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节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作者：湖涂 文案： 谢来来穿越了，成为了地主家的傻儿子谢来。 嫡母无所出。 所以他的兄弟姐妹们全都是庶出。 作为众多庶子中的一个，谢来来只想佛系成长，抱嫡母大腿，以后多分点田地，当个小地主，安安生生在这古代社会过一辈子。 生儿育女是不可能的，他上辈子是个女人。 谁知道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进入一个梦境。 梦里，老师拿着戒尺抽他，不读书，别想睡个好觉。 谢来来只能含着泪，跟着老师们学习。 起初，他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什么神仙了。 直到他进京赶考，在大街上看到了大儒……然后又看到了当朝太傅，然后又又看到了当朝老丞相…… 谢来来吓得瑟瑟发抖。 排雷：女穿男（别问我为什么性转，被姨妈痛折磨后，这是我的执念。） 无cp，不结婚，为事业奋斗终身。 没存稿（我存了好几个版本存稿，然后都被我弄没了。我还是那个我，不发文就永远开不了文的湖涂。）尝试新的题材。 算是古代版本的学霸文。但是和晚生不一样，来来智商比晚生高。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励志人生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来 ┃ 配角：谢金珠、叶姨娘，谭玉…… ┃ 其它：女穿男，地主家儿子奋斗史 一句话简介：地主家傻儿子成为国家栋梁 立意：读书明智立身。 作品简评： 谢来来穿越了，成为了地主家的傻儿子谢来。而且还只是庶出。作为众多庶子中的一个，谢来来只想佛系成长。抱嫡母大腿，以后多分点田地，安安生生在这古代社会过一辈子。谁知道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进入一个梦境。梦里有各种名师大儒教他读书。起初谢来只是为了过的好点而读书。后来，谢来为了能够帮助更多封建社会下的贫苦大众而读书。等他一步步走进权利的中心的时候，才发现梦境中的各位老师竟然是当今朝廷三巨头…… 本文文笔简练成熟，故事情节流畅，一气呵成。用幽默风趣的叙述方式，写出了主角谢来穿越古代地主家庭之后，从咸鱼变成奋斗青年的过程。描述了现代人谢来利用先进的思想影响身边的人，改变身边的人生活环境，带领大家一起在古代创造幸福生活的故事。 第1章 地主家傻儿子 春寒料峭。 这会儿田地里已经早早的忙碌起来了。 田间地头，很多农家的孩子们都跟着爹娘后面帮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半大的小子已经可以当成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了。 七八岁的童子们就比较轻松，就只用放放牛，躺在青牛背脊上睡上半天，等牛吃饱了，就把牛送到地主家里。 当然，如果牛弄丢了是很严重的事情的。 要被地主责罚。 谢来就站在自家的青砖大瓦房的屋檐下，看着这一幅农忙的场景。幻想着自家哪个放牛娃以后会不会有老朱的一番际遇。 他要不要学学恶霸地主那样，激励一下对方？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 因为谢来发现，他家的这些佃户家的娃子们完全没有任何的王霸之气。 这可能也和他家里对佃户比较宽容有关。 他们谢家，是这方圆百里，有名有姓的大善人家。前些年饥荒的时候，别的地方佃户都逃难了。他家就干脆把那两年的租子都给免除了，还偶尔给佃户施粥，愣是让这些佃户们一个不少的度过了荒年。 好人也有好报。 去年开始，气候好转，风调雨顺。因为佃户们都在，这地里的活就一点都没耽误。已经收了一年的粮食，现在谢家粮满仓。 谢来就很感慨，他们老谢家的当家女主人真是厉害极了。简直就是女性的楷模。 他哪怕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一起，都十分敬佩的那种人。 忘了说了，他叫谢来，大虞皇朝某北方小县城下的谢家村谢大地主家的四少爷。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来自地球华国的一个刚毕业就失业的应届毕业生，重点是，性别女。 七天前，谢家的八岁的小少爷逃离私塾去爬树掏鸟窝，不小心从树上落下来，就换了个魂。 名字倒是没怎么变，从谢来来，变成了谢来。 他上面有三个兄长，分别是谢来福，谢来禄，谢来寿。等到了谢来他娘生他的时候，他嫡母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字来了，就干脆先谢来的叫着，以后想到好字了，往后面添个字。只不过后来这字一直没往后面添。 没错，谢来是庶子。 不止谢来是庶子，他前面福禄寿三个哥都是庶子。大哥三哥是一个娘生的。二哥是一个娘生的，他自己又是另外一个娘。 从这几天谢来打听来看。他家情况也是十分的复杂。 谢来他爹是入赘。谢来的姓氏，是随了他嫡母的姓氏。他爹姓谭，叫谭玉。 他爹既然入赘，为何又能讨小老婆呢。当然并不是他爹十分威武。相反，他爹很怂。大概念书念多了，脑回路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据说他爹是村里唯一的秀才。 他爹小时候，村里来了个跛脚的道士。喝了谢来祖母递过来的一碗凉水。顺道给当时在院子里玩的谢来爹看了个相。说他有官气，未来是能够当官的。 谢来的祖母一听就信了。好歹闹着把儿子送去念书。念到十八岁，竟然很走运的考上了秀才，虽然只是末尾，但是对老谭家人来说，这就是祖坟冒青烟啊。 谭玉顿时成为老谭家的宝贝，最大的期望。老谭家人使劲儿的在地里干活，省吃俭用的，就准备把谭玉给供出来，以后当个举人老爷，全家发大财。 结果供着供着，竟然没完没了了。连着两年没考上。考到都要三十了，竟然越考越差。 不止如此，人还变得越发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吃喝要人伺候，对家里万事不关心。 还特别会花钱。 拿着家里给的买书的钱，出入秦楼楚馆。 他本人还挑剔，贫苦人家的女儿他看不上，好人家的女儿看不上他，一把年纪娶不到媳妇。 老谭家人知道他不成了，老太太在家里哭瞎了眼。也改变不了老谭家人集体意见，将这败家子赶出家门的决心。 就在老太太最伤心的时候，希望来了。 隔壁谢家村谢大地主家里招赘。 十八岁的大小姐想找个如意夫婿。看上了谭玉这个秀才公了。 找了媒婆上门说亲，说谭玉长相好，有文采，被谢大小姐，也就是谢来他嫡母一眼相中了。只要愿意入赘，谢家会出大笔的银钱当聘礼。以后谭玉在谢家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虽然入赘丢人，但是丢人总比饿死好。虽然不能继续参加科举了，但是……反正也考不上了，考科举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这有捷径走也挺好。 谭玉收拾收拾，就以二十八的高龄，嫁入了谢家。成了谢家赘婿。 没两年，谢来嫡母就把身边养的两个丫鬟，送给谭玉当了小妾。头年就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又一年，谢来嫡母外出收租子，碰到被家里卖了换钱的谢来亲娘，觉得她长得好，也给买回来了，给谭玉当第三房妾。 于是谢来他爹谭玉，也成了这十里八村让人最羡慕的男人。 身为赘婿，竟然还有三房妾。贤妻美妾，羡煞旁人。 实际上谢来知道，这个家里甭管他爹表面上多风光。但是当家做主的还是他嫡母。 也正因为如此，家里三房妾室不管内心里有多少斗争，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的。 谢来了解情况之后，也准备好了，抱着嫡母的大腿过日子。 等以后长大了，肯定也要给他分个几十亩地。他也不求大富大贵，到时候租出去了，每年吃这些租子就够过日子了。 简直就是躺着过日子。舒服的很呢。 至于什么封侯拜相，大杀四方……没想过，不敢想。这不是电视剧，这不是演习，这是活生生的人生。 又不是活不下去，干啥要去拼命呢。考科举，这里的知识和她以前学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这种没天赋，也没名师教导，还吃不了苦的人甭想了。考白了头发都没用。当武将？看看自己这瘦胳膊瘦腿……不敢不敢。 还是努力抱大腿比较容易。 没准他抱大腿抱的好，他嫡母多给分点田地，他日子还能更上一层楼。 至于以后养家糊口，这不用担心，他是不准备结婚生子的。毕竟前脚才是个女人，后脚成个男娃，这对她来说就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实在转换不过来。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日子要多轻松有多轻松。还不用来大姨妈，简直不要太舒服。 只是这两天，谢来觉得家里气氛怪怪的。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乎，山雨欲来。 “少爷，叶姨娘喊你去屋里喝糖水呢。” 一个赖利头的小男娃撒着脚丫子跑过来，气喘吁吁道。 这是他的小厮谢柱子，才六岁。是佃户家的儿子。白天在这里当个差赚两顿白饭。 “小柱子，你跑什么，又不着急。” “怕凉了不好喝。糖水，老甜了。”小柱子舔舔嘴唇。 谢来道，“咳咳，我知道了。” 这两天他来，每次有吃的，没吃完就会分给小柱子。 他也舍不得吃，会带回去给兄弟姐妹分享。 知道有糖水喝，谢来也就往他娘那边走。 糖水倒是不重要，他娘喊，总不能不去。 谢来娘住西屋。没有以前电视里看的那种单独的小院子，只不过是一间屋子而已。旁边有个小房间是谢来现在住的屋子。 并不像电视剧里面那样豪横。反而很简单的青砖和木质房子。只是和村里的农户相比，就显得富贵。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节 谢来娘姓叶，没有名字。平时都喊叶姨娘。娘家那边原本也是丫头丫头的喊，后来在谢家当了第三房妾之后，娘家人就改口喊她三娘。 叶姨娘生的杏眼桃腮，身材窈窕。 前面生了两个闺女，后面才有了谢来，如今也三十多了。但是人没啥心眼，大大咧咧的，竟然保养的十分不错。 谢来挺喜欢这个亲妈的。上辈子的妈走得早，她爸另外找了，所以她一直没体验过亲妈疼的滋味。 他刚睁开眼的时候，叶姨娘把他抱在怀里，心肝肉的喊，还要去上吊。 看到他醒来之后，跑去佛堂里磕头，把脑袋都磕肿了。 谢来就决定真心的认下这个妈。嗯，这会儿应该叫娘了。啊，表面上还得叫姨娘。 看到谢来来了，叶姨娘立马把儿子拉屋里了。 糖水往桌上一放，“赶紧喝，喝了之后，我和你说件事儿。你得答应我。” 谢来看她这难得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担心，“姨娘，什么事儿啊？” “别问，先喝水。”叶姨娘看着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谢来就紧张的喝了半碗，“喝饱了，什么事儿啊？” 叶姨娘一拍桌子，“你知道吗，你爹刚来过了。” “好事儿啊，这说明他重视你。”据说这两年，他那爹在修身养性，都不进妻妾的房间了。 但是谢来怀疑他在外面不安分，只是没证据。 “呸，那老东……老爷那是没事儿不来我这屋。”叶姨娘满脸不屑，“你知道他这个没良心的和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 “他竟然说，要给你改姓！” 谢来听了，确实如同平地一声雷一样，炸的他脑子暂时停止思考三秒钟。 三秒钟之后，他脑里就两字，无耻！ 都入赘了，竟然还要给孩子改姓。这是当了什么还想立什么来着？别以为是亲爹就不能骂。 第2章 谢来？谭来？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辛辛苦苦生的儿子，要和他姓谭？” 谢来听到这话就想鼓掌。 在这时代都已经开始意识到争取姓名权了。 叶姨娘咬牙切齿，“他有一亩地吗？你跟了他的姓，一亩地都分不到！他但凡有夫人一半的身家，我也就点头应了。” 谢来：“……” 天大地大，土地最大。 “姨娘，你别气，你不是没同意吗？母亲那边也没同意吧。” 说起夫人，叶姨娘心酸了，“夫人那边都不见我。我说理儿都没地方说去。果然外面的就是不如家养的亲。那两个整天带着孩子往她面前凑。” 钱姨娘和吴姨娘都是谢家从小养大的。靠着这个，这两人在府上没少给她穿小鞋。 谢来扯了扯她的衣服，“姨娘，你别难受了。这事儿是打母亲的脸，她不会同意的。” 至少要换做是她，她肯定不同意。老谭家这明显是欺负人。 “就怕夫人顶不住。”叶姨娘道，“自从老太爷和老太太走了之后，老谭家人上门次数就多了。现在不是逢年过节也往这边跑。就是想把这里当家呢。我看，这是夫人心好，把他们的心给养大了。” “养大没用，这是谢家。”谢来也很反感老谭家的这种行为。 当初入赘是说好的，现在看人家爹娘走了，就上门来装大爷呢。 “可你爹姓谭，你们几个孩子，和夫人都没血脉关系，要是真闹起来……” 这就是女人命苦，没个自己亲生的，就容易吃亏。 叶姨娘就庆幸自己当初愣是咬着牙也要生第三个，好不容易把儿子给生下来了。还养的这么好，“都怪我，把你养的太优秀了，让你爹都盯上你了。肯定是看你好，才想让你姓谭。” 谢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觉得还真有可能。 别的不说，他现在这脸确实结合了爹娘的优点的，长的那叫一个唇红齿白，又俊又俏。 长大之后，没准还真能貌比潘安。 有时候生的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不管如何，你都不能够同意。你爹怎么哄你，你都别点头。我再去往夫人那边去说说。肯定不能让你改姓。你改了，以后谁给你分田地？我这老了，指着谁？老谭家那些人不把你吃了才怪。” 谢来觉得有道理，不管是道义上，还是在利益上，这姓都不能改。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姨娘，姨娘！” 母子两人正说着，外面跑进来两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扎着双髻，模样伶俐。 这两位漂亮小姐姐都是谢来的姐姐。 大的叫谢桃花十四岁，长得像叶姨娘，粉面桃腮。 小的叫谢杏花十二岁。长得像谭玉，清秀怡人。 名字都是嫡母取的。 两人一进屋，就把门关上。 叶姨娘问道，“打听什么了？”她刚让柱子去喊儿子来，就让两闺女去打听情况。看看另外两房是什么情况。 谢桃花道，“爹根本没去钱姨娘和吴姨娘那边说这事儿。我还给那边的小厮送了吃的，他们都说没看到。这两天爹都没去那边。” 叶姨娘咬碎了牙，“果然就盯着我儿了。就看我家来儿长得好。” 谢杏花愤怒道，“姨娘，压根不是这回事。” 叶姨娘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听母亲房里的刘妈妈和厨房里的牛妈妈说话，他们都笑，说谭家人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咱谢家就给他们送个中看不中用的败家子过去。还能省下几块地。” 叶姨娘：“……” 谢来：“……” 谢杏花不会看脸色，没看到自家姨娘脸上已经黑了，还在详细的给她解释，“姨娘，他们这是看不起我弟呢，还说他是中看不中用的败家子。” 叶姨娘咬牙切齿，“别说了，我不傻！” 心爱的儿子被人说成是不中用的败家子，简直就戳了叶姨娘的心窝子。 她儿子这么好看，哪里败家了？ 别说她不能接受，谢来也不能接受。 她哪里败家了？才八岁的年纪，也不吃喝嫖赌，也没崽卖爷田，哪里得出的结论？ “我不服，我要去找夫人。”叶姨娘气哭了，要去找人。 她觉得自己对夫人忠心耿耿，都从来不给老爷一个眼神。还辛辛苦苦给谢家生下两女一男，怎么夫人这么针对她。 “走，咱去找夫人去。” “姨娘，姨娘，别去。”谢来拉着她，“咱找母亲怎么说呢？这不是还没决定吗？母亲这不是还没点头吗？再说了，谁又知道，两位妈妈嘴里那个败家子就是我？” 他说着就问杏花，“二姐，两位妈妈有说我的名字吗？” 谢杏花摸摸脑袋，“这个……好像没说。” “对，那就说的不是我。肯定是母亲心里还没定，只是有这个打算。等母亲定了，才能知道谁是那个败家子。” 谢来这会儿心里其实知道，两位妈妈嘴里那个败家子多半是他了。要不然他那老爹也不会来找他姨娘。 现在这么劝，只是为了阻止姨娘将事情闹到明面上来，没法转圜。 “咱去闹大了，没准母亲觉得我们事多，到时候直接点了我的名字怎么办？” “来儿说的对，还是你聪明，我气糊涂。”叶姨娘拿着帕子擦眼泪。“都怪你那个爹，我知道了，他肯定还是知道你最优秀，然后故意先来找我们，让我们以为家里要放弃我们，让我们去闹。然后让夫人厌弃我们。” 谢来：“……”他爹大概没那个智商。 “杏花桃花，你们都别出去嚷嚷，都当做不知道。” 杏花捂着嘴，她差点坏了大事了，“我就说了，咱家小弟怎么可能是败家子呢。他以后是要考学的。” 桃花老实，“以后和爹一样是秀才公。” 叶姨娘立马呸了一口。然后充满斗志和向往，“咱家来儿要像夫人那样当大地主。” 母女三人都决定了，这事儿都当不知道。 然后叶姨娘找机会去找夫人表忠心。顺道夸赞自己儿子的聪明伶俐，以后可以承担继承家业的重担。 “来儿，你准备准备，回头去你母亲面前表现一下。把另外那三个给压下去。” 谢来问，“准备什么？” “当然是在私塾里学的那些了。夫人最喜欢读书好的人了，看看你们爹就知道了。”那样一个没担当的男人，都能被看中。除了那身皮值钱，就是那个秀才的名声了。 谢来瞪大眼睛。 天可怜见，他脑子里现在连千字文都记不全。 原主是留给他很多记忆，但是不包括读书的记忆。因为原主压根就没读书！ 这么一想，他在别人眼里，还真是不学无术啊。 谢来顿时有了危机感了。 本来以为，不参加科举，只需要学几个字以后当个地主就行。 现在面临着改姓，失去继承权的危机，他现在不止要学字，还要好好学习。 谢来脸色变了。 但是叶姨娘已经顾不上他了，正在和女儿们商量着如何在夫人面前表忠心。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节 她决定晚上就给夫人修个荷包，然后把手指头扎破。 边说，还边教女儿们，“记住了，这叫苦肉计。” 谢来无奈道，“姨娘，就别教姐姐们这些了，干什么要伤害自己来讨好别人？” “你是男娃你不懂，以后她们都是要嫁人的，不学会笼络人，以后怎么过好日子？你以为谁都有夫人这样的家业呢。” “那就找个门当户对的，咱可以给他们撑腰。”他还想说以后分了田地，给两位姐姐平分。但是现在面临改姓，他也不好夸下海口。 桃花杏花一脸感动。 姨娘没骗她们，弟弟果然是用来给她们撑腰的。 杏花感动，“小弟，不用你给姐撑腰。姐以后要嫁到好人家去，给你撑腰。” 桃花道，“对，你这么小，分的田地肯定少。咱得嫁得好，以后你才能分很多田地。然后给我们撑腰。” 谢来：“……” 叶姨娘完全没觉得这个逻辑有什么问题。 她反而十分赞同。她心里也明白，如果嫁的低了，和夫人没有血脉关系两个女儿，又不能给谢家带来好处的，以后肯定是要被放弃的。 所以她的两个女儿不说嫁的多好，至少不能太低。如果嫁得好自然最好，可以给谢家带来好处，也能让儿子有依仗。未来儿子也能反哺。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她才会觉得儿子改姓就是让她后半生没指望。 改了姓，不止儿子没田地，她和儿子没饭吃，连女儿也要跟着被放弃。没法嫁到好人家。嫁了人也没人撑腰。她和两个女儿道，“咱家来儿分了田地，以后你们到哪里都有底气。” 谢来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家里所有女人的命运都压在他身上啊。 要是被嫡母真的放弃了…… 嫡母喜欢什么来着？读书读书，现在读书还来得及吗？他那些课本在哪里来着？ 私塾的老师姓甚名甚？ 谢来端着半碗糖水，心不在焉的从叶姨娘屋里出来。 小柱子还蹲在墙角等着他，看他出来，兴奋极了。 谢来把糖水给他，他也不舍得喝，往自己身上那个装水的竹筒里面倒，“带回去给妹妹喝。” 谢来想摸他的脑袋，看到瘌痢头，就没伸手。 “小柱子啊，你有啥梦想不？” 小柱子歪着脑袋，“给你种地，娶媳妇生娃。把娃养大了，再给你娃种地。我爹说了，有少爷一口饭吃，就有我一口饭吃。” 谢来：“……” 得了，连柱子的未来都在他身上啊。 真不能改姓，改了姓，大家一起和西北风去了。 谢来不敢耽误了，怕随时要被抽查成绩。表现太差，直接出局。 他赶紧去找私塾的夫子要课本。准备利用自己成熟人的脑袋，看能不能速记一些知识。 不会认字没关系，他这不是会标注拼音吗？夫子念着她先标下，先来个死记硬背。 自己简直太机智了。 可惜这学习热情到了私塾之后，就被私塾的夫子毫不留情的给泼了冷水。 见他来了，还没给他说话机会，就丢了一句，“朽木不可雕！”然后直接把门一关。 小柱子道，“少爷，你被夫子赶出来了。” 谢来：“……我知道，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第3章 二哥教我 “不是啊少爷，我的意思是，这是正常的。我要是夫子，我也把你赶出来。” 柱子还没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小厮，和少爷有啥区别。所以有话都说的比较直接。 谢来也不和六岁的孩子计较，他道，“什么意思，我也没做什么得罪夫子的事情吧。” 柱子道，“你不是逃学摔了脑袋吗？姨娘冲学堂里来找夫子拼命。说夫子拿了钱，不把你看好。说要是你不好了，她就在学堂这里吊死。” “当时好多人看热闹。我娘带着我妹在这里看了半天热闹，都没回家吃饭。把我妹给饿的哇哇叫。” 谢来：“……” 好吧，破案了。他亲娘来闹过了。难怪夫子看着他就和看仇人一样。 这年头读书人那是能得罪的吗？ 就算是在他以前那个时代，去找老师也不行啊。但是也不能怪姨娘，失去儿子，对她来说大概就是和没了命一样的。还包括她两个女儿的下半辈子的依仗。 “少爷，咱要不回去找姨娘再来闹。”柱子还想看热闹，顺便回去把他娘和妹都喊来一起看。 谢来心里想着，千万别和孩子一般计较。 然后又想着，自己真要努力当地主。要不然就柱子这个脑子，给别的地主当佃户，估计地主不会愿意把田地租给他种。 夫子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谢来也没在门口跪着认错的决心。而且他觉得应该没啥用。 就刚夫子那个恨不得将他一脚踹飞的嫌弃样儿，大概也不会对他多宽容。 关键是也没时间啊。谁知道谭家人什么时候来要人。他那抽风的老爹突然又抽风把他给送出去了。 情况紧急，谢来想了想，又去敲门。 夫子把门打开，怒目而视，“你这朽木，还来干什么，老夫教不了你。你看到那墙角的烂泥了吗，这种烂泥扶不上墙。” 谢来：“……我是想说，夫子，我的书能不能还给我。” 夫子：“……你等着！” 说着转身，然后怒气匆匆出来，将一个书包往谢来脖子上一挂。转身又关上门。 这一次比上次还生气，门都要坏了。 谢来都从关上的门缝里，看到了他三哥谢来寿那胖乎乎，笑的一脸得意的小脸蛋了。 他今天被夫子赶出来的事儿肯定又要传开了。 罢了罢了。 他又没那个能力打脸。 谢来把书本拿出来，里面的字不是繁体字。还是横竖撇捺这种笔画，但是组合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所以，他现在就和文盲一样。 这里和他那个世界不一样，在谢家村这种地方，找个读书人不容易。 要不然他爹谭玉那德性也不至于被人这么捧着。 谢家村也就他爹和陈夫子是读书人。 他爹是不可能教他的，就算教，他也不敢往他爹面前凑，就怕被盯上了。陈夫子也不会再教他。 谢来现在有一颗向学的心，也找不到人教…… 他现在深刻的感觉到了种花家的九年义务教育多么伟大！ 不……好像还有一个人可以教教他。 谢来灵机一动，赶紧儿往家里方向跑。 柱子捧着自己装着糖水的竹筒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打开看看糖水。闻闻味道。忍着没喝。 再看看前面火急火燎的少爷，他觉得少爷可怜极了。想读书都读不了。 不像他，完全没这方面的烦恼。反正他们庄稼人不用去读书。 其实柱子还有一个远大的梦想没有告诉少爷。 他娘说了，要是以后少爷家里再添个妹妹，就送他去念书。这样以后可以入赘。 所以柱子一直祈求，姨娘千万不要生小小姐。他不想念书。 “二哥！” 谢来回了家里，就直奔二哥谢来禄的房间。 谢来禄是谢家老二，今年才满十三岁。是吴姨娘的独生子。听说当年吴姨娘和钱姨娘同时怀胎。但是钱姨娘已经生了长子谢来福。吴姨娘压力很大，就想拼命先生下儿子，而且老二正好是来禄这个名字。吴姨娘觉得很好，注定是要当官的，有出息。 而钱姨娘也想生下老二。这样老大和老二都是从她肚皮出来的，以后胜算更大。 结果吴姨娘技高一筹，愣是天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争取先把孩子生下来了。 为儿子赢得了来禄这个有官气的名字。 这名字似乎天生带着官气，反正谢来禄念书确实不错。从小被吴姨娘管教的很严格。人长的高高瘦瘦的，也很有一股书生的气质。在家里很得嫡母的看重。 但是也很清高，有些看不起其他兄弟。包括只会打算盘的谢来福。以及和他同岁，但是只会吃吃吃的谢来寿。最最瞧不起的就是老四谢来。这个连名字都少一个字的兄弟。 不过他也有自傲的资本，他十三岁，已经完成了在村里私塾的课程。如今嫡母已经在为他请夫子回家里教学了。 谢来找他的时候，谢来禄正在练字。听到声音，笔下沾了墨水。 他眉头一皱。“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说着，把毛笔一放，手往后面一背。 看着和学堂里的夫子特别像。 谢来觉得他这二哥以后不愁饭吃，以后去当个夫子挺有前途的。 “二哥，我今日突然特别想念你，就来看你。”谢来满脸笑意看着二哥。 虽然十三岁在这时代算快成年了。但是终究才十三岁嘛，哄哄就好。 谢来禄鄙视道，“不需要，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离我远点。” “……二哥，你说的太对了，所以我一心想跟着你学好。所有的哥哥里面，我最崇拜你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节 谢来禄提了提嘴角。小夫子一样的，“孺子可教。” “所以能教我吗，我想变得和二哥一样优秀。” “不能，连夫子都说你朽木不可雕。在读书这条路上走不通。我若是教你，就是辱没了圣贤书。” 谢来：“……”咱现在才八岁，八岁！一个个的能不能给个机会？ 好吧，只能用终极绝招了，他哈哈一笑，“二哥，你是不是怕我？” 谢来禄看傻子一样看他，“怕你？” “难道不是吗？”谢来笑道，“我知道，我长得好，招人喜欢。人也聪明伶俐。你们一直都怕母亲疼我不疼你们。我能理解，毕竟不招人妒忌是庸才。” 谢来禄心里有一股呕吐的冲动。 “你别不承认，要不然你为何不敢教我？就是怕我在读书这事上面超越你了。你就连这唯一的优势也没了。是吧，我说中了吧。” 谢来禄道，“不是！”这老四是不是不要脸了？！ “就是！” “不是！”谢来禄脸都气红了。 “那你是不是敢不敢教？” “不是！”说完之后，谢来禄差点咬了舌头。 谢来立马一脸敬服，“不愧是我二哥，就是有胆色。好，那就从今日开始吧。我把课本也带来了。” 谢来禄：“……” 才十三岁的少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能咋办呢，当然咬着牙教了。 “我告诉你，我只教一遍，你要是记不住。你就离我远远的！”谢来禄咬牙切齿，清瘦的脸都要扭曲了。 谢来打心眼里感激他，“二哥，我会报答你的。等我有一日高中状元，飞黄腾达，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谢来禄面无表情。 做梦吧你，连名字都少一个字的谢小四！ 谢来禄其实也不会教人，他是准备学夫子那样教谢来的。 但是谢来没时间啊，就让他直接教自己怎么读字就行。 谢来禄越发看不起他了，心说这是你让我这么教的，回头你学不好，是你自己的事情。到时候给我麻溜的滚蛋。 然后拿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开始教起来。 谢来如今才八岁，启蒙阶段。学的书也是最简单的启蒙读物。 是当朝一位有名夫子编写的《开蒙大集》。里面集合了各种朗朗上口的文章。 谢来禄甚至都不需要看书，就能完完整整背诵下来。 他边摇头晃脑，闭着眼睛背书。 谢来就手快的开始标拼音。 毛笔太大，写的十分艰难。得了，还得练字。 谢来禄摇头晃脑的功夫，已经念了好几篇文章了。 谢来也记下来了。 谢来禄道，“记下来了吗？” “要不你再多读几首？” 谢来禄生气道，“贪多嚼不烂。” “没事，我喜欢一口气吃个胖子。” “……”无耻之徒。 谢来禄继续闭眼背书。一心沉浸在圣贤书中。没办法，他怕自己睁开眼看到这个弟弟，就气的把圣贤书都给忘了。 记下十来篇文章，差不多就是学堂里学的进度了，谢来才喊停。说要回去先把这背诵下来，然后再来请教二哥。 谢来禄道，“背诵？你这都认识了？” 谢来点头，“感觉差不多了，还是二哥教的好。二哥读的时候，我就觉得耳聪目明。” “真的？”谢来禄惊奇，自己还有这等能耐？ “二哥，是真的，可能这就是缘分，你天生就该做我的开蒙老师。” “……”谢来禄咳了咳，背着手道，“其实这只是小道，我刚也没怎么教。” 谢来道，“二哥这更说明你的能力。二哥一定要勤奋念书，日后桃李满天下。” 谢来禄被哄的嘴角上扬，脸还有些红。 马屁拍完，谢来就跑了。 谢来禄还叹气，没能再多听一些。 他觉得这个四弟虽然是个蠢物，但是说话还是中听的。 谢来一走，吴姨娘就来看儿子了。 吴姨娘长相属于小家碧玉型的，身材瘦小，但是人看着精明。因为从小跟着夫人一起长大，看了点世面，所以对儿子的期望也很大。别的几房只想让孩子们继承家业，她却希望儿子以后当官。这样以后其他孩子都要看她儿子的脸色。 她本来是在厨房为夫人炖吃的。听说老四跑来儿子了，她赶紧就跑来了，就怕老四带坏自家儿子。要是一起去掏鸟蛋怎么办？ 看人走了，她这才满意，“自己走了就好，下次不要让人进来了。免得带坏我儿。” “姨娘，小四是我兄弟。”别看谢来禄很瞧不起兄弟们，但是作为读圣贤书的人，他对血统还是很看重的。 他是宗族的拥护者，很认同一笔写不出个谢字这个道理。 “兄弟？”吴姨娘笑，“很快就不是了。” 谢来禄道，“为何？” “夫人要给他改姓了，以后他就和你爹一个姓了。以后也许还要回谭家去，当然不是兄弟。” 谢来禄一听，心情突然有些失落。 不是为了少一个兄弟，而是因为圣贤书中的读书人都是随父姓。他觉得这才是正统。 “姨娘，若不然，让我改姓？” 吴姨娘听了立马捂住他的嘴，“说什么傻话，你这要是让夫人听到了就完了！” “可是就算我改姓，夫人也是我的嫡母。我日后也会奉养她的。” “这能一样吗？你可真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吴姨娘气死。这儿子读书是好，可是人情世故半点不通。 “别让我再听到你这话了，否则我不认你这个儿子！”吴姨娘直接放狠话。 毕竟这可关系到儿子的未来。 读书可是要银子的。没有夫人支持，日后哪里来的银子读书赶考。 以后上任当官也要打点。 方方面面都要银钱。 真是的，该提醒夫人赶紧把老四送老谭家去了，把事儿定下来才好。 这方面倒是可以和姓钱的合作。 第4章 做梦 谢来从来禄屋里回来，就开始闭门背书了。 他还提前给柱子放了假，让他给妹妹送糖水去。 免得打扰自己背诵。 背诵之后，谢来发现，自己这脑子似乎没上辈子灵光。以前背书背诵几遍，能记得个大概。现在十遍起步才能记个七七八八。 他头一次意识到，穿越之后，智商也会改。 再一想，似乎也正常，人的智商和大脑发育有关。 他这脑子估计没发育完全。难怪记忆里面一点知识储备都没有。压根就没学进去。 而他现在能依仗的还是作为成年人的思考模式，还有上辈子的知识储备。但是这种优势，在考科举方面基本上是没用的。 他再会思考，没名师指导，也弄不明白这书上讲的什么啊。 还好他没有远大的志向，要不然读白了头发估计都还是名落孙山一条路。 叶姨娘知道儿子在房间里关门念书之后，高兴的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开了眼，让儿子也知道用工了。 以前这孩子都不愿意学。 她觉得这可能和孩子知道了要改姓的事情有关。 有了鞭子在后面抽，牛都会跑的快了。她的宝贝儿子终于也知道用功了。 儿子都努力了，她这个亲娘当然不能拖后腿了。立马开始给夫人绣荷包。 亲自挑花色，挑料子，整理丝线。 “今儿个咱们油灯多备点。我得给夫人绣荷包。” 叶姨娘给身边唯一的一个老妈子说道。这是夫人安排来伺候她的。这么多年了就一直没换。 叶姨娘自觉自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什么话都和她说。 特别是这种表忠心的好话，她恨不得这老妈子赶紧去报信去。让自己在夫人面前得脸。 而谢来这边倒是想熬夜，但是熬到半夜，实在熬不住，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至于那些书，实在晦涩难懂。他死记硬背，效果也不算好。只勉强记下来两篇。 谢来心里再一次感受到了老师的重要性。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珍惜以前的读书机会，好好和老师们学习。成为国之栋梁。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节 哪里像现在这样，找个扫盲老师都找不到。 而且因为生理原因，到点之后，他就坚持不住了。哪怕拿着一根针扎自己，也依然倒在桌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前，似乎来到一个地方，眼前是一个屏幕，出现许多人的图片。 就和以前历史书上课按到的人物画像一样。 “义务教育学堂感受到了您求学若渴的决心的，你可以以下人物中选一名夫子，作为你的开蒙老师。让你成就秀才之名。” 谢来心说，这可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只是他梦里精神也不大好。一直想睡。就和他以前做梦一样，被人追着追着，就觉得困，直接不跑，倒地睡大觉的感觉一样。果然是个梦，梦里啥都有。 他也不准备选。闭着眼睛继续睡。结果没能如愿。这屏幕突然放出一段咚咚咚的鼓声，吵的他睡不着。他索性伸手选了以为头发白胡子也白，看起来就特有学问的老师。“这位这位，这位一定是好老师。” “如你所愿。” 谢来还没反应，空间就发生了变化，刚刚只有一个屏幕的地方，尽然出现了一张教案，一张书桌。 教案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义务教育大学堂。 谢来看到那名字，差点把自己笑醒了。他这梦也特有意思了。白天才想着义务教育好，晚上就来个义务教育大讲堂。 谢来打个哈欠，把脑袋换了个边，继续睡。 边睡，边回忆自己之前背诵的内容。科学表示，睡觉之前背诵的知识都可以记忆很长时间。 “恭惟鞠养，岂敢毁伤。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罔谈彼短，靡恃己长……后面什么来着？”谢来抓脑袋。 “是信使可覆，器欲难量啊——” 谢来哦了一声，接着往下背。然后背着背着又忘了词。好困，不想背了。 徐宗元看着眼前这小童，胡子都要被他扯下来了。 他一生收学生无数，更是办了书院，如今说一句桃李满天下都不为过。 这些学生，都是栋梁之才。 最差的哪怕没有天分，也必定挑灯夜读，不耻下问。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小童，背书背不出来，还有脸面睡觉。 当然，徐宗元并没意识到，这是在自己的梦中，当然也是在这个小童的梦中。 徐宗元现在就一个想法，赶紧找到自己的那位徒弟。 说来话也不长，徐宗元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刚才得到的一番际遇。夜里他和往常一样早早睡下。才入梦，就进入这个奇怪的地方。 而他刚进来时，也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人活一世，做梦多了。有时候在梦中也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他并不觉得惊奇。 但是等他才走两步，脑中突然多了许多信息。 这是个叫做义务教育大讲堂的地方。 而他的任务，则是在这里教授学生。只要让对方拥有考上秀才的才学知识，这个大讲堂将会奖励他一套天外来书，里面涵盖天文地理，学之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这奖励直接将这毕生研学的老夫子的给打动了。 恨不得立马就将这学生给教会了，然后得到天书，自己可以苦心研读。而且他也有信心，自己教那么多学生，秀才那真是最垫底的存在了。 谁知道他才来这里，就看到了这个学生。 初见，徐宗元见他长相如同仙童一般，还以为自己要教的是天上仙童。还没来得及激动，就见这童子如此懒惰。 “……” 徐宗元见他睡着了，便也不管。 收徒哪里能不选一选呢？好的良才美玉，一年可看成就。至于其他次一点的，三年也能有些收获，若是再次……十年也难看成果。 他在这大学堂里走了一会儿，又耐心等了许久。 结果这里除了他，也就只有这个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童子。 他认命一般的扯胡子，“我就知道，既然是天书，哪里有那么好拿的。自然是困难重重。这童子或许就是对老夫的考验。” “小童，起来读书了。”他走过去，拿着戒尺敲打着桌子。 谢来睡的正香，听到有人敲打自己，还以为是他姨娘看他，他挥挥手，“让我再睡会儿。” “孺子不可教也，再不起来，小心我戒尺伺候！” 一声暴吼，谢来直接给吓醒了。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位老爷爷。形象还挺好，白头发白胡子，峨冠博带。就是看着眼熟。 “看我作甚，你该读书。”白发老夫子怒目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懒惰的学生。” 谢来想起来了，这不是刚刚他选的老师吗？ 这梦也太真实了！ 徐宗元道，“小童，伸出手来！” “干什么？”谢来就伸手。 徐宗元直接一个戒尺打下来。 他向来奉行的就是严师出高徒。管他什么门户出来的学生，只要到他手里，都是要严加管教的。 别说打手板心了，屁股都抽过。至于这小童是仙童还是精怪都一样，入了学堂就得听从管教。 “嘶——”谢来痛的握住手心，整个人都从座位上面跳起来了。 然后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老夫子。 再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掌心。 真的，来真的啊。这夫子是真的！ 谢来哪怕再迟钝，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这不是梦境，这是真的。 以前做梦，哪怕被人踹，也没什么痛感。可刚抽手心那种感觉，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瞪大眼睛，“这搞什么？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穿越大礼包？系统？精灵？” 回应他的是有一戒尺，“学堂之中喧哗，不成体统。” 这下子被抽的是屁股，谢来痛的生理性流眼泪。 疼，真疼。以前看电视，里面那些学生被老夫子抽戒尺哭，他还觉得矫情。现在亲身体验才知道这些夫子下手是真的狠。他敢保证，自己屁股上面一定留了痕迹。 没精灵，没系统，只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夫子。 谢来只能试图和这位老夫子交流，“请问夫子从何处而来？”是这么问的吧。 夫子张嘴说了话，但是发出来的音就是叽里咕噜。唯一能听清楚的就是前面的徐姓。 谢来：“……” 徐宗元说了自己的来历之后，又问谢来，“小童你又从何处而来？” 谢来也说了自己的来历。 但是听在徐宗元嘴里，就是叽里咕噜。能听清楚的只有姓名，谢来。 徐宗元又要动尺子了。这种欺瞒老师的学生，该教训。 谢来见状，立马蹦开了，“夫子，君子动口不动手！” 徐宗元吹胡子，“也不是没有半点墨水，那你为何欺瞒我，不用想说就不说，为何要戏弄人？” 谢来立马意识到什么了，问道，“您是不是说，我说出来的话，您听着是叽里咕噜？” 见徐宗元又抬起戒尺，他立马道，“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我刚听您说话的时候，也是这个情况。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您从何处而来。” 两人对视一会儿，分别确定，大概就是这个神奇的地方定下的规矩。 不得互通信息。 也对，这是何等神奇的地方，哪里容得别人探究。徐宗元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至于谢来，他现在也不关心这个老夫子从哪里来的，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出去。 总不能光在这里学习吧。那他姨娘姐姐们怎么办？ 他小心翼翼问这个老夫子，“夫子，请问您知道如何离开这里吗？” “自然。”徐宗元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识一百大字，可下学。” 谢来松了口气，那没问题，他都把那本书给背诵了几篇文章了。只要知道是那篇文章，他就能读书这字的读音。 可等夫子拿出要学字的启蒙书之后，他瞪大了眼睛。 这和他学的内容不一样。 果然捷径走不得 第5章 拼命叶姨娘 谢来觉得这个学堂任务有点问题。 因为一堂课学一百个大字，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天才，可以过目不忘那种。 但是谢来很明显觉得，自己不可能是天才。 他把自己的疑惑和徐夫子说了。 徐宗元摸着自己的胡子，十分自负，“或许是因为，这神仙福地的主人认为，老夫有这个能耐。 要知道，从老夫的书院已经走出去三位状元，四位榜眼，九位探花。” 谢来：“……”大佬！ 徐宗元又道，“而且，若不是奸相误国，老夫门下何止三位状元？” 谢来脑中立马显现出这位老夫子和那位奸臣当庭对峙的大无畏精神。 “那奸相竟然公然说我教的学生只会写花团锦簇的文章，华而不实，于国无用。” 哦，原来是文风不一样引发的矛盾。 “咳咳，你该识大字了，否则老夫担心一睡不起。”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节 谢来觉得他这是在内涵。 徐夫子还挺有一套。 他的教材都是自己编写的，都没用市面上的启蒙书。 按着徐夫子说的，这启蒙书只适合那些平庸的夫子教学，于他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编写的儿歌朗朗上口，文章通俗易通。 最起码在谢来学起来，就觉得这文章确实更适合习字。 徐夫子教了一会儿，发现新收的这学生领悟能力似乎还不错。 以学生的年龄，能够这么快就领悟他所教导的学问，可见是有悟性的。 就是记忆力差点。 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徐夫子松了口气。 谢来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理解能力没失去，还算是有金手指。 谢来全靠自己作为成熟人的理解能力，才顺利的接受徐夫子的讲解。 但是精神是真的很差。越学越差。 也不知道学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住了，再学下去，人要废了。 “徐夫子，我真的好困。头晕目眩。” 徐宗元却精神很好。“为何老夫觉得越讲越精神？在这神仙福地，身上的病痛似乎都不见了。你不是在骗老夫吧。” “……” 谢来要崩溃了，“夫子，我白日一直在学，今日进来之前，我还在挑灯夜读。直到夜半才睡着。实在是困顿不已。想来这福地是庇佑夫子，没庇佑我这当学生的。” 徐宗元半信半疑，他走过来，扒拉一下谢来的眼皮子。 谢来配合的睁大眼睛，“您看到我眼中的红血丝了吗？” 徐宗元觉得这小童不是装的。人是蠢了点，但是还算是个诚挚的孩子。 今日他进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何情况。 “行吧，那就下学。” 谢来惊喜，“夫子，你不是说，要学完一百个大字吗？你果然……”骗我的吧。 后面这话没说完，就听夫子道，“不过你自行回去把这剩下的字给记住。等下次课堂，我是要考你的。这也是这课堂的要求，一节课一定要学完一百个大字。” 谢来：“……” 好吧，还有家庭作业。 但是对于一个困顿的人来说，只要能马上躺下去睡大觉，任何要求都能答应。 他忙不迭的点头。 徐宗元这才敲击了一下教案，“下学。” 谢来只觉得场景变幻，脑子一黑。陷入睡眠。 同时，远在京都的某书院。 徐宗元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 天竟然已经亮了。 “老爷，你今日怎么起的比往日晚。妾身看你几次了。也不敢叫醒你。”一个打扮十分严谨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我好像收了个学生。”徐宗元回想了一下，那个梦竟然还记得很清楚。 梦里他去了个叫义务教育大讲堂的洞天福地。然后收了一个长得像仙童的草包学生。 一晚上都在教这学生识字。 不过奇怪，他做梦做这么久，脑子都没有像往常那样疼，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老爷，你不是已经不收徒了吗？” “这徒弟不一样。”徐宗元道，“不得不收啊。” “这世上还有老爷你不得不收的徒弟？也不知道是何来历。” “老夫也不知啊。”徐宗元起来运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浑身舒坦。 果然，不是梦。那洞天福地是真的。那学生也是真的。 这么说来，那学之能飞天遁地的天书，也是真的？ 徐宗元哈哈笑了起来，胡子都翘了起来了。 “夫人，今日不见客，我要写教案。” 徐夫人好奇道，“老爷，你这些年不是写了许多教案了吗？” 徐宗元道，“你不知，我这次收的学生有些愚钝，我得多费心。” 他要早日将那愚钝弟子培养成秀才，然后得天书研究。 没想到，他徐宗元这辈子竟然也有此等机遇。 等他学成之后，看那奸相还如何说他写的文章于国无用。 他这话让徐夫人更加疑惑了。 两人过了一辈子，她可太了解自家老爷的性子了。收徒弟，非天资过人不教。 他如今虽然是院长，但是真正收入门下的弟子，寥寥无几。 如今不止收了一愚钝弟子，竟然还如此费心。 可见他不细说，徐夫人也就没问。而是出去和管事的人说一声，今日闭门谢客。 书院那边的事情自然也不用操心。自有监院和堂长主持。 …… “少爷还没起床？” 叶姨娘一早就来看儿子。然后发现儿子房门紧闭。 进屋一看，人还趴在桌上睡着呢。 叶姨娘一下子就伤心了，可怜的孩子。这是多用功啊。也怪她一晚上都在忙着绣荷包。竟然都没来看看儿子。 她故意让身边的老妈子去把人给放床上去。 这吴妈是夫人安排来的。 她看到了，夫人那边自然也会知道她儿子多么努力。 吴妈把谢来放床上之后，就出门来，“姨娘，你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儿，这一晚上也累坏了。” 叶姨娘摸了一下自己眼睑下的黑眼圈。 “不必了，早日送给夫人，夫人也好用上。” 好不容易熬出来的模样，不去给夫人看看，哪里能让夫人知道她的努力？ 吴妈也就没劝。 其实她的意思是，希望叶姨娘不要去打扰夫人。 夫人每天忙着一家老小的生计，哪里顾得上叶姨娘他们唱大戏？ 果然，叶姨娘来的时候，谢夫人已经出门去田地里考察去了。 倒是遇着了同样来献殷情的钱姨娘和吴姨娘。 叶姨娘看着钱姨娘那呼之欲出的胸部，然后看了看自己。暗自唾了一口。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长那样大，也不嫌弃丢人。 再看看吴姨娘，不足为虑。 生的孩子没自己的好看，人还没自己会装。 “哟，两位姐姐啊，可真是巧了。好些日子没见，今日就碰到了。你们这是也没见到夫人？” 钱姨娘拿着帕子擦擦嘴角，“我们是刚和夫人吃过早饭，目送夫人出门的。” 叶姨娘一听，顿时酸了。 吴姨娘道，“你来的晚了。你若是来早点，还能看到夫人的后脚跟呢。” 说着捂着嘴笑。 叶姨娘抿抿嘴，“那没办法，我可比不得你们清闲。我要养三个孩子。特别是我家来儿，如今知道用功读书，我一早还要去看他学的如何。” 吴姨娘笑道，“是吗，听说昨日他还被夫子给赶出门了，学的哪门子书啊？哦，想起来了，是去找我家来禄学的。我家来禄也是辛苦，小小年纪，都要给人当夫子了。” 说着，吴姨娘嘻嘻嘻的笑了起来。 叶姨娘听着，惊喜道，“没想到，我儿这么聪明，还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待会儿我就给来禄送学费过去。以后就让来儿在他那学。他学问好，来儿交给他，我放心。” 刚还笑嘻嘻的吴夫人顿时哽住了。 “既然夫人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叶姨娘笑着甩甩手帕，如同斗胜公鸡一般，雄赳赳的出了门。 走的时候还扭了扭腰杆儿。 和老娘比脸皮，比得了吗？ 吴妈问道，“夫人，现在回去休息吗？” “休息？不不不，我要去厨房给夫人炖吃的。她这么早就出门去了，多辛苦啊。我哪里睡得着。我去给她做吃的，中午正好带来儿过来给她请安。来儿可好久没看到他母亲了。” 吴妈：“……” 叶姨娘这也太拼了。 谢来这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 脑子还有一瞬间的不清明。没办法，昼夜颠倒就是这样可怕。 他现在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节 但是回忆脑子里学的知识，竟然十分清楚。 做梦总不能连学的东西都是真的吧，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起身去翻书，从书中找那些学过的字。 找了几个之后，就确定，确实是真的。 他有老师了，而且还是高端的梦中授课。 用未来科技来解释，有点儿像是全息技术……好像比全息技术真实，毕竟挨打是真的疼。 谢来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然后发现，上面赫然多了一条痕迹。 他顿时吓得瞪大眼睛。 竟然还能影响现实！ 万一夫子哪天气疯了，狠狠抽他怎么办？ “来儿，你起来了吗……” 门外，叶姨娘在敲门。 谢来赶紧去开门。叶姨娘吊着两个大黑眼圈，正在门外看着他。 身后跟着板着脸的吴妈妈。 还有谢桃花和谢杏花两姐妹。 “弟弟，听说你昨夜里一晚上没睡，伏案学习。我给你煮了甜汤呢，待会儿好好喝一口。” 谢桃花笑着道。 “谢谢姐姐。”谢来睡了一晚上和半天，都没吃饭，还真饿了。他摸着肚子问道，“姨娘，是不是要吃饭了？” 叶姨娘笑道，“不着急，先给夫人送汤过去。没准夫人要留饭。也正好让夫人看看你。” 谢来明白了，这是要去刷存在感了。 他突然有些紧张。 因为他来这里之后，都没和嫡母正式见过。只在醒来那天，听着嫡母隔着窗户问了一句。 后来他就没见过嫡母了。因为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嫡母得去田地里看着长工们种地。 “我要不要打扮打扮？”? “不用，这样刚好。别让你母亲等久了。” 叶姨娘赶紧拉着儿子。 这样多好啊，这样才能一眼看出，她儿子是真的在苦读。这可是想装都装不出来的。 一行人兴匆匆就往夫人院子里去。 刚要进门，府上的老管家就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了。 叶姨娘用两个吊着黑眼圈的眼睛盯着管家的背影，“我怎么感觉不妙。” 谢来打了个哈欠，“姨娘，母亲忙，要不咱回去？”牙没刷，脸没洗，总觉得没底气。 叶姨娘还没说话，就听着里面管家喊，“夫人，谭家来人了。” 叶姨娘：“……！！！” 谢来：“……？！！” 第6章 闹腾 母子两人第一想法就是，赶紧走。别让夫人看到他们，注意到他们。 万一带去给谭家人看。谭家人看到她儿子/他长得好，当场就给带走咋办？ 这不是没可能的。 就在两人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主屋的门开了。 按着原主的记忆，谢来很轻易的就认出了打头的这位穿着褐色短褂长裤的中年妇人。 她就是谢家大宅的当家人，谢家千亩良田的主人，谢金珠女士。人称谢夫人。 谢夫人听说年轻的时候也长得好，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是个齐整的伶俐人。 平日里深居简出。和家里人相处并不多。 但是谢来对这个嫡母的印象太深刻了。 她不穿绫罗绸缎，只穿着方便干活的粗布短褂，都显得十分的有威严。让家里人都怕她。 看到她出来了，叶姨娘也不敢转身就走了，硬着头皮在门口等着。还得堆着笑脸喊一声夫人好，夫人午安。 谢夫人本来准备休息的，听到谭家人来了，心情有些不好的。听到叶姨娘打招呼，她看了眼叶姨娘那模样。 “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夫人有些失望。觉得府上的颜值担当竟然变得粗糙了很多，黑眼圈都出来了。 再看看谢来，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们和我一起去见谭家人吧，正好认认亲。” 什么？ 叶姨娘和谢来，以及杏花桃花都是一脸惊悚。 这认亲是几个意思？ “夫人！”叶姨娘有些激动，“我突然觉得头晕，为了给您做荷包炖汤，我一晚上没睡了。头很疼。” 谢来也捂着肚子，“母亲，我学了一晚上了，身体实在难受。我怕出去丢人现眼。” 反正就是打定主意耍赖，这亲绝对不能认。 谢夫人不是个喜欢讲废话的人，压根就不给解释的机会，往前面直接走，就留下一句，“都去！” 这话铿将有力，不容反驳。 反正叶姨娘是怂了。 眼睛都含着泪，还不敢哭出来。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该见着夫人的时候，怎么也见不着。 这不开见的时候，都避不开。 谢来道，“娘，要不然，我装的很不学无术，很草包？” 叶姨娘叹气，“装有什么用，你越装，夫人越嫌弃你，丢的越快。” 有道理啊。谢来捂脸。真是进退两难。 太优秀了怕被谭家人惦记。太差劲儿了怕被人嫌弃。 “走吧，别让夫人生气。” 叶姨娘带着几分决绝。 她都准备好了，要是夫人非得做那个决定，她就在夫人面前撞柱子，表达自己的决心。 就算死了，也不能让儿子去那个火坑，让两个女儿以后没好归宿。 她边走，边含泪拉着大女儿桃花，“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又拉着杏花，“要听姐姐话，照顾好弟弟。” 最后拉着谢来，“照顾好你两个姐姐。” 桃花杏花双双含泪，嘤嘤的哭。 “姨娘，不至于吧。”谢来看她这样子，有些惊心。 他想起某点孤儿院的设定。但凡主角，都会成为…… 难道说，今日，就是他成为主角的开始吗？不不不，如果真要这样，他宁愿守着姨娘和姐姐们过一辈子，也不当什么劳什子主角。“姨娘，再难也别放弃。实在不行，我就算真的过去了，我也要努力学习，考取功名，我再把姓改回来。” 吴妈看着这一出大戏，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干啥啊，夫人都还没发话呢。 娘儿几人正难受呢，就听着一阵哭声传出来了。 那哭声凄厉无比，比叶姨娘这嘤嘤的哭声更绝望，把他们眼泪给生生的吓回去了。 几人小心翼翼往堂屋里去。谢夫人已经坐在主位置了。 堂屋里坐着几个人，有老有小。还有谢来他爹谭玉。 其中一个老妇人，正坐在地上哭。哭自己家里这些年多难。 哭自己最优秀的儿子成了别人家里的赘婿。 如今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就只希望儿子谭玉能够有个后，日后可以承继香火。 入赘的人，在谭家的族谱上面是没有后人的。 但是当初既然选择了好生活，那今天也就没立场再来找人。 所以谢来一点都没有同情谭家人。 更何况，谭家也没绝后，谭家其他几房兄弟，那是人丁兴旺。 特别二房还有人靠着当初谢家给的钱财，送孩子去念了书了，如今算得上是耕读人家了。 谭玉看着自己老母一把年纪了，还在为自己担心，求人，心里和刀割一样的。 他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金珠，这是我亲娘，是你婆母啊。她就这点心愿，你就不能满足她吗？咱们这么多孩子，这么多！” 他看向门口的谢来。 谢来一个哆嗦。 叶姨娘直接挡在儿子身前。 但是没用，谭玉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节 然后伸手就把谢来给拉出来了，“来儿，过来看看你祖母。” 谢来被拉出来了，他人是懵的。现在该怎么反应？拼命反抗，会不会被人说不孝顺，然后觉得他不大行，被无情送走？ 表现的乖巧，会不会被谭家人看中？ “老爷，老爷你干什么啊？” 叶姨娘赶紧过来拦着，但是被谭家人给拦开了。 “你一个小妾，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谢夫人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的声音，让谭家人吓了一跳。 谭玉也怂的把谢来放开了。 谢夫人道，“就算是妾，那也是我谢家的妾。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看了眼谭家人，“进了我谢家，就要守着我谢家的规矩。” 谢来顿时知道该咋办了，立马跑过去往谢夫人身边凑，“母亲，母亲，我怕。” 谭玉正要解释，那老妇人已经从地上拍起来 ，擦了把鼻涕眼泪，指着谢夫人道，“你是我谭家的媳妇，就算我儿子入赘，按着礼法，你也要喊我一声娘。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妯娌，你的公婆的？小心我去告你。我可知道，你这样是不孝。不孝的人，是要上公堂的。” 有了谭老太打底，本来很怂的谭玉终于有了底气了，他挺直腰杆，“金珠，这是我娘，我亲娘。你就算不尽孝，也要给我们谭家人一点体面。” 谢来好心提醒道，“爹你现在是谢家人。” 谭玉气的瞪白眼。 谢夫人道，“来儿说的有错吗？” 谭玉：“……我知道，但是给孩子改姓这事儿我不是和你商量过了吗？你也是松了口的。今日我家里人来，也是商量这事儿的。” 谢夫人道，“我是同意考虑，但是还没答应。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谭玉道，“我娘年纪大了，想早点看到孙子回家。” 谭老太这会儿又软起来了，“儿媳妇啊，你看我这一把年纪，还有几年能等？你儿子也不少，四个儿子，就还一个给谭家也不行？” 谢夫人没说话。 谭老太见状，掏出一条绳子出来，就要往谢家的宅子上面挂。 谢来：“……” 叶姨娘：“……”路都让人给走死了。连条死路都不给人留啊。 谭家人见状，赶紧去拦着。 谭老太直接哭喊，“都别拦着我，老头子走的时候，就这么一个心愿。我若是不给他完成了，以后闭眼了也不能去看老头子。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谭玉直接哭了，“娘，孩儿不孝啊，孩儿不孝！”然后对着谢夫人喊，“金珠，你就这么狠心！” 谭大嫂道，“弟妹，不是我说你。虽然你那几个孩子都姓谢，可是血脉里到底留着我谭家的血。你要是真的把他们亲祖母逼死了，他们心里就能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就是为几个孩子想，你也不能做的太绝了。” 太无耻了，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看着人没亲生的孩子，没了父母照应。 谢来觉得这谭家人真是恶心坏了，他直接抱谢夫人大腿，“母亲，我是吃谢家的米长大的，我就认谢家。” 谭大嫂气坏了，“你这个有奶便是娘的小畜生。” 谢来想着自己是孩子，也就童言无忌了。道，“你干什么骂我爹？你骂我小畜生，我爹是什么？” 叶姨娘帮腔，“这是骂我们老爷老畜生。” 谢来道，“爹，她瞧不起你。” 谭玉：“……” 谭老太气的拍胸口，“反了反了，这谢家教出来的孩子怎么是这个样子。”她看着谢夫人，“这都是你教的吧，你就是存心的！今日你若是不给个结果，我就撞死在你们家门口，看你们老谢家以后还出个什么人才。” 谢夫人叹气，“好吧，既然如此，这事情我就应下来了。但是孩子过继是大事。你们也知道的，若是改了姓的孩子，是没办法继承我谢家的产业的。我总要好好想想。否则送个不情不愿的过去，日后也是给谭家遭难。” 谭老太道，“这不怕，我们自会管教。我看这个就很好。” 她指着谢来。 想着回去好好教训。 谢夫人脸上露出生气的样子，“我已经应下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哪怕是选来儿去，那也要我们谢家商议之后再决定，容不得别人挑三拣四。” 谢来：“……”不要用我打比喻。 “老爷，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若是再纠缠，就别怪我做的太绝。”谢夫人摆出了生气的模样，谭玉有些怂了。 他劝谭老太，“娘，她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的。我会从中周旋，一定选个合心意的。” 谭老太道，“就选这个，我看好。长的很好。” 长得好的孩子，拿回去养着，日后还能送去当赘婿。 “好好好，就选来儿，我给夫人说清楚，夫人会同意的。回头让你们来接人。可好？” 谭玉好声好气的劝着。 他觉得谢夫人这性子，能服软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今再逼得狠了，怕她倔起来了。到时候都落不着好。比如，把他和几个孩子，包括妾全都赶出家门…… 谭玉不敢想。 谭老太终于是被劝走了。但是也没空手走。一人背一袋粮食走了。坐在驴车上面，舒舒服服的离开了老谢家。 谢夫人目送他们离开。 谢来心情沉重，今日见识了谭家人的德性之后，他更是害怕自己被送走了。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争取自己被留下来。 原本以为还能拖一拖，结果进屋，谢夫人就让人去喊另外两房过来了。 说是商议一下，看看送谁家的去谭家。 叶姨娘刚要松口气，这会儿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好在两个女儿撑着，才没有倒下。 