪些人啊!” 一只纤纤:“目前我只约了猪猪,你们也一起来啊,人多好玩一点。” 流浪、青年(煤球):“i’m in。” 一只纤纤:“@猪猪萝,对了,到时候把任离也叫上哦,我们开情侣舞步。【坏笑】” 胖子和煤球纷纷起哄,在群里疯狂发着促狭的表情包。 江萝看到这条艾特她的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好也跟着回了个表情—— 猪猪萝:“【汗】” 一只纤纤:“@祁盛,组情侣吗?” 两分钟后,祁盛回道:“可以。” 江萝看到他的企鹅头像出现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悬在心上的利刃“嗖”的一下落下来,深深刺入心脏。 十六年来她所遭受的无数的嘲讽、白眼、奚落…都比不上这一刻心脏所承受的千钧之力。 她顿时丢开了手机,抱紧了枕头,深深地呼吸着,缓解着那种宛如针扎一般绵长又细密的钝痛。 * 次日清晨,江猛男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一回头看到门边的江萝,吓了一大跳—— “鬼啊啊啊啊啊!” 小姑娘浓密如瀑的黑发散在前面,穿着白色泡泡袖睡裙,没精打采地倚在门边,拉长调子唤了声:“爸…好困啊。” 江猛男薅开她前面的黑发,看到小姑娘脸上的倦怠和厚厚的黑眼圈:“你昨晚梦游去啦?” “我不开心。”小姑娘抱住了江猛男的腰,宛如嘤嘤怪一般跟她爸撒娇,“祁盛答应跟孟纤纤跳情侣舞步,还不回我消息。” “……” 这帮中二的青春期少男少女,简直就是江猛男每天的快乐源泉,他强忍着上扬的嘴角,拿梳子理着小姑奶乱糟糟的脑袋:“情侣舞步?” “昂。” 江猛男脑海里已经浮现了一副诡异画面:“什么鬼东西?” 江萝连忙解释道:“是《劲舞团》啦,不是现实中的那种,就游戏里扮成情侣。” “哦,玩个游戏而已,这有啥。” “算了,本来也没什么。” 江萝其实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她来到洗手间,用凉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很会调节情绪,昨晚的不开心已经被她消化了,她划掉了笔记本上所有与祁盛有关的诗句,暗暗发誓再不要痴心妄想。 以前,她很羡慕孟纤纤,羡慕她漂亮的脸蛋和美好的身材,羡慕她有好多好多朋友。 但唯独一件事,江萝绝不羡慕她,那就是她对祁盛拿得起、放不下的喜欢。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4节 她眼睁睁看着孟纤纤在求而不得的汪洋里沉沦,无处逃生、无人可救,每天被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视线,支配着情绪。 而那个人压根不搭理她。 孟纤纤给他写了一封一封不会寄出的信笺,搜集他所有的兴趣爱好,甚至买跟他类似颜色风格的衣服,扮成情侣装的样子…… 江萝发誓,自己绝不要这样卑微地喜欢一个人。 绝不。 所以,经过一夜的内心搏斗,她终于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儿不合时宜的小火苗扼杀在了摇篮里。 “爸,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好好学习。” 江猛男挑着面条,呼噜呼噜地吃着:“义务教育十多年,也就还剩一两年,你特么的现在才决定要好好学习?” “唔…”江萝撇撇嘴,“反正我已经看破红尘,我要冲986和211。” “986?” 江萝不确定地问:“987?” “它有没有可能叫985?” “呃…” 吃过早饭,江猛男拎着女儿的书包,跟她一起下楼,准备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食材,为晚上的大排档做准备。 楼下,穿着崭新黑夹克牛仔裤的任离早已等候多时了。 他坐在江萝的自行车边,挑眉看着楼梯口的小姑娘:“嗨。” 江萝无语地说:“你又来干什么?” “等你上学啊。” “我骑车!” “我正好锻炼。” 江猛男打量着面前这小混混一般的少年,皱眉问:“你谁啊?” “叔叔好,我是江萝的同学,跟她一起上学。” 江猛男那飞斜的粗眉毛挑了挑,笑着说:“哟,我们家乖宝出息了。” 江萝很不客气地推开任离,打开了自行车锁链:“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就在这时,一抹清爽的蓝白校服骑着自行车,从任离身边飞擦而过,山地车轱辘滚过凹凸不平的路边水洼,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泥点子溅了任离一身。 “操!” 任离看清了车上的人,正是祁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长没长眼睛!” 只听刺耳尖锐的一声响,山地车一个漂亮的漂移,横在了任离面前。 少年逆着光,单脚撑地,轮廓如锋,漆黑的眸子冷冷扫向任离—— “再说一遍。” “老子说…你他妈长没长眼睛!” 不等他说完,祁盛掉转车头,笔直地朝着任离撞了过来。 任离连连后退,退到墙边无路可走,江猛男站了出来,按住祁盛的山地车把手,挡在了剑拔弩张的两位少年之间—— “年轻人,脾气都燥得很啊,要打架换别的地方去,离我女儿远点。” 祁盛很听江猛男的话,按下了刹车,而任离被挑衅了一遭,压不住火气还想挥拳头上前,江猛男敏捷地握住他的拳头,片刻间卸了他的力,将这家伙甩了出去—— “老子喜欢听话的小孩,你再挥拳头试试看,废了你。” 不愧是曾经的拳击冠军,即便退役多年,身上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仍旧不减当年。 祁盛看着险些摔跤的任离,嘴角轻蔑地提了提,乖觉地对江猛男道:“叔叔,我去学校了。” “嗯,去吧。” 祁盛踩着山地车驶了出去,没走几米,他终究按下了刹车,回头深深地望向江萝—— “陪我去吃早饭。” 江萝推着折叠车,犹豫着,看看老爸。 江猛男如和尚念经般、不动声色地提醒:“看破红尘,好好学习,考986。” 这时,祁盛又喃了声—— “陪我吗,乖宝。” 江萝心都化了,嘴角绽开甜美的微笑,不再犹豫,骑着车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祁盛,你走慢点,等等我。” “嗯。” 两人离开后,任离跟江猛男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江猛男无奈地耸耸肩:“我们家乖宝啊,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谁都叫不走。” 第17章 台球 “我叫祁笙,笙箫的…笙。” 早餐店里熙熙攘攘全是用餐的学生, 有人拎了包子边走边吃,也有人三三两两坐在小桌上、一边吃早饭、一边相互誊抄作业。 服务员将一屉热腾腾的包子端上了桌, 摆在江萝面前。 白雾蒸腾,香味四溢。 祁盛坐在小桌边,大长腿似乎无处安放,只能憋屈地敞着。 从江萝的角度望过去,他的背后是冉冉升起的朝阳,白衬衣轮廓逆着光,水雾将他英俊的五官蒸出了些许朦胧的冷感, 遥远又疏离, 与周遭这热闹的烟火人间格格不入。 他脸色很臭,不说话的时候, 平白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 因为包子钱是他给的, 所以江萝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袋牛奶一袋豆浆, 豆浆递给了他。 祁盛没有接,她知道他别扭,索性将吸管插好重新递过去。 “不爱喝豆浆。”他接过了江萝手里的牛奶, 低头喝了一口。 江萝讪讪地抽回手, 想叫他少喝点牛奶,已经长很高了、就不要再长了吧, 话到嘴边又觉得特没劲儿。 算了。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冷冰冰的牛奶下肚,祁盛冷淡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你和任离在一起了?” “昨晚你没回我消息。”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沉默,尴尬的气氛…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俩人的脸颊不知怎么的都有点晕了红。 过了会儿, 江萝见他手肘搁在桌边, 索性挽起了他蓝白校服袖子,掀开检查他的手肘。 是有一点破皮的擦伤,因为他皮肤特别白,因此一点点血痂子都十分明显,他没有贴创可贴,任由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被衣服磨磨蹭蹭的,衣服上都沾染了稍许的血点子。 小姑娘皱了眉:“昨天纤纤没有给你带创可贴吗?” 提起这个,祁盛就来气,但他压了下来,好不容易稍稍缓和的关系,不想轻易又破坏了。 “带了,没用。” 江萝赶紧从书包里摸出一块备用的哆啦a梦印花创可贴,撕开了,小心翼翼贴在他的手肘位置。 “怎么弄的?” “教室里玩球,撞门边,门铰擦了下。” “这么不当心,以后少跟你们理科班那些大老粗的男生追追闹闹。” “他们是大老粗,我是什么?”他挑眉问。 “你跟他们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 她捞起他的手臂,检查着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擦伤,结果又发现两处结痂的伤口,“看看你,才分班几天啊,把自己身上弄得到处都是伤,不疼吗!” 其实没多疼,祁盛没怎么在意。 但女孩温柔细腻的眼神,就像羽毛般在他皮肤上轻轻掠过,祁盛甚至感觉到了痒,又痒又不自在,别过头喝牛奶,喉结轻微地滚动着。 他有点什么擦伤撞伤的,江萝都要絮絮叨叨念好久。 这就是他和那些粗鲁的男生不一样的地方了—— 他身边总有个女孩子很精细地照顾着他,小学的时候跟男生摔跤,撞破了膝盖,江萝气得把那个找他摔跤的高个儿男生狠狠骂了一顿。 祁盛那时候也只是笑,他喜欢这姑娘对他小心谨慎又明目张胆的偏爱。 自然,任何事、无论东西还是感情,祁盛都只想占据独一份。 他无法忍受她对别人也这样好,那个任离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江萝,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祁盛抽回了手肘,挽下袖子,面无表情地警告她,“别让我再看到第二次。” “我没有啊。” “这都找到家门口了,还说没有?” 江萝也很无奈。 任离捏着她的把柄,她不敢把话说的太难听,万一、万一他真的跑去跟祁盛说了,那就天下大乱了。 如果被祁盛知道,那他们的朋友关系将会彻底毁于一旦。 江萝不能冒这个险,也输不起。 她只好敷衍道:“任离也不算不三不四的人吧,只是普通同学而已,在班上抬头不见低头见,说几句话也没什么的。” “那小流氓对你有意思。”祁盛开门见山道。 江萝脸颊微烫,硬着头皮说:“这说明,世上不是所有男生都是外貌协会成员啊,看起来我也似乎有一点魅力啊。”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5节 祁盛顿时被她这话惹恼了,“啪”的一声,将筷子掷在了桌上:“你在这小流氓身上找自信?江萝,你要不要看看他到底喜欢你什么?你身体哪一部分最招惹男生,你自己还没数是不是?当时在球场他说了什么混账话,你还不知道是吧…” 周围的同学纷纷望了过来,八卦地打量着他们。 女孩心里的酸涩一下子决堤而出,委屈得简直想掉眼泪。 这是祁盛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吼她,以前从来没有过,他从来没有凶过她。 江萝深吸一口气,忿忿地望向祁盛:“你是这样想的,你觉得我一无是处,唯一…唯一够吸引人的地方就是…” 说不下去,她禁不住呛哭了出来。 祁盛不是那个意思,他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但小姑娘这样子误解他,也够让他吃一盅了。 祁盛愤怒离开的时候,桌上的调料醋瓶都被他蹭翻了,滚落在了地上,碎得稀巴烂,酸味儿四溢。 江萝连忙掏了钱,跟店家赔偿醋瓶子。 她看着笼屉剩下的几个酱肉包,有些舍不得浪费,打包了,路上边走边吃,眼睛微微湿润。 祁盛那些话让她伤心,她也说了一堆误解他的话,诛心又伤人。 落满银杏叶的自行车道边,江萝抬眸望见祁盛又骑着山地车折返了回来,看他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气不过要回来揍她了!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赶紧扔开了自行车,连连后退—— “祁盛,君子动口不动手!” “十岁那年约定过,再也不打架啦!” “你不要过来啊!” 江萝伸手挡住脑袋,紧紧闭上眼,却不想下一瞬,她被祁盛拉入怀中,用力地抱住了她。 两个人身高差格外明显,这一个拥抱,宛如大熊抱着柔软的洋娃娃一般,将她整个吞没了都… 江萝听不到远处汽车的轰鸣,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滞重,缓慢,深远悠长… “祁盛…” “老子迟早要被你气死。” 一阵风过,拂起地上的片片黄叶子,飞向远方。 江萝记得十岁那年的拉钩约定,长大了就再也不打架了,不管谁惹谁不开心了,都要好好认错。 如果死要面子说不出口,那就抱抱吧。 …… 江萝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在“一角书屋”办了借书卡。 那天下午,江萝借了书从店里走出来,远远望见同学宋悠那一抹纤瘦白净的身影。 她徘徊在夏溪三中门口,时不时朝里面探头看看,似乎心事重重。 江萝如他乡遇故知一般,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嗨,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悠似乎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江萝,这才松了一口气:“哦,我来找人。” “你在三中还有认识的人啊?” “嗯,初中同学。”宋悠好奇地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呀?” 江萝扬了扬手里刚借的《月亮与六便士》:“我来这边的一角书屋借书,刚办了卡。” “噢,我也有卡,你早说嘛,我可以借给你啊。”宋悠很热心地说,“不用花钱再办卡了。” “没关系。” “要是市图书馆早点修好,就可以去免费借书了,听说要后年才完工。” 宋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萝聊着,江萝便陪她在校门口等着,省得她一个人无聊。 “你要等的人是谁啊?你闺蜜吗?” “不是。”宋悠犹豫地说,“三中有个人,借了我的mp4,一直没还。我想…我想找他要回来,但又有点害怕。” “这有什么害怕的呀,东西是你的,你要回来是天经地义的啊。” “那个人有点不太好惹,萝萝,你陪我一起去吧。” “没问题。”江萝是个热心肠,一口答应了下来,“对方什么人啊?” “是我认的哥哥,不过,他脾气有点不太好,高中之后关系就疏远了,但初中毕业的暑假他借走了我的mp4,一直没还。” 那个年代的男生女生之间,还蛮流行认哥哥的,或许因为大家都是独生子女的缘故,也会相互间照应着。 “你要是抹不开面儿,我就去帮你要回来。” “谢谢萝萝!” 宋悠在校门口等了半晌,等到了认识的同学,说他“哥哥”去打台球了,于是她又带着江萝来到了三中后街的一个露天搭棚的台球馆,指着台球桌边一个肌肉发达又鲁莽的男生,低声道:“他就是…我认的哥哥,叫蒋雄。” 江萝打量着那肌肉男,穿着破洞牛仔和黑背心,手臂上还有黑色的纹身,仅看外表就感觉…不好惹。 因为连着好几颗球都没有进网,他杵着棒子,站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你认的哥哥,风格这么强烈吗?”江萝有点犯怵,因为这种男生,是她这样的乖乖女走在路上遇见了都要绕道的社会大哥型啊。 宋悠无奈地说:“他…他看起来很凶,但是人还不错。” “人还不错,会借走你mp4这么久都不还吗?” 宋悠哭丧着脸:“呜,要不要叫几个大佬过来帮忙啊。” “我不认识什么大佬啊。” “任离呢?” 江萝当然不想欠任离一丁点的人情,因为这家伙实在太难缠了。 “我可以打电话叫我爸来。” “你爸能行吗?” “他是退役的拳击冠军,一个打n个都没问题。” “别别别,千万别打架,就好好说就行了。”宋悠很怕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实在要不回来,就算了,我不要了…” 江萝还是决定试一试,于是带着宋悠来到了肌肉纹身哥蒋雄面前,忐忑地打招呼:“同学,你好。” 蒋雄用巧克粉擦拭着台球杆,漫不经心地扫了江萝一眼:“干嘛?” “你…你借了我朋友的mp4,请你还给她。”江萝努力控制着嗓音,不要哆哆嗦嗦的,显得很怯场,“她现在也需要用这个。” 蒋雄看到江萝身边的宋悠,冷笑了下:“哦,是宋悠妹妹啊。” “蒋雄哥,你…你mp4用完了吗?可不可以还给我。”宋悠声音小得堪比蚊子叫,很卑微地说,“你都借了这么久了。” “老子还没用完。”蒋雄从包里摸出插着白色耳机线的mp4,“下了几部动作片,还没看完。” “哦哦,那…那等你看完了再…” 话音未落,江萝按了按她的手,鼓起勇气道:“你都借了一年多了,该还了吧,如果不想还,你也可以花钱跟我朋友买啊,或者租,反正不能这样无限期地续借了。” 蒋雄不爽地睨了她一眼:“胖妞,你谁啊你?” “我…我是她的好朋友。” “老子警告你啊,少他妈多管闲事。”他扫了眼她的胸口,嘴角冷冷提了提,“别仗着自己胸大,就在这里教老子做事。” 江萝脸颊顷刻胀红,羞恼无比,宋悠连忙拉扯她:“算了算了,我们走吧,不要了。” 他也不搭理这俩小丫头,来到台球桌边,俯身推杆。 推了好几杆子,一颗球都没戳进网兜,技术十分拉胯,他骂了声狗日的,不爽地从包包里摸出几张零钱,扔给了对面桌另一个进了球的男的。 他们似乎在赌钱。 宋悠知道,今天这mp4肯定要不回来了。 然而,江萝专心致志看了几局台球之后,上前说道:“技术烂成这样,还好意思跟别人赌钱,有这份闲钱,自己给自己买一个mp4就好了嘛,几百块,还占着我朋友的东西不还。” 蒋雄闻言,顿时怒从心中起,回身用杆子恶狠狠地指着江萝:“死肥妞,你说什么!” “我说你技术太烂了!”江萝见台球室有保安在,倒也不怕他暴怒伤人,顺手拎起一根杆子,“我帮你把钱赢回来,你把mp4还给我朋友。” 蒋雄来了几分兴趣,打量着她:“就你?行不行啊。” “至少比你行。” ”好,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江萝用巧克粉熟练地擦了杆尖,俯身观察着白球和目标球的重合率,稍稍思忖了一下,调整角度,瞄准了进球点的位置。 蒋雄冷笑:“这他妈能进就怪了!你根本没瞄准袋子!” 的确,江萝瞄的并不是离她最近的一个袋子,她瞄的是台球桌的边框。 她对面的那个白皮肤的冷静少年,眼神却微微变了变,抬眸打量江萝。 女孩右脚打直,左脚微弯,身形成九十度笔直,看起来整个体态稍显微胖,但腰却特别细,俯身推杆击球的动作,莫名带了几分帅气。 她用力一推杆,只听“砰”的一声,白球撞击了目标球,经过两次回弹之后,目标球稳稳地落进了左上角的袋子。 台球室里,不少人被她精彩的表现吸引,纷纷围拢了上来。 对面的少年将两张十元钞票扔给了蒋雄。 蒋雄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萝:“巧、巧合吧。” 然而,接下来几局,不管角度偏差多大,江萝每一杆都能进球,简直就跟开了挂似的,技术好得连台球室老板都跑过来观赛了。 “厉害啊!小姑娘。” “你这练了多少年啊。” “专业的吧!” 叫好声响成一片。 这一桌目标球全部落框,江萝放下了球杆,心底也恢复了几分底气,对蒋雄道:“现在可以把mp4还给我朋友了吗?” 见这么多人盯着他,蒋雄想耍赖也不行了,摸出mp4的同时,把手机也摸了出来:“哎,大波妹,加个好友呗,下次一起玩球。” 江萝望了望宋悠,宋悠冲塔挤眉弄眼,让她不要惹怒蒋雄。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6节 她只好报出了一串扣扣号。 “你叫什么啊?” “我叫祁笙,笙箫的…笙。” 蒋雄看着这个性别标注为男的企鹅头像号,皱眉问:“这是你的号吗?” “当然啊。” 他没有多想,添加了好友,然后将mp4还给了宋悠。 江萝拉着宋悠走出了台球室,两人一路飞跑,远离了三中的后街,来到一角书屋门口,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宋悠惊喜地说:“江萝,你刚刚也太帅太酷了吧!好多男的都被你炫到了!” 江萝脸颊也是红扑扑的,没想到真能帮宋悠把mp4从混混大哥手里要回来:“你快检查一下东西坏没坏。” 宋悠打开了mp4:“还能开机,没坏。” “那就好。” “不过江萝,怎么你的台球玩得这么好啊!不是男生才爱玩这个吗?” “我其实很笨,我朋友教了我好多年,才勉强打成这样。” “哇,那你朋友岂不是打得更好!” 想到那个少年清瘦的身影,江萝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嗯,他超厉害。” …… 对于某个网名叫【不离不弃╦】的无聊网友的好友添加,祁盛一开始是无视的。 但这货锲而不舍地添加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他发来的验证消息是—— “你死了吗,快通过老子,不然老子到你学校来弄你。” 祁盛眉头皱了皱,通过了他:“你谁?” “不是吧,肥妞都这么健忘?” “……” 祁盛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有点无语,正要随手删除并拉黑这人,但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不离不弃╦:“肥妞,把你的胸照发给老子看看呢。【好色】” 祁盛眼神一冷,回道—— “给个地址。” 第18章 二哈 “你刚刚把我看了” 晚上十点, 江萝写完作业,用月末最后一丢丢流量, 登上了扣扣,看到胖子和煤球在【银河小队】的四人小群里,聊了几十条消息。 メ半世惆怅(胖子):“盛哥刚刚一挑五,在酒吧街,当街把隔壁学校的校霸给暴揍了一顿!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了!” 流浪、青年(煤球):“真的假的,为什么?” メ半世惆怅(胖子):“好像是校霸看上盛哥了,要揉他的胸。” 流浪、青年(煤球):“?” 猪猪萝:“???” メ半世惆怅(胖子):“猪猪来了。” 猪猪萝:“什么情况啊?” メ半世惆怅(胖子):“就刚刚说的情况啊, 隔壁校霸看上了盛哥的美貌, 红着眼睛把他按在墙边亲,说只要让他亲一下, 不仅要把人给他, 还要把命也给他。” 猪猪萝:“……” 猪猪萝:“你别乱开玩笑啊!到底怎么回事, 祁盛受伤了吗?” メ半世惆怅(胖子):“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盛哥又不回消息。” 江萝放下手机, 满心忐忑, 给祁盛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那时候的男生受到香港古惑仔电影的影响,总幻想自己能当大哥, 张罗一帮小弟,在学校里横着走,风气十分恶劣。 祁盛这人,脾气不好,性格也挺嚣张的。但事实上, 他从来不参与学校男生们幼稚的拉帮结派。 他走哪儿手里都带着本画册绘本, 时不时拿出2b铅笔描几下, 偶尔跟胖子他们去网吧玩玩cs,再不然就是在家练练钢琴,看看书… 他的生活很单纯,在男生最中二的年纪里,祁盛沉浸在另一个更加丰饶的世界里。 像他这样的人,不太可能会主动去招惹谁。 肯定是校霸冒犯了他,他才会反击的。 他真的被校霸揉胸了吗? 妈呀。 江萝换好了衣服,又从家里的药箱里腾出一堆创可贴和跌打损伤的药膏,书包里装得满满当当,步行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子,来到了祁家大宅门口。 这是一栋欧式风格宅院,年代虽然久远,不过最近经历过一次翻新,奶白色的外观看起来也很漂亮。 大宅坐落于雾宿巷最清净的深处,周围没有人家,冷寂寂的。 江萝先在大门口的铁栅栏边探头观望了一会儿,房间里灯光微弱,她不想打扰徐阿姨和管家伯伯,所以不敢按门铃,只低头给祁盛发扣扣消息—— 猪猪萝:“你还好吗?我来看看你。” 猪猪萝:“你的胸…还好吗?” 猪猪萝:“我真的没笑哦,你千万别觉得害羞。” 猪猪萝:“校霸真的有说亲一下,把命都给你吗?” 猪猪萝:“哈哈哈哈哈。” 猪猪萝:“对不起我没忍住。” 她在他家门口咯咯咯地狂笑了一阵子,一抽一抽地差点笑出猪叫声。 靠着铁栏杆等了一会儿,祁盛还没有回消息,她绕到宅子后院正对祁盛一楼房间的位置,朝里面探头观望。 房间亮着灯,床边书桌上有摊开的厚书,但没有人。 哪儿去了? 江萝看到面前的铁栏杆缝隙很大,也不知道那一刻抽的什么风,居然鬼使神差地将脑袋伸进了铁栏杆缝隙。 一伸进去,江萝就后悔了,就算脑袋能进去,她微胖的身子也挤不进去啊。 她尝试着抽出来,但试了几次,好像后脑骨卡在了栏杆之间,怎么磨蹭…都没办法缩回来。 “……” 那一刻江萝甚至觉得,是不是魔鬼控制了她,让她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太蠢了吧! 江萝着急地使劲儿缩头,但没用,脑袋卡在栏杆之间,就是拔不出来,越是着急,脸蛋越发胀红,头皮磨蹭得生疼。 院子里,祁盛养的哈士奇——公主听到了动静,吐着红红的舌头屁颠屁颠儿跑过来。 看到江萝,它先亲切地过来怼脸打招呼,舔了她一脸的口水。 “哎,走开走开,去叫你主人出来。” “公主,不要舔!啊!全是口水!” “sit!快sit!” 热情的二哈从来不会听人话,它看了看江萝,然后居然学着她的样子,把脑袋伸出栏杆的缝隙。 江萝:。。。。。。 很快,狗也发现了不妙。 跟江萝一样,这缝它钻得进去,却抽不出来… 似乎感受到自己被困住,哈士奇着急地嗷呜嗷呜叫了起来,使劲儿往后缩脑袋,但无济于事,它的脑袋比江萝还大,根本抽不出来。 一人一狗,就这么卡在了铁栏杆边。 江萝看着身边这死命挣扎的二哈…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 约莫一刻钟后,祁盛赤着上身从浴室出来,擦拭着湿润的短发,顺手捡起书桌上的手机。 估摸这会儿才看到她的消息。 指尖划着屏幕,嘴角也禁不住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从江萝的角度望过去,窗边少年上半身皮肤冷白,肌肉线条匀称而流畅,有非常明显的板块腹肌和人鱼线… 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只觉得他气质清冷,没想到衣服底下的身材,这么顶! 江萝看呆了。 祁盛打开衣柜,挑选着要穿的衣服,江萝预感不妙,在他将要解下腰间浴巾的前一秒,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捶了哈士奇的狗头一下。 哈士奇“嗷呜”一声叫出来。 祁盛听到狗叫,抬眸朝窗边望去。 看到了他小青梅被卡在栏杆上的头,以及二哈圆滚滚的狗屁股。 祁盛:“……” * 他随便在床上搂了件宽大的黑色球衣给自己笼上,快速穿好了裤子,从漫着暖黄灯光的楼里走来。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7节 线条轮廓被暖光照得锋利又干净,手臂有流畅的肌肉,但皮肤冷白,整个人仍旧散发着宛如月光一般的冷感。 左耳上,黑痣宛如缀了一颗黑珠耳钉。 祁盛走到她面前,那双被夜色笼罩的深咖眸子下敛,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本来她觉得自己被卡着头,这也没什么,雾宿巷不少小孩都干过这种蠢事,甚至还有因为淘气,冬天把舌头冻在杆子上的。 但偏偏,身边的二哈垂死挣扎,屁股一个劲儿地抖擞,他家花园的青青草坪都快让狗爪子给撸秃了,狗毛纷飞… 江萝也不免被拖累,因为这狗的愚蠢,而衬托得自己跟二哈是同等水平的愚蠢。 于是她又伸手敲了狗头一下,让它赶快消停下来,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蠢哭了。 祁盛拎着黑裤蹲了下来,那张英俊漂亮的脸庞缓缓凑近了她,也没有要救人的意思,眼神玩味地睨着她。 江萝正要开口,问他想干嘛,却见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对着她,咔嚓一下。 “……” 关键是他还没关闪光灯,一阵眩晕的白光之后,不用看,江萝都知道自己在照片里是何等狰狞,说不定眼珠子都在发光。 “祁盛,不准拍!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祁盛低头欣赏着照片上的女孩,冷笑道:“夜闯民宅,你侵犯我隐私的事,怎么说?” “我给你发了消息呀,而且,哪有侵犯隐私。” “你刚刚把我看了” 她狡辩:“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提醒你了!” 祁盛背靠着铁栏杆,低头玩起了手机,江萝艰难地歪头望他:“你在干什么啊?” “修图,调一下色调。” 她无语了:“祁盛同学,你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江萝同学,你提示一下。” “你的好朋友听说你被人轻薄了,好心好意来慰问你,结果不慎把脖子卡在你家这可恶的铁栅栏里,和你的蠢狗一起!” 祁盛:“我不瞎,看见了。” “那你就一个人在边上看着,不做点什么吗!” 祁盛想了想,说道:“等着,我多叫几个人一起来看。” “……” 江萝快被他气死了:“回来!!!” “祁盛,回来!呜呜呜!不要去!” 几分钟后,少年重新踱步走回来,挤了什么东西在手上,抹了抹,涂在了她的脖子上。 凉丝丝的,滑滑的。 “试试看,慢慢把脑袋抽出来,不要太急。” 他嗓音清冷温柔,很有磁性。 江萝试着挪了一下。 “慢点。” 他捧着她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耳朵,避免被铁锈摩擦到。 少年指尖有常年拿绘笔留下的茧子,和她细腻的皮肤接触,激得江萝心里掠起一阵阵涟漪。 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将脑袋抽了出来,虽然脖颈都已经僵硬了,但骤然获得解脱,她还是觉得很轻松,轻松地原地跳了几下,活动着身体:“自由了!” 摸到颈子上黏黏糊糊的东西,她好奇地问:“祁盛,这是什么啊?好滑哦。” 祁盛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护手霜。” 她摸了摸自己黏糊糊的颈子,闻了闻,的确是香香的。 “你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胖子说隔壁校霸要揉你的胸,你…还好吗?”她担忧地问。 祁盛冷笑了一下,寡淡的眸子扫向她:“我又不是某人,有什么可揉的。” 江萝脸颊瞬间胀红:“你不准拿我开玩笑。” “又不是我主动提的。” “那你到底有没有受伤嘛。” “刚刚不是把老子看光了,受没受伤你不知道?” “……” 看着,好像没有。 祁盛一直都很能打,小时候他曾经拜入江猛男门下,跟着他练了很久拳击。 江猛男就不止一次夸他聪明,什么动作一教就会,不过一年的时间,诀窍和技巧全都学会了。 后来就跟练钢琴一样,他几乎每天都练,江萝甚至担心他练出江猛男那种…那种猛男身材,腱子肉看着忒吓人了些。 好在祁盛的身材特别匀称,身上有很漂亮结实的肌肉,但穿上衣服还是很高挑显瘦。 所以一般的男生,不是他的对手。 “算了,你没事,那我就回去咯。”江萝摆摆手,转身离开。 祁盛揉了揉哈士奇公主的狗头,也没留她。 江萝走到小巷尽头,眷恋地回头望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祁盛仍旧站在栏杆边,轮廓被月光笼出了清冷的质感,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我的话早就说过了,但你从来不听。” “你再说说看啊。” “不要去乱认识不三不四的人,尤其是男的。” 她摸了摸颈子上的护手霜,滑滑的,低头看着自己胖胖的影子:“我没有想要认识,是意外,反正对不起就是了,害你跟人打架。” “没怪你。” “那就好。”她对他挥手最别,“拜拜哦,祁盛。” “祁笙,笙箫的笙。” 祁盛单手揣兜,自言自语地念着这个名字。 怪好听。 第19章 情侣 “跟我走。” 周五放学后, 孟纤纤组了好久的游戏局,总算人数凑上了。 大家都没什么事儿, 这周作业也不多,所以一起去网吧开《劲舞团》。 孟纤纤去文科班等江萝,还特意叫上了任离,问他要不要去网吧玩这游戏。 任离显得很高冷,说娘娘唧唧的、不想玩。 孟纤纤挽着江萝的胳膊,意味深长地坏笑着:“跟我们猪猪玩情侣模式,也不想玩吗?” “那…倒是可以考虑。”任离将篮球夹在侧腰间, 爽快地说, “不过事先说明,我玩这个不行, 技术很烂。” “没关系, 我们开简单模式, 胖子他们手速也不够。” 三人一起走出校门,江萝私心里不愿意对任离同去,于是道:“你不是每天放学都要训练吗, 不用跟我们去玩啊, 忙你的正事去。” “没事儿,今天教练不在, 我想跟你玩情侣模式。” “可我不想跟你玩啊。”江萝拧着眉头,很坦诚地说,“一点也不想。” 她眉毛没有修整过,所以乱糟糟的,倒也天然可爱, 任离戳了戳她的眉头:“老子知道你想跟谁玩…” 江萝生怕他说出什么来, 狠狠瞪了他一眼。 任离轻哼一声:“口是心非的家伙。” 孟纤纤似乎很高兴他们在一起, 还说要请他俩喝奶茶,不过江萝推说自己要减肥,不能喝这些。奶茶店门口,任离叼着吸管说:“你跟我们一起就要减肥,跟某些人,那就不一定了。” 江萝不想再听他阴阳怪气了,摸出小钱包,给自己买了一杯热乎乎的珍珠奶茶。 孟纤纤笑着打趣道:“好酸啊,任离你是醋罐子里泡大的吗?” 任离耸耸肩,无奈地说:“没办法啊,谁让我喜欢的女生,心里装着…” “任离!”江萝打断了他,“你开玩笑能不能有个限度!再这样我回家了。” 任离见她眼里眉间蕴着怒意,知道小姑娘是真的来气了,讪讪地闭了嘴。 “任离,我们猪猪是很害羞的女生,你要有点耐心哦,好好对她。”孟纤纤嗓音甜甜的,温柔大度。 “那也要看某人乐不乐意啊,老子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这些天,任离跟她献殷勤,找她聊天说俏皮话,江萝一概不接招,只低头看书,任离也觉得有些没劲儿。 以前他撩的那些女生,多多少少还是会给点回应吧。江萝也不是什么漂亮妹子,还这么高冷,就让他不爽。 到了网吧,胖子和煤球他们已经到了,在靠窗边的位置,胖子扬了扬手:“纤纤,机子已经给你们开好了。” “嗯,谢谢胖哥。” 江萝望见了角落的祁盛。 他手肘倚着桌台,袖子外翻,露出了一节漂亮白皙的手腕。脖子上挂着黑红色耳机。 当然,是他自己的edifier,他有洁癖,从来不用网吧的耳机。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8节 网吧里上网的男孩,精神状态普遍不佳,很多人脸上挂着通宵之后的疲态,眼神里充斥着一种沉浸于虚拟世界的茫然之感。 但祁盛不同,他眼神永远锐利,幽蓝的光照着他锋利的五官轮廓,偏头跟身边胖子说着什么,笑得疏离又随意。 直到他余光瞥见江萝坐到了他斜对面,单薄的眼皮抬了抬,扫到了她身边的任离,笑容悄无声息地散了些。 “好了,全员到齐了。”孟纤纤兴奋地喊道,“进游戏吧!” 江萝登陆了princess_555的账号,一进入大厅,便看到跳出来的对话框,说有人送了她一套衣服。 她好奇地戳进了商城,一键点击试穿,眼前全新的人物造型瞬间闪亮了她的眼睛。 原本单调的白衬衣变成了很漂亮的糖果色系连衣泡泡裙,蓬松的裙摆上点缀着粉色花边,背后还系着一个蓝粉条纹的蝴蝶结。 发型也不再只是之前单调的短发,而是变成了双垂马尾公主卷,梦幻又可爱。 江萝看着面前全新的造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好漂亮! 虽然…虽然这只是虚拟的人物形象,但那种瞬间变美的感觉,也让她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 孟纤纤之前说要送她衣服,江萝正要开口询问这是不是她送的,却听孟纤纤惊呼道:“天哪,猪猪,这是初秋新款糖果公主裙!超贵的这套!你居然偷偷买衣服都不告诉我!” 江萝立刻止住了脱口而出的询问,暗自心惊。 胖子他们进入了舞池准备间,也看到了江萝身上的这件糖果色梦幻小裙子,问道:“这件得多少钱啊?” “少说上千了吧。” “猪猪,你买的啊?这么舍得花钱?” “呃。” 江萝心脏胡蹦乱跳,只能含糊地应着,指尖戳开了系统消息提醒,上面写的是—— 【king_666送给您一套初秋限量款糖果公主裙】 江萝惊心动魄地望向祁盛,他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薄唇冷淡地提了提。 她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握着鼠标的手指尖,不住地颤抖着,面上却还装得十分平静。 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惊愕、激动、惶恐、不知所措… 祁盛视线落回到了屏幕上,似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其他女生送过类似的礼物,孟纤纤的虚拟人物也有好多套漂亮的裙子,也许…也许其中就有祁盛送的? 他很大方,对身边的朋友很好,有时候玩腻的游戏机,也会随手扔给胖子,把胖子高兴坏了。 她没必要想太多,嗯。 江萝看着自己的虚拟角色,站在穿着丛林精灵套装的【纤纤ミ女子】身边,也毫不逊色。 真的好美啊。 “猪猪,快准备啊,发什么呆。” “噢…” “祁盛,你还没进来啊。”孟纤纤又问祁盛。 “进来了。” “啊,你是哪一个啊?” king_666:“1。” 孟纤纤顿时愣住,江萝头皮又紧了紧。 之前江萝跟孟纤纤他们玩情侣模式的时候,说拉一个朋友进来,她可没说那个人是祁盛啊。 这一把,掉马掉得太明显了。 她都不敢去看孟纤纤的表情。 偏偏任离还意味深长地喃了声:“哟,你们俩,一个公主,一个国王,这看着像情侣名字啊?怎么着,要不你跟他组情侣,老子退出?” 祁盛冷不丁道:“好啊,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你说滚就滚,老子偏不。”任离叛逆的劲儿上来了,点击情侣模式,选择了跟江萝同一组。 “那啥,咱们得男女比例也不协调啊。”胖子不失时机地提议道,“两个女的,四个男的,这跳不了情侣模式了吧,要不咱们切回普通模式?” 孟纤纤一直惦记着祁盛答应跟她组情侣的事,他承诺了就不会轻易反口,今天这情侣舞步,她跟祁盛是跳定了。 她招呼道:“胖哥,煤球哥,你俩得有一个女生账号才行哦。” “那要不…我们观战好了,你们两对跳?” “好好好,我也同意。”煤球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不想掺和进去,决定旁观。 在俩人点了观战模式之后,孟纤纤选择歌曲,开始了游戏。 她知道任离玩这个不太行,开了一首比较慢的歌曲——《夜曲》。 极具节奏感的旋律响了起来,这首歌不快,江萝能够跟得上,认认真真地按着方向键和空格键,跳了起来。 而她的搭档任离的反应力就不太行了,五六个键之后,再多他就按不了了,虚拟小人的舞蹈动作停了下来。 祁盛的操作一如既往地牛逼,每一次都是紫色的perfect,而孟纤纤也很厉害,有时候是perfect,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绿色的great。 她和祁盛这一对的分数直线飙升,远远地将任离和江萝的情侣小队甩在了后面。 但这一把江萝很争气,紧追不舍,连最高的十几个按键,她都全部按了下来。 虽然赶不上祁盛和孟纤纤,但她有自己的节奏,一个键都没有按错。 “猪猪,不错啊!”孟纤纤兴奋地说,“一个都没掉。” “嗯!”江萝额间渗了几粒汗珠,全神贯注地操作着键盘。 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好,不能掉链子。 任离就没她这份毅力了,他在边上全程拉胯,错的越来越多,也更加烦躁,几乎快要砸键盘了—— “不玩了!什么破游戏!” 江萝沉声说:“没关系,慢慢来,一步步按,能跳多少是多少。” 这是江萝第一次鼓励他。 任离偏头,看到女孩投入地盯着屏幕,眼神里透着认真与专注。 任离以前跟很多女生有过暧昧,但这些女生和他一样,不过都是嬉皮笑脸地玩玩而已。 江萝注目于眼前,想做什么就会努力地做好,喜欢谁,也只会专注很多年地只喜欢那一个。 他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抛开这些杂念思绪,开始认真地按键盘。 “很好哎,继续啊。” “嗯,看着也不难嘛。” “加油!” 祁盛听到江萝的话,稍稍一晃神,漏按了一个键,舞步停了下来。 孟纤纤皱眉,望了他一眼。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屏幕,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情绪。 任离定了定心神,按下了一个六位键,虚拟人物跳出了很漂亮的情侣舞步,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喊了声—— “酷!” 江萝也笑了起来,鼓励道:“很棒啊!” “嗯,继续继续。” “来!” 祁盛瞬间没了情绪,虽然手指尖还在快速地动着,但最好的perfect是没有了,有时候跳出great,有时候是擦边而过的good… 孟纤纤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又望了望对面桌的任离和江萝,两人有说有笑地配合着,似乎关系也进展了不少。 这一局,祁盛和孟纤纤拿下了最佳分数,孟纤纤嘴角挂着笑,开心极了。 祁盛却连装也不装了,摆了一副臭脸,斜倚在靠椅边,头顶一片乌沉沉的低气压。 后来,胖子也有点手痒,去建了个女号跟他们一起玩。玩了几把之后,江萝便借故去了一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她看到祁盛懒散地倚在墙边,脸色冷淡,眸底有明显的烦躁,就左耳垂上的黑色耳痣,都显得无比轻慢。 “摆什么臭脸。”江萝打开水龙头,抹肥皂搓手,用大水哗啦啦地冲洗着,“谁惹你了。” 祁盛指尖拎着烟,没有回应。 “大家一起出来玩,当然要玩开心啊。”她闷声说,“不开心就不要玩了。” 江萝用纸巾擦了手,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经过他身边时,他冷淡地喃了声:“我要走了。” 听到这话,江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犹豫着,试图挽留他:“真不玩了?” “没意思。” 她不想让祁盛走,还想一起玩,但也知道他这臭脾气是改不了了:“那…” 祁盛按灭了烟头,抬眸望向她—— “跟我走。” 第20章 很乖 “给你找个小主人。” 江萝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才会跟祁盛跑出来,把这么一帮朋友不管不顾地丢在网吧。 俩人的自行车停在路边也没有拿, 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边。 街上霓虹闪烁,车来人往,夏风温柔地吹着,夜空里缀着并不闪亮的几颗星星点点。 月亮埋入了层云中,将那一片乌深的云照得发亮,也照着两人的影子。 祁盛走在前面,江萝跟在他身后, 时而踩着他的影子, 时而盯着他的背影。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身形瘦削凌厉, 轮廓带着锋利的冷感。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29节 祁盛不是一个容易亲近的人。 他的脾气阴晴难定, 有时候, 大家在一起笑笑闹闹很开心,但没人知道下一秒说出来的话,会不会让这个男人的笑容顿时收敛。他的心, 比女孩子更细腻敏感。 所以, 别看胖子和煤球总跟在他身边,好似和他关系很铁。事实上, 真要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胖子和煤球这俩货才是铁党死哥们。 而祁盛,他好像跟每个人都隔着一层,很难有人真正走进他心里。 江萝算是跟在他身边、和他距离最近的那一个。 她有时候想,祁盛性格这般阴晴莫测, 大概是因为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的缘故。 反正自从江萝认识祁盛以来, 就极少极少见到他父母来雾宿巷尽头的祁家大宅。 那栋大宅常年只有祁盛一个人孤零零地住着, 小时候有住家的保姆阿姨,后来长大了,阿姨每天也只是定点上班,在祁盛放学前将饭菜做好,然后回自己的家。 偶尔胖子和煤球提及他们的父母如何如何,江萝也常常讲一些江猛男的趣事,祁盛都只是漠然地听着,从未听他提到过自己的父母。 江萝以前听邻居阿姨们闲聊时、八卦地说起过,说着有钱人家的小孩啊,也不一定能有多幸福。 就拿祁盛来说吧,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各自有了家庭。 祁盛这小孩心气高的很,父母组织了新家庭,去谁家其实都是外来者,所以他谁也没跟,一个人搬到了雾宿巷这座老宅来住。 这栋老宅是祁氏集团名下的房产,其实已经荒废了,很多年都没人打理。 但年纪小小的他,宁可选择独自住这里,也不想去父母的新家庭里当一个讨嫌鬼。 这得多早熟啊。 胖子他们会好奇地问祁盛,你爸妈呢,爸妈怎么不来看你啊,连生日都不来。 每每这种时候,江萝都会很巧妙的把话题岔开,说胖子管好自己吧,管人家做什么,人家爸妈就算过来,你也不一定能看见啊,再说祁盛家这么有钱,人家父母肯定忙着赚大钱呀。 胖子头脑简单,没有多想,只说也是,真羡慕有钱人家的少爷呀,有用不完的零花钱。 祁盛不接他的话茬,用深挚的眼神望向江萝,江萝只装作看不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江萝也要守护好他的秘密,像一只战无不胜的小飞龙,守护娇艳的玫瑰。 祁盛就是她的玫瑰。 走到冷飕飕的十字路口,祁盛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到小姑娘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心事重重。 宽松的校服外套,裹着她略显臃肿的身体,宛如小企鹅一般,憨态笨拙。 学校那些心思没在学习上,一脑子黄色废料的无聊男生,对女孩的身材评价尤为严苛,学校里女孩的身材被他们分成了三六九等,校花、女神、小仙女等等,各种标签不一而足。 与之相对的就是肥猪、猛女、非洲大黑妞等等… 根据女孩身上的缺陷给她们取各种外号,乐此不疲地把她们和校花班花放在一起对比,这种伤害致命又隐形。 江萝深受其害,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走路低着头,也不敢跟他并排走在一起,而是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 真像个小尾巴。 这一次,他没再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倚在路灯边,抱着手臂等她。 江萝见他停下来,也跟着顿住了脚步:“怎么了?” “隔这么远,我要吃你啊?” “……” 江萝走到他身边,他将手肘随意地撑在了小姑娘的肩膀上,玩着她颈边的发丝,俩人并肩走在街上。 江萝能感受到祁盛那一节挽起袖子的小臂,时不时擦到她颈间的皮肤,温热,柔滑…每一次不经意的肌肤相触,让她心尖尖都漫过电流。 他的火气似乎已经散了很多,低头睨着她:“衣服还喜欢?” 说起这个,江萝都忘了问他了:“纤纤说那件衣服很贵啊!” “还好吧。” 江萝知道《劲舞团》里面的衣服都不便宜,动辄上千,弄些花里胡哨的特效,却又特别吸引游戏玩家。 谁不希望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跳着酷炫的街舞,尤其是像江萝这样平凡普通的小孩,能在游戏里美梦成真,也不失为一种补偿。 很多玩家愿意砸钱买衣服,随便进一个房间,就能看到打扮美美的少男少女。 如果一件漂亮衣服都没有,就算跳舞也不好看。 “那件衣服到底多少钱啊?” “怎么,你要还?” 小姑娘哭唧唧地说:“我还…也还不起啊!你没经我同意,就给我买了,所以我不会还的!” 她还挺理直气壮,“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我的!祁盛你自己反省!” “……” 敢情还是他的问题了。 “江萝。”他难得地唤了她的名字。 “昂。” “这是一份礼物,你知道礼物的定义,就是赠送给他人以表达谢意、敬意或者爱意的物品,所以,不需要还。” “哦。”江萝温顺地走在他身边,咂摸着这句话。 过了几秒钟,忽然脑子跟雷劈了似的,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你送我裙子,到底是谢意,敬意,还是…爱意啊?” 问完这句话,她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咬了。 这司马昭之心不要太明显了啊! 妈呀,救命,能不能收回来,让时光倒档吧! 不过,祁盛好像没有多想,轻松地笑了笑,喃道—— “父爱如山。” 江萝心有余悸地望他一眼:“江猛男知道了,打死你哦。” “我们之间这违背伦常的父女关系,你爸怕是早就知道了。” “哼,他只是懒得跟你计较。” 这时候,祁盛手机响了,是胖子的来电—— “你们上哪儿去了,洗手间也没找见人,还以为你们叫人绑了票呢。” 祁盛淡淡道:“乖宝来姨妈了,我带她回去先,你们玩。” “啊这…好好好,挂了。” 江萝:???? 她一脚给祁盛踹了过去。 “什么鬼!你乱讲什么啊。” “不这样说,以胖子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我们双双失踪这件事。” “唔…” 只有这么解释,才能说得通为什么他们忽然离开。 这简直就像…私奔。 “其实,你也可以用别的借口。”江萝闷声说。 “比如?” “比如你年纪大了,脑溢血发作。” “那还是你来姨妈比较好。”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了起来,一对经过的情侣诡异地望了他们一眼,江萝羞得满脸通红,上前给了他一拳头:“好了!结束这个话题!” 祁盛也赞同这个提议,耸耸肩,不再多言。 “我们到底去哪里啊?”她问。 “不知道,随便走走。” 这时候,祁盛手机又响了起来,江萝阴阳怪气地说:“哎呀哎呀,你真是忙啊。” 祁盛伸出指尖戳开她的额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脸色却沉了下去。 江萝偷瞄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字—— “祁卓言。” 是祁盛的父亲。 她立刻就不说话了,安静地等祁盛接听电话。 “在哪儿?” “外面。” “又在外面鬼混?” 祁盛冷笑:“对啊。” “现在马上回家一趟,有事跟你商量。” “谁的家?” 祁卓言顿了顿,说道:“香榭别墅这里。” “那就是,你的家。”祁盛扯出轻慢的笑意,“说话说清楚啊。” “祁盛,我懒得跟你扯,现在马上过来。” 祁盛挂掉了电话,回身对江萝道:“有点事,要去香榭别墅那边,叫车送你回家。” “不用啊。”江萝双手揣在衣服兜里,对他道,“你去呗,不用管我。” “你不会再回网吧了吧?” “说不准啊,如果他们还在那里玩的话。” 他冷道:“想回去找你男朋友?”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0节 “任离不是我男朋友。”江萝翻了个白眼,没劲地说,“不知道是谁,把我叫出来,走没两步,自己又有事要走了,把我丢在这儿。” “下次带你玩。” 祁盛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转身招了辆出租车。 江萝望着出租车渐行渐远地消失在了霓虹街道的尽头。 她轻微地叹了口气,倚在路灯边。 人的贪心只要得到一点点满足,就会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江萝觉得她快要完蛋了。 …… 出租车停在香榭别墅大门口,别墅小区绿化率极高,清幽静谧的石板路边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 这里是祁卓言的家,祁盛只来过这里几次,最近的一次是他十五岁生日那天,祁卓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良心发现要给这个不闻不问很多年的大儿子过生日。 但那一次,闹得极不愉快,因为祁卓言年仅六岁的小儿子,哭着闹着、非要吃哥哥的碗里的蛋糕。 祁盛冷笑着,抓起蛋糕盖在了小孩脑袋上。 从此以后,祁盛就成了这个家最不受欢迎的人呢。 这一次,祁盛心里隐约也能猜到,他为什么叫他回来。 祁盛的父母属于冷冰冰的家族联姻,没有感情,更因为性格不合,在他出生那几年,父母的关系降至冰点,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吵起来。 自他记事开始,对于家的唯一印象,就是窒息。 他父母说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父亲是祁氏科技集团的当家人,而母亲则是出身音乐世家,两人都属于各自领域的天之骄子。 祁盛也继承了他们俩优良的基因,无论是数理还是艺术方面,都有极高的天赋。 然而,这两人终究过不到一起去,生下他以后,两家的联姻总算有了交代,也有了合法的继承人。后来,他们连维持表面和平的遮羞布都不要了,各自在外面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父亲包养了情人,生了私生子,母亲也组建了幸福的家庭和自己的孩子。 私生子出生之后,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他们俩才终于选择离婚。祁盛知道,他的父母疼爱着各自的孩子,唯独他,成了这两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他们曾拥有过一段不堪的婚姻和难以忍受的过往。 后来祁盛选择离开他们,独自生活,他在心理上很早就摆脱了对父母的依赖,独自成长,等拥有足够的能力和担当以后,心安理得地获取他应得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至少,他还有继承权,这是谁都别想抢走的。 “少爷回来了。”香榭别墅的管家在门口迎接他,“请进吧,先生在客厅等您。” 祁卓言在祁盛之后,又跟情人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只比他小一岁,在夏溪三中念书;另一个8岁,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 这会儿,小的那个站在院子里,暴躁地用弹弓打流浪猫。 流浪猫被他拴在篱笆上,竭力想要挣脱绳子,奈何绳子紧紧锢着它的颈子,根本跑不掉。 小孩宛如恶魔般、用弹弓狠弹它。 每一次,小猫都会竖起全身的毛发,发出嘶嘶的叫声,冲小孩呲牙。 越是如此,小孩越发暴躁。 忽然间,一颗石子弹在了他的后脑勺,小孩“嗷~~”地大叫了一声,捂着头:“好痛!” 一回身,看到祁盛冷淡地倚着篱笆门,手里掂着几颗小石子,嘴角勾了冷冰冰的弧度:“原来你也知道痛。” 小孩看到祁盛,宛如看到克星一般,又是气恼又是愤怒,“啊啊啊啊”地大叫着,朝他扑过来。 祁盛敏捷地一个侧身,小孩扑了个空,笨拙地摔在了地上,直接气哭了,唧哇乱叫地跑进屋,找爸爸告状。 祁卓言走出来,愤怒地说:“一回家就没个消停,又欺负你弟弟!” 祁盛嚣张地抬起下颌:“欺负了又怎样。” 反正,祁卓言除了骂他,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女人表情无奈,抱着哭唧唧告状的小孩回了房间。 祁盛来到沙发边,从容地坐了下来:“有事说事。” “是你爷爷的意思,雾宿巷那栋旧房子,你也暂时别住了,搬回来,或者去你妈那边儿住,都可以,你自己选,总不能一直没人管你。” 祁卓言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到了他对面,“昨天你爷爷打电话过来,听说你前几天跟人打架,他很生气,说你再这样下去,倒真成了没人管的野人了,将来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爷爷对父母离婚的事很是不满,所以只对祁盛寄予厚望,祁卓言其他的孩子,他是一个都不会考虑。 祁盛冷冷笑着:“没人管是真的,不过野不野看老子心情。” “我是你爸,你跟我老子老子的,像什么话。” “原来我还有爸啊。”他满眼嘲讽,“我身边朋友都以为我父母双亡。” “你…” 祁卓言气得不行,每次跟着小子接触,说不到几句就会被怄得半死,这家伙简直就像是来找他讨债的。 说实话,他不爱他,真的…半分父子之爱都没有。 幸而还有两个孩子,他宁可把全部的父爱都给他们,也不愿意搭理祁盛。 但不管怎么说,祁盛是祁家的长子,也是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教育方面的问题,他不能不管。 “等高中毕业之后,你就给我出国去念书,学校已经定好了,去麻理学计算机工程。” 祁盛冷笑,他知道,祁卓言就是恨不得他能离得远远的。 眼不见为净。 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对面的男人:“既然来了,我就把话说清楚,首先,我不会出国。其次,我也不会搬离雾宿巷,来你这里住。” 他抬眸扫了眼二楼躲在柱子后面偷听的女人,冷笑了一下,“要是嫌我碍事,就当没我这个人,反正你们也从来没管过我。” 说罢,他甚至不等祁卓言回应,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香榭别墅的大宅。 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每次来香榭别墅,他逗留的时间从不超过半小时。 该说的话,说完就走。 祁盛很小就知道了,对于父母而言,他是多余的。 他们永远不会真诚地欢迎他。 在这个世界上,祁盛唯一能拥抱的人,只有自己。 小时候,他还会在每每入夜之后,委屈地揉着被单抹眼泪,但现在不会了,已经逐渐冷掉的心脏,永远不会再热泪盈眶。 走出香榭别墅篱笆门时,他听到了一声可怜兮兮的猫叫。 那只可怜兮兮的黑色流浪猫被拴在篱笆边,全身瘦骨嶙峋,看着快死了。 祁盛顿了几秒,走过去解开了绳子,将小猫抱了起来,转身走出别墅花园。 二楼,弟弟看到祁盛带走了他的猫,嗷嗷地大叫着,还用弹弓弹射他,不过没什么准头,石子落在了他脚边。 祁盛回头,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做了个极具威胁的抹脖动作。 这个动作,恰好被祁卓言的情妇看见了,她惊悚地一把拉住窗帘,抱走了小孩。 猫咪仿佛很通人性,知道祁盛救了它,温顺地趴在他的肩膀上,舔舔他的颈子。 祁盛站在冷寂寂的街头,正不知该去哪里的时候,短信飞出了他的手机屏幕—— 猪猪萝:“事情办完没啊?” 猪猪萝:“我还在刚刚分别的地方哟,在这里的商店拍大头贴~” 祁盛空洞的心像是灌入一阵无名的暖风,眼底的阴霾散了些,低下头,温柔地对猫咪说:“给你找个小主人。” “她很乖,你会喜欢她。” 第21章 养猫 他…还在回味 祁盛掀开大头贴机器的白色布帘, 正好看到江萝对着摄像头、鼓起腮帮子做出卖萌的拍照造型。 江萝见他入镜,两人眨巴眨巴地四目相对, 她腮帮子还鼓着气,老脸一红,啊啊啊啊地大叫着,忙不迭将这位不速之客推出去:“你不要看我拍照!” 怪不好意思的。 忽然,几秒之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一把掀开帘子。 看到祁盛肩上的小生物, 江萝惊喜地尖叫了一声—— “啊!咪咪!” 作为超级猫咪发烧友, 江萝对任何软绵绵、毛绒绒的小猫咪都毫无抵抗力。 她从小到大最最最遥不可及的心愿,就是养一只猫咪。 只可惜, 江猛男是个极端怕猫人士, 说你要是敢把猫带回家, 老子连人带猫一起丢出去。 “快给我抱抱!快快!” 江萝迫不及待地一整个扑了上去,让祁盛都有点受不住:“你抱它还是抱我。” “我要咪咪!” 两人身高差太明显,祁盛只能稍稍将肩膀垂下来, 让她摸一摸肩上的小猫, 但猫咪似乎有点应激,她的手刚伸过去, 它嗅到陌生的气味很恐惧,下意识地冲江萝张嘴嘶气,发出威胁的声音。 “啊,好凶!不喜欢我。” “你温柔些,它有点受惊, 刚刚被坏小孩欺负了。” “这样哦, 那我尽量控制一下。” 小姑娘连说话的声音都放得轻轻的, 扒拉着祁盛的肩膀,将手伸到小猫的鼻子下面,让它嗅嗅自己,习惯她的味道。 小猫稍微适应了一下,也终于愿意用脸颊蹭蹭江萝的手了。 “啊,好喜欢!我要化了!” 小姑娘发出被可爱到的那种特有的嘤嘤声,听得祁盛心里毛毛的,再加上她一整个扒拉在他身上。 前面两团…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紧紧贴着他。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1节 祁盛是个很敏感的人,比一般男的更敏感,他立刻后退了两步,试图避开她:“自重。” 但江萝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对他造成的“杀伤性攻击”,还一个劲儿往他面前凑,满心满眼都是他肩上的小猫咪。 她几步追上来,他连连后退,最后被抵在了墙边:“再让我摸摸猫咪,只摸一下。” 祁盛逐渐感觉到不对劲,自从那次去了医院照ct后,还没这么不对劲过。 他一个闪身,进了大头贴拍照室。 江萝也追了进来,像磁铁一般被他吸附着,扒拉着他。 “祁盛,你想跟猫猫一起拍大头贴吗?” “我们一起拍!” “现在,不行。” “为什么?” 话音刚落,江萝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视线下移,蓦地瞪大了眼睛。 妈呀。 祁盛用指尖将她的脸蛋抬起来,轻嗤一声,嗓音慵懒而性感:“你在…看什么。” 小姑娘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不合适,宛如触电一般远离了他,脸颊胀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那…你在这里冷静一下,我先跟猫猫拍照。” “嗯。” 江萝将猫猫抱了起来,朝大头贴机器里投了硬币,精挑细选地左右移动着背景画框,选了一个很可爱的阳光青草图,抱着猫猫摆造型拍了一张。 祁盛坐在小房间粉色的软垫椅上,看着女孩的背影,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方才在祁卓言哪里窝的一肚子火儿,此刻也一扫而空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和江萝呆在一起,她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即便她没有妈妈,但江猛男给她的父爱,把她滋润得很甜美、很幸福。 祁盛从小就渴望这种幸福。 江萝回头问他:“祁盛,你冷静好没有?” “差不多了。” “要不要来拍两张啊?” “不拍。” 祁盛向来讨厌拍照。 “拍嘛!就拍一张啊。” 祁盛看出来这小姑娘没钱了,让他拍照…不过就是想让他掏钱而已。 他懒散地站起来,从兜里摸出十块钱,兑换了两颗硬币,扔进机器里:“自己拍。” 她抱着猫猫,红着脸说:“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江萝感觉不太好,于是揪着祁盛的衣角,强行把他拉过来,将猫猫放在他的肩上,让他跟小猫拍了一张大头贴。 这家伙拍大头贴也是摆臭脸,一点笑容都没有,气鼓鼓的仿佛全世界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咔哒一声,照片从机器里吐出来。 江萝接过照片看了看,虽然他脸色冷淡,但五官轮廓却是英俊,跟猫猫靠在一起还有特别的反差萌。 她很小心机地将这张照片和她其他的照片混在一起,就…偷偷地收藏了。 拍完大头贴,两人又去了宠物店,给猫咪彻头彻尾洗了个热水澡。 吹干净之后的小猫,虽然还是丑丑的黑褐色杂毛,但毛发蓬松了起来,看着也很可爱。 在宠物店给猫咪买了猫砂、猫砂盆和猫粮一类的物资,又给猫咪做了各项身体检查,打了狂犬疫苗,两人打车回了雾宿巷。 出租车上,江萝终于憋不住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事情—— “刚刚你爸叫你过去…是干什么呀?” 祁盛望着窗外的夜景,漫不经心道:“让我搬回去,兴许上次打架的事,爷爷知道了,叫他管教我。” 窗外的光笼罩着祁盛锋利的脸庞,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江萝望着他,心脏顿时悬空了几秒钟—— “那你…” “我拒绝了。” 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如果祁盛搬走了,他们可能就很少有机会能在一起玩了。 因为那栋民国老宅正好在雾宿巷,江萝才有机会结识祁盛。 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家世背景,本来就不应该认识的。 江萝心里也揣着惆怅,害怕忽然有一天,他真的搬走了,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好像真的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 出租车停在了雾宿巷门口,江萝和祁盛步行回家。 家门口,祁盛将小猫搁在了她怀里:“你家能养吗?” “给我?!”江萝惊喜地说,“是送给我吗?” “不然?” “啊!”小姑娘抱着小猫蹭了蹭,开心极了,“我还以为这是你的咪咪呢。” “我家有狗。”祁盛淡淡解释道,“公主是个很刁蛮的姑娘,可能容不下这猫。” 江萝想到那只名叫公主的哈士奇蠢狗,笑了起来:“你还真拿它当公主。” “嗯。” 江萝想,当祁盛的宠物,应该很幸福吧。 不过猫猫现在是她的了,也会很幸福。 “那…就跟这位大帅比道个别吧!”江萝将小猫抱在胸前,拿起小猫爪,冲祁盛挥了挥,“说拜拜哦。” “喵呜~” 祁盛将手伸过去、随意地揉了揉猫头,不小心就蹭到了小姑娘软软的【】,两人俱是一惊。 尤其是江萝,全身一个激灵,哆嗦得非常明显。 祁盛呼吸慢了半拍,头皮发麻。 不过这种事,还是彼此都假装没察觉比较好。 江萝拿出奥斯卡影后的演技,若无其事地跟他道了:“明天见”,红着脸,转身跑回了楼道里。 上了两步阶梯才发现,猫砂猫粮都在他手里拎着,只好硬着头皮又折返了回去。 下楼时,恰好看到祁盛正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月光下,那双手修长冷白,漂亮得宛如雕刻的艺术品。 他…还在回味!!! 见江萝回来,祁盛立刻放下了手,刻意地背在身后。 小姑娘脸颊已经红透了,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猫砂猫粮和盆子,祁盛连忙接了过来:“送你上去。” “不、不用。” 她走了两步,身形就有些偏倒了,吃力得很,根本提不动! “还、还是你帮我提吧。” 祁盛接了过来,跟她一起上了楼,将东西放在了门口。 两人重新道了别,各自回了家。 进屋之后,江萝放下猫咪,跳到沙发上呜呜呜嗷嗷嗷嘤嘤嘤地叫了好久,揉了揉自己的胸,又害羞又尴尬。 这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中,似乎还夹杂了一点隐秘的…喜悦。 小猫“喵呜”地叫了一声,跳到江萝软软的肚子上,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用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她。 江萝红着脸,望着小猫猫,叹了一口气—— “咪咪,我觉得我要完蛋了。” “真的!” “喵呜~” “他不可能喜欢我的,永远,不可能。” …… 晚上,江萝用纸箱子和不穿的旧衣服,给小猫拾掇了一个温馨可爱的小猫窝,她还特别用心地在纸箱子上画了许多可爱的猫咪涂鸦。 没过多久,江猛男回来了,眼前飞速闪过的一道黑色身影把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看到沙发上趴了只黑不溜秋的小猫咪,冲他“喵呜”地叫着。 江猛男被吓得灵魂出窍,整个背都贴在了冰箱上,惊怒地大喊:“江萝!江萝你给我出来!这这这…这怎么回事,这个怪兽是什么东西!” “爸爸,它是一只猫猫。”江萝从房间里走出来,忐忑又认真地向他科普:“不是老虎,不是猛兽,不是噬魂怪,它只是一只猫猫。” “啊!老子最讨厌猫了!”江猛男紧紧贴着墙,小心翼翼地远离沙发上那只“猛兽”。 “你是最怕猫吧。” “不是怕,就是讨厌。” “你就是怕。” 江萝知道江猛男小时候也是超级爱猫男,但被一只投喂了很久的流浪猫抓伤过、还伤得挺重,感觉遭受了背刺,从此以后身心双重创伤,看见猫就离得远远的,绝对不去招惹。 “你你你…你快把它放生了,养在家里多残忍,快给它自由!让它回归天性。”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2节 “不要。”江萝走过去,抚摸着猫猫的脑袋,“它很可怜的,在外面风吹日晒,还被人欺负,我要养它。” “你做梦。” “我就要养!就要就要!” “不可能!”江猛男态度也很坚决。 江萝见耍赖无效,又只能拿出了撒娇的杀手锏—— “爸,你别怕嘛,它不会伤害你的,真的真的,它很可爱的。” “我…我不是怕,我怎么可能怕!” 江萝抱着猫猫走到江猛男身边:“你摸摸它吧,说不定就喜欢了呢。” 江猛男看到小姑娘怀里的那只“猛兽”,一个箭步跨上了茶几:“你你…别过来!啊啊啊!江萝,你今天要弑父吗!” “你摸摸它,它很乖啊,不会伤害人类,尤其是爸爸这么…这么温柔体贴又英俊的人类。”江萝彩虹屁一个接着一个,“爸爸对我最好了,我最爱爸爸了,让我养吧,好不好!求你了。” 小猫咪窝在江萝的怀中,做出乖宝宝的样子,睁着宝蓝色的大眼睛,无辜看着江猛男。 江猛男颤抖地伸手摸她,小猫“喵呜”地叫了声,吓得他赶紧从茶几上跳下来,险些摔跤:“抱走抱走!这生物太危险了!” “……” 小姑娘撅起嘴,抱着小猫宛如心肝宝贝一般:“我就要养它,就要养!” 江猛男其实很少拒绝女儿的请求。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宠女狂魔了,只是嘴硬不承认,还装的凶巴巴的样子。 但左邻右舍都知道,没人比他更溺爱小孩了。 钱是要多少就给多少,小姑娘要是有什么磕着碰着,他保准第一时间赶到,简直把这丫头当成了心肝宝贝放在手心里疼着。 江萝就是他的全世界。 在她撒娇耍赖、软硬兼施的哀求下,江猛男语气也稍稍松动了几分,没好气地说:“肯定又是祁盛那狗东西撺掇的。” 提到这个,小姑娘嘴角兜不住笑:“这是祁盛送我的礼物。” “礼物?就这么个破猫,算什么礼物。” “礼物,就是赠送给他人以表达敬意、谢意和爱意的物品。”江萝抿着嘴,“知道了吗,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意义。” “哦。”江猛男不屑地说,“那到底是敬意、谢意还是爱意?”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呀。” 看着小姑娘又嗨又开心的样子,他无奈地摇头叹气,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他女儿的青春期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爸爸,能养吧,我不能把人家的礼物丢了呀。” “下次月考,给我考到年级前五十。”江猛男只能给自己硬找台阶下了,“考不到,连人带猫我都给丢出去!” “一定可以!”江萝欢欣鼓舞,想扑过去抱住爸爸,江猛男吓得连连后退,“关在笼子里养!不、不准放出来!太危险了!” “……” 江萝也真是想不通,这么大个肌肉猛男,怎么会怕猫咪这种可爱的生物。 “关笼子里多不开心,大不了,养在我房间好了。” “你那狗窝,你还养只猫…” 江猛男也只能妥协,让猫咪养在客厅里,“那你要给它取什么名字?” “祁盛的哈士奇,大名叫狗,小名叫公主。我们家猫猫,大名叫咪咪,小名叫…阿盛。” 说完最后这两个字,江萝羞得连忙将脸埋进了抱枕里,发出嘤嘤的怪叫声。 “……” 江猛男嘴角抽抽着,白眼都要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受不了了! 第22章 开口 “我…只想穿你的。” 是夜, 孟纤纤在街舞队的大群里发了一段通知—— “亲们,x社区下个月的街头篮球赛, 我们需要出五个人去跳热场舞,大家积极报名哦!” 一开始,群里的男孩女孩们报名十分踊跃,但孟纤纤随即在群里发了一段录像视频,立刻就有妹子撤回了自己的报名。 “队长,这舞…好难啊!” “确定要用篮球吗?” “我不会玩球啊,纯跳还可以。” “算了吧, 我也不会玩球。” 江萝写完作业已经是深夜了, 她登陆扣扣刷空间,看到了孟纤纤发布的这段视频。 视频里的多人舞, 除了很多breaking和地面高难度动作以外, 还要转球, 将篮球从左边手臂滑到右边手臂等等… 群里除了几个确实会玩花式篮球的男生之外,基本上女生都退缩了。 一只纤纤:“没有女生报名吗!全是男生也不好看啊,有没有女生愿意学一下, 不难的!” 江萝正踟蹰着, 便有两个女生决定报名:“试试吧,不确定能学会哦。” 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了起来, 默默盘算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也许…可以试试看? 这是江萝第一次主动参加街舞队的活动,她很紧张,也很忐忑。 猪猪萝:“我也想报名试试。” 她一发言,群里顿时鸦雀无声。 半分钟后, 孟纤纤私聊了她—— 一只纤纤:“猪猪, 你确定你要试试看吗?” 猪猪萝:“我可以吗?还是说新人不能参加?” 一只纤纤:“倒不是新人不新人的, 就是…算了,试试看吧,如果学不会也别勉强,反正重在参与。” 猪猪萝:“嗯。” 她知道孟纤纤为什么欲言又止,也知道街舞队的群为什么忽然沉默。 她没有理想的好身材,可是江萝觉得,只要技术到位了,也能跳得很漂亮吧… 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江萝保存了那段视频,第二天清早,便去了胖子家敲门。 “是江萝啊。”开门的人是一位身型微胖,面容和蔼慈善的阿姨,“你来找小胖上学吗?他还在吃早饭。” “不是的,刘阿姨,我找胖哥有点事儿。” “快进来坐吧,顺便一起吃早饭。” “没事儿,我吃过早饭啦,谢谢阿姨。” 胖子妈妈笑着将她迎了进来:“你爸每天忙到深夜收摊回家,第二天起得还挺早呢,每天给你做早饭。” “嗯,他做完饭又会补瞌睡,睡一上午呢。” 江萝走进胖子家,胖子正呵欠连天地挑着面条,上眼皮耷着下眼皮,完全没清醒呢。 “胖哥,早呀。” 看到江萝,胖子才稍稍抖擞些:“猪猪,这么早啊,一起去学校?” “可以啊。”江萝来到胖子的篮球展示架边,里面放了好几颗颜色深浅不同的篮球,都是胖子这位篮球发烧友收藏的宝贝,“胖哥,你能借我一颗篮球吗?” “哈?你要打篮球啊。” “不是,街舞队要跳一个舞,需要用到篮球,我想练练。”江萝摸出手机,将录制的舞蹈视频给胖子看,“这个,你会吗?” 胖子看着里面的接头花式篮球,眉头拧了起来:“这他妈也太高难度了吧。” “胖子,你跟谁他妈他妈的。”刘阿姨凶巴巴地走过来,拧着他的耳朵,“跟女生还说脏话!” “哎哎哎,妈,猪猪又没什么,我们都没拿她当女生。” “臭小子。”刘阿姨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的脑袋,“不许说脏话了。” 胖子看完了视频,对江萝道:“这舞可不好学,我不会。” “嗯,我估计你也不会。”江萝凑过去,用商量的口吻道,“只是,能不能借颗球给我呀?” “小事一桩,随便挑。”胖子指着那一面的展示柜,“看上哪颗招呼一声就行。” “谢谢胖哥!” 虽然胖子有时候喜欢开江萝的玩笑,但他对江萝一直都很好,不管是问他借钱、还是借东西,他都不带犹豫的,所以江萝从不跟他计较那些玩笑话。 她挑了一颗深红色篮球,胖子还特意拿了气枪过来,给篮球加了气:“对了,祁盛会玩这个啊,你怎么不找他。” “他会吗?” “他厉害着呢,比视频玩的还好。” “哦,知道了…谢谢胖哥!” “不谢。” …… 江萝带着球去了学校,本来是想问问祁盛,却听说他最近有竞赛、又有篮球比赛的,她不太好意思麻烦他。 偏巧放学时,任离看到江萝手里抱着一颗篮球,以为她对篮球感兴趣,生拉硬拽地扯着她来到了贝壳体育馆,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要教她打篮球。 “你想学运球还是投篮?还是都想学,我全都可以教你。”任离将篮球从左手扔到右手,自信满满地说,“找我就找对人了,打篮球,我是专业的。” “我想学这个。”她将手机视频打开,递给了任离,“会吗?”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3节 任离看了看视频,跟胖子说了同样的话:“高难度啊!” “你能行吗?” “试试呗。” 任离指尖撑着球转了没两秒钟,篮球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呃,需要练一练,主要我是体育生,我们平时都只管上场打比赛,不玩这些花里胡哨的,要不我还是叫你运球和投篮吧。” “可我要学的是这种转球啊,还要边跳边转。” “说实话,你要是不会打篮球,这花式你也玩不好,你得有点基础才行,比如运球。” 江萝听他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那我学一下吧。” 任离耍帅地拍着球,转身一个跳投,篮球在篮筐框边转了几圈,没有进。 江萝笑着说:“哦,你的技术好好哦。” “怎么可能每颗球都能进,我又不是科比。” 话音未落,一颗篮球从中场线飞了过来,“哐”的一声砸在篮板上。 篮球在篮筐边转了转,进了! 江萝回头,看到祁盛矜持地站在半场之外的中线边,下颌微抬,眸光挑衅。 这时,队友又递给他一颗球,祁盛扬手接住,膝盖微屈,扬手一头,篮球在班长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撞击得篮板哐啷作响,笔直地掉入了篮筐里。 全场惊呼。 任离翻了个白眼,不爽道:“你想干嘛?” 祁盛捡起了脚边的篮球,动作熟练而流畅地拍着,故意从他身边掠过,三步上篮,再度进球了—— “垃圾。” 他用实力打脸,让任离这体育生面子上特别过不去,走上前去抢夺他的篮球:“比比看啊!” “来啊。” 两人1v1地玩起了斗牛battle。 江萝抱着球,无语挪到了球场线外,让他俩玩儿去。 她溜达着,来到左边的半场,看到煤球正跟班级的朋友们玩着球。 煤球小时候浑身黝黑,跟个小煤炭似的,现在他的皮肤色泽变得浅了不少,麦黄色,肌肉也像田野里饱满的麦粒。 如果江萝没见过祁盛不穿衣服的样子,肯定觉得煤球是雾宿巷身材最好的男生,不过祁盛衣服下面的腹肌实在太顶了,煤球只能排第二。 哦不,排第三,江猛男的身材才是雾宿巷的no.1。 看到江萝走过来,煤球立刻将篮球扔给了队友:“乖宝,干嘛呢?一个人在这儿,不去看祁盛打球啊?” “没什么好看的。”江萝闷闷地说,“你玩你的呗。” “没事,陪你玩儿。”他跟江萝一起站在线外,接过了她手里的篮球,在手上随便耍了几招。 “不错啊,煤球哥!” 篮球在他手上非常听话,控制自如,不仅会赚球,还会灵活地运球,怎么样玩儿都不会掉下来。 江萝惊喜地问:“能不能教我啊?” “行啊,不过我没盛哥玩得好,他玩这个才是6呢。你想学的话,可以找他啊。” 江萝回头看了眼祁盛,他跟任离俩人正酣畅淋漓地激战着。 “算了吧,他忙得很咧,才没有时间教我。” “行,那煤球哥教你玩。” “嗯!” 煤球先教会了江萝运球和一些最基础的动作。 让他惊喜的是,江萝真是很有运动天赋,动作是一学就会,即便胖胖的,身形也非常灵活,韧带各方面都很好,是个柔软的小胖妞。 “萝萝,你学过跳舞吗?” “自学算不算。” “算啊,很棒的,运动都是相通的。” 江萝羞涩地笑了笑,让篮球在指尖转了五秒钟,都没有掉下去。 煤球哥的彩虹屁也是连绵不绝,一直在夸她、鼓励她,说这个转球动作他整整学了三个月,江萝分分钟就学会了。 远处,祁盛看到江萝和煤球俩人玩了起来。 小姑娘嘴角含笑,浅淡的小酒窝挂在嘴边,甜美可爱。 祁盛顿时没了兴致,让任离夺了球也毫无反应。 任离转身投球,进球后嚣张地说:“输了吧,服不服!” “傻逼。” 祁盛懒得再和这家伙比下去了,踢开了脚边的篮球,转身离开了。 他怎么跟这傻逼玩起来了? …… 江萝现在是真的相信自己有点子运动天赋了. 在煤球哥那里学了几招以后,她居然耍得有模有样的,体育馆门口她一个人玩了会儿,好些个经过的男生都朝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开心地将篮球扔进自行车篮子里,迎着风,一路飞驰,来到了“猛男炒河粉”大排档。 滋啦滋啦的炒菜声和香喷喷的油烟里,江萝抱着篮球跑到江猛男面前—— “爸!我给你表演个新技术!” 江猛男叼着根烟,单手抬锅翻炒着河粉,眼皮都没抬一下:“干嘛?” 江萝在他面前耍起了花式篮球,篮球在她指尖歪歪斜斜地旋转着。 江猛男刚把锅放下来,回身拿佐料瓶,“砰”的一声,篮球砸进了他的大锅里。 “……” “……” “江萝!!!” 江猛男望着一脸懵逼的女孩,暴怒地喊道,“你又皮痒了!” “sorry !”江萝从锅里抱起篮球,检查着,“呜,幸好没有坏。” “老子的锅!” “爸我回去写作业了!拜拜!” “狗东西!” …… 江萝十万火急跑回家,用抹布加洗洁精小心翼翼地擦拭了篮球表面的油污,然后抱着球和小猫一起去了楼下巷子里。 “阿盛,看我给你表演新技术。” “喵呜。” 小猫乖乖坐在路边,睁着好奇地大眼睛看着她。 篮球在她手指尖转了几秒钟,便掉了下来,她一次又一次地蹲下身捡起球:“还是有点难度,我撑不过五秒哎。” “喵呜喵呜。” “哈?你说祁盛可以转很久哇。” “喵呜~” 头顶彩色的玻璃窗泛着寂寞的光,垂落的夕阳将她和小猫的影子无限拉长,江萝背靠着凹凸不平的石灰墙面,低头看着手里的篮球。 她用声带发出很长的“emmm”声,闷闷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敢找他了。” “喵喵。” “算了吧,我自己练,晚些时候再去找煤球哥。” 她一个人拍了会儿球,结果篮球飞出去差点砸到小猫,小猫敏捷地闪跳开。 “对不起哦!” “喵呜喵呜。”小猫不满地抗议。 这时候,祁盛骑着山地车经过,蓝白色校服宛如邻家少年般,经过她身边时,他也没有停留,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小巷转角。 江萝沉了一口气,“祁”都喊出口了,剩下的那个字却被她生硬地咽了回去。 算了。 转角处,祁盛猛地按下了刹车,有点不爽。 跟他开个口,就这么难? 煤球胖子都问了,就是不问他。 不问拉倒。 祁盛蹬踩着踏板,不爽地骑远了。 …… 晚上,江萝看到孟纤纤在群里发的最新消息,说表演时需要穿大码鲜艳的篮球衫,款式颜色都不限,但一定要宽松,看起来嘻哈有范儿。 江萝可没有这种类型的篮球衫,只有几件保守单调的运动t恤。 无可奈何,她只好出了门,沿着走过几千几万遍的路线,穿过小巷,来到了祁家大宅。 夜色里,大宅带着一股子历史久远的庄重和肃穆感。 江萝蹑手蹑脚宛如做贼般、来到后院,哈士奇察觉到动静,嗷呜嗷呜地大叫着,欢脱地蹦跶了过来,隔着花园铁栏杆,疯狂地摆尾巴。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4节 “不要叫,公主,嘘!不要叫!快sit!” 哈士奇似乎不长教训,又把脑袋伸出了铁栏杆。 “别钻啦!你又想卡住你的蠢大头吗!”江萝将它肥肥的大脑袋推了回去。 “嗷呜嗷呜。”哈士奇发出狼嚎声。 “不要叫!嘘!再叫我走啦!” 江萝转身想溜,跑了两步,却听咔哒一声,祁盛推开了落地玻璃门,出现在了廊台边:“看到你了。” 小姑娘硬着头皮转过身,咧开一抹难看的微笑:“祁盛。” 暖黄的花园灯下,少年穿了件单薄的米白色居家衫,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感觉消失了,轮廓似乎也温柔了很多。 “有事?”他语气就带了点不爽。 “没、没事啊。” “没事又来做贼。” “谁做贼了,我来看公主不行吗。” 哈士奇一见主人出来,立刻乖乖地蹲坐了下来,吐着大舌头,哈着气。 江萝蹲了下来,将手伸进栏杆里,摸着公主的狗头:“原来你会坐下呀。” “到底有什么事,我要睡觉了。” “我…就…”江萝用肚子发音,含含糊糊地说,“就来问问你…有没有篮球衫啊。” “什么?” “&…&%¥%@*。”她说的更加含糊。 “……” 祁盛走下廊台,来到小姑娘身边:“说人话。” “就…想问你借一件衣服嘛,他们说跳舞要穿大码的篮球衫,我想着男生的正好合适,如果去买,也是要买男生的,但我只能穿一次就有点浪费,不好开口跟我爸要钱,我最近花了好多钱哦。” 她低着头,嘟嘟哝哝地说着,虽然还是很含糊,但祁盛倒是听明白了。 “怎么不去找胖子他们借?” “球是借胖子的嘛,不好多借了。” “那煤球呢?还有阿飞、菊花、猴子他们…怎么不都去问一遍。” “嗯~~嗯~~%¥#@¥%。” 祁盛冷淡地睨她一眼,转身离开:“等你进化成人类了,再来找我交流。” 江萝连忙抓住他的衣角,哼哼唧唧地跟只蚊子似的:“如果是男生的衣服,我…只想穿你的。” 第23章 青春 其实我这么帅 其实, 江萝选择跟祁盛借衣服,纯粹是因为祁盛更爱干净。 整个雾宿巷, 恐怕找不出比祁盛更洁癖的男孩了。 从小便是如此,每每胖子煤球这帮臭屁男生在泥坑里打滚的时候,祁盛只当一个矜持冷静的旁观者,绝不会参与这种脏兮兮的游戏。 他的衣兜里永远揣着消毒湿纸巾,衣服每天都会换,每天都要洗澡,夏季的时候一天洗两次, 早上和晚上。 所以他身上永远散发着淡淡的柠檬薄荷草气息, 江萝有一次去洗手间还特意闻过祁盛的沐浴露,那就是他身上的清淡柠檬味道。 祁盛脸色明显缓和很多, 回房间翻出了一件篮球衫, 递给她的时候, 叮嘱了她很多内容,譬如还回来的时候洗干净,不许借给其他人:男的不行, 女的更不行… 还有更重要的, 不准穿着他的衣服去泥坑里打滚。 江萝无语:“谁要去泥坑里打滚啊!” 她又不是他家那只蠢笨的哈士奇公主。 回到家,江萝从书包里翻出了那件篮球衫。 他给她拿了件红色的篮球衫, 背面印着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16,16是他的学号位数,所以他的好几件定制篮球衫号码都是16。 祁盛常穿的是那件黑色篮球衫,不过,他说火红色的比较适合女生, 穿上也会更好看一些。 而且这件不常穿, 买回来只穿过一两次, 有一回煤球说穿红色显得娘娘唧唧的,祁盛就再没穿过这件了。 江萝还问过他几次,说为什么不穿了,穿红色多好看,湘北篮球队的队服就是红色呢。 主要煤球是个特别man的男生,又喜欢穿短裤短袖,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巷子里的阿姨人见人夸,说煤球真帅,真有男人味儿。 有一阵子,他卷得祁盛都去剪头发了,微分的碎盖儿刘海剃成了更显硬朗的平头。 不过后来被江萝逼得继续蓄刘海,他适合带一点儿日系的碎盖,很有少年感,才不要千篇一律跟所有男生一样理小平头。 祁盛倒也听她的话,不管怎么理发,额前垂下来的几缕发丝一直没动过。 这件篮球衫,江萝就很喜欢。 她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展开,捧在胸前,埋头嗅了嗅,衣服上有洗衣粉的清香气息。 小姑娘在衣服了埋了一会儿脸,抬头迎上了猫咪水盈盈的大眼睛,不禁老脸一红:“哎呀,别看我呀。” “喵呜。” 洗漱之后,江萝钻进了被窝里,临睡前又将衣服拿出来抱在怀里埋头,亲昵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说:“我像不像个变态?” “喵呜。” “啊!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哦。” 小猫优雅地踱步来到她的床下,后腿一蹬,敏捷地跳上了床,转着圈儿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下来。 江萝将爸爸给她买的超大熊娃娃抱了过来,将篮球衫穿在了大熊身上:“这样就好了。” 别说,篮球衫套在熊娃娃的身上,还挺合身的。 她将大熊放在枕头边,让它陪伴着自己入睡。 几分钟之后,她从被窝里伸出手,牵住了大熊软绵绵毛绒绒的小手,缓缓跌入了梦乡。 …… 好不容易结束一周的课程,捱到了美好的周六,江萝想睡个日上三竿的大懒觉。 没成想八点一过,江猛男就“砰砰砰”地敲了门:“乖宝,胖子煤球他们来找你玩了,快起床,别睡懒觉了!外面阳光这么好,出去玩啊!” “爸,我不是小朋友了,我不需要出去玩,我只想睡觉哇。”她迷迷糊糊地嘟哝着,“这么早,有什么好玩的。” “祁盛也来了哟。” 小姑娘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来,放空地发了一会儿呆,转头偏见身边的毛绒大熊身上还穿着祁盛的篮球衫。 “完蛋!” 她慌慌张张将篮球衫从毛绒大熊身上扒下来,塞进被窝里盖住。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祁盛根本不会进她的卧室。 虽然大家一起从小玩到大,但他们几个男生来她家特别有规矩,如果没有她的允许是绝对不会进她的卧室,即便进来了也不会乱翻乱看,一般情况下大家就在客厅里玩。 更何况,江猛男还在呢。 江萝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去洗手间梳洗打扮,脑门顶上还有几根呆毛,怎么都捋不顺。 江猛男拿着梳子,绞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绞得她连声叫疼。 “老子早晚把你这一头炸毛剪了,每次洗澡弄得到处都是。” “哼。” 江萝梳好了头,走出洗手间,懒洋洋地问:“干什么啊你们,都来了。” 几个男生大咧咧地坐在她家沙发边,很自来熟地吃着水果,祁盛则一个人在阳台上用逗猫棒逗着小猫。 “我们去街区的篮球馆打球。”煤球说,“早点去,占个好场子。” “你们去啊,叫我干嘛。” “一起啊,你最近不是在练球吗?” 江萝其实更想睡懒觉,但起都起来了,也只能算了:“以后周六不要来找我啊,我要补瞌睡。” 阳台边,祁盛偏头扫她一眼:“怎么不穿那件?” “那件我准备上场的时候再穿,现在要换上吗?” “换上给我看看。” “哦。” 江萝打着呵欠走回房间,从被窝里翻出祁盛的红色篮球衫,三下五除二给自己穿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妈呀不行不行!太走光了! 他的篮球衫袖口开得很大,什么都遮不住,跟条情趣睡衣似的,太那个了! 江萝打开衣柜,匆忙地在里面翻找一通,将江猛男给她叠得规规整整的衣服翻得连七八糟,终于找出来一件贴身的黑色运动背心。 穿上打底背心,再穿这件篮球衫就很合适了,裤子选了条宽松的,虽然腿有点儿粗,不过祁盛的衣服长,完全能盖得住。 推开门,胖子第一个望见她,睁大了眼睛,不禁感慨道:“哇,猪猪,你穿盛哥的衣服很合适哎!” “是吗?” “嗯,因为你是个胖子,比较适合穿男生的衣服。” “……” 江萝扑上去暴揍胖子。 “她比你瘦多了。”煤球说。 胖子一边躲闪,一边说:“废话,她要跟我一样胖,那她完了。” 煤球打量着江萝,中肯地点评到:“你很适合这种嘻哈的风格,比你平时穿校服好看多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5节 不管是校服还是江萝日常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筒形的,整个将她宛如包装袋一样包裹起来,本来就不好看。 找到合适自己风格的衣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阳台边,祁盛掀起眸子,扫了小姑娘一眼。 宽松的红色运动衫穿在她身上,配上松垮垮的大码裤子,倒也意外地被她穿出了潮流感,如果是玩花式篮球的话,这一身就太适合了。 有感觉的。 她果然适合他的衣服。 江猛男拿了梳子过来,替江萝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儿,更加清爽利落。 祁盛又从黑色单肩包里摸出一根黑色弹力护额,扔给了她:“戴上试试。” 江萝打量着护额,发现这是他常戴的那一款,诧异地问:“你不用吗?” “我还有很多。” 小姑娘听话地将护额戴在了额上,马尾从护额下面抽出来,别说,嘻哈运动风一下子就出来了。 几个少年围着江萝打量着,胖子不禁再一次感叹:“猪猪,你果然是个男生啊!” “胡扯,才不是。” “你穿盛哥的衣服,戴他的护额,简直就是盛哥的小兄弟。” 江萝撇了撇嘴:“很像男生吗?” “听他胡扯。”祁盛揉了揉她的脑袋,“只是很帅而已,女生的那种帅。” 出门的时候,江猛男望了望她的衣服:“你这衣服怎么这么皱,脱下来我给你熨熨再穿啊。” 江萝:“……” 生平第一次她恨不得她爸别长嘴。 祁盛也注意到了,这件皱巴巴的篮球衫绝对不是他昨天给她的样子:“你对它…做了什么?” 小姑娘心脏噗通直跳,脑子飞速旋转,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一起活动起来,转过身,指着他脚边那只黑色小猫:“都怪咪咪,它弄的,我都说了不可以,它太坏了。” 小猫:??? …… 几人出了门,走出雾宿巷,朝阳冉冉从小河拱桥那边升了起来,阳光温柔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胖子和煤球走在前面,江萝和祁盛自然而然走在后面。 穿过石拱桥的时候,祁盛的手自然而然搭在了小姑娘肩上。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常规动作了,胖子和煤球都没见怪,祁盛也表现得很随意。 只有江萝…心思翩翩,想入非非。 经过一家时装店的落地玻璃,江萝下意识地望了过去,看到玻璃里他们的影子。 红色篮球衫和黑色篮球衫。 胖子说的没错,她真像是祁盛的小兄弟。 不过…其实也有点像情侣装。 江萝心里暗暗这样想。 他们先去祁盛最喜欢的那家早餐店吃酱肉包。 远处大卖场的喇叭开始播放音乐,《七里香》的熟悉悦耳的旋律飘了起来——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美食店外,阿姨打开了馒头蒸笼,雾气弥漫,夹杂着淡淡的淀粉甜香。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阳光也逐渐刺眼,几个人的影子变得格外明晰而深刻。 很多年后,江萝都一直都还记得那天早上,记得鼻息间的味道,记得阿姨热情招待客人的笑容,记得胖子说最近体重又飙升了,得控制控制,说完一口吃掉一个酱肉包。 还记得…祁盛给她的鸡汤粉里加醋时,看到他拇指饱满的浅粉色月牙。 任由四季轮转,她那纯白无邪的青春,永远不可替代。 …… 上午九点的篮球馆也有很多人,胖子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音响,播放着带有节奏感的嘻哈音乐。 祁盛接过了煤球手里的篮球,两人宛如斗牛一般开始了battle。 和平时在学校里打球不太一样,跟随着音乐的鼓点旋律,篮球在祁盛的胯下如影随形地跳动着。 这篮球在他手里宛如有了生命一般,由他自如地控制和掌握。 几个漂亮的转身,他顺利地甩开了煤球,来到篮筐下,胖子极有默契地将篮球扔过来,祁盛起跳一个暴扣的大灌篮,几乎抓住了篮筐,身形一跃,稳稳地落地。 篮筐被扣得嗡嗡作响。 全场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几个玩街头篮球的少年们吸引了过来。 尤其是那些晨起运动的中年男人,他们可没见过篮球还能这么打的,又帅、又有技术。 年轻,真好啊! 看着他们,江萝也不禁热血沸腾了起来,视线被那一抹黑色的身影紧紧地扣住了。 天窗的阳光照着他冷白的皮肤,起跳投篮,身形后仰,手臂高高地舒展着。 整个人洋溢着青春和少年的气息,蓬勃又张扬。 “就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就是那么简单几句我办不到。” 不知何时,煤球踱步来到她身边,用跑了十万八千里的调子,在她耳边哼唱了起来。 似被戳中心事的江萝谨慎地偏头望了他一眼,他绽开一抹憨傻耿直的笑容,好像在说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两人对了对眼神,秘密…不言而喻地在眼波间流转着。 这时候,祁盛抱着球来到了江萝面前:“想学吗?” “想啊!” “想不早说。” 还要他主动来问。 江萝抱着球,跟着他来到了半场,祁盛示范着街头篮球的动作:“其实还是得有篮球的基础,我先教你控球,让篮球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随心所以地控制它,你想玩什么花式都行。” 江萝按照他的动作试了几次,每一次胯下运球的动作,篮球都不听话地飞了出去。 “重心下沉。”祁盛耐心地指导着,“你已经会拍球了,现在只是试着用两个手交替拍球而已。” 江萝认真地跟他学着,没多久,竟也掌握了不少窍门。 她学东西真是蛮快的。 煤球走过来,对她说道:“街头篮球最重要的部分,并不是掌握多少技术,跳的多好,而是要有自信。” 自信,恰恰是江萝最缺乏的东西。 “那我要怎样才能有自信呢?” “你就想,老子天下第一。” 胖子笑了起来:“什么啊,应该是老娘天下第一吧,哈哈哈。” 煤球继续说:“你要想着你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全世界的帅哥都为你倾倒那种,自信是hiphop的底蕴。” “这太难了吧。”江萝苦笑道,“真是很难说服我自己哎。” 胖子说:“那你就需要帮助了,煤球,彩虹屁,上!” 煤球的彩虹屁真是张口即来:“江萝江萝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你是我永远的superstar,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哈哈哈哈。” 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住嘴吧你!” 煤球看着小姑娘傻乐的模样,也笑了:“咱们这种男生…没法让女生脸红心跳,更给不了自信。” 说罢,他望向了祁盛,“这事儿吧,还得盛哥来。” 祁盛没参与他们的讨论,一个人在边上练习投篮,听到煤球叫他,回过头:“什么?” “鼓励鼓励江萝啊,让她更有自信。” 祁盛敛眸想了想,认真说道:“其实我…” 江萝的心鼓噪了起来,怦怦直跳,紧张得掌心都冒汗了。 他嘴角微勾,眼底带着笑,“其实我这么帅,虎父无犬女,你也不会差。” “……” 第24章 打赌 “别哭,穿好。” 半个月后, 孟纤纤带着街舞队的俊男靓女们来到了x社区,开始赛前的彩排表演。 形式非常自由, 在球赛中间穿插一段街舞表演,有点类似于热场子的拉拉队。 x社区街头文化氛围十分浓郁,一路走来,看到矮墙上画满了各种喷漆的彩绘涂鸦,风格抽象,极具艺术感,色彩鲜艳。 这里有几个旧厂房, 除了街头篮球馆, 还有b-box音乐馆和修建着弧形赛道的滑板街区。 江萝不止一次来这地方,但每次都是作为旁观者和路人的身份, 艳羡地看着这里的潮流达人们展现个性张扬的表演。这是第一次跟着街舞队过来, 似乎自己也成了x社区的成员之一, 融入了街头流行文化的氛围中,成为了参与者。 这种感觉,真好。 孟纤纤带着他们进入篮球馆的旧厂房。 