第7章 约定 正好是吃饭的时间，谢家也没那么大的规矩。谢夫人让人在平时待客的堂屋里摆了午饭。正好边吃边聊这事情。 谭玉道对这个结发妻子的行为很不满，觉得她有辱斯文。把这种事情当儿戏一样的。 他看了眼谢来，谢来调头不看他。 这爹看着辣眼睛。 “你这不孝子。”谭玉看他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说实话，他可真看不上这小儿子，他看上的是二儿子。也是读书人。最不济大儿子也行，都是有出息的。 偏偏这小儿子中看不中用，除了长得好，性情顽劣不堪，而且脑子还不聪明，也不刻苦。哪里像他…… 反正这孩子哪里都不像他。 但是他娘又说，要一个夫人不是那么重视的孩子最好。这样夫人才会答应。 谭玉自己觉得自己家里已经退步了，把夫人的想法放第一位。结果夫人竟然还一步不退，这是真的不把他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他心情起伏不断，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出去喝点酒，平复一下心中的委屈。 这会儿功夫，钱姨娘和吴姨娘都带着自家孩子们来了。 谢来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心情复杂。这事儿可不是自私不自私的问题，而是不为自己想，真的就没未来了。 所以他一定要和兄弟们竞争。 他暗自打量几个兄弟，然后发现，自己没啥胜算。 大哥谢来福，已经十七岁了，都已经开始说亲了。 他本人和他娘长的像，圆圆胖胖的，人看着有福气。还特别擅长人情世故，见人都是三分笑。早两年就开始帮着嫡母打理家业了。 二哥谢来禄不用说了，人读书好，得嫡母看重。 至于三哥谢来寿……虽然没啥特殊之处，但是嘴甜啊，会哄人。而且读书就算不聪明，但是比他强。 谢来想捂脸。 这是真的时不待我啊。 “既然都来了，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说谭家的事情。这几日你们应该都得到了消息了。特别是叶姨娘，老爷去找过你了吧。” 叶姨娘手里的筷子都要掉了，“夫人，我没答应！我一心向着咱谢家！” 她恨不得立马跪地上，去抱谢夫人大腿。 谭玉一听，怒目而视，“你这妇人……” 谢夫人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今日既然叫你们过来，也是为了商议这事情。” 谭玉道，“夫人，还商议什么。就来儿就可以了。” 谢来：“……”你们到底看中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 叶姨娘道，“老爷，这不公平，我儿子哪里差了，就要去谭家？” 吴姨娘笑道，“叶姨娘，你这话就不好听了，那毕竟是咱们老爷的家人，你这样瞧不起谭家，老爷怎么想？” 叶姨娘哭道，“我只管夫人怎么想。” 谭玉气的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读书人的人设。 其实这几个女人里面，他最喜欢的是这叶氏的容貌身段。要不然也不会让她生出三个孩子来。 但是叶氏就是不会讨人欢心。 性子粗俗，为人无知，还一点都不重视他这个当老爷的。 这要是谭家，早就给发卖出去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节 一直不吭声的钱姨娘道，“你们吵什么，夫人还没开口呢。” 众人这才看向谢夫人。 谢夫人一直面无表情。 众人猜不到她的心思。心里有些忐忑。 除了钱姨娘之外，吴姨娘和叶姨娘都担心。 别看吴姨娘自己生了个出息的儿子，可是她自小在夫人身边长大，也知道夫人的性子。夫人喜欢长得好看的。当初对她就比对钱氏要好。 要不然当初取名字的时候，就不会因为觉得叶氏生的那个太好看，什么福禄寿喜财都配不上他那相貌，所以后面才一直没找个好字出来。 若不是叶氏那孩子蠢笨，且性子还不讨人喜欢，夫人如今最看重的是谁都说不定呢。 谢夫人本意是等大家吃完饭在说的，见大家都不吃了，干脆也放下碗筷。 “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从不把你们当外人看。” 几个姨娘都喊夫人仁慈。 谢夫人道，“这次谭家要人，是老爷提的，今日谭家又来了人提这事情。老太太更是明说了，若是不同意，要吊死在这里。哎……我自然不能不管。所以就找你们商议。你们哪一房，愿意将孩儿送去谭家？” 谁愿意？ 这不是废话吗，谁也不乐意！ 众人都不开口，态度很明确了。 看着这情景，谭玉气的不得了。指着几个姨娘，“你们，你们……”也骂不出来什么，只能自己气的拍桌子。 他道，“反正不同意，也是要去的。这么大的事情，能让几个姨太太做主？” 老二谢来禄想开口，被吴姨娘狠狠的掐了一把。 他只能紧闭嘴，低着头不说话。但是心里也是可怜爹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没了颜面。 作为读书人，如此颜面无存，该多痛苦啊。 但他也怕嫡母。怕让姨娘伤心，只能选择纠结的低头。 谢夫人问谭玉，道，“既然都不愿意，这如何选？” 叶姨娘立马道，“夫人，要不抽签？” 这下子钱姨娘和吴姨娘都坐不住了，“这如何是好，这么大的事情靠抽签，若是刚好抽中夫人不愿意送出去的孩子，这不是让夫人为难吗？” 吴姨娘道，“而且，刚刚老爷已经点了来儿的名字，选其他的孩子，只怕老爷也不满意。” 谭玉心道老爷我满意个屁，呸呸呸，有辱斯文。 若不是家里人满意，他才不要老四。他要老二！ 见吴姨娘几次为他说话，谭玉心思活络了。觉得自己之前路子走错了。家里那边也提过，老四不行就老二。只他自己一心想着老四不中用，夫人比较容易同意。 如今吴姨娘这个态度给了他底气，他咳了咳，“其实，禄儿也很让我中意。” “……！！！”吴姨娘不敢置信都看着谭玉。 恨不得冲上去抽他一耳刮子。你算老几，你中意算什么？ 就你老谭家那德行，还想要我家这文曲星？ 叶姨娘笑道，“哎呀，老爷喜欢来禄，这感情好。正好吴姨娘也觉得谭家好。这是皆大欢喜。” “不行！”吴姨娘看着谢夫人，“夫人，你可不能答应啊。来禄学问好。他过两年就能下场去考童生了，再过两年就能给谢家考回来一个秀才。以后没准还能考举人。” 她这话可算表明态度了，谭玉脸黑如墨。 偏偏叶姨娘喜欢插刀，“考举人？别想那么简单了，咱家老爷考多少年都没考上？” 谭玉：“……够了！”他拍桌子。看着谢夫人，“夫人，总不能他们都不乐意，这事情就办不成了吧。” 谢夫人一直没吭声，心里也在思量。 谭玉喊她，她就朝着几个孩子打量，似乎在挑人。 随着她的眼神巡视，被看到的人都低下了头，不希望被看到。 最后，她的眼神落在了谢来的身上。 桃花哭道，“母亲，要不让我代替弟弟去吧，把我送去吧！” 谭玉道，“你一个丫头，管什么用。”还要白搭一份嫁妆！ 杏花道，“我可以招赘！” 谢来本来装鸵鸟的，这会儿装不住了。总不能让姐姐们真的替他。那他还不如自己过去。 他索性坚定的看着谢夫人，“母亲，不管你选谁，大家都觉得不公平！这种事怎们能随便选呢，我们这些做孩子的，连给自己争取的余地都没有。” 谢夫人问道，“择优者留，劣者出，这不是最公平？” 谢来道，“但是母亲你并没有给我们竞争的机会。”他说着在桌子底下掐自己一把，然后流眼泪，“以前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在母亲的庇护下生存，所以我才顽劣。如今才知道，母亲也有为难的时候，我不该一直让母亲护着我。我想勤奋好学，以后好为母亲撑腰。” 叶姨娘感动坏了，她儿子终于开窍了，会哄人了。 她抹着泪，“夫人你看我家来儿，多孝顺，多懂事。他年龄最小啊。” 谢夫人似乎也动容了，眼中有些犹豫。 谭玉道，“夫人，这只是小儿一番言论，当不得真。你等他长成，还要多少年？” 谢来道，“我不要多少年，只要给我三年时间，母亲，给我三年时间证明我自己。若是输了……我也不会怨母亲不要我了。” 叶姨娘听着，心碎了，抱着儿子哭，“我的来儿这么懂事，这么苦。夫人，你就给我们来儿一个机会吧。” 钱姨娘幽幽道，“三年……老太太那身体，三年只怕……” 吴姨娘道，“只怕谭家老太太等不及，要来吊死在这里。”死道友不死贫道。 谭玉着急了，看着谢夫人，“夫人！” 谢夫人揉了揉太阳穴，“吵什么吵？” 她叹气，“虽然来儿的话不是全对，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他们喊我一声母亲，我总不能这样不声不响的就把人扔出去了。” 她看着谢来，“三年太久，一年，一年时间……证明你自己。” 一年时间，对于谢来来说，是不够的。可是这会儿都这份上了，能争取一年时间，已经不容易了。 他只能吸一口气，“谢谢母亲愿意给孩儿机会。” 谢夫人看其他孩子，“不只是来儿，还有你们。我会给你们定下目标，若是一年无法完成，就证明你们与我谢家无缘。” 这下子，一直自信的钱姨娘也慌了，她看着谢夫人，“夫人，这孩子们不一样大，只怕不好安排。” 谢夫人看着她，“你是怀疑我的没有这个能力吗？” 钱姨娘立马道，“不是，我只是担心。” “既然这样，就这样定了。一年之后，再送孩子去谭家。” 她看着其他几个孩子，“你们觉得我这安排如何？” 谢来福立马笑道，“母亲的安排当然是最好的。” 谢来寿也学着哥哥，“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自来都是喊娘的，觉得亲切。 谢来禄认真道，“孩儿无意见，听从母亲安排。” 所有孩子都同意了，这事情基本上定下来了。 谭玉不想同意，他希望立马就完成谭家安排的任务。 但是谢夫人看着他，“婆母那边，应该还能活一年吧。” 谭玉：“……”这话简直太不中听了 第8章 谢来的决心 回到屋里的时候，叶姨娘支撑不住了，腿已经软了。 吓成这样的，就差一点啊，她就要失去她的宝贝儿子了。 她把谢来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我儿，你今日真是让我长脸了。把你母亲都给说服了。” 谢来道，“母亲是个好人，她也不愿意将孩子送出去的。” “那当然，谁家辛苦养的孩子愿意往外送？”叶姨娘可太感同身受了。 虽然孩子不是夫人生的，可是在叶姨娘看来，她生的孩子就是替谢夫人生的。 孩子可以不要谭玉那个爹，但是得有夫人这样一个嫡母。 谢来问道，“姨娘，你说，夫人当初为何没自己生一个孩儿？” 叶姨娘道，“你一个男孩子，问这些做什么？你母亲不喜欢别人提这个话题，你若是再提，她可不高兴。” “那我不提了。”谢来赶紧捂嘴。 事情也算好转，叶姨娘这口气一松，人就有些撑不住了。 熬了一晚上了，再不睡得晕乎。她赶紧让吴妈扶着她去睡觉。 顺带带走了两个女儿，让她们别打扰弟弟学习。 姐妹两人对着自家弟弟宽慰了两句，便出去了，还吩咐门口蹲着打瞌睡的柱子要照顾好少爷。 柱子擦擦口水，“知道了姑娘。” 等人都走了，他伸着脑袋往里面看，“少爷，少爷，要吃点啥吗？” “不吃，你自己玩吧，我要学习。”谢来如今压力山大。 还不知道嫡母会给他安排一个什么目标，若是达不到，他可真没机会了。 一年时间对于学习的人来说，真的不长。 柱子看少爷一心向学，抓了抓脑袋，就蹲在门口编着草绳。 他觉得如今这日子可真是好，要是能一直给少爷当长工就好了，以后生了娃，也让娃给少爷的娃当长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节 …… 相较于谢来他们这边松了一口气。钱姨娘和吴姨娘才算是刚把这口气提起来。 在今天之前，她们可都是以为这事儿和自己无关的。 钱姨娘关着门，坐在屋里一直叹气。 谢来福笑着道，“阿娘，你担心什么，孩儿已经这么大了，不会被过继出去的。” 钱姨娘看着他，“我哪里是担心这个，我是心里不平。你是长子，按着别人家的规矩，那是要继承家业的。结果呢，夫人不止没说让你继承，还让那么多人和你分，如今还要一起竞争……” 谢来福脸上笑容也没了。“阿娘，这是母亲的谢家，她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而且儿子相信自己不会被分出去的。” “我倒是不止担心你，我还得担心来寿。” 钱姨娘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大儿子已经长成了，夫人再如何也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但是小儿子就不一样了。 胖乎乎的谢来寿道，“阿娘，你担心什么啊，我还比不上四弟？” “什么四弟，别傻乎乎的，人家可不把你当兄弟。” 谢来寿道，“管他当不当的，他也是我的弟弟，得喊我一声哥，得听我的。” 钱姨娘不高兴道，“你的兄弟只有来福，你只有这么一个大哥，脑子放聪明点。” 谢来寿噘着嘴不认同。虽然他不喜欢老四，也不喜欢抢了他老二排名的来禄，可是他们确实是一个爹生的啊。 看儿子不开窍，钱姨娘气的不得了。 她真是白替这些孩子操心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算了，来福，带來寿出去。让我休息一会儿。” 谢来福心事重重的带着弟弟出了门。 等两孩子一走，钱姨娘就偷偷找了自己身边的蔡妈，让她出去报信。顺便带了些体己钱出去了。 没办法，谁让谭家那边的人都是吸血鬼呢。不给钱，他们就不听话。 送走蔡妈妈，钱姨娘心里也是忐忑。 她知道自己这样对不起夫人，可是谁不为了自己的儿子呢。 只有送走其他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才能够独得这些产业。 钱姨娘觉得，这谢家的孩子里面，也只有自己的孩子最有出息，最能担得起这个重任。 以后，来福来寿也会照顾好夫人的。 至于吴姨娘这边，原本是打算和钱姨娘合作的，如今夫人弄这一出全部都要参加考核，所有孩子都成了竞争对手了，吴姨娘思考利弊之后，也就打消了心思。关起门来，一心督促儿子读书了。 而且还三申五令，不允许来禄帮助谢来读书。 谢来禄纠结道，“姨娘，其实过继出去对我也没什么的。我是读书人，以后要参加科举，随父姓更好。夫子都是这样说的。” “那也得等你考上举人之后再说。”吴姨娘听着儿子说的理由，也没再强制他不允许改姓，但是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现在要是去改了，她儿子是连可科考的机会都没了。“你看谭家那些人，他们能让你去念书？” 谢来禄道，“当初他们让爹去念书了，如今家里也是耕读人家，应该会让孩儿去念书的。” “你怎么能和你爹比呢。那是他们的亲儿子。哎，你这念书真是念傻了。”吴姨娘发愁，索性道，“不行，这一年你就在家里好好念书，别的什么都别管。我知道你的能耐，只要你不懈怠，你就不可能输掉。我看最后还是叶氏生的蠢儿子不行。不过也算他们有本事，不止拖了一年，还拉着所有人下水。”这话说的时候，愣是气的牙痒痒。 …… 当天晚上，谢来就早早睡了。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结果她倒是早早的来学堂，夫子却不见人影。 谢来就干脆先自己识字。 他那几十个字的识字任务还没完成呢。今天一天他是在惊心动魄中度过的。哪里有时间安心学习。后来事情解决了，那点时间和精力也不够他学啊。 正埋头苦读呢，就听着一声上课铃响的声音，谢来抬头，就看到光晕中，白胡子老夫子凭空出现了。 谢来心道，这徐夫子莫不是个老神仙吧。 不知道会不会醍醐灌顶这个能耐。 他正胡思乱想，徐宗元拿着戒尺拍了拍桌案，“开始上课。谢来，昨日布置你的作业，你可完成了？” 谢来站起来老实道，“夫子，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徐宗元顿时脸拉长了。 这简直就是拉低了他的教学成果。 学这么久，竟然一百个大字都不会？ 他拿着戒尺，就站在谢来面前，让他伸手。 谢来还记得疼痛，不敢伸手，“夫子，今日耽误了。我可以解释。” “无需解释，没学会就是没学会。若是人人找借口，还能学出什么成绩来？伸手！” 谢来这才闭着眼睛伸手。 徐宗元教育那是真的教育，尺子抽下去，谢来疼的都没瞌睡了。 打完之后，徐宗元将戒尺放下，问他原因。 谢来：“……您不是不听吗？” “该教育得教育，该了解还是要了解。” “……”谢来也正想和夫子说说自己的难处，希望夫子帮助他通过一年的考核。 他把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了。 本以为会被屏蔽，但是没想到，只要不说自己地址之类的，竟然一点影响也没有。 他也不敢说的太明白，毕竟他家里情况挺特殊，谁知道会不会又被屏蔽，只说自己家里要选一个孩子过继出去。 如今家主放话了，会定一个目标，成绩最差的就会被过继。 谢来道，“夫子，我不想被过继，我还有母亲和两位姐姐，我是她们的依靠。”他从谢夫人身上看到了这个时代女子的不容易。强势富裕如谢夫人，都要受到谭家人的掣肘，更何况是叶姨娘和桃花杏花呢。 谢来如今还是没有什么豪情壮志，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守护自己在乎的人。给谢夫人和叶姨娘养老，给桃花杏花当依靠。 徐宗元打量这孩子片刻，然后语重心长，“按我说来，你不如就此过继算了。一年之后，结果也一样。” 谢来睁大眼睛，“夫子，我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你又懒又蠢，哪里来的胜算？”徐宗元摸了摸胡子，“依我看，别说一年，十年也难出成绩。” 谢来反省，他真的懒吗？他明明挺刻苦了。一天的时间，最起码一半都在学。 徐宗元又道，“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毕竟你如今是我的学生。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老夫还算有三分把握。只要你有决心便可。” 谢来：“……求夫子教我。” “那得看你的决心。如今你只晚间来上学，这时间只怕不够。”这才是徐宗元的目的。他看得出来，这学生天分不足，偏偏也不是大毅力者。要想学成，必须得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原本还在发愁如何让着小童心甘情愿刻苦学习，早日考上秀才，如今算是天助老夫。 谢来昨天熬夜熬的有些阴影了。“夫子，我和您不同，我来这里学习，就是真的在学习，出去了之后，我还是要睡觉的。” 徐宗元摸着胡子，“我知道的，所以老夫为你做了安排，日后你按着老夫的安排来，便又能睡觉，又能上课。” 说着，把他写的课程表给谢来拿了出来。 谢来发现，这老夫子倒是挺有一套的。最起码他的教学方式，倒是有点儿像是他曾经接触过的那种。和谢家村的那位陈夫子照搬宣科的教学方式完全不同。 但是看到课程表，他傻眼了。 这夫子可真是从三更天就开始给他排课了。一直排到深夜。 只留下了三个时辰睡觉。 按着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的算法，他一天除了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其他时间都在学习。 而且他才八岁，六个小时会不会长不高？还有，这么学法，他这白天基本上都在睡梦中度过，外人看来，他岂不是天天睡大觉？ 徐宗元见他面露犹豫，便黑了脸，收回课程表，“既然没有决心，你醒来之后就去自请过继吧，也免得白白浪费时间。” “别别别，夫子，我学，我学！”谢来赶紧举手保证，“夫子，我一定好好学！” 不就是一年吗，一年考核通过之后，就一切都好起来了。 谢来狠狠的吸了口气。 第9章 谢夫人动怒 为了证明自己的不蠢，谢来学习的时候，也自己找窍门。 他上节课之所以学的慢，只是因为他没休息好，脑袋有些晕。加上事出突然，没准备好。现在有了准备，学习就不慌不忙，游刃有余。 所以徐宗元发现，这孩子虽然记性不算出挑，但是悟性不错。他讲的内容，这徒弟竟然能够很快就接受，理解。 这就很让徐宗元感觉神奇了。 他发现自己头一次看走眼了。 要知道，念书这种事儿，越到后面，悟性越重要。 但是徐宗元不准备夸他。 这小童悟性不错，但是也缺陷也很大。他确实是个缺少大毅力，胸无大志之人。 科考这种事情非大毅力者，大野心者能坚持。 这些年，他可看到太多的读书人止步科考第一场考场了。 都是因为辛苦。 不止学习辛苦，考试也辛苦。 所以锻炼这小童的毅力也是在他的教学范围之内。 他检查了谢来的功课之后，严肃道，“虽然有点悟性，可读书还是要有记性。你这记性……在我所有的学生中连末尾都有着很大的差距。你若是不拿出比旁人多一倍的努力，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谢来一听就摸摸自己的脑袋，“夫子，有没有可能是我年纪小，脑子还没发育完全？”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节 徐宗元道，“我只知道三岁看到老。但是你也不要慌，勤能补拙，你若是花九层的努力，倒是可以赶得上别人天赋异禀。” 谢来心说，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天赋？ 他觉得这挺对的，古代学习，不用学那么复杂的各种物理化，就背诵那些书籍就好了。他努努力，还是可以追上的。 “夫子，学生受教了。”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声咕噜声。 谢来到处看发声处，最后看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面。 对了，他午饭都没好好吃呢。 徐宗元道，“先去用膳，晚间我们再继续。” 从学堂出来，谢来就醒来了。 天竟然黑了。 他赶紧开门出去喊人，“姨娘，我饿了。” 叶姨娘正唉声叹气呢，听到儿子跑来说饿了，赶紧让人把留的饭菜拿出来了。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叶姨娘心里又开始叹气了。 她今天下午偷偷去看儿子学习，没想到竟然看到他躺在床上睡大觉…… 她琢磨着是昨天没休息好，睡会儿也好。谁知道这一觉睡到晚饭都没起来。 现在一起床就喊饿。 之前她还想着，儿子长大了 ，如今看来……哎这可怎么办啊。这一年之后，来儿还有胜算吗？ 叶姨娘仿佛看到了未来。 可她也忍心数落儿子。他还这样小，自己这个当娘的没用，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他头上去了。但凡来儿是从夫人肚子里出来的，今日也是什么都不愁了。 等谢来吃完饭，叶姨娘试探的问道，“来儿啊，虽然夫人还没说要如何考你，可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早点准备起来。你看，不如我去求陈夫子再把你收回去？” 谢来立马摇头，“姨娘，你别操心了，我自己能学。我不想跟着陈夫子学。” 陈夫子真不算是好夫子。他作为一个读书人，太过清高。学生学不好，他就往外赶。甚至干脆不管。 但是本身也没什么学识，只不过是照着书教。 谢来自从被徐宗元给打击之后，就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名师教导才行。 但是他可不能把自己有名师指导这事儿告诉叶姨娘。 叶姨娘听到他这回答，心都拔凉拔凉的。 她哭道，“来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狠狠攒钱。”以后她要继续节省节省。然后去讨好夫人，弄点银子回来。 谢来道，“姨娘，你别操心了，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养老的。” 叶姨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点头，“好，姨娘信你。” 正屋里，谢夫人也刚用完晚膳。 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回来之后还要查账，看看每日花销。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连个有能耐的账房都不好请。谢夫人都是自己培养的，但是能力还是差点。 刚吃完，她身边的曹妈妈就来给她汇报各房的消息了。 她平时不在府上，所以曹妈妈就得关注各房消息，省的闹出什么事情来。 特别是今天又遭了这么些事情，更要看看各方反应了。 钱姨娘倒是还那样，大少爷谢来福忙着去田地里监工。三少爷谢来寿还是去学堂念书，还得到了夫子的表扬。 吴姨娘也把二少爷谢来禄关在房间里念书，比往日更刻苦。今日还问了什么时候给二少爷请先生来家里。 至于叶姨娘生的四少爷谢来…… “睡了半天。” 谢夫人眉头皱了一下，“睡了半天？” “是真的睡了半天，回去就躺下了。刚刚才起来，就喊着饿。夫人你说四少爷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你才给他争取的一年时间。他回去就睡下了。今日我看他那样争取，我还以为他真的开窍了。” 谢夫人也叹气，“到底是个孩子。” 她还是妄想了。 “夫人，要找人去提醒吗？”曹妈妈问道。 谢夫人道，“不用了，一个男儿都不知道长进。未来过的如何，也与旁人无关。就是可惜了，长的那样好看。” 曹妈妈就没说话了。 她可太了解夫人了，要说夫人当初最喜欢的是谁，那当然是四少爷谢来。当初眼看着孩长的好，就不乐意按着排序取名字了，要取个特别又吉利的。 还特意去府城找了一个很灵验的先生取。那先生给算了一卦，说来字最好。他命中就得叫来。旁的字都不行。且叫的这名字，未来一定会大富大贵。 四少爷这名字才这样与众不同。旁人都以为四少爷名字缺胳膊少腿，实际上那是夫人一片爱子之心。 要说这也正常，夫人生不了孩子，就把这些孩子当自己的养。可这到底不是亲生的，喜欢之前自然得加上一点喜好。四少爷也是真的长得好。 可长得好没用，三岁看到老。学啥啥不成，玩闹第一名。这一看就是败家相。夫人要强，最不喜欢败家子了。 本来以后好歹也是谢家的孩子，也能分一点家产，安生度日。谁知道老爷那谭家出来闹幺蛾子。 夫人倒是还疼他，给他争取一年。为这事儿和老爷关系闹的更不好了。 也怪这孩子命不好还不争气的，如今真叫人心寒。 “当初那算命的先生，算的也太不准了。”曹妈妈忍不住吐槽。 谢夫人道，“命是天注定的，但是架不住不争气，谁家也没躺在床上得富贵的道理。” 要说不灰心是假的。 她谢金珠是谁啊，就是不信命。 她不是男人，不照样继承家里的家业，打理的蒸蒸日上？ 生不了孩子，如今不也有四个孩儿？唯独第一次信了命，闹得这么个结果。 曹妈妈心说，你当初就是这么考虑的，说怕其他人知道之后，坐享其成，等着天上掉馅饼。 结果没说出去，现在不也还是躺在床上吗？ 谢夫人入睡之前，曹妈妈又跑去盯了一次谢来。回来的时候又吐槽了。“吃完就去睡了。少爷这是不是病了。” 这也特能睡了。 谢夫人沉默了一下，“让人去找大夫看看。许是摔坏了脑子。” 于是谢来大半夜里在课堂里学习的时候，大夫就给他把脉了，还把他眼睛扒拉开看了看瞳孔。 最后得出结论，就是是睡的太香甜了，身体倍儿棒，一点都没问题。 总而言之，人家就是能睡。 叶姨娘战战兢兢的把曹妈妈和大夫送走了。 然后看了眼睡在床上的儿子，忍不住落泪。 完了完了，夫人都惊动了。 曹妈妈回了房间里就和正坐在床上看账本的谢夫人说了这事儿。 谢夫人又沉默了一下。 从床上爬起来，让人准备笔墨。 她也是读过书的人，不说什么文采，但是写字倒是还行。 就在圆桌上分别写了四张纸。 也是对四个孩子的考验。 “明天一早给他们各自送去。还有，让他们各自收好了，不要让旁人知道他们的考核内容。等一年之后我亲自揭晓答案。若是谁泄露了，就出局，直接送去谭家。告诉他们，我说的。” 谢夫人说完就放下纸笔，往床上睡去了。 曹妈妈是认识几个字的。毕竟跟着谢夫人身边，强迫着参与了扫盲学习。 她瞄了眼几位少爷的考验。 大少爷倒是和读书无关，给了他十亩地，让他想办法增加三层收成。 这也是合理的，大少爷管理家里田地好几年了，也跟着佃户们一起学过种地。十亩地好生伺候，也不是不能做到。 二少爷，在县试中取得前一百名以内名次。 三少爷，在县试中取得前一百名以内名次 这也对，两位少爷都是同岁，如今也都在念书，这考核任务还真得一样，否则两位姨娘和少爷都有理由闹。 三少爷虽然学业差了点，但是夫子也是经常夸赞的。若是肯努力，倒是也不难。反正也没让两位少爷争输赢。 且县里每年参与县试的考生并不多。有家里请的先生教导，又不需要他们操心其他杂事。倒是有把握。 再看看四少爷……曹妈妈看了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一看，真是四少爷那特别的名字。 考核任务是取得童生资格…… 曹妈妈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夫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第10章 本性难移 谢来一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他真是好久没有这样的好精神啦。 虽然夫子安排的时间很紧，但是好歹是给了他睡觉时间。 他赶紧起床，把自己的时间表记录下来。免得自己记错了时间，迟到了挨打。 子时——卯时（00：00——06：00）：睡觉。 卯时——辰时（06：00——07：00）夫子：散步吃饭，谢来起来锻炼身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节 辰时——巳时（07：00——08：00）谢来吃饭学习。 巳时——午时（08：00——12：00）谢来写家庭作业，温故知新。（根据夫子要求，偶尔补课） 午时——未时（12：00——13：00）夫子吃饭消食，谢来吃饭学习。 未时——申时（13：00——17：00）学习。 申时——酉时（17：00——18：00）夫子吃饭散步，谢来吃饭学习。 戌时——亥时（18：00——24：00）学习。 看着满满的时间表，谢来又吸了口气。没什么，高考不都走过来了吗？ “都是暂时的，未来会好起来的。也就一年的时间而已嘛。” “来儿，来儿！” 叶姨娘一早就在门外嚷嚷起来。声音急促，谢来一听这声音，就觉得心里莫名跳的很厉害。 他紧张又好气的打开门，叶姨娘一个人进来了，然后赶紧关上门。 “姨娘，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姨娘神秘兮兮的将纸条一个信封交给他，认真且严肃道，“这是夫人刚让曹妈妈送过来的。曹妈妈说，这是夫人交给你的考核任务。不止你有，你其他几个兄弟也都送过去了。” 谢来刚要打开，叶姨娘拉着他，“你自己看了就好，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夫人说了，各自的考题只能自己知道。若是谁的传出去了，就直接送去谭家。” 谢来手一抖，恨不得立马就将这纸条给吞了。 吞肚子里去了才能保住秘密。 但是他还是紧张的打开信封。 几乎是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纸条，眼睛盯着上面的时候，心口砰砰砰的跳动着。 但是真的看到内容之后，他愣住了，甚至还查看了一下信封。没错，上面写的是四少爷谢来。 再看看字条，上面也是谢来的名字。 “姨娘，你说会不会是母亲手误，少写了个字？” 谢来笑了起来，“这是有可能的吧，要不然这个任务也太不可思议了，哈哈哈哈。” 笑声有些苦涩。 叶姨娘斩金截铁，“不可能，夫人是什么人啊，她那人就不会出错。”然后凑过来，“写了什么？让你学几本书？” 谢来生无可恋，“这不是学几本书的事情。” “那是让你认识多少个字？” “更不是认识几个字的问题。” 叶姨娘眼睛一亮，“难不成是不用你学习了？” “姨娘——夫人让我——” “等等，你在我耳朵上面说，别让人听到。”叶姨娘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虽然门窗紧锁，但是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朵呢？ 谢来面无表情凑过去，然后在她耳边上说一句。 叶姨娘眼睛一瞪，“啥？” 谢来又说了一遍。 叶姨娘一脸被雷劈的样子，然后一声惊呼，“我可怜的来儿啊——”伸手就把谢来搂到了怀里。 谢来个头还没长高，脸被压在她的胸怀里，差点儿没闷过去。 “姨娘，我要憋死了。” 谢来挣扎。 叶姨娘却生无可恋了，“还不如咱娘儿两现在死了算了。夫人咋会这样呢？不可能啊，夫人英明神武，足智多谋，”她学的几个词儿都是用来拍马屁的，但是这会儿发现完全派不上用场。 她哪怕把夫人的马屁拍肿了，夫人也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来儿。 让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个不爱学习的八岁孩子，一个不大聪明还不爱学习的八岁孩子一年考个童生回来。这怕不是比让老爷去考个举人回来还难。 谢来狠狠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姨娘，咱现在哭也没用啊。你别哭了。” “我控制不住我的眼泪。”叶姨娘心里难受，觉得自己命苦啊。“拼命生的儿子，竟然是给谭家生的。 “来儿，我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我就不生你了。生你出来受苦，我不活了我。我死了夫人就疼惜你，你没了亲娘就和她更亲，她会把你留下来了。你千万别怪任何人，好好过日子，孝顺夫人。” 说着还真要往外走。 谢来还真不怀疑她的决心。他就发现了，这会儿的女同志们为了孩子，为了生存，决心都挺大的。 所以谢来哪怕自己也是压力山大，生无可恋，但是也得憋着。 他现在是别人的依靠，没资格委屈。 他拉着也叶姨娘的袖子。“姨娘，其实情况也不是那么差。你说，要是大家都没完成任务，总不能都送走吧。” 叶姨娘一听，立马擦眼泪，“对对对，那肯定是不会的。夫人费了这么大力气养你们，怎么可能舍得送走啊。要不然谭家敢那么胡闹？就是仗着这一点。” 自己养的孩子，总比去外面再抱一个回来亲。 谢来安慰她，“这就对了，你想啊，夫人这么智慧超群，英明神武，总不能不公平吧。给我安排了这么大的任务，给二哥三哥，怕不是得安排个秀才？” “……”叶姨娘听完之后愣愣的想了想，然后脸上露出笑容来，“是啊，肯定是这样！” “难怪夫人不让人往外说，肯定是想着，要是到时候都完不成，她不好收场。” 叶姨娘一拍大腿，疼的抽气，但是脸上却惊喜，“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好了好了，来儿，咱有救了。就你二哥三哥，他们肯定不成。秀才哪里有那么好考的啊？” 谢来也觉得没那么好考。至少谢来禄好谢来寿都没达到这个层次。 至于谢来福，谢来和叶姨娘倒是不关心。谢来福已经长成了，且要成亲了，他被过继出去的可能是微乎其微。基本没有可能。 所以谢来现在的情况和大家一样，都是半斤八两。同一起跑线上面的。 叶姨娘被安抚好了，也不寻死觅活了。 母子两人高高兴兴去吃饭。出去的时候，谢来还把书给带上了。 叶姨娘道，“来儿，你肯用功就好。你好生念书，等以后享一辈子的福气。你要是不努力，被送去谭家，就要去放牛。别指望谭家人送你去念书，他们连你爹都卖了，还能对你好？” 谢来点头，“姨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刻苦。” 叶姨娘欣慰极了。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她就不吃，就坐在边上看谢来吃。 然后谢来实际上也不怎么吃得下。 他总觉得事儿没自己想的那么好。 但是看着叶姨娘——罢了，先这么着吧。 其他几房也得到了谢夫人的考核任务。 然后安排了人到处打听。 最高兴的是吴姨娘，她对自己儿子太有信心了。又不是让去考童生和秀才，只是考个名次而已。 她家来禄说了，这一年苦读，问题不大。 但是她已经准备这一年哪里都不去了，就在家里把儿子守着，看着他念书。 反正只要自家儿子不出问题，外面闹成啥样，都和她没关系。 但是钱姨娘有些担心。 因为她儿子来寿的学业并没有那么优秀。平时夫子之所以夸来寿，是因为她偷偷的打点过了。 实际上来寿学业平平，倒是嘴甜。会哄人。显得人聪明。 没想到这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夫人竟然给他安排了这么个任务。 谢来寿道，“娘肯定给老二那边安排更艰巨的任务了。” 钱姨娘道，“不可能，夫人最公允了，你和来禄同年，考核任务应该一样。” 谢来寿脸一白，他立马看着自家亲大哥，“哥，以后我去了谭家，你记得给我送吃的。要是你分了地，记得给我留一份。” 谢来福：“……” 钱姨娘气的拍他的脑袋，“能不能有点出息。” 谢来寿道，“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出息？” “这不是还有个垫底的吗？”她问蔡妈妈，“叶姨娘那边怎么样？” “打听不到，叶姨娘拿着信封就去找四少爷了。后来只听到也姨娘在里面哭天喊地的。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子两人又一起出来吃饭，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钱姨娘笑道，“肯定是装的。你再看看，她那儿子肯定开始用功了。” 蔡妈妈道，“还真是，后来又说吃饭的时候，少爷还捧着书呢。” 钱姨娘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样子，“就是了，肯定任务也不轻松。” 谢来寿道，“反正肯定比我的轻松。他只要一刻苦，没准就通过了。” 钱姨娘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他坚持不了多久。” 然后让蔡妈妈继续去盯着去。 结果就是，一上午，四少爷谢来都在用功念书。 谢来寿听着，又开始抱谢来福的大腿，“哥啊，你真的不能不管我。吃的喝的都给我留点儿。” 谢来福道，“滚，我都还在想着怎么增产呢。这田地增产哪有那么容易的。不减产就不错了。” 谢来寿道，“我明日就去庙里给你求，风调雨顺。” 谢来福：“……” 叶姨娘也是为了自家儿子高兴。 这可真是用功上了。学了整整半天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桃花杏花，和叶姨娘一起伺候着谢来吃饭，给他夹菜补身体。 谢来受宠若惊，“别别别，我自己来。我是大人。” 桃花笑道，“是啊，咱家来儿是大人了，可以为咱们遮风挡雨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节 杏花道，“我早就说了，我弟弟用功起来，谁都比不上。” 谢来听着她们夸赞，心里有些害羞。他其实也没那么好。就是觉得自己好歹变成她们的儿子，兄弟，又是在这个古代社会里，就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吃完之后，谢来就进屋了。 叶姨娘赶紧让他去了，还给柱子弄了吃的，让他在门口伺候着。等少爷有什么吩咐，就立马去办。 柱子高兴的拿着糕点，就蹲在门口等着。 结果这一等，啥动静也没有。 “咋一点动静都没有？”柱子摸着脑袋，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偷偷窗户缝隙里往里面看。 书桌上没看到人。 再一看，床上躺着个小少爷。 “……” 这一睡还挺久，反正太阳落山了，人还睡着呢。 叶姨娘听着柱子汇报之后，腿又软了。 中午没吃饭的谢来寿听到消息之后，立马让人给自己弄了半只鸡，吃的满手都是油水。 他和谢来福道，“哥啊，我琢磨着，老四好歹是咱兄弟。以后我有口吃的，肯定也给他留着。” 第11章 被信任的谢来 谢来也挺好，虽然不至于去啃个烧鸡，但是上课时候的面部表情是比前阵子要放松很多的。 昨天学习的时候，一股子大难临头的表情。 现在就有点儿劫后余生的感觉。 徐宗元教书的时候看他好几眼，就发现他有点儿分心。 时不时的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松口气？这可不行。 徐宗元想着，学业上松了口气，差不多人就废了。所以他得把这学生的一口气给提着。让他松不了。 于是下午下学之前，他没喊下课，而是关心的问道，“你今天看起来和昨天不大一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你的老师，你也是我关门弟子。为师还是希望能与你推心置腹。遇着什么难解决的问题，尽管问为师。” 谢来有些感动。这老夫子虽然严厉，还爱打手板心。但是从来不无缘无故的体罚。 而且教他也是真的用心。 这种一对一辅导老师，不收钱还这样用心。人家图什么啊？ 谢来觉得这是他遇到的最好的老师。 他就把自己的事儿简单的和徐夫子说了。 徐宗元一听谢来的家里人竟然让谢来一年之类考童生，这是对谢来太自信，还是知道谢来的老师是他徐宗元？ 他摸了摸胡子，还没美呢。就听谢来道，“虽然我这任务不可能完成，但是我两位哥哥，他们的任务应该比我更艰巨，只怕是要让他们考上秀才。” 他好奇道，“你那两位兄长天赋异禀？” 谢来道，“这倒是没有，我二哥倒是有点天分加上一点勤奋，算是我们家念书最好的。我三哥……我不大看好。但是他们两考秀才肯定是不行的。” 徐宗元道，“那你们家这家主未免不切实际。” 谢来一听夫子也是这么说的，立马道，“是啊，所以我和我姨娘商议，觉得到时候只怕所有人都通过不了考核。家主会压下此事。总不能全都送走。” 原来如此，徐宗元总算是知道自己这关门弟子心态为何发生改变了。 这种无大毅力者，一点变故就能让他们松懈。 这若是在书院里遇到这种学生，徐宗元能立马把人赶出去。免得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可是在这里踹不了。 他就敲了敲谢来书桌，“蠢笨无知。” “啥？”谢来诧异的看他，好端端的干嘛又骂他?！ 徐宗元冷笑，“我且问你，你们那家主平日里可是昏聩无用之人？” 谢来立马道，“才不是，她特别厉害，特别聪明！用我姨娘的话来说，就是英明神武，智慧超人。” “那就是了，如此聪慧之人，如何会做这种蠢事？难道他就看不见你们这些人是什么学识？” 谢来：“……”对，没错，他今天心里有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就是因为这个。 他觉得谢夫人这次做的有些反常。 徐宗元分析道，“所以为何？” 谢来道，“为何？” “当然是因为想让某人心甘情愿离开这里。若是我猜测的没错，你那几位兄长的任务不止不比你艰难，应当还要更容易。几乎是稍微用半点心，便能达成。” 徐宗元十分笃定道。 谢来顿时脑子发胀了，背后开始毛鸡皮疙瘩了。 “不是吧，夫子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这么想的？” “注定要送走一个孩子，自然是要送走最差的那一个。又不想让人心存怨恨，走的心甘情愿，自然就要让人知难而退。谁的任务一看就没法达成，想送走的那个人自然是谁。” 谢来辩解道，“那她一年之后不还是得公布答案吗？我到时候知道了，不还是要心存怨恨吗？” 徐宗元摸摸胡子，“他应该会说，对你期许甚高。只是你不争气。一年之期已到，已成定局，你心存怨恨也只能走。而其他三子则从中看出家住对他们的偏爱，日后不更尽心尽力，一举两得，妙啊。反正他是蠢还是有心计，你选一条。” 谢来：“……” 哪怕谢来很不想承认，但是他也觉得，徐夫子这个逻辑才是通的。 所以谢夫人不让他们过早互相知道对方的考核任务。就是怕他不同意，又闹？ 谢夫人确实也最不喜欢他，开始的时候就是盯着他了。 谢夫人也确实很聪明，不会做糊涂的事儿…… 种种迹象，让谢来手脚发软。 所以谢夫人的一年之期，其实就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走？！ 谢来出来的时候，天黑了。开始吃晚饭了。 他拿着书，吃饭都没心思了。 叶姨娘看着他装作苦读的样子，欲言又止。想说儿子啊，咱别装了。吃饭就吃饭吧，书不用看了。 但是不忍心拆穿他。 儿子是不上进，但是他愿意用心骗自己，那也是孝顺的。 杏花和桃花捧着碗，都盯着他瞧。谢来每翻一页书，她们就叹一下气。 谢来道，“你们干啥？” 叶姨娘伸手将他的书给关上，“儿子，其实今天下午，我已经想开了。” 桃花和杏花也点头，“我们也想开 了。” 谢来疑惑道，“你们想开了什么？” 叶姨娘道，“来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这书想念就念，不想念书就不用念了。” 谢来道，“母亲，你们怎么了？” 叶姨娘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了。” “……”谢来紧张的看着她们，“你们都知道了？” 也是，叶姨娘对谢夫人那么了解，她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了夫人的心思了。 就知道，谢夫人其实就是想要让他离开谢家，所以安排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叶姨娘慈爱的摸着他的额头，“其实也没什么。我今天就在想着，你这个考核本来就没法完成。你就是学成傻子了，那也没法通过啊。既然这样，咱们干脆别学了。”她觉得现在这个考核能不能通过已经不是自己儿子可以控制的了，只能祈祷大家都别通过。 谢来瞪眼，“姨娘，咱别这样。还是得努力一把的。我知道很难完成，但是咱不能这样放弃。要不然，我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虽然他确实有时候容易懈怠，想松一口气。但是从来没想过彻底放弃。 还是得努把力的。 叶姨娘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就欣慰。 虽然儿子确实不学无术，也念不进去书，但是为了宽慰自己，他还装的那么像。 桃花杏花也觉得为难弟弟了。才八岁啊，他还要装。都不出去玩了。 桃花道，　“弟弟，你真的别这样辛苦了，你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吧。一年的时间，咱们就要开开心心过。” 杏花道，“反正不开心也是过，开心了也是过。等我以后嫁个好人家，给你置办田地。” 谢来听到她这话，吓得书都拿不稳了。 干啥干啥，这什么思想啊。咱绝对不能有这种思想。 他算是明白原主为什么被养成这样了，这么几个人围着宠着，惯着。能长好吗？ 可谢来心里，也无法埋怨她们的溺爱。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里，她们才是需要被人护着的一群人。可是她们却选择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来为自己遮风挡雨。 这份有害无益的溺爱对他这个缺爱的人来说，弥足珍贵。 谢来心里想笑，他笑着问自己，这些人还不值得你拼一把吗，谢来来？ 一点压力就让你想打退堂鼓，一点漏洞就让你想钻空子。 从此以后，谁也别想动摇他拼一把的决心。这一年，他还就要拼一把了。不就是个童生吗？他待会就去躺着上课！ 谢来这会儿都恨得在自己脑门上贴上奋斗两个字了，他认真的和叶姨娘，桃花杏花道，“你们放心，就是为了你们，我也不能放弃。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是不会放弃的。姨娘，姐姐。我会留在谢家，以后当地主，给你们撑腰！” 他如今才八岁，小脸还很稚嫩，但是说话一板一眼，认真而真挚，让人看着就容易相信。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节 当然，前提是娘儿三人不知道他躺了一下午的情况。 现在都知道了，所以看着再真，也信不了。 可三人还是被他这份愿意哄着自己的心思给感动了。 三人抱着谢来，感动的嘤嘤哭了起来。 她们这信任感动的哭声，让谢来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动力。 被信任，被依靠的感觉，真好！ 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谢来道，“我真能行，我会证明自己的！” 说着，雄赳赳的起身回屋——睡觉。 叶姨娘、桃花、杏花：“……” 谢夫人晚上回来，也听到了身边的人汇报的各房反应。 倒是没出乎什么意料。 听到谢来还是那样之后，她脸上表情才变了点。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曹妈妈道，“夫人，四少爷还小，许是知难而退。” 谢夫人道，“知难而退可不是什么好词。” 主仆两人正说着，谭玉急匆匆来了。 他这些年和谢夫人一直分房睡。有自己的院子，很少来谢夫人这里。 也只有这阵子跑的多。但是谢夫人看他不耐烦，都不想见。 谭玉进屋来了，就道，“夫人，我都知道了。我就说了，来儿不是那块材料，你别说给一年，给十年都没用。不如让我带回去算了。” 谢夫人斜眼看他，“你这急匆匆的，看样子婆母那边情况是不好了，一年都等不及？” “……夫人，你别用这话酸我，我只是不想你做无用功。” “不管有用无用，我说一年就是一年。你要是打了我的脸面，我也让你谭家没脸。”谢夫人这会儿在屋子里单独面对谭玉，可就没有之前在众人面前那样无奈了。底气十足，气场全开。 谭玉有些怂，但是想到家里人说的，如今四个孩子都是他的。 不管从血脉还是礼法，那都和自己最亲。 他怕什么？夫人现在再强硬，那也是纸糊的老虎，装模作样。 不过即便这样，谭玉还是怂的，也只敢在心里耍威风。 “咳咳，夫人，我是不想你伤心难过。你为来儿想，他可一点都不顾及你。整日里在家里睡大觉。你说他年纪小，可其他孩子这个年纪也没这样。不如早日放弃。” 谭玉完全想不通，这女人非得留着一个老四干什么。也不是亲生的，也不优秀。 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还需要选吗？ 要让他选，他是怎么都不会选老四的。 谁让他娘看中老四了呢，说长的像仙童，看着舒心。又说老四不行就老二。说老二像他。 但是谭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提。 谢夫人道，“急什么，这不是才定下的考核吗？你当初也不是自学成才，也是去学堂里学了，才能考秀才的。来儿现在连个像样的夫子都没请来，大字也不认识几个，你让他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我已经在物色夫子了，等有人带着学了再说。” 这也是谢夫人这两日虽然知道谢来每天贪玩贪睡，但是依然没完全放弃的原因。 毕竟她可没指望一个八岁的孩童生而知之。总要有人教才行。 村里那个陈夫子是不行的，草包一个。 她这次从外面花了大价钱，请了夫子回来。 谭玉一听她还要花银子从外面请夫子，就很不高兴，“我也是个读书人，请我就行了，何必从外面请人。” 然后把那给夫子的钱给他就行。 可怜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手里竟然都没几个银钱花。每次用钱还要找夫人伸手。 谢夫人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下。 笑声很轻，但是很讽刺，至少谭玉是被伤到了。 第12章 互相挑剔 因为心中有了决心，谢来学习的架势非常强。 甚至还拿了一根针，就怕自己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打瞌睡。 徐宗元本来还想着晚上上课，再给他打打气呢。谁知道这人就自己想通了。一下子开窍一样的。 怕他也就一时新鲜，转个身又固态萌发。于是课间的时候，他问谢来，“来儿，看着你好像和刚刚有所不同，难道是悟了什么？” 谢来叹气，“夫子，我不想辜负我姨娘和我姐姐们。她们不舍得我辛苦，还让我休息。让我不用学了。” 徐宗元闻言，差点拍桌子。这些愚钝之人竟然祸害他的学生！ 他给这孩子打气，容易吗？一点都不容易！ 有时候徐宗元都觉得自己是个蒙骗孩子的拐子一样。他何曾做过这种事情？那些学生，哪个不是家里教好了交给他，只需要他教学业就可以？ 也就谢来这个学生，家里不止不好好教，还拖后腿。 谢来可不知道徐宗元这会儿心里的狂躁，他述说着自己的感动，“她们明明就渴望一个依靠，却又舍不得靠着我，怕我苦，怕我累。” 徐宗元心说，这哪里是对你好，这是溺爱。溺爱如同溺杀。 谢来道，“夫子，我一想到她们这样对我好，我却辜负她们的爱护，心里就难受。所以励志一定要考上童生，以后给他们做依靠。” 徐宗元“……”年纪这样小，这样溺爱，竟然还没被宠坏！此子有定力。 徐宗元觉得自己又发现了这个弟子身上的优点。有悟性，如今又有定力。 还很重情义。 难怪能有此奇遇，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啊。 当然，缺点也很多，资质平平，而且脑门上还恨不得刻上四个大字”胸无大志“ 为了弥补学生的这个缺憾，也不想否定这学生心里对家人的那份感动，于是捏着鼻子夸了这种溺爱的行为，“感天动地母子情，手足情深亲姐弟。有这样的母亲和姐妹，作为男儿，你是该为她们撑起一片天。这样的一片真心若是被人辜负，那真是天打雷劈。” 谢来十分认同的点头，“所以夫子，为了她们，我也要努力。”然后站起来给徐宗元作揖，“请夫子教我，之前我还藏着几分侥幸，盼着别人也考不上。如今这情况，是不能看别人了，只能看我自己。夫子，您说，我能考上童生吗？” 徐宗元心里很清楚，按照谢来这个资质，一年考童生，那就是白日做梦。 但是他是谁啊？ 他对谢来没信心，他对自己有信心！ 他头一回给人当个私塾先生，还只教这么一个独苗苗，还能考不上一个童生，他能把自己老脸都送给那奸相抽。 徐宗元自信的摸着胡子，“当然可以。” 谢来听到他这笃定的语气，心里就和吃定心丸一样的。 连徐夫子这样瞧不起他的人，竟然也觉得他能考上。 大家都这样信任他，他绝对不能辜负大家的信任！ 下学后，徐宗元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徐夫人睡眠浅，被惊醒了。 “老爷，你这半夜里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起来写教案。” 徐宗元之前不着急，所以给谢来做的教案都是比较细致的。如今他要再调整一下。精益求精。 徐夫人也起床了，没什么精神，但是看着徐宗元却很有精神。 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徐宗元每天下午睡到晚上，晚上再睡到第二天。 她找了太医来，太医也只说他身体好。 “老爷，你还是再休息，明早再说，” “无妨，我不困。且这教案明天下午就要用到。明早再写来不及。你不知道，我那学生资质平平，还想一年考童生。我要是不多用心，这只怕没法完成。” 徐夫人惊讶，“老爷，你这是给哪家的公子授课，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就算对方身份再尊贵，也不能让老爷这样伤神。”主要是您什么时候还收过资质平平的学生。 她有些不满了，哪个王公子弟没喊她一句师母？也没让老爷这样劳心劳力的。 “哪家的公子都不是，是一个小仙童。” 徐夫人：“……”老爷这怕不是在发梦？小仙童还资质平平？ …… 谢来肯努力的时候，也是很能努力的。 每天一刻也不赖床，睡醒了就起来跑步，然后边跑步，边在心里默记昨天学的内容。 完事儿之后又去吃早饭，吃饭的时候还在翻出。 看的同桌吃饭的叶姨娘心疼的不得了。 自家儿子这么小，还要惦记着装给她看这些。 她真想说，儿子，咱不要装了。反正都考不上，何必让自己这么辛苦。 大不了为娘的到时候往夫人面前撞脑袋。最好是往老爷身上撞，把老爷也带走。 省得他以后闹幺蛾子。 但是这些话叶姨娘不好说，怕让儿子不高兴。 这傻孩子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在装呢，他还在自己高兴呢。 算了，随着来儿来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节 其他两房也习惯了谢来时不时的抽风一下，然后睡觉睡的昏天暗地。 谢来寿也不关心谢来了，知道他这个弟弟只是装模作样罢了，每天吃饭吃的多。身体是往圆润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钱姨娘从外面回来，就看着自己儿子又在吃东西了。 她不高兴的走过去，把东西从他手里拿下来，“吃吃吃，就知道吃。明知道夫人喜欢好看的，你还吃的这样胖。” 谢来寿不高兴道，“阿娘，我这可不是吃胖的，是长得像你才显胖。” 钱姨娘顿时表情皲裂。 她气的撕扯手里的手帕。 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倒是老实，小的这个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总是和她对着来。 她道，“别吃了，夫人马上要给你们安排夫子了。到时候你一定要让有能耐夫子给你授课。” 谢来寿将鸡腿塞嘴里，瞪眼道，“啥，安排夫子？陈夫子不是挺好吗？”他就喜欢陈夫子夸他的样子。 “陈夫子算什么，也就比你爹强那么一点点。” 谢来寿道，“你别瞧不起我爹，好歹是个秀才。” 钱姨娘歪歪嘴，她就没瞧得起这个怂货。要不然她犯得着背着他和谭家那边合作？ 而且都这份上了，这事情竟然办的乱七八糟的，还把她的两个儿子都给牵扯进来了。简直是越办越乱。 钱姨娘现在是把谭玉给踩地底下去了。 “你别提那些有的没的，反正你好好表现，争取找个好夫子。我已经为你铺好路了，你要是自己不争气，我饶不了你。以后不让你吃肉！” “别啊，阿娘，我好好表现还不成吗？”谢来寿赶紧告饶。然后问，“阿娘，你怎么知道娘那边要找夫子了？” 钱姨娘噎了一下，然后心虚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别往外说，这几日好好复习功课。”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从谭家知道的。幸好和谭家合作，要不然她还不知道夫人这次安排竟然这么周密。从外面请了夫子回来不说，还一口气请了三个。若是不早点下手，好夫子被挑走了，自己儿子岂不是要落后？ “哦，”谢来寿已经习惯了自己阿娘神神叨叨的样子了。 他就奇了怪了，他阿爹是怎么受得了这些女人的。 因为知道要换夫子了，谢来寿下午干脆就不去找陈夫子上课了。自己在屋里学习。 因为有谢来这个垫底的弟弟存在。他现在过的十分亲轻松，一点压力都没有。 钱姨娘知道了也没让他去学堂，她现在在找人去路上迎接那三位夫子，准备搞清楚了哪位比较有能耐之后，就塞点好处，挑其中最好的给自家教书。 吴姨娘坐在家里，听着两房的动静，知道连钱姨娘家的来寿也没去学堂之后，就知道有问题了。 钱氏对孩子管的还是很严格的，平日里就和她家来禄攀比，如今怎么不去学堂了？ “要不要去找钱姨娘那边打听打听？”周妈妈出主意。 吴姨娘翻白眼，“她和人精一样的，找她打听？让人给来寿送点能吃的。问问他怎么不去学堂。” 周妈妈立马秒懂。 过了一样会儿就回来了。“三少爷说了，夫人要请夫子回来。还一口气请了三个，都比陈夫子好，他不想去学堂里。 ” 吴姨娘一下子站起来了，冷笑道，“好啊，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就知道她平时装的挺老实的，路子挺广的，夫人还没宣布的事情，她都能打听道。” 周妈妈道，“大少爷帮着处理府上的事情，肯定比咱们方便。” 说起这个，吴姨娘就生气。 钱氏那个女人，就是因为能生，早早的生了孩子，所以占了大便宜了。 “我不管，反正咱得想办法给我家来禄选个好夫子去。我的来禄那样争气，我可不能拖后腿。” 得知三位夫子已经在路上之后，钱姨娘和吴姨娘连夜就安排了人去给接人的车夫塞银子。务必在夫子们面前把自家儿子夸成一朵花。 从府城来谢家村的路上，一辆马车里面坐着三个夫子。 三人都捧着一本书在读。 其中两人互相偷偷瞄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看了看另外一个埋头苦读的夫子。 路过一处草丛的时候，其中一位夫子就下车了，要求去更衣。 让车夫陪同。 进了茅草从，这夫子就给车夫塞了一串铜板，“初入府上教书，还不知道三位少爷的品性。” 车夫立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拿着两边的钱，心里美滋滋。 过了一段路，另外一个夫子也这么操作起来。 车夫痛快的把钱塞荷包里，“二少爷刻苦，三少爷聪慧，就四少爷贪玩好动。还喜欢睡觉。” 他没说谎，他只是实话实说。 这下子两位夫子算是心里有底了。 事实上，如果只是普通的来教书，两人不至于这样自掏腰包的打听情况。反正教的好不好，和自己无关，能拿束脩就行。 但是这次不一样。 他们三人都是府城私塾里教书的，每月拿着五两银子的工钱，过的也算逍遥。一般人还真请不动他们。 要知道，五两银子，够一个清贫的三口之家花用一年的。 但是这位谢夫人十分大手笔。 不止每月开出八两银子的工钱。包吃包住，关键是，还开出了百亩良田的奖励。 这位夫人说了，只要哪位教的学生，先考上秀才，她就奖励百亩良田。 听到八两银子的工钱的时候，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从府城那个繁华之地来这穷乡僻壤。但是听到百亩良田之后，他们二话不说，就赶紧收拾包袱爬上了马车，连和家里人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要知道，自从荒年过去之后，这几年风调雨顺，良田肥地哪怕有银子也不好买到。但凡哪里有好的田地，早就被地主们给买去了。 他们这些府城的人反而不容易得到良田，最多只能置办铺子。 但是这会儿，铺子哪里能比得上良田？ 第13章 夫子们的美好愿望 “那可是百亩良田啊，夫人你也真是舍得。” 曹妈妈心里心疼的不得了。百亩良田，都赶得上一个小地主家的土地了。 谢家确实有些产业，特别是在夫人接手之后，遇上了百年一遇的旱灾。好些农民们养不活自己了，就只能卖田地。 当地的一些地主故意开低价买这些田地，夫人就让人去那些地方散布消息的，愿意以平日里的年成的价格买这些田地。 谢家出的价格高，且承诺的佃租也低，那些农民自然愿意将田地卖给夫人。 那一次曹妈妈是眼睁睁的看着夫人掏光了谢家的家底，来了一次豪赌。 若不是后来风调雨顺起来，谢家只怕熬不过荒年，自家就要开始逃荒了。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次豪赌。谢家的田产翻了好些番。 明面上的是谢家村这些，但是实际上其他地方的也有很多。 夫人常说，家里四个儿子，两个姑娘，田地少了不够分。都是谢家的孩子，日后都要为谢家传宗接代，谁都不能分的少了。 但是这些事儿都没让府上的人知道。就怕少爷们学那些败家子一样，没恒心还败家。 如今百亩良田的奖励，夫人也没往外说。 曹妈妈也只能在谢夫人面前心疼一下，在外面都不能表现出来。 谢夫人看完了账本，道，“百亩良田算什么，若是能给谢家培养出一个麒麟儿，就是拿出全部家产都是值得的。” 然后话锋一转，“再说了，你觉得他们三个有可能考上秀才？” 曹妈妈：“……”也对，考不上，这百亩良田的承诺也就是一张废纸。 不过请三位夫子……这也不是小的开销。 谢夫人道，“考上，考不上，都值得。” 其实找先生这事儿，谢夫人是早就考虑过的。要不然她当初为什么找谭玉来当赘婿？ 不就是看着他能念书，以后生的孩子会念书？若是能培养出一个，谢家也就改换门庭了。 只是前些年，孩子们还小的时候，正好遇着荒年，焦头烂额。那会儿全都为了活命去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能在村里跟着陈夫子开蒙就不错了。 就陈夫子之所以能在村子里开起学堂，都是她谢家主持的。 这几年风调雨顺的，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的，也耽误了。 也是这次谭家人闹幺蛾子，也让她开始顾及这些孩子们的培养。 能给谢家培养一个读书人最好，若是不能，也能识字明理。 正好，这次几个孩子压力大，请来好夫子，也能让他们知道上进念书，不会辜负了自己费的这些银钱。 另外，谢夫人也想抢救一下小儿子。 长那样好看，成了个绣花枕头，实在是暴殄天物。就算不是栋梁之才，起码也能识文断字，明理懂事的，不至于成了谭玉那种草包。 三个夫子到了谢家村的地界的时候，叶姨娘才知道请了夫子这事儿。 这还是柱子跑来报信的。 柱子的爹是个机灵的，一看来了马车，就赶紧去打听。 他和府上的车夫有点交情，加上人都到了这里了，也没必要瞒着了。一下子就打听出来了。 赶紧就让柱子给叶姨娘报信。 听到这消息之后，叶姨娘手帕都没拿稳。 她这几天就觉得眼皮子一直跳。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都不用想了，叶姨娘就知道那两个又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事情了。 肯定干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节 叶姨娘在家里团团转，最后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就她儿子这个性子，好夫子差夫子，有区别吗？ 好像还是有点的…… 她赶紧从自己枕头底下掏私房钱，用帕子包起来，让身边的吴妈去打听一下，看看哪个夫子厉害。 吴妈泼冷水，“姨娘，现在是不是太晚了？” 叶姨娘怄得不得了，“我也知道晚了，可不试试，我觉得对不起来儿。” “有啥对不起我啊？” 谢来上午复习完功课，就有些饿了，过来找叶姨娘要吃的。 叶姨娘道，“来儿，你来的正好，你母亲请了三个夫子回来了，从府城请来的。可不是陈夫子比得上的。” 谢来一听请了三个夫子，惊的一呆，“三个？我母亲那么有钱？” 别怪他肤浅，实在是这年头读书人不好养。 特别是请夫子来府上教书，吃的住的全都要包，而且还不能差了。这年头多养一个人就是一份负担。 然后就是工钱不能少。能把人从府城请过来，工钱不可能比府城少。 府城那是什么工资水平啊。 一般人家，请一个就十分了不起了。他母亲一口气请三个…… 他还不知道百亩良田的事儿，要不然得惊呆。 叶姨娘道，“我也不知道夫人这次这么大的手笔。来儿，你说夫人愿意请这么多夫子回来，是不是，其实还是没放弃咱们的？” 谢来心里也有这种猜测。 要不然谢夫人为什么要多花银子出来呢？ 但是他很快又想到，如果只请一个，夫子万一和陈夫子一样偏心了，就存在不公。二哥三哥都会不服气。 如果请两个……谢夫人估计也怕他这边觉得不公平。所以就请了三个来了？ 这也有可能。 反正谢来现在是不敢再抱着侥幸心理了。 他觉得与其把希望放在谢夫人的仁慈和另外三兄弟的失败上面，还不如自己努力来的实在。 最起码，他得对得起姨娘和姐姐们，还有徐夫子的信任。 “姨娘，咱还是不好猜了，反正夫人心里怎么想的，和咱都没关系。咱只要默默努力就成。” 叶姨娘有些失落。 她想也是，不管请几个夫子来，自家来儿也是…… “那我还是给你弄个好夫子来，咱不能输在开局。” 谢来想着，看来任何当父母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面。 但是他真不需要所谓的好夫子了。 因为他觉得空间里的徐夫子就是非常好的夫子。毕竟这算是他的金手指吧。金手指能差吗？而且徐夫子是真的对他好，他学习起来也感觉很能接受。加上课程排的很满，他还真不需要夫子。 只不过，现实中确实也需要一个夫子来掩人耳目罢了。但是不需要特意去找好的夫子。越好的夫子越严厉。万一到时候管着他，不让他睡觉，他还怎么去学堂上课呢？ 所以他拒绝了叶姨娘的提议，“姨娘，我想堂堂正正的参加考核，不想私下里搞这些小动作。我觉得对我来说，好夫子和不好的夫子，都没差。而且我也很信任母亲的眼光，她请来的夫子必定都是好的。” 听到这话，叶姨娘也就熄了心思了。 来儿自己都说了，好夫子和不好的夫子都没差……这孩子还是很实在的。 她何必去让来儿没脸呢？ 也许来个不好的夫子也好，回头还能说是夫子没教好。 于是府上钱姨娘和吴姨娘各显神通的时候，叶姨娘反而一反常态的消停了。 府上这些小动作，谢夫人当然都是清楚的。 她只是不关心这些小事罢了。无伤大雅。 府上的妾室们太安分，太团结，她反而还要费心思呢。让管家去安排了夫子们的住所。 肯定是不能住府上的，府上女眷这么多。 好在谢家房子多，这些年因为府上添了孩子多，所以重新盖了大宅子，之前老房子没推。 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就等着夫子来呢。 三位夫子来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心都有些惆怅。 但是看到田地里长的庄稼，心情又期盼起来。 百亩良田啊。有了百亩良田，他们不教书了。都自己重新念书，然后去参加科举，没准还能考个举人回来。 考了举人，家里银子还能支撑，就继续考。 考到白头也不放弃。 其实能继续考试，谁又愿意待在书院教学生呢。都是因为没银子。 总不能把家里人拖死了。 三人惆怅的看着那些田地，心里充满美好的幻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一直抱着书看的夫子幽幽的问道，“两位可曾教出过秀才？” 另外两名夫子：“……”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他们教出过秀才来，还能为了八两银子跑这里来？ 早就被府城里那些达官显贵们请去给公子们开蒙了。 打人专打脸，这呆子真是没趣。 正郁闷着呢，谢管家来了，说是晚上夫人老爷请几位夫子一起用晚膳，给几位接风洗尘，顺便让夫子们也看看少爷们。” 听到一来这里就有酒席吃，三人都很满意。 乐呵呵的立马应了，然后赶紧去给自己收拾行囊去。 得找出最体面的衣服出来，可不能让这些乡下人给看扁了。 第14章 倒霉夫子 谢来刚从学堂出来准备吃晚饭，叶姨娘和桃花杏花就拿着衣服鞋袜冲进来了。 二话不说，把谢来脱了个干净，然后开始梳洗换装。 谢来云里雾里，现在是晚上吧，没错吧，他没学到大天亮吧。“姨娘，待会儿还要睡觉的，换什么衣服啊？”他可只有半个时辰的吃饭时间呢。 “睡什么啊，今天可不许睡觉了。今日有大事！” 叶姨娘抹了把自己儿子，然后郑重道，“你母亲晚上请了三位夫子吃饭，让你们兄弟几个都去坐坐。和夫子也互相认识。” 听到这话，谢来急了，“不行，我待会儿还要……睡觉。” “不许睡了，来儿，平日里都惯着你，今日可是你母亲安排的。你要是不去，她那边可不好交待。没准就一气之下把你送谭家去了。” 谢来一想也是。本来自己就被人看不顺眼了。要是这次火烧浇油，那可真是不死也得死了。 但是夫子那边……行吧，只能今天逃课了。但是为了不让夫子生气，他还是借着上厕所的功夫，进入学堂里面给夫子请假条，说明了情况。 至于夫子半个时辰之后来没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谢来现在也顾不上了。 不止叶姨娘重视这次的晚宴，其他几房也十分重视，于是到了晚间都去前厅的时候，几个少爷都被打扮的和花孔雀一样的。 当然，最花的还是谢来。 姨娘和姐姐们都恨不得给他涂脂抹粉了。但是他长相也最好看。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一看，还真有点儿小仙童的气质。 玉雪可爱，说的就是旁人对谢来的第一印象。 三位夫子也不例外，看到谢来第一眼，就觉得这是可造之材啊。 但是一听旁人介绍是四少爷之后，两位早已打听情况的夫子顿时闭了嘴，然后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念叨着，千万不要是我的学生。 让旁边那书呆子去教去书呆子配草包，绝配。 这宴会，姨娘们是没参加的。毕竟有男客在。 女眷只有谢夫人在。但是她是这府上的当家人，所以没人能说什么。倒是谭玉，坐在谢夫人身边，板着个脸老大的不高兴，活像是别人欠了他的银钱一样。 他心里也确实觉得谢夫人欠了他的钱。 毕竟三个夫子每个月就是几十两银子花销啊。 这要是给他…… 他还能教不了三个儿子？ 自己教自己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过三位夫子也瞧不上他，确切的说是瞧不起这老谢家所有人。谢家是女人当家，唯一的秀才老爷还是个赘婿。生的这几个少爷也不是嫡出的，还只是庶出。赘婿的儿子，又是庶出。若不是为了百亩良田，知道真相后的夫子早就背着包袱跑路了。 所以如今在他们眼里，这几位少爷不是什么学生，而是百亩良田…… 谢来被看的浑身发毛，他觉得这夫子们看他们兄弟的眼神不大对劲儿。就和狼外婆一样的。 而且看对方，这品相也不咋样，比不上徐夫子那样，一看就是当老师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正巧，谢夫人开口了。“这三位夫子都是我从府城请来的贵客。也是才华出众大才子。能够给你们当夫子，那是你们的福分，以后一定要和夫子们好生学习。谁要是不用功，家法伺候！” 来禄、来寿、来来都赶紧应了一声。 接着谢夫人就着重的夸了这三位夫子的来历。 夸他们往日里的教学成果。 谢来才知道，原来这三人还真有点能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节 长的微胖，满脸笑容都的是朱夫子。据说是在府城疏远地字班授课的。教了很多学生们顺利升入天字班了。 关于府城书院，谢来也是听过的，据说升学率很高。这个升学率就是从啥都不是，变成童生，从此拥有了考秀才的资格。 其中班级以天地玄黄来排。顾名思义，天字班自然是后来的所谓实验班，尖子班。 而书院每次都要考试，考试成绩好的，可以分入天字班去。 所以这朱夫子相当于是重点高中中等班级的班主任。 接下来是有着两撇八字胡的孙夫子。 他看起来比朱夫子还要骄傲。 根据谢夫人的吹捧，这位确实有些底气。人家虽然不是府城书院出来的。但是是在府城某位大户人家家里当过私塾先生。他这私塾和眼下很多私塾一样，都是教府上所有的小辈。 而他教出来过两位童生。 光是这点，就比什么天字班地字班要实在了。 孙夫子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这会儿，门后，几个姨娘正激动的听着谢夫人的介绍。 听完之后，两眼放光。听完朱夫子，觉好。听完孙夫子又觉得好。 一个是有书院教书经验的，教的学生多。 一个是在私塾教过的，有单独授课的经验。 哎呀，都好！钱姨娘吴姨娘不动神色。 叶姨娘激动的扯手帕。 屋里，又说到第三个夫子了。 说实在的，谢来觉得这位林夫子真的不像是夫子，还和念书的书生一样的。 谢夫人道，“这位是和咱家老爷还有些缘分，都是乾元十八年的秀才，而且当时还考的第三名。。” 听到这履历，谭玉都坐不住了，瞪眼看着这个第三名的优秀秀才。要知道他当初考倒数了。 再一看人家这秀才，年纪比他看着小，说明当时考中的时候，可比他能耐啊。 谭玉酸溜溜道，“怎么没去考举人？” 林夫子红了脸，“惭愧惭愧，都是命。” 谢夫人道，“要是林夫子去考了举人，今日咱家哪里有福气请人家来给孩子们授课？” 谭玉：“……”夫人竟然帮着外人！ 林夫子倒是解释了，“当年是准备考试的，可头一年家乡发大水，没法去考试。又过几年，家中母亲重病，为了孝敬老母，耽搁了……” 谢来听着这林夫子的自述，目瞪口弟啊。这简直就是衰神附体啊。 后面什么走路摔了腿耽误了。后来又过桥的时候，桥被前面的人踩踏了，耽误了……路遇盗匪抢了盘缠，耽误了…… 反正这一耽误，就脱了这许多年。 毕竟三年一次，一年年的，谁也拖不起。 于是这位秀才公放弃了，来府城教书。刚入书院谋了个差事，就被谢夫人请来了。 谢夫人：“……” 事实上谢夫人还真不知道这些履历。她只知道这位一直没考试。谁知道其中这么多波折啊。 等林夫子讲完之后，他身边坐着的两位夫子已经自觉离他八丈远，恨不得回去用柚子叶洗个澡。 就连谭玉都不羡慕嫉妒恨了，他觉得这位比自己还惨。好歹自己这些年虽然没考试，但是过的也算逍遥自在。贤妻美妾……啊呸！谭玉郁闷的喝了口酒，对这位夫子有些同情。觉得都是命运多舛，同病相怜。 谢来禄和谢来寿也是擦擦嘴巴，心里默默祈祷着什么。 谢来则满心同情。这也太惨了。 门外，三位姨娘一起咬着手帕，心里默念菩萨保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千万千万不要……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谢夫人笑着道，“几位先生，这三个就是家中犬子。” “二子来禄，最是勤奋。” 谢来禄站起来给几位先生作揖。 “三子来寿，聪慧机灵。” 谢来寿笑嘻嘻的站起来作揖，并且给先生问好。 “四子来儿……玉雪可爱。”谢夫人找了个好词儿。 谢来：“……” 谢夫人说起家里如今几位孩子已经长成了。也想让孩子们学些学问。不求谋个前程，就想让孩子们识字明理，以后当个君子。 听到这话，夫子们都觉得谢夫人虚伪。明明都愿意拿出百亩良田来换一个秀才了。还说不重视前程。 最后谢夫人宣布，明天就给几位夫子安排学生。为了尊重夫子们，明日让夫子抽签选学生。然后不再谈教学的事情，而是让大家放开了吃。 谢来寿看着桌上鸡腿猪蹄儿，稀溜着口水，只能看对面的夫子们吃的香喷喷的。 谢来则惦记着赶紧回去，要是回去的早，没准还能够进入空间里和夫子学习。 好不容易等到散会，夫子们酒足饭饱的回屋去，孩子们则一窝蜂的跑了。就剩下谢夫人和谭玉两口子。 谢夫人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就喊曹妈妈一起回屋里休息去。今天这一天也累坏了。 谭玉板着脸跟在后面道，“夫人，何不直接考校。读书人的事儿还用抽签，这也太儿戏了。有辱斯文！” 谢夫人道，“几位先生都是大才，到时候谁先选？” 谭玉道，“若是选了不适合的学生，夫子们教起来必定束手束脚。不如，让先生们到时候可以自行调换？” 谢夫人给他一个白眼，“我谢家的儿子也不是随便让人挑三拣四的。” 谭玉见不惯她这气势夺人的样子，背地里嘀咕着，这里面也有一个是我们谭家的儿子。 只是今日他又没完成谭家的要求。 谭家来人说了，让他必定要让最差的夫子教老四。 可他完全管不着夫人的决定啊。 谭玉决定这几天都不在家里待着了，去城里喝酒去。免得心里烦。 第15章 受欢迎林夫子 谢来一回屋里就想课堂学习的，结果还没入睡，就被叶姨娘给拉着去了屋里的小佛堂。 巧的是除了她们娘儿两人，钱姨娘带着来寿，吴姨娘带着来禄也来了。 三对母子心照不宣，默默的跪地祈求。 谢来小声道，“求啥啊？” “别说话，心诚则灵。”叶姨娘十分严肃。 谢来不敢吭声，但是他真的非常着急要去上课啊，万一把徐夫子给得罪厉害了，人家是要直接打手板的。 但是叶姨娘担心自己心不诚，所以非得和钱姨娘吴姨娘比时长。愣是跪着好一会儿，看到她们起身了，才和谢来一起走。 出了门，谢来才又问干啥要来佛堂。 “当然是求你不要被林夫子给抽中了。”叶姨娘惊恐，“万一你被他带着，回头你也和他一样……” 谢来道，“姨娘，我觉得我们没有这样的担忧。” 叶姨娘一脸不解。 谢来解释道，“因为咱们根本就没机会考举人啊。” 叶姨娘：“……” 好像是的，考童生只需要在县里考。而他们离县里很近。 “所以啊姨娘，咱别担心啦。”谢来是不信的，只是同情那位林夫子而已。命运多舛啊。 很快，谢来就先体会到了自己可怜的命运了。 他进了课堂之后，竟然没看到徐夫子。但是看到了徐夫子留的字条了。告诉他，明天课堂算账。 “……”谢来想到了徐夫子手里的戒尺，手板心疼了起来。 这也不怪他吧，他也不想啊。 这老神仙脾气能不能改改，听听他可怜的心声？ 谢来心情郁闷，但是也只能在这里坚持学习。夫子虽然不在，他可不能荒废了。打就打吧，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小孩，能忍。 事实上，徐宗元现在心情也很不好。不是为了谢来请假的事儿，而是因为谢来请假条上写的那件事。 谢来竟然要有新的老师了。 这让徐宗元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好些年没收徒弟了，这次收了个学生，那可是抱着关门弟子的心去收的。劳心劳力，废寝忘食的教。结果这学生转眼就要另投师门。 他气的也不睡觉了，就坐在桌子边上板着脸。 徐夫人进门看到他这臭着一张脸，问道，“老爷，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一个学生，投了我的门下，竟然又要去拜别人当老师。” 徐夫人一听也气了，“这样的学生还值当老爷生气？何不直接除名。” 徐宗元气道，“关键是不能除名。”这要是现实里，他真的得踹出书院，管他是谁呢。 徐夫人好脾气道，“老爷何不和妾身说说这位学生的情况，我也好为老爷分忧。”她还真是对自家老爷新收的学生好奇。 哪个学生能让老爷这样生气，又不得不继续教。总不至于是宫里那位。 应当不是，那位太傅和老爷师出同门。两人从来没个好脸色。更不会教同一位学生。 当初选太傅，就是因为自家老爷性子太直，所以没去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节 反而选了那位去了。 徐宗元当然不能往外说，连自家夫人也是不能透露的。 这是那学堂的规矩。 但是他确实需要人分担。于是也不说谢来的身份，但是把谢来的情况给说了。 徐夫人听着越发云里雾里，怎么也想不到这学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隐晦的看了眼徐宗元的脑袋瓜子，觉得莫不是癔症？ 但是她还是出了注意。 你又不能踹了人家，必须得教。那就只能哄着了。让他离不开你这老师，自己选着上你的课不就成了？ 徐宗元一听不乐意，太丢老脸了！ “那就看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学生重要。” 对徐宗元来说，面子当然比学生重要。但是那天书又比面子重要。 “怎么哄？” “这种事儿只有学生知道，自然只能问学生了？” 于是徐宗元也不管这天黑了，就把住书院里的一个学生找来了。和蔼的关心他的学业。 这学生叫柳留。是柳侯府上的世子爷。正深陷嫡庶之争的泥潭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这位名满天下的徐夫子。 大半夜被找来，以为自己犯了事儿，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一脚踢回侯府了。 这会得到徐宗元的关爱，受宠若惊。 徐宗元问他，希望老师怎样教他。 “老师，什么样都好。”哪里敢提要求，万一被踢走了怎么办？家里庶弟还虎视眈眈呢。 徐宗元脸拉长了，“让你提意见，你就好好提。扭扭捏捏不像君子！” 这学生小心翼翼，“……那我真的提了。” “提！” “和蔼点、可亲点、最好是温言细语、有问必答、若是能时常关怀备至，就再好不过了……” 徐宗元：“……”你爹都没对你这么好。 不用上课，谢来也没闲着，自己复习领导大半夜才睡。 第二日一早，又被叶姨娘从床上扒拉起来去等待被抽签的结果。 整个谢家，大概也就谢来没有紧张了。 他是真无所谓。毕竟他现在主要是跟着徐夫子学。所以现实里什么老师都行，他甚至觉得找个不那么严厉的夫子更好。以免耽误他梦中上课。 看到谢来这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别人都只觉得他无知无畏。 朱夫子和孙夫子昨天也求神拜佛了，千万别抽着这个四少爷。 首先是年龄差距，据说才开蒙没多久，而且压根没好好学。教他等于要先开蒙。 然后就是他的态度的，昨天他们也打听了，一天只有半天不是睡觉的。 这样的学生教了，简直就和百亩良田没有缘分。 很快，谢夫人让人端着木盒子来了。里面放着三张纸条。让几位夫子抽。 叶姨娘和吴姨娘双手合十开始求各路神仙保佑。 钱姨娘使劲儿的扯着帕子，她是真的尽力了，可夫人太精明了，纸条都是她写的。连记号都没办法做。 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让谭家人要孩子了。 现在闹这么一出，谭家人也不可能收手了。万一自家来寿输了…… 钱姨娘心就和被针戳一样的。 三个夫子你看我，我看你，孙夫子和朱夫子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姓林的这个书呆子运气最不好，让他抽，一定会抽到一个最差的学生。 这样一来，剩下的岂不是任选？ 朱夫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孙夫子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两人都笑着邀请林夫子上前面先抽。 朱夫子笑道，“林兄大才，还是林兄先。” 孙夫子道，“对，林兄优先。” 林夫子楞道，“你们让我先？这……这如何使得？”他心里十分感动，没想到这两位平时不怎么搭理他，关键时刻竟然会让他先抽签。 朱夫子和孙夫子笑道，都伸手邀请，“林兄不要客气了，请吧。让人等久了就不好了。” 林夫子感动不已，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多灾多难的一生里，竟然会遇到这么多的好人。 林夫子坚定道，“还是两位去吧，两位请！” 朱夫子和孙夫子：“……” 两人再次坚决伸手，“林兄请！你这不去，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不想交我们这个朋友？” 林夫子性子软，一听这话，立马羞愧，“我去我去。” 看到是林夫子先，几位姨娘紧张的差点晕过去。就连林夫子那拿起签纸的动作，仿佛都是过去了一千年的样子。 等林夫子打开签纸的时候，心跳都差点停下来了。 看到签纸，林夫子眼睛一亮。哎呀没想到自己倒霉多年，现在竟然转运了！ 谢夫人问道，“林先生抽中的是我哪个孩儿？” “是府上的三公子，来寿。”林夫子心情愉快道。这愉快不是因为自己抽中一个好学生，而是觉得自己终于转运了。 但是他高兴，其他人就没法高兴了。 钱姨娘直接晕倒了。被激动的叶姨娘和吴姨娘给扶住了。叶姨娘幸灾乐祸，“哎呀钱姐姐，别晕啦，多大点事儿啊。林夫子挺好的。” 钱姨娘被气醒了。 孙夫子和朱夫子也是傻了眼了。 这倒霉蛋竟然没中招？ 这下子咋办，就剩下两个了，他们两岂不是得有一个中招？ 两人实视线再次对在一起，这次就没刚才那样的默契了，而是剑拔弩张，不死不休。 谢来寿则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新夫子，想着昨天阿娘说的话。 要是被林夫子教，他大概率要被送到谭家去。 顿时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下来了。 从此以后，他是再也吃不到鸡腿，吃不到猪蹄了。 他满怀羡慕，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老二老四啊，我，我以后走了，你们要保重啊。” 谢来看他的样子，挺难受的。 虽然他自己也不想去谭家，但是同样也不希望谢家其他孩子谭家。 毕竟那就是个龙潭虎穴啊。 虽然来寿有个兄弟来福，但是以后成家之后，没了钱姨娘照看，请兄弟能照看多久呢？ 谢来想着，自己也不需要一个好夫子了，他有徐夫子就是天大的优势了。 而如果来寿和来禄都有好夫子，那么他们完成任务的几率也大。 这样一来，大家可能都不用去谭家了。 而且现在谢来也不把自己的成功建立在兄弟们的失败上了。 他觉得自己能否留下来，全在于自己能否完成任务。要不然以谢夫人对他的偏见，哪怕是他和其他兄弟都没完成任务，他被送走的几率也更大。 “三哥，能不能把你的夫子让我，我想让林夫子当我的夫子。” 谢来站出来道。 “……” 啥啥啥？ 所有人都看着谢来。 叶姨娘觉得自己幻听了。她看着自己儿子，“来儿啊，你刚说啥呢，回去，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谢来道，“姨娘，我想要林夫子教我。我和他投缘。” “……”屁的投缘，那就是个天大的倒霉蛋！ 钱姨娘终于再次站起来了，“来儿啊，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想要林夫子教你？” 谢来不喜欢她，不搭理她，只看着谢来寿，“三哥，让林夫子教我。” 谢来寿看着他，一时间都没反应。一开始是有些激动的，但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 老四……老四这是让着他这个当哥的啊。 谁不知道林夫子不行啊，可老四站出来了。 “老四……”谢来寿这回真哭了，感动的鼻涕都出来了。他以前那么瞧不起老四，结果老四竟然会为他牺牲这么大。 “不，老四，还是让林夫子教我吧，我好歹是你哥。”咱没那么没有出息！ 谢来寿难得的硬气了一回。 他是瞧不起老四，现在也瞧不起，所以他不要人让着。反正他还有来福哥照顾，哪怕以后去了谭家，也能让来福哥给他留鸡腿。 钱姨娘又要晕了，这回是气的。心里已经把来寿这个傻儿子给骂了十几遍。 吴姨娘看着这情况，恨不得弄一把瓜子来，一边吃瓜子一边看戏。 谢来禄看着老三和老四互相牺牲，争抢林夫子，心里羞愧难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节 自己是老二，是他们的哥哥。而且他还自觉最聪明，念书最好。竟然都没两人重情义。 再说了，不就是去谭家吗？反正他也不在乎改姓的事情，于是毅然站出来，“你们都别和我争了，让林夫子教我吧。我是二哥，听我的。” 还在看戏的吴姨娘腿软了。 其他人则目瞪口呆，这，这咋都开始抢林先生了。 林夫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受学生欢迎，心情激荡，眼眶泛红。转运了，他真的转运了。 第16章 谢来的新夫子 “当着夫子的面争争抢抢，成何体统！”谢夫人严肃道。 当然，内心里她还是欣慰的。自己几个儿子都是重情重义的人。 吴姨娘立马喊道，“对啊夫人，这怎么能争抢呢，这是对夫子不尊敬！” 林夫子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不介意。” “……” 叶姨娘觉得这老不羞不要脸，“不行，还是不能抢。都是一群孩子，不懂事。”她家来儿最不懂事了。” 钱姨娘道，“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有孔融让梨吗？好的夫子自然是要谦让给兄弟们。” 吴姨娘和叶姨娘恨不得一人抽她一巴掌。真不要脸。 要真是学孔融让梨，自己背着包袱去谭家，还留这里做什么？ 林夫子看着这主家都因为争抢自己而争吵起来了，心里实在愧疚，“大家都不要争抢了。我无意让任何人心里不痛快。 三位姨娘：…… 你的存在就是让我们大家不痛快的源头。 孙夫子和朱夫子脸都麻了。 他们就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衰神受欢迎。 而且这衰神运气还好。两人也是骑虎难下。 正后悔着，林夫子又和谢夫人道，“今日这局面，让林某受宠若惊。我也不想几位公子为林某伤了兄弟情分。所以斗胆，请夫人让林某自行抉择一人做学生，从此以后，要怨，就怨林某一人吧。” 两位夫子、三位姨娘、四位少爷，包括谢夫人只想感叹一句，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谢来捏着鼻子道，“先生选我吧。我年纪小，可塑性强。” 谢来寿闭着眼睛大喊，“选我，抽中的明明是我！” 谢来禄低着头，“我仰慕先生才华，希望能师承先生。” 谢夫人：“……都给我闭嘴。” 三个孩子这才不敢吭声了。算了，尽力了，都交给命运吧。 谢夫人思考了一下，想着措辞来回绝这位林先生。 毕竟，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人挑挑拣拣的。 但是林夫子是个木头，不看脸色，他着急道，“我其实一眼就相中了四少爷谢来，我想让他做我的学生！” 谢来：“……” 不是吧，不是吧。 虽然他自己推荐自己了，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人一眼看中啊。 谢来顿时觉得这林夫子是不是太有眼光了，穿透外在看到了他脑子里的徐夫子了？ 其他人也看傻了眼一样的看着林夫子。 叶姨娘这次是真的站不稳了。 这老不羞不要脸，还眼瞎心瞎。来禄来寿那么好两小伙子不去祸害，偏偏要祸害她的来儿。 然而事实上，林夫子是被朱夫子和孙夫子感动到了。他认为不是因为两人把机会让给他，他也不可能转运。 他想着两位贤兄礼让在前，他也不能占尽便宜了。已经转运了，他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占尽所有好事。否则就是不知廉耻。人心不足。 其实他虽然糊里糊涂，但是也知道了这三位小公子的情况。四公子谢来最不成器。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用心管教。另外两位公子成器，交给朱兄和孙兄，倒也不埋没了。 于是就咬牙做下了这个决定。 孙夫子和朱夫子两人看傻子一样的看他，然后双双向谢夫人求情。 希望谢夫人能够成全林兄与四少爷谢来的师徒缘分。 钱姨娘和吴姨娘也抹泪恳求，谢来年纪小，还是让他心想事成吧。 林夫子感动的看着这一幕，这些人以为他真心想要收四少爷，竟然如此助他。都是好人。他孑然一身，如今却能在这里找到家一般的温暖。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导府上的学生。他郑重恳求，“求谢夫人成全。” 谢来寿擦干了眼泪，小声问谢来，“老四，他看中你啥啊，你看你这熊样儿。” 谢来禄也想不通，心里郁闷。被人放弃的感觉挺不好。 “可能这夫子眼神不好。” 被人看不起，谢来不高兴道，“怎么了？羡慕嫉妒恨也没用，谁让我长相好？”他觉得这先生可能是个颜控。 谢来寿道，“那我就不和你争了哈，以后你去了谭家，我给你送吃的。” 谢来禄：“……你放心，等你走了，你姨娘和姐姐，我给你供养。” “……”谢来心说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 谢夫人静静的看着夫子求，姨娘求，孩子求。 她沉默的思考了一下，问谢来，“来儿，我问你。你为何要选林夫子当你的夫子？” 谢来道，“我觉得投缘。” “你不后悔？” “不后悔，夫子是好夫子，我也会当个好学生。” 谢夫人道，“好吧，那我就成全你的心愿。”然后又和谢来寿和谢来福道，“你们可要记着今天。以后可别忘了。” 这是要让两人记住今天谢来的牺牲。来日里就算自己成器了，也别忘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谢来寿和谢来禄都躬身应了。 不用母亲提醒，他们也会记住今天老四的重情重义之举的。 以后再也不看不起老四了，虽然草包了，蠢了，但是人家人好啊。 谢夫人道，“事已至此，日后，林夫子就是教授来儿吧。来儿，还不过来见过你的夫子。” 谢来赶紧过来，恭恭敬敬的拜见这个选了他的夫子，要说之前他只是纯粹是为了两个兄弟选林夫子，那么这会儿，他还真的对这个信任他的林夫子有了好感了。 “学生谢来，见过夫子。” 林夫子哈哈笑了起来，“好，好。” 接下来又是重新抽签。 因为谢来代替了来寿。所以剩下的两张纸团里面，谢来就代替谢来寿的名字了。 朱夫子抽中了谢来的名字，于是就喜提三少爷谢来寿。 虽然有些遗憾没抽中他最看好的二少爷谢来禄，但是和林夫子比起来，他很满足了。 他觉得要不是林夫子傻了一下，他现在抽中的就是谢来的名字，那么他的学生就会是谢来。 至于孙夫子则是心满意足的抽中了他心目中最有潜力的二公子谢来禄。 纷纷见了礼，认了夫子。 一场认师仪式皆大欢喜的结束。 唯一不高兴的是叶姨娘，她苦着一张脸，心里很难过。 不止是因为自己儿子选择了一个不好的夫子。更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儿子的一片苦心。 刚刚夫人提醒来禄和来寿的时候，她才惊醒过来。 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会犯蠢的选林夫子。 他不是犯蠢，他是太聪明了，考虑太多了。 因为儿子知道他自己是没希望通过考核的，以后肯定会去谭家。 所以他才在这会儿主动选了别人都不想要的林夫子。这样来禄和来寿日后也会记住这份情分，照拂还在家中的她和两个女儿。 她的来儿才八岁啊，就已经想到这些了。 都是她这当娘的没用啊。 谢来牵着她的手，看她在抹泪，以为自己选了林夫子的事情让她失望了。“姨娘，你别伤心。我保证我会完成考核，留在谢家。以后我会给你和桃花姐杏花姐撑腰。让你们后半生过的无忧无虑。” “姨娘相信你。”叶姨娘既然已经猜到了儿子的一片苦心，哪里还舍得责备他。 更不想让他难过。于是擦干眼泪笑了，“来儿，姨娘是看你长大了，还知道和兄弟互相谦让了。我这是高兴的。我的来儿以后肯定能成才，能留在谢家。” 她已经决定了，等到了明年的那一天，她就和老爷一起走。 为她的两个女儿，为了来儿，都能有一个美满的前程。 叶姨娘这会儿脑子里甚至已经开始设计起来。当众撞脑袋肯定是不行的，当众撞死老爷，以后来儿要被人指责的。还会伤到兄弟情分。 所以她决定到时候设计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伪装成老爷与她殉情而死。 而唯一知道这真相的只会是夫人。 她知道，夫人其实很讨厌老爷的。只有老爷死了，夫人才会啥顾虑也没有了。什么谭家的算个屁。 这样夫人会看在她立了功的份上，照顾她的孩子。 中午用膳，谢来又得到了叶姨娘和姐姐们全心全意的照顾。 桃花杏花虽然上午没能去前面看热闹。但是叶姨娘已经私下里和他们说了谢来的牺牲。 姐妹两感动的偷偷哭了一场，决定在家里时候要让弟弟感受到所有的关爱。 谢来吃完饭，挺着撑起来的圆鼓鼓的肚子，赶紧溜走了。去睡觉……啊，是上课去。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节 上的当然是上徐夫子的课。 林夫子说了，下午他要亲自出题，明日考了谢来，看看他什么水平之后，再开始授课。 进入学堂前，谢来心情是忐忑的。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了。 毕竟徐夫子十分严格，每次打了之后才开始问缘由的。 他进入学堂的时候，夫子已经坐在桌案前面了，似乎在想什么。 谢来紧张走过去作揖，“夫子。” 徐宗元看到他了，下意识的就去拿戒尺。但是想到什么，立马收回来了，还挤出一点笑容来，“来儿来了，算算时间，十二个时辰未见了。为师甚为惦记啊。” 谢来听着这话，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夫子这是要和他算账吗？要算就算，干啥说这种阴风阵阵的话？ “夫子，我错了。” 谢来赶紧认错。 徐宗元道，“何错之有啊？” “我没能按时上课，但是夫子，我是有原因的。”谢来立马解释。 他不提还好，一提，徐宗元又想着他另外认了师父的事儿了，脸拉长了一下，然后笑道，“你认的新先生如何？” 看徐宗元没责备他，谢来胆子稍微大了起来，如实回答，“据说学识是不错的，授课能力暂时不知道，但是人挺好的。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唯有他一眼就瞧中我。选了我当学生。” 听到这话，徐宗元心里就一跳。 这新夫子还真是把他的学生给抢走了。 这就开始夸起来了。 若是以后谢来不来学堂听课怎么办？ 徐宗元也顾不上生气了，苦口婆心，“来儿，这找先生不止要人好，还要有真才实学才行。” 谢来点头，“是的夫子，正因为有夫子教导我，我才特别有安全感。” 谢来这真心话顿时让徐宗元心里舒坦多了。 当然，他也没放松警惕。于是准备在教授谢来的同时，也出一些难题，让谢来去为难一下那位新来的夫子。 也好让自己这位学生，看看那新夫子是什么水平。 第17章 押题 四少爷谢来晌午后又去睡了。 这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好在谢夫人早早的出门去视察田地了，要不然又得生气。 对此叶姨娘是淡定的，她已经看开了。并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反正儿子高兴就好。睡就睡吧，能长个头。 钱姨娘和吴姨娘笑歪了嘴巴。 两人都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拜见新夫子。想让夫子下午就开课。 谢来禄忧心忡忡，“老四这样总是睡觉，会不会以后去谭家？” 吴姨娘道，“你担心什么，他自己要睡怪谁？自己不行，还非得和人家换个林夫子，活该他去谭家。” 这会儿吴姨娘心情十分好，就和吞了定心丸一样的，特别安心。在她看来，本身就顽劣懒惰的谢来，在搭配林夫子之后，结果已经成了定局了。 谢来禄不爱听，“姨娘，你别说老四了。他虽然不好学，但是人仗义。而且重情重义，他是我兄弟。” “我看你是被他蒙骗了。他是故意收买你和来寿的。” “姨娘，老四才八岁，没那么深的城府。”谢来禄已经被之前谢来的仗义换夫子所感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讨厌兄弟了。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就是已经被人收买了。”吴姨娘气的差点把自己儿子这傻脑袋狠狠敲打一番。 但是没用，来禄反而很坚定。 他就是这么个孩子。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他觉得老四好，但是帮不了老四，所以打算好好用功念书，以后考取功名。到时候要么他改姓，要么他就好好照顾老四。 和他相比，来寿就比较想的开了。 他想着事情都这样了，老四也不可能努力了，努力貌似也没多大用处。 来寿的这点智力全都用在嘴甜讨好长辈上面了，也没用思考别的问题的余地。 他想着老四眼看着是不成了，那咱也不用努力了。反正努力不努力，结果都一样。 还不如好好过日舒坦日子。去谭家有老四，打理家业有大哥，考取功名有老二。他就注定是享福的人。所以下午，他也躺了。 几位夫子的住处，朱夫子和孙夫子也心情极好的在小酌起来。今日才选了徒弟，谢家这边要为三位少爷准备小学堂，他们这些夫子也要准备考题和教案，所以今日不用授课。 两人自觉经验丰富，所以也没有急着写教案，反而在院子里小酌。 今天选徒弟的结果很好，让他们很满意。 两人现在连铺盖都搬着离林夫子远了一些，怕沾染了什么不吉利的事儿。 好在林夫子回屋里之后，就开始奋笔疾书写教案，也不和他们扎堆，倒是免了尴尬。 两人吃着正开心，林夫子也出来放风。写长了时间，人也受不住。 看着两人在吃酒，林夫子笑道，“两位好兴致啊。” 他这是说的真心话，只是真心绝带他们心情好。所以就以这话开头。但是听在朱夫子和孙夫子耳朵里，就不那么对位了了。让人觉得有股子酸劲儿在里面。 两人心说，你自己选的那个四公子，现在在这里说这话又怪谁？ 朱夫子皮笑肉不笑，“林夫子也好用功啊，这是准备把谢四公子教导成状元之才？” 孙夫子摸摸自己的胡子，“那谢四公子长相出众，当探花郎倒是合适。” 毕竟美探花嘛。 林夫子觉得他们这是在安稳自己，心里熨烫，坦荡的笑道，“两位兄台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想通了，那百亩良田早已放弃了。如今一心只想尽力教导谢四公子，对得起主家给的那些银钱就行了。倒是二位，还可以一争那百亩良田。日后也好作为盘资，考取举人。” 说完作揖，“在下在这里先恭祝二位前程似锦了。” “……” 朱夫子和林夫子酒杯捏在手里，但是就是喝不下去了。 林夫子这话有挑拨的嫌疑，但是也确实没说错。他们两人现在可是百亩良田的竞争对手啊。 所以这酒……不喝也罢！ 两人放下酒杯，起身转身离开。打定主意以后少接触，省得被对方摸了底。 林夫子见两人突然离开，楞了一下，然后笑了，“看来两人仁兄是要去努力教学了，在下也不能落于人后。明日就要去教导四公子。” …… 四公子谢来勤勤恳恳学了一下午。 徐宗元对他是真用了心。 以前那些学生，他只用七八分心思就已经能教好了，对谢来是用了十分精神。 他教学的时候，引经据典，恨不得掰碎了，嚼烂了让谢来全盘接受。 而且教学的过程，他也发现了谢来这个学生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资质平庸。 这孩子的领悟能力可以说是举一反三。除了记忆力比起那些天赋异禀的孩子之外，对他所教授的知识的接受能力竟然也不算弱。 “来儿，你有悟性，这对你未来学习更深奥的学问是有帮助的。但是你记性不足就需要刻苦。下学之后，一定要温习旧课，不可懈怠。” 谢来心里心虚，他现在这点领悟能力，完全是靠着自己灵魂是成年人，且具备多年学习经验得来的优势。 以后更高深的学问，他就不知道行不行了。 所以也没觉得骄傲。 徐宗元见他不骄不躁，心里也添了几分喜欢。 正欣慰自己这学生并没有那么不堪，谢来就举手，“夫子，学生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徐宗元摸着白花花的胡子道。 谢来道，“就是您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你有没有办法……就是猜题。” 徐宗元道，“猜题，什么题？”他教这么多学生，还从来没有学生提过这个奇怪的要求。 “就是历年考试的题目，总有个偏向。要是能够总结经验，教学的时候往这方面偏移，是否会事半功倍？” 谢来说的就是他曾经体验过的应试教育。押题考试。 他就觉得这法子好，有些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就知道哪些题要考。很适合他这种需要快速应付考试的人。 他其实这几天都想和夫子说这事儿了，但是又怕夫子觉得自己要求多。今天见夫子心情好，对他也可亲，他就提了。 谢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徐宗元就怒喝一声，“该打！”然后转身去拿戒尺。 谢来吓得瞪眼，“别别别，夫子，我错了！” 徐宗元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手板心伸出来！” 谢来颤颤悠悠的伸手。 徐宗元气的拿起戒尺，正要打下去，突然想到谢来的新夫子。 这戒尺就没有打下去。 为什么来儿之前没提这种走捷径，拔苗助长的做法。为何现在有了？ 这绝对是那个大肚空空的夫子教的。 真是祸害！ 徐宗元将戒尺扔了，在谢来手板心上轻轻拍了一下。 谢来：“……夫子，你不生气啦。” 当然气，气的想抽你的手板心和脚板心！徐宗元脾气本就不好，但是凭着实力教学，不差学生，这脾气就没改过。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节 但是在谢来这里他第一次忍了自己的怒火。不想让那个祸害有机可乘。带坏他的学生。 他苦口婆心道，“来儿，为师这是痛心。不知道你是被什么人给带坏了，为师只想告诉你，不要再想走那些捷径。任何事情都可以有捷径可走，唯有读书要踏踏实实，夯实基础。就如同盖房子一样的，谁家的只盖一个架子就能住人了？” 谢来：“……”好吧，入乡随俗。 “学生知道了，学生以后好好学习，不走捷径。” 徐宗元很欣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可不要再和别人学坏了。对了，你那夫子是个什么学问水平？” 谢来道，“听说是我们那儿院试第三名。” 徐宗元想笑。 一个小小秀才，还只是第三名的成绩，就敢教他的弟子，不自量力。 “来儿，你这师父也不知好不好，你且先别和他学。咱们还是按着之前安排的课程教学。白日里你自己温习功课。” 谢来头疼道，“学生也正头疼，若是林夫子非得给我上课，学生该如何是好？” 要不是怕自己身体受不了，倒地不起，他都还准备咬牙，再腾出一个时辰来呢。 徐宗元道，“为师有办法。” 他说着转身给就拿了一张宣纸写下了一串题目。这是他教导学生考举人的时候出过的试题。量这蠢秀才也不容易做出来。 “你把这题目记下来，下学之后就抄录下来，等上课就拿去给你那新夫子，让他给你解答。他若思解答不出学生的题目，还能有什么脸面给你授课？” 谢来觉得这办法好。 这样林夫子也在思考，他也思考，大家都好好学习。也不互相耽误了。 …… 第二日一早。谢来就被叶姨娘从床上扒拉起来了。 虽然不指望这倒霉夫子给自家儿子改天换命了，但是好歹第一天上课，总要拿出点态度来。 不能白瞎了夫人花出去的银子。 “来儿，咱虽然不求考出个什么名堂来，但是上课的时候也多学几个字，以后不吃亏。你多学一个字，你母亲花出去的银钱就少亏点儿。” 这话谢来听着熟悉，以前他上学的时候，家里人给他报名，也是这么说的。说报名费几百块，不知道能买几个字回来。 那时候谢来不懂怎么回答。现在他可以酸溜溜的回答了，“姨娘，学问怎么能用银钱来衡量呢。学问是无价的。我学的越少，越显得它珍贵。” 叶姨娘：“……” 谢来看叶姨娘还真被套进去了，呆呆的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顿时捂着嘴笑了，“姨娘，我逗你开心的。孩儿当然会好好学啦，孩儿还要考取童生呢。放心吧。” “你这孩子。”叶姨娘笑的眼角含泪。 第18章 良才美玉 谢家给谢来安排的学堂是和来禄来寿在一起的。 毕竟他们现在各自住的屋子都是和自家姨娘一个院子里的。所以都挪到了前院来了。 谢来来学堂的时候，来禄和来寿和他打了个照面，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谢来寿道，“老四，放宽心。”也是可怜，才八岁呢。 谢来禄道，“四弟……不懂的课业可以问我。” 谢来觉得这些孩子人还挺好，之前虽然说有些小矛盾，但是在大义方面是没问题的。 都是好孩子，好兄弟啊。 他笑着鼓励道，“虽然你们对我好，但是在考核上面我可不会放水的。你们两个可别到时候输给我了。都要努力学啊。” 谢来寿觉得老四可能是担心自己到时候没出息，没法去谭家送吃的给他，于是道，“老四你放心，我就算不成，还有来福哥呢。” 谢来：“……”有哥拼就是好。 谢来禄郑重道，“四弟，你也好好学，虽然可能你不成，但是多学几个字也是好的。我说的话还是算数，以后你姨娘和姐姐都交给我。他们也是我的姨娘和姐姐。” 谢来觉得自己该感动的，但是听着这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的样子，他感动不起来，“……谢谢。” 三兄弟还在说话，先生们就从学堂里伸出脑袋来了，“还说什么，赶紧来上课！” 三人赶紧各自进学堂。 学堂不大，但是明亮，两张桌子，一张是夫子的，一张是学生的。 谢来刚落座，林夫子满脸友好笑容的看着他，顿时让谢来心生好感。 这种温和型的老师真让人喜欢。让人轻松。要是徐夫子也这样，那就完美了。 林夫子笑着说道，“你是我第一个学生。” 他刚进书院，还没来得及教书呢，就被人请来了。所以说谢来是第一个学生，真没说错。 谢来恭维道，“是学生的荣幸。” “所以我可能没多少经验。”林夫子道。 谢来：“……没关系。” 林夫子认真道，“但是我会努力教你的。我已经去向曾经教导过你的那位陈夫子请教过了。” 谢来心说他估计没说我一句好话。 林夫子叹气，“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够改变过去的作为。我知道你年纪小，有些顽劣，可是你要为你的家里人想想。谢夫人对你们寄予厚望，希望你们成才。谢来你也不要辜负了谢夫人的一片心血。” 谢来赶紧道，“夫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我可能不是最聪慧的，但是我会很努力。” 林夫子听到这话很欣慰。觉得也不是不可挽救。 于是拿出一张考题来让他写。“这是我昨日里特意为你写的考题。我虽然与陈夫子请教过了，但是具体的你学了多少，却是不知道的。只有通过考核，才能知道你具体的学识。再来为你授课。” 谢来当然懂了，这是要因材施教嘛。 他拿起笔，认真的看着这些考题。 一看，十分放松。这都是最最最基础的题目。 只要参加过启蒙的人，都是会做的。就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幼儿园水平。 谢来赶紧拿出笔来，然后将沙袋绑在自己的手腕上面，再开始拿笔。 这是徐夫子教的，徐夫子说要想写出好的字，手腕就要稳，且有力。 林夫子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沙袋，眼前一亮。 想问谢来是从何处学的，但是看到谢来在做题，他就没打扰。 原本以为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才行。林夫子自己拿起教案看了起来，检查还有没有修改的地方。 结果还没看完一页，谢来已经放笔，交卷了。 “这么快？”林夫子惊奇的走过来，感觉这和他想的不大一样啊。 他拿起来看，发现谢来的自虽然说不上特别好看，但是笔画整齐，完全没有刚学字的人那种歪歪扭扭的感觉。 再一看内容，全都答对了。 这都是他从启蒙书上面抄录下来的。 林夫子问道，“你这些开蒙书学完了？” 谢来道，“学生已经全部学完了，如今已经开始学四书了。” 他启蒙还真的挺快，徐夫子可不是等他学完所有的字才开始给他学四书的，而是边教新课边认字。讲字的意思。 谢来拥有成年人的领悟能力和学习经验，所以学的也快。至于记忆力不好，只要勤奋，也可以弥补。每天吃饭散步的时候，他都在背书。甚至上厕所都书不离手。当然，这是不能让徐夫子知道的。那位老夫子要是知道他把书籍带厕所去，估计能抽死他。 但是林夫子就惊奇了。 因为据他所知，府上那位据说才华最好的二公子来禄，也只是开始学四书而已。正因为那位陈夫子讲的不好，所以谢夫人才从外面请了他们来。 “……” 林夫子搞不懂了，感觉这和自己知道的情况不大一样。 他有些不信，“那我考你几个问题。” 谢来道，“夫子请。” “爱育黎首，臣服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这是何意？” 谢来不用犹豫就思考道，“这些君王爱抚、体恤自己的百姓……夫子，这句话其实是让我们多一分宽容和忍让……” 这些还要多亏徐夫子教导的细致，引经据典，让谢来理解起来更容易，而且还记忆深刻。 但是林夫子看着这个才八岁的孩子，有条有理，完完整整的回答出这个问题之后，早就惊涛骇浪一样的了。 这就是传说中不学无术，草包一样的谢四公子？ 难道说，这乡野之地的谢地主家里，对子嗣的培养竟然比府城还要严格吗？这样的学识和资质也要被人瞧不起？ 还有那陈夫子，一个乡野间的小私塾的夫子，考到一大把年纪，才考中的老秀才，竟然还看不上这样的学生？ 林夫子只觉得自己三观碎了。 他又出了几个题，谢来都一一对答如流。丝毫没有像有些学生在课堂上回答，因为紧张或者肚里空空，而磕磕巴巴，畏首畏尾的样子。 凭良心说话，林夫子觉得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如谢来呢。 谢来道，“夫子，我回答完了。” 林夫子长出一口气，“谢来，为师有一事不明。你这学识师从何人？”他不信陈夫子能教出来这样的学生。他怀疑是不是谭玉在家里给孩子补课的。 谢来当然不能把徐夫子供应出来了，他道，“和陈夫子学过一阵子，他觉得我资质不行，就不要我了。我就回来自己学。” “我听说你学半天，睡半天？” 谢来道，“自从摔了脑袋之后，我就感觉特别想睡觉。” 这是早就想好的措辞。 林夫子一听还真是，惊奇道，“你是说，你就凭着这半天时间，自学……就学到如今这个地步？” 谢来脸红的撒谎，“是的，不过吃饭散步也在看书。”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节 林夫子看着谢来，眼神顿时火热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草包啊，这简直就是良材美玉啊。 这要是自己严加教导，细心雕琢，必定可以培养成材。一个秀才，一定不是问题。 “那府上为何……为何会……”林夫子不知道该怎么问出那个问题了，难道问为何别人都说你是草包吗？ 当然，不用他问，谢来就知道啥意思了，谦虚道，“夫子，我在学业上面，确实不如二哥，在某些方面也比如三哥。”比如拍马屁…… 林夫子了然了，看来谢家的这些孩子，确实不是平凡人。 连谢来这样聪慧的孩子都只能垫底。 哎，可如此，谢夫人为何又要拿出百亩良田来换一个秀才呢？ 实在让人想不通。难道是因为这里太过偏僻，没见过什么学生，所以便以为天下所有学子都是这般优秀吗？ 他叹气，决定找府上的主人家好好谈谈，谢来虽然在府上的孩子里面垫底，但是在和外面其他孩子们比起来，还是很优秀的。 “既然如此，这教案我也要另外重写了。为师得认个错，之前小瞧了你。” 谢来觉得这林夫子可太平易近人了，竟然还给学生道歉。“夫子，您这是对学生负责。学生感谢还来不及呢。” 林夫子点点头，“那我今日就重新做教案，你先自行看书。有不懂的可以问为师。” 谢来求之不得。 于是上午，隔壁读书声朗朗。谢来这里安安静静。 一个伏案看书，一个奋笔疾书。 谢夫人听着林夫子这样教学，心中有些不快。想着咱也花了这么多银子回来，不求你教的多么出色，好歹也要尽心尽力。 “算了，且再看看。” 中午，林夫子还没吃饭，就来找谭玉了。 他想和谭玉这个秀才公谈谈谢来的问题。 谭玉一听倒霉林夫子来找主家反应问题。就摸着胡子道，“肯定是来儿不成样子。” 自从从外面回来，听说自己小儿子被倒霉林夫子给选中之后，他这心情就一直特别好。 他兴奋的出来见林夫子，假模假样的喊了一声林兄。但是自觉的离林夫子十步远。 “是不是我那不不孝子又不成器了？” 林夫子一听他这语气，很不认同道，“谭兄，你这想法我很不认同。今日我考了谢来。那孩子很是聪慧过人。在我看来，天资过人。” 每天只学半天，就能自学完开蒙课程的人，不是天资过人是什么？ 谭玉一听，笑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林夫子没啥情商，见他嘲笑，就不高兴道，“谭兄莫笑，我觉得谢来的资质甚好。未来考秀才，必定会名列榜前，不会居于末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谭玉：“……” 第19章 做题 不夸张的说，谭玉要是能当家，他现在会立马把这倒霉蛋林夫子给赶出去。 当初考上秀才，是他一辈子的荣耀。哪怕后来入赘谢家，他也依然以此为傲。 但是自从这同一届的林夫子来了之后，就让他觉得自己颜面扫地。 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技不如人。 他不想和这林夫子说话了，也不想听他吹老四的牛皮。就老四那资质，还天资过人？ “林先生，你别在我这里夸我家老四了，他什么样子，我们全家人都知道。就五个字，朽木不可雕。他要是天资过人，我把脑袋送你当板凳坐。” 林夫子可不知道谭玉的德性，在他心里，这是谢来的亲爹。还是个秀才。 要不然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时间就找谭玉了。 但是听到谭玉这话之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最终选择直接问道，“谭兄……当初咱们哪一届的榜首似乎不是谭兄的名字。” 谭玉：“……” “在我之前的名字似乎也没有谭兄。” “……” “所以谭兄当初为什么考的不尽人意？” 谭玉听着，差点忍不住爆粗口了，我去你的不尽人意，老子当初超常发挥！ 见谭玉脸黑，林夫子道，“难道是因为……谭兄和我一样，遇着天灾人祸，不可抗拒的因素，导致你考试的时候没发挥好？” 谭玉：“……”你才天灾人祸！你这天下第一倒霉蛋！ 林夫子继续道，“虽然谭兄你天资过人，但是你对贵公子要求也实在太高了。我知道，你必定是因为当初未能夺得榜首而抱憾，因此将希望放在几个孩儿身上。但是贵公子这天资，只要晚几年，悉心雕琢，榜首未必不可得。” 谭玉憋不住了，黑着脸道，“还晚几年，就他那蠢材，给他十年都不行！还有你，你既然觉得他这样有天资，那行啊，你去好好教。我倒是看看你一年后给他教出个什么样子！” 他说完，直接伸手，“请！” 林夫子：“……谭兄，你为何发怒？” “……” 谭玉干脆也不赶人了，一甩袖子就直接走人。 林夫子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终于后知后觉，他这可能戳中了谭兄的痛处了。 也是，因为某些原因，抱憾终身。对谭兄必定是打击甚大。所以才会有如今这样偏执的想法。 他真想和谢夫人谈谈这件事。 但是谢夫人毕竟是女眷，若是她不请自己，自己贸然前去，显得有些不合理。 林夫子长叹一声。 垂头丧气的回了住处吃饭。 孙夫子和朱夫子都吃完了，正在院子里喝茶，但是两人离得远，没谈话。明显有些互相防备。 但是林夫子就不一样了，看到两人之后，就和看到知己一样。 “两位仁兄在就好了，我正心里烦闷。” 两位夫子笑了。 烦闷是正常的，不烦闷才不正常。遇着那样的学生，是挺不好下手的。 他们也听说了，这林夫子上午都没讲课呢。 朱夫子笑道，“有何烦闷？” 林夫子立马道，“我今日给我那学生授课才发现，他天资过人。不瞒二位，我有望在三年之内，培养他考上童生，参加秀才考试。” “……” 朱夫子和孙夫子对视一眼，两人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意思。这姓林的太阴了。 竟然想骗他们，然后换学生？ 林夫子还在使劲儿吹谢来。 吹的和神童一样。 什么每天只学半天，自学成才，都开始学四书了。 什么写的一手好字，虽然还年幼，但是已经可见大家风范。 两人端着茶杯点头。 然后送上一句恭喜。 林夫子拱手，“同喜同喜，不知两位学生是何资质。” 朱夫子本来想卖惨，但是一想，这林夫子很会装。要是自己说不好，他肯定能要嚷嚷着换学生。 自己自然不能给他机会，于是也夸赞自己的学生来寿。聪颖，悟性高。一点就透。举人之才。 孙夫子比他还会吹。“谢来禄简直就是文曲星降世，我看，来日琼林宴必有他一席之位。” 林夫子听的目瞪口呆，然后了然了，“看来我猜的没错，谢家这几位公子都异于常人。难怪我那学生在几位中垫底。” 孙夫子和朱夫子听到这话，就想着，看吧，果然是不甘心自己教了个垫底的学生。 后面林夫子连饭都不吃了，直接进了屋里，他着急去写教案。 怕自己耽误了学生的教学。 这样异于常人的资质，自己可不能耽误了。 见他连饭都不吃，朱夫子和孙夫子都觉得他是因为学生太差劲儿，所以烦闷的连饭都不吃了。 下午，林夫子斗志昂扬。 他想了一中午，饭都没吃，就考虑谢来这问题。 后来他终于想通了，旁人觉得谢来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这个当老师的知道就行了。因材施教，将谢来培养成才，才是他最大的任务。 下午上学，谢来还是按时来了学堂。 叶姨娘还让他干脆别来了，就在屋里睡觉算了。 但是谢来怕谢夫人不高兴，所以还是来了。反正他有办法在课堂睡觉。 于是说自己在课堂睡觉也一样。 叶姨娘怕他睡觉的时候冻着，还弄了个披风给他。 柱子跟在后面捧着衣服，觉得自家少爷太不会享受了，在屋子里睡觉多好啊，还要去学堂睡，万一夫子抽手板心怎么办？ 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因为谢来给他扔了一块麦芽糖，他嘴里都被糖给堵着了。 他爹说了，主人家给吃的时候，就是让他们别开口说话。 让他一定要多吃少说话。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节 等少爷再长大几岁之后，争取还能继续给少爷当差。可别像前面几位少爷那样，嫌弃他们这些佃户的儿子粗鄙，不愿意要他们伺候。 谢来见他只顾着吃糖，就给他讲了故事。 “从前有个放牛的孩子，想念书。结果没钱交学费。你猜他怎么着？” 柱子瞪大眼睛，等着他继续讲。 “这人就在放牛的时候，偷偷的扒拉在夫子的窗户外面偷学。后来，被夫子发现了，觉得他有潜力，于是用心培养。最终考上状元当了官。” 他想激励柱子也学习。要是柱子有心，他可以让柱子成为书童，一同进入学堂里面旁听。 但是柱子没关心状元，他问道，“那牛咋了 ？他光念书去了，不放牛，牛跑了吗？” 谢来：“……” 谢来吸了口气，想着不着急，反正等自己明年完成任务之后，也还早呢。到时候把柱子抓着当书童。 主仆两人到了学堂，一个在外面守着，还在思考那牛到底咋了。 一个进了里面，就被林夫子那郑重的神色搞的有些紧张。 “夫子安好。” “好好好，我非常好。”林夫子激动。 “来儿啊，我今日晌午终于把下午要给你讲的授课内容找出来了。咱们开始上课。” 谢来想说，我想睡觉啊。 他从课本里拿出一张纸来，是他中午抄写下来的题目。“夫子，你上午说，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您解答。学生看书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解，只能找夫子答疑。” 林夫子还是第一次被学生问问题，心里有些激动，郑重的拿了过来。纸上写着——“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 “这……”林夫子仔细瞅瞅，再仔细看看。 没错，他要是没看错，这貌似是乡试要考的范围。 “这题目是？”林夫子看着谢来。 谢来道，“夫子，这是我偶然从书上看来的。还请夫子教我。” “可这是乡试考试范围，你现在院试考试范围都没学完。” 谢来诚恳道，“学生知道，可是学生有个坏毛病，若是没能解开难题，就会一直惦记。无心向学。” 林夫子：“……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夫子就在这里想吧，要不然我今天都听不进课程。” 林夫子老实道，“我暂时无解。” “我懂我懂，题目都是要慢慢思考的。夫子，咱慢慢思考，不着急。”谢来诚恳道。 “……”林夫子又瞄了眼这题目。只觉得这题目出的十分刁钻。也不知道是哪位出的题目还出了册子，还让自己这学生看到了。 想着这是学生问的第一道题，再看看谢来那诚挚的眼神，林夫子不好意思的微微红脸，“那你先复习功课，我来解题。” 谢来立马道，“学生不着急。” 等林夫子去自己房间里搬来一堆书之后，谢来已经披上披风，开始进入梦乡了。 看到徐夫子的时候，谢来还有些担心。怕林夫子解答出来了，到时候找他上课。 徐宗元摸着胡子道，“一天时间他能解答出来，就说明他能考上举人了。若真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当夫子？” “行了，别耽误时间，好好上课。” 谢来叹气，“夫子，我心里有些愧疚，林夫子人挺好的，这么欺骗人，总觉得有点儿……我想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是林夫子太老实了，就容易让人有点儿罪恶感。 