这里不是正规的球馆, 墙面喷着张扬的彩色英文字母涂鸦, 水泥地面粗糙不平,球框网篮也是破破烂烂, 而几个高射灯光一旦打开,投射在场子中间,配合节奏感强的鼓点音乐,顿时气氛就嗨起来了。 孟纤纤组织着大家上场彩排,x社区的潮人们看到她的队伍里居然跟了个小胖妞, 纷纷交头接耳, 皱起了眉头—— “纤纤, 这人也是你们街舞队的啊?”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6节 “呃,这身材也有点过于…” 大家说得挺委婉含蓄,但他们的眼神却是江萝熟悉的,这些年,她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了。 好像身为胖子,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行似的。 孟纤纤连忙解释,说是女生不太多,就让她上场试试看,如果不行再换下去都没关系。 “行,那就试试吧,反正只是彩排。” x社区的潮人们对江萝挺不屑一顾的,却没想到,音乐一起来,江萝稳稳接住一个男生凌空抛开的篮球,转身一个跳投,居然进了! 先声夺人,周围有男生们吹起了口哨。 伴随着具有强烈鼓点节奏的音乐,小姑娘随便耍的几个帅气的动作,把同行的几个女孩都看呆了。 什么? 卷成这样? 她们可没学这些动作啊! 不是只要会转球就可以了吗? 在雾宿巷几个篮球少年的悉心指导下,江萝苦练了大半个月的街头篮球,控球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果然如祁盛所说的,只要会控球,不管什么样的花式动作,假以时日都可以拿得下来。 而同队里的女生,模仿着视频里的舞蹈,节奏很乱,除了转球,没有太多别的动作。且她们半点篮球基础都没有,好几次篮球脱手而出,磕磕绊绊的表演很难上得了台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江萝一个人卷成这样,导致她们的表演压根没眼看。 江萝不止会转球,她还会胯下运球,还会投篮,还会将篮球从左肩传送到右肩,新鲜动作层出不穷,花样迭起。 每天晚上在巷子里两个小时的训练,祁盛几乎把身家底子全部教给她了。 如此出彩的表现,令x社区的潮人们分分钟就认可了江萝,丝毫不介意她的身形体重。 反而还觉得她特别有hiphop的气质—— “纤纤,你这队员真的不错哎。” “练了很久吧。” “她是最有感觉的。” 孟纤纤应付着,说着场面话,遥遥地望着球场上光芒初绽的少女,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 她没想到这个面试时笨拙又鄙陋的丑小鸭,竟然也能跳得这么有感觉。 她当初招她进街舞队,纯粹是充数的,根本没想过有有朝一日,她也能在舞台上绽放光芒、赢得掌声。 明明…明明就是个不怎么样的女生啊! …… 比赛开始的前一夜,江萝兴奋得有些失眠了,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模拟着明天的表演,甚至大半夜地兴奋得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江猛男房间里:“爸爸,你再看我表演一遍吧!” 江猛男毫不留情地一个枕头扔过来,将小姑娘砸出去—— “滚!” 江萝撇撇嘴,一个人在客厅里转了会儿球,对懒洋洋打呵欠的小猫咪说:“明天,就是我的高光时刻!” “我会成为超厉害的街舞达人哦!” 说罢,她一边玩着球,一边在嘴里轻轻哼唱:“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如果半夜被手机吵醒,啊那是因为我关心~~~” 忽然,手机传来“叮咚”的扣扣消息。 “咦?” 这么晚了,还有谁找她吗? 江萝拿起了手机,看到是孟纤纤发来的信息,宛如一盆凉水泼来,让她从夏威夷…直线坠落到了南极。 一只纤纤:“萝萝,我们这边人数够了哦,明天你就不用过来了。” 猪猪萝:“不、不用了吗?” 一只纤纤:“嗯,主办方那边的意思,还是希望漂亮一点的女生上场。你懂的,这个圈子,颜值是最重要的事情。” 猪猪萝:“理解理解,没关系,那需不需要替补,我其实还是可以…” 一只纤纤:“下次有机会,我再叫你哦!辛苦啦!” 猪猪萝:“哦,好吧,没事。” 放下手机,她和沙发上的小黑猫对视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茶几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 “好了,现在我们都可以好好睡觉了。”她抱着小猫回了房间。 “喵呜。” 江萝钻进了被窝里,将被子拉过来,紧紧地蒙住了头。 过了会儿,小猫被一阵呜咽的动静惊醒了。 它抬起头,看了看被窝里微微颤抖的小姑娘,轻轻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转了个圈,靠着她睡了下去。 …… 次日黄昏,胖子和煤球他们几个男生抱着球经过江萝家门口,看到小姑娘坐在门廊边、百无聊赖地逗猫咪,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猪猪,你怎么还在这里?”胖子惊讶地问,“你在干嘛?” “溜猫啊。”江萝懒洋洋地用羽毛棒逗着小猫咪,见少年们都穿着篮球衫,“你们又去打球?” “去x社区玩玩,主办方也邀请了我们。”胖子骄傲地说,“想不到吧!厉害吧!” 煤球指尖灵活地遛着球,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关你什么事,人家邀请的是盛哥好吧。一开始盛哥觉得没劲儿、拒绝了,后来听说你要去跳舞,才答应的。我们想着过去玩玩,顺便还能给你加油啊,不过你怎么还没过去啊?比赛都要开始了。” “别提了。”江萝想想就觉得伤心,嗓音闷闷的,“他们另外找到接替的人,就不让我上了。” “为什么?” “主办方那边意思好像说,要找更漂亮的女孩嘛。”江萝咕咕哝哝小声说,“觉得我会给他们丢脸吧。” “放他娘的屁。” 虽然胖子日常喜欢打击江萝,但也不能容忍其他人诋毁她,“你跳得这么好,这半个多月,盛哥天天陪你练,压箱底都交给你了,他们到底会不会选人啊!瞎了吧!” “说了是颜值不够。”江萝叹了口气,抱着猫猫说,“算了吧,人丑就要多读书,我还是放弃跳舞这条路,多看书学习吧。” 祁盛睨了垂头丧气的小姑娘一眼,漫不经心道:“回去换衣服,跟我们过去。” “啊?” “跟谁玩不是玩,快去。” “哦!” 江萝赶紧带着小猫回了家,换上了祁盛的红色篮球衫,给自己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清爽地走了出来。 祁盛仍旧解下自己头上的黑色护额,戴在了小姑娘的额头上,揽着她去了x社区。 街头篮球馆的旧厂房里,孟纤纤一身露脐背心和宽松大码牛仔裤,脸上带着那时候流行的烟熏妆,睫毛浓长,眼尾上挑,很有气场。 她正组织着街舞队的俊男靓女们上场。 喧嚣动感的音乐轰隆隆地响起来,舞蹈马上就开始了。 偏是这时候,祁盛他们几个帅气地登场,一瞬间,顶上的高射聚光灯立刻打到了他的身上。 他重心下移,篮球在他手里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运动着,煤球配合地跑过来,扬手做出阻拦的动作,祁盛耍了个花式的假动作,敏捷地避开了他,转身跳投,双手伸展,篮球稳稳落入篮筐之中。 现场气氛顿时被他闹了起来,欢呼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场子很自由,不管是谁上场,只要能抓住眼球,谁就是主角。 场子热起来之后,祁盛回头,狭长的眼眸清浅地扫了扫江萝。 江萝收到他的眼神,深深呼吸着,控制着小鹿乱撞的心跳,进了半场。 “我是街舞达人。”她心里默默地暗示着,“我超厉害,我超酷…” 她拍着球,跟祁盛玩起了1v1的斗牛battle。 祁盛当然让着她,甚至好几次将篮球不动声色地漏给她,还装成了是被她抢走球的样子,让她尽情发挥和表现。 篮球在女孩的手掌心里宛如拉了线似的,很少有女生玩街头篮球,更少有女生能有如此好的控球能力。 江萝跟祁盛对抗着,胖子和煤球几个男生也立刻围了过来,佯装阻拦,实则放水,让江萝带着球来到篮筐下,起跳投篮。 当然小姑娘的技术不够,第一次投篮的角度不好,进不了,就在篮球即将撞上篮板的瞬间,祁盛一个起跳暴扣,“哐啷”的一声巨响,整个篮板都在颤动。 这一颗球,稳稳地被他盖进了筐内。 全场尖叫声响起,几乎快要掀翻屋顶了。 这也太帅了吧! 他们玩得好默契,观赏度拉满了。 江萝不再紧张,越打越轻松,在运球的过程中掺杂了不少嘻哈的动作,现场掌声不断,都为这个帅气的女孩子鼓舞着,欢呼声快掀翻屋顶了。 小姑娘脸上挂了自信的笑容,和祁盛对抗着,祁盛漆黑的眸子紧紧地扣着她,眼底有光。 “你不用让我了。”她轻轻喘息着,压低了嗓音,“祁盛,拿出实力跟我打。” “这么几下,就飘了。” “真的。” 祁盛当然没听她的话,这小姑娘花里胡哨的几下子,他要真铆足了劲儿跟她玩,还不分分钟把她虐哭。 他惩戒地夺过了她手里的篮球,闪避的刹那间,还伸手按了按小姑娘的天灵盖,将她从自己的腋下压过去。 小姑娘回头,气鼓鼓地望向他。 然而这一个宠溺的动作,让现场的女生瞬间被他杀到。 好苏啊~! 街头篮球的自由度很高,街舞队那边的舞蹈已经停了下来,因为所有人关注的目光都已经被祁盛和江萝吸引了,他们街舞队再跳也没人看了。 孟纤纤十万分不爽地盯着江萝,又嫉妒又不甘心。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7节 不仅抢走她喜欢的男生,还抢走属于她的掌声和欢呼。 那个胖妞,凭什么! …… 篮球馆一整晚的气氛都很嗨,江萝没有玩太久,只是热场子,不能喧宾夺主地抢了篮球选手们的风头。 跳完之后,她独自坐在矮凳边,看祁盛他们打比赛。 中途有好几个被她帅到的男生来找她要扣扣,这可是第一次,第一次有男生主动跟她搭讪! 这当然是一件超开心的事情啊。 “啊,扣扣吗,你确定是要我的?”她小心翼翼地问。 “对呀,以后一起玩球啊,你好厉害。” “哦,只是为了玩球哦。” 男孩阳光清爽,挠挠头,含蓄害羞地笑着:“交朋友啊。” 江萝低头抿着嘴,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我的扣扣号是6152……” 话音未落,她看到球场上祁盛一边小跑着,一边拿手指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我的扣扣是2382…”江萝立刻改了口,报出了祁盛的号码,“我叫祁笙,笙箫的笙,那个…加的时候备注一下谢谢。” 一晚上有三个男生跑来跟江萝要扣扣号,江萝全报祁盛的号码,唯一有个女孩问她加好友,她才报自己的号。 江萝的球衫已经汗湿了,穿堂风飕飕吹着还有点冷,幸好她早有准备、带了件自己的卫衣过来,索性去更衣室换衣服。 所有人都聚集在球馆里看比赛,后场空寂寂的,江萝拐进一间无人的更衣室,脱下了球衫外套,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腰是瘦了蛮多,有了曲线轮廓,胸就不用看了,简直好像要爆出似的。 不过,手臂上还有很多泡泡肉,屁股也有点大。 真希望能瘦下来啊,要是她瘦成孟纤纤的样子,一定也会成为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可能没有孟纤纤漂亮,但… 应该不会太差吧,她爸的英俊,可是全雾宿巷公认的呢! 而且她妈妈…据江猛男说,是家喻户晓的国民初恋,超级superstar。 但有时候他也说她一条美人鱼,游去了大海,也许会回来找他们父女,也许不会。 江猛男很少提起她妈妈,嘴里也没几句实话,弄的神秘兮兮的。 但江萝觉得,老爸其实还是很爱妈妈的 不然雾宿巷那么那么多阿姨追他,他没一个动心的。 见过最惊艳的胜景,后来旅途中的所见都是除却巫山非云也。 江萝心事重重地想着爸爸妈妈的事,脱下了打底的运动背心,透过镜子,她看到大门被推开,祁盛走了进来。 两个人,隔着玻璃遥遥相望,同时懵了逼。 祁盛甚至退出去,看了看门口的标识。 “!!!” “!!!!!” 就在江萝要尖叫的刹那间,祁盛无辜地扬起手,指了指门口的标识牌—— 【男更衣室】 身后有男孩们说说笑笑的声音传来,江萝脑子一轰,感觉自己就要晕厥过去了。 刹那间,祁盛敏捷地跑过来,兜着江萝钻进了衣柜隔间,用力扣上了隔间门。 这个隔间特别小,几乎面面相贴、才能勉强站住两个人。 他们的呼吸交织着,凌乱又燥热。 祁盛身体灼烫,运动之后,身上的球衫几乎已经汗透了,他的气息几乎灌满了她的全世界。 而江萝…别提了,运动背心还挂在她的颈子上,几乎就已经是…什么都被看到的状态了。 她低着头,脸颊通红,泪水吧嗒吧嗒地滚出了眼眶。 祁盛下颌微仰着,很绅士地没有看她,尖锐的喉结紧绷着,时不时地吞咽一下。 小姑娘低低啜泣了起来。 祁盛立刻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避免让她发出声音,在她耳畔轻声说:“别哭,穿好。” 江萝点点头,艰难地伸手,拱进背心里。 祁盛也侧了侧身,避开了她的动作,帮她牵起衣服,让她顺利地穿进去。 穿上衣服的江萝,一下子就有了安全感,虽然…虽然只是一件薄薄的运动小背心。 她还是无声无息地抹着眼泪,眼泪全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祁盛知道这种事对女生来说,绝对是人生中少有的顶级社死丢脸现场,他覆身,在她耳畔低声说:“我没办法清除记忆,对不起,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好吗。” “不是。”她小声啜泣着,“跟你没关系,我被自己蠢哭了。” 他轻笑着,用衣服擦了擦她的脸:“是够蠢的。” 胖子他们还在外面聊着天,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盛哥呢?明明说过来换衣服了,怎么不见人。” “上厕所去了吧。” “屁,看到江萝走了,他也没心思打了。” “你说他喜欢江萝啊?” “不知道,也许吧。” “怎么可能,那小胖子…” “你自己就是个胖子,还说人家,人家比你瘦多了。” “要不要打赌,赌一百块钱,祁盛不喜欢她。” 煤球想了想,认真而笃定地说:“赌一万,祁盛绝对喜欢她。” “我擦你…!” * 祁盛侧着脑袋,闭上了眼。 交的一帮什么狐朋狗友。 江萝的脸蛋压着他的胸口,耳根子通红,心脏起伏。 完了。 她根本不敢往下面看。 祁盛…好像又不对劲了。 第25章 爱你 “想谈恋爱!” 那晚的宇宙级丢人现场以后, 江萝彻底疏远了祁盛。 一看到他,那晚的情形就会浮现在脑海里, 细枝末节,真是每每想到,都恨不得跳起来以头撞墙的程度。 太社死啦。 有时候,胖子和煤球来找江萝打球,但凡有祁盛在,她绝对不会去。他们约她去祁盛家里打电玩,江萝也是各种理由和借口, 打死都不去。 有次在学校里远远见了祁盛, 他和几个理科班男生打完球回来,大汗淋漓, 拎着半瓶矿泉水, 手肘撑着走廊的阳台, 和他们懒散地说笑。 狭路相逢,江萝扭头就跑,跑得比狗还快。 还有一次, 江萝在老爸摊位上帮忙, 胖子和祁盛他们过来坐下点单,老爸让江萝去招呼客人, 江萝磨磨蹭蹭的…不肯去。 江猛男推搡着她:“你朋友来了,招呼啊。” “我对其中一个朋友过敏,去不了。” 江猛男看着小姑娘这别别扭扭的样子,也实在困惑,搞不懂这些青春期少女脑子里在想什么。 以前老远见了祁盛, 百八十米都恨不得跟个飞镖似的射过去、贴人家身上, 这段时间反而东躲西藏、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使唤不动这丫头, 他只好自己拿着菜单去招呼几个小子们。 菜单扔过去,他拍了拍祁盛平直结实的肩膀:“你对我们家乖宝做什么了?” 面对人家的正牌老爸,祁盛强作镇定道:“没什么。” “那她怎么说她对你过敏。” 胖子和煤球立刻诡异地望了过来。 祁盛仍旧装无辜,理了理衬衣领:“可能是…我最近有点帅得过于离谱了。” “……” * 周末早上,江萝推着折叠自行车走出巷口,打算去一角书屋看看书,刚迈出巷子口,远远望见晨曦朦胧处,祁盛骑着车、迎着朝阳飞驰而来。 江萝心头一慌,骑上折叠车,掉头就跑。 “江萝。”他轻唤了她一声,嗓音清润动听。 江萝不搭理,头也不回。 “乖宝。” 还叫乖宝… 叫祖宗奶奶都不理你啦! 小姑娘使劲蹬踩着脚踏板,哐啷哐啷地狂奔,奈何祁盛骑的是山地车,她的是折叠车,轮胎大小都差了一倍不止。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8节 她累得满头大汗,祁盛却轻而易举地追了上来,见她这气喘吁吁的样子,少年嘴角浅浅提了提:“累不死你。” 江萝瞪了他一眼,加重了蹬踩的动作,小粗腿哼哧哼哧跟螺旋似的。 他被她逗笑了:“乖,要不要停下来啊?” 江萝咬着唇向前猛冲,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哑了?” “还是失忆了?” 听到这话,她灵机一动,猛地按下了刹车:“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哦,我最近有点记忆障碍,经常忘事情。” 祁盛冷笑着,一个漂移之后将自行车横在她面前,单脚撑地,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脚踝:“哦,真失忆了。” “这位先生,请问我们认识吗?”江萝继续装傻。 祁盛俯身凑近她微红的脸蛋,清澈的黑眸笔直地勾着她,不怀好意地说:“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 “不好意思哦,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呢,呵呵。” “呵呵你个头。”祁盛伸手按住了她的脑门顶,“总躲着我算什么,要不要聊聊那晚的事。” “啊啊啊啊!”江萝抱着脑袋一阵崩溃,甚至还踹了他的车一下,“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你了,我还有点事,拜拜!” 说罢,她架起自行车,使劲儿蹬踩着,准备开溜。 祁盛直接将山地车横在她面前,不打算轻易放她离开:“你欠了我982.39元,方便的话,请现在还给我。”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啦!” 还有零有整,说的跟真的一样。 看着她一秒现原形的样子,祁盛挑眉道:“不是失忆了?” 江萝立刻做好表情管理,清了清嗓子:“我这个人哦,不会随便借人家的钱,先生您可能记错了呢。” “我这人,偏有个好习惯,喜欢记账,不会记错任何事。” “那你把账本拿出来看看啊!” 祁盛果然摘下了黑色单肩包,从里面摸出了手绘本,一页一页地翻着。 微风吹过,纸页翩飞。 江萝踩下车撑,走到他身侧,好奇地望向他的手绘本,倒要看看他究竟能翻出什么样的账单来。 祁盛转过身,不给她看,江萝又追到另一侧,扒拉着他的手臂,望向手绘本。 他的本子上画了许多卡通公仔、猫狗萌宠的卡通图、甚至还有他设计校园吉祥物的草稿设计图。 江萝知道他特别喜欢画这些可可爱爱的小动物,现在夏溪一中的公仔萌宠吉祥物,便是他设计的。 那是一只灰白色的可爱小松鼠,眯着眼睛,抱着松果,一脸幸福的模样。 因为学校绿化极佳,林子里到处都是小松鼠,祁盛设计了这款小松鼠公仔发到校园论坛,意外走红,广受欢迎。许多同学甚至将小松鼠印到了自己的校服上,后来学校找到了祁盛,买下了小松鼠的公仔版权,作为学校的吉祥物代表。 不管是招生视频还是海报,都有一只萌萌的小松鼠的身影,俨然成了学校的形象代表。 这在夏溪市所有高校里还是独一份。 祁盛看着骄矜高冷,谁能想到,他几乎从不离手的小本子上居然画了这么多可爱的小萌物。 江萝看着他一页一页地翻手绘本,每一页的卡通小动物都超级可爱啊! 小姑娘嘴角不禁弯了起来,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和他一起看着它们,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找账单的了。 “啊这只小狗好可爱哦,是公主的卡通图吗?” “你也给咪咪画一个吧!画了送给我。” “我想要拟人的那种,能画吗?” 祁盛低头睨她:“怎么你忽然跟我熟起来了?” 小姑娘这才察觉自己抱着他的手臂,连忙松开,做出凶巴巴的模样:“账单找到没有啊!” “可能在别的本子上。” “根本就没有!我才不记得我借了你的钱。” “你当然不记得,不是失忆了?” “……” 分明就是想借机讹她的钱吧。 “我走啦!” “新华书店吗,一起。”祁盛推着车追了上来。 “不是,一角书屋。” “换阵地了?” “任离带我去过一次,还不错,里面的书也很多,还能借走呢。” “你失忆把我忘了,还记得他。” “就记得。” 祁盛按住了她的自行车,脸色冷淡:“再说一遍。” “就…” 他不笑的时候,其实还有点凶,江萝有时候还挺怵他的,泄气地说:“好啦好啦,我想起你了。” “把他忘了。” “忘了忘了!那人谁啊,也配和我们盛哥相提并论么?” 祁盛眉眼渐渐舒展,侧头看向她:“再叫一遍。” “什么?” “哥哥,再叫一遍。” “……” 这一路,祁盛没再提那晚的事情,仿佛失忆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见他不提,江萝反而放松了很多,偶尔跟他聊几句有的没的,两人又回归了以前那种松弛的关系。 到了一角书屋,江萝刷了会员卡之后领他进去,如数家珍一般向他介绍道:“这里的漫画比书店还多,你喜欢的《银魂》和《死神》全集都有。你可以随便借书哦,我有卡。” “哦。” 祁盛也被这里丰富的图书吸引了,兀自去书架前翻找着。江萝走到另一架柜子前,随手取下一本历史类书籍翻看着。 时而,抬头望望他。 他站在沉静的红木书架前,低头看着书,柔和的顶灯光笼罩着他锋利的轮廓,他额前碎盖又长了些,几缕阴影投影在眉骨处,眸子藏在了深邃的眼窝中,星星点点。 他真好看。 呜呜呜。 江萝看着祁盛一步步从可以被当成女孩的漂亮小男生、慢慢长成逐渐锐利英俊的少年。 她偷瞥了他无数次,每一次…都无一例外地被他帅到。 他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全世界没有比他更好看的男生了。 嘤。 江萝心猿意马地翻了会儿书,转眼见祁盛不见了,于是阖上书去找他。 找了一圈,在读书区见到了他,他坐在书桌边、专注地翻着书页。 江萝还以为他在看什么世界名著,如此专心致志,走过去一看,这家伙居然拿着一本皱皱巴巴几乎被翻烂的小说《那小子真帅》,津津有味地阅读着。 她简直要笑死了,走过去挨着他坐:“祁盛,你怎么在看言情小说!” “有点上头。” “哈哈哈哈,不要这样啊,你是男生!” “你这属于性别刻板印象,男生怎么不能看了。”祁盛抬眸扫她一眼,“一起看吗?” “不要,我办卡的目的是为了阅读名著、提高自身修养的!” “哦,那你继续提升,别打扰我。” 祁盛翻了一页,继续阅读着。 江萝脑袋凑了过去,鬼使神差地…居然看进去了。 看到女主角和男主智银圣又苏又撩初相遇,看到那个被形容为日漫里的不良少年的英俊面孔,江萝居然还有了点代入感。 她身边这位一起看言情小说的家伙,不就很有言情小说男主的感觉吗,哦不,人家男主角是不会看言情小说的。 但祁盛会。 江萝有时候真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她和祁盛俩人居然把这本被翻烂了的言情小说,读完了! 阖上书,俩人都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祁盛看到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喃了声:“你干嘛?” “想谈恋爱!”小姑娘沉浸在小说里苏撩的剧情里,不能自拔,转身猛锤书柜,嗷呜嗷呜地大叫着,“好想好想谈恋爱!!” “你想和谁谈,任离?” “才不是,他根本没达到我的要求,我想和智银圣哪种,呜呜,《一吻定情》里的入江直树也可以的。” 祁盛轻笑了一下:“你没机会了。” “为什么!” 江萝瞪他,本来以为他在嘲笑她做黄粱美梦,没想到他却说:“言情小说里,帅哥都只会喜欢平凡普通的女生。” “我…我也是平凡女生啊。”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39节 祁盛柔和的视线逡巡在她身上:“你…瘦下来,不会是平凡女生。” 被她这般近距离地审视着,江萝的脸颊蓦地泛红,耳根子都红透了:“什么意思。” 少年微微颔首,轻笑了一声,似乎回忆起一些美好的画面—— “没有什么平凡女生,会有你这么绝的身材。” 下一秒,江萝捏住了他的脸,冷冷威胁:“你再想那晚的事,我们就真的绝交了!” “不想了。”他郑重保证,“再不想了。” …… 那晚江萝做梦了,很羞耻的梦,羞耻到几乎不能跟任何人说的程度,只可以藏在心里。 偶尔在脑子里回放,都要羞红了脸。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学习,多多看书,勤奋练舞。 那段时间,孟纤纤对江萝的排挤,已经到了十分明显的程度。 练舞房里,姑娘们一起排群舞,江萝试图加入,但她们不给她预留任何位置,甚至经常私底下的排练,都不会叫她。 任何大型或者小型的活动,也没有她的份… 就连街舞队的扣扣群,以前每天至少一百多的聊天消息,而最近这段时间,几乎一条都没有了。 显然,她们已经建了新群。 其实没朋友不可怕,江萝自小到大,都没什么女生跟她玩,雾宿巷男孩居多。 可怕的…是被排挤。 本来以为自己融入了这个团体,可以认识新的女生朋友,可人家做什么都不带你,就是不想跟你玩,这种感觉…很难受。 她们表面上对江萝还是很客气,笑脸相迎,但私底下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呢。 江萝一直闷闷不乐,甚至跟江猛男说,不知道要不要考虑退出街舞队了。 “你加入街舞队,只是为了交朋友?”江猛男叼着烟,单手提锅爆炒河粉。 “也不是,喜欢跳舞,才加入她们的啊。” “那不就得了,她们不跟你玩,你也不跟她们玩,跳你自己的呗。” “怎么可能。”江萝叹了一口气,靠着老爸结实的后背,“很多团体活动啊,还有和x社区那边的联谊,如果她们做什么都不带我,那我基本上就等于没进这个社团啊。” 江猛男也不知道该怎么搞,女生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微妙而复杂:“她们不跟你玩,退就退吧,你跟胖子他们一起玩球,不也很开心吗,他们不会排挤你。” “可他们是男生,我想和女生玩。” “不是有个宋什么、宋悠?” “宋悠是个超级追星族,她喜欢sj,我喜欢cyndi,我们不是很聊得来。” “这都什么啊?” 江萝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其实,江萝也就顺嘴一说,没想江猛男居然听进去了,在江萝闷闷不乐好几天之后,某个平平无奇的晚上,江萝趴在客厅沙发边写作业,江猛男早早收摊回来,在卧室里捣鼓了一阵子之后,走了出来。 一开始,江萝没在意,咬着笔头想公式,抬头居然看到江猛男穿了条少女蓝白格jk裙配白衬衣、扎着假发麻花小辫儿,从她面前诡异地飘过。 江萝:??? 她直接被老爸这一身猛男jk裙创飞了。 “啊啊啊啊啊!救命!” 在她抱头的尖叫声中,江猛男摸出手机,打开了mp3音频—— “yo yo yo cyndi 。” “what what’s wrong with me” “爱你~~~” “啊啊啊啊!”江萝快把自己的头发都薅下来了,“救命啊!!” 他放着她最喜欢的王心凌的《爱你》,跟随着动感的旋律,孔武有力的身体,却跳着超甜的少女舞蹈,给人一种油糖混合物的感觉。 可爱又油腻,他还笑得超甜。 “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 “如果半夜被手机吵醒,啊那是因为我关心。” 伴随着甜美的音乐,江萝抱着头,张大了嘴,连啊啊啊都叫不出来了,表情抽搐又扭曲。 尤其是看到他老爸穿裙子提胯的辣眼睛动作,以及腿上那浓密的腿毛,真的是救命啊! 但是看到老爸跳得这么认真,《爱你》的动作还学得挺标准,像模像样,她的嘴角禁不住地上扬,东倒西歪地趴在沙发上大笑了起来。 旋律渐渐地退了下去,江猛男拎着裙子谢幕,她才想起赶紧摸出手机给老爸拍照。 “乖宝,怎么样,老爸够资格可以当你的闺蜜了吗?” 江萝知道老爸是为了她那天说的“想和女生玩”的话,忽然眼眶热了,扑过去抱住了江猛男的腰。 呜呜呜。 好爱爸爸呀。 …… 几天后,夏溪一中迎来了一位转校生——宋时微。 据说从英国游学归来的白富美,非常漂亮,而且是超级学霸,夏溪一中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优质生源。 入校第一天,女神宋时微就在学校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因为当时她入校门时,是祁盛亲自去接的她。 两人关系似乎很不错,一路有说有笑地走进香樟步道。 他陪她去办理了所有入校的手续流程,甚至…还帮她提了书包。 江萝远远地在走廊阳台边望着。 宋时微的漂亮真是名不虚传,身材高挑纤瘦,如瀑的长发垂肩,五官大气显高级,皮肤白皙,很有女神范儿,而且眉眼间看着就…很温柔。 江萝又望了望楼下阳台边同样目睹这一切的孟纤纤。 孟纤纤的漂亮比之于宋时微,不相上下,但她身上没有宋时微的那股子从容优雅的女神范儿,气质差了很多。 看到祁盛给她拎书包的样子,孟纤纤的手都攥紧了拳头。 比起江萝这样一个猪猪妹,孟纤纤对这位新来的女神转校生,敌意更大。 祁盛和宋时微的关系,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午间时分,江萝跟胖子煤球他们几个约了在篮球馆打球,见祁盛不在,她刻意问了一嘴:“祁盛不跟你们打球了吗?” 煤球道:“他陪宋时微去教务处了,转校生嘛,还没想好选文科还是选理科,要再去跟老师商量一下。” “要是选理科就好了。”胖子感慨道,“我们理科班就需要女神妹子多一些。” “你有了孟纤纤还不够,又盯着人家宋女神。”煤球鄙夷地说,“听祁盛说,大概率选文科,她是学艺体的,会跳舞,还会钢琴。” 江萝羡慕地听着,忍不住问煤球打听:“祁盛和她的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吧,两家是世交,不过因为家里生意的缘故,宋时微有段时间跟父母去了欧洲,最近才回来,反正一直认识的。” “哦,这样。” 祁盛的确有很多别的朋友,不只是雾宿巷的他们,他还有他自己的上流圈子。 江萝心里闷闷的。 倒也不至于嫉妒,因为不同水平的人是不可能存在嫉妒的,她跟宋时微,就根本不是一类人。 哎,终究有点小小的失落。 …… 校门口,祁盛还说送宋时微回去。 宋时微站在路口,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道:“行了,你陪我忙前忙后这一整天,说吧,有什么事儿求我。” 既然她已经开口了,祁盛倒也不再隐瞒:“你能不能加个社团。” “什么社团?” “街舞队。” “拜托,我是学跳舞,但我学的是芭蕾啊!加什么街舞队。” 祁盛单手揣兜,倚在树边,轻松地说:“不都跳舞吗,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宋时微看着祁盛煞有介事的模样,丝毫不像在开玩笑,也觉得奇怪。 她所认识的祁盛,可不是这种会低声下气求女生帮忙的人,还殷勤了一整天。 “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让我加街舞队?” “我一朋友,被街舞队排挤了,那姑娘有点笨笨的,总被欺负。”祁盛淡淡道,“这些事,男生不好插手,你去帮帮她,算我欠你的人情。” “天哪!”宋时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是我认识的祁盛吗?居然会管女生的事?” 祁盛不喜欢她露出这种惊愕的表情,不爽道:“到底帮不帮?” “你都开口了,能不帮吗,不过…”宋时微浮现了八卦的神情,“老实交代,是你女朋友吗?还是暗恋对象?” “少管。” 他背对着她扬了扬手,“我把她交给你了。” 望着少年清瘦高挑的背影,宋时微没好气地说:“求人帮忙还这么拽!” 第26章 偷窃 “我的人,不会差。” 入秋的微雨, 淅淅沥沥。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0节 写完作业,老爸还没有回来, 江萝拿起逗猫棒,跟脚边的咪咪玩耍着。 阳台外传来自行车叮铃的声响,小猫咪动作敏捷,“嗖”的一下,如影子般钻到了阳台上,好奇地寻找着铃声的来源。 江萝懒洋洋地走了出去,见小猫蹲坐在二楼阳台边, 隔着石膏缝隙, 冲楼下“喵喵”、“喵喵地叫着。 巷子里,路灯照着倾斜细密的雨丝。 祁盛穿着一件黑色运动系冲锋衣, 骑着山地车远远从巷子尽头驶来。 他没有撑伞, 寒风微雨, 似也给他笼上了一层难以亲近的冷硬感。 鬓发又剪短了些,他的头发长得很快,隔三差五就要去理发。江萝也觉得挺神奇, 每一次他轻微修剪头发, 她总能第一时间看出来。 他的轮廓被短发勾出了锋利感,很明显正处于少年朝男人逐渐蜕变的过渡期。 每每骑车经过她家楼下时, 祁盛总会掀铃,小猫一听到铃声就会跑出来,江萝也会跟出来,有时候会跟他挥手打招呼,有时候就躲在白纱帘子后面偷偷瞥他一眼。 但这一次, 江萝心里仿佛梗了一颗橄榄似的, 心情闷闷的, 抱起了小猫回了房间,用脚勾上了阳台推拉门,不理他。 祁盛单脚撑地,在楼下站了一会儿,雨丝落进他漆黑的眸间。 不清楚自己又哪儿得罪这姑娘了。 不过,江猛男说青春期女生,就是这样阴晴善变。 他没有多想,加快了蹬踩,一阵风似的转过了巷口拐角。 江萝抱着猫,背靠在推拉门,转头望着少年消失于微雨中的黑色背影,心情复杂。 她低头看着小猫,小猫也看着她,一双放大的黑色瞳眸,充满了好奇。 “我不是他最好的女生朋友了,宋时微才是。” “以后他不会再跟我玩了。” 小猫“喵呜”地叫了一声。 江萝委屈地跟小猫絮叨着,禁不住眼睛泛酸—— “你说朋友之间不应该这样想吗。” “我真的越来越贪心了,我竟然希望他只有我一个女生朋友。” “这根本不是友谊,对吗,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敢正视那件事。” 小猫给不了她想要的回应。 江萝摸出手机,戳进了扣扣空间,很难得地发了一条说说——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十多条回复。 胖子和煤球他们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坏笑表情,还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任离之类的。 江萝吓得赶紧删掉了这条说说。 她烦躁地躺到床上,觉得自己真是太贪心了。 明明就知道,这是最遥不可及的白日梦,偏她还要胡思乱想。 她翻开书盖在脸上,戴上耳机,听着歌曲。 雨水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如同她的心事,寂寞地回响着。 …… 次日早读课,班主任领着宋时微来到了文科班,跟同学们见面认识。 她穿着慵懒的软绒v领小裙子,外搭宽松的校服外套,头发扎成夏溪一中规范的马尾辫儿样式,脸蛋圆润饱满,皮肤奶白,双眼有十分漂亮的卧蚕。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漂亮女生应有的那种自信、阳光的气质。 班主任向大家简单介绍了宋时微的简历,说她在英国念书三年,见多识广,口语也特别好,以后大家的英语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向宋时微请教。 宋时微露出了谦逊的笑容,说以后还要同学们多多照顾帮助才是。 “我得兴趣爱好很多,喜欢跳舞,学的是芭蕾,不过别的舞也杂七杂八地学了一点,钢琴十级,也喜欢画画。杂食性动物,动漫、英美剧、还有日韩明星…希望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江萝听着她热情爽朗的发言,深深感觉,她就是她一直“心向往之而不能至”的那种女孩。 好羡慕她有这么多才艺啊。 自我介绍结束以后,班主任让宋时微坐到江萝前排空着的位置。 江萝对宋时微多少有点戚戚的,但她尽量做好表情管理,不要被人家发现了。 一下课,好多女生跑来找宋时微聊天,她们聚在宋时微的前后左右桌,热情地向她介绍着自己,说希望能成为她的朋友。 江萝从洗手间回来,有个女生为了和宋时微讲话、甚至占了她的椅子。 她一个人默默站在旁边等了好久,直到上课铃打响,那女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样一个漂亮又会跳舞、兴趣爱好如此广泛的女生,受欢迎是肯定的,所有女孩都希望能跟她成为朋友。 但江萝不敢和她说话。 好东西永远不会落到她的身上,宋时微这么受欢迎,刚来第一天就交了这么多朋友,江萝只会成为其中最不惹眼的那一个。 同桌宋悠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自习课找宋时微小声聊天,说以后咱们就是家门了。 宋时微对“家门”有点不懂,向她请教,宋悠笑着解释:“因为我们都姓宋啊,四舍五入,关系就比别人更亲近啊。” “原来如此。”宋时微温柔礼貌回应着,时不时用眼神打量着江萝。 这个看起来有点内向、不爱说话,似乎也没什么自信的胖女孩。 五官憨憨的,可爱是有一些,但算不上漂亮吧。 祁盛为什么对她如此特别?还要亲自叮嘱让她看顾着她。 宋时微心里升起几分好奇。 不过细想想,那家伙从小就这样,对弱小之物…有格外的怜悯和照拂,路边看到一只受伤的小猫都会救助。 “你在看什么?”宋时微主动找江萝聊天。 江萝掀了掀书页,让她看到封面—— 《月亮与六便士》 “我不太爱看小说。”宋时微笑着说,“你的兴趣跟我朋友很像啊,他也总喜欢拿本书看着。” 这句话蓦地刺了江萝一下。 她扫了宋时微一眼,莫名升起一股子逆反的情绪,回道:“你的兴趣跟我朋友也很像,绘画,还有弹钢琴什么的,他也从小练这个。”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朋友吗?” “可能不是。”江萝赶紧收敛了语气,不敢接触她的眼神,“随便说说的。” 她很少这般针尖麦芒地回过别人的话,尤其还是宋时微这么优秀的女孩。 算了算了,这样不好。 宋时微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小姑娘对她游丝般的敌意。 挑了挑眉,似乎明白了什么。 祁盛那个蠢货。 太蠢了。 这姑娘喜欢死他了吧。 他还不知道吗。 …… 语文课上,语文老师宣布了“新潮杯”全国现场小说大赛的事情,每个班需要派出几位同学参加比赛—— “有同学自愿报名吗?需要去深海市参加现场的比赛哦。” 江萝立刻举起了手。 这些年,她帮祁盛写情书回信,练出了一手的好文笔,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当成范文在课堂上念。 不过,当她看到宋时微也举起了手,犹豫片刻,又默默地放了下来。 语文老师心里已经有人选了,点名道:“江萝,你作文不错,先报个名吧。还有宋时微,不过,你在英国这么多年,作文大赛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老师,有不懂的,我会向江萝同学请教。”宋时微笑着回头,觑了她一眼。 “好,那你多问问江萝。” “嗯。” 放学后,宋时微本来想追上江萝,和她聊几句作文大赛的事情。 但这姑娘跑得比狗还快,她居然没追上。 街舞队的练舞房位于艺术红楼的一楼架空层,落地窗外是大片青绿草地。 这个练舞房是学校给高考艺体生准备的,当然,街舞队也时常会来这里训练。 如往常一般,江萝独自在角落跟着视频练着cyndi的《爱你》,而街舞队其他女生则排着一支机械舞。 江萝已经习惯了她们不带她玩这件事。 不过江猛男说得对,她加入街舞队是为了提升自己,不是为了交朋友,所以她也渐渐释怀了。 哼,一个人就一个人,是她不和她们玩。 休息的时候,江萝听到孟纤纤和女孩们聚在一起讨论着这几天的“热门话题”——宋时微,言辞很刻薄。 “真是贱啊。” “还喜欢装清纯。” “恶心,一看就很有心机。” …… 她不知道她们在背后有没有这样讨论过她。 肯定讨论过,内容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1节 几分钟后,话题的“正主”——宋时微也来到了练舞室,向队长孟纤纤表示,希望能够加入街舞队,一起跳舞出活动。 女孩们懒散地靠着栏杆,相互对着眼色,意味深长。 江萝也关掉了手机里的音乐,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眉心微蹙。 女生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 明明她心里对宋时微有点戚戚然,但在她知道孟纤纤对她有强烈敌意之后,宋时微“羊入虎口”这件事,反而让江萝升起几分小小的担忧。 宋时微恐怕还不知道,前几分钟这些街舞队所有女生,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讥讽着她。 她们对她没按什么好心,她现在主动加入,可不就是“自投罗网”。 “你想加入街舞队?确定?”孟纤纤嘴角挂着冷淡的笑容,“你会跳街舞吗?” “会一些动作,刚学的。” “展示看看啊。” “行,放一段音乐吧。” 江萝作为街舞队小打杂的,自然也要承包这些事,主动走到音响前:“跳什么样的?” “爵士吧。” 她俯身切换音乐,却听孟纤纤道:“啊不好意思,我们音响坏了,你就这样跳吧。” 江萝的手顿了顿。 “怎么样,不要音乐能跳吧?”孟纤纤挑着下颌,望着宋时微,伪善地笑着,“随便来一段。” “可以。” 宋时微从小便接触芭蕾,乐感非常好,肢体动作也很优雅。 她自己嘴里哼着调子,将这几天现学的一段爵士舞跳了出来。 瑜伽服的紧身布料勾勒着女孩姣好美妙的身姿,她的纤腰甚至比孟纤纤还细,腿也长,身高得有170往上了,站在孟纤纤面前,满满都是威胁和压迫感。 看得出来舞蹈是现学的,有些动作甚至不熟悉,但她的舞架子却十分规范。 这绝对是有十分深厚的舞蹈功底。 孟纤纤审视着她,脸上浮现了不屑又不爽的神情。 一个漂亮的收尾动作之后,宋时微望着孟纤纤:“怎么样?能加入你们街舞队吗?” “可以啊,加呗。” 街舞队女孩们面面相觑,没想到孟纤纤这么轻易就让她加入了。 明明她最讨厌宋时微了。 江萝看出来了,孟纤纤就是为了方便对付宋时微,才让她加入街舞队的。 …… 果不其然,练舞结束以后,姑娘们去更衣间洗澡换衣服,等宋时微进入了浴室隔间,孟纤纤就搞起了小动作。 她从宋时微搁在软垫座上背包里,摸走了她的白色蕾丝胸罩。 宋时微今天穿的是裙子,要是找不见内衣,不知道有多丢人。 周围几个女孩相互对了对眼色,都假装没有看到,赶紧离开了“案发现场”。 孟纤纤出门时,却被江萝给拦住了去路。 小姑娘用身躯堵在门口,坚决不让她出去:“你这样太过分了吧。” 孟纤纤甩着胸罩,笑着说:“猪猪,听话,如果你还想留在街舞队,就少管闲事。” “你这属于偷窃,我们学校的校规,偷窃是要被开除的。”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更衣间又没有监控。” 江萝定定地看着她:“但我看见了。” 孟纤纤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了,她眼尾肌肉颤了颤,冷冷望着江萝:“故意要跟我作对是吧。” “不是,我跟你又没仇。” “你不讨厌她吗?” “虽然不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吧。”江萝宛如石墙一般坚定地堵在门口,不肯放她离开,“快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 “你干嘛要帮她,我们才是朋友,好吧。” 江萝咬了咬干燥的下唇,索性就和她撕破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跟我玩,从始至终,你就没拿我当过朋友…” 但宋时微却是祁盛的朋友,江萝不想让她丢脸、不想让祁盛心里不舒服,更不想…成为孟纤纤的帮凶。 祁盛虽然平时有点蔫儿坏,但他从小就是坦荡磊落的少年,从不恃强凌弱。 江萝如果因为一点子不安的小情绪,就沦为孟纤纤的帮凶。 那她没脸见他了。 “把东西还回去,不然我就报告老师。”江萝伸出胖胖的手臂,撑在门口,打定了主意不让孟纤纤走。 孟纤纤想强行破门,但看着面前这肥嘟嘟的小姑娘,又觉得真要打起来,她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自己也会很丢脸。 “算你运气好!” 孟纤纤翻了个白眼,随手将胸罩扔进脚边垃圾桶,江萝眼疾手快,赶紧接住了它。 “你给我等着。”孟纤纤威胁,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更衣间。 江萝还没来得及将东西放回去,宋时微便系着白色浴巾走了出来,看江萝手里拿着她的胸罩,表情有些微妙。 “你…” “啊,不、不是我!”江萝连忙解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变态,“这不是我拿的…” “噢,麻烦你把它递给我呗。” 江萝连忙将东西递过去,宋时微背对着她,穿好了胸衣,又从书包里取出连衣裙。 她不说,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对周围的善意和敌意,有天然的敏感。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一目了然。 “谢谢你了。”她对着镜子梳理着披肩的长发,发丝如瀑一般倾泻,柔顺又稠黑,“不然今天真是要丢脸了。” “不谢。” 宋时微透过镜子,温柔地望着她。 江萝有点不自在,脸颊微微泛红,拎着书包溜出了更衣间。 宋时微扎好了马尾辫儿走出大楼,隔着青翠碧绿的草坪对面,小姑娘笨拙地骑上了折叠单车,背影宛如一只憨态可爱的小企鹅。 她摸出手机,给祁盛打了个电话—— “盛哥。” “说。”少年似乎在打球,呼吸有些急促,背景音里还能听见篮球落地的声音。 “这忙我帮了,这姑娘…太可爱了!而且善良耿直,我挺喜欢她的。” “当然。”少年嗓音清润,似掺了清晰的笑意,“我的人,不会差。” “怎么你还骄傲上了。” 第27章 心疼 “要不要我背你?” 傍晚, 江萝骑车经过雾宿巷附近的篮球馆时,鬼使神差地停了车, 进去看了眼。 祁盛他们有时候在学校贝壳体育馆打球,要是贝壳没场子了,就会来雾宿巷附近的这家篮球馆,每个人交五块钱,可以玩上好几个小时了。 他们果然在。 最右边的半场里,祁盛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黑色球衣,一边小跑着, 扬起了修长结实的手臂, 稳稳接住胖子递来的篮球。 三步上篮,敏捷地错开了所有防守的少年们, 轻盈地起跳, 篮球被他准确地递入了篮筐里。 “好球!” 祁盛落地, 转身时,掀起球衣擦了脸上的汗,露出了整齐漂亮的八块腹肌。 他出汗挺多, 抖抖额前的短发, 便有水滴飞溅。 空气里弥漫着盛夏里的少年气息。 抬头望见江萝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牛仔背带裙, 扎着两根麻花小辫儿,服顺地贴在耳边。 在那个女生们都跟说好了似的,统一留齐刘海、修剪的毛毛碎碎的长发包住脸型,搭配非主流黑框眼镜的年代里,江萝的两根小辫儿永远是江猛男最拿得出手的技艺, 颇有九十年代的清新和质朴。 见她望过来, 她还特刻意地移开视线, 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背带裤的肩带,抠着玩。 有点局促。 祁盛嘴角浅淡地提了提,扬手将篮球丢给她—— “过来。” 江萝接住篮球,小跑过来,压低了重心,一个转身,居然敏捷地错开了煤球的阻挡。 “wow!”连煤球都禁不住赞叹了一声,“厉害啊!” 江萝熟门熟路地拍着球,来到三分线外,微微躬起身子,眼神锁定了篮筐。 看到这个女生居然要投三分球,周围好些男孩都停下了动作,好奇地望着她。 江萝稳着心绪,呼吸着,左手轻轻地扶住了篮球,右手托稳,依托着手腕的力量,用力投出这颗球。 篮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只听“簌”的一声,篮球落网,居然连篮板都没有碰到。 这一声清晰的“簌”,是每一个男生都热爱的声音。 篮球落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兴奋地喊了起来——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2节 “好球!” “漂亮啊!” 胖子禁不住称赞道:“猪猪,你太行了吧,这技术、都快出师了!” 祁盛眼底不无欣赏和骄傲,嘴上却不咸不淡地点评道—— “还差得远。” 说完,他上前阻截她。 然而,江萝将篮球扔给了煤球,半点面子都不给祁盛,转身来到线外篮板架边。 摆明了,不跟他玩。 煤球拍着球、走到祁盛身边,好奇地问:“你们又吵架了?” “没有。” “那她怎么不搭理你。” “我上哪儿知道,她十天有八天都在跟老子赌气。”祁盛夺了球,三步上篮,余光扫了江萝一眼。 小姑娘双手环抱着,盘腿坐在篮板下,脑袋侧向一旁,故意不看他。 这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脸蛋鼓鼓的跟个生气鱼似的。 别说,还真是有点被她可爱到。 煤球提议:“盛哥,去哄哄啊。” “有什么好哄的。” “肯定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啊。” 祁盛扬手投篮,漫不经心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那不然呢,江萝这么好脾气的女生。除了你,谁能惹到她,她可从来没对我生过气。”煤球冲胖子道,“你也没有吧。” 胖子掐指一算:“有啊,八岁那年,我把她的芭比娃娃头揪下来了,她生了很大的气,但我死不承认。” “居然你扯的?”祁盛皱眉望向他,“她以为是我,哭着把我衣服都抓烂了。” “因为我说是你干的啊。”胖子挠挠头,憨厚地笑了,“不好意思啊盛哥,算我对不起你。” “现在道歉有屁用。” 江萝唯一的那只芭比娃娃,江猛男送她的生日礼物,一头金灿灿的长头发,江萝经常给娃娃编发辫儿,一个人办家家酒,这个娃娃就是她的小宝宝。 结果,某天这帮讨厌的男生到她家里玩了会儿,他们一走,江萝发现她的“小宝宝”脑袋被人给揪下来了! 她抱着头,尖叫了足足五分钟! 小姑娘哭得不行,整天眼泪鼻涕地追在这帮男生身后,要他们赔钱。 胖子说是祁盛干的,祁盛说没有,但江萝不依不饶,一看到他们就哭。 后来,祁盛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玩具城,给她买了全新正版的芭比娃娃世界公主系列套装,足足有三只公主娃娃,每个公主有好几套漂亮的裙服。 这才哄好她。 豆蔻年纪里,好像江萝就为公主娃娃这事儿生过气,别的时候…胖子想不起她为什么东西发过脾气。 这悬案,如今胖子亲口承认是他干的。 祁盛冲篮筐下的小姑娘喊道:“你听到了,你那头,胖子扯的,不是我。” 胖子矢口否认:“我没承认。” “煤球,她刚刚怎么说来着。” 煤球是很公正的男孩,立刻道:“胖子承认了,我听到了,江萝,如果你要找他算账,我可以作证,要不要把他压倒河粉店,交给你爸发落?” 江萝压根不想搭理这帮蠢男生,那颗头,都十多年前的破事了!他们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还能在这里争来争去。 就跟昨天刚发生一样。 雾宿巷的生活,就是这般寂寥又热闹。 十年如一日,一日如十年,他们彼此陪伴着,成为了相互嫌弃、又谁都离不开谁的挚友。 这帮家伙,为了一个遗失了的公主娃娃的头,喋喋不休地争论了一晚上。 祁盛似乎也觉得跟胖子争辩这事儿,过于无聊了。 他拎着球来到江萝身边,和她一起盘腿坐在地上。 他甫一靠近,江萝便感觉到一股子热气缓缓流动了过来,氲着她,让她耳根子不自觉地烧了起来。 “老子没惹你吧?”祁盛用肩膀撞了撞她,语调不爽。 “没有。”江萝脑袋侧向一旁。 祁盛掐指一算,嗓音柔和了些:“姨妈?” “不是!我姨妈早就不是今天了,笨蛋。” 他诧异地望向她:“怎么这日子还没定下来?” “这又不是结婚,怎么着还能定日子啊?”江萝闷闷地向他科普,“其实生理期的时间是变化的,没那么准,有时候前移后推,误差很大的。” “不是,我看网上说,都固定在那几天,是一个循环周期。” “那也不排除个体差异。”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 “说了不定嘛。” “那我怎么能知道。” “你干嘛要知道这种事啊!” 他细碎的额发半掩着狭长的眼,笑得很爽朗:“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不开心,还是因为激素变化的不开心。” “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哪有那么多区别。”江萝哼哼唧唧地说着,心里也有点无语。 干嘛要和他讨论姨妈这件事啊! 她背靠着篮球杆,背着膝盖,闷不吭声地看着胖子和煤球打球,祁盛倒也没有离开,陪她坐着,手臂自然而然地伸到她脑袋后面,搭着肩,熟稔地玩着她的头发。 江萝扯开了麻花辫儿,不给他玩。 这个动作顿时让祁盛不爽了:“老子到底怎么惹你了!” “没有,你凶什么凶。” 祁盛不爽地站起身,夺了煤球手里的球,懒得再陪她磨叽了。 他一身的少爷脾气,耐心耗尽、忍不了就会发作。 胖子被他盖帽之后,跌跌撞撞地险些摔跤,连忙退后了两步,讪讪地说:“盛哥,我可没惹你啊!” 一颗球旋转着飞过来,将篮板砸得“哐啷”作响,明显带了火气。 煤球和胖子面面相觑,打得十万分的小心,都离他远远的,避免误伤。 江萝见祁盛真的生气了,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重重地“哼”了声,拎着书包离开篮球馆。 还没走出大门,一颗篮球旋着风从侧边飞了过来,精准地砸中了江萝后脑勺。 “啊!” 她尖叫一声,疼得捂住头,蹲了下来。 脑袋发懵,被砸到的头皮一阵闷疼。 篮球应声着地,滚了几圈,撞在墙上。 煤球和胖子见状,赶紧跑了过来—— “猪猪!没事吧!” “还好吗?” “好痛。” 江萝捂着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小心撞到她的少年,正不知所措地站在线外:“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祁盛冲了上去,揪住了他的衣领狠狠撞在篮杆边,眼神凶狠:“你他妈长没长眼睛!打球还是打人,没看到她吗!” “我说了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我出医药费。” “祁盛…”小姑娘有气无力地唤着。 祁盛很不客气地甩开了那男生,单膝半跪在江萝身边,扒开头发检查着她的脑袋,心疼地问:“怎么样?” “唔…痛。” “鼓了个包,应该没事。”他替她揉了揉脑袋,回头威胁地指着那男生:“你给老子等着。” 江萝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说:“人家不是故意的,不要吓唬人。” 祁盛将小姑娘扶了起来,拎了她手里的书包,捡起自己的冲锋衣,回头对胖子和煤球道:“我送乖宝回去了。”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胖子担忧地问,“脑震荡什么的?” 煤球说:“什么脑震荡,让球撞一下而已,老子天天被球砸,也没见有事。” “但她看起来有点严重。” 等他们走了,煤球才笑着说:“看祁盛心疼这样子,她能不’严重’吗。” …… 夜风微凉,祁盛扶着江萝走出篮球馆,将冲锋衣搭在她身上。 “还痛?” “嗯,有点。” “那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了,只是痛而已,又没有脑震荡,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3节 祁盛只好耐心地用温热的掌腹替她揉着脑袋:“以后注意些,别只顾着低头玩手机,被篮球砸一下是小事,下次过马路怎么办。” “知道了。”小姑娘闷闷地应着,“后面来的,我又没看见。” “还痛吗?” 她心虚地说:“有…有点。” “哪种痛?” “就是…要晕倒的那种。”她虚弱地靠着他,完全让他扶着走。 “吃雪糕能好吗?”祁盛带她走到球馆门口的便利店,无奈地问,“巧乐兹?” 江萝本来想说要两根,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体重… 还是算了。 雪糕她是不配的,巧乐兹更不配。 “祁盛,好痛哦。”见他的手放下去了,江萝连忙呻~吟,“好痛!” 祁盛揉她的头:“这包,是有点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智商。” “才不会!” “本来就没有很聪明。” 她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说不定被砸一下就忽然开窍。” “那要恭喜你。” 祁盛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无奈又很宠爱。 这眼神是江萝熟悉的,从小看到大。 他这么聪明,当然也知道她十有八九是在装蒜了。 但他还是很配合地替她揉头。 祁盛对她…就是很好很好啊,就像江猛男一样,无条件地对她倍加宠爱。 江萝心里很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难过,总觉得不够,真的不够。 她是个贪心的女孩,她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可是,明知道他给不了、也不会给。 江萝感觉,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孟纤纤所说的那样,惶惶不可终日地爱着他,绝望地爱着… “祁盛,我不痛了。”她忽然失落地低下了头,看着月光投影地面的冷清倒影,“你回去继续玩吧,我这就回家了。” 祁盛重新理好了她乱糟糟的头发,单手插兜:“算了,出都出来了,一起回去吧。” “好哦。” “真的不痛了吗?” “其实…还有一点点,但没关系。” “要不要我背你?”他忽然提议。 “啊?”江萝都懵了,“背我啊?那我的自行车。” “没多远了,停在这儿,明天再来拿。” 祁盛说着,已经半蹲了下来:“上来吧,试试看…” 江萝脸红了,但她没办法拒绝已经蹲下来的祁盛,心里一万个声音都在告诉她:不要,前面是无底的洞,她会越陷越深。 但她就像被魔鬼引诱着,走过去,趴在了祁盛的背上。 祁盛稳稳地站了起来,双手握拳绅士地托着她的臀。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 江萝担忧地问:“怎么了?” 祁盛深呼吸,轻嗤道:“你…还是有点重。” “肯定啊。”江萝羞涩地说,“不行的话,放我下来吧。” “哥哥没有不行过。” “切。”江萝双手环住了少年的颈子,他颈部的皮肤炽热温暖,烫得她心脏扑通狂跳着。 他后脑的发茬又短又硬。 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宛如跌入了一个生长着薄荷草的世界,江萝情不自禁地将脸埋在了他宽阔硬实的肩上,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好喜欢。 祁盛沿着小河稳稳地走在石板路上,经过“猛男炒河粉”的大排档时,江猛男看到这一幕,惊得锅柄都要脱手而出了—— “我去!祁盛,体力不错啊,这都能背起来。” “爸!”江萝不满地说,“没有很重好不好!” “自己多少斤,心里没点数吗,你是多好意思让他背你啊。” 祁盛霁月清风地笑了下:“确实还好。” 他拐进了巷子里,朝着江萝的家的方向走去,借着清冷的月光,江萝看着他左耳垂上那颗黑色的痣。 “一直想说,你这颗痣,就跟耳钉似的。” “哦。”他漫不经心道,“那是有点骚。” “哈哈哈。” 她伸手摸了摸祁盛的耳朵,他身影敏感地一颤,立刻警告地偏头:“不要碰我。” 小姑娘立刻听话地放下了手,继续环着他的颈子。 一直都知道。 耳朵是他的敏感点。 他最最最不喜欢被人碰到耳朵了。 江萝只紧紧地环着他。 这一刻,他们贴得好近好近,江萝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满天星星都在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她闭上了眼,享受着这一刻独属于他们的温存时光。 虽然,是单箭头的。 “对了,宋时微转到你们班了。”祁盛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与美好。 江萝睁开眼,酸酸地应了声:“昂。” “你认识她了吗?” “认识了,她是你朋友嘛,我知道,她也会画画。” “嗯,小时候我们一个老师教的。” 江萝缄默不言。 在她还不认识祁盛的时候,宋时微就认识他了。 她又像是得了重病一样,连呼吸都有些接续不上。 “你觉得她怎么样?”祁盛主动问她,似乎很想聊这个话题。 “她是蛮好的女生。” 如果作为女朋友的话…江萝给出了比较中肯的意见,“可能比孟纤纤更好。” “她确实很优秀,有自己的想法,对待朋友也很真诚。”祁盛道。 江萝眼睛酸了,喉咙也酸了,身体里某处像加了益生菌的酸奶一样不停地发酵着。 祁盛从来没这样夸过哪个女生。 原来在他心里,有一个女生这么好呀。 比她好得多。 不,她和宋时微,根本没得比,差距太大了。 宋时微比她漂亮、跳舞也比她好、样样都比她好。 祁盛全然不知道小姑娘的情绪,继续说:“听说她也加了街舞队,你跟她多接触吧,她没那么好惹,不像你…对谁都脾气好。” 江萝委屈巴巴地“哦”了声,不敢讲话,怕眼泪先一步掉出来。 祁盛还要她和宋时微当朋友。 怕宋时微初来乍到没朋友吗,才不是,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文科班有多受欢迎,那么多女生都想和她交朋友,屈指可数的几个男生也全都喜欢她。 但…既然是祁盛的交待。 “我…会听你的,跟她当朋友,如果她愿意的话。” 江萝觉得自己好卑微。 她忍不住在他后衣领边蹭了下眼泪。 幸而,祁盛没有发觉。 如果他真的这样喜欢宋时微,江萝心里默默地想着—— 那她就要好好保护宋时微,一定不能让孟纤纤欺负她。 第28章 斗舞 《开不了口》 清晨, 江萝来到教室,看见自己的课桌上放了一盒小蛋糕。 透过顶端薄膜片, 可以看到蛋糕是樱花白桃乌龙的粉嫩造型,奶白色丝带捆成一个精美漂亮的蝴蝶结。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4节 “哇?谁送的。” 同桌宋悠朝讲台上努努眼:“她。” 讲台边,作为英语课代表的宋时微,正领着同学们念读英语课文,她纯正的英式发音,声线甜美动人。 江萝注意到蛋糕盒上有一张小卡片,漂亮的哥特字体写着一串英文字母—— thank u 江萝拿着纸条, 望向宋时微。 她一边领读着课文, 一边冲她微笑,笑意清甜, 嘴角有很可爱的小酒窝。 她真的好漂亮, 即便是作为女生的江萝, 跟她视线相接的时候,都不免有点被电到的感觉。 江萝接受了宋时微的礼物,拆开了丝绒蛋糕盒, 宋悠立刻将脑袋凑过来, 口水直流三千尺:“糖心店的,超级好吃嗷!” 江萝给她递了小勺子, 俩人一起在桌底下瓜分了这块小小的蛋糕。 “这蛋糕还不错吧?”下课后,宋时微来到江萝身边,“我很喜欢白桃加香草的味道。” “谢谢你!很好吃。” “请你吃蛋糕,不仅仅是想要感谢你那天的出手相助,我还有事情, 想请你帮忙。” 江萝连忙正襟危坐, 认真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哎呀, 不要这么严肃。”宋时微摆摆手,“我那天经过舞蹈教室,看到你在跳一支舞,好好看,想请你教我。” 她期待地望向江萝:“可以吗。” “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你明明跳舞比我更好看,为什么还要我来教你啊。” “我学芭蕾的,现代舞是一窍不通,想找个老师啊。” “什么舞啊?” “cyndi的《爱你》。” “这个啊…” 江萝想到江猛男之前那一段无比辣眼睛的《爱你》,他也没有正儿八经学,主要是经常看江萝在家里蹦跶,看也跟着看会了。 “倒是会。” 宋时微拉住了她的衣袖,“帮帮忙,好吗?” “好吧。” 那天之后,每个傍晚,江萝和宋时微都会在舞蹈教室里练习。 有时候,祁盛也会过来。 少年穿着宽松的校服内搭白衬衫,散漫地倚在门边看了会儿,眉眼深邃,手里拎着奶茶袋,神情慵懒又漫不经心。 俨然如领导视察工作一般。 女孩们看到祁盛都有些小激动,相互拉扯着朝门边看,不过她们心知肚明,祁盛是来找宋时微的。 宋时微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祁盛也扬了扬手,然后挑眉望向脸蛋红扑扑的江萝。 江萝很刻意地抽回视线,兀自走到角落拉伸韧带,不搭理他,省得叫宋时微误会了。 宋时微走出教室,来到了走廊边,言笑晏晏道:“特意去给我买水的啊?” “听说你们在排舞。”祁盛将奶茶递了过去,“两杯,她要减肥,无糖柠檬水是她的。” “真体贴。”宋时微接过奶茶袋子,“干嘛不自己给她啊。” 提起这个,祁盛就有点不爽,懒散地倚着栏杆:“她最近天天跟你待在一起,还能有我什么事。” 以前她没有女生朋友,迫于无奈只能整天跟这帮男生混在一起玩。 现在有了,居然把他跟胖子煤球一视同仁地抛在脑后,篮球场不来了,网吧也不去了,周末祁盛让煤球给她发消息来家里打电动,江萝回了一个“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祁盛眼巴巴等了一天,傍晚才看到小姑娘跟宋时微有说有笑走回来,手里还提着饰品店的小袋子,头上夹着蝴蝶发卡,别提笑得多开心了。 他算是彻底失宠了。 这不,还得他主动来舞蹈教室,才能远远望一眼。 “她跳得怎么样,你有好好教吗?” 宋时微手肘撑着栏杆:“你对她有什么误解,是她教我好吗,她跳舞跳得超好。” “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祁盛最后透过玻璃窗望了她一眼,错身离开了。 祁盛对宋时微的照顾,从她转来的那天开始,就被每一个人看在眼里。 两人家世相当,颜值也十分登对,无论是学业成绩还是履历上金光闪闪的奖项荣耀,无一不相配,所以关于他们的绯闻传得很厉害。 现在祁盛这般明目张胆地来给宋时微送奶茶,更引得女孩小声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好甜哦,还特意来送奶茶。” “以前祁盛给谁送过奶茶啊,连孟纤纤追了他这么久,都没这个待遇。” “他们俩太登对了。” 孟纤纤狠狠回瞪一眼,她们赶紧闭了嘴,经过江萝身边时,她阴阳怪气地说:“她抢了你的朋友,你还跟她这么要好,蠢不蠢!” 江萝很不客气地还击:“你之前不也想抢吗,只是不够人家的本事,我白给你机会都抢不走。” “你!”孟纤纤走过来,很不客气地推搡了江萝一把。 不过这时候,体型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她不仅没能推动江萝,被江萝反手推开,趔趄着、险些摔在地上,幸好几个小姐妹扶住了她。 “没事吧,纤纤。” 几个小姐妹上前想要对江萝动手,宋时微拎着奶茶大步流星走回来:“怎么回事啊,孟纤纤,几次三番找茬很没劲啊!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报告老师了。” “报告老师?你还是小学生吗?” “动手你就很成熟了?要真这么讨厌我们,换一种方式决一胜负啊。” 孟纤纤脱口而出:“好啊,那就来斗舞!” 宋时微冷笑:“这不就撞上了吗,跳舞我还没怕过谁,不过输赢怎么说。” “如果你们输了,就跟祁盛绝交。” “绝交就绝交,男人而已。”她轻哼一声,“赢了怎么说。” “你自己提。” 宋时微想了想,把江萝揽了过来:“赢了,就让我朋友当街舞队队长。” 孟纤纤眼角肌肉颤了颤,心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胜负欲被激了出来:“周五下午自由活动课,操场见!” “一言为定!” 孟纤纤将衣服甩在肩上,迈着六亲不认的骄傲步伐,带着一帮小姐妹离开了舞蹈教室。 宋时微回头,将无糖柠檬水递给江萝,见江萝双手抱头,一脸痛苦面具—— “啊啊啊。” “干嘛?”宋时微不解。 “你要跟她…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上…斗舞!!!” “对啊,怎么了?” “你知道…怎么斗舞吗?” “左不过就是跳舞呗,我们不是很擅长吗?” “我~~们~~”江萝快把她的头发都薅成鸡窝了,脚指头抓着鞋垫儿,“我亲爱的朋友,您知道,这有多羞耻吗!我不想当非主流,真的不想……” 宋时微却是一脸纯真表情:“非主流是什么?” 她刚从英国回来,对国内的流行趋势,一无所知。 江萝只是生无可恋地叹气。 宋时微很乐观,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我在英国也玩过,放心,肯定赢。” “不,你不知道,在那天,孟纤纤一定会把她的葬爱传说家族带过来。” “那又是什么?” “那是…她的血脉。qaq” * 夜间,江萝在家里写着作业,不知道怎么着,忽然停电了。 虽然夏日已过,但秋老虎仍旧持续蔓延着高温,空调一停下来,江萝身上浸满了汗。 听邻居说,雾宿巷这一片电路抢修,今天晚上是甭想来电了,楼下不少邻居都从家里出来,在巷子里摇着扇子,纳凉吹风。 没一会儿,江猛男收摊回了家,见江萝居然用手机屏幕光照亮,伏在茶几上写作业。 他立刻从家里翻出了高强光的手电筒,替她照亮练习本的习题—— “你最近,很努力嘛。” “想到爸爸这么辛苦,我只有更加努力,才能回报我辛勤劳作的爸爸。” 江猛男:“零花钱又用光了?” 江萝鄙夷地扫他一眼:“爸,我们的父女感情,现在就只能靠金钱来维系了吗?” 江猛男想了想:“你还可以用好成绩来维系,月考能进年级前十吗?” 江萝:“呃。” 那还是用金钱吧。 “爸,这周五下午,我要做一件超级巨无敌羞耻的事情。”江萝扒拉着她爸粗壮结实的肌肉手臂,迫不及待跟她爸分享,“很.羞.耻。” “羞耻的事,你做的还少吗。” “这次,是为了朋友!我必须陪她,不能让她一个人丢脸。”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5节 “哦,你要干嘛?” “斗舞,不是《劲舞团》的斗舞,是线下的。” 江猛男想了想,认真地说:“爸爸也来。” “啊?” “来给你助阵,爸爸最近也爱上跳舞了。” 江萝脑袋都要薅秃了了:“不不不,不不不不。” “周五是吧。” “不不不不不,你不要来!” “爸爸要不要穿裙子。” 江萝猛地坐起身:“我会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断的干干净净!”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江猛男宠溺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快写作业!我给你扇风。” “不要来啊。” “不来,放心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江猛男坐在她身边,给她照着手电,又用小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替她扇着风。 写完了作业,还没有来电,江萝在屋子里快被闷得受不了了,冲出房间:“爸,热得睡不着啊!” 江猛男这会儿已经躺在了窗台上,给自己扇着风,闭着眼:“心静,自然凉。” 过了会儿,江猛男的背心也被汗水浸透了:“妈的!热死了!受不了了!” 他扛起了家里的凉席,带着驱蚊水和扇子,跟江萝一起去巷子口的小河边纳凉。 雾宿巷的邻居们全都跑出来了,河两岸铺满了席子,邻居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也有人吹着晚风呼呼大睡。 虽然蚊子多,但总比在家里闷着热强些。 江猛男拿着驱蚊水给江萝一阵猛喷,清清爽爽的驱蚊水,喷在身上凉丝丝的。 “睡吧。”他躺在她身边,给她摇着扇子。 有江猛男这个肌肉猛男陪在身边,安全感简直爆棚了。 只要有爸爸陪在身边,江萝什么都不怕。 她打开手机播放器,放着一首周杰伦的《安静》,将脑袋搁在老爸粗壮的臂弯了,轻轻哼唱着。 江猛男摇着扇子,凉风轻轻扑在她身上:“你最近一直在单曲循环这首歌。” “嗯。” “又有什么心事啊?” “心事,都在这首歌里了。” 江萝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轻唱着:“希望她是真的比我还要爱你,我才会逼自己离开…” 江猛男被她肉麻得受不了了,转过身去,用健壮如大熊一般的后背对着她,捂住了耳朵,“青春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老子不行了。” 江萝坐起身,偏要对着他耳朵、唱给他听:“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 江猛男摸出手机,拨通了祁盛的手机号码:“来来来,我给那个人打电话,把你的心事唱给他听。” “不要!”江萝连忙夺过手机,手忙脚乱地挂断了。 便在这时,江猛男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年走下了阶梯,单手揣兜,独自站在河边,看着水流中那一轮弯弯的弦月。 白色的耳机线自他耳廓蜿蜒而下,漫入了衣兜里。 “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吗。” 江萝来不及阻止,江猛男对祁盛扬了扬手,“徒弟,过来,我女儿说要唱歌给你听!” 祁盛听到江猛男的声音,摘下耳机,回头望向他们:“师父,你们也出来了。” “是啊,热得受不了,尤其我们家乖宝,你知道胖子夏天最怕热…” 江萝脸蛋羞红,抬腿踹了江猛男一脚。 “祁盛,你一个人出来?” “嗯,徐阿姨回自己家了,房间太闷,我出来走走。” “来来来,这里宽敞,来这里睡觉。”江猛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祁盛望了眼江萝,小姑娘一个人蒙着小毯子,侧过去躺着,不理他们。 他走了过来,坐在了江猛男身边的席子边,江猛男手里拎了一小瓶二锅头,递到祁盛面前:“陪师父喝一杯?” 祁盛轻笑道:“明年吧。” “也是啊,你说这时间过得多快,我印象里你还是个小屁孩,这一转眼,都快成年了。” “嗯,乖宝也快了。” 江萝知道祁盛的视线扫过她了,她只能紧紧闭着眼睛。 “怎么着,就睡着了?” 江猛男用手肘戳了戳小姑娘的后背,她铁了心要装睡,死都不肯起来,跟个僵尸一样,一动不动。 祁盛柔声说:“她最近跳舞很辛苦,让她睡吧。” 在江猛男面前,祁盛就乖多了,简直就是个温柔体贴的神仙哥哥,完全不复和她单独相处时的蔫儿坏。 过了会儿,江猛男也倒下来,带着微醺的醉意,睡得死死的,还打起了悠长的呼噜。 江萝睁开了眼,偷偷回头,瞥见祁盛坐在席子边,细长结实的手臂向后撑着凉席,看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 夜风撩他额前几缕碎发,侧脸轮廓锋利,眉眼却温柔。 “坐过来。”他柔声说。 江萝跨过了江猛男睡如死尸般的身体,坐到了祁盛身边,迫不及待跟他分享:“你知道这周五,我和宋时微要干什么吗!” 祁盛随手捡起凉席上的团扇,给自己和她扇着风,恹恹的:“不知道。” “我们,要和孟纤纤…斗舞!” “哦。” “宋时微太勇了,真的。” 祁盛脸色沉了下去,不太想和她聊她的新朋友。 江萝见他不搭理人,也觉得没趣,便不再多说了,靠在他身边,看着夜空中的漫天繁星。 祁盛捡起她的手机,里面还循环播放着周杰伦的《安静》:“你最近在听这首歌?” 江萝慌忙地关掉了手机音乐,生怕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秘心事被他发觉。 “还好啊,主要是喜欢jay。” “我以为你只喜欢cyndi。”祁盛评价道,“你最近有点喜新厌旧。” “什么啊?” “有了新朋友,不怎么搭理旧朋友了。” “祁盛,当初明明是你让我和她当朋友的。”小姑娘埋怨地说,“现在又说我喜新厌旧。” 祁盛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不对劲:“跟她就这么好玩?” “好玩啊,除了斗舞这件事。”江萝继续薅着脑袋,“啊,我是真的不想去,可是她只有一个人,孟纤纤肯定会把她的家族全部招呼过来,到时候,输定了。” 祁盛见她一脑门心思都在她的街舞团里面了。 本来这是他愿意见到的情况,这十多年,小姑娘都没什么女生朋友,好不容易有了,当然是好事。 可是…他心里也很不对劲。 “如果输了,我和宋时微就要跟你绝交。”江萝小心翼翼地说,“这是我们答应孟纤纤的事。” 祁盛:? “你再说一遍?” “跟你,绝交。” 祁盛顿时就他娘的火了:“关老子什么事!” 江萝拧着眉头:“就…答应了反正。” “江萝你有没有心。”祁盛费尽心思想想给她找个女生朋友一起玩,结果她跟这位朋友联合起来,居然把他卖了,“拿我当赌注?” “你以前不也拿我当过赌注吗。”江萝加大了音量,“冲我发什么火!” “哎哎哎。”江猛男醒了过来,揉着额头,“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这么久没说话,见了面说不到几句就吵架。还影响周围邻居睡觉,有没有公德心,给我安生些!不然我把你俩都踹进河里,让你俩消消火。” 祁盛躺在了凉席上,背过身去,不再搭理她了。 江萝也气鼓鼓地睡了下来,顺便把他身上的小毯子也抢了过来:“我的。” 两人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江猛男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漫天繁星洒落,四野漆黑,夜色静寂。 “我不想跟你吵架的。”她小声闷闷地说,“这么久没说话了,谁想一见面就吵架。” “嗯。” “祁盛,别生气了,我会努力的,尽量不输…如果赢了,我就是街舞队的队长了,宋时微对我真的很好,我也会对她好,你放心吧。” 祁盛转过身,手枕着后脑勺,和她一起看着天空中散布的星星点点:“听歌吗,乖宝?” “好啊。” 他摘下了右耳的白色耳机,戴在了她的耳朵里,顺势转过身,望向了女孩甜美的侧脸,眼神深挚。 江萝闭上了眼,微风轻轻撩着她的刘海。 轻盈优美的吉他旋律传来,他最近也正在听jay的歌,不过不是《安静》,而是…《开不了口》。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6节 第29章 跳绳 今天祁盛为她们牺牲好大。 孟纤纤和宋时微江萝约定斗舞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两三天,这事儿便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 周五下午的活动课, 操场里三层、外三层,被看热闹的同学围得是水泄不通。 有些同学实在挤不进去了,便在对面的教学楼的走廊上观看,五层的教学楼,每一层走廊上都站满了人。 盛况空前。 不出江萝所料,孟纤纤真的把她的家族朋友们带过来了。 全都是x社区的街舞达人,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 江萝觉得花枝招展已经不能形容他们的至尊容颜了。 虽然不似杀马特那样辣眼睛, 但他们的穿着打扮,无一不在彰显着那个时代的流行文化—— 五颜六色的滑板鞋、每人伸出一条腿对着鞋子围圈拍照;密密麻麻都是星图案的花裤子、手里拿着难吃但好看的彩虹波板糖;女生统一遮眼齐刘海;也有几个穿窄脚裤、腿比女生还细的刺猬头男生… 他们酷炫的打扮把宋时微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帮派来了?” 江萝叹了口气:“我说过了啊, 他们的家族出动, 特别炸, 我们赢不了qaq。” 比起他们,江萝和宋时微就要清新多了,宋时微换上了露脐辣妹背心和阔腿长裤, 江萝则仍旧是一身运动衫, 穿的是祁盛的红球衣。 “没事,比的是舞技, 又不是造型。”宋时微也有点拿不住,安慰道,“我们练了这么久,加油!” “嗯!” 为着这次比赛,江萝花了很长时间来研究动作, 跟着光盘视频和教程设计舞蹈, 学习斗舞时能引起尖叫和掌声的酷炫姿势。 这次比赛, 孟纤纤带了七八个人过来。 江萝和宋时微这边只有她们俩,人数上没有优势,尽管比赛规则是1v1的battle,但这太考验体力了。 更何况,根据hiphop线下斗舞的判定规则,完全依据现场观众的欢呼声来裁决比赛的胜利,简单,直观,哪一方能拿到在场观众最多的欢呼,就能取胜。 根据随机播放的鼓点节奏来临时出动作,宋时微有这么多年的舞蹈专业打底,动作很漂亮,也很赏心悦目,但也架不住对方五花八门的造型和酷炫的舞姿,还有各种挑衅手势… 虽说不太专业吧,不过同学们也就看一乐子,自然谁更炸场,就给谁更多的欢呼。 羞耻…是肯定的。 江萝看着他们跳舞的样子,都感觉脚指头紧紧抠住了地面,鞋垫都要被她抠出一个洞来。 她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人家虽然辣眼睛,但就是更受欢迎,全校同学都在给这些非主流的男生女生们加油打call。 他们是走在这个年代流行浪潮最前面的少年少女,昂首挺胸,张扬自己的个性,罔顾他人的眼光,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再反观自己呢。 这么多年来,她没少为自己羞耻过,为肥胖羞耻、为胸部羞耻、为他人的目光羞耻、为自己身为女孩子的所有一切…感到羞耻。 她像是个被装在套子里的人,从来不敢挣脱厚厚的茧房,让外界刺眼夺目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 江萝看着宋时微卖力跳舞的样子,那样努力,又是那样…光芒万丈。 伴随着动感的旋律,她感觉冻在自己身上的冰块,正在逐渐消融。 不管了,羞耻就羞耻吧,现在都不犯二,等长大了就没机会犯二了!跳舞,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呢! 江萝不再僵硬了,在第二轮极具鼓点节奏音乐再度响起来的时候,她融入了音乐之中,将自己苦练了很多天的breaking展现了出来。 在她跳完之后,现场响起了异常热烈的欢呼声。可是仅有她和宋时微单枪匹马两个人,还是抵挡不住对面非主流少年少女们五花八门的“物理攻击”。 宋时微之前在邀战的时候,估摸着也没想到孟纤纤的葬爱家族这么炸裂,咬牙喘息着,对江萝说:“只有我们俩,不行,得叫帮手了,你还认识谁会跳舞吗。” “会跳舞的都在街舞队了,全是他们那边的人。” “那我们输定了。”宋时微说,“跟祁盛绝交无所谓,主要是太丢脸了。” 江萝看了眼满头是汗的宋时微,心下了然。 原来祁盛也是单相思啊。 人家宋女神…根本不喜欢他耶! 江萝有点开心。 江萝心虚地说:“我觉得,我们输一下下无所谓的,我也不在乎和他绝交不绝交什么的。” 主要是,宋时微会和他绝交。 不行不行,她不能这样想,这太阴暗了。 孟纤纤挑起下颌,望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两个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江萝不想让她这么得意,在休息的间隙,她给江猛男拨去了电话。 电话那端,江猛男炒河粉滋啦滋啦的爆裂声,相当热闹:“乖宝,赢了吗?” “爸爸,快来救我们!我们不行了,要输了!” “等着,爸爸来了!” “砰”的一声,江猛男放下了大铁锅,关了火,解下了身上的围裙,对摊子上的客人们拱手抱拳—— “今天我请大家啊,不用给钱了,我女儿学校有点事,先走一步!大家吃好喝好。” …… 贝壳篮球馆,每逢活动课满场都是人,偏今天空落落的,只有祁盛和胖子他们几个孤零零地玩着球。 所有男生都去操场上看斗舞了。 祁盛还在为着她们用他打赌的事情生闷气。 有时候,他是挺大度一人,以前胖子失手把他新买的psp掉水里,机身全部报废,他也没跟他计较过什么。但有时候,他心眼又比针孔还小。 反正,就是不太爽。 “输了?” “多半是要输了。” 身边几个男生虽然人在篮球场,心也飞到了操场边,煤球传来消息,说江萝她们撑不住了。 “她们就俩姑娘,孟纤纤叫来一大帮人,人数上就占不了优势,更何况人家一个个打扮的跟个斑鸠孔雀似的。” “这次比赛也完全拼人气,哪边吆喝声大,哪边就算赢。” “那我们也去给江萝凑个数呗。” “凑什么数,你会跳舞吗,别帮倒忙了,小心被喝倒彩。” 祁盛三步上篮,篮球在球筐边缘转了一圈,没有进。 篮球砰砰落地之后,祁盛彻底没了兴趣,捡起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甩在肩上,转身走出了贝壳篮球馆。 “盛哥,去哪儿啊?” “器材室,借根绳。” “操!”胖子捂住了嘴,“我没听错吧!!!” 有男生不解地问:“怎么了,胖哥?” 胖子神秘兮兮地说:“花式跳绳全国小学组冠军,逐渐进入青春期之后,因为过于羞耻、彻底放弃这项绝顶技艺的跳绳界天才少年,终于,要重出江湖了。” …… 江猛男的这段“甜美系少女”尬舞,就像投入油锅里的一滴水花似的,顷刻间引爆了全场。 不管是操场上人山人海的同学们,还是站在层层走廊上围观的同学,欢呼声快把学校都拆了! “天哪,江萝爸爸怎么这么可爱!” “好帅啊,这一身肌肉。” “啊啊啊,我的妈呀,头皮都麻了。” “你别说他跳得真是好啊。” “属于王心凌见了也要拱手抱拳的程度。” 江萝一边羞耻地抓着头发,一边用手机给江猛男拍照,嘴巴都要笑僵住了。 孟纤纤见江萝居然还有这样的王牌,脸色沉了下来。 还有什么比得上猛男跳甜舞更能吸引眼球。 江萝爸一来,她身边的这些非主流家族立刻被比了下去。 比赛按照每一场斗舞的结果胜负来计分,前面两局,都是孟纤纤小组欢呼声最多,但这一局,毫无疑问被江猛男给掰了回来,拿到了胜利。 孟纤纤冲放音乐的小哥使了个眼色,让他立刻切换歌曲,不再放王心凌的甜歌,而是切了一首带有强烈鼓点节奏和力量感的remix曲子。 她还就不信了,江猛男老爸有这么厉害? 这首高难度的曲子,看他怎么跳。 切换音乐,江猛男的动作跟着也停了下来,江萝和宋时微面面相觑。 这首曲子需要力量感,适合breaking,可是江猛男对街舞是一窍不通,当然不会这些动作。 全校同学满怀期待地看着江猛男。 江猛男属于表演型人格,大家越是看着他,他便越来劲儿,就算不会跳,也跟着鼓点的旋律开始晃动着身体。 欢呼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孟纤纤冷冷看着场上的中年男人,倒要看他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 却没想到,还真的有。 江猛男跟随着强烈的鼓点旋律,居然玩起了拳击动作,上下勾拳侧踢腿,一个侧滚拳配合着跳跃的踢腿,力量感拉满了! 他曾经是拳击场上最璀璨耀眼的明星,收获的掌声和欢呼尖叫声不比现在少。 这些漂亮的拳击动作,刻在了他的dna里,如今配合着音乐,简直就像被封印的灵魂觉醒一般! 他双手出拳,脚下居然还跳起了拳击手熟稔的前进后退swing,又漂亮又敏捷。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7节 “天哪!江萝爸爸好帅啊,我跪了。” “妈呀他好快!好快好快!我不行了。” “我想给江萝当妈妈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 关键是这些欢呼声,一半是女生,居然特么还有一大半是男生在那里抱头嚎叫,疯了一般—— “江萝爸爸我爱你!” 江萝:??? 一曲毕,江猛男顺利给江萝彻底掰回了平局。 江萝欢呼着,情不自禁地冲上去抱住她爸,江猛男稳稳接住了女儿,将她举了起来。 “我踏马这都能举得起来!” “她爸真的是个猛男!” “我沦陷了。” …… 孟纤纤眼见着同学们的情绪都被江萝组给带跑了,再这样下去,她们输定了。 但她绝对不会轻易认输,她立刻招呼了几个姑娘们过来,低声在她们耳畔说了几句,姑娘们点点头。 音乐声响了起来,那几个女孩…居然全盘复刻了江猛男刚刚即兴表演的动作,仅仅只是这份记忆力和对舞蹈的敏感度,就让同学们啧啧称奇—— “可以啊!” “我去这太精彩了!” “这是不买票能看的演出吗?” “不愧是孟纤纤啊。” 更有甚者,方才江猛男只是一人跳,现在几个女孩一起跳,虽然动作不够他有力量感,但也跳出了金刚芭比的味道,硬核又帅气。 江萝和宋时微面面相觑,面对孟纤纤的屡出奇招,她们也有了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江萝再度望向了江猛男,江猛男擦着汗,摊了摊手:“老爸压箱底的存货都拿出来了,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现场的欢呼声一浪接过一浪,眼看着好不容易掰回来的优势,即将再度被拉平。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江萝眼疾手快赶紧接住,才发现居然是一根跳绳。 “诶?” 她朝着跳绳飞来的方向望去,却见祁盛单手揣兜,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一骨子的清冷与疏淡:“小时候,我教过你的动作,还记得吗。” “啊这这这…”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的大脑。 当年,祁盛拿了“科学健身”杯花式跳绳大赛全国小学组冠军,甚至在雾宿巷带起了一阵花式跳绳狂潮,甭管是小朋友们还是叔叔阿姨大伯们,入了夜出门纳凉,基本上人手一根绳子。 江萝属于是祁盛的关门徒弟了,她的花式跳绳技术是祁盛亲传的,基本上把他学了个九成九。 但后来上了初中,祁盛觉得男孩子玩这个太羞耻了,渐渐的就放弃了,江萝时不时的还会拿着绳子在巷子口蹦跶几下。 孟纤纤放了一首快节奏音乐,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们,谅她们也再难有什么水花了。 江萝跟祁盛对了对眼神,拿着跳绳走了出来。 “噗”对面几个非主流男生女生都要笑死了—— “有没有搞错?” “跳绳啊?” “不至于黔驴技穷成这样吧。” 江萝不在乎他们的耻笑,先原地起跳了几下,找找感觉。 “不是,你就想靠这个赢我们?” “搞笑吗这不是。” 然而,伴随着蔡依林《舞娘》动感的音乐旋律一起来,对面的嘲讽声戛然而止。 踢腿跳、鬼步跳、交叉左右跳…看得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精彩的动作,绳子几乎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行云流水。 虽然…虽然还是有点小小的羞耻,但江萝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越跳越来劲儿,脸上也展开了笑容。 江猛男一边吹口哨,一边扬手欢呼—— “wow!乖宝,太漂亮了!” “你最擅长的蝴蝶步,跳起来!” 果不其然,却见江萝配合着每一次绳子落下的频率,跳起了她苦练了好多年蝴蝶步。 全校女生都疯了,被她漂亮的舞步戳到了心巴上,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孟纤纤眼尾肌肉冷冷地颤动着,不服输地说:“蝴蝶舞步谁还不会,我也会啊。” 说罢,她也来到空地中央,跟江萝对打擂台。 毫无疑问,这一次斗舞势均力敌,难分胜负,精彩程度简直让人喉咙撕破。 祁盛本来已经在心里发过誓:此生,不碰跳绳。 可是… 看着现场这焦灼的情况,双方队伍…也就只差最后一波高潮了。 作为赌注的他,只能把命运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祁盛闭上眼,深呼吸,走了过去。 江萝看到祁盛出场,立刻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将跳绳递给了他。 跟师父比起来,她这点技术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看到祁盛接过跳绳,女生们都愣了一下,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不…不是吧! 不-能-吧! 祁盛会跳绳? 胖子和煤球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站在人群里,眼底泛着某种“让凡人颤抖”的兴奋眼神,仿佛周围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伴随着下一个鼓点节奏,祁盛开始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复杂舞步,绳子在他脚下闪过,快得就像一道影子似的,和江萝秀气漂亮的蝴蝶舞步截然不同,他的花式跳绳,居然跳出了某种策马扬鞭大草原气势。 难度持续叠加,不仅仅是速度,还有力量,连着三个无比丝滑的后空翻跳绳,全场尖叫。 很多祁盛的小迷妹抱着头,张大了嘴。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有点高冷男神崩人设的味道,可是他还是帅的,又帅又崩!然后还特别炸裂… 大家顿时也理解了,为什么祁盛这么多年都在也没有碰过绳子。 厉害是厉害。 羞耻,也是真的。 江萝笑得都快蹲在地上了,一个劲儿捂着脸,露出一只眼睛看他又臭又冷淡的表情,都快笑出腹肌来了。 妈呀。 今天祁盛为她们牺牲好大。 等到祁盛跳完了全部动作之后,全场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欢呼声如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校园。 毫无疑问,今天拿下最佳mvp的舞者,是跳绳冠军——祁盛。 …… 孟纤纤虽然对这次斗舞的结果十万分的不满意,觉得江萝是占了她爸和祁盛的缘故,才侥幸获胜。 如果1v1单挑,她不一定跳的过她。 但话又说回来,一开始,她不也请了这么多家族外援过来,想对她们造成碾压之势,只能说这一次算她失策了。 当着全校同学、甚至还有不少围观老师的面,孟纤纤也没敢食言,不管多不甘心,只能把街舞队队长身份让给了江萝,然后带着她的家族,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 体育器材室里,祁盛还了跳绳,出门时将卫衣帽子拉起来,耷在了脑袋上。 帽子的阴影遮住了少年轮廓锋利的侧脸,不过,还是挡不住周围女孩叽叽喳喳议论和窃笑的眼神。 祁盛脸色冷的可怕。 江萝坐在一楼的廊台上,等到了他下楼,将手里的那杯柠檬水递给了他。 “祁盛,好厉害哦。” “丢脸。”祁盛没接那杯柠檬水,拉紧了卫衣帽子下缘,彻底将脸遮住,“今天以后,再也没有女生追我了。” “你不是本来就烦这个吗。” 江萝跟在他身边,替他插上了吸管,“更接地气了,现在大家都知道,祁盛会跳绳,多可爱啊!” 祁盛脸色更臭了:“男生不需要可爱。” 只需要当一个酷guy。 江萝心里想着,他为了能继续跟宋时微当朋友,真的好拼好拼。 虽然心里酸酸的,不过,她还是将手里的柠檬水递给他:“这个…是宋时微给你的。” 祁盛接过了那杯冰柠檬袋子:“她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那个…她说…” 江萝灵机一动:“她说让我说是我送的,实际上是她送的,反正你心里知道就好了,千万不要去问她。” 祁盛:? 江萝拍了他硬邦邦的腹肌一下:“开心坏了吧!”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8节 第30章 一更 “我会永远陪着你。” 几天后, 十一假期的“新潮杯”全国现场小说大赛的通知下来了。 江萝看到主办方的书面通知邀请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比赛在深海市举办, 而报名参加比赛的同学、需要自费前往深海市。 也就是说路费和住宿费,都需要自己出。 比赛本就是自愿报名,不是强制要求的,想参赛的同学都可以去,因此学校也不会承担这一笔路费。 江萝又查了一下火车和机票,夏溪市坐火车去海城,快车至少20个小时, 飞机当然快, 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只是…往返的价格好几千。 火车赶不及参赛, 机票又太昂贵了。 江萝思来想去, 终于还是去了办公室, 跟语文老师说自己想放弃这场比赛。 虽然比赛含金量挺高的,但她不一定能拿奖,万一拿不到、这些钱岂不是都白白花出去了吗。 语文老师照顾着小姑娘的面子, 并没有问她放弃的原因, 只是很委婉地劝说:“比赛是作协举办的,含金量挺高, 如果能拿奖,高考都可以加分,往后也能在自己的履历上留下非常耀眼的一笔。你的作文是我们班最好的,文笔很不错,想象力也很丰富, 如果你能参加比赛, 拿了奖, 对你自身有很大的帮助,多一个机会总是好的,听数学老师说你偏科很严重…” “呃。” 她将一张“新潮杯”小说作文大赛的宣传单递到江萝手里:“你可以看看,再考虑考虑,如果获得了奖项名次,颁奖典礼甚至还能跟你喜欢的一些现当代名家作者见面,见见世面也好啊。” “谢谢老师,我再想想吧。” 江萝退出了办公室,背靠着冷冰冰的白墙,低头仔细地看着“新潮杯”小说作文大赛的宣传单。 上面列举了十来个作家的名字,其中甚至还有她喜欢的小说作家,她看过他们的优秀作品。如果拿到了名次,颁奖典礼上就可以亲眼见见这些作家们。 这对于一个喜欢阅读、骨子里带了点文艺气质的高中女生来说,这是很大的诱惑了。 被自己喜欢的作家亲自颁奖,简直是人生的高光时刻啊! 而最重要的是,那种被认可的感觉,是江萝一直一直努力追寻的…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真想重新回到办公室,跟语文老师说她改变主意了,她要报名参赛。 只是,想到如此昂贵的机票,又想到江猛男每夜在夜宵摊提锅炒菜的背影… 江萝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宣传单折叠好,揣进兜里。 “想去就去咯。”一道清亮亮的嗓音从楼道边穿来。 江萝看到宋时微缓步走上楼梯,来到了她身边。 “我没有想去。”她摇摇头。 “小江萝,知道吗,你特别不擅长说谎,偏又是个口是心非的姑娘。”宋时微比她足足高出了十公分,可是跟她站在一起,江萝却丝毫感觉不到身高优势带来的压迫感。 恰相反,居然有点依偎的感觉。 “我没有口是心非啊。”她十分口是心非地说着,“我就是不想去,这些作家,我一个都不认识。” “撒谎,听说你很喜欢看书。”她贴近了小姑娘的脸蛋,勾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跟我某个同样爱看书的朋友,还是知心密友哦。” 江萝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纯美脸蛋,她的呼吸也带了香香的口红气息,竟、莫名有种被引诱的感觉。 难怪祁盛会喜欢她,她好漂亮,好诱人…江萝都控制不住地想和她接触、亲近。 但,江萝不会轻易认输。 小姑娘眼神倔强地望着宋时微,回道:“爱看书,不一定喜欢写作。就像某个爱看书的朋友,他连自己的情书回信都懒得写,还要叫别人代笔,纯纯的理工直男一个。” 宋时微接收到小姑娘不服输的眼神,嘴角抿了抿:“我们说的是同一个爱看书的朋友吗?” “也许啊。” “那位朋友,听说也报名了比赛。”宋时微意味深长地用眼神勾着江萝,“你确定…不去吗?” “……” 祁盛也报名了! 这家伙,作文经常是洋洋洒洒一大篇,倒是博古通今,挥洒自如。 但关键是…每次都跑题!他只写自己想写的,见解独特,却也得不到语文老师的青眼。 用他的话说,写作只是为了表达自我。 江萝不止一次警告他,高考作文不是给你表达自我用的,是要拿高分,要考好大学,一定要按照应制的规范来写。 后来,在作文方面,小姑娘的“谆谆教诲”直接把祁盛搞叛逆了,“雾宿巷的第一文学家”最终选择了理科,并且发誓远离文学界,投身科研事业。 所以他参加“新潮杯”,只怕别有用心。 是为了陪宋时微吧。 人家宋时微根本不喜欢他,不知道表白过没有。 应该没有,表白了十有八九会被拒绝。 祁盛这么骄傲的人,被拒绝了是不会死缠烂打的。 江萝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宋时微这么美好优秀的女孩子,她也喜欢她,不想嫉妒她。 