要是换了孙夫子和朱夫子，那肯定不一样了。 徐宗元听到他为林夫子说话，并且还夸人好。心里有了危机感。 他严肃道，“这你就不懂了，你既说他只是个秀才，日后未必不会去考举人。我给他出题，也是为他好，为他精进学业。” 谢来一想也对，徐夫子水平高啊。给林夫子指点一下，也有好处。心里也就不愧疚了。 谢来担心的问题果然也没出现，一直到他下学了，醒过来的时候，林夫子还在解题。 只是头发已经抓乱了，正在奋笔疾书。 谢来喊了他一声，他啊的应了。但是头也没抬，显然已经入神。当然，谢来觉得更像入魔。 看到林夫子这个架势，谢来突然庆幸，以后自己不用惦记着考科举。 要是学成林夫子这样…… 他打了个哆嗦。 第20章 让女孩儿念书 谢来没管林夫子，拎着自己的书包就走了。 他得赶紧去吃饭，晚上还要接着上课呢。 柱子在外面守着。正在地上玩蚂蚁。 谢来叹气，太不像话了，以后得压着一起学几个字。 他自己胸无大志，没啥想法，但是也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认识几个字。 其实他心里也有个打算。 自己虽然不需要林夫子教书，但是也不能浪费这么好的师资力量。林夫子比不上徐夫子好，但是比村里私塾的陈夫子是好的。 他想让杏花和桃花也学字。 这个时代虽然对女性不是很公平，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看谢夫人识文断字，应该也不是不能念书。 谢来没有改变社会的大想法，他现在只想让自己身边的人多学几个字，至少可以开智明理。就和谢夫人一样，谢夫人也是念了书，才能管的了这个家。 谢来就觉得杏花姐的性子有点儿想谢夫人，要强。要是学了字，懂了知识，有了智慧的加持，以后一定过的更好。 晚上吃饭，叶姨娘关心的给孩子夹菜。 谢来大口的吃着，还边看书。 “看啥啊，好好吃饭，吃完了早点睡。”叶姨娘劝道。 看着儿子这样辛苦，她心里心疼。睡觉都不能在房间里睡，还只能去学堂里睡，太辛苦了。 谢来觉得自己要不是三观已经定型的，估计得在叶姨娘这无底线的爱中一直歪歪歪的长。 “你那夫子怎么样，对你好不好啊？” “好，特别好。”谢来鼓着腮帮子道。 叶姨娘道，“要是不好，你就和我说，我去找他去。” “挺好的，”谢来立马道。林夫子这人是老实人啊。实在不能再欺负人家了。“姨娘，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叶姨娘道，“还商量什么啊，你说什么，我都应了。” “我想让桃花姐和杏花姐和我一起念书。” 桃花杏花正给他挑菜喂菜呢，听着这话，筷子都要吓掉了。 杏花惊喜道，“我也可念书吗？” 桃花有些紧张，“来儿，还是算了。咱们是女娃子，念书干啥啊？” 叶姨娘也不同意，“她们是女娃子，念书做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念多了书，以后在婆家要被人嫌弃的。” “那母亲不也学了字吗？谁敢嫌弃？” 谢来争辩道。他没想到阻止桃花杏花念书的，竟然是叶姨娘这个亲娘。不，应该说是封建礼教！ 叶姨娘道，“那不一样，你母亲自己有家业，不用看婆母的脸色。” “那以后我家桃花姐杏花姐也一样有自己的产业。家里要是不给陪嫁，我自己分了田地，我就把我的田地一分为三。” 这是谢来的心里打算。在他心里，女人在这个社会更需要田产。 而他本身也是占了人家弟弟的身子，更应该照顾一些。 桃花和杏花感动的眼泪直流。 弟弟这么小，就这么为她们了，还要分田地给她们。谁家的兄弟对姐妹这样好啊。只有她们的弟弟这样好。 以后就算为他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两人也没把谢来这话当真，因为她们觉得弟弟这学业不成，肯定完不成考核。到时候会被送谭家去。更不用说分田地了。 反而是她们，以后打算着照顾弟弟。 叶姨娘听着激动了，“胡说胡说，可不许这么想！” 她严厉道，“她们是女孩儿，嫁出去了还分什么田地，这是要让人笑话的。再说了，夫人也不会允许的。你可不要在外面这么说。你越说……夫人可能越留不得你了。” 就算她到时候撞墙都没用了。 叶姨娘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姨娘 ，你别哭啊。我不在外面说还不行吗？”反正他是要这么做的。 叶姨娘道，“以后可真不许这么说了，让人听着要不高兴的。夫人养了你们这些孩子，是要为谢家传宗接代的。以后壮大谢家的。可不是为了分田产去别人家里。” “我知道了。”谢来也没再说啥了。如果他们和谢夫人有关系，可能谢夫人会为桃花姐，杏花姐多考虑。但是毕竟没有血缘，在她眼里，两个女孩儿也不能继承香火。所以可能不会用心。 但是谢来也有自己的想法，以后他当地主了，就好好经营自己的土地。分出去的田地，再买回来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他以后也不会结婚生孩子，他这一支在他这里迟早要断的。 分田产的事儿，谢来不再说了，反正这也不是主要的问题。他又提起了学习的事儿。 叶姨娘不同意，觉得女孩儿学了字不好。 她们以后嫁的人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不用当主母管产业。 “可我在学堂里觉得没意思，想要她们陪着我。” 谢来耍赖。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节 叶姨娘道，“就算让她们去，夫子也不会同意的。哪个夫子会同意教女孩儿？夫人当年也是请的女先生教的书。那位先生早没了，这地方哪里找女夫子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明天就和夫子商量。” 叶姨娘没办法，心里也想着自己以后走得早，也就这三姐弟相依为命了。 来儿让她们去，就让她们去吧，也多了机会亲近。 “只要夫子同意，就让她们去。但是只能学半天，还有半天要做针线。”但是其实叶姨娘对念书这事儿没那么肯定。她觉得林夫子是不会同意的。 “知道啦。”谢来高兴道。 杏花也是一脸激动。桃花微微紧张，但是也有些期待。 晚间上课，徐宗元问谢来，那个题目林夫子解出来没有。 “没呢，想了一下午，我回来的时候他还在解题。” 徐宗元摸了摸胡子，心里觉得这个人的资质也就一般。 “让他解题去。明日我再给你出一个题。他要是答出来了，你就让他答新题。” “夫子，万一他答的不好，我也不懂啊。” “说的也是，”徐宗元道，“那待会儿下学了，我把他这题的解题方法告诉你。” 谢来这才放心了。 他准备拿这解题方法，明日和那老实人林夫子做交易的。 晚间，徐夫子就给谢来开始讲四书了。 谢来以为夫子讲课，都是照本宣科的讲。 内容会很枯燥。但是这种时候就看得出徐夫子的能耐来了。 博学的夫子讲课，都会引经据典，加入很多历史人物的故事进来。不止学的轻松，还容易理解。也容易让学生多学点历史知识。 也难怪，如今这个封闭的社会，书籍都在固定的一批人手里。知识无法流通，很多知识就只有那一批人知道。有些夫子哪怕想讲，也讲不出来。 谢来对此倒是也没奇怪，因为在他看来，徐夫子就是个老神仙。他的金大腿。 作为金大腿，那必定是异于常人。 这会儿的谢来，还不知道，在这个皇朝里，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徐氏家族。 而这徐氏家族里人才辈出，可以说，垄断了这个王朝高层子弟的教育业。 学到深夜之后，谢来竟然没觉得疲惫。 他发现自己现在身体越来越好了。刚开始学的时候，还觉得疲惫不堪。但是最近几天，一天比一天精神好。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身体锻炼好了，作息时间规律的缘故。 第二日一早，谢来早早起来，又领着林夫子去学堂的时候，发现林夫子还是昨天那样子。 谢来：“……夫子，您昨天一晚上没睡？” “睡了，我睡了一个时辰。”林夫子双眼无神。 谢来道，“你咋不睡？” “我不敢睡，我刚睡下就想到这题了，我得做完再睡。今日……今日我还没解出来。我觉得都不满意。” 林夫子觉得这题刁钻，其实也不是做不出来。 但是他们读书人，讲究的就是精益求精。 自己都不满意的答案，又哪里有脸给别人看呢？ 更何况，他还要给学生解答。 林夫子觉得惭愧，甚至一度想要求去。 觉得自己配不上给人当夫子。他还需要回炉。 但是执念又让他不想放弃。 谢来看着他这样，心里挺觉得心虚的。 他知道夫子是个老实人，就是没想到是这么老实…… “夫子，您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不睡，我没脸睡。”林夫子难过道。 觉得自己第一次教学生，就教成这样，太没脸面了。 简直枉为人师啊。 谢来道，“夫子，要不，我给你解题的答案，你睡会儿吧。” 他看到林夫子这可怜样儿，都不好意思和人做交易了。还是准备和林夫子有商有量。 林夫子却激动道，“你知道答案？” 然后又道，“不可能，你不是不知道吗？” 谢来不好意思道，“反正我知道如何解答。” 他说着拿出了纸张。 林夫子接过去看了起来。 突然茅塞顿开，一通百通。然后他抓着头发狂笑，“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没错，一点错都没有！原来如此啊！” 林夫子高兴的转圈圈。 谢来：“……” 转完圈圈之后，林夫子就赶紧去答题了，连给谢来上课都忘了。 谢来也没打扰他，自己在一边开始温习功课。 柱子在窗户那里看着，有些害怕。 夫子是疯子吗？ 少爷会不会以后也念成疯子了。 第21章 好人林夫子 一上午，林夫子都在解题。 为了时不时喜笑出声，让人听着心里发毛。 柱子把这话默默的记在心里，准备回去给姨娘说一声。可别少爷教傻了。 再看看少爷，正在认真写字，那认真劲儿，是柱子极少看到过的。 柱子心里可怜少爷，难得想要做个好学生了，咋就遇到这样的夫子了。 还是他们穷人家的孩子好，不用遇着这样的夫子。 柱子心情不好，在外面唉声叹气的。 隔壁朱夫子走了过来，看到柱子 ，对他招手。 柱子：“……”他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叫我？ 朱夫子笑着点头。 柱子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姨娘说了，不要得罪夫子。要不然少爷不好过。 朱夫子给了柱子一块糖，柱子不敢收。“先生，我要伺候我家少爷。” “他在上课呢。”朱夫子笑道，又问，“你家少爷平时学什么啊？” 柱子道，“我不知道，夫子教啥就学啥的。” 朱夫子觉得这孩子真蠢。“现在呢，在干什么？” 柱子道，“在上课啊。” “……罢了，问你也不懂。”他对柱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自己轻声走过去。 只见林夫子在自言自语，写写画画，谢来呢，在撑着脑袋看书。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 看到这个场景，朱夫子长出一口气。行了，这两个可以扔一边了。 其实这两天朱夫子心情不是很好。 因为他教谢来寿的过程中就发现有些……货不对板。 传说三少爷谢来寿聪慧。但是朱夫子教了两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聪慧这个说法。 反而每天和他斗智斗勇，偷偷的去吃东西，课业没写完就找借口。 还企图讨好他，蒙混过关。 要是没有那百亩良田，朱夫子也就被他糊弄去了。可有百亩良田在前面，谢来寿这些小动作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孩子玩意儿。 他意识到，谢来寿的资质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所以就担心其他人传言有误。 如今看来，最起码是不垫底了。 不管这四少爷如何，这林夫子是没什么用的，注定是要垫底的。 现在唯一的威胁还就是二少爷谢来禄了。 看来，得找那位钱姨娘商量商量。 …… 有了解题方法，林夫子文思泉涌一般，下笔如神助，很快就写出了答案。 洋洋洒洒的一篇赋，用词华美，朗朗上口。 林夫子给谢来看。 谢来压根看不懂，但是郑重的收起来，准备拿回去给徐夫子点评。 林夫子道，“谢来，为师还要多谢你，这题目可虽然刁钻，但是解题思路让我茅塞顿开。在学问一途，为师又精进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节 “下午为师好好给你授课！”林夫子保证道。 谢来心说不不不，我下午另外有课，“夫子，您不休息一下吗？” “不了，为师已经耽误了这么多课业，要给你好好上课了。” “可是夫子，你要教学的内容，我已经学会了，”谢来道。 林夫子惊讶，“什么，你什么时候学的？” “您解题的时候，我自己看书学的。不信您考考我。” 林夫子赶紧拿出自己做好的教案，然后按着上面的来出题。 和之前一样，连说几个题，谢来都对答如流。 林夫子：“……” 这学生是和他想的又不一样，“谢来，你竟然可以自学成才？！” 然后眼神热切的感慨，“天纵之才啊！” 谢来小脸微红，“其实也就是一般般啦。” “不，不一般，太不一般了！你这样的资质，若是在书院里，必定能独占鳌首。”然后有些可惜，“可惜你那两位兄长也是天纵之才，所以你才不显眼。” 谢来：……啥，谢来禄和谢来寿这么厉害？！ “您说的是我那两位兄长？” “是啊，”林夫子点头，“孙夫子和朱夫子说，谢来寿有举人之才，谢来禄有最起码也能如琼林宴。” “……！！！”谢来只觉得自己幻听了。 还是这个世界真的这么可怕。 看人才的标准是不是不一样？ 他之前是知道来寿和来禄比原身厉害。虽然自己穿越过来了，但是对方也是学了许久，比自己基础多。 但是只要自己努力追赶，比对方努力，追上的可能就很大。 现在林夫子这意思，来禄和来寿这么厉害？！ “不过也没关系，谢来，为师一定会好好教授你，你年纪还小，未必不能有一争之力。” 林夫子豪情万丈道。 他第一次教书就教这么好的学生，这让他心情舒畅。 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倒霉，如今真是运气越来越好了。 谢来看他心情好，就笑着道，“夫子，学生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有两位姐姐，桃花姐姐十四岁了，杏花姐姐十二岁了。我想让她们和我一道念书。这学堂太过冷清了，学生学起来，少了几分劲头。” 林夫子愣住了，脸上有些为难。 因为在他的圣贤书中，女子无才便是德。 给女人教授知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们都是女子，你为何要让她们念书？”林夫子性情软绵，所以没和别的夫子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 这让谢来胆子大了起来，“我家嫡母当家，我觉得嫡母在掌家方面不输我爹，甚至超过我爹许多。我就觉得姐姐们也未必不能。且听说府城许多大户人家的女孩儿们也是要学字的，以后去了夫家才能帮着夫家打理家业，在家中也能得人尊重。我想姐姐们也能得到这样的尊重。” 这话说的十分真挚。没别的大的梦想，只是想通过学习，让自己更加有能耐，从而过的好点。 林夫子倒是知道府城大户人家确实有教书的。 但是……“谢来，男女有别，若是让人知道你姐姐们跟着我这夫子念书，日后只怕名声有碍。” 谢来：“……”这狗屁的封建礼教！ “那就让姐姐们给我当伴读可以吗？每天只学下午半日。对外只说她们是为了照顾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姐姐爱护弟弟，总不至于影响名声。” “这……” 林夫子觉得不妥，但是实在不好推脱。他这人性子软，别人待他客气几分，他必定加倍回报。 现在谢来一片赤子之心，他实在不想让谢来失望。 “罢了……若是你家中长辈同意，就让她们来吧。不过我就怕耽误你学习。” 谢来惊喜，“谢谢夫子，夫子，你放心，我的学业不会耽误的。我自学能力非常强！”为了让林夫子放心，谢来只好厚脸皮的自夸。 林夫子笑着点头，“好，既然如此，你且回去问问你的长辈吧，教几个字，倒是不妨碍。” 中午放学，谢来回去就蹦蹦跳跳的往家里跑。 叶姨娘则在忧心忡忡。 因为柱子偷偷跑回来和她说过了，那夫子读书傻了。似乎脑子不正常。今天上午在学堂里发疯了。 来儿还傻乎乎的就在学堂里待着。幸好没出什么事儿。 但是一个小孩子就放在那边，她心里就提醒吊胆的。总怕下次夫子真的发疯。 如果不是因为做不了主，她真想让人走，或者换个夫子。 这会儿看到谢来高兴，她更愁眉不展。来儿啥也不知道，自然也不怕。 “姨娘，夫子答应让姐姐给我当伴读，学几个字了！”谢来高兴道。 听到这话，叶姨娘灵机一动，“他果真答应了？” “是的，每天学半天，下午学。” “好，这样好。” 这样一来，有两个长大的女儿看着，也不用那么担心牵挂了。杏花机灵，桃花稳重，有什么事儿，也能有个照应。 午饭时，桃花杏花也做完针线来吃饭。 谢来就站起来，郑重的和她们宣布了这个消息。 桃花呆呆的，不敢相信。 杏花高兴的跳起来，被叶姨娘一个咳嗦给震慑了。 她眼睛发亮道，“林夫子怎么会同意，我以为他不会同意。” “林夫子是好人啊，他一听说我想让你们学字，以后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林夫子就答应了。” 谢来是真觉得林夫子好。 他看得出来林夫子的为难与勉强，也理解他的难处。但是他到底还是答应了。 谢来心中感激，决定以后多让徐夫子提点点知识。 反正为了让自己顺利进入学堂学习，徐夫子应该会很乐意的。 吃完饭之后，叶姨娘就偷偷拉着两位女儿叮嘱，一定要看好弟弟，要是林夫子发疯了，就把弟弟护着。 杏花道，“他若是发疯，我就用板凳敲他脑袋。” 叶姨娘：“……倒也不必如此，躲着就好。你这孩子，别太莽了。” 杏花不以为然，她就觉得嫡母那样特别好，谭家人在嫡母眼里都讨不了好。女孩儿就是该凶！ 下午就可以上课，谢来就领着两人去自己房间里面拿纸笔。全都用他的。反正他真正上课是在义务教育大学堂里面。 “姐姐们，我有件事儿想托付你们。” 桃花道，“你有事儿就说，我还能不应的？” 谢来红着脸，“我容易犯困，要是下午我睡着了，你们记得帮我拖着先生，可别让他吵我睡觉。” “……” 桃花杏花互相看一眼，然后摸摸他的脑袋，“弟弟，你好好睡。” 弟弟为了让她们念书，不得不暴露本性，该有多难为情啊。 第22章 豺狼 下午谢来带着两个姐姐往学堂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毕竟其他两房可都盯着呢。 “叶氏可真是越发的没规没矩了，这是以为老四那孩子多能耐呢，竟然连学堂都胡闹，还让女孩儿去学堂里念书。以后传出去了，让人笑话。” 钱氏幸灾乐祸道。 蔡妈妈小声道，“朱夫子说，林夫子和四少爷在学堂也没好好教。这几日都没上课呢。” “幸好我的来寿命好，逢凶化吉，那林夫子又眼瞎，没看中我的来寿。要不然我该发愁了。” 钱姨娘现在心情极好。 蔡妈妈道，“来福少爷也很出息，这阵子每天都去找那些老农民们探讨增收的法子。” “那可是我的依靠。”钱姨娘笑道。 生下这个长子的时候，她多风光啊。老爷太太当时还在，给她赏了很多东西。 甚至还有一次，老爷太太还说了，以后长子继承家业。 她当时多高兴啊。 可谁知道，转眼就改了口，说以后生的孩子都有份儿。 可怜她的来福是长子，这么大了，还要和下面弟弟们平分家产。 别家都是长子继承，就谢家不是。 钱姨娘现在想着，心态都有些崩。 要不是为了这样，她何必去想法子把其他孩子往外送？还不是就为了多分点家产？ 先送走老四，然后再是老二。老二那边她也早就埋线。买通陈夫子教老二，读书人就要改姓，要不然会让人瞧不起。听陈夫子说，这孩子已经有改姓的倾向了。这两个都走了，家产就是自家两个儿子的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节 正想着呢，蔡妈妈的女儿桂儿进了院子，在门外喊蔡妈妈。 蔡妈妈是带着孩子投奔这府上的，孩子也嫁到了谢家村当地。平时也在谢家做活赚工钱。 蔡妈妈出去走了一圈，脸色就变了，回来就和钱姨娘汇报消息。 “谭家那边又来伸手了。” 钱姨娘顿时变了脸色，“这群喂不饱的豺狼！” 蔡妈妈道，“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才送了那么多出去了。您这点体己都要没了，还是来福少爷孝敬您的呢。” 谢来福好歹也是开始工作的人，每个月也有收入。全都孝敬给了钱姨娘了。 现在这些又给了谭家。 钱姨娘咬牙切齿的撕手帕。“给他们！” 要是不给，谁知道这谭家人还能做出什么来，万一把她给供出来了…… 钱姨娘不敢想象，要是夫人知道了，该怎么处置她。 把她赶出去是小，万一因此讨厌两个孩子，不给分家产，或者一气之下把两个孩子送到谭家怎么办？ 毕竟这些孩子和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可没啥舍不得的。 钱姨娘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不该招惹这些人。 谭家安排来拿银子的是谭大嫂。 就在蔡妈妈的闺女家里等着，拿了银子之后，又顺道打听谢家现在咋样。 准备送给谭家的那个老四现在咋了。 桂儿道，“还能咋地，在念书呢。夫人从府城请了夫子回来教。但是他念书没有二三两位少爷好。” “啥，还真请了夫子啊，这可真是舍得。得花不少银子吧。”谭大嫂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读书人吃穿用度不少，估摸着花不少。” “这可真是败家！”谭大嫂肉疼不已。 心里已经把这谢家当做谭家的了。花一文出去，那都是花的谭家的，让人心疼。 要说谭大嫂为啥这个想法，那还得多谢钱姨娘。 钱姨娘能说得动谭家要孩子，就是答应了以后要是自家两个儿子继承了家业，他们就改姓。以后谭老太当谢家的富贵老太太。谭家其他人都进谢家庄子里生活。 虽然这只是钱姨娘忽悠他们帮忙的话，但是也养大了谭家人的心思。 他们也觉得这可操作性很强。 毕竟谢家现在几位少爷，那都是流着谭家的血。 老太太还说了，二少爷会念书，四少爷长得好，要是入赘，都能换个好价钱。 至于谭玉的继承人，只需要一个来福就够了。 反正儿子多了不值钱。 …… 学堂里，桃花和杏花都正式的给林夫子见礼。 林夫子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推脱，就受了礼。从此以后也是桃花杏花的夫子了。 只是对外还是要另外一个说法。就说是来照顾谢来的。 要不然男夫子教女弟子，总会惹人闲话来。 而且现在挑媳妇，好多人家里都是主张挑一些针线好，但是没什么才华的。这样的媳妇本分。 念书太多的，就不容易找婆家。 这是这个皇朝大环境下的思想。 谢来再次听到这些思想，心里十分反感。也有一些无奈。他改变不了，他只能让自己不要受到影响。保护好自己身边的女孩儿们。 桃花杏花却适应良好，连连保证一定不会出去说。 林夫子就开始给两人上课。 他划分了时间，给这两人只讲几个字，就给谢来上课的。 谢来连连道，“夫子，我不着急，你慢慢讲。” 桃花和杏花也把谢来挡在后面，“夫子，我们今天想多学几个字。我们准备了好多问题想问夫子。” 林夫子被两人挡着问问题，一时间也顾不上谢来。 谢来就趴在了书桌上睡觉。 进入课堂之后，徐夫子已经到了，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晚。 谢来道，“总要给林夫子找点活干。要不然学生没法来。” “给你的题目呢，你没给他看？” 谢来老实道，“我昨日下午给了他题目，他一晚上没睡。学生就想着，以后还是早上给他题目。让他晚上能睡的安稳点。” 他真怕林夫子走火入魔了。 徐宗元：“……”好吧，这孩子有仁心。 时间紧急，话不多说，虽然还有些问题的，但是也不着急。先上课。 徐夫子的教案都是做好的，所以很快就进入状态。 谢来拿着书本认真的听着，边听边做笔记。 他的字如今是进步神速，虽然徐夫子还是觉得丑。但是谢来自己是满意的。 徐夫子教的法子很有用，除了之前那几天手腕酸痛之外，后面慢慢习惯了，有时候除掉沙袋的时候，手写字就特别稳。 哪怕她才学写字没多久，也不存在歪歪扭扭的情况。 从徐夫子身上，谢来也感受到了一个好老师对学生的重要性。 梦境外面，林夫子才教桃花写了名字，准备去找谢来上课，杏花又喊道，“夫子，夫子我还没学会，你能再教教我吗？” 她满脸渴望。求学若渴。 林夫子：“……好吧。” 似然求学若渴，但是显然脑子不好，林夫子觉得谢来这两个姐姐没有遗传到谢家……嗯，是谭老爷的好脑子。念书都不大成。悟性不足，讲什么都要讲许多遍。 好不容易教会了杏花，桃花又小心翼翼的举手，“夫子，我还想再学一个字。” 林夫子：“……” 也不知道教了多久，反正太阳落山了，谢来才醒过来。 而这会儿林夫子还在讲台上，给两人讲故事。 原来两人学了字之后，又提出从来没有去过外面，想听听外面姑娘们的故事。 林夫子哪里知道啊，但是他念书，知道都城一些传奇女性的故事，所以就挑了两个讲起来。 本来也是满足两个新学生的求知欲，谁知道讲着讲着，这两人听的认真，倒是让林夫子讲入迷了。 故事讲的是曾经出过一个女将军，女扮男装从军，然后打了胜仗。 但是因为战争中受了重伤，这位的女子身份也被人知道了。 好在立了功，功过相抵。但是从此不再上战场。 杏花道，“原来还有女将军吗？那现在女将军去哪里了？” 林夫子叹气，“这我就不知道，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也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谁会传这样的故事啊。”杏花满脸向往。 一群男人都听她的，指哪儿打哪儿。多威风啊。 林夫子觉得学生向往的表情有些危险，“可不许学，姑娘家学几个字，以后嫁了人，相夫教子才是正理。上战场这种事儿交给男人就行。” 桃花乖巧的点头。她也没那个胆子去打仗。 杏花微微噘嘴，却不敢和夫子反驳。 谢来这才开口，“夫子，下学了。” 林夫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学生呢。今天竟然都没讲什么课程。 他忍不住拍脑袋，“今日又没讲课。” “夫子夫子，没关系，我已经自学了。刚刚您讲的时候我都在学呢。不信明日你来检查。” 林夫子道，“为何不能今日检查？” 谢来道，“姨娘等着咱们吃饭呢，不回去，姨娘该担心了。”主要是吃饭时间没多少啊，要是耽误了，晚上得饿肚子上课了。 听到弟弟要吃饭，杏花和桃花都捂着肚子，“夫子，我们也好饿了。学习可真费体力啊，一会儿就饿了。” 林夫子这才道，“那……那好吧。明日早点来，我给你讲课。” 谢来连连点头，“夫子，你今日给姐姐们讲的真好。我也要谢谢你。” 林夫子不好意思，“授课本就是为师的职责。” “您特别认真，夫子，我先回去了，明日给你一个惊喜。” 林夫子笑道，“好，为师等着。” 姐弟三人这才快步出了学堂。 第23章 绝世美人 “学堂那边的管事说两位姑娘都和四少爷一起在学堂里学字。我就去问了叶姨娘。叶姨娘说是让两个姑娘去照顾四少爷的。不是去学字。” 晚上谢夫人从外面巡视田产归来，曹妈妈就边服侍她梳洗，边汇报了这个消息。 谢夫人擦手的动作一顿，“那是真的在学堂照顾老四？”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节 “我问过了，说是四少爷一直在睡觉，倒是两位姑娘一直缠着夫子问问题。看样子是在掩护四少爷。夫人，叶姨娘这边也太过了，这种时候了还不知道上进，反而还帮着打掩护。” 谢夫人没听进去这个。 她不觉得叶氏胆子这么大。明目张胆的就让女儿去学堂里面给儿子打掩护，让儿子睡觉。 至于桃花杏花去学堂，她倒是没想到的。 其实谢夫人也想过培养两个女儿。她自己是女儿身，也承认女孩儿也能有出息。 可她也怕对两个孩子不好。 有时候啊，她甚至觉得无知点，才能活的开心。就和叶氏，还有钱氏吴氏一样。 不会有不满，也不会觉得辛苦。她们脑子里想的不多，人也轻松一些。 她觉得自己就是想太多了。 别人看着她威风，可她自己呢？ “夫人，叶姨娘那边，要去打招呼吗？”曹妈妈问道。 谢夫人道，“ 不必了，就让她们去折腾吧。” “夫人就是对她们太宽容了。当初我就说了，这些孩子们应该放在夫人你自己的院子里养着，和你才亲。” “现在和我就不亲了？” 谢夫人不以为然，“他们都是好孩子。” “就怕姨娘们心大了。” 谢夫人笑道，“再大的心，也得有本事才行。要不然自会自己害自己。我整日里外面的事情忙着呢，懒得管他们。对了，老爷最近如何了。” “整日里不着家，最近又去城里了，好像是和以前的同窗喝酒去了。夫人，你说老爷会不会在外面胡混啊。” 谢夫人笑道，“想混就混吧，年纪大了，也该让他快活快活了，他不是总念叨找不到真心喜爱之人吗？没准就找到了。” “……”曹妈真是替自家姑娘不值得。 原本应该喊姑爷的，可她家姑娘给姑爷面子，让他体面，就喊老爷。喊她夫人。 可老爷呢，整日里往外跑，连府上三个姨娘都留不住他的脚步。 在曹妈妈认为，府上三个姨娘，各个都长相好。钱姨娘要屁股有屁股，要胸有胸。吴姨娘长的也清秀。又会哄人。叶姨娘呢，长的眉目如画的。相貌是真好。 就这还不满足。 当然，曹妈妈并不知道，自家老爷在几个姨娘那边并不得脸。特别是生了孩之后。 叶姨娘开始还盼着老爷来自己房里，好生儿子。 等生了老四之后，就立马把人踹一边，不伺候了。 有了儿子，还要老爷干嘛的，哄着夫人不香吗？ 夫人年纪也比老爷小呢。以后老爷死了，她们还是要靠着夫人过日子的。干啥还要中看不中用的老爷啊。 也是因为这样，谭玉每天都觉得自己活的没意思。 这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同窗，反正时间太久远了，他也不记得了。 在酒楼遇着了，一见如故，就约着他来胡同里喝酒。 这胡同不是一般的胡同，里面有做皮肉生意的，也有自己租了院子，接待客人，但是只唱曲儿，吟诗作对，不卖身的。 谭玉今日就是跟着同窗来了这里见世面。 以前他真不敢来这种地方，每次出门，身边都跟着人。这些人是谢家的，什么事儿都和他家那母老虎说。 但是最近几个儿子要读书，夫人注意力全在儿子身上了。连他身边的人每天也要去伺候几个夫子，他反而还松快了。又遇到了同窗，来了这神仙一样的地方…… 谭玉心里美滋滋。 正准备见世面，见见同窗嘴里夸赞不已的妙人儿，就听着一阵琵琶声，由远及近。 此时，突然起了一阵风，似乎还起了雾。 雾中出现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抱着琵琶，戴着面纱……对他嫣然一笑。 谭玉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了。 他当年春风得意，还没入赘的时候确实去花楼里面喝花酒。可那些人也都是一些胭脂俗粉罢了，姿色还比不上自己家里的母老虎们。 可这人就不一样了…… 烟雾散去，这女子的面容露了出来。 正好，也不知道哪里一阵风，吹掉了面纱。露出这女子的绝世容颜……至少谭玉是这么认为的。 太美了！ 他心动了！！ 院子外面，几个仆人赶紧把带着烟雾的草堆用草木灰给盖住了。大大的芭蕉扇也撤掉了。 完美！ 自己姑娘就是有一套，竟然还想出这个法子来。看这没见识的土财主还怎么受得了。 姑娘说了，等做完这一单就可以收手了，然后找个地方买个庄子，买点田地。过安生日子去。 当晚，谭玉就不愿意回去了，留在这里和人吟诗作对。 谢来并不知道他爹在外乱来。 他也在学着吟诗作对。 徐夫子说了，念书可不能太枯燥，偶尔也得学学诗词歌赋。觉得烦闷的时候，吟诗一首，岂不快哉？ 谢来心里想着，如果烦闷的时候，躺着睡一觉岂不是快哉？ 但是这话不敢说出口，怕被打。 徐宗元道，“以后你若是要游学，交友。都要会几句。 谢来想抄几句显摆一下，但是怕把自己摆得太高，以后摔的太惨。所以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夫子学，以后自己什么水平，就念什么水平的诗句比较好。 晚间课程学完，徐宗元就给谢来布置了作业，让他明日上午做。又问他有没有问题，那个碍事的夫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谢来道，“夫子不用担心，明日我把那些题目给他就行。他自己解题。对了夫子，林夫子今日还按照您给的解题思路，把题目解出来了，您给点评点评？” 徐宗元本来懒得看这人解的题目的。又不是自己的学生。 但是他想在谢来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并且也让谢来了解一下那位碍事夫子的水平，于是摸着胡子点头同意。 还好他穿的衣服是可以带进这学堂的，他当然记不住题目，但是将这答案贴在了衣服内衬上面睡觉，就也一起带进来了。 徐宗元看了几眼，一看就笑了，“来儿啊，你还骗为师，你说你这夫子有才华，但是这题答的可不行。我都给出答题思路了，他竟然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谢来：“……” 好吧，林夫子只是秀才，他们这个县竞争力也不是很强大的样子。 徐宗元在这纸上点评一番，挑挑拣拣的，指出一大堆的问题，就差写上狗屁不通几个字了。 将答题纸交给谢来的时候，他还叹气，“哎，来儿啊，幸好你遇着为师了，要不然真是要被你这夫子耽误了。误人子弟，说的就是这种人。” 谢来：“……夫子，遇到您，确实是学生的幸运。但是其实林夫子在我们那儿算是很不错了。我们家里的长辈花了重金从外面请回来的。”主要林夫子是老实人，他不好意思让人在背后贬低林夫子这老实人。 不过他也承认自己幸运，不止穿越了，还带这个金手指。要不然这次难关，他累死都没希望通过的。 徐宗元见他夸上林夫子了，顿时吹胡子，“是吗，那我可要多考考他了。好歹也是我关门弟子的另外一位夫子，总不能让他带坏了你。” 谢来解释道，“林夫子现在也没给我讲课，他现在是给我姐姐们讲课。” “什么，他还教女学生？” 徐宗元一脸惊叹，“有辱斯文！” 谢来：“……教女学生怎么了，夫子，女孩儿念书也是很聪明的。我二姐才学了一下午，就认识几个字了。” “可那是女子！”徐宗元强调道。 “但是是女子又怎么了？我们的母亲，祖母，都是女子。”谢来争辩道。他在外面不敢争，不敢挑战世俗。但是在这里可就敢了。反正这里只有徐夫子。 徐宗元：“……强词夺理，狡辩！罢了，下学！”他说着，怒气匆匆的下学了。 谢来心里很不平衡。 原本以为金手指徐夫子会和外面的夫人不一样，谁知道竟然也是这样的一个古板。 这让他心里十分郁闷。 女孩怎么了？ 在他以前的世界里，女性里面出了多少有本事的人啊。 别的不说，他的嫡母就比老爹要强多了。 谢来气馁的叹了口气，罢了，说服不了别人，只能自己努力让姐姐们接受教育。 徐宗元被气醒了。 从床上起来，就起床去喝了杯茶。 茶是温着的。 他的老妻一向周到，知道他每天这个时候会起床，就让人这个提早送了茶来凉着。 等这个时候就刚好喝。 他觉得女子就该和他的老妻一样。 徐夫人浅眠，醒了过来。“老爷。” 徐宗元嗯了一声。 徐夫人了解他，看出来他在生气，就披着衣服坐起来了。“老爷怎么生气了，做噩梦了？” “被我那学生气着了。”徐夫子不高兴道。 徐夫人笑道，“怎么气着了？” 她是越发的对那个没见过面的学生好奇了。 这学生可让老爷改变了不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节 要是换做别的学生，惹老爷这样生气，早就赶出门外了。哪里还让她家老爷上赶着去教啊。 第24章 圆谎 徐宗元哼了一声。 “这学生强词夺理，有辱斯文。小小年纪，毫无男女之分，竟然让自己的先生去教家中的女学生。” 徐夫人闻言，就道，“许是家中没有请到女先生。” 她当年的先生就是早早定下来的。 毕竟女先生难求，高门大户的女眷们也不能大字不识，那样容易被家奴们欺瞒。 而识字有才华的女先生又极少。 徐宗元道，“那也不能用男先生。这简直是有违纲常。我那学生竟然还说，我的母亲也是女性，让我不能瞧不起女性。” 听到这话，徐夫人忍不住笑了，但是怕老爷不高兴，就道，“老爷我看你这学生倒是有趣。且他让先生教授家中女眷，也是一片好心。你就不要生气了。” 徐宗元问道，“哪里来的好心，若是人人都学他，起步乱了纲常？若为了女子学几个字，就扰乱纲常，这字，不学也罢！” 听到这话，徐夫人一愣，她自来是知道老爷的性子，最是重规矩，最伦常。 但是这对女子学字如此轻视，确实头一次表露。 她心中不免有些不快，“老爷，不能这么说。你也总是夸我聪慧。每日里书房都是要我亲自给你打理，旁人都不能动。若是我不识字，如何给你打理书院？” “你不一样，你是要为我打理书院。” 徐宗元道。 徐夫人：“……” 徐夫人沉默了，她当年识字，确实是因为家中长辈觉得人若不识字，便会失智。 所以让她识字明理，日后做个知书达理的人。 母亲也常说，让她用所学相夫教子。 所以老爷说她识字是为了给他打理书院，这勉强说得通。 可当年，她识字的时候，可是还没遇到老爷呢。 所以老爷这话，也未免太过脸大。 徐夫人笑道，“老爷，明日让你那些学生为你尽孝，整理书房吧。” 徐宗元道，“为何？” 徐夫人摸摸自己的脑子，“年纪大了，学的字似乎记不大清楚了。你便当娶了个大字不识的妻子吧。”说完就揉着脑袋上床睡觉。 徐宗元见老妻连字都给忘了，过来问道，“夫人夫人，你果真不舒服，要不找御医来为你看看？” “不必了。老了就会这样，不用大张旗鼓的。反正女子忘记几个字，也不是大事。”贤惠了一辈子的徐夫人，第一次为了自己作为女子的尊严，决定使一回性子。 她甚至萌生了也出去办个书院，教几个女学生的想法。 男夫子不教女学生，她去教总行吧。 …… 谢来得罪了徐夫子，心中有些忐忑。 但是他这人记性不大好，所以一觉起来也就啥也没想了。 洗漱好就去叶姨娘屋里吃饭。 杏花和桃花都在。 看到谢来进屋了，两人把写好的大字给谢来看。 杏花道，“来弟，你看，我会写来字了。” 桃花也羞羞的拿出一张纸来给他看。 两人字都写的歪歪的，但是只学了一天，相当不错了。 “两位姐姐可真有天赋啊。比我当初可强多了。” 叶姨娘道，“这个有天赋又没什么用，还是要做好针线。杏花，你的针线可真是太差了。过两三年给你说婆家，你可怎么办？” “桃花也是，多看着你的妹妹的，整日里比男孩子还要淘气。” 杏花噘嘴不服气。 她就是不会针线活怎么了，也没碍着谁啊。 谢来道，“姨娘，不会做针线活也没啥，以后我杏花姐有本事，在府上请一堆的绣娘，还用得着自己做吗？”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做。把自己培养成专业的人那样太辛苦了。 杏花道，“就是，等我成了女将军，我还绣什么花啊。” 叶姨娘听着，大吃一惊，美目瞪圆了，“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女将军？” 杏花道，“林夫子讲的，以前有个女将军，打了大胜仗，那些男子都不如她。姨娘，我以后也要做女将军，让那些男人们都听我指挥。” 叶姨娘不信，然后听着杏花的豪言壮语，眼睛瞪的更大了，“胡说八道，再敢说这胡话，我就不让你去念书了。女孩儿果然不适合念书，这才去半天呢，都学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她气的不得了，要不是不能随便见外男，她都要去找那个林夫子算账了。 什么先生啊，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杏花一听就急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别不让我上课。” 桃花道，“姨娘，你别生气，我会看好杏花的。” “你们为嘛激动啊，这不是就咱一家人吗，随便说说。姨娘你别太激动了。”谢来不紧不慢道，“再说了，要是我姐真成了女将军，我还用得着怕谭家？看我家杏花姐横刀立马，谭家谁人敢动？” 他说着举着筷子，比了个挥刀的姿势。 杏花和桃花顿时笑了起来。 叶姨娘：“……你，你这孩子……” 罢了，儿子是个软绵的性子，倒是闺女泼辣点。 她们这房啊，还真要个性子强点的。 万一以后她走了，总要有人护着还没成年的来儿。 她和两个女儿道，“以后学了什么，都别出去说。只能在家里偷偷说。要不然外人说闲话，以后说不到好婆家。” 谢来不以为然，以后他姐姐们有田有地，全部都招赘。 有他看着，看谁敢欺负桃花杏花。 但是他不忍心打击叶姨娘的一片慈母心，所以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反正等他以后分了田地了，这事儿自然就明朗了。 吃完饭，谢来又去学堂报道。 林夫子神清气爽的，昨日休息好了，他今天准备充分，准备给谢来上一门课。 两人见礼之后，正要上课，谢来就把自己撰写的徐夫子的那篇指点的论点俺给林夫子看。 “夫子，这是你昨天给我看的题目，我回去仔细琢磨之后，有些拙见。” 他红着脸撒谎道。 好在林夫子实在老实，竟然看不出他的心虚。 林夫子只觉得这学生腼腆，连和自己请教问题，让自己点评文章，都这样不好意思。 他接过来仔细看，还准备给谢来现场指点一番，结果一看，就瞪大了眼睛了。 因为这上面都是对他昨天那篇赋的点评。全都是不足之处，甚至还给出了意见。 林夫子双手都抖起来了。 谢来开蒙遇到的第一个夫子就是徐夫子，所以还不了解，这个时代对于一位好老师的渴求。 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位名师指点。 学问只能原地踏步。 大批的珍贵书籍和文化被上层垄断。哪怕科举制度为寒门提供条件，但是寒门也很少有机会爬上去。就是因为垄断。 这会儿，林夫子所看到的点评，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观点。 他激动的看完之后，心绪难平，更是希望此时此刻，能够就伏案写作。 重新按着这点评来写一篇文章来。 但是他还没忘了谢来，“来儿，这都是你点评的？” 谢来：“……算是吧。” “你……”林夫子激动，但是也有疑惑，“可是你是哪里学的这些？这都还是你未曾学到的。” 谢来也知道这借口拙劣，难怪别人说了，不能撒谎。说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 撒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这林夫子也算是接触过了，如此老实过头的人，值得一个更大的谎言。“其实，有一件事儿，我从来没有和家里人说过。我觉得林夫子你是一个可靠的人，必定会为我守住这个秘密。” 林夫子顿时觉得自己备受信任，他立马坐下，正襟危坐，“你说。我必定谨守秘密。” “其实，我认识一个隐居的先生。他云游四海，走遍天下大江大河。有一日，他见了我，觉得我资质甚高。” 谢来自夸了一下，毕竟要不然自己为啥能得到别人垂青呢？ “于是收我当半个学生。偶尔为我指点学问。” 林夫子听到此等美事儿，只觉得如痴如醉。粗俗点说，他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之前的学问就是他偶尔指点，所以才能精进。” 林夫子恍然大悟，“难怪你自学能够如此之快。” 他就觉得的，谢来虽然天资很高。但是有些东西也需要有人教导，才能够学到。 谢来不好意思道，“夫子还请见谅，我之前答应了老先生，不透露他的行踪，所以才没和家里人说。”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节 “那你今日却和我透露……”林夫子皱眉头，十分不认可这种行为。 谢来：“……”这也太老实了吧！他赶紧找补，“这也是经过老先生同意的。他看过你的文章之后，觉得林先生可堪造就。有意指点你。” “你说真的？这，这……”林夫子激动的心跳加速，然后站起来，“我这是不是要收拾一下。” “不不不，您不必收拾，他不准备见您。” 林夫子：“……” “老先生觉得见过他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希望通过我来传达便好。” “高人必定性情与旁人不一样。”林夫子表示太理解了。 “谢来，为师……我可太多谢你了。” 他觉得自己不配给谢来当老师了。 如果真要论起来，自己还要喊谢来一声师兄。 他把这想法和谢来说了。 谢来惊的赶紧摆手，“还是别了，这样容易暴露。咱们还是这样算。这也是老先生的意思。” 一听是老先生说的，林夫子从善如流。“那好，那就听老先生的。但是日后谢来你不用给我见礼了。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 谢来也就不和他计较了，“行，听先生您的。” 林夫子听到这声先生，反而还不好意思了。 “那以后上课……咱们如何上？”林夫子有些难过。他可是夫子啊，如今不能教谢来，这不是白拿银钱吗？实在惭愧。可他如果请辞，离开这里，岂不是就再也不能聆听老先生的教诲？ “夫子，其实我都是晚上偷偷去上课，所以我下午都要睡觉。但是先生您如今可以教我的两位姐姐啊。还请夫子多多费心了。” 对哦，还可以教两位女公子。 林夫子心里好受了，之前他只把教授这两位当做是顺带的事儿。如今看来，得好好教了。要对得起这份工资，还有谢来对他的帮助。 他郑重的保证道，“谢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两位女公子。” 谢来长出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找借口了。 林夫子又道，“对了，你说今日要给我惊喜，就是这个吗？确实是惊喜。”他满面笑容。 谢来拿出另外一张纸，“是这个……老先生又给你出题了。” 第25章 谭玉vs朱孙 克制，这是林夫子目前需要攻克的第一个难题。 手里拿着老先生给的题，他的求知欲几乎到了顶峰。但是不行，他还要教学生。 谢来对他帮助良多，给了他如此大的机遇，他不能辜负谢来的重托。 两个女公子的学业必须好好教。 所以他艰难的将题目放好之后，就趁着吃饭的时间，重新给两位女公子写教案。 一直写到上去上课前，才算写完。也顾不上休息，就赶紧去上课。 一出门就碰上朱夫子和孙夫子也出门。 他拱手打招呼，“朱兄，孙兄。” “哼！” 两位夫子压根不理会他，径直就走了。 朱夫子和孙夫子都知道他在带女学生，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以前只以为是个书呆子，如今看着，真是有辱圣贤书。 他们耻于与这样的人为伍。准备联名找谭老爷和谢夫人，希望将林夫子赶出去。 林夫子不知道两人的想法，追了上去，“两位贤兄，可是在下得罪了你们？” 朱夫子道，“走开，你教女子，咱们不想与你为伍。” 林夫子：“……拿了人家银子，总要满足主家的要求。” “呸——为了银钱不要脸！”孙夫子道。 林夫子：“……”他就是为了要脸才教两位女公子的好吧。 他虽然对于教女学生，也觉得有些不妥当。但是他觉得自己拿了束脩，就得教学生。要对得起这份银钱。要不然没脸见谢家人了。 算了，自己已经够幸运了，也不能把所有的幸运都得到了。 挨骂就挨骂吧，认了。 毕竟两位贤兄不如他这样幸运，遇到谢来，又遇良师指点。 林夫子自我安慰好了，又开开心心去学堂上课。 杏花桃花早就准备好了，谢来也早就进入梦香了。 林夫子进入学堂看到这一幕，十分心疼谢来。 小小年纪，半夜学习。只能白日里找点机会睡觉。 作为师弟，他要好好掩护谢来，让谢来睡好点。 林夫子朝着谢来走过去。 杏花和桃花紧张起来。赶紧要护着弟弟，让夫子别打扰弟弟睡觉。 然后就看到令她们惊讶的一幕，林夫子竟然在给弟弟盖披风。 然后还压低了声音，“以后上课，我们可不好昨天那样了，要好好上。我会以教授谢来的标准来教授你们。” 杏花惊讶道，“夫子，我们也能学弟弟的那些书吗？” “是。”林夫子点头，“我会对你们更严厉，两位女公子可想好了？” “想好了！”杏花高兴道。 桃花也点头。“夫子，我们能学会吗？” 杏花道，“当然没问题啊，来弟都可以学呢，咱们也可以学。”虽然是自己亲弟，但是来弟念书真不行。 这个得承认。要是能替来弟念书就好了。 林夫子严肃道，“话不能这么说，来儿那是天纵之才。” 杏花：“……夫子，那大概我也可以学的很好的。” 林夫子道，“好，既然你们有此信念，以后我就对你们严厉教导。今日我就正式为你们开蒙。” 谢来睡着了，他的开蒙书也用不着，杏花和桃花就共着用了。 两人翻开第一页书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 这是书啊。 男人们念的书。念好了，是可以去做官的书。 不知道怎么的，她们总觉得，学了这书之后，她们就不一样了。 …… “先生，你心情不好啊。”谢来进了学堂的时候，徐夫子没来。 他担心徐夫子生气不来。所以心情忐忑的等了一会儿，幸好徐夫子还是来了。就是脸臭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还很不识趣的去关心夫子的心情。 徐宗元板着脸，废话，他心情能好才怪。 他的老妻，今天一早就提出回娘家去了。 没有老妻的伺候，他觉得哪儿都不对劲。早上脾气都暴躁很多。 以前发脾气都有人来劝他，今天就让他发了个够，越发越火大。 都怪谢来！ “夫子，虽然你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女孩子念书就是不输给男儿。” 这是原则问题，谢来必须争取。要不然对不起他曾经的女儿身份。 他现在就特想告诉夫子，他谢来，就是女儿心！ 看到徐夫子黑了脸，他认怂道，“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上课要紧。是不是啊夫子？” “你这混小子，迟早要气死老夫。”徐宗元吹胡子。 “老夫说的是女子不该识字吗？老夫是觉得让男先生教女学生，有辱斯文。” 谢来：“可是如果没有第一个识字的女子，后面哪里来的女夫子给女学生教课呢？没有女学生，其她女子就会失去识字的机会。要我说，勇于打破陈规的夫子和学生，都是为了传播学问勇于牺牲的勇士。” 徐宗元：“……强词夺理。” “您是夫子，您说的对。”谢来小声道。 徐宗元板着脸，“你说什么？” “没什么，夫子，我们上课吧。” 他赶紧转移话题。 反正夫子和他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这个功夫说服夫子，他还不如去说服自己世界的人呢。 徐宗元虽然斥责了谢来，但是心里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心情不如以前那样好，但是徐宗元是个合格的夫子。上课之后，就完全摒弃了那些负面的情绪。好好的给谢来讲课。 当然，这只是谢来一时的想法。 等上完课之后，面对堆积如山的课业，谢来只有一个想法，当老师的果然都喜欢以布置作业来惩罚学生。 徐宗元又问林夫子的情况。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节 谢来本来想说自己已经把林夫子给忽悠了。 但是想到，万一徐夫子知道了林夫子这么好忽悠，以后不给林夫子布置课业，也不指点了怎么办？ 所以就低着头道，“还是和之前那样，全靠学生机灵加上老师出的题目，所以他也没时间影响学生上课。” 徐宗元满意的摸胡子，“我那题目，够他想两天了。” 然后和谢来道，“来儿，不是为师容不下人，你家那家主给你请的这夫子，实在不怎么样。误人子弟罢了。就他这样的教法，十年也教不出一个秀才来。对了，他自己也才是个秀才呢。” 谢来恭维道，“是是是，您简直就是天上的文曲星官，专门来给学生授予学问的。” 谢来哪里知道，徐宗元虽然学生很多。但是学生们都是高门子弟，一个个矜持的和什么似的。唯一尽孝的方式就是给徐宗元敬一杯茶，把他当爹伺候了。 至于拍马屁这种低级手段，他们怕被夫子认为是哗众取宠。 徐宗元咳了咳，“不可如此恭维为师。为人要谦恭。” 然后加上一句，“这种事情，也只能偶尔为之。多了就过了。” 谢来：“……” 你想听马屁就直接说嘛，我有说不完的彩虹屁。以后学会写诗了，咱还能吹文艺范儿的彩虹屁。 下学后，谢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学堂里就只有杏花和桃花了。 两人都激动的看着谢来。 谢来道，“夫子呢？” “早下学了，我们等你呢。”桃花道。 杏花道，“我们今天学了开蒙的书了，就是你学的那种。” “哦。”谢来起来收拾书包。然后发现自己书包都收拾好了。 这就是有姐姐的幸福。 杏花激动道，“弟弟，你说，咱要是学了这书，咱以后也能和当官老爷的那样有学问吗？” 谢来道，“当然可以，咱都是有脑子的人，谁还比谁蠢啊？远的不说，就说咱们爹都能当秀才，咱还不行？” 桃花杏花：…… 胆子太大了，连爹都编排上了。 …… 谭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然后很是不满的看着对面坐着的朱夫子孙夫子。 讨厌，他今天才回府上，准备弄点钱就走呢，就被这两人给拦着了。 然后还拉着他一起去找夫人。 有什么事儿不能和他说的？ 朱夫子和孙夫子认为这事儿还真不能和他说。 两人可和林夫子不一样，都打听清楚了，知道这府上谁能做主。 这谭老爷只不过是他们见谢夫人的一个工具人罢了。有这个工具人在，才合规矩。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了，谢夫人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如今到处春耕的，她忙坏了。明日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巡视田地。 要不然担心一些管事的阳奉阴违，耽误了农时。 收租子是小，就怕到时候收成少了，佃户们日子难过。 刚回来就听着谭玉带着两位夫子找她。 谢夫人衣服都没换就过去了。 和两夫子见礼之后，就吩咐曹妈妈，“让厨房摆饭，今天我和老爷款待夫子们，对了，去把林夫子也请过来。” 谭玉道，“我没空，我有正事儿要办。” 朱夫子和孙夫子也尴尬道，“今日这场合，林夫子在，只怕不妥。” 谢夫人就让曹妈妈走了。 然后问道，“两位是有事儿？是我府上招待不周？” 谭玉心说，这种人就是事儿多。他都不爱搭理。 朱夫子道，“今日是有关于林夫子教授两位女公子的事情，我和孙兄有想法。” 谭玉一听，顿时惊了，“哪两位女公子？” 谢夫人忍着没翻白眼，“你的两个女儿，你忘了？” 谭玉：“……”还真忘了。他只知道有四个儿子。最近的事儿都是围着儿子转的，他都快忘了两个女儿了。 朱夫子严肃的阐述了林夫子的无礼行为，觉得他简直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简直不要脸。 孙夫子也表示，他们不想和这种人做同事。 谭玉问道，“所以你们这是要请辞？”就为了这屁事，耽误他去城里？要走直接走行吗？他自己可以教！赚了钱还可以养心上人。 谢夫人轻轻的咳嗦了两声。没吭声。 第26章 无耻谭玉 朱夫子和孙夫子一阵无语。 这谭老爷怕是装糊涂。 朱夫子愤怒道，“我们绝对不想和这林夫子在一起教书。以后传出去了，我们也没办法面对同窗好友，更无法面对我们曾经教过的学子们。” 谭玉巴不得呢，赶紧和谢夫人道，“夫人，你看着两位先生都不愿意在咱家教书了，你看是不是……成全他们？都是秀才，我这学问也不差。来禄和来寿给我教导也是一样的。何必为难两位先生呢？” 孙夫子和朱夫子气红了脸面。 他们觉得谭玉就是个不要脸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狗东西。 要不然同为读书人，为何还听不出他们话里的意思呢？ 然而谭玉是真没听明白。他念书那会儿也没遇到什么好夫子，完全是靠运气加上点资质，就考了个秀才，后来又和别人一起胡混，脑子早就坏了。 再到后来，比如如今，他才遇到一个可心人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无法理解两位夫子的心情了。 不过哪怕理解了，也不会搭理。巴不得把两人气走。 两位夫子知道没法和他沟通了，都看向谢夫人，“谢夫人，你怎么看？” 谢夫人叹气，看向谭玉，“家里这些事儿，我也要尊重老爷的想法。但是我是不想让两位夫子离开的。毕竟，当初我也是花了十二分的诚意，也许下重诺。如今两位却要弃我儿而去，我确实难以答应，可要是二位果真要求去，我……” 她为难的看向两人。 谭玉心里美的不得了。难得夫人这次竟然尊重他的想法，给足了他面子了。 “两位，不用勉强！” 谢夫人道，“老爷，若是两位愿意留下来，也算不得勉强，这也只是因为两位夫子舍不得学生。重情义。” 这是给两位夫子一个台阶下了。 可朱夫子不想下，就直接道，“若是让林夫子走呢？” 谭玉可算是明白了，这两个是要赶走那个倒霉夫子啊。 那怎么行呢？ 知道那倒霉夫子给老四当夫子的时候，他笑出声了。 就指望这倒霉夫子把儿子给带倒霉了，学啥啥不成，赶紧回谭家去学种地去。 也省的他老娘每天都要催。 “不行不行，夫人，千万不能让林夫子走。” 谢夫人问道，“为何啊？” “那可是读书人啊，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哪个读书人还愿意来咱们家教书？” 孙夫子道，“可他有辱斯文！” 谭玉道，“可是你不说，我不说，他就斯文了。” 自己嘴碎，还好意思说有辱斯文。 朱夫子和孙夫子两人是要脸的，说不过谭玉这外面胡混的斯文败类。 两人又看谢夫人。“谢夫人，你怎么看？” 谢夫人为难，“这个……老爷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家总不能传出把读书人赶出家门的事儿，以后我家孩儿以后还怎么走科举，怎么和那些读书人打交道？还请两位先生可以守口如瓶。” 谭玉道，“要是实在太勉强……你们二位还是别勉强了。夫人，还是我教吧。我教两个。” 双倍束脩啊。 夫人对这两个败类还特别大方。给的可不少呢。 朱夫子和孙夫子见两人都没赶走林夫子的想法，反而是这谭老爷，话里话外的要赶他们走。 这能同意吗？ 他们当初来的时候，那可是风风光光的来的。这要是走，岂不是灰溜溜的？ 关键是那一百亩良田啊。 这谭老爷这么想赶走他们，不会是后悔那一百亩良田了吧。 朱夫子道，“我未曾说我要走的事情，是孙兄让我来的。” 孙夫子：“胡说，明明是你来找我的。岂有此理，你这人满嘴胡话。” 谢夫人笑道，“看来两位这都是一场误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节 朱夫子和孙夫子道，“对，就是一场误会，没什么。至于林夫子那事情……我们必当守口如瓶。不过女公子还是不要念书了。及时止损。” 孙夫子道，“对。” 谢夫人道，“说起来林夫子拿一份束脩，教三个学生，这是我谢家赚了。如是阻止，岂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让他教两个闺女。”谭玉立马道。 一人教三人，能教出什么来？ 谢夫人道，“老爷都这么说了。” 朱夫子和孙夫子哪里还不明白啊，这谢家整个儿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得了，家风不正，他们还在这里白费什么力气？ 等拿了那百亩良田，他们就早早走人，才不在这里伺候呢。 说着就拱手告辞。 谭玉得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夫人你看，这所谓的府城来的夫子，也不过如此。嘴碎，还爱多管闲事，只怕也教不出什么来。还不如让我教。” “老爷，孩子们的学业你就别插手了。家中大事都是我做主，当初说好的。” “可你刚还说要和我商量。” “那是给你脸。” “现在就不给了？” 谢夫人笑笑。 谭玉：“……” 在谢夫人这边吃了瘪，谭玉就赶紧去账房领了钱，还把几个姨娘的例银给一起拿了。美其名曰自己给送去。 但是拿走之后，人压根没往姨娘们那边去，而是直接套了车，又进城了。 “老爷又走了，还去拿了银子，把姨娘们的银子都给拿走了。”曹妈妈去找谢夫人告状。 谢夫人道，“怎么又走了？” “谁知道呢，不会是外面有情况了吧。” 曹妈妈警惕道。这要是有情况了，那可要及时阻止。 男人一旦离开了女人的眼皮子，就容易出事，“万一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老爷离了心怎么办 ？” 谢夫人道，“他也没和我们同心过吧。” “那万一被人勾走了，要给人名分怎么办？” 谢夫人翻着账本，“随他去。” 银子被弄走的事情，也惊动了几个姨娘。 她们每个月就靠着那些银子，贴补自己的小金库呢。 谢夫人是个大方的人，各方供应充足，用银子的机会少。但是姨娘们也有自己的小爱好。比如刺绣方面的，买材料那都是要自己掏钱的。 而且还想给孩子们买点好东西之类的。 现在银子被谭玉拿走了，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撕帕子骂了起来。 叶姨娘骂的最凶。 其他姨娘都是儿子，以后府上要给分财产的。她两个女儿，嫁人是要贴补嫁妆的。 她那银子都收起来，都是为了两个女儿啊。 而且现在她心里压力大，总怕自己活不到明年的今天，就越发缺钱。 结果老爷连这点指望都不给她了。 “黑心肝的玩意儿，怎么出门不摔死啊。” “喝水呛死了也成了。” “吃鸡腿被骨头卡脖子！” 桃花杏花给她拍背揉胸的，让她消气。 杏花道，“姨娘，生气容易老。” “老就老了，反正老娘不伺候那狗男人了。”叶姨娘以前还避讳，现在气的不分场合的开骂。 两女孩子也不敢吭声。 正骂着，曹妈妈带人送了银钱过来。“夫人说了，不能委屈了几位姨娘。这银子就补给你们了。以后也会叮嘱账房那边不能再犯。” 叶姨娘拿着属于自己的银子，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感谢夫人。 待曹妈妈走了，她抱着两个闺女，“看到没，还是夫人可靠。是咱们娘儿几个的依靠。以后啊，要孝顺你们母亲。” 钱姨娘和吴姨娘这边也是同样的经历。 吴姨娘倒是没怎么骂。毕竟才一个孩子，也没那么缺钱，就是更加瞧不起谭玉了。 只听说主母克扣妾的，就没听过老爷去抢妾的例银的。 钱姨娘则更气了。 她之前的银子都被姓谭的给要走了。 如今好不容易一点银子，又被姓谭的给拿走了。 她就是欠了老谭家的了。 谢夫人将银子给了她之后，她心里又觉得有些愧疚起来。 夫人倒是一心对她们…… 她大儿子谢来福也送了银子过来。 他如今成年了，谢夫人在用钱方面对他很宽裕。 谢来福自己也不怎么花，都孝敬了自己的亲娘。 “我爹做的那事情不体面，但是娘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他怎么这么没脸皮啊，和谭家人一样。” 谢来福欲言又止，最终鼓起勇气，“娘，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我长大了，是个男人了，你不要什么都瞒着我。” 钱姨娘紧张道，“瞒着你什么？” “你为什么送谭家人银钱？桂儿她男人说的。” “这……”钱姨娘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这是……怕她们打你和来寿的主意，用银子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谢来福松了口气，“娘，谭家人不是好人，母亲也不喜欢他们。你少和他们来往。以后也不要送银子。那家是无底洞。当初卖了我爹当赘婿发达了，如今还来找咱家麻烦。这家人就和豺狼一样。” 钱姨娘道，“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不给了就是了。你别管我的事情，好好的操心你那田地。要是来年不能增产，你就要去谭家的。” “母亲放心吧，我有信心。”谢来福道。他不擅长读书，但是田地里的活却是很熟了。 “娘，有我在，饿不着你和来寿，你少操心。” 钱姨娘听着这话，却很不是滋味。 等谢来福走了之后，她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她连累了两个孩儿可怎么办？ 