可她又控制不住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 晚上,江猛男收摊回家,兴冲冲地问她:“乖宝,你们学校有个小说作文大赛啊?你报名了没有?” “啊,你怎么知道?” “刚刚煤球胖子他们来店里吃饭,听到他们在说,好像那几个小子都报名了。” 江猛男洗着脸,说道,“那几个理科生,作文写得跟坨shi一样,他们都报名了,就问问你,你作文不是写的挺好吗,以前投稿杂志还被录用过。” “不要再说杂志的事情了,我们不是说好不提那件事吗!” 以前江萝帮祁盛写情书回信,有一封回信写得那是相当满意、真情实感,她写完直接感动哭,一时脑热就投了青春杂志,没想到居然录用了。 后来胖子和煤球他们买到杂志,天天在巷子口朗诵她写的情书—— “季风迷失于城市森林的上空,正如我迷失于夜色中,头顶苍茫的青色月光,吻着我荒芜的过往…” 胖子和煤球俩人二合奏,在叔叔阿姨大爷大妈来来回回的巷子口朗诵了整整一周! 祁盛倚在墙边,边听边笑。 就为这事儿,江萝差点也跟着退出文学界。 太丢脸了! 那几年喜欢写点无病呻吟的痛疼文字,现在想起来真是太羞耻了。 “闺女,既然他们都要参加,你为啥不参加?” “不想参加啊,觉得没什么意思。”江萝心虚地说。 “听说拿了奖,高考也可以加分啊,这还没意思?” “我拿不到奖的,白跑一趟,就不去凑热闹了吧。” 江猛男看出了女儿闷闷不乐的心绪,走到桌边,脑袋凑过来跟她胖胖的小脸贴一块:“真的…不去啊?” “嗯,不去了,我们班的宋时微要去,她肯定能拿奖。” “这又是谁啊?” “就是…那天一起跳舞的女孩啊,祁盛特别喜欢她。” “不是,乖宝,你怎么总喜欢跟你情敌当闺蜜?这什么癖好。” “哎呀,不是情敌,就是正常的同学。”江萝闷声闷气地说,“宋时微是新转来的,跟祁盛特别好,祁盛肯定是因为她去,才跟着过去的,我干嘛去当电灯泡凑热闹。” 江猛男对这些青春少男少女之间诡异莫测的三角关系都看麻了,揽着小姑娘的肩膀,说道:“乖宝,格局要放开,你去参加比赛不是为了任何人,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和荣誉啊。爸跟你说,这事儿,老爸肯定鼎力相助,不用担心。” 江萝转过头,对着老爸锋利的侧脸,煞有介事道:“机票来回至少三千,还有住宿费,听说深海市物价很高,爸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那我当然愿意…” “爸先去洗个澡!” 说完,江猛男一溜烟儿消失在了洗手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有点爱她、但又不多的亲爸。 江萝登录了一会儿扣扣,戳进了宋时微的空间。 空间非常热闹,留言区的数量是江萝的十倍不止,每一条说说下面的评论数也多得不得了。 她真是超级受欢迎的女神级风云人物啊。 她的相册里也有很多照片,是她在英国念书时结交的不同肤色的朋友们,还有很多旅游的照片,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那种女孩。 最近的一条说说,内容很简单—— “回来认识新朋友,很开心!” 这条说说下面,祁盛回复了她:“【握手】” smile:“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俩的互动也好亲密、好暧昧。 果然,优秀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 江萝的心不免五味陈杂。 过了会儿,江猛男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短发,将一张卡扔到江萝的书桌边:“拿去,趁老子还没后悔。” “爸,这是…” “你爸别的没有,钱管够。”他不爽地说,“这几年做生意,没赚到大钱,小钱还是有一点,不会亏了你。” 江萝知道这家伙是攒了不少钱,可他每天出摊也很辛苦啊,忙碌到深夜才回来。 “爸,我真不去。”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49节 “别管祁盛,你就老实说,你想不想参加这个比赛。” 江萝抿了抿,用低低的蚊子声回答:“有一点点想。” “那就行了,卡拿去刷,不够跟爸说。” “你干嘛忽然这么大方啊?” “你爸别的本事没有,但也不能让你妈知道我委屈了你,更何况,深海市离她…也很近。” “你不是说我妈是美人鱼,游回大海里去了吗。” “所以让你帮我去闻闻深海市的海风,说不定有她的味道。” “感觉有点变态呢,我要不要给你带一瓶海水回来,让你抱着睡觉?” “可以。” “……” 江萝摸着卡片弧形的边缘,犹豫地问:“那要是我没拿到名次,该怎么办?钱就白花了啊。” “我砸在我女儿身上的钱,永远没有白花的,不然老爸为什么要辛苦工作。” 在和她被迫分开以后,江萝就是他走完余生的全部勇气了。 江萝终于收下了卡片,写完作业,入睡前,她走出卧室,看到江猛男一个人倚在阳台边,抽着烟,望着天空中一轮清冷的弦月。 她猜测,爸爸可能在想一个人。 也许,是她的美人鱼妈妈? 江萝走过去,从背后面抱住了老爸劲瘦的腰,在他的工字背心上蹭了蹭眼角的湿润:“呜,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江猛男将手里的烟头杵灭了,单手将小姑娘揽到自己身边:“是啊,我也是没想到,我这么帅,居然会生个胖妞出来。” “……” 江萝狠狠推了他一下。 跟这男人…没法走心! “不过,谁说得准呢,也许有一天,我们乖宝也会变成漂亮又优秀的美人鱼,拥抱更辽阔的大海。” “我才不是美人鱼,也不会像妈妈那样离开你。”江萝依恋地靠在江猛男身边,“我会永远陪着你。” 第31章 二更 “我不给其他女生做。” 江萝重新找到了语文老师, 确定自己要报名参加比赛,语文老师高兴极了:“好好好, 我是很看好江萝同学的,你愿意参加比赛真是太好了,老师相信你一定能拿名次。” “嗯!” 她也要有信心才行。 而且,就算没有拿名次,她也要去帮江猛男闻闻深海市的海风里,有没有她的美人鱼妈妈的讯息。 下午,江萝去舞蹈教室召开社长任职的第一次大会, 重新颁布社团规则。 刚走进舞蹈教室, 便看到孟纤纤带着女孩们撂挑子—— “我信守承诺,把队长的位置让给你了, 不过我们就不陪你玩啦, 我们全部退出街舞队, 你一个人玩吧,哦不,还有你的塑料小姐妹。” 她的“塑料小姐妹”宋时微这会儿正在教室后排的栏杆边压着腿, 压根没搭理这边的情况, 爱走不走,她无所谓。 江萝望着孟纤纤身后的女孩们, 沉声说:“你们确定要走?” “不走怎么办,难不成跟着你这肥婆跳舞啊。” “怎么说话呢!”一直没吭声的宋时微,听到“肥婆”两个字,顿时就炸了,“搞人身攻击特没劲, 要走就走, 没人留你们。” “走就走!” 江萝看着她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 沉声说:”街舞社是正规社团,在学校团委那里递了文件的,你们如果走了,再想加入就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学校也不会再成立第二个舞蹈社团,请考虑清楚。” 孟纤纤得意地说:“你以为你拿着团章,就真成了社长?我告诉你,社团最重要的是人,没有人,我看你怎么搞社团。” 说罢,她带着女孩们离开了舞蹈教室。 江萝知道孟纤纤从初中就开始玩舞蹈社团了,她有自己的人脉和资源,而江萝一无所有,甚至不知道这个社长该怎么当。 她望向了宋时微:“只有我们两个了。” “不就是人吗。” 宋时微穿好了浅紫色的运动外套,揽过了江萝,“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她们即刻去了广播站,宣传明天下午街舞队招新,不设置严格的招新门槛,只要喜欢跳舞的都可以过来。 以前孟纤纤将街舞队的门槛提得高,对身材有十分严苛的要求,稍微体态没那么纤瘦的女孩,一律筛掉。除此之外,颜值也有要求。 现在没有了这些门槛,果然吸引了许多热爱街舞的男生女生们报名参加。 那场斗舞大会,好多人都被他们酷炫的舞姿种草了,有人想学蝴蝶舞步,有人想学花式跳绳,甚至还有好些个男生是冲着江猛男来的,想学他的拳击… 当然,江萝不会全盘通收,她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让他们去学一支简单的舞蹈,只要考核通过就可以加入。因为有很多人不过三分钟热度,过了这一阵新鲜之后,可能就不会来社团玩了,因此也不能毫无门槛,她想要招募真正热爱街舞的同学。 宋时微看着江萝坐在教室前排,认真点评同学们舞蹈动作的样子,越来越有社长的范儿了。 真是不错啊。 …… 看着街舞教室如今人头攒动、盛况空前的景象,孟纤纤气不打一出来。 有几个小姐妹问孟纤纤:“我们该怎么办啊,现在练跳舞的教室都没有了。” “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自己玩自己的,再申请一个教室就行了。” “可我们没有社团,学校是不会给我们批准教室了。” 江萝看到她们在门口徘徊,走出来大大方方地说:“还想跳舞的,现在可以重新加入社团,条件就是你们要负责指导新入社不会跳舞的同学。” 孟纤纤冷道:“你想得美。” 然而,她身后女孩们却各有心思,有两三个经常被孟纤纤凌压的女生,有些动摇了,心一横终于站到了江萝身后。 “唐欣,李巧,你们两个叛徒!” “其实我觉得你有时候很过分。”唐欣闷声说,“明明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你还总是打压那些跳舞比你好的人,在你的手底下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 “我们是为了跳舞才加入社团,不是为了你。” 说完这话,又有两三个女生,暗搓搓地挪到了江萝身后:“纤纤,不好意思啊,我还是想跳舞的。” “以前我体重涨到一百斤,你还威胁我减不下来,就把我除名街舞社,我觉得挺心寒的说实话,我明明是最支持你的人。” 孟纤纤见她们全站在了江萝这边,逐渐变了脸色,眉毛拧到了一块儿,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想好了,要跟着这个肥妞!” “说实话,她跳舞也不比你差,身材有那么重要吗?” 这一个个居然都反水了,孟纤纤无计可施,成了真正众叛亲离的光杆司令了。 …… 结束社团活动之后,宋时微拉着江萝去校外奶茶店喝水。 “还有三天就十一假了,真好哎。”宋时微揽着她,兴奋地说,“祁盛也会去,你是跟他一起,还是跟我一起啊?” 江萝发现,宋时微跟祁盛一样,都超喜欢揽着她的肩膀,拿她当小妹妹一样对待。 “我爸可能会叮嘱祁盛他们…叫他们带着我。”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好了,买机票的时候叫上我啊。” “好啊!” 不过… 她要一起的话,祁盛应该会很高兴。 宋时微观察着小姑娘别扭的表情,也不再跟她玩谜语了,索性直言道:“我跟祁盛只是朋友,你别误会啊。” “啊,我什么都没有想!”她慌张地摆手,“你也不要误会!” “你喜欢祁盛对吧。” “我没有!!” “不用反驳啊,你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跟我说你喜欢他。” “……” 宋时微摸摸小姑娘柔顺如软缎的发丝:“如果你喜欢他,就尽管去喜欢啊,反正我是不会喜欢他那种狂妄嚣张的家伙。” “真的吗?” “当然,我喜欢温柔型的。” “其实,他也有温柔的时候。”江萝低头,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只是不太常见,他蛮感性的,要很有耐心地接触,才会一点点看到他最真实的样子。” “我收回刚刚的话。”宋时微摇着头,无可救药地看着她,“你不只是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喜欢她,你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声说你喜欢祁盛!” “啊!没有!” 江萝赶紧去捂她的嘴,简直要被她吓死了。 奶茶店里,江萝盯着菜单挑了好久,选出了一款没那么甜的水果茶,一再叮嘱店家,尽量少放糖。 宋时微笑着问她的体重,江萝如实告知,她说:“如果你再长高一点,像我这样高,这个体重就会非常合适,而且对于丰满的女孩来说,数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身材比例。” “你这样说,感觉没那么焦虑了。” “本来就没必要焦虑啊!你现在的身材也不属于胖啊,就是丰满嘛。” “这几年还是瘦了一些,以前我真的胖,雾宿巷那些男生都叫我猪猪妹。”江萝接过奶茶,和她一起坐在落地窗边的高脚椅上。 宋时微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快长高一些吧,长高了,就不需要减肥了。” “你不觉得长高这件事,比减肥更困难吗!”江萝痛苦地说,“我的身高,最近一年都没怎么动过了,可能就是这样子了吧,一米六出头一点点。” “还没有满十八岁,一切皆有可能啊,而且我听说有人大学了都还在蹿个儿呢。”宋时微叮嘱道,“你要多喝牛奶。” “喝牛奶也要长胖。”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0节 “强烈推荐脱脂奶,我就喝这个,因为练舞也要控制体重啊,我又属于特别爱吃的哪种类型。” 江萝看着女孩眉飞色舞的表情,她好像一点女神的架子都没有,也不太注意形象,甚至有时候还会笑出猪叫声。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宋时微了。 “你的指甲,好漂亮啊。”江萝注意到宋时微指甲上的樱花瓣,很有春天的感觉,“在哪里做的呀?” “我自己画的,你想试试吗。” 说话间,宋时微就从书包里翻出了一套美甲工具,看得江萝张大了嘴:“你…还随身携带这个。” “对呀!我喜欢给女生画这个。” “那你也给我画一个!” “来!” 江萝将自己的手爪子伸过去,宋时微揉了揉她肉肉的小手,笑着说:“你的手好舒服哦,有人牵过你吗。” “呃…” 祁盛牵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他带着哭唧唧的她去玩具城买芭比娃娃那次,一直牵着她的手,像大哥哥一样。 见小姑娘脸颊泛红,宋时微了然地笑了,不再追问,摸出护甲油给她涂上一层亮亮的底色,然后用尖尖的笔头沾了粉色的指甲油,在她圆润饱满的指甲盖上画了一片片樱花瓣。 “难看。” 一道带着磁性却又十分讨嫌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江萝回头,却见祁盛随意地倚在她身边高脚柜边,黑眸下敛,长睫毛浅浅地覆着眼睑,阳光透过玻璃折射了一道光斑,落在他额间,右眼卧蚕那颗浅淡的痣,也变得清晰了。 她呼吸紧了紧。 祁盛视线扫着江萝手上的粉色樱花瓣指甲,嘲讽道:“你学了这么多年,就这水平?” 宋时微不服气地说:“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肯定要看看祁大画家的本事了。” 说罢,她将细长的画笔递到了祁盛手里:“美甲又不是在纸上画,你以为容易呢!” 祁盛接过了画笔,坐到了江萝身边的高脚椅边,左手牵着她的小爪子。 他的手温热、细腻,只有指腹处因为常年握画笔有粗砺的茧子,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观察着根根指尖的形状。 看过之后,他用细长的笔沾了彩色指甲油,在她饱满的食指上画了一只可爱的哈士奇小狗。 小狗姿态生动活泼,趴在她的指甲盖上打滚,栩栩如生。 “是公主哎!” “嗯。” 宋时微凑过来,看着祁盛的卡通手绘,哼笑着:“学了这么多年,就会画些猫猫狗狗,还说我呢。” “你学了这么多年,也就只会画花花草草,还不如我。” “胡说,我还会画人物肖像呢。”宋时微对江萝道,“江萝小朋友,下次你当我的模特好不好。” “不好。”不等江萝回答,祁盛替她回绝了,“你技术不行,把她画丑了。” “我在问江萝,又没问你,干嘛替她做决定。” “我跟乖宝十几年的交情,某人回国区区几周,还想动摇我的地位?” “祁盛,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听着两人如此熟稔地拌嘴,江萝有点想笑。 奇怪,她好像…没有那么的吃味了。 祁盛又在她别的指甲盖上画了神态各异的小猫、小松鼠、小企鹅…引来了不少女生的围观和赞叹。 “真的太太太可爱了吧!” “好喜欢啊。” “我也想要!好好看哦!” …… 江萝甚至觉得,祁盛这手绘的水平,可以直接开美甲店了。 每天的生意…肯定络绎不绝,赚好多好多钱。 涂完最后一枚指甲,有隔壁学校的女生红着脸问他:“可不可以也给我画一个,我可以付钱。” 祁盛牵起江萝的手,轻轻吹拂着指甲盖,让水彩快速干透。 听到对方的话,祁盛冷淡地应了声:“我不给其他女生做。” “这是我青梅限定版。” 第32章 离家 “你想多久,都可以。” 这是江萝第一次出远门, 江猛男那叫一个十万分的不放心。 他从没让这丫头离开过自己身边,还是去这么远的地方, 这一路上要是磕了碰了,伤了死了可怎么好。 好不容易才养大这么个闺女,真要没了,他要怎么跟她妈妈交代啊。 “记得老爸的电话吗?背一遍给我听听。” “记得啦,而且我手机里存了的嘛。” 江猛男一边给女儿收拾着行李,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她出门的注意事项—— “万一手机被偷了怎么办,你还是要要把爸爸的电话记在脑子里, 任何时候遇到不确定的事, 第一时间给老爸打电话。” “知道知道了!” “不许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去贪小便宜, 机灵点, 仔细别让人拐了。”江猛男仿佛有被害妄想症似的, “卖到村里给别人当老婆,你这辈子就完了,跑都跑不出来, 还要挨打。” 江猛男只要一想到小姑娘被人欺负的场景, 心都要被拧得稀巴烂了。 不行,还是不能放心。 “哎…算了算了,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爸,没事的,不会被卖,祁盛和煤球他们一起呢。” “那你一定要跟紧祁盛,千万别独自行动, 不要离开他超过三米。” “知道了知道了。” 江猛男从橱柜里取出她的哆啦a梦蓝色水壶:“喝热水, 不许喝冷水。” “知道了!!!” “还有, 听说酒店里的水壶脏得很,你也别用了。”江猛男从厨房里取出了一个烧水壶,“这个我也给你带上,你用家里的水壶烧开水喝。” “爸,你别太夸张了!谁出门带烧水壶啊,我喝矿泉水就好了嘛。” 江猛男还是不放心,叮嘱道:“还有,吃饭的时候啊,少去街边小摊小贩,都是地沟油。” 江萝真是无语了:“爸,你自己就是街边小摊贩好不好!” “你以为谁都跟你爸一样做生意讲良心啊,我用的油都是好油,别人可不一定,你给我记住了,在外面不许乱吃东西。” “好了好了,知道了。” 楼下,传来了煤球清脆响亮的口哨声。 江猛男走到阳台边,看见男孩们三个聚在巷子口,煤球冲江猛男喊道—— “叔,江萝好了没有?我们等她一起去机场。” “就好了,你们上楼来。”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虽然拖着行李很重,却也不敢违抗江猛男的命令,乖乖地上了楼。 祁盛刚迈进屋,江猛男就把小姑娘的哆啦a梦保温杯挂在了她身上:“你负责监督乖宝喝水,她总是忘,不到口渴不会喝。还有,这个烧水壶也要带上,酒店里的水壶不知道装过什么,你们也别用。但是注意晚上八点以后别让她喝水了,增加肾脏负担。” 祁盛耐心地点头,一一记下了江猛男的话。 胖子夸张地说:“哇,猛男叔可真是又当爹又当妈,连我妈都没这么细心,只叫我活着回来就行了。” “总而言之,这次出远门,我就把女儿交给你祁盛了,你要保护好她,好好给我带回来,不许缺胳膊断腿的。” “放心,师父。” 他一直都叫江猛男作“师父”。 因为这些年,江猛男一直在教他拳击格斗,胖子和煤球也跟着学过一段时间,但因为太辛苦坚持不下来,后面都丢开了。 只有祁盛一直坚持下来,倒成了江猛男的关门弟子。 “煤球。”江猛男又招呼道,“你负责给我们乖宝提箱子。” “好!”煤球赶紧将她的蓝白色行李箱提过来,“叔放心,我会照顾好江萝的。” “胖子,这烧水壶你拿着。” “行行。”胖子打开了自己的超大书包袋,“装我包里。” “爸,不要烧水壶!好土哦!人家酒店都有热水的。” “带着,万一呢。” 总算收拾好了行李,江猛男送孩子们下了楼,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 胖子和煤球走在前面,祁盛和江萝走在后面。 江萝偏头偷看他,干净简单的白衬衣,挎着腰间的哆啦a梦卡通保温杯,有点可爱。 江萝想接过保温杯自己挂着,祁盛顺势打开瓶口,递到她嘴边让她喝水。 胖子回头看他们一眼,笑着对煤球道:“猪猪可真是公主啊,看看,我们几个全成了她的跟班小弟。” “她本来就是,猛男叔就是拿她当宝贝公主啊。” “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啊,下辈子我也要投胎当女生。”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1节 “那你也得先祈祷你有个猛男爸。” “这事儿可遇不可求,我爸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打麻将,压根不管我和我妈。” 江萝小声对祁盛说:“我爸是不是特别啰嗦。” “还好。”祁盛耸耸肩,云淡风轻道,“这样的爸爸,很让人羡慕。” “那你去给他当儿子好啦。” “猛男哥是我兄弟。”祁盛理直气壮道,“辈分是很严肃的事,不能乱来。” 见他这般煞有介事,说的跟真的似的,江萝不忿地说:“你敢当着他的面叫猛男哥吗,还不是得乖乖叫一声师父。” 祁盛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江萝奋起反击,俩人一路拉拉扯扯、追追打打来到了巷子口。 一辆线条弧形十分优美流畅的黑色奔驰轿车停在路边,穿西装的司机迎候在门边,殷勤地替祁盛和煤球他们接过行李,放进车后备箱里。 江萝微微张嘴,可从没见过这样的排场啊。 胖子对江萝解释道:“这是祁盛爷爷派来的,其实家里一直都有给他配车和司机的,但他不用,真是浪费啊。” 司机打开了车门,迎候他们上车。 煤球率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祁盛让江萝先上车,自己坐到她旁边,胖子则最后一个上车,坐在祁盛右边。 一上车,江萝就明显感觉到有点挤。 好在身边的人是祁盛,而不是胖子,私心里…还有些小窃喜。 感受到腿侧与他紧紧相贴,隔着单薄的布料,他的温度都那么清晰。 江萝低着头,脸蛋泛着浅淡的粉。 祁盛却嫌弃地对胖子说:“别挤老子。” “这…” 胖子望了眼江萝,试图推卸责任,“你被两个胖子怼在一起,能不挤吗!” 江萝红着脸,连声反驳:“别带我!我没你胖!” “这是事实,你不承认有用吗,从小到大就是个胖子,这会儿装什么,再说…”胖子望了眼祁盛,“某人又不是看不出来你是个胖妞,自欺欺人有用吗?” “就不是!就不是!” “你喊,多喊几声你就瘦下来了!” 江萝气得伸手去打胖子,结果手肘撞倒了祁盛的鼻子。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能不能消停点!本来就挤。” 江萝连忙收了手,关切地问:“撞到了,疼吗?” “用了多少力,你自己不知道?” “都怪胖子。”她闷声说着,心疼地摸了摸祁盛挺拔的鼻梁。 “还怪我?”胖子说,“怎么不怪你自己太胖了。” “你还说!” 祁盛横了胖子一眼,眼底带着明明白白的威胁:“少说几句。” 胖子不敢不听祁盛的话,只好停止了这个话题。 江萝努力往旁边挪着,生怕真的是因为自己胖、才挤到了祁盛。 祁盛倒也不客气,她挪多少,他就侵占多少,结果把小姑娘挤到趴窗边了。 胖子的位置倒是越坐越宽敞了。 最后,江萝不满地咕哝:“到底是谁挤谁呀。” 祁盛云淡风轻地笑着:“很热?” “啊?” “你的脸有点红。” “有、有点热。”江萝的心跳蹦跶得跟兔子似的。 祁盛让司机打开了空调,吹着冷风,煤球哆嗦了一下:“这都入秋了好不好。” 胖子笑嘻嘻说:“盛哥,她不是热,她就是害羞。” 祁盛漫不经心问:“害什么羞。” “没有,乱讲!”江萝当然不承认。 “这个世界上,有女生跟我们祁大美男坐靠这么近不脸红害羞的吗?” “我没有害羞,没有!”江萝一而再地否认,“我怎么可能跟他害羞。” 祁盛笑了下,单手勾着江萝的颈子,顺势将她揽入怀里:“谁家女儿见了爸爸会脸红的。” “……” 感受着少年炽热的体温,嗅着他身上清冽的薄荷气息,江萝的心脏哐哐撞大墙。 快不行了,她就要中暑了。 深呼吸。 “啧啧啧。”胖子意味深长道,“你俩这不伦的关系,真是太刺激了。” * 半小时后,轿车停在了机场航站楼。 窗外飘着微雨,虽然距离航站楼只有一段人行道的距离,祁盛还是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鸭舌帽,盖在江萝脑袋上。 帽檐后压,配着她的宽松大码牛仔裤,真有嘻哈少女的感觉。 宋时微早就等在了航站楼里,见他们过来,连连招手:“这边!” 江萝立刻和宋时微站在了一起,远离这帮男生。 宋时微带他们一起去出票托运行李。 江萝从没坐过飞机,有些不太清楚流程,全程只跟着宋时微,她做什么,她就跟着做。 安检的时候,祁盛顺手摘下她的小书包,在书包里翻找电池、雨伞、手机一类的东西,单独过安检。 宋时微见状,责备地说:“祁盛,你怎么能翻女生的包包啊。” 祁盛理直气壮地喃了声:“管得宽。” 她书包,祁盛翻过不止一万遍。 宋时微将江萝的小书包夺了回来:“万一有什么不方便的东西呢。” “她在我这儿没什么不方便的。” “江萝,你说呢。”宋时微望向她。 江萝轻松地笑了笑:“没关系呀。” 反正以前祁盛还给她买过卫生巾呢,他们之间…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事情。 宋时微撇撇嘴,也只好将书包递给了他。 “你们关系真好哦。”过了安检,走在宽敞的航站楼落地窗边,宋时微吃味地说,“让人羡慕啊。” 江萝一听这话不对劲,连忙摆手解释:“你千万不要误会,没、没那么好,真的!” 祁盛听到她如此急切地解释,有点不爽,揉了揉她的脑袋:“爸爸对你不好吗?” 江萝赶紧推开了她,一个人躲到了煤球身后。 煤球像大哥哥一样带着她往前走,走了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又被祁盛一手臂给揽了过去的,仿佛她永远是他的小跟班,站在谁身边都不对劲。 几人坐在登机口的椅子边候机,祁盛和煤球他们开始联机玩游戏,顺手拧开江萝空荡荡的哆啦a梦保温杯,晃了晃,招呼江萝道:“乖宝,去给我接杯水。” 江萝见他专注地打着游戏,索性接过了杯子,走去机场的饮水处。 全新的智能化饮水器,江萝从来没见过,她将杯子对准了一个看起来好像是出水口的地方,按下了开水按钮,却没想到出水口竟然不是那里,开水直冲冲地落下来,烫到了江萝的手。 “啊!” 她惊叫了一声,杯子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怕烫到周围人,她心慌意乱地赶紧去关掉开水,手忙脚乱的又不知道按哪里,一会儿冷水一会儿热水,窘得她脸都红了。 几个男生听到动静,连忙放下手机,跑了过来。祁盛抓着她的左手,检查着手背的伤势。 煤球赶紧关掉了饮水器,捡起地上的保温杯—— “没事吧,江萝。” “烫到没有?”祁盛关切地问。 “嗯,有点。” 祁盛拉着她去洗手台冲水,哗啦啦的凉水落在了绯红的皮肤上,烧灼的疼痛感缓和了不少。 江萝望向他,他眉心微蹙,清澈的眸子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左手伤口处,眼底有自责的情绪:“是我不好,师父还叫我照顾你,出来没一个小时,就把手烫了。” “还好啊,我自己不小心。” 冲了水,祁盛又去了机场药店买了清凉的烫伤药,拉着她坐到椅子边,单膝蹲在她面前,耐心地给她手背上了药。 药膏是薄荷味儿的,他的指腹柔软粗砺,一点点慢慢地划开,带着温暖,又渗透着丝丝凉凉。 “希望别生水泡。” “不会的,没事。” “还疼吗?” “有点。” 祁盛轻轻吹着风,清凉的薄荷味儿漫开,让江萝有一种夏天终将逝去的感觉。 她笑着揉了揉祁盛的头。 祁盛偏头躲过,她固执地继续摸,直到把他蓬松的头发薅得凌乱无比。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2节 胖子、宋时微和煤球三人坐在对面,托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一坐一蹲的两个人。 宋时微:“妈耶,他们平时都腻歪成这样了?” 煤球:“更过分的都有…” 胖子:“习惯就好。” 上好了药,祁盛大咧咧坐在她身边,拧开保温杯吹着热气,等水凉。 江萝心里蛮委屈的,小声对祁盛说:“我好土哦,连机场的饮水器都不会用。” 祁盛闻言,拉着她来到开水间,耐心地教着她:“这个键,按一下解锁,再按一下就可以接热水。” “嗯!” “按这个,水就停了。” “记着了!” “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我教你。” 江萝看着他腰间的蓝蓝的哆啦a梦保温杯,低着头,小声问:“你能教我多久啊?” 祁盛压了压她的鸭舌帽檐,笑着说:“你想多久。” 第33章 签名 “哪个是你女朋友?” 检票上了飞机, 机票位置是随机选的,宋时微、祁盛和胖子三人坐在了一起, 煤球和江萝坐在他们后排。 有几次,祁盛想和煤球换位置,没想到居然被拒绝,煤球说:“为什么想和我换位置,你想和她坐吗?为什么,难道你喜欢她吗?” 如此直球的询问让祁盛愣了愣,下意识地说了句“有病”, 顺带还伸手推了江萝后脑勺一下。 江萝:? 她叛逆踹他一脚, 被祁盛敏捷地躲过去。 最终,还是煤球和江萝坐在一起。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江萝对煤球说, “有点紧张。” “我也是第一次。”煤球安慰道, “别怕, 我妈说飞机出事的概率低于车祸。” 江萝深深吸了一口气,煤球也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人同时吸一口气, 然后吐出来, 接着相视一笑。 “啊,动了动了!” “飞起来了吗!” “好吓人啊!会不会死啊!” “不怕, 不怕不怕!” 江萝握住了煤球矫健有力的胳膊,感受到他衣服下面紧绷的肌肉块。煤球也反握住了江萝的手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感受到失重那一瞬间,掌心都出汗了。 其实从小到大, 煤球都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江萝。 他很好, 从不使唤江萝做着做那, 甚至还会给她充役,也从不叫她猪猪、胖妞。 如果她有一个哥哥,那一定就是煤球这种温柔型的。 尽管煤球长得一点也不温柔,黑乎乎的,特别硬汉。 “我快不能呼吸了煤球哥。” “深呼吸!啊,我失重了。” “!!” 两只菜鸟相互安慰着。 祁盛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视线飘飘忽忽地…落到了江萝紧紧揽着的煤球胳膊上。 他眉心皱了皱:“你们安静点,吵死了。” 江萝松开了煤球,强忍着紧张和不安,视线飘向了窗外,看着雾蒙蒙的云层:“在云里哎。” “是啊,已经很高了。”煤球凑过去,和她一起望着窗外。 “小时候,我总幻想自己住在云朵里,云朵就像大棉花糖一样,软绵q弹。” 煤球笑了起来:“其实云层就是水蒸气的形状。” “乱讲,水蒸气有形状吗?” “有吧。” “没有!” 江萝和煤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拌嘴,祁盛手里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注意力总被身后两人没有营养的话题所吸引。 煤球摸出了自己mp4,递给江萝一个耳机:“我下了《异形》四部曲,一起看啊?” “第一部 我看了。” “那我直接开第二部 好了。” “但第一部 是最经典呢。” “要不要重温一下。” “那…还是看第二部 吧,我不喜欢看知道剧情的电影。” 煤球特别迁就她,她说怎样那就怎样,俩人一人一只耳机,津津有味地看电影。 为了让江萝感觉舒服一些,煤球的手就像支托一样,手肘架在扶手上,将mp4托到她眼前。 祁盛回头,透过座位缝隙望向后排的俩人。 俩人皮肤色差很大,煤球是麦黄色的皮肤,平时跟一帮男生在一块儿不觉得明显,但跟江萝对比起来,色差就太明显了。 因为江萝皮肤特别白,宛如水嫩嫩的豆腐一般。 都说一白遮百丑,即便小姑娘胖胖的,也因为皮肤白皙水嫩,毫无瑕疵,而显得分外软糯可爱。 她睫毛卷翘细密如黑鸦之羽,唇色嫣红柔润,腮部线条非常饱满的,相比于一般女孩的尖下巴,这种柔润的线条,也会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惹人怜爱。 察觉到宋时微在看他,祁盛回瞪了她一眼:“看屁。” 宋时微:? 老娘又惹你了! 他回了头,枕着靠垫,闭上了眼,心里有点不舒服。 倒也不是吃醋泛酸,就是…不习惯。 因为从小到大坐在江萝身边的人,都是他。即便是一起看电影,陪她的人也应该是他才对。 换了其他人,祁盛就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了。 …… 江萝看了电影没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脑袋宛如啄木鸟一般,困意上涌。 煤球用余光观察着小姑娘垂搭的脑袋,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靠在他肩上了。 终于,靠了上来。 煤球紧绷的心绪也骤然放松。 嗅着女孩身上淡淡的甜香,他忍着嘴角上扬的弧度,也闭上了眼。 睡了一会儿,煤球总感觉阴风阵阵的,直往骨子里钻。 他睁开眼打量四周,赫然发现前排作为缝隙间,有一双漆黑的眼眸,正冷飕飕地盯着他。 妈呀。 吓一跳。 煤球顿时惊悚地掂了掂肩膀,江萝被掂醒了,茫然地看看周围:“到了吗?” “呃,还没。” 小姑娘打了个呵欠,抬头的刹那间,祁盛已经转过了头。 她困倦地将脑袋搁在格子窗边。 透过玻璃,隐约能看到前排的祁盛的倒映轮廓,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他的五官英俊又漂亮。 江萝怔怔地看了他好久。 …… 三个小时后,飞机总算落机了。 深海市靠近大海,走出机舱,空气中似乎都漂浮着淡淡的海盐气息。 这是江萝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她的心情雀跃了起来,拉着宋时微加快步伐朝廊桥走去。 “慢点呀,别急。” “好开心哦!像旅游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旅游!” “不是吧。”宋时微惊讶地问,“你第一次离开夏溪市啊?” 江萝知道宋时微游历过欧洲好几个国家,见多识广,她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去过夏溪市周边的一些古镇,我爸不放心我出远门,他也很忙,没有时间陪我,只说等高考结束之后,带我出去旅游。” “那这次可不得抓住机会,等明天作文大赛结束以后,我陪你在深海市好好逛一逛,他们这里有一个海底餐厅,特别有意思,边吃饭边看海底世界,我带你去。”宋时微迫不及待地要带着江萝玩了。 “嗯!好期待!” 两个姑娘牵着手走进航站楼,江萝回头对几个慢吞吞的男生说:“你们快点呀。” “急什么。”胖子不急不缓地漫步走着,“路上的风景才是最美的。” “机场哪有风景。” “怎么没有,只需要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3节 发现美的眼睛吗。 江萝望向祁盛。 少年单肩背着包,手插兜,矜贵自持地走在落地窗边,视线清淡地望着机场方向。 他身上真有股清贵公子的感觉。 她也不觉放慢了步伐。 是啊,风景就在她身边呢。 忽然,身边有人开始小跑,紧接着是一片人,大家脸上挂着兴奋的光芒,不少人摸出了手机,朝着航站楼方向跑去。 “怎么回事!”看到这景象,江萝心头一慌,抓住了祁盛的手臂,“地震了吗?” 宋时微也是一片茫然,但不管怎样,跟着跑就对了,她牵起江萝的手,加快步伐跟着人流往前走。 “跑什么啊你们!”胖子困惑地问。 “大家都在跑啊。”江萝回头。 “不是,没弄清楚情况,跟什么风啊。” 胖子一回头,看到煤球也跟着跑了起来,“你干嘛?” “不知道啊。” 所有人都在跑,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跟风朝行李托运盘的大厅涌去。 只剩下祁盛一个人,从容自若地漫步走在通道里,外界的一切变化似都不能影响他。 估计世界末日丧尸来袭,他都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死就死吧,反正懒得动。 江萝和宋时微来到行李托盘厅,几经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有明星落机,很多粉丝过来接机。 “是sylvia,缦枝姐啊!” 一听到这个名字,江萝和宋时微顿时兴奋了起来。 陆缦枝,她可不是一般的明星,她是八九十年代风靡香港的小花旦,在香港电影黄金时期出演过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绝对称得上“国民女神”。 她的长相甜中带飒,是全体国民都认可的超级大美人。 九十年代她出演过一部古装武侠片,在片中饰演了一只南海鲛人,美艳不可方物,成为了屏幕的经典形象。 从那以后,陆缦枝又获得了一个粉丝影迷对她的爱称——“美人鱼小姐”。 江萝和宋时微虽然不算是陆缦枝的粉丝,但这样鼎鼎大名的女星,她们也算是从小看她的电影长大的一代了。 所以听到她落机的消息,两个女孩也是兴奋得不行了! “天哪,是陆缦枝,我好喜欢她的美人鱼。”宋时微比江萝更激动,“她真的好美啊!” “我好喜欢她!” “哪儿可以看到真人啊,需不需要占位置?” “就…就这儿吧,她还没出来!” 大多数粉丝都在航站楼外接机,保安拦着没让进,而刚落机的乘客们则在旋转行李盘大厅里,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近距离地看到陆缦枝本人。 而且,厅内人不多呢! 江萝和宋时微挤在最前面,耐心等待着,探头观望。 胖子和煤球俩人也对“国民女神”陆缦枝相当感兴趣,占了个好位置,兴奋极了,拿着手机准备拍照。 只有祁盛倚在柱子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江萝。” 她没听到,还在拼命往人群里挤。 祁盛又不耐地唤了她一声:“乖。” 人群中被推搡的江萝,艰难地回过身:“祁盛,怎么了?” 看着小姑娘被挤得几乎变形却依旧兴奋的表情,那句十分不爽的“老子想回去睡觉了”的话,到了喉咙边,愣是没吐出来。 少年终于还是挤进了人群,来到女孩身边,将她揽过来护在身前,带她挤进了人群最前排。 “快点看,看完回去了。”他很烦躁地说。 江萝低头,看到祁盛紧攥她手腕的大手,温热而粗砺。 喧嚣的人群中,她只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见到明星的兴奋,掩盖住了她微微发烫的脸蛋,耳根子都快烧起来了。 宋时微也被挤得不行,江萝连忙将她也牵过来,避免被人群冲散了。 忽然,人群喧嚣了起来。 “啊啊啊啊!来了!出来了!” “天哪,好美!真人比电视上还美。” “女神冻龄!好绝!” “美人鱼姐姐!” …… 江萝看到了被几个保安护在中间的陆缦枝。 她穿着丝滑垂感的卡其色风衣,很清淡的妆容,稍稍掩盖长途的倦态,但还是漂亮的不行,走路姿势极有女神范儿,气质很绝,也特别有自信。 她可是那个年代风靡大江南北的国民女神啊! 能有幸见到真人,江萝都快不能呼吸了。 不管她文笔多好,写了多少伤春悲秋的青春感伤文字,此刻脑子短路都只能说她“好美好美好美”,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宋时微见有人上前去要签名,但基本上都被拒绝,她从包包里摸出小本子,递给祁盛:“去给江萝要个签名。” 祁盛冷淡地说:“自己去啊。” “你是帅哥啊,更吸睛一点。” ”帅哥社恐,不想和陌生人说话。” 宋时微笑着问江萝:“江萝,你想不想要签名?” “想!!” “叫你帅哥竹马去帮你要。” 江萝望向了祁盛。 看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祁盛鬼使神差地接了签名本,不爽地挤出了人群,来到女神面前—— “这位…朋友,你好,我想要个签名,可以吗?如果打扰了很抱歉。” 他有点礼貌,又不是很礼貌,陆缦枝听到这话,都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你叫我什么?” 祁盛望向江萝,江萝对他喊道:“sylvia,叫sylvia姐啊你这个笨蛋。” “sylv…姐?” 陆缦枝无语了:“我,叫陆缦枝。” “哦,抱歉,我不是粉丝。” 陆缦枝摘下墨镜,打量着面前这位清朗如风的少年。 虽然很想生气,但…这小子真是漂亮得让她没有脾气。 好看的人,在社交方面的确是有竞争力的。 陆缦枝偏又是个特别颜控的女人,傲慢地对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祁盛将笔记本递过去,江萝和宋时微几乎快要抱在一起了,开心得尖叫起来。 签完名,陆缦枝扫了江萝和宋时微一眼:“哪个是你女朋友?” “胖的那个…” 话一出口,祁盛脑子懵了下,意识到自己口快说错了,“没有,都不是。” 陆缦枝将笔记本拍到少年胸口,笑了下,戴上墨镜侧身离开—— “眼光不错,很q,很可爱。” 第34章 闹鬼 “祁盛,救命!” 出租车上, 江萝和宋时微坐在一块儿,兴奋得像两只可爱的尖叫鸡。 俩人分别用颤抖的小手手拍下这张宝贵的签名照, 发了空间说说。 江萝脸蛋火烧火燎、泛着兴奋的潮红,一切简直就像做梦。刚来到这座繁华的海滨城市,落地就见到了明星。 不、陆缦枝可不是普通明星啊,她是superstar,是千禧年的“国民女神”啊! 不仅见到明星,而且还要到了签名! 宛如做梦般,运气真的好好哦! 宋时微一向很矜持端庄, 这会儿也完全不顾形象了, 兴奋地说:“宝贝,你真的赚到了!sylvia姐真的很少给粉丝签名, 这是绝版珍藏啊!” “真的吗?” “当然!上一次她给人签名, 还是十几年前了吧。” 副驾驶的胖子回过头:“那猪猪你赚大了, 这签名要是卖掉,你就发财啦!” “才不卖咧!”江萝宝贝地捧着笔记本,沉吟片刻, 又问宋时微, “这个…你要不要啊?送给你。” “送给我?” “嗯,你让祁盛去的嘛。” “君子不夺人所爱啦。”宋时微嘴角轻轻抿起, 甜美地微笑着,一语双关道,“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4节 “呜,你真好。”江萝也张开双臂抱了抱她。 宋时微蹭着小姑娘软绵绵的身子, 感叹道:“好充实, 像抱着一只小肥猫。” “我就是胖啦。” “肉肉的很舒服。” 祁盛扫了腻歪的女孩一眼, 又有点不爽了。 分明是他争取来的,要抱、不应该是抱他吗? 关宋时微什么事。 女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胖子回头对江萝道:“你们听没听过陆缦枝的黑料啊?” “sylvia姐很好啊,哪有什么黑料。” “明星都有黑料,你们sylvia姐也不例外哦,我以前听说,她是港城那边特有权势的一位大佬的情人,被一手捧红,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呸呸,乱讲!”江萝才不信胖子的话,“哪有这种事,sylvia姐的成功全靠她的天分和努力好吧。” “天分是有啊,演技也不错,但娱乐圈嘛…盛哥知道,黑的很啊,盛哥家里不是也有娱乐圈生意吗?” 江萝和宋时微同时望向了祁盛。 祁盛不想让小姑娘心里的美好破碎,说道:“假的,造谣没有成本。” “又不是我说的。”胖子哼哼唧唧道,“我以前看娱乐杂志上面曝光过,听说sylvia姐十几年前还传过怀孕,当时拍戏肚子都很明显了。而且据说…不是大佬的哟!后来那孩子被大佬带到公海给弄死了,反正传得跟真的一样,太刺激了。” “天呐好吓人!”宋时微惊悚地说,“不可能吧!” 江萝皱眉:“胖子,你再乱讲我要生气了!” 祁盛伸手将男孩胖乎乎的脑袋推回去:“闭嘴。” 出租车从机场驶入市区,江萝再也不搭理胖子了,她和宋时微分享着手机里拍到的陆缦枝女神各个角度的绝美照片。 “这张你有吗?” “没有,我没拍到正面的,你发给我。” “嗯嗯。” 宋时微上网搜了一下:“原来金棕奖颁奖典礼最近在深海市举办,女神肯定是来走红毯的。” ”这样啊,她等了很多年,都没有拿到金棕奖,这一次,希望她能拿到影后。” “嗐,其实女神这个水平,早就已经过了要靠奖杯荣誉证明自己的时候了。不管拿不拿奖,她都是大家心目中的国民女神,没有第二个。” “说得对!根本不像某人乱讲的那么不堪。” 胖子:“天真,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女神啊,尤其是娱乐圈。”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祁盛似乎真的要生气了,嗓音也低沉得可怕。 胖子连忙闭嘴,再不敢胡乱玷污女孩们心目中的女神。 江萝低头给江猛男发短信保平安,还用彩信给他发了那张签名照片—— “爸,我落机了。” “刚刚在机场碰到大明星了,祁盛还帮我要了一张签名哦!” 几分钟后,江猛男回了一句:“陆缦枝?” 江萝心头一惊,这么潦草的艺术字,他都能认出来? 她将签名递到煤球面前:“煤球,如果不知道是陆缦枝,你能认出这签名吗?” 煤球看着纸张上宛如迷宫一般绕来绕去的签名,摇了摇头:“这也太潦草了,看不出来。” “胖哥呢,看的出来吗?” 胖子:“我被群主禁言了,不敢说话。” 宋时微说道:“这叫艺术字,女神签名一直都是这样的,几十年都没变过。” “就算是艺术字也很潦草啊。”江萝困惑地说:“我爸怎么一眼就认出是陆缦枝的签名啦?” “你爸是粉丝吧。” “不是,他从来不追星。” “你爸那个年代的人,肯定追陆缦枝这样的港星女神啊,知道很正常吧!” “也许吧。” 江萝耸耸肩,没有多想,只给江猛男回了一条—— “近距离看,女神超美啊,流下羡慕的口水。” 此情可待:“不用羡慕她,你长大了也是这样。” 猪猪萝:“???” 猪猪萝:“你对你女儿有什么误解?” 此情可待:“她看起来怎么样?” 猪猪萝:“女神超级美!冻龄,不老神话。” 此情可待:“看照片,有点疲倦,是不是没休息好。” 猪猪萝:“才下飞机啊。” 此情可待:“你跟她说话了?” 猪猪萝:“没有哇,祁盛和她说话了,女神还是有点小小的颜控,只搭理小帅哥。” 此情可待:“呵。” …… 到酒店时,已经是夜间了。 “新潮杯”小说写作大赛的场地在深海大学,所以宋时微订的酒店也在大学城附近,要照顾煤球胖子和江萝他们,没有订星级酒店,而是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商务型酒店。 虽然江萝还是觉得…一晚500的价格,有点小贵。 不过以宋时微和祁盛的家世背景来说,这样的酒店还是算低端型了,尤其是宋时微这样精致的女孩,迁就他们住眼前这个酒店…已经很勉强了。 登记身份的时候,江萝看到宋时微单独开了一间大床房,她则拿到了另一间房卡:“那个…微微,我们不住一起吗?” “哦,我之前忘了告诉你,我比较习惯一个人住一间,因为有点入睡困难,所以不习惯房间里有别人。”宋时微坦率地解释道,“以前在英国学校住宿的时候,我也是申请的单独宿舍。” “这样,那好哦。” 江萝只好独自拖着行李,去了房间。 房间又大又宽敞,铺着松软的地毯,拉开窗帘能俯瞰整个大学城。 可是…江萝还是觉得心在滴血。 一晚五百啊! 本来两个人平摊房钱,她都觉得稍许有些勉强、但可以接受,现在一个人住一间,实在够呛。 她背靠着墙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摸出手机给祁盛拨了过去。 “我就在你隔壁。”少年嗓音懒淡,带着些许倦意,昏昏欲睡:“打什么电话。” “祁盛,我想等下去退房。” “房间不喜欢?” “不是。”江萝犹豫道,“我觉得如果一个人住,一晚的房价有点勉强,我爸赚钱很辛苦嘛,他给了我一张卡,我也没看多少钱,但我不能给他花光光啊。” 她跟祁盛之间,几乎无话不说,心里有什么别扭的想法…也从不瞒他的。 祁盛顿了顿,提议道:“去退了吧,来我的房间住。” “!!!” “不要!” 祁盛听到她语气的急促,不满地说:“老子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那也不要!人家是女生。” 江萝知道胖子和煤球一间房,祁盛跟宋时微一样,不喜欢和别人同住,所以单独一间。 “那你退了房睡大街?” “不是。”江萝踟蹰地说,“我刚刚注意到隔壁还有一家连锁快捷酒店,价格肯定便宜些,我想去那家住。” 虽然江猛男做生意这么多年,是小有积蓄,但挣的都是辛苦钱。 江萝没办法打肿脸充胖子。 “不行。”祁盛拒绝道,“我答应过你爸,保证你的安全,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别的酒店。” “这没什么,人家是连锁酒店,正规的。”江萝本来也没打算征求祁盛的同意,只是跟他说一声而已。 她挂掉电话,立刻拎着行李下了楼,去前台办理退房手续:“没有弄乱,只是进屋待了一会儿而已,应该可以退吧?” “可以的。”前台小姐姐微笑着问,“请问是什么原因要求退房呢?我们这边做一个小小的记录,以便提升服务。” “呃…”江萝红着脸,小声地说,“我觉得价格有点贵,是我自己的问题,抱歉哦。” “好的没关系。” 办好退房之后,江萝拎着行李走出去,没想到,祁盛也拉着箱子懒洋洋地走出了电梯间,将房卡递到了前台—— “退房。” 他打了个呵欠,似乎困得不行了。 江萝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答应过你爸,就得看好你。”祁盛极不耐烦地说,“早点讲,换个酒店也不是什么难事,弄这么麻烦。” 江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闷闷地说:“说了多不好,人家微微好心好意给咱们订酒店,换酒店的事儿我都准备瞒着呢。” “怎么瞒?”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5节 “明天早上,我早点过来大厅等她,不让她知道我换了酒店。” “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说她一声就行了。” 祁盛也没再责怪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揽着她去了隔壁的快捷酒店。 这件酒店,看着就没那么豪华大气了,但价格便宜,一晚上一百出头的样子。 因为年代比较久远的缘故,房间比较老旧,浴室门甚至还会咯吱作响。 好在房间比较干净。 祁盛仍旧住在她隔壁,进门时叮嘱道:“晚上睡觉记得上锁,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敲门。不过最好别来打扰我,我昨晚没睡好,想早睡。” 江萝已经习惯了这家伙“有那么点关心、但也不太多”的作风,点点头:“晚安,谢谢盛哥。” 听到这个称呼,祁盛的步履慢了一拍,偏头去扫小姑娘,然而她已经进屋了。 盛哥。 她很少这样叫他,这称呼是胖子他们,还有一些喜欢他的女生,爱这样叫。 她从小都是直呼大名,祁盛祁盛的… 怎么说,心里还挺是那么一回事。 …… 江萝洗了澡,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宋时微给她发了扣扣消息—— smile:“你和祁盛换酒店了吗?” 江萝心头一惊,指尖犹豫着,正努力措辞解释这件事,又见她道:“刚刚在窗边看到你和祁盛拎着行李出去。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啊,我挺不安的,你不会生气吧?” 猪猪萝:“没有没有!是我不好tat。” smile:“没关系,朋友之间没那么多小心翼翼,我也是个直肠子,以后有什么你都可以直说哦。” 猪猪萝:“嗯嗯!你也是。” smile:“你住哪里的呀?” 猪猪萝:“就在隔壁,很近的。” smile:“那明天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考场。” 猪猪萝:“嗯嗯!” smile:“诶???你住的是隔壁那家快捷酒店吗?” 猪猪萝:“对啊。” smile:“emmmm。” 猪猪萝:“怎么了?” 宋时微的消息很久都没有发过来,江萝好奇又不安,直接给她拨了过去:“怎么了呀微微,不是要有话直说吗?” 宋时微犹豫道:“就是…我说了你别害怕啊。” “你、你先说说看!”江萝心都提起来了。 “算了算了,没事,还是不说了。” “你这样我都睡不着了,快说嘛,到底怎么了?” “就我之前查攻略的时候,在网上看到说隔壁这家连锁快捷酒店,好像闹鬼来着,发生了很多灵异事件。”宋时微压低了声音,“天涯灵异区有个热帖,也是关于这家酒店的传闻,因为我定的这家酒店就在它隔壁,我就去搜了下天涯的帖子嘛,好吓人哦。” “啊~~~”江萝赶紧缩进被窝里,颤声问,“都…都怎么说的呀?” “你确定要听吗?” “你说说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基本上都是一些客人的亲身经历吧,有客人说,半夜会有人来敲门,可是打开门却没有人影,过一会儿又听到敲门声,来来回回好几次,客人透过门底缝隙朝外看去,分明没有影子,但敲门声还在继续…” “啊~~~~~”江萝毛骨悚然。 “还有人说,在入睡的时候,总能听见卫生间的门咯吱咯吱地开阖…很诡异。” “完了,我房间的卫生间,门就会咯吱咯吱作响,我是不是中奖开到灵异房了?” “啊,那你听到闷响了吗?” “现在还没有,但…” 忽然间,一声诡异的“咯吱”声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推开了门。 “啊啊啊啊!”江萝一整个蜷缩在被窝里,用被单紧紧裹住全身,哆哆嗦嗦道,“你听到吗!!!” “听到了!”宋时微也要哭了,“我都开始怕了,怎么办。” “我不敢睁眼睛。”江萝紧紧攥着被单。 “你你你…你不要说话了,嘘。” “我害怕…微微,怎么办,不敢睡觉了。” “别怕别怕,快睡觉,睡着了就没事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咯吱”传来,比之前那一声更加漫长而缓慢,就像有什么东西被碾碎一般,同时,还有一阵冷风飘进了屋。 江萝彻底绷不住了,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出门的时候还被椅子给绊了一下。 她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隔壁房间,拍打着房门:“祁盛!祁盛快开门!” …… 祁盛入睡比一般人更难,好不容易有了点倦意,即将沉入睡眠,忽然就被剧烈的敲门声弄醒。 “祁盛!”小姑娘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烦躁地用脚掀开了被单,揉了揉眼角,踏着拖鞋走过去。 拉开了房门,少年正要发作,忽然感觉一团柔软冲进他怀里。 低头望去,小姑娘惊恐地抱住他劲瘦的腰。 “祁盛,救命,我房间有鬼!” “……” 第35章 一更 “祁盛,你睡了吗?” 祁盛带着江萝重新回了她的“灵异”房间。 他先打开全屋的灯光, 检查了房间里的边边角角,甚至连衣柜都一一打开查看。 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小姑娘紧攥着他的衣角,畏畏缩缩地躲在他身后,脸色惨白地指了指卫生间:“那…那里!” 祁盛又打开卫生间的房门,推拉间,门和地板发出了摩擦的“咯吱声”。 他看到卫生间的窗户斜开着,有风吹进来:“是风吹门的声音。” “不是的,我确定有鬼。”江萝很坚持, “微微也说了, 这个酒店发生了好多起灵异事件,不止我一个人感觉到了。” 祁盛将窗户关紧了, 走出洗手间:“再试试看, 应该不会有异响了。” “好吧。” 江萝看得出来, 祁盛已经很不爽了,虽然竭力忍耐着,但他的情绪已经从他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来了, 就是很烦躁。 江萝也很识相地不敢再打扰他:“对不起噢, 你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比赛。” 祁盛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心翼翼, 临走的时候…似安抚一般揉了揉她的头。 然而,门一关,江萝心底又开始犯怵了。 怕鬼这种事吧…不是确定了有鬼没鬼,就能真的可以克服心理障碍。毕竟,鬼也不可能在灯火通明的时候当着许多人的面出现。 他来的时候没抓到鬼, 可是一旦她孤身一人, 再关上灯, 黑暗之中,僻静之处,说不定…就在紧闭柜子里! 江萝吓得蹦到床上,掀起被子把自己紧紧裹在被窝里,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她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就连空气里最细微的响动都没有放过。 睡觉是不可能的,她现在神经高度紧张,睡意全无。 身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手机。 她连接了房间里的无线wifi,挂着扣扣,把胖子、煤球和宋时微的扣扣空间通通踩了一遍,又打开了音乐播放器,外放着歌曲。 夜已经深了,她仍旧没有半点睡意。 怕是要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了。 …… 半夜,祁盛再度被敲门声吵醒,顺手摸了手机一看,零点三十七。 他无奈地起身打开了门,小姑娘穿着一件白色泡泡裙睡衣,紧紧抱着自己的枕头,头发蓬松凌乱,脸色疲倦,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迎门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带着哭腔。 祁盛真的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无奈地深呼出一口气,侧身让开了门—— “滚进来。” 小姑娘如猫儿般“嗖”地一下钻进去。 两间房的布局是一样的,房间面积很小,局促紧凑,也没有沙发,唯有靠墙一张白色大床,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过道都很狭窄。 床上被褥凌乱,有他刚睡过的痕迹。 江萝抱着枕头站在房间里,有点不知所措。 祁盛一进来就懒懒地倒在了床上,闭着眼,脸埋进枕头里,慵懒磁性的嗓音传来:“自己找地方睡,我不管你了。” “哦,好!”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6节 江萝四下里打量着,除了床上,地毯上,那就只有… 只有靠窗的书桌了。 书桌也好吧,至少不用怕鬼了。 她走过去,抽出了椅子,就像上课打瞌睡一般,趴在桌上小憩。 祁盛没管她,已经困得不行了。 江萝一直等啊一直等,等到少年呼吸渐渐平静了,听着…像是睡着了。 终于,她小心翼翼挪到床边,试探性地坐了下来。 床垫被往下压了一点点,好在,他没有醒。 床是靠墙摆放的,祁盛睡在外面,江萝从床尾爬到了里面的位置,动作很轻很轻,就像猫咪一般,每往前爬一步,都要停下来看看,怕他醒过来。 少年侧身睡在床的另一边,呼吸很深,很沉。 好在,没有醒。 单薄的毯子搭在他的腰间,他侧着身,在夜色的笼罩下,匀称的身形轮廓…竟有几分诱人。 居然和祁盛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想想就好不可思议。 虽然,虽然…她尽量和他保持遥远的距离。 但,就是在同一张床上啊! 江萝心猿意马,脸都红了。 不不不,不可以胡思乱想! 小姑娘乖乖靠着墙,睡在床的边缘位置,只用一点点毯子尾巴盖住自己,尽可能让自己毫无存在感。 睡得有点辛苦,但…比起一个人在闹鬼的房间里睡觉,还是舒心多了,一点都不害怕了。 黑暗中,祁盛睁开了眼。 根本没睡着,刚刚她爬上床的时候,就想把她踹下去。 还真敢爬上来。 可祁盛还是默许了她全部的行动,私心里…其实愿意这样。 他转过身望了望她,小姑娘察觉到他的动作,瞬间秒变僵尸,捂着嘴,连呼吸都屏住了。 醒了,他醒了! 怎么办! 他要是扑过来怎么办! 啊~~~! 江萝心都乱了,满脑子都是这个那个的… 她肚子上好多肉肉啊。 一层一层的,一点都不美… 等等,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祁盛睁眼望了望她,她背对着他,泡泡裙子纯白无暇,身形轻微地颤抖着,整面身子都贴着墙。 毯子也从她的腰间滑落了。 “长度不够,睡过来。”他沉声说。 江萝一整个定住了。 完了! 他叫她过去。 江萝继续装死,祁盛又补了一句:“感冒了我不管。” 小姑娘硬着头皮,往他这边挪了挪,祁盛将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被单温热暖和,全是…他的味道。 江萝脸颊烧得滚烫,背对着他,避免被他看到。 祁盛重新躺了下来,淡淡叮嘱:“今晚这事,别跟你爸说。” “不会说的!”江萝觉得他说出这句话有点傻,“我又不蠢,怎么会说这种事。” “你跟你爸,好像无话不谈。” 江萝转过身,望向他。 少年单手枕着后脑勺,平静地闭着眼,薄薄的眼皮弧形十分好看,鼻骨和眉骨一样挺拔,优美漂亮。 “你和你爸之间,没有任何秘密。”他嗓音如老旧电台轻微泛起的电流,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轻微撩人。 江萝侧脸枕着肉肉的手肘:“因为,我只有爸爸嘛,小时候就跟他拉钩约定了,任何事我都不可以瞒着他。” 祁盛漫不经心道:“羡慕。” 她诧异地转头望了望他。 夜色里,少年英俊的轮廓笼着一层温柔的光,平日里的锋利和坏脾气,好像全然消失了。 江萝知道,祁盛父母的关系不好,最终双方对彼此的厌恶,都转嫁到了他身上。 挺不公平的。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吗。 以前江萝不止一次问过江猛男,为什么妈妈要抛下她和爸爸。 爸爸说有时候成年人跟孩子比起来,更加没有选择的余地,孩子可以撒娇耍赖、鬼哭狼嚎,成年人不行。 他说:“爱是克制,是恒久忍耐,是永不止息…” 江萝不懂爸爸的话,她只觉得妈妈就是不爱她、不爱爸爸,才会选择离开。 她有点理解祁盛的感觉了。 小姑娘滚了过去,很贴心地伸手抱了抱他的腰。 祁盛全身起了一阵酥麻的电流,直接滚到了床底下,激动地站起身:“干什么!” “我…抱抱你啊。”江萝无辜地说,“没有别的意思。” “抱个屁!睡你的觉!” “哦。” 江萝有点委屈,好嫌弃噢! 祁盛又将她赶到了里面靠墙的边缘位置,自己则睡在另一边,并用多余的枕头划出了一道“疆界线”。 “不许过线。” “哦…” 江萝微微噘着嘴,看着“楚河汉界”那边的少年:“你才像一个公主。” “高贵的公主殿下——祁盛。” “闭嘴。” 江萝乖乖地闭了嘴,转辗反侧地转了两圈。 “不要动。” “好。”她保持静止。 “不要吵。” “我没有吵啊!” 祁盛浑身燥了起来:“你的呼吸,吵到我了。” “……” 大少爷,真是太难伺候了吧。 比小时候还不可理喻。 江萝脾气还算好的了,放缓了呼吸,轻轻地,尽量不要有任何动静。 “说了,不要吵。” “我没有吵了!” “你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吵到我了。” “………” 小姑娘坐起身,气呼呼地说,“祁盛你不要太过分!” “回你的灵异房间。” “晚安!”江萝赶紧睡下来,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 过了会儿,小姑娘用气流音,轻轻问了句:“祁盛,你睡了吗?” 祁盛:“……” “又怎么了?” “我想去洗手间。” “去啊,还要老子陪你?” “不是。”江萝踟蹰着说,“你快睡吧,你睡着了,我再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qaq。” “……”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7节 他用枕头蒙住了脑袋,想着今天晚上是别想睡觉了。 大概又过了快十分钟,小姑娘仍旧一动不动,祁盛极不耐烦地说:“快去!!!” “你干嘛啊,你怎么还在等我qaq。” “你不去,我怎么睡得着。” “不是,你这…” 江萝只能硬着头皮从床上爬起来,抬脚跨过了他,黑暗里一只脚踏着他的大拖鞋,一只脚穿着小拖鞋,去了洗手间,关上门。 可这洗手间的门是推拉玻璃门,根本不隔音,外面可以清晰听到里面的声音。 小姑娘坐在马桶上,过了很久,她都没好意思解决问题。 祁盛:“你死在里面了?” 江萝:“变态!不许偷听!” 祁盛:“……” “老子没有!” “祁盛,你快睡吧,求你了。” 祁盛似乎看懂了她羞耻的心态,虽然有点无语,不过女孩子就是这个样子。 他打开了手机mp3,随便播放了一首音乐。 江萝也赶紧把水龙头打开,在轻快的rap旋律中,在水流声里,江萝终于解决了问题,红着脸走了出来,跨过他,睡到了里面。 祁盛也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江萝正拿着他的手机听歌。 他坐下来,喃了声:“我就没你那么事儿。” “哼,你是男孩子。” 祁盛关灯躺下,江萝也将关掉了音乐,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晚安,祁盛。” “晚安,乖宝。” * 次日,祁盛被清晨透入纱窗的阳光唤醒了。 一醒过来,就感觉不对劲。 他视线下移,看到小胖妞舒舒服服地抱着他,睡得分外香甜,脑袋一个劲儿往他颈窝里的顶。 而更让祁盛惊悚的是… 雨伞撑开了。 …… 半个小时后,祁盛从洗手间出来,全身舒畅。 小姑娘懒懒地裹在被窝里,半睡半醒,迷迷糊糊。 祁盛走过去用膝盖抵了抵她:“起床了,要迟到了。” “爸…别吵,就起了。” 祁盛双手撑在床边,嘴角勾了笑:“再叫一声?” 听到熟悉的嗓音,江萝惊悚地睁开眼,迎上了少年清隽的脸庞,吓得滚到了另一边,差点撞到墙。 “怎么,不习惯?” “……” 她当然还记得昨晚的事,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现在是不是很肿。” “你任何时候…” 江萝威胁的眼锋扫向他,他立刻改口,“都很可爱。” 笑得斯文又败类。 “哼。” “快去洗漱,比赛要开始了,早饭都吃不了了。” 江萝看了看手机时间,距离比赛开始只有一个小时了,她匆匆穿上拖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开门的刹那间,祁盛追过来按住了把手。江萝诧异地望向他,却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走廊传来了宋时微的敲门声:“江萝,洗漱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哟。” 江萝恍然想起,昨晚约了宋时微一起去考场,还把自己的房间号告诉她了。 “江萝,你起来了吗?奇怪,怎么没有人呢?” “已经走了吧。”胖子的声音传来。 “不会啊,她说了要等我一起去考场的。”宋时微忽然意识到什么,捂住了嘴,“她不会被鬼抓走了吧,她的房间闹鬼!” “草!你别吓我!” “等等,我给她打个电话。” “我也给盛哥打个过去。” 江萝和祁盛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两人各自飞奔到床柜边拿起手机。 晚了,两人的手机铃声交错地响了起来。 “诶?怎么回事。” 宋时微循声来到了隔壁的房间,贴着门听了听,“他们两个的手机…” 下一秒,她惊悚地睁大了眼睛,恍然间懂了什么—— “我去!” 最终,房门打开了,江萝很绝望地走出来,祁盛单手插兜,也有点无奈。 门外的胖子、宋时微和煤球,则是满脸的震惊。 “你们…” “别误会啊,什么都没有!” 胖子八卦地把祁盛拉到一边:“盛哥,你这这这…也太不伦了吧,她不是你女儿吗!” 祁盛懒得解释太多,只说了一句:“什么都没有,只是一起睡。” “只是,一起睡,啧。” 这还什么都没有。 江萝也对宋时微解释道:“因为我房间闹鬼,有点害怕,就去找祁盛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 “对呀!”江萝生怕她不信,“还能发生什么嘛,祁盛那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快去洗漱,收拾一下。” “嗯。” 全场似乎只有煤球脸色很难看,踹了一脚楼道边的消防栓,转身走进了电梯间,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煤球发脾气,这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他是雾宿巷脾气最好的男孩子,怎么开玩笑都不会生气,一笑置之那种。 胖子不解地喃了声:“他发什么疯呢。” 看着电梯缓缓阖上,煤球阴郁的脸庞消失在了电梯门缝里,祁盛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36章 二更 陆缦枝捧着小姑娘的脸蛋,看了许久 “新潮杯”现场小说写作大赛, 时间总共三个半小时。 江萝打开了试题卡,看到题目, 也不由得沉了沉心。 “请写一篇欧亨利式结尾的短篇小说,风格不限,剧情不限,时代不限。” 江萝回想着以前看过的欧亨利的作品还挺多的,最出名的就是《麦琪的礼物》。 欧亨利式结尾的小说… 结尾处需要展现一个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的结尾,让读者回味无穷。 说白了,就是要有反转。 而这反转还不能突兀, 所以要提前铺垫伏笔。 写小说比议论文难很多, 江萝足足构思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落笔了。 …… 三个半小时后, 江萝脑袋空空地走出了考场, 全身酸软, 筋疲力竭。 楼梯转角遇到了胖子。 “胖哥,怎么样啊?你写了什么故事。” “我正要问你呢,欧亨利谁啊?” “你连欧亨利都不知道, 语文课都在睡觉吗?” 胖子茫然地摇摇头:“一无所知。” 走廊尽头, 祁盛背着黑色单肩包走过来,他连忙问:“盛哥, 欧亨利你听过吗?” “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 “什么?你们都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8节 “因为你不看书。”江萝笑着打趣他,“一天到晚就知道打cs。” “说我,盛哥还不是一天到晚打cs。” “盛哥看书的时候更多好吧。” “煤球肯定不知道…” “胡说,煤球比你看书多。” 胖子咕咕哝哝地跟江萝打着嘴巴仗,三人一起走出了学校大门。 祁盛四下望了望, 问道:“他们呢?” “微微去叫车了。”江萝看看手机消息, “她要带我们去吃海鲜大餐。” “哇!海鲜大餐啊!”胖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煤球没跟你一起?”祁盛问胖子。 “没啊,他说不舒服,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就回去了。” 江萝关切地问:“煤球哥生病了吗?” “不知道啊,看着不像生病了,估计心情不好吧。” “是没有发挥好吗。” “这个不知道。” 祁盛摸出手机,转身给煤球拨了个电话过去,语调简单有力:“过来,一起吃饭。” “不了。”煤球声音很别扭。 “我说了,过来,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祁盛语气也有点不爽,他一向打直球,兄弟之间有些话不喜欢憋在心里。 煤球却说:“没什么,你们去吧,我不来了。” “你一男的闹什么别扭?” 江萝听这俩人怕是要吵起来了,连忙踮脚夺过手机,瞪了祁盛一眼:“凶什么啊。” 她接起电话:“煤球哥,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 “那你快来哦,微微都定好餐厅了,我们去吃海鲜大餐!” “我不来了…” “超好吃,你不来,我们也会吃的不开心啊。” 煤球听着小姑娘软糯糯的嗓音,深深呼了一口气:“好吧,那我过来。” “嗯嗯,我把地址给你。” 江萝挂掉了电话,胖子有些惊讶:“诶?煤球那死倔死倔的犟脾气,猪猪你还挺能制他的。” “还好啊。” 在她印象中,煤球一向都很好说话的,也不发脾气,很温柔。 众人来到马路边,一辆黑色加长款林肯轿车停在他们面前,流畅的线条设计和锃亮的光泽,闪瞎了胖子的眼—— “不是吧!微微女神!你这…你上哪儿约的这车啊,婚庆公司吗?” “去你的!”宋时微笑着说,“我爸的公司就在深海市啊,听说我们过来了,公司那边就排了车来接我们,今天晚上的餐厅也是我爸让人订好的,说好了我请你们啊,不许客气。” 胖子感叹道:“这也太壕了!” 她又望向江萝:“不能拒绝啊。” 江萝笑着说:“你都安排好了,当然不会拒绝呀,不过可能要转道去酒店,接一下煤球。” “没问题。” 她转头对司机说了几句,几人上了车,轿车转过几个街区,在酒店门口接到了煤球。 煤球一脸别扭地坐上车,也没什么话好说,塞着耳机默默地低头听mp3。 祁盛看不惯他着臭脸,冷笑着刺道:“煤球少爷,架子够大的。” 煤球也不甘示弱地反击:“跟祁盛公主您比起来,还是欠了些。” 听到这俩人阴阳怪气地说话,宋时微困惑地低声问江萝:“他们俩怎么回事,闹起别扭来了?” “不知道哎,以前从来没见他们俩吵过架,煤球哥脾气很好的,不知道祁盛怎么惹到他了。” 祁盛踹了前面的椅子一脚:“他脾气好,老子脾气不好是吧。” 江萝转过身:“看看你的行为,你自己觉得呢?” “不知道是谁,昨天闹了一整夜。” “呃…” 江萝有点心虚,的确,昨晚她是把祁盛给折腾得不行了,他也没说什么。 “好吧,算我说错了,您耐心又温柔,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的公主大人。” 胖子抓住了这俩人聊天的重点,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八卦地追问:“猪猪,你昨晚怎么闹他了,嘿嘿嘿,展开讲讲。” “就是…我房间闹鬼,就让祁盛帮我看看,但我还是感觉不对劲,就去他房间里将就了一晚上。” “来我房间,是将就?” “一个词好不好,你别抓这些细节啊。” 祁盛冷笑:“就这种语文水平,你还参加什么写作比赛。” “我当然比不上您啊,请问您的故事写得多好呢,说出来给我们大家鉴赏鉴赏啊文学家。” 这俩人聊着聊着又跑题了,胖子放弃追问了。 就他俩这欢喜冤家的架势,估摸着也没什么香艳的剧情发生。 “对对,你们发挥的怎么样啊。”宋时微也好奇地转过身,“祁盛,你写的是什么样的故事” “说不清楚。” “那你讲讲看呢。” 祁盛淡淡道:“我是一个洋娃娃娃,名叫安妮的女孩将我从橱窗里买了回去,她拥有一头让人羡慕的金发,比我的头发还漂亮,她的皮肤也是软软的。当然,她让我羡慕的地方远不止于此,她拥有疼爱她的父母,每天,我都会坐在床边,听到她的爸爸妈妈给她讲睡前故事。可是,她却总对我抱怨爸爸妈妈的不好。可是,她所拥有的,却是我永远得不到的,我是洋娃娃,我没有爸爸妈妈。既然她这样不珍惜,那就让我变成她吧…” “终于,我也拥有了衣橱里更多更多漂亮的衣服,也拥有金色的长发,还拥有了每晚听睡前故事的特权以及…父母的晚安吻。” “我看着怀里的金色洋娃娃,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抱着它沉沉睡去。” “!!!” 江萝露出了惊悚的神情。 胖子还没听明白,一头雾水,却听祁盛继续道:“我是安妮,那个洋娃娃,她以为她拥有了我的一切,可是她不知道,我的金发其实是假发,因为化疗,我的头发已经掉光了。我每天都要忍受巨大的痛苦,生不如死。她以为那对伪善的夫妻是我的爸妈,天真,那只是我的姑父姑母,她们想要的只是我死后的信托基金。” “好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我成了她,我的痛苦也不复存在,我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寻找着下一个天真的小女孩,看看她的人生,我是否感兴趣。” 他说完了之后,见大家一脸懵逼,祁盛提示,“全文,完。” 车厢里,久久没有人说话,最后宋时微点评了一句—— “这也…太暗黑了吧!” 胖子还有点没弄明白,追问道:“所以洋娃娃以为自己夺了安妮的舍,拥有了她的身体,但实际上是身患绝症的安妮夺了洋娃娃的舍?” “差不多。”祁盛耸耸肩,“写着玩,没想拿奖。” “一个很变态的故事。”煤球评价,“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你要不要去看看。” 祁盛还没来得及发作,江萝先皱起眉头来:“煤球,故事而已,心情不好也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煤球顿了顿:“抱歉。” 她一开口,祁盛心里窝了再大的火也烟消云散了,懒散地倚在靠背上,眼尾轻轻挑了起来,示威般地望向煤球。 煤球不理他。 “你的故事是什么?”他问江萝。 “啊,我…我还是不说了吧,感觉写得不如祁盛。”江萝有点不好意思。 “讲讲看。” “唔…我的小说名字叫《刹那芳华》。” 一听这名字,祁盛提前预感到了不妙:“算了,闭嘴吧,别讲了。” 他想到了那些年、被他小青梅写的那些青春疼痛文学支配的恐怖时光。 “什么呀,快讲讲!”宋时微好奇地说,“这个名字,感觉很仙侠哦!” “其实,是一个武侠故事啦,男主是青鸾峰上的一位隐者,名叫杨剑夕,我还写了一首诗。”江萝清了清嗓子,“一代剑侠杨剑夕,自出江湖几人敌,却叹红颜空死去,青鸾峰巅长相忆。” 还没说完,胖子发出了一声“yue”。 祁盛的手臂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萝脸颊泛起嫣红,赌气道:“不讲了。” 宋时微打了胖子一下:“你好讨厌啊!扫兴!” “说真的。”胖子呵呵地笑着,“你是不知道,那些年我们被猪猪的文学作品摧残过的心灵。” “有这么严重吗?” “初中那会儿,她写了个古代的皇帝男主,我现在记得,眼里有七分雄鸷,五分昏庸,三分深情,一分薄凉,哈哈哈哈,笑死。” 胖子几乎笑出了猪叫声,“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都忘了。” 江萝不搭理他,祁盛不动声色提示道—— “楚君邪。” “啊对对对,楚君邪,哈哈哈哈,笑死。” 江萝使劲儿用脚去踹胖子,叫他不准翻她黑历史:“我不会再写那种故事啦!”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59节 “你这篇杨剑夕,半斤八两好吗。” 江萝生气地望着窗外,煤球补充道:“我觉得江萝的小说带着人文关怀,文笔如轻纱一般,最后肯定会拿奖。” 祁盛:“不会夸,不必硬夸。”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呵。” 江萝解开安全带,坐到了左前方煤球身边:“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懂得欣赏艺术的人。” 祁盛意味深长地望了望煤球,煤球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俩人的眼锋宛如短刃相接,然后同时移开。 胖子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多了点火药味。” …… 宋时微订的海鲜餐厅特别高端。 大厅位于海底,五颜六色的珊瑚和游动的热带鱼、海龟和海豚环绕四周。胖子拿着手机一顿狂拍,小巷的孩子这辈子都没亲身见过如此有氛围感的海底餐厅。 今天餐厅的客人特别少,几乎没有,宋时微说好像是因为有明星包下了这间餐厅,避免用餐时被打扰不过… 她总裁老爸亲自订餐,餐厅没办法拒绝,所以特意给他们留了一桌。 大厅空空荡荡,只有他们,简直跟包圆儿似的。 这待遇,也是没谁了。 吃饭的过程中,江萝去了一趟洗手间,在玻璃镜前拉下衣领,发现颈部一圈泛起了微红。 有点儿海鲜过敏。 颈部长了一颗颗红色的痘痘,很痒,幸而吃的不多,所以不算太严重。 江萝用纸巾润湿了水,轻轻擦拭在颈子上,缓解着火辣辣的酥痒感。 这时,洗手间的隔间门被推开了,一位穿着香槟色晚礼裙、身材婀娜曼妙的女人来到洗手池边,动作优雅地洗了手。 江萝看着她充满胶原蛋白的漂亮脸蛋,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宋时微说有明星在这间餐厅吃饭,没想到竟然是陆缦枝。 这也…也巧了吧! 第二次见到她了。 真是走运哎! 江萝心脏扑通直跳,迫不及待想跑出去跟宋时微分享这个消息。 陆缦枝也注意到了江萝,对她温柔一笑,又看到她颈子上的红点:“过敏了?” “嗯。”江萝受宠若惊地应着,“sylvia姐好。” “我也有些海鲜过敏。”陆缦枝性格似乎很开朗健谈,“在这样的餐厅里,只能看着别人吃,真是可惜。” “呃…是啊。”江萝羞红了脸,轻微社恐,有点不好意思。 陆缦枝从包里摸出扑尔敏片,递给了她:“如果是过敏体质,包里就要常备这种药。” “谢谢,不、不用了,不是很严重,我也没吃很多。” 陆缦枝耸耸肩,没有勉强。 江萝从自己包包里摸出清凉的药膏,这是江猛男临走时给她准备的,深海市这边气温很高、蚊子比较多,所以在她的小包里随时准备了清凉药。 她拉开衣领,将药膏涂抹在小红点上。 猝不及防间,身边的女人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了锁骨边一枚宛如花瓣形状的胎记。 “啊,sylvia姐。”江萝吓懵了,手里的清凉膏都掉在了地上,“你…你做什么呀。” 陆缦枝惊诧地望着那块胎记:“这是…你从小就有的吗?还是你的纹身?” “不是纹身啊,我是学生,怎么可以纹身。”江萝不明白陆缦枝为何会如此失礼,解释道,“这是从小就有的。” 陆缦枝捧着小姑娘的脸蛋,死死盯着她,看了许久。 似看出了故人的模样。 她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第37章 音讯 “猛哥,我可以带她玩吗?” 江萝慌了, 掩着自己的衣领,退后了两步:“sylvia姐, 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缦枝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心里的震惊、悲伤、思念…交织成了翻涌的浪潮,吞噬了她早已如礁石般千疮百孔的破败心房。 那个孩子… 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们骗她!都在骗她! 所有人都说宝宝已经死了,连她的哥哥们都… 他们说那个男人顶不住简单几句威胁和利诱,就发誓再也不见她,也不要孩子,他们说他收了一笔钱就远走高飞移民出国了, 他们还给她看了他收钱的视频。 所以是她遇人不淑, 是她眼光稀烂,这么多年, 只有她一个人在深夜里独自饮泣。 她甚至没见过她, 只看过那张照片, 无数辗转难眠的深夜,她拿出照片细细地摩挲着,小婴儿颈子上那颗桃花形状的胎记, 已经被她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她以为她死了, 可是… “sylvia姐,你还好吗?” 陆缦枝迅速恢复了理智,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用纸巾拭了拭眼角。 好歹是这么多年沉浮娱乐圈的实力派女演员,她立刻掩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对小姑娘绽开一抹温柔和蔼的微笑:“真是抱歉啊,我失态了, 你脖子上的这枚胎记, 跟我的一位故人的胎记很像, 所以我一时间看入了迷。” 江萝心思单纯,没有怀疑她的话:“那真是很巧啊,我的这个,爸爸说从小娘胎里带出来的,像一片桃花,老爸还说是因为妈妈很漂亮,所以给我招桃花运嘞。” 说着,她自嘲地笑了起来,“结果桃花运是一点儿都没见招呢。” “桃花运才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最好了,你要知道大多数桃花都是烂桃花,小姑娘一定要睁大眼睛,远离不好的人。” “嗯!” 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萝,一江春水的江,绿萝的萝。” “江萝。”陆缦枝一时失神,喃喃道,“你爸爸…也姓江吗。” “这是当然啊。” 陆缦枝见她笑了,也低头抿了抿嘴,眼底划过一丝苦涩:“你看我,多喝了几杯,脑子都不清醒了,怎么会说出这种蠢话,只是…我的那位故人,也跟你同姓。” “啊,这么巧吗?” “是啊,真的好巧,有时候不得不怀疑…冥冥之中是否自有天意。” 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这么多年长夜难眠的痛哭,才把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又重新还给了她,那是她唯一的孩子,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了。 “sylvia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吗?”江萝好奇地问。 “不是,跟一些投资人和导演。” “那你要少喝酒哦,一定不要喝醉。” 看着小姑娘温柔、甜美又这般体贴的模样,陆缦枝眼底的爱意…都快压不住了:“宝贝,是哪里人啊?” “我从夏溪来的。” “夏溪…”陆缦枝记住了这两个字,“那是你的家乡吗?” “嗯,是啊,我从小就住在那里,那里的街道两旁种满了香樟树,一年四季都很有夏天的感觉。” “夏溪距离深海市很远哦。” “是的,坐飞机都要好久。” “你来深海市旅游吗?” “不是,我跟同学一起来参加写作比赛的。” “作文比赛啊,那…要在这边待几天?” “三四天吧,他们想在这里逛一逛。” “你爸…”陆缦枝顿了一下,改口道,“你爸妈有陪你一起来吗?” “我爸工作忙,就不来了。”江萝被倚在水台边,解释道,“我没有妈妈哎。” 陆缦枝感觉呼吸都颤抖了:“没有妈妈,怎么会呢?” “就是没有啊。”小姑娘撇撇嘴,“那个坏女人,不要我和爸爸!出生就没见过她了。” 察觉到她回避的眼神,似乎不太想讨论“妈妈”话题,说起来就生气,陆缦枝立刻转移了话题:“你爸爸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爸以前是拳击手,还拿过冠军呢,后来有了我,就没时间练习,也不能出国打比赛了,跟着就退役了,现在开了一家大排档,他做饭很好吃哦!” 陆缦枝打开了水龙头,哗啦啦地洗了手,又用湿润的纸巾惨试着眼角,以此掩住眸底一丝隐秘的哀伤:“他做饭好吃,难怪把你养的这么好。” 江萝看着镜子里胖乎乎的自己,顿时脸红了:“不是的,我小时候生病,吃过药才长胖的,我…我没有很贪吃。” “严重吗!”陆缦枝闻言,急切地问,“是什么病?” “就是长过疮,没有很严重,已经好了。” 陆缦枝松了一口气,透过镜子,怜爱地看着面前这小姑娘:“那…你想你的妈妈吗?” “不想。”江萝脸色沉了沉,脱口而出,“我才不想她,如果有一天她回来要把我带走,我会狠狠骂她一顿。我爸那么好,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我爸想了她这么多年,都一直不肯再给我找个新妈妈,她根本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陆缦枝的呼吸都有些滞重,不管多好的演技,都快要绷不住了:“你好爱爸爸。” “我爸就是很好呀。” 这时,江萝手机响了起来,在她转身接电话的时候,陆缦枝拭去了眼底的湿润,深深呼吸着,平复心绪…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0节 “祁盛啊。”她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走丢了?” “没、我在洗手间。” “哦,还以为你被拐了,这么久。” “怎么可能,先挂了,马上来。” “波士顿龙虾上了,死胖子虎视眈眈盯着,再不回来,我留不住了。” “哎呀,别给我留。”江萝暖心地说,“你们吃嘛,我有点海鲜过敏,吃不了。” “严重吗,我来找你。” “我马上回来了。” 江萝挂了电话,对陆缦枝道了别:“我朋友叫我了哦,sylvia姐,拜拜。” 陆缦枝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忽然叫住她:“那个…江萝。” “还有事吗,sylvia姐。” “你的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我的手机没电了,我需要给经纪人发一条短信。” “没问题。” 江萝顺手就把自己橙白色的索爱手机递了过去。 陆缦枝接过以后,点进通讯录,找到了备注是“爸爸”的号码,复制,然后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再删掉了短信。 “谢谢你,宝贝。” “没事儿!举手之劳!sylvia姐拜拜哦!” “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把你的鸭舌帽借我吗,等会儿外面肯定有埋伏的狗仔。” 江萝摘下自己的黑色鸭舌帽,犹豫了片刻,递给她:“这是我朋友的,sylvia姐你用过之后,方便的话…能不能叫人把它还回来呢。如果我是自己的,我肯定送给sylvia姐都没关系,我朋友他…” 这话,正中陆缦枝的下怀。 “号码告诉我,我一定会再联系你的。” 江萝念出了自己的手机号:“麻烦sylvia姐了。” 陆缦枝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妈妈啦,还姐啊姐的。” “你看着好年轻哎,就是姐姐嘛。” “嘴真甜。” …… 江萝感觉晕晕乎乎跟做了一场梦似的,小脸儿通红,步履虚浮地走回到了海底大厅。 桌上的海鲜已经被胖子这大嘴怪吃的没剩多少了,祁盛又给江萝点了牛排和芝士甜点,让她填饱肚子。 “哪儿过敏了?”他拉她坐下。 江萝抬起下颌,给祁盛看她白里透红的颈子:“长了一排痘痘。” 祁盛拉开她的衣领仔细检查着,鼻息间,有清凉的薄荷止痒膏的味道,果然是有点过敏。 “不算很严重,幸好没有多吃,你别抠了,仔细破皮。” “痒得很呢。” “以前不知道你海鲜过敏。” “不算严重吧,我爸也很少给我做海鲜之类的菜。” “身上有吗?” “没了,就这一点儿。” 宋时微见祁盛仍旧扒拉着女孩的衣领往里面看,这这这…她有点看不下去了:“祁盛,你这…可还行,往哪儿看呢!人家是女孩啊。” 祁盛淡淡扫她一眼:“思想不健康的人,看什么都不健康。” “本来就是啊,就算你们一起长大,好歹男女有别吧,你这根本就…占人家便宜。”宋时微不爽地说,“江萝,坐过来,别跟他呆一块儿。” “哦。”江萝乖乖应了声,正要换座位,祁盛揽住了她的肩,将她摁在了椅子上。 “你问问她,老子占没占过她便宜。” “江萝,昨晚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江萝连忙摇头:“没有,我跟盛哥一人睡一边,什么都没有。” “哼,还算是个人。” 江萝不想再继续过敏的话题,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朋友们分享她刚刚的奇遇了—— “你们知道我刚刚在洗手间遇到了谁吗!” “谁啊?” 小姑娘兴奋地拍桌:“sylvia姐啊!” 宋时微不太相信:“怎么可能,你跟sylvia姐一起上厕所?” “是啊!” 胖子也面露怀疑之色:“人家是大腕好吧,怎么可能跟菜市场大妈似的,天天让你碰见。” “真的,真的我没骗人!”江萝又拉了拉祁盛,“祁盛你信我吧?” 祁盛更加抓不住重点,薅了薅江萝乱糟糟的头发:“我帽子呢?” “说到这个。”江萝又是兴奋的一顿输出,“给sylvia姐了,她说出门有狗仔,借鸭舌帽挡一挡脸呢!你的帽子被sylvia姐戴过,值钱了哦!” “……” 胖子了然一笑:“懂了,你把祁盛的帽子弄丢了,或者掉进坑里,怕挨骂所以编了一套什么遇见sylvia姐的话来骗我们。猪猪,你还有这种小心机呢。” “才不是!”江萝胀红着脸,“遇见了就是遇见了,不说了,不信算了!” “好了好了,我信。”宋时微见江萝生气了,连忙哄道,“我信你啦,今晚确实有明星包场,说不定就是sylvia姐啊。” 祁盛脸色却沉了下来:“我的帽子,你随便就送人了?” “那是sylvia姐啊!” “有区别吗。” “呃…”江萝知道祁盛不追星,不管是什么大腕儿女神,他似乎都不太感兴趣。 “不是送,是借。”江萝见他有点生气,心虚地小声说,“对不起啊祁盛,但她保证会还的!还留了我的电话。” 宋时微和胖子倒抽一口凉气,居然有点信她的话了:“sylvia姐留了你的电话?” “对啊。” “那你留她电话了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没,她只说会打给我。” “妈呀!猪猪你真是走大运,明星都能跟你交朋友哇!”胖子羡慕地说,“这牛逼得吹到大学去吧!” 宋时微也激动了:“sylvia姐可不是一般的明星,吹一辈子都够了!” 江萝兴致湮灭了大半,拉着祁盛的袖子,卑微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哦。” “算了。”祁盛矜持地扯回袖子,“不要了。” “为什么啊。” “别的女人戴过的,我不会戴了。” “我也是女人啊。” 祁盛掀起薄薄的眼皮,扫她一眼:“江萝,你以后再想要我什么东西,是不可能了。” “呜。” 吃过晚饭后,众人散步消食,去了海边看摩天轮。 这一路,江萝都可怜唧唧地拉着祁盛的衣角,服软卖乖,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 祁盛明显是装的,他就喜欢听小姑娘跟他嘟嘟囔囔说好话撒娇罢了。 煤球是真的不舒服,从吃饭到散步,全程他一句话都没说,冷着脸,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摩天轮缓缓上升,水面波光潋滟,江萝趴在床边,看着海湾倒映着的霓虹闪耀的现代化大都市—— “哇,好美啊。” 宋时微指着海湾对面的一片漆黑空旷:“那边就是港城,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否则也可以办通行证过去玩玩啊,只能等毕业的暑假了。” “我也好想去港城玩啊,以前只在电影里看过。”江萝望向宋时微,“听说那边的老师上课,都是中英文?” “很多学校都是啊,尤其是大学,全英文授课环境很普遍。” “微微,你去过吗?” “我爸带我去玩过,但我没有在那边上过学。” “真想去见识见识,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懂。”小姑娘眼底有向往的神情,“像一只井底之蛙,我连机场的热水器都不会用。” 宋时微笑着说:“念大学以后,你也会见识到更宽阔的世界,所以不要急,都会有的。” 祁盛不经意地侧头,看着她,有斑驳的光透过水影倒映小姑娘脸蛋上,她看着繁华而遥远的海天尽头。 他能感受到她眼底那股子不甘平凡的渴望。 转身时,祁盛注意到煤球也用同样的眼神…望着她。 两个男人的视线再一次短兵相接,又同时不自然地移开。 …… 晚上回了酒店,江萝迫不及待给江猛男打电话,分享今天的奇遇,说自己如何海鲜过敏,又如何遇到了陆缦枝,将手机借她用,还把帽子也借给她了,她还留下她电话的事。 “爸,真的感觉像做梦一样。” “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1节 “她好温柔好美哦。” …… “爸,你怎么不说话。” “你有没有听啊。” “喂喂喂,江猛!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江猛男:“叫我什么。” 小姑娘秒怂,又乖乖喊了声:“爸爸。” “那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我遇到了陆缦枝也。” 江猛男嗓音略显沉滞,带了些嘶哑:“你说她看到你的胎记,问了你很多爸爸妈妈的事?” “对呀。” “你说了你的名字?” “是呀。” “还有你的家乡。” “嗯嗯嗯。” “你还把手机借给她了。” “呃,做错了吗?” 江猛男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想把他女儿的猪脑子抠出来直接一锅炖了:“你怎么不干脆把你自己卖给她?这么轻易就被查户口了,遇到坏人怎么办?” “因为是明星嘛。” “明星怎么跟菜市场似的,能让你天天遇见。” 江萝也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很巧啊,感觉我们很有缘分哎,不知道今晚做梦会不会梦见她。” …… 美食街,江猛男靠在推车边,低头点了根烟。 “猛男哥,炒一碗蛋炒饭。” “没心情。” “你这做生意还要看心情,女儿不养啦?” 江猛男吐出一口白雾:“当爸得哪有当妈的亲啊,白养这么多年,分分钟就把老子卖了。” “看来是真郁闷,你不做生意,那我去别家吃了。” 江猛男擦灭了烟头,不耐烦地转身倒油提锅:“别家能有我这手艺啊?” “行,那你快点儿,饿死了。” 夜深了,最后一桌客人也结账离开了,江猛男解下他女儿给他买的美伢同款小围腰,挂在小推车上,准备收摊回家了。 手机响起来,陌生号码来电提醒,这是…一通来自港澳的电话。 江猛男沉默着,似乎攒了很久的勇气,方才拿起了手机。 电话那端,女人也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颤抖的呼吸声,在哒哒哒的电流里蔓延着… 江猛男低下了头,咬住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 他深吸一口气,温柔地唤了声—— “陆陆。” 这一声“陆陆”,让本来决定心平气和说话的陆缦枝…瞬间破防了。 女人捂着嘴,低低啜泣了起来。 “别哭了。”男人嗓音沙哑,“都多大的人了,还哭。” “你还记得,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 “怎么会忘。”那是江猛男永远不会忘记的美好记忆。 “我见到她了,猛哥,她好乖。” “喜欢吗?” “怎么会不喜欢。” 江猛男忍着心脏抽搐的疼痛,嗓音暗哑:“别哭了,好吗。” “猛哥,我可以带她玩吗?” “可以,但别让她被拍到,保护好她。” “放心,一定。” “嗯。” “猛哥,他们骗我,你是不是也骗了我。” “我别无选择,那时候,我带她离开,是对你最好的做法。” “你凭什么带走我的宝宝!” “对不起,陆陆。” 陆缦枝崩溃地哭了起来:“他们还说,是你为了钱不要我,也不要孩子,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的。我想你,猛哥,我一直在想你,你现在好不好?我们能不能见面,我想办法来夏溪,我现在就买机票!” “别来了。” “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养大,我不能让她出事…” 陆缦枝咬了咬牙:“陆咲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不会等很久了,猛哥,我们很快就能一家团聚!” 话音未落,江猛男却打断了她,“算了吧。” 她沉吟片刻,热切的情绪逐渐凉了下来:“你有别人了吗?” 江猛男看着自己乱糟糟、油腻腻的大排档摊位,与她的星光花路俨然是两个世界。 他苦笑了一下:“是啊,有了。” 第38章 偷亲 “换个人喜欢吧,她是我的。” 是夜, 祁盛把煤球叫了出来。 两个高个儿少年站在酒店楼下的路灯旁,一白一黄, 对比还挺明显。 煤球这一身肌肉更蓬勃,看起来壮壮的,祁盛则更显修长匀称。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煤球别扭地低着头,脚尖踩着阶梯的边缘,跳上,跳下:“没怎么。” 祁盛穿着黑色卫衣, 身形高挑, 路灯照着他的脸,眉骨深邃, 侧身时, 刺眼的光线照得他微微皱了眉:“这两天你磨皮擦痒, 跟老子作对,现在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煤球避开了这个问题,偏头问他:“你今晚, 还跟江萝一个房间?” “开了套间。”