这么好的孩子…… 谢来第二天早上才起来，就赶紧去吃饭，准备些作业。 没办法，徐夫子太记仇了，这两天给他上课的时候特别严肃，布置作业的时候，也布置一大堆。 谢来自然不知道，徐宗元的老妻，徐夫人已经回娘家几天了。 徐夫子上火了。 谢来无法知道这些，只能拼命的完成徐夫子布置的任务。 他吃饭的时候，叶姨娘就和他唠叨了昨天谭玉做的那些事儿。 他差点被自己噎住了。 他爹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第27章 无病呻吟 谢来也只敢在心里骂谭玉无耻，却不好表露出来。好歹是给人当儿子的。 但是叶姨娘却是直接在儿女们面前大谈谭玉此人无耻行径。 她真担心自己以后不在了，万一老爷还活着，然后几个孩子都听老爷忽悠，把他们卖了都还帮着数钱呢。 反正自家孩子以后也不当官，孝不孝顺都没啥。好好孝顺夫人就成了。 夫人是好人。 谢来道，“姨娘，你别生气了，等我长大了，赚好多银子给你花。你啥也不用做，每天出去买买买。” 女同志嘛，没有啥烦恼是买买买不能解决的。 一张无限刷的黑卡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烦恼。 另外剩下的零点零一就是自寻烦恼。 他曾经也是女人，懂！ 叶姨娘道，“我不生气了，但是等老爷回来了，我还是要找他要银子的。可不能便宜了他。” 杏花道，“我爹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啊？” 桃花也担心，“不会是出去赌钱了吧，我听说村里有人赌钱，把家里田地都给卖了。” “……”叶姨娘紧张了，“他敢？！有夫人，他翻不起浪。回头我就把银子要回来。不能便宜了他。”以前还给几分体面，她在老爷面前也是伏低做小的。自从老爷要抢她儿子之后，啥体面也没了！ 谢来无比支持，还打算着等谭玉回来，抱着他大腿哭穷。要是顺带从他身上弄点银子来，是最好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节 可谢来和叶姨娘都没等回来谭玉。 谭玉在外面乐不思蜀了。 拿了银钱就去找他的小乖乖。 这一去，就是一月。 开始几天他还紧张，怕夫人找人来寻他。结果压根没人来找他。 后来他找谭家兄弟去打听，才知道人去外地了，没回来。 这下子谭玉放飞自我了。和“绝世美人”每日里吟诗作对。 唯一不满的就是，没占到便宜。 但是谭玉不在乎，在他看来，这就是仙子的矜持。 谭玉的这相好，名叫依玉。名字取的多好 。 当时谭玉知道这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两人天注定的缘分 这摇曳风中的莲花，注定是要依靠他谭玉的。 再一打听，人家还不简单，以前是都城官宦家的千金小姐，身份尊贵，又有教养。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流落在这里来的。 谭玉当时就真心爱上了。 然后在相处的过程中，爱的死去活来。 直到…… “玉郎，何时给我个名分。” 依玉姑娘楚楚可怜。 谭玉心麻了一下，立马爽快道，“放心吧，我回去就和夫人说了，她这人大度。这些年来主动给我安排妾室，是个大度的。一定能容下你的。你这么好看，她没准会很高兴接纳你的。”当初叶姨娘就是这么进门的。他当时还觉得叶姨娘长的太不正经来着。 依玉姑娘道，“你明白我说的名分。我哪怕流落至此，也不会与人为妾。” “这……”谭玉犯难了。 这些年生活在谢夫人的淫威之下，其实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 自己可是赘婿啊。“依儿，你知道我的情况的。”他也没瞒着自己的心上人自己的身份。 心上人没瞧不起他，还很同情他的遭遇。 “玉郎，你不用说，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我不在乎什么锦衣玉食。只要咱两光明正大在一处就好了。你若是愿意放弃赘婿身份，娶我。我以后和你同甘共苦，做一对神仙眷侣。” 谭玉感动哭了。 依玉道，“而且我这些年也存下了许多银钱，咱两也能自己置办个庄子。过清闲日子。你当家，我只当你的夫人。为你洗手作羹汤。” 谭玉留下两行清泪。苦了这么多年，老天爷真的安排仙女来拯救他了。 “你等着，我回去就休了那个母老虎！” 谭玉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一股势不可挡的样子。 但是上了马车之后，他就激灵了一下，清醒了。 没直接回谢家，而是去了谭家。 谭家如今住的是青砖瓦房。 还有大院子。 家里还请了一个看门的，一个仆妇。算是在谭家村这地界儿的富户了。 谭玉回来的时候，谭老太正在嗑瓜子。听到嫁出去的儿子回来了，她立马把瓜子壳往自己被子里塞，然后哭天喊地起来，“我苦命的玉儿啊，连个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我这死了都没法闭眼啊。” “娘，我回来了，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 谭玉也抹着泪进屋里来了。 看着自己老娘这样子，他心里也很内疚。 其实要说他以前在家多孝顺，那也没有。要不然也不至于拿着家里银子去喝花酒了。 只不过是日子过好了之后，空虚寂寞冷，所以开始怀念亲情，和谭家人走得近了。 谭老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哎呀，我的儿子啊。为娘的可真是惦记你。你也不回来看我。” “我忙……” “我就知道，那谢家把你当黄牛使唤。生了那么多儿子，还不够呢。也不给你分一个。” 谭玉叹气，“夫人非要等一年之后。不过这时间过的也快。娘，你就别着急了。而且，我这次回来也是和娘你说个喜事。” 谭老太道，“啥喜事，你媳妇儿给你分了啥？” “……不是，娘，孩儿找到真心喜欢的人了。想休了谢氏，另娶！”谭玉说的时候，十分开心。 “我还可以再生一个！” “啥？”谭老太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谭玉以为她激动，就道，“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有个后吗？家里那几个小子都和我离了心。我还不如自己生一个。眼下我遇着一个好姑娘。我打算休了谢氏那个母老虎，和我喜欢的这个姑娘成亲。到时候生下的还是嫡子呢。” 谭老太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打的谭玉都懵了，“狗屁的嫡子，你这是要从金窝里爬出来，去狗窝生儿子啊。” 谭玉：“……娘，你别说的这么难听。依儿是个好姑娘，而且也略有薄产，够我们生活。最重要的是，她愿意让我当家。” “呸！那点东西比得上谢家吗？谢家那么一大片，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田地啊。我听说府城还有铺子。哎哟我的天啊，那真是坐在家里收银子啊。”谭老太说着心都激动了。她觉得这以后都是谭家的。 谭玉道，“娘，就算谢家东西多，但是也和我没关系啊。夫人说了，以后东西都是几个孩子的，和我没关系。” “啥没关系，儿子都是你亲生的，和她才没关系。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谢家待着。敢有二心，我饶不了你！” 看到老太太面露恶相，谭玉傻眼。“娘，你怎么这样……” “怎么啦，我这是为你好。”谭老太赶紧捂着心口，“我怕你老无所依啊。” 可惜了，谭老太这个亲妈，到底是比不上心上人的魅力。甭管谭老太咋装，谭玉心里都没啥波动，他就只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别指望老谭家人帮他了。 本来还想带着老娘和兄弟们冲谢家去闹一闹，然后写下休书走人。以免谢家不放人。 现在看来，指望不上。可没有谭家人撑腰，他不敢面对夫人啊。 谭玉心塞，难过。 坐在马车上抹眼泪，自己这命苦的很。 堂堂一个秀才，给人当了赘婿。这些年来一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 好不容易遇到可心的人，竟然连个好名分都不能给。 马车停下来，车夫道，“老爷，到了。” “哦。”谭玉从马车钻出来，警告道，“最好不要乱说话。” 车夫老实道，“老爷放心吧，小的明白。” 谭玉这才进了府上。 门口几个小厮立马冲屋里去报信。 因为谢夫人不在，所以谭玉没那么有压力。 结果刚进院子呢，几个姨娘都来了。 钱姨娘笑道，“老爷回来了。” 吴姨娘道，“等您多时了。” 叶姨娘道，“老爷，咱银子呢？” 夫人给的是夫人赏赐的，老爷拿走的还是她们的。 谭玉：“……” …… 谢来正在跟着徐夫子上课。 这一月多的学习，让谢来越发的感觉到，考科举的不容易。 开始开蒙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学的挺快。挺容易的。 但是越到后面，学的内容越深奥。晦涩难懂。 如果不是徐夫子讲的好，他大概率是听不懂。且不好理解的。 而且光理解还不行，不止要学书上的知识，还要做题。 和未来那种做题不一样的，这做题还要学写文章。 徐宗元见他为难，劝道，“不要着急，你还有时间。” 谢来松了口气，问道，“夫子，其他备考的人的进度和我一样吗？” “那当然不是。别人在备考前一年，就必须学完所有知识，这一年就只需要温习巩固。有些人甚至已经温习数年了。” 这种温习数年的自然是屡试不中的。 谢来听的心都紧了。 自己在起跑线上面都落后一大截了。 他对徐夫子郑重道，“求夫子对弟子更加严格要求。” 看着这小小的孩子这样诚恳求学，徐宗元满意的摸摸胡子。 “不用你说，为师也会的。今日回去继续撰写十遍。练字以及加深记忆。你的记忆力与那些有天资的人相比，实在差了点。要想赶上，只能勤奋。” “弟子知道，弟子一定会的。对了夫子，这是昨天林夫子做出的答案。” 他将林夫子写的答题结果给了徐宗元。 徐宗元看了眼，收了下来。 “此人没什么悟性，倒是也勤奋。”然后加了一句，“就是没什么原则。” 他说的还是林夫子教女学生这事儿。 他夫人虽然从娘家回来了，但是突然就说在娘家那边开了个私塾。教府上的姑娘们识字。所以现在每隔一天就往家里跑。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节 谢来觉得需要为老实人林夫子说句公道话。 道，“老师，原则这个事儿，看咱怎么理解。若是因为旁人反对，就放弃。这也算没有原则。反之，坚持自己所坚持的，我认为也是有原则。” “你这小儿，倒是牙尖嘴利，强词狡辩。”徐宗元吹胡子瞪眼的。 但是也没再和之前那样坚决反对了。因为他就反对了那一次之后，结果也不怎么好。 “罢了，下学。” 挥挥手，他就离开课堂了。 谢来也没在课堂久待，就出来了。 刚出来，他就打了个哈欠，准备解个手就睡觉。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凄凉的哭声。 “……” 谢来哆嗦了一下，朝着窗口看过去。发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正坐在自己窗户外面哭。 谢来觉得自己要不是有用强大的心灵，得吓尿。 “爹！你在这里哭什么啊？！” 谭玉回头头来，看到小儿子了，赶紧擦擦眼睛。 “来儿，是你啊，为父这不知不觉的，就走你这里来了。” 他实际上是故意的。 想找个知心人说话，可这府上都和他不是一条心。 只有小儿子，脑子还没长好，能说几句话。 “把门开了，让爹进去坐坐。” “我不，我要睡觉。明天还要考试呢。”谢来直接拒绝。 谭玉：“……为父心里苦啊。” 他索性不进去了，就趴在窗户上和谢来说话。 谢来打哈欠，“你苦啥啊，这府上你最舒服了，有吃有喝有玩的。还不用干活。还有人伺候。你苦啥啊？全天下的赘婿都没你这么幸福的。皇帝家的驸马都没你这样潇洒。” 谭玉觉得这儿子脑子真的没救了。 连皇帝家的驸马爷都敢编排了，“你懂什么，那都是外物。我心中的苦闷谁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正是风光无限，就被你奶奶送到了谭家。给你母亲当夫婿。” 他想起过去，悲从中来，“你母亲性子强的，从来不给我一个好脸。” “我母亲给你找了这么多性格温柔的姨娘呢。” “……她们都不懂我。”谭玉还想着之前几个母老虎找他要银子，差点把他扒光的事儿。 他今天这心情，也是因为这几人破坏的。 谢来被他这无病呻吟烦透了，“你既然这么痛苦，你咋不走啊。这么两条腿，天大地大的，总有让你快乐的地方。” 谭玉：“……” 谢来打了个哈欠，正想劝他爹赶紧回去。他爹就直接走了。 他摸了摸脑袋，“啥啊，这是突然想通了？遇上这么个爹，咱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然后他又拍拍脑袋，“忘了要银子了！” 第28章 鸿门宴 谢来第二天一早，才知道叶姨娘和其他两位姨娘昨天晚上已经找谭玉要过银子了，但是没成功。 叶姨娘恨恨道，“全身上下，一文钱都没找出来。他可很是会花啊，那些银子，咱花一个月还有结余呢，他一个人花了三份……带他自己那份都四份了。竟然啥也没有留下。” “幸好我只是妾，我要是指着他过日子，咱这一家子得喝西北风。” 谢来安安静静的听着，也没劝。因为他心里也很想吐槽。 叶姨娘正骂的高兴，谭玉院子里伺候的跟班就过来院子里喊，“老爷想请几位姨娘吃饭，顺便谈谈昨天银子的事儿。” 听着这话，叶姨娘就往门口去，“真的假的？” “叶姨娘，这是老爷说的话，现在厨房里都在给几位姨娘做饭呢，让几位姨娘早上别吃啥，待会儿和他喝两杯。” 叶姨娘只想呸一声，咱见着老爷，只怕吃不下。 但是眼看着银子要回来了，她心里开心，也就不计较了。“行我知道了，待会我就去。” 吴妈妈道，“老爷咋突然请姨娘们吃饭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愧疚。” 叶姨娘拿着筷子继续吃饭。 谢来道，“我爹待会儿没准会请你吃好的，你不留肚子啊。” “留啥啊，你爹就没对我们大方过。再说了，我现在看着他就来气，吃不下。” 桃花道，“姨娘，你对我爹也客气点，我怕他对你不好。” “我才不怕呢，我不靠他吃饭。”然后和两个闺女道，“可千万别学我，我是有夫人撑腰呢。” 桃花和杏花：“……” 谢来只觉得谭玉同志真的太会作了，作的现在家里女眷们没一个看得上他的。 他难道不知道私房钱对男人和女人都很重要吗。 吃饭之后，谢来和叶姨娘同时出门，一个去学堂，一个去赴宴。 刚走半道上，谢来就碰到了来寿了。 “老四！” 谢来寿背着书包就跑过来了，把个头比他小一个号的谢来提起来转了一圈。 谢来要转晕了，咳了咳，“哥，你这吃得多，力气也大啊。” “那可不，我最近没少吃肉，嘿嘿嘿。”谢来寿现在日子过的美滋滋的。 他阿娘为了让他脑子好，买了好多好吃的给他补身体。 他脑子没咋补，但是身体是补好了，个头往上面冲了一大步。 炫耀完之后，他偷偷的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出来，然后打开来给谢来看。 谢来一看，是两个大鸡腿。 跟着谢来身后伺候的柱子陶醉的闭上眼睛，闻着这香喷喷的味道。啊，是烧鸡。是城里的烧鸡铺子做的，他上次跟着爹进城的时候闻到过。 “咱一个人一个。”谢来寿分享道。 他还记得当初谢来对他的好呢。时刻记着要给谢来一口吃的。 谢来道，“钱姨娘一大早给你做这个吃？”太阔气了。 哪怕是作为大地主的谢家，早上也是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的。都是中午吃。 “才不是呢，这是咱爹请咱们阿娘吃饭，让厨房准备的。我就摸去厨房里，把鸡腿都给扯下来了。” 这会儿，厨房的大厨子正看着少了两只腿，只剩下身子的烧鸡发愁。这可不是家里做的，这是老爷一大早天没亮就去城里买回来的。重新做也来不及啊。最后没办法，削了两根萝卜插上面。然后咬牙切齿，“肯定是三少爷干的！” 谢来只觉得谢来寿胆子大，“你连这个也敢偷啊。” 谢来寿一点都不怕，“怕啥，反正是给咱阿娘吃的，就两个鸡腿，三女人咋分啊？到时候的还要打起来，咱做好事吃了算了。” 谢来：“……” “哎，你到底吃不吃啊，婆婆妈妈的干啥呢！不吃我吃。”说着就啃了一口。 谢来咽了咽口水。他其实不贪吃，但是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生理反应。 所以矜持的咬了一口。 好香，“比咱家里的厨子做的好吃。” “那肯定啊，咱这厨子以前是军队里伙头班的老兵。给当兵的做大锅饭吃的，能做多好啊。” 谢来还真不知道这个，但是这鸡腿真好吃。 谢来寿吃的快，很快就吃完了。谢来还没吃完，谢来寿看着又开始馋嘴了。 正好谢来禄也来了，正闷头看书，陡然就闻到鸡腿味了，他瞪眼看着谢来啃的鸡腿，“你们早上吃这个？” 谢来寿道，“干啥，不能吃啊。我给老四的，你看你当二哥的，也没说给我们一点吃的。你就不配当老二。要不你去谭家得了，把老二位置让出来，老四也能往前面挪挪。” 谢来：“……也不用挪吧，老四挺好的。” 谢来禄对谢来寿翻了个白眼，“早上吃这个，上午容易打瞌睡。要吃清淡才能提神。老四，我这有茶，你待会泡着喝。”说着就从自己兜里掏出茶叶来。 谢来只觉得这两哥真神奇，上个学堂不是吃的就是喝的。 谢来寿不乐意，觉得谢来禄拆台，让他在老四面前没面子。见谢来手里的鸡腿没吃完，拿过来就塞谢来禄嘴里去。不是说吃油腻的打瞌睡吗，你也吃了！ 谢来禄嫌弃的将鸡腿拿出来，还给谢来。 谢来：“……这我还能吃吗？” “……”见自己被嫌弃了，谢来禄恨恨的吃了这半个鸡腿。“不是我想吃，是我不想浪费粮食。谢来寿，你再敢这样，我就以二哥的名义教训你了！” “教训谁啊，我才不怕你呢。” 谢来寿和大猩猩一样的捶打自己结实的胸部，展现自己的强壮。 谢来禄淡定道，“咱两现在学的差不多吧，我回头提议先生给我们做个测试，先生肯定会答应的。然后我比你考得好，钱姨娘一定会给你增加课业。” 谢来寿：“……”卑鄙无耻！ 谢来劝道，“两位兄长，上学迟到了，咱去上课吧。”小屁孩吵架就是无聊。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两人这才意识到要上课，也顾不上吵架，各自进了学堂。 谢来和林夫子见了礼，就各自忙各自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节 林夫子自己做题，谢来自己做昨晚上夫子布置的功课。现在这情况是两人的常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来禄之前的话的影响，谢来觉得自己似乎精神是不大好，脑子越来越晕乎乎的，最后栽桌上睡着了。 林夫子听到动静，赶紧轻手轻脚的过来给他盖了一件披风。 门外，柱子正在回味着刚刚三位少爷吃的鸡腿，然后想着等过年的时候，自己也要吃鸡腿。 听到里面的声音，往里面一看，就看到自家少爷又睡觉了。 他抓抓自己的脑袋，少爷咋又睡啊，以前都是下午才睡的，咋上午也睡了？ 正说着，隔壁学堂也传来孙夫子的训斥声，“谢来禄，上课怎么睡着了？！” 紧接着是朱夫子，“来寿，你这混账东西，上课不好好听就算了，现在还这么大胆的睡觉！” 林夫子也听到了，不高兴的去找他们，“两位别吵了，吵着我的学生睡觉了。” 孙夫子和朱夫子：“……”谢家找你真是把银子往水里扔了。 …… 谢来这一觉睡的很沉，一直到中午才醒过来。 醒来就是叶姨娘哭天喊地的声音。 “天杀的狗贼，连我的辛苦攒的私房银子你都拿。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的天啊，怎么不下天雷劈死这狗东西。” “这是要我的命啊！” 然后还有杏花的声音，“我咋遇上这么个爹啊——” 谢来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桃花红着眼睛冲过来了，看到谢来醒来了，抹着眼泪喊，“姨娘，弟弟醒了。” 叶姨娘和杏花也跑了过来，看到谢来了，心疼的抱在怀里，“我的儿啊，你还有没有哪里能不舒服啊，你快告诉我。” 谢来道，“我没事儿啊，就是睡着了。”他心里暗骂糟糕，怎么就睡着了，作业都没写完呢。下午上课肯定要被打。 叶姨娘道，“你那里是睡着啊，你是被你那没良心的爹给药倒了。” “啥？” 谢来惊呆了。“我没吃我爹给的东西啊。” 杏花道，“鸡腿，你吃了爹买回来的鸡腿……” 原来今天的上午谢来睡着之后，紧接着来寿和来禄也在课堂上睡着了。 和林夫子不一样，朱夫子和孙夫子可不能由着他们睡觉，所以哪怕林夫子阻止，他们也要把人弄醒。但是怎么喊，怎么打手板人都没醒来，这下子夫子们才知道这不正常。 林夫子也来叫谢来，也没叫醒。 就知道三位少爷应该是出事了，赶紧去找谢家人来。结果满院子都没找到。几位姨娘都睡着了。谭老爷人也不见了。 还是府上的大少爷谢来福和管事被人从外面田地里找回来了。然后赶紧去找了村里的大夫过来看。 大夫一看就知道是中了蒙汗药了。 而且除了三位少爷之外，姨娘们竟然也中药了。 根据几位姨娘屋里的老妈子告状，管家才知道家里出大事了。 老爷请了三位姨娘吃饭，竟然下了蒙汗药，把三位姨娘给药倒了。然后去三位姨娘的屋里，把三位姨娘的首饰盒子，私房银子全都拿走了。 三位姨娘屋里都是下人，谁也不敢拦着老爷，老妈妈们倒是哭着护着，可也不敢动手。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走了。 至于三位少爷，那完全是误伤。据柱子汇报，来寿少爷去厨房偷了鸡腿，分给二少爷和四少爷吃了。 姨娘们醒来之后，知道自己的首饰和银子都没了，哭的绝望不已。 然后一听儿子还出事了，更是雪上加霜。都在自己院子里咒骂起来。 所以才有了刚刚谢来醒来的那一幕。 谢来：…… 这戏剧性的事情……他在做梦吧，一定是梦。 谭玉不可能有胆子干出这种事儿来啊。除非他不回来了。要不然他以后在这家里还有啥脸面啊。 然后谢来心猛的跳了一下。 他爹谭玉同志，不会真的不回来了吧。 第29章 谭家vs谢家 “完了，全完了……” 钱姨娘也在家里哭。 她其实比谁都差钱。谭家人隔三差五的就来找她要银子。她自己的，还有来福孝顺的，全都没有了。现在还得靠着首饰来打发那些人。 谁知道现在首饰也没有了。 她伤心的抱着自己的空盒子。 里面之前都是她攒下的首饰啊。还有以前的老爷子也夫人因为她生下长孙，赏赐的一袋金瓜子，还有金元宝。 现在全没了。 钱姨娘觉得自己命都要没了，活着没意思了。 她现在只期盼老爷能够被找回来。那些东西还没被花用出去。 床上坐着的谢来寿看她这样，吓得不敢吱声。他现在脑袋还有些不清醒，不知道到底发生啥事。只知道爹拿着银子走了。出去玩去了。 钱姨娘正伤心着，她儿子谢来福走了进来，垂头丧气。 “来福啊，怎么样，找到你爹了吗？” 谢来福摇头，“管家让人去了我爹平时去的那些店子，都没找到。” “车夫呢，一直跟着他的马车夫人呢？” “也跟着我爹一起走了。” 钱姨娘哭，“他拍哪里去鬼混了，赌场去了没有？” 谢来福还是摇头，“我爹没去赌场。他之前也没去过。” 实在是谢夫人管得严，不许他身上带太多的银子，也放过话。别的都可以玩，要是赌博，就砍了手和脚。谭玉这些年也不敢破这个例子。 钱姨娘哭道，“那他去哪里了？” 谢来寿听到这话就劝道，“我爹银子花完了就会回来的，阿娘你别担心了。” “滚！”钱姨娘的气的直接让小儿子滚蛋。 谢来寿：“……我说实话嘛。” 谢来福道，“来寿你出去吧，你头还晕着，去洗把脸。” 然后喊蔡妈妈去带来寿洗脸。 来寿不情愿的出去了。 等谢来寿出去了，谢来福神色严肃道，“阿娘，我爹的房间里的衣服也都没了。他平日里惯用的一些东西，也都不见了。” 钱姨娘听了心口狂跳，站起来看着谢来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爹他……” “我爹他可能走了。不要我们了。” “不可能！”钱姨娘拒绝承认这个结果。 这结果不是她们能承担的。 平时再不喜欢老爷，但是家里也不能缺了他。 他可是这些姨娘和孩子们，与谢家之间唯一的纽带的。 他走了，姨娘们和孩子们还能在谢家吗？ 夫人受到这种奇耻大辱，会做什么，她们也不敢保证。 “你爹不敢的。”钱姨娘道，“他虽然偷了银子，可那些东西和谢家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都不够他花用几个月的。他在谢家吃惯了好的，穿惯了好的，万事不愁，他是有多想不开要走啊。” 这也是谢来福现在还没有确定的地方。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他爹是不可能离开谢家的。 完全违背了常理。 他一把年纪了，离开谢家真的亏大了。而且离开谢家之后，带走的那些东西，也完全不够生活。早晚还是得回来。既然如此，何必走的时候做的那么绝。 “姨娘，你别慌。已经有人去通知母亲回来了，管家也另外安排了人去谭家。” 很快，谭玉院子里的情况，也被吴姨娘和叶姨娘知道了。 原本只以为是老爷不要脸到了极致，偷东西出去逍遥快活，早晚要回来的。她们还准备等着人回来算账呢。现在却面临着老爷可能一走了之，抛妻弃子的情况。 这下子叶姨娘和吴姨娘也都顾不上骂了，都跑小佛堂去求，求老爷一定要回来。 他就算死了也行，就是别跑了。 死了，他还是谢家的鬼，跑了，就是谢家的罪人。 谢来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想着这种爹，走了就走了吧，还减少麻烦。没准谭家人也没了这个借口来要孩子了。 但是被叶姨娘一提醒，他就想到了，这爹要是真的走了，那就不是谭家能不能要孩子的事儿了，而是他们这三房全军覆没的可能。 想想所有人被赶出去…… 惨惨惨…… 谢来还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随口劝了他爹离开这伤心地，去寻找诗和远方。 谁能想到谭玉同志真去寻找诗和远方了。 他现在心里无比内疚自责恐慌。 上课都没心思了，但是还是咬着牙进了课堂里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节 徐宗元见他来了，就要检查课业。 谢来伸手。 徐宗元道，“何意？” “作业没做完，夫子你抽吧。” 徐宗元本来还想给个机会，问问为何，毕竟谢来之前挺认真学习的。现在见他主动求抽，就不忍心拂了他的意，拿着戒尺抽了几下。 抽的谢来直接流眼泪了，哭的还很伤心。 谢来不是第一次挨打，但是这是第一次流眼泪。 徐宗元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哭了？” “我心里难受。”谢来哽咽道。 他现在心里是难受。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内疚自责。 因为他无心的一句话，他便宜老爹谭玉抛妻弃子走了，剩下的人面临着被扫地出门的局面。 那些姨娘和孩子们有什么错啊，完全都是无妄之灾。 他一想到因为自己，那么多人要受罪，心里就无比自责。 徐宗元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孩子哭这么伤心，“别哭了！” 谢来哭的更伤心了。 徐宗元：“……”哄孩子怎么哄？ 他干脆出了学堂。 老妻正在作画。 最近她闲情逸致越来越多了，不耐烦伺候人了。 看到他从踏上起来，就道，“老爷今日睡的不熟啊。” “夫人，如何哄孩子啊？” 徐夫人呵呵笑了，“老爷为何关心这事儿？” “哎，我在梦中，我梦中那仙童学生哭了。也不好好上课。” 徐夫人现在对他这仙童学生越发的稀奇了，难不成还真有这么个学生？ 她原本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呢，但是也没见老爷见那个小公子。 “夫人？” “当然只能说点软话，给点承诺。” 说完，徐夫人还不高兴，“往日里儿子孙儿都让你哄，你也不愿意，现在倒是来请教我了。” 徐宗元尴尬的咳了咳，“我去睡觉。”然后躺在踏上继续睡。 徐夫人看他睡了，摇摇头，继续作画。 只见画上，一个糟老头子正躺在踏上仰头大睡。 徐宗元跑回课堂了，谢来倒是没哭了，但是心事重重 。 他就安慰道，“来儿啊，这世上没什么不能解决的。有困难就解决。” “可是无解。”谢来吸了吸鼻子，“我犯了大错。害了人。” “到底发生了何事。说给为师听听，或许我可以为你想想办法。” 谢来一听，觉得夫子好歹是金手指，金手指这么说了，没准还真有办法。 就把自己爹药倒了一家子人，然后携款潜逃的事儿说了。 徐宗元听完事情经过之后，顿时后悔了，不该抽的。 这孩子太可怜了。 竟然被生父所起抛弃，这简直就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伦常悲剧。 谢来道，“夫子，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跑了，我们在家里就没法待下去了。我们家里的家主一怒之下，没准会把我们赶出家门。姨娘们，兄弟们，姐姐们……都可能被赶出家门。” 徐宗元：“……可这也与你无关啊，你为何哭成那般。” 谢来低头，“我爹走的前一晚上，找我聊天。诉说苦闷。我当时想睡觉，便随便回了他，告诉他如果不开心，就离开这里。谁知道第二天他真的走了……” 徐宗元：“……”该打！ 但是这会儿不是教训孩子的时候，他教育道，“即便被赶出家门你也未曾到绝境。我每日为你上课。你迟早能考取功名。届时你全家人都能的你庇护。日后青云直上，你也未必不能创下更大的家业。” 谢来烦躁的抓头发，“我爹那家都是豺狼虎豹，我如果去了他们家，一定会被逼着天天干活，没时间来上课了。” 徐宗元：“……！！！”这是坚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来儿，莫慌。如今不是还没确定吗？而且你好歹是在老夫教导之下，学问优于常人，我想，只要你们家主不糊涂，定然会留下你。” 谢来立马来劲儿了，“对，夫子，你说的太对了！” 只要他到时候一鸣惊人，表现出超常的文化水平，未必不能留下来。 可他现在学的内容，还只是课本知识，总不能当堂背诵课本吧。 他郑重道，“还请夫子指导我赋诗一首，或者干脆写篇惊才绝艳的文章，让我在关键时刻，一鸣惊人。震惊全场。” 他觉得这就是金手指的正确使用方式。在危急时刻，逢凶化吉。以前看小说不都这么写吗。那些文抄公们，随便来个唐诗三百首，就能惊艳全场，名扬天下。他不求名扬天下，只需要留在谢家。 只要母亲看重他 ，他就可以和母亲谈谈。留下大家，以后自己一定好好为谢家争取功名…… 这会儿谢来还未曾发现，自己的志向已经从为了留在谢家而考童生，变成了为了让大家留在谢家，而为谢家争取功名。 金手指徐夫子直接给了他一戒尺，“做学问要踏踏实实。不许搞这些弄虚作假的行为。岂不知科举舞弊那是大案！舞弊之风绝不可涨！” 哪怕谢来真的被赶出家门了，徐夫子都绝对不会让谢来养成这个习惯的。 谢来道，“就只是这一次渡过危机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一旦你吃到甜头，就会越发上瘾。变本加厉。最后无可挽回！” 谢来听的心惊肉跳。好像……确实挺有可能的。 这也把他未来当文抄公的可能彻底熄灭在了摇篮中。 他捂着脑袋，“大不了我当场背课文！” 下学之后，谢来还准备晚上的课程就请假了，毕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很担心家里又出现其他变故，自己未能及时参与。 不过徐宗元无情的拒绝了。 “这点小事请假？哪怕山洪爆发，你也得来上课！” “今日请假，明日请假，事事请假，你也学不成什么东西！”徐宗元严肃教育道。 谢来也如同当头棒喝一样的。 他以前习惯了，家里有事儿就请假。所以这次就习以为常。 徐夫子教训的对，如今的他想要做学问，要利用知识改变命运。这陋习也要改了。 谢来郑重认错，“学生受教！请夫子责罚。” 他乖乖的伸手准备挨打。 徐宗元见他年纪虽小，但是知错能改，叹气，“为师对你严厉，只是为你成长。你既然知道错了，为师就不罚你了。”主要是这孩子太可怜了，如今成了没爹的孩子。哎，也是可怜人。改日犯错再教训。 谢来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他真的越发体会到了徐夫子的好。 嘴硬心软，认真负责，学问还好。这样的神仙夫子，不愧是金手指一般的存在。 从空间出来，谢来已经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慌张了。 至少他还是有机会的。 学了一下午，他肚子有些饿，中午出事之后全家人都没吃饭，他也没有顾得上吃东西。这会儿肚子饿的开始唱空城计了。就出门去叶姨娘那找吃的。 刚开门，柱子就垫着脚看着远处，还歪着头，似乎想听什么。那模样活像顺风耳一样的。 “柱子，干啥呢？” “哎呀少爷，你可算醒来了。家里出事了！谭家来人了！” 他就觉得自家少爷心大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能和往常一样睡觉。 他这个外人都不敢睡了。今日回去，他爹就发愁了，说担心他以后没法给少爷当跟班。因为他爹今天也是去城里帮着找人的，知道老爷跑了。等夫人回来了，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为了这事儿，中午饭，柱子都没咋吃呢。 谢来听着谭家来人，就心里一咯噔。 实在谭家人太胡搅蛮缠了。连他母亲都招架不住，差点要认输呢。几位姨娘面对他们没有立场，自然更对付不了了。 谢来跟着柱子往前院来，就听到了谭老太那熟悉的哀嚎声，“我苦命的儿啊，你是在谢家过的多不好，才这么想不开啊。你现在在哪里去过苦日子去了。我的儿啊——谢家怎么这样黑心肝的，把你一个堂堂秀才公不当回事。你这满院子的骨血，也不把你这亲爹放在眼里啊。” 谢家的管家找人去谭家找人，所以谭家人才知道了谭玉离家出走的消息。 谭老太当即就知道这事儿不小。 主动出击，才能够获取最大的利益，立马就领着一家老小来要人了。 他们就咬定了一点，谭玉就是因为在谢家过的不开心，可能还遭受到了虐待，所以才离开的。 谭家人要来讨个公道。要让他们把谭玉完完整整的找回来。 要是找不回来……自然是只能经济补偿了。 姨娘们看着这些谭家人，既忌惮，又恶心。 忌惮是因为，若是被夫人赶出去，她们的落脚点就是谭家。所以不好得罪。 恶心自然是因为，这些人让人作呕。 谢来道，“我爹是自己出去玩去了，还偷了家里姨娘们的东西呢。可不是被人虐待才出去的。这整个谢家村谁不知道我爹过的最好了。” 叶姨娘赶紧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做这出头鸟。 万一到时候去了谭家，这些人还不可劲儿欺负自家人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节 现在叶姨娘心里特别绝望。啥事儿都只能往坏处想。 谭老太咒骂道，“你这孽种，连你爹都编排了。不孝子孙，注定遭雷劈的东西。” 叶姨娘一听骂她儿子了，顿时不干了，“老东西，你敢骂我儿子招雷劈，你才注定是吃饭噎死，走路摔死的老东西！雷都不劈你，嫌你心脏！” “你这贱人，还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要冲过来和叶姨娘厮打。 桃花吓得瑟瑟发抖，拉着叶姨娘要跑。 杏花见状，拿着板凳往前面冲，“谁敢打我姨娘！” 谢来也愤怒道，“姨娘你放手，我打不过，我咬她！当我们谢家没男人了吗？！” 谢来寿这个自认为谢家最强壮的男人也冲了过来，挡在谢来面前，然后拍打自己的胸口，“我看谁敢欺负咱家人！” 钱姨娘：“……”这傻儿子到底是谁生的。 她肯定是和姓吴的抱错孩子了。 谢来福和谢来禄也走了过来，谢来福道，“祖母，你别生气。还是等我母亲回来再说吧。” 谢来禄紧张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千万别动手！ 谭老太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堆孙子辈，气的浑身发抖，呵呵笑，“你们是觉得我们谭家没人是吧。” “老大老二家的，都过来！” 谭家跟着的老老小小顿时气势汹汹的站在了谭老太的生活。 个个斜眼歪嘴，凶神恶煞。 气势明显压了谢家这一头。 吴姨娘和钱姨娘也害怕，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颤颤抖抖的站了过来。然后狠狠的瞪叶姨娘。 都怪这姓叶的，愣是把场面弄成这样。 叶姨娘这会儿也后悔了，不敢骂的，在心里骂骂就行嘛。 管家看着这个气势，叹了口气，然后站到门口去，大喊一声，“有人来谢家闹事了！” 这一声下去，外面干活的佃户们呼啦啦啦的一群人，拿着各种农具往谢家冲了过来。 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错乱的脚步声，让整个谢家前堂都气氛更加紧张了。 但是这次是谭家人紧张。 因为谭家的客厅里面，突然多了一群拿着农具的大汉。 而院子外面还有人挤不进来，把门口都给堵住了。 刚刚还在干农活，身上的汗水都还没擦干净呢。 谭家人啥时候看过这个阵势啊。 吓得腿都开始发抖了。 谭大嫂磕磕巴巴道，“你们都别乱来啊，我们家老三可是你们家的老爷，可别乱来 。” 谭老太也有些气虚，“他们不敢的，这谢家当家人，还要喊我一声婆母呢。”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都是亲戚，喊什么外人来啊？” 谭家的大孙子，是谭家念书最多的，极力镇定道，“你们如此对待你们我祖母，三叔和三婶都是要被告上公堂的，到时候要服刑役，最，最重还会流放三千里。” 谭家人这才稍微有底气了。 果然啊，还是念书好。 念书好就不容易吃亏。 谭老太道，“都听到没有，我是你们夫人的婆母！谁敢动我动手，我就去告她。告的她被流放！” 谢来：“……”谭玉同志的无耻，果然是一脉相承！ 他道，“正当防卫还是可以的。总不能让人随便打死了也不还手。” 憋屈的庄稼汉子立马道，“对，四少爷说的对，没谁站着让人打的道理！你们动手，咱就不客气！” 谭家人：“……” 等这老四去了谭家，让他好看！ 双方正对峙着。 外面又是一阵骚动。 然后有人喊，“是夫人回来了。” “哎呀，夫人回来了就好了。” 谢家众人一听，都纷纷松了口气。 好了好了，主事儿的人终于回来了。 谢来寿幽幽道，“娘回来了，会不会赶我们走啊……” “……”谢家众人顿时看向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心猛的往下落落落。腿抖的比刚刚和谭家人拼命时候还要厉害。 第30章 变故（四合一） 谢夫人进屋的时候,外面的佃户们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 这是整个谢家村的恩人。 当初到处闹荒的时候，是谢夫人让他们保住了田地，活了命。 谢夫人进屋里来,谢家的仆妇们赶紧给她端茶，还有人端着洗脸盆过来，拿着帕子给她擦脸擦手。 毕竟她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脸上还有些疲惫。 她看了眼谭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管家言简意赅道,“老爷药倒了姨娘们，偷了银子不知去向。谭家人闹着要么赔老爷，要么赔钱。” 谢夫人对谭家一向是讲理的。 所以谭家人见着谢夫人，不止没害怕紧张，反而还有底气了 毕竟在场的谭老太就可以压谭夫人一头。 谭老太道，“我儿子是在你们谭家没的，我不找你们赔,找谁赔？我辛苦养大的儿子啊……就这么没了。” “你是觉得谭玉死了？”谢夫人问道。 谭老太：“……虽然没死，但是也不知去向。” “许是在哪个地方寻乐子呢。” “我儿绝不是这种人，你这毒妇,在家中虐待我儿子，逼他离家。如今不知在哪里受苦。他哪怕是你家中赘婿，也是堂堂秀才公，不能被你这毒妇这么欺辱！” 谢夫人指着谢来他们，“这都是谭玉的妾室与子女,谭玉在府上过的如何，你们自己问他们。” 谢来道,“我爹过的美滋滋。” 谢来寿道,“有吃有喝！” 谢来禄道,“爹在家中还有书房，都是母亲找来珍贵典藏。他从来也不看。” 谢来福道，“整日里套车出去，一玩就是几天。这次也许也是出去玩了。” 姨娘们别的都不想说，就只控诉一句，“钗环首饰都被老爷拿走了。” 谭老太心里现在恨极了谭玉。 过的这么好，还乱跑！ 偷了东西也不往家里拿。 但是嘴里还是不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看这个毒妇的脸色！” “可怜我儿谭玉，有这么不贤惠的媳妇，不孝顺子女。苦命啊。你们谢家不能仗着家大业大的，就欺负一个秀才公，欺负我们这耕读人家。” 谢夫人道，“谭玉现在不知所踪，婆母你要谢家怎么赔？” 听到谢夫人这么说，谭家人来劲了。 眼里露出了精光。 谭老太的眼泪更是收放自如。 “我当初培养我儿谭玉，是举全家之力，花了不少银子的……还有我养育他多年吃好的穿好的……还有……” 谭老太一桩桩的算了自己这儿子值多少钱。 这一瞬，谢来都觉得老爹谭玉遇到这种生母也挺悲剧。只是他自己悲剧了，还要让别人也跟着悲剧就可恶了。 “没有五千两银子，这事儿不算玩！”最后谭老太算好两银子。 不过能这么肯定说出这个数目，大约是在家里商量好的。 谭家人十分赞同的附和，“没错，五千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要不然就见官！” 谢家其他人有些着急了。 姨娘们并不知道家里具体有多少银子，但是五千两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巨款。 而且以谭家人这样子来看，必定是喂不熟的。 但是谁也没辙。 谢来想帮忙争辩，可他还是不熟悉这个法制。也不够了解这个社会的民情。 这一刻，谢来觉得，自己还不够完全融入这个社会。以前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哪怕想做个什么都不管的地主，也不能够舒服的躺着。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节 因为不乏有谭家这样的人来找麻烦。若是他没有自保的能力，只会任人宰割。 谢夫人笑道，“五千两银子，对我谢家来说，确实不多。倒是也拿得出来。” 听到谢夫人这轻描淡写的话，谭家人顿时觉得要少了。 但是又听谢夫人道，“那谭家又准备赔偿我谢家多少银子？管家，当初咱家老爷进门的时候，咱家花了多少银子，这些年补贴谭家的银子，账房都是有数的吧。” “回夫人的话，谢家每一笔开支，账房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都有的。” 谭老太道，“干啥，这还要咱家还，人是来了你们家的。咋还要我家还呢？” “就是，三弟当初是你们家请进门的。是你们自愿的。” 谭大哥喊道。 当初谢家拿了多少，他们可都知道的。 这些年早就花干净了。 谢夫人道，“若是谭玉是死在了我谢家，那自然是一文钱不用还。可是这赘婿和人私奔，那我谢家，可就上哪儿都能说理去了。” 私奔二字一出，简直如同惊雷一样，把谢家人和谭家人给整懵了。 叶姨娘她们内心里就一个想法。 完了完了，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这对夫人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啊。 “不可能！我家玉儿是秀才公，不能做出和人私奔的事情来的。” 谭老太嚷嚷道。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鼓来了。 因为她想起了前日儿子去找她说的，要休妻另娶的事儿。 这狗儿子是见她没同意，就直接跑了？！ ”我儿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你是泼脏水！” 谢夫人道，“我早已得了消息，为何回来的晚，便是为了去寻老爷行踪。他自以为隐瞒的严实，却不知道自己早被人盯上了。城里有个猫耳胡同，前两月来了一位依玉姑娘，自称卖艺不卖身，老爷与她一见如故，整日里厮混在一起。我在外忙田产，他整日里出去与人胡混。” “难怪他要之前还拿了咱们的银子。”叶姨娘委屈道，“原来是拿去养别的女人了，好狠心的老爷啊！” 谢夫人道，“闭嘴。” 叶姨娘：“……” 谢夫人继续道，“今日有人就亲眼看见，依玉姑娘家里搬的干干净净的，与她情郎离开胡同。有邻居问她去何方。她只说，要与良人寻个世外桃源，做结发夫妻。可让胡同里多少女子羡慕红了眼！” 谭家人听的目瞪口地啊。 实在是谭玉的操作让他们无法理解。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学人家去认识小姑娘。还为了一个不正经的女子，放弃家里这么一大的家业？ 三个姨太太还不够？ 四个儿子，一双闺女还不够？ 谢夫人道，“我这认证物证俱有，随时可以对簿公堂。不知道谭家有没有做好赔偿银子的准备。” 谭老太虽然胡搅蛮缠，但是也是个知道轻重厉害的人。 以前厉害，是因为知道孝道压死人。 还有儿子谭玉在前面挡着。 要不然谢家两个老的在的时候，她怎么就老老实实的？ 如今谢夫人又说出了她儿子谭玉在外胡混，与人私奔的事儿…… 要是光胡混倒也没什么，男人嘛，谁还能说这事儿错？ 可是私奔就不一样了。那是抛家弃子。哪怕不是个赘婿，说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而他作为赘婿，更是能被谢家人告私逃。 这傻儿子啊，怎么就做出这么害人害己的事情啊？ 她看了看谢家人，看到孩子们，突然心里一动，又有了底气。“儿媳妇，虽然玉儿做错了事儿，可也对你谢家有大恩，为你谢家生育了这么多孩儿……你若是太过追究，只怕到时候伤了情分，让孩子们以后怎么看你这个嫡母啊？” 谢来道，“我不介意的，母亲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谢来寿也道，“就是，母亲高兴就好。” 谢来禄：“……谭家是有点过分了。” 谢来福道，“爹不在，我们只能听娘的话。” 杏花道，“我们是姨娘生的，可不是爹生的！” 桃花：“……” 叶姨娘挺直腰杆。 谭老太气坏了，“你们这些逆子，要是这姓谢的不要你们，你们迟早要回谭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老太太这意思，是想把这些孩子和姨娘接回去供养着？” 谢夫人道。 姨娘们和孩子们猛的看向她：“……！！！” 谭家众人一看这一大堆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使劲儿摇头。 他们才不要呢！这些人回去了，干活也不成。孩子们还那么小，也不是壮劳力。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还得多这么张嘴吃饭。 虽然两个女孩儿能换钱，但是换回来的钱也不够养活这些人。 谢夫人道，“既然你们也不想接回去，却又想拿这几个孩子来拿捏我。不想还我谢家的钱财，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谭老太一下就坐在地上，“这是要我的老命啊。我们谭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的银子来。” 谢夫人对管家道，“先让这些姨娘和孩子们去内院去。” 姨娘们是不想走的，她们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的命运就被人给定了。 自己吃点苦没啥，但是孩子们。 于是都泪眼汪汪的看着谢夫人。 可谢夫人没看她们。 谢来也看了眼谢夫人，他很想求谢夫人千万不要把大家赶走，不要送去谭家。 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合适的机会。 若果当着谭家人的面，谢夫人同意了，那就落下风了。只能忍着忐忑的心情进了屋子。 他还要去上课呢。 姨娘和孩子们一走。 谢夫人又让佃户们回去做事。 佃户们也都回去了，但是也和夫人说了，要是有事就招呼一声。 然后对着谭家人恶狠狠的哼了一声。 厅堂里安静下来了。 但是气愤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虽然谢家这边只有谢夫人一个了，但是谭家人反而还弱了气势。 现如今的局面，显然他们谭家是被动的。谭玉的私奔，让整个谭家都失去了底气。不论是礼法还是律法。 谢夫人看了看谭家其他闲杂人等，“老太太，还是让其他不能当家的人去外面吧，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们能听的。” 谭大嫂不放心，“娘，咋办？” 谭老太道，“你们都出去，只留下老大老二和有为。”有为是她的大孙子。如今二十多岁，念过许多书的。在她心里，比两个儿子还可靠些。 她的儿媳妇们就带着其他孩子出了门。 这下彻底清净了。 谢夫人喝了口茶，“老太太，这些年，我对你们谭家，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当初的一笔厚礼，每年年节补贴。愣是把你们偌大的一家子给养活了，还能去供孩子们读书。就算去了公堂，县太爷也要骂你们谭家一句忘恩负义。” 谭老太认怂道，“你既然做了这个安排，想必还是想和咱谈谈的。到底是夫妻一场……” “成亲多年未曾孕育子女，如今他又与旁人私奔，让我沦为笑柄，何谈夫妻？” 谭老太想说明显是你不能生。但是她不敢了，“可咱家真赔不起，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她心里明白，既然谭家人还没被赶出去，就还是有谈的可能。 谢夫人冷笑，“除非谭玉死了，否则我以后无脸见人！这口气不出，我是不会善了！” 谭大哥道，“可老三已经跑了，再说了，就算找到了，咱也不能直接把人弄死啊。” 谢夫人道，“老太太这么聪明，总明白怎么做的。谢家不就你这么一个明白人吗？” 人老成精的谭老太只想大骂一句，果然毒妇！ 她儿子压根没死，竟让让他死了。 这以后人回来了，岂不是连个身份都没有？ “你好狠的心啊，当初还装的贤良淑德，如今对你结发多年的夫婿，都这样狠心。你让玉儿以后回来了怎么办？” “他既与别的女子结发，自然是不承认与我的婚事。与休妻无异，我还管他做什么？” 谢夫人神色冰冷道，丝毫没有了以前对谭家人的忍让。 谭大哥拉了拉谭老太，“娘，到底咋回事？她想干啥？” “她想让我们去官府给你三弟销户！”谭老太咬牙切齿道。 啥？ 谭家兄弟和孙子都瞪大眼睛。 活得好好的人呢，去销户，这不是就是对外说死了吗？ 老太太没说错，好狠的心！ 这下子，这些谭家的男人们是不敢再小瞧谢夫人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8节 谢夫人这股狠劲儿让他们明白。只要没了情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谭家人在心里把谭玉骂了个半死。 这么好的日子，咋就想不开呢？ 谢夫人道，“都想好了没？还钱，还是其他？” “娘……”谭大哥心情复杂的喊了一声。 他儿子如今还想考科举呢。家中那点银子都不够。哪里能还。 “当初为了三弟，我们一家子人可都是节衣缩食才供出来的。我好大了才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娃。就指着他出息了，” 稍微老实点的谭二哥道，“娘，家里真经不起折腾了。” 谭老太只觉得他们傻。 她哪里是舍不得儿子。 都入赘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情分？她是为了以后想！以后要是三儿子回来了，有那么多孩子在，还有之前多年的情分在，没准在还能当赘婿。再回到谢家。 谭家就还有机会。 现在要是让三儿子就这样销户了，谢家的赘婿就没了。 真是一群蠢货啊。 她对上谢夫人冰冷的眼神，心里抖了抖，“我家三儿若是死了……总不会没半点补偿吧。” 谢夫人嫌弃道，“谭玉生前留下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 “……那能留下什么啊。”谭老太太了解她儿子了。那就是属耗子的。 “那谭玉也可以不死，我也不用给你们什么东西了，倒是谭家反过来赔偿我。” “……” 谭老太实在不甘心啊。 “祖母，也要往别处想，心里就舒坦了。”她大孙子提醒道。 谭老太想起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钱袋子呢。于是松了口气。 “好，那我那苦命的三儿，便只能病死了。” 谢夫人道，“错了，是羞愧难当，畏罪自尽。” 谭家人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谢家夫人的心是真的狠。 哪怕人死，也不让人干干净净的死，要让人背着骂名死。 谢夫人叹气，“也不是我心狠，我总要让人信服。你们这一闹，都知道他跑了，还怎么干干净净的死？再说了，若是我更狠心点，直接就宣布他逃跑途中不慎落水，岂不是更不干净？” 谭家人语塞。 甭管谭家人怎么想，如今局势不利，只能认怂。 甚至除了谭老太还有顾虑之外，其他人的想法是，反正人也没了，干不干净也没那么重要了。活人总比没了的人重要。 谭家长孙谭有为的想法是，叔父私奔的事情人尽皆知了，掩藏不住了，倒不如弄个浪子回头的名声也不错。他日后在外读书科举，也不至于太丢人。 谭老太权衡之后，忍着一口老血，咬着牙同意了。 “那明日，就一同去衙门里销户。” 然后又和管家道，“府上也要准备着给老爷办丧事了。” 谢管家：“……” 事儿定了，谭家人也没留下去的必要了。他们可不指望还能和以前那样，在谢家混一顿大餐吃。互相扶着，一脸丧气的离开了谢家。 等人都走了，谢夫人长出了一口气。 曹妈妈给道，“夫人，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用点饭菜吧。” “不用了，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都在小佛堂呢，少爷姑娘们都在……四少爷倒是早早的睡下了。” 谢夫人：“……” 曹妈妈不忍心，“夫人，姨娘们和少爷小姐们到底在谢家多年，也是姓谢的。” 谢夫人摆摆手，“不必多说，我既然留下她们了，自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等老爷的丧事办完了，我会在家中摆上宴席，给他们压惊。在老爷丧事办完之前，不要露出口风了。” “老爷这事儿……也要瞒着姨娘和少爷姑娘们吗？” “那是自然。既然留在了谢家，那以后就彻彻底底，只属于我谢家的人。和谭家人，再没有一点关系。” 要不然她岂不是白费这一场力气。 这些孩子都是她的，是为谢家生的，是在她的期盼下长大的。没有她，也不可能有这些孩子们的存在。在她心里，和亲生的没有区别。 谭家人竟然还想来抢她的孩子。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没错，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送哪个孩子去谭家。 哪怕孩子不成器，她这当娘的也会教，狠狠的教训也成。 之前那一场约定，一是让谭家人放松警惕，毕竟这礼教之下，谭家人若是真闹大，她未必能轻松应对。谁让这世道是男人当家呢？二来也是想激励孩儿们长大。 要不然，她为何不愿意公布这些孩子们的考题？ 不就是怕这一计不成，拖到了明年孩儿们考试。要是考的不好，她不就可以随时改考核的题目了？ 好在孩子们倒是也知道上进。也开始好好念书，老四虽然看着不成器，但是也比以前要乖巧懂事，不再胡闹。 只是没想到，这谭玉真是烂倒根子上面去了。 一把年纪，竟然就被人用情情爱爱的这么轻易的给勾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做下这样的丑事。 她岂可让这种人再回来，给她的孩儿们拖后腿？要走就走的干干净净。 …… 谢家人在内堂都心惊胆战的。 看着自己被搜刮干净的柜子和梳妆台，三个姨娘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夫人不留她们了，她们可就真一点退路也没了。 哪怕是想拿着银钱去别的地方都不成，没银子啊。 姨娘们又纷纷去了佛堂里求神拜佛了。还把身边的孩子也都带上。 叶姨娘听说自己儿子又睡了，也没去喊，“让他睡吧，以后想睡好觉都没机会了。” 然后抹着眼泪去了佛堂里。 姨娘们也没有了往日里互相扯皮酸对方的心思，都安静的跪在蒲团上。 谢来寿惦记着还没吃到嘴里的晚饭。 谢来禄则还想着未曾完成的课业。 谢来福想着的是……这要是出事了，未过门的媳妇还是他媳妇吗？ 桃花和杏花就想的简单了。 离开了谢家，以后过什么苦日子暂且不提，念书是念不成了。 所以她们求的格外的诚心。 曹妈妈突然到了佛堂门口，通知道，“夫人让三位姨娘，还有少爷姑娘们都早点休息。今日乏了，就不见你们了。” 钱姨娘问道，“曹妈妈，夫人有说什么吗？” “夫人没说什么，只让你们回去休息。别的事情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 叶姨娘问道，“那谭家的人呢？” “谭家人已经走了。” 这下都松了口气。 在他们眼里，谭家人有些可怕。还是夫人厉害，夫人回来了，这些人就走了。 还想打听一下夫人的态度，但是曹妈妈什么都不肯说。 她越是这样严肃，姨娘们心里越是紧张。 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姨娘们就开始从角落里到处找东西，看看犄角旮旯里面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钱姨娘这边倒是被谢来福安抚好了。 谢来福毕竟成年了，是可以顶门立户了。有他在，谢来寿和钱姨娘能多个依靠。 过几年谢来寿长大了，钱姨娘就不用发愁了。 相比之下，吴姨娘和叶姨娘反而更加忧愁。 吴姨娘心疼儿子。 她一心希望儿子出人头地。 儿子自己也很努力。可是如果离开谢家，以后还怎么念书，怎么考科举。光是那去考试的盘缠，都拿不出来。 谢来禄如今也对谭家没有什么指望了。 他爹这次的做法，确实打破了那层父亲的光环。 他再也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形象了。只是一个与人私奔，抛妻弃子，且还偷到姨娘财物的窃贼。 没了他爹，谭家人的嘴脸也更清晰了。“姨娘，不怕，孩儿好歹学了几年字，可以去当账房。给人抄书也行。” “可这不是你该受的苦啊。”吴姨娘伤心的哭。 叶姨娘也在捏着两个女儿的手，“我总是让你们学刺绣。没白学吧。好歹是一门手艺。” “等要是确定了咱不能留下来，我就去找媒人赶紧给你们相看一门亲事。” 桃花红了脸，“姨娘，我还没到时候呢。” “我才不嫁人呢！”杏花反对，她还想去外面看看。先生说的那个外面的世界。 “我可得为你们想。你们弟弟好歹是男娃，谭家人顶多就是把他养大了，让他去当赘婿。可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是女孩儿……万一被他们随便婚配换银子，我怎么护得住你们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9节 杏花道，“我和她们拼命。” “你算什么啊？你有多大力气啊？你拼命，我是不是也要护着你，你弟弟是不是也要护着你？” 叶姨娘苦口婆心，“你这性子要改改。离开这里，可再也不能这样了。” 杏花道，“可母亲也不一定会赶我们走啊，她人好。不会忍心的。” “你母亲是好人，可要是谭家人要闹呢？咱们留在谢家，那谭家就是谢家的无底洞。填不满的。你母亲未必要受这个气。” 杏花也哭了起来，“可我们为什么要走啊。爹为什么要走？” “别提他了，那个没良心的，就没办过一件好事。以后就当没这个人。” 桃花和杏花抹着眼睛哭了起来。 义务教育大学堂里面，谢来心里一直惦记着事儿。 也没法专心。被徐夫子都打了几次手板了，才能够勉强专心。 徐宗元道，“心无二用，学习要专心致志。” “夫子，我知道。“谢来点头。现在他是这个家里唯一有金手指的人，要比大家更努力，才能帮到到他们。要不然他得内疚一辈子。他保证，以后再也不随便开导人了。 徐宗元摸了摸胡子，“凡遇大事，更要沉着冷静。以后为官，也是这个道理。” “夫子，学生明白了。”谢来拱手道谢。 “夫子，你以前当过官吗？” 徐宗元：“……自然没有，为师羞于与奸相为伍！” 谢来道，“那您还说要冷静。”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世上就存在那种人，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他这样神秘，让谢来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夫子这样的人都遭遇过挫折，有对付不了的人，他这种平凡人，又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谢来一下子就被自己安慰好了。 “夫子，我情绪好了，咱们继续上课吧！” 徐宗元还沉浸在自己对奸臣的咬牙切齿中，听到这话，他牙都差点咬断了。“……上课，不许再分心。” 这次，谢来倒是安安心心的上完了课程。 下学之后，他还十分有精神。 虽然已经深夜了，他还是偷偷的摸出门。他隔壁就是叶姨娘，平时有事儿只需要喊一声就成。 所以他很轻易的就摸到了叶姨娘的窗外。 已经熄灯了。 谢来以为她已经睡了，正要回房，就听到房间传来叶姨娘的抽泣声。 谢来喊了一声，“姨娘。” 抽泣声停了，叶姨娘起身来开了房门，“怎么还不睡啊？是饿了还是渴了？” “不饿也不渴。姨娘，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以后会给你养老，保护你的。你别怕。” 谢来想，他该更强大点，坚强点。 大半夜里，叶姨娘就被孩童的一句承诺，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她擦了眼泪，“姨娘不怕，你也不要怕。” “不怕。”谢来笑了起来。 也许是怕谢来担心，也许是真的被安慰到了。谢来回房间的时候，叶姨娘已经没哭了。 谢来自己却躺在床上久久无眠。 他思考了过去和未来。 以前，他思想还总是停留在过去。 哪怕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心态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以为自己生活在社会主义下。可以咸鱼，可以无忧无虑。 事实证明啊，不行。 他有幸成为这个封建社会的男儿，就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因为对叶姨娘和桃花她们来说，自己这个小小年纪的孩童，就是她们的依靠。 第二日起床，谢来就和往常一样，先去叶姨娘房间吃饭。 饭桌上气氛比较沉重，但是都没说啥。 谢来也没多问，大口的吃着饭，想尽量吃多点，长点个头。 吃完之后，就背着书包去学学堂。 柱子跟在后面，“少爷，你别担心，以后我有一口吃的，我就留给你半口。” 谢来笑道，“你自己饿着咋办？” “我少吃点不会咋样。但是少爷少吃了，就长不大了。我以后还要给你当长工呢。没了少爷，我给谁去当长工啊？” “……”好吧，有被安慰到。 路上又碰到了谢来寿和谢来禄。 两人也没了往日里那种精气神，都蔫儿吧唧的。 “老四啊。” 谢来寿强颜欢笑，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来福哥说会养我。以后我有一口吃的，也给你半口。” 谢来：“……” 谢来禄道，“等我以后去当账房，也能赚点钱。可以补贴你。” 谢来感动极了，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就是！ “两位兄长，我也保证。我会努力学习，以后考取功名。以后给你们当依靠。” 谢来寿和谢来禄：“……你有心了。” 告辞。 谢家出事的消息虽然被瞒着了，但是夫子们毕竟也是经过昨天变故的人，所以都知道了昨天的事情。 他们也都是脑子比较聪明的人，稍微一推测，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况。 昨晚上也是一晚上没怎么睡，都在接下来的变化。 说实在的，他们对谢夫人留这些人没啥信心。 毕竟对于女子来说，没有血缘亲情，如今也没有了名义，还真没有留这些人的可能。 在他们心里，女子对庶子宽厚，那完全是因为看在夫婿的面上。 若是夫婿都跑路了，这庶子没成仇人就不错了。 而且夫婿一旦跑路，留下来的孩子未必还对嫡母有真心。毕竟这些父子天性，父子之间的亲情还是最亲近的。这是割舍不断的。 未来当爹的要是带着新的妻子回来了。这些孩子可能转头就能认爹和新母亲。 基于种种，夫子们觉得谢夫人再老实。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对待这些孩子们。 这百亩良田的美梦，似乎要化为泡影了。 所以孙夫子和朱夫子有没有了上课的心思，让自己的学生复习功课。 至于林夫子，他推测出这个结论之后，心里也开始为谢来的未来担心起来。 所以昨日夜里，他就把自己的行李清理了一遍，愣是清理出来了几两银子来。还是上月发的工钱。一部分寄回去给老娘了，这剩下的就往谢来荷包里塞。 谢来道，“夫子，你为何给我银子？” 夫子觉得谢来可能还不知道以后的命运，也不忍心打击他，“给你当零花钱，别乱花，省着慢慢花。” 谢来：“……” 人间自古真情在啊。 谢来是真心不用怕了。 外面有谭家那样的豺狼虎豹，也有夫子这样的好人啊。至于银子，当然是不能要的，回头偷偷还给夫子。毕竟夫子也很穷。 谢来安心了，认认真真的写课业。中午他就想去找夫人求情。 保证以后自己会为谢家争光，光宗耀祖。 还有来寿和来禄，也要拉着他们一起。去表决心。 谢来刚做下保证，外面突然吵吵嚷嚷的闹了起来。 “找到老爷了，找到老爷了！” 谢来一下子站了起来。林夫子正在做题做的入迷，被他惊到了，“何事？” “我爹好像被找到了！”谢来有些欣喜道。 嫌弃是嫌弃，可现在发现，没他不行啊。 “夫子我想去看看。” 林夫子点头，“去吧去吧。” 谢来冲出学堂的时候，谢来禄和谢来寿也出来了，两人脸上也是满脸轻松和惊喜。 不用说啥，三兄弟一起往外走。 想去看看自家那狗爹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刚走出院子，家里的长工就抹着泪跑过来了。 谢来寿道，“我爹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今早被谭家人找到了，送回来了。” 谢来道，“谭家人这么有本事？！在哪里找到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0节 长工继续抹眼泪，“城外的水塘里。” “……哪里？”谢来禄问道。 “县城外的水塘里，咱老爷好像失足落水了。” 三兄弟：“……！！！” “爹啊——”谢来寿和谢来禄突然爆哭出声。 谢来没大反应过来。 咋就落水了？ 然后谭玉同志就这样死了？ 长工抹着眼泪道，“四少爷，你咋不哭啊，老爷没了，以后你没爹了。” 谢来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好像该哭。毕竟是没了爹的人。 他也哭了起来。眼泪是真的。毕竟一个生命就这样没了。 但是他内心深处竟然没咋难受。 因为他发现，谭玉同志没了，对他们剩下的人来说，没准是一个转折。 毕竟在礼法上，他还没来得及另娶，还是谢家人。剩下的孩子们自然也是谢家人了。 三兄弟哭着来到了前堂。 屋里已经传来了三位姨娘哀嚎的哭声。 堂中间摆放着一个黑色的棺材，旁边站着穿着白衣服的谭家人。 谢夫人则是满脸愁容的看着那棺材。 见孩子们来了，她无力的招手，“快来见你们爹最后一面。” 谢来禄打头走了进去，看着那棺材，哭的泣不成声，“爹——” 谢来寿扑进夫人怀里，“娘，我爹真的没了吗？我以后是没爹的孩子了。” 谢来见状，也学着扑过去抱着谢夫人大腿。 然后哀嚎。 谢夫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你们大伯和二伯找到了你们爹，但是人已经没了。据说模样也不能看了，为娘的不敢看，你们也别看了。就这样和他告别吧。人死为大，他既然人已经没了，心里也不要怨他了。” 听到谢夫人的话，还在哭的姨娘们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这没良心的狗东西，一辈子没为她们做什么，年纪大了还要坑她们一把。如今倒是做了一件好事了。也别说她们没良心。可这些年来给谭玉当妾室，他也没给她们半点温情。除了办事，平日里是一点好话也不曾有过。他打心眼里瞧不上她们的出身。对她们的孩子也没有半点关爱。 谢家对谭玉这个赘婿表现出了十二分的重视。虽然事发紧急，但是府上的人还是赶紧出去采购了白事用品。 把灵堂很快布置好了。 昨日愁云惨淡的府上，今日哭声四起。 谢来也穿上了一身白。在“谭玉”这里跪了半天。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才和叶姨娘，桃花杏花一起回屋里去休息。 刚进屋，之前还哭的不得了的叶姨娘就赶紧的让吴妈准备水，洗眼睛。辣了半天了，难受。 谢来安慰道，“姨娘，你不要伤心。” 叶姨娘道，“我没事呢，你们才不要伤心。就当你们爹是没回来。” 桃花哭道，“可咱还是没爹了啊。” 虽然平日里没咋接触，也没得到什么关爱。但是在桃花心里，那是爹。是不一样的。 以后她们就是没爹的孩子了。 就连杏花也是难过的哭。她讨厌这人，可这人也是她爹。 叶姨娘道，“有他没他都一样。旁人家的爹是顶门立户，为儿女们撑着屋顶遮风挡雨的，他……算了，他没了，我也不说他的不是。但是为咱遮风挡雨的一直是你们的母亲啊。” 谢来道，“姨娘，爹没了，母亲是不是会留我们了？” 叶姨娘舒了口气，“应当是会的。”爹跑了，和没爹的孩子，意义是不一样的。 下午，谢来就去学堂请了假。 这次是必须请假的，总不能在亲爹灵堂前面睡着了。 徐宗元倒是爽快同意了。父子伦常，孝大于天。 还予了谢来几天假，让他好好守灵。 谢来道，“我晚上还是想上课，夫子，我不想落下太多课业。”为了不让夫子觉得自己这当儿子的太没良心，他加了一句，“我爹在天之灵，应该也希望我能有出息，日后光宗耀祖。”光谢家的宗，耀谢家的祖。 徐宗元叹气。 没了爹的孩子，果然成长的更快。一夜之间，仿佛就长大了。“好，为师也会用心教导你。” “谢谢夫子！” …… 谭玉的死还是让很多人疑惑的，毕竟人是跑了的，咋半途没了。 有人怀疑是不是谋财害命。 但是谭家和谢家一起合作，这事儿就很快搞清楚了。 原来谭玉是羞愧自杀了。 因为他们找到了谭玉留下来的绝笔信。信中写明，他半途突然醒悟。想起自己这一生得父兄培养，得谢家恩惠。竟然做下这样晚节不保的事情。于是羞愧难当。又没脸回家见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儿女。便选择自尽。 谭家和谢家，那都是谭玉的至亲。他们拿出的证据自然做不得假。 于是谭玉这桩事就定了性。并且两家还一同去销户。 这事儿办的顺顺利利，可这信一出来，几位姨娘倒是觉得有问题。 要说谁最了解谭玉，那除了谭家那些人，还有谢夫人，就还有几位姨娘了。 谭玉要是能有这个觉悟，这些年就不会活的这样没脸没皮。 拿小妾东西，也不是一次的事儿了。上次咋没觉得丢脸？ 老爷这种人会羞愧自尽，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但是她们都一致的选择了沉默，并且对老爷自尽这事儿坚信不疑。 这总比老爷私奔途中被人暗害了来的体面。 还能道一句浪子回头。对她们的孩儿名声是有好处的。至于老爷是不是真的死了……丧事都办了，都销户了，真相如何也没看意义了。 至于谢来……他到底还是对谭玉不够了解。 甚至对这件事情，还有了一些内疚。 觉得那天自己一句话，可能就推着谭玉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对方又醒悟了，然后就…… 说到底，这事儿他有责任。 所以在给谭玉磕头的时候，他十分的用心，头都磕肿了。 并且心里暗暗发誓。你放心走吧。以后我会帮你照顾这个家的。日后我要是真的中举了，我会去你坟头上报喜的。 此时，在某南下的船上，传来一阵阵的喷嚏声。本该躺在棺材里的谭玉正在揉着鼻子。 美丽温柔的女子为他端来一碗姜汤。 谭玉喝了，心情美妙无比。 他看着窗外波澜壮阔的江面，再看看身边的娇妻，畅享未来的红袖添香的美好生活。心中想着，这才是他本该拥有的人生！ …… “谭玉”的棺材被埋在了谢家祖坟。谢家的族谱上面，这人生卒年也写完整了。从此以后，这人和谢家的缘分就到这儿了。以后只需要接受谢家的子孙祭拜了。 谢家村的人都觉得谭玉这样死了倒是也好。 至少以后还有子孙后代祭拜。 要是真的私奔不回来 ，以后这边留下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人还在不在，只怕都不敢祭拜。 丧事儿一办完，谢夫人就邀请了府上的姨娘们，孩子们吃饭。 这算是在谭玉没了之后，大家第一次聚餐。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次吃饭不简单。肯定是要宣布什么事情的。能是啥事，肯定是关乎他们未来安排的事儿。 也让谢来他们意识到，所有人的命运，就在这一天了。 虽然叶姨娘说因为谭玉走了，所以他们留下来的几率很大，但是谢来还是不敢完全放心。 经过之前的忐忑不安，他现在觉得不该把自己的命运完全放在别人眼里。决定为自己努力争取一把。 于是找林夫子帮忙，他到时候会努力展示自己的才学，希望能用自己的进步打动谢夫人。 但是他不能暴露身后的夫子。夫子会生气。 当然，这只是对林夫子的说辞。因为他背后有没有高人这事儿，压根瞒不住家里人。 比如吴妈，半夜里都要来给他盖被子的。他有没有出去念书，府上的人都知道。 这话也就骗骗林夫子这种老实人了。 他希望到时候谢夫人问起来的时候，林夫子可以承认，这都是他教导的。 林夫子道，“可是说谎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你不是我教导出来的。我若是这么说了，就是贪图功劳。” “可是如果不说谎，夫子会生气。咱们这是善意的谎言。这也是老先生出的主意。” 他想着，如果读书人不能说谎，那大概自己不是个合格的读书人。可他本就不想单纯的做个读书人，他只想做个有能力的人。 林夫子几番纠结，最后他的本性还是让他妥协了。 毕竟是为了帮人。 想必圣人是不会怪罪的。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羞愧，觉得谢来不是他教出来的，到底是冒领了功劳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1节 第31章 考核（双更合一） 不止谢来希望好好表现,谢家其他孩子们同样如此。 如今没了爹，就嫡母这一个依靠了。都要让嫡母看看自己的能力。 谢夫人摆宴是在午间。 谢来被打扮了一番之后，就跟着叶姨娘一起出门。 路上又遇到了自家三位哥哥。 除了大哥来福之外,来禄和来寿都在捧着书看。 只不过一个人自觉看，一个是被逼着看的。 钱姨娘的手里还捏着藤条呢 看到谢来了，来寿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瞧瞧哥，多命苦。 谢来捂着嘴笑了笑。 旁边的叶姨娘拍了拍脑袋。“我咋忘了给你带本书呢。” 现在回去也晚了。 叶姨娘愧疚，自己给儿子拖后腿了。总是没别人的娘那么会装。 谢来扯了扯她的衣角,“姨娘,别担心,我都记下来了。不用带书本。” “……”叶姨娘摸摸他的脑袋,心说孩子你开心就好。 进了厅堂里,饭菜已经摆上桌了。 因为谭玉刚走，所以桌上没什么荤菜。都是素菜。来寿揉了揉鼻子，看着没啥食欲。 因为谢夫人还没来，所以都还不至于紧张。 来寿和谢来道,“你背了多少书了？我阿娘昨天压着我看了一天的书。” 谢来道，“是该努力的。要好好表现。” 来寿道,“你说的这么好听,你昨日不也还是在睡吗？” “你咋知道的。” “我阿娘说的。” 钱姨娘：“……” 叶姨娘哼了一声，“原来我家墙面上多了一只耳朵呢。我儿子睡觉打呼都有人偷听。这得多不要脸啊。” 钱姨娘不要脸道，“我也是关心老四。” 叶姨娘道，“呸,骗谁呢。” 吴姨娘磕着瓜子，事不关己。养一个省心的儿子就是好。 客厅正热闹着的,谢夫人突然进来了。 她今天难得不像往日里那样粗布短褂的,倒是穿的像是贵妇人一样。虽然色彩还是素淡的,但是就显得贵气。 谢来觉得，谭玉没了，她容光似乎更好了一些。有点像是和渣男分手之后解脱的感觉。 坐上位置上面，谢夫人就看了眼所有人。 这一眼，就让叶姨娘她们啥争吵的心思都没了。都开始紧张起来了。 “这些日子，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做。但是没做。如今总算是忙完了，可以处理家中的事情了。” “……” 所有人紧张的抠指甲。 “所以今天，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宣布。” “母亲等等！” 谢来举起了自己的小胳膊。 谢夫人被打断了说话，看向了小儿子，“来儿，怎么了？” “母亲，你能不能等会儿再宣布，让我说几句话。”他担心不说，就没机会了。先生说了，任何事情先发制人才能抢占先机。 谢夫人想笑，但是想着谭玉刚没，在这些孩子们面前笑不大好，于是严肃道，“你要说什么？” 叶姨娘也紧张的看着自己儿子。 儿子啊，你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要调皮啊。 谢来站起来，“母亲，其实还想说，虽然爹不在了。但是在孩儿心里，我们都还是一家人。母亲永远是我最尊敬爱戴的母亲。孩儿知道，以前让你们操心了，可我以后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考上功名，为谢家光宗耀祖。我也会好好孝顺母亲的。还有哥哥姐姐们，他们也一直很努力想变得优秀，让母亲高兴。” 听到这番话，谢夫人面露动容。 见状，钱姨娘赶紧推来寿。 来寿硬着头皮站起来，“娘，我也会的，我一定会努力让娘过好日子。我会好好念书的。” 吴姨娘暗骂这两个孩子心机，让来禄说话，来禄红着脸，“母亲，孩儿一直很认真在念书。先生教的，我都会了。” 谢夫人看了眼几个孩子，心里琢磨片刻，然后问道，“光嘴里说可不成，我又不知道你们的真本事。” 谢来道，“母亲，我可以接受考验，夫子说孩儿很有天分，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学完开蒙的课程了。”这个他倒是没说谎。毕竟成年人的思维能力在，加上多年学习经验，开始的时候费力的，但是自己掌握规律之后也就容易了。 连徐夫子都说他领悟能力好。 听到这话，钱姨娘笑了，“来儿啊，你就算想讨好你母亲，也不能说谎啊。你一个月学完开蒙？当初你三哥开蒙都开了三年。” 来寿：“……”阿娘你不懂念书就别发言了，开蒙三年是因为你儿子我蠢。 来禄却是在叹气，正常开蒙是需要一年的。 要识字，知道字的意思还要熟记文章。 老四吹牛，老三太笨。这个家除了他，没希望了。 谢来道，“母亲，我没骗人。如果母亲不信，可以让夫子考我。也可以当面问夫子。” 钱姨娘道，“若是提前串通了怎么办？” “那就请朱夫子和孙夫子一同考我。这两位总不会和我串通吧。” 叶姨娘怒了，她儿子刚说的多好啊，这姓钱的一直捣乱，“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哪哪儿都有你。你话这么多，你咋不去唱戏啊？” 钱姨娘道，“夫人你看她，我这也是关心老四。” 来寿拉她，“阿娘，我就在你身边呢，你多看看我。”管老四干啥啊？ 钱姨娘：“……” 谢夫人严肃的看着谢来，“来儿，说谎可不是一个君子该做的事情。你虽然小，但是也要严格的要求自己，不要为了一点小利就说谎骗人。” 谢来道，“母亲，我知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叫做狼来了。放羊的孩子在山里放羊……” 谢来把狼来了的故事讲完，谢来寿听的如痴如醉，“狼吃了羊吗？” “狼把孩子吃了。”谢来道。 “……！！！” “所以说谎是不对的，严重的时候，还会危及自己的生命。所以我不会轻易说谎。”谢来铿锵有力道。心里想着，我不轻易说谎，除非不得已。 “讲的好！”叶姨娘高兴的鼓掌。她觉得自己儿子出息了。 钱姨娘道，“说的比唱的好听。” “……”叶姨娘怒目，恨不得把钱姨娘瞪出一个窟窿来。 谢夫人抬抬手，让她们安静。 然后让管家在中间摆个屏风。 毕竟没了谭玉，一屋子寡妇，见外男确实不方便。“去请三位夫子来，就说我想要考考孩子们最近想课业。” 真考啊！ 来禄微微紧张。 来寿则是一脸苦相。 三位夫子也在院子里揣测着未来。想着那还没到手的百亩良田。 听到管家来请，又说夫人想要考考课业。顿时都轻松起来。 特别是孙夫子和朱夫子，在他们心里，夫人既然想考课业，那肯定是因为还是想留下这些孩子的。要是不想留下，何必关心孩子课业好不好呢。 待会儿让学生再展示一番，让夫人觉得他们所教的学生是可造之材，就自然没问题了。 唯有林夫子面色稍微有些不正常。毕竟冒领功劳太丢人了。 两人看了眼林夫子那样子，幸灾乐祸的笑了，“林兄，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虽然两边住的不是一处房子，但是有谢家的马车接，所以来倒是很快。 屏风架起来了，外面还又摆了一桌菜。 看到这架势，夫子们都很满意。觉得谢家还是那个谢家。 互相见礼之后谢夫人道，“几位先生，本不想打扰你们的，只是孩子们跟着你们学了这么久，我也未曾过问。如今家夫亡故，我想还是要对孩子们多上心。所以才邀请几位前来，对我家几个孩子考校一番。” 孙夫子道，“好说好说，我这学生来禄，如今已经学了《论语》前四篇，分别是《学而篇》、《为政篇》、《八佾篇》、《里仁篇》。” 孙夫子每说一个文章名字，朱夫子的胡子就抖动一下。 之前他还打听过呢，这姓孙的一点都不透露。 孙夫子说完之后，骄傲的摸了摸胡子。 轮到朱夫子 ，朱夫子道，“因为我想教导的更加稳妥，夯实基础，所以着重教导了前三篇。” 可不是他不教，而是三公子来寿实在不是那块料。聪明劲儿都在吃东西上去了。 好在还有个垫底的。 他看向林夫子。林夫子吐出一口浊气，如实回答，“谢来如今也已经学到论语了，因为之前开蒙耽误了时日，如今才学到第五篇《《公治长篇》。”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2节 “不可能！” 孙夫子和朱夫子一同叫道。 一个之前开蒙都成问题的孩子，怎么可能和来禄来寿同一进度了。而且还比前两个进度更多。 谢夫人严肃道，“林先生此话可当真？” “确实如此，四公子谢来天资聪慧，勤奋刻苦，是我见过天资最好的学生。” 叶姨娘听的都不好意思了。觉得这林夫子夸过头，显得太假了。这还是经验不够。 孙夫子气的不得了，指着林夫子道，“你一个读书人，竟然说谎！” “我没说谎！” 朱夫子道，“说了，不可能教的那么快的，他才多大，照你这样教法，他岂不是九岁就要去考秀才？” 林夫子道，“是这么打算的。” “……无耻！” 谢来：“……两位先生若是不信，可以考我，还请不要责备我的夫子。” 孙夫子立马道，“谢夫人，还请让我考考四公子，以免有人误人子弟。” 谢夫人道，“也是为此才请先生们来的。那接下来先生们费心了。不过也不能只考一位。这三人都考。不知道你们准备从哪位开始考。” 来寿赶紧道，“从大的开始！长幼有序嘛。” 朱夫子：“……” 孙夫子道，“随便考。” 谢来禄微微紧张的站了起来。 谢来寿松了口气，从大的开始，他就在后面……等等，好像不管从大的还是小的，他都排第二。压根没有选择。 命苦也！ 朱夫子首先出题，“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何意？” 谢来禄回道，“以道德来教化治理政事……” 林夫子又给出了个题目。 谢来禄依然答了出来。 孙夫子骄傲的不行。 也不用再考了，行不行，问几个问题看表现就知道了。 接下来是来寿。 孙夫子出题，随意的选了他学的篇章中的问题，“道之以政，齐之以刑……何解？” “……何解？”谢来寿紧张的开始抓头发了。 先生教过吗，好像教过的。好像又没教过。 谢来：“……” 夫子不是说，两位兄长天资比他优秀很多吗，是天纵之才吗？ 谢来动了动嘴唇，想提醒来着，但是谢夫人眼神太犀利，他小动作都不敢动。 钱姨娘急的不行，“兴许是没讲过的。” 朱夫子黑了脸，其实已经讲过了。但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这里还没讲。” 林夫子道，“我出一题，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何解？” 他觉得这个应该是好答的。 但是来寿头发已经抓乱了，“夫子，讲了吗？” 钱姨娘紧张的看着屏风。朱夫子这次可不能作假了，因为再作假，谢夫人可能会觉得他是个骗子。“讲了。” 来寿：“……哦，讲了，我没记住。” 钱姨娘的脸都绿了。 知道儿子不是那块料，但是没想到这块料是废料啊。 “来儿，该你了。”林夫子提醒道。 谢来站了起来，小小的身板，十分自信。哪怕他内心还有临考的紧张，但是这会儿也让自己在气势上面先迷惑人。 看着那张绷紧的，严肃的小脸，谢夫人恍惚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对孩子们关心太少了。 出题的是孙夫子和朱夫子。 朱夫子刚刚丢了脸，这会儿想找个伴儿，就直接出了《公治长篇》的题目。 ”雍也仁而不佞。……焉用佞？何意？” 谢来想也没想就回，“冉雍这个人有仁德……” 多亏了徐夫子给他讲的仔细，还特意给他讲过冉雍这人。 朱夫子一愣，立马又加了一个题目，“道不行，乘桴浮于海，……无所取材。何意？” 谢来继续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下子连孙夫子都坐不住了，“我来。” 他不从这篇里出题了，而是从前面的篇章出题。他怀疑是不是林夫子只教了谢来这一篇，所以才会答的这么好。 谢来见他们不信，道，“夫子不如点一篇，我直接背诵全文，然后一一解析。” 孙夫子道，“稚子好大的口气！我选《里仁篇》，四公子，请！” 谢来喝了口甜水，朗朗背诵，“里仁为美……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谢来开始背诵的时候，朱夫子和孙夫子就细细的听着，准备挑错了。但是一直听他顺畅的念完全文了，竟然挑不出一个错来。 再等谢来开始一一解释的时候，两人坐不住了。 特别是孙夫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边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朱夫子。但是他也偷偷观察过谢来寿，觉得资质比不上谢来禄。所以他心里是稳操胜券的。 如今，这个最不被自己看好的四公子谢来，就如同黑马一般，横空出世了。 何止两位夫子。 谢家人也同样的惊奇的看着那个正在认真答题的孩童。 叶姨娘激动的抓紧自己的手帕，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的表现。就和做梦一样的。 这梦是不是也特大胆了。她家儿子竟然比来禄来寿都要优秀。他还这样小啊，夫子问什么，他都答得出来。 至于吴姨娘和钱姨娘就不那么美妙了。 钱姨娘无法接受自家儿子竟然连原本垫底的老四都比不上了。这让她心里更加不安了。生怕夫人因此，嫌弃她的儿子。 而吴姨娘也没有了嗑瓜子看戏的心情了。 之前她就知道来寿不行，自家儿子是最好的。 谁知道现在姓叶的生的儿子，表现竟然这么好。 她看了眼夫人，夫人果然带着满意的神色。 吴姨娘的心开始下沉了。她儿子的优势也被超了。 这老四本身就因为长相好，得夫人的眼。如今又出息了，以后夫人哪里还看得见其他的孩子？ 至于孩子们，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谢来。 这真是老四？每天睡不够的懒虫老四？ 在众人惊奇的情绪下，谢来终于背诵完了，“夫子觉得如何？” 朱夫子和孙夫子如今面如黑炭。 若不是隔着屏风，只怕都觉得自己丢脸了。 他们挑不出谢来的错处。甚至谢来的解析比他们所知的更精准细致。 他们自然不知道，谢来学的都是徐宗元从藏书中教导的内容。 而民间的学子们接触的一些书本，是经撰写的普通版本。传下来之后，自然是有些不一样的。 两人看向林夫子，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心服口服，“林兄，高才啊。” 他们心里清楚，谢来能学这样，除了他自身的资质之外，老师也是很重要的。 没人教的天才，最后只会没落于众人。 林夫子侧身躲过两人这一礼，用袖子遮脸。挡住自己因为不好意思而羞红的脸，“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谢来聪明。我就随便教导而已。” “……” 朱夫子和孙夫子心里呸了一声，觉得林夫子另类的炫耀。 不用问，谢夫人也知道这三人之中谁最优秀。来寿不用说了，她也早知道他不是走这条路的人才。来禄倒是符合她的期望。至于来儿……倒是真是出乎意料，给她一个意外之喜。 原以为只是心性成长，不再胡闹了。谁知道竟然还能有如此天资。 和世间所有的父母一样，谢夫人也是望子成龙的。 她点评道，“来禄学的不错，要继续保持。” 然后又看着来寿，“来寿……学识不一定要考功名，但是有了学识，你做何事都是可以有优势。” 再看谢来，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儿倒是让我惊喜。” 她问林夫子，“先生是如何教导我这小儿的。他往日里学业可不出众。” 林夫子心说，来了来了，这一刻还是来了。 他吸了口气，“其实我开始教导四公子的时候也带着偏见，以为他懒惰，不喜学习。后来我和四公子接触之后，才知道，四公子不是不爱学习。只是学方式不一样。所以我为四公子量身制定了一套学习方式。” 他说着，咳了咳，“努力挖掘出四公子的天资。悉心教导，加上四公子自己勤奋努力，自然而然就……就学到了如今这样。” 吴姨娘道，“可来儿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3节 林夫子道，“不，你们都误会了，四公子那不是在睡觉，是在闭目思考。曾经没有遇到老师教导，他便只能自己思考。现在他在课堂上闭目，只是在用心听我教学。全身心投入。以达到不为外物所动的效果，并不是在睡觉。” 一口气说完，的林夫子赶紧端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灌酒。要不然他得羞的往地里钻了。 一直给谢来打掩护的杏花和桃花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谢来道，“母亲，姨娘孩儿以前让你们担心了。” 叶姨娘红了眼睛，心疼道，“你为何不和我说啊。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为你请来夫子，哪里能让你被人误会啊。可怜我的来儿往日里多委屈啊。” 谢夫人咳了咳，“这是我的过错，往日里我疏忽你们的学习。耽误你们的天资了。” 叶姨娘道，“还是我的错多，夫人信任我们，让我教导孩子，我却险些耽误了来儿。若不是夫人请来林先生这样的好夫子，我的来儿没准就真被我耽误了。夫人，他才八岁啊，就有这样的成就。我的来儿就是文曲星下凡，未来必定封侯拜相！” 她一激动，连戏文里的豪言壮语都拿出来了。 钱姨娘和吴姨娘：“……” 谢来道，“我不求封侯拜相，只求能够一直孝顺母亲和姨娘。” 所以您老看在我这么孝顺的份上，给个机会，让我们留在这里吧。 “母亲，我们能一直留在谢家吗？” 他看着谢夫人，眼神清澈的卖乖。 谢夫人情绪激动，刚想说些软话，突然想起过去。 过去，还是太宽容了些，孩子们才会被耽误。 如今严加管教之后，这就出了成果来了。 所以谢夫人话锋一转，“你们如今表现尚可，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之前的考核还算数。一切依照之前的考核来。” 第32章 新的考核任务 谢夫人话音刚落,谢来还来不及欢喜，就被林夫子泼了冷水。 “夫人，守孝期间,是不能够参与科举考试的。” 谢夫人：“……”她忘了，谭玉没死。但是在别人心里，是死了的。 三年时间啊……而且明年有一次科举，算下来，下次科举,得是四年后了。 好在谢夫人也没想过要让孩子们一次考上。甚至也没说必须考上,她只想激励这些孩子成长。 这样也好,多长几年。 四年之后,她的这些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不用她操心了。 如今添加四年,自然是要改目标的。“既然时间有变，这考核任务自然是要改了。” 谢来一听，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又多了几年缓冲！ 几位姨娘心里默默的开始感谢老爷谭玉的牺牲。 他的牺牲给孩子们多争取了几年。 谢夫人看着大家，“明日我再写好了考核任务,和之前一样的规矩。在考核之前，都安安心心的在府上好好学习。这是我给你们的机会,要好好珍惜。可不许胡闹。” “谢谢母亲！” 谢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当咸鱼地主的机会,而是沉浸在了自己计划成功的喜悦当中。 叶姨娘也激动的抱着自己的儿子。 儿子太有本事了，没听到夫人说嘛，给一个机会。这说明之前是不打算给机会的。 她儿子这是凭着自己一己之力给大家创造机会！ 而且她现在也不操心啥任务了，她有个出息的儿子！ 这会儿的叶姨娘,终于也体会到了吴姨娘的吃瓜看戏的心情了。 但是吴姨娘和钱姨娘反而没她的心情。 吴姨娘还好，只是担心夫人会不看重自己的孩子了。而对钱姨娘来说,现在的心情就是水深火热。 相比之下,孩子们就只剩下喜悦了。 参与考核的孩子很放松。只觉得又可以苟几年了。 谢来欢喜的向谢夫人拍马屁,“母亲英明，母亲仁慈。以后我们一定让谢家光宗耀祖。” 叶姨娘道，“来儿要努力，让夫人以后也当啥诰命夫人。戏文里写的那样的。” 谢来：“……对，我一定会的。母亲等着孩儿。” 谢来禄和谢来寿：“……”你把目标定这么大，想过你哥哥们的感受吗？ 好在谢夫人并不吃这一套，她努力严肃道，“不要说这些花里胡哨的话，我只看成绩。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对你们进行检查。如今你们三人进度也差不多了，日后检查也方便。谁要是做的不好……” 后面的话也没说了。 但是大家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下场不会很好。 “好了，都吃饭吧。”谢夫人这才让大家稍微放松起来，“今日的目的那是吃饭，其他都是小事。” 谢家人，包括夫子们都开始动起筷子来了。 大事解决，孩子们和姨娘们都吃的非常开心。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送走，也不用担心吃不到好东西了。 只有钱姨娘和朱夫子吃不下去。 因为按夫人刚说的那样，他们有可能明年真的吃不到这些好东西。 一顿饭吃完，谢夫人就散了场子，她今天喝的有点多了，被曹妈妈扶着去睡觉。 “你母亲今天很开心呢。”叶姨娘和孩子们一起回屋的时候说道。 谢来道，“母亲都没笑。” 一直板着脸，他还以为对方不大高兴呢。 “夫人平时是不会喝那么多的，今日喝的多了，她这些年，只高兴的时候喝点。” 谢来道，“是因为咱们今日考核表现好吗？” “当然是因为我家来儿的表现好。”叶姨娘激动的捧着儿子的脸，“你还这样小，就表现的这样好。你比他们都优秀。” “姨娘，二哥也很优秀。”只是没像他这样碰到徐夫子这样的老师。 “还是不如你，来儿你不要小瞧自己了。你很聪明，很优秀。”叶姨娘眼里满是骄傲。 这是之前她从来没有过的神采。 “你母亲和我一样，一定是觉得谢家有希望了。以后能光耀门楣，她高兴呢。” 看到叶姨娘这样高兴，谢来心里也开心起来。 能够给身边的人带来欢乐，这也是他的成就。 他豪言壮语，“所以你们以后都可以放心了吧。姨娘你就该吃吃该喝喝。啥也别想。桃花杏花两位姐姐也别着急嫁人，等以后我考上功名了，给找更好的。” 桃花红了脸，“你这小孩子说什么呢。” 杏花道，“来弟羞羞羞。” 叶姨娘笑了起来，如今是有子万事足。真的什么也不操心了。就和做梦一样的。老爷走了，儿子出息了，老天爷对她可太好了。 其他姨娘那边可就没有这样和谐了。 吴姨娘发愁的看着儿子，“来禄，你有没有信心，超过你四弟？” 谢来禄道，“没有，可我为啥要超过啊，老四能这么快学的这么好，除了林夫子教的好，和他的天资是分不开对。我的资质应该是比不上老四的。”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聪明，只觉得自己都是靠苦学学来的。 “那咱们岂不是要落后了？”吴姨娘没法接受，太不习惯了。最优秀的儿子，如今要被人挤下去了。 来禄倒是想得开，“我们该高兴的，四弟以后出息了，咱们家里多了个有才华的人。” 吴姨娘无奈，“你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他若是考的比你好，以后你在你母亲面前就不得脸了。” “那没办法，谁让四弟比我聪明呢。母亲喜欢学业优异的人也是常理。” “……”吴姨娘想着，到底谁把他的傻儿子给教的这么傻的，她和老爷都不是蠢人啊。 罢了，好歹还有个垫底的。 吴姨娘心里垫底的自然是来寿。如今被鞭子抽的嗷嗷叫。 钱姨娘回来就发狠了抽他。 说他不好好学习。 “我本来就不大喜欢学，这怪得了谁？” “你之前不是学的挺好吗？”钱姨娘拿着鞭子气愤道。她以前是知道儿子不如来禄，可是也不知道差这么多啊。 谢来寿摸摸屁股，躲在他哥来福身后，“以前不是你买通陈夫子，说我念书好吗？” “我那是在夫人面前为你争脸面。” “所以我也学着你，讨好了陈夫子，想在你面前争脸面啊。”谢来寿无辜道。 钱姨娘：“……” 谢来福看着娘和弟弟这样，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咳了咳，“阿娘，你别生气了，来寿不爱学习没关系。以后我养着他也行。” “放屁，你养个屁。你媳妇还没进门呢，等进门了，看她以后能不能容得下来寿。”钱姨娘拿着鞭子指着来寿，“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学，要不然我每天抽你一顿。现在马上去学，我去看看夫人。” 说着就把鞭子一扔，往厨房里去熬了解酒汤。然后送去给夫人。 谢夫人没见她，曹妈妈直接回绝了。连解酒汤都没拿进去。说夫人已经睡下了。 钱姨娘只得这么走了。 但是屋子里，谢夫人其实没睡，只是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4节 她今天高兴，精神振奋，压根睡不着。 曹妈妈给她擦了脸，“咱家四少爷可真是出息了。那么小呢，就回答的那么好。我虽然听不懂，但是就觉得他答的好。连夫子们都挑不出错来呢。” 谢夫人笑着道，“是啊，可真是让我也惊讶了。你说一个这样调皮的孩子，怎么就长的这么好了。” “那还是夫人教导的好。” “是吓唬的好。这孩子啊，就是得有鞭子在后面抽着走。所以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往外说了。就还是这样。” 曹妈妈笑道，“我知道，今日看夫人改了口，我就猜着了。啥也没往外说呢。”然后有些担心，“夫人倒是用心良苦，就怕他们不理解，觉得夫人狠心。以后影响母子感情。” “不怕。孝顺的孩子，哪怕我对他们严厉，他们也会孝顺。没有良心的孩子，哪怕如珠如玉的捧在手心里，也会养成白眼狼。” “几位少爷现在看着倒是好。就是姨娘们都有自己的心思。” 谢夫人道，“都是孩子的生母，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情由所原。只是手段不能太过了。为了孩子，我也一再忍让。你也多看着点。” 曹妈妈知道谢夫人说的就是刚的钱氏。 心养大了，得吃亏。 下午谢来他们去学堂， 夫子们都在学堂外站着聊天的。 朱夫子和孙夫子一直打听林夫子是如何教导学生的。竟然让一个孩子开蒙这么快，而且还能够学的这么好。 林夫子惭愧，“都是他自己聪明，我真是随便教了教。” 朱夫子道，“怎么可能，林兄还请以诚待人。” 林夫子表示自己很冤枉，“我说真的，他真的是自己聪明，一点就透。一学就会。资质世所罕见。” 孙夫子和朱夫子：“……”不想告诉方法就算了，还在他们面前炫耀。无耻！ 两人心里难受的不得了。特别是朱夫子。按着当初抽签的规律，抽中谢来的原本是他。 只是当时他把美玉当瓦砾，而把瓦砾当美玉了。亲手把一个好苗子换走了。 要不是因为没办法换，他真要找林夫子换学生了。 孩子们没有夫子们的那些心思。进了学堂里里面，谢来就发现学堂里笔墨多了。 林夫子道，“你们府上准备的，说是日后读书所需的一应物品都增加供应。要让你们学好。” 谢来看着这些笔墨纸砚。 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费钱的事情。不止师资力量需要钱，这些纸张笔墨也是很费钱的。 但是谢家为他们重金请回好老师，还准备充分的学习用品。完全是在好好培养。 母亲虽然严厉了点，但是心是柔软的。 她没说什么，但是谢来却能从她的言行里面感受到这些。 杏花和桃花都兴奋的看着那些笔墨。 杏花道，“我们也可以用吗？”她们如今用的，都是弟弟谢来的东西。 心中之前不觉得，如今知道来儿是念书的好苗子，学业很重要。她们就不打算用了的。怕耽误来儿学习。 林夫子道，“当然可以，夫人说咱课堂消耗大，特意准备的更多。” “母亲真是太好了！”杏花兴奋道。 桃花想着，该给母亲绣一些东西作为感谢。 谢来则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进入睡眠。 徐宗元早已在学堂里等待。 他嘴里不说，其实也很关心自己学生的境况。怕他真的处境困难。 但是他也试过了，除了知识以外的东西，其他东西没法拿进课堂。要不然他也会拿一些钱财资助。金银在他看来是硬通货。不管哪个时代都是可以用的。 “表现如何？”看到谢来来了，他便故作镇定道。 谢来道，“夫子，我成功啦！” 他有些飘飘然了，“我以优异的成绩，得到了家里长辈的认可。以后还是按着之前那个约定来。不用再担心被送走了。他们都特别震惊。以为我是天才。” 徐宗元摸着胡子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开始上课吧。” 谢来：“……” 徐宗元见他失落，就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该夸你？” “……没有，是学生做的不够好。”谢来道。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先生身边优秀的人太多太多了。 徐宗元道，“因为你今天所取得的成就，是你苦学得来的必然成果。这是应该的。你若是没有这样的成果，那才是该罚。至于夸赞，你也当知道，这和你天资无关，只是因为你勤奋苦学。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沉浸在一时的荣耀里面，而是看着下一个目标。继续努力。” 谢来被说的面红耳赤，飘了，今日被夸的，确实有些飘了。 他还给大家许下诸多诺言。 谢来站起来，“学生受教了，学生以后一定低调苦学。” 徐宗元十分欣慰。他现在对谢来的印象越发的好了。 从一开始认为毫无天资的小儿，后来发现他的悟性强，又发现他学习也快。再后来也刻苦勤奋。如今也是很能接受教诲，有错就改。 这个孩子一直在给他惊喜。 心性好，悟性佳的孩子。他等着看这孩子取得的成就。 “对了夫子，咱们课业可以稳扎稳打，慢慢学了。” 徐宗元道，“为何？你莫不是放松了？” “夫子，您忘了。我爹没了，我要守孝的。四年之后才能考科举。” 徐宗元：“……”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四年之后，才能够得到天书是吗？他知道要守孝，可是这学堂的规矩和人间也是一样吗？ 他忍不住咳嗦起来。 谢来着急了，“夫子，你怎么了？你在这学堂里也会不舒服啊。” 徐宗元喘着气，“我难受。心里难受。你爹怎么就死了呢？” 谢来：“……他也不想的。” 徐夫子郁闷起来，他一把年纪了，等得起吗？ 谢来道，“而且家主说了，要改考核任务，不知道我的考核任务是什么。” “管他什么，总不能让你直接考个状元。”徐宗元也来劲儿了，“既然时间如此充足，看来注定要让为师继续教个院试案首出来了。” “……”夫子你飘了。 …… 第二天一早，谢夫人就让人给各个院子送考核任务了。 有了第一次经验，所有人早已翘首以盼。 叶姨娘拿着那信封就钻谢来房里去，谁也不给看， 谢来倒是没上次那样紧张了。这就是知识带来的底气。 但是看到信封的内容之后，他就一个想法，母亲也飘了。 上面直接写着——院试案首。 从不讲名次的童生，到秀才中的第一名。这个跨度也太大了。 就如同本来只需要中考考上高中，现在需要的是高考考个省状元一样。 叶姨娘道，“如何，可有把握啊？” “有。”谢来笑着回答。 他能咋回答呢，好不容易让姨娘开心了，舒心了。能再给她增加烦恼吗？学习上的事儿，她操心也没用啊。” “母亲对我很照顾。她对我很看重。” “没啥，也就考个秀才罢了。” 叶姨娘如今也飘了，觉得秀才没事儿。也松了口气，“我儿文曲星下凡，考秀才而已，没事。” 吴姨娘和钱姨娘却有些焦心。 谢来禄的考核任务是秀才，不求名次。 但是秀才啊，那也是功名啊。 多难考啊。 以前吴姨娘不怕的，来禄考不上，其他人更考不上。 但是现在…… 谢来禄倒是很镇定。在他看来，参与科举本就是求功名，考上考不上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至于来寿，他的要求是最低的，童生。 但是知道自己儿子水平的钱姨娘是知道这个任务不可能完成了。 看着只知道吃，一点烦恼也没有的儿子。她心里操碎了心。 偏偏这会儿蔡妈妈又来她耳边道，“谭家人又来要银子了。” “……”钱姨娘红了眼，喂不饱的豺狼！ 她就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搬起石头，把自己砸的这么狠。还要连累儿子。 当初要是没有联系谭家要孩子这事儿，今日就一点烦恼都没有了。 这也是她没法狠心教训来寿的原因。 都怪她这个当娘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5节 第33章 拥抱谢夫人 钱姨娘不想管谭家人的,老爷都没了，谭家不就该断了联系吗？ 但是想到对方知道的事儿,她还是咬着牙去了桂儿家里一趟，想和对对方说清楚。 来的是谭大嫂。直接就喊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老爷才走多久啊，我那些私房钱都被老爷偷走了，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还找我要这么多。”钱姨娘不满，她现在和几个姨娘都是山穷水尽的。夫人这些日子忙着老爷的后事，倒是把她们也忘了。好在府上不缺吃穿,这才没饿肚子。 谭大嫂道，“那没办法了,谁让老三没了呢，咱家现在也少了一个收入来源，我儿有为还要去考秀才呢,这不是就只能找你了？” 听到考秀才几个字，钱姨娘哼了一声，“就你们家还考得上秀才？” 谭大嫂不高兴了，“你这是埋汰谁呢,你要是让我不高兴，我去找老三媳妇说理儿去。” 钱姨娘呸了一声，“也就是老爷死了，要是老爷活着和人私奔了,夫人还搭理你们？” “咋了，不搭理也没啥,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干的那些事儿让人知道了,你府上那些姨娘都要撕了你吧。” 钱姨娘心里一苦,也不和对方争辩了,从荷包里掏出银子来。“这是最后一点了，你要是再来，也没有了。” “早拿出来不就成了。”谭大嫂拿着银子就走了。还做着自己儿子考上秀才的美梦。 钱姨娘却坐在屋子里久久的没回过神来。 如今几个孩子里面，就她的来寿学业最差。日后要是没法通过考核，岂不是来寿被送走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做那事儿是图什么。 “姨娘，咱们要不直接和夫人坦白吧。如今老爷不在了，谭家威胁不了夫人。咱就算说了实话，夫人没准也不会怪罪。” “你也知道是没准，要是怪罪了呢？哪怕夫人不怪罪孩子，只把我送走也不成啊。在这个府上，没了娘的孩子，谁护着？叶氏和吴氏会吃了他们的。” “……吴姨娘和叶姨娘没那么坏。” “那是因为我这个亲娘在。”钱姨娘以己度人，信不过别人。特别是如果她和谭家勾结的事情曝光，姓叶的和姓吴的肯定对她心怀芥蒂。以后也不可能对她的孩子好。 蔡妈妈道，“姨娘，这以后就一直这么过？” “那能咋办？断是断不掉的。只能这样熬着了。总能熬到清净的时候。” 啥时候亲近，当然是她的来福能当家，来寿出息了。这府上其他人不能和他们抢东西了。 …… 学习任务才定了几天，谢夫人又宣布了一个事儿。 以后每个月和正规的书院那样，进行一次月考。月考成绩第一名的，可以得到十两银子课本费。 消息一出，谢来就开始摩拳擦掌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摸到啥钱呢。 而且有了钱，心不慌啊。等以后大一点，可以在外行走了，还可以做点赚钱的营生。 一想着赚钱，谢来又开始羡慕起那些化学高手了。穿越之后玻璃肥皂手到擒来。 可惜他大学学的不是这专业。 要是让他重新选择，他一定回去背诵课本。 此话不提，现在谢来是对这个奖金势在必得的。 杏花也摩拳擦掌，“来弟，你说我们也能参加吗？” 叶姨娘道，“说什么胡话呢，这是府上男娃们的考核，你们参加干什么？又不参加科举。” 杏花噘嘴。 桃花笑着绣花。 谢来支持道，“咋不能参加了，我就去找母亲申请去。” “来儿，别乱来，回头你母亲要不高兴。” “才不会呢，咱们也不是胡搅蛮缠，只是去试试而已。”谢来很想为姐姐争取一些权益。 杏花兴奋道，“来弟，咱一起去！” 两人吃完饭就簌了口，然后手牵手跑着去找谢夫人。 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叶姨娘着急，“看看他们，杏花胡闹，来儿也支持。以后可怎么办。” 桃花道，“来儿聪明呢，姨娘你别担心了。” 叶姨娘又骄傲起来，“你弟弟确实聪明，我今天看他写字，他那字也好看呢。” 以前叶姨娘不知道儿子聪明，所以也很少关心学习，怕给压力。如今上心之后，发现儿子真是哪里都好。学问好，写字也工整，她不识字，但是看着就好看。 当时就激动的落泪了。 想着自己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女人，竟然还生出一个文曲星来了。以后儿子还能考科举当贵人，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桃花见叶姨娘感慨，就道，“姨娘，我也教你学几个字吧。” 叶姨娘一听，道，“胡来！让人笑话，我这一把年纪了。” 桃花道，“就学几个字，咱偷偷学。也不让人知道。其实也没啥，就和绣花一样，一学就会了。” 叶姨娘心里动了动，红着脸道，“那就只学几个。” 杏花和谢来跑到夫人的主屋这边，夫人还在吃饭看账本。 听到两个孩子来找，就放进去了。 “母亲，你还在吃饭啊。”谢来道。 谢夫人道，“回来的晚了点，怎么了，你们过来有何事？” 杏花在谢夫人面前还是胆怯的。她太崇拜嫡母了，以至于说话都紧张。 于是谢来就替她说明了来意。 谢夫人一听杏花也想参加考核，就笑道，“你学那几个字怎么考？” 杏花马上道，“母亲，我，我也可以学很多字的。夫子说我聪明，学的快！” 谢夫人道，“那你肯定也考不过你的兄弟们，他们学的时间都比你长。” “……我也不求考过他们，就想和兄弟们一样，可以考核。” 谢来道，“母亲，要是月考就我们兄弟三人，显得太冷清了。加入两位姐姐，凑个人数，也热闹。反正也就多两张试卷的事儿。” 谢夫人看他，小小的孩子，还知道帮腔呢，“女孩儿念书的事儿，你倒是热心。” 谢来拍马屁道，“我从小看着母亲的能耐，便不敢小看女孩儿们。要是谢家多几个像母亲这样能耐的人，那咱们谢家就越来越好了。” 谢夫人：“……” 她微微笑了一下，“书念多了，嘴倒是会说了。成吧，杏花桃花也考核。也不让你们白考。回头五人里，除了评个第一，我再掏五两银子评个进步最大的奖励。” 谢来觉得他母亲可真是思想超前，还搞了个最佳进步奖。 他高兴的过去，给了谢夫人一个拥抱。 谢夫人全身僵硬了一下，然后终究没忍住，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快回去学习去。” “好嘞。”谢来就拉着杏花走了。 他其实也有些紧张，怕谢夫人不高兴他太亲近。但是刚刚竟然没有。 果然啊，每个强悍的人内心深处都是柔软的。 杏花道，“来弟，你刚刚为嘛要抱母亲？” “我觉得她人好，想感谢她。以后你也可以抱她。你是女孩子更方便。母亲每天吃饭这么晚，她是咱们家最辛苦的人，咱们除了尊重她，也要好好爱她。” 这是谢来的真心话，他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对谢夫人不太熟悉，只从以往的见闻中来判断她是一个古板严肃的封建大家长。 后来相处时间长了，特别是今日看到她吃饭吃的这样晚，谢来意识到，他似乎从来没关心过这个为家里付出最多的人。 而在这个大宅里，所有人都有血脉亲人，只有谢夫人没有。连和她结发的谭玉也弃她而去。 他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感情。对嫡母除了尊敬之外，应该也有对母亲一样的爱。 …… 谢夫人又把杏花和桃花加入考核的范围来了。好设置了进步奖。 吴姨娘当时就觉得不好，让儿子和女孩子一起考试，这也太那个啥斯文了。那词她忘了，反正不大好。 但是现在儿子学业不是最拔尖的，她就没底气了。 她指望着会闹事的钱姨娘去反对。 结果钱姨娘压根就没反对。 被来寿给气的。 来寿知道杏花和桃花要参加考核之后，高兴的在家里蹦蹦跳跳的。高声大喊，“阿娘，我又有垫底的了。” 看他那样儿，钱姨娘就手痒痒。 “罢了，让你得头筹，我是不指望了，那个啥进步奖，你还是要拿到。这样夫人看你虽然学业不成，但是人有进步，也会更喜欢你的。” “娘本来就喜欢我，我嘴甜。” “那是以前，你四弟现在嘴可比你甜多了。” 谢来寿道，“那我下次找四弟学学去。” “……” 下午上课，谢来就把自己要月考的事儿和徐宗元说了。 他担心自己进度不够，到时候考不好。 徐宗元听了差点气的哼哼。 “我教的进度，只会超前，不会落后。今日回去就给你重新做学习计划。你这四年里，不能只看院试。若是院试果真考个案首。乡试未尝不能一试。” “您这是让我把举人都给考了。”谢来瞪眼。 徐宗元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就道，“怕什么？只是下场而已，并不是一定要考试。考科举不止要学问好，有经验。对了，你府上可有为你们请师傅锻炼体魄？” 谢来摇头。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6节 “要请了，考试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若是身体不好，倒在考场里的也不少人。你这样儿……” 徐宗元摇了摇头。 谢来：“……” 第34章 体操大法好 谢来觉得徐夫子瞧不起自己的小身板。 可他明明只是个子小,可不是弱。他现在才八岁呢。 但是也开始重视身体素质了。 因为他刚意识到，古人的寿命似乎不长,这和身体素质有些关系。也和医疗环境有关系。为了活的久一点，他要努力的锻炼身体。 啥五禽戏之类的他不懂。但是广播体操会啊。谢来盲目坚信，被改良多次，全国推广的广播体操，是比五禽戏厉害的。 早上他就起来在院子里开始跳广播体操起来。 嘴里还自己念叨着那熟悉的字眼，“第三套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吴妈刚伺候着小少爷洗漱好,刚收拾好房间，就看到他在门口跳大神一样的。吓了一跳,以为他中邪了。 “四少爷，你这是干啥啊？” “我在锻炼身体。”谢来边跳边回答。 “这样锻炼身体？快别了，仔细累着,回头上课头晕。”吴妈担心急了，这可是他们家的文曲星呢。 谢来道，“不会的，越跳越舒服。吴妈妈,你待会帮我准备点热水，我再洗个脸。” 吴妈道，“我再给你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待会儿准出汗。” 谢来果然出汗了,但是舒服。重新洗漱之后才去吃饭。 叶姨娘已经知道他跳大神……锻炼身体的事儿了，心疼,“你这一早的折腾,不怕累啊。” 谢来吃着早餐,“不会的,我今天时间没安排好，跳完操之后应该还要再跑半圈。运动量够了，我吃的也会多。” “杏花道，“来弟，这真有效吗，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写的啊。有些神医就会研究如何让自己寿命更长。不止我，你们也该多运动。两位姐姐现在在长身体，也和我一起运动。姨娘，回头我再教你别的，你也动动。”这几位都是天天宅家里不运动还绣花的，很容易亚健康的。母亲那边倒是不担心，整日里在外劳作，身体应该好。看着就比姨娘们精神。 叶姨娘现在对会念书的儿子深信不疑。儿子说啥是啥，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 桃花和杏花也准备明日开始早起和谢来一起锻炼。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是可以给弟弟做个伴儿。 叶姨娘这里是没有啥秘密的。墙上长着不知道多少耳朵也眼睛。很快就传别人那边去了。 当然，两位姨娘只把这当乐子听。 没放心上。倒是谢来禄和谢来寿把这听进去了，早上去学堂的时候就去找谢来，问他是哪里不对劲儿。 谢来就把自己那套理论和两人讲了。也让他们锻炼起来。以后考试是要考身体的。 很多人倒在了赶考的路上了。 谢来寿道，“可咱们离县里这么近呢，怕什么，套个马车就去了。” “府城你不去？都城你不去？”谢来问道。哪怕曾经相当咸鱼地主的时候，谢来也是想去大城市见世面的。 谢来寿：“……”想都不想的事儿。 谢来禄倒是有心。觉得谢来说的很对，只是以前没人提醒，所以他不知道。 这是和夫子们的素质有关。很多的夫子自己还都只在本地打转，没出过远门去赶考。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儿。 好夫子不止可以教授学识，还可以传授经验。 谢来禄也打算参与进谢来的锻炼身体的行列中来。 谢来寿见老二也参加了，便不甘示弱，也参加了。 几人约定找了家中比较宽敞的院子，怕到时候跳不开。 谢来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要带着大家一起长寿。严肃的要求他们不许迟到。 …… 第二日，大家果然早早的来了谢来的院子里。 他在前面跳，来禄来寿，桃花杏花就在后面跟着。 一群少年少女，跟着一个孩子一起，左拍拍右拍拍，前跳跳后跳跳。 嘴里还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钱姨娘和吴姨娘一听自己儿子跟着老四一起跳大神了。坐不住了。 老四自己随便跳跳就成了，还带着自己儿子跳？ 两人直接去找谢夫人告状。 谢夫人道，“老四跳大神？” 钱姨娘委屈道，“就是奇奇怪怪的样子，咱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说是对身体好，可这奇奇怪怪的怎么可能对身体好嘛。” 吴姨娘道，“还不如多读两页书。以前禄儿起床，都是要看书的。” “我家来寿也看。” 谢夫人道，“来儿学的最快。” 钱姨娘和吴姨娘：“……”夫人偏心了! 谢夫人道，“行了，回头我找来儿来问问。都是一群孩子罢了。你们先回去吧。” 吴姨娘倒是想和夫人培养一下感情，但是人家开口了，她也不敢留。她心里没钱姨娘那么喜欢算计，但是人会看脸色。 倒是钱姨娘，心里一心想留下来，和夫人说说话。说说往日里的生活。 “夫人，我家来寿的学习，我想和您谈谈。” “和我谈什么，和夫子谈去。来寿这个孩子，我看是要管管，不管喜不喜欢学习，都应该有点学识底子。” “那夫人，我家来寿的夫子……”她想说能不能换夫子，就换那个倒霉蛋林夫子。 但是谢夫人没给她机会，“等考核之后来寿若是还是不成，我是要严加管教的。你回去吧。” 听到谢夫人这严厉的语气，钱姨娘哆嗦了一下，总觉得夫人这严厉的神色，是冲着她来的。 她抿着嘴就出去了。 曹妈妈道，“来寿少爷以前倒是好，如今怎么看着越发的不成了？” “也不过是只让我看到好的一面罢了。都被我耽误了。” 谢夫人心里也是头疼。 曹妈妈心疼道，“夫人你一个人操持偌大的家业，整日里连口饭都没时间吃，哪里来功夫管家里。老爷自己是读书人……” 老爷作为读书人，也不管家里孩子念书。 不止如此，这人真是为这府上一点事情都没做过。所以哪怕人离开了，也对这个府上没有任何的影响。只是耽误几位少爷姑娘的大事了。 谢夫人道，“不能找借口了，以后还是要多用心。你待会和叶姨娘那边说说，让来儿中午来我这里吃饭。我要问问他的学业。你再让小厨房做点他喜欢吃的东西。” “是，夫人，我记住了。”曹妈妈高兴道。 这些年夫人性子越发的独了。连和老爷吃饭都没几次。平日里一忙，随便对付一顿也是有的，如今也知道找少爷来陪着吃饭了。 她赶紧去通知叶姨娘也厨房去。顺便再去学堂和柱子说一声。让他下学之后直接带少爷过来，免得耽误饭点。 谢来一上午都在写作业。 他和林夫子现在的模式都是，上午自己学自己的，下午自己上自己的课。 林夫子对此还挺内疚，说以后拿工钱只能拿一半，因为他只给谢家的孩子上了半天的课程。 但是因为他要给谢来打掩护，又只能拿着。 所以上次谢来还钱给他的时候，他都不要。觉得本该就应该还给谢家的。 还是谢来威胁他不收银子，就不给他看老先生的题目，他才收下。 后来谢来又安慰他，算是借他的，往后他飞黄腾达赚钱了，还回来。 林夫子以前觉得自己没这个命，如今倒是有了点信心。觉得自己转运了，又得到了老先生的指引。准备明年下场去考举人。 考完了还回来继续给谢来打掩护，然后教授府上的两位姑娘学识。 谢来也担心他在考场坚持不住。 写完作业之后，看离下课还差点时间，就和林夫子建议，让他以后要锻炼身体。 越往后面越难，然后又强调，“这是老先生说的。” 林夫子感慨，“老先生果然是罕见的好夫子。如今先生们教学，谁还会管学生的身体好不好。能教授学识就不错了。” 他站起来，对着谢来作揖。谢来赶紧躲开，“夫子，你这是作甚？” “我只是有感而发，想要感谢你。我总觉得，我如今能够转运，全是沾了你的光。” 谢来知道他这是又想起了过去的事儿。 “夫子，这也许是老天对你的考验完成了呢？等改天我给你讲一个一只猴子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故事。” 林夫子一脸不解，猴子？ 下学的钟声响了，谢来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肚子饿坏了。 刚出门，柱子就拉着他走，“少爷赶紧走，夫人今天喊你吃饭呢。” 谢来道，“母亲请我？” “是啊，我都没吃过夫人院子里的东西呢。”柱子一脸期待。 当值的他，中午在主家能吃上一顿饭。 谢来道，“姨娘那边都知道了吗，怕她们等。” 柱子道，“知道了，曹妈妈刚走，吴妈妈就来找我了。让我和你说，要和好好和夫人吃饭。”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7节 谢来这就放心了。就是琢磨着咋突然找他吃饭了。 难道这就是学霸的优待？ 谢夫人今日特意比往常早回来了点，饭菜都上了桌子。 谢来来的时候，她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母亲安好。”谢来道。 谢夫人点点头，让他坐着吃饭。先吃饭再说。 谢来一看桌上都是他平日里喜欢吃的，顿时心里一暖。觉得母亲费心了。 人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细节就很容易看出来。 谢来本身心思就细腻。这会儿就察觉到了，心里很感激夫人对他的好。 他也没矜持，端起碗来，就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菜，夹着放进谢夫人的碗里。然后又挑了肉。“母亲多吃点，下午还要工作，很辛苦。” 谢夫人一愣，然后微微笑了，“来儿也多吃。” 母子两人都是吃饭效率高的人。毕竟一个平日里抢着工作，一个抢着学习，练出来的能耐。 吃完之后，曹妈妈就收拾桌子出去了，上了差点和瓜果。 谢来啃着苹果，“母亲今日找我只是吃饭吗，是不是要考我。” 谢夫人喝了茶，“还没到月考呢。今日听说你带你的哥哥姐姐们在院子里跳那个……” “体操，锻炼身体的。” “是在锻炼身体？” “是啊。母亲，我最近才想着，读书人身体是很重要的。”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只是把徐夫子换成林夫子。 谢夫人这才恍然。又疏忽了。 谢来道，“母亲，你平时也要保重身体，注重保养。吃饭一定要及时。不要饿着肚子干活。这样以后我出息了孝顺你，还能带你出远门，去都城看看。”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自己光宗耀祖，都城肯定是要去的。 听到这话，谢夫人心也软了。“都城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咱们这里的风光自然。” 好吧，忘了这位是个女强人。就喜欢在管着田地里的活儿。 “那没准以后别人要留我在那边做官怎么办？一家人当然要齐齐整整的在一块儿。” 谢夫人这次真忍不住笑了。 谢来见她开心了，也笑了起来。 谢夫人道，“快回去休息吧，下午还有课程呢。回头我给你们找个师傅教教你们。别自己瞎练。” 谢来觉得广播体操大法最好，但是一想到这个时代没准有功夫呢，立马就同意了。 他拿着没吃完的苹果跑出去，然后又跑回来，“差点忘了。”说完就抱了一下谢夫人。 “母亲再见。” 这次才欢喜的跑了。 谢夫人：“……” 谢来和谢夫人吃饭这事儿自然没瞒住其他人。 叶姨娘还没去炫耀呢，吴姨娘和钱姨娘已经撕了帕子。然后在自己儿子面前念叨起来。 吴姨娘道，“看看，这就是心机。死读书看来是没用的。” 来禄看着书，“你往日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今天和过去也不同啊，那老四，太精了。” 来禄实在不理解，老四聪明不是挺好吗，总比以前强多了。 再就是来寿，来寿听钱姨娘说了之后，就立马问，“那他在娘那边吃了啥好东西？” 钱姨娘道，“我怎么知道，夫人那院子我也管不着啊。” 她的眼睛看不到夫人院子里的东西。 来寿叹气，“娘太偏心了。” “谁说不是呢？”钱姨娘撕碎了不知道自己多少条手帕了。