祁盛淡淡道, “她怕鬼,套房应该会好些, 三个房间,你要是愿意,也可以住进来。” “我要住进来,我们三个成什么了。” 祁盛冷笑:“你看,自己脑子里有鬼, 看谁都有鬼, 我跟乖宝就不会想这么多。” “……” 煤球为自己不健康的想法感到罪恶, 的确,他们之间挺纯的。 “你们从小就很亲密。”煤球揉了揉鼻子,闷声道,“我也从没说过什么。” “那你现在闹什么。” “可她现在长大了!” 祁盛冷笑:“谢谢,看得出来,特征挺明显的。” “……” 有时候煤球挺崇拜祁盛,但有些时候,又真的很想挥拳头揍他。 “祁盛,你别总跟她有肢体接触。”煤球索性摊牌了,“就算以前玩得好,现在也都不是小孩了,本来青春期就挺敏感的,你这样对谁都不好。” 祁盛倒是怔了下:“你是她爸,管这么多?” “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现在好像很流行哥哥妹妹这一套。”祁盛冷笑,“说白了,不就是搞暧昧。” “你这话没劲儿,我从来没跟她暧昧过。” 祁盛扬起下颌,带了点辛辣的嚣张:“倒是想,人家搭理吗。” “所以,这一路上,江萝对你是怎样的,你心知肚明…” “我又不蠢。” 煤球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 祁盛单手揣兜,眼皮懒洋洋地垂着,一阵风过,额前碎发被风凌乱地撩起。 他转身回酒店,背对着煤球扬了扬手—— “换个人喜欢吧,她是我的。” …… “滴答”一声,酒店门被推开。 江萝宛如猫咪似的,敏捷地从阳台蹿回来,跳到沙发上,故作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本书。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2节 他单手插兜,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书拿反了。” “……” 江萝心虚地将书拿正,望向他,“煤球跟你说什么啊,聊了这么久,这几天他都不太开心呢。” 祁盛顿住脚步,脚踝露出一节冷白的皮肤:“怎么,你很关心他?” “都是朋友啊,当然关心,煤球对我一直很好,像哥哥一样。” 祁盛皱了眉,步子一转朝她走过来,江萝连连后挪,背都要陷进沙发里去了。 少年逐渐逼近了她,拇指指腹轻轻按了按她的下颌,抬起来。 女孩立刻屏住呼吸,眼神里有明显的慌乱:“怎、怎么了。” “谁都是你哥哥,你哥哥怎么这么多?”他眼神濡湿,黏腻地勾着她。 江萝小心翼翼地呼吸,嗅到了他身上清凉的味道,像薄荷柠檬味的沐浴露。 “那又怎样,现在不是很流行认哥哥吗,宋悠就有。”她狡辩。 “以后不准乱认哥哥。” “凭什么。” 祁盛漂亮的眼尾绽开弧度,瞳孔润黑清澈:“凭你…有我了。” 江萝心都炸了,轰轰的,像火车一节一节地驶过山洞,哐啷哐啷地狂跑着:“你也要…给我当哥哥噢?” “嗯。” 是有点暧昧的那种。 江萝手指尖紧张地揉着脚丫子:“你还给其他女生当过哥哥吗?” 祁盛视线下移,扫了眼她的动作:“没有。” “那好吧。”江萝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勉为其难,叫你一声哥哥。” “能不能洗了手再碰我?” “……” 江萝爬去洗手间,抹着肥皂搓了手,走回来问道:“所以煤球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男生之间的事。”祁盛高冷地说,“你别管了。” 江萝见他不愿多说,也很乖地没有多问。 有时候,男生和男生之间的关系,比女生还复杂呢。 明明有一些很在意的事,他们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酷,就故意表现得云淡风轻。 江萝坐回沙发边,拿起了书:“反正,你别再跟他赌气了,大家一起出来玩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一直赌气,很扫兴。” “知道了。” 祁盛扫了眼她手里的书:“在看什么?” “《月亮与六便士》,你之前推荐的。” 他随口道:“抬头憧憬着遥不可及的月亮,手里紧紧攥着六便士,世人大抵如此。” “你写的诗吗?” 他清浅一笑,夜色笼罩,他骨相愈发显得优美端方—— “晚安。” “晚安,祁盛。” 祁盛推门进了房间,身影瘦削高挑。 江萝怔怔地望着他的门,望了很久,胸口起伏不平。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是正经当哥哥,还是当那种…不太正经的哥哥啊? 好想问清楚嗷! “啊对了!” 江萝忽然想起什么,推开了祁盛的房门,“祁盛,明天我们去哪儿玩啊,商量一下。” 门一推开,祁盛裤子都脱了一半,“簌”的一下快速拉上来,深吸一口气,语气忍耐到了极点—— “会不会进门前先敲门!你进你爸房间也这样横冲直撞?” “对不起哦!”江萝连忙捂住眼睛,耳根子发烫,“你穿好了吗?” “干什么?” 江萝透过指缝望过去。 他逆着光,壁灯照着他的轮廓,有种平时难得一见的柔和感。 江萝有点兴奋、又有点憧憬地小声问:“明天去哪儿玩呀?” “你们决定。” “那去海边?” “不去,晒。” “逛市区?” “累。” “去海洋公园?” “今晚吃饭还没看够?” 江萝眯了眯眼睛,鄙夷地说:“那你说去哪儿。” “你决定。” “……” “让我决定,你就别否决我的每一个提议呀!” 江萝猜测,以后他跟女朋友约会,肯定每次都会把女朋友气得半死。 这也太难伺候了,谁受得了啊。 没有哪个女生能受得了这大少爷的臭脾气。 除了她。 但愿某人能早日认清这一点。 江萝继续提议:“那报一个旅行团,去周边小岛玩?” “晕船。” 江萝叹了口气,又耐心地提议:“那…欢乐谷?” 祁盛居然没有反驳,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随你。” “哇,原来某个哥哥喜欢去游乐场啊,好可爱哦。” 祁盛冷淡道:“还行,有点想玩过山车。” “你喜欢这种刺激娱乐?” “小时候一直想去游乐场,但是没人带。”祁盛背靠着墙,兴许今晚月光温柔,所以他难得对她敞开了心扉,“长大了,自己也去过几次,但总觉得没劲儿。” “你早说,早说我陪你去啊!” “那明天去?” “嗯嗯!!!” …… 一夜安眠好梦。 次日清晨,朋友们在楼下等着宋时微老爸派车过来,说要带他们去欢乐谷玩。 江萝特别留意着煤球和祁盛俩人,似乎已经完全和好了。 祁盛坐在树荫底下,低头玩着手机游戏,煤球时不时凑过去看他的手机界面,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战术。 胖子也在旁边专心致志地看着,指点江山,祁盛受不了他凑这么近,干脆手机扔给他—— “这么喜欢发表意见,自己玩去吧。” 胖子兴奋地接了手机,然而,没玩两局就跪了,煤球接过手机继续玩。 祁盛来到江萝身边,在她耳边吐槽道:“男生就是这么没劲儿,只知道玩游戏。” 江萝扫他一眼。 吐槽别人前要不要先看看自己刚刚玩的多起劲儿! 少年穿着清爽的白t和休闲黑裤,双腿笔直修长,神情懒懒淡淡,阳光在他鸭舌帽檐边投下剪影,藏住了眸子。 “说人家,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我脑子里不止游戏,还有很多东西,比如星辰大海,诗和远方。” 江萝望了望低头玩游戏的煤球:“什么时候,我们哥哥开始在背后编排人家的不好了?” 祁盛反省了一下。 可能…是从昨晚开始。 但他并不打算改,甚至变本加厉补了句:“上次月考,煤球数学只考了132分。” “嗯?” “我,满分。” “……” 江萝皮笑肉不笑:“要我夸夸你吗?”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3节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 “显然,你是。” 祁盛也笑了。 阳光下,少年的微笑明亮又清澈,江萝看着他,心情也禁不住微风荡漾起来。 可以一起出来玩,好开心啊。 本来以为会等来宋时微老爸安排的加长林肯车,没想到等来的是一辆更加浮夸闪耀的劳斯莱斯千万级豪车。 胖子和煤球都禁不住放下了手机,嘴巴长成了o形。 “微微女神,你爸也太壕了吧,一天换一辆车啊!” “这车…好像不是我爸安排的。”宋时微皱了皱眉,“车牌是港城那边的呀。” “不是你爸?那…” 说话间,车上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众人道:“诸位,陆缦枝小姐邀请你们去小岛上玩,私人海滩已经准备好了,让我来接你们。” 一阵风过,少年少女们嘴角抽抽着—— “sylvia姐?开什么国际玩笑。” “骗人的吧。” “要不要去看看啊?” “千万别去!万一遇到人贩子怎么办。” “那干脆报警?” …… 几个伙伴们嘀嘀咕咕,半信半疑。 甚至,宋时微摸出了手机都准备报警了。 司机也没跟十七八岁的小孩打过交道,连忙解释道—— “千万别报警啊,闹大了媒体会知道的,对sylvia姐影响不好。”他压低声音说,“真的是她让我来接你们的,真的!没骗人!” “你要把我们卖到哪里去!”胖子威胁说,“我吃得很多的!你根本找不到买家!” 司机上下打量着面前这胖乎乎的小子:“这确实…” “你果然是人贩子!” “不是,真的不是,你见过什么人贩子开劳斯莱斯来拐人啊。” 江萝问祁盛:“真是劳斯莱斯啊?会不会是什么山寨。” 祁盛扫了那车一眼,淡淡道:“真车。” 司机拨通了陆缦枝的电话,然后将手机递给江萝:“sylvia姐跟你说。” 江萝狐疑地接起电话,果然听到陆缦枝温柔的嗓音:“宝贝,来我的私人沙滩玩啊,这几天国庆各大景点很多人,体验感不好,你们可以住在我家的海滨度假别墅哦。” 宋时微扒拉着她的手,听着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惊叫了起来:“真的是sylvia姐啊!她邀请我们去她的岛上!” 胖子也兴奋了起来,“真的假的!明星的超豪华私人海滩,我不是在做梦吧。” 煤球还是很谨慎:“别是什么新型人口拐卖吧?我每天都看今日说法,人贩子花样频出。” “那我们举手投票决定吧。”宋时微提议,“少数服从多数。” 江萝、胖子、宋时微举手赞成去陆缦枝的小岛,煤球和祁盛没举手。 不过,煤球望了祁盛一眼,决定站在江萝这边,举起了手。 祁盛不爽地说:“我不去。” “怎么不去啊?”江萝扫兴地说,“大家肯定要一起行动啊。” “我要去欢乐谷坐过山车,昨天说好的。” 看着他这一脸别扭的模样,江萝有些踟蹰:“那…” 宋时微才不惯着他,拉开了车门:“行,那你一个人去欢乐谷吧,我们都去小岛上玩。” 说话间,胖子和煤球已经上了车,江萝也被宋时微拉着上车。 “乖宝。”祁盛唤了她一声。 江萝恋恋不舍地站在车前,看看他们,又看看祁盛。 虽然、虽然她真的很想去sylvia姐的小岛。被这样的大明星邀请是何等的殊荣,但… 她答应了要陪祁盛去游乐场玩一次。 “那你们去吧,我跟祁盛去欢乐谷。”江萝果断关上了车门,走到祁盛身边,和他站在一起。 煤球望了望他俩,立刻也下了车:“那我也去欢乐谷。” “什么啊,你们都去欢乐谷,就我跟胖子去小岛,这多尴尬。”宋时微皱着眉头说。 胖子笑了起来:“我觉得一点也不尴尬,微微女神,我愿意跟你浪漫小岛双人游。” “谢谢,我并不愿意。” 司机见他们都不愿意去了,便摸出手机准备给陆缦枝打电话,祁盛偏过头,看见了小姑娘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良久,他终于妥协地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没好气地对江萝道:“回来之后,陪我去一次游乐场。” “啊啊啊!一定!” 江萝跟着坐了上去,亲密地抱住了他的手腕,“果然,还是哥哥最好。” 祁盛倒也没抽开,只是挑着下颌,嚣张地看煤球。 是,他就是肆意享受江萝给他的纵容和宠爱。 以弥补他无尽空洞的情感世界。 …… 上车后,江萝借祁盛的手机玩汤姆猫的游戏,祁盛侧头看手机屏幕,时不时与她低声耳语几句,小姑娘被他逗笑,推推他,不一会儿又靠上了他。 没多久,劳斯莱斯驶入了港口。 司机带着他们来到了一艘中型豪华游艇前,邀请大家上了船。 今天的阳光极好,天空湛蓝,海绵波光粼粼。 宋时微换了美美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子,站在甲板边,胖子则拿着她的单反相机帮她拍美美的照片—— “不行啊,胖哥,你这压根没对焦。” “怎么对啊?我不会。” “你按下快门的时候,停顿几秒,听到哒哒声就算对焦成功了。” 胖子摆弄了许久,都没能拍出满意的照片:“要不还是让盛哥来帮你拍照吧。” 宋时微望了眼游艇内部,看到祁盛紧闭着眼睛坐在松软的皮质椅上,似乎晕船晕得厉害。 “算了吧,这家伙…娇得不行。” 江萝担忧地陪坐在祁盛身边,看着少年眉心微蹙的样子,剥开了一瓣橙子,喂到他嘴边:“吃点酸的吧。” 祁盛摆手挡开了橙子:“吃了会吐。” “吐就吐嘛。”江萝很有晕车的经验,对他说,“吐了就会好一些。” “绝不。” 祁盛很有偶像包袱,就算晕船,姿势也要更优美。 吐,是永远可能的。 十分钟后,他跑到甲板栏杆边狂呕了起来,江萝追出来,轻轻拍着他的背—— “好了好了,舒服了。” 祁盛伸手将她推远,她又赶紧拿来了自己的保温水杯,给他漱口,扶着他回舱内,“确实好些了吧。” 祁盛背紧闭着眼睛,漂亮眼尾线自然上扬。 无论任何时候,他的脸庞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英俊。 “我不帅了。” “没有的事。”她笑着安慰,“帅的帅的!” 祁盛换了个姿势,背靠着软垫,坐得更舒服些:“遭罪。” “哎,谁知道你晕的这么厉害,早知道就去欢乐谷了。” 他皱着眉:“乖宝,我难受。” “还很闷吗,吃点酸的会好一些。”江萝仍旧将那瓣橙子递到他嘴边,“别吞,你嚼一会儿然后吐掉。” 祁盛张了嘴,江萝赶紧把那瓣橙子喂给他,然后伸手接住:“吐我手里。” 他当然做不出来这种事,嚼了嚼,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咽了下去。 “别吃东西了,仔细又要吐。” “你别跟个蚊子似的,我好晕。” “哦好!那我不吵你了。” 过了会儿,他又问:“怎么不说话?” 江萝:…… 到底要怎样啊! 宋时微走进舱里,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挤出防晒霜拍拍大腿。 见江萝这般细致体贴地照顾着祁盛,宋时微嫌弃地说:“不就晕个船,别管他,让他一个人呆着,咱们去甲板上拍照。” 江萝这会儿还是想陪着祁盛:“等会儿在沙滩上我帮你拍吧,现在我先陪一下他,万一他又想吐呢。”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4节 “你这也太好脾气了吧。”宋时微笑着说,“我完全不怀疑,这家伙的臭脾气,根本就是被你从小到大惯出来的。” “没有啦。” 祁盛抄起手边一只卡通抱枕,砸向宋时微,宋时微单手接住抱枕,又砸了回来:“戳到痛处恼羞成怒,还动起手来了。” 江萝连忙伸手接住抱枕:“你别弄他了微微,他真的不舒服,让他休息吧。” “行行行。”宋时微拍完防晒,戴上太阳墨镜,重新去了甲板。 她走后,祁盛说:“想躺一会儿。” 江萝连忙坐了过来:“你躺我腿上,看会不会舒服一些。” 祁盛侧身躺了过来,枕着小姑娘的大腿。 脑袋顶着她的肚子,有不少肉肉,不过…很软很舒服。 祁盛侧过身体,选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后脑勺靠着她软糯糯的小腹,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江萝的手落在他手臂上,像摸狗狗一样,轻轻地安抚着。 忽然想到童年的那一天,在所有人的嘲笑声里,小少年祁盛将她拉到身后,叫她别哭了,他愿意跟她扮演爸爸和妈妈。 一晃十多年,他都已经这么大了。 可他们之间,却还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 好怕这一切都会戛然而止。 江萝温柔地用眼神抚摸着他的脸,少年似乎睡沉了,连呼吸都变得漫长而深远。 一道阳光透过船舱玻璃,照在了他白皙的颈子上,投下水波荡漾的光影。 柔光笼罩着他,唇锋薄如刃,形状优美,质感干燥。 她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围,胖子和煤球他们几个在甲板上晒太阳,宋时微拿着手机自拍。 舱内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静谧时光。 江萝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终于,她似下定决心一般,俯身,很轻地在他侧脸落下一记轻吻。 很轻很轻的一下,甚至都不确定碰到没有。 祁盛仍旧沉睡着,江萝的脸却红得彻底。 就让稍纵即逝的阳光带走这个秘密,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第39章 暧昧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江萝靠在软软的垫子上, 闭上了眼,浅浅地小憩了一会儿。 所以她没有看到, 阳光漫在怀中少年的侧颈上,他的耳根烫了红。 终于,一个小时的航程,游艇抵达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岛码头边。 岛屿绿植丛生,有开阔的私人沙滩,金色的砂砾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的光芒,沙滩不远处便是一栋四层高的私人庄园海景别墅, 漂亮极了。 陆缦枝穿着轻松的海岛风白色长裙子, 抹胸系扣挂在修长白皙的颈边,露出了线条优美的双肩, 身材婀娜曼妙, 皮肤如婴儿般细嫩。 很难想象, 她如今已经四十岁以上了,明星真是冻龄啊,看着就像江萝的姐姐一样。 她亲自候在港湾边, 迎接着他们。 见到陆缦枝的那一刻, 胖子和宋时微才觉得像是美梦成真了。 即便之前在豪华游艇上,他们心里都不太确定, 真的是大明星陆缦枝邀请他们上岛游玩吗? 江萝下船时,陆缦枝亲自伸手去扶她:“乖乖,小心一点。” “呜。”宋时微羡慕地感叹,“好温柔啊sylvia姐。” “你有没有发现,sylvia姐对猪猪特别好。”胖子小声说。 “发现了!不过小江萝本来就很讨人喜欢啊。” 江萝回头也牵了宋时微下船, 又下意识地将手递给祁盛。 他走在最后, 神情淡淡的, 阳光照着他冷白的皮肤,睡了一觉之后,似乎晕船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连步履都轻快了不少,显而易见的愉悦,就着江萝的手下了船。 “帽子已经洗好了。”陆缦枝从身后西装革履的保镖手里接过了黑色帽子,递给江萝。 她女儿…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又酷又甜的小宝贝。 江萝回头对祁盛说:“帽子,你还要吗?” 祁盛漫不经心道:“送你了。” “好哦。”江萝把帽子端端正正戴在自己头上,祁盛伸手把帽檐从前面拨到后面,就像他的小兄弟似的。 陆缦枝领着孩子们来到绿树成荫的花园小径边,坐上了小型电力观光车,缓缓行驶在充满了海岛风情的椰林小路上。 周围都是碧青色的平坦草地,穿过椰林,远处海天一线,有海鸥起伏翩飞,发出悠长而清脆的啼鸣。 海边的庄园小别墅就更加漂亮了,法式奶油风格,处处透着田园清新与简约,陆缦枝给每个孩子都安排了海景房间。 江萝的房间离她最近,就在她的隔壁,也是视野最好的一间,打开白纱梦幻帘,就是270度的海景景观。 除了祁盛以外,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无比兴奋的光芒。 哪怕是见过世面的宋时微,也禁不住爱上了这座美丽的小岛和这温馨漂亮的小房子。 一贯稳重的煤球,看起来也挺高兴的,这儿瞅瞅,那儿看看。 胖子就更别提了,已经迫不及待拿出了他的菠萝泳裤、跃跃欲试想要去沙滩边玩耍游泳了。 “sylvia姐,我们今晚住在你家吗?”江萝不确定地问,“会不会太打扰了啊?” “难道你们想当天往返吗?”陆缦枝笑着说,“听船长说,你们中有个小朋友晕船还挺严重的。” “呃…” 江萝回头看看某位“小朋友”,这位朋友兴致缺缺地站在阳台上,吹着海风,放空。 一副“谁都别招我”的病愈感。 “那就住一晚吧,真是麻烦sylvia姐了。” “你不要叫我sylvia姐,我经纪人他们才这样叫呢。” “那我叫你什么呀?” 陆缦枝看着眼前这甜美温柔的小女孩,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听到她叫她一声—— “妈妈。” “你叫我sylvia吧,或者直接叫姐姐也行啊。当然,虽然我年纪都够当你妈妈了,但千万别叫阿姨。” “不会啦,你看起来就是很年轻啊,像姐姐一样。” 陆缦枝亲昵地揽着她:“走吧,换了衣服去沙滩玩,我带你们去更衣间。” 感受着女人搭在肩膀上的柔软手臂,她甚至还在把玩她的发丝呢。 江萝不禁想,难道是因为自己矮吗。 怎么不管是祁盛、还是陆缦枝,都喜欢这样搭着自己呀。 好亲密。 …… 更衣室里,宋时微穿上了漂亮的水粉色比基尼:“怎么样?” “身材好绝!”江萝羡慕地看着宋时微这一身排骨架子,“好瘦哦!羡慕。” “我还羡慕你呢。”宋时微抬抬下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胸,“羡慕那个地方。” 小姑娘脸红了:“那我送给你呀。” “来来来,分一点给我!” 两人推推搡搡,打打闹闹了好一阵。 “你还不快换衣服?” “我不换。” 江萝没有带自己的泳衣,因为她压根没打算下水,更没打算穿露肉肉的泳衣。 肯定会被胖子他们嘲笑死。 “都来海边了,不换泳衣吗?多没劲啊。” “我好胖,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哪里胖了,不要身材焦虑!” 换好泳衣的陆缦枝,听到江萝这样说,于是从衣帽间里选出了一件黑色纱裙式的连体泳衣,递到她面前:“喏,你换这件,我昨天就给你准备好了,绝对遮肉肉,黑色还显瘦。” 江萝受宠若惊:“是给我准备的吗?” “对啊。” “姐姐你对我真好!” 连宋时微也羡慕她了:“真的,sylvia姐好好哦!” 陆缦枝笑着,推着她进了更衣间:“快换上,一起去海边玩。” 五分钟后,江萝穿上了这件黑色连体泳裙,虽然大腿的肉肉遮掩不住地暴露在外,但腰和手臂都被外披黑纱遮住了,泳裙修身又合体,的确是按照她的尺码定制的。 穿上竟也意外地好看,让江萝的羞耻感减少了许多。 “好看哎小江萝!真的好看!”宋时微不住地夸着她,增加她的自信心,“身材很好哦!” 陆缦枝也是满眼欣赏和疼爱之意:“宝贝好美。” “真的呀?”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5节 “嗯!” 江萝放松了许多,和她们有说有笑地来到了白沙海滩边。 男生们早就换好了花里胡哨的沙滩裤,在海滩玩排球,祁盛不知从哪里拖了个冲浪板出来,低头研究着。 海水没过他的膝盖,完全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类型,身上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尤其匀称的八块腹肌,方方正正。 胖子回头望见了江萝:“猪猪,你居然也穿泳衣了!” 十多年了,这可是江萝第一次穿泳衣游泳啊。 这几个小子特别喜欢游泳,以前他们总叫她一块儿去市区的游泳馆玩,江萝反正死都不肯去。 “难得一见啊。” 江萝有点不好意思,一直把自己藏在宋时微身后,亦步亦趋地踩着她的影子。 “现在你知道跟着我啦。”宋时微开玩笑说,“怎么不去跟着你最好的那位朋友啊?” “听不懂。” “还装。” 某位朋友见江萝来到沙滩边,于是拎着冲浪板,回了岸上。 他锐利的黑眸更让江萝无所适从,脸蛋都红透了,别别扭扭地躲在宋时微身边,寸步不离。 “乖宝。”祁盛单手拎了薄荷绿的野餐布,敞开铺在了沙滩上,“过来帮我涂防晒。” “现在吗?” “嗯。” 虽然不好意思,但她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走到他身边,从包包里摸出了防晒乳膏。 祁盛坐在了野餐布上,宽阔挺拔的背正对着她,一寸寸脊骨凸出,皮肤冷白,带着一层日漫的滤镜,少年感十足。 “背上,全都要涂,我不想晒黑。” “哦,好。” 江萝拧开乳膏,双手抹了抹,均匀地涂抹着他温热的皮肤。 感受着女孩温柔细腻的手掌在他背上轻轻地抚摸着。 祁盛闭上了眼,眉宇舒展。 “涂好了。” 祁盛接过了她手里的防晒瓶:“坐过来。” “什么?” “我给你涂。” “啊不用了,我我…我不需要。” 穿的这么少,江萝羞耻的要命,说话都结巴了。 “紧张什么?” “没、没有啊,我紧张了吗?” 祁盛将她拉过来,微微凑近她:“乖宝,脸好红。” 江萝推开他的脸,背过身去,抱住了膝盖,用一种比较安全的方式环抱着自己:“算了,我还是回去把衣服换回来吧。” “为什么?” “我…我好胖。” 祁盛随手将防晒瓶扔在餐布上,靠着她的背,视线漫不经心地扫着遥远的海天一线—— “好了,我不看你。” 片刻后,他又喃了声,“跟我害什么羞。” …… 江萝转过身去,自己给自己涂着防晒,脸蛋上、颈子上、手臂上、还有大腿所有裸露的部分,都用防晒将自己好好保护着。 本来就胖,要是还晒黑了,就更难看了。 呜呜呜。 江萝给自己涂了一层又一层防晒,但背后实在涂不到,她讪讪地望了祁盛一眼。 祁盛戴着一枚无框质感的斯文败类淡蓝墨镜,斜卧在野餐布上,典型的纨绔大少爷躺姿,又拽又帅。 他低头看着手机。 江萝小声说:“祁盛,你帮我涂一下后面吧。” “现在知道求我了?” “麻烦你了。” 祁盛懒懒伸出手,她将防晒霜递到他手里。 少年盘腿坐起身,江萝连忙将头发挽了起来,叮嘱道:“要厚涂。” 他看着女孩身上的黑色薄纱披风,略无语:“你让我涂在你衣服上?” “呃…” 她将披风稍稍卷起来一点。 “涂不到。”祁盛也没废话,“披风脱了。” “不!” “老子又不是没看过,脱了。” 想到那天在x社区走错更衣间的事情,江萝“嘤”地叫了声,捂住了脸:“说好了不许提那天的事!” “……” 我没提。 江萝别别扭扭地脱下了外面的罩衫,背对着他,“那你帮我涂一下吧。” 这套泳衣似乎专门为她的体型设计的,裙摆遮了大腿,小肚腩也遮住了,但她的腰线和背部却露了出来,线条感勾勒得十分美好,看上去不胖,带着丰盈的性感。 祁盛倒了防晒乳液涂在她裸露的皮肤间,轻轻拍打着。 感受着少年粗砺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有点儿酥酥痒痒的触电感。 祁盛又给她涂了后颈项,这是最容易被晒黑的地方。 然后,他很不解风情地问了句:“你冷吗,抖什么。” “没有!” 涂好以后,他将防晒霜瓶盖拧好递给她,她接过揣进包包里,顺带从包里摸出了白色耳机线和她的淘汰款索爱mp3:“听歌吗?” 祁盛接过了她递来的耳机线,挂在了耳朵上。 一阵悠扬的海风拂过,江萝选了许嵩专辑,点击播放,第一首歌就是许嵩的《清明雨上》。 “我喜欢听许嵩。”她对祁盛说。 “嗯。” 她靠在他身边,望着远处辽阔的海面:“有种…莫名的忧伤。” “你们青春期女生,好像都很忧伤。” “我已经很克制了!没有拍仰头45度仰望天空落泪的照片。” “但你初中拍过双人背靠背的那种颓废照片,还要我给你当模特。” “哈哈哈,不许再提那件事!” 江萝轻松地大笑了起来,窘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祁盛永远有办法让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有趣。 两人靠在一起,手也垂在一起,自然地贴着,轻轻地… 他手臂皮肤也是冷白色,修长漂亮,漫着青色的血管经脉。 江萝安静下来之后,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感知力,都落到了他们相触的那一块皮肤上。 祁盛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低头看着,似乎全然不觉,所以没有挪开。 远处,刚从海里上来、全身湿透的宋时微对他俩扬了扬手:“你们两个,快来冲浪呀!” “你先玩,我想再坐会儿。”江萝对她说。 胖子叫祁盛来玩沙滩拍球,他也拒绝了:“大病初愈,动弹不得。” 两个人一起听歌,一起吹风,一起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海盐气息。 彼此都很享受这份安静。 观察了他们许久的陆缦枝,缓缓走了过来,坐在了他们身边:“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吗?” 祁盛没开口,江萝率先否认:“没有啊!” “没谈还这样。”她漂亮的杏眸微微挑起,望向祁盛,“难道是个渣男?” “也不是!”江萝脸颊都红了,“你不要这样说他,他不是。” 祁盛倒是无所谓,听着歌,漆黑的眸子望着海面,没什么情绪。 陆缦枝了然地点了点头:“哦,懂了。” “你懂什么了?” “你们两个,在搞暧昧。” “没有!没有暧昧!” “小江萝,你喜欢他啊?” 没想到陆缦枝居然这么直接地戳破,小姑娘耳根子都红了:“不喜欢!” 祁盛忽然冷不丁地问了句——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6节 “不喜欢吗?” 江萝忽然语滞,感觉全身的血液只往头顶冲,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妈呀。 他在说什么! 祁盛摘下了耳机,站起身,随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开玩笑,我去冲浪了,休息好了也来啊,教你。” 说完,他走进了阳光里,朝着大海走去,背影挺拔又修长。 江萝心脏哐哐撞大墙,如果此时有体温计,她的体温肯定已经飙升到四十度了。 陆缦枝满眼爱意地望着她:“你真喜欢他啊。” “没有。”她低着头,抠着薄薄的罩纱,“他那样的…我怎么配。” “他是很帅,但你也不差啊,我看就完全配得上!” 江萝望向陆缦枝:“我知道缦枝姐是好意,但我心里清楚的。” “不是,我是说真的。”陆缦枝坐到她身边,“乖乖,当你的眼界、目光、知识和平台都提升到更高一个层次的时候,就会明白,外貌真的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我身边很多女人,没那么漂亮,但足够优秀,无论是谈吐还是气质,都足以吸引许多优秀者的目光。所以,永远不要为自己容貌而感到困惑。” 更何况,这姑娘怎么可能不漂亮,只是暂时明珠蒙尘。 她和阿猛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漂亮! 外貌方面,她拥有最最最好的dna啊! 江萝怀疑地望着陆缦枝:“真的吗?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当然!” “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懂,我连飞机场的饮水器都不会用!” 江萝对这事儿真是耿耿于怀一辈子。 “不用着急,成长就是一步一步慢慢走,谁也别指望一夜之间就华丽蜕变。”陆缦枝眉宇间带着温柔与疼爱。 “谢谢缦枝姐,其实我已经没那么在意自己的体型外貌这些了。”她笑着说,“我现在是街舞队的队长,我很厉害的。” “真棒啊!说起来,你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吧,想考去哪里呢?” “暂时还没有想法呢,要看我的成绩而定,可我数学不太好,希望不要拉太多分。” “想不想来港城念大学呀,你喜欢文科还是理科,港大怎样?” 江萝笑了下,摆摆手:“这么好的学校,我不一定能考上啦。” “如果考上了呢?”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那边生活费应该蛮高的吧,不要了,我不想爸爸太辛苦。” 陆缦枝听她这样说,顺势问道:“你爸爸赚钱很辛苦吗?” “嗯,他每天摆摊很晚才回家,从来没有休假过。”提及父亲,江萝眼底闪动着温柔的光芒,“可我的数学怎么努力都学不好…” 陆缦枝其实也知道。 因为她和阿猛也都属于艺体那一类啊,读书都不太行,生下来的小孩…自然也不可能是高智商天才小孩。 “没关系啦,你爸应该也不是那种只看成绩的虎爸吧。”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他不会要求女儿做到吧。 “才不是,我爸天天敦促我学习学习,还要我考世界名校来着!什么哈佛剑桥,总是挂在嘴边” “他自己怎么不去考啊!真是的,过分!” “就是!” 江萝想了想,又帮着爸爸说话,“不过,他是希望我将来生活更好吧,不要像他一样,一辈子都困守在那个小巷子里。” 所以最近江猛男总拿祁盛来激励她,说她要是考不上跟祁盛一样的大学,就只能眼睁睁看他被更优秀的女生挖走了。 什么青梅竹马,都抵不上天降女神。 这话挺有效果,江萝有了点危机感,最近看闲书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天天抱着数学练习册狂啃。 “江萝,跟我讲讲你爸吧。” “啊,你想听我爸?” 陆缦枝坦然地说:“闲聊啊,我父亲…就是特别严厉专制的那种人,他让我失去了很多很多,所以我不爱他,想听你聊聊你自己的父母。” “那我也只能跟你说说我爸,因为我没有妈妈。” 陆缦枝压着心里的难受,用力点头。 “我爸年轻的时候很帅啦,我看过照片,不怕你笑话,就那个年代的明星水平,绝对不是因为女儿的滤镜哦!他真的很帅。” 陆缦枝抱着膝盖坐在沙滩边,饶有趣味地听她讲着,“现在呢?” “现在…”江萝很客观地说,“现在他有点沧桑,你知道中年男人都这样,他又要照顾我,做生意又很辛苦。” 陆缦枝笑着问:“发福了吗?” “啊这倒没有,他身材还是超级好,因为工作辛苦所以没有长胖嘛,也一直坚持锻炼。” “那还好啊。” “其实,还蛮帅的,我们巷子里有好多单身阿姨都喜欢他,包括隔壁王阿姨。”江萝努努眼,“最近…王阿姨好像对他发起了猛烈攻势,总给我们家送一些红烧排骨、粽子之类的。” “那…王阿姨是怎么样的人呢?” “阿姨很好的,做饭超好吃,对我也好。”江萝吐吐舌头,偷笑着,“其实我还蛮希望他们走到一起,这样我就可以多一个妈妈了。” “你把自己想要一个新妈妈的心愿,跟爸爸说了吗?” 江萝看着陆缦枝那双漂亮的美眸,也没想到她对自己家里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只当是闲聊,对她说道:“说了啊,我天天都在说,叫他快去找个老婆。只是,我爸这人有那么点儿…怎么形容呢…” 她的食指和拇指合在一起,比了比,“有那么点儿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如果是凑合过日子,他宁可一个人带着我,也绝对不将就,你能理解吗。” 陆缦枝嘴角绽开一颗清甜的酒窝:“我懂的。” 是啊,她的猛哥当然是这样的人,生活永远不会击败他。 浪漫,至死不渝。 他永远爱笑,曾在她最晦暗的时光里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快乐。 那时候,她经常因为抑郁症情绪崩溃,有时候开心得像个疯子,有时候又忽然笑着笑着就流泪了,连她聘请的高薪助理、都因为忍受不了她可怕的情绪深渊,接连辞职。 从始至终,只有他一直陪着她,用保镖的身份陪着她,忍受她暴躁时的狂怒,安抚她,跳辣眼睛的草裙舞给她看,凌晨四五点跑出去买甜甜的冰淇淋给她吃,想方设法让她笑。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猛男都成了她生命中唯一快乐,成了她全部力量的源泉,在她养病最疯狂的阶段里,国外某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他们整日整夜的做ai,死而无憾。 快二十年了,她再也没有爱过别人。 除了他,没人能再让她笑了。 江萝看到陆缦枝眼眶微红,轻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陆缦枝揉了揉眼角,“所以,你爸爸还是单身?” “嗯!”江萝用力点头,“前几年还有不少想给他相亲的婶婶奶奶们,现在全都放弃了,我爸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给我找后妈了。” “是不喜欢吗,还是…?” 江萝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沙滩上写着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这是老爸曾对她说过的话。 …… 说话间,祁盛将冲浪板拖上岸,对江萝扬了扬手:“来,我教你。” 江萝望了望陆缦枝,陆缦枝还怔怔地看着沙滩上的字。 “缦枝姐。” “去吧,跟你喜欢的人一起玩。” “那我去啦。” “嗯。” 她欣慰地看着小胖妞朝着沙滩边跑去。 能勇敢无畏地奔向所爱,是多么盛大的幸福。 …… 祁盛蹲下身,将冲浪板的系套挂在小姑娘的脚边:“双腿保持肩宽,背挺直,重心下沉” “我完全不会,你要不要给我示范一下。” “只看,永远看不会的,你要自己去试,失败几次,就会了。” 祁盛完全不担心这姑娘的身体灵活度,她花式篮球学了几周就能驾轻就熟地玩了。 无论是跳舞还是运动,她似乎有这方面的天赋,一学就会。 说话间,煤球在他们面前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在一层又一层浪花间自由地穿行,速度也快得宛如坐上了小艇一般。 “好酷啊!”江萝赞叹道,“煤球哥太厉害了吧!” 祁盛不屑道:“厉害个屁,他用的是电动冲浪板。” 江萝拧眉望向他:“你们男生,就不能容忍别的男生把这个逼装完吗,一定要拆穿。” 祁盛耸耸肩:“我就从不用电动。” “哦。” “我体力比他好,还帅。” “……” “这有什么好比的啊。” 作者有话说: 祁盛:专注雄竞。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7节 第40章 告白 “好漂亮,我心跳都加速了。” 江萝吃了几次水, 就学会了冲浪。 她真的有天生的运动基因加持,这方面, 祁盛甚至都自愧不如。 只见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站在了冲浪板之上,按照祁盛所教的技巧,双腿分开重心下压,在又一个大浪打来的时候,她竟稳住了冲浪板,迎着浪涌的方向飞驰在水面之上, 飒爽又帅气。 就连玩着电动冲浪板的煤球都禁不住停了下来, 望着迎向潮头乘风破浪的小姑娘:“厉害。” “帅啊!小江萝。”宋时微满脸惊喜地望着她,“太炫了!” 江萝的心脏扑通狂跳着, 立时爱上了海风在耳边呼啸、游走于跌宕潮头的感觉。 像风一样自由。 她总是为自己的外貌自卑, 然而此刻的她, 逐浪而行,光芒四射。 朋友们都为她欢呼了起来,男生们甚至吹起了口哨。 “祁盛, 看我!” “看着呢。” “我帅不帅!” “帅晕我了。”他望着她, 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似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江萝回头望祁盛, 没成想,一个巨浪汹涌袭来。 翻车了。 潮浪将小姑娘直接拍翻吞没,人都没了。 下一秒,祁盛戴上墨色防水镜、如海豚般顷刻没入水面,再层层浪涌间找到了女孩, 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江萝鼻子都进水了, 难受得咳嗽起来, 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少年的颈子,让他的身体作为支撑,浮出水面呼吸着。 祁盛没入水中,解开了她脚上的系带,冲浪板也浮上了水面。 江萝抱着他,大口地呼吸着。 “得意忘形。” 他不咸不淡地点评了一句。 “你不救我,我也能浮起来。” “是吗?那松手了。” “别!” 小姑娘手脚并用地缠着他,在起伏的海浪中,她和祁盛的身体正紧紧相贴,严丝合缝。 她触碰到他肩上的肌肉线条感,紧绷着,湿润的发茬在阳光下闪着光。 忽然脑子像刚开启的可乐罐似的,气泡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她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 跟做梦似的。 “能浮起来?”祁盛准备丢开她了。 “不、不能,我要沉下去了!” 他只好让她如八爪章鱼似的缠着自己。 “不会浮起来你还玩什么冲浪?” “不是你要教的吗?” “前提是,你自己会游泳。” “我会啊。” 只是…只是现在不想松开他而已。 “受了惊吓。”江萝有点心虚地说,“忽然就不会了。” “那带你上岸?” “也不。” “想怎样啊。” 就想抱着。 但…好像也不太好。 “那你带我慢慢游上去吧。” 语气颇有些恋恋不舍,“要慢一点,我受惊了。” 祁盛没有多想,托着她上了岸。 江萝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坏流氓,各种无理取闹,还特别爱占他的便宜。 好在,因为是青梅竹马,从小如此,所以祁盛并没有多想,甚至愿意包容和忍耐她。 这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黄昏时,陆缦枝邀请大家在沙滩边吃海边落日烧烤,孩子们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开心得不行。 晚上,陆缦枝又安排了海边的露天电影,大家在沙滩边吹着海风,听着细细的海浪声,前方巨幅的白幕上正播放着《肖申克的救赎》。 江萝跟祁盛两人坐在最后排的双人野餐布上,少年双手撑着身体后仰,用十分舒适的姿势随意地坐着,下颌微抬,微蓝的光芒笼罩着他英俊的脸庞,眼底仿佛落满了星星。 江萝时而看屏幕,时而用余光看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集中精力地感受着他在身边的感觉。 “有没有想过学艺体。”祁盛盯着屏幕,冷不丁地提议道,“真的很适合,大学学个舞蹈专业什么的,表演也行。” “但已经错过了艺考,也没有专业地学习过。”江萝无奈地说,“其实,我还可以选择成为一个作家。” 祁盛想到被她的“忧伤文学”祸害的那几年,笑了:“别了吧。” “不许笑。” 江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些羞耻的作品,她可不是写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拿去念给祁盛听么。 “叫你不许笑啊。” 祁盛嘴角酒窝加深了:“怎么老子连笑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是不可以!” 两人打闹了起来,滚成一团,祁盛被她逼到了沙地里,故作生气地拍了拍灰:“再过来试试。” 江萝不信邪,又扑了上去,俩人在沙地里翻滚了好几圈。 最后,小姑娘扑在他的身上,大口地喘息着,攥着他皱巴巴的衣领。 祁盛也微微蹙着眉头,抱怨了一句:“被你弄得全是沙。” “谁让你笑我。” “行了,起开,老子要看电影了。” 江萝将他拉了起来,两人回到野餐布上,一起看电影。 海风凉爽清透,含杂着淡淡的海盐气息。 祁盛正经睡觉的时候总失眠,偏是在上课或者看电影的时候,他的睡意来得很快。 感受到倦怠之后,他躺了下来,枕着餐布之下松软的沙子,闭上了眼。 江萝看到男主逃出监狱,伸手支了支他,想叫他一起看,偏头发现他已经睡熟了。 微蓝的光笼罩着他锋利的轮廓,细细的眼线弯起漂亮的弧度。 江萝颇有心机地望向伙伴们。 刺激的情节让每一个人都凝神专注地看着前方的白色幕布,专心致志,没人注意到最后排的她和祁盛。 她躺在了祁盛的身边,过了会儿,悄悄地挪近了些。 见他似乎全然睡熟了,于是她又挪得更近了,几乎和他手臂靠着手臂,窃喜与欢欣充满了胸腔,小鹿乱撞。 过了会儿,她轻轻牵起了祁盛的手。 他的手指皮肤柔滑细腻,根根指节颀长饱满,江萝偷牵着他,平躺在野餐布上,望着那一片宁静而灿烂的星空。 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仲夏夜,祁盛牵起她胖乎乎的小手的那晚,叫她不要哭了。 那一夜,满天星星坠落在了她的世界。 江萝自言自语地说:“祁盛,我会努力赶上你的脚步,我要和你考同一所大学,一直一直在一起。” 说完之后,她侧过头,看着少年锋利的轮廓。 他仍旧闭眼熟睡着,狭长的眼线微微上挑,睫毛密密地覆着眼睑,清隽漂亮的五官在她心里如星如月一般。 她浅浅地笑了,牵着他的手:“数到三,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一、二、三…” 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 …… 次日,小伙伴们在港湾边跟陆缦枝道了别。陆缦枝紧紧地拥抱了江萝,恋恋不舍地托着她的脸蛋,叮嘱她,回家后也要时常联系。 这一次小岛之行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大明星陆缦枝竟然邀请过他们一起玩,上船以后胖子还让宋时微捏捏他,以确保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回家以后,江萝无数次在老爸面前提起了遇到陆缦枝的这件事,老爸情绪都淡淡的,丝毫不像以往她说什么新鲜八卦那样兴高采烈地应和。 后来,江萝逐渐也就不提这件事了。 这一次深海市的美好际遇,像美梦一般留存在了江萝的心里。 那晚沙滩上,星星与海潮偷听了她的秘密,她保守着这个秘密,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学习上,一个人孤独而又勇敢地践行着独自对他许下的诺言。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8节 一年之后,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梅雨造访夏溪市。 高考,如约而至。 火车驶向远方,青春终将结束。 所有的羞耻、秘密、中二病……随着英语考试结束的下课铃声响起,突兀地戛然而止。 从此刻开始,他们即将奔赴人生的另一个盛大而辉煌的阶段。 江萝走出学校大门,清凉的微风带着夏日的讯息,吹着路边的香樟叶,随风扬起、簌簌而下。 校门口站着一群穿着绿旗袍裙的妈妈们,正焦急地等待着自家的孩子走出考场。 绿旗袍寓意着旗开得胜、一路绿灯。 所以每年高考那两日,校门口总会出现这样一道独特靓丽而又独特的“旗袍妈妈团”风景线。 江萝听江猛男说,最后一场考试他也会过来等她结束,只是在爸爸堆里找了半晌,也没找到江猛男那挺拔高耸的身影。 什么啊。 说好了要过来,又没来。 江萝忿忿地摸出手机,开机,看到江猛男的短信跳出来—— “乖宝,爸爸来了!好好考,爸爸给你加油!” “诶?” 江萝抬头私下张望,居然在绿旗袍妈妈堆里望见了那个卓尔不群、鹤立鸡群的“男人”! 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来搞一件超大码的绿旗袍穿在身上,侧面高开衩的大腿露了出来。 腿型还算健美修长,只是腿毛真的辣眼睛啊啊啊! 江猛男跟妈妈们聊得火热—— “是啊,来接我女儿。” “她妈妈?嗐,她妈妈忙,这不,我也穿一身绿、来取个好兆头。” 阿姨们看着面前这穿旗袍的英俊猛男,又是好笑,又是暖心:“你可真是个好爸爸啊。” “你女儿一定会旗开得胜,考个好大学。” 江猛男摆摆手:“谁知道呢,数学好像发挥一般,昨天一回来就愁眉苦脸,希望不要影响今天的发挥啊。” “听说这次数学难度比往几年都高,我儿子也是,平时数学成绩都冲130,昨天回来说,好几道大题拿不准呢。” “算了算了,考多少是多少吧,我女儿语文和英语很好,英语还考过140呢。”江猛男自我安慰着,“不管她考得好不好,都结束了,只要分数对得起她平时的努力就行了。” “你这爸爸,心态真不错啊。” “我对她本来也没抱太高的希望,普普通通的985就行了。” “啊这…这还叫没抱希望啊?” 话音未落,江猛男忽然看到自家女儿暗搓搓地推着自行车,从树下偷偷溜过,仿佛是嫌他丢脸,不敢相认。 “乖宝,考完啦!怎么不叫爸爸嘞!” 江萝:…… “你不要过来啊,我不认识你!” “我的乖女儿诶,终于考完啦,完成人生第一件头等大事!” 在一堆阿姨慈爱的目光下,江萝只能硬着头皮停下来:“爸,你干嘛穿这样啊。” 江猛男笑着接过了她的书包和自行车:“取个好兆头,瞧瞧,这叫旗开得胜!怎么样,有爸爸的加持,发挥还不错吧?” “幸好不知道有你这样的加持,否则考场上我就要晕过去!” “臭丫头。”江猛男使劲儿揉她的脑袋,“好了,考完就好好放松,想不想去哪里旅游,爸爸带你去?” “我想去南极看企鹅!”一说到旅游,江萝顿时兴奋了起来,攥着爸爸的绿裙子,“带我去南极好不好,我要和小企鹅拍照。” “呃。”江猛男撇撇嘴,“你能不能别一来就上这么高难度的旅游计划,还南极,你咋不上火星呢,老子带你去北京看个圆明园就不错了吧。” “那你就别问呀,问了我就说我最想去的地方嘛。” “亏你还是文科生,现在北半球是夏天,请问南半球是什么季节,去了你就别想回来了,在南极当个企鹅冰雕好了。” “也是,现在不太合适。”江萝退而求其次,“那就去冰岛看极光。” “没钱!做梦!只能在国内选!旅行资费不能超过五千!” 江萝叹了口气:“好抠门。” 说话间,胖子煤球几个男生骑着车,一阵风似的从两人身边经过。 “我草!居然是猛男叔!” “哈哈哈,叔叔这旗袍太秀了!” “来,看这里,给叔叔拍一张。” 胖子摸出手机,咔嚓一声,对着江猛男的绿旗袍拍了一张,江猛男连忙搂住江萝,可可爱爱地比了个剪刀手—— “耶。” 江萝一脸别扭,不情不愿地靠在老爸身边。 祁盛按下刹车,停在了江萝身边。 他穿着纯白的运动衫,带着一阵清新的夏意,按下刹车时,手背骨节轻微地凸起,有种工笔的流畅线条感。 “昨天考完,你不接电话?” “因为不想跟你对答案!” 祁盛帮江萝补习了一整年,做完数学试卷走出考场以后,他迫不及待想问问她情况如何。 只要数学能撑住,她就不会和他差太多。 “现在可以对了吧,选择题是不是badce。” 江萝连忙捂着耳朵:“不听不听不听!” “掩耳盗铃可还行?” “就是不听,就是不对答案,文理卷又不一样。” 祁盛有点担忧:“我要早点知道你的分数,大概推导一下啊。” “推导什么啊,不要了,分数出来自然就知道了,我现在只想每天睡懒觉,对了答案就睡不着了。” 祁盛见她这样逃避,也不再多说,揉了揉她的脑袋:“笨蛋。” “你们现在去哪儿啊?”江猛男说,“走,叔叔请你们吃饭。” “不了猛男叔,我们去篮球馆。” “这一考完就去篮球馆,你们这…多热爱运动啊。” “不是。”胖子挤眉弄眼地说,“三年之约已至,嘿嘿,我们去体育馆的智能测量仪上看看盛哥的身高,有没有冲到一米八九。” 一听到这话,江萝脸颊蓦地胀红了,下意识地抬眸望望祁盛。 祁盛抿着薄唇,想笑,但忍着,一双明亮清澈的黑眸却不依不饶地勾着她:“一起吗?乖宝。” “不、不了!”江萝紧张地退到了江猛男身边,“你们去吧,此事与、与我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嘞。”胖子坏笑着,“你可是盛哥最宝贝的赌注哟。” “才不是,你们无聊!” 几个少年骑上车,消失在了香樟林荫道的尽头,阳光耀眼。 江猛男看着女儿这别别扭扭的样子,好奇地问:“什么赌注啊?” “别理这些臭男生。” 话音未落,忽然任离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束校园里偷摘的栀子花:“江萝,我来跟你表白啦!我爱你,跟我在一起吧!” “哎呀!” 江萝红了脸,赶紧躲到了江猛男身后,羞耻大喊,“你、你不要过来,快走开!” “我是真心的。”任离满腔热忱,“跟我在一起吧,数学那么难你肯定也没考好,我们商量着报同一所大学啊!” “呸呸呸!”江猛男气呼呼地推开了任离,“臭小子,少胡说八道,我们乖宝考得好得很!不可能跟你这家伙上同一所大学。” “那…异地恋也行,我无所谓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走开啦!” “我喜欢你三年了!我会好好爱你的!你当我女朋友吧!” “我不喜欢你,你快走啦。”江萝躲在江猛男身后,跟个犯怂的小鸡崽似的,“爸,你让他走,好丢脸哦。” 江猛男看着面前这个似乎不太聪明的男孩子,无可奈何道:“你知道我们乖宝心里有人吧。” “谁不知道。”任离撇撇嘴,“不就是祁盛吗。” “知道你还来。” “反正都毕业了,以后也不一定能见面,不试一次,心里总是不甘心。” 任离看着躲在爸爸身后的那个小胖妞,“你当街舞队队长之后,我就没敢再来烦过你了,看着你一步步变成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不妨胆子大一点,你看我,明知失败,不也还是要一头撞在南墙上吗?” “任离。”江萝小声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我特么也谢谢你,让我收到了生平第一张好人卡。” 江萝抿嘴笑了。 他将栀子花束扔进她的自行车篓里:“这是我帮你摘的,差点被保安抓了,幸好老子闪得快,你拿去跟你喜欢的人表白吧,拜拜。” 说完,他转身离开,迎着远处如油墨晕染的夕阳,潇洒地扬了扬手。 江猛男看着少年酷酷的背影:“耍什么帅,绝对哭成狗了。” 江萝捡起那束纯白的栀子花,放在鼻下嗅了嗅,笑着对江猛男说:“爸爸,是夏天的味道。” 江猛男温柔地揽着小姑娘的肩膀:“所以,要不要去撞一下南墙?”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69节 江萝放下了栀子花束,看着夕阳下自己胖乎乎的影子,连连摇头:“不不,我想先减肥,之前那个《减肥训练营》还招生吗?” “说到这个。”江猛男心惊胆战地说,“听隔壁王阿姨说,这个减肥班去年被取缔了,好像是出了事,高强度训练节食,有个学员都被搞进医院了,幸好没让你去啊!” “……” 江萝泄气地靠在老爸身边:“如果不瘦下来,祁盛不会喜欢我的。” “你确定?”江猛男拧着眉头说,“我怎么觉得他挺喜欢你的啊。” “是哥哥对妹妹那种,我心里知道。他喜欢漂亮女生,我一点都不漂亮。” “要不破罐子破摔,去跟他表白。”江猛男推着她的自行车扶手,“还能更糟吗?” “啊!不行!肯定会被拒绝!” “人这一辈子啊,就是做了也后悔,不做也后悔…可没有勇气的人,又凭什么得到最好的。” “那万一失败了?” “那就更不用怕了!最坏的结果,他失去一个言听计从的热情小跟班,你失去本就不存在的爱情,看来看去,还是他亏得更多。” …… 老爸的一番话,瞬间点燃了江萝心里寂灭的死灰。 要去吗? 在自己还是个胖胖的小企鹅的时候,在最不漂亮、也没那么优秀的时候。 没有勇气的人,凭什么得到最好的呢。 “算了算了,我再瘦一点吧。”她叹了口气,“我现在好胖唷。” 江猛男看她这纠结的小表情就知道,她还是没自信。 “乖宝,我跟你说,机会稍纵即逝,读书的时候多少女孩追他,现在毕业了,只会多,不会少。” 江萝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也有点惶急:“那…那我现在去,趁着那个打赌的机会,否则过了都不好开口了。” 江猛男笑了起来,骑上了自行车:“来,爸爸载你回家,好好给你打扮一下。” “可你穿的是裙子。” “怕什么,上车,爸爸又不怕走光。” 江萝坐上了自行车,江猛男一路奋力蹬踩,载着小姑娘回了家,换上了她最修身纤瘦的一条黑色长裙子,给她梳了头,又用夹板在发丝边缘夹了一点公主卷,小黑鞋擦得干干净净。 “我好看吗?” “美死了!” 做完这一切,江萝怀着惶惶的心情,去了篮球馆。 靠在入口通道的墙边,她探头探脑地朝里面望去,他们的测量似乎已经结束了。 胖子和煤球几个男生在球场打着球,祁盛懒散地倚着篮框杆,背影清瘦颀长,漂亮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球。 “盛哥,你可真行,还真冲上去了。” “我不像某些人,耍赖耍得理直气壮,说好的三个响头,呵。” “你这是赢了,我看你输了怎么办。” 一帮少年们无所顾忌地聊着天,江萝听他们的言辞,好像祁盛赢了,胖子和煤球耍赖不肯给他磕三个响头。 原来赢了啊。 那就不能当情侣三个月了。 江萝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小鹿乱撞,都快冲出胸腔了。 她顿时又想退缩了。 祁盛接了球,一个优雅的三步上篮,轻松地将篮球递进了筐里。 潇洒恣意,仿佛六月的阳光也在迷恋他。 一转头,他看到了躲在墙边的女孩。 小姑娘显然精心打扮过,连头发都烫卷了,畏畏缩缩地不敢进来,眼神里满是小心和谨慎。 “乖宝。”他很主动的唤了声,“来打球?” “你看她这一身漂亮裙子也不是来打球的啊。”胖子了然地笑着,“猪猪,刚刚考完可不是这一身啊,怎么精心打扮过?” 江萝感觉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僵硬地来到了篮球场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拿着栀子花束的手藏在背后。 祁盛一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扫着她:“乖宝,好漂亮。” “祁盛。” “找我吗?”祁盛扔了球,朝她走了过去。 “我…我来问问你,测量结果怎么样了?” 球场上的男孩们开始大声起哄,胖子笑着说:“盛爷赢了,快冲190这身高,看来跟你有缘无分,当不了三月情侣咯!” 江萝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充斥着胸腔里哐啷哐啷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这样啊…那,那没事了,没事没事,当我没来。” 她又退缩了,转身想走,祁盛叫住了她:“你今天好漂亮。” “真的吗?” “嗯,你是不是瘦了?” “没有、高考这几天吃的多,可能还胖了呢。” “那我感觉你瘦了。” 小姑娘羞红了脸:“可能是裙子显瘦。” “好漂亮,我心跳都加速了。” “这…” “你今天的发质也很柔顺,是我喜欢的样子。” “这这…” “啊哈哈哈哈哈。”胖子爆笑了起来,看着他们俩也真是着急得不行,“猪猪啊,你看盛哥都暗示到这份上了,还有啥说不出口的啊!” 良久,她深深地呼吸着,心一横,坚定地望向面前英俊的少年。 她偷偷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祁盛,我是来告白的…” 周围男孩起哄的声音几乎快要掀翻屋顶了。 祁盛转过头、颇有气势横了他们一眼,顿时挨个闭了嘴,保持安静。 “我想努力减肥之后,再跟你说,但我又怕被别人抢先了,我知道的…我们班就有好几个女孩打算毕业了跟你告白。” “嗯?”祁盛薄唇间的笑意,几乎快压不住了。 “可我也…” 她低着头,使劲儿搓着裙子角:“可我也好想好想当你的女朋友,你能不能选我?” 说完这句话,她几乎绷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 眼泪吧嗒吧嗒地流淌着。 赌上了全部的骄傲。 等待着他的回答,滴答滴答的每一秒,都如同置身油锅里,被慢火煎烤… 祁盛俯身和她保持一样的高度,用指腹拭去了小姑娘脸上的泪痕,笑着说:“傻瓜,哭什么。” “祁盛…” 她祈祷着刀子快一点落下来,不要再这样温柔地一刀一刀片她的肉了,“如果你想拒绝也没关系…” “我们乖宝,好想好想当我的女朋友。” 下一瞬,祁盛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单手用力搂住她柔软的身体。 他的怀抱里有夏天的味道,腹肌坚实,热力蒸腾,篮球衫润着轻微的湿汗,紧贴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蛋。 整个篮球馆都沸腾了起来,起哄声响成一片。 江萝脑子都晕了,什么都听不见了,唯有少年温柔的嗓音在耳畔,余音绕梁—— “我怎么舍得拒绝。” 第41章 热恋 “2011.6.9,我们的纪念日。” 江萝抱着小猫咪, 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居然真的成了祁盛的女朋友。 多么不真实啊。 “咪咪, 你说这是真的吗?” 小猫咪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优雅地走到她身边,用小脑袋蹭着她的手,她一下又一下地给小猫顺毛,“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啊。” “他拒绝了那么多女孩,却答应了我。” 说罢,她从床上一跃而起, 来到落地镜前, 看着镜子里穿白色泡泡睡裙的自己:“可我一点也不好看,他真的喜欢我吗?” 小猫咪依恋地来到她脚边, 蹭她的脚, 仿佛在肯定她的提问。 “不管了!从明天开始, 我要学化妆,还要努力减肥!我一定要变漂亮!” 夜已经深了,但江萝根本睡不着。 她不敢睡觉, 甚至不敢闭眼, 好害怕第二天睁开眼睛,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一场…早已经在睡梦中预演了好多遍的美梦。 每一次, 她都会笑着醒来。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0节 然后看着窗台明亮的日光,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一切都是虚假。 那种失落感,江萝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美梦,会成真吗? 夜间, 江猛男收摊回家了, 看到小姑娘房间里透出的灯光, 在门边问了句:“还没睡?” “没有。”江萝打开了房门,“还在看书。” “看什么书?” “英语。” “不是,这高考都结束了,你看哪门子英语啊?” “英语四级,听说大学要考呢,我要冲高分。” “打鸡血了,这么来劲儿?”江猛男双手环抱倚在门边,看着小姑娘努力学习的背影,笑着问,“难道告白成功了?” “你怎么知道?” “如果失败了,我回来看到的就是你一边哭、一边写忧伤日记的样子了。” 知女莫若父。 但… “我早就不写日记啦,更不写忧伤日记!” “那你抽屉里厚厚的三本是什么,总不能是学习笔记吧?” “爸你看我日记,好没品!” “绝对没看,呃…其实…只看了第一页,什么青春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旅途,我们都是过客…” 江猛男露出了嫌弃又难受的表情,“然后我就干呕了,再看不下去了,你这日记杀伤力太大。” 江萝简直要气死了:“你是谁家的讨厌老爸,不许取笑我。” “所以,真的成功了?” “不太确定。” “怎么不确定?” “我怕自己是产生幻觉了。” 江猛男无奈地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退出房间,只叮嘱了一句:“谈恋爱没问题,但是底线要守住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准让他欺负你。” “祁盛怎么会欺负我?” “我说的欺负,指的是…”江猛男拧着眉头,想了半晌,也没想到合适的措辞。 看着小姑娘纯真的表情,有些话,当爸的是真是不好说出口啊。 “我的意思是…呃,你懂吧。” “什么啊?”江萝神情更加困惑。 “就是不许让他占你的便宜,不许让他乱摸…不许跟他那个。” 小姑娘脸颊蓦地刷红,抓起枕头挡住脸:“啊啊啊啊!爸爸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样的话!好羞啊!” 江猛男:…… 他甩手关上了门,嘴角抽抽了起来。 养女儿真麻烦! 江猛男当然了解祁盛的人品,但是少年少女血气方刚地成天混在一起,一时冲动也不是没可能。 他心里琢磨着,这事儿叮嘱江萝还不行,得找个时间跟祁盛聊聊。 唉,当爸爸的,就是操不完的心。 怕她表白失败了心情郁闷,成功了,又担心她被“欺负”、怕她吃亏… 养女儿,真是永远不可能放下心来。 江萝红着脸躺到了床上,摸出手机,戳进祁盛的扣扣空间,踩他的留言区—— “2011.6.9,我们的纪念日。” 江萝知道,他的扣扣空间每天访客量都很大,他有很多外校的朋友,还有不少喜欢他的女孩天天都要来踩他空间。 他的留言区几千条评论,满屏都是女孩们感伤矫情的文字,他从来没有回复过任何一条。 江萝留下这样的文字,其实有那么一点儿宣誓主权的小私心,发了之后又后悔,感觉有点做作,想着还是删掉好了,怕他觉得不舒服。 没想到,祁盛居然回复了她—— “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纪念日。【爱心】” 江萝看到他的回复,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心脏仿佛坐上了过山车,瞬间失重的感觉,几乎快把她抛上云霄了。 天哪。 祁盛这样回她啊! 他好会! 江萝按捺不住心里的甜美和喜悦,踏着夹板拖鞋,哼着轻快的旋律,抱着猫猫在客厅里转起了圈圈。 江猛男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洗手间,无视了她的发癫,只喃了声:“你的幸福震耳欲聋,已经吵到楼下了,大晚上的有点公德心好吗。” “我爸爸今天也特别帅。”江萝扔了猫猫,又牵起了老爸的手,和他跳华尔兹。 江猛男看得出来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欢欣喜悦,牵着她的手转了几圈,也是很无奈地笑着,将她推回了房间—— “傻宝。” …… 江萝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心里仿佛酿了蜜似的。 祁盛的企鹅扣扣头像跳了起来:“睡了吗?” 江萝钻进被窝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没有,你在干什么?” “想你。” 看着他有点油嘴滑舌的回复,江萝嘴角都笑酸了:“你和胖子他们在网吧玩cs吧!” 祁盛:“这都能猜到。” 猪猪萝:“哼,我还不了解你。” 高考结束,他今晚还不痛快地玩个通宵么。 猪猪萝:“别太放肆了,早点回去啊,不许熬夜。” 祁盛:“我已经出来了,在你家楼下。” 江萝精神一阵抖擞,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踏上拖鞋来到了阳台。 浓郁的夜色里,祁盛骑着山地单车,单脚撑地,遥遥地望着她。 夜灯柔和的暖光笼罩着少年凌厉的轮廓,他抬着下颌,看到她时,嘴角绽开浅笑。 江萝给他拨去电话:“快回去啦,一高考完就这么放肆,打游戏到这么晚。” “来看看我的新女朋友。” 小姑娘脸颊微烫,拎着纯白的泡泡睡裙,原地转了个圈圈:“看到啦。” “好可爱。” “哎呀。” 祁盛歪着头,嘴角的笑意都快收不住了:“乖宝,给我跳个舞。” “不要得寸进尺噢!” “我想看。” 江萝哼着小调子,给他乱跳了一支甜甜的舞蹈,还差点撞到阳台的杂物,最后把自己逗笑了。 感觉有点滑稽,有点蠢蠢的,但她也很开心。 祁盛仰头看着她,伸手捂了捂胸口,感觉心脏都要化了。 他的女朋友,好甜。 “下楼,让我抱一下。” “不行啊,一开门,我爸就会惊动。” 祁盛骑着自行车朝她走近了些,隔着夜色,两人遥遥地对视着,手机里滴滴答答的电流声传导着彼此寂静又浓烈的爱意。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祁盛渴望地说,“早点起床。” “几点来啊?” “六点怎么样?” “五点吧。”江萝小声说,“早睡早起。” “那四点?” “三点你觉得怎么样。” 祁盛低头笑了下:“不如两点?” 江萝看看时间,这会儿都快一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好难熬哦。” “我陪你聊天。” “那…”江萝趴在阳台边:“我要听你唱歌。 祁盛唱歌好好听的,但是他很少很少开口。 “唱给我一个人听。” 祁盛笑着,轻轻哼唱了一首《为你写诗》,江萝心都要化了,眼泪掉了出来。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1节 此时此刻,满天星辰,璀璨银河…都在为她的幸福而闪耀。 “祁盛,我觉得好幸福,我好喜欢你!”她边哭边说。 “砰”的一声,江猛男推开了窗户,不爽地喊道—— “聊够了吧!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在热恋了,现在各回各家,睡觉去!” …… 次日清晨,小姑娘盯着镜子里那张因为睡眠不足、而略显憔悴的一张脸。 眼角下挂着黑眼圈,头发炸毛,脸蛋浮肿。 “啊~~~”她崩溃地叫了起来,“爸,我好丑,好肿啊啊啊啊!” 这是她隔三差五就会自我“反省”的家常便饭了,江猛男习以为常,将燕麦牛奶和馒头叉烧端上桌:“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半夜发癫,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好意思说。” 江萝看到桌上香喷喷的叉烧包,犹豫了一下:“不吃了,我减肥。” “减个屁啊,早饭必须好好吃!” “就要减。” 江猛男作势要揍她,江萝赶紧拿起紫薯大嚼了一口,才恍然想起,答应了和祁盛一起吃早餐。 算了,等会儿再吃点吧。 吃完再减肥。 江猛男呼噜呼噜吃完了杂酱面,看着小姑娘慢吞吞嚼叉烧的样子,骂骂咧咧威胁说如果不吃完的话、以后再也不给她做早餐了。 为了不辜负老爸的早起,江萝只能勉强吃完了他精心准备的营养早餐。 吃过早餐后,江猛男出门去菜市场买食材,江萝收到祁盛的短消息,也跟着下了楼。 祁盛正在楼下小巷里等着她。 少年白衬衣清爽干净,单脚撑着地,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眸子被清晨艳丽的阳光映照出浅褐色,皮肤白得仿佛在发光。 他抬起眸子,云淡风轻地扫她一眼:“好慢。” 江萝走过去,打开了楼道边的折叠车,故意笑着问:“这位帅哥,在等谁呀?” “一个好想好想当我女朋友的人。” “……” 小姑娘脸红了,“有点甜,不过,能不能别当复读机啊!” 这么羞耻的话,被他翻来覆去说了好多遍了!!! 祁盛笑着,双手揉了揉她糯糯的脸蛋:“乖宝,你好肿。” “昨晚睡太晚了。”江萝连忙用手掌捂住脸蛋,“是不是很丑。” “还好,被可爱压住了。” 她露出一抹齐齿的微笑,阳光照着她白里透粉的脸蛋,眼底的幸福都快装不住溢出来了。 江猛男看着这腻腻歪歪的一对,眉头拧成了小山:“祁盛,谈恋爱没问题,注意尺度啊!你知道我的意思。” “放心吧师父。”祁盛抬头道,“我不会欺负乖宝。” 江猛男轻哼一声,骑着他的小电驴摩托先走一步。 祁盛的山地车和江萝的折叠车,一前一后地穿过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小巷,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祁盛下意识地走在外侧,将小姑娘护在内侧。 江萝不是一个细心的女孩子,有时候还挺粗枝大叶的,但她对祁盛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子,他最细微的动作,她都能留心观察到。 呜,他好好哦。 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喜欢他了。 江萝追着他的山地车,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白衬衣如风飞驰的清隽少年。 “吃酱肉包吗?”祁盛在路边小摊前停下了车。 “呃。” 她减肥来着不过… “吃!” 祁盛带着江萝进店坐下,点了一笼酱肉包。 这家酱肉包是祁盛最喜欢的,包子味道比别家更好,酱香味特别浓,菜叶子也很新鲜,所以生意特别好。 江萝照例去买了两袋鲜牛奶,一人一袋,两人低头吃着包子。 “祁盛,今天你做什么?” “回家一趟,爷爷问我高考的事,回去汇报一下。” “哦,好。” 祁盛将她咬走了馅儿的包子皮夹走,随口问:“你呢,做什么?” 江萝注意到他把她不想吃的皮吃了,有点脸红:“上午去街舞队办一下交接,不是毕业了么,今天要和微微一起选出一位新的队长,接手社团。” “下午呢?” “下午和微微逛街,想买新裙子。” “晚上?” “晚上去爸爸店里帮忙,挣点买裙子的零花钱。” “那我也来。” “好噢。” 江萝一边吃着包子,一边低头浅浅笑着,祁盛抬头问:“笑什么?” “开心啊。” 祁盛夹了一块包子搁她碗里,也笑了。 他从来不缺女孩喜欢,但江萝的喜欢…让他觉得舒服,有种稳稳地安心。 从小到大,这姑娘带给他的安全感胜过了一切,她给出的万分确定的爱意,永远不会消失。 祁盛渴望这个。 吃过早餐,江萝捧着他的脸,叮嘱道:“齐齿笑。” 祁盛听话地露出一抹齐齿假笑,让她检查牙齿上有没有粘住菜叶子,这都是俩人吃完饭的规定动作了,江萝不能容忍祁盛有一丝一毫形象的损坏,她必须维持她竹马的体面和帅气。 “张嘴。” 他又乖乖张开了嘴,江萝从包包里摸出口气清新喷雾,喷在他嘴里。 薄荷味,很清爽。 祁盛看着小姑娘也给自己喷了几下,眼尾挑了挑:“既然喷了,就别浪费啊。” “干嘛?” 他俯身凑了过来,缓缓压近了她,眸子下敛,看着小姑娘刚涂好唇膏的柔润粉唇。 江萝睁大了眼,看着他英俊漂亮的脸庞一点点放大,心脏哐啷狂跳着,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刹那冲上头顶,耳根红透。 “居然不躲,真让老子亲啊。”祁盛锋薄的唇靠在她唇瓣边,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可你爸叮嘱过,不让欺负你。” “那…换我欺负你。” 下一秒,女孩踮起脚,主动轻啄了一下他柔软的唇瓣。 在祁盛反应过来的刹那间,她转身跑开,街道边扶起自行车,像是怕被他寻仇似的,落荒而逃。 双腿猛蹬脚踏板,跑得比狗还快,边跑、边回头对他笑。 祁盛反而脑子空了两秒。 唇畔的触感,像划在心里的印痕,浅浅淡淡却挥之不去。 他舔了舔薄唇,低头笑了。 …… 街舞队换届选举,大家共同投票选出了一位高二的学妹担任队长。 选举结束之后,女孩们为江萝和宋时微举办了一场简单的欢送会,每个人都写了一张满满都是祝福的明信片,攒起来厚厚一沓,送给了江萝—— “队长,毕业快乐,未来可期!” “不用瘦啦,胖胖的也很美哦!” “你让我知道,原来胖女孩也可以跳街舞,而且跳得这么好看,呜呜呜,好舍不得队长。” “祝我们最漂酿的队长,未来一路繁花,所得皆所爱。” …… 这些美好的祝福,把江萝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 逛街的时候,江萝把自己的最新恋情跟宋时微分享了。 “哼!”听完之后,宋时微佯怒地说,“居然还要女生主动告白,必须给差评!” “没有啦,祁盛那么骄傲,他是不可能主动追女生的。他能答应我,我就很满足了。”江萝脸上堆满了笑,酒窝里都漾着甜,“但他对我好好哦。” “看在你这么幸福的份上,就原谅他吧,不过那家伙,傲慢又目中无人,你可不能什么都依着他,必须要早早地立规矩。” 江萝和她走进一家服装店,拿着新款的薄荷绿小裙子在身前试了试,好奇地问:“立什么规矩呀?” “走在街上,不许看其他女生,扣扣聊天也要每天检查,不许和那些暗恋他的女生聊天,还有最重要的…他的朋友们,你也要多多认识,保不齐里面就有对他贼心不死的,你必须让他的朋友都认识你。” 江萝拧着眉头,摇了摇头:“不不,祁盛不会喜欢这样。” 宋时微属于很强势、一切都要主动掌控的性格,但江萝不是这样人:“我相信祁盛,他的扣扣消息里全是女生找,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搭理她们,在一起了更不会。” 他们了解彼此的一切,分享成长的秘密和尴尬,他们之间的信任感是天长日久一点点培养起来的,江萝对祁盛百分之百相信。 “反正,恋爱跟当朋友是不一样的,你自己把握吧。” 宋时微为她送上最真诚的祝福,为她的美梦成真而感到喜悦。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2节 她们逛了会儿裙子,又去逛化妆品和护肤品,江萝想学着化妆看看,让宋时微教她。 宋时微带她去逛的店,牌子都很好,只是价格不同于学校外面的那些美妆饰品店了,连一根小小的口红都要好几百。 江萝摸出了自己的零钱包,斟酌着是不是要买一根口红。 “诶?” 宋时微见她盯着零钱袋发呆,脑袋好奇地探过去:“哇!江萝,你好有钱哦!这还不买买买!” 江萝袋子里有厚厚一沓红票子,乍眼看来好几千呢。 江萝眉头拧了起来,这是零钱袋。 顾名思义,零钱袋就是装零钱的呀! 她这小包包里的钱,可从来没超过100块,都是十块二十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红票子? “哪儿来的呀,我可没这么多钱!” “你爸给的呗,作为高考结束之后的奖励。” “不是啊,我早上吃饭买牛奶的时候,还没有…” 说完这话,她就想起来了。 早餐店里,她说了今天要去逛街之后,祁盛接了她的包,在里面捣鼓着找餐巾纸来着。 除了祁盛,就没别人了。 江萝不安地低头给祁盛发了扣扣消息—— 猪猪萝:“我包包里多出来钱,是你放的么?” 祁盛:“嗯。” 猪猪萝:“这是做什么呀!” 祁盛:“养小猫。” 第42章 深巷 “你好乖啊。” 宋时微买了好多品牌护肤品和彩妆, 准备毕业了要好好拾掇自己,甚至还去挑染了一抹夜光蓝的头发丝, 看起来酷酷的。 江萝怕自己一分钱不用,祁盛问起来,是不是会觉得她和他生分了,不拿他当男朋友。 宋时微觉得江萝这样的想法,实在是顾虑太多了,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 要以自己为主, 干嘛去考虑他怎么想。 不过…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宝贝男朋友,她愿意多宠着他些, 也行。 宋时微精挑细选, 帮江萝挑选了一瓶价格不贵的茉莉白茶调香水。 两人在路口道别回家, 江萝回家以后,洗了澡,换上睡衣, 迫不及待地拆开香水盒, 给自己喷了一点点。 好香。 有一点茉莉茶的清雅恬静,细闻似乎又带了橙花的柔软。 拥有香水。 是她迈向成熟女人的第一步! 只是还不会化妆, 所以化妆品暂时不买,先跟宋时微好好学学化妆技术。 没一会儿,江猛男的电话call了过来—— “晚饭也不吃!你是要修仙吗!” “不吃啊爸。”小姑娘咕哝道,“我要减肥。” “减个屁肥!”江猛男暴躁了起来,“我告诉你, 你要是靠饿肚子减肥, 我就去揍你男朋友!” “……” “这也太不讲理了。” 十分钟后, 江萝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 “我。” 祁盛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江萝忙不迭从房间跑出来,开门前,又钻进洗手间,梳理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门一打开,小猫比她还快,“嗖”的一下飞出去,蹭着少年的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少年俯身揉了揉猫咪的脑袋。 这家伙从小就有小猫小狗亲昵体质,大概小动物也能察觉到一个人身上善良的气场,连最敏感的流浪猫都喜欢搁他腿边碰瓷。 雾宿巷的流浪猫,都成了祁盛的“放养”的小宠物。 跟小动物相处,他身上那股子凌厉的劲儿便散了许多,温暖又柔软。 “带你去吃饭。”祁盛有点不爽,“刚刚路过大排档,差点被你爸揍。” “啊,伤到了没有?” 他耸耸肩:“闪得快,我出师了。” 江萝背靠着门,纠结地说:“我没饿,不想吃饭。” “下午逛街了?” “嗯,逛了一下午!” “那就少废话。”祁盛随手揽着小姑娘,将她拐出门去。 “哎,我穿睡衣呢!我回去换一身。” “快点。” 江萝飞速跑回房间,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繁复的蛋糕裙穿上,笼上裤袜,又精心给自己别了一枚蝴蝶发卡。 无论任何时候,见男朋友都要精心打扮,要有满满的仪式感。 出来时,祁盛打着呵欠倚在门边,见她盛装出席,差点没忍住笑,缓缓拉开了房门,让热风灌进屋里,吹得小姑娘一阵冒汗。 妈耶,好热!!! “行了,我看到了,公主。”少年嘴角挂着一抹清浅的坏笑,“穿简单点,热不死你。” 江萝被热得不行,钻回房间,乖乖地换了卡通体恤、配一条夏日清新的西瓜短裤。 这样随意的装扮,让祁盛觉得很舒服。 他从小看着她长大,这就是她该有的样子,不需要刻意打扮。 祁盛拽着她出了门:“想吃什么,请你。” “想吃,你。” !!! 说的是什么鬼话! 江萝被自己时不时“魔鬼附身”的瞬间给羞耻到了。 祁盛嘴角笑意越甚,将她揽过来,俯身便要吻她,江萝连忙测过脑袋,推开他:“不不不,开玩笑的,不要!” “那就别乱撩我。”他惩戒地敲了敲她的脑门。 江萝跟在他身边,感受着额头的轻微触感,心里盛满了细细的喜悦。 …… “猛男炒河粉”大排档,江猛男给俩孩子炒了几样家常小菜,让他俩坐在小桌边吃着。 其实,一开始俩人说好去市区吃肯德基,但祁盛揽着她路过大排档时、被江猛男瞅见了。 听说要去吃肯德基,他立刻将俩人叫回来—— “不是减肥吗!还吃油炸,你吃着一顿油炸食品,卡路里都够你吃多少顿晚饭了。再说,油炸食品能健康吗。” 迫于无奈,俩人只好在乖乖在江猛男的摊位边坐下来。 “祁盛爱吃的麻婆豆腐,我闺女爱吃的回锅肉,还有维生素满满的炝炒青菜,看看,什么餐厅能比得上老爸精心烹饪的爱心晚餐。” “你俩什么表情啊!我的手艺还比不上肯德基区区一个炸鸡师傅啊?” “爱吃不吃!老子还懒得伺候呢!” …… “我爸做的菜,好吃的不得了!” 江萝无奈地夸着彩虹屁、安抚着他,不然就要忍耐老爸在耳边逼逼叨叨一整晚了。 江猛男端菜上桌,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俩人。 小桌位置这么窄,俩人明明可以坐对桌,偏要靠在一起,不嫌热啊。 不用想,肯定是江萝黏着他。 她问祁盛:“你觉得我爸手艺怎么样,吃得惯吗?” 祁盛还没说话,江猛男插嘴道:“他从小吃老子的菜长大,现在问他吃不吃得惯,纯属没话找话,你俩要是没啥共同话题,不要硬聊,可以沉默,或者分手。” “……” “爸!”江萝不满地瞪他一眼。 “行行行,老子不管你们了,慢聊。” 说完,他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祁盛笑着,小声说:“其实你爸做菜偏咸,我喜欢吃清淡,一直没敢说,毕竟我猛男哥脾气不太行,你下次旁敲侧击试试看。” “是呀,我也觉得他做饭偏咸,说了无数次,就不听。”她握住了他拿筷子的手,“觉得咸就别吃了,等会儿我们去吃肯德基。” “你不减肥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3节 “我要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对炸鸡的兴趣也没有很大,不如吃饱了一会儿去打台球。”祁盛提议。 “好耶!好久没打了,技术都要退步了。” “我再带带你。” “嗯嗯!” 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江猛男,用抹布指着俩人:“打什么台球,等会儿吃了饭,留下来给我打工端盘子,别考完就成天想着玩儿!都是大人了,要想着帮家里做事情,老爸这么辛苦,作为小棉袄,你不该心疼吗?” 江萝:“……” 她也想心疼他,但有时候,老爸真的好气人呀! 迫于无奈,小姑娘只好留下来帮江猛男招呼客人。 点单、端盘子、结账、擦桌…这些流程,她倒是熟悉得很。 祁盛为了跟她多呆一会儿,自然也留下来帮着江猛男烤串。 “师父,什么时候翻?” 江猛男看他拎着烤得起了泡的豆干皮,耐心指导道:“你自己掂量着,多翻几面,来回炙烤,干了就要刷油,撒盐要掌握着量,宁可少,不要多。” 祁盛学得倒也还算认真。 江猛男抱着手臂,看着穿碎花围裙的清隽少年,虽然不是做饭的料,不过…看着也是有模有式的。 “不错,将来可以继承我的烧烤摊了,以后你天天来,我把我炒河粉的手艺也传给你,一般人我可不教的。” “好。” 在家长面前,祁盛完全是乖乖男的模样,江猛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半句怨言都没有。 即便油污沾染到了白衬衣上,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江萝收完一桌客人的钱,走到烧烤摊边,挨着祁盛问:“累不累?” “累。” “那快别烤了,咱们找个机会开溜。” “那边还有好几盘。”祁盛偷看江猛男,“烤完再说,你爸炒河粉且忙着。” “你还真要继承他的烧烤摊啊。” “有这个打算,我看你爸很欣赏我。” 江萝跟他贴在一起,虽然是炎炎夏日,却也不觉得热,她就喜欢黏着他,时不时地用纸巾给他擦擦额间的汗水。 祁盛刚烤好一串小黄鱼,递到江萝面前:“尝尝我的手艺。” 小黄鱼冒着油辣辣的热气,江萝呼呼地吹了吹气,祁盛也凑过来帮她吹了吹,递到她唇边。 她轻轻撕下一块鲜嫩的鱼肉,还有点烫,呼着热气:“好好吃哦!比我爸烤的还好吃。” “那多吃点。”祁盛又递来一块豆皮,帮她吹着热,“张嘴。” 江萝连着被他投喂了好几根烧烤串儿,江猛男实在看不下去了,“砰”的一声,放下大铁锅—— “都是客人点的单!你喂她了,客人吃什么!江萝,还吃呢不减肥了?吐出来!” 江萝一溜烟儿跑了。 祁盛将她没吃完的豆皮吃了,回头对江猛男笑笑:“师父,没事。” “客人的单,你当然没事!” “那我重新烤。” “不准偷吃,也不准偷喂她!” 等到生意没那么忙的时候,江猛男帮祁盛解开了围裙,随手挂在钩子上,又从钱柜里摸出好几张百元的钞票,塞进了他的裤兜里。 “师父,不用这个。” “拿着!拿着,忙了一大晚上的,烤得手臂都酸了吧。” “真的不用,我这也是陪她。” 江猛男恶狠狠地说:“不给师父面子是不是!” “……” 好凶,祁盛不太敢回绝了。 江猛男擦了擦手,对他说道:“刚刚乖宝给我讲,她买了一瓶香水,用的是你的钱,总觉得很不安心。确实,你们谈恋爱,如果一是一二是二,什么都要aa,过于生分了。但祁盛你要知道,在经济方面我可从来没有亏过我们家乖宝,叔叔虽然赚钱辛苦,但不是没有钱,以后我也会给她更多零花钱,怎么用,你们自己把握分寸就行了,你可以适当多出一点,没关系,但不要看轻了她。” 祁盛低头想了想,终究收下了那笔钱,对江猛男道:“师父,是我太冒失了。” 江猛男知道祁盛很有分寸感,话不用说太明白,点到即止就行了。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送她回去吧。” “嗯。” …… 这一条回家必经的小巷子,寂静悠长,巷子深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 跟祁盛一起回家,江萝就希望这条巷子更长一点,他能走得更慢一点,在一起的时间更久一点。 “刚刚你和我爸在小声嘀咕什么呀?”她好奇地问。 “师父给我发工资了。” “什么!他给你发工资了,为什么我没有!” 祁盛笑着说:“可能女婿更招人疼。” “臭不要脸。” 祁盛停下了脚步,见四下里无人,将她拉到了僻静的路边:“师父说,你买了香水?” “嗯,你来闻闻,香不香?” 江萝将手腕递给他,祁盛却俯身凑近了她的颈项,轻轻地嗅着。 少年近在咫尺的呼吸,撩得她颈子痒痒的:“闻、闻到了吗?” “嗯。” “香吗?是什么味啊?” “烤小黄鱼、烤鸡中翅、烤豆皮…” “……” 江萝推开了一脸坏笑的祁盛:“烦死了。” 她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确实沾染了不少烧烤的味道,香水味早就被覆盖遮蔽了。 “我要回去洗澡啦。” 江萝加快步伐离开,祁盛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她重新兜入了怀中。 少年的怀抱温暖炽热,她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耳根子都不禁烧燎了起来,紧张地低低唤道:“祁、祁盛…” “叫哥哥。” “哥哥…”她听话地呢喃。 少年轻轻拥抱着她香香的身体:“够软的。” 江萝羞得都不敢抬头了,脑子里一簇簇地炸着烟花,这样的亲密,却又截然不同于年少陪伴的纯真和无邪。 她感受到了祁盛黑眸里翻涌的热欲,将脸蛋埋进他的颈窝,任由他…为所欲为。 隔着衣衫薄薄的布料,祁盛【】【】【】… “叫哥哥。” “哥哥…” 她感觉脑子一阵阵的眩晕,羞赧和欢悦席卷了她的全世界,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脊椎骨涌起,让她双腿都快站不稳了。 少年强势地掌握着,嘴角勾了勾:“你好乖啊。” 第43章 还敢 “舍得吗?” 江萝回到家, 晕晕乎乎,步履踉跄, 脑袋还是懵的。 小猫跳到她的身畔,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脸颊微红,拿了换洗的衣服钻进洗手间,撩开上衣,揉了揉自己。 微微泛酸,酥麻感都还没有褪去。 他好坏啊。 明明说的不欺负她,在江猛男面前伪装成了乖乖男, 背地里, 却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坏的不行。 祁盛连着给江萝发了好几条消息,小姑娘洗澡没看到, 等她擦着头发走出来, 才看到手机里有三四个未接来电, 都是祁盛的。 “到家了?” “?” “生气了?” “吓到了吗?” “江萝,回消息。” …… 哼,做了坏事的人, 才会心虚。 江萝回了他一个骂人的表情包。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4节 祁盛刚做完两百个仰卧起坐, 才稍稍缓解一下翻涌的燥欲感,看到她的表情包, 知道她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嘴角勾着笑,在手机上按下三个字:“我错了。” “你弄疼我了。” “第一次,很紧张, 下次我轻点。” “你还想下次!” 祁盛躺在地毯上, 看着天花板, 任由盛夏的燥热将他吞没了。 他给她打了电话,小姑娘没让他等太久就接听了:“祁盛,你好过分。” “那你还这么乖。” “我…我就是…” 江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想想都觉得好羞啊。 他轻嗤了一声,闭上了眼,想象着那时的情形:“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 “不可能,你都软成什么样了。” 江萝羞耻得不行,趴到床上,用枕头盖着脑袋:“祁盛,你怎么这么坏,你都还没有亲过我…” “我没有亲过你?”怎么祁盛印象里已经亲过好几次了。 “没有!” “没有吗?”祁盛想了想,“你指的是没有shewen那种,对吗。” “啊啊啊啊!” “好了,下次我们补上。” “祁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就要一步一步来呀。” “这种事,还需要走流程?” “当然。” “你好纯。”他笑了,“但我偏不喜欢按部就班,怎么办?” 江萝羞赧难耐,干脆挂断了电话。 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 江萝幻想的恋爱还是青葱时代的纯真无邪,牵牵手就要脸红那种。 没想到,祁盛居然大跨步地拉着她一路飞奔,直奔成人世界。 好羞耻呀! 江萝用被单捂着脸,今天晚上只怕是别想好好睡觉了。 祁盛这心机深沉的老狗,还没忘发短信提醒她:“这事儿,绝对不能告诉爸,知道吗?” 江萝和江猛男这知心父女的关系,简直是无话不谈,不叮嘱她,只怕明天一早祁盛刚走出门,就要被江猛男大卸八块了。 江萝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把祁盛摸她那里的事情告诉爸爸。 但是…告诉宋时微,应该没问题吧。 她没有恋爱经验,必须要有闺蜜的参谋。 而且这是她的第一段恋爱,什么都不懂。 smile:“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猪猪萝:“【汗】” smile:“男人,真不要脸!” 猪猪萝:“qaq。” smile:“只要你心里愿意,这没什么的。” 猪猪萝:“我害怕会不会太快了,我听别人说,让男生太轻易得逞就不会被珍惜。” smile:“这都什么年代了呀,这种观点是物化女性,把女性身体当成取悦男性的工具,所以才说什么不要轻易给出第一次啊、不会被珍惜啊。老一辈的说法了,其实我觉得吧,女生关注自己的感受更重要,只要你自己觉得是愉悦、开心的,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当然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一定要带套。” 看着宋时微的话,江萝脸颊烫烫的,但又觉得她的话…好新潮噢。 猪猪萝:“我觉得我爸,就是你说的那种老观点,总在强调叫我不许吃亏。” smile:“当然啦,你爸就是那个年代的人呀,不过你跟你爸还真是无话不说,我就不行,我和我爸从来不讲知心话,他总说我叛逆,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我就是跟他聊不到一块儿去。” 猪猪萝:“我还好哎,我爸很有意思,特逗,我喜欢和他聊天。” smile:“羡慕。” 猪猪萝:“跑题啦,所以你觉得我和祁盛这样…没问题吗?” smile:“有没有问题,你要问你自己的身体,会抗拒吗?” 猪猪萝:“呃……【忐忑】” smile:“哈哈哈哈哈,你开心死了吧!” 猪猪萝:“【捂脸】” 江萝放下手机,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和宋时微玩了,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都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小的巷子,小小的城市。 宋时微却见过市面,她懂好多她不懂的事情,她也有好多新奇的想法和观点… 她爬到窗台边,推开窗户,让夜风灌入房间,吹拂着她柔顺的发丝。 天边一轮弦月,月晕笼罩着云层。 雾宿巷的夜晚有一种昏沉沉的静谧,巷子深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 她所见过的世界,是猫扑里的家长里短,是天涯论坛里的奇闻轶事,是百度贴吧里的志同道合… 可是,除此之外,这个世界还那么大、那么大。 猫猫跳上了窗台,翘起尾巴,用尾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江萝轻轻抚摸着猫咪,小声说:“咪咪,我好想变成更厉害的人,不只是雾宿巷的小江萝。” 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巷女生,她家没有宋时微家里那种条件,江猛男已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最最最好的生活了。 江萝攥了攥拳头,对着月亮大喊道:“以后,我一定可以!冲鸭!” 楼下,江猛男推着小车走回来,看到女儿在窗台边乱喊乱叫,无奈地说:“大晚上又在发什么癫!” 江萝看到他,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合在嘴边,冲他喊道—— “爸爸,爱你嗷!” “肉麻!” …… 次日,胖子约了几个男生一起打台球。 光线昏暗的台球室里,煤球几番欲言又止,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雪碧,祁盛知道他心里有话,索性先开了口:“有什么就说。” “你跟江萝交往这么多天,感觉怎么样?”煤球问。 “感觉…”他诚恳地回答,“你自己去交往一下,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胖子笑得前合后仰。 这家伙的毒舌,一如既往,完全不会因为坠入爱河而有所收敛,说话气死人。 煤球不爽地用巧克粉擦拭着杆尖:“我是想问,你们到底是玩真的,还是像那个赌注一样,约定三个月,闹着玩。” “当然是来真的。” “那你要好好对她,她喜欢了你很久,你别让她没安全感。” 祁盛抬眸望向煤球,嗓音沉稳有力地宣誓着主权:“李政,不管你多喜欢她,现在,她是我女朋友。所以,还想当兄弟的话,就管好你的心。” 胖子见俩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缓和道:“哎哎!不至于,真不至于,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没必要为了女生闹僵吧。” 祁盛不再理会他,俯身推球。 煤球一个人玩了会儿也觉得没劲,转身离开了台球室,临走时只说了一句:“她从小就喜欢你。” “知道。” 过了会儿,江萝来到了台球室,将书包扔在胖子身边的沙发上,摸出四级习题看着。 “猪猪,打鸡血了呀!让你来玩球,不是让你来给我们施压啊,你这也…太热爱学习了吧,这才高考了没两天啊。” 小姑娘轻哼一声:“努力,任何时候都不过时!人生才刚刚开始。” “人家恋爱脑一门心思犯蠢,你恋爱脑一门心思学习啊,这可真不错。” 祁盛给她倒了一杯冰镇的雪碧,又想起什么,问道:“今天能喝冰?” “可以。” 江萝依偎在祁盛身边,端起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 “昨天的事…” 祁盛在她耳畔柔声说着,湿热的气息拍在她耳鬓间,“我太冲动了,反省之后也觉得不对,我明明答应过你爸了。” “嗯?” “算我不好,先跟你道歉。” “哼,那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还敢。” 江萝作势要锤他,祁盛顺势将她拉入怀中:“以后再有冲动的时候,你尽管揍我就是了。” 江萝轻轻拨着他修剪平整的指甲盖:“我知道了,不会客气的。” 祁盛单手揽过了小姑娘的腰,轻轻捧着:“舍得吗?” 江萝笑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害羞地抱住他:“舍不得。”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5节 “哎!你们两个,太腻了吧!考虑考虑观众的感受好吧!”胖子望望坐在角落里喝闷雪碧的煤球,“打球就打球,谈什么恋爱啊,要谈恋爱…你们找单独相处的时候行不行。” “好啦,对不起。”江萝连忙起身,离祁盛远了些。 祁盛站起身,杆子立在身边,挑着下颌望向她:“过来陪我玩几局。” “不了,我赶紧把这几道题做完,你帮我看看对错。” “我女朋友,真够上进的。” 祁盛没有勉强,优雅地俯下身,缓缓推杆,他身形线条修长,一杆击出,几颗球发出有力的撞击声,目标球顺利地落入了网篮之中。 江萝摸出手机给他拍了照,垂着眸子欣赏着,盯着屏幕一个劲儿傻笑。 胖子睨她一眼,用嘴型道:“恋爱的酸臭味。” 江萝不理他,只低头看照片。 忽然,胖子用手肘戳了戳她:“诶,有人找祁盛搭讪啊。” 江萝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球桌边。 却见一位拿着球杆、穿着米白色裙子的卷发女孩,在祁盛身边摸出了手机,似乎在找他要联系方式。 高射灯光打在女孩瘦削的脸上,妆容精致,五官明艳漂亮。 她笑起来的样子,落落大方,很有自信呢。 江萝心里升起危机感,慌忙扔下小本子,走到祁盛身边,颤声对那女孩说:“你找我男朋友有事吗?” “你…男朋友?”卷发女孩看看祁盛,又看看她,似乎不能相信。 江萝和他站的更近了些,几乎靠在他身边,护食道:“对呀,你有什么意见吗?” 以前祁盛总拿她来挡桃花,江萝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好演员,总能陪他演下去。 但此时此刻,真当她挡在他前面、宣誓主权的时候,在女孩质疑的眼神之下,江萝却感到一阵阵的心虚。 面对漂亮女生,她没什么底气。 直到祁盛揽住了江萝的肩膀,云淡风轻地笑着:“刚刚就说了,不是单身,现在信了。” 女孩见此情形,也只好讪讪地道了声抱歉,转身离开了。 江萝见她回到了远处闺蜜桌边,这帮闺蜜方才还期待地怂恿她去搭讪,现在听她说了经过,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她。 这种眼神,江萝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了。 好像…她得到了什么不配拥有的东西似的。 