她心里很不安，因为如今老爷也没了，夫人真的就是想咋做就咋做了。 以前平分家产是夫人的决定，如今谁知道会不会再改变主意，只给她喜欢的孩子呢?当娘的爱幺儿，果然是这样的。 “你如今知道夫人偏心老四就好。你也不长心。” 来寿道，“我长了，我待会儿就去问老四吃了什么，回头让厨房也给做一份。” 钱姨娘才刚找到一点同仇敌忾的感觉，这会儿被打击了，咆哮道，“你就知道吃吃吃！” 来寿捂着耳朵，无比羡慕来福哥，可以不用回来吃饭，在外面潇洒自在。 来寿藏不住事儿，中午还真把谢来给拦下来，问他吃了啥。 杏花在边上听着，不高兴道，“咱这还真没秘密啦。” 来禄尴尬，“姨娘们有点闲着了。” 来寿道，“我阿娘是特别闲。” 谢来叹气，“不管姨娘们咋想的，反正咱们兄弟姐妹一定要一条心。拧成一股绳子，不要内斗。咱家可经不起折腾。母亲很辛苦，咱不要添乱子。咱出息了，这个家都好。”他是真怕家里出乱子。 自从老爹谭玉没了之后，他发现姨娘们越发紧张了。这样不好。 来禄和来寿听着，心中愧疚心虚。往日里，他们确实瞧不起老四来着。没想到老四竟然比他们这些当哥的还想的远。 来禄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来寿道，“我也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 第35章 吴姨娘送礼 兄弟们能这样齐心,谢来心里特别开心。 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要是亲人都是互相内斗，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生活的会很不快乐。 他心情极好,上课都是神采飞扬。 连徐宗元都能从他回答问题的语气,听出他的喜悦。 于是课间休息，徐夫子问道,“今日见你喜形于色,有何喜事？” 作为一名优秀的老师,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学生身边发生的事情呢。万一他染上陋习，所以才如此开心呢。 谢来就把自己兄弟们之间团结的事儿和徐夫子分享了。 徐宗元中肯的评价了一句，“好一个兄友弟恭。” 谢来听见他赞扬,便顺杆爬的提出了一个请求，“我觉得夫子您教的特别好。那些夫子们都没法和您比。所以，我能不能把做的批注记录，也给其他哥哥们看？” 徐宗元正享受的听着谢来拍马屁，手还摸着胡子。 听到后面那句话，差点扯到胡子了。 他问道，“你不怕你的兄长们比你优秀，届时你分的家产少了？”他可知道,谢来家那位奇怪的家主定下的奇怪的规矩，老四竟然可以和老大争财产，而且大家都觉得正常。难以理解。 “不怕。”谢来毫不犹豫道,“无需与旁人攀比。如果我实在比不过他们,只能说明我还不够优秀。我不能为了战胜他们,就硬拽着他们不让往前面走。我们谢家就是一辆马车,我们兄弟就是拖着马车前行的马儿,若是把他们往后拉，谢家也就被拖住了。” 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反正兄弟感情这么好，大家一起努力呗。万一咱失手了，这不还有人顶着吗？ 听着小徒弟清脆的嗓音，说出这些浅显似乎又有很多人都看不懂的道理，徐宗元想到了自己书院里的那些学生们。 不少出自高门大户的子弟，也陷入家族斗争风波。 更甚者，连皇室那些皇子们，也都打破了脑袋。 徐宗元想，不是那些人不懂这个道理，只不过谁也放弃不了自己的私心。 也就谢来了，这个孩子总是能展现与旁人不同的地方。总让人觉得这不是凡人界养的孩子，当是一个小仙童。 徐宗元顺手揉了揉‘仙童’的脑袋。“你若是为官，一定是好官。” 谢来腼腆道，“夫子你又知道了？”他现在只想光耀门楣。当官实在没经验。当过最大的官就是课代表。 徐宗元傲然道，“那当然，我见过不少官，大大小小，好的不好的我分的清楚。”这些人见了他，谁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只是他看不上这些人罢了。 徐宗元觉得自己之所以不愿意入朝为官，就是因为看透了官场。 不过也正是因此，他也有自己的缺憾，未来没法给自己的弟子入朝为官的指点。书院里那些学生们都有各自家族长辈指引，谢来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浑浊的官场，可不适合这样一个清白的孩子。 但是徐宗元又想到了自己的猜测，也许未来……能见面。毕竟虽然这里无法和谢来交流任何关于所在世界的信息，但是从谢来所学的知识，所有历史知识都一样可以得出，他所在的世界，和自己所在的世界很多东西都是一样的。 未尝不是一个世界。只是他想不通，谢来很多思想，包括他身边之人的想法，似乎与他所熟悉的世界不同。二来，如果只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为何这个神奇地方愿意用那神奇的天书，只为谢来换来一个秀才功名。 实在让人不解。 谢来追问，“那您答应吗？” 徐宗元收回飞走的思想，看向谢来，道，“你学去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难道我还能不让你教学生不成？为师倒是也没那般古板。谁不想桃李天下呢？” 谢来听到先生答应，高兴不已，站起来作揖，“谢谢老师！学生一定将您传授的知识传递出去，让更多人沐浴在您伟大的光辉之下。” 徐宗元嘴角抽搐，“为师收回刚才的话，你若是为官，必定是溜须拍马之辈！” 谢来：“……”徐夫子的脸，六月的天。明明很喜欢，还要装作很讨厌。别扭。 谢来下学之后，就把自己平日里复习用的课业整理了一番。 第二天还拿去课堂上整理好了。 等中午下学之后，他就找来禄来寿，问他们要不要抄自己的学习笔记。 来寿道，“夫子们教授的不是一样的吗？” 来禄道，“当然不一样，每一位夫子学识都不可能一样，想法自然也不一样。” 谢来问道，“那你们需要吗？”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8节 谢来寿表示拒绝，“朱夫子布置的课业我都学不完，最近他都瘦了，我还是先把他教的课业完成了。” 谢来禄道，“老四，你真要分享给我啊。咱过阵子就月考了。 ” 谢来道，“就是因为月考，所以才给你们看，希望大家都考出一个好成绩来。咱不是说好了吗，兄弟齐心，都越来越优秀，才能更锋利。” 谢来寿惭愧的抓额头。他好像拖后腿了。 谢来禄心中动容极了。“老四，虽然如今与你比起来，我学识也没有优势，但是我还是想说，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得，也来问我。我必定知无不言。” 谢来道，“二哥你妄自菲薄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谢来禄笑了起来，“老四你可真是长进了。” 谢来寿睁着眼睛看天，觉得自己越发格格不入了。 看来为了融入兄弟们之间，他也要用心学了。 谢来禄郑重的捧着谢来借的笔记，回到屋里饭也没吃上，就拿出来抄录。 担心自己还的晚了，会耽误谢来学习。 吴姨娘来喊他吃饭，他都入神了。 “怎么中午还有课业？”吴姨娘过来问道。 来禄放下笔，吹干了墨迹，“这不是夫子布置的课业，这是老四借给我的笔记。姨娘你看，老四的字虽然比我学的晚，但是很工整，假以时日，肯定能写出笔锋来。” 吴姨娘听了这话就惊叹，“你为何抄他的笔记。这不是耽误时间吗？是不是他让你抄的？” 听到这话，来禄面露不虞，“姨娘，你不要用不好的心思去揣测老四。他才八岁，没什么心思。” 吴姨娘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年我若不是谨慎，你哪里这样好好长大的。光是姓钱的就没安好心了。” “姨娘们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兄弟关系是好的。大哥从未欺负我们，还经常从田间地里带一些野果分享。老三，偷了吃的都要分给我们吃。” “所以你们被药倒了。你还是别提来寿了。”吴姨娘有气，因为大夫说了，蒙汗药吃多了要伤脑子的。 来禄：“……那是意外。还有老四，这次借的笔记，好些都是我之前不足之处。姨娘你不明白，老四都明白，兄弟之间互相扶持才能让家族振兴。我提醒老四，马上要月考了，他却毫无顾虑，依然把自己珍贵的笔记借给我了。您若是再揣测他，儿子没脸见人，要羞愧死了。” 吴姨娘急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你不要说死字。不吉利。” “真不能说了。”来禄坚定道，“孩儿觉得现在好极了。往日里我一个人学，总没人和我比，就如同井底之蛙。如今有了老四追着，我反而更清楚自己能耐了。” 吴姨娘难受，“我还不是怕他在夫人面前得脸，影响了你。夫人如今对他多亲近啊。” “母亲喜欢老四，说明老四让母亲高兴了，这是好事。你不是也常说要孝顺母亲吗？老四以诚待我，我也要以诚待他。姨娘你若是对儿子好，就不要再说兄弟们不好的话。” “都听你的。”吴姨娘也不争辩了，总觉得儿子这种读书人脑子里的弯弯道道，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样。都绕晕了。 她又问道，“那笔记真有用？” “有用。” 吴姨娘叹气，“那成，我回头给叶姨娘送点缎面过去。免得姓叶的说咱不懂事。” 她说着，就让周妈妈给送了一块素色缎面过去了。 叶姨娘正在满脸关爱的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吃饭。 看他大口吃饭，吃的香喷喷的，心里就满足。放心。 多吃饭，身体才会壮实，日后才能顶天立地。 周妈妈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吴妈妈就出去了。回来地上拿着一块缎面进屋里来了。 叶姨娘道，“她来做什么？” “吴姨娘给您送了缎面，说是谢礼。和咱四少爷有关。” “哦哦哦，我知道了。”谢来努力吞下饭，“是我借了东西给二哥的。看来吴姨娘也是讲一点道理嘛。” “她讲个屁，她最精了。”叶姨娘也不喜欢吴姨娘，总记得自己刚进门那几年，这两抱团排外的事儿。 “你借了什么给她儿子了？” “就一点读书笔记而已。没啥东西。” 谢来真觉得没啥。毕竟以前班上，大家也总是喜欢借学霸的读书笔记来抄啊。 笔记是一回事，学的怎么样，还得看个人。 但是在叶姨娘眼里是大事儿，“你这孩子，就是实诚。把自己学习的东西借给别人。巴不得他们超过你啊。” “倒也没巴不得，就是觉得哥哥们不能太落后了。” 谢来理解叶姨娘，所以知道如何安抚叶姨娘。那就是表现出自己极大的自信心。 “姨娘，那也是我兄弟呢，他和我成绩追得紧，儿子才能跑更快啊。我以后是要去外面，和全天下的读书人比的。”谢来豪言壮气道。 说的叶姨娘眼冒星星。 桃花和杏花更是一脸向往。 “所以，我们的敌人在外部。对内，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免未来被人欺负了没人护着我。” 叶姨娘看儿子有底气了，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立马傲娇了，“这府上除了夫人，我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然后吩咐吴妈妈，“把那缎面装好了，我要给我家来儿绣个钱袋。马上月考了，来儿可是要得银子了。得提前备着钱袋。” 吴妈妈喜悦的应了。少爷出息了可真好。夫人都显得精神了。姨娘也开心了。 杏花倒是把叶姨娘的话听进去了，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先把钱袋给备着。 吴姨娘给叶姨娘送礼这事儿，自然也没瞒住钱姨娘。 钱姨娘慌了，“这两是要联合起来了？” 她问蔡妈妈，“为什么要送东西过去？” “这就不知了。只知道是周妈妈亲自送过去的。叶姨娘身边的吴妈妈接了。” “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的。”钱姨娘疑神疑鬼道。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事儿被两人察觉了。所以两人才开始靠拢了。 心里有鬼，看人都是鬼的。 来寿吃饭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阿娘，你也给老四他姨娘送点东西吧。我喜欢老四。” 钱姨娘白他一眼，“吃你的，吃完去写课业去。朱夫子让人传话，你这课业十分不好！”她咬牙切齿。 来寿吞下饭，赶紧跑路。他咋觉得自从爹没了之后，阿娘性子越发的难伺候了。难道是对爹思念成疾，性情大变吗？ 谢来寿受不了他阿娘这样，也没去学习，反而是溜去了外面找来福。他得让来福哥多关心阿娘。免得阿娘想不开。 第36章 武师傅 谢来福如今家里最年长的男子了。也自发的承担起了家里的重任。嫡母去外面的时候,家里这一片的良田他都要管着。 还要思考着如何增产增收。中午吃饭都是不回去的，让厨房送到田地里再吃。 来寿找他的时候，他刚吃完饭,还蹲在田地里呢。 “哥,哥——”来寿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嚎一嗓子,谢来福才站起来，“喊什么呢？要喊每天都来喊,赶赶这田里的鸟儿。” 谢来寿飞奔过去,“哥,你怎么老在外面待着。” “你以为我想啊，家里这么多事情。” “那也不能不着家啊，你不知道,阿娘现在变得越来越多了。”来说抱怨道。 听到这话，谢来福心里一沉。 “许是因为爹不在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阿娘是不是太想爹了，现在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以前也训我，但是也只是说说。现在动不动就抽我。好像我要是不努力，就天塌下来一样。以前还讨好陈夫子，帮我打掩护。现在啊，非得逼着我学。可我就不爱在课堂。” “来寿,你知足吧，家里能请来朱夫子这样有才华的夫子给你授课，你得珍惜。” “我知道,可我不是那块料。我听着他讲课,我也不理解。听着听着就想睡。” 来寿也烦,夫子问他问他,他都不懂。 “哥,你多回去看看咱阿娘吧，我担心她以后变得越来越多，我都要不认识她了。” “我知道了。”谢来福点点头，拍他的脑袋，“你快回去，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来寿苦着脸，“别提了，提着我就脑壳疼。” 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他想着，啥时候可以不用有人逼着他念书，欢快的在这田埂上跑啊。 待他走后，谢来福的心情就平缓不过来了。 其实阿娘的情绪变化，他能感受到的。 因为生了个他这个长子和来寿，阿娘一直很有底气。平日里对来寿也很宠爱。 似乎就从谭家人第一次闹上门，母亲开始考核家中兄弟们开始，阿娘就着急了。 爹走了之后，她似乎更着急了。 肯定和谭家人有关。 可家里有母亲，阿娘有难处和母亲说了便是，为何要和谭家人牵扯。 以前阿娘还能时不时的补贴他，现在他每个月的银钱都给了阿娘，也常常听蔡妈妈说银子不够花。 谢来福在田里待不住了，去了桂儿家里，找了她男人出来说话。 问他谭家人是不是又来过。 “上次是来过的。我桂儿说了。” “说了什么？谢来福问道。 桂儿男人摸着脑袋，“这我也不知道啊，每次姨娘在里面说话，其他人都出来了。咱家就是借个屋子说话罢了，哪里敢去听主家的事情啊。” 听到这么神秘，谢来福更担心了。 他知道谭家人不是好东西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49节 “下次谭家人再来，你和我说一声。” 桂儿男人为难了，“姨娘万一怪罪怎么办？” “我是他儿子，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要是怪罪，我给你担着。你跟着我做事的，听我的。” 桂儿男人就应了。 他小时候也是跟着大少爷身边的。长大了又娶了钱姨娘身边的蔡妈妈的闺女。 这情分是不一样的。 不过后面谭家人倒是一直没来。 倒是谢夫人给家里孩子们找的师傅到了。 说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一早谢来他们就听到通知了，也不去做广播体操了。穿着练功服就去前厅看师傅。 师傅是个魁梧的汉子。留着大胡子，脸上还有刀疤。看着凶巴巴的。 胆小的桃花和来禄都有些紧张。不敢看人。 来寿却哇了一声，“这才是男人的样儿。” 谢来：“……”他虽然变成男人了，但是不想变成这样。长成潘安那样不香吗，还有小姐姐们扔瓜果砸他。 每天出一趟们，吃不完的水果。 这汉子不讲究，谢夫人也就没讲究的弄啥屏风了，就在前厅里接待。 顺道把孩子们也给这师傅看看。 “这是武刚师傅，以后呢，你们就跟着他学强身练体的本事。这是有真本事的人，你们可要好好学。” 谢来一听有真本事，问道，“武师傅会不会飞檐走壁？” 谢夫人：“……” “哈哈哈哈，小公子这是看画本子看多了，谁能飞檐走壁啊。顶多就是爬墙的本事高点。小公子想爬墙？” 谢来红了脸，“我就是问问。我不爬。” 谢来寿道，“我要学！” 武刚师父又笑了起来。然后走过去，拍打了来寿的肩膀，和背部。“这位公子是性情中人啊，看看这身体，结实，是练武的好料子。” 谢夫人：“……就强身健体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保准他们身体好。谢夫人你给我一口饭吃，我定会把大家教好。” 谢来禄只觉得这武师傅不讲究。 武师傅又捏了谢来和谢来禄的胳膊，捏的两人脸都歪了。他们从来不知道，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武师傅还发表了评论，说这两人是该练练，要不然这小胳膊小腿的，杀鸡都没力气。 再看看桃花杏花，“这两位女公子也练？” 杏花赶紧看着谢夫人，“母亲……” 谢夫人道，“可以一起练，但是分开来。隔远点，学着招式就行了。不用武师傅指点。” 武师傅也松了口气，要不然这两姑娘，真不好教。 见面之后，双方都很满意。 武师傅当天就开始上任了。练完早上半个时辰，就赶紧去上课去。课业还是最重要的。 夫子们听说来了一位教武的师傅，便在院子里议论起来。 孙夫子道，“有早上这点时间不如多读两页书。女人当家，到底是拎不清。” 朱夫子背着手走来走去，心中为了来寿的事儿烦躁。 但是想到来了个练武夫子，大家一起耽误了，他压力也小一点。 他看了眼还在屋里做题的林夫子的，然后和孙夫子道，“你便不着急？” 孙夫子问道，“急什么？” “百亩良田，与我二人要无缘了吧。”反正朱夫子自己是急的都上火了。可着急也没办法。他是用尽了办法了，起的作用都不大。 他算是看出来了，三公子谢来寿，不是那块料。 之前还想送东西给他吃，让他帮着在钱姨娘面前说好话。可把他气的几顿饭都没吃下去。 他旁边的孙夫子通过上次考核，也算知道谢来寿的底子如何了，就道，“这有什么关系，之前是与你争，如今只不过是换个人争罢了。你看那姓林的，像是能争得过我吗？我看那四公子能有成就，都是靠着他的天分。可天分也是要遇着好先生的。” 孙夫子看了眼林夫子的屋子，“我上次与他交谈过，也看过他的教案。毫无出彩的地方。没了好先生的支撑，再好的天分，也是要慢慢消退的。倒是你，朱兄，三公子的情况，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他忍不住笑了。 朱夫子心里烦透了。 若不是为了那百亩良田，谁愿意往这里来？ 可是如此灰溜溜的回去，他的脸面也要没了。只能咬着牙待在这里继续。看能不能找个时机翻身。 林夫子做完题，准备去学堂继续做题。他心里有愧，每天上午都是自己在学习。真是对不起谢家。 出了门看到两位夫子在院子里闲聊，便来打个招呼，“两位贤兄不去上课？” “今日要迟一些，刚有人来说那边来了一位武师傅。” 林夫子道，“果真？哎呀，那我也要去请教请教。咱这年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孙夫子问道，“你掺和什么？” “不瞒二位，明年我想去赶考。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他这话，孙夫子和朱夫子眼角都抽搐起来了。 “你每日里教课，有时间备考？明年赶考，你不教学生？” 林夫子羞愧道，“惭愧，每日里我也就随便讲讲，谢来自己……闭目思考。至于我去赶考，他自然也是自己思考的。我在不在都一样。考完了我就回来。” 孙夫子和朱夫子都凌乱了。 这种人怎么有脸当教书育人的先生，而且还被他选到了最聪明的学生。此人气运为何如此好？ 当初说的那些事儿都是骗人的吧。 只怕是考不上，名落孙山找的借口。 又或者那场选弟子的事情全都被此人掌握在手中？只怕是扮猪吃老虎了。 两人默契的对着林夫子哼了一声，就只差骂一句斯文败类了。心气不平的就走了。 林夫子觉得对方是因为他教学不认真而生气，更加羞愧了，赶紧用袖子遮了遮脸，往学堂去。无缘教授谢来，他可以把杏花桃花两位女公子教好。 谢来他们今日果然比往日里要晚来片刻。 因为出了汗水，回去还得擦洗换衣服。 但是心情是极好的。 之前练体操虽然也好，但是强度不算大。而武师傅更像是健身教练一样的，可以帮助他们长高长壮。 谢来不求多壮，但是想长高。 林夫子问他学的什么。 谢来就比划了一下。 因为他们不练武，所以不需要蹲马步。只是做了体能训练。 谢来以前以为古人不懂健身，现在发现他们其实也挺懂的。什么负重训练，平衡训练，都有。他们目前没学，但是武师傅是展示过了。 按着武师傅说的，身体不会平衡，骑马的时候怎么射箭？去马上练？得摔成啥样了。 林夫子听着有些害怕，决定还是练一下谢来所说的那个什么体操算了。 骑马射箭什么的，他不会。一把年纪了也不敢折腾。 但是他知道，都城里的高门子弟都是要学的。那些高门子弟们都是按着文武双全来培养的。没想到，这谢家也是这么培养起来了。 这谢夫人为了培养家里的孩子，倒是真舍得。 第37章 夫子请客 谢来他们跟着武师傅练了几天之后,发现身上开始的时候有些疼，但是后面越来越轻松了。 武师傅就和他们说了，这早上一点时间太短,练不出什么。至少要加半个时辰。 谢来寿当即跳起来欢呼。 谢来禄道,“会不会耽误学业？” “二公子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些府城都城的大家公子们，每日里要学六艺,其他那些文绉绉的我不懂。但是在这骑射都是要学的。谢夫人对你们寄予厚望,这是要把你们当大家公子培养呢。” 谢来寿他们听着眼睛明亮，小脸通红。 在他们的眼界里，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外面的公子们是怎么生活的。但是听到武师傅所说的，那想必是极为精彩的世界。 谢来禄听了这话,也不再有疑问。 反正日后晚睡半个时辰也是可以的。 这事儿没了异议，武师傅就直接找谢夫人说了。谢夫人见确实有效果，就同意了。 她倒是没想过把孩子们培养成大家公子,毕竟自家门庭和别人比不上。 但是有这个条件，自然是要给更好的。 如今谢夫人也开始重视家中的各项教育了。她意识到，家里的产业再多，若是孩儿们不争气,也是白搭的。 所以要两手抓。正好来福也大了,可以给他加一些担子。 其实谢夫人看的很明白。府上这些姨娘们眼里只看着这些田地,但是这几个孩子里面，除了来福,其他孩子都是关不住的。 来禄和来儿肯定是要考科举的,日后考了科举,哪里还看得上着这些田产。来寿呢,心也野。当个地主肯定也是待不住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0节 所以以后哪怕分了田地，他们自己也肯定不会管着。自然是让老大管着。每年给他们分一些收成便是。 倒是曹妈妈担心，“夫人您如今请了这些好夫子好先生来，教的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多。日后这些公子们心养大了，都往外走了。您可怎么办啊？” 谢夫人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的，若是都有出息也是好的。他们走到哪里，也是我谢家的孩子。我便守着这些良田过日子，不也好？” 曹妈妈心里难过。 不是亲生的，以后还不在身边，感情只会越来越淡薄。以后谁还记得家里有一个嫡母啊。 若是学别人家里，把家产都给老大继承，好歹也有一个儿子贴心。偏偏夫人每个都要给。到时候大公子哪里心里没想法啊。 谢夫人见她又开始操心了，就道，“曹妈，你别担心了。来儿说了，以后当官也要带着我呢。” 听到这话，曹妈才笑了，“四少爷以前虽然调皮，但是也是有孝心的。长得好的孩子就是性子好，难怪夫人你喜欢。” 谢夫人也笑了起来。 然后打算着这几年要在都城也置办铺子了。总不能以后孩儿们去了都城里考学，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 为了武学，把上课时间挪后半个时辰的事儿，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除了夫子…… 孙夫子和朱夫子一听，就不乐意。然后去找林夫子一起，准备向谢夫人提出抗议。 “为何要抗议？”林夫子表示不解，“我觉得武课是很有必要的，所谓君子六艺嘛，这说明谢家讲究。” “你就不怕耽误了你的学生学习？”孙夫子问道。 林夫子道，“怕什么，反正我一般上午也不讲课的。” “……” 孙夫子和朱夫子又被他给气死了。这是个什么老师啊。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等着吧。等月考核的时候，四公子开始落后了，谢家还能留你？ 两人出了林夫子的门，互相对望一眼。 倒是没准备再去了。 因为本来是打算让林夫子这个愣头青去前面打头阵的。如今倒是不好了。毕竟作为四公子的夫子，林夫子都没着急。他们这些人着急，倒是显得技不如人了一些。 “告辞。” “告辞。” 互相拱手就回了屋子里。 然而进屋之后也都没坐着，而是开始开始找银子了。 孙夫子先找到的，然后偷偷摸摸出了门，找了门口给他们服务的小厮，“去看看武师傅的行程。若是找到人了，就告诉他，晚间请他吃饭。就在我屋里。” 然后给了银子，让去谢家厨房里买。又给了小厮铜钱当跑腿费。小厮拿了铜钱，不明所以。 武师傅是什么大人物吗，还要特意的请吃饭。读书人不是看不起学武的吗？前日还听着夫子们在院子里念叨武师傅粗鲁呢。 过了一会儿，朱夫子也出来了。 同样塞了铜钱，让他去打听。也是说晚间请吃饭。塞了银子让他去谢家厨房买下酒菜。 小厮：“……” 等林夫子出来去上课的时候，小厮问道，“林夫子，您可要请武师傅吃饭？” 林夫子正背诵课题呢，听到这话就道，“我为何要请他吃饭？” “孙夫子和朱夫子都晚间请吃饭，我以为您也要请呢。” 林夫子恍然大悟，“对了，武师傅是新来的，是该请人吃饭。谢谢你了。那我就不请了，晚间和他们一道就好了。” 说着就走了。至于银子则是没给的，想着两位贤兄想必已经给了银子了，自己在多此一举不好。还不如吃完之后补给他们。 没要到赏钱的小厮：“……” 你请吃饭，不给跑腿费，好歹也给个饭钱啊。 晚间，院子里就摆上了酒菜。因为是三位请客，所以小厮干脆拜在了院子里。 朱夫子和孙夫子都看着对方。“你也请了？”“你也请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正准备说什么的，林夫子也回来了，“哎呀，我没迟到吧，武师傅来了没有？” “你也请了？”朱夫子瞪眼道。 孙夫子也瞪眼。 只觉得这姓林的真的太不要脸了。在他们面前装作无所谓，结果背地里不也是请客？ 林夫子看了看酒菜，然后道，“自然是要请的，两位贤兄都请了，我也不能落于人后了。对了，这酒菜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哪位贤兄给的，我回头找补给你们。” 朱夫子和孙夫子面无表情。 无耻之徒。 请客吃饭竟然还吃现成的。 两人没有机会发作心中的郁闷，武师傅就来了。进院子就开始笑，声音洪亮有气势，就和打雷一样的。 震的三夫子紧张的咽口水。 武师傅是真高兴啊，想着自己一个粗人，得到谢夫人照顾，来这里混口饭吃。 没想到竟然还能被这些高傲的读书人这么高看。特意请他吃酒。 他进院子也不讲究，直接坐下来拍桌子，“哈哈哈哈，今日我可真是高兴，几位盛情款待，我不甚荣幸啊。” 见三人没坐下，他问道，“坐啊，都坐下来吃啊，客气什么？” “……” 三人默默的坐了下来，倒是谁也没动筷子。 还是武师傅先动了筷子夹了肉吃，让他们吃，他们才开始吃。 太粗鲁了。 夫子们同时感慨。但是想着今日的打算，这会儿心里郁闷的不得了。 林夫子没啥心里负担，见这武师傅虽然粗鲁，但是性情中人，没什么坏心思。倒是也跟着吃了起来，然后聊起了谢来的教育。问他学武学的怎么样。 武师傅直爽道，“四公子不适合练武，但是长长个儿没问题。他手劲儿稳，日后倒是可以学学射箭。出门在外的，也算多个自保手段了。” 听到这话，林夫子也替谢来高兴。赶紧和武师傅敬酒。 两人聊着开心，孙夫子也就开口了，说想和他谈谈来禄的教学问题。 武师傅一听，然后愣住了，又问朱夫子，“难道你们今日请我，就是为了关心孩子们？” 孙夫子和朱夫子正准备点头。 林夫子道，“不，主要还是请客。欢迎武兄的到来。” 武师傅真是被感动了，其实他心了已经觉得这些人是为了关心学生了。可不管是关心学生，还是请客吃饭。这都证明这些人性子好啊。 他拿起酒杯，自饮三杯。嫌酒杯小了，干脆用大碗。 三位夫子看的目瞪口呆。 喝完之后，武师傅高兴道，“各位放心，几位公子跟着我学习，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我保准每个人教一门绝技，往后出门在外不会手无缚鸡之力。” 孙夫子勉强道，“只是怕来禄没有天分，我就想着，不如还是不去学了，就回来学课业算了。也不好耽误武先生你教学。” 武师傅一听这话，当即拍桌子，砰的一声，吓人一跳，“谁说的，谁说来来禄公子没有天分，耽误我教学了。这是谁嚼舌根了，我去扯了他们舌头！这世上没有学不会的徒弟，只有不会教人的先生！” 他喝了几杯酒，激动起来，“想我当年，教那些新兵蛋子的时候，哪个不是被我从一个只会拿锄头的民夫，教成了刀刀取敌人首级的精兵？” 孙夫子和朱夫子瑟瑟发抖。 屠夫啊。 武师傅说完叹气，“若不是得罪了人，也不会流落至此了。哎……不提也罢。对了，你们还有什么担心的，尽管说来，武某一定配合。” 孙夫子牙齿打架，说不出话，只摇头。 朱夫子道，“……很放心。” 林夫子：“……你吃好喝好就好。” 第38章 操心 第二天上课,武师傅还要和徒弟们说说昨日里夫子们的盛情款待，以及对他们学武课的支持。 来寿很吃惊，并且很感动,“没想到朱夫子是刀子嘴豆腐心。整日里恨不得我都在学,其实背地里还是希望我文武双全。” 来禄也觉得惊讶,毕竟孙夫子平日里实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只有谢来、杏花和桃花倒是没啥惊讶的。林夫子在他们心里，那是最好说话的夫子。 上完武课，再去学堂的时候，谢来寿就偷偷的找谢来商量。“你说,若是我和家里说，我不去学堂，只跟着武师傅学武,好不好？” 谢来瞪眼,“你为何要有这样的想法。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谢来寿小声道，“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不是那块料。夫子讲课我听不懂,也不爱听的。可自从学武之后，我觉得特别有劲儿。我想学这个。” 谢来就明白了，来寿这是找到了自己的特长了。 这就有点儿像是他以前那个世界的特长生一样。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适合走一条路。 只是谢来也知道,不管是走艺术还是走体育，文化课也不能丢的。“我觉得学堂的课程也是要来上的。毕竟你日后学武也是想要有一番成就的。可是若是你只懂武，能干什么？” “我可以上战场杀敌。”谢来寿最近听武师傅讲了那个对他而言陌生的世界之后,热血沸腾。 谢来道，“那你现在去厨房杀一只鸡去试试看？” 谢来寿想到那个血腥的场面直摇头。 “所以啊，咱们学堂是一定要去的。没听武师傅说吗,人家都是文武双全。少一样都不成。等你有了文化底子,再去投军,你就可以当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了。”谢来忽悠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1节 他是真希望三哥能够上进。 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有文化的人还是好混一点儿。 谢来寿觉得他弟牛吹的特别大了，就他自己这样儿还能当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 但是想到那个场面，他心里又忍不住心动无比。闭着眼睛一幻想，都要做梦了。 “上课了，还在这里说什么呢？”谢来禄严肃的喊他们两人。 谢来应了一声，赶紧跑过去。 谢来寿只觉得扫兴。 但是进了课堂里面，他还是在幻想。自己骑着高头大马，然后指挥千军万马的样子。 他觉得老四的话很对，当将军还是更好一点。 于是认认真真的开始听朱夫子讲课。 朱夫子看到他难得的没有走神，还很认真的听课的样子。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瘦了几斤的肚子。 孺子可教也。 只要谢来寿肯学，这四年他就一定要把谢来寿给培养成秀才。 …… 谢来发现每天早上合适的运动量，对人的精神也是有好处的。 每天锻炼那么一会儿，感觉上课都有劲儿了。 就是晚上的时候容易困一点儿。 谢来就和徐夫子商量着，能不能上午也加点课程。 徐宗元道，“你不说，我也准备安排的。我之前不是说过，要让你参加乡试吗，四年时间虽然看着长，但是在做学问这方面来说，还是不够。以后上午也学一个时辰。你哪怕自学，也来这学堂里，我时不时的可以进来指点你。” 谢来：“……您还真觉得我有信心考举人啊。” “尝试一下，未尝不可。”徐宗元叹气，“我还未曾和你说过，咱两的缘分止步于你考上秀才功名。你考中秀才之后，我就功成身退了。但是做你的老师，我就得为你未来多打算。你身边没个像样的夫子，日后我怎么放心你？所幸你如今多了几年时间准备，还不如让你考了举人，日后才有机会接触名师。” 这话里话外的，都是为了谢来未来做打算。 谢来则是刚知道这事儿。 他一直以为，徐夫子会一直伴随着自己，给自己当夫子。 难道金手指不是一直陪伴他走上人生巅峰？ 总不能只考个秀才吧。 然后又想到教导自己的徐夫子有一天会离开，他心里就难受，“我舍不得您。” 徐宗元道，“别像个女子一样哭哭啼啼的。” 谢来：“……”这情绪刚上来呢。 徐宗元道，　“还有四年，时间还长着呢。你那林夫子明年不是要考举人吗？正好，为师也多指点他，让他考中举人，你到时候也多个人指点。虽然他学问也就那样，但是聊胜于无嘛。” 谢来赶紧起身作揖，“谢谢老师。” ”好了，继续上课。月考，你可要考个第一名，否则就是丢了我的脸面了。” 徐宗元可没办法接受自己输给一群秀才。 不止徐夫子不想输，孙夫子和朱夫子更是如临大敌一样的。 要不是林夫子每天的表现让他们放心，他们只怕都要茶饭不思了。 不过谢来禄和谢来寿的日子倒是不好过，来自夫子和姨娘们的双重压力，让他们苦不堪言。 最轻松的反而是叶姨娘。 钱袋子都做好了，在上面还绣了个金元宝。 月考头一天，让谢来放在身上挂着。这样招财。 谢来：“万一，我是说万一没考第一名咋办？” 他就怕叶姨娘失望了，不开心了。 叶姨娘揉揉他的脑袋，“怕什么，到时候姨娘给你补上。”她小声和谢来道，“咱也有私房银子呢。” 叶姨娘这态度让谢来心里暖洋洋的。 不知道为哈，姨娘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奋进。 不为别的，只想让姨娘开心。 嗯，还有母亲。母亲对他期望很高，他也不能让母亲失望。 等谢来回房间去做梦上课去，叶姨娘赶紧收拾一下，拎着篮子就往小佛堂跑。当着儿子面当然说啥也操心，啥也不求。但是当娘的咋可能不操心呢。必须求！ 杏花看她出门，小声问，“姨娘，是不是去小佛堂？” 叶姨娘道，“小声点，明天月考了，还是得去拜拜。” 杏花道，“姨娘带我也去吧。” 叶姨娘道，“小姑娘少去那些位置，”然后给她看了看自己的篮子，“我这都准备着呢。” 杏花这才笑了，偷偷的捂着嘴进了屋子里。 叶姨娘就叹气，一个姑娘家，还真把自己当男娃养了。这以后可咋找婆家。真是愁人。 她赶紧儿往佛堂去，生怕被另外两房抢了先。 果然又碰到了钱姨娘和吴姨娘了。都拎着东西来了。 自从上次吴姨娘给她送了缎面之后，两人也没咋接触，这次见了面，双方还有点儿尴尬。但是也没说话。 至于钱姨娘，那是很不得叶姨娘喜欢的。每次关键时刻，这姓钱的就背后插刀，她嫌弃死了了。 各自找了蒲团，然后跪着求神拜佛，保佑自家儿子这次月考核一定要考第一名。哪怕不为了银子，只为了让夫人看重。 拜完之后，钱姨娘笑了一下，“叶姨娘，你来这里拜佛，是想让老四和来禄争第一吧。哎呀，以前我挺看好来禄的，如今倒是也不知道看好谁了。” 吴姨娘听着这话不得劲儿。 以前这些事儿，她确实不操心的。现在还要被人奚落。可她家来儿明明也很优秀，很努力。凭啥要被人这么说。“我家禄儿说了，不和别人比。” 叶姨娘翻白眼，“你操哪门子心？甭管是我家来儿，还是她家来禄，那都不是你儿子。你还是多操心来寿吧。不过你也不用操心，大概是垫底儿的了。” 钱姨娘气歪了嘴，“你也少得意。你家老四也不定就一直聪明。听说连上午都开始睡了吧。” 叶姨娘道，“少胡说，那叫集中注意力，闭目思考。你这脑子是永远不能理解的。” 然后甩了甩帕子，“走了，回去给我家来儿准备宵夜了，他晚上还要念书呢。哦，是闭目思考。” 扭着腰就走了。 吴姨娘见状，也走了。走的时候还对钱姨娘哼了一声。 姓叶的不是好东西，姓钱的那是真坏。 见吴姨娘走了，钱姨娘气的扭帕子，“这两人还真搅合到一块儿去了。就因为他们两儿子念书好？” 不就是念书好吗？ 钱姨娘心里酸的厉害极了。就觉得自己儿子是因为学习不好，而被学霸排斥了。 她回屋里去找来寿，想抓住他学习。结果找不到人。 一问蔡妈，才知道这孩子又是去找那个什么武师傅了。 “整日里跟着个粗人混，这是要气死我了。”钱姨娘在屋里哭了起来。 蔡妈妈看着心疼。 但凡来寿少爷争气点，姨娘也不用为他这么操心了。 “朱夫子不是说，来寿少爷最近表现好了吗？” “那哪里够，我得看着他超过他的那些兄弟们。” 钱姨娘心里害怕呢，怕自己做的事儿有一天被夫人知道了。所以只能不断的给自己增加筹码。她心里唯一的筹码就是儿子。 儿子足够优秀，讨夫人喜欢了，就越安全。 谢夫人屋里也在讨论着明日的考核。 考核任务是交给管家去配合夫子们安排的。 为了明日考核，谢夫人连门都不出了。 她又问了管家，关于孩子们的学业情况。平日里总不能一直盯着，只能让管家看着。 管家倒是每日里都去学堂外面看看。偶尔也问问夫子。 这会儿就如实回答。 二少爷还和以前一样勤奋苦学，孙夫子赞不绝口。 三少爷倒是进步了，上课认真了。只是……总喜欢追着武师傅跑。下了学就缠着武师傅教授拳脚功夫。” 谢夫人皱眉头的，但是也没说什么。问四少爷。 管家就说道，“四少爷最近上午也开始睡觉……闭目养神了。林夫子也是赞不绝口。咱而已没敢多问。” 谢夫人道，“还是要去问问来儿，是不舒服，还是真的在听课。” 她就叹气，“往日里活泼过了头，就总头疼他不长进。如今安静念书了，又担心他不健康。” 曹妈妈道，“当娘操心的就是多。” 第39章 月度考核 第一次月考是安排在上午的。 为了这天月考,谢夫人都没出门，亲自主持月考。就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月考不是闹着玩的，希望以后孩子们能够认真对待。 要不然岂不是白费了大家的心思？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2节 为了防止夫子们徇私,谢夫人直接设置了规则,三位夫子共同出题,然后由谢夫人抽考题。抽中哪个就是哪个。 这显然也是有漏洞的，万一抽中的是其中一位夫子的，那么这位夫子的学生肯定受益。这就带着点运气的成分。 但是科举本身也是带着运气。所以这不做考虑了。说到底打铁还需自身硬。 杏花和桃花的考题是和大家不同的。 毕竟进度不同，两人还在开蒙阶段。 她们的题目是林夫子另外安排的。 题目抽好,谢夫人就把题目打开来，然后展示给大家看。 让孩子们自己在白纸上抄好抽中的考题之后，就宣布考试开始。 就在谢家的大厅里,孩子们开始了第一次书面答卷。 夫子们在外面焦虑的转悠着。猜测着谢夫人到底抽中了谁的题目。 被抽中的是朱夫子的写的题目——“有知虑乎？曰‘否’。多闻识乎？曰‘否’。然则奚为喜而不寐！” 他担心题目太简单,大家都会做，来寿也不会做,所以干脆出个难题,让所有人都做不出来。到时候一起出丑。 这题目也不是他自己出的，而是曾经看到过的，一届考童生的题目。当然,这题目也正好是这几个孩子的学习范围内，他就直接拿来用了。事先也把答案给谢来寿拿回去背诵过了。只是来寿回去就给忘了。去找武师傅练武去了。 看到题目，来寿直接趴桌上抓头发了。他心里琢磨着,我这连题目都读不懂，我咋写啊？ 来禄细细的思考。思量着如何动笔。 谢来则仔细思考一番，开始动笔。 对他来说,这题其实不难。难的只是破题的角度而已。 徐夫子平日里讲课,就会找一些经典的题目出来给他做。但是从来也不给他答案。 按着徐夫子说的,别人答案终究是别人的想法，自己要有自己的思路。 他只给谢来一些破题方向。 锻炼多了，谢来对这种题目也就习惯了。这种感觉就和考奥数，但是已经弄清楚了奥数的规律一样。 谢来动笔一会儿，来禄叹了口气，也开始动笔。 看到兄弟两人都动笔了，来寿也不好意思了。也拿起笔，开始写写画画。 至于杏花和桃花，早已开始写字了。她们题目简单，都是课本上的知识。 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刷刷刷的写字声。 谢夫人坐在首座上，看着一屋子的孩子都在写字，心里欣慰极了。除了扩展谢家的家业之外，她似乎又找到了另外一个奋斗的方向。 足足写了一个时辰的，谢来手腕都酸软了。好在平时练字的时候练出了手劲儿，才坚持写完。 这会儿他也算是明白了夫子的苦心了。 要是手腕儿没劲儿，拿着毛笔一直写，是很难保持试卷工整，也很难完成后面的答卷的。 而且这毛笔还和圆珠笔不同，手一抖一滴墨下来，直接完蛋。 谢来打算以后要花更多时间练字。 写完之后，他也没着急交卷。等谢来禄谢来寿也放了笔，才交卷。退出厅堂。 到了外面，林夫子就问，“考的如何？” 谢来笑道，“题目有些难，但是感觉答的还不错。” 孙夫子赶紧问道，“是什么题目？是不是你们林夫子出的题？” 谢来摇头，“不是啊，不知道是哪位夫子出的题目，”他把题目念叨了一遍。 孙夫子顿时骂人，“这哪个缺德的出的？这不是童生考试试卷里的题目吗？” 正好谢来寿和谢来禄也出来了。 听到孙夫子这话，谢来寿也跟着喊，“我就说了，是那个缺心肝儿的出的题目啊。我还以为是我蠢，看来是出题的人蠢！” 谢来禄和谢来：“……”这不是明摆着饿吗，不是孙夫子也不是林夫子，那当然是…… “是我这个缺心肝儿的出的。三公子准备怎么着？”朱夫子挺着自己的大肚子道。 谢来寿一愣，然后哈哈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就说呢，这谁出这么高深的题目，一看就特别有文采。一般人出不来。原来是朱夫子啊，高，太高了！”他边夸着，还竖起大拇指。 谢来：“……”论拍马屁，他自愧不如。 谢来禄面无表情，只觉得有这么个兄弟，实在是有辱斯文。 朱夫子心里生着气，但是也不至于发作出来，他问道，“你答题如何了？” “您出题太高深了，我就只好随便写了写。”谢来寿低着头道。 孙夫子赶紧问来禄，“来禄，你呢？” 谢来禄道，“勉强找到了答题的思路，只是觉得不是最佳的。” 孙夫子舒了口气，“这题目有些难度，你如今能答出来就属实不错了。我待会去看看你的答卷，再在课堂上为你指点。” 谢来禄赶紧道谢。 看着人家这边这情况，朱夫子只觉得从嘴里到胃里都在泛酸。 正说着，谢夫人也出来了，后面跟着紧张的杏花和桃花。“孩子们的卷面也干了，可以省卷了。劳烦几位先生了。” 三位夫子都客气道，“谢夫人客气了，这都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然后互相客气的请了一番，就进了屋里去。 桃花过来，问谢来，“来弟，你考的如何？” “还行，你们呢？” “我们题目简单。”杏花笑道。 桃花红着脸，“我有几个字好像写错了。” 谢来安抚道，“没事儿，才第一次考试呢，你们学的时间也不长。” “但是和来弟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杏花道。“你当初也没多久就学完开蒙了，我们现在还在开蒙呢。” 谢来禄安慰道，“正常人都是一年开蒙，像来寿这样三年也有。你们还早着呢。” 杏花看了眼谢来寿，“三哥啊？嘿嘿，没准我比他要快。” 谢来寿：“……小丫头，你信不信我一只手能把你拎起来甩一圈？” 杏花个头娇小，但是胆子可不小，“你敢欺负我，我找武师傅告状去。” 谢来禄提醒道，“我觉得你找朱夫子比较有用。” 谢来寿：“……” 谢来噗嗤一声笑了。要说整治来寿，还是来禄有经验。 屋里，朱夫子的模样可不美妙。 谢来寿出乎他意料的答完题了。 但是这答案和题目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毫无关系！ 还有这字，说一句好听是粗犷。说一句不好听，狗爬的！ 再看孙夫子和林夫子，看自家学生的试卷，那就是享受。 朱夫子发现，自己砸了自己的脚了。 出试卷难确实可能难倒所有人。但是也有可能形成极端。学的好的答出来，学的不好的就和来寿一样，出丑到底。 谢夫人道，“不知道几位孩子的答卷如何？” 孙夫子立马夸起了来禄，“第一次答这种题目，中规中矩，且能言之有物。实属不易。再仔细打磨两年，童生是没问题了。” 谢夫人听到来禄如此优秀，心中欣慰。这孩子倒是一直都没让她失望过。 就是她前几年没重视家中的事儿，请的那位陈夫子溜须拍马，欺上蛮下，倒是耽误了来禄。 她满意的点头，又问朱夫子来寿的成绩。 朱夫子：“……都答完了。” 谢夫人：“……” 不用问也知道了。她也没说啥，继续问林夫子，“破题精妙，答题巧妙。这试卷答的好！” 听到林夫子这话，孙夫子顿时撇了他一眼，“林兄，这试卷我们待会儿是要一起参谋的，你说的再好听，一个人也不算数的。” 平时看着老实，关键时刻却挺会溜须拍马的。 朱夫子也趁机踩一脚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错，做学问先学做人。林兄还是要务实，为学生做好榜样。” 林夫子义正言辞，“我只是实话实说。谢来虽然是我的学生，但是他答题就是好。不信你看。” 他说着把试卷交给孙夫子。 孙夫子挽起袖子就接了过来。 朱夫子也凑了过来。看到谢来那一手字，他就酸了。 谢来的字很符合他的年龄，稚嫩。但是人家写字工整啊。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而且难得的是年纪小小的，却字迹工整。连墨迹都没有。 科举考试里需要注意的点儿，他都达到了。 再看内容，这次连孙夫子都酸了。 若说来禄的答卷中规中矩，谢来这就可以用出彩来形容了。这可比上次口头答题还让两人心中震惊。 因为上次那题目只能说是下了苦功夫，记忆力好。就能记住，答出来。 但是这次题目，要加入自己的理解。考的就是一个悟性思维。 这对于刚学策论的人来说，是很不容易的。谢来小小年纪，竟然都已经学会如何破题了。这可真是…… 两人酸了。 再看看林夫子，一脸淡然的样子，心里羡慕嫉妒不已。这倒霉蛋当初绝对是骗人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好命，得这样天资的学生。就他那个每天上课都不好好教课的先生，竟然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3节 谢来这是无师自通吧！ 谢夫人见他们表情青一阵紫一阵，变幻不断，问道，“两位先生，来儿这试卷，如何？” 孙夫子和朱夫子：“……” 哪怕再不想承认，两人也是要脸的。说不出昧着良心的话来。 孙夫子道，“四公子确实比来禄的答卷更精妙。” 朱夫子干脆不说话了，来寿不说和人家比了，连字都比不上！他现在羞的脑袋都抬不起来。 偏偏题目还是他出的。他出的题目，他的学生答的最差，奇耻大辱啊。 听到孙夫子对谢来的肯定，谢夫人这次露出欣慰的笑容，拿过谢来的试卷看了起来。 她识字，但是没学过这些深奥的知识。所以也不懂到底对不对。但是看着，就觉得很不简单。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有的能耐。 来儿是真出息了。 她按耐住心中的喜悦，保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请夫子们再看杏花和桃花的的试卷，再进行点评。 两人试卷就不用多分析了。都是基础题目。 杏花显然比桃花要学的好点。都答对了。 朱夫子本来还想给谢来寿争取一下进步奖的，这下子进步奖也没了。给了杏花。 来禄虽然也有进步，但是和上次口头考试表现来看，没有多大的进步。 而杏花则是从无到有，这是十分难得的。 至于头名的奖励，自然是谢来。这是三位夫子共同的点头的。 孙夫子和朱夫子心服口服。 名次出来之后，谢夫人就请几位夫子回去了，让厨房做了好酒菜送过去，犒劳夫子们这一月的辛劳。然后留下几个孩子和自己一起吃饭。 谢来他们紧张而兴奋，围在桌子边上眼巴巴的看着谢夫人。 谢夫人道，“你们是要吃完饭再听结果，还是先听结果再吃饭？” 谢来道，“感觉不听结果，吃不下饭。” 谢来禄道，“还请母亲指点。” 谢来寿道，“随便随便，反正我都吃得下。我胃口好。” 杏花桃花没开口，但是都期待的看着谢夫人。 谢夫人就让人把刚的试卷拿来。 然后按着夫子们所说的那样，一一点评。 谢来寿听的脸红。 谢来禄认真的听着，记下了自己的不足。这和他自己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到了谢来，谢夫人就也夸了一句，“来儿的答卷是最好的，夫子们也说他悟性好，破题思路独特。当然也要欠缺的，内容不够丰富。这和你如今的读书的数量有关，日后多读书可以弥补。” 谢来认真的点头，“母亲，孩儿记住了。” 谢夫人点点头，又说了杏花桃花的试卷。听到自己全对，杏花高兴的眼睛都亮了。桃花害羞，“我是觉得有几个字错了。” 谢夫人道，“无碍，你才学没多久，能学到如今这样不错了。” 杏花解释道，“姐姐总绣花，眼睛都不好使了。” 谢来一听顿时睁眼。近视眼？ 谢夫人道，“若是眼睛不舒服，就不要刺绣。女子也不一定要会这个。我就不会。回头再找个大夫看看。” “谢谢母亲。”桃花紧张道。 谢来也紧张啊，他的桃花姐要是近视了可怎么办？ 回去必须和姨娘说了，别让桃花姐学刺绣了。能缝补好自己的衣服就行了。刺绣这种东西，不是非得学。 谢来正担心，谢夫人喊了他的名字。 他懵懵的看向谢夫人，“母亲。” “你是夫子们选出来的，今日头名。我答应过给你们奖励。今日边给你们了。” 谢来这下子回过神来，心里又高兴起来，“谢谢母亲。” 曹妈妈将端着银子的小托盘端出来。两个小银锭子放着。一共有十两银子。 这可是不少啊。天啊，这要是月考每个月都能考中。以后得赚多少银子啊。 曹妈妈道，“要不待会儿送去给叶姨娘？” “不用麻烦，我带了钱袋子。”谢来不想给人添麻烦，但是说完之后后悔了，小脸都红了 。他真的被叶姨娘带偏了。 谢夫人终于忍不住笑了。 曹妈妈也是笑的停不下来。 谢来寿道，“老四你好狂啊。” 谢来禄表情一言难尽。 杏花道，“这有啥，我也带了。夫子说了，这叫做有备无患。”说着，把自己的小袋子都拿了。 谢夫人道，“你这还真是没白准备。今日进步最大的就是你。” 杏花顿时惊奇的差点站起来。她是真没想到，母亲会把奖励发给她这样的女孩。 “母亲，真给我吗？” “当然，既然是一起考的，自然是一起比。你们兄弟几个也听着，在我这里，不管是谁，进步则奖，退步则罚。也不要觉得输给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没了颜面。你们不努力，明日出去了，输给的就是外人。外人可不会对你们客气，只会尽情的嘲笑，打击你们。” 谢来禄本来有些惆怅的，但是听到这番话，也恍然了。不过是一个月考罢了。是输了，但是却还只输给了老四。 以后出去输了，才是大事。 他差点忘了自己的想法，只和自己比。有进步则可。 “孩儿受教了，下次孩儿一定会进步的。” 其他孩子们也站起来，“孩儿受教了。” 看到孩子们这样明理，谢夫人心生安慰。 在她看来，品性才是最重要的。 她谢家的这些孩子，各个都是好孩子。 …… 考核结果很快就传出去了，吴姨娘一直没吃午饭，听到这结果，午饭也吃不下了。也让周妈别在来禄面前提这事儿。 怕打击孩子信心。 钱姨娘又气哭了。 她都听说了，题目是来寿的夫子出的。就这样，来寿都没胜出。 这得丢多大的脸面啊。更体现出她家来寿的短处来了。 她还准备找谢来寿算账呢，结果谢来寿压根没回来，早就跑去找武师傅去了。 谢来禄倒是第一时间回到了屋子里，和吴姨娘说了考核情况。 吴姨娘道，“是不是夫子没教好？” “和夫子没关系，是孩儿悟性方面还是不足，不过没关系，这次我也受益匪浅。知道自己不足，才好改正。老四之前借给我的笔记，我觉得很有用。姨娘你别替我担心。” 吴姨娘道，“你不难受就好。” 她现在想开了，毕竟禄儿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不是禄儿没努力，所以也不能怪来禄。 来禄道，“姨娘，我怎么会难受呢，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短短的时日，我就觉得比以前学的东西多了许多。老四出息，更是给我树立了学习的目标。孩儿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我的来禄啊。”吴姨娘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孩子。 与此相比，叶姨娘屋子里倒是欢声笑语的一片。 叶姨娘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得奖之后，高兴的差点晕过去。幸好自己给自己掐了一下人中，才缓住了。 等孩子们把银子亮出来之后，叶姨娘搂着谢来，给他脸上亲了好几口。 杏花见状，赶紧躲开。 谢来：“……” 叶姨娘高兴道，“你们要什么奖励？” 杏花道，“姨娘，我不需要奖励，这银子给您存着。” 谢来道，“我也不要奖励，不过银子只能给您存一半，另外一半我想去买些东西。” 叶姨娘问道，“你要买什么，哪里还用得着你这些银子？我给你买就成了。”对她而言，这奖励的银子是格外不同的。 谢来就道，“不能用姨娘的银子，我刚得奖，想买一些礼物送人。母亲的，姨娘您的。林夫子的，还有……就我很喜欢的人都要有。” 听到谢来要给自己买东西，那可比把银子交给自己还要满意。 “是该买的，只是你这银子怕不够，我再给你添置点吧。” “不必了，礼轻情意重。主要是份心意。姨娘给我添了银钱，反而不美了。” 叶姨娘笑道，“那都听你的。你有主见就行。” 杏花也不好意思了，她似乎没想到这些。只习惯性存钱了。“那我送什么？要不……我给绣点东西？林夫子就不好送了，回头让厨房给他送吃的去，我自己出钱买。姨娘好不好？” “好。当然好。林夫子是好夫子。” 叶姨娘现在对林夫子的印象简直好到天上去了。 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教的这样优秀，这还有啥好挑剔的？ 说起刺绣的，谢来就想起来了，“桃花姐眼睛不好，可不可以不要刺绣了。像母亲那样学管账也成啊。” 叶姨娘闻言，看向桃花，“眼睛怎么不舒服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4节 桃花道，“就感觉看的不大清楚。” 叶姨娘淡定道，“这是正常的，我也是。” 谢来：“……”不是吧，都近视了。 谢来道，“还是别了吧，姨娘，眼睛不舒服，看不清楚字的。以后要是看不清楚人怎么办？” 叶姨娘道，“不怕，女子不常出门的。” “……不行，万一哪天走路上都认不出来我这个弟弟怎么办？而且母亲也说了，让桃花姐学管账！” 叶姨娘一听夫人开口了，就问，“真的？” 桃花还没说话，杏花已经直接点头了。“母亲还说她也不会绣花呢。” “……”叶姨娘一脸惊讶，然后满脸不解，最后表示释然。“夫人的话，是没错的。既然如此，那就学管账吧。” 谢来不知道她脑袋里脑补了什么，但是她能想通最好。 谢来决定了，以后要是再说服叶姨娘，也不讲道理了，直接把谢夫人搬出来。 第40章 来福的担当 下午还有课,谢来和叶姨娘说了好消息之后，就和杏花桃花去学堂。 路上遇到了来禄。 来禄笑道，“老四,恭喜你。” “谢谢二哥！二哥，回头以后咱两笔记一起看吧。夫子说我所学不够丰富,我还需要多弥补不足。” 来禄高兴道，“我也是,悟性方面我比不上你。以后你也提点我。” “二哥，都是自家兄弟，谈不上提点，咱互相帮助。” 谢来禄点头，“嗯。” 两孩子一场交流,就把第一次月考的结果变成了两人奋进的动力。 谢来禄更是觉得自己的确不该有什么想法。 四弟比他年纪小这么多呢，都能够这样坦然，胸怀大度。他这个当二哥的难道还能比不上？ 谢来进了学堂，又得了林夫子的夸赞。 但是因为谢来不是他教的,他自然没有啥成就感。反而是杏花学的好,他觉得与有荣焉。 得了,谢来干脆去睡觉,找自己老师去。 徐夫子一上线,他就立马去报喜，“夫子，我月度考核拿了第一。” “哦。”徐夫子神色淡定,“开始考试。” 谢来：“……” 好吧,忘了徐夫子不喜欢飘的人。 他自己内心飘荡的想了一下,优秀果然是寂寞的。 他要是输了,只怕周围的人都要围着他安慰。不过他更喜欢优秀的感觉。每日里枯燥的苦学,没啥时间睡觉，终于看到成就，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哈哈哈哈。 心里大笑完，他就开始认真上课。确实不能飘，后面要学的还有很多呢，而且会越来越深奥。 徐夫子如今还在给他讲《论语》讲完之后，就要开始学孟子。在后面还有五经。 按着徐夫子所说的，四书五经学完之后，还要学由这些书延伸而来的其他巨作。 毕竟这些年来，许多大儒也有著书，得到世人认可。 越考到后面，用到的知识就越多。 以后遇到其他读书人，互相间交流，也要言之有物。 谢来也庆幸自己有个外挂金手指。他除了认真之外，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人说十年寒窗苦读，这十年里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去找好的老师，多少时间自己抄书。要更努力上课。 谢来上课的时候，隔壁课堂里，朱夫子正在满世界的找谢来寿。 这小子竟然没来课堂上课！ 他还准备问来寿，怎么没好好背书呢，人家竟然直接就不来了。 朱夫子大受打击，赶紧到处找人。 他怀疑是去找武师傅了，但是自己不敢去。所以就让林夫子去帮着找人。 杏花很乐意看到来寿被朱夫子教训一下，于是自告奋勇，“我去！” 来寿并没有去找武师傅。 武师傅跑去喝酒去了。他只能在田间找到了来做的来福。 “老四是真出息了，以后肯定能考个什么功名回来的。哥，我觉得要发达了。 ” 来福道，“老四考功名，和你发达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当哥哥的，比他大了这么多，你还要准备靠弟弟？” “那有什么，都是一家人。”来寿丝毫没有觉得靠弟弟丢人的。“你说阿娘怎么就想不通呢，老四出息了，我多个依靠，多好啊。” 来福叹气，“阿娘只看得到家里的这一大片的田地。” “我又不喜欢种地。”来寿蹲在田坎上面，“我喜欢骑马。哥你知道不，武师傅以前还上过战场呢，和别人打过仗。他说我们邻居有个草原上的国家，总喜欢打仗。以前每年都要打一次。后来嫁了个公主过去了，就不打了。你说多憋屈啊。这不就像是咱和谭家打架没打过，送个孩子过去一样吗？” 他甚至比这还憋屈。谭家要的是男娃，人家那啥要的是女娃子，是公主啊。戏文里那么好看的公主，送出去讨好别人才不打架。这得多怂啊。 来福不爱听这些。就和钱姨娘只看得到这些田地一样，他也只看得到这些田地。 和钱姨娘不一样的是，他并不是想得到这些，而是想种好这些地。 前几年闹荒的时候他已经大了，亲眼看到了多少人挨饿。知道土地和粮食的珍贵。 谢家就是靠着这一片土地熬起来的。以后不管其他弟弟们走到哪里，这都是整个谢家的根。哪怕他们当官了，但是万一哪天得罪人了，回来了，不还有口饭吃吗？ 两兄弟正说着对方不大喜欢的话题，桂儿男人突然跑过来了。 看到他，来福心里就一沉。 桂儿男人气喘吁吁，看到来寿了，也不好说明白了，就说，“来了，人在那边等着呢。姨娘也要过去。” 来福心里闷得慌。 “我去看看。” 来寿道，“哥，你去哪里啊？” “我去找姨娘。” 听到是找姨娘的，来寿立马垮了脸，赶紧跑路找下一个地方唠嗑去。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去学堂，怕看到朱夫子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 来福则是跟着桂儿男人到了家里。钱姨娘还没来，他就没进屋，躲在侧屋里。这里可以听到堂屋里说话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的，钱姨娘来了。 看到堂屋里坐着的谭大嫂，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来了，我说了，上次就是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啊，咱们两家是什么关系？你这么见外就不好了。”谭大嫂把谭老太身上的无赖，学的十成十。 钱姨娘气的不得了，“我没有银子。” “那可不成，总不能让我白跑一趟。那么一大家子得嚼用呢。你不给，咱家饿的活不下去了，只能来找老三媳妇了。万一说了啥不该说的话……你说老三媳妇还能不能容下你这个背主的东西？” 钱姨娘咬碎了牙齿，“你别吓唬人。我有两个儿子！” 谭大嫂道，“两个又咋了，你们谢家可有四个儿子呢。老三媳妇还能在乎两个？还有那两个姨娘，要是知道你和人合谋，想把她们的孩子往外送，你说，人家能饶你？” 来福听到这些话，脸色早变的苍白了。 他没想到，让谢家人一直为难的事儿，竟然是自己阿娘给招来的。 就为了送走其他弟弟们。 他气的眼眶都红了，眼睛也湿润了。 后面谭大嫂还是拿着东西走了。钱姨娘确实没什么银子了。她只是一个姨娘，被谭玉偷了一次，又被老谭家一次又一次的来扣，压根拿不出什么来了。 只剩下手里还有个银镯子。也给摘走了。 看着谭大嫂离开，钱姨娘咬碎了牙齿。 她的来寿，咋就那么不争气呢？ 钱姨娘走了，来福才从屋里出来。脸色还是白的，他擦了把眼睛，追去找谭大嫂。 “你站住！” 来福在半道上就把人给拦着了。 谭大嫂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了是来福。是自家人，她就不怕了，“是大侄子啊，怎么了，这是来送大伯娘的？” 谢来福紧紧的握着拳头。 他想痛骂这人无耻。 但是顾忌着姨娘。 这事儿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告诉母亲，由母亲来处置。 自然不怕谭家人。但是来福也担心，怕一向严厉的母亲，容不下背主的人。他不怕苦，只怕离开家里。离开这些亲人。 “你以后别来找我姨娘了，要不然我便是带着我阿娘离开谢家都行。也不受到你的欺压！” 听到这话，谭大嫂急了。她没想到这大侄子竟然知道这事儿。“你……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不要去找我阿娘。