后来江萝去洗手间,出来时经过女孩们那一桌,听到她们低声议论—— “什么啊,这么帅的男生,女友也太普了吧,还有点胖…” “现在帅哥身边站的都不是美女啦。” “啧。” …… 江萝只当做没听到,走了几步,终究气不过,随手拿起了桌旁的球杆,气呼呼来到女孩们面前。 几个女孩以为她恼羞成怒要对她们动手,连忙后退:“你干什么啊!” 却见江萝走到桌边,俯身推杆,一球击出,哗啦啦地多球四下弹开,连着进了两颗球。 江萝站起身,用巧克粉熟练地擦了杆尖,换了个角度,再度俯身推杆…又是一颗球,被她稳稳地撞进了网篮里。 如此几番下来,女孩们玩了半个小时结果一颗球都没进的球盘,被她不到一分钟,全部打入网篮之中,一杆都没有浪费。 女孩们纷纷围到了桌边看她打球,惊叹于她如此厉害的技术,还有姑娘摸出手机录视频。 她打球的样子,像变了一个人,气质整个儿都变了。 好酷! 即便是方才那卷发女孩,也禁不住流露出赞善的神情:“我的天,好厉害啊。” 她扫了她们一眼:“外表,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女孩们尴尬地面面相觑,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嘛,不该那样说。” 江萝放回了球杆,回了祁盛身边。 祁盛歪着头,用欣赏的眼神望着她,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了抱:“好勇。” …… 那些女孩离开后,沙发角落里,江萝赖在祁盛怀里,很委屈地抱着他,甚至还矫情地掉了几颗眼泪。 祁盛低头安抚着,这温柔的样子,看得胖子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时候见祁盛这样轻言细语地安抚过女生啊,简直跟哄女儿一样,耐心得不行,哪里还有以前嚣张不羁的样子—— “我们乖宝是全世界最最最可爱的女孩,好吗。” “假的。”她闷闷说。 “真的,我从不说谎。” “你这句话就是在说谎。” “那要怎么办,给我亲一下?” “不要” “那再多抱一会儿?” “好,再抱二十分钟。”江萝环着他的腰,很乖地跟他贴贴。 胖子端着冰块水喝了一口,缓解一下刚刚吃进去这甜得发腻的狗粮:“话说,江猛男知道你们是这样在谈恋爱?” “他当然不知道。”江萝说,“他以为我们手都没牵过。” 祁盛补充:“我师父是个纯情男。” “难怪。”胖子了然的笑着,“要是看到你这样抱他闺女,还不打死你呀。” 祁盛揉了揉她的脑袋,算是哄好了,不过倏而江萝又问他:“你会不会觉得跟别人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很没面子。” “不会,你很厉害,刚刚那一下子,我都不一定能做到。” “真的吗?” 祁盛很真诚地点头:“你是我见过最有艺体天赋的女生,不管是台球、篮球还是街舞,甚至冲浪…你真的一学就会,强得我有时候都觉得觉得自卑和嫉妒。” 胖子用手肘支了支他:“哄女朋友的技巧之一,切忌浮夸,否则显得假。” 祁盛:“绝对真诚。” 江萝愿意相信他,笑了起来:“难怪你一直推荐我学艺体。” “对,如果你不想学体育,可以试试舞蹈专业。” “跳舞我也很喜欢,我还喜欢写作呢,想当作家。” 此言一出,胖子先呕为敬:“我心疼你未来的读者。” “谁说的,新潮杯我不是也拿了优秀奖吗!” “你知道什么是优秀奖。”胖子笑嘻嘻地说,“参加的人都有的安慰奖,我也有,人家盛哥写的悬疑小说,好歹还拿了三等奖呢。” 祁盛道:“我觉得江萝的文学造诣也不低,《刹那芳华》这部惊世巨作这次没拿到一等奖,纯属评委们眼光不行。” 胖子:…… “盛哥,什么都夸,只会害了她。” 祁盛:“我这人很客观。” “你对你女朋友一点也不客观!” 江萝不屑地说:“我又没学艺体,也没法填报艺体专业啊。” “等分数下来,可以留意高校招生信息上面,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艺术学院的专业,面向非艺体生招生。” “那我到时候看看吧。” …… 夜间,祁盛照例来江猛男店里打工帮忙,江猛男看到他,盯了半晌,惊讶地张大了嘴:“祁盛你怎么了!你你你…你怎么…” 说完,他冲店后的江萝喊了声,“乖宝,来看你男朋友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江萝拿着抹布走出来,看到祁盛那寸得不能更寸的板寸短发,惊得抱头尖叫:“祁盛!!!” 祁盛摸了摸自己硬茬的短发:“还好吧,剪短了一点。” “你这都快剪没了啊。”江猛男可惜地说,“之前的碎盖儿多帅啊,怎么剪这么短啊!” “有点热,这不夏天了,而且这样很man,师父不觉得吗?” “咳,呃呃…” 江萝知道祁盛有多宝贝他那一头碎盖儿,每次出门都要精心拾掇发型,家里的定型水好多瓶呢。 他一直都是个精致又臭美的男生,不喜欢让别人乱碰他的头发。 “怎么理发了啊?之前多好看。” “夏天,有点热。”祁盛漫不经心的耸耸肩,“这样也还行吧。” “还可以,主要是颜值在线。” 看着他这一头板寸,虽然比之于之前的碎盖儿,是要普通很多了,没了潮流气。 但好在他颜值能打,现在五官更显锋利和硬朗,更添了夏天的阳光气。 “理发小哥说这是今年很流行的风格。” “什么风格啊?” “纯狱风。” “哈哈哈哈哈哈。”江萝要笑死了,推着他去了烧烤摊,转身进店里招呼客人。 江猛男洗了手出来,看到江萝一个人偷偷躲在后厨抹眼泪。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6节 “干嘛啊?被你男朋友新发型丑哭了?” 江萝又差点被他气笑:“不是。” “那怎么眼睛红红的的。” 江萝低着头,心里甜里泛酸,时不时抬头看看他。 他穿着黑背心,站在烧烤摊边熟练地烤串,烟火人间的背景里,他就像是小巷子里随处可见的大男孩。 “昨天,台球室里有几个女生说我普,跟他不配。” “嗯?” “所以他才去剪头发。” “那他还挺贴心的啊,你就为这个哭啊?”他将抹布递给江萝。 “不是。”江萝接过擦了擦眼睛,看到是油腻腻的抹布,气的砸向江猛男。 “那哭什么。” “呜,我感觉他现在更帅了就是说。” 第44章 宠你 “今夜,我想弹给你听。” 夜间, 祁盛照例在江猛男的大排档打工,替他烤着烧烤串儿, 江萝则在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一位女士走进来,有些嫌弃地掩了掩鼻息,似这油烟味让她极度不适。 江萝迎上去,热情地招呼着:“请问您要吃点什么。” “我找祁盛。”她开门见山说,“我是他妈妈。” 江萝的视线从点单本上挪开,诧异地打量着她。 她穿着商务感十足的丝质衬衣搭配一字裙,显然也是刚忙完公务赶过来。 她很漂亮, 祁盛的眉眼便随了她, 又艳又冷,自然上扬的狐狸眼。 “盛阿姨好。” 这不是江萝第一次见到盛汐妍女士。 小时候无数次在电视上看到过, 她是世界闻名的钢琴家, 以前电视上的音乐点播频道, 常常播放盛汐妍女士的钢琴独奏。 祁盛小时候也弹钢琴,但后来弹的少了,尤其进入青春期以后, 她再也没见祁盛碰过家里那架白钢琴。 不知道是不是与母亲对他的忽视有关。 青春期的祁盛, 一贯叛逆。 反正,在江萝的记忆中, 她来看望祁盛的次数少得可怜。 大概十二岁那年,江萝和伙伴们在祁盛家里玩,正巧遇到盛汐妍过来,把小朋友们全都赶走了。 江萝和胖子他们几个没有走,八卦地躲在后花园偷听, 听到盛汐妍叫祁盛来参加他弟弟的满月生日宴, 祁盛说不去, 叫她滚,甚至还掷了杯子。 那是江萝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 祁盛从不轻易发脾气,他总是冷笑,再不然就是嘲讽。 他的心蒙着尘,情绪压得很深。 自那以后,盛汐妍就很少再来雾宿巷,也不怎么管这儿子。 他母亲盛汐妍和父亲祁卓言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新的孩子,他们都生活得很幸福,而他们唯一的儿子祁盛却在两家人幸福的夹缝之中…尴尬地存在着。 不幸福的人,只有他。 江萝有点害怕气场十足的盛汐妍,小声说:“祁盛在…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盛汐妍看到祁盛居然系着围裙在烤串儿,气得脸色都变了,压着怒意走过去:“祁盛,你给我出来!” 祁盛看到盛汐妍,脸色沉了沉,解开围裙挂在钩子上,跟江猛男说了一声,然后尾随母亲走了出去。 江萝则畏畏缩缩地躲到了父亲身边,有点忐忑:“完了爸,他妈妈肯定生气了。” 江猛男对盛汐妍不太了解,烤着串儿,漫不经心道:“有啥好生气的。” “他妈妈是个特别要体面的人。” 江猛男瞅了远处巷子口的女人一眼:“是体面,但气质比你妈妈还是差远了。” “是是是,在你心里,我妈妈是天底下最有气质、最漂亮的女人。” “本来就是。” “人家祁盛妈妈好歹一年半载还来看看他,我妈妈咧?人影儿都见不着。” “那是我不让她来,你信不信,只要我一个电话,你妈妈痛哭流涕跑回来跟我复合,不知道有多爱我。” 江萝嘴角抽抽着,嫌弃地望他一眼:“爸,醒醒,还在做梦吗?” “骗你是小狗。” 空寂的巷子口,盛汐妍抱着手臂,冷冷睨着面前的少年—— “高考一结束我就让你回家,三推四阻,叫你好好学钢琴,你也不学,说你有事,这就是你的事?” “你看到了,我在打工。” 盛汐妍被他气笑了:“出息啊,你在路边打工赚多少?” “不赚钱,纯属体验生活。”祁盛睨她一眼,“我跟钢琴八字不合,学不好,但烤串还不错,三天不到就有回头客了,您有空吗,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生这儿子,简直就跟生了个冤家似的,盛汐妍刚练完瑜伽、做完冥想出来,本来挺心平气和的,跟他说了三两句不到,被他气得血压都飙高了。 “你爸让你考托福不考,出国也不去,就为了刚刚那女生?” “不考托福,是因为不想考。”祁盛懒散又落拓地倚在墙边,抽出一根烟,咔哒一声,点燃了—— “跟其他人没关系。” “祁盛,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跟个街边小混混有什么区别!我盛汐妍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孩子,你外公要给你办升学宴,我都不好意思把你领回去!叫客人看了笑话。” 祁盛冷冷一笑:“安心吧,我可没让您养,我怎么长大的您心里没数吗,别说小混混,我就算是杀人放火进了局子,那也跟盛女士无关,您要实在担心我给您丢脸,咱俩签个断绝关系的书面协议。您也不用勉强自己来看我,当我死了,成吗?” 盛汐妍被他气得发抖,抽走了他手里的烟头,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响,回荡在空寂寂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祁盛脑袋侧了侧,左边脸颊红了一大片。 倏而,他嘴角阴恻恻地勾了起来:“打人啊,盛女士,您这教育方式,要是让媒体知道了,世界闻名的钢琴家盛汐妍竟有暴力倾向,哇,您接下来的世界巡演,还能顺利进行?” “祁盛!你看看你,成了个什么东西!” “快滚吧,别来沾我了,我一生下来不就是你的污点吗。” 盛汐妍扬手又是一巴掌,这次祁盛躲了躲,她打在了他短刺的头上。这女人本来就有点狂躁的脾气,摘了高跟鞋,用鞋跟狠狠砸他的头。 祁盛倒也不动手,只是一个劲儿地后退,躲她。 藏在墙边偷看的江萝,见此情形,赶紧跑过来挡住祁盛:“不要打了!你怎么能打他!” 盛汐妍见有其他人过来,立刻收了手,颤抖地弯腰穿好了高跟鞋。 外人面前,她终究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江萝踮脚,心疼地摸了摸祁盛的头。 他剃了板寸,头上被高跟鞋砸出来的一点破皮的血迹,很明显。 “疼不疼啊?” “没事,没什么感觉。” 祁盛把江萝拉到自己身后,柔声说,“去店里,师父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这边没事。” 江萝都快心疼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攥着他的衣角,鼓起勇气望向盛汐妍:“祁盛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不是什么污点,他是很优秀的人,明明可以成为你们的骄傲,是你们…不要他。” “江萝,好了。” 祁盛不想她和盛汐妍直接对话,这女人嘴巴毒得很,说出来的话比刀子还割人。 他用指腹给她擦了眼泪,将她推出小巷,“乖,去找师父,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别让自己挨打了!”江萝只在乎这个。 “知道。” 盛汐妍打量着这对儿小情侣,冷声问祁盛:“听洛洛说,你交往女朋友了,就是她啊?” 他听出了母亲话里那股子高高在上的轻蔑,嗤了一声,并不打算回应。 “就算不喜欢洛洛,要跟别人谈恋爱,至少选个匹配的吧,你自甘堕落到这份上,是在报复我跟你爸对不对?故意想让我难堪?” 这话一说出来,祁盛顿时暴怒,然而还没来得及发作,江猛男走过来嚷嚷道:“你说什么呢!啊,我女儿怎么了,配不上你家小孩是吧!” 江猛男人高马大,嗓门更大,气势汹汹走过来简直跟要吃人了似的,盛汐妍后退了几步:“你想干什么?你吼什么吼?怎么还想动手啊?” “你说我闺女!老子就不能忍!” 盛汐妍打量了江猛男一眼,又望向墙角的小姑娘,语气越发显得轻蔑:“我说错了吗。” “你上过电视了不起啊。”江猛男爱女心切,又不能对女人动手,肺都要气炸了,“我们家再穷,她也是我的宝贝,祁盛算什么,你管过他吗,小时候天天来我家蹭饭,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一个,怎么就配不上了!我告诉你,他来我们家,那就是上门女婿!矮人一头。” “笑死了,有点自知之明吧,别的不说,单就外貌,你自己看看照镜子看看,配不配得上,还上门女婿,做梦吧你!” “我女儿现在是有点胖,瘦下来吓死你,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她妈妈是谁!比你漂亮一万倍!钢琴也弹的比你好!” “呵呵,这个世界上,钢琴弹得比我好的女人,我只服一个,就是sylvia,你别说她是你老婆。” 江猛男笑了:“别说,这还真不一定。” “你要不要去精神病院检查一下。” “说不赢就骂人啦!” 祁盛听不下去了,也懒得阻止这两位,只牵起了要哭不哭的江萝,带着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哎哎!你们俩去哪儿!祁盛,回来!”盛汐妍在身后尖声叫着,“祁盛,你给我回来!”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7节 祁盛头也没回,牵着女孩的白皙柔滑的手腕,带着她走出了雾宿巷,穿过马路,来到河岸错落的阶梯边。 夜风温柔,吹拂着柳枝飘飘。 江萝低头揉了揉眼睛,心里委屈又难受:“他们吵架就吵架嘛,关我们什么事。” 她闷闷地说,“怎么伤害都落到我们身上。” 祁盛浅笑了下,坐在她身边:“是啊,这也太不公平了,看把我们乖宝给气得…” 江萝望向祁盛:“我爸说你是野孩子,不是故意的,你别难过。” “盛汐妍有点狂躁症,我一般都不怎么跟她计较,她的话,听到了也当没听到。”祁盛牵着她软软糯糯的手,“你也别放在心上。” 江萝用力点头:“嗯,我不介意。” 潺潺的水面倒映着对岸的阑珊灯火,祁盛跟她贴耳说了许多温存的话。 “祁盛,刚刚你妈让你考托福。”江萝担忧地问他,“你会出国吗?” “这不是没考吗。”祁盛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出国。” “是因为我才不出国的吗?” “不是。”祁盛冷静地回答,“国外的月亮并没有那么圆,我想填报的计算机专业在国内发展已经很强势了,不需要去国外留学。出去以后,各方面环境不适应,没朋友,吃不好,都会影响我的情绪。你知道我是个事儿多的人,枕头不舒服都可能整夜失眠。所以,我会选择更舒服的路去走。” 他恳切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江萝的顾虑和担忧。 是的,祁盛从小就很会为自己做打算,他总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是啊,国外也没那么好,我相信你不管在哪里,都能学得很好。” “而且,你男朋友某些需求也很旺盛。”祁盛搂着小姑娘软乎乎的身体,用鼻尖顶了顶她的额头,“可能一分钟都离不开你。” 小姑娘脸颊烧了起来,低头看到他的手又不规矩了,颤声问:“要不要先去买块创可贴啊,你的头破皮了…” “不需要。”他轻轻撩开她的衣角。 “你妈妈刚刚好生气哦。”她立刻牵起他的手,阻止了他的肆意妄为,“以后你别来我爸爸的店里帮忙了,你不该做这些。” “我不该做这些?”他笑着反问,“那我该做什么。” “就是不该做这些,你应该弹钢琴来着。” “早就不弹了。” “为什么?” “小时候她教过我,后来她有了别的孩子,就不怎么教我了。”祁盛嘴角冷淡地提了提,“小时候我还挺在意,努力考级,想证明给她看。慢慢就觉得没意思了,真的,当一个小孩需要靠讨好父母才能得到本应属于他的宠爱,还有什么意思。更讽刺的是,即便我讨好了…也他妈得不到。” 话音未落,江萝吻住了他柔软干燥的唇,生涩又笨拙地品尝着。 祁盛单手扣住了她的下颌,粗砺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闭上了眼。 江萝无师自通地撬开了他,两人第一次缱绻地纠缠在了一起。 小姑娘的眼泪掉了下来,融化在了这一个苦涩的亲吻里,她紧紧搂着他的颈子,带着哭腔在他耳边说:“我会爱你、宠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祁盛顿了顿,下一秒,他牵起她的手:“跟我回家。” …… 祁盛骑着自行车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六月的风已经有了初夏的燥热,江萝坐在他的车后座,轻轻搂着他劲瘦的腰。 祁盛在他的山地车后座装了载人的座位,怕铁丝太硬,又在座位上加了软软的垫儿。 本来挺潮酷的山地车,一下子变得没那酷了,却有种很可爱的反差萌。 夜间,他总喜欢把她叫出来,骑车载她在河边兜兜风。 那句话说出来,江萝就预感到了不妙,但是她不敢问,好羞啊。 那天和宋时微聊过以后,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是…可是她心里还是小鹿乱撞,噗通噗通,紧张里又带了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 祁盛载着她直奔宅子的方向,一路上,江萝都欲言又止。 路过最后一个便利店,她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道:“祁盛,要不要…买点什么啊?” 少年按下刹车:“你要买什么?” “就是,随便买点啊?” “哦,那买点吧。” 祁盛下了车,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进了便利店,祁盛直接拿着购物篮去零食区,买了薯片、虾条、可乐和rio汽水酒…” 江萝皱着小眉头,眼睁睁看他去结账了,急得不行:“还要买点什么吗?” 祁盛想了想,又顺手在柜台边的货架上拿了一盒益达口香糖。 明明那个…就在口香糖旁边,他也没有拿! 穿过漆黑狭窄的小巷,来到了祁家大宅,阿姨已经下班回家了,家里只有祁盛一个人。 后院的公主看到江萝,蹦跶得老高,吐着舌头想和她玩,只是祁盛没把它放出来。 “公主有几天没洗澡,七分臭了,你要和它玩吗?” 江萝心事重重:“什么?” 祁盛笑了,拉着她进了屋:“没什么,不重要。” 哈士奇在落地窗边走来走去,嗷呜嗷呜地叫着,疯狂摇尾巴,好想和江萝玩。 江萝紧张地坐在沙发上,祁盛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rio:“要减肥吗,减肥我就给你倒柠檬水。” “不、不用了,就喝这个。” “你怎么这么紧张?” “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声音都在抖,怎么,害怕和我单独相处?”祁盛贴着她的耳鬓,嗓音性感又撩拨,“还是…怕我对你怎样?” “祁盛,不可以。”她艰难咽了口唾沫,“我…我什么都懂,就是不能那样。” 他坏笑着,故意问:“不能怎样?” “不能没有戴小雨伞,就那样,绝对不可以…” “小雨伞?”祁盛被她逗笑了,“你词汇挺丰富。” 江萝脸颊红到了耳根,火烧火燎。 祁盛走到落地窗边,将黑色的遮布掀开,露出了那家尘封多年的斯坦威钢琴:“小雨伞下次再买。” 江萝不解地望着他。 少年颀长的指尖轻轻扫过一排黑白钢琴键,舒缓的调子响了起来—— “很久没弹了,今夜,我想弹给你听。” 第45章 耳钉 “帮我守好她。” 在江萝的记忆里, 第一次被祁盛杀到,就是童年的某一天路过他家后院, 无意间看到那个坐在落地窗边弹钢琴的小小少年,如降临人间的天使。 时光如指隙漏沙,一转眼,她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优雅的音符从他颀长的指尖溢出,他端坐于斯坦威钢琴前,狭长的眸子微阖着,沉浸在曲子里。 祁盛很少展露出如此矜贵的一面。 绝大多数时候, 他都跟巷子里最普通的大男孩一样, 打打闹闹,说说笑笑。 这样的祁盛, 才是江萝敢攀折的祁盛。 一曲终了, 祁盛侧身望向江萝:“过来坐我身边。” “不。” “为什么?” “有距离感。”江萝抱着软绵绵的卡通猫靠枕, “现在的哥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过来, 哥哥让你亵玩。” 小姑娘倒在沙发上, 咯咯直笑:“谁要亵玩你。” “莫扎特《g小调》,我弹得怎么样?” “很好, 只是我听不懂,。” 他抿抿薄唇:“怎么办,女朋友不懂欣赏高雅艺术。” 江萝理直气壮地说:“对啊,完全不懂,怎么办。” “那一定是我的问题。” “没错!” 祁盛想了想, 颀长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快速地律动了起来的, 旋律一起, 江萝人都没了。 他居然弹起了那几年血洗扣扣空间的超级神曲——《玫瑰花的葬礼》! 一边弹,他还一边轻轻哼唱着:“真的好美丽,那天的烟花雨,我说要娶穿碎花洋裙的你。” “啊啊啊啊!” 江萝的血脉被点燃了,跑过来坐到祁盛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颈子:“我好喜欢这首歌救命啊!你怎么会!” “你喜欢的我都会。” 祁盛嘴角挂了兜不住的笑意,又换了个调子,这次是居然换成了另一首神曲《i miss you》。 “啊哈哈哈咯咯咯!”江萝笑出了猪叫声,“还要听!继续继续!” 只听调子一转,下一首——王心凌的《第一次爱的人》。 这首歌也分分钟唤醒了她沸腾的血液,而祁盛转音清美又温柔,时不时用深情的眼神杀她。 江萝的心都快被他融化了,抱着祁盛的颈子不肯撒手,笑得脸上肌肉都酸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8节 好喜欢他啊! …… 经历了那晚盛汐妍的事,江猛男开始认真考虑祁盛和江萝的未来了。 如果江萝只有他这个爸爸,没有妈妈的家世背景加持…跟祁盛在一起,未来阻力不知道有多大。 也怪他,没本事。 趁着店里生意散了些,江猛男叼着烟走出去,倚在凹凸不平的巷子墙边,摸出了手机。 一根烟袅袅燃到了尽头,大拇指落在这个号码上,颤抖着,却迟迟按不下去。 他看看远处的烧烤摊大排档,又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沾满了油污的黑背心。 挣扎了很久,他蹲了下来,烟头狠狠掷在地上,痛下决心,给她发了条短消息—— “陆陆,我要结婚了,女方不想要孩子。你把孩子认回去,怎么样?” 这条消息发出去很久了,江猛男都没有得到消息。 他心里仿佛有猫儿挠似的,很不安,干脆给陆缦枝打过去:“那个,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我要结婚了…” 电话那端,陆缦枝冷冷打断了他:“江猛,你戏怎么这么多?” “……” “演,你继续演,还上瘾了是吧。” 这女人一说话,江猛男气场瞬间弱了下去:“陆陆,我…” 过了几分钟,陆缦枝调整了情绪,嗓音温柔了许多,带着沙哑感:“猛哥,我父亲一周前病逝了,对不起,心情不太好。” “啊,我不知道,对不起宝宝。” 她一软,他就更软了,心都要化了。 “不是要结婚了?还叫别人宝宝?” “呃…” “你乖一点,我办完后事,就马上来接你和女儿,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陆陆,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你要拒绝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 陆缦枝果断地说:“你不用觉得,这事儿你做不了主,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出来,让我哥卸你一条腿,看你还跑不跑。” “呃…”想到陆缦枝那位兄长,江猛男冷汗直流。 “乖乖等我,别再闹了。” 江猛男挂断了电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突然。 看来,得找个机会跟小姑娘谈谈妈妈的事情了。 等陆缦枝把乖宝领回去了,看盛汐妍还敢不敢看不起他女儿,想想是有点暗爽,不过江猛男又要开始操心母女俩合不合得来了。 陆缦枝这性子…偏她女儿又是个玻璃心,真不一定合得来。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倒不是这个。 江萝成天腻腻歪歪和祁盛俩搞在一起,早上下午晚上,没正事儿做俩人几乎全天不分开的,分开了都要煲电话粥直到深夜。 在这么腻歪下去,迟早“出事”。 看江萝成天往祁盛家跑的频率,鬼晓得他们孤男寡女待在房间里干些什么事。 祁盛也经常来自己家,江猛男撞见过好几次了,出去买了菜,回到家,看到江萝房门紧闭,祁盛的鞋还放在鞋柜里。 江猛男有一回还做贼地趴在门口偷听过。 好在俩人只是一起用mp5看电影。 但出来的时候,江猛男特别有心机地望了眼她的卧房,床单乱的不成样子。 俩人是在床上看电影吧! 这可还行! 祁盛走了之后,江猛男拉着女儿,再说不出口的话,也磕磕巴巴的跟她掰扯了好一通。 江猛男绝对是个传统男人,他不想让女儿在这些事情上吃亏。 不行,必须得让两人冷静冷静,就算要谈恋爱,也不能腻在房间里谈。 这年轻气盛的,保不齐呢… 他索性给江萝报了一个健身房的舞蹈班,隔三差五地让她去跳跳舞,分散一下注意力。 反正她不也成天叨叨着要减肥吗,正好。 江萝被迫去了健身房的跳舞班,一开始还不太愿意,觉得好浪费钱。她可以跟着视频学跳舞,干嘛还花钱请人家教。 不过去上了两次课之后,觉得还挺好玩。 某天下课走出健身房,她在楼下的篮球场看到了祁盛。 祁盛穿着清爽的篮球衫,额头上戴着黑色护额,耐心地指导着小朋友的基础动作。 小孩们似乎特别喜欢他,像老鹰捉小鸡似的跟着他,一口一个“教练哥哥”,甜甜地叫着。 祁盛走到小小的篮板下面,弯腿扬手,给他们示范着投篮的标准动作,小朋友们笨拙地学习着。 周围站了一圈家长,有姐姐有阿姨,欣赏地看着这位英俊又阳光的教练,脸上统一挂着标准姨母笑。 下课后,祁盛走出篮球场,好多阿姨姐姐们牵着孩子来跟他说话。 少年温柔地和小朋友道别,从单肩包里取出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 眼前,递来了一瓶可乐。 他抬头,看到女孩一双杏眸藏着笑。 她的脸颊带着运动后的潮红,眉眼比之于前两年多了几分舒艳曼丽,肌肤如蜜。 “下课了?”他接过了可乐,顺势将小姑娘揽入怀中,贴了贴。 “哎呀,汗…” “还嫌我。” 祁盛松开了她,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冰爽的可乐。 江萝踮脚,用毛巾替他擦了擦颈间的汗水:“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看不出来吗?”祁盛拎了拎自己的篮球衫,“我是教练,挣点外快。” “为什么我来这里当学员,你就可以直接当教练,不公平。”小姑娘撇了撇嘴。 祁盛捡起篮球,转身一个跳投,江萝连忙追上去阻截。他敏捷地从她身边一跃而过,经过时,还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 “啊!” 骤然被使坏“偷袭”,江萝胀红了脸,又羞又赧,跑过去追打祁盛,“你好可恶啊!” 她攥着他的衣服,使劲儿打他,祁盛笑着将她兜入怀中,抱着安抚:“好了,对不起,我错了。” “每次你都这样说。” “结果还敢。” “你还知道啊!” 祁盛扔了球,拎着包,带着小姑娘走出了篮球场。 “为了等女朋友下课,才来这边当篮球教练,顺便赚点外快给女朋友花,我够痴心了。” “你工资多少啊?” “日结,一天300。” “这么多!一天三百,一个月就是九千哎。” “哥哥挺会赚钱的,喜欢吗?” 他用鼻梁轻蹭着小姑娘的耳朵,弄得她痒酥酥的,笑着说:“喜欢死了。” 祁盛抱着她肉乎乎的身体,俩人黏在一起基本上就分不开了。 他真的好喜欢她软软的样子,每个部位摸着都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瘦瘦的女孩子,明明他女朋友才是全世界第一可爱好吧。 “去不去逛街?” “干嘛要逛街啊?” “喜欢你,想给你买买买。” 江萝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祁盛,送礼物呢,要不知道才有惊喜。” 祁盛:“我喜欢陪你逛,看见什么喜欢才买,否则不合心意,钱就白花了。” “我以为你是个浪漫主义者,没想到你是个经济适用男。” “你对我的了解,永远还缺一点。” 江萝眷恋地搂着他劲瘦的腰:“希望有一天,我能住进你心里,了解全部的你。” 祁盛的手又落到了小姑娘的臀部,轻轻捏了捏:“去我家,马上给你了解’全部的我’。” “……” 她推开了他讨厌的手。 跟他走心呢,他还一门心思想不健康的事。 男生跟女生有时候思想真的是大相径庭啊!不过,宋时微说这太正常了,男人就是这个狗样子。 祁盛揽着她直奔商圈,去了一家设计风格很独特的金品店。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79节 江萝以前逛逛饰品店,买点几十块的廉价小饰品就够了。祁盛带她逛这些小玩意儿,居然直接去了金店。 “祁盛,这好贵!” “随便逛逛,不喜欢就不买。” 只逛逛的话,倒可以。 江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橱窗里闪闪的黄金饰品。 这家店风格很年轻,即便是黄金饰品也不会显得老气,有很多独特的手链和项链。 江萝被橱窗里一对耳钉吸引住了。 两枚黄金打造的耳钉,一只趴着睡觉的小猫和一只蹲坐的小狗。 “哎,祁盛,你看这两只,像不像咪咪和公主!” 慵懒的小猫咪和憨态蠢萌的二哈,不能说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店员立刻将这对耳钉取出来,放在黑色丝绒展示台上,笑着对江萝说:“这一款,是客户自己设计的定制款哦。” “是别人定制的呀。” 店员小姐姐看了眼祁盛,笑着说:“是您身边这位帅哥亲手设计的,您看看合心意吗。” 江萝惊诧地望了望祁盛。 他对她笑了笑,左脸颊梨涡深陷,眼神很亮:“喜不喜欢?” 江萝这才反应过来,都是套路。 祁盛把她骗过来逛街,就是为了送礼物的。 “不早说!” “说了还有什么惊喜。” 不是经适男,他还是浪漫主义。 江萝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两枚耳钉:“可是,我没有耳洞。” 店员已经拿来了耳钉枪:“这边可以帮您打耳洞哦。” 江萝看到耳钉枪尖尖的钻头有些犯怂,但真心很喜欢这一对耳钉,犹豫着,拉祁盛挡在身前:“你陪我,你先来。” “好。” 祁盛让店员帮他在右耳打了一颗耳洞,拾起小猫咪的耳钉,戴了上去。 “这不是送我的吗?” “你看不出来这是情侣耳钉吗?” “情侣的哦。” 江萝嘴角抿笑,终于下定决心,忍痛让店员用耳洞枪穿透了左耳,戴上了小哈士奇的耳钉。 金闪闪的,特别可爱。 走出店门,江萝忍不住伸手去摸祁盛耳朵上的小猫。 恋爱这么多天,他们没有换扣扣情侣头像,也没有用情侣名。 有几次她想提来着,又觉得祁盛不像是会磨磨唧唧跟她弄什么情侣头像的那种性格,所以总是欲言又止。 好了,现在总算有官宣的仪式感了。 “以后都要戴着,不许取下来。” “为什么?” “表示我们是男女朋友。” “需要这样的证明吗?”祁盛确实没法理解女生需要的这种仪式感,“还不如让我亲一下。” 说罢,他凑过来吻她,被小姑娘躲过去,亲在了脸颊上。 他忍不住嘬了她一下。 肉肉的脸蛋居然弹了弹。 “???” 江萝抬眸,看到祁盛居然笑了起来,而且是捧腹大笑,眉眼弯弯,被她逗乐了—— “哈哈哈哈。” “你的脸…好像果冻。” “操,怎么这么可爱!” 说罢,他又要来嘬她。 小姑娘气得不行,又羞又恼,伸手打了他一下:“什么意思,嘲笑我是不是。” “没有,怎么敢。”祁盛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强行让自己忍住笑,但笑意还是从眉梢间溢了出来:“对不起,重新亲,行吗。” “你别想了!” “吃果冻去吧你!” 江萝推开他,一个人走到树荫底下,揉了揉自己q弹的脸颊,也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总能让她变得好开心。 经过“猛男炒河粉”大排档时,江猛男看到这俩人又走到一起了,不爽地叨叨了一句:“怎么又撞一块儿啦!江萝,不是让你去学跳舞吗,成天跟他待在一起,不嫌烦啊?” 江萝将耳朵递过来:“爸,看我和祁盛的情侣耳钉。” “幼稚。”江猛男拧着眉头,嫌弃地说:“走走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江萝轻哼了一声:“你个单身狗。” 江猛男:??? 不是,你们俩谈恋爱撒狗粮,还跑要来歧视单身汉! …… 祁盛送江萝到了家楼下,在小姑娘上楼时,他拉住了她的手腕:“能不能让我上去坐会儿?” 江萝犹豫地说:“可是爸爸说,晚上他不在,就不可以叫你进屋。” 祁盛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耳边用低沉诱惑的嗓音道:“那就…不让他知道。” 江萝耳朵迅速被他烧红了。 抬头望着祁盛,浓郁夜色里,少年漂亮的桃花眸勾着坏意,左眼睑那颗浅淡的痣也变得撩拨又性感。 “我爸说…这样不好。” “让我看看小猫。”祁盛让自己尽可能像个正人君子,“在门口站会儿也行。” “那上来吧,只看小猫哦。” 她带着他上了楼,打开房门,轻轻唤着小猫。 小猫宛如影子般蹿出来,在祁盛脚边轻蹭着,江萝去厨房给祁盛倒水,出来时看到他已经坐在了沙发边,还把门关了。 “……” 行吧。 江萝将水杯递过去,搁在茶几上,祁盛说够不着,江萝将水杯推过去。 祁盛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小姑娘跌入他怀里,被他熟练地抱起来放在了腿上。 “哎…祁盛!” 祁盛如锋的薄唇勾了笑:“你都躲了我好几天了,怕我啊?” “谁怕你了。” “不怕就好。” 他的手又不听话了。 江萝咬着唇,身体轻颤着,软得不成样子:“你总是欺负人…” 少年轻轻舔了舔她耳垂上的黄金小狗,湿热的气息撩着她:“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江萝低着头,手紧紧地攥着他身上的黑色球衫,都快捏出褶皱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叫哥哥。” “哥哥…” “想不想。” 这样羞耻的话,江萝怎么说得出口,她脸颊透着红,只能紧紧环住了他的颈子,无助地抱着他:“祁盛,不要…” 祁盛将她的发丝卷到耳后,温柔地吻着她的脸蛋,笑着说:“我们乖宝,还是太纯了,哥哥都不敢再对你怎么样。” 她黑眸润着湿润的水色,委屈地看着他。 祁盛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蛋,扣着她的下颌,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一开始还算温柔,只在唇间缠绵舔舐。 江萝闭上了眼,脑子一片空白,尽情地回应着他,可是没一会儿,他便不满足地舌尖探入,勾着她香软笨拙的舌,江萝的眸子已经染了几分迷乱,而他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温柔又缱绻,克制又忍耐。 细密的亲吻无限制地蔓延着,小猫踮着脚来他们身边,蹭了蹭他们。 江萝紧紧地勾着祁盛的颈子,身子不由自主地迎着他,想抱得更紧些。 很快,祁盛结束了这一个潮湿的吻,指尖捏着她的下颌,嘴角勾了笑:“好了,再亲下去,我们就真的要坏事了。” 江萝脸颊潮红,心跳不稳。 居然有点舍不得他。 祁盛克制地起身离开,小猫追出门来,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他。 祁盛笑着,还俯身摸了摸小猫—— “帮我守好她,别弄丢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0节 第46章 纵容 ”确定,要两个人一起挤沙发?” 江萝躺在床上, 羞耻地用枕头遮住了脸。 潮湿的雨季伴随盛夏的季风,连绵而至, 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情潮疯狂。 她梦到了童年的那朵大红花。 磨砂纸折叠而成,蓬勃又鲜艳,几乎和小朋友的脸蛋一样大。 每个季度,幼儿园表现良好的小朋友,就可以拥有大红花。 江萝好想拥有一朵,于是她努力争取, 每天上课乖乖不说话, 路上看到老师也要礼貌地叫老师好,吃完饭还要主动帮老师收拾小桌子。 可是每个季度的大红花, 都被同班那几个家世优渥的小朋友得到了。 一次又一次的期待,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眼睁睁看着渴望的花花,别在其他同学胸口,她什么也没有。 幼儿园大班的最后一年, 小姑娘终于绷不住狼狈地大哭了起来, 被同学们羞羞羞了好久。 江猛男还带她去幼儿园找老师理论,老师为了平息事端, 终于给江萝也发了一朵大红花。 可江萝一点也不开心,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朵花,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把花花踩在脚下,狠狠踏了踏。 才不要这个! 后来她把这件事告诉祁盛, 祁盛用剪纸给她剪了一朵大红花, 超大, 超蓬勃,足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花边儿还有漂亮的碎纹,比幼儿园的大红花好看一百倍。 江萝永远不会忘记看到它时那种惊诧和狂喜,简直要飞起来了。 这多大红花,被她小心翼翼地保留了好多年,后来逐渐褪色了,不见了。 今夜,江萝梦到它了。 整个梦境,都被那朵花渲染成了旖旎的玫红色。 她感觉到祁盛的手落到自己的身上,熟悉的触感,真实又不真实,指腹的茧子令她轻微颤抖着… 她无师自通地牵引着他的手,蔓延而下。 大红花的磨砂纸轻蹭脸颊的那种微痒触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事某种令她身心都感觉无比愉悦的充实。 接下来,梦境开始变得动荡,摇晃,缠绵悱恻,又狂风骤雨。 江萝感觉脊梁骨窜起一阵激灵,蓦地睁大了眼睛,从梦中惊醒。 背微微躬起。 日上三竿,阳光漫在她的脸上,温暖,燥热,她还抱着小毯子,双腿缠绕。 脑子里的酥麻感,还没有消退… 江猛男的敲门声传来:“醒了没有!一放假就睡懒觉,快起床吃饭!吃了去跳舞!” “哦!” 江萝坐起身,感觉一阵潮湿,摸到短裤微微湿润,还以为是来姨妈了。 可…不是。 她老脸一红,赶紧换了裤子,又把床单也扯下来,抱着跑进了洗手间。 江猛男还在厨房里忙着蒸馒头,探出脑袋:“怎么啦?” “姨妈,弄脏了!” “……” “自己洗啊。” “昂!” …… 下午,江萝照常去健身房跳舞。 她每个动作都学得超级快,老师教的几支舞蹈,没几天全学会了,也经常被老师夸奖。 后排有几个打扮潮酷的男生女生不怎么喜欢她,总是低声龃龉,说这胖子怎么总爱站第一排,把她们的视线都挡住了。 一开始,还是背后小声议论。可那天下课,出走廊时几个女生讨论的嗓音略大了些,被江萝听见了。 她将书包挂在左肩,走到她们面前,理直气壮道:“位置是谁先到,先占,你们每次都最后进教室,当然只能占后面。” 有个长发微卷的女生,轻蔑地扫她一眼:“你好意思吗?” “为什么不好意思?” “你也不看看自己这样子。” “我什么样子?” “死肥猪。”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篮球砸了过来,惊吓得那女生跳了起来,连连后退。 祁盛走过来,冷淡道:“道歉。” 他气质凛冽,黑衣服勾勒着他凌厉的身形,眼神淡漠又锋利。 冷起来的样子,确实够吓人的。 “你…你谁啊?”卷发女生颤声问。 “她男朋友。” 听到这话,周围几个女生眼神都变了。 怎么会? 她男朋友…她怎么会有男友。 还是这么好看的男友! “道歉,别让我重复第三遍。”祁盛冷冷威胁。 那女生隐隐能感觉到祁盛不太好惹,只能服软认怂—— “对不起嘛。” 祁盛拉着江萝离开,没走远又听见她咕哝着:“管天管地,还能管着别人背后怎么说吗,搞笑。” 祁盛转身回头,轻蔑地笑了:“是啊,的确管不着别人怎么说,所以我也觉得你好丑,不仅丑,嘴还臭,尖酸又鄙薄,评价别人的外貌之前,要不要先看看你自己算哪根葱?” 一顿噼里啪啦的毒舌输出,把那女生都气哭了。 江萝连忙拉住他的衣角,让他别说了。 祁盛的嘴从不留情面,谁惹了他,最后痛哭流涕的人一定是对方。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有时候江萝觉得,他像只敏感的刺猬,里面又柔又软,外面却满身尖锐的横刺。 祁盛牵着江萝走出了大楼,来到街道边,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心疼:“就知道窝里横,别人欺负你的时候,跟个小绵羊一样。” “有你这么凶,我就不需要很凶啊。”小姑娘阳光灿烂地笑了笑,露出两颗虎虎的门牙,“还有,以后你不要对女生这样了,真的很伤人。” “你还帮她说话?” “不是啊,她是很过分,但女生和女生之间的battle,男生要是帮忙了就会显得不公平。我自己会保护我自己的,刚刚我也有在据理力争啊,我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了!” 祁盛被她逗笑了,一双上扬的狐狸眼盈满了宠爱:“知道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不开口,只在边上给你加油,看你舌战群儒。” 江萝挽着他的胳膊:“等会儿我们去哪儿啊?” “宋时微约了去看电影,胖子和煤球都到了,只等我们。” “好哎!好久没和他们玩了!” 见小姑娘软绵绵地吊着自己,祁盛问了声:“跳舞累了吗?” “嗯,没力气了。” “要不要哥哥背一下。” “好多人啊。” 祁盛蹲了下来,轻轻松松地将小姑娘背了起来,还掂了掂:“比上次轻了。” “你是体重秤吗?这都能感觉到。” “还算精确,瘦了…三斤?” “2.8斤。”江萝趴在他耳边,红着脸小声说,“我答应了你,会好好减肥的。” “我没让你答应我。”祁盛笑了,“无所谓啊。” 江萝紧紧揽着他的颈子,想着昨晚梦里的那回事。 一定要等瘦下来,才能跟他那样… 现在的她,还有点放不下心理包袱。 …… 宋时微到了约定的商城,在电影院门外等着他们。 胖子还没来,只有煤球,不仅准时,而且提前了半个小时过来了。 所以现在,只有她和煤球两个人,有点尴尬地坐在影院外的长椅边。 煤球皮肤显黑,但五官却很锋利,少年老成,男人的成熟感拉满了。宋时微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感觉他身上胀鼓鼓的肌肉,像快爆出来一般。 此刻,他里面穿了件黑背心,外面随意搭了件休闲运动外套,却也挡不住他的猛男身材,看起来粗粗鲁鲁。 不熟的人见了他,铁定害怕。 但熟悉之后才知道,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说话嗓音都很柔和,反差萌拉满了。 他性格沉默,话少得很。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1节 以前宋时微和江萝胖子他们在一起,偶尔跟煤球说两句话,但俩人关系淡淡的,不熟。 因此,俩人单独相处,气氛…有点尴尬。 偏偏,宋时微有点社交尴尬症。 在两个人的社交场域里,如果一直沉默着不讲话,她就会尴尬得抠脚,总要想方设法地找话题,让气氛轻松—— “那个,请你喝奶茶吧。” 煤球点点头,跟着宋时微去了奶茶店。 虽说是她请客,但在付钱的时候,他还是主动付了两个人的奶茶钱。 “哼,他们迟到,我们就不给他们买了。”宋时微故作俏皮地说。 “他们没有迟到,是我们早到了。”煤球回应,“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21分钟。” 宋时微:…… 好吧。 真是一板一眼。 她嚼着奶茶吸管,没话找话道:“你本名也叫煤球吗?” 煤球:“我叫李政。” 宋时微干笑:“真是个好名字。” 煤球扫她一眼:“哪里好?” “就…就很…厅里厅气的名字。” “什么是厅里厅气?” “就是…算了,当我没说。” 宋时微已经尴尬得脚指头抓地了。 天哪,跟这个男生呆在一起简直是折磨,她一分钟都受不了了! 她时不时地看看手机屏幕:“他们怎么还没来。” “胖子出门前,因为袜子泡了三天不洗被他妈妈批了,让我先来。”煤球淡淡道,“江萝和祁盛刚下课,他们距离这里大概有十分钟车程,但考虑到两人谈恋爱,十有八九是缠缠绵绵步行过来,再等等吧。” 宋时微:“哦,谢谢你如此详细的解释。” 煤球:“不谢。” …… 又沉默了,不行,还得找话说。 宋时微故作熟稔地笑问他:“你报什么专业?” “医学。”煤球说,“不知道分够不够。” “啊,医学生啊,那你穿白大褂会不会很显眼?” 煤球望向她:“因为我黑吗?” “我可没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歧视啊!” 煤球:“没事,我不自卑。” 宋时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煤球又看她一眼:“这是一句幽默的话。” 宋时微:? 她嘴角扯开一抹十分勉强的微笑,“啊我…我才反应过来,呵呵。” 煤球低头继续喝奶茶。 宋时微一个劲儿看手机。 怎么还没来啊他们!!! 她找借口去了趟洗手间,进了隔间才发现大事不妙。 例假十分不巧地造访了。 她摸出手机,在扣扣列表的联系人里找到了煤球,这个加了就从来没有说过话的男生。 smile:“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买一包卫生巾?【尴尬】” 流浪、青年:“马上。” 他秒回了消息,然后不到五分钟,就有女生进了洗手间,询问宋时微在哪个隔间。 宋时微打开门,那女生将一包卫生巾递给她,说是她男朋友拜托转送的,还笑着说刚刚看到她男朋友一路飞奔下楼,跟个跨栏运动员似的,那叫一个火急火燎。 宋时微向女生连连道谢,脑海里想象着这看起来沉默寡言、不温不火的煤球飞奔起来的样子。 有点想笑。 解决了尴尬之后,走出洗手间,煤球仍旧拿着奶茶倚着商场的栏杆,视线和她接触了一秒然后迅速挪开。 宋时微走过去,向他道谢。 “没事。”煤球说话间,将一个小口袋递过去。 “这是什么?” “暖宝宝,我看到祁盛给江萝送过,贴在肚子上就会舒服一些。” “哦…”这还是宋时微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笑着说,“你还挺贴心的呢,谢谢啦!” 煤球:“不存在,都是朋友。” 宋时微:…… 反正,他总有能力把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轻松氛围,弄得无比冷场。 说话间,江萝和祁盛终于来了,煤球接到胖子的电话,说他妈为不洗袜子的事大发雷霆、不让他出门了,叫他们四个好好玩,别太想他。 宋时微赶紧上前挽住江萝的手臂,和她一起走进电影院,小声说:“你们可算来了,妈呀,跟李政相处真的太废我了。” “为什么呀?”江萝看着正在买票的煤球,“政哥很温柔呀。” “是,但是…怎么说呢,我和他八字打架、气场不合,聊不到一块儿去。” 一个社交焦虑症,一个冷场王。 凑一块儿真是太难受了。 他们看的是《速度与激情5》,这片子上个月就上映了,因为冲刺高考一直没看,赶着快下映的前夕,赶紧来看了。 祁盛和煤球他们几个男生都是《速激》的忠实粉丝,每一季都要贡献票房,江萝也跟着他们一部一部地追到了第五季。 看自己热爱的电影时,祁盛就老实多了,不再趁黑使坏,只是牵着她的手,摩挲着指甲盖,专注地看剧情。 这样才对嘛。 更浪漫,更有谈恋爱的感觉。 江萝凑近祁盛的耳朵,表扬道:“你今天,好乖哦。” 祁盛闻言,转头嘬了一下她肉肉的小脸蛋:“别急,等回去再说。” “不是,我才没有急!我…” 算了。 煤球和宋时微为了不打扰这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于是坐在了后排。 煤球也是《速激》死忠粉,时不时被剧情里的梗引得发出笑声。 宋时微完全get不了他的笑点。 好笑吗? 哪里好笑啊。 煤球笑的时候,偏头看到身边女孩困惑地望着他,立马恢复了严肃表情,还轻咳了一声。 过了会儿,见他实在憋得难受,宋时微无奈地说:“想笑就笑吧,不用管我。” 却不想,煤球居然对她绽开了一抹真挚又甜甜的微笑:“谢谢。” …… 晚上,江萝回到家,意外地看见爸爸竟早早收摊回来了。 往日这时候,他宵夜摊的生意才刚刚开始呢。 见他将行李箱拖出来,正在收拾着衣服,江萝跟蹿了羊癫疯一样、瘫倒在墙边—— “你要和什么女人私奔吗!不要我了?” 江猛男:…… “你胡叔叔忽然脑溢血进了医院,事发突然,爸买了明儿个一早的火车票,去邻市看看他。” 江萝松了一口气,又感觉这样不太好,连忙关切地问:“严重吗?” “听说是进了icu,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去看了才知道。” 胡叔叔是爸爸多年的老朋友了,俩人以前一起打拳击比赛来着。 江萝连忙帮着爸爸收拾行李,包括他的剃须刀、洗漱用具等等:“去几天啊爸爸。” “现在还说不好,多收拾几件衣服吧。” “那你还回不回来啊?” 江猛男睨她一眼:“我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把你藏在床底下的存折翻出来,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江猛男揉了揉她的脑袋:“这点儿出息。”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2节 第二天清晨,江萝送爸爸去了火车站,牵着老爸的袖子一个劲儿叮嘱他早点回来,别的也没什么,主要是她晚上睡觉…有点怕鬼。 “最多两天,不能更多了。” 虽然都已经成年了,但江萝对老爸的依赖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三天不能更多了。” “说不准,爸爸尽量早点回来,你自己在家仔细些,晚上把门锁好,不许给陌生人开门,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给爸爸打电话,或者找祁盛,我昨天已经叮嘱他了,让他照看着你。” “嗯,反正你要早点回来。” 江萝目送着江猛男进了火车站检票口。 …… 这么多年,除了深海市那一次,江萝还从来没有跟江猛男分开过。 白天还好,夜幕降临就有点心慌了。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厚厚的《全球通史》,看点能引瞌睡虫的书,早早地睡着就什么都不怕了。 客厅的灯亮堂堂的开着,卧室的灯也开着,电视开着,甚至连洗手间的灯都亮着。 接近十二点时,祁盛给江萝打了电话:“还没睡?” “我就算睡了,你这一通电话也把我弄醒了呀。” “哦,我看你家灯火通明。” 江萝走到阳台边,看见祁盛穿着黑色篮球衫,单脚撑地坐在山地单车上,短发略显湿润,眸子清澈明亮。 “你又去打球了。” 祁盛唇角绽开散漫的笑意:“多余的精力不发泄出来,怎么办,你又不让我碰。” “还怪我?” “哪敢。”祁盛单腿撑车,“先回去洗澡了,一身汗。” “祁盛,等下。” “嗯?” 江萝撑在阳台边,眷恋不舍地望着他:“先别走,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鬼…” 说出那个字,江萝就后悔了,“啊啊不能说的,晚上说了就会把它们引过来!呸呸呸,都怪祁盛!我今晚别想睡觉了!” 祁盛:“……” 片刻后,他回家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物,背着单肩包,扣响了房门。 江萝百米冲刺跑过去开了门,急吼吼将他拉进屋里:“你去帮我看看衣柜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听到里面有声音,好吓人嗷!” 小姑娘神经脆得很,想象力还异常丰富,深海市那一次祁盛已经见识过了。 他走进房间,将闹鬼的衣柜门打开,只见一道黑影蹿过,江萝吓得抱头尖叫。 却不想,祁盛拎着黑色的小猫转过身:“是它。” “啊,咪咪啊,吓死了。” 祁盛扔了猫,走进洗手间:“我去洗澡了。” “嗯!你去,有什么需要叫我。” 祁盛一过来,江萝就安心多了,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子,切了些水果拼盘放在茶几上,又从柜子里取出了小毯子铺在沙发边,让祁盛今晚睡沙发。 江猛男还给她打电话,问她怕不怕。 江萝当然不可能说她把祁盛叫过来陪着过夜,只是充大胆说自己早就不怕鬼了。 “胡叔叔怎么样了?” “脱离危险了,幸好送医及时,我在这里陪他一夜,明天就回来。” “啊,太好了!” “早点睡觉,不许熬夜。” “嗯!” 江萝挂断了电话。 祁盛从浴室出来,带着腾腾的热雾,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球衫和黑色宽松长裤,用浴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洗过澡皮肤似乎更显洁白干净了。 他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顺手捡起了果盘里的牙签,穿了一块火龙果,边看手机边吃着。 “你睡觉穿球衣吗?”江萝问祁盛。 “我睡觉,不穿。”祁盛乌黑深邃的眸子扫了扫她,勾出一抹坏笑,“这不是在你家吗。” “你裸睡啊。” “嗯。” 江萝脸颊有点烫,心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痒。 万一他以后也裸睡,那她怎么办? 啊不不,她在想什么! 江萝心猿意马。 “对了我下去买点东西。”他放下手机。 “买什么?” “没什么。” 祁盛溜达着下了楼,没两分钟,就回来了,给她买了些汽水可乐和小零食。 “晚上我都不吃了零食啦,也不喝高糖饮料!” 祁盛便将乐可汽水倒在杯子里,递到江萝唇边,诱惑地低哄着:“真的,不喝一口吗?” 看着他清澈又温柔的眼睛,江萝鬼使神差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 “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我们看会儿电影。” “坚决,不要。” 这次拒绝得很强硬,她绝对不能再被这家伙诱惑了。 长出来的肉肉是自己的,减肥的痛苦他又不知道。 祁盛打开电视,将自己u盘插进接口中,播放着刚下载好的一部科幻片。 他还关了灯,还把窗帘严严实实地拉好,营造出某种私密空间的氛围感。 做完这一切,祁盛坐回沙发里,将女孩揽入怀中,拥着她一起看电影。 他身上有她家沐浴露的淡淡柠檬香,胸膛如岩石一般坚硬而炽热,江萝能感受到他湿热的呼吸,轻轻地拍在她的后颈边,痒酥酥的。 这是部硬科幻,她看了会儿,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回头看祁盛,他似乎看得挺入迷的。 注意到她的视线,黑眸扫过来。 对视几秒,气氛顿时暧昧,祁盛微微一抬手,江萝敏感地跳开—— “干嘛!” 祁盛:…… 他只是抬手挠挠头。 两人各自在沙发一边看了会儿电影,江萝还是没按捺住,像小猫一样重新钻回了他怀里,打了个呵欠:“哥哥,困了。” “睡吧,我再看会儿。” 祁盛将她搂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舒舒服服地蜷在了怀里。 感觉到他裤子袋里似乎装了什么东西,江萝好奇地伸手去摸,一开始还以为是烟盒,正要说叫他不许抽烟了,没成想摸出来发现不是,是一盒… 小雨伞。 江萝脑子一懵,抬眸撞上祁盛的视线。 深邃,又暧昧。 他凑近她耳畔,用撩拨的嗓音说:“乱翻什么。” 江萝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壮着胆子问他:“你…计划要怎样?” “没有计划,看气氛吧,也要看你愿不愿意。” “那你买这个。” “当然要买,以后也会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说罢,他抬起她的下颌,吻了上来。 没有任何的克制和忍耐,他捧着她的后脑勺,吻得很深,时而勾勾她的舌尖,时而勾勾她的上颚,弄得江萝痒痒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又慌张又害怕… 腿软得不行,整个瘫在了他怀里。 电影里,宇宙崩跌、时空混乱,她的世界秩序也已经混乱颠倒,脑中唯一清晰的回响,就是少年急促的呼吸。 梦境里的玫瑰红…渲染,铺迭,浸透了整个世界。 “祁盛,我爸爸不同意。”江萝嗓音断断续续,似恳求一般,“他知道了会生气的。” “就不要让他知道。”他嗓音里仍旧带着坏坏的调子,将她放在了沙发上,“是我们的秘密,好吗?” 江萝无措地攥着他的衣角,攥出了褶皱,轻微颤抖着… 可她还没减肥啊! “肥猪”、“死肥猪”、“你好丑啊!”… 从小到大,那些恶意的话语嗡嗡地在耳边回响着,如黑色的墨汁席卷而来,顷刻间吞没了她的玫瑰红。将所有的美好…都染成了乌鸦鸦的黑。 在祁盛要掀开见到全部的她时,江萝忽然低低啜泣了起来,眼眸渗了湿润,泪花从眼眶里滴落,顺着眼角流入鬓间。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3节 他立刻止住了动作,用粗砺的指腹拭掉了泪珠,柔声问:“吓到你了?” “不是…” “那怎么了?不想的话跟我说就好了,哭什么啊。” 江萝坐了起来,抱着膝盖,委屈地将脸埋入腿间:”祁盛,你不要看我。” “嗯?” “我不好看,我肚子上全是肉肉,特别不好看,你不要看我…” 祁盛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什么呢。” “等我瘦一点了,再看,好不好。” “真的没关系。”祁盛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我想看你,什么样子都好,都喜欢。” “我不行。”小姑娘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眼泪,“我想象过的,知道我们会这样,我可以和你那个,也想和你那个,但是我不想让你看我,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我就是不好看,你看到了…就不会喜欢我了。” “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我自己心里知道。我已经在努力减肥了,你等我瘦下来再看…” “江萝,这个世界上没人规定美只有一种…” 他话没说完就被就被江萝打断了:“你不要长篇大论和我讲道理,你没有感受过从小胖到大是什么滋味,也没有感受过被人盯着笑很多年是什么滋味,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感受,再大的道理,也不能说服我自己:我在你眼里是漂亮的。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祁盛挑起下颌,睨着她:“怎么着,还要吵架了?” 江萝蜷着膝盖,抱住了自己。 “这些年,我祁盛说过你一句没有?你可以不给我看,出于害羞或者别的什么,我都不会勉强。但你要说因为我看了你就嫌你了,你把我当什么人。” 小姑娘不声不响地揉着眼泪,白色泡泡裙的襟前都湿润了一片。 她跟祁盛吵架总是赢不了,每次都是憋一肚子气。 不过,每次都是他先服软道歉。 祁盛稍稍冷静了些,终究如小时候一样,牵起她的手,低头摩挲着她莹润小巧的指甲盖,柔声哄道:“好了不看了,等指甲再留长一点,我帮你画小狗,好吗?只给你一个人画,其他女生都没有。” 江萝扑进祁盛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祁盛,反正我给你打个预防针,我肚子上的肉,坐下来是一层一层的那种…” “哈哈哈哈。” 他直接被她逗笑了,“好我知道了,我已经能想象了。” “你不许笑!” “你的描述过于生动,对不起,没忍住。” 江萝松开他,踹了他一脚,祁盛握住了她白白的大脚丫子:“好了,刚刚培养出来的友好气氛已经被你破坏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今天晚上不要,等我瘦下来再说。” 祁盛懒懒地倒在了沙发上,将脸侧进靠垫里,闭上了眼—— “折磨。” 江萝轻轻笑了下,知道他不会再做什么,关了灯,安安心心地睡着了他身边,靠着他的背。 几分钟后,他转过身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确定,要两个人一起挤沙发?” “嗯!” “那睡吧。” 江萝低头看了看,终究还是纵容了这家伙一向不怎么听话的手… 第47章 查分 她抱头尖叫,还以为是输错了准考证号。 次日中午, 江猛男提着行李回来了。 小姑娘还亲自跑去火车站接他,一天不见, 黏他黏得不行,挽着他的手亲亲热热地回了家,还说以后再也不要出远门了,就算出远门、也一定要把她带上。 江猛男如珍如宝地养大了这小闺女,养得她撒娇、耍赖、犯浑…一样儿没落下。 但她真的很依赖他这个爸爸,一路嘘寒问暖,问他车上挤不挤、昨晚睡好了没有、回家好好补瞌睡今晚不要出摊了… 江猛男的心被她弄得湿湿的。 不过, 一回到家, 江猛男就察觉到家里气息不对劲,立刻变了一副脸孔, 慈爱之色荡然无存—— “江萝!昨晚祁盛在家过夜是不是!” “我去!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把家里收拾的规规矩矩, 连可乐瓶都扔出去了, 一丝不苟地做完所有清扫工作,才把爸爸接回来。 “还真是?” “啊!没有!” “还说没有,这不一诈就诈出来了。” “……” 江萝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埋怨道:“我一个人不敢睡觉, 让他过来陪了我一会儿,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睡沙发。” “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萝指天发誓, “我一直有好好听你的话。” 江猛男戳了戳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爸是怕你吃亏,半大不大的样子,什么都不懂。” 这些话江萝都听腻了,心头升起几分叛逆:“其实我都懂, 这些不需要你教我, 你别总把我当小孩, 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你还早着呢。” “我已经成年啦!!!” “在我这儿,你永远是狗屁小孩。” “……” 江萝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你不能永远拿我当小孩子,我也有自己的恋爱和生活,你不能总管着我啊,这样我永远不可能长大。”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要是吃了大亏,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我以死谢罪都不足惜。” “你要跟我妈交代什么呀,她都不要我!” 本来江猛男和她聊这个话题,江萝就不舒服,这几天,他防贼一样防着祁盛,也把她弄得有点子叛逆了。 “你照顾我、疼我,就是为了跟她交代吗?比起我这个跟你朝夕相处的女儿,还是她比较重要对不对?你把我养大,就是为了有一天她回心转意来找你,你就像献宝一样把我送给她?” “你在说什么啊臭丫头。” “本来就是!你根本不爱我!你只爱那个女人!” “胡扯。” 江猛男被她气得肝疼。 青春期的叛逆,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识过,但最近,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全是祁盛给惯的… “江猛,你醒醒吧,我才是一直陪着你的人,你根本不爱我!” “爸爸没有,爸爸怎么会不爱你。”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她需要你交待什么,她根本都不管我,不要丈夫,连女儿都不要了。” “不许这样说妈妈!她就快回来了。” 江萝冷冷哼了一声:“这种负心的女人,就算她回来,我也不会认她的,你要跟她好,你就去!我已经长大了,我不需要妈妈了!不爱我的爸爸,我也可以不要啦!” 江猛男气得发抖,猛地一下扬起了手。 江萝睁大了眼,看着父亲那双几乎快要落下来的手。 泪珠儿漫出了眼眶,顺着脸蛋无辜地滑落。 “爸爸,你要打我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管小时候她再犯浑,再惹他生气,江猛男都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下子,她是他捧在手心里怕碎了的珍宝。 可是为了那个江萝从来没见过的女人,江猛男生平第一次…想对她动手。 江萝又生气又伤心,淌着眼泪,一股脑地跑出了房间:“我爸打我!好痛哦!” 江猛男知道这姑娘是个玻璃心,追出来,看到她推起楼下的自行车,歪歪斜斜地骑着,朝祁盛家的方向驶去。 “痛什么痛!” “老子都没碰到你。” …… 昨天晚上沙发上一整夜都没睡着,祁盛吃过午饭,刚刚准备休息,就听到门外小姑娘鬼哭狼嚎的拍门声。 祁盛很少见她哭成这个鬼样子,快嚎出杀猪叫了。 俩人坐在客厅的地毯边,他用冰袋给她敷着脸,心疼得不行,还以为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暴露了,准备去跟江猛男负荆请罪了。 不想小姑娘哭着说是因为妈妈,江猛男才动手打她。 “他不爱我,他只爱那个女人,养我也是为了她,不肯再找个对象也是为了她,他根本没有拿我当他亲女儿,因为我是她生的,所以他才对我好。” 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地,委屈极了。 “怎么可能,他要是不爱你,全世界就没有爱小孩的爸爸了。” “我只是说了妈妈一下,他就打我,还打得这么痛,都肿了。” 祁盛端详着她的脸:“没有肿啊,看着像热的,不像打的。” “就肿了!!!” 祁盛翻出医药箱,给江萝脸上贴了一块消肿膏药贴:“好好好,肿了。” 江萝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摸着膏药贴,又有点无语,“贴这个干什么啊。”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4节 “我摔伤膝盖贴这个,消肿快。” “哪有往脸上贴的,给我撕了!” “贴一会儿吧,走的时候给你撕。” 江萝本来很想大哭,又被祁盛弄得想笑,眼泪全都收回去了。 祁盛拧了湿毛巾走过来,替她将脸上的泪痕和汗水擦干净,柔声哄着:“好了,不哭了。” “我今天不回去了。”江萝撇嘴说,“我在你家住。” “大小姐,你不怕你爸,我还是有点怕我师父,他今天给你一巴掌,明天兴许卸我一条腿。” 江萝泄气地叹了声:“祁盛,你说为什么我妈妈都不要我们,他还这么爱她呢。” “我不知道。”祁盛如实说,“我的父母从来没有爱过对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不禁和他坐近了些,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们都是可怜的小孩。” 祁盛无奈地笑着,打开了电视,播放《蜡笔小新》,让她的心情稍微愉悦一点。 “但我想,被师父那样念念不忘的女人,应该不会是为了金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就将你们抛之脑后,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他也不至于因为你的几句话,就生那样大的气,还动了手。” “所以,你是说…” “我不知道。”祁盛乌黑又清澈的眸子扫向她,“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他呢。” “他不会说的,我小时候问过无数次,他就是不肯告诉我,一会儿说我妈妈是美人鱼,一会儿说什么小仙女,反正满嘴跑火车,就是不告诉我真实的情形。” “因为那时候你还小,现在我们乖宝长大了。”祁盛双手沉稳有力地捧着她的肩膀,“成年人,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江萝听着他坚定的话语,安心了许多。 祁盛让她躺在沙发上,又用冰袋给她湿湿地敷了许久,脸蛋也没那么红了。 “打人不打脸,师父也是气坏了。” “是吧!”小姑娘心虚地说,“他真的很坏。” 祁盛粗砺的掌腹轻抚着她细嫩的脸蛋:“以后再有这种事,撒丫子跑快些,别傻愣愣的杵着挨打。” “没有以后了,我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再不当他女儿了!” 祁盛轻轻捏捏她的脸:“不如给我当女儿。” “哼,臭不要脸!” 晚上,祁盛将江萝送到了“猛男炒河粉”大排档,江猛男已经拉摊子开始营业了,店里也有了客人。 江猛男叼着烟,穿着黑背心,系着围裙,单手提锅爆炒河粉,另一只手还忙着烤烧烤架上的食材。 别说,这叼烟炒菜的模样…有点酷帅。 “师父,我把乖宝送回来了。” 江猛男扫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儿,跑得还快呢。” 江萝气鼓鼓地说:“道歉!” 江猛男放下锅,擦了擦手,见她脸上还贴着膏药,一爪子撕下来:“这倒霉孩子,谁给你贴的。” “你打我!” “瞎说,没打。” “你想打,那就等于打了!” 江猛男知道这姑娘五脏六腑都是水晶玻璃做的,一碰就要碎,也是他把她从小给宠得太过了。 “行了,爸爸道歉,是爸爸不对,说什么也不该对乖宝动手。” “有这个念头都不可以!” “好好好,不生气了哈。” “还是很生气。” “现在有点忙,等晚上回去,爸爸好好跟你道歉,行吗。” 他对祁盛说,“送她回去。” “行。” “还有…不准上楼啊你这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的事。” 祁盛笑了笑:“昨晚真没事。” 江萝跟个生气鱼似的,大步流星地往家的方向走去,气鼓鼓说:“看吧,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爱我!” “其实,男人的爱不会随时挂在嘴边,不说出来,不代表不爱你。” “怎么祁盛你还挺理解他的。” “我们都是男人。” 江萝笑了起来:“给我讲讲你们男人。” 祁盛想了想,煞有介事道:“对于男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哦?” “师父昨天去医院照顾朋友,估计也没休息好,这一回来也没好好休息,就去摆摊做生意了。” 只是这一句,不需要多说什么,江萝心底其实就已经明白了。 江猛男十年如一日,拼命挣钱,挣了好多好多钱,可他也从来没给自己买过什么,一件黑背心穿得到处都是破洞洞,可家里柜子里却装满了她的漂亮小裙子。 他什么都不说,也没有成天把爱不爱的挂在嘴边。 大音希声。 沉甸甸的爱意,也没有声音… * 晚上,江猛男回了家。 江萝端着板凳坐在门边,宛如门神一般堵着他:“我要真相。” “让爸先去洗个澡,好不好,顺便想想怎么措辞。” “你最好不要想着又捏造什么美人鱼的故事骗我!” 江萝将凳子端到浴室门口,“我可不像小时候那样好骗了,你的谎话要是不编得像模像样一样,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尽量。” “你果然还想骗我!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江猛,你能不能别再把我当小孩。” “叫我什么?又想挨揍是不是?” “江猛江猛江猛!” “臭丫头,等老子出来收拾你。” 等江猛男洗完澡,穿着背心短裤,擦着湿润的头发走出浴室,江萝已经“全副武装”等着他了。 她把他的拳击头盔翻了出来,手上还戴着黑色拳套,马步扎好,摆着架势,防备地望着他。 江猛男漫不经心地走过她身边,猛地一跺脚—— “嚯!” 小姑娘被吓得抱头鼠窜。 “哈哈哈哈。”他捧腹倒在了沙发上。 江萝气得小脸胀红,使出猫猫拳,拼命捶着江猛男。 男人单手就把小姑娘给拎了起来,扔到沙发上,转身去阳台给咪咪喂猫粮。 她追到阳台边,不依不饶地说:“我要真相!我已经长大了!” “祁盛教你的?” “不需要别人教我,成年人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这话,也像他的语气。” “今晚你必须把妈妈的事情告诉我。” 江猛男坐在了阳台的小椅子上,拍拍身边的小凳子,让她坐过来。 江萝直接坐到阳台小桌上,翘起了二郎腿,又被江猛男拧着腿掰下来:“跟老子好的不学,尽学这些粗鲁的动作,你妈是全世界最淑女的淑女,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毛丫头。”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啊,一会儿美人鱼,一会儿淑女。” 江猛男看着漫天繁星,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做过她的保镖,那时候,她过得很不快乐,有轻度抑郁,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笑的男人。” “保…镖?”江萝眉头拧了起来,“你还做过保镖呢,好酷!” “嗯,为了挣外快,休赛期间经人介绍,做过一段时间。”江猛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去了国外度假,一个不太安全的国家,混乱中她被挟持,我救了她的命。那天之后,我们之间就有点不一样了。” 江猛男说的很粗略简要,身份,时间,地点全被模糊了,就像在讲一个与己无关故事似的。 “爸,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呢?你比我有天赋。” “你就当故事听吧,成年人,也要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那你继续讲!” “那天晚上她喝多了,我把她从酒会接回来,在楼顶天台,她请我喝酒,我说我工作期间不可以喝酒,她说那她现在解雇我,我怕得罪老板就喝了,后来她又问我会不会跳舞。” 江猛男眼底泛起了江萝从来未曾见过的另一种温柔:“我不会跳舞,她说她教我,她带着我在漫天星辰的见证下跳了一支华尔兹,然后她醉倒在了我怀里,她身上有甘洋菊和玫瑰混合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支香水…” “爸,怎么说呢,晋江文学城欢迎你。” “……” “不球说了。” 江猛男不爽地推开她额头,“滚去睡觉。” “说嘛说嘛。”江萝抱着他撒娇,“就算是故事也想听。” 江猛男把细节记得很清楚,以至于江萝毫不怀疑,那是他无数个长夜里拿出来细细回想过的宝贵片段,才会连她的香水味道都清晰地记得。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5节 “反正,中间省略一万个字,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我很后悔,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很慌。她让我陪她,至少,这段时间让我陪陪她。我心里想,这哪里是做保镖,这明明就是做…” “这是违法的哟,爸爸,你没收钱吧。” 江猛男惩戒地拍了拍她的脑门顶:“当然没有。” “哦,那还好。” “我是真心喜欢她,她那样的女人,谁能不喜欢。” 他几乎有忆起了她的容貌,眼底浮现一丝温柔,“我们在那个岛上度过了快乐甜蜜的一段时光,我那时候甚至痴心妄想,回去之后我要娶她,我还向她求婚了,很蠢,连戒指都没有,我用可乐拉环跟她求婚,但她笑得好开心,她答应了我,说一定会嫁给我。”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她骗我。”江猛男眼底拂过黯然,“她不可能跟我结婚,她是权势滔天的港城富商的女儿…你看过电影吧,那个年代,港城有很多那样的大佬。当然,现在基本上都洗白了,但那个时候,真的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所以,大佬不允许你们在一起吗?” “嗯,休假结束,本来我该回去打比赛了,但她不让我走,我也舍不得丢开手,所以大佬的眼皮子底下,我一直用保镖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你真是恋爱脑!怎么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事业!不可以啊!” “后面也没什么好结果…” “大概可以猜到。”江萝专心致志地听着,“你们被发现了吗?” “我们有了你,她假意养病,去国外把你生下来,被他父亲知道,大发雷霆。当时情况万分艰险,我们父女俩本来都活不下来,是她求两个哥哥拼死保住了我们…我只能带你回了内地,隐姓埋名。她也不知道你还活着,甚至以为我是为了钱才离开的,所以后来也死心了,没再找过我。” “天哪。”江萝捂住了胸口。 江猛男沉痛地说着,抬起略带血丝的眸子,望向江萝:“信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但你真的可以发展发展副业去写小说哎爸,你真的有些言情小说的天赋,好狗血哦。” “听完故事,去睡觉了。”江猛男本来也没指望这小姑娘的麻雀脑袋能信他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 “爸,总要有个结局啊,最后怎么办呢?” “最后,我把我宝贝女儿养大了,她谈恋爱了,跟梦中的白马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全文完。” “这个故事的主角又不是我,我问的是你啊!你还要等她吗?等一辈子吗,也许一辈子都等不到呢?你也不结婚了吗?” 阳台边,江猛男低头点了一根烟,白雾袅袅,他转过身望向天际那轮清冷的月,只说了四个字—— “我心匪石。” …… 下午,江猛男带江萝去网吧查分数。 一路上,小姑娘都跟被害妄想症似的,惴惴不安地叨叨着—— “完了,我肯定考得稀烂。” “大家都去读大学了,只有我,没有书读。” “呜呜呜。” “不至于吧。”江猛男轻松地说,“对答案了没有啊?” “不敢!!!”江萝身体里肾上腺素飙升,说话声音都在哆嗦,“其他科目还好,今年的数学特别难!” “祁盛不是给你补了两年的数学,要是考不好,你以分手谢罪吧。” “qaq。” 进了网吧,江猛男开了一台电脑,按照教育部公布的查分地址,登陆了网页。 距离系统开放查分的12:00,还有最后五分钟。 他不免有点小紧张,心脏砰砰直跳,但在女儿面前还强装镇定。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淡定,要表现得云淡风轻… 这是他听楼下大姐分享的育儿经验,楼下大姐家孩子去年考上了985。 大姐说如果孩子特紧张,家长就不能慌神,如果真的考差了,孩子心里肯定难受,家长再不表现得轻松些,有心理承受能力薄弱的小孩,说不定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江萝这玻璃心、又爱钻牛角尖,成天都在叨叨自己考得稀烂… 她要是真考砸了,江猛男必须做好防护措施。 “没事吧,考砸了大不了复读。”江猛男拍着肩膀、安慰她,“爸爸给你交钱,让你去全省最好的学校复读。” “人家好学校收复读生,也是有分数线的。”江萝没什么信心,垂头丧气说,“万一我连人家的复读分数线都没够着,怎么办?” 江猛男眉头拧了起来:“考得这么差啊。” “肯定!” “那…只能辍学进厂拧螺丝钉了。” “我不会拧螺丝钉qaq。” “将来继承你爸的大排档,祁盛烤烧烤,你就给我洗碗端盘子。” “如果我辍学了,我就配不上大学生祁盛了,我会主动和他分手,不会耽误他的。” “你倒想的通透,舍得吗。” “我才不像你这个恋爱脑,真到了该说拜拜的时候,我不会犹豫的!” 江猛男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一看时间,都12:01了。 “来了!”他登陆查分网址,在跳出来的对话框里输入了江萝的准考证号。 页面缓慢地加载着… 江萝赶紧捂住眼睛,不敢看电脑屏幕:“查到了吗?出来了没有?” 江猛男看着屏幕里跳转出来的分数,深吸一口气,望望身边捂着眼睛的小女孩:“呃,成绩出来了,你要看吗?” “不看,你就说,我还有没有机会复读!” “没有了。” 小姑娘眼泪“簌”地掉了下来。 她真的要辍学了,真的要进厂拧螺丝钉,还要跟祁盛分手,大家都去读大学了,只有她一个人像苦菜花儿一样,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 好惨啊! 江猛男什么也没说,关掉了屏幕,默默地起身走出了网吧,去外面抽烟。 江萝伤心啜泣。 旁边有位正在玩《劲舞团》的杀马特大哥,皱眉看着哭唧唧的她:“咋啦?” 江萝:“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要进厂拧螺丝钉了。” 杀马特大哥:“有需要,我介绍你进我们厂,还可以加入我们葬爱家族。” 江萝:“谢谢哥qaq。” 她哆嗦地拿起了鼠标,重新登陆了查分网址,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 页面跳转时,她紧紧地闭着眼睛。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就算只有200分,她也认了。 到时候进厂打工拧螺丝钉,或者去学美容美发,给人家美甲,也算是一条出路。 呜… 页面加载了出来,江萝喃喃念着:“英语139,数学123…总分665。” 她抱着头,张大了嘴,还以为是输错了准考证号。 隔壁杀马特大哥连游戏都顾不得了,脑袋凑了过来,惊悚地看着江萝的分数:“妈呀,你这分数还叫少壮不努力?” 江萝几乎忘记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这是多少分?” “665!”杀马特大哥对着她耳朵大喊:“准大学生!恭喜啊啊啊啊!” “啊啊啊!”江萝抓着杀马特大哥的肩膀,高兴得跳了起来,“我可以去读大学了!我可以读大学了!不用拧螺丝钉了!” 网吧里不少网友都凑过来看江萝的分数的,笑着向她道喜—— “好高的分数啊!” “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高的分。” “恭喜啊大学生!” …… “谢谢!” 江萝这才想起江猛男,走出网吧,看到江猛男一个人孤零零蹲在路边,一只手拎着烟,另一只手捏了捏微红的眼角。 “爸…你怎么了嘛,我看到分数了。”江萝被她爸这样子弄得有点难受,“我不用复读了,这个分数可以报考很多好学校。” 江猛男一个劲儿地点头,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江萝用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 这么多年,她从没见她硬汉老爸掉过眼泪呢。 “哭什么嘛。” “我们乖宝…太争气了。” 江萝笑着,在他耳边小声说—— “现在,你终于可以跟妈妈交代了吧?没有辜负她哦。要不要跟她打个电话,说不定人家一高兴,就跟你和好了呢。” 江猛男将她搂进怀里:“不是因为妈妈…” 江萝闻言,愣了愣,却听他说,“是因为你真的很好。” 第48章 繁花 “猛哥,我回来了。” 祁盛查江萝分数的时候, 居然紧张起来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6节 他查自己分数都没慌过,估分也很准确, 误差没超过10分,733。 然而,当他看到江萝分数时,心脏蓦地跳空,瘫在了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伸手,摸了摸右耳上的小猫咪耳钉。 她不会离开他了。 这就…定了。 那几天, 江猛男在大排档摆流水席宴请巷子里的亲朋好友, 分享金榜题名的喜悦。 开心得不行,每天都是乐乐呵呵的。 分数公布的当天晚上, 班主任的电话打了过来, 说祁盛是本省理科状元, 准备好电视采访。 当地电视台记者次日赶到了雾宿巷,采访祁盛,祁盛带着江萝着实秀了一波恩爱, 说主要是女朋友也考得特别好, 他必须努力配得上人家,女朋友真的很努力, 是很棒很棒的女生。 整场采访,祁盛三句话离不开女朋友,一看就是个女友奴。 镜头扫到江萝时,她惊得连忙用手挡住脸跑开,因为身材的缘故、拒绝接受任何采访, 更不愿意和祁盛同框。 祁盛满眼宠溺的笑, 说她是害羞的女孩子, 不要勉强她。 雾宿巷的邻居们在镜头前,戏还挺足的,争相上镜—— “嗐呀,我们雾宿巷啊,专出状元郎,明清时候还出过举人呢!” “有没有开发商看过来啊,等着拆房子呢!” “这儿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哟!” …… 高考成绩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胖子没有发挥好,只考了三百多分,估摸着是要复读了。 祁盛把自己的理科练习册都给他了,上面有很详细的例题解题步骤,江萝则把英语、语文的笔记本送给他,还有她这么多年摘抄的好词好句本和自己写的作文金句模版。 胖子消沉了几天,也总算打起了精神,向朋友们保证,他复读一年一定会好好加油,追上他们的步伐! 煤球的分数特别高,比江萝还高,那段时间一直在看医学专业的志愿填报方向。 祁盛要报考a大,江萝自然也要跟他报考同一所大学,那几天也在密切关注着a大文科的各个专业方向。 下午,江猛男叫江萝去超市给他买些食材回来,还把祁盛也叫来一起做苦力。 既然两个人定下来了,他叫祁盛干着干那的…也不再客气了,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女婿使用。 按照江猛男列出的食材单子,江萝一一选购置办食材。 家里有个会做饭的父亲,买菜就会特别讲究,新鲜的蒜头,生姜也要老姜,还有豆瓣酱、得是郫县产的,还有花椒,必须是正宗的贡椒… 她在超市里挑来捡去,买齐了父亲要求的所有原材料,祁盛耐心地拎着篮子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挑一些喜欢的零食装进篮子里。 经过落地玻璃边,江萝不禁望向玻璃里的倒影。 他陪在她身边,因为身高差异,两人竟有种诡异的兄妹cp感,有时候他的手会顺势搭着她的肩膀,指尖撩着她细软的头发丝。 动作很自然,也很亲密。 “祁盛,我昨天还做梦来着,梦见我只考虑250分,选不了好大学,然后我们分手了。” 祁盛正在货架边饶有趣味地挑着她喜欢的零食,微微偏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分手?” “我读不了大学啊,辍学了。” “这跟分手有什么关系。”他将一盒薯片扔进购物车里。 ”如果我没有光明美好的前途,我们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不管我多努力,都再也追不上你的步伐了,到时候,分手是自然而然的事。” “不会。”祁盛一边推着车,一边牵住了她的手腕,“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因为你成绩有多好、能有多么光明美好的未来,即便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江萝张开双臂,跳到了他背上:“幸好是考好啦,我们都有光明灿烂的未来!大学要一直在一起,我要和你结婚!” 超市里的人都在看他们,祁盛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将小姑娘稳稳当当背了起来:“想嫁给我啊?” “想!你会娶我吗?” “求之不得。” 这份确定无疑的爱意,就是他毕生渴求的全部。 江萝跟个挂件儿似的,挂在他身上,幸福地往他后颈里蹭了蹭。 她要永远当他的小尾巴,永远不分开。 …… 从超市出来,江萝先去洗手间,祁盛看到大厅里有几个娃娃机,不少小孩围在机器前抓娃娃。 她应该会喜欢。 祁盛走了过去,买了几颗币,百发百中地抓了好几只毛茸茸的公仔娃娃。 每一只,都很可爱。 祁盛将它们全藏进背包里,等会儿江萝过来,他就忽悠她去抓娃娃,在她因为抓不到垂头丧气的时候,给她变个小魔术,逗逗她。 就在他装娃娃的时候,一个男孩忽然揪住了小兔公仔的耳朵:“给我!” 祁盛视线下移,看到面前这个满脸横肉、身材圆滚滚的胖男孩—— 祁嘉宝。 祁卓言和情人生的小儿子,被宠坏的小孩,脾气十分暴躁,行为恶劣。 之前他送给江萝的小猫就是从这小孩手底下救回来的。 祁嘉宝早就看到祁盛了,见他百发百中地抓了这么多娃娃,眼红了,想从他手里抢走一只—— “给我!我要!” 他想要的,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爸爸妈妈什么都会满足他,他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孩。 “快给我!” 祁盛眼角微颤,冷声道:“放手。” “给我!我要这个!我要我要!” 祁嘉宝任性又叛逆,使劲儿拽着兔耳朵,死都不肯放手。 “你爸妈呢?”祁盛问。 “我妈在,我爸一会儿也会过来!”小孩理直气壮地说,“哼,你要是不给我,我就让我爸收拾你!” 祁盛笑了起来,眼神却冷冷的,对小孩伸出了手:“来,把你的币给我,我帮你抓。” 祁嘉宝半信半疑地将全部硬币给了他,用命令的口吻道:“快给我抓!我要那个熊!快点!” 祁盛懒洋洋地走到娃娃机边,将硬币投了进去,抓到了最大的那只玩偶熊。 毛绒公仔落入出口箱子,小孩欢呼尖叫了起来:“耶!耶耶耶!” 然而,祁盛拿起了娃娃,装进了自己的书包,恶劣地拍了拍他的脸:“不好意思,改变主意了。” “啊,你快给我,我命令你快给我!” “老子就不给你,怎样。” 对付熊孩子,祁盛永远花招频出。 小孩在极度期待之后、又陷入了更大的失望中,绷不住爆哭了起来,从小书包里抽出水枪,对着祁盛疯狂射击—— “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祁盛下意识地伸手格挡,衣服也跟着弄湿了。 江萝洗了手走出卫生间,见此情形,不由分说地抢走了祁嘉宝手里的水枪,狠狠扔在地上:“你是谁家的小孩,不许你这样做!”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不许你欺负人!”江萝双手叉腰,挡在祁盛面前,“太过分了,你把他衣服都弄湿了。” 祁嘉宝暴躁地嗷嗷大叫了一声,捡起水枪射击江萝,江萝才不给他这个机会,抢走水枪,扯下装水的塑料盒子:“哼,看你怎么办。” 祁嘉宝气疯了,从没见过不让着他的大人,一个祁盛欺负人还不够,又来一个。 他躺在了地上,像个螺旋似的疯狂打滚:“你们打我,你们打我!” “谁打你了!你别胡说。”江萝见周围人望过来,连声辩解,“我才没有。” 祁盛不想让她接触祁嘉宝这暴躁的熊孩子,牵着她的手腕,淡声道:“回去吧,你爸还等着。” “好。” 这时,祁嘉宝的妈妈徐莫莎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跑了过来,看到祁盛,她脸色都变了。 以前祁盛每每来家里,她身份尴尬都是尽量避开,但他一再欺负她儿子,真的…忍无可忍。 “祁盛,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她将祁嘉宝抱了起来。 祁嘉宝委屈地钻进妈妈的怀里大哭起来,控诉道:“他们打我,他们打我!” 江萝辩解:“我们没有打你,只是弄坏了你的水枪而已,谁让你欺负人!” “他只是个孩子!”徐莫莎嗓音尖锐,“他能做什么,每次还不都是祁盛欺负他!” “你刚刚根本没看到,他拿水枪把祁盛弄湿透了!” “他还那么小,玩水枪怎么了!” 有不少大爷大妈围了过来,见此情形,纷纷责备这两位年轻人欺负小孩—— “孩子那么小,让着些怎么了。” “大人欺负小孩啊。”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 江萝气得脸颊胀红,祁盛拉着她想走,不愿她经历这些。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7节 说不清道理,他从小都习惯了。 “祁盛,你每次都找这样的借口欺负他。”徐莫莎气得全身颤抖,嘴唇都在哆嗦,“这些年,我一忍再忍,今天真的忍无可忍了。你爸妈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不幸怪在我的孩子身上,你真的…太可悲了!” 祁盛的手攥紧了拳头,嘴角绽开了一抹荒唐的笑意—— “是啊,我他妈真是太可悲了。” 这女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江萝头皮发麻。 她喜欢和疼爱了这么多年的男孩,不是让这女人随便糟践的。 下一秒,她捡起地上的水枪,将塑料水瓶扣在水枪上,朝着这女人开了枪。 “啊!你…” 冰冷的水柱喷射了出来,将她精心做好的发型都弄乱了,湿漉漉如落汤鸡一般,妆也花了:“啊!啊!你住手!” 江萝:“我也是个孩子!你千万不要跟我计较哦!” “你…你…我要报警!你太过分了!”女人护着儿子,狼狈不堪。 这一顿输出,连祁盛都看呆了。 江萝愣是把水枪里的水全部喷射光了,这才作罢,气呼呼地将水枪扯成两半截,牵起祁盛的手、拔腿开溜。 俩人一鼓作气跑出商城,钻进没人的楼巷里躲了起来。 从没干过这样的事儿,江萝吓得全身都在哆嗦,伴随着急促的呼吸,胸脯起伏不跌。 好怕那女人追出来。 “她会不会报警啊?报警就完蛋了,我爸肯定打死我。等等,我已经成年了,会不会被拘留啊?” 显然,第一次欺负人,还是欺负大人,她紧张得要命。 祁盛倒是从容,倚着墙笑,还伸手去揉她的脑袋:“你可真行啊,居然干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鬼上身了似的。” 江萝和他并排靠在一起,捂着胸口,轻轻地喘气。 “谢谢你保护我。”他说。 江萝抬头望向他,少年嘴角勾着浅淡的笑,眸子却藏在深邃的眼廓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低下头,不说话。 巷子里灯光昏暗,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暧昧的气氛发酵得刚刚好,祁盛将小姑娘拉了过来,抱住了她。 江萝环住了少年劲瘦的腰,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委屈和难受:“祁盛,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别人对你不好,我就加倍对你好!他们不爱你,我就加倍爱你。” 她很轻地抽泣着,轻轻颤栗。 祁盛空洞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她的爱意填满了,江萝眷恋着他的怀抱,和他拥抱了很久很久,一个劲儿地撒着娇,说好喜欢他。 她软下来,简直能把祁盛的心都融化了。 祁盛需要这份确定无意的爱意,他渴望这份爱意。 夜幕已然降临,两人在黑暗中热吻,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急促的呼吸… 余音,绕梁。 …… 两个人最终确定了未来。 盛大的爱意,也在盛夏燥热的气氛中,言说到了痛快淋漓。 他们相互渴望着彼此,却又忍耐着,克制着。 夏天蝉鸣不止,燥热无休无止地蔓延着… 江萝一如既往地羞耻于自己的身体不好看,祁盛则不厌其烦地亲吻她,眼神勾着她,让她明白,他有多么喜欢可爱的她… 那个蝉鸣嘶吼的午后,江萝和祁盛在房间里睡午觉,手机震了震,是宋时微的短信,说志愿填报的公开课快开始了,让她有时间就过来。 江萝从祁盛的怀里慵懒地醒过来。 他还睡着,因为抱着她一起入眠,所以额间渗着轻微的汗意。 江萝用柔软的手背替他拭去额间的汗珠,坐起身,端着笔记本盘腿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结实的后背,一边看志愿信息,一边思考着志愿的填报。 还有三天时间,她必须尽快确定学校和专业。 学校当然是和祁盛一样的a大,只是专业,她还没想好究竟填报文学还是艺术舞蹈。 两个…都很喜欢呢。 但a大理工科全国最强,文科的话…只有艺术专业比较好,可她却更喜欢文学。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祁盛挂在电脑上的扣扣发出“叮叮”的消息音。 江萝连忙关小了音量,怕吵着他的午休。 shine:“何韬他们约了台球局,你会来吧。” shine:“都毕业了,想见你一面,有些话,应该说清楚。” shine:“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的台球室见。” 女孩的头像是扣扣默认头像里的黄头发眨眼女生卡通图。 江萝下意识地拨动着鼠标的滚珠,将他们的聊天消息往上翻,几乎都是这个叫shine的女生主动给他的消息,问他的高考成绩,志愿大学这些,他的回复一向简洁—— “733。” “a大。” “计算机。” …… 唯独他没有回的一条消息,是shine说她喝醉了—— “我就真的不如她吗?” “可不可以见一面?我好想见你。” 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 那个时候,他还在陪江萝逛街… 这条消息他根本没有回,然后,就是现在的消息了。 江萝不敢往前翻看太多,看人家的聊天记录始终不好。 而且,左不过就是喜欢祁盛的女孩,江萝已经见过不怪了。 他扣扣列表里每天新增的好友添加多不胜数,加了的也经常给他发消息。 身后少年动了动,坐起了身,江萝立刻关掉了他的扣扣列表,回头轻喃:“哥哥,醒了?” 祁盛从后面贪恋地抱住了她,脸埋进她的颈子里,贪婪地嗅着。 “喜欢听你叫哥哥,再叫一声。” “哥哥…” 这一声,带着轻微不稳的颤音和娇喃。 “你真的好乖啊。” “好了,我该走了,今天下午有志愿填报课,我和微微约好了一起去听。” “不许走。” 祁盛像只大狗狗一样纠缠着她,“我不许你走。” “那怎么办呀?快迟到了。” “但我不想你走。” “你好粘人啊。”江萝笑着,“难道要我一直陪着你吗?” “嗯。” 江萝似乎有点犹豫,祁盛撒娇地说:“乖宝…” 她抿了笑:“那再让你抱五分钟。” …… 半个小时后,在宋时微的夺命连环扣之下,江萝冲进洗手间,匆匆忙忙地梳头洗脸:“我真的要走了,微微说课程都开始了!” 祁盛拿梳子给她梳头,时而嗅嗅她,抱抱她,腻得不行:“你对我…真是好。” “你对我也好啊。” 他贪恋地紧紧抱着她,“要永远陪我。” “不要说这种话啦,不害臊吗。” 祁盛将她转过来,俯身吻她,舌尖灵活地撬开小姑娘的贝齿,卷走她唇齿间的薄荷气息,两个人纠缠不休。 江萝一开始仰着头,后来仰得脖子酸了,祁盛索性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水台上,江萝白皙的双臂紧紧地揽着他,严丝合缝地与他亲吻着。 “祁盛,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啊?”她双手搭在他颈子上,认真地问他。 “我喜欢你的眼睛,里面有我。”祁盛漆黑的眸子紧扣着女孩,“只有我。” …… 终于,拖拖拉拉地收拾好了,江萝撑遮阳伞走出门,回头看少年端着电脑,屏幕上是扣扣聊天的对话框。 她迟疑几秒,叮嘱了一句:“哥哥,不可以和喜欢你、暗恋你的那些女生聊天噢。” 祁盛抬起头,接住了女孩审视的眸光。 察觉到她在吃醋,祁盛愉快地笑了起来,嘴角梨涡酿了蜜似的,乐得不行。 他喜欢她吃醋的样子。 扣下了电脑,祁盛郑重向她保证:“哥哥都听你的。” ……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8节 坐上出租车,江萝直奔夏溪一中。 今天班主任约了同学们讲志愿填报的注意事项,宋时微已经等着她了。 路上,她百无聊赖地戳开了自己的扣扣空间,随便翻着。 却看到最近访客里…近段时间似乎多了许多陌生人。 而这些陌生人之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shine。 是她。 江萝眉头微微蹙了蹙。 江萝以前朋友少,扣扣空间并没有上锁,也没有设置仅限好友可见,所以任何人都可以随便登录进来。 这一下子,忽然多了这么多陌生人。 用脚丫子想想就知道,一定与祁盛有关。 她在祁盛的扣扣空间里留了那么多言,两个人互动亲密又频繁,甚至不久前还绑定了情侣空间,当然会有他的朋友出于好奇…来江萝的空间看看。 只是那个名叫shine的女孩,却让江萝心里疑窦横生。 她应该不仅是祁盛的追求者,更是他的朋友,否则祁盛不会回她消息。 他就从没回过孟纤纤的消息。 既然这位shine都已经踩了她的空间,先撩者贱,江萝索性也戳进了她的空间随便看看。 2g网速度缓慢,页面跳转了许久,终于进入。 空间里分享了许多日常的生活,她好奇地戳进了女生的相册,在里面看到了许多自拍照。 她长相甜美温柔,很瘦,身材高挑苗条,属于美中带飒的那种类型。 她的照片看环境有点像夏溪三中,她日常分享自己的校园生活,参加社团、登山攀岩、各项奖杯奖状的照片… 她是真的漂亮,至少超过了孟纤纤,眼眸干净清澈,给人一种自信的光芒。 江萝猜测,她和宋时微或许是一样的性格。 祁盛的朋友,多是这样的。 shine最近一条状态写的是一句歌词:“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长了十万个心眼子的江萝,看到这句歌词,已经脑补出了许许多多情节。 她的评论区有很多人留言—— “啧啧啧。” “帮你转给某人看啊。” shine:“很过分啊你们。” …… 志愿填报的班会结束后,宋时微和江萝一起回家,见小姑娘心事重重,宋时微主动询问她怎么了。 江萝犹豫了很久,还是把shine的事情跟宋时微说了。 “明知道不该乱想,追祁盛的女生很多啊,每天加他扣扣的消息也多得不得了,但是…” 江萝抿抿唇,看向了宋时微。 她正低头浏览着女孩的扣扣空间。 她说不下去了,只等待着宋时微对这件事的评价,就像等待着悬于头顶的那枚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知道她。” 良久,宋时微放下了手机,说道,“她叫黎初洛,是我的朋友,不过关系不是很要好,只是家里面认识而已。她跟祁盛家里也是认识的,两家有非常亲密的合作关系,而且有港城那边共同的商业敌人,所以联系紧密。两家人逢年过节都要聚会,祁盛妈妈很喜欢她,她跟他妈妈学过一段时间钢琴。” “那她和祁盛呢?” “也还行吧,算是朋友,祁盛朋友很多啊。” “原来是这样。” 果然不是孟纤纤那种单纯暗恋祁盛的女孩,黎初洛和祁盛之间…会更要好一些。 “他们经常一起玩吗?” “偶尔,毕竟不在一个学校里,平时也见不着面。可能寒暑假会经常聚会,三中有很多祁盛的朋友,尤其是他们上流圈子里的很多孩子都在三中念书。” 宋时微看着黎初洛那条说说动态下面的几十条评论,“他们也有蛮多共同好友。” 江萝知道,除了她和胖子煤球以外,祁盛还有许多其他的朋友。 他不仅仅是雾宿巷的祁盛,也不仅是江萝的祁盛,他还是祁氏集团的祁盛,有他自己的社交圈子,那是江萝不可能接触的世界。 “你说他们两家关系亲密,难不成他们有什么娃娃亲或者联姻之类的?”江萝敏感地问宋时微。 “哈哈哈哈,没这么狗血啦。” 宋时微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就祁盛那种不羁的性子,他可能乖乖听家里话吗。没有这层关系,而且祁盛对她挺淡的。” 见江萝还是很不安,宋时微安慰道,“放心,喜欢他的女生多了去了,不需要为这一个吃醋。” “嗯,我知道。” 江萝也在心里默默地暗示自己,这没什么,那么多人追祁盛,他最后还不是选择了她,她又何必庸人自扰地去想这些… 可是,祁盛为什么选择自己呢。 江萝都不敢去想这是为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除了对祁盛千依百顺的陪伴,她真的样样都和他不匹配。 祁盛要的是什么?祁盛喜欢她什么? 以前江萝总是回避这个问题,也不敢去问祁盛,即便问了也要赶快岔开话题。 她不想知道答案,甚至…害怕知道答案。 心情沉郁了许多。 一路繁花的青春期,也终于迎来了淅淅沥沥、阴霾笼罩的雨季。 …… 江猛男店里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从晚饭时分开始,客人络绎不绝。 男人单手提锅爆炒,白米饭在空中起跳,又被他一颗不落地挡回锅里,沾染了植物油的香味,他又单手敲了一颗鸡蛋,锅里爆出滋啦滋啦的脆声。 香喷喷的蛋炒饭出锅,端上了客人的桌面,江猛男笑着招呼客人吃好喝好。 一转身,他看到了站在巷子尽头的女人。 女人穿着香奈儿白花呢子外套,下身配了短裙,长靴一直延伸到膝盖,勾勒着一条细长漂亮的美腿。她如稠的长发垂在肩上,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口罩。 雾宿巷很少见到这样精致的女人。 她身上的一切甚至每一根手指头仿佛都经过精心的保养和侍弄,气质实在太惹人注目了。 江猛男立刻放下了锅铲,不知所措地转身找擦脸巾。 兴许因为紧张,找了半晌都没摸着,索性跑进隔壁的美食店里,好好给自己洗了把脸,在镜子前端详自己。 眼角有细纹了,还晒黑了,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鲜肉。 他没那么帅了。 要见吗? 算了还是从后门溜走吧。 不行不行,她这太惹眼了,他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硬着头皮见吧。 有洗碗的阿姨看到江猛男对镜发呆,笑着说:“小江啊,准备相亲了啊?” “昂。” “上次给你介绍的,一个人带娃的,咋的就没看上啊?人家老勤快了,能帮你看看店,你看你俩都有娃,这不是正好吗,人家可一直想着你呢。” “不好意思王姐。”江猛男深吸一口气,“我孩子妈…还在呢。” 王姐也不再多说什么,这些年给江猛男介绍了那么多,一个也没说成。 这男人…还想着他孩子的妈呢。 这么多年也没个信儿。 江猛男简单地收拾了自己,跑了出去。 有客人坐下来他也不招呼了:“今天提早收摊,抱歉,抱歉,下次再来吧。” 女人背靠着粗砺不平的墙面,压低了帽檐,耐心地等着他收拾了店面。 结束之后,江猛男走了过来,还没等开口,他拉着她拐进了没有人的窄巷子里。 确定无人跟踪偷拍,江猛男还不放心,又拉着她七拐八绕地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绕回了家门口,关上门,又将窗帘全部紧紧关闭,连灯都不敢开。 路灯光透过薄纱窗帘笼入屋内,女人摘下了鸭舌帽,露出了那一张令他魂牵梦萦的柔美脸庞—— “猛哥,我回来了。” 江猛男还没说话,眼睛先红了。 他转过身,冷静了几秒钟,左手狠狠捶在墙上,手背青筋都爆了起来。 陆缦枝千言万语也都化为了沉默,从后面抱住了他,用温柔融化他坚硬的身躯。 第49章 妈妈 “得了一种看见秀恩爱就想yue的病。” 陆缦枝伸出指尖, 轻轻勾勒着男人硬朗的脸颊轮廓。 “猛哥,你变得有点沧桑啊。”她用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却不知怎么带了哭腔。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89节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跟20岁没有差别。” 江猛男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又不敢太过冒犯,双手无所适从地虚虚捧着她。 直到陆缦枝抓起他的手,环住了自己:“胆小鬼…” 是,他是胆小鬼。 这么多年,他一次也不敢主动联系她, 两个人云泥之别, 他又怎么敢抬手摘星辰。 他带着女儿销声匿迹,杳无音讯。 不敢对人言, 连女儿都不能说, 只在无数漫长的深夜里, 把那些装在水晶玻璃瓶里的美好回忆拿出来细细观摩。 辗转反侧,痛彻心扉。 “猛哥,你想不想我?” “不敢…想。” 陆缦枝低头落泪, 江猛男不想她哭, 用粗粗的手指头给她擦眼睛,笨拙地又弄花了她精致的妆。 她踮起脚, 热情地拥吻着他,似要将这么多年的想念尽数融化其中。 江猛男无力招架,几乎顷刻间就… 两人当初的被迫分离,太过惨烈,但分别多年, 感情却愈加馥郁浓烈。 只要彼此不忘记, 就不惧岁月的磋磨与漫长。 “你来找我, 你家人…他们知道吗。” 毕竟当年,她的父亲生生拆散了这对苦命鸳鸯,将陆缦枝强留在港城,关了整整三个月。 江猛男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男人,他出身底层,惹不起港城的豪门陆家。 带着襁褓中的孩子,江猛男忍痛离开,为了不被陆家追查到踪迹,甚至连拳击事业都放弃了。 来到夏溪市,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 陆缦枝捧着他的脸,悲恸地淌着眼泪:“他们都骗我,说宝宝没了,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是深陷自责的漩涡,我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却又不能保护她。直到…去年在深海市见到我的宝贝,我就知道,是老天让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现在,就算是死,我也要守好她,还有你,再没有谁可以将我们一家人分开了。 “开什么玩笑,你的事业…” “我已经为我的事业付出一生了,这还不够吗?我的宝宝都长大了,我现在只想当个好妈妈,只想成为你的妻子。” 江猛男终于放下心结,紧紧抱住了她。 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为了这份爱,他们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陆缦枝感知到男人的情生意动,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江猛男嗅着女人身上香香的气息,止住了她:“我…我先去洗个澡。” “没关系,没关系猛哥。” “宝宝呢?” “她和胖子他们几个去体育馆打球了,不到十点不会落屋。” “好棒,她还会打球。” 他捧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可不是,她运动细胞很发达,学什么都快,跟你一样,我就是没本事让她去学钢琴这些,现在她自学跳舞,跳得还不错。” 窗边,陆缦枝撑着他的肩,加快了动作,江猛男闭上了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快。 毕竟,他已经太多年没碰过女人了。 她靠在他肩上,低低喘着气,他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颈子:“是不是太快了,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笨蛋!” “下一次,就会久一些。” 陆缦枝笑了起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觉得自己不合格。” 江猛男轻轻将她放了下来,带她去洗手间给她清理—— “乖宝喜欢泡澡,我给她买了个大浴缸,每天都有清洗,你看看用不用得惯。” 他给浴缸放了热腾腾的水,白雾缭绕,“你是不是一落机就过来了?” “嗯,一分钟都没耽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和宝宝。” 陆缦枝迈入了热水中,江猛男拿了江萝的泡泡沐浴露,洒在水里,甚至还把女儿的小黄鸭也放在了水里漂浮着,把陆缦枝逗笑了。 他坐到后面用花洒轻轻给她擦背:“正好可以放松一下,从港城过来,得好几个小时了。” 女人闭上了眼,感受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温柔爱抚。 “陆陆,你这次回来,是想带乖宝走吗?” “我不只要带她走,还要带你一起走,你跟我一起回港城。”陆缦枝坚定地说,“我想官宣,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有宝宝,我还要跟你结婚。” 江猛男陷入了沉默,良久,他叹了口气:“江萝可以跟你走,我…就算了吧。” “为什么!” 陆缦枝回头望向他,他视线卑微地避开了她:“我早就不是当年的拳击冠军了,去港城能干什么,支个摊卖烤串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开店,我就帮你开店,你想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可以,甚至你重新成为拳击手都没问题,我都帮你!这些是我欠你的,你独自带了宝宝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该轮到我了。” “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我成什么人了?”江猛男苦笑。 陆缦枝靠着他强壮的手臂,半开玩笑道:“那也可以不做人啊,当我的私人用品,不幸福吗。” “那不知道有多幸福。” 江猛男捧着她光洁的背,和她缠绵地吻了很久。 真的很难不心动。 陆缦枝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也是他当初一眼钟情的初恋,是他日日夜夜辗转反侧极致思念的白月光。 他想了她这么多年啊。 “猛哥,你不用有任何顾虑,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宝宝都成年了,人生没有太多相聚的时光,每一分钟都应该珍惜,不是吗。” “是,陆陆说的都对。” 在她温柔的安抚中,江猛男释怀了所有。 是啊,他们已经不再是十几二十岁的少男少女了,人生没有大把时光可供挥霍,更没有时间让他坚持骄傲,不肯屈膝低头。 过去这段漫长的分别时光,苦头还没有吃够吗。 能重新在一起,彼此仍旧相爱如初,是上天的恩赐。 “只是…”江猛男犹豫片刻,“去港城这事,还要从长计议,你知道江萝从小在这里长大,她最好的朋友都在这里,如果要分开,她会非常难过。” “高中毕业,本就意味着分离。我想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她想学什么都可以,现在一切还不晚,你不是说她考得很好吗,去港大,去年我问过她,想不想去港大,她喜欢的作家张爱玲也在港大中文系念过书,她很心动啊。” 江猛男却只是摇头:“现在不比当初,她恋爱了。而且他们几个…煤球,祁盛,还有她的闺蜜,都约好了上同一所大学呢。” “怎样都好,我要把全世界都给她,让她成为真正的公主。” 江猛男看出来了,陆缦枝迫切地想要弥补这么多年自己对女儿的欠缺。 可是…过犹不及,她想给女儿的,不一定就是现在的她需要的。 “乖宝从小被我宠坏了,脾气执拗,爱钻牛角尖,我觉得,她不一定会喜欢这种安排。” 甚至,她会不会喜欢陆缦枝,都是未知数。 这些年,她对母亲虽说没有恨,但也绝对没有爱。 “再商量商量吧,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江猛男道,“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咱们可以劝,但不能强行安排,她也长大了。” 陆缦枝捧起了江猛男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亲昵地贴着他。 “猛哥,你很疼她,谢谢你。” “废话,我闺女,我能不疼?” “嗯嗯嗯。” 泡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陆缦枝换上了衣服,江猛男将鸭舌帽从架子边取下来:“我送你去酒店。” “什么啊,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不去酒店。” “你住在这里?” “对啊,都分开这么多年了,我一个男朋友都没交往过,你别以为那一下就够。” 江猛男知道他这女朋友,以前就挺不容易满足,夜里总要缠他好几次。 他有点无奈地笑着:“等会儿乖宝就会回来。” “正好啊,跟她介绍一下,我是她妈妈。”陆缦枝双手勾着江猛男的颈子,黏黏腻腻地跟他撒娇,“不好吗?猛哥。” “呃…” 忽然间,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传来,江萝推门而入:“爸,我看到你的推车在楼下,今天收摊好早哟。” 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认女的陆缦枝,这会儿秒怂,嗖的一下躲到江猛男身后,让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遮住自己:“完了完了!” 江萝低头换鞋,忽然看到门口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那双的jimmy choo的黑色高跟鞋。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 “哇!” 随即,她嗅到了满屋的馨香,是她十分陌生的成熟女人香水味。 她惊诧地望向江猛男,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还躲了一个女人。 “哇哇哇!爸爸!你在相亲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要不要我先出去回避一下下?” 江萝完全不反感江猛男相亲这件事,有时候,她还会帮着喜欢爸爸的阿姨牵线搭桥,像隔壁王阿姨…她特别想撮合他们。 爸爸老大不小的,当然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生活啊,总这么单着算怎么回事。 只是江猛男连相亲都不愿意,他根本不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0节 没这心思。 所以,带女人回家,这算破天荒了吧! 江萝小心翼翼走进来,想看躲在爸爸身后的女人,但她避着她,躲闪着。 看身影,似乎很娇小啊,感觉也很小,比她大不了几岁吧! 难怪老爸拒绝了雾宿巷所有阿姨,敢情是喜欢小的啊。 这也太…一言难尽了。 江萝的眼神慢慢变得有点诡异:“爸,这是阿姨、还是姐姐啊?” 江猛男怕女儿误会,将陆缦枝从身后拉了出来,介绍道:“那个…乖宝,来认识一下,你的美人鱼妈妈,亲生的。” 江萝这才看到女人的真正的模样。 不是…为什么那么面熟? 这妈妈也太面熟了些。 “好、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可能不止一次在电视上见过,几个月前,深海市也见过,回来还跟我叨叨了好久的sylvia。” 陆缦枝脸颊红透了,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就算是第一次进片场拍戏…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哈、哈喽,我…我是陆缦枝,你是我妈妈,不是,我是你的妈妈。”陆缦枝赶紧将手伸进包包里翻找着,吞吞吐吐说,“我我我…我给你带了礼物。”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但真正要用妈妈的身份和她认识的时候,陆缦枝还是紧张得不知所措。 关键…礼物还找不见了。 她为她精心挑选的口红呢? 哪儿去了? qaq 完了好丢脸! 她会不会不喜欢她这个妈妈。 完了完了。 “对对对不起,礼物找不到了。” 江猛男赶紧道:“是不是刚刚落在床上了?” “又没上床,怎么会在床上?” “看看椅子上有没有,刚刚我们在椅子上,肯定掉桌下了。” 陆缦枝捶了他一下:“不是,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啊!” “啊。”江猛男挠挠头。 “……” 江萝本来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家里突然冒出个大明星,任谁都会觉得不真实。 但看着陆缦枝如此紧张的模样,又见她和江猛男如此熟稔亲昵。 好像…也没那么不真实。 “你真的是我妈妈?” 陆缦枝郑重地点头,走到她面前,轻抚着她的脸蛋:“宝宝,我是妈妈。” 江萝有些生疏地避开了她,躲回老爸身后,拉着他袖子问:“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说过啊,你妈妈是大明星,你自己不信。” “你还说她是美人鱼呢!” “她是啊,全国人民都叫她美人鱼姐姐啊。” “……” “我是个从不骗小孩的好爸爸。” “……” 夜间,江萝钻进被窝里,迫不及待地想跟宋时微分享这件关于她身世的惊天大秘密。 好几个感叹号加文字的短消息都编辑好了,点击发送的时候,江萝却又犹豫了。 陆缦枝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名气,一旦这事儿曝光出去,不知道会有铺天盖地的舆论风潮。 江萝以前也看不过不少明星爆出私生子,什么样的评论都有。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不要影响她的名气。 江萝赶紧删掉了短消息,这件事…她连祁盛都没有说,准备藏在心里,省的闹出事端来。 那一晚,她反复在脑海里回忆着深海市的事情。 原来,她对她这样好,还请她去自己的小岛私人别墅,并非一见如故的缘分,而是另有隐情。 她真的是她的妈妈啊。 江萝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模糊的小时候。 小时候,每每她哭闹着跟爸爸要妈妈,江猛男都会耐心安抚她,说长大了妈妈就会回来了。 妈妈不是不要她,妈妈也很爱她,只是因为有坏人要欺负小萝萝,所以妈妈才不能陪伴在她身边。 是的,江猛男从来不像别家一些单亲父母那样…把缺失亲情的责任全部推给另一半。 他从未说过半句陆缦枝的不好,只说是有坏人不让妈妈回来,妈妈是很爱小萝萝的,一切都是迫于无奈。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江萝心目中对母亲…只有想念和向往,没有恨意。 她想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变得更强大,就可以打跑坏人、重新见到妈妈。 后来她真的长大了,才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爸爸只是因为太爱妈妈了才会这样说吧。 这么多年,他都一直等待着他无望的爱情。 但他自己都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甚至都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江萝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陆缦枝,叫妈妈肯定是叫不出来的,甚至对她还有点怨和气。 但昨晚看到江猛男这么爱护她,她回来,他肯定高兴疯了。 江萝也不想扫爸爸的兴,让他不开心。 所以,她准备再观察看看。 …… 次日清晨,江萝订好的闹钟欢快地唱起了王心凌《第一次爱的人》—— “灰色的天,你的脸,爱过也哭过笑过痛过之后只剩再见,我的眼泪,湿了脸,失去第一次爱的人竟然是这种感觉~~~” 江萝按下闹钟,大着呵欠,懒洋洋从房间里走出来。 嗅到了空气中漂浮着一丝不一样的甜香味。 她走到厨房,眼睛还迷糊着,看到江猛男系着碎花小围裙的忙碌背影。 案板上摆满了超级丰盛的早餐:蔬菜奶酪蛋饼,巧克力肉桂燕麦,还有看起来十分鲜艳开胃的厚厚三明治,里面夹了芝士、滑蛋、蔬菜… 妈耶,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高颜值的早餐! 跟这比起来,江萝每天早上吃的寡淡无味的米粉、硬邦邦的馒头、还有腻腻的油条,简直就是猪饲料嘛。 “这是你给那个女人弄的?” “什么那个女人、这个女人的,没教养,那是妈妈!”江猛男纠正女儿的言行,“你要有礼貌,别让她以为我把你教成了野孩子。” 江萝不屑一顾地撇撇嘴,伸手去抓三明治,又被江猛男一巴掌拍开:“你的早餐在厨房。” 她望向厨房灶台,看到盘子里摆着半个玉米棒子,两块紫薯,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 小姑娘顿时不开心了,抓着江猛男的围裙拉扯着,熊孩子一般犯起浑来:“她吃这么精致的早餐,我吃猪饲料!啊啊啊,我不干不干不干!啊啊啊。” “嘘,别把你妈吵醒了。”江猛男捂住了她的嘴,“你管这叫猪饲料,你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是吧,这是老爸精心给你准备的减肥餐,前阵子不还吵着闹着要减肥吗。” “要减肥没错,但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小姑娘抓着江猛男,又是撒娇、又是发脾气,“你对她比对我好,我不干!呜呜呜。” 江猛男宠溺地笑着,揉着她的脑袋:“你妈习惯了吃这些西式早餐,食物没有高低贵贱,老爸的爱心是平等的,好了好了,快去洗脸。” 江萝撇撇嘴,吃醋地说:“哦,她是大小姐,那我是什么。” “你是小棉袄,好吧,大清早闹什么闹。”江猛男将她推出厨房。 江萝趁其不备,三明治抓起就跑,一口咬住。 “啊你!老子做了半个小时!” “哼。” 江猛男看着他的漏风小棉袄跑去阳台喂猫猫,无奈地笑了下—— “臭丫头。” 江萝跟小猫共享了那块高级三明治,走到老爸的房间,推门而入,看到那个抱着枕头沉睡的女人。 她回头望望老爸,他还在厨房忙碌着。 小姑娘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趴在床边观察她。 不得不说,她的颜…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绝美啊,几乎找不出半点瑕疵,哪怕是刚刚睡醒,都是满满的纯欲感。 难怪老爸会守着“活寡”、等她这么多年,没有男人能抵抗这样的神仙美貌。 江萝凑近了她,近距离地盯着她的脸。 如果…如果她能像她一样漂亮,那真是死而无憾呢。 正胡思乱想着,面前的女人睁开了眼。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1节 她几乎与她…面面相贴。 江萝像被抓包的小偷,顷刻间红了脸,赶紧退开:“对、对不起!” 陆缦枝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像抱猫猫一样,用力蹭了蹭:“宝宝,你来啦,好可爱哦。” “啊…你…没那么熟好不好,松手!我我我…我没认你当妈妈,你松手!” 江萝从女人的怀里挣出来,讪讪地退后几步,防备地看着她。 陆缦枝坐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露出满足又幸福的表情:“宝宝,你刚刚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啊。”小姑娘别扭地说,“看看你脸上的皱纹鱼尾纹法令纹什么的。” “我可没有这些。”陆缦枝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小脸,“信不信,我的皮肤状态比你还好。” “哼。” “以后妈妈会给你买更好的护肤品,监督你早晚护肤。” “你…要搬到我们这里来吗?你要和我爸一起生活吗?那怎么可以,你是明星哎!” 陆缦枝还没回答,江猛男喊道:“开饭了。” “走吧,去吃饭,好久没吃你爸爸做的饭了。”她挽住了江萝的手。 “你…你别动手动脚的,哎呀你好黏人啊,走开。”江萝受不了了,这女人简直比她家猫猫还黏人。 陆缦枝看到桌上的餐点,惊喜地说:“猛哥你上哪儿弄这么多丰盛的早餐。” “早上出去买食材了,很多店都没开门,只能做这些,你将就吃吧。”江猛男云淡风轻地说。 但江萝知道,这男人早上五点就起床跑出去了。 哼。 她翻了个大白眼。 陆缦枝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一起吃啊,猛哥。” “好。” “我先给你倒杯牛奶。” “你也喝,这是鲜牛奶。” “嗯!爱你。” 江萝坐在桌对面,看着陆缦枝右手拿叉子,左手还要和江猛男十指紧扣,害他只能用左手拿筷子。 桌子这么大,俩人还非得挨在一起坐,简直就跟胶水黏住了似的。 受不了。 陆缦枝看到江萝不吃东西,好奇地问:“宝宝不合胃口吗?” “不是,我早上生理性反胃。” “啊,是生病了吗?” “是啊是啊,得了一种看见秀恩爱就想yue的病。” 江猛男听这小姑娘阴阳怪气的语气,斥责道:“少废话,好好吃饭,什么毛病。” 她和祁盛腻歪的时候,他说什么了? “哼!”江萝拿起了紫薯,食之无味地嚼着。 “宝宝,尝尝燕麦牛奶。” “减肥。”她冷淡拒绝。 “减肥吗?妈妈这里有很好的健康食谱哦!以后妈妈每天都可以给你做减肥餐,我们一起吃。” 江萝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没有回应。 这女人真是…一秒适应了妈妈的角色啊,也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 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妈妈,江萝反正是一点代入感都没有,叫姐姐都叫不出来,还妈妈呢。 “今天宝宝什么安排,妈妈带你去逛街怎么样,现在夏天,给你漂亮裙子。” “不要,今天有志愿填报课,我要去学校。” “那我陪你去吧!” “不要!坚决不要!!” 明星妈妈陆缦枝陪她去上课,那不得…要命啊! 她会成为全校同学围观的大熊猫吧! “好吧。”陆缦枝耸耸肩,宠爱地望着她,“那我在家里陪爸爸。” “爸爸不需要陪,爸爸要去摆摊做生意。”江猛男说,“挣钱养家。” “呜,你们都不需要我,好难过,好伤心。” 江猛男立刻搂住她的腰,宠溺地安慰:“好好好,那我今天陪玩,好不好?” “嗯!老公最好了。” 江萝见陆缦枝居然赖在老爸怀里开始撒娇了,眉头都拧成了麻花儿。 敢情她这撒娇大法的功夫,还是遗传的啊? 她自己撒娇不觉得恶心心,看妈妈撒娇,真的要命啊! 不过… 看着江猛男这么幸福的样子,她对妈妈的那股子不满的情绪,倒也消失了很多。 她希望爸爸能获得幸福,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永不分离。 “啊,对了,宝宝,礼物找到了。”陆缦枝匆匆跑去卧室,拿出了装口红的小盒子,递到江萝面前,“你看看这个颜色,喜欢不喜欢。” 江萝接过口红,一串英文的字符她也不认识,但陆缦枝送的应该就是很高档的牌子了。 她拆开盒子,拧开了口红,肉桂豆沙色,很日常的色系,味道也是香香甜甜的巧克力味。 “来,我给你试试色。” 陆缦枝牵着江萝来到洗手间镜子前,身后江猛男喊道:“哎哎!先吃饭啊你们俩。” “别急嘛。” 她接过口红,慢慢地一点点将膏体蹭在江萝的唇边,动作一看就是美妆达人的熟练姿势。 江萝盯着女人近在咫尺的柔美脸庞,她全身都好香,就连呼吸…仿佛都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是她的…妈妈啊。 她以后就有妈妈了。 陆缦枝给她画好了口红,捧着她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女孩。 温柔的肉桂色系,与她白皙的肌肤十分相衬。 “我们宝宝好漂亮哦。” “才不是。”江萝知道她是带了亲妈滤镜,“我不漂亮。” 陆缦枝揉了揉小姑娘乱糟糟的头发:“等着。” 她从卧室拿出了她的旅行包,从里面摸出夹板、卷板、编发绳等一系列美妆工具,先观察着女孩的脸型,灵巧地给她编了一个很温柔的单边麻花辫,刘海梳在眼前,然后拿出美妆盘,给她画了一个浅淡的自然妆。 最后,还找出一顶巧克力色的贝雷帽,盖在了她的头上:“现在呢,怎么样?” 江萝看着镜子里那个温柔又甜酷的女孩,睁大了眼。 经她随随便便的一拾掇,好像真的大变样了。 “的…的确是变漂亮了啊!怎么会这样?这么淡的妆…” 陆缦枝宛如姐妹一般、揽着小姑娘的肩膀—— “你是我和猛哥的宝宝,怎么可能不漂亮。以后妈妈会慢慢教你打扮自己,给你买有气质的漂亮裙子,嗯~~身材嘛,再瘦一点点就好啦。” 第50章 一更 “祁盛,你只爱你自己。” 下午, 志愿填报课程结束,江萝真的陷入了深深地纠结。 a大的理工科和艺术类都不错, 祁盛宋时微他们选这个学校非常合适,可是文科类却…不是特别强,尽管祁盛让江萝填报艺术类,宋时微也希望能和她在同一个学院专业。 江萝却一直在犹豫,打心眼里,她更喜欢文学。 今天班里好多同学都夸她的发型好看,高考之后, 女生一个个开始学着打扮, 真是大不一样啊。 还有不少女同学围过来想跟江萝学编辫子的手法,凑近了, 才发现江萝脸上有淡淡的妆感。 精致又甜美, 说不上来的好看。 起码不下十个女生, 说她今天不一样了。 江萝迫不及待想让祁盛也看到自己今天的样子。 路边树荫底下等公交车,小姑娘从包包里摸出了陆缦枝送她的口红,借着公交站牌的倒影, 小心翼翼地将口红涂抹在唇边。 按照陆缦枝早上给她涂抹的方式, 不是一整条画大猪肠,而是一点点蹭上去, 抿抿嘴,再蹭一点。 这样会更显自然。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嘲讽声—— “你上哪儿买的山寨货。” “要你管。” 江萝懒得搭理孟纤纤,拧好盖子转身便走。 身边两个女孩拦住了她的去路,孟纤纤夺过了她手里的黑管, 看了看:“不是山寨, 正品啊, 祁盛给你买的?” “还给我!”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2节 江萝伸手去夺,孟纤纤后退一步,扬起手,让她扑了个空。 “孟纤纤,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孟纤纤将口红随手一扔,黑管在马路上滚了几圈,随即被驶来的一辆大客车碾得稀烂。 那是江萝人生的第一支口红,是妈妈送给她的礼物。 看到马路上碎裂的黑管,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猛推了孟纤纤一把:“你赔我!” “死肥猪,你恶不恶心,照照镜子吧,还涂口红…”孟纤纤稳住身形,走上前狠戳她的肩膀,“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赖在祁盛身边,他亲你的时候会不会吐啊。” 这话狠狠地刺了刺江萝的心,脸颊瞬间胀红。 屈辱又羞耻。 孟纤纤见这话居然对她有用,走过来,变本加厉狠戳着女孩的肩膀,逼得她连连后退。 “跟祁盛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死肥猪,死肥猪死肥猪死肥猪…” 仿佛被抽空了全部力气,如瘪瘪的篮球一般,她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底气不足:“我…我不是死肥猪,不是…” “还说不是,别以为你化了妆涂了口红就变好看了,扎辫子谁不会啊,你就是肥!就是丑!” 孟纤纤说着粗暴地扯乱了江萝的头发。 江萝连忙避开,身边两个女生挡住了她的去路:“去哪儿啊,还没说完呢。” “都毕业了,你们也都成年了吧,还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欺负人好玩吗。” “好玩啊。”孟纤纤笑着,“欺负死胖子就是好玩,怎样。”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传来,保时捷猛地停在路边,女人气势汹汹下车摔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将孟纤纤往后一拉。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江萝看到她陆缦枝反手甩给了孟纤纤一巴掌,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还是那个宛如小猫咪一般在老爸怀里撒娇的女人吗? 这也太a了吧! 孟纤纤也被打蒙了,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女人,捂着脸,不知所措。 “你…你谁啊你!你凭什么打我。” “我是江萝的妈妈。”陆缦枝的声音带了些港普的味道,但气势却很强,“霸凌我女儿,你就该死。” 说罢,她又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孟纤纤直接被打得趔趄着,倒在了地上,两边脸颊都红了。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从来…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你…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 陆缦枝冷冷道:“好啊,我等着,看你如何要我好看。” 孟纤纤被女孩们扶起来,哭哭啼啼地离开了。 陆缦枝立刻回过神,担忧地伸手理了理女孩凌乱的头发:“怎么样?有受伤吗?” 江萝摇了摇头。 身体倒是没受伤,只是心灵有点受伤而已。 “那些女生经常欺负你?” “也没有,其实以前我还和她当过朋友,但后来闹崩了,就成了现在这样。” 陆缦枝脸色很难看,嘴里嘟哝着几句粤语的骂人的话,重新给江萝梳理了辫子:“你不要把那些恶意中伤放在心上,我们没办法控制别人说什么,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情绪。” 江萝直到陆缦枝经历了娱乐圈风风雨雨、浮浮沉沉,她应该也遭遇过很多次这样的恶意吧。 “没事,我不在意她们的话。” 反正这样的话,从小听到大,都麻了。 陆缦枝看穿了女孩的心思,心疼地揽着她上了车。 “宝贝,你想不想去港城念大学?”陆缦枝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这次事件之后,她看到她在学校里的处境,直言问道,“更好的环境,远离这些恶意的中伤,你是我的女儿,你会成为真正的公主,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江萝低着头,说道:“妈妈,我已经有了想要报考的大学了。” 陆缦枝没有勉强,她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将她揽入怀中:“妈妈尊重你的选择。” 江萝犹豫了几秒,终究紧紧地抱住了她纤瘦的腰肢。 很用力很用力。 “妈妈,其实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很酷的人,我小时候也希望成为你这样的酷girl。” 陆缦枝受宠若惊,脸都红了,亲昵地爱抚着小姑娘:“你可是第一个这样形容我的人啊,人家明明走的是甜美路线。” “你刚刚就很酷啊。” “啊,你说打人的动作啊,人家拍戏学的,尤其是古装剧。”陆缦枝扬了扬手,“要打出高贵优雅的仪态。” 江萝无奈地笑着:“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女儿面前还人家人家的,太嗲了吧。” “哼,偏要。” 哼啊哼的,好像也跟她一模一样,真是…亲生的啊。 车上,她低头给祁盛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在做什么。 祁盛回复说在台球室,和几个朋友聚会。 江萝蓦地想起那天shine给他的消息,约他在老地方的台球室见面。 在轿车经过祁盛常去的那家台球馆时,江萝连忙说:“司机叔叔,就在这里停一下吧。” 司机停下了车,陆缦枝望望四周:“这里?” “我朋友们在这里打球。” “妈妈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台球室很多人哦,全是男生,刚好你又是不分年龄段的国民女神,我怕会引起轰动。” 陆缦枝了然一笑:“啊我知道了,你要去找那个小帅哥。” “也不只有他,我就是去玩玩而已。” 陆缦枝从包包里摸出了粉底盘:“来,我给你补个妆,我们宝贝随时都要美美的。” “妈妈,那个…口红,坏掉了,对不起。” “我看到了,没关系,我再给你买一只。” 江萝心里感觉甜甜的,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感觉到被妈妈宠爱,跟被爸爸宠爱的感觉还是不太一样啊。 虽然都很幸福,但妈妈却让她有种不一样的甜蜜。 从此以后,她就是有妈妈的小孩了。 她会是真正的公主。 …… 江萝走进了台球室。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明知道不应该,可她的双腿像被魔鬼控制住了一般,驱使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台球室。 这间台球厅品质高端,类似于台球会所了,每个房间两桌台球,有专门穿规整制服的服务生帮忙码球和擦拭巧克粉。 以前江萝和胖子祁盛他们也常来这里玩,所以她对这里熟门熟路。 径直往里走,走廊尽头的包间是祁盛常去的那一间。 在走廊转角的地方,江萝从转角镜子的折射里,看到了祁盛修长匀称的身影,立于窗畔。 阳光照得他的皮肤仿佛在发光,白衬衣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领口几颗扣子随意地敞着,露出了白皙的颈子。 他手里拎着烟却没有抽,指尖把玩着,烟头被他从食指转到尾指。 “祁盛,我看到你和别的女生开了情侣空间,一开始何韬他们说你有女朋友的事,我还不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说话的女生穿短裙小坎肩的女生,长发微卷,浓密地铺在肩上,高跟鞋细绑带缠绕着她修长漂亮的脚踝。 “嗯。”他嗓音淡淡的,带着轻微上扬的调子,“我有女朋友了。” “为什么?”黎初洛嗓音发紧。 “什么为什么?”他散漫地倚在了在了窗台边。 “我在空间里见过那女生的照片。”黎初洛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避免措词的失礼,“她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女生。” 江萝理了理自己狼狈散乱的小辫子,心里清楚,“普通”这个词,已经是黎初洛给她的最善意的评价了。 “普通有什么不好。”祁盛漫不经心说,“我想过普通的生活。” 黎初洛语气带着急促的呼吸感:“祁盛,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给我一个准话,行吗?” “我不喜欢你。” 祁盛转过身,望着她,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指的是这个,那我就给你一个准话,别等我了,去大学里看看,会有很多不错的。我的未来,只和我女朋友有关。” 黎初洛侧过身,迎着阳光,眼睛被刺得发疼。 虽然,这是她早就料到的回答,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心口开始一阵阵地缩紧、泛疼。 “我知道,你对我没感觉。以前我总以为,是达不到你的要求所以你不喜欢我。”她情绪有些绷不住,“可你为什么选她啊?我看着她的照片想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 祁盛打断了她的话:“她喜欢我十多年了。” “祁盛,喜欢你的人还少吗” “怎么说,只有她是最迁就我的那一个。” 他笑了,像个没良心的坏种,“我怎么欺负她,她都还是很喜欢我。” “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3节 “祁盛你是不是疯了!”黎初洛没办法去理解他的思想和行为,“你明明知道,自己配得上更好的!为什么要自暴自弃。” 江萝的手指甲陷入了肉缝里。 原来在别人眼里,祁盛和她在一起,属于是…自暴自弃啊。 那些涌入她扣扣空间的陌生人,他们窥探她的相册,审视她的照片,心里都是这样想的吧。 祁盛有点被黎初洛的咄咄逼人惹毛了,但因为家里的关系,也因为这么多年的朋友情分,他仍旧忍耐着:“小时候,我爸妈不管我,他们憎恨彼此然后一起恨我,是江萝一直陪我、我让她做什么这姑娘都傻乎乎去做、她疼了我很多年。” 黎初洛终于呛哭了出来,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这些我也可以啊,祁盛,我也喜欢了你很多年,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啊!” 祁盛干燥的薄唇间吐出一声弹舌音,扯开了她的手:“大小姐,你忍得了我的坏脾气,现在能忍,以后呢?你和宋时微一样骄傲,从小被人追捧惯了,受得了我才怪,哪天受不了,说走就走了,浪费老子感情。” 他一向不喜欢赌,讨厌一切不确定的东西,而且自私,绝不轻易给出真心。 黎初洛咬牙说:“那你确定她就受得了,永远不会离开你?” 经过垃圾桶边,祁盛扔了手里那根被他玩烂的烟—— “她是我唯一的确定。” 身后,黎初洛哭着,歇斯底里对他喊道:“祁盛,从始至终你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自己。” 祁盛头也没回,染着烟味的指尖扣了个清脆的响指。 ……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小巷湿漉漉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女孩眼睫微湿,分不清那是雨雾还是眼泪,苍白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呼吸断断续续,几乎没有办法完整地呼吸。身体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五脏六腑宛如破损的齿轮,艰难地运转着。 “祁盛,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啊?” “我喜欢你的眼睛,里面有我。” “只有我。” 那一个响指,把江萝震醒了。 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在这一瞬间终于豁然清晰。 原来,不是因为她跳舞好看,也不是因为她台球打得好,不是因为她性格温柔、心地善良,甚至不是因为他们朝夕相处所以相互看对了眼,日渐生情…… 是因为她不够骄傲,也从没有人追捧她,所以她把祁盛藏在心里,捧成了宝贝。 祁盛渴望的是江萝带给他的安全感。 是啊,她太爱他了。 确定无疑,只要他不提分手,江萝便永远不会离开他。 江萝宛如破败的布偶娃娃般,步履虚浮地回了家。 在门边,她看到江猛男正揽着陆缦枝在沙发上看电视,陆缦枝依偎在他身边,在他耳畔低语,还咬他耳朵。 江猛男时不时便要吻她一下,俩人腻腻歪歪地亲热着,电视里播着广告,他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江萝毫不怀疑,他们一整天应该都是这样度过的。 她愣愣地站在门边,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阵地泛疼。 她看到江猛男看陆缦枝的眼神,那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喜欢。 她也看到陆缦枝回应他的爱意。 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不是永远追在身后,心甘情愿当他的小尾巴。 爱是不顾一切、是飞蛾扑火,是即便相隔山海、也要不远万里奔赴。 第51章 告别 “江萝,你看,是夏天了。” 江萝像个纸片人一样, 轻飘飘地走进客厅,悄无声息地回自己的房间。 江猛男余光瞥见脸色惨白的她, 吓了一跳,连忙从沙发边站起来:“臭丫头,你走路没声儿啊?” 江萝宛如幽灵般缓慢回头望了他一眼:“你们继续,别管我。” 听着小姑娘意味深长的话,江猛男有点脸红害臊:“不是,继续什么继续,我们只是在看电视, 你别想多了。” 江萝望了望电视里的广告, 幽幽道:“哦。” 进屋之前,她又对江猛男和陆缦枝说:“我还想要个暖男大哥哥, 爸妈加油!” “……” 一看这小姑娘的精神状态就很不对劲, 陆缦枝走过去, 温柔地询问:“怎么了宝宝?你不是去找朋友们玩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们不问还好,她还可以一个人慢慢地消化情绪,但恰是这样暖心的关怀, 让她的眼底泛酸。 委屈如浪涌般袭来, 压都压不住。 她搂着妈妈的腰,在她怀里抹了眼泪, 小声说:“刚刚才发现,我喜欢了很久的人,原来…他没那么喜欢我。” 江猛男去厨房给她接了杯水,听到这话,不以为意道:“又跟祁盛吵架了?” 俩人隔三差五小打小闹, 闹起来, 就跟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但没两天, 又和好如初了。 陆缦枝拍着女孩的肩胛骨,陪着她坐在松软的沙发边:“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喜欢我,只因为我永远不会离开他。” 江萝感觉呼吸都要窒住了,“如果我离开他,是不是…他就不会爱我了?” 陆缦枝和江猛男面面相觑。 这个问题,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猛男脑回路比较直接,提议道:“这还不简单,你就离开他试试呗。” 陆缦枝推了他一下:“乱说什么。” “本来就是啊,祁盛如果想在我们乖宝身上找安全感,觉得这个女生平平无奇、但离不开他,那我觉得可以算了。我们乖宝这么好,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江萝听到爸爸这样说,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算了,怎样才能算了。 “爸爸,我的心好痛哦。”江萝哭唧唧地说,“我舍不得离开他。” 江猛男叹了口气,拿纸巾给她擦了鼻涕:“祁盛那小子,我看着他长大,他对你一直很好。也正因为这样,你俩的关系一直很模糊,有没有可能,你错把习惯当成喜欢,而他,错把喜欢当成习惯?” 陆缦枝望了江猛男一眼,略带诧异地唤了声:“猛哥。” “昂?” “这是你这辈子说出来的唯一一句稍微有了点道理的话哎!” “什么!我我…我一直都很有道理的好吧!”江猛男嚷嚷道,“如果不是对人性的奥秘有仔细的观察,我怎么可能有这样深刻的洞见。” “得了吧你。”陆缦枝宠溺地笑了起来,“给你几片羽毛,你就要上天了啊。” 江萝被父母这样一闹,眼泪倒是收了回去,情绪平静了几分:“我喜欢了他十年,我对他好,所以他选择了我。如果、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像我这样的普通女生,他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江猛男似乎总游离于她悲伤的情绪之外,不合时宜地来了句:“那什么,煤球也喜欢你,这事儿你知道不?” “……” 江萝郁郁寡欢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陆缦枝追了上来,江猛男也要跟着进来,被她挡在了门外:“你还是去给你闺女做饭吧,别在这儿添乱了。” “什么?你一回来我就沦为做饭的了?以前都是我开导她好吧。” “你别把她气哭就好了。” 江猛男离开后,陆缦枝走到江萝身边,牵起她的手,陪她一起坐在飘窗边看月亮。 她也没有安慰她,只是轻轻握着她,告诉她:“宝宝,每一次挫折都是人生路上必不可少的成长,每一场痛哭,都会让你的内心变得更加强大。 “妈妈你好多鸡汤哦,而且都炖的挺浓的。” 陆缦枝不禁失笑,一双美眸仿佛会说话一般,水盈盈的。 “不好意思啊,情感综艺上多了,是这样的。” 江萝靠在陆缦枝的肩上,絮絮地说:“其实,我很想跟他讲:你不喜欢我,是你的损失,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好。” “可…我说不出来。”小姑娘低着头,拨弄着衣服上的纽扣,“我从小就是个不怎么受欢迎的女生,但祁盛不一样,他好厉害的,当年他一搬到雾宿巷,就成为了巷子里所有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那样闪闪发光的人,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是啊,宝宝,你喜欢了他十年,一直在关注他的感受,但现在,妈妈希望你听听自己的感受。” “自己的感受?” “不管是和他在一起,还是分开,都要深思熟路,好好想清楚,你究竟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她想成为更厉害的人,想见识更远大的世界,想变瘦,也变漂亮。 江萝望了望身边的陆缦枝。 变成和她一样漂亮又见多识广的女生。 那一次从深海市回来,江萝心里就隐隐被埋下了一颗种子。 她连飞机场的热饮机都不会使用,这事儿刺激到她了,她觉得自己宛如井底之蛙。 这世界那么大,她只见过雾宿巷。 雾宿巷…就是她的一整个世界。 祁盛也成为了她黑白青春里的第一抹亮色,唯一一抹。 “妈妈,我有点害怕,本来我也不是宋时微那样的女生,我…我就是江萝,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宝宝,你觉得爸爸普通吗?” “他…也是很普通的爸爸啊。” 陆缦枝摇了摇头:“你爸啊,可不只是拳击手这么简单哦,他成为中量级历史上的四冠王,还曾经拿下中量级比赛连续十八次卫冕的纪录,这个纪录,至今没人能破。我说的这些你可能听不懂,但你要知道,爸爸是非常非常厉害的男人。” “哇。”江萝禁不住惊叹,“他都从来没有讲过这些。” “他为了照顾你,放下了拳击手套,拿起了锅铲汤匙,成为一个普通人,因为只有普通人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陆缦枝微笑着说,“所以宝宝,你再也不要自卑了好吗。”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4节 江萝用力地点了点头。 妈妈没有告诉她,她是江猛男和陆缦枝的女儿,所以她一点也不普通,那样只会给她无穷无尽的压力。所以她告诉她,普通是一种稳稳的幸福。 那一晚,江萝想了好多好多。 妈妈给她时间慢慢去想,人生之路还长,不需要在短时间内因为冲动就做出决定。 世界那么大,她曾经没有机会见识,去过一次深海市,看到海边的摩天轮,看到耸立的高楼和辽阔的大海,却还不够… 就算她混迹于百度贴吧,搜集所有她喜欢的动漫人物的信息,就算《劲舞团》里加入了各大家族,就算扣扣里有很多陌生网友…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个世界,那么那么大,她应该要去看看。 只是,一想到要离开祁盛,江萝便感觉心如刀绞。 祁盛没有父母的疼爱和照顾,是江萝陪着他长大,好好地照顾着他,每年三十都和他一起跨年许愿,愿望是永不分离… 次日,江萝去了学校机房进行志愿填报。 她输入了a大的招生填报代码,鼠标闪烁的光斑在那一串字符的末尾,停留了很久很久。 如果点击了确认,她就会一直和祁盛在一起,她永远是他的小跟班,永远对他言听计从,不需要努力减什么肥,祁盛永远不会嫌她胖、不会嫌她不好看… 可她真的甘心就这样平凡又卑微地…跟在他身后,追逐他、仰望他吗? “只要我不分手,江萝离不开我。” 他多自信啊。 终究,她还是删除了那一串志愿填报代码,输入了她最想填报的那所大学的代码。 泪水模糊了眼眶。 路远迢迢,万水千山。 从此以后,就只能愿君多珍重了。 …… 祁盛十九岁生日到了,他是七月份的尾巴——狮子座。 他比雾宿巷这些同年级的孩子们都更大些。 小时候,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情,他曾有一整年的抑郁时光,几乎处于失语状态,耽误了入学。 祁盛每年的生日会都很热闹,他会邀请不止雾宿巷的朋友,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朋友,一起去吃饭,把生日宴办得盛大而体面。 祁盛的青春从不寂寞,也不缺友谊。 关于陆缦枝的事情,江萝没有告诉雾宿巷任何伙伴,甚至连最好的闺蜜宋时微,她都没有说。 但大家纷纷言传,说江猛男家里最近金屋藏娇,甚至连“猛男炒河粉”店都休业了。 要知道,这位叔那可是十年如一日地经营他的大排档,夙兴夜寐,从没有一天耽误过营业做生意啊。 于是雾宿巷所有居民、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们,都在好奇江萝即将拥有一位妈妈的事情。 他们坐在江萝身边,想让她说说新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你爸眼光那么高,以前我妈给他相亲介绍了好几个,都没看上,怎么就认识了这位啊?绝对不是我八卦哦,是我妈妈好奇而已。” “我还以为你爸会和王阿姨走在一起呢。” “你新妈妈是哪儿的人啊。” “听说还挺漂亮的是不是?” “主要是江萝老爸也很帅啦,我就没见过这么帅的中年男人。” …… 江萝对此事回答得含含糊糊,只说新妈妈是老爸以前就认识的人,不是我们这里的。 祁盛坐在沙发尽头,半睁着眼,指尖拎着一根烟,修长的身子斜倚在沙发边,脸上带着几分倦怠。他时而跟身边的胖子和煤球说几句,绽开淡漠的笑。 他的身影藏入了ktv晦暗的阴影里,头顶绚烂斑驳的灯光,仿佛永远照不到他身上。 他看似融入热闹的氛围里,但江萝却感觉到他身上的某种孤寂,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真的…真的好舍不得让他一个人。 可是已经没有反悔的契机了。 江萝坐到祁盛身边,少年立刻在烟缸里按灭了烟头,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小姑娘的肩。 她嗅到他指尖带了些烟草的凛冽气息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喜欢这样揽着她,似占有,又似宣誓主权。 “书包里装的什么?”祁盛拎了拎她的包,“这么重。” 小姑娘神秘一笑:“你猜。” “那我拆了。”说罢,他拉开了书包的拉链。 “我是让你猜,不是拆呀!”小姑娘有点平翘舌不分,最后都快大舌头了,夺过书包,不给他看到。 祁盛拉了一下包,顺势便把江萝拉入了怀中,轻轻搂着,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礼物。” “会给你的,现在不急,等人少些的时候再给你。” 隔着包厢里晦暗的灯光,少年略带醉意地看着她,迷离又宠溺,捏了捏她糯糯的脸蛋:“好乖。” 江萝敛眸,掩住了眸底的伤感,从包包里摸出玻璃瓶。 玻璃瓶子里装着她自己亲手叠的千纸鹤,满满一大瓶,五颜六色,每一只都非常精致。 “生日快乐,哥哥。”她将玻璃瓶递给他。 祁盛接过瓶子,放在灯光下看了看,玻璃瓶折射着炫目的银色光芒。 沉甸甸一大瓶,装满了真心与爱意。 “这么多,叠了多久?”他不禁问。 “半年前就开始准备的,每天叠几只,也没花很多时间。”江萝故作轻松地说,“想赶在你生日前叠满一大瓶。” 蛮多女生喜欢用叠千纸鹤和小星星来表达心意,这算是校园里很流行的一种礼物。 每叠一只千纸鹤,她都会在心底默念一句——“祁盛要开心”。 “你喜欢吗?”她忐忑地望着祁盛。 祁盛接过玻璃瓶,指腹摩挲着:“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时,宋时微走了过来,看到玻璃瓶,发出了惊呼声:“哇,千纸鹤哎!满满的爱心哦!” 有女生道:“太甜了吧,你们两个。” 胖子也说:“这要是不亲一个,恐怕对不起观众了。” 周围的伙伴们全都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祁盛将玻璃瓶搁在茶几上,狭长的眸子懒散地扫他们一眼:“要亲,也不会亲给你们看。” “不管,快亲一个。不然你对得起人家的千纸鹤吗!” “就是!” “人家都表明心意了,盛哥不回应,说不过去吧。” 江萝低着头,红着脸,一言不发。 祁盛问她:“可以吗?” “问什么啊随便你。” 他知道江萝害羞,不喜欢当众秀恩爱这种事,所以捧起她的脸,蜻蜓点水般、触了触她的唇瓣,然后单手将满脸通红的小姑娘捧入怀中—— “行了啊,一帮单身狗。” “看把我们家乖宝给羞的…” 男孩们起哄得更加厉害了,没有人看到,在他亲吻她的那一瞬间,江萝的眼泪几乎夺眶,但她用尽全身力气,忍耐着。 祁盛,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啊。 …… 那晚,江萝一直没有睡,她趁着爸妈都睡下之后,偷偷翻出妈妈的化妆包,按着妈妈平时教她的一些技巧,给自己稍稍打扮了一下,然后来到楼下,背靠着凹凸粗砺的墙面。 手里,还拎着一盒精美的小蛋糕。 如果祁盛也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一回到家肯定会拿出千纸鹤小瓶子细细把玩。 江萝设身处地代入自己。 如果、如果是祁盛送她的千纸鹤,她就会把它们倒出来,一颗一颗地观察,欣赏… 然后,他就会发现这些五颜六色的千纸鹤里,有一颗白色的纸鹤,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是她写给他的告别信。 挺矫情的,跟所有青春期失恋少女一样,这封信,她边写边哭,眼泪都快把纸张浸润透了。 她在信里跟他道别,说自己终于有妈妈了,她不愿让父母分居两地,自己更不想和他们分开,所以她的志愿填报了港大。 那次深海市之行,她就渴望去海对岸的那座城市看看,她想见见更大的世面,现在心愿得偿,很开心。 今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总之,她会在楼下一直等他到零点,再好好聊一下,聊聊黎初洛,聊聊那天他说的那番话。 想…再听听他的解释。 希望他来,如果他及时看到那只隐藏的千纸鹤的话。 月光清冷,雾宿巷陷入了沉睡,巷子尽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 夏日的晚风潮湿温热。 江萝等啊等,一直等到零点。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5节 她心爱的少年还没有出现。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挺傻、挺矫情的。 祁盛不可能发现那只特别的千纸鹤,他今天收到了那么多礼物,她的小纸鹤是那样的不起眼,藏在最隐秘的角落里。 若非“有心人”,又怎么会发现呢? 原来祁盛… 真的不是她的“有心人”啊。 江萝活动着被冷风吹得僵硬的身子,端着小蛋糕坐在阶梯边,一个人低头默默地吃着。 奶油甜得发腻,她眼睛却一阵阵地泛酸。 她几乎哽咽着,没办法吞下一块蛋糕,眼泪顺着脸庞流淌着… 但她发誓,这一定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掉眼泪了。 她吃完了整份蛋糕,擦了嘴,也擦掉了眼泪,转身走回小楼巷。 忽然间,叮铃铃的铃声自深巷中传来,悠长空灵,惊扰了这小巷静谧安宁的美梦,也惊醒了她逐渐沉寂的那颗心。 江萝蓦然转身,看到她的少年骑着自行车的遥远身影。 他身上仍旧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篮球衫,带着一身夏日阳光的气息,仿佛从她童年的美梦中飞驰而来。 他按下了刹车,单脚撑地。 两个人隔着夜色浓郁的小巷,遥遥地对视着,他胸口被汗水润湿了一大片。 可想而知,他是如何仓皇地飞奔而来,脚上还踏着室内穿的拖鞋… 他找到那只千纸鹤了,看到她的信了! 祁盛呼吸不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玩我是吗,江萝,一定要在今天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回了家冲澡睡觉,那堆礼物丢在茶几上,也没有多看一眼。 每年生日…其实都没有真的开心。 父母每年都邀请他去参加弟弟的生日,却从未出席过他的生日。 今年,祁盛没那么失落了。他从书包里取出了玻璃瓶,拧开盖子将千纸鹤倒出来,满满地铺了一整床。 他眼角微翘,饶有趣味地想象着…这小姑娘如何一只一只折叠时的情形。 一边看,一边笑得像个傻子。 自然,他看到了最独特的那一只小纸鹤。 祁盛拆开纸鹤,看到了那封沾染泪痕的告别信,已经接近零点了。 他没有多想,仓皇地骑着自行车飞奔而来。 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消化信纸上的那些内容,什么港大,什么陆缦枝,什么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都什么东西。 祁盛脑子都乱了,心更乱。 “港大的事,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一个生日的惊吓?” 江萝摇了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脸颊流淌着… 祁盛见不得她哭,下车走到她面前,用指腹替她拭去了脸颊的泪水,稍微放软了调子:“乖宝,不是说好,一起报a大?怎么骗我。” 江萝用力摇着头:“祁盛,我改主意了,我志愿报了港大。” 祁盛只觉得心都被剜空了一块,宛如风箱一般呼啦啦地漏着风,只觉得她简直在开玩笑,一定是玩笑,好端端的… “那天,在台球室,我听到你和黎初洛的对话了。” 祁盛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我没有背叛你,已经删了黎初洛的联系方式。” “祁盛,我介意的不是你和她怎样,你还不明白吗?” 祁盛默了片刻:“懂了,是因为我说的那番话。” “祁盛,我喜欢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几乎都快…忘了我自己,忘了我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哪怕不漂亮,但也有闪光的地方。” 她嗓音颤抖着,“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说,我离不开你,既然你这样说,那我…” 祁盛预感到了不好的苗头,心态有点绷不住,抱着她,道歉来的果断又干脆:“我混蛋,对不起,但我没有看不起你,从来没有,你一直很好,你比我好…” “来不及了,祁盛,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看到了。”他的嗓音就像断了线飘飘零零的风筝… 江萝能感觉到颈间有湿润和温热的液体。 少年竭力抑制着嗓音里的哭腔,发狠用力地抱着她:“但我不想分,真的,不想。” 江萝诧异地抬起头,伸手温柔地轻抚他湿润的脸—— “不要哭啊。” 祁盛几乎哽咽,失声痛哭:“哥哥知道错了,你别走…” 那是江萝第一次看到祁盛哭,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过… 可他现在,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比她还伤心一万倍。 “别像他们一样,丢下我…” 小姑娘的心都要被揉碎了,五脏六腑像经历着一场大的地震,动荡难平。 “不要哭,求你了。” 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跟他一起哭了起来,“哥哥,你这样,是想让我怎么办,你明明知道我最怕你伤心。” 祁盛抱紧了她,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白茶香。 那是她用他的钱,给自己买的第一瓶香水的味道,虽然廉价,但是他也好喜欢。 祁盛稍稍平静了些,还紧紧搂着她,不肯放开。 她已经作出决定了,志愿也填报了。 就像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再难回头了。 “哥哥,谢谢你看到那枚千纸鹤,谢谢你来找我。至少,你让我知道,这段恋情…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本来就不是。”他抱着他,几乎快要把她扼进自己的身体里了,“是情投意合,是两小无猜…” 江萝痛哭失声。 不管他怎么说,怎么留她,都已经留不住了啊! “祁盛,我填报港大,是因为我想去港大,你知道我好喜欢看书,相比于艺术专业,我心里更喜欢文学。a大是理工科的学校,你的计算机专业属于一级学科,艺术也很好,但他们的文科却不太行。一开始我不敢跟你说,是怕你一时冲动,为了和我在一起,也报了港大。这样,我会于心不安,未来近在眼前,我们都要做对的事。” 直至此刻,祁盛才逐渐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以前从未发现的冷静与成熟。 在他印象之中,江萝一直都是个追着他跑的小屁孩,没什么主见,恋爱中什么都听他的,他想填报a大,她一定会跟随。 但祁盛错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她选择了最想要的未来。 他止住了泛滥的情绪,黑眸仍旧带着湿润的水光:“我们乖宝,长大了。” 江萝哭的很伤心。 祁盛捧起了女孩的脸,深深地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两个人的眼泪混在一起,唇齿间满是苦涩的滋味。江萝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一边竭尽全力地回吻着他。 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也漫在两人的心上。 良久,祁盛抬起头,望向漫天璀璨的星辰,嘴角勾了勾:“江萝,你看,是夏天了。” 江萝肝肠寸断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他温柔的眼睛,落满星河—— “去看看那个盛大灿烂的世界吧,哥哥不留你了。” …… 第52章 宠爱 “暖男”大表哥 考虑到陆缦枝身份的敏感, 搬家这件事,江猛男没有告诉任何人。 “猛男炒河粉”的小推车, 也被江猛男送给了隔壁店平时很关照他的蛋炒饭大哥。 有人说,江猛男被富婆包养了。 这条流言,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毕竟,以江猛男现如今的条件,被富婆姐姐看上的可能性极大。 江猛男父女就这样一夜之间消失在了雾宿巷,走得干净又利落。 夏季终结, 往往意味着分别。 可谁也没有想到, 平时在大家身边这个毫不起眼的女孩,会忽然一走了之, 消失得无影无踪。 雾宿巷的孩子们, 八月底分别前夕的每一次聚会聊天, 提及她,心里都充满了悲伤和懊恼。 明明是最不受欢迎的女孩,也是最不起眼的女孩。 小时候被他们欺负过, 嘲笑过, 使唤过…但她总对他们笑,从不抱怨, 还喜欢追着他们玩,说可不可以当朋友呀,我很厉害哦。 于是在男生们的打仗游戏里,这个胖女孩成了他们的“肉盾掩护”,每次都被推进泥坑里, 摔得像个脏兮兮的小猪猪, 要哭不哭的样子。 而女生们的家家酒游戏, 也从来没有她的身影,她只配蹲在旁边、羡慕地看着,伴随着她们的欢笑,也扬起嘴角傻兮兮地笑着。 现在她离开了,小时候的这些事才有被他们重新记起来。 他们彼此说着自己曾经对她多不好,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和不开心,肯定有,但她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她很爱笑,也总在笑。 后悔,也晚了,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6节 这个女孩,成了所有人心目中最大的遗憾和意难平。 尤其是胖子,胖子真的是最难受的一个。 明明他们俩都是曾经被嘲讽、被孤立的孩子,但胖子还总是欺负江萝。 她曾经跟祁盛说过,不喜欢听别人叫她“猪猪”。 祁盛和煤球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他们都叫她“乖宝”,就胖子总是“猪猪”、“猪猪”地叫着。 但江萝也没有跟他发过脾气,还对他很好,甜甜地叫他“胖哥”。 后来胖子还是通过扣扣,才知道她离开的原因。 她填报了港大,也拥有了自己的亲妈妈,所以要搬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但妈妈身份敏感,所以不能告诉太多朋友们。除了宋时微,煤球、祁盛和胖子,这件事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 飞机降落在港城机场的那天,窗外淅淅沥沥落着小雨。 商务座机舱里,江猛男拿出了他给陆缦枝精心准备的土匪遮脸面罩:“等会儿落机,戴上这个,省得被狗仔偷拍或者被粉丝认出来。” “谁要戴这个啊,好搞笑哦。”陆缦枝将面罩扔在江猛男身上,自己也趴在他身上咯咯直笑。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陆缦枝都觉得好开心。 然而,窗边的江萝却丧丧的,沉默无言地看着窗外的流云,不管江猛男怎么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她都笑不出来。 她给自己戴上了耳机,播放着吴克群的《为你写诗》。 江猛男坐到了小姑娘身边,摘下她的耳机:“乖宝,等会儿落机了会见到大舅舅和二舅舅,乖一些,要喊人,知道吗?” “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 “对了,我听我哥说,清迟也是今天的航班回来,结束他的假期环球旅行。”陆缦枝笑着说,“乖宝,说不定等会儿见到你的大哥哥哦。” “什么大哥哥。” “就是我哥的儿子,陆清迟,你不是总想要个暖男大哥哥吗。陆清迟是你的大表哥啊,特逗一小孩,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江猛男:“他今年也该高中毕业了吧?” “可不是,他也考上了港大。” “那我们乖宝有伴了。” “他是早就盼着妹妹了,这次我来接你们,他还想跟我一起来,迫不及待想见见他的小表妹。” 江萝漫不经心地问:“那怎么没来呢?” “这不是几个同学约着出国旅游了吗?前几天还打电话问妹妹喜欢什么,要给你带礼物。”陆缦枝揉揉她的脑袋:“他是个温柔哥哥哟。” 江萝将脑袋靠在玻璃窗边,有点小叛逆,闷声说:“我有且只有一个哥哥,其他人都不是。” 江猛男“啧”了一声:“劲儿这么大,还没缓过来呢。” 说着小姑娘眼睛都要红了,她单曲循环《为你写诗》都好几个小时了,这是祁盛以前唱给她的歌… 哪儿那么容易缓过劲儿来啊。 “异地恋又不犯法。”江猛男问她,“干嘛非要分手啊?” “祁盛需要陪伴,我陪不了他,只能换别的女生陪他了。” “真换了别的女生,你还不哭死啊?” “别说了爸!”江萝眼角红了,她现在就忍不住想哭了,“都分了,我不想后悔。” 陆缦枝抽了纸巾,替小姑娘擦擦眼,柔声说:“其实,你心里还不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你,还是只想让你陪着…所以才分手的吧。” 江萝抿抿唇,不语。 妈妈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戳破她的心。 “分了也好,给彼此一点时间,岁月是最能打磨真心的。” 江萝看着窗外渐渐浮现的城景,惶恐不安。 如果,时光打磨不出她想要的那颗真心,至此以后,山海之遥… 她将永失所爱。 …… 走出机场廊桥之后,陆缦枝去机场vip休息室稍稍乔装一下,江猛男也跟着她一起去了,江萝去宠物托运处接到了咪咪。 小猫咪一直被江萝放养着,经常白天溜出去找其他小猫玩,天黑了就知道回家,所以胆子还算大的,倒也没有应激,只依恋地对着江萝“喵喵”地叫着。 “好了,我带你回家了,不是我们以前的家,是新家。” 她将小猫从太空舱里抱出来,放进猫包里,稳稳地背在背上。 身旁一个戴耳机、穿红t潮牌衫的少年踱步经过,边走、边低头玩手机游戏。 江萝看到他背上居然背了一只足有半人高的胖胖小企鹅公仔。 好可爱!!! 江萝最喜欢小企鹅了,想也没想便摸出手机,对着那少年背上超大的公仔拍了一张照片,想等下子给爸爸看。 却不想,手机居然忘了关闪光。 “咔嚓”一下子,那潮流少年回过头,皱眉望向江萝。 江萝直接社死现场。 那少年略有不满,走过来质问道,“你在偷拍我?” “对、对不起,我没有拍到你的脸,只是拍了你的小企鹅。”江萝连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 他冷声质问:“未经我的允许,谁同意你拍它。” “很抱歉,我只是很喜欢它。” “喜欢就可以随便拍了吗?而且谁知道你在拍什么。” “我给你看就是了,真的只拍到了小企鹅。”江萝第一次遇着这种事,也有点害怕,哆哆嗦嗦摸出手机,“你看嘛,没拍到你,我背对着我呢。” 少年扫了眼手机屏幕,他似乎正在跟人连线打游戏,所以解释了一声:“没事,遇到个肥崽偷拍我,你们先玩,我把这事儿处理了。” 说罢,他摘下了耳机,冷冷对江萝说:“照片删了,不然我报警。” 江萝本来准备删照片的,可是听到他叫她“肥崽”,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那几年,祁盛守在她身边,周围没一个人敢用冒犯的称呼来指代她,上一个敢叫她“猪萝”的男生,被祁盛打得见了她都避着走,再也没敢出现在夏溪一中。 所以,江萝对这类称呼已经快脱敏了,骤然听到,心里特别不舒服。 “你刚刚叫我什么?” 少年不耐烦地说:“快删照片。” “你叫我肥崽对不对。” “叫了,怎样。” “跟我道歉。”江萝语气变得强硬了许多,“否则,我就不删照片。” 祁盛没在她身边,从今天起,她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再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取笑别人的外貌是很没素质的行为,你必须给我道歉!” “你有病吧!我爱怎么说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那我爱怎么拍也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删照片?” 少年见小姑娘逐渐强势,丝毫不见了刚刚谦卑道歉的模样,摸出了手机,威胁道:“看来是要叫警方来处理了,你偷拍我照片有证据,我叫你肥崽可没证据,你说说到时候谁吃亏。” 说话间,江萝按下了终止录音的按钮:“好了,我也有证据了,你就是叫我肥崽了,还叫了两遍,报警就报警,谁怕谁。” “……”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转身接听—— “喂,爸,这里遇到一些情况,有个女生偷拍我,准备报警处理。” “这次真不是我主动闹事。” “啊,小姑和妹妹已经到了啊,好,我马上过来。” 江萝也接到了老爸的电话,催她赶快来vip贵宾会客室这边,大舅舅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怎么这么失礼,还在磨蹭呢!快来! 她小声说:“我去接猫猫啦,就来了就来了!” 江萝和那少年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眼,那少年冷声道:“算你运气好,我还有事,不跟你计较。” “是我不跟你计较!”说完,她又用手机怼着他的脸拍了张照片,“我要发扣扣空间,让我的朋友一起来骂你。” “……” “你有病啊!删了!” 江萝转身就跑,发扣扣空间是开玩笑的,但她就是要故意气气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少年立刻追了上来,江萝放声大喊:“你要打人啦?” 周围旅客纷纷望了过来,少年气得七窍冒烟儿,却也只能作罢,眼睁睁看着女孩扮着鬼脸跑远了。 “什么人啊。” 江萝匆匆来到vip贵宾休息室,陆缦枝第一个迎向她,看到小姑娘着急忙慌跑过来,气喘吁吁,连忙问道:“怎么了宝宝,跑什么啊。” “遇到个坏男生,骂我。” “啊!怎么不给爸爸打电话呢!” “没事,他是个笨蛋。” 陆缦枝带着江萝来到两位舅舅面前:“来见见你的大舅舅和小舅舅。” 大舅舅陆麒身着西装衬衣,不苟言笑,模样甚是高冷。 二舅舅陆翎看起来就活泼很多了,穿着也更加休闲,一看到江萝,忙不迭将她拉过来,又是揉脑袋又是捏脸的,喜欢的不行—— “哥,快看,这小屁孩跟缦缦小时候一模一样,哈哈哈,是个小乖崽。”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7节 陆麒细细打量着她,眼底也满是宠爱,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江萝手里:“乖崽,希望你喜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谢谢大舅舅。” 江萝打开礼物盒,看到那是一条镶满粉钻的卡地亚女表,灯光下闪闪发光,漂亮极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下意识地回头看爸爸。 江猛男踟蹰着说:“她还小,戴这么贵重的表,可能不、不太好…” “这是我对我外甥女的心意。”陆麒冷淡地扫了江猛男一眼,“你有意见吗?” “……” 江猛男顿时噤声。 不、不敢有意见。 九十年代那会儿,要不是这位大哥千方百计护着他们父女俩,只怕…他们连命都没有了吧。 这时候,陆清迟匆匆跑了进来:“对不起啊,我来迟了,小姑姑已经到了啊!我妹妹呢!礼物都准备好了。” “清迟。”陆缦枝扬手,将他揽了过来,“来见见你妹妹,以后一家人要相亲相爱哦,多带着妹妹玩,保护好妹妹哦!” “肯定的。” 陆清迟摘下背上的超大企鹅公仔:“特意给我的江妹妹买的。” 他回过头,看到了站在父亲陆麒身边的少女,愣了几秒,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大喊—— “你这个臭肥崽!把照片删了!” 江萝赶紧躲到江猛男身后:“爸!就是他欺负我,你快帮我揍他!”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江猛男揽着女儿,“这是清迟吧?” “是啊。”陆缦枝疑惑地问,“清迟,这是妹妹啊,你不是早就念叨着要见妹妹了吗?” 陆清迟抱着企鹅公仔,懵圈儿了—— “小姑,你说这肥崽…是我妹妹?” “妈你听,他还叫我肥崽!” “清迟,不可以这样叫妹妹哦!妹妹不喜欢这样。” 陆麒一脚给他踹过去:“你厉害了是吧?刚见面就欺负妹妹?” “爸,都是误会!”陆清迟连连闪躲,避开他爸,“是她偷拍我在先,我要知道她是我妹妹,我肯定不跟她计较。” “我没有拍你,我拍小企鹅!你太自恋了,你又不是大帅哥。” “我不是大帅哥?你到港城去问问,好些经纪公司都想签我好吧。” 平心而论,陆清迟这长相,有陆家的优势基因加持,帅,肯定是帅得逆天。 但江萝有成见在先,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刻薄邪恶男,面由心生,觉得他帅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两人剑拔弩张,僵持不下,弄得家长们也很尴尬。 陆麒狠狠踹了儿子几脚,强迫他给妹妹道歉。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陆清迟的错,妹妹是肯定没错的。 陆清迟看看手上这只小企鹅公仔,又尴尬地望望躲在爸爸身后的小女孩,别别扭扭地说:“对不起了,真的是误会,这个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从国外一路背回来的,妹妹别跟我计较了。” 江萝讪讪地接过了这只她超级喜欢的小企鹅,然后说:“还是很生气,怎么办。” “你生气,我还气咧!” “你看你,还不知悔改。” “我…我悔改…”陆清迟简直要被这小姑娘气死,“我悔改个屁啊…” 说罢,陆麒又是一脚踹他腿上:“你还屁啊屁的!” “我没有,爸,你别当着姑姑、姑父的面打我了!qaq” “去,哄妹妹笑。” “我怎么哄她笑啊。” 江萝说:“你让我打一下。” 陆清迟正要说你做梦,不想陆麒直接拎着他衣领,走来到江萝面前:“乖崽,以后随便揍,不用客气。” 陆清迟:…… 江萝狡黠地笑着,抓着小企鹅公仔,用软软的企鹅头敲了陆清迟脑袋一下,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了。 第53章 破茧 ”我好想你。“ 回家这一路上, 陆清迟都在逗着小姑娘叫“哥哥”,她死都不肯开口, 说自己只有一个哥哥,他不配。 陆清迟有点妹控属性,一直想要个妹妹,只可惜爸妈只生了他一个。 而且他妈要保持身材,坚决不肯再生二胎。他的小叔叔又是个坚定不移的丁克,所以陆清迟拥有一个卡哇伊小妹的心愿总是落空。 不久前,听说小姑姑有个女儿, 马上就要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 陆清迟兴奋得不行,打听到了妹妹喜欢小企鹅, 出国旅行时特别留意了许多公仔店, 给她买了一只超可爱的等身企鹅公仔。 谁能想到, 居然闹出这样的误会,害他在妹妹心目中的第一印象变成了一个臭屁男。 但陆清迟看江萝,却越看越喜欢。 肥嘟嘟的小姑娘完全满足了他心目中卡哇伊妹妹的形象, 一开始还嘴硬叫人家肥崽, 把江萝气得炸毛,熟悉了之后, 他便一口一个“乖崽”,热热乎乎地叫着。 兄妹俩经常吵架,有时候还会动手打架,每次陆清迟都被江萝欺负哭,事过之后也不记仇, 没几天又亲亲热热地揽着她叫乖崽, 说哥哥带你去铜锣湾吃糖水。 太平山上一栋超大豪宅, 陆家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住在一起。 两位舅舅从小就很宠爱陆缦枝,当然,这份爱意现在转移到了江萝身上,简直拿她当掌上明珠一般宝贝着。 江猛男想开一个夜间的大排档餐厅,重操旧业。 陆缦枝百分之百支持他的事业,帮他操办着,看店铺、请帮厨。 但陆麒不太满意,说陆缦枝是公众人物,她丈夫开餐厅,实在不成个样子,不如来公司上班,随便给他安排一个闲职做着,消磨时间。 江猛男作为上门女婿,不敢反抗这位说一不二的冷面大哥,只好去陆氏集团的公司上班。 一开始给他安排到人事部,让他统筹人事安排、招新面试,人家大学生来面试程序员,江猛男问人家bmi体脂率怎样,会不会举重,平时健身多长时间,腹肌有几块,大学生差点以为这是面试健身教练来着。 后来江猛男又辗转去了策划部,后勤部…通通不适合,最后给他安排了一个安保的职位。 江萝觉得大舅舅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看不起她爸爸。 爸爸明明是雾宿巷最帅最man、厨艺最好的男人,进了陆家的公司,却被各种嫌弃,好像什么都干不好似的。 那段时间,江猛男也是心情郁郁的。 半年后,江猛男生日前夕,江萝找到了陆清迟,请他帮个忙—— “帮我去看看港大外面适合做生意的旺铺,我要给我爸爸租个店面,让他的猛男河粉店重新开张。” 陆清迟有点犹豫:“这样好不好,我爸会生气的吧。” “都算我头上,你就说我逼你的。” “警告你哦,你大舅舅生气很可怕的,他以前刀口舔血道上混的哦!” “是古惑仔那种吗?”江萝笑着问。 “哈哈哈差不多。” 也是奇怪,大舅舅年轻时刀口舔血是个狠角色,生出来的儿子陆清迟,却是个乖乖男,很暖很阳光。 “反正,我不能让我爸再这样下去了,上门女婿不好当啊,你看他一天到晚垂头丧气的,一点都不开心。”江萝闷声说,“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回家好了,我爸以前超有自信的,眼睛里有光,我们巷子里的阿姨都为他疯狂呢!” “笑死,姑父是什么阿姨杀手吗。” “那必须是。” 陆清迟宠妹心切,于是每天下课都带她去校外考察,终于挑中了热闹的美食街最旺的一家店铺。 江萝用自己的全部积蓄,再加上陆清迟的一点资助,跟店铺签订了半年的租约,俩人忙活大半个月,亲自上手装修店铺,就连店面的招牌都是江萝亲手设计的—— “猛男炒河粉”五个大字,超可爱的糖果色系卡通字体,还有她手绘的一盘热气腾腾的河粉logo。 店铺墙壁上,江萝张贴了许多照片,都是以前她用手机偷拍的老爸炒河粉时的照片—— 肌肉猛男,提锅爆炒。 别说,还真是挺酷的。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雾宿巷小伙伴们的抓拍照片,胖子挽着袖子大快朵颐,煤球捧腹大笑,还有宋时微淑女地坐在小椅子上用手机自拍… 满满都是回忆,都是人间烟火气。 在老爸43岁生日那天,江萝领着江猛男来到了店里,给了他一个超大的superise。 江猛男看着他熟悉的大铁锅,看着烧烤架,看着墙上回忆满满的照片和她女儿亲手绘制的“猛男炒河粉”招牌,眼睛进了沙子。 这半年是有点小憋屈,过得不怎么开心,但也不是完全不开心,有陆缦枝在身边,他已经非常满足了,当安保就当安保吧,当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当他看到女儿精心为他准备的一切,江猛男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他眼睛红红的,转身给了江萝一个超大的熊抱。 “小棉袄,太贴心了。” “呕~~”江萝快给爸爸抱出内伤了,剧烈咳嗽起来。 江猛男放开了她,她拍了拍老爸的背,“我们家江大厨,从今天开始,要重操旧业了噢!你可要好好干,我是第一大股东,半年之后,连本带利还给我,还要分成哦!” 江猛男戳了戳女儿的脑袋:“够精明的啊你。” 这家河粉店是江萝送给江猛男的贴心礼物,舅舅即便再不满意,也终究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拿这外甥女当亲闺女宠着,她想要摘星星,他们都能给她架梯子,更遑论区区一个河粉店。 在港大学习生活,学生每日必经的教学楼通道里,江萝看到了她喜欢的作家张爱玲的照片。 张爱玲也曾在这所大学的中文系学习过。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8节 通道的墙上挂着张爱玲单手叉腰、抬着下颌睥睨的经典黑白照。 她那样美丽,眼睛里闪动着自信光芒,江萝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许久。 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大学里,她像海绵一样努力汲取着无穷无尽的知识,了解所有新鲜的事情,努力成为一个灵魂有趣的女孩子。 她参加辩论社团,成为了二辩选手,有比赛时、成天和辩友们泡在会议室里推逻辑,绞尽脑汁写出掷地有声的辩词,他们的辩论团在港内很出名,甚至拿下了港澳高校辩论大赛的金奖。 大二的时候,她还辅修了现代舞作为第二专业。 假期时,妈妈动用娱乐圈关系、帮她进女团体验过一段时间,她的生活那叫一个丰富多彩、绚烂夺目… 从前,她总是向往自己不曾体验过的生活,想见见更加广阔灿烂的世界,而当这一切触手可及之后,江萝似乎也觉得…没那么新奇了。 正如妈妈所说,普通人的生活,平平淡淡才是幸福。 谁能每天过着《速度与激情》里惊险刺激的飙车冒险人生啊。 江萝也开始写小说,她擅长写短故事,某天看到有游戏公司在征集古风背景故事,于是把以前写的那篇参赛的《刹那芳华》修修改改之后,投了过去。 没想到这文章居然被游戏公司录用了,成为了游戏剧情故事,江萝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稿酬,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写各种各样的小故事投稿。 同时,她也开始了漫长艰难的减肥之路。 妈妈给她请了三位营养师,每天精心安排饮食,保证健康又低脂。 江猛男则担任了小姑娘的健身教练,每天陪她跑步、动感单车、还教她打拳击,甚至自学了瑜伽,清晨带着女儿在花园里吸收天地精华、日月灵气。 陆清迟在一旁看猛男练瑜伽,简直要笑死,但出于好玩,会跟着练练,陪江萝一起健身减肥。 破茧成蝶的过程并不好受。 江萝看到朋友们相约去店里吃车仔面和鱼蛋、烤肉炸鸡,她也抓心挠肝地痒痒着,口水直流三千尺。 经过火锅店时,闻到香喷喷的牛油味,江萝甚至都出现幻觉了,感觉这些毛肚啊牛肉啊,全都在桌上跳舞,向她招手,诱惑她—— “来呀来呀,快来吃我呀!” 啊啊啊,可恶。 江萝强忍着,不多看它们一眼,转身跑开。 有时候还会被馋哭,尤其是当陆清迟故意拿着热气腾腾的鸡蛋仔诱惑她、又不给她吃的时候,她真是气得发疯,对他拳打脚踢。 陆清迟大仇得报,笑着跑开,于是拿各种美食诱惑要减肥的妹妹,成了他每天的快乐源泉。 …… 大二那年,江萝的室友小姐姐推荐她玩一款游戏,名字叫《猫咪校园》。 一开始,江萝没放在心上。 她哥陆清迟是个实打实的游戏迷,但她对游戏没什么兴趣,直到室友小姐姐给她发来一张她搜集的《猫咪校园》图鉴贴纸,江萝的少女心一下子绷不住了。 这一只只神态各异的卡通小猫咪,瞬间把她的心都萌化了,就像她当初看到汤姆猫游戏时一样,一眼喜欢上,毫无抵抗力。 “好可爱噢!” “是吧,我就推荐你玩啊!快玩快玩!你肯定喜欢,这游戏爆火,现在好多女生手机里都有《猫咪校园》。” 江萝下载了游戏app,注册会员。 这款游戏的画风是纯手绘的,属于养成游戏。 玩家们搜集校园里许许多多流氓猫,给它们投喂食物,照顾它们,好感度达到一定标准之后,猫猫就会进入玩家们的私家猫舍,成为她的小宠物。 这款游戏的主线剧情,就是一只小哈士奇狗狗拜托玩家们帮帮忙,寻找它遗失的小猫咪的故事。 如果找到了,小哈士奇就会送出一场给心爱猫猫的“特别流星秀”,游戏也算通关完成了。 所以玩家们每天上线登陆游戏,投喂各式各样的走失流浪猫,增加好感度,试图寻找着小哈士奇想要找到的小猫,同时解锁猫咪图鉴,猫咪壁纸等等各种隐藏彩蛋。 剧情挺有意思的呢。 江萝入坑了这个游戏,然而,当她触发这只小哈士奇剧情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 这小狗无论是外貌、还是神态,都跟祁盛家里那只名叫“公主”哈士奇,一模一样。 当然,所有哈士奇可能都长一个模样,可是这只狗狗趴在地上打滚的样子,摇尾巴的样子…每个动作都跟“公主”那么的像。 一开始,江萝没有多想,她认真完成游戏任务,每搜集到一只新的小猫,就会将它送给哈士奇。 可是哈士奇总是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说,这不是它要找的猫咪。 “我好想你嗷~” 每一次,它都会说这句话。 于是猫猫们也开始学着它说话—— 想你嗷~想你嗷~好想你嗷~ 江萝每天都要听好多遍——“想你嗷~”。 游戏世界有那么多的猫猫,可爱的,优雅的,蠢萌的…可小哈士奇却不多看它们一眼,它只是专注地寻找着它藏在心里的那只小猫猫。 大三那年,江萝凑够了一百只猫咪,于是解锁了很卡哇伊的主题曲《想你嗷》。 听歌的时候,她却在主创人员的名字里,看到了熟悉的两个字。 美术、设计、剧情、编程—— 祁盛。 江萝戴着耳机听着歌,走在香樟林小路边,不知不觉,眼泪夺眶而出。 陆清迟回过头,看到小姑娘梨花带雨,哭得像个十岁小朋友。 “怎么了乖崽?” “眼里进沙子了。”江萝用手背擦了擦微红的眼睛。 “来,哥哥给你吹一下。” “走开啦,口水!” 江萝侧过头,看到了校园公告栏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肥肥憨憨的小企鹅不见了。 薄荷绿的吊带小裙子,细细的肩带勾着她单薄的肩膀,颈子白皙又修长,巴掌脸,一双小鹿般的剔透湿润的眸子,漂亮又自信。 常年街舞的熏陶,让她身上多了几分潮酷girl的气质。 香樟树斑驳的光影投影在她柔美的脸蛋上,已经完全变了另一个模样啊。 蓦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江萝怔了一下。 小胖蚕在厚厚的茧蛹里沉睡许多年,破茧成蝶,却只是一瞬间。 “发什么呆?”陆清迟点了点她的额头。 江萝低头看手机,看到那只蹲坐在夕阳下孤零零的小哈士奇,漫长无望地等待着… “哥,上次你说有去大陆交换的机会,有哪些学校啊?” “复旦,理工大…”陆清迟回忆着—— “哦,还有a大。” 第54章 相遇 imissyou 半年交换生的申请通过了。 机场里, 全家人都来送别江萝,两位舅舅千叮万嘱, 叫陆清迟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江萝大二这年修了双专业,除了文学以外,还填报了现代舞,交换时选修了a大艺术系的现代舞专业,宋时微也在a大,她要去找她姐妹玩啦! 陆清迟纯属是在港大玩腻了,再加上家里人不放心让江萝一个人去交换, 所以陆清迟也提交了交换申请, 陪江萝一起去a大。 机场里,江猛男将陆清迟拉到一边, 秘密交给他一项重任。 “江萝有个前男友也在a大, 这次回去…姑父要嘱托你一件事。” “什么啊?” 江猛男偷偷在陆清迟耳边低估了几句。 陆清迟听后, 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不是…姑父,你确定?这这…搞事情啊!” 江猛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她那个前男友…当年我们乖宝多稀罕他, 他不好好珍惜。我就是要让他知道, 我女儿不是他随随便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陆清迟回头看了眼陆缦枝身边的少女。 她穿着浅色系吊带,外搭粉丝防晒衫配粉短裤, 细胳膊细腿的。 他不禁想到初见时,也是在机场里,她就跟他背上那只小企鹅一样,憨憨胖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姑娘彻底变了模样, 陆清迟天天和她厮混在一起, 竟全然不觉。 到了机场恍然想到三年前她的模样, 再看现在,真是瘦了一大圈,跟脱水了似的,但不是竹竿子身材,某些地方还是肉肉的感觉,乍眼看来,她简直比明星小姑姑身材更hot。 陆清迟也不禁有点期待,不知道江萝这位前男友见了她蜕变之后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放心了姑父,我们乖崽前几天差点被弄进港城小姐预选赛了不是,她这条件,永远不缺追求者啦,不需要我假扮什么男朋友。” 江猛男理了理陆清迟的衣领:“追她的那些个小子…怎么看,都没有我们家迟迟端正帅气,要假扮男朋友,就得选个跟他半斤八两的,才有威胁。” 陆清迟被江猛男一顿彩虹屁夸得晕晕乎乎,对江猛男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姑父慧眼识珠,放心,姑父,迟迟必不负重托!” 他揉了揉他的脑袋:“乖。” 远处,陆缦枝招呼着他们:“聊什么呀你们俩,快登机了,过来啊。” 陆清迟走了过去,陆缦枝叮嘱他路上仔细些,妹妹丢三落四,他要警醒着,别掉东西了。 陆清迟替江萝背着小书包,揽着小姑娘:“放心小姑姑,以后我拿她当女儿照顾。” “臭小子,没大没小。”陆麒抬脚又是一记“踹儿腿”,被陆清迟笑嘻嘻地躲开了。 登机的时间到了,江萝跟爸爸妈妈,舅舅舅妈他们挨个拥抱,恋恋不舍地上了飞机。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99节 陆清迟扬手道别,提着她的小箱子跟着转进了机场廊桥。 …… 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深海市。 现在正是九月新生开学季,陆清迟陪着江萝去艺术学院办理了交换生入学的手续。 a大的计算机理工科专业最强势,所以学校以男生居多。运动场、体育馆,雄性荷尔蒙气息四散弥漫。 这一路走来,江萝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直男的目光。 她今天都没有穿小裙子呢,只是穿着粉粉的短袖,随便扎了个小丸子头,眼影搭配这一身衣裳,用的也是桃花浅粉色,清丽又阳光。 从校门到艺术学院不过几百米距离,遇到四五个男生上前搭讪,想跟江萝加微信。 江萝礼貌地一一婉拒了,最后被问得有点烦了,索性挽着她哥的手一起走着。 这样一来,俊男靓女凑一块儿,又这么亲昵,更加吸引眼球了! 还有八卦的女生偷偷拍他们的照片呢,逼得江萝拿出了妈妈给她准备的小猫咪口罩,稍作遮挡。 陆清迟倒也不介意给妹妹挡一挡桃花,只是提醒道:“不怕被你的前男友看见啊?” 江萝很坦然:“你都说了,前~~男友,怕什么。” “行,你不怕,那我也无所谓了,不过…” 陆清迟神秘兮兮凑近她,“我姑父说,你一回来,第一时间就会哭着跑去找他复合,真的假的?” 江萝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呵呵呵。” “不是吗?” 江萝指天发誓:“我要是主动找他复合,我减掉的26.9斤肉肉重新长回来!” “……” 倒也没必要这么狠毒。 陆清迟像大哥哥一样、揽着江萝去报了道,拿到钥匙后又提着行李去了交换生公寓,很贤惠地替她打扫了卫生,妥妥帖帖地置办各种生活用品。 临走时,他问她:“明天准备做什么?” “不做什么,报道入学啊。” “不见你前男友吗?” 小姑娘无所谓地说:“干嘛要见他,我又不是回来见他的。” “不是吗?你不是听到游戏里某人深情的呼唤,才回来的吗?” “咦~肉嘛,不是啊,我是会来找我朋友玩的。”江萝望望他,“怎么你比我还期待见到祁盛?” 陆清迟眼角肌肉颤了颤,勾起黑化的笑意:“我的奥斯卡影帝之魂已经按捺不住了!” “……” 次日,江萝来到艺术学院和同学们见面。 同学们一早就听说来了个又美又飒的港大交换生,港城那边的财阀大小姐,还是星二代。 据说她一专文学,二专才是现代舞,本来同学们还想着既然是第二专业,跳得应该不怎么样。 没成想,上课时老师将她拎出来,秀了一段百老汇复古爵士舞。 少女一袭红色舞裙,裙摆伴随轻敏的步子飞扬着,曼妙的身姿随着急转直下的音乐旋转着,越来越快,又美又飒。 她的动作很专业,但舞蹈最动人的地方并不是技巧,而是情绪。小姑娘清澈的眸底绽着自信的光芒,脸上始终荡漾着甜美的笑容。 别说是男生了,就是艺术学院同专业的女孩子,一个个都被她勾得尖叫了起来。 若非温厚水土,滋养不出这样的人间富贵花。 下课后,好多女生跟江萝相互添加了微信好友,毫不吝惜地夸赞她,说好喜欢她,还有女生邀约江萝一起吃晚饭。 走出舞蹈教室,来到碧绿青翠的草坪间,江萝迎面撞上了一位熟面孔。 女孩身材玲珑有致,曲线窈窕,与当年在街舞队初见时别无二致,只是妆容更显成熟了许多,头发烫了大波浪卷,不复当年非主流的齐刘海造型,衣着打扮也洋气了不少。 显然,孟纤纤也终于度过了青春中二期,变成了正常少女。 江萝听宋时微说起过,孟纤纤的艺考成绩还不错,跟祁盛上了同一所大学。 大二的时候,她跟祁盛第三次告白被拒,总算彻底死心了,现在交往了一个富二代男友,校外的,天天豪车接送她,过得也还算不错。 遇见老朋友,江萝自然大方地笑了笑,上前和她打招呼。 青春中二期的恩怨纠葛,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孟纤纤见她对她笑,赶紧殷勤地迎了上来:“你好啊小姐姐,我叫孟纤纤,纤细的纤,我能邀请你加入我们街舞社团吗?” “这…” 江萝露出了诡异的表情,秀气的柳叶儿眉一高一低,睨着她。 居然不认识了??? “你…” “小姐姐,刚刚我一直在看你跳舞,真的好厉害呀,我们cosy街舞社团需要小姐姐这样的成员,加入我们吧!好不好!” 江萝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孟纤纤真没把她认出来啊! 还当她是什么漂亮小姐姐,来勾搭她呢! 绝了。 江萝很想笑,忍住了:“你现在组织了一个街舞社团?” “不是我组织的,我大一加入,大二是宣传部长,现在就是社长了。” “这样啊,社长亲自邀请我,好荣幸哦。” “哪有哪有,小姐姐谦虚了。” 孟纤纤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她,“小姐姐,她们说你是星二代,是吗?” 江萝耸耸肩:“也许吧。” “我懂我懂,娱乐圈的事,不能随便透露,嘿嘿,等会儿有约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江萝看出来,孟纤纤在讨好她。 不管是因为她跳舞好看,还是传说她是星二代,还是为别的什么… 总而言之,孟纤纤在舔她。 江萝想到自己当初追着她、讨好她、甚至还把祁盛“拱手相让”的情形,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这时候,宋时微从走廊边过来,扬手道:“宝贝!久等了!我来啦!” 看到宋时微,孟纤纤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冷淡了许多。 显然,大学三年,俩人一如既往还是死对头。 “等会儿跟我去me舞队见见姐妹们。”她亲热地挽起了江萝的手,“大家都很期待你呢。” 见她一过来就挽着小姐姐的手,孟纤纤冷嘲道:“宋时微,明明是我先邀请小姐姐的!你凭什么一来就抢人啊。” “凭我跟她熟啊。” “笑死,人家今天第一天上课,你上哪儿跟她熟?套近乎不是这样套的吧。” 江萝笑着对孟纤纤道:“纤纤,我们不也很熟吗?” 孟纤纤心头咯噔一下,诧异地望向江萝:“小姐姐,你说什么?” 江萝摸出手机,打开扣扣空间上了锁的相册,翻开了孟纤纤当年哭着拍下的一张颓废非主流照片,“当初你跑到我家来,说你好喜欢祁盛,还哭着跟我一起拍合影呢,拍了照发空间动态,配的文字好像是…【俄的悲伤卜值钱】。” “啊啊啊啊啊!”孟纤纤抱头尖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死去的那些非主流羞耻记忆…忽然攻击她。 她抱着头,狼狈地退到了墙边,“你…你和猪猪是什么关系!啊!你…你…不可能!你不可能是猪猪!” 江萝笑得前合后仰,在她面前轻快地蹦跶了一段蝴蝶舞步—— “我们以前还斗舞呢,你忘了?要不要再跟我来一段呀?” “啊啊啊啊救命!” 孟纤纤简直要把她的头发都挠秃了,斗舞什么的羞耻回忆啊,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回想好吧! “不可能!你现在怎么…不,我不相信!阿西吧!” 她也是这样,江萝越是想逗逗她,对她做了个招财猫的经典非主流手势:“纤纤女子,有时间,一起玩《劲舞团》呀,我现在技术很好哦。” “江萝!”孟纤纤右手抓着头发,左手颤抖地指着她,一脸怀疑人生的痛苦表情,“你是回来对我复仇的吗!” “啊哈哈哈恍恍惚惚嚯嚯咯咯咯。” 江萝弯腰爆笑,哪里还有半分美女该有的样子。 偏是这样的大笑,让不少同学纷纷驻足,情不自禁地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逗比浓度过高。 好可爱啊! …… 第55章 寻找 「二更」“你确定不见见她?” 体育馆里, 砰砰的篮球落地声,此起彼伏。 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格格不入地站在球场边,路过的同学们时不时用诧异的眼光打量他们。 终于见着红色球衫少年下场休息,几个西装男连忙围上来,将该签的文件递到他手边,中性笔也恭敬礼貌地递过来:“祁先生,签这里。” 球场上,胖子运球经过, 调侃地说:“祁先生啊, 您这也太忙了些吧。”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0节 祁盛笔走龙蛇地签完了名,冷淡道:“当学弟, 就要有当学弟的样子, 叫声学长烫你嘴了?” “我要不复读, 你能当我学长吗。” “没我的笔记,你复读了也当不了我学弟。” 胖子的成绩一直是雾宿巷垫底的存在,后来高考落榜复读。为了追上祁盛和煤球, 考进a大, 他痛定思痛,奋起发力, 学习成绩一路飙升。 第二年,居然还真让他考上了。 “你的笔记,做的比我的裤衩子还简洁。”胖子笑着说,“要不是猪猪的语文和英语笔记做得又好又详细,我能考进a大吗。” 骤然提及她, 祁盛心脏蓦地跳空, 不再应他的话, 敛了眸子,快速翻着合同文件,确认没问题便签了字。 “祁先生,等会儿sky游戏公司那边的李总想请您吃个便饭,您看有时间赏光吗?” “什么时候?” “五点半。” 祁盛看了看运动腕表:“比赛还没结束。” “李总说可以等您。” 祁盛笑了下:“这恐怕不好。” “没有没有,李总说了,等您是他的荣幸。” 球场上,胖子催促了起来:“盛哥,您的事儿还没忙完啊,快点啊。” 祁盛从容地签完字,将文件递给他们,淡声道:“我结束了联系他,不一定会来。” “没关系没关系,李总说可以等您到九点,您空了就去,不空也没关系,下次再约。” 几个西装男走了出去,祁盛上场接了球,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招牌动作,引得现场女生欢呼声响成一片。 有女生红着脸忐忑地给祁盛送水,祁盛接过来,给了胖子,笑着说:“谢谢,不用了。” 女生看着少年潇洒恣意的笑容,耳根子发烫,小声对身边朋友说,“学长笑起来真好看啊。” “而且很温柔。” …… 六点左右,祁盛简单地冲了澡,换了身正式一点的白衬衣走出体育馆,奔驰车停在了路口,他正要上车,却听旁边几个艺术学院的女生在议论新来的交换生—— “港大来的妹子,漂亮的嘞,而且家世也很牛逼,据说是星二代和富三代。” “刚刚在广场看她和几个滑板社的男孩玩陆地冲浪板,没一个男孩比得上她的高度难度动作,好炫酷啊!” “我只看到她的胸,胸型超美,真的羡慕死。” “我被她帅到了!” “而且女神完全没有架子,笑起来五官乱飞,咯啊咯的,哈哈哈,真的超级可爱啊。” 祁盛听得“港大”两个字,有些怔了,禁不住问了句:“胖的还是瘦的。” 女孩们望向他,认出了他是祁盛,眼底不无惊喜:“学长,你是问什么啊?” “你们说的那个港大来的交换生,胖的还是瘦的?” “当然是瘦的呀!她超级苗条耶!身材很绝。” 祁盛眼神黯淡了几分,还是很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女孩们视线追着祁盛,盯着他那张英俊锋利的侧脸,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a大公认的颜值天花板。 祁盛是帅,但帅绝对只是他身上最不起眼的特质。女孩们为他疯狂着迷,是因为他去年研发了一款戳爆少女心的养成游戏《猫咪校园》。 据说,游戏里的每一只猫咪都是他一笔一划亲手描摹完成的,可爱到没朋友! “祁盛学长,你是要找什么人吗?”有女孩自告奋勇地上前询问,“我们可以帮你哦,只要…只要你帮我解锁一些猫猫皮肤贴纸。” “哎呀,小美,你说什么啊,怎么能走这种后门!”同伴有点羞耻,红着脸拉她,“自己花时间刷啦,不要去问学长要,这多不好!” “可是我真的好想要猫猫贴纸。”女孩闷声说,“从来没刷出来过。” 祁盛淡笑着:“手机给我。” 女孩惊喜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他倚在树边,阳光照着他右耳那颗小猫耳钉,闪着金灿灿的光,修长骨感的指尖在手机上快速地输入了一串券码:“解锁了三只猫咪贴纸,还有两张屏保,够了吗?” “啊啊啊啊!够了够了!谢谢学长!我太幸福了!” 祁盛递还了手机,眸光温和:“不谢。” “学长真的好,名不虚传。” 祁盛踱步走到车前,手放在了车门边。 他好吗? 过去,他纨绔嚣张、目中无人,说出来的话也像刀子一样伤人。 那一句“她离不开我”,多骄傲啊! 却把他最爱的女孩子…心都伤透了。 在日复一日的想念和悔恨中,他的心变得柔软了很多,就像那只在海边无望等待的小狗,不知道能不能等回他的小猫咪。 “谢谢学长的壁纸和小猫贴纸,不过你刚刚问的人,我们真的可以帮帮你哦。” 女生得到了小猫贴纸,心里有点不安,也是真心想要帮忙,于是追问着,“你是要找谁啊,是我们学院的吗? “你们刚刚说的,从港大过来的那个交换生,她是什么专业?” “她是我们学院的,据说是现代舞哎,她的街舞跳得特别好,人也很漂亮。” “确定是很瘦的女生?” “当然啦,她又瘦又美,刚来学校就有好多男生争先恐后地跟她告白…” 女生狡黠一笑,“听说,昨天还有女生跟她告白来着,她很a哦!昨天有人八卦,说就连cosy街舞社团的社长孟纤纤,好像都喜欢她,为她发疯了哈哈哈哈。” 祁盛认真听着她的话,脸色却转了失望,沉吟道:“可能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他不再追问,一个人在车上坐了很久,平复着动乱的心绪。 这些年,他不信江萝看不到他所做的一切。 只要她还在使用智能手机,就肯定能涉及到与他相关的游戏,那一款款画风超可爱的萌宠小游戏,她一定会喜欢。 而且,游戏里全是他对她的小心思和小暗示… 就拿这款《猫咪校园》来说,游戏一路通关,剧情线就是一只小小的哈士奇不断经历各种奇异冒险、寻找初恋小猫咪的剧情,结果小猫咪没找到,反而不断解锁各种可可爱爱的猫咪图纸。 游戏里埋藏着很多只有她才会懂的梗。 他想让她知道,还在等她,一直在等,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 都好想她。 当年一句嚣张狂妄的“她永远离不开我”,让他丢失了生命中最宝贵的那颗小珍珠,再怎么等啊等,人家也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头了。 怎么可能不悔。 祁盛终究不死心,一脚油门踩到了音乐广场,朝着三色弧形滑板区走去。 滑板区周围有不少打扮潮酷的男孩女孩们,高炮音响动感的节拍震耳欲聋,很多穿背心和阔腿裤的女孩在池子里来回荡板炫技,有玩双翘的,有玩陆冲板和长板的… 他找了很久,都没能见到藏在心里的那一抹身影。 自她走后,祁盛以为自己不会再感觉到失望了,可这一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那股子悲伤,还是将他的心都吞噬了。 她没有回来。 他失落抽回视线,踱步离开了。 …… “大一那年,祁盛爸想把他送出过去,但祁盛不同意,死都不走,跟家里闹得特别崩。好在他爷爷还算尊重他的想法,说只要他能做出成绩来,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吧。” 安静的港茶餐厅里,宋时微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萝讲着关于那个少年的一切。 这三年,江萝刻意回避着有关他的音讯,每每宋时微提到,她都会下意识地岔开话题,宋时微发现了也就不再提及了。 现在,她似又愿意重新了解关于他的一切—— “后来,在老爷子的见证下,祁盛和他爸签下了对赌协议,大学四年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证明自己担得起家族企业的这副沉甸甸的重担。” 这几年,也是中国的互联网科技飞速发展的开始。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互联网生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电脑网游已经发展得相对比较成熟,而学生时代他们常常玩的《劲舞团》、cs一类的电脑游戏也逐步开始衰落。 “祁盛跟几个同专业朋友在大二那年开始做手游,去年成立了属于自己的游戏公司,搞出来一款全网爆火的猫咪养成游戏,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有了接近千万的身家,现在这家伙,游戏圈炙手可热啊,好多老总都想认识他,跟他约饭。” “那他…还挺忙的噢。”江萝叼着吸管,吮了一口酸酸的柠檬汁。 “你说他忙吧,他们跟手游平台进行合作搞游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游戏出来,成为爆款,确实挺忙的。但这家伙…在学校里总能看见他,不是在篮球馆,就是在社团,怎么说呢,时间管理大师,反正混得挺风生水起。” “社团?他加入了什么社团吗?” “不是他加入的,是他成立的,叫宠爱社团,照顾学校里的流浪猫狗。” 江萝嘴角禁不住抿了起来:“猫薄荷体质,一直没变。” “你想见见他吗。”宋时微忽然提议。 江萝有些怵,连连摇头。 “为什么啊?不都回来了吗。” “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见你竹马还需要什么准备?” “不知道,就是…” 江萝也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当年分手,分得那样眷恋不舍。 可现在…她却犯怂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1节 怎么说,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跟他约个饭,主要是…把他叫过来给我们结账!” “不要!”江萝阻止道,“不要叫他!” 宋时微摸出手机,笑着说:“已经拨通了哦。” 小姑娘连忙捂嘴噤声。 “祁盛啊,忙不忙,一起吃个饭,我这儿有个朋友,想见见你。” “当然是女生啦。” “她也在玩《猫咪校园》,她说她最喜欢里面那只蠢二哈!” “心情不好?” “怎么你又emo了,又想你白月光了?” “少废话了,到底来不来。” “不来?”宋时微望了望对面那个几乎脱胎换骨的漂亮女孩,“你确定不见见她?” 第56章 走失 你说这是你女朋友的猫啊? 祁盛终究没有过来, 江萝反而松了一口气,吃过晚饭走出餐厅, 陆清迟电话拨了过来:“乖崽啊,有件事儿哥哥要跟你说一下。” “说啊。” “你答应我别生气,别着急上火。” “你快说啊!” “你的猫我带回宿舍,结果一个没见着,它跑了,我现在到处找呢。” “陆清迟,不是叫你放笼子里吗!” “我也没注意, 以为不会乱跑。” “它怎么不会乱跑啊, 以前家里都是放养的,天天溜出去找小母猫玩, 所以才叫你关笼子里啊, 这人生地不熟的, 你让它怎么回家。”江萝又气又急,“大蠢蛋!你气死我了,我的猫猫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以死谢罪吧!” “我已经印了寻猫启事, 各大论坛也发帖子了,还联系了宠爱社团那边的干事帮忙, 别着急,肯定能找到。” …… 大学这几年,祁盛的情绪淡了很多,人也成熟稳重了许多。 那瓶装在水晶玻璃瓶里的千纸鹤,是他唯一带走的东西, 睹物思人这个词听起来有点矫情。 曾经他真的以为, 喜欢她, 只是喜欢她陪伴的感觉,这种感觉没了,感情也会逐渐淡去。 可是没有,她离开他的每一天,都成为了他生命中的无处不在。 没什么劲儿,祁盛连饭都不想吃了,回家里睡了一下午。 这栋loft是他用第一笔创业基金买的,那时候,房价也不算贵,随手就买下来了。 loft是纯工业风,灰黑色调,遮光窗帘紧紧地阖着,些微光线渗入房间,周遭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暗黄的色调。 他躺在沙发上睡觉,修长的腿翘出沙发边缘,一只脚穿着袜子,另一只脚光着。 接近黄昏时分,他被一阵铃声吵醒了—— “灰色的天,你的脸,爱过也哭过笑过痛过之后只剩再见,我的眼泪,湿了脸,失去第一次爱的人竟然是这种感觉~” 公共场合里,他的手机响起《第一次爱的人》,总会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 毕竟,这位看着十分高冷的超级大帅比,竟然会用“甜心教主”王心凌的音乐当铃声。 实在有够反差萌。 每每听到这首歌,祁盛都会想到那个甜甜的前任女朋友。 他是她“第一次爱的人”吧,可她后来走得头也不回。 有时候,祁盛会明里暗里跟宋时微打听一些“想知道的事”。 宋时微心里很清楚,某人“贼心不死”,还在想着她。 但江萝既然下了决心分手,作为她最最最要好的闺蜜,她才不会出卖她。所以嘴咬得很紧,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 电话里,胖子跟他说,有位同学捡到一只骨折受伤的黑猫,送到了宠爱社,但是社团最近资金有点吃紧,问祁盛方不方便挪动一下资金,先给社团垫垫。 宠爱社团是祁盛大一入校时成立的社团,义务救助学校里的一些流浪猫狗,定期投喂、给它们做绝育工作,申请专属场地搭建猫屋等等。 一开始,这个社团是不被学校所看好的,在祁盛来之前,学校里流浪猫狗泛滥成灾,为了学生的安全,学校一向采取很残忍的扑杀手段。 学生们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的,那时候还没热搜这种东西,所以保安的行为也得到了学校的默许。 毕竟,这是最方便、也是风险最低的方式,解决学校里流浪猫狗的方式。 为了终止“扑杀”这样的残忍行为,祁盛成立了宠爱社团,开始保护这些可怜无助的小家伙。 这个社团一成立,就得到了全校百分之九十同学的声援和支持,当时募集到的救助资金高达十几万,祁盛也自掏腰包出了不少钱来建设社团,还在《猫咪校园》游戏app上开辟了领养通道,让学校里的流浪猫狗都能有更好的归属。 他们给每只猫咪和小狗都取了名字—— 斑斑、茶茶、大黄、鸭鸭、牛逼、臭豆腐… 祁盛甚至亲自手绘自印《宠爱画册》,同学们喜欢都可以去宠爱社买到,10块钱一本,所有小动物都以卡通形象出现在了画册上,可爱又生动。 甚至他还画了又苏又美的宠物拟人造型,譬如性格十分高冷的斑斑,就是一位长着猫耳朵的高冷小姐姐;而最亲人的大黄狗,则变成了十分黏人的垂耳少年。茶茶是一只小胖猫,拟人造型则是微胖且软萌可爱的小女生。 她时而捧着篮球甜美微笑,时而拿着书认真阅读,时而撒娇卖萌… 意态娇俏而生动。 有人说,拟人的茶茶形象是祁盛的前女友。 白月光、意难平。 谁知道呢,这话是从宠爱社的副社长胖子那里传出来的,说祁盛的初恋就是个小胖妞,跟画册上的茶茶一模一样。 这倒是…大大缓解了女生们的身材焦虑。 胖子也很有爱心,跟祁盛一起搞了这个宠爱社团之后,除了学业,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经营社团上,几乎团里的所有活动都是有他来操持主办。 大学里,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着,除了学习以外,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反正他一向擅长跟人打交道、组织活动也总能干得漂漂亮亮。 祁盛这个正牌社长忙得很…所以只负责掏腰包出钱就好了。 他每一个季度都会更新《宠爱画册》的版本,画册所有盈利,全都用于社团的猫猫狗狗们。 胖子则全权负责招新、救助、社员活动、普及知识等等,方方面面的事务。 这不,校园里出现了一只新面孔的黑猫猫,还受伤了,他第一时间给祁盛打了电话。 “哪来的猫?” “不知道啊,一个学姐送过来的,说在交换生宿舍那边捡到的,估摸着是有交换生不懂规矩、私带了宠物进宿舍吧。” “既然是有主的,社团不能收。” 祁盛给宠爱社定了死规矩,决不收学生送来的猫猫狗狗,从源头上就杜绝这种靠着三分钟热情、不负责任的弃养行为。 “不管有主没主,小东西受伤了,我现在已经送到生科学院那边的动物医院实验室,少说得有个几百上千的,我可没钱,我生活费都月光了。” 祁盛坐起身,用掌上银行给胖子转了三千过去,但系统却提醒,余额不足。 他揉了揉眉角,看了眼卡里的余额,还剩987.67。 最近社团在学校后山的废旧礼堂里建了猫舍、犬舍,原本废旧的建筑现在弄得跟《爱丽丝梦游仙境》小花园似的,宠爱基金全都砸进去了,《宠爱画册》下册印刷也提前出了一笔资金还没回笼,他大额资金基本也都在股票里,轻易不会挪动。 祁盛揉了揉额角:“等我过来看看。” “你要亲自过来?” “嗯。” “那行,我等你。” 祁盛随便搓了把脸,晚上没课,索性随便笼了件黑t,踏了个夹板拖,去了动物医院实验室。 小黑猫肥肥的,被它养的那叫一个珠圆玉润,碧色的大眼珠子亮堂堂的,腿上绑着白色绷带,对周围所有人都充满防备,包括刚刚给它做手术的学姐,都是露出尖牙哈气。 但莫名对祁盛却十分温柔,嗅嗅他的手,然后亲昵地顶他的掌心。 祁盛一直有猫猫亲近体质,胖子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祁盛觉得,这只猫…十分眼熟。 不过,黑猫大体都长一个样儿,他没有多想。 “它叫什么?”他问胖子。 胖子蹲在椅子边,拧眉看着这只小黑猫:“豆豆、可乐、星星…这些常规名字都试了一遍,它都没反应,我琢磨着,这猫也不一定是学生养的,说不定就是流浪猫。” 祁盛薅了薅它的毛,俯身嗅了嗅,小猫身上还有近期洗过的香波味:“不是流浪猫,有主,去贴寻猫启事。” “那…那这救助资金。” “单子留着,等找到主人了,问主人要。” “那社团得先垫着啊。” 祁盛和他面面相觑,表情真挚地问了一句:“凭我们社团和动科的关系,赊账,应该不是问题?” “……” “赊账没问题啊,今晚值班的动科学姐追了你两年了,每周广播站都去给你点歌。你要不考虑下,今晚牺牲牺牲色相,陪人家学姐去看个电影。” 祁盛懒懒地坐在横椅边,指腹微痒。 他不爽地用食指蹭了蹭拇指:“我的公寓,还能分一间租出去,帮我去校园网上贴个租房启事。” “不是,阿盛,你还真没钱了啊,你也太能造了吧!” 忽然,猫咪回头望了他一眼,喵呜地叫了声。 “阿盛?”胖子不确定地唤了声。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2节 “喵呜~~” “操,原来你叫阿盛啊!老子刚刚试了几百个名字,就这个有反应,阿盛阿盛阿盛。” 猫咪破天荒地舔了舔胖子的手。 确定了,黑猫就叫这个名字。 而且它对自己的名字还挺敏感的,想来猫咪主人经常这样叫它。 胖子笑着望向祁盛:“怪事,这猫跟你一个名儿啊?” 祁盛怔了怔。 谁会给猫取名——阿盛。 …… 寻猫启事贴出去不过四十分钟,主人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胖子接了电话:“啊对对,是捡到一只猫,全黑的,跟普通黑猫没什么区别,眼睛绿色。” “受了点伤,不严重,骨折,这边已经包扎好了,就是…方便的话过来付一下医药费。” 胖子望向祁盛。 他手里拎着一根烟,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燃。 他看出了祁盛眼底明显的焦躁,赶紧道:“那什么,方便问问你的名字吗?” “陆清迟。”胖子拧着眉头,又问了句,“不好意思,我听你这口音,是南边的吧?啊,你说你是港城那边来的交换生啊。” 祁盛放下了打火机,支起身子,望了过来。 “那那那…再问最后一句,就纯属好奇,这猫的名字是叫阿盛吗?草木繁盛的盛。” “你为什么给它取这个名字呢?没别的意思!纯好奇,你知道我们社长吧,他叫祁盛,也是草木繁盛的盛哦!” 祁盛一打火机朝他扔掷过来,胖子跳脚避开。 “你问祁盛啊,对对对,《猫咪校园》就是他做的,鼎鼎大名,他也在动科医院呢,就在我边上。” 胖子听到对方的回答,犹豫了几秒,意味深长地望向祁盛,故意压低了声音—— “哦,你说这是你女朋友的猫啊?那我再多问一句,你女朋友不会恰好姓江吧。” “还真是啊,那…你赶紧过来领猫吧,别让你女朋友担心了。” “什么,你还要请我们社长喝一杯啊?” 胖子挂断电话,望向祁盛。 少年眸色深沉,指尖平静地捏着那根烟。 烟丝末,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陆哥:嘿嘿嘿,该我出手了。 第57章 飙戏 我是她的替身文学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吗,要不你还是先听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 你心心念念好几年、还为她写游戏的初恋白月光前女友了终于回来啦!” “坏消息是,她有男朋友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男朋友等下子还要请你喝一杯,一个字——绝!” 胖子很不合时宜地跟祁盛开起了这个“好消息”和“坏消息”的玩笑,乐得咯咯直笑。 然而,一抬头,迎上祁盛冷得几乎结冰的眼神,笑容僵在嘴边。 他咽了口唾沫, 举手表忠心—— “放心, 我肯定站在社长这边!” 半个小时后,陆清迟赶到了动科实验室。 这少年穿着干净洁白的衬衣, 五官清秀英俊, 有种皎洁如月的感觉。 他和胖子去动科财务室付了医疗费, 说话也是温柔又斯文,财务室的值班学妹看到他,不禁红了脸, 想问他要微信。 陆清池差点就要给出去了, 然而余光感受到远处祁盛的存在,只能忍痛拒绝—— “抱歉, 有女朋友了。” 学妹失望地“噢”了声,给他开了收据单子。 远处,祁盛指尖扣着打火机盖,无声无息地审视着陆清迟。 邻家兄长型? 果然,是她会喜欢的那一挂。 他们在恋爱吗, 进行到那种程度了, 她会叫他哥哥吗?他逗过她吗, 会让她脸颊胀红、心跳加速吗? 她牵着他的时候,也会用小拇指勾他的掌心吗? 祁盛越想、脸色越是沉了下去,心都要被绞烂了。 不,也许一切都是巧合。 即便是从港城来的交换生,即便养了一只名叫“阿盛”的黑猫,碰巧姓江,也不能证明就是她。 世界之大,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他真的希望陆清迟的女友不是她吗? 祁盛扪心自问,还是希望是她。 他想见她。 好想。 就算是别人的女朋友,他也想见。 …… 陆清迟和动科另一位主治师姐聊了聊猫咪的情况,确定是轻微骨折,忐忑地拍下猫咪照片给江萝发过去,发完就马上开了飞行模式。 弄丢人家的猫猫,害猫咪受伤了,小姑娘铁定大发雷霆打电话来骂他。 “这是我们社长。”胖子对陆清迟介绍道,“祁盛,之前电话里提起过。” 陆清迟走到祁盛面前,一双清水眸子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脸,打量了好半晌。 “你好,我叫陆清迟。” 祁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明显比他高出了半个头,他眼神含笑,丝毫看不出任何不稳定的情绪—— “祁盛。” 胖子特别搞事情地补充了一句:“草木繁盛的盛哦~跟你的猫一个名儿,所以你有没有问你女朋友为什么给猫猫取名阿盛啊。” “问过,前男友的名字嘛。” 祁盛见他打直球,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想必也是来他这个前男友面前示威的。 他风度翩翩问:“你女友是江萝吗?” “是她。” 陆清迟意味深长地笑着,“她跟我说过很多你的事。” “哦?” “祁盛,a大的风云人物,《猫咪校园》就是他做的,猫薄荷体质,会弹钢琴,左耳有颗痣,后臀有一块蝴蝶状暗红胎记。” 胖子嘴角抽抽着,小声对祁盛说:“妈呀,他连你翘屁上有胎记的事都知道!” 祁盛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清迟,倏而,霁月清风地笑了:“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和我女友分手的时候,你哭惨了。” “……” 胖子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杀人诛心! 第一回 合交锋,盛哥完败啊! 江萝连祁盛分手哭过的黑历史都告诉他了,俩人感情肯定特别好。 胖子时时刻刻防备着,怕祁盛恼羞成怒、暴起伤人,把人家现任男朋友狂揍一顿,那就真是尴尬了。 没想到,祁盛沉了沉心绪,笑着问他:“不是说一起喝一杯,现在有空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清吧。” “好啊。” 两人出了校门,来到一家名叫“转角回忆”的小酒馆,点了他们家的招牌鸡尾酒。 很快,胖子的短消息发过来:“盛哥,不是,你约人家去喝酒,你有钱不啊?不是猫猫医药费都要赊账吗。” 祁盛:“转我1000,收到租金还。” 胖子:“……” 早知道不问了。 他们在酒吧的天街花园边落了座,夏日晚风湿湿热热地吹着,驻唱歌手吉他里弹着一只慵懒而遥远的民谣,服务生呈上了两杯鸡尾酒。 祁盛端着杯子一饮而尽,似觉得不过瘾,又点了度数更高的梅子酒。 陆清迟环顾四周,看这清新又情调的酒吧环境,嘴角不禁勾了笑。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3节 怕是近乡情怯,想见又不敢见,想问也不敢问,所以曲线救国,找她“现任男友”喝酒吧。 “她现在怎么样?”祁盛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问道,“开心吗?” “她每天都很开心,爱笑,笑起来花枝乱颤,五官乱飞,全世界第一可爱。” 祁盛低着头,嘴角绽了绽:“你很喜欢她。” “当然。” 陆清迟超级妹控,憋了十几年想要妹妹的心愿,一朝满足,他能不喜欢这大宝贝么。 祁盛修长的指尖拨弄着酒杯,玫红色的霓虹光笼着他英俊锋利的脸庞,黑眸漾过一丝苦涩,迅速掩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陆清池知道,他还没接受人家恋爱的事实,一旦他的话有半点漏洞,都会被这个心机颇深的男人找出来。 所以,他必须十万分小心,真真假假混着说。 “机场遇到的,当时我背了个企鹅公仔,她偷拍我,我叫她肥崽,她忌讳人家说她胖,所以很生气。我俩为这事儿闹了误会。” “她是…不喜欢别人说她胖。”祁盛眼底满是痛,低头苦涩地喝了一杯酒,“你不该欺负她。” “后来我们也和解了,算不打不相识,后来我把企鹅送给她了。” “看来这几年,她过得很开心。” “虽然爱笑,但有时候,也不那么开心。”陆清迟试探地说。 “怎么你们都谈恋爱了,没让她开心起来?” 陆清迟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假装吃醋说:“我这抹蚊子血,怎么比得上她心上的红朱砂?” 是的,这就是陆清迟的编剧策略,要让他伤心,但又不能完全死心,否则这大戏唱不下去。 “其实,我心里清楚。”他神秘兮兮对祁盛道,“我是她的替身文学,因为我和你一样帅,她才选我的。” 祁盛怔了怔,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说笑了,江萝不是这种人。” 她是个很认真的女孩,如果下定决心投入一段感情,就不会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而且,你没我帅。】 这话他心里想想,没说出来,不能没风度。 他猜测陆清迟大概是想来见见他这位前任,目的是什么不太清楚,试探,或者示威、炫耀?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祁盛都不能失礼,他现在顶着前男友的身份,稍有行差踏错都会使她丢脸,让人家以为她没眼光。 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陆清迟拿出了手机,笑着问:“能不能拍一张你的照片?” 祁盛:? “没别的意思啊,拍给我女朋友看看,毕竟你俩太久没见面了。” 祁盛:“你确定,要给你的女朋友拍她前任的照片看?” 陆清迟:“方便吗?她真是蛮想你的,我想满足她的心愿。” 祁盛:…… 替身文学如此卑微吗。 他没有拒绝,对着反光的落地玻璃理了理衣领,稍稍弄了一下头发:“可以,拍吧。” 许清迟打开相机,又体贴地问:“需不需要开美颜?” “不用。” 只听“咔嚓”一声,陆清迟拍下一张祁盛斜倚着样子的正面照,低头发给了江萝—— 陆清迟:“我和你前男友在一起嗷!【捂嘴笑】” 江萝:。。。。。。 “我猫呢!” 陆清迟:“放心,没事,宠爱社团的干事照看着。” 江萝点开了照片原图。 照片里的他,五官无可挑剔,精致得仿佛艺术品一般,寸头又蓄成了碎盖。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的少年感还没有消失。 陆清迟:“你前任这张脸,真是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啊,都不需要开美颜。” 江萝:“他本来就不需要。” 江萝:“还有,你别跟他说太多我的事啊!” 陆清迟:“放心放心,哥当然是站你这边。” 祁盛见许清迟低头发短消息,嘴角勾着笑,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趣事了。 他心里的酸楚汹涌,漫天盖地。 他不是什么爱哭的男人,骨子挺硬的,这辈子就只哭过一次,就是分手那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眼睛又开始泛酸了。 风一吹,禁不住一阵红。 他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尽,站起身,去前台结了账,回来时,递给陆清迟一张宠爱社团的宣传卡片。 卡片上,有很可爱的手绘猫狗—— “欢迎你来到a大,如果喜欢小动物,过几天的校园活动日,可以考虑加入宠爱社团。对学校生活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联系我,名片上是我的电话。如果你女朋友想要游戏里的猫咪贴纸,也可以直接call我。” “好的,谢谢,你对我女朋友真的很关心,我好感动。” “不用,应该的。” 说罢,少年掩住眸底的狼狈,转身离开了。 “你喝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 祁盛背对着他,扬了扬手。 陆清迟看着手里的小卡片,竟有种被宠到的感觉。 …… 次日下午,陆清迟给她发消息,把小猫送了回来。 铃声一响,她忙不迭地奔出教室,匆匆朝交换生宿舍区赶去,路上还拒绝了两个胀红了脸来问联系方式的大一男生。 看到小猫咪骨折受伤的右腿,江萝气得狠锤了陆清迟几下:“你哭着喊着、死活要把猫猫要过去照顾两天,结果就是这样照顾的!我养它这么多年,它都好好的,到你手里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sorry了。”陆清迟也很愧疚,“它可能从我宿舍窗台跳出去了,住宿守则上说寝室禁养宠物,主要是也没有封阳台。” 江萝看看自己三楼的宿舍,的确是没封阳台,小猫咪以前在偌大的宅子里自由出入行走,如果要关起来养,成天瞎叫唤更加不好。 “哥,帮我在外面找一间舒服的出租屋,算是你赔礼道歉了!” “怎么你要住外面?” “对啊,学校又不能养宠物。” “当初小姑就让你不要带猫,就养在家里,偏要带过来。” “这是我的宠物,肯定要自己养啊,扔给爸爸妈妈算这么一回事。” 陆清迟冷冷一笑:“这是某人送给你的宠物吧,睹物思人可还行。” 江萝抬腿踹了他一脚:“医疗费多少钱?” “对方没有收钱。” “不是说那边让你过去支付医疗费吗?” “宠爱社的某位社长大人,跟你是故交,当然没舍得收我的钱。”陆清迟坏笑着说,“还请我喝酒。” 江萝敛着眸子,低头摸着小猫,闷声闷气地说:“所以你这次,就是故意借着咪咪去见他的吧。” “我哪有这么八卦。” “你就是很八卦!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了,无聊。” 陆清迟懒散地倚在花园椅靠背上,挑眉睨着她:“你这次回来,不也是因为放不下吗。” “谁说我放不下,早就放下了。”小姑娘嘴硬说,“完全没感觉了。” “放下了,你还每天玩他的游戏。” “游戏是游戏,人是人。还有,你管的真宽。” 陆清迟陪坐在江萝身边,回想着当初小胖妞来到他家时,那样敏感又糟糕的精神状态。 现在的江萝,与那时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见证了她的华丽蜕变、破茧成蝶的全过程。 “嗯嗯嗯,我们家小乖崽,现在是超级女神啊。” “没错。”江萝抬起头,看着阳光透过银杏叶,在脸上投下斑驳细碎的光影,“轻舟已过万重山。” 陆清迟笑着说:“希望那个人,也能跟你一样。” 江萝的心紧了紧,又问道:“你见了他,他看起来怎样?” “还不错,阳光帅气,性格开朗,a大最温柔的公主系男神名不虚传。” 江萝知道,陆清迟眼高于顶,从不会轻易夸人,能吐出这几个字已经算是他对祁盛最高的盛赞了。 “你觉得他不错?” “很有风度。” 陆清迟将手伸展在花园椅靠背上,笑着说,“听你讲,说他这人心眼小、脾气坏,我就故意说是你男友,还说了很多气人的话,以为他会揍我一顿,就算不动手,言语上也会讽刺几句。” “……” “你怎么这么无聊!”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对我很友善,还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有麻烦联系他。”陆清迟轻轻将那张名片,揣进了江萝书包侧边袋里—— “爱屋及乌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江萝低着头:“说不定人家早就放下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4节 “所以你要不要联系他正式见个面,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期待见到你前男友惊讶的表情啊。” 陆清迟打量着小姑娘那张水灵灵的国民初恋脸,“想想都…让人兴奋。” “无聊,走啦!” 江萝提着猫包回进了宿舍,将小猫咪放出来,检查了她的腿上,然后将它小心翼翼放回猫窝:“以后不许乱跑了,咪咪。” 叫它咪咪时,它完全没反应,江萝抿抿唇,轻唤了一声:“阿盛。” “喵呜。”小猫咪抬眸望向她,蹭了蹭她的手。 “你就忘不了他,是吧。” 她侧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摸出了书包侧兜里那张名片。 名片上印着一只很可爱的简笔手绘招财猫。 他的电话一直没有变过,那个号码…她曾经是可以倒背如流的。 片刻后,江萝将名片扔进了抽屉。 要主动…也不该是她。 第58章 爱你 “再干这种事,我祁盛两个字倒过来写。” 那几日, 开学迎新季,学生广场上的各大社团搭起了棚伞, 热热闹闹地招募新生。 除却上课下课,江萝课余时间常去宋时微的me街舞队玩儿,或者去广场的滑板区玩陆冲板子。 后来a大校辩队的队长听说了江萝的战绩:带着他们辩论队打遍港澳无敌手,忙不迭地制作邀请函,亲手送到她面前,希望江萝加入辩论队一起玩。 如同在港大的生活一样,丰盈而充实。 偶尔看到广场上有宠爱社团的活动, 江萝都尽量低头避开, 偶尔余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也不敢驻足留意。 怎么说…多少还是有点戚戚的。 怕见了面, 不知如何相对。 祁盛大三了, 平时学业和工作都很繁忙, 除了日常做游戏以外,自家的公司也得兼顾着,老爷子常常把他叫过去, 重要会议让他列席旁听, 或者随行见客户,锻炼他经营和管理公司的能力。 社团招新那几日, 每天黄昏傍晚广场最热闹的时候,祁盛都会一改往年从不露面的传统,出现在宠爱社的招新摊位边。 茶茶、胖球、大橘几只性格开朗的小猫慵懒地趴在桌上,还有一只不足三月的小奶猫,眷恋地蹲在他的肩膀上, 引来无数女孩惊艳又羡慕的目光。 《猫咪校园》这款游戏风靡全国, 在女孩堆里杀疯了, 就算学校里很多女生没见过祁盛本人,他的名字也绝对如雷贯耳。 这位传奇人物,迎新那几天竟每天都坐镇宠爱社团,做迎新工作。 社团摊位边熙熙攘攘排起了长队。 每一位入社的同学,祁盛都会亲手绘制一张《猫咪校园》里的小猫卡片,一分钟不到,寥寥数笔勾勒,一只活灵活现、意态生动、软萌可爱的小猫咪便跃然纸上。 小猫咪的外形各不相同,每张卡片都是独一无二的。 祁盛坐在招新摊位边,白衬衣,黑运动裤,带着一身夏日清爽的海盐气,皮肤冷白,轮廓俊朗,骨相优美,端的是一副阳光清隽的男神学长模样。 有同学走过来,他递上卡片,嘴角挂着温和而疏离的笑意,宛如一杯纯净的白开水。 江萝每每拎着滑板经过社团,都能见到同学们兴奋地分享着卡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后来学校的女生几乎人手一张猫咪卡片,甚至连江萝的同学们,也会在课间时分相互分享着各自的小猫简笔卡片。 “啊,你的这张招财猫超可爱!” “你的小猫露出肚肚也好乖啊,我们交换吧。” “唔…我都想要。” “做人不要这么贪心!” 江萝好奇地凑了过去,果然看到卡片上的小猫活灵活现地趴在地上卖萌,相当招人喜欢。 祁盛心里像住了个小公主似的,一贯擅长绘制这些可可爱爱的萌宠,少女心十足。 而每张卡片下面都有一行字—— “想你嗷~” “想你嗷”是《猫咪校园》里的经典台词了,每每过关时都会有一只蠢萌哈士奇跳出来,说一声“想你噢~”。 卖萌的语气、暴走的语气、还有不耐烦和刚睡醒懒洋洋的语气…也是可爱的不行。 这句“想你嗷”甚至成了流行语,女孩们见面时,总会学着哈士奇可爱软萌嗓音,相互道一声—— “好想你哦~” 这几乎成了一种潮流风尚,于是,不管是在港大还是在a大,江萝听到了无数女孩在她耳边说:“好想你!” 哪怕她远在千里之外,隔着重重山海,他也有办法能让她听见他的想念… “江萝,你有小猫卡片吗?”有女生凑近她,拿出了自己的卡片,“看看可以交换哦。” “我没有。” “啊,你居然没有,你要不要,我送你一张啊?祁盛学长只这几天在画,后面就不一定有了,据说是新生福利。” “谢谢你!”江萝收下了女生送给她的小猫咪卡片。 “那你加入宠爱社了吗?” “我还没有。” “快去加呀!你不是最爱玩《猫咪校园》吗,怎么能不加宠爱社呢!这个社团超级可爱,猫猫可爱,团里的妹子也好可爱,当然最可爱的是祁盛社长,哈哈哈,他真的是我见过最最最温柔的男生!” “呃…” 温柔。 以前的祁盛随性不羁,恣意妄为,跟温柔两个字可是半点都扯不上联系啊。 他以前弄哭过多少女孩子,数都数不清。 转性了吗。 上课铃响起来,女生抓着江萝的手,一再对她说:“真的,真的…一定要加入宠爱社团,我们一起加进去玩啊。” 这几天,已经七八个女孩跟她推销宠爱社团了。 即便她们对她和祁盛的关系一无所知,但祁盛总能以各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不过,江萝偏偏逆反。 他越是这样狂刷存在感,她就不搭理宠爱社团。 一次也没去过。 …… 祁盛在社团招新摊位上画猫咪卡片,手肘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连着好几天,想见的人都没有来。 他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故意避着他吗。 也是,有男朋友了。 但即便不能再当恋人,这么多年的朋友,难道她不想见见吗? 她不想他。 可他是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她啊。 胖子看着祁盛失神的样子,自然知道他这几天搞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 那小胖妞居然稳得住。 要是换做当年,凭她喜欢祁盛这股劲儿,知道祁盛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见她,还不感动得鼻涕眼泪地扑过来,紧紧拥抱他啊。 难不成,真的移情别恋了? “这么想她,她不来,你就不会去找她啊?”胖子喝了一口饮料汽水,看着身边低头画猫的祁盛,“艺术学院大三交换生,你不是连班级都打听好了吗?” “不去。” “怎么不去啊?” 祁盛放下笔,狭长的狐狸眸微垂着:“我对别人的女朋友,没兴趣。” “嘴硬吧你。” 另一边,社团宣传部长眼镜妹,扶了扶厚厚的框架眼镜,问胖子道:“副社长,我们社长是在等什么人吗?” “嗯,他前女友。”胖子坏笑着说,“挂在心上的白月光哦。” “所以《猫咪校园》里的哈士奇要找的小猫猫,不会就是…社长的白月光吧!” “聪明。” “所以社长这是在吸引人家回来见他吗?” “否则你以为他这些天画卡片画到手软,是在干什么?” 胖子笑着说,“这不是疯狂刷存在感吗,现在全校妹子基本人手一张猫咪卡片了,每天见面打招呼都是’想你想你’的,也没见这小胖妞动心。” “那社长为什么不主动找她啊?” “你们家社长就这么臭屁,当初猪猪表白的时候…”胖子回忆着那段名场面,“他暗示到那份上了,夸完穿搭、夸气质,就恨不得连人家每根头发丝都夸一遍,偏就不愿意主动开口,非要让人家先表白。” “啧。”眼镜妹摸着下颌,分析道,“社长这属于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啊,结合社长狮子座的属性,是敏感又傲娇的类型了。” 祁盛冷冷扫他们一眼:“这么闲?去操场跑20圈权当锻炼身体。” 胖子和眼镜妹立刻正襟危坐,缄默噤声。 过了会儿,眼镜妹暗搓搓凑过来,问祁盛道:“社长,给我讲讲,你白月光喜欢什么?我帮你想想办法。” “猫。” “猫,我们这里超多啊,好像吸引力不够。” 胖子乐呵呵道:“她还喜欢吃臭豆腐,哈哈哈,盛哥,干脆你别画了,在我们社团门口摆个摊,炸臭豆腐,把她引过来的几率更大。”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5节 祁盛抬腿踹向他,胖子连忙躲开。 “那…”眼镜妹想了想,“她有喜欢的明星吗,我们不是问学院借了超好的立体音响吗,唱歌给她听?” “她喜欢王心凌。”胖子笑着说,“她超甜。” “社长!你去唱甜心教主的歌给她听吧!我不信她能忍得住不来。” 祁盛颀长的指尖轻轻一弹,铅笔飞了出去:“我还没疯。” 他绝对不唱。 宁可死。 …… 第二天,陆清迟给江萝发来了几个招合租的校园广告。 江萝帅气地踩下滑板,转身拎着水杯走到休息区,喝了一大口,坐在树荫底下看他发来的图片。 陆清迟:“很多家也禁养宠物,允许养宠的环境条件不怎么好,环境条件好的、距离学校太远。” 陆清迟:“我挑出一家还不错,距离学校一公里内,loft工业风公寓,很大,上下层两百多平,干净整洁。房东要求还挺多,不让带友会客,不许在公区喝酒,爱护卫生环境什么的,要求提了一堆,看起来是个讲究人,房租三千一月,但最重要的是,允许养宠,房东自己就有宠物。” 江萝掂量着,虽然房租有点贵,但这家的环境是真是无可挑剔,她对比了陆清迟筛选出来的其他几家,也只觉得这家的风格和环境是白月光,在看不上其他家了。 其实单独租一间也可以,但她怕鬼,所以还是跟人合租比较好。 猪猪萝:“就这家吧,谢谢哥。” 陆清迟:“确定这家,那我交定金啦?话说你要不要去看看房。” 猪猪萝:“不用,定了我马上就得搬了。” 陆清迟:“okk。” 便在这时,甜美动感的《爱你》旋律从社团广场那边传了过来,不少人都被吸引了出去,停下脚边的滑板,朝着那边望过去。 有几个女孩跟疯了似的,吆五喝六地朝着广场那边疯跑过去—— “天哪,祁盛唱歌了!” “真的假的?旋律这么甜?” “快去看啊,炸裂了我的妈。” …… 江萝眉头拧了起来,拎着滑板走出极限跑道,踩着板子流畅地穿过人群,循着旋律来到了宠爱社摊位前。 单脚踏板,她转了个圈,飒美地停了下来,望向拥挤的人群正中间。 却见社团空地边,好几个穿着超可爱jk制服裙的女孩子、伴随音乐跳着这首《爱你》。 而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个男生,居然…真的…是祁盛!!! 却见他穿着跟女生们一样的白衬衣,搭配黑长裤,领口开了几颗,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子,宛如清美的邻家少年一般。 不仅在唱,而且伴随着身后女孩们甜美的动作,他也很小幅度地跳着—— “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如果半夜被手机吵醒,啊那是我因为我关心。” 眼镜妹笑疯了,跑上舞台给祁盛脑袋上戴了一枚毛绒绒粉色兔耳朵。 祁盛眉头皱得更紧了,抓起兔耳朵想丢掉,但考虑到某人也许就在台下看着,他强忍不适,戴着那个兔耳朵继续唱跳—— “喜欢在你的臂弯里胡闹,你的世界是一座城堡,在大头贴画满心号,贴在手机上对你微笑。” 明明是很少女的动作,偏他跳起来一点也不奇怪,转圈勾腿翘臀,呈现出一种会跳、又不会跳的呆萌感。 穿jk的女孩们搭着他的肩,他缓缓做了一个非常优雅的下蹲致礼的动作,甜美到爆炸,整个画面无敌可爱。 偏他摆臭脸,反差感拉满了。 几乎全校都沸腾了,尖叫声快盖过音乐的声音了—— “天哪,祁盛在唱《爱你》!” “我疯了!我真的疯了,他怎么能那么可爱啊啊啊啊!” “救命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他怎么比女生还会跳,我疯了!” …… 江萝听着他的歌声,甜得耳朵都疼了。 这么多年不见,他是不是…多了点奇奇怪怪的属性。 真的可爱。 和江猛男一样可爱。 《爱你》,是江萝永远不能拒绝的幸福。 在他跳完之后,江萝不再犹豫,拎着滑板朝他走过去,想和他自然地打个招呼。 不想祁盛拎了拎衣领,径直错开了她。 江萝:? 江萝睁大眼回头,却见他不爽地拎了黑书包挂肩上,对身边的胖子说:“走了。” “不等猪猪啦?” “她没有来。” 祁盛挂上了单肩包,将毛绒绒的兔耳朵摘下来,扔给胖子,和面前的她擦身而过—— “再干这种事,我祁盛两个字倒过来写。” 第59章 重逢 ”是我啊,哥哥。” 交完房租和押金的那个下午, 陆清迟来江萝的学生宿舍替她收拾了行李。 小姑娘精致得很,瓶瓶罐罐的东西一大堆, 重重的两箱子,陆清迟还有些提不了,江萝帮他分担了一箱子,俩人搭车去了租住的公寓。 a大近湖区,这公寓也在位于湖畔,是一栋超大平层的高端公寓,环境清幽, 高层望湖, 视野也很辽阔。 这栋公寓的管家个个身高超过180,身形修长挺拔, 颜值更是不低, 穿着制服、戴着白手套为江萝开门时, 甚至让她有一种“公主驾到”的感觉。 真是高端公寓啊。 大帅哥管家在业主的交代下,早早为江萝准备好了门禁卡和密码钥匙,并且替她提了行李箱送进门。 公寓两百平非常宽敞, 一整个大横厅的设计, 开阔极了。 全屋黑白灰工业风装修风格,很有高级质感, 玻璃柜里摆放着许多游戏和动漫的模型,去客厅化设计,墙上装着高清投影仪,落地电视柜上放着psp一类游戏机。 整面落地书架吸引了江萝的注意。 她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行李箱,便来到书柜前, 参观着房东的书籍。 什么样的书都有, 文史哲、计算机ai专业书、中外小说、漫画、甚至…她还翻出了《一吻定情》之类的言情漫。 这房东的阅读口味, 很多变啊。 陆清迟一边帮她收拾着行李,一边翻看着房东发过来的手绘版《入住指南》:“说柜子里的模型手办不能碰,书柜里的书可以随意翻阅,但是必须爱惜,不能弄脏弄卷边儿,弄坏了照价赔偿。” “嗯!房东人好好哦!” “希望好相处,如果受欺负了跟哥说。” “都大学生了,哪有那么多欺负,肯定会好好相处啊。” 陆清迟带她去了房间:“楼上的房间是房东的,楼下是你的,平时如果没什么事,尽量不要上楼,房东不喜欢私区被打扰。” “还有别的注意事项吗?” “还说晚上不要发出声音,房间隔音一般,房东睡眠不好。” “知道了。” 卧房还挺宽敞,两米大床铺着崭新的床单,有弧形的书桌、人体工学椅、休闲的懒人沙发,甚至还配了一个衣帽间。 她惊喜地对陆清迟说:“哥,太棒了吧!你上哪儿找的这神仙出租房啊!” “校园网,挂了好几天都没人问,都是学生,有几个能出得起一个月三千的房费。” “一开始我也觉得有点贵,只是单间就敢喊3000一个月,不过现在看来,确实很值哎,如果是在城区,可能都不只这个价了。” “你喜欢就好。”陆清迟给她瓶瓶罐罐都归了位,收拾好行李之后,便要回校上晚课了。 “有事联系我。”他用手在耳边比了比,“哥哥二十四小时待命。” “嗯嗯,拜拜!爱你!” 江萝将猫猫的小窝安置在了客厅的一个隐蔽的小角落,注意到阳台有狗食盆和自动饮水器,只是没有看到狗狗的身影。 房子很大,不过洗手间,却只有一个。 她走进洗手间,也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本来家里已经非常干净了,但洗手间绝对是全家最干净的地方,几乎可以说一尘不染,所有用品规规矩矩地放置在柜子里,看不出半点私人的痕迹,连洗发水沐浴露都收纳在柜子里,随用随取。 江萝把自己的一些洗漱沐浴的东西也放进了空空的镜柜里,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澡,考虑到房东这么爱干净,她洗完澡又仔仔细细地将地上的头发丝都拈干净了。 夜间,江萝抱着靠枕,窝在懒人沙发里看了会儿书,又小憩了一会儿。 忽然听到门外有开门的声音,她立刻转醒,踏着拖鞋走到门边,思忖着要不要出去跟房东打个招呼。 对方似乎牵着狗回来了,她听到了狗狗爪子落在木地板上的“吧嗒”声。 江萝轻微社恐,想着…是不是等对方都收拾好了,再出去聊几句。 现在刚回家,应该挺忙的吧。 于是她便趴在门边,耐心地等待着,听到隔壁洗手间开门的声音,片刻后,便是气急败坏打电话的声音—— “胖子,你给我找了个女租客?” “没人问,你也不能给我弄个女生住进来,这他妈尴不尴尬?”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6节 “季付?年付也不行,怎么可能跟女生住一起。” “把租金退了,再付点违约金,就当搬家钱,跟人家好好道歉。” “社团周转不开,我取股票钱。” 江萝:…… 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房东不想把房子租给她。 第二,房东…是她背时的前男友! 祁盛烦躁地挂断了电话,坐在沙发边,揉了揉额头,酝酿着…如何跟房间里的这位女租客开口。 挺不好,人家都搬进来了还让人家走,怕是要发脾气了。再不好也要说,他绝不和女生同住一个屋檐下。 此刻门里的江萝,也很崩溃。 她只顾着看房子是不是自己喜欢的,竟忘了问陆清迟房东是男生还是女生。 哪有这么不靠谱的哥哥啊,给她找男生同居! 关键是,怎么就偏租到她前男友家了啊。 这多尴尬。 之前想跟他打个照面,这蠢货也没认出来,给她连人带行李赶出去可怎么办! 在她纠结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扣响,江萝心脏一突,赶紧捂住嘴,屏住呼吸,做贼一般地踮脚挪到门边。 门外少年干净的嗓音传来:“你好,很抱歉,之前谈租房的时候忘了询问性别,你是女生,住在我家里恐怕不太方便,我可以全额退款给你,当然还有补偿费。如果你需要,同楼层也有不少出租房,我可以帮你搬行李。” 江萝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回应。 她干脆…装死算了。 门外,祁盛见她并未回应,想着是不是睡下了,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转头见哈士奇兴奋地对着客厅一角摇尾巴。 他走过去,看到一个彩色绒布小房子做成的可爱小猫窝。 猫窝里趴一只纯黑色的猫咪,猫咪腿上还缠着绷带。 看着…这么眼熟。 “阿盛?”祁盛不确定地唤了声。 猫咪很给面子地“嗷呜”回应。 “……” 他怔怔地…望向了那扇卧室门。 卧室门里的江萝,崩溃地靠着墙,使劲儿揉着蓬松的头发。 她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就暂时不要见面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天上午她没课,祁盛说不定有课,等他走了以后,她第一时间把陆清迟叫过来,收拾东西溜之大吉。 这个计划,很完美。 可是,如果他没课怎么办? 没课应该也有别的事情忙,听微微说,他上大学之后忙得飞起,又是自主创业、又是社团活动、还参加了很多学科竞赛,什么奖都拿过,还赚了不少钱,还有公司的事情忙… 他似乎走出来了,重新活成了她记忆中那个骄傲恣肆的少年应有的模样。 江萝也很为他感到高兴。 走出那段花季雨季之后,再回忆那段甜美又酸楚的爱恋,其实江萝觉得…相比于悲伤,祁盛带给她的成长更多。 她躺在床上,心情从紧张到逐渐平缓、平静,听到屋外似乎已经没有了响动,猜测他应该是睡觉了,这才敢轻轻打开门。 果然,屋外的等已经灭了,只有感应灯带亮起了一圈黯淡的光晕,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尽可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轻轻朝洗手间走去。 “乖宝。” 寂静中,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江萝浑身像是着了一个霹雳,背靠着墙,一整个僵在了原地。 沙发边,少年低头垂眸,凌厉的身形隐于黑暗中,唯有那只拎着烟盒的手,冷白的皮肤倒是看的真切。 “祁盛。”她低低地回了声,“你回来了。” “怎么你知道这是我家?” “我不知道!” 少年轻嗤了一声:“你猜我信不信?” “……” 爱信不信! 怎么这家伙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谁说变温柔了来着! 她走到开关前,轻轻叩开:“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做好重新见你的准备。”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祁盛只故作轻松地笑了下:“放不下的人才需要做准备,所以你还是…”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他抬眸望向她,所有不肯认输的话语,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柔光笼着女孩甜净纯粹的脸庞,长发扎成了单边辫子,温柔地搭在左肩。 她穿着极显身材的吊带小裙子,微微露着平坦的肚脐,似乎…腰间还有很可爱的小猫纹身。 哪里…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穿着筒子衫故意遮蔽身材的自卑模样。 记忆里那个胖胖的小姑娘,早已破茧化蝶,以生命最充盈美好的状态,在他面前抖擞盛开。 “江萝?” “是我啊,哥哥。” 祁盛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她,直到听见她叫“哥哥”。 除了她,谁还会在最情动的时候,叫他“哥哥”。 祁盛走到女孩面前,打量着她,从柔美的脸颊到尖尖的下巴,再一路往下,到她单薄的肩、瘦削的手臂… 江萝站在他面前,让他真实实地感受着她全部的变化:“祁盛,我回来了,你开心吗?” 开心…个鸡毛。 祁盛敛着泛酸发疼的眸子,喉结轻轻滚动,“港城,在闹饥荒?” “……” “还是你去非洲当难民了?” “……” 没有变,还是原汁原味的祁盛。 “我减肥了!每天努力减肥,吃的很少很少,教练说我这个强度,本来还可以再多瘦一倍的,可是没办法啊。” 祁盛紧抿着薄唇,平复了很久,才用沙哑的嗓音说:“因为你是激素长胖。” 想瘦下来,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江萝想看祁盛眼底的惊奇,想看他为自己的华丽蜕变而不可置信的表情。 可此刻… 他眼底只有…心疼。 “蠢货,减什么肥。” 他下颌微抬,想装成骄傲的样子,可眼底那股子难受的情绪还是藏不住。 他这样子,倒把江萝弄委屈了。 想到减肥的那段时间是真的好辛苦。 妈妈给她请了专业的健身教练,每天吃难吃的蔬菜沙拉减肥餐,油盐少沾,最喜欢吃的雪糕冰淇淋更是不能碰了。 苦头是真的吃了很多,却进度缓慢,即便是现在,她也没能瘦到孟纤纤那种纤纤细腰。 减肥,太苦了。 好几次她看着朋友们约着出去享用大餐,她都馋哭了。 以前,每次不开心,祁盛都要给她买雪糕,说放心吃,他最喜欢她胖乎乎的样子了。 今天上午她去见胖子,胖子嘴巴张得可以塞得下一个苹果了,一个劲儿夸她现在是真.国民女神。 所有人都只看到她的华丽蜕变有多闪亮、多惊艳… 祁盛却问她吃了多少苦,值得不值得。 她低着头,轻轻笑了下:“为什么你这家伙…永远找不到真正的重点。” 却总能精准刺穿她的心。 第60章 打牌 “睡不着的人,明明是你。” 夜间, 江萝辗转反侧,睡不着。 时而打开窗户看看夜空中的星星点点, 时而看看手机,逛逛朋友们的空间。 门外楼梯传来脚步声,他下楼接水,烧水,咕噜咕噜,倒水,稀里哗啦…他还没有上楼, 江萝坐起身, 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门外。 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出现在了门缝处。 夜灯光虽然微弱, 但…她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一道影子, 不是路过,就是刻意地在门口驻足停留。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了起来。 江萝踮着脚尖、踩着芭蕾步,轻盈来到门边, 背靠着门倾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声音, 除了,他的呼吸… 过了会儿, 门缝里的影子走开了,江萝听到了他上楼的声音。 小姑娘打开了房门,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沙发边,呆呆地坐了会儿。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7节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身体里仿佛生出了一个饥饿的饕餮洞, 好想塞点什么进去, 否则空落落的太难受了。 哈士奇被关在笼子里, 见到她,连忙坐起身,呼啦呼啦地扇尾巴,大尾巴拍得铁栏咚咚响。 “嘘!” 江萝对公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吵,公主,很晚啦。” 这么多年过去了,公主似乎成熟了些,终于听懂人话了,乖乖地趴下来,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江萝见它可爱,于是走到笼子边,手指头伸进笼子缝隙,戳了戳小可爱蓬松舒服的软毛。 公主发出“呜呜”的叫声,舔她的手。 楼上房门再度打开,祁盛端着杯子走出来,两个人在旋转的楼梯口,尴尬地四目相对。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很晚了,我的女性租客朋友,该睡觉了。” “房东还要管女性租客朋友晚上几点睡吗?” “不管。”他踏着疏懒的步子,缓缓下楼,“但你吵到我了。” “我脚步很轻。” “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吵到我了。” “我……” 江萝吃了一瘪,狡辩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还说我。”江萝不甘示弱,“你上楼下楼、上楼下楼…得有七八次了吧,每次都接水,怎么不渴死你呢?” “我上楼下楼多少次,做了什么,你这么清楚?” 不等她回答,祁盛了然一笑,“哦,你在关注我。” “没有!” 少年嘴角轻轻勾起,调侃地笑着,转身进了开放式厨房里,从温水里取出牛奶袋。 哈士奇再度坐起身,吐着大舌头,歪头看看他们。 他将牛奶分成两半倒在玻璃杯里,甚至还拿了测量尺,保持两倍牛奶的分量一致。 江萝接过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不烫,温度刚刚好。 说了两句话,心里那个饕餮洞似乎没那么空了。 祁盛转身上楼,走了两步,停住脚步。 在他回头望过来时,江萝的视线立刻抽了回来,心虚地低头喝牛奶,唇畔染出了一圈奶白沫。 像只小猫咪。 “你是不是睡不着?”他走了回来,坐在她沙发对面。 江萝不服输地说:“睡不着的人,明明是你。” 祁盛想了想,问道:“来打牌?” “……” 祁盛居然真的抽了牌出来,两人玩了一会儿小时候常玩的小五张,玩到第十轮的时候,祁盛从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到了…她身边。 身边沙发凹陷了下去,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江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果然想【】我!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心脏跟兔子似的胡乱蹦跶。 祁盛从容地出了一个j,意味深长地睨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 江萝发觉自己想太多,重新坐下来,打出一张2,吃了他的牌,继续摸牌。 摸完最后一张,祁盛伸手过来摸,指腹正好扫到她手背。 偏擦而过的轻微触感,江萝的皮肤起了一阵激灵…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时候,她手机铃声《第一次爱的人》响了起来,江萝赶紧接起电话。 陆清迟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刚接到电话,什么意思啊他们,刚搬过来就让人搬走?大家都是同学没签合约,也犯不着这样溜着玩吧,乖崽,房东是不是赶你了,你别怕,哥哥马上过来。” “你在哪里啊?学校这会儿都宵禁了,你别乱跑。” “我翻墙呢。” “被抓到了多丢脸,快回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真不需要啊?” “没事了。”江萝望望对面的祁盛,压低声音说,“房东,是我前男友。” “啊?” 陆清迟愣了下,八卦地问,“你们…在干嘛?” “打牌。” “你和你前男友半夜零点一起打牌?” “呃,睡不着。” 陆清迟意味深长喃了句:“反正,要带套。” 江萝无语地掐断了电话。 然而,陆清迟这一通电话,却让祁盛原本还算淡定的脸色,疏忽间沉了下去。 “你男朋友?” 江萝放下电话,想起陆清迟这家伙之前影帝上身的事情,正要解释,却见他心灰意冷地扔了牌,“无所谓,我不在乎。” “……” 已经到嘴边的解释,被江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在乎吗,我听陆清迟说,那晚你喝了挺多,看起来挺受伤的。” 祁盛沉默地从包里摸出陈皮糖,撕开包装袋,牙齿咬出了脆响声,缓和了一会儿,没话可说,他失落地走到楼梯口,似不甘心又转过身—— “怎么你很在意前男友是不是为你受伤?这么放不下,分了重新来追啊,搞什么替身文学。” 他压着眼底的疼意,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一般情况下我不吃回头草,看在乖宝这么努力变漂亮的份上,也许会考虑。” “祁盛,你是不是一定要赢我?” 今晚,她都准备要跟他和好了,甚至如果有可能…她会允许他亲吻她,自然而然发生别的什么。 江萝好想他。 想得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但祁盛永远不懂,他永远仗着她的喜欢,为所欲为,恣意嚣张。 冷静片刻后,女孩沉静的嗓音传来:“祁盛,你就像一只刺猬,敏感又倔强。” 他薄唇微启,酸涩入喉。 “所有人都说你变了,宋时微说你现在棱角温柔,连陆清迟都在说你好,还跟我夸你,说你有风度。” 她苦笑了一声,“都是装的,你还是要赢我,还是要我喜欢你更多。” “我不想输,有什么问题。”祁盛握紧了楼梯扶手,指骨泛白,“当初告白的人是你,主动离开的人还是你,我不想一败涂地,不想再一次抛弃,这有什么问题?” 是,他是刺猬,张开全身尖锐的利刺对抗这个世界。 里面,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不愿再一次把心送出去、却被弃如敝履了。 “我回来,不是回来重新追你的。” 江萝望着他,眼底有锋芒,也有意气,“我考上了最顶尖的大学,成为了最好的那种人,我有全世界最爱我的家人,我有我自己的骄傲,凭什么我江萝总要追着你跑。” “祁盛,我真的累了,不想爱你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正在崩跌… 等了这么多年,等来一句:“我不想爱你了”。 溺水一般的窒息感,再度涌了上来。 他受不了这句话,当年那般惨烈的分手,她也从没说过“不爱他”的话。 等了三年,一败涂地。 祁盛的手难堪地颤抖着,心一横,扯下了耳朵上戴了这么多年的黄金小猫耳钉,掷在了地上。 “我不在乎!” 小姑娘眼泪滚淌了出来。 她也不甘示弱地扯下了自己耳朵上的黄金小狗。 “啊。” 疼得叫出了声。 因为太过激动,她把自己耳垂都扯出了血,鲜血滴答流淌。 祁盛眼底有动容,还在竭力按捺着… 江萝被自己蠢得无语了,又疼又恼又没面子,转身跑回了房间,使气地摔上门。 趴在枕头上,爆哭。 夜色寂静,心绪难平。 细数曾经的缱绻时光,恐怕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激烈地与祁盛争执,辩论团训练让她嘴皮子快了很多,有些话脱口而出都不过脑。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8节 那些话都不是真心,明知道祁盛就是这么个倔强的刺儿头,可她…就是没忍住。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嗓音平静了些:“乖宝。” 江萝恼羞成怒地大喊—— “走开!” “耳朵,上点药。” “祁盛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索性用家里的备用钥匙拧开了房门,提着药箱走进来。 江萝从床上一跃而起,像只应激的小猫,跑过去光着脚丫子狠踹他,挥拳头砸他,“谁让你随便进女租客的房间!” 祁盛全盘接受,只默默从药箱里取出纱布和碘伏,待她冷静下来以后,伸手去触她带血的耳朵。 “疼吗。” “不疼!没感觉。” 祁盛强行拉着她,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在她耳朵上,止了血,给她贴了一枚皱巴巴的创可贴:“每次跟我吵架,都把自己弄伤,笨得你…” 像只被顺毛的猫咪,江萝安静了下来。 耳垂凉丝丝的,虽然还刺刺地疼着,他轻轻给她吹着风,也缓解了很多。 “你真的好过分。”她轻轻啜泣着,还是很伤心。 “一回来就诛我的心,谁过分?” “分手那次没吵架,你是攒着要和我秋后算账,是不是。” “我心里有怨气。”他用指腹揉了揉眼角,哑声说,“但我没想弄哭你,更不想弄伤你。” 这三年,他以为治愈了自己,直到刚刚才发现,还是一团破碎。 他敛眸,望着她莹润的指甲盖—— “给你画小狗?” …… 茶几上摆满了没拆封的全新指甲油和颜料盘。 画了手指甲还不够,脚指甲也要画。 夜风吹拂着洁白的窗帘泛起层层浪花,灯光柔和,照出了他偏浅棕的瞳色,他骨相深邃优美,近距离看更加完美得几乎挑不出任何缺点。 他身上仍旧带着当初蓝校服的少年感,时光似乎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除了…他又长高了些。 他捧着她白皙洁净的小脚,小心翼翼用细长的软笔毛在指甲盖上勾勒着,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以前吵完架,祁盛总用这种方式讨她开心。 这是江萝不能拒绝的求和方式。 她对他笔下的这些可爱的猫猫狗狗,毫无抵抗力。 祁盛似乎知道,所以理直气壮地占着她的死穴。 画好之后,祁盛轻轻吹拂着指甲盖,痒酥酥的。 “祁盛,我不爱你了…” “知道了。”他打断了她,“你是复读机吗。” “……” 话说一遍能伤人,说多了就是欲盖弥彰的伪装。 小姑娘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祁盛抓住她的脚底板,皱眉:“还没干,又花了。” 只能用卸甲水擦掉,给她重新勾勒,丝毫没有不耐烦,他甚至还挺享受。 “吃不吃糖。” 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颗酸酸的陈皮糖,“刚刚社团聚餐,店里拿的。” 江萝接过糖,撕开袋子,扔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漫遍味蕾,糖纸被她捏在手里,折了一个角,又被祁盛接了过来,扔进桌上垃圾桶。 “真没出息。” “说谁。” “说你。”江萝冷嘲,“男儿有泪不轻弹,数数你在我面前红过几次眼睛了。” 祁盛:“没有。” “还说没有。” 她伸手,摸他现在还有些湿润的眼睛。 祁盛偏头躲开:“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最近眼睛过敏,见光流泪。” “你对我也过敏吧,一见我眼睛就红。” “刚刚不知道是谁在红眼睛。” “祁盛,一定要嘴硬吗?” 祁盛看着她,似不服输一般,一字一顿道:“就是,过敏。” 本来看在小狗的份上,江萝已经心软,想告诉他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只要他也服软,她就马上把陆清迟的事说清楚。 偏他这样硬骨头。 “好,过敏。”她一脚蹬开他,略带不满说,“那你就继续过敏吧,不奉陪了。” 回房间以后,江萝透过门缝看他,他俯身在茶几周围寻找着,捡起那枚被他丢掉的黄金小猫耳钉,吹了吹,小心翼翼戴回右耳。 可她丢掉的小狗耳钉,他角角落落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 “江萝,扔哪儿了?” 江萝手掌心藏着根本没有扔的小狗耳钉,笑着说:“管它扔哪儿,反正我不要了!” 第61章 台风 “我在找你…的尸体。” 清晨, 江萝走出房间,祁盛已经走了。 关在笼子里的公主见她出来, 站起身,期待地望着她。 今天没课,也没有社团的活动安排,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地宅一整天。 江萝将公主从笼子里放出来,大狗子将她一整个扑倒在了地毯上,嗅着她的脸,和她亲昵着。 “好了, 好了好了。” 它身上茸茸的毛发柔软蓬松, 还有香香的味道,显然是这两天刚洗了澡, 领口挂了一枚绅士的黑色小领结装饰。 江萝摸摸它柔软的大耳朵:“他把你打扮成礼物, 是要送给谁呀?” 狗狗舔着她的手, 不一会儿,嗅到了食物的味道,溜达到开放式厨房岛台边。江萝看见桌上摆放着简单却精致的早餐, 荷包蛋和温牛奶, 外面罩着保温玻璃套。 半熟的荷包蛋有流心,煎得还不错, 江萝吃过早餐,又在餐桌边看到一枚镶嵌在卡通狗爪夹子上的创可贴。 创可贴一面白纸上,手绘了一只笨企鹅坐在地上晕头转向的简笔画—— “置换。” 江萝摸摸自己耳朵上的创可贴,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拿手机给某人发短信:“你好爱我。” 祁盛:“对对对。” 猪猪萝:“诶, 居然不反驳吗?” 祁盛:“这么闲, 等会儿把地拖一下。” 猪猪萝:“……” 想得美! 游戏公司里, 祁盛和几个程序员坐在圆桌办公室商量游戏人物的新技能研发,平日里工作时从不三心二意的祁总,今天倒是一反常态地一边工作,一边跟人发消息聊天。 他拿着红外笔,站在投影屏幕的ppt前分析代码的可行性,时不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会亮起来,说话间,他拿起手机快速回消息,眼尾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眼里眉间都压着笑,还要装严肃。 江萝在沙发上懒懒地躺了一会儿尸,走到阳台,准备拿拖把在家里随随便便挥舞几下,算是完成任务了。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您好,请问是祁先生的家吗?” “啊是,你是…” “家政服务。” 江萝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男仆制服cosplay的年轻英俊大帅哥:“家政?” “嗯。” 说罢,穿制服的大帅哥进了屋,熟练地从他的装备箱里拿出了抹布,刷子,折叠拖把等等一系列家政装备,开始做家务。 江萝坐到沙发边,问道:“祁盛叫你来的?” “祁先生订购了我们公司每周三次的家政服务,今天本来不是家政日,但他说家里多了一位新租客,卫生需要做的更勤一些。” “哦,这样。” 江萝看着这位赏心悦目的大帅哥熟练做家务的动作,心说现在家政公司都卷成这样了吗,长得这么帅的大帅比跑来跟家政阿姨抢饭碗? 江萝端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岛台边,准备看看新的房子招租信息,这次不叫陆清迟帮忙了,她自己选。 大帅比男仆做了一杯手冲咖啡,妥帖地递到了江萝面前—— “慢用。”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09节 “谢谢。” 江萝浏览着学校附近的租房,因为珠玉在前,没一间房能看上眼的,不是装修老套过时的,就是环境不够卫生,但凡好些的…人家又拒绝宠物入住。 小姑娘眼神落到了大帅哥男仆身上:“你们是做高端家政服务,有没有租房推荐啊,比较好的房子,最好是跟人合租,我不太敢一个人住,有推荐码?” 大帅哥男仆认真地回答:“我们家政服务过程中遇到不少合租闹矛盾的,上周还有个极端的案例,合租室友闹矛盾投毒事件,还有些不爱干净的合租室友,家里垃圾堆成山,哦,还有在家里开店做生意的,每天接待鱼龙混杂的客人。” “……” “能找到一个称心合意的室友,真的很不容易,请您慎重考虑,祁先生的家已经是这一带条件顶配出租房了,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祁盛给你一次工资多少钱?” 大帅哥男仆笑了笑:“祁先生一次交够了三年的钱所以是我们的vvvvip会员,享受本公司特别增值服务。” “包括劝退想要搬家的前女友吗?” “您说笑了。” 江萝在网上搜罗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家似乎还不错的租房,虽然房间比较小,但法式精装修温馨可爱,也同意养宠,更重要的是室友也是学生妹子,各方面比较契合。 她记下了电话,准备拨过去问问看,忽然门铃响了。 大帅比男仆打开门,几位工人走进来:“您好,请问是祁先生的家吗?” 江萝立刻站起身:“是,你们…” “祁先生昨晚订购了一台按摩浴缸,我们今天安排人过来安装,不知道方便吗?” “呃,方便。” 三角形超大按摩浴缸安装在了卫生间里,原本宽敞的卫生间一下子被撑满了,不过浴缸看起来真是很舒服。 江萝最喜欢洗泡泡浴了,从小就喜欢。 安装浴缸的工人走了之后没一会儿,又有几个工人上门,在江萝房间里打造了一台欧式超梦幻闪光镜柜梳妆台。 “……” 房门第三次响起来已经是下午了,江萝抱着手臂,撑在墙边,倒要看看这次还能有什么新花样。 “这又是什么啊?” “是镜子。”几位工人合力将几面超大镜子搬进来,“祁先生将楼上一间空房布置成了练舞室,除了镜子外,等会儿还有专门的跳舞毯和灯具入场。” “……” 大帅比男仆里里外外把新房间清理了一遍,黄昏时分向江萝告辞。 江萝泡在热乎乎的超大豪华浴缸里,小黄鸭伴浴漂浮在白色泡沫上,空气里漫着沁人心脾的樱花香。 陆清迟给江萝打电话,问她看好新房子没,什么时候搬家。 “不搬了。” “啊,怎么不搬了,昨晚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今天就搬,变卦这么快?” 江萝指尖撩起泡沫,眼睛眯了眯:“算我骄奢淫逸,耽于享乐行不行,前男友这儿条件太好了,舍不得搬走。” 陆清迟嘻嘻笑了起来:“看来前男友让你住的很舒服嘛,不仅能骄奢,还能…淫逸。” “挂了!” …… 祁盛回家时,江萝已经回房间了,他独自在沁润着樱花香的浴缸边坐了一会儿。 夜间,他来到她的门边,江萝躺在床上看书,视线移到门缝处,黑影子在她门口驻留了几分钟,离开了。 女孩撇撇嘴,抱着等身的企鹅靠枕,关灯睡觉。 次日清晨依旧不见祁盛人影,忙是真的忙,不过桌上早餐和昨天一样,温牛奶、流芯荷包蛋。 还有一只盯着她傻笑的哈士奇。 今天风大,树叶子被刮得四散乱飞,上课时听同学们说,今天有台风过境,下了课要早早回去收衣服了。 一下课,江萝也不耽误,匆匆忙忙骑着她新买的天蓝色单车、迎着狂风冲回了家。 晚上六点开始下雨,狂风大作,路边大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广告牌哐啷哐啷地响着,风中还飘了一条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条纹短裤。 祁盛给江萝发来一条消息:“晚上台风,麻烦女性租客朋友把我房间窗户关了。” 猪猪萝:“是不回来吗?” 祁盛:“想我回来?” 猪猪萝:“并不想!” 祁盛:“那回,晚些时候。” 她松了口气。 怕鬼,根本不敢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子,尤其还是雷雨天。 她去了祁盛房间,跪上飘窗替他关上了窗户。 虽然东西多,但他房间一如既往的整齐,书桌上摆满了游戏专业类书籍,中间杂着还有几本厚厚的绘本画册,桌子也是手绘爱好者常用的尺度桌,各式各样的颜料盒层叠堆在桌上。 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她送给他的十九岁生日礼物——装满了千纸鹤的水晶玻璃瓶。 江萝坐在飘窗边,拿起瓶子端详了一会儿。 晚上九点,祁盛还没有回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也越发不安心,给祁盛打去了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萝有点焦躁了,分别给他扣扣和微信留了言,让他这么大雨别回了,如果他还在公司登着号,应该能看见。 但都没得到回音。 江萝偏头望向窗外,这么大的雨,他开车回来,万一出事怎么办啊?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几百种可能性,江萝实在坐不住了,披了一件防水雨衣外套出了门,来到楼下大厅。 楼栋管家见她身披雨衣似乎要出门,连忙阻止道:“江小姐,不建议出门了,今夜台风,雨太大了,风力也很强劲。” “我不出门,我就在外面等一等。” 江萝站在入门大厅的屋檐下,焦躁地等待着,每每有车驶入小区,她都会期待地望过去,但都不是祁盛的车。 她惴惴不安地给陆清迟打了个电话:“哥,祁盛还没有回来,这么大的雨,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啊,主要是他电话也不接。” “不能吧。”陆清迟显然在玩游戏,她都听到他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了,“他一成年人,能出什么事,放心,这么大的雨,肯定留宿公司了。” “可他说了会回来的。” “现在三环内不少路段都交通管制了,想回来也难啊。” 江萝站在门口心急如焚,要是留宿公司了还好,就怕他真的开车回来。 管家让江萝回家去等,站在楼下吹风仔细生病,江萝充耳不闻,只望着入门处的车档,希望能望见他的黑色奔驰车从雨幕里驶来。 快零点时,江萝实在等不住了,推着她新买的小蓝单车冲进了雨里,朝着祁盛公司的方向驶去。 雨点如冰雹一般砸在雨衣上,噼里啪啦响声不断,阵阵劲风、吹的她连人带车都要翻了。 江萝怕他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车祸,这么大雨,没有行人,连个打120电话的路人都没有。 不是等死了吗! 越想越害怕,江萝一路狂踩脚踏板,仔细寻找路上有没有被创飞的男人尸体。 远处车灯刺了刺她的眼睛,一辆黑色奔驰车驶了过来,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奔驰车猛地停下来。 祁盛从车上跑出来,暴躁地冲她喊了声:“江萝!” 江萝连忙按下刹车,隔着雨幕,望见了雨中那个身影颀长瘦削的男人。 细碎的额发狼狈地垂耷着,雨雾朦胧看不清神情,但江萝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单脚撑着地,松了一口气:“我在找你…的尸体。” “……” 祁盛将她的自行车装进了后备箱里,翻出毛巾给她擦了擦湿润的头发。 见他没死,江萝软绵绵地靠在座椅边,全身都提不上劲儿,默默忍耐着他毫不温柔、甚至带一点粗鲁的动作。 “怎么关机了啊?” “路上怕引雷,就关了。” 江萝皱眉,质疑道:“九点就关了,这会儿都快零点了,为什么开车这么久,是不是去什么风月场所为非作歹了?” “有一位顶级神颜的前女友住在家里,为非作歹需要去什么风月场合。”祁盛轻嗤,“回家不就行了。”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她听得也生不起气来,在他开车启动以后,江萝用手机连接车上蓝牙,轻车熟路地将这辆车与自己的手机进行了用户认证。 祁盛视线斜斜扫过去,喃道:“干嘛?” “方便以后一键寻找你的尸体。” 他轻嗤一声,单手掌着方向盘,黑眸平视前方。 雨刮板飞速摇晃着,祁盛小心翼翼控制着车速,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江萝低头看手机,见车辆管理系统里,有历史行程的标识。 她戳了进去,看到刚刚道路管制期间,祁盛开着车从公司出发,遇上封路走了绕城高速,饶了半个城,穿过了城中村,又走了一段市郊荒野路… 明明二十分钟的路,他开了三个小时,终于七拐八绕地开了回来。 江萝放下手机,意味深长地睨他一眼:“可惜我有男朋友了。” 祁盛:? “不然给我当个备胎吧。” 第62章 爬树 “祁盛,终于不矜持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0节 祁盛唱跳《爱你》的视频, 被同学们传到网上,着实大火了一波。 后来, 这段视频又被搬运到了《猫咪校园》游戏论坛里,引起轩然大波。 帖子名叫《谁家的主创这么小公主鸭!哦,原来是我家的》。 玩家们被主创祁盛的这段少女舞笑飞了,后来有人爆出了江萝和祁盛的事情,贴子迅速歪楼—— “听说主创跳这一段《爱你》,就是为了追前女友,前女友喜欢王心凌。” “妈呀!好甜!” “主创前女友是个小胖妞。” “真的假的?” “以前我们一个学校的都知道, 祁盛宠她冲上天了。” “woc!楼上说的真的假的?” “有照片为证。【图片】” 有人甩出了江萝高中时一张骑着折叠自行车的侧身照, 照片里的小女孩迎着阳光莞尔微笑,给人一种夏风拂面的感觉。 “其实, 蛮可爱的说。” “虽然不是大美女, 身材也肉乎乎的, 但也很乖了。” “当年祁盛是我们学校的校草,追他的女生多得飞起来,他只跟着他胖胖的小青梅要好。” “是吧, 我总算知道主创为什么搞出来的东西, 都这么萌萌哒,他就是天生喜欢这些可可爱爱的东西呀!” “所以哈士奇找小猫的剧情, 跟主创自己的感情史有关吗?” “快点通关啊,我要看特别流星秀!” “这妹子有消息吗?有没有认识的人跟妹子说一声啊,好着急。” …… 下午,图书馆阅览室,祁盛轻松地在内网查到了陆清迟的全部资料。 早就该想到, 江萝的妈妈姓陆, 偏她又多了个男友也姓陆…就够惹人怀疑了。 只是初见那日, 他被陆清迟这个“现男友”身份一顿暴击,缓了好多天都缓不过劲儿来,脑子都被创飞了。 现在冷静下来,真相…不言自明。 狗丫头,还跟他玩这套。 祁盛背着单肩包轻松地迈出了电子阅览室,忽见宠爱社的宣传部长眼镜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社长,出事了!” 祁盛淡定地走在阳光明媚的落地窗边,清冷地扫她一眼:“怎么了?” “茶茶爬到树上去抓鸟,下不来了,在树杈上嗷嗷叫,已经一夜加一天了,没吃东西,屎粑粑也没有拉,一开始大家以为它嗷嗷叫是在闹着玩,结果不是,它爬老高,真的下不来了。” 祁盛:? 他停住了脚步,无语地问:“我们社团的猫,智商都掉成这个样子了?” “可能是技能退化了吧。”眼镜妹扶了扶她那厚厚的框架镜片,煞有介事地说,“都怪社长平时太宠它们了,把野猫养成了家猫,连树都不会爬了。” 茶茶是社团里性格最哈士奇的小猫咪,一只小白猫,鼻子上却带了两团不规则的黄斑,宛如胡须一般,模样胖胖的,蠢萌呆憨,性格开朗,好奇心强,经常去找别的猫咪玩游戏,总被其他猫咪挥拳赶走,偏偏还从不吸取教训。 谁都知道,社团里那么多猫,祁盛最宠茶茶了,这只猫和他白月光性格有点像,祁盛为它画了好多手绘卡通像。 后来这只猫猫逐渐成了社团的人气猫咪,变成了校园团宠。 眼镜妹带着祁盛去了学校的后湖边,一棵银杏树下,围聚了很多同学,他们仰头观望,担忧地望着树上的小猫。 小猫的叫声拉长了,带着几分可怜、凄厉又无助。 祁盛走到树下,抬眸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江萝穿着宽松的粉色运动卫衣,坐在树干间,粉色衬得她皮肤极白,细胳膊细腿、动作居然也还算敏捷,双手攀着树干,手臂上隐约能看见多年运动的肌肉轮廓,矫健有力。 她背着猫包,攀着树干缓慢地向上爬行,腿踩在粗砺不平的树干表面,沿着树干倾斜的角度,小心翼翼地挪近小猫。 祁盛瞬间感觉一股激血直冲头顶,眼底闪动着难以遏制的怒意,心脏跳空了好几拍—— “江萝!你给老子下来!” 围观的同学被祁盛的怒吼声震了震。 没想到素来温柔的祁盛学长,竟有这般愤怒炸毛的时候。 好可怕。 江萝抱着粗壮的树干,低头看到了祁盛:“吼什么吼啊,吓我一跳,我掉下来你负责。” “滚下来!”祁盛脸色低沉,眼神里却是压不住的担忧,“别让我说第三遍!快下来!” 江萝抬头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小猫茶茶,决定先把小猫救下来,否则前功尽弃。 她继续攀着树干,缓慢地往前爬去:“咪咪,别怕,我来救你噢。” 祁盛见她不肯听话,只能全神贯注地盯着她,随着她的身形移动着,张开手,随时做好了要接住她的准备。 “江萝!”他又气急败坏的唤了声,“你给我小心点…” 话音未落,小姑娘的白鞋子不设防地掉了下来,砸到了祁盛的脑袋上。 祁盛:…… “哎。”江萝愧疚地低头望去,“对不起啊。” 就她这笑嘻嘻的样子,难说她有什么歉疚之意,不过祁盛管不了这么多,鞋子掉下来无所谓,只要人别掉下来就行了。 江萝终于够到了小猫咪,小猫咪瑟瑟发抖,吓得不轻了。 她骑在树干上,打开了背后的猫包拉链:“我来救你了大蠢猫,快进来吧。” 茶茶半信半疑地望着她,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地抬起哆嗦的前脚,朝着猫包走了过来。 终于,小猫钻进了包里。 江萝扣好拉链,将猫包背在了背上,小心翼翼地攀下树干。 祁盛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女孩的每一个动作,帮她出谋划策:“从右边走,攀住那根树干,踩稳了再落脚,慢一点!” 江萝有一脚踩空了,整个身子吊在了树干上。 祁盛的心脏都揪紧了,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张开手臂试图要接住她,幸而小姑娘借着腹肌的力量,双腿再度勾住了树干。 这几分钟绝对是祁盛生命中最煎熬的时刻了,之前好几场重要的游戏发布会、他都没这般紧张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江萝缓缓攀下来,离地最后两米的样子,她摘下了猫包:“祁盛,能接住它吗?” “可以。” 江萝便将猫包递给了祁盛,祁盛稳稳地接住了,递给了眼镜妹,让她检查带小猫去动科那边做检查。 江萝还抱着树干,言笑晏晏地看着祁盛:“我跳下来,能接住我吗?” 祁盛后背已经浸出了冷汗,见她还这般轻松地开玩笑,脸色越发难看,嘴硬道:“有胆子试试看。” 他冷声补充,“摔死了算我的。” “这么凶,那我跳啦。” 江萝纵身一跃,带着满满的信任扑向他。 祁盛立刻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小青梅。 将她兜入怀中的那一瞬间,忐忑无着的心才算尘埃落定。 他紧紧地将她按入怀里,小姑娘双腿缠着他的腰,双臂也缠着他的颈子,装模作样说:“呜,好吓人。” “活该。” 他回头时,瞥见眼镜妹拿手机拍照,祁盛正要阻止,江萝却勾着他的颈子,伸手比了个“耶”。 和小时候一样,每每拉着他拍照都要伸出剪刀手比“耶”。 眼镜妹笑了起来,“咔嚓”一声,给他俩留下了这张拥抱的合影留念。 “不怕被你’男朋友’看到?”祁盛故意问。 “没事,他是个舔狗,跟你一样。” “……” “老子,不舔!” 江萝笑了起来,嘴角的小梨涡盈满了清甜,加重语气“哦”了一声。 祁盛将小姑娘放下来,脸色仍旧冷冰冰的:“学会爬树了?以前没见你这么皮,摔不死你。” “不会,我每天都有锻炼,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腹肌。” “不看。” 虽是这样说,但他那双狐狸眼却扬了扬,眼神不听话地扫了过来,江萝笑着说,“还是想看哦?” “不想!” 祁盛说完,转身离开,走了没两步,便听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嗓音传来—— “祁盛,我受伤了。” “……” 小姑娘站在银杏树下,皮肤奶白,乌黑的瞳眸一如当年那般纯粹又无辜。 祁盛无奈地踱步走了回来:“伤哪儿了?” “这儿。” 江萝翻开短裤,给祁盛看她的大腿:“好像磨破皮了。” 大腿处确实有擦伤的痕迹,因为她的皮肤奶白细嫩,只要稍有损伤就会格外明显。 “不怎么严重。” “严重!”小姑娘煞有介事地说,“很严重,走不了路了!” 他皱眉,看着她腿根那点儿小小的破皮:“敢情你还伤筋动骨了?”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1节 “对呀,好痛哦。” 她坐在树下的公园椅边,用手指头轻轻摸着自己的腿根的红痕,又委屈巴巴的看看他,“伤得好重哦,可能要失血过多而亡。” “……” 祁盛单膝半蹲在她面前,撩开短裤边儿看了一眼,喃了声:“你继续装。” “没有装,真的疼。” “走不了路了?” “嗯。”小姑娘睫毛纤长细密如鸦羽一般,阳光下,扑闪扑闪的,可怜又可爱,“该怎么办才好呢?” “等着。” 祁盛当即摸出手机,拨通了陆清迟的电话,冷淡地说:“你这个女朋友受伤了,过来接一下。” 陆清迟接到祁盛的电话,也乐了,配合着江萝继续演道:“主要是我现在也走不开。” 祁盛敛眸扫了她一眼:“伤的很严重,可能马上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需要家人立刻赶来处理后事。” “哦,这样啊,那安葬费你帮我垫一下吧,等我忙完了再转给你。” “火化,你觉得怎么样?” “行,火葬场联系好了吗。” 祁盛见小姑娘站起身、飞起一脚就要给他踹过来,连连后退闪避,说道:“暂时不用了,她又活过来了。” “那麻烦祁盛社长帮我送我家人女朋友回去了,反正你们住一起,好好照顾她,悉心照顾…麻烦了哟。” 说罢,陆清迟挂断了电话。 祁盛倒也没有拆穿这两位的演技,放下手机,将小姑娘稳稳地背了起来,喃道:“找的是什么破男朋友?” “是吧。”江萝揽住了他的颈子,眷恋地环住了他,茶里茶气地说,“他对我不好呢,嘤嘤嘤,委屈死了。” “我以前就说过,你的性格,不适合跟其他男生谈恋爱。” 祁盛微微偏头,以侧脸相对,“只有我,能照顾好你。” “可你没有照顾好我。” 江萝将下颌搁在他肩上,闷声说,“祁盛,你没有做到,还让我伤心了。” 祁盛敛眸,看着夕阳逐渐拉长了两个人重叠的身影。 “到底…是谁让谁伤心。” * 祁盛背着江萝去了医务室,伤口很轻,破了一点皮却没有见血,以防感染,祁盛还是坚持要给她消毒上药。 男医生见受伤的部位有些敏感,于是将消毒水和药膏递了过来,对江萝说:“那让你男朋友帮你擦吧。” 江萝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也没有反驳,“哦”了一声,礼貌地说:“谢谢医生了。” 医生退出病房后,江萝拧开了盖子,递到了祁盛手里。 “干什么?” “谨遵医嘱,帮我上药。” “我不是你男朋友。” “前,男友。”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随便你。”江萝耸耸肩,抽回了手,将药膏挤在手上,准备擦拭破皮的部分。 “洗手了吗?”他嫌弃地问。 “没有啊。” 祁盛推开她脏兮兮的手爪子,拿了消毒水喷了喷自己的手,不情不愿地接过了江萝手里的药膏,挤出白色的膏体,将小姑娘的腿很不客气地扯了过来,不怎么温柔地替她擦拭着。 “以兄弟的名义。”他欲盖弥彰地解释。 “哦哦哦。”她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 祁盛指腹粗砺,而她皮肤吹弹可破,细嫩如豆腐般,所以两个人的触感都很明显。 江萝没忍住痒痒,婉转地“嗯~”了一声,宛如寂静的夜色里开至荼蘼的娇蕊落地的轻响。 祁盛:。。。。。。 江萝见他动作骤停,抬眸望过去。 刹那间的视线相撞,宛如一点即燃的暗夜星火。 病房里,暧昧的因子在不断爆炸升温。 祁盛渴望地贴近了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贪婪又着迷。 江萝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指尖轻轻地戳在他肩上,抵住了他,撑开两人的距离。 祁盛再度渴望地贴近了她,近乎上瘾一般呼吸着她醉人的甜净气息。 她抬起下颌,落落大方地迎着他,嘴角勾了狡黠的笑:“祁盛,终于不矜持了。” 男人左手的虎口钳住了小姑娘的下颌,薄唇覆在她娇嫩的唇瓣边,忍耐又克制地看了很久—— “玩我,是吧。” 第63章 海边 “屏住呼吸。”祁盛提议。 艺术学院的有三栋两层高的红色小楼, 全落地窗造景,是舞蹈专业的女孩们上课和训练的教室。 祁盛坐在两栋红楼间的花园椅边, 低头看着江萝拒绝他约饭的邀请。 猪猪萝:“不好意思,我跟我陆哥已经提前有约了,我也是很忙的呢。【眨眼】” 祁盛从容地戳开了陆清迟的微信,编辑信息:“那天无意间看到,你在玩《炼金师卡牌》游戏?” 陆清迟:“啊,你也在玩吗?” “我不玩,不过, 这游戏是我做的。” 陆清迟:“!!!” 陆清迟:“盛哥, 真心求教,火焰洞隐藏boss, 怎么打才能掉s级装备啊?” “技能用物理攻击, 禁用魔法, 可以刷出s级黄金铠甲。” “啊啊,谢谢盛哥,那那那…怎么抽卡牌才能抽到炼金师?” “抽卡牌只能凭运气, 但如果你需要炼金师, 我可以送你。”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 “亲哥还可以送你一套ss加的魔武套装。” “您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 小弟万死不辞!” 祁盛扫着手机屏幕,思忖片刻,回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江萝刚刚说,今晚跟你有约了。” 陆清迟:“呃。” …… 他抬头望向对面舞蹈教室的落地窗。 小姑娘穿着黑色修身紧贴的舞蹈服, 长发裹成了小团子, 系在头顶。 她脚尖轻点地面, 绽开一次次斑驳的光影,在光影里旋转,仿佛夜空中迷了路的星子。 江萝在休息时,接到陆清迟“忽然胃疼”的电话,抬起头,望向窗外的祁盛。 祁盛坐在香樟树下,对她扬了扬修长的手指,嘴角勾着散漫又随意的笑。 “……” 好手段。 连无脑宠妹的陆清迟,都能被他收买到自己这一边。 她擦着汗走出教室,祁盛立刻从书包里取出墨绿色保温杯递过去。 江萝没接,拧开一瓶矿泉水:“不-需-要。” 祁盛没有勉强,自己打开杯盖,兀自仰头喝了一口。 “行啊你,居然收买我哥。” “江萝,你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我。” 江萝想起毕业那年的暑假,她和祁盛关在房间里酿酿酱酱做了好多羞羞的事情。 那时候,她也是一边喘息着,一边把脸埋进他怀里,叫他“哥哥”“哥哥”… 几乎成了某种情趣的代称。 忽然触及这些回忆,江萝脸颊烫了红。 祁盛凑近她,在她耳畔轻声道:“那时候,你真是好乖,让怎样就怎样。” 江萝被那些羞羞的画面尬得脚指头都绷紧了,揪住祁盛的衣领,“我命令你,删除记忆!” “永远不可能。”祁盛变本加厉地笑着,“就跟放电影一样,你走以后的每个晚上,都要拿出来回想。” “……” 江萝根本拿他没有办法,泄气地说:“不要脸。” 见下课的人多了起来,祁盛理了理衣领,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好了,不开玩笑了,哥哥带你去吃饭。” “不去,腿酸,走不动路了。” 江萝坐到花园椅边,俯身轻轻捶腿。 祁盛坐近了她,帮她捏腿的手都伸过去了,又被江萝一巴掌拍开。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2节 她这腿型线条修长匀称,跟以前胖胖的小象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了。 祁盛睨着她,忍不住说:“这跟拿刀子割肉有什么区别,你到底怎么瘦的?是不是去抽脂了?” “没有!我长年累月坚持锻炼和节食,才瘦下来的。” “锻炼就算了,节食又是怎么回事?走的时候我叮嘱你了要好好吃饭,为什么不听话?” “干嘛用质问的语气,我瘦下来你不开心吗。” “如果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就不用节食,我从来没有介意过你是胖是瘦,是你自己对身材耿耿于怀,却让我用三年的时光为你的自卑买单。” “倒打一耙是吧祁盛,当初为什么分手你心里没数?” “因为你自卑。” “因为你没有很爱我。” “因为你自卑,我爱、你也以为我不爱。” “……” 江萝不想跟他吵架了,俩人每次吵架,最后都是她被欺负哭,真没出息。 她岔开话题:“而且,还说呢!要是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根本就没有机会瘦下来,你天天带我去吃好吃的,不是可乐炸鸡就是火锅烧烤…我只会越来越胖,越来越丑。” “我不在乎你丑不丑,而且,这不都是你爱吃的?明明自己是个小馋猫,怎么还怪我了?” “所以跟你谈恋爱就每天吃吃吃,那我永远没机会体验当漂亮女孩的感觉。” “那你现在体验到了?感觉怎么样。” “特别好。”小姑娘挑挑眉,“很多人追我。” 祁盛眼尾挑了挑:“这么多人追你,我怎么听说你一个男生的微信都没通过。” 江萝:“……” 行,又是陆清迟出卖她! “但我通过了几个女生哦。” “女生?” “有一个,比你还帅。” 江萝摸出微信,戳开一个超帅的短发女生的头像,递到祁盛眼前。 的确好看,又白又清秀,颜值秒杀百分之九十九的男孩子。 祁盛夺过手机,戳开微信聊天消息,看到那女生夸江萝胸型真的好漂亮,好喜欢。 “……” 他反手替她删掉了好友。 所以现在不仅要防男生,还要开始防女生了? 算什么事儿! “干嘛干嘛!”江萝夺回了手机。 这时候,煤球走了过来,远远跟祁盛打招呼。 祁盛也懒散地扬了扬手。 煤球是一如既往的猛男型身材,短袖之下,手臂肌肉量爆棚了,看着跟健身教练似的。 煤球哥这身材,能跟当年雾宿巷的江猛男比一比了… 煤球看到他身边坐了个娇小玲珑的女孩,眉头皱了皱:“盛哥,这位是…” 祁盛介绍道:“我房客。” “你找了个女房客?”煤球面露诧异之色。 “嗯。” “渣男,你对得起某人吗?” 江萝快笑死了,也没有自爆身份,好奇地问煤球:“某人,是他暧昧对象吗?” “是他小青梅,不过俩人分了,算前女友吧。”煤球打量着小姑娘的眉眼,好心提醒道,“你跟他白月光长得有点像,别被骗了。” “哦,原来真的是白月光。” 祁盛懒得解释,冷冷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等我女朋友。”煤球坐在他右边,摸出手机发短信。 “你女朋友谁啊?” 宋时微拎着包走出了舞蹈教室,额间渗着浅浅的汗珠,望见煤球,远远地扬了扬手:“李政。” 煤球小跑着奔过去,摸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汗。 宋时微踮起脚尖,双手揽着他宽阔健壮的肩膀。 他低头捧着她纤瘦的腰肢,这俩人体型差拉到了极致,拥抱的样子,看得人脸红心跳,性张力十足。 祁盛:? 他回头问江萝:”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不久前,你不知道吗,我都知道。” 因为煤球是宋时微男朋友了,所以江萝回来把所有朋友都见了一遍,唯独没见煤球,保持着礼貌又合适的距离。 祁盛对此则一无所知。 男生之间很少分享这些感情的事,再加上煤球进了医学院,每天不是上课、就是泡在实验室,忙得脚不沾地,祁盛比他更忙,兄弟间聚会的时间少之又少。 “前不久一起吃过饭,他们俩好像不熟,单独相处还有点尴尬。”祁盛回忆着,“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微微说,好像是那天她喝醉酒不小心把煤球哥睡了,煤球哥说这是他第一次,很珍贵,死活要人家负责,还哭了。然后,她就负责了。” 祁盛听完,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有家酒吧,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玩玩,主要是他们家驻唱歌手的嗓音不错。” 江萝:“某人最好有点道德。” …… 祁盛带着江萝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烤肉店。 江萝看着滋啦滋啦冒着油花儿的五花肉,眼底冒着光。 美食,永远不可辜负! 何况,是她最爱的烤肉! 显然,祁盛永远能拿住她最致命的死穴,她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闻过这么香喷喷的烤肉的味道了。 瘦下来之后,江萝也一直有严格地控制饮食,少油少盐,淀粉也吃得比较少,每天运动量和摄入量一定要持平。 好不容易瘦下来的身材,必须好好保持。 可美好的身材与肆无忌惮的快乐,属于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努力自控就有一定会牺牲享受美食的乐趣。 祁盛拿着烤肉夹、炙烤着酥嫩肥腻的五花肉,不急不缓,认真又从容。 江萝赌气说:“我才不吃。” 祁盛:“无所谓,反正aa,你吃不吃都要给钱。” 江萝:…… 祁盛点了不少烤肉拼盘,牛五花猪五花,牛肋羊排,骰子牛肉…他也不着急吃,倒是很享受炙烤的时光。 江萝看着盘子里烤好的熟肉,心痒难耐:“你烤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不完打包。” 说完,他还故意夹了一片生菜叶子送进她的碗中:“要保持身材,江女神只配吃草。” “……” 江萝好气。 这三年,他是变了很多,但气人的本事是一点没变,还是原来的配方。 祁盛用生菜裹着香喷喷的五花肉,蘸着酱料,津津有味吃着,时不时还发出一声赞许的:“嗯~~~” 江萝淡而无味地嚼着菜叶子,眼馋地望着他。 在他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她赶紧挪开心虚的眼神,望向别处。 终于,祁盛将一块刚刚烤好的五花肉,蘸了酱料递到了她碗里:“尝尝吧,吃不吃都要给钱,何必硬撑。” 既然台阶都已经递过来了,就算江萝内心极力抗拒,她的手也不听使唤了,夹起了五花肉递到嘴边,讪讪地说:“看在你辛苦炙烤的份上,我只吃一块!” “包浆豆腐也烤好了,真的不要再来一块吗?” “……” “还有骰子牛肉,很嫩。” 一顿饭,吃得无比满足,小姑娘坐在松软的垫子上,背靠着靠椅,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饱腹感了。 自从她瘦下来以后,每一顿饭都吃得特别小心翼翼,习惯性地精确计算每一餐的卡路里,身材管理比明星还严苛。 幸福吗,穿漂亮裙子的时候,的确是幸福的,可是… 她也常常在怀念以前和祁盛一起吃炸鸡烤串的盛夏时光,那时候的幸福,恋爱和美食五五分。 祁盛去结了账,走出店门,对江萝说:“你好能吃,这一顿吃了380。” 江萝狠狠瞪他一眼:“你这个引诱我堕落的魔鬼!” 祁盛云淡风轻地笑着:“我答应了你亲戚,带你去吃好的,喂饱你。” “什么亲戚,他是我哥。” “我才是你哥哥。” 江萝不理他,转身朝着公寓方向走去,祁盛追上来,提醒道:“吃完就回家躺着,不长胖才怪。”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3节 江萝一听是这么个道理,肚子胀胀的,她必须散散步,消化一下今天吃过的全部食物。 祁盛带着江萝去海边溜达,小姑娘脱了鞋踩在松软的沙滩上,祁盛替她拎着细带凉鞋,跟在她身后。 远处,是缓缓旋转的璀璨摩天轮。 江萝还记得第一次来深海市时,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看着深海市的高楼大厦,城市森林,只觉得自己宛如井底之蛙一般。 现在,当她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繁华万千,再回头,那个眉眼温柔、英俊如初的少年仍旧跟在她身后。 “这些年,除了减肥,还做了什么?”祁盛问她。 “很多啊,加入国际口语交流部,不只学英语,还学了法文;参加过学校的歌剧团,出演过《伊丽莎白》女一号;妈妈还带我参加过一个练习生女团,不过只在港内小有名气;还经常去仁爱孤儿院做义工,教小朋友们跳舞…” 这些年,她的生活别提多么丰富多彩。 这一切,都是在雾宿巷长大的猪猪妹曾经不敢企望的生活。 “离开我,你不后悔,对吗。” “祁盛,我不后悔,这些年我过得真的很快乐。”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心里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会思念翻涌,她努力去遗忘,可后来渐渐发现,她可以把他埋葬起来,很久很久不去想他。 但他就在那里,宛如墓志铭一般清晰而深刻,永远不可能彻底遗忘。 入坑《校园猫咪》之后每一天,都有某个人隔着千山万水在她耳边诉说思念,无数人盼望着那只蠢蠢的哈士奇小狗能够找到丢失的小猫咪。 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所以江萝回来了。 倒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目的,就想看看,看看她的恶竹马,是不是还一如既往的讨厌。 事实证明,讨厌鬼永远都是讨厌鬼。 祁盛俯身捡起一条被搁浅的鱼,对她喊道:“乖宝,看。” 江萝跑过来,看到他手里的那只生气鱼,鼓起了腮帮子,不断充气,越变越大。 “好可爱啊!” “像不像你以前肥嘟嘟的样子。”祁盛坏笑着说,“一样可爱。” “不像!祁盛你快把它放了,鱼儿不能离开水面太久。” “可我喜欢它,我想要它。” “它会窒息的!” 祁盛听话地将河豚放回了水中,让它重新游回了大海:“为了不让她窒息,我放手,也会等她见过大千世界之后,重新游回我身边,这才是我的初心。” “好端端的话,非要让你拐弯抹角地说,直接说好爱我,求我再给一次机会,要你命了?” 祁盛冷笑:“那不可能。” 江萝弯腰抓起一把沙子,用力砸向他。 祁盛不甘示弱地反击,两人在沙滩边玩玩闹闹地追打了一会儿,然后两人跌坐在了沙滩上,江萝撑不住开始打嗝,一个接着一个… “啊!完了完了!都怪你,嗝~” “我的女神形象!嗝~” 江萝捂住嘴,但这嗝也根本止不住,周围不少人都善意地笑着看她呢。 大美女怎么能打嗝呢! 江萝羞红了脸,攥着祁盛的衣角躲到他身后。 “屏住呼吸。”祁盛提议。 江萝憋了一会儿气,还是没止住,推着祁盛说:“去给我买水!嗝~” “这里距离最近的便利店起码两公里,你介不介意喝海水?” “……” 海风温柔地吹着,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海盐气息,江萝坐在沙滩边,专心致志地用意念止嗝。 祁盛坐在她身畔,望着小姑娘柔美的侧脸:“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啊?嗝~” “就怕你不愿意。” “试试看啊!” 他嘴角勾了笑,凑过来,一下吻住了她粉嫩的唇瓣。 江萝蓦地睁大眼,别说打嗝,连呼吸都忘了。 第64章 真爱 “叫哥哥,也不行吗?” 那一个亲吻持续了很长时间, 江萝闭上了眼,晕晕乎乎感觉跌入云端。 以前她觉得, 和祁盛接吻是全世界最美妙的感觉。 后来她又增加了许多美妙的感觉,譬如辩论赛获得胜利,譬如在聚光灯下跳舞,接受万众瞩目的掌声与喝彩,譬如认识有趣的新朋友,相谈甚欢… 当他再度亲吻她的时候,江萝还是沦陷在了这种无与伦比的眩晕中。 两人坐在沙滩边, 迎着燥热的海风, 江萝还想吻他,祁盛却脑袋后仰, 嘴角提了提:“这三年, 还是想我?” “不想。”她说, “每天都很充实,根本没有时间想你,不过我听微微说, 某人才是思念成疾, 有段时间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那不可能。” “是吗。” 话音未落,祁盛抓住了她腰间的衣料, 将她整个拉入怀中,江萝跪在他怀里,腰背挺直,揪着他的衣领。 他的手深陷在她纤瘦的腰窝之中,微微发力, 将她往怀里拉近了几分, 湿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颈项边, 弄得她的心也湿湿的。 她手指尖轻轻抚着他锋利的脸庞,视线下移,感受着他身体的变化,嗓音温温柔柔:“祁盛,你现在…可不只是嘴硬了。” 祁盛捧着她纤腰的手,微微下移,眉眼舒展—— “我们乖宝,现在会勾引人了。” “别人说不好,对你,那是不需要费吹灰之力。” 祁盛眼尾勾了笑,笑起来有种夏日海盐的味道,他贴过来想吻她,江萝却伸手掩住了他干燥的唇:“嗝止住了,谢谢盛哥,先走啦。” 说吧,她站起身,拍了拍小裙子上的细沙,拎着小包回家了。 祁盛在沙滩上坐了很久,才稍稍缓解了尴尬,起身追了上去。 …… 那晚江萝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她听到少年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很想笑。 戏弄他,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不过,第二天江萝就笑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报复,中午祁盛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今晚公司加班,不会回家。” 江萝看到这条消息,有点忐忑:“哦。” “怕鬼的话,求我带你去公司。” “那是不可能的。【微笑】” 夜间,江萝回了loft公寓,舒舒服服地洗了澡,躺在沙发上敷面膜看美妆视频。 看完之后,又百无聊赖地戳进几个校园群里随便逛逛,不成想,这大晚上的居然有人在群里发鬼图。 一开始,动图封面是搞笑动画,江萝漫不经心地点进去看了。 直到最后,一个披头散发、面如贞子的女人惨白的脸充斥了她的整个手机屏幕,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音效,江萝吓得手机都飞出去,屏幕摔得稀巴烂。 “……” 那张鬼图吓得她肝胆俱裂,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什么东西啊! 本来有公主和咪咪陪她,一个人在家也没那么害怕了,这张鬼图…来的可真是“时候”。 江萝看着空荡荡的loft客厅,看着落地窗帘随风飘动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发怵,抓起手机躲回房间,钻进被窝里蒙头睡觉。 头皮都麻了。 她竭力让自己忘掉刚刚那张刺激的鬼图,努力睡觉。可是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个脸色惨白、漆黑瞳孔占据全眼的凄厉女人的面孔。 小姑娘神经高度紧张,一个人哆哆嗦嗦在被窝里抖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决定给她的便宜哥哥打电话了—— “陆清迟,来公寓找我!” “干嘛啊?” “祁盛不在,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你来客厅睡,或者我们出去开个套间。” “大小姐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宿舍早就宵禁了好吧,出不去啊。” “你不是会翻墙吗?” “主要是咱们现在一言一行都代表港大的脸面,我要是被抓了,人家说港大学生半夜翻墙,多丢咱母校的脸。” “不管!你答应舅舅和妈妈要照顾我的!快来!我怕!” 小姑娘撒娇耍赖的本事从来没变过。 偏偏她的家人永远爱她,包容她,骄纵她,将她宠得是无法无天。 “行行,那我想想办法。” “快点嗷!” 半个小时后,江萝听到了开门声,以为是陆清迟,“嗖”的一下冲出去:“走走走!” 却不想,面前的男人不是陆清迟,她的身体被他拉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抬头望去,看到少年漂亮的下颌线。 他眼睑下垂,带着几分使坏的调侃,摸摸她的头:“胆子还是小。”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4节 “才没有!”江萝嘴硬,又问道,“你不是在加班吗?” “听你亲戚说,再不回来,你就要暴走拆家了。” “……” “简单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 “跟我去公司。” “真去公司啊?” 祁盛进了屋,拎了她的人体工学椅坐下来,双手抱着靠背打了个呵欠:“游戏出了bug,今晚我还有的忙,速度收东西,跟我去公司睡觉。” “公司有地方睡吗。” “公司走廊和有鬼的房间,你选一个。” “大晚上不要说那个字!呸呸呸。” “……” 在“整夜被鬼图折磨”和“暂时向祁盛服软”这两个选项里,江萝决定能屈能伸地选择后者,快速在睡裙外笼了件宽松外套,背着书包和祁盛一起出了门。 祁盛穿着规整的正装,发型也不复在学校时那般轻松随意,梳得较为规整,露出了挺阔的额峰,带了点职场高冷禁欲的精英气质。 江萝盯着他的背影,这一刻才真真实实感觉到,她的小竹马长大了,变成真正的男人了。 这种感觉很窝心。 电梯直入地下车库,祁盛的黑色奔驰车停在电梯口,他拉开车门让江萝坐了进去,还往她怀里塞了个软绵绵的企鹅大抱枕。 江萝回头,看到他这百万级顶配豪车的车后座,坐满了一排排的可爱公仔。 许多是《猫咪校园》的衍生物,也有许多盘胖的小企鹅抱枕,原本灰黑冷调的车内装饰,被这些可可爱爱的小家伙们填充得很温馨。 祁盛这人,明明自己是个高冷又坏脾气的bking混球,偏又是猫薄荷体质,好多猫猫狗狗小动物都喜欢他,内心世界住着一个小公主,总能画出各种可爱萌图公仔。 半个小时后,祁盛带着江萝去了他的私人办公室 。 写字楼里全是技术宅男们连夜加班赶工,看到江萝,这些宅男们一个个眼珠子都瞪直了。 少女身材显娇小,一双眼眸宛如小鹿般湿润又清澈,黑鸦般的睫毛,肌肤如蜜,长相元气又可爱,简直就是这帮技术宅男们的梦中女神的长相啊! “主、主创,这位是…” 祁盛连忙将她拉到身后护着:“是我家妹妹。” “属于别人可以追的那种妹妹吗?” “不,是敢追打断腿的那种妹妹。” 祁盛凌厉的威胁眼神,把这帮宅男吓了回去。 他带着江萝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严丝合缝地关上磨砂推拉门,将一帮宅男虎视眈眈的视线挡在了门外。 “你在这里睡。”他拉开一道隐形门,带着江萝走进休息区,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深灰色榻榻米大床上,“这是我的私人起居室,别人不会进来。” “睡你的床?” “你也可以选择睡走廊铁椅子。” 江萝坐在了床边,按了按,床垫是她喜欢的松软程度。 以前她可喜欢在祁盛的床上睡午觉了,却总抱怨他的床太硬,后来他就换了软软的床垫。 “你对别人介绍,只说我是你妹妹?” 祁盛转身在柜边直饮机旁给她接了杯温水:“想让我介绍你是我女朋友吗,再向我告白一次。” “祁盛,好笑哦,到底谁向谁告白。” “并且我还要你发誓再也不离开我了。” “你是不是连毒誓都替我想好了。” 祁盛笑了笑,梨涡深陷,带着几分使坏的劲儿:“再跑,直胖五十斤,并且永远减不下来。” “……” “恶毒!” 江萝不想再和他打嘴巴仗,脱掉外套,穿着小睡裙直接钻进了松软的被窝里,“我要睡觉了!跪安吧你。” 祁盛喝了她杯子里余下的水,拉开隐形门退出去,江萝连忙道,“啊,哥哥,不要关门!” 一声脱口而出的“哥哥”,让祁盛身形顿了顿。 片刻后,他消化了心尖漫溢的甜蜜情绪,轻轻拉开房门:“好,不关。” 听着他忽然变软的调子,江萝心里想,“哥哥”对他而言,是什么神秘魔咒吗。 困意上涌,她拉着被单,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被窝里全是他的气息,也是让她心安的气息。 她睁开眼便能从门缝的角度看到祁盛的办公桌,他指尖敲击着键盘,专注地修改代码。 在别人面前,浑身上下笼罩的成熟和温柔。偏在她面前,十八岁的狂妄一如既往。 每个女孩在不同阶段、喜欢的男生类型也许不同,二十岁的江萝,看过大千世界、璀璨星河之后的她,回望十八岁的花季雨季… “第一次爱的人”,还是那样热烈张扬地站在她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凌晨四点的,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总算紧急修复了游戏的漏洞bug,重新开服。 祁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走回起居室。 凌晨的城市就像疲倦的旅人,迈着沉甸甸的步子行走于黑夜与白昼的交际线上。 东方阑珊的微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女孩宁静安柔的睡颜上。 祁盛轻轻躺下来,将她脸上一缕发丝挽到耳鬓边,看了她许久,眼底尽是疼爱… “哥哥…”她浅浅梦呓。 “嗯,我在。” 祁盛趴在床边,牵着她的手放在唇畔,吻了吻。 真的好爱她,却开不了口。 怕被人知道,怕输,怕一颗真心捧出来…人家根本不稀罕,弃如敝履。 小时候,是真的是被嫌怕了、丢怕了。 “胆小鬼。”她仍旧梦呓着,咕咕哝哝地说,“胆小鬼祁盛…” 他凝视着小姑娘柔美的脸蛋,这一次,他不再反驳,只用指腹轻轻刮着她的脸—— “是你不要我了,才把我变成了胆小鬼。” …… 次日,江萝去找me街舞队教室找宋时微跳舞,见她情绪不佳,愁眉苦脸,好奇地问:“怎么啦?跟煤球哥吵架啦?” “谁跟他吵架呀,闷葫芦,吵也吵不起来。” “那怎么苦着一张脸?” 江萝在栏杆边拉伸着纤长的美腿,直到宋时微将一份社团合并文件交到她手里—— “大一的时候,孟纤纤加入了cosy街舞队,我不想和她在同一个队里相互看不顺眼,所以自己成立了一个新的舞蹈队me。前几天,校团委开会说目前校内两大街舞社团,有些不太方便管理,浪费资源,要me和cosy整合成一个街舞社团。” “说起来,同一性质的社团的确不宜过多。” “对啊,可是me是我的心血,我可不想把它拱手让给孟纤纤。”宋时微撇撇嘴,“讨厌她。” 下午,两大社团高层一起开了个干事大会,会上,孟纤纤和宋时微就谁当社长的事情,争执不休。 两人互不逞让,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来。 江萝提议:“要不让我来?” 宋时微说好好好,就你来算了。 孟纤纤被江萝那天的“恍恍惚惚嚯嚯吼吼”一顿爆笑嘲讽输出,打的那叫一个“遍体鳞伤”,对她们恨得牙痒痒。 但她又怵江萝挖出她更多羞耻的非主流黑历史,不敢轻易得罪,只说道:“你的交换生时间只有半年,怎么当社长?” “干脆投票呗,两大社团的成员共同投票。” “不行。”宋时微道,“要投票必定是各社团投各社团的人,拼人数没意思。” 孟纤纤也不想投票,毕竟她的cosy社团内部也是派系分明,真要投票了,还不一定会选她呢。 她说:“合并文件还没下来,迎新季刚刚开始,我们就比比看,谁能拉到更多的新生入社,就让谁当社长。” 宋时微:“行,就这么定了。” 新生军训还没有结束,黄昏时分,cosy和me两大街舞社团开始了劲歌热舞的battle战,进入疯狂抢人模式。 江萝天天去me这边跳舞,同学们围成的一个路边小舞台,她的舞蹈艳压全场,赢得了无数欢呼和掌声。 这不禁让孟纤纤想到了高二那年,校园开放日上那一抹落寞的小企鹅背影,与如今这万众瞩目、光芒四射的样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她酸酸地说:“瘦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不是个瘦子了。” 她身边的闺蜜许墨遥说:“不不,她不仅仅是个瘦子,她还是富三代,还是明星的女儿,还是拒绝了你三次的初恋男生心头的白月光…” 孟纤纤瞪她一眼:“你到底帮谁!” 许墨遥心头一颤:“当、当然帮你!” “那就闭嘴!” “纤纤,你别着急,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许墨遥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子。 第二天,江萝和宋时微看到对面cosy社团叫来了一帮体院的肌肉猛男,在门口秀肌肉吸引妹子,还有玩花式篮球的、玩breaking的、甚至还有脱了上衣秀腹肌的… 别说,效果还真不错,吸引了不少大一新生的围观,碧绿的迷彩装围成了一个圈儿,里三成外三层,水泄不通。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5节 宋时微鄙夷地说:“油腻死了。” “但架不住有用,他们社团今天是要提前完成招新kpi了。” “宝贝,你也去!花式篮球什么的,不都是你玩剩下的吗。” 江萝眉毛挑了挑:“人家秀的是花式篮球吗,人家明明秀的是肌肉。” 宋时微瘫倒在了椅子上:“看来我的社长之位是保不住了。” 江萝看着对面志得意满的孟纤纤,摸出手机,给胖子打电话:“胖哥啊,我是猪猪,要不要考虑咱们社团搞联谊呀?” “什么联谊啊猪猪?” 胖子那边也是人声鼎沸,喧嚣不断,想来也在广场这边摆摊招新。 “宠爱社团和me街舞社,明后两天,咱们把摊位摆在一起,弄个搞联谊招新,谁不知道宠爱社团是我们学校第一大社团,让我们蹭蹭贵社团的高人气,好不好?” “啊,小丫头片子还学会戴高帽了。” “嘻嘻。” “不过,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问问盛哥啊!他才是社长。” “哎别…” 江萝还没来得及阻止,胖子已经放下电话,嘀嘀咕咕地跟祁盛商量去了。 过了会儿,他重新接起电话:“猪猪啊,社长说不做,宠爱社团和街舞社,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没必要搞联谊。” “凭我和社长的关系,都不行吗?” “你们什么关系啊?” 江萝故意用茶茶的语气说:“我跟社长,我们是真爱哦。” “呃,那我再问问…” 几秒之后,胖子又回道—— “社长说: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换回来。” 胖子唱起了《爱情买卖》,跑调十万八千里。 江萝一顿爆笑,笑问道:“祁盛在你身边是不是?” “嗯,是。” “把电话给他。” 很快,祁盛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江萝,你想都别想。” 江萝默了几秒,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偷偷捂着话筒—— “叫哥哥,也不行吗?” 第65章 会所 “哥,这人能惹不?” 次日黄昏, 超萌的手绘猫咪横幅,挂在了me街舞队招新摊位前。 两个社团拼在一起, 猫猫们也格外卖力地营业着。 茶茶躺在地上,翻开肥肥的大肚皮任摸任揉,斑斑也优雅地坐在me街舞队的小桌前,宛如桌宠一般,引来不少女生围观拍照。 热热闹闹,门庭若市。 果然,萌宠一来, 男人瞬间失去了吸引力。 即便是cosy社团的肌肉猛男, 也丝毫勾不起同学们的兴趣了,纷纷来me街舞社团报名撸猫。 不仅猫猫们卖力营业, 祁盛居然也来了。 如前段时间一样, 他坐在me街舞队的小桌边绘制卡片。 但凡加入me街舞队的成员, 都可以得到社长手绘限时不限量猫咪卡。 宋时微跳完一支古风舞,摇着小团扇走下台,来到江萝身边, 努努眼, 望向祁盛:“真行啊,那几只人气猫咪请来还不够, 这位爷都让你请来了,听说他工作很忙呢。” “忙吗?”江萝耸耸肩,“我感觉他挺闲的啊。” 昨天请她看电影,前天让她教他玩滑板,上前天带她去音乐教室给她弹钢琴听… 完全看不出忙的痕迹。 宋时微笑着说:“心意很明显了吧, 他连你陆哥都攻略下来了。” “一点也不明显。”江萝撇嘴道, “他还想赢, 指望让我先告白,还要发毒誓,再离开他就胖五十斤!他做梦,我才不是以前的猪猪妹了!” 宋时微禁不住笑了起来:“你俩怎么还杠上了,输赢有这么重要吗?不管我们猪猪妹变得多漂亮,但喜欢他的心情没有变不是吗?” 江萝抿嘴不语。 “你们家公主这些年,苦头是吃够了,大一那会儿,每两周要去一次心理咨询室,这事儿他跟你说了没有?” “没有。” “他来港城找过你,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啊?” “大一吧。”宋时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真是硬骨头,什么都不说,还想追回老婆。我们政哥就不一样了,切水果切到手,一丁点儿小伤口,都恨不得让我心疼,以为他血流不止马上死翘翘呢。” 江萝望了望桌边的少年,比之于当年,他清瘦了些,轮廓更加锋利,五官明晰。 “其实,祁盛没那么骄傲,他很想念你。” …… 有漂亮的短发小姐姐走到小桌边,看看桌上优雅地眯着眼的黑猫,笑着问江萝:“好可爱哦,可以摸摸吗?” 江萝笑着说:“可以哦,随便摸。” 她摸了摸猫咪,咪咪也很配合地仰起头,蹭她的掌心。 小姐姐又望向了旁边正在手绘的英俊少年:“那…祁盛社长也可以摸吗?” 祁盛眼睁睁看着小姐姐的手爪子伸过来了,还没来得及挡开,江萝秀气的淡眉挑了挑:“你要加入我们社团吗,加入就可以摸哦!” “可以哒!” 祁盛敏感地站了起来,忍无可忍,回头瞪了江萝一眼。 江萝甜甜地笑着,将黑猫抱在怀里:“你看,我们阿盛都比你更会营业。” “那我走?” 脾气坏的很,一言不合就真的是要甩脸子走人。 江萝连忙拦住他,按着他坐下来:“还有好些女生排队等着呢,快画快画,晚上我请哥哥吃饭。” 祁盛没好气地坐下来继续画画,江萝则拿着小团扇,在一旁给他扇着风。 “微微说,你前两年总去心理咨询室?” 祁盛眉心微蹙,不爽地扫了宋时微一眼,似嫌她多嘴。 宋时微吐吐舌头,心虚地走开。 “嗯。” “你想我想得抑郁了吗?” “可能吗?”祁盛死鸭子嘴硬,“我爸贼心不死还想送我出国,心理咨询室的回执单每个月送回去,我要是出国了,出了什么事儿,他没法跟我爷爷交代。” “你总有理由。”江萝不依不饶地问,“那你来过港城对不对,为什么不联系我见一面。” “来港城也不是为了找你,是公司的事。” “真的?” “嗯。” 江萝打开了《猫咪校园》app,音量开到最大,小哈士奇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 “我好想她嗷,她走了,她不要我了。” “如果你看我的小猫,帮我跟她说一声,我好想她嗷。” 江萝发出嘤嘤声,用小哈士奇一样的卡通嗓音,可怜巴巴说:“好想她嗷~不知道说出谁的心声了嗷~~” 祁盛:“……” 他伸手夺走了小姑娘的手机,退出游戏,揣进了包里。 冷着脸,耳根却有些烫。 “干嘛,自己做的游戏,还不让人玩了吗。” “可以玩,别想太多,别真情实感代入。” “某人嘴硬一流,明明爱我爱的要死。” “某人把表哥都拉过来装男友,只为了让前男友吃醋,到底是谁放不下。” “看到我陆哥,某人不是借酒消愁都快哭出来了吗。” 两人一言不合地吵了起来,抬头,一群女生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 有女生弱弱地说:“某人和某人半斤八两,要不…锁死?” “需要民政局吗?我们去给你们搬过来?” 江萝撇撇嘴,陪着女孩去团委那边交费入社,回来时,见祁盛热得后背湿润了一片,还在辛苦地画卡片,于是递了一瓶冰矿泉水过去。 祁盛头也没抬:“手没力气了。” “真是公主啊。” 江萝拧开矿水水瓶递过去,祁盛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不想小姑娘溜达到他身后,推了他脑袋一下。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6节 祁盛呛了一口水,咳嗽几声,衣襟也湿润了一大片。 江萝解气地哈哈大笑。 “江萝,找死?” 看出祁盛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她收住笑,回头对胖子喊道:“胖哥,你推我干嘛!” 站在十米开外的胖子:??? “你用意念推我,害社长呛水了。” “我???” 江萝给祁盛拿了纸巾,替他擦了擦衣襟上的凉水,笑得邪恶又无辜:“对不起!哥哥。” 祁盛扬手捏着她的脸,捏得小姑娘嗷呜嗷呜地叫着:“疼!疼死了!” 虽然瘦了不少,但她脸蛋还是糯糯的感觉,捏起来也很充实。 “祁盛!疼死啦!松手!” 两人还跟小时候一样,打打闹闹没个消停。 过了会儿,穿着白大褂的煤球过来找宋时微,给她递了一杯过果茶饮料。 宋时微喝了一口,又递给他喝:“尝尝,甜度不对,我只喝微微微糖。” 煤球喝了一口:“没有微微微糖,只有三分、五分和全糖。” “那我只喝微微微糖怎么办。” “那以后我给你做微微微糖。” 宋时微笑了起来:“你看那边。” 煤球看到祁盛将江萝按在桌上,用软毛笔在她脸上画了几根猫咪胡须,问她服不服,小姑娘一边扬手捶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服你个鬼!” 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回到了十八岁以前,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俩人这样扭打在一起。 “江萝回来了?” 宋时微观察着男人,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没有放过:“你…不觉得意外吗?” “意外什么?我之前见过她,等你下课的时候。” “她变美了,难道你不惊艳吗?”宋时微轻松地说,“某人以前好喜欢她哦。” 煤球喉结滚了滚,忽然意识到…这是一道送命题。 他煞有介事地又望了江萝一眼,十个奥斯卡影帝上身,让他平心静气地说:“我觉得…也还好吧,没有特别美,她本来就长那个样子。” 宋时微见他额间汗都渗出来了,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背:“紧张什么。” “没有紧张,我说的是实话。” “知道了,不用特意解释,她本来就大变样了呀,孟纤纤都没认出她。” “其实第一次,我也没认出来,是变了很多。” 宋时微见他眼神又飘了过去:“嗯?是吗?” “不是,还好吧。”煤球立刻岔开了话题,“我们去吃晚饭吧,我晚上还有实验课。” 宋时微双手勾着他的颈子,用额头蹭了蹭他的鼻子:“我这个人呢,跟祁盛一样,什么都只要独一份的。喜欢过其他女孩的男生,我本来是绝对不要的,但你让我破例了…所以,自己要乖哦。” 煤球捧着她纤瘦的腰肢:“嗯,会乖。” …… 孟纤纤眼睁睁看着me街舞社的流量大涨,甚至自家社团的一些新生,都被猫咪卡片吸引过去,退社加入对面社团。 收摊的时候,她怒气冲冲对宋时微和江萝说:“你们犯规,谁说可以搞这种社团联谊的?” “谁先犯规啊,你们不也请了体院的外援吗?” “但你们这样吸引来的,根本不是真心喜欢街舞的,里面一大半都是冲着祁盛的手绘卡片来的吧。到时候社团合并了,这些人你们准备拿他们怎么办,可能举办活动都不会参加。” 宋时微说:“拜托,你们靠这些油腻肌肉男吸引来的社员,就是喜欢街舞的了?别太双标了好吧。” 孟纤纤咬牙道:“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只有热爱才能加入社团,不是真心喜欢,招揽再多人也没有用。从明天开始,我们都不许用这种歪门邪道,正经来一场斗舞。” 江萝想到高二那年的斗舞,禁不住笑了起来:“又要把你的葬爱家族请过来了吗?” “啊不准提那件事!”孟纤纤脚指头抠地,气呼呼说,“这次都别玩尬的,正经来一场,你也别叫你爸、叫祁盛来帮你,谁赢了谁当社长!输了的人就收拾铺盖卷儿从街舞社滚蛋吧!” 江萝毫不犹豫地应战了:“比就比,当年你输给我,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 次日,也是社团招新的最后一天了。 黄昏时分,江萝和宋时微化好妆,换号宽松的露脐装,捆好头发,青春靓丽地在广场进行着热身运动,等着孟纤纤出现。 左等右等,直至太阳落山,她都没有出现。 过了团委规定招新的时间,很多社团都撤摊离开了,广场上的学生也越来越少。 cosy社团和me社团的同学们也纷纷撤走了招新的海报、宣传牌一类物件,几个男生抬着桌子朝大学生活动中心走去。 宋时微一路骂骂咧咧,气得不行:“我踏马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等了她一下午!什么毛病啊!早说不来,遛着人好玩吗?” 江萝给孟纤纤打了几个电话,她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扣扣消息也不回。 这不像她的性格。 “孟纤纤很重视这次社长的选举,应该不会放我们鸽子,就算放鸽子也该说一声吧。”江萝皱眉道,“会不会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左不过就是害怕了不敢来呗。” “她孟纤纤什么时候害怕过。”这姑娘嚣张劲儿那是从高中带到了大学,从没犯过怂。 “不然呢?” “你知道她宿舍吗,去宿舍找她。” 宋时微不知道孟纤纤的宿舍,不过这也好打听。 她们去cosy社团找到了她平时最要好的朋友许墨遥,问到了孟纤纤的宿舍,两人马不停蹄赶了过去,在宿舍门口,听她室友说,她下午化妆打扮搞了两个多钟头,本来是要赴约了,结果被她前男友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看吧看吧!”宋时微这个炸脾气,“就她这样没谱儿的,还想跟我竞争社长呢!副社长她也别想了,等到社团一合并,我要把她扫地出门!气死我了,白等一下午。” 江萝却感觉不对劲。 她太了解孟纤纤对社团事业的热爱了,什么都能丢,但绝不会丢掉她作为街舞队长的骄傲和荣耀。 就算真的临时有事,她也会提前告知,然后另外约定比赛时间,不可能音讯全无,手机还关机。 除非,她以为自己来得及赶上斗舞的约定,但是发生了意外… 她连忙问室友:“你说前男友,孟纤纤和他分手了吗,那为什么忽然又要见面?” “是分手了,这几天,孟纤纤都在骂他前男友是个渣,但是今天接到电话,她很着急的样子,火急火燎就跑出去了。” “走的时候,有说去哪儿吗?” “好像提了一句…”室友努力回想着,“说是什么白因会所。” “白因会所?”宋时微惊了。 “什么地方啊?”江萝好奇地问。 “深海市最顶级的高档夜总会,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人连门槛都踏不进去,消费七位数起步吧,上不封顶。” “她怎么去那种地方?” “管她呢。”宋时微不以为然,“左不过跟她富二代男友风流快活去了,把我们晾在这里等。下次社员大会,我要拿这事儿出来、好好说道一番,她还想当社长,当个鸡毛社长。” “就算水我们,也不会不接电话啊。” 室友妹子听她们这样说,有些着急:“那个富二代男友是个烂人,玩的很花,不是好东西。”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宋时微拉着江萝离开了宿舍楼,“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懒得管她了。” 江萝也不想管这件事了,孟纤纤以前欺负过她和宋时微,虽然没讨到好,但总归没什么情谊。 黄昏的分岔路口,她和宋时微道了别,准备回家,两人走了十几米,又不约而同地回了头,看向对方。 “干嘛?”宋时微没好气地问。 “想不想去白因会所看看,没出事就当见世面,万一她真的有什么麻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下辈子投胎说不定是吃不胖体质呢…” 宋时微:“……” 别说,吃不胖体质还是挺心动的。 “你可别忘了她以前怎么对你的,她叫你肥猪啊,还把你妈妈送你的口红给…” “所以她最好别出事儿,否则我找谁报仇呢。” 宋时微看着小姑娘坦然的模样,也知道,她心里从来没有揣过一丝一毫的怨恨… 那么多人欺负嘲讽过她,她只记住开心的事情,面上总是笑嘻嘻的。 江猛男给她的疼爱,祁盛给她的明目张胆的照顾,还有胖子他们的友谊,让她足以应对成长路上所有的不公。 她揉了揉江萝的脑袋:“要去白因会所,只有我们俩可不行。” “为什么?” “那种地方啊开玩笑,得找几个保镖吧。” 江萝看到广场边,宠爱社团正在收拾迎新摊位。她走了过去,叫住了抱着一沓招新申请表的眼镜妹:“喃喃,你们社长嘞?” “社长在公司啊,他不会天天来的,且忙着呢!” “这样啊。” “夫人有事吗,直接打电话找他好啦!” “你叫我什么?” “呃~~”眼镜妹清澈水润的眼珠子转了转,“学姐。” “你刚刚叫的可不是学姐啊夫人什么鬼!” “呃呃呃。”眼镜妹转身拔腿就跑,“拜拜啦。”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7节 “祁盛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可爱buff。”宋时微笑着说,“身边的人跟他久了,都变得有点又呆又萌的。” …… 既然祁盛忙着,江萝没有联系他,宋时微把煤球叫上充当保镖,江萝干脆也把她哥陆清迟叫上了,四人一起打车来到了白因会所。 白因会所位于市郊的一栋豪华庄园里,偌大雕塑喷泉广场上停着各式各样的千万级豪车,他们几个从出租车里走下来,几个侍者看见了都懒得招呼。 没见过来白因会所玩,还打车的。 宋时微看这阵势就预感到不妙了,今天他们想进这会所,只怕不易。 江萝没想太多,大步流星地走上了环形阶梯,来到了会所金碧辉煌的大门口,立刻有穿黑西装的侍者拦住了他们:“抱歉,女士,请问呢你们是会员吗,不是会员,恕我们不能接待。” “会员?” 江萝回头望了望陆清迟:“哥,你有他们家会员吗?” 陆清迟:“你当我什么人,怎么可能有!我爹知道了直接打断腿好吧!” “我们想找一个朋友。”宋时微道,“找到了就走。” 侍者说:“你可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如果对方是我们的会员,他可以带你们进入。” “电话没人接,我们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能让我们进去找找吗。” “不行。” “我们进来消费也不行吗。”宋时微问,“办会员也不让进?” “你们要办会员?” 侍者刚刚瞅见他们是打车过来的,又看看这俩女生穿着宽松的运动衫,男孩也穿的也是球衫,一看就是学生的模样,怎么可能消费得起白因会所的天价菜单。 他都懒得搭理他们了,看到有几个中年男人从豪车上下来,连忙迎上去,殷勤地招呼着。 江萝打量这些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揽着几个年轻漂亮、看着也像是学生的女孩进了白因会所,更加着急了。 要是孟纤纤真在这里面,不知道会怎样… 那侍者回头见他们还没走,不耐烦地说:“快走啊,别杵在这儿,这儿没你们要找的人,走走走。” “说了要办会员啊。” 侍者轻蔑地说:“我们会所办卡需要资产证明,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有资格成为会员。” “还要资产证明?”江萝好奇地问,“要多少啊?” “2000万。”侍者见他们沉默不语,以为他们被这个数字吓到了,“资产不够这个数,你们消费不起白因会馆的酒水和服务,快走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江萝问陆清迟:“哥,你有钱吗?” “两千万怎么可能有,我的钱全都打游戏充值了,卡上也就剩了几百万零头。” 侍者听他随随便便说出几百万,还是零头,以为他在说大话,根本不相信。 “行了,没有就快走吧。” 宋时微翻了个白眼,缓缓从包里摸出一张私人银行的无限额vip黑金卡,递了过去—— “现在,可以办会员了吗?” …… 几分钟后,会所经理亲自迎了出来,狠踹了刚刚那狗眼看人低的侍者一脚,恭恭敬敬地将四人迎进了会所,连声向他们道歉,说今晚会送他们一瓶82年的拉菲作为补偿。 江萝不想跟他废话了,从手机里翻出孟纤纤的照片给他看:“我要找这个人,你见过她吗?” 经理看到照片里的女孩,有些犹豫,斟酌着该怎么回应。 江萝猜测他肯定见过她,否则不会露出这样意味深长的表情:“她是不是也在这里,带我们去找她!” “不是,诸位…如果你们是来玩的,我们当然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服务,可如果你们是来闹事的,那…” 话音未落,煤球直接揪住了他的衣领,凶巴巴地威胁:“把人叫出来。” 别说,他这一身肌肉还真是挺吓人的,几个安保见势不对,跑了过来:“经理!” 经理怕得罪这群来历不明的有钱少爷小姐们,连忙止住他们:“别别别,下去下去,没事儿,没事儿啊。” 宋时微拍拍他的手臂:“政哥,放开他。” 煤球听话地放开了经理。 “这人是我们的朋友,今天必须找到她,如果你不说出她的下落。”宋时微摸出了手机,“我们直接报警了。” “别别别。”经理安抚道,“她在我们这儿,主要是,她是周公子带来的人…这这…我们也不好得罪啊。” “周公子,哪家的周公子?” “就恒辉地产的周公子,他可是我们会所的白金客户,轻易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宋时微眉头皱了皱。 江萝问她:“很厉害吗?” “在深海市…算厉害了。”宋时微小声对她说,“听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也是耳根玩咖,最好还是别招他吧。” 江萝又望了望陆清迟:“哥,这人能惹不?” “乖崽,你在开什么玩笑。”少年下颌微抬,嘴角挂着嚣张的笑,“港城和深海市,没有我们陆家惹不起的人。” 第66章 喜欢你 【多更合一到正文完】 在陆清迟亮出身份牌以后, 经理不可置信地变了脸色,用对讲机跟会所高层人员商量了几分钟, 终究决定…带着他们去了周公子的包厢。 白因会所走廊看起来平平无奇,十分低调。 可每一个房间的风格却是千差万别,独具一格,有翠竹掩映、小桥流水环绕的东方清雅主题包厢,也有绘制了圣经壁画的西式洛可可风格包厢,更有暴发户喜欢的金碧辉煌的豪华套间,顶上吊着富丽堂皇的水晶灯…满足不同层次的客人的需求。 隔壁房间似有富豪在过生日, 桌上堆积成山的昂贵礼物, 也有无数帅哥美女穿行其间,场景奢侈甚至糜乱。 江萝只是朝玻璃门里投去好奇的一瞥, 就被陆清迟捂住了眼睛, 喃了声:“少儿不宜。” “我才不是少儿。” “你个小屁孩。” 经理带着他们穿过走廊, 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毕恭毕敬对他们道:“请诸位在此等候, 我进去跟周公子商量商量, 请不要冲动。” 话音未落,煤球直接挡开了经理, 推门闯了进去。 “哎哎!你怎么这样,别啊!” 陆清迟也护着妹妹走了进去。 房间里似乎正在办聚会,一张超大的流觞曲水桌,四周围坐着几个公子哥儿,还有不少艳丽的女人陪坐在他们身边。 江萝环扫了一圈没看到孟纤纤, 正要奇怪时, 忽然看到流觞曲水的桌面上居然还有人! 孟纤纤被人用红丝带五花大绑地捆缚在了假山石桌面上, 身上衣服少得可怜,几乎没有了,宛如一道香艳的“盛宴”,四周袅着缭绕的白烟,营造出某种诡异的变态氛围感。 江萝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看到孟纤纤被搞成这个鬼样子,简直惊呆了。 别说江萝了,就是宋时微,也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捂住了嘴,低低唤了声:“天哪。” 陆清迟到没有太多惊奇,他自己就是个豪门公子哥儿,虽然平时沉迷游戏,不怎么结交圈子里的纨绔子弟,但多少认识几个。 这帮家伙毫无敬畏之心,为所欲为,为了感官声色的刺激,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就算没见过,他也听过不少公子少爷猎奇香艳的局。 煤球看到桌上衣衫不整的女孩,立刻移开视线,眸光侧向旁边。 孟纤纤似乎被灌了不少酒,抬起醺醺的醉眼,望见江萝的那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她张大了嘴,嗓音沙哑地哭着,喊着她:“猪猪,救救我…” 江萝脱皮都麻了,回头对陆清迟说:“哥,衣服!” 陆清迟立刻脱下了自己的白衬衣递过去,江萝动作敏捷,跨步踩上了流觞曲水桌,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餐品,走到孟纤纤身边,温柔地替她解开了身上捆缚的红丝带,给她穿好了衣服。 一颗颗纽扣规规整整地系上,她用手背替她擦了眼泪:“没事了,纤纤,我带你走。” 孟纤纤几乎哽咽着,抱住了她,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周公子看到这几位不速之客闯进来,“蹭”的一下站起身,怒声道:“你们什么人?找死啊!经理呢!把这帮闹事的家伙给我轰出去啊。” 经理连忙追进来:“周公子啊,这位、这位是陆公子,他们是港城陆家那边的…” “陆家?”周公子皱了皱眉,并没有放在心上,“我管他是谁,把他们给我轰走!” “不行啊,周公子,这这…算了吧,让他们把人带走,我再给您找别的乐子,成吗?” 在白因会所当经理,自然也要对深海市和港城的豪门背景有所了解,哪些人惹得起,哪些人开罪不起,他心里头都有一杆秤。 “周公子,算了吧,陆家不是吃素的。” 周公子见这经理犯怂了,他可不犯怂,打听打听,这深海市的地界儿上还没人敢叫他算了。 他立刻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保镖,几个黑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陆清迟护住了江萝,将她挡在身后,煤球一个打五个,跟这帮人干了起来。 江萝见情势混乱,怕煤球吃亏,摸出手机要报警,可是孟纤纤按住她:“不要报警!不可以报警!” “为什么?” “一旦报警,我的名声全完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在a大就待不下去了,闹到网上去,学校名声没有了,我的名声就更没有了…说、说不定还会被学校记过开除…” “你疯了吗,都这样了还不报警?那你吃的亏怎么办?” “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能报警啊!”孟纤纤快给她跪下来了,攥着她的手,“他们拍了我的不雅照片,要是惹恼了他们,我全完了!我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江萝皱着眉头,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机,回头对陆清迟说:“哥,行不行啊,你不是说没人敢惹咱们吗?” 陆清迟甩开了一个扑过来的黑衣壮汉:“我不混圈,认识我的人不多啊主要是,而且我哥们这些都在港城。” 他是真正的乖乖仔,被老爸严苛地管束着,从不干这些混账事,也不跟周公子这类纨绔公子哥儿接触。 再牛逼,也是他爸陆麒牛逼,周公子不认识他很正常。 江萝回头冲经理喊道:“你最好保护好我们,不然…他爸是陆麒,我们出了什么事,要你们白因会所一起陪葬。”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有病啊。”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8节 陆清迟被她那句中二的“一起陪葬”逗乐了,不设防,挨了黑衣壮汉一记猛拳,嘴角淤青一片,“操!” “哥!!!” “没、没事。” 经理也是着急的不行,生怕这几位惹不起的“贵客”受伤,连忙叫来了安保,混乱中护着几人去了隔壁的房间,锁上了门。 周公子在深海市横着走,还从没受过这种气,尤其今天他宴请朋友,更觉得面子过不去,在外面叫嚣着,说要打电话叫人来,今天是要把他们堵死在这里,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否则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宋时微检查着煤球的伤逝,看到他手臂都被尖锐的酒瓶玻璃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她气得眼泪都掉出来了,摸出手机要报警,孟纤纤见状,赶紧扑过来阻止她:“别报警!不能报警!” “这都不报警,你疯了吧!” 孟纤纤抽泣着说:“求求你了。” 宋时微是个急性子,气不打一处来,揪着煤球的手臂说:“你看看我男朋友,为了救你都伤成这样了,他是学医的,要是手臂真伤着了,事业就毁了!你还叫我们不报警,你的名声重要,还是大家的安全重要啊!” “哎哎,老婆,疼…疼…” 宋时微连忙松开他,又气又急,脱下防晒衫外套替他包扎着手臂伤口。 孟纤纤哭得快晕厥过去了:“我也不想啊,我是被骗过来的…” “笨蛋啊你,明知道你前男友是什么烂人,还跟着过来,害我们白等你一下午。” 江萝终究还是不忍心,蹲下身牵牵她的手,给她系好领口两颗扣子,回过头,看到陆清迟光胴胴的坐在边上。 这两年跟着江猛男练拳,他身上倒是有了点肌肉的雏形,皮肤好白好白,比女孩子还白皙光滑。 他抱着自己,有点子可怜地坐在沙发上,像只…小雏鸡。 不止江萝看他,宋时微也忍不住欣赏了起来。 煤球见自家老婆盯着别的男人看,伸手把她脑袋掰了回来。 过了会儿,宋时微又不由自主地侧过去了。 煤球:…… * 门外周公子还在叫人撞门,江萝冲经理道:“叫你的人阻止他们啊。” “这这这…周公子的脾气,没人挡得住啊,他不把我们这白因会所拆了就算客气了,真的挡不住。”经理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江萝回头对陆清迟说:“只能给大舅舅打电话了。” 陆清迟摸出了手机,走到窗台边,有点儿纠结。 给老爸打电话,他肯定能分分钟摆平这件事,但是… 陆清迟有点怕挨骂,挨骂没事儿,他爸发起脾气来是会直接对他动手的,尤其是还让妹妹置身陷阱,只怕两个舅舅都要疯。 想了想,毛骨悚然,他干脆给祁盛打了过去。 “对,白因会所,遇到些麻烦,我搞不定这事儿。”他心虚地说,“嗯嗯,江萝也在,麻烦盛哥了,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 半个小时后,门外的动静似乎消停了下来。 经理走进房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他们的眼色都变了:“你们…可真行啊,那位爷都请的过来。” 可是不对啊。 他们是陆家的人,怎么可能把祁家那位爷请过来! 圈子里都知道,这两家的恩怨… 算了算了,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乖乖闭嘴就是了。 江萝还以为陆清迟给舅舅打了电话,他叫人出面摆平了这件事,经理说他们现在在隔壁房间里谈判。 “放心,不会动手了,周公子的父亲已经过来了。” 孟纤纤哆哆嗦嗦地跟在江萝身后,很害怕,江萝小声安慰她:“没事了,你在我身边,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这是孟纤纤第一次在这个女孩身上,感觉到…安全感。 明明,明明以前是被她欺负的女孩,现在她却这样保护着她。 孟纤纤心里百味陈杂,只能紧紧牵着她的手。 几人走进了隔壁房间,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丝毫没有了之前打架冲突的痕迹。 进去之后,江萝才看到曲水流觞桌尽头的那个男人—— 祁盛。 西装敞开着,衬衫勾勒着他挺拔修长的身材,领口散了两颗扣子,厅里光灿灿的明光照着他英俊的脸庞,原本漂亮的五官越发立体。 他姿态闲散,颀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根未燃的烟,肩膀和后背的轮廓线条,劲瘦有力。 他坐在主位,气场全开。 而他身边坐着的人居然是周公子的老爸,他正毕恭毕敬地给祁盛端茶倒水—— “小祁总,您消消气,我会好好教训这狗崽子,让他再不敢这样无法无天。” 说完,他转身一脚给周公子踹了过去,“看你闯了什么大祸!”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周公子,这会儿跟个小鸡仔似的,一声不敢吭。 能让他父亲都这般忌惮的男人,周公子当然不敢惹,只能自认倒霉地向他道了歉。 江萝用手肘戳了戳陆清迟:“他怎么在这里!” 陆清迟:“你这个前男友手眼通天,叫我爸,还不如叫他来得快。” 祁盛抬了抬漆黑的眸子,看到江萝他们走进来,换了个姿势,坐直了些,手肘搁在桌上:“乖宝,这件事怎么解决,你来定。” 江萝看了看身后哆嗦的孟纤纤,让周公子跟她道歉,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伤害都已经造成了,道歉有用就不需要警察局了,只是孟纤纤不愿意报警,怕被学校知道了影响名声。 她问她:“你想怎么解决?” “他、他拍了我的照片,我只想删掉照片,一张不留。” 江萝望向祁盛,祁盛扫了眼周公子,淡声道:“手机。” 周公子手机上的“存货”多得不得了,他当然不愿意轻易交给祁盛,周父给了儿子一巴掌,怒声说:“没听到吗,小祁总叫你把手机交出来!” “爸!”周公子捂着脸,又看了眼他的那帮兄弟,憋屈得都要哭了。 今天面子算是丢尽了。 他将手机交给了祁盛,祁盛看也没看一眼,扬手将手机扔进了曲水流觞的池子里。 手机在水池里鼓了个泡儿,沉了底。 周公子气得脸颊胀红,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江萝将孟纤纤推了出来:“给我朋友道歉。” 周公子看着面前这个被他深深伤害过的女孩,这种女生他是从来不放在眼里,也从没尊重过,没想到她的朋友…居然会认识祁盛。 他只能自认倒霉,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对不起”三个字,眼角肌肉颤抖着,甚至眼神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孟纤纤连忙躲到江萝身后。 江萝看出了他的威胁,沉声说:“既然对不起三个字,这么烫嘴,那就跪下来磕头吧。” “什么!你…你疯了吧。” 身后,祁盛沉沉喃了声—— “她叫你,跪下。” * 周公子跪下道了歉,周父拎着周公子狼狈地逃离了白因会所,几个朋友也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医院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宋时微陪着煤球在创口处理室包扎手臂的割伤,再三向医生询问了不会影响手臂肌腱,这才稍稍放心些。 “你以后要当医生,要拿手术刀,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这双手。”她声色俱厉地叮嘱煤球,“李政,你要答应我,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许冲在前面了。” “当时就你们几个女生,还有江萝哥哥,我不冲前面,让你们被欺负啊?” “你可以让陆清迟冲啊。” “呃。”煤球看看门外走廊里的陆清迟,“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行。” …… 孟纤纤身上有不少勒痕,病房里,护士正在给她检查全身,上药。 走廊边,江萝也拿着化瘀的膏药,轻轻擦拭着陆清迟嘴角的淤青:“叫你别动。” “笨手笨脚的,疼啊!” “那你自己弄。”江萝嫌弃地将药膏递过去。 “哎哎,我又看不见,还是妹妹帮我。”陆清迟讨着饶,让江萝给他擦拭药膏,“别鲁莽啊,轻一点。” “真没出息,我盛哥以前打球摔骨折过,也没见他哼哼一声。到你这儿,屁大点伤也要鬼哭狼嚎,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我怎么能跟你竹马比呢,一个是求而不得红朱砂,一个是不要钱的便宜哥哥。” “求而不得你在开玩笑?你想死直说啊。” “好好,是他求而不得…我们乖崽魅力无限,吊着他,行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给他擦药,怕他疼,还轻轻吹拂着。 “疼!” “闭嘴吧!” 江萝身边的亲情、友情,甚至爱情,永远能炖出一股子黏黏糊糊的劲儿,身边人都好喜欢亲近她。 祁盛抱着手臂,懒散地倚在走廊里,观察着这对兄妹。 顶灯冷冷的白光照下来,漆黑的眸子藏匿在眉骨投下的阴影里,眼底情绪不明。 陆清迟只觉得一股子凉呼呼的冷风蹿进衣领里。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19节 祁盛走过去扯开了江萝,接过她手里的药膏,粗鲁地抠了一大坨糊陆清迟嘴上:“介不介意妹妹前男友帮你擦?” “呃。” 陆清迟不敢介意。 怕这位爷一个不满意、逼他把整坨药膏吃进去。 江萝坐在祁盛边上,看祁盛给陆清迟擦药,笑着说:“谢谢你啊,盛哥,不过刚刚真的很酷。” “是吗?” 她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才是那个天凉王破、一生气就可以让整个会所跟着陪葬的牛逼人物。” 祁盛按下她的大拇指:“谢谢,我喊不出这么中二的宣言。” “哈哈哈哈。”江萝靠在他身边傻乐。 宋时微扶着包扎了手臂的煤球走出来,煤球观察着三人的相处,笑着说:“这位前男友,你坐在你前女友和她哥哥中间,是不是…不太合适?” 祁盛:“是吗?不觉得。” 陆清迟大方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三个关系很好。” 煤球:“啊,那祝你们仨都有幸福的未来了。” 江萝:“谢谢,一定会的!” …… 孟纤纤走出病房,看起来有些疲倦和狼狈,眼睛红红的,江萝走过去摸摸她的脸:“没事了,以后他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了。” 孟纤纤想到那些年对她散发的所有恶意,心头情绪翻涌,羞愧难当:“你真的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啊?” “我以前不让你加街舞队,加进来也是百般刁难,我知道你很想和女生交朋友,宋时微没来之前,你其实一直拿我当闺蜜…是我…总欺负你。” 孟纤纤啜泣着,单薄的双肩轻轻颤抖,“我很后悔。” 高中那些缱绻时光和悠长岁月,现在回想起来,是一望无尽的漫长香樟林,是树下的山地车和折叠车,是夏天的风扬起的裙摆和翻开的书页… 现在想起来,如梦境般不真实,又好哭又想笑。 她伸手擦掉了孟纤纤脸上的泪痕,认真地说:“轻舟已过万重山,都过去了。” “嗯!”孟纤纤狼狈地点头,江萝还摸出手机,跟她和宋时微一起拍了张合影照片,p成了颓废色调,发了扣扣空间,追忆她们曾经尴尬又羞耻的青春,配文字—— “世纪大和解。” …… 虽然,跟孟纤纤和解了,三个人变成了好朋友,但是社团合并大会上,她还是据理力争地想当社长。 亲姐妹也要明算账,孟纤纤的社团情结一如既往、从未湮灭,她就是要成为社团的大姐大,骄傲又自信。 宋时微自然也不遑多让,于是由社员们投票决定社长之位。 看到同学们投票的票数似乎偏向宋时微了,孟纤纤着急的不行,不顾羞耻、跳到桌子上跳起了热舞。 宋时微:??? 什么鬼,这女人… 可恶啊! 眼看着,整个教室都被孟纤纤炸了,票数又被她拉走了不少,宋时微也只能跟着她一起卷了起来,跳上桌子跳起了热辣的爵士舞,跟她面对面斗舞。 周围班级的同学听到这边的欢呼声,纷纷凑到门口来热闹。 江萝笑得不行,站在桌子边,模仿着台湾腔冲她们喊道:“你们不要打了啦~~~” 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不可开交,社员们也很纠结,两位社长都很厉害,都很有能力,根本选不出来。 所以最后,大家商议一致决定,两位社长平起平坐,都是街舞社的社长,没有正副之分。 这才让两人的“战火”平息。 两位社长通力合作,合并之后街舞队第一次社团活动,和动漫社一起举办。 劲歌热舞再加cosplay角色扮演,搞得热热闹闹,引来了不少同学的围观。 祁盛还把他宝贝的无人机翻了出来,给街舞社录视频,但江萝却感觉这架小飞机总是围着她转,嗡嗡的螺旋桨声音跟蚊子似的,赶都赶不走。 她去找了面小旗杆,跳起来狠戳无人机,想把这发出噪音的讨厌玩意儿打下来,不过操作者技术也好得很,总能敏捷地避开她。 江萝遥遥望向百米开外的祁盛,少年扬起锋利的下颌,示威一般望着她。 幼稚! 江萝转身离开,不再搭理这家伙。 过了会儿,有个脸蛋红红的清秀小帅哥走过来找江萝搭讪,说你的小猫纹身好美啊,很性感。 江萝看到自己腰间这只慵懒的猫咪,笑着说:“这不是纹身哦。” “啊?” 说话间,江萝把腰间的黑色猫咪贴纸撕了下来,“啪”的一声贴在了手背上,笑着晃了晃,“只是贴纸啦。” 清秀小帅哥:。。。 这位女神,是有点逗比属性在身上。 如果他夸她发型好看,她是不是也要把假发摘下来给他看啊。 很接地气的大美女,不禁让人想要亲近。 “可以跟你合影吗?”他晃了晃手机,“我很喜欢你今天扮演的eva绫波丽,好飒。” 江萝今天扮演的绫波丽,穿着黑色夹克裹胸,配一条紧绷性感的小皮裤,带着黑色皮手套,手臂上还系着一条红丝带,又酷又飒。 她微微屈伸,撑着膝盖,摆出了性感可爱的造型,和小帅哥合影拍照。 这可恶的无人机真跟讨厌的苍蝇似的,在他们头顶上飞来飞去,阻碍他们拍合照。 真是烦死了! 拍完照,小哥红着脸摸出手机:“那个…可以交换微信吗?” 江萝视线跟着头顶的无人机飞来飞去,无奈地说:“可以,但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还是不要。” “呃。” 小哥看看那台仿佛守护神一般跟着江萝的无人机,只好作罢了,临走前还夸她刚刚跳舞好可爱、好元气,对她攥了攥拳:“干巴爹!” 江萝笑着和他道别,回头气冲冲走到祁盛身边,找他算账。 这家伙扮演的是小哥张起灵,穿着一件深蓝色连帽衫,戴着帽子,赔了一柄黑金古刀,瞳若点漆,神情寡冷淡漠,还真有了点人狠话不多的感觉。 不少女生经过他,都禁不住拿手机拍他。 江萝指着头顶这个长在她头上如天使光环一样的无人机,不满地说道:“这无人机是装了定位系统吗!就跟着我拍,有什么好拍的啊!” 祁盛神色平静:“师父在我这里订了一个全程跟拍服务,让我给他发视频。” “服务取消,我并不需要跟拍,谢谢。” “1000块取消服务,定金不退。” “……” 怎么不去抢! 祁盛放下操作手柄:“某人那位亲戚朋友,就不会像某人的前男友一样,尽心尽职地帮某人拍视频。” “不是,祁盛你跟那位亲戚吃什么醋!” 祁盛薄唇抿了抿,没有反驳。 无人机发出电量低的警告,江萝趁此机会,一棍子戳过去,终于把这讨厌的玩意儿给打下来了。 小飞机可怜吧唧地掉在地上。 祁盛捡起它,检查了一番,说:“你好过分。” 江萝听出几分委屈的调子,又有点于心不忍:“坏了吗”。 祁盛像只别扭的小狮子,转过身去不搭理她,只低头检查无人机的零件。 江萝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谁让这破机器嗡嗡嗡地烦了她一下午,她走到他身边,脑袋凑过去:“赔你好了。” “破碎的心,你要怎么赔?” 江萝好气又想笑:“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肉麻。” 祁盛伸手给她擦了擦额间的汗,如小时候一般亲昵无间。 小姑娘踮起脚尖,缓缓凑近他,柔软的樱桃唇几乎快要贴上去了。 温热的呼吸,轻轻柔柔地拍在他的下颌边。 祁盛垂眸,看着她莹润的朱唇,那柔软的触感他甚至还能够回忆起来,那么遥远又是那么贴近,没个无眠的夜晚都会在脑海里倒带回忆,直至被如潮的思念彻底吞没。 他的喉结…轻微地滚了一下。 江萝看出了他眼底的渴望,诱惑道:“祁盛,不想我吗?” 想,好想… “服个软,说你错了,真的很爱我,求我不要离开你,不用跪下来也行,让你亲哦。” “……” 让他说出这些话,才是难如登天。 骄傲又敏感的小狮子,想要亲吻心爱的女孩,就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颅。 他干燥的薄唇抿了抿,正要开口:“乖宝…” “你们在干什么呀?”扮成白龙的陆清迟,踏着木屐,叼着一根雪糕溜达了过来,一脸呆萌天真,“为什么祁盛和我妹妹靠得这么近呀?难道是在交流学习吗?” 祁盛立刻退开了两步,矜持地说:“没有。” 陆清迟揽着他的肩,故意逗着他:“也是,我们社长才不会低头认错道歉呢。” “那必然不会。”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20节 江萝翻了个大白眼,嫌弃地望了望陆清迟。 早不来晚不来,偏在她要攻略成功的时候。 讨厌死了。 …… 台球室里,江萝和孟纤纤、宋时微约了台球局,女孩们身材火辣,妆容精致,打扮潮流,成了大厅里最吸引眼球的一道□□。 宋时微俯身推杆,一击中篮,回身对江萝说:“狮子座,直到到死的那一天,全身都软了,嘴还是硬的。想让祁盛主动低头,简直难如登天。” “而且,你那个哥哥好像也不怎么给力。”孟纤纤撑着杆子,坐在台球桌上,修长的美腿微曲着,“完全被祁盛攻略了啊,昨天我还看到他们在一起打篮球,勾肩搭背真跟哥们似的。” “他是个游戏狂。”江萝俯下身,瞄准着目标球,用力击出,“祁盛刚好踩在他死穴上。” 这些年,江萝的台球技术越发精湛,一杆击出,两颗球分叉入篮,发出令人愉悦的哗啦声。 大厅里不少人都被她的技术吸引,停下来围观,看她一个人分分钟解决了一桌球,几乎百发百中。 最后一个球,有人代替江萝将它击入网篮中,准头也很漂亮。 江萝抬眸望过去,看到一个身形瘦削,模样清秀的男孩,抬起下颌对她微微笑。 他眸光澄澈又明亮,腰背挺直,穿着一件随意又率性的运动衫,脸部线条柔和,给人一种性格温柔的感觉。 “你…”他似有话要说,却又斟酌着言辞,“你”了半晌,也没说出口。 江萝好奇地问:“我怎么了?” “你长得好像…” 宋时微走过来揽住江萝的肩膀:“长得好像你认识的人对吗?拜托帅哥,这种搭讪方式很僵硬哎,你不如直接说想交个朋友呗。” 小帅哥有点害羞,耳根发烫:“不是,以前我和一个胖胖的女生打过一局,她击球的姿势和你一模一样,我一直记得,后来去了那个台球室很多次,都没有再遇到她了。” “胖胖的女生?”孟纤纤也立刻来了兴趣,“什么时候的事啊?” “好几年前了。”小帅哥见服务生重新码好了球,于是俯下身,学着记忆中她的样子击球,右手小拇指微微抬起来,“那一局带了点赌博的性质,但数额很小,总之她帮别人赢了我的钱,我从没见过有女生的台球打得那么好,所以印象深刻。” 江萝盯着他的脸,似乎…也有点面熟。 “你是深海市人吗?”宋时微问。 “不是,夏溪市的,我在这里念大学,a大。” “啊!巧了不是!我们也是a大。”孟纤纤惊呼,“我们也是夏溪市哎,也在这边念大学,你要找的胖胖的女生,不会就是我朋友吧!” 小帅哥望着江萝,缱绻地笑了笑:“那个女孩…不是她。” “你确定吗?” “嗯!”他用力点头,“我一直记得她的样子,她那天穿着一件花边亚麻的小裙子,有些胖胖的,很可爱。” “那你的意思是我朋友不可爱咯。”孟纤纤最喜欢撩拨逗趣单纯男生,“比不上你心里的女生咯。” “不是这个意思!各有各的可爱。”小帅哥连忙辩解,“但是…她肯定不是你朋友,你朋友真的很漂亮。” “那你是说那个女生没我朋友漂亮咯!” “不不,她也很好看,我的意思是…” 小帅哥被孟纤纤逗得脸颊越发通红,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江萝好奇地问:“你和那个女生打的那一局台球,实在夏溪三中附近吗?” 小帅哥俯身击球,这一杆子却打飞了,他抬起头,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跟你赌的那个人,是三中的校霸叫蒋雄吗?” “啊!是啊,你怎么…” 江萝笑了起来,俯身将他刚刚没有打进去的那颗球,击入了网篮。 小帅哥一颗心随着那颗球,有了归宿。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江萝的脸,眸光温柔,仿佛再也装不下其他了—— “真的,是你啊。” 刚刚看到她击球的动作,就感觉被一道闪电击中了,只是不敢相信,留在他记忆中那道模糊的影子,会这般清晰地剥离在他眼前,蜕变绽放得如此淋漓尽致。 “真是有缘分。”江萝丝毫没有察觉到少年情绪的波澜起伏,她继续俯身玩着球,漫不经心说,“从夏溪市来了深海市,还能遇到一起玩过球的老乡。” 江萝没察觉男生激动的情绪,但宋时微看出来了。 这男生哪里是遇到老乡啊,这男生是遇到梦中情人了吧,眼睛都红了! 在江萝望过来的时候,小帅哥背过身去,用巧克擦了擦杆件,也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再回头时,他嘴角噙着一抹温煦的笑容:“你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寒,a大医学系。” “我叫江萝。”她用球杆碰了碰他的杆子,“有时间约着一起玩球啊。” “好,加个微信吗?” 江萝没有多想,摸出手机和他交换了微信,出于礼貌,小帅哥也加了宋时微和孟纤纤,但两个女生都看出来了,这家伙对江萝简直就是一见倾心,眼底的爱意都快要压不住了。 而且不仅仅是肤浅的一见钟情,他一直惦记了人家这么多年。 下午他们玩了几局球,还聊了很多,他也是医学院,居然和煤球还认识,是同班同学,宋时微还感慨说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后来,因为苏寒和煤球的关系,他们几人又约着吃了几次饭,玩了几回台球。 江萝和苏寒挺聊得来,索性做了朋友,煤球生日那天,在宋时微的特别授意之下,他还邀请了苏寒来ktv一起玩。 苏寒认识的朋友不多,为避免尴尬,宋时微故意把江萝推到他身边,请她帮她陪陪客人。 祁盛倚在沙发边,指尖袅了一根烟,灯光照着他骨相深刻的脸庞,身上带了些冷沉沉的戾气。 一杯一杯地喝着酒,没有多看江萝和苏寒一眼。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聊天的声音却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际,吵得他心烦。 苏寒问江萝:“你生日是多久?” “一周后。” “真的?” “是啊,下周六。” “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江萝低头想了想:“我想去游乐园玩。” “真的?” “为什么总问我真的假的啊。” 苏寒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么大了还想去游乐园,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 “哪里大了,我去年幼儿园大班毕业啊。” “啊?” “……” 气氛忽然尬了一下。 祁盛忍不住幽幽提醒了一句:“这个时候你应该问一句,拿到小红花了吗?” 苏寒有点没弄明白他们俩之间的梗,气氛又冷了一下,江萝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 祁盛低头喝着酒,视线不动声色地扫着她。 玫红的光影照着她柔美的脸蛋,笑得前仰后合,裙子背后的蝴蝶结系带轻颤着,一对漂亮的蝴蝶谷若隐若现。 漂亮是真的漂亮,却没有陌生感,那是祁盛从小看到大的一张脸,不管是小胖妞还是大美人,都是那个样子… 唯一改变的是她的气质,再不是曾经那个装在套子里小可怜,不再含着背,不再为身体羞耻,甚至她现在已经敢穿性感的裹胸小裙子了。 其实,大一的国庆黄金周假期,祁盛去过一次港大。 分手不过两个月,他每天几乎不怎么说话,溺毙在自己的情绪里,除了发疯一般地想见她,没有其他的念头。 所以,十一假期,他任性地给自己买了一张去港城的机票,来到她的学校。 分得那样眷恋不舍,只要他开口求复合,只要他叫一声“乖宝”,她不会拒绝,一定不会。 江萝从来舍不得拒绝他,祁盛有十足的把握。 他在庄月明楼的美心食堂见到她,那时候小胖妞还没有瘦下来,但她穿着很有质感、也很修身的小裙子,化着清丽的淡妆,头发也精心侍弄过,扎着小辫子侧在一边,很漂亮。 虽然他从没觉得江萝不好看,但那一次…有把他惊艳到,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女孩是明媚的、美丽的。 再加上女友滤镜,祁盛望着她的视线根本抽不回来,站在角落柱子后面,看了她好久好久。 她点了一份铁板饭,过了会儿,身边多了几个朋友,似乎在讨论辩题一类的东西,她很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甚至还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争辩了起来,并且成功将他反驳到无话可说,最终男生也认可了她的逻辑。 祁盛远远望着她,没有打扰。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的另一面,家人的温暖和爱让她逐渐成长起来,阳光又自信,再不是雾宿巷的自卑小可怜江萝了。 祁盛心里忽然没那么确定了。 她在新学校没有被孤立,甚至有了好多新朋友,大家似乎也都很喜欢她。 好像她已经不再需要祁盛了,无论是他的保护、还是他的关心… 人家根本不需要你了,凭什么跟你复合,你算什么东西,你才是没人要的那一个。 那次,祁盛几乎是落荒而逃,惨败而归。 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泥淖里。 有半年的时间都是浑浑噩噩地度过,失语症,不想和任何人交流,在自己情绪的浪潮里跌宕沉浮… 快过年的时候,江萝给他分享了一首歌,是五月天的《温柔》。 看着那个熟悉的胖乎乎的戴花花小企鹅头像,祁盛恍然如梦,心脏都被丝线缚紧了… 自分手后,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没有发过一条消息,断的干干净净。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忽然发这首歌过来。 祁盛独自走在校园里,摸出了耳机,停在一棵香樟树下,暖风絮絮地吹着,阳光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21节 旋律在耳畔响起,就像她曾经在他午睡时,一遍又一遍在他耳畔唱着喜欢的流行歌。 虽然没有调子,可她嗓音很温柔。 直至此刻,祁盛才意识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 这半年压抑的情绪骤然爆发,他听着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那首歌,将祁盛就从溺亡的情绪里救了出来,他听从了宋时微的建议,开始定期去心理咨询室做心理疏导。 学业和事业方面不再耽误,他想变好一点,想能够配得上她的好。 祁盛想做一款游戏送给她,想到小姑娘以前追着他玩汤姆猫的情形,祁盛有了《猫咪校园》最初的灵感。 他想把最好的爱和最好的自己,都给她… 可是当他看到她,那么优秀又陌生的她,祁盛退缩了。 他最怕被抛弃,却一而再被抛弃,输得一无所有,现在背靠深渊,再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他绝不能再输。 祁盛一杯一杯,似乎喝得有些多了,脑子眩晕了起来。 忽然间,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旋律,有人点了一首五月天的《温柔》。 话筒拿到了江萝的手上,她用不是很准的调子轻轻哼唱着:“天边风光身边的我,都不在你眼中,你的眼中藏着什么,我从来都不懂。” 那些年溺水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敛着眸子,祁盛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拿起话筒隔空喊话—— “你是不懂,你从来没懂过我。” 江萝:? 所有人:? 祁盛将杯子倒扣在桌上,拿起话筒踩上茶几,走到了江萝面前。 “你…要干什么?” 少年眼底泛着醉意:“告白。” 江萝望望周围的吃瓜群众,尬得小脸通红:“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是现在,祁盛你敢!” …… 煤球用力抱住了祁盛的后腰,将他从茶几上拖了下来,狠狠按住,才阻止了这家伙要当众跪下来追妻的史诗级社死名场面。 这家伙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理智了,主打一个撒酒疯。 祁盛酒量还不错,以前江萝没见他喝高过,一次也没有,他一向保持清醒和理智。 现在这模样…十年难得一见。 估摸着以后也不会有了。 不少围观的吃瓜损友们已经摸出了手机,开始录制珍贵的视频资料,将来用作嘲讽输出的有力武器。 江萝和陆清迟一人一边扶着歪歪斜斜的祁盛,将他带出了ktv。 初秋的夜风温柔地吹着。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好突然好温柔,天的温柔地的温柔,像你抱着我。” 祁盛嘴里喃喃地哼唱着歌词,醉眼惺忪地望向身边的女孩—— “江萝,你知不知道,我听到这首歌,心好痛啊。”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多想你。” 江萝的心也被他弄得湿湿的:“这些话,清醒的时候不说,明明喜欢我还要嘴硬。” 只要他服软一句,她怎么会不原谅他。 她有多喜欢他,他会不知道吗。 还是…时过境迁,他已经忘记了。 “那天晚上,烛光晚餐和香槟,我都准备好了。” 男人的重量整个压在了江萝单薄的身上,她撑着他,两人跌跌撞撞地抱在一起。 “我想和你表白,我准备了很多话,有一篇小作文那么多。但你又认识了别的男生,你跟那个人一起回家,我在窗边看见了。” 酒精催化了那些压抑隐藏的情绪,他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推开了江萝,“你变漂亮了,但你不要我。” “哪有这回事,认识新朋友,但你永远是我的哥哥啊。而且,明明是你骄傲地不肯低头。” “我不骄傲,你把我的骄傲都击碎了。” “这些话,这些话你留着清醒之后再跟我说,你现在喝醉了,都不做数。” 陆清迟见大家都从ktv追出来,八卦地拿着手机录视频,他敲了敲江萝的肩膀:“有什么话回家说啊?不然明天早上你盛哥醒过来,看到自己的黑历史,怕是…要剖腹自裁了。” 江萝点点头,转身对朋友们扬扬手:“我先送他回去了,政哥,抱歉打扰了你的生日聚会。” “没事儿。”煤球难得一见地傻乐着,嘴巴都笑劈叉了,拿着手机录视频,“我今天也很开心。” 能看到逼王祁盛难得一见的因为吃醋、破大防,能不开心吗。 祁盛容易晕车,怕他喝醉了坐出租车不舒服,这儿距离公寓也不过一公里的样子,江萝扶着他步行回去。 陆清迟当然也在旁边帮忙,但祁盛一而再地推开了他,整个重量都压在江萝身上,如撒娇一般说:“背我。” “以为自己还是个宝宝?” 祁盛不管不顾地压着小姑娘,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跳。 江萝常年练舞,体脂率低,身上肌肉量还挺充足,居然也能撑得住他,背着他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但也只能撑两步而已。 “狗东西…这么重!” “当年我背你,没嫌你重,没心肝。” “完全不是一个体量好吗!” 江萝和兄长一起扶着祁盛回了家,陆清迟将他扔在了沙发上,活动着酸麻的手臂:“总算弄回来了,我这必须得问他再要十个紫武大礼包啊。” “他准备了烛光晚餐吗?” “是啊。”陆清迟微微一笑,“香槟还是我陪他去私人酒庄挑的,都准备告白了,结果…哈哈哈你居然这么快就有别的狗了笑死。” “什么啊,误会,人家苏寒是我们老乡!”江萝撇撇嘴,将陆清迟退出房门,“行了你回去吧,学校快宵禁了。” “行,哥走了。”陆清迟望望沙发上不省人事的祁盛,“好好跟你男朋友聊一聊。” “不需要你操心啦。” 陆清迟走了以后,房间空荡荡,安静了许多。 江萝走到沙发边,蹲坐在了地毯边,近距离地观察着男人英俊的脸庞。 他的骨相深刻优美,皮肤很白,脸颊却泛着醉后诱人的潮红。 她柔美的指尖轻轻勾勒着他狭长的狐狸眼、挺拔的鼻梁、单薄干燥的唇… 其实,祁盛说得对,他的眼底藏着什么,她从来都不懂。 这么多年的陪伴,称得上两小无猜,可是她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高考那个盛夏的热恋,祁盛从来不吝啬对她表达爱意。 因为只有在无比确信、绝不会被辜负的情况下,祁盛才会谨慎地将他的心…一点点给出去。 那次,没有提前商量就修改志愿的事,是真的把他伤到了。 那一晚,祁盛放她离开,是无可奈何,不是释怀。 …… 第二天祁盛醒过来,微信消息几乎快霸占整个手机屏幕了,全是他一帮损友们发来的酒后视频和照片。 视频祁盛只看了一小段就赶紧关掉,没有勇气看完。 他眉头紧皱,按了按眼角。 朋友圈,铺天盖地也全是他的黑历史视频。 陆清迟:见证高冷学长人设的崩塌。【开心心】 师父:哇,这人真的是我徒弟吗? 胖子:诶嘿嘿嘿嘿 煤球:嘻嘻。 宋时微:哦嚯嚯嚯嚯 眼镜妹:你们不要这样了啦,社长我站你这边哦【忠诚】 …… 祁盛鼓足勇气再一次戳进视频里。 “你变漂亮了,但你不要我。” “明明是你不好,是你骄傲地不肯低头。” “我不骄傲,你把我的骄傲都击碎了。” 这次坚持了一半,他就被尬得满脸通红,忙不迭退出去。 什么东西啊!不,不可能是他,他不相信,一定是ai换脸。 绝不相信。 不得不说,祁盛演技还算好,心态也比较稳,这几天照常上课,上班,忙社团事务,跟个没事人一样,面对朋友们善意的“嘲笑”,也置若罔闻,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江萝倒是没有嘲笑他,甚至这家伙一天到晚好像比他还忙,总是不见人影。 那天醉酒的事情,她只当没发生一样,每天开开心心,嘻嘻哈哈,没心没肺。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没面子丢脸,绝口不提那晚的时候,只是像朋友一样跟他打招呼。 有时候,宋时微的朋友圈会出现江萝和苏寒一起打台球的照片。 我竹马十分凶险 第122节 祁盛放大照片来看,看到苏寒站在江萝身边,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盛不再是站在江萝身边的那个人了,明明应该是他,从小到大都是他。 祁盛才是最应该陪在江萝身边的人。 宛如天经地义,就像宇宙真理。 江萝生日前夕回到家,祁盛在客厅等了她很久。 他穿着件简单的黑t,半倚在沙发边,手里拿着一本《月亮与六便士》小说,额前碎发修剪得很随意,手臂线条紧致。 “你在等我吗,祁盛。”江萝换了鞋走进屋,好奇地问。 “嗯。” “有事吗?”她将包包挂在钩子上,然后去阳台看猫猫。 “明天生日,我订了餐厅,跟你确定一下需要邀请多少朋友。” “啊,不用。”江萝漫不经心地说,“我和宋时微、孟纤纤她们一起去游乐场玩,苏寒也去,你也一起吗?” 只听“砰”的一声响,沙发边柜上祁盛最心爱的动漫手办,掉在地上摔碎了,咪咪和公主俱是一惊,诧异地看看两位小主人。 江萝皱起眉头:“怎么了?” 男人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握了拳,嗓音压抑而低缓:“你要和他们出去玩?” “对啊,之前都约好了,你去吗。” “不去,我很忙。” “真的不去吗?我生日啊…” “不去。” 江萝失望地回了房间,掩上门,门外男人打扫了地面的手办碎片渣子。 过了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门口停驻。 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江萝背抵着门,闭上了眼,强忍着心底的酸涩。 每年她的生日愿望都与他有关—— “祁盛平平安安。” “祁盛开心快乐。” “要永远永远和祁盛在一起。” “想成为祁盛的女朋友。” …… 今年,她的愿望如果没有他,那就希望世界和平吧。 第二天,江萝在游乐场门口见到了宋时微和苏寒他们,苏寒穿着干净的衬衣,熨烫得一丝不苟,尽显清秀温润的气质。 他一向是个温和的人,和他相处,虽然平平淡淡,波澜不惊,但是很舒服惬意。 不像某个人,三两句不到就要惹她生气。 今天虽然没有阳光,但天气十分燥热,闷轰轰让人透不过起来。 门口有穿着小企鹅毛绒公仔套的工作人员,跟小朋友们合影留念,江萝也迫不及待地跑过去,靠在小企鹅身边,让宋时微用手机给她拍照片。 他们几个在游乐场玩的很疯。 哪怕苏寒对有些游乐设备,诸如过山车和大摆锤感到害怕,但还是舍命陪君子,陪女孩们通通玩了个遍。 黄昏时分,宋时微借口说有事,要提前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把孟纤纤拉走了。 江萝坐在花园椅边袖子,回复着爸妈发来的生日快乐的讯息。 苏寒买了蛋卷冰淇淋,递给女孩们。 看到冰淇淋,江萝愣了一下,微笑着接了过来:“谢谢。” “怎么了?”苏寒敏感地察觉了她的情绪。 “以前,也会有一个人在我不开心的时候,请我吃冰淇淋。” 苏寒笑了下:“是那天晚上喝醉酒的那个男孩吧,听李政说,他是你前男友。” “嗯。” “你想跟我聊聊他吗?” “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男生,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江萝吃着蛋卷冰淇淋,凉丝丝的甜意在舌尖漫开,“有一次,我和爸爸爆发矛盾,他跟我说不要看男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太钻牛角尖了,明明他是那么骄傲倔强的一个人,我一定要逼他跟我认错低头。” 即便他不肯放下骄傲,但他还是她心头第一无二的珍宝。 谁都不能替代。 苏寒轻轻啧了一声,无奈地说:“是我来的太晚了,如果早点遇到你,或者在第一次打台球的时候,找你要一个联系方式,就好了。” “抱歉啊苏寒,谢谢你今天陪我玩。” 苏寒知道这就是婉拒了,但他这么多年的企盼,他不想轻易放弃:“我们来打个赌吧,从现在直到晚上八点,如果他还是不肯向你低头,你就不要等了,彻底和他断了,看看身边其他人,看看我。” 江萝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六点半了。 苏寒陪她去肯德基吃了饭,又在游乐场里逛了一会儿,燥闷的空气被一阵狂风驱散了,似乎将有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江萝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他头像始终没有动静,短信也没有,她的心湿湿的,眼睛也是湿湿的。 那只小企鹅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和小朋友们挥手道别,因为快下雨了,游客们也陆陆续续地朝着大门走去。 苏寒说:“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江萝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摩天轮,对苏寒说:“其实今年生日想来游乐场,是因为以前答应了某个人,要陪他去一次游乐场。” 苏寒沉默地听着。 “所以,苏寒,谢谢你,但是对不起,我已经有很喜欢的人了。” 苏寒没有勉强,知道她有情绪需要消化,给了她独处的时间。 他一走,小姑娘的心态就有点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过往的回忆片段,一幕幕在脑海里涌现,祁盛对她的好,他坐在她的自行车上,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他们牵着手走出小巷,他说当小胖妞没什么不好,他不介意女生的长相,他还在她最胖乎乎的时候背过她,说一点也不重… 好像…真的弄丢了好喜欢好喜欢的人。 那些年少的青葱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江萝低头淌着眼泪,一瞬间又变回了曾经那个脆弱玻璃心的小猪猪。 企鹅公仔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试图逗她开心。 她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快下雨了,你怎么还没有走呀?” “热不热呀?你穿这个衣服好厚哦。” 小企鹅不回答她,只是陪伴在他身边,倾听她说话。 “我以前也总是穿着厚厚的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夏天真的好热好热。有一个人把我从套子里救了出来,让我痛快地呼吸。” “他一直对我很好,可能,是我不好。” 小企鹅指了指远处的摩天轮,江萝问它:“你要陪我去坐摩天轮吗?” 它点了点头,一人一鹅来到了摩天轮下,但因为即将下雨,摩天轮已经不再接待客人,他们站在绝大的转轮之下,望着它,摩天轮五彩的霓虹光焰笼罩着小姑娘柔美的脸蛋。 “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人陪着来游乐场玩,上一次深海市,我没能陪他去一次欢乐谷,后来就再没有机会了。” “从小到大,他爸爸妈妈从来没有陪他去过游乐场。” “我每一年生日的愿望都与他有关,今年,我想帮他实现心愿,但他不肯来。” 小姑娘闭上了眼,泪水淋淋漓漓地流淌着,“今天以后,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他。” 江萝摸出手机,给祁盛打电话。 “灰色的天,你的脸,爱过也哭过笑过痛过之后只剩再见~” 王心凌《第一次爱的人》铃声欢快又悲伤地响了起来,江萝诧异地望向身边的小企鹅,小企鹅手忙脚乱地摸手机。 小姑娘诧异地走过去,一把摘下了他的企鹅头套。 五彩的霓虹灯光下,少年五官英俊,脸颊泛红,呼吸都乱了。 一瞬间大雨倾盆,模糊了两个人的眼睛。 “祁盛,你在干什么啊?穿成这个样子!” 祁盛转身,狼狈地就跑开,大雨中,女孩冲他喊了一句:“跑什么啊你!” 少年跑了几步,顿住了脚步,低着头:“我是胆小鬼…” 大雨中,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江萝愤声喊道:“就这么开不了口吗?” 祁盛转过身,遥遥地望着她:“我喜欢你!江萝,我好喜欢你!是不敢开口的那种喜欢,是想余生都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笨蛋。”小姑娘用袖子擦着眼泪,“祁盛笨蛋。” “以前我跪下来求妈妈不要走,她还是走了,19岁生日那晚我也求你不要走,你也走了,你让我怎么说,我不想一输再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江萝朝他跑了过去,跳起来抱住了他,挂在他身上。 祁盛愣了几秒,用力地抱住了她,宛如捧着世间的珍宝,他将湿漉漉的脸庞埋入她温暖的颈项里,深深地呼吸着。 “我明明回来了,你还是不开心。现在…现在我有人陪了,你又追过来干什么。” “我知道你有人陪了,但我想成为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他附在她耳畔,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我想陪你长大,陪你毕业,陪你结婚,陪你度过余生…陪在你身边直到生命终结。” 她心疼地捧着他的脸,任由眼泪和雨水模糊视线。 她吻了吻他湿漉漉的薄唇—— “祁盛,我最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说: 剩下的甜甜的恋爱章就放在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