她不是没有依靠的人，我已经长大了，大不了我就养着她。哪怕被娘赶出家门了，我们也认了。” 谭大嫂心里气的咬牙，怎么就被这大侄子知道了。 不过好歹也是多活了许多年的人，她见来福直接来找她，而不是直接去告诉老三媳妇，也猜到大概是心里有些顾忌的。嘴里说可以离开谢家，肯定还是舍不得谢家的好日子呢。 她笑道，“大侄子，你这说什么话，谁又会去欺压自家人呢。我这不是还指着你以后当家了，能拉拔一把谭家吗。怎么可能欺压你们？只是家里实在困难。你有为哥要考科举，买书买笔墨都要花钱。平日里还要和人游学，你说这哪样不是花销？”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5节 说完叹气，“我这也是不得已的。但凡是能自己撑着，哪里能来找你们啊？这还是我来呢，若是你祖母来，那阵仗可就大了。就是你离开谢家，谢家村也容不下你们啊。” 谢来福心里有些顾忌，他说到底，还是个未曾弱冠的少年。 他道，“你别找我阿娘，以后找我。” “找你？” “没错。你不要找我阿娘，来找我也是一样的。但是我也没多少银钱。每个月给你们五两。多了是没有的。如果你们非得逼着我，我就带着阿娘弟弟离开谢家村。” 常年跟着谢夫人身边，谢来福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线。绝对不无底线的纵容敌人。 “把人逼急了，这事儿闹到我娘那边去，你们也讨不了好。” 谭大嫂到底还是怕老三媳妇的。 老太太如今也只敢在家里骂，也不敢来谢家闹了。 说要熬死老三媳妇。每天吃好喝好的，要不然家里的银钱也不至于花用这么大。 说到底，谁都有顾忌。 谭大嫂也不想鸡飞蛋打。只能自认倒霉。被一个孩子给拿捏了。 只等她家有为有了功名之后，再收拾这些人。 “成，那就每个月五两银子。” 谢来福暗自松了口气，“不许找我阿娘，若是被我发现一次，我就捅出来。” 谭大嫂道，“有你了，谁还找钱姨娘啊，她每次都扣扣索索的。” 来福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谭大嫂也唾了一口，“谢家的狗崽子，也不是啥好东西。 来福回到家里，来寿已经被钱姨娘给抓了。 是在厨房抓的，抓回来就按着板凳上面揍了一顿。 谢来寿嗷嗷叫。 看到来福回来了，就和看到救星了一样，“我的来福哥啊，赶紧救我啊，我要不成了。” “还喊，再喊也没用。”钱姨娘下手更重了。她边抽还边流眼泪。 要不是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我也犯不着受那么多气啊。 第41章 县城日常 谢来福赶紧跑过去阻止她,“阿娘，你不要再打来寿了。” “我不打他，他就不成器。整日里胡混,也不知道学习。今日还逃课了，让朱夫子到处找人。” “我哪有不学,我每日里除了上学堂，就是上学堂。我现在比以前学的多多了。” 来寿心里很不服气。 他以前在陈夫子那儿才是不用学呢,现在他跟着朱夫子学了好多东西了。只是这些东西比较难，他记的慢而已。 “我今天逃课，还不是怕你们打我。怕朱夫子打手板。” 钱姨娘道，“你要是学的好，谁打你。你看那姓吴的和姓叶的生的孩子,你再看看你自己。” 来寿道，“我挺好的。” 钱姨娘又气坏了。谢来福见她又要动手，赶紧拦着，然后让来寿回去学习去。 谢来寿赶紧跑了。 “阿娘,你别再打来寿了,他不是那块料。” 谢来福很理解,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念书。当初也不过是开蒙了,识字会算数了。 只是他那会儿,家里也没人逼着他去考什么，所以就不像来寿这样了。 阿娘以前也不这样的。只是心里压力大了。都是谭家人逼的。 他给阿娘解决了麻烦，阿娘就不会有压力了。也不会犯错。 “阿娘,儿子大了,能帮你了。来寿我帮你管着,你别动气。” “来福啊,还是你懂事,来寿要是有你这一半，我就不操心了。”钱姨娘难受的哭。 但是心里也被安慰到了。来福长大了，可以成为他的依靠了。 “阿娘，还有四年时间呢。你放心吧。来寿会有出息的。” 大不了他就教弟弟种地，以后总有饭吃。 …… 谢来上完课，见徐夫子要走了，就喊道，“夫子，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啊？” 徐宗元道，“老夫喜欢字画。怎么了？” 谢来笑道，“没什么，就是关心您的喜好。” “知道老夫的喜好也没用，溜须拍马在老夫这里没用。课业是一点也不能少的。” 谢来保证道，“夫子您就放心啊，要说刻苦学习，没人比我更刻苦了。” 他好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熬夜熬到三更半夜是常态。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怕。 他只庆幸科举考试不考那么多科目。要不然四年时间，往死里学都学不会啊。” 徐宗元板着脸就下线了。 睁开眼，正好赶上饭点。 徐夫人道，“你现在每天睡的倒是好。” “我和你说了我在上课，你还不信。”徐宗元道。 徐夫人也不和他扯。反正她这夫君每日里都要神游仙境一样。索性她现在也忙，不需要惦记这些。只要他身体没事就好。 太医也说了，精神很好，身体也好。反而比以前要好。 徐夫人自然不担心了。 今日徐宗元高兴，喊着丫鬟去弄了酒来。 徐夫人道，“你不是好久都不喝了吗？” “今日不同。我的学生考了第一，我高兴。”徐宗元心情愉悦道。 徐夫人道，“老爷，你的学生考第一名还少了？就算是考了状元，也没见你这样高兴的。” “那不同。”徐夫子道，“那些都是天之骄子，不考个状元才奇怪。我这学生可不一样。年纪小，偏偏还胸无大志……” 徐宗元把自己如何忽悠小徒弟上进，如何让他努力。从一个草包，在短短时日内，愣是学成学霸的历程讲了一遍。颇为有成就感。 徐夫人听出来了。 难怪自家老爷这么高兴。他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只怕对这个学生是最用心，操心最多的。 所以出了点成果，就心里高兴。 可这小徒弟到底在哪里啊？ “老爷……你莫不是真的梦游仙境了？” 徐宗元卖关子道，“你猜。” 有些事儿他不能明着往外说。但是提醒一下倒是可以的。“等四年之后你就知道了。等他有了飞天遁地之能，当然也要带上老妻一起遨游天地。 徐夫人：“……” 徐宗元也不提自己的神仙徒弟了，明日里他准备出一趟门。要去找师兄借书。 “五经典籍，还是云家多。” 徐夫人听到他竟然还要去借书。 以前那么多学生，他最多也就指一条路，或者就这么教。如今为了这个小徒弟，竟然这样用心。 “你去就去，可别吵架。” 徐宗元道，“我与他吵什么，那就是个软骨头，有辱斯文。要不是他有那一屋子典籍，我都不搭理他。” 徐夫人知道，这还是在记恨当年选太傅的恩怨呢。 当时两人呼声最高。结果太子最后选的是云师兄。 其实当不当太傅，老爷都不在乎。只是这被人选剩下了，终究是不太有面子。 而且老爷自认为自己能耐大，只是不如云师兄会装糊涂罢了。 想到云师兄那棉花一样的性子，徐夫人也就不担心了。这两位在一块儿，也就自家老爷单方面吵架而已。 …… 第二日徐夫子出门去借书。 而谢来也没闲着，跟着叶姨娘一起去县里赶集。为此还请了半天假。林夫子爽快的就批准了。 因为不是办正经事，两人套的是驴车。 谢来本来是准备自己出来的，但是叶姨娘不放心。担心她家这样优秀又好看的儿子被人家拍花子的给拍走了。于是也难得的出了门。正好要去弄点绣布。如今入夏了，要给来儿做点薄衫穿着。 还要给夫人也做一件。虽然夫人不缺这些，可叶姨娘要表忠心。报答夫人的恩情。 谢来坐在驴车里面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虽然以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啥大城市他也是见过的。但是这会儿还是按捺不住激动期待的心情。因为谢家的孩子基本上没咋出过门。 一般孩子上街都是要大人带的。 姨娘们都不会轻易上街去。谭玉那个当爹的自己都天天出去找快乐，更不会管孩子了。 这次他能出门，可让来寿羡慕坏了。可惜来寿注定是没法出门的。被压在家里补课都来不及呢。 谢来幸灾乐祸之后，问道，“姨娘，县里有啥，有没有那种城墙。”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6节 “当然有，过了时辰，就不能进去 。也不能出来。所以咱们要早些回家。你要买哪些东西？” 谢来掰着手指头，“想给母亲和姨娘你都买礼物，还有林夫子的，嗯……还有我自己喜欢的。”其实还有一份是要给徐夫子买。 叶姨娘道，“给我买啥啊，你自己留着。” “儿子赚的银子，当然要给姨娘买了。等我以后赚了大的银子，我要给姨娘和母亲买大金镯子。” 这会儿的女人们应该喜欢这个吧。 果然叶姨娘听着捂着嘴笑。 谢来心里想着，看吧，其实女人们的快乐很简单。为什么男人们就总是假装不懂呢？ 谢家村地理位置好，离县城并不算特别远。 坐着驴车，感受沿途的风景，很快就到了。 谢来也终于看到了古代城墙。 咋说呢，和他想象中的有一点差距。但是似乎这样才显得真实。这个时代没有水泥，也有砖块，这种县城都是用泥砖盖成的。 看起来没啥气势。 甚至有些破旧。 进城里的时候甚至还遇到了盘剥。车夫递了几个铜钱才安全进去了。要不然人家还要搜马车。 过了城门，叶姨娘小声道，“就是这样，我才不喜欢出门。哪里都要花钱。” 谢来道，“这里的县官都不管吗？” “管啥啊，人家都是一家人，要吃饭的。”叶姨娘习以为常。 谢来发现，自己生活在谢家，只面对一个谭家这样的恶人，似乎就和生活在世外桃源中一样。嫡母谢夫人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遮住了来自外界的一切恶意。 他看了看那自己的小手掌，实在还太稚嫩。 头一次，谢来想时间过的快点，长的也快点。 因为已经列了购买清单。 谢来到了县城也没到处逛，而是直奔书店。 给林夫子挑了一只毛笔，又想给徐夫子挑一幅字画。但是一问价钱，二两银子，太贵了！ 他可明白现在的物价。别看母亲每次奖励那么多，但是那完全是因为母亲大方，可不是银子不值钱。二两银子可以买好多东西了。 干脆没买，多问几家。 才出了店子，就看到一个书生在摆摊。谢来拉着叶姨娘的手走过去，“先生，作画要多少银子？” 这书生是个秀才，面白，斯文。 听到谢来要买画，顿时眼前一亮，“小公子要买什么画？一幅字画，五百文即可。若是要现在指定画，要多五十文。” 谢来都不用掰手指头了，当即决定就在这里买了。而且买现成的最好。多那五十文，他也没欣赏的水平啊。感觉都一个样儿。当即挑了一幅山水画。反正以他的审美来看，是十分不错的。 爽快的打包了。想着自己回头再在上面题个字，感谢老师教诲。 也幸好徐夫子是喜欢字画的，要不然别的东西还带不进去学堂里面呢。 将打包好的字画抱在怀里，谢来爽快的付了钱。 那书生惊喜不已，今天这第一单生意就成了。可以熬几天日子了。“多谢小公子，下次如果有需要可以再来。我每日上午都在这里摆摊，下午要读书就不来了。” 谢来道，“你也是读书人，考了功名吗？” 书生道，“不才已经是秀才之身了。如今只是在凑齐盘缠，为明年开年科举考试做准备。” 谢来太敬佩这样的人，要不是担心这些读书人觉得自己侮辱了对方，他都要忍不住资助几两银子了。 “那我就预祝先生明年高中。” “多谢小公子。”书生笑道。 等谢来走后，他将赚的钱，小心的放到了钱袋里面。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会儿这书生还不知道，自己这字画有一天会挂在当世第一大儒书房里面，供许多大家公子，王公贵族品鉴。他现在还在为了赚了几天的饭钱而高兴。 给夫子们买好了礼物，谢来又去给谢夫人和叶姨娘买。 两人当然得买首饰。 他没让叶姨娘跟进去，让她在车里等着，自己跑进去，一人挑了一支包银的簪子。这种簪子外表贴了银纸而已，价格不贵。 价钱差不多，只是花色不同。 包好了之后，付了钱，五两银子而已差不多了。 谢来把捧着东西跑出来，就爬上了马车。就看到叶姨娘正看着窗外的一处。 他凑过去，“姨娘，你看什么？” 叶姨娘收回视线。 谢来却看到了，叶姨娘眼睛有些红，他看了过去，那是一个牙行，里面几个孩子正在让人挑。而且清一色的女孩子。 那些女孩儿们年龄大小不一，最小的才几岁，最大的也有十多岁了。 她们头上都插着草，神情或麻木，或惊慌。都等着来买的人挑挑拣拣。 这种光明正大的人口买卖，让谢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这是发生在他那个时代，他可以立马打电话给警察。但是在这里，他能做的只有放下帘子。 因为在这里，这是合法的。他去官府都没用。 叶姨娘笑着道，“来儿买好了？” “买好了，姨娘，我给你戴上。” 谢来将自己为叶姨娘挑的桃花簪子插在头上去。 叶姨娘当即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铜镜来，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她看清楚没有，反正谢来表示那镜子模模糊糊的，实在看不清楚。 要不是他数理化没学好，他都要忍不住给他们整一面镜子出来了。 “真好看啊。”叶姨娘笑的眉眼弯弯，要不是眼角的红晕，也看不出人哭过了。 谢来笑道，“姨娘，以后我给你买很多很多首饰。” 才三十岁的叶姨娘说道，“我一个老人家，要那么多首饰做什么？” 谢来：“……您不老，相信我。还年轻呢。” 叶姨娘只当这是在哄自己。 谢来这么一哄，总算是揭过了刚刚那一段不快的事情。他暗自送松了口气。 他可知道，姨娘就是因为要被家里卖掉换钱，所以才会被母亲买回来的。 如果不是母亲买回来了，姨娘这么好看，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谢来心里难受，伸手抱住叶姨娘。只是胳膊短，只能抱住半边身子。 他觉得自己抱住的不只是叶姨娘，还有很多和叶姨娘一样命运的孩子们。还有他身体里的灵魂。 他想到了自己以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如果她们生活在自己那个时代，还在接受教育呢。 那是个最好的时代。 第42章 高危职业太傅 徐宗元惦记着给自己学生上课的事情。借了书也不准备吃饭。 但是他师兄云太傅舍不得他。 师兄弟俩好些年没时间在一起聚一聚了。当年因为选太傅的事情,闹的有些下脸。难得师弟今天愿意主动上门了。云太傅心情好着呢。 云太傅笑道，“你今日难得来一趟，不小酌几杯就走？难不成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 徐宗元呵了一声,“笑话，谁还记得那点小事。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的际遇你是想不到的。” 想到自己几年之后飞天遁地,徐宗元只觉得从前一切都是小事。 要不然他也不会今天还能来太傅府上借书了。 云太傅感慨，“你能想通就最好了。别人只看我风光，哪里知道我的处境。” 徐宗元道,“我看你每日里风光无限，不挺好吗？” “好什么啊？”云太傅在自己这师弟面前是不存在形象问题的。他摸着自己留的胡须,“你以为当初真看中的是我的才学？” 徐宗元道,“我知道,看中的是你的脾气。你这人就会和稀泥。哪个学生不喜欢你？不过你也没教几个学生,如今连个入室弟子都没吧。” 云太傅：“……不和你扯这些,我只是告诉你，皇室挑我当太傅,只不过是看重我背后的云家而已。谁让我云家入朝为官的多。” 他气的在屋子里走几圈，“要是太子天纵英才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心比天高……罢了,我现在每日里就如同走在悬崖边上一样。说不准哪天我就遭殃了。” 徐宗元哪里不知道他的处境，现在听到他这么说，也心生同情。 给皇帝家的儿子当老师，那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要尊严没尊严,要自由没自由。 当初他要是去给太子当老师了,如今哪里还能够梦游仙境？ 他还反过来宽慰云太傅,“放宽心，都这样了了。要真遭殃了，你也别担心。你府上这些孩子都送我的书院去。我亲自教养。” “……” 云太傅听着这话生气，“我和你说这些，是让你帮我想个办法出来。我打算装病，告老还乡。你看现在那些皇子们争来斗去的。我每日里心惊胆战的。” 徐宗元道，“别想了，既然看中的是你背后的云家。你装死都没用，还装病？” 见云太傅不开心了，徐宗元就开心了，“师兄，你也不用担心。撑几年，我自会有办法助你。” “果真？”云太傅有些不信，“你有何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 徐宗元故作神秘。总不能说等我得到天书之后，带你飞天遁地吧。 看了看日头，他道，“我得走了，还要回去教弟子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7节 随后就抱着书走了。 这书太珍贵，他都不愿意给下人捧着，自己亲自抱在怀里上了马车。 云太傅送他到门口，然后心中感慨。 读书人，谁不想收个可心的弟子？ 想他云昌奎好歹也是饱读诗书，一身才学，竟然让他教个草包太子。而且还要和对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怎么想，心里这关都过不去。 算了，明日继续装。 …… 谢来回了家里，就直奔谢夫人的主屋那边。 “哎呀四少爷，你今日怎么过来了。”曹妈妈看着谢来进院子，就笑了起来。 谢来道，“曹妈妈，我母亲在吗？” “夫人还没回来呢，要等晚上。”夫人似乎是去了远处的田地去了。 “母亲真是辛苦啊。”谢来叹气。 这整个家里，都靠着母亲一个人支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来，“这是我给母亲的礼物。我这次月考得了奖励。给她买了礼物。” “哎哟，你还给夫人买礼物啊。”曹妈妈笑开了花。这么小的少爷，得了点奖励还给夫人买礼物。 这买礼物的钱都是夫人给的奖励呢。 但是少爷这份心意是难得的。 谢来有些不好意思，“没买太贵的，这不是真的银子，是包银的。” “我知道，少爷放心吧。四少爷送的都好。” 谢来笑了，“那我回去上课了。” 然后撒着脚丫子就跑了。 曹妈妈看他跑远了，又看看手里的礼物，心里就叹气。四少爷要是夫人亲生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啊。 …… 谢来回屋里吃了饭，就上床上去躺着，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字画带进去。 进空间里一看，还真能啊。 他高兴不已，然后就在空间里，拿着笔现在草稿纸上面练习了一下，然后提了几个字——桃李满园，敬谢师恩。 练习好了，才在画的右下角题字。 谢来也没想那么多，他差不多把这个当做是明信片来用的。一份心意而已。 写完之后，放在课桌上，他才出来。然后拿起送给林夫子的毛笔去学堂。 杏花也给林夫子送了礼物，是一份菜。 林夫子当然不吃独食，厨房送过来之后，他就拿去给孙夫子和朱夫子分享了。 两位夫子听着他在那儿夸奖自己的学生如何优秀，如何聪明，再感慨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如何没尽心。就觉得食之无味。 只觉得此人实在虚伪。 不想请他们吃饭就别请了。请了还说这些话膈应的人吃不下。 偏偏林夫子还道，“二位吃啊，不要客气。我学生说了，下月还有。” “……” 不吃了。 孙夫子和朱夫子放下一口都没来得及啃的鸡腿，就起身回了房间。最后还是林夫子自己无奈的吃完了。 来到学堂的时候人还撑坏了。 对着杏花连说了几句太客气了，“下次别送了，你自己学的好，是自己的努力。为师就不用感谢了。” 杏花道，“夫子，我如今也是知道尊师重道的读书人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骄傲。“我自然也要按照读书人的规矩来。” 谢来道，“杏花姐说的没错。我也给夫子准备了礼物。” 他说着把毛笔拿出来。很普通，不值钱。 但是林夫子却坚决不收。 他收杏花的吃食，是因为杏花确实是自己的学生。 但是谢来……自己都想请他吃了。 谢来道，“夫子，不值当什么钱，一份心意罢了。若不是夫子你，我也不能安心读书啊。” “可是……” 林夫子受之有愧。 谢来道，“都有，若是林夫子你没有，姨娘和母亲得怪罪了。” 林夫子知道，这又是迫不得已。好吧，日后还是得还回去。 哎……受之有愧啊。他问道，“那位……” “有！”谢来神秘笑道。 林夫子松了口气，就怕自己占了那位老先生的便宜。最近老先生对他指点很多。除了给他出题之外，他不懂的地方，也让谢来帮忙带给老先生指点。老先生还给他写了批注。让他受益匪浅。 林夫子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气大概都积攒在了这谢家了。 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幸中举，自然是要回报的。 谢来不知道林夫子此时心中有多少感慨。上课铃声一响，他就直接趴桌上进入梦乡。 刚进去，徐宗元也刚来。 “夫子！” 谢来欢喜的叫了一声。 “课堂喧哗，成何体统。”徐宗元严肃道。 好吧，徐夫子就是会破坏气氛，打击人的热情。他咳了咳，“我错了。” “罢了，今日讲新课。”徐夫子将几本书拿给谢来，让他平日里多看看。看完之后再还给他。这是他找人借的。 谢来惊道，“夫子，您不是说家中藏书万卷吗，您都要借书啊。” 徐宗元板着脸道，“术业有专攻。我家中藏书再多，也不可能收尽天下书籍。你马上要习五经了，这些书都有注释，比较浅显，对你有些助益。” 谢来恭敬的接过来，感激不已，“夫子费心了。我一定会好好研读的。” 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徐宗元心里十分满意。 想那云师兄在外人面前风光又如何？哪像自己这样心情舒畅？ 此时皇宫里，正在给太子讲课的云太傅打了个喷嚏。 把正在睡觉的太子都给吓醒了。 “可是父皇来了？” 云太傅半阖着眼睛道，“陛下没来，是微臣今日身体不适。” 太子眼珠子一转，“太傅，既然你身体不适，不如去后面小憩片刻？” 云太傅揉了揉脑袋，“算了，微臣还是去找陛下请几天假。休息休息。可不能把病气过给了太子。” 听到云太傅这么说，太子顿时笑了。 他就很不喜欢听课。云太傅讲的这些治国之道，他听的都要打瞌睡。 反正他是嫡子，地位稳固，还怕其他人？而且这老太傅每日里看着就没睡醒，糊里糊涂的样子，也不像个会治国之道的样子。 他十分不喜这太傅教导。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太傅脾气好，从不管教他，也不和父皇告状。这也是他当日选这位当太傅的原因。 于是云太傅就这么混了一会儿，就又回了府上休息。一路上人晕乎乎的，就和病秧子一样的。 旁人看着，都觉得这老太傅是不是要不行了。 等进了房间里，立马又生龙活虎了，钻进自己的书库里面舒舒服服看书去。 和云太傅比起来，徐宗元可谓是兢兢业业。 口若悬河的讲了一下午课程，还给谢来悉心指导。有问必答。 “可还有不懂之处？” 谢来道，“都懂了，夫子讲的很细致，学生要是再不懂，那就真傻了。” “若是不懂装懂，才是傻。”徐夫子教导道。 “夫子说的是，但是学生是真的懂了。”谢来毕竟是个成年人，觉悟还是很高。 徐宗元满意的点头，就说了句下课，晚上再来。 谢来却拉住他，“夫子，请稍等。” “何事？” 谢来麻溜的去把自己买的礼物拿过来，“这是送给夫子的礼物。夫子说喜欢字画，我亲自去挑选的，不知道夫子会不会喜欢。” 徐宗元顿时生气，“为何要给我送礼物，老夫可不吃这一套！”他最不喜欢收礼物了。礼物会影响他教鞭甩下的力度。 谢来赶紧解释，“夫子，这不是别的。这是因为此次学生考了第一名，得了一些银子奖励。我心中感谢夫子教导，所以才会想给夫子送礼物。不止夫子有，我的姨娘嫡母都有。连林夫子都有呢。” “……”听到这些解释，徐宗元脸色好了起来，知道这只是一份谢师礼，心中就好想许多。但是不知道为何，听到送给别人都有吧，又有那么点酸。 哼，那些人明明都是沾了他的光。 教导谢来，谁有他付出的多，功劳大？ 罢了，日后这大讲堂自会奖励他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8节 不过谢来这一份，他倒是也受了。“以后可不许破费了。” 他接过来，准备打开来品鉴一番，也看谢来的眼光如何。 等打开之后…… “你画的？” 谢来道，“买的，学生还未曾学这个呢。不过学生题了字。” 徐宗元再一看……这不题，勉强还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了，但是题了之后……更普通了。 他严肃的咳了咳，“看着十分独特。” “我也觉得不错，特意选的。给您选礼物花的时间是最多的。我们那地方小，我特意问了两个地方比较的。” 听到这话，徐宗元嘴角翘起来，胡子颤了颤，不怪谢来送的不好，只怪那地方太小。肯定也选不到好画。他夸赞道，“算你还有点眼光。日后为师也给你几幅好画，教你品鉴，以免日后被人骗了。” 他又想起来，这确实要提上日程了。他的学生总不能只是个书呆子。日后若是出去与人交往，什么都不懂，岂不是被人笑话了？ 离开课堂，徐宗元就从床上起来了，然后拿着谢来送的画进了书房里，看了看位置，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把之前那幅名家之画给弄下来了，这幅画给挂上去了。 在一片大气磅礴的各种字画中，这幅画显得有些寒酸。 “夫人，夫人。” 他喊了两声。 徐夫人从外面进来，“我在准备晚膳呢，你喊我作甚？” “你来看看，这幅画有何独特之处？” 徐夫人道，“平平无奇。” “……再看。” 徐夫人疑惑的看他一眼，这若是平时，她夫君看到这样的字画，都要言辞批评了，如今竟然还有心情品鉴。 她仔细看看，就看到了上面题的字……“这字……” “是不是很独特？”徐宗元笑了。 徐夫人：“……”她想说，这字配不上这画。 徐宗元很认真道，“你看，这字如其人，一看这字，就可以知道，这写字之人纯善，质朴。” 徐夫人：“……确实如此。” 第43章 礼物引发的后续 谢夫人是谢来吃完晚饭,都上床睡觉上课去了，才回来的。 她一身疲惫，但是心里是开心的。 现在能像她这样,光明正大在外面行走，管事的女子，实在太少了。这种生活虽然忙碌，但是谢夫人喜欢。 她宁愿忙碌,也不愿意居于内宅。 像姨娘们那样待在屋子里，她一天都受不了。 刚回来，曹妈妈就忙碌的给她洗漱,然后让厨房里上吃的。 “每天都回来的这么晚。夫人也要照顾好身体。” “今年风调雨顺，但是也怕其他灾害,怕下面的人管的不上心,还是要去巡视的。万一遇到什么欺压佃户的,那必须得严惩。而且要是能买些田地也好。” 谢夫人说着喝口热茶,“不过今年是买不上了,得置办铺子了。” 谢夫人打算也开米粮铺子，反正自家收上来的米粮也是吃不完的。以往也是卖给粮铺。 现在要多做打算,自家也可以多谋一条生路。 曹妈妈笑着道，“说起铺子,今日四少爷倒是进城里去逛铺子了。还给您买了东西。说是这次得了奖励,孝顺您的。” 谢夫人眼眸微亮，“买了什么？” 曹妈妈把盒子拿出来，“是首饰，我也没打开看。少爷还挺实诚,强调了说是包银的,不是真的。” 谢夫人接过来打开。里面一朵牡丹花样的簪子。轻飘飘的,确实也不是真的。 但是真假不重要。 想要贵重的，她自己也能买。 可这是不一样的。 曹妈妈道，“我给夫人戴上试试？” 谢夫人点头。 她平日里是不戴首饰的，觉得耽误了干活。 今日对着镜子把簪子插在发髻里面，她觉得好看极了。 “这孩子，眼光倒是不错。得了一点钱财，还花钱买这个。” “这是四少爷一片孝心。” 曹妈妈也最喜欢四少爷。其他少爷虽然也好，可是在对夫人方面，还是差了点。谁不喜欢孝顺又会来事儿的孩子呢。 见夫人也开心，对簪子爱不释手的，她劝道，“夫人，要不……要不将少爷记在您的名下，也算是更名正言顺了一些。” 谢夫人手一顿，然后摇头，“曹妈妈，这话你以后别提了。” “为何啊，这样一来，四少爷和您更亲近了。” “你也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女人的依靠就是丈夫和儿子。那些姨娘们虽然是我买回来的，可是也都是苦命人。跟了老爷那样一个人，无依无靠的。除了儿子，还有什么？怎么忍心让她们骨肉分离？” “且再说了，他们姓谢，喊我一声母亲，那就都是我的孩子。我若是认了其中一个当嫡子，其他姨娘们，只怕坐不住了。这家也要散了。” 曹妈妈道，“现在也坐不住了，谭家那边的来人说了，来福少爷也往那边送银子了。” 听到这消息，谢夫人叹了口气，“来福性子纯良，是该历练了。我还是不会教孩子。” 曹妈妈心里想着，旁人家里教孩子，那是当爹的责任。 老爷这些年在家吃吃喝喝，万事不管。孩子没教好，咋能怨夫人呢。 不过夫人不爱听这些。啥事儿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真把自己当男人看待了。 …… 第二日夫人带着簪子出门。家里人就都知道谢来给谢夫人买东西这事儿了。 叶姨娘是早就知道的，自然不足为奇。 钱姨娘和吴姨娘都坐不住了。 钱姨娘赶紧去翻找银子出来，但是因为之前银子都给了谭家那边了，竟然找不出多少来。急的直接把耳环给摘了，让来寿也去换东西，给谢夫人送去。 来寿啃着馒头，看着耳环，再看看钱姨娘光秃秃的耳朵…… 用阿娘的耳环换礼物送给娘……“我丢不起这人。” 来寿直接拒绝 。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知道吃软饭是不对的。 钱姨娘道，“怎么丢人了？” “反正就是丢人现眼。人家老四那是拿着奖励才买的东西，那是有原因的。阿娘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学老四啊。” “怎么就学他了，这是孝顺！” 来寿道，“孝顺也要拿出真心来，不能啥都和人家比。娘也知道我孝顺，每次看了我都开心。” 钱姨娘只觉得这是个榆木疙瘩，“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然后喊旁边的来福去买东西，来福有银子。 “来福你去。” 谢来福正发呆，听到这话，看了她一眼，“阿娘，你别闹了。来寿说的对，咱不和别人比。” “你也来气我。”钱姨娘郁闷坏了。 她却不知道，来福心里，比她更郁闷。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些年也从未想到要孝顺嫡母。 总以为要等年老之后，伺候终老。却未曾想过要讨母亲开心。 他跟着管家开始管理家里的活，第一个月领钱之后，也只是开心的交给姨娘收着。 来福心里有愧。 又想到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偷偷的湿了眼睛。 吴姨娘这边也是翻箱倒柜，可找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来禄看她忙碌，就道，“你不是让我学老四吧。” “这怎么叫学呢？这叫孝顺。” “孝顺是好，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吴姨娘道，“别给我扯这些，我听不懂。” “就是学的不好丢了人。”来禄道，“姨娘你别为我打算，我心里有底儿。老四带了个好头，下个月我哪怕赢不了他，我能拿那个进步奖，去给母亲买东西也好。也给姨娘你买。但是我绝不拿你的东西去换。” 吴姨娘气笑了，“你这孩子，你这不是学的更多？” 来禄认真道，“那是因为老四做的好，好的就该学。老四送礼，重要的不是这个礼，是这份心意。母亲看他进步，才高兴。若是老四还和以前一样儿整日里贪玩，哪怕送东西给母亲，母亲也不会开心的。” 他感慨的和吴姨娘道，“姨娘，老四真是比我想的还要好。孝字当头，我们常说孝顺，只在嘴上，或者放在心里。只有老四，他做出来了。老四有很值得我学些的地方。” 吴姨娘听他说的多了，别扭道，“真有那么好？” “要是不好，我又哪里想得到要给姨娘买东西呢？” 吴姨娘就笑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59节 女子，哪个不希望得到夫婿和儿子的体贴。 丈夫是指望不上了，如今只能指望来禄了。 这看来，姓叶的还真是会教儿子。 不过她的来禄也不差。 但是因此，她也对儿子和谢来走得近并不排斥了。因为儿子和老四接触，能学到好的东西。以后变得更好。 吴姨娘琢磨着，以后可以往姓叶的房里坐坐。 因为礼物引发的一系列事情。 谢来到了学堂，就被孩子们围住了，一顿夸。 谢来：“不不不，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我只是真的想孝顺母亲罢了。是母亲花了银子给我们念书，才培养的我们。咱有今天是靠着她的付出。所以我们取得的果实，都有母亲的一份。” 来寿道，“你是好样的，哥哥我要是哪天进步了，得了奖励，我也要给母亲买。” 杏花道，“那咱就竞争了。” 来禄道，“还有我。” 桃花：“……”你们尽管争吧，反正我随时都可以给母亲做件衣裳。 因着谢来这一送礼，倒是让谢家的孩子们更加努力了。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得到奖励，然后给长辈们买一圈的礼物。 特别是来禄，又给自己加了一个时辰的学习时间。 午间甚至要和谢来一道吃饭，讨论学业。 实在是谢来太忙了。忙着睡觉。每日下学，来禄来找他，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所以只能吃饭的时候，和他讨论了。 叶姨娘倒是不嫌弃他，知道他要来吃饭，就让厨房那边加了菜。 谢来禄吃了一顿之后，回去就给吴姨娘说了这事儿。 吴姨娘道，“让她加什么菜，下次把来儿请到咱屋里来吃。省得说我们好处占尽。咱也不缺那点。” 谢来禄就去请谢来。 结果叶姨娘压根不放人，不放心谢来吃别的。必须吃她亲手做的菜。 吴姨娘为了这事儿，气的来院子里找她争。“你这是不放心谁呢，兄弟俩吃个饭，你也要拦着。” “来我屋里吃不好，非得你去那边吃？”叶姨娘道，“我儿子，我放眼皮子底下，我才放心。” 吴姨娘道，“那我儿天天来你这里吃饭，我怎么办？” 谢来道，“要不你也来？” “……” 两人互相看了眼，嫌弃的撇开脑袋。 最后还真的和合在一块儿吃了。 毕竟为了孩子，还是要退一步的。哪怕见着对方吃不下饭，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下了。 为了坐得下，还特意请了木匠，做了一张稍微大点的桌子。 叶姨娘嫌弃麻烦。 谢来笑道，“咱家更热闹了，姨娘以后没事儿，可以和吴姨娘唠唠嗑。” 他知道，杏花和桃花上学之后，姨娘一个人每天更寂寞了。 之所以坚持刺绣，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听吴妈妈说，她每日里都坐在院子里看着外面，等她们放学回家吃饭。 谢来琢磨着给她找点正经活干，打发时间。 第44章 奋进的姨娘 来寿听说谢来和来禄每天在一块儿吃饭之后,也想凑热闹。 他觉得自己吃的多，不好意思去白吃。也想合在一起吃。 这事儿被钱姨娘拒绝了。 她觉得自家儿子不争气，合在一起吃，那是自取其辱。 谢来寿气的不得了,端着饭碗就往外跑。 钱姨娘喊道,“你去哪里啊？你要是敢去,等你回来我抽你！” “我去找武师傅去！” 来寿找到武师傅的时候,武师傅也在吃饭，他吃的还好，大口的啃着肉块儿。 见来寿来了，还分了一块儿给来寿。 来寿也放下饭碗咬了一口。 “武师傅,我心里难受。”他边鼓着腮帮子吃肉，边道。 武师傅道，“你这小子，吃的好喝的好的，有啥难受的。你是没见过战场上，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缺胳膊断腿的,都是幸运的。你们这些娃娃啊,就是没见过世面,一点事儿都难受。” 他说着啃了一口肉，“多少兄弟今天还在,明天就没了。” 谢来寿听着更难受了。 “武师傅，你说我要是去从军,怎么样？” “你去？”武师傅看他一眼,就和看傻子一样,“你图什么啊？你有好吃的好喝的,做什么想不开？” “在这家里,我难受。”谢来寿叹气，“我只和你说，你别往外说。我觉得我阿娘就是嫌弃我没用。她整日里拿我和老二老四比读书。你说怎么不比打架啊？” 武师傅惆怅，“女人的心思我也不懂。女人大概都喜欢读书的男人。” 谢来寿：…… 找武师傅是个错误。 他想长大，长大长大长大，长大了阿娘就不能管着他了。 吴姨娘和叶姨娘这两房在一块儿吃饭，也确实让叶姨娘这边热闹起来。 连吴妈妈都多了个说话的人。 但是这四个人凑一块儿，主要还是刺绣，整理绣线。这种容易得颈椎和近视眼的事儿，真是让谢来发愁。 才三十岁呢，其实好好保养，也不显老。 谢来就打算着，也教姨娘们学几个字，然后学学算术。 姨娘们学东西慢，不学一个半载都不可能出师。 等学出来了，也有活干。 他存点钱，租个铺子，给她们练手。 这事儿还得谢夫人允许。所以谢来寻了一天谢夫人回来的早，就去找谢夫人提这事儿。 谢夫人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 谢来以为她会生气。 因为府上的姨娘如果出去抛头露面，似乎也不体面。 谢夫人问道，“来儿，我问你，你为何这么希望你姨娘和吴姨娘去开店子啊？” “我只是想找个乐子给她们。她们每天除了绣花就是做衣服。久坐不好。且每日里都惦记我们。我觉得这样不好。人活着就得为自己活着。不能总是惦记着孩子。特别是内宅的女子们。我一直敬佩母亲的能耐，所以就觉得所有女子都该像母亲这样洒脱。” 他还不忘偷偷拍了个彩虹屁。 谢夫人看着这小小的人儿，微微惆怅。 这世间，能这么懂女人的，竟然只有这孩子。 “也不用去开铺子，你若是真能让她们学字。家里的活多着呢，也省的我去请人了。” 听到这话，谢来本就圆圆的眼睛瞪的更圆了。 同意了。 不只同意了，还让在家里干活。 谢来都不知道说啥了。他之所以想着在外开店子，就是怕嫡母多想。怕她没安全感。 但是母亲比他想的要大气。 他不知道说啥了，凑过去伸手搂着谢夫人，亲了她脸颊。 然后自己的脸红了。 谢夫人也被他亲愣了，然后笑了，“你这小鬼头。讨好我也没用。她们学不会，我也不给机会。” “我肯定让她们学的。母亲你真好。以后咱家人都可以为你分担。母亲你信我，我和哥哥姐姐们都很爱你。会好好孝顺你的。” 他努力给谢夫人更多的安全感。 这会儿人说话还是比较含蓄的，最起码不会像谢来这样直白。 谢夫人被说的心都软了，“你这孩子，可真是……快吃饭，吃完回去睡觉。不是睡得早吗？” “我那是闭目思考。” 谢来回了一声，赶紧闷头吃饭。 谢夫人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道，“慢点儿。” 晚间上课，谢来心情极好。 上完课又笑嘻嘻的。 徐宗元道，“你家中可是有喜事？”据他所知，谢来的爹走了还不到一年吧。 谢来欣喜的点头，“我嫡母答应了让姨娘们学管账，日后帮着打理家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0节 什么？ 徐宗元道，“这成何体统？哪有妾室管理家业的？” 谢来道，“不是管理，只是帮着干活。就和请工人一样。” “那也不成样子，女人管事儿，容易误事儿。” “夫子，这怎么一样呢，女子也能干活啊。若是家中多一份助力不是更好吗？若要说女子误事，那田间地里，为何还要女子下地干活？女子的力气比起男子来，还差了那么多。也没见有人站出来说不合适。” 徐宗元：“……你如今倒是越发的牙尖嘴利。” 谢来笑着道，“我是知道夫子您人好。所以想到什么都敢说。” 徐宗元道，“你不要总是考虑这些女子的事情，眼光要放长远点。” “夫子，我这眼光也是长远。我亲眼见着我家里的嫡母，做事不输给男人。我就想着，我们家三位姨娘呢，哪怕能力比不上嫡母，至少能帮着干一点活呢？也能为这个家创造些许财富。一根筷子是脆弱的，十根筷子就是坚韧的。女子就算力量稍小，但是多了也能办大事。” 徐宗元叹气，“你这就不懂了，若是女子太过有用，即便是成了寡妇，必定不会同意再嫁。寡妇不再嫁，战乱时，谁来生产？这还只是其一，若是她们都和男子们一样在外行走，内宅谁来打理？儿女谁来抚育？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千古定律。” 谢来：“……原来你们都懂啊。” “为何不懂？”徐宗元反问道。“这是定律，来儿啊，你心疼你那些姨娘们便罢了，你自己心里可不能想太多了。你那世界虽然不知道和我这边相差多大。但是若是太过离经叛道，在任何世界里，都是会被推上断头台的。你可要记住了。” 这话他说的严肃，苦口婆心，就是怕自己这才几岁的徒弟乱了礼法，日后没有好下场。 谢来憋住了，憋得慌。 他早该想到的。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甚至人家比他想的要聪明多了。 “我记住了。”我会好好隐藏好，不会让人发现的。 而且他也没想过改变这个世界。他没那么大的能力。 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助姨娘和姐姐们。 他也没勇气，与全世界掌权者为敌。 …… 谢来中午吃饭，趁着吴姨娘和叶姨娘都在，就和她们说了一件事儿。 “姨娘，吴姨娘。我昨日和母亲一起吃饭，看母亲疲惫，就说让她请人，母亲当即就说，请什么人啊，家里这么多人呢。” 叶姨娘道，“咱家人确实多，不过你们是指望不上了，也就来福那孩子还能用。” 谢来道，“我说的不是孩子们，是你们。你们不是家里的成年人吗？” 吴姨娘和叶姨娘：“……” 两人不敢相信的看着谢来。 谢来禄道，“四弟，你意思是，母亲要让姨娘们一起做事吗？” 谢来点头，“没错，咱爹不在了，家里就剩下母亲和姨娘们。自然是要守望相助啊。母亲每天那么辛苦，家里活还那么多。只有来福哥一个人呢。有的活还要从外面请人。咱们这么多人都吃着白饭呢。” 叶姨娘内疚了。确实吃着白饭呢。 吴姨娘也抿嘴，不知道说啥。 叶姨娘道，“可，可咱也不知道能做啥啊？要不，我去顶替了吴妈妈的活儿？” 吴妈一听，慌了。这要没活儿干了。 面临失业的吴妈差点就给叶姨娘跪下了。 还好她慈悲的四少爷拦住了姨娘的想法。 “哎呀姨娘，你们的眼光要放长远点，吴妈这活不缺人，倒是管事儿的岗位缺人，而且请人还特别不好请。工钱也高。” 吴姨娘理解，“还不保险，这些人可没卖身契在谢家。” “就是这么回事。” 叶姨娘立马道，“我的卖身契在谢家！” 吴姨娘道，“我的也在。” 谢来道，“咳咳，这和卖身契没关系，主要还是咱是一家人。肯定更可靠。你们不能够再在内宅待着了，要勇敢的从内宅走出去，帮着母亲打理家业。” “……” 两人又熄火了。 叶姨娘道，“咱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呢，我才学会写几个数字。” 这还是跟着女儿杏花学的。 吴姨娘一听郁闷了，她是真一个字不识。 谢来道，“母亲说了，你们可以学。等你们学会了就安排你们帮着干活。正好杏花姐和桃花姐都学了字了，她们可以教你们。” 杏花高兴的叫了一声，“我也可以当夫子了。” 两位姨娘还有些犹豫，主要是紧张，害怕，没自信。 她们的观念里面，自己就是下人。是不配念书识字的。 可是夫人需要她们啊。 夫人需要，她们肯定还是得学。要不然就是在谢家吃白饭了。 叶姨娘比吴姨娘强点儿，好歹身边闺女学了字，耳濡目染的，还是有点影响。于是勇敢道，“既然是夫人让咱学，那我就学。” 吴姨娘见她都开口了，不甘示弱，“我也学。” 杏花开心道，“姨娘，那你们给不给束脩啊？” 叶姨娘反嘴就问，“你吃老娘的奶长大的，你还要束脩？你有本事把奶吐出来。” 谢来：“……” 谢来禄：“……”非礼勿听。 第45章 姨娘学字 桃花和杏花上午是不用上课的,正好给姨娘们授课。 也不用教多深奥的知识，只需要识字即可。虽然杏花和桃花自己也才开蒙，但是教姨娘们识字倒是方便。 叶姨娘如今倒是庆幸，当初让两个女儿去学了字,如今还能教自己了。 要不然她去哪里学？ 让她跟着一个大男人学识字,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笔墨纸砚也是现成的,两人也用不了多少。前期不用墨水,找块木板在木板上写就成了。这是叶姨娘想的法子。不想太浪费这些珍贵的笔墨。 以后上午就上课，下午就自己练字，识字。 这样一整天就有着落了。 谢来放心了，不用担心姨娘没事儿干乱想,也不用担心她们每日里孤单寂寞了。 再没有比读书这种事儿更能够占据心神的。 谢来还和来寿也说，让他问钱姨娘要不要学字。 虽然钱姨娘嘴巴也挺毒的，但是谢来看着来寿和来福哥的面上，还是不希望她性子越来越独。 来寿心里挺难受的。 姨娘整日里防着老二老四，结果老四还惦记着她呢。 来寿回家就和钱姨娘说了这事儿。 “学字，然后帮着夫人管家？”钱姨娘道,“这哪里听的胡话？” 妾管家？这是在做梦吧。 来寿道,“老四说的,老二他姨娘也要去和叶姨娘一起学。两人都准备笔墨了，姨娘你要是想学,我匀点儿给你。你也去学。” 钱姨娘总觉得这事儿透着点玄乎。 她本人也拒绝和另外两房走太近。 毕竟满心算计，再和人共处一室,总觉得哪里都不合适。 但是钱姨娘心里也有顾忌,万一这两真的学出来了,然后在家业里面动手脚咋办？ 她得看着。 于是一咬牙也去要去学。 来寿松了口气了。心说他姨娘自己去学习,就知道读书多苦了。以后就不会整天盯着他了。 “她也要来？”叶姨娘知道钱姨娘要来,那态度就不一样了。 姓吴的固然可恶，但是姓钱的更可恶。 交束脩，必须交束脩。 她养的闺女凭啥要给姓钱的白上课啊。又没吃姓钱的一口奶。 这事儿谢来就没管了，毕竟是姨娘们之间自己的事儿。反正不闹的太过分就成了。 第二日谢来他们去学堂之后，钱姨娘就来了。 在这之前的，吴姨娘已经被叶姨娘拉着谈好了。让她谎称已经交了束脩了。 吴姨娘也不能不答应，要是不答应，还真要让她交束脩去。所以吴姨娘就答应配合。等钱姨娘以来，叶姨娘就道，“我家来儿说了，你也要来上进。” 钱姨娘笑道，“这不是听说夫人要用人吗，咱也要学点本事，随时候着啊。” “哎哟喂，你还真是忠心耿耿的，啥都跟着咱后面学。”叶姨娘道，“要学也成，但是我家杏花桃花也不能白教吧，她们辛辛苦苦的学回来的东西，利用的是做课业的时间教的，没点酬劳可不行。” 钱姨娘道，“都是一家人，谈这个伤感情。” “咋能不谈呢，你随便请个人都是要谈这个的。你问吴姨娘，她教了没？” 吴姨娘道，“那当然得教。到底是学字的，这么精贵的事儿，不交点束脩，心里不踏实。” 钱姨娘：“……”这年头还有人不花银子出去就不踏实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1节 嫌银子多烧手，你就给我啊。 钱姨娘现在穷的叮当响，并不想教银子，但是想到除了这姐妹两，还真没人能教她。也只能咬牙同意了。 要是不学，就落后了。 落后就要被人压在脑袋上面。 杏花早就等着看，看到钱姨娘掏出了几串铜钱来，笑的眉飞色舞的。 难怪弟弟念叨着，知识改变命运，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可比刺绣要赚钱的。还没那么辛苦。 杏花决定了，以后要是找不到别的好出路，就出去教书去。 连桃花都有这想法了。 金钱的魅力足以改变很多固有的观念。 姨娘们开始学习之后，家里果然清净不少。 每日孩子们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忙碌的，正在练字的，或者在认字的姨娘们。 女人们学起字来，丝毫不落于人后。 姨娘们往年是没机会学，如今有了这宝贵的经验，她们就格外珍惜。多认一个字，仿佛自己活的越发有滋味。 想着以后也能和那些男人们一样，手捧书，看什么都看得懂。心里很急切的想要认几个字。 姨娘们学字的事儿，也在夫子们中流传起来。 孙夫子和朱夫子，只觉得有辱斯文。 这谢家可真是不讲规矩。不讲体统。 若不是有那百亩良田的诱惑，他们早就拂袖而去。不与这样的人家为伍了。 两人给自己的学生做思想工作，让他们回去劝劝自己的姨娘。要认识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超出身份之外的事情。 来寿听着朱夫子这些话，就和放屁一样的。 好不容易清净了，姨娘不盯着他了，还回去劝姨娘？傻了吧。 他表面应了，回去一个字不提。 来禄则被孙夫子的言论说的十分的纠结。 孙夫子满肚子的礼教，礼法。仿佛姨娘们学字，就是违反了什么东西一样的。 作为一个读书人，接受夫子的教诲，他心中认为夫子说的是有道理的。是合乎常理的。但是另外一方面，看到姨娘比往日里活的更好，又不想去阻止她。 所以并没有表态，而是放学的时候，在路上和谢来抱怨这事儿。 谢来道，“二哥，在你心里，是母亲和姨娘重要，还是孙夫子重要？” 来禄道，“虽然夫子教我道理。但是姨娘生我，母亲养我。要不是她们，也不会有我。自然是母亲和姨娘重要。” “那就对了，在咱们不知道听谁的时候，那自然是听自己更重要的人的话。照顾她们的想法。” “那这不是帮亲不帮理吗？” 谢来寿翻白眼，“那就表里不一就成了，谁也不伤害。” 谢来哈哈的笑，“没错，三哥说的对。表面上听从夫子的，内心要遵从自己的想法。咱们是人啊，又不是傀儡，谁还没点自己的小心思？” 来寿道，“我和你说，老二学成书呆子了。咱们脑子又不是给夫子长的，是吧。” 谢来道，“三哥，孺子可教也。” 来寿得意的笑。 来禄：“……” 这事儿来禄自然不管了，如果按着他内心的想法，自然是希望姨娘和母亲开心的。哪怕和他所认知的道理不一样，他也装作不知道算了。 朱夫子和孙夫子见没用，就和林夫子反映这事儿。 毕竟如果不是林夫子收了两个女学生，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儿了。 谢家这违背伦理的事儿，就是从两个女公子进学堂开始的。 林夫子正在认真备考，听他们念叨这事儿就道，“我最近倒是庆幸起来。要不是我当初教了杏花桃花，如今谢家会不会找我们教几位姨娘？” 他叹气，“你们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最近都在想这个事儿，我越想越庆幸。所幸如今也不关咱们的事情了。” 朱夫子和孙夫子：“……” 没对比就没庆幸，两位夫子一想，这要是没有杏花和桃花，万一谢家人要让姨娘们学字，找谁？自然是他们这些现成的夫子了。 若是让他们教姨娘，他们只怕会当场撞死算了。 罢了，当不知道吧，这谢家真是没有体统了。 夫子们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底线在一次次的被打破，一次次的妥协。 以后再听到谁家女公子学字，他们都不会皱眉头了，毕竟连姨娘们都开始学起来了。 但是谢家的事情他们是不准备外传的，一是怕丢人，二是怕别人有样学样。 特别是第二次月考的时候，谢来又拔得头筹之后，两人更是没心思管旁的闲事儿了。 值得一提的是，来禄进步了。 孙夫子认为，这是因为两位女公子教书，耽误了学习，来寿又不值一提，所以这进步奖自然这是来禄得的。 作为既得利益者，孙夫子很自然的捏着鼻子赞同姨娘们学字这事儿了。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 随着谢家粮食堆满了仓库，谢来也要迎来他第一个新年了。 夫子们也要回家去过新年。 林夫子也要回去了。他家中尚有老母亲，往年只让她老人家辛苦供养，如今终于学出来了，还是要回去孝敬的。 谢来祝福他一路顺利。 他是真的怕了。万一路途再出个啥……呸呸呸。还是要一路顺利。 夫子们走了，谢家的孩子们自然是要放假的。 但是这与姨娘们无关，她们是没假期的。 所以孩子们放假的时候，她们还是要学。 谢来当然不能让兄弟们放松。每日上午约着一起学习，讨论，下午各学各的。 为了让来寿来学，谢来还自掏腰包，让厨房做好吃的点心端来供应。 这就把来寿给诱惑来了。 每日乖乖的跟着钱姨娘一起，往叶姨娘这边来学习。 钱姨娘最近心情也好了许多了。 不是因为学了字，而是因为谭家人竟然没来找她了。 仿佛把她给忘了一样。 没了谭家人纠缠，钱姨娘心里也没以前那么紧迫了。她只希望谭家人把她永远的忘掉，可千万不要来找她了。 这大过年的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她还是得对谭家人说一句，老太太赶紧入土为安。 第46章 杏花的思想运动 今年新年,因为谭玉的离开，所以不能穿红戴绿的大办。但是谢夫人还是从外面弄了很多新鲜的吃食回来，至少让孩子们吃的高兴。 谢来和兄弟们也没闲着。 家里这么多房子都需要对联呢。 谢来就提出写对联,家里这么多读书人呢,干啥从外面买啊。 从管家那边要了红纸,就写起来了。 大门口的不能写,那白色的联还要继续挂着。等谭玉过了一年,才能够换掉。但是屋子里的各个房间的可以挂上新的对联。 来寿觉得自己写的不好,但是也被逼着写了。他身材高大,主要负责贴对联。 三兄弟愣是把家里每个房子,包括下人房都贴了对联。 谢夫人高兴极了,还给了他们工钱。 权当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对联了。 虽然那字迹肯定是不能比的。可这比从外面买的还要让人喜欢。 起码几个姨娘就围着屋子点评起来了。 她们学了几个月的字，也开始识字。虽然自己的字写的不咋样,但是也知道谁的字写的不好。 来寿的字被她们贬的一文不值，钱姨娘气的撕帕子。 回去就拉着来寿一起练字。 来寿道,“你自己的字都那么丑，老四说我这可能是遗传的。” 钱姨娘咬碎了牙,“啥叫遗传？” “就是阿娘咋样，我就咋样。” 其实当时谢来的话是说他长的像钱姨娘,鼻子嘴巴是遗传的。 当时他就问这遗传啥意思。谢来就解释了。 但是来寿自己很有想法，觉得自己可能不止长的像姨娘，读书的资质也有点像。就有了现在这回答。 来寿终于为自己的资质找到了来源。现在底气很足。“幸好阿娘你也学写字了，要不然我这辈子得被冤枉死了。” “那个老四，都不教点好的！” 来寿道，“我觉得老四说的话很公道,你的字本来就丑,有本事你把字写好看了,我也学。”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2节 钱姨娘：“……” 于是年三十呢，钱姨娘还咬牙压着来寿一块儿练字。 他们用带着也是谢来教的，手上绑着东西。 写的多了，年三十，谢夫人请吃年夜饭那天，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叶姨娘和吴姨娘早知道这事儿了，偷偷的乐呵，用帕子捂着嘴笑。 故意夹着好吃的，“过年就是好，想吃啥就吃啥。夫人对咱可真是好。” 谢夫人笑道，“今天过年，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年咱家收成好，明年日子会更好过。” 谢来道，“母亲您辛苦了。” 叶姨娘赶紧跟着儿子后面表忠心，“咱家最辛苦的就是夫人啦。夫人您放心，妾身每日里都在勤学苦练，如今都学会几个字了，来儿还说要教我算数。我学会了，就帮夫人分忧。” 这母子两人也忒会哄人了。 吴姨娘和钱姨娘甘拜下风。 吴姨娘佩服完了，立马接上，“我每日里都和我家来禄一块儿学到深夜。” 钱姨娘道，“我和来寿刚刚还在练字呢。” 谢夫人很满意的点头，“你们都有心了。咱谢家一日比一日好。不说家大业大，也算略有薄产。靠我一个人支撑，确实不易。你们若是能诚心相助，我也能松口气。” 得到谢夫人的认可，姨娘们都觉得值得了。 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甚至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夫人一个人支撑家业，养着这么多人，她们早该伸把手的。 都怪老爷占着位置不干活。白当一个读书人了。 她们都指望老爷去了，结果老爷啥事儿都没干成。人就这么走了。 走了也好。 如今日子舒心了。 谢夫人也突然感慨起来谭玉的离开。倒不是想念他，而是因为惦记着开年的考试。 开年二月开始考县试了。 过了县试和府试，才能算童生，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童生才有机会参加秀才考试。 因为谭玉的离开，孩子们都耽搁了。 “若是老爷晚走一年，也是好的。”谢夫人感慨。 姨娘们听着谢夫人的感慨，嘴里都跟着附和，“是啊，谁说不是呢？” 但是内心深处，都在窃喜，老爷走的时间巧、好、妙！ 若是老爷没走，她们今年这年夜饭是吃不下去的。 谢来安慰道，“母亲您别担心，我们这四年不飞则已，来日必定一飞冲天。一口气考完县试、府试、院试，直取秀才功名。”至于徐夫子说的乡试，他就没夸海口了。 话说大了让人笑话。 但是他这话也让除了叶姨娘之外的家里人侧目。 瞅瞅，一个虚岁才十岁、实岁才八岁的孩子，一口气要考个秀才。 但是紧接着，来禄也保证了，“孩儿也争取考上功名。” 来寿有些吃不下了，老四老二这样，让他压力很大啊。 来寿：“……孩儿一定会成为有能力的人。” 桃花看着弟弟们这样争气，心中与有荣焉。高兴的桃腮泛红。 杏花心里感慨着，要是女孩子也能考科举就好了。哪怕只是下场而已。她不求考上啥，只求有个盼头。 读书之后，杏花越发觉得对女子不容易了。兄弟们可以凭着学习，考个功名，日后飞黄腾达。而女子呢，能通过什么改变自己？ 唯一的途径似乎只是嫁个好人家。 杏花心里失落。 来福则是欣慰又辛酸。觉得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承担那些压力，也是应该的。 只是又很羡慕弟弟们。 这顿饭，谢夫人和姨娘们都吃的高兴极了。首先是孩子们个个有雄心。有大志。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谢夫人发红包了。 每人都有，见者有份。而且还不少。 叶姨娘拿在手里都觉得压手了。 她屋里人多，红包也多。顿时觉得自己厉害。 守了岁之后，各自回房，谢来他们就把红包上交了。平日里要买啥，都是叶姨娘添置的，这些钱自然得姨娘管着。自己的小金库只能存一点点零花钱。 叶姨娘把这些都摆放好，然后给孩子们看她放银子的地方，分别是用三个盒子装起来的。 每个人的都做了记号。 “这都是以后给你们成家用的。特别是桃花和杏花，年纪也到了。我可要赶紧给你们多存钱。” 桃花红了脸。 杏花道，“我不着急，反正还有三年呢。” “这可由不得你不着急，等时间到了，媒人肯定要上门来的。我到时候给你们好好相看。” 然后感慨，“你们命好，遇着好嫡母了。要是遇着旁人家里的，像你们这样的妾生的女娃娃，早送出去给人当小妾了。所以你们心不要太大。” 她总担心女儿们心养大了，想去攀高门大户。给人当妾。 “姨娘，你别操心了，时间到了再说呢。”谢来安慰道。 他也不想姐姐们嫁人太早。 说实在的，他更希望姐姐们也和母亲那招赘。 因为他觉得这个时代，很难找到梦想中的，一心一意对待妻子的人了。甚至婆母也别想遇着几个对儿媳妇好的。 把姐姐们嫁出去了，他也不放心。 哪怕他日后真的有出息了，姐姐们在婆家受了委屈，为了孩子们，也不一定会找他诉苦。 叶姨娘不知道儿子想的这么多，她也没法不操心。 但是她的操心也给杏花很多压力。 杏花难受的睡不着。甚至还学起了她爹谭玉，偷偷跑出房门，在院子里哭泣。 谢来这次倒是没上课，毕竟夫子也是要过年的。但是他在看书。睡前看书增加记忆。 刚回房间翻开几页呢，就听到哭声。 打开一看，是杏花。 还好，不是他爹谭玉回来就好。 “杏花姐，咋不睡啊？” “没事，我这就去睡。”杏花打扰到弟弟了，赶紧要走。但是谢来对她可就不像谭玉那样无情了。“姐姐，没事，咱进屋里说话。” “这不好吧，人家要说不懂规矩。”杏花心里不服气这规矩，可是也不想影响弟弟。 “怕个什么啊，这是在咱家呢。姐弟说点话也不成？” 然后打开房门，“进屋里来暖和。” 杏花就进屋里了。 谢来给她拿了暖手的，问她咋出来哭了。 杏花叹气，“我不想吵着桃花姐睡觉。所以只能出来了。” “……我是问你干啥哭了，这大过年的。有啥不高兴的？” “我就是突然难受。来弟，你不懂我的心情。” “……”谢来也难受了，这话听着咋和谭玉有些像。呸呸呸，不吉利。 他问道，“杏花姐，你什么心情啊？” “姨娘总是提到日后嫁人，相夫教子的事情。仿佛只要我能当正头夫人，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福气了。” 杏花红着眼睛，“我知道，我是赘婿的女儿，还是庶出的。在旁人眼里，不好说亲事。可是，我凭什么要被人挑挑拣拣。” 谢来安慰道，“咱不喜欢就不挑，以后我给你找人，让你挑。” 杏花被哄着笑了，“你又乱说了。” “不乱说，我发誓。”谢来道。 杏花道，“别乱发誓。我就是抱怨罢了，我知道，以后还是得嫁人的。像姨娘这样相夫教子。可我心里就觉得难受。来弟，你说凭什么你们男孩儿念书念得好，能做官，能出人头地。我们女孩儿念书，就白念了呢？” “咋白念了呢，念书明理。” “我咋觉得，我懂的越多，心里越难受。” 谢来：“……你后悔念书了吗？”他在想，这会儿强行开智，是不是真的错了。就和一群睡着的人里面，突然醒来一个人一样。 “当然不后悔。就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杏花现在就觉得自己心里都想不清楚了。“就是觉得，女孩子念书能不能有一番作为。” “当然可以，你看母亲不就挺好吗？” “可母亲也找了夫婿，还要养我们这些孩子。”虽然作为既得利益者，但是杏花也为母亲不值得。 谢来不知道咋劝她，因为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不好解决。 这世界很大，但是容得下他们改变的，只有这小小的谢家。 他给杏花讲了一些女才子的故事，想给她一个可能的希望。因为就谢来自己而言，明白的死去，比糊涂的活着更好。 哪怕他曾经想当咸鱼，也是因为知道这世道的艰难，做咸鱼，也只是想做一条清醒的咸鱼。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3节 “从前有好些个才女，才华出众，写下的诗句，流芳千古。过了很多年，还有人记得她。这是很多男子都没做到的事情……哦，想听当官的啊，也有。 从前好像有个叫上官婉儿的，就当了女官。前朝的当官的都要喊她一声大人。 从前还有个叫陆什么的……最后好像当了女丞相。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毕竟很久了，但是肯定有这么一个很厉害的人。 从前还有个姓武的……嗯，这个不讲了，困了，睡觉了。” 谢来这天话格外多，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这偌大的谢家里，其实真正能和他说起这些，似乎只有杏花了。 他们互相约定，这些话谁也不往外说。 …… 对来禄和来寿他们来说，假期一直要过元宵节。 在谢来这边是不存在的。 白天因为夫子要访友待课，但是晚间，谢来早早的就开课了。 按着徐夫子说的，这么好的课堂，晚上都和白天一样的。得珍惜。 可能因为过年，徐宗元心情也是极好的。 他也提起了二月的考试。 虽然谢来不能参加，但是徐夫子的意思是，还是要按着二月考试的计划来备考，然后等二月的时候，弄一套试卷给他做。 也算是熟悉一下考题。 这种模式，谢来太懂了。 以前每年高考考完之后，他也做过不少的高考试题。 果然古往今来，老师们教学手段也是有共同之处的。 徐宗元道，“你这个字，还是要练习一下。” 谢来受教，他真正开始学习的时间毕竟很短。字这方面确实是个短板。只能多下功夫了。 徐宗元道，“我改日拿一些名家的字给你临摹。” “是，谢谢老师。” “等你练好了之后，给我写一幅字画，我品鉴品鉴。” 谢来：“……好的夫子。”看来夫子真的喜欢字画啊。 谢来不知道的是，徐宗元这几日里宴客，客人们都要点评一番他挂的最显眼的画。 知道是他的学生所送之后，各个都夸那画好。 徐宗元让他们看着画有何特别之后，终于有人点出来了，这字有点儿像是小孩子写的字。要多练练字。 徐宗元当时脸都绿了。 他都没好意思说，说画是别人画的，字是自己徒弟写的。 然后别人还以为他喜欢收学生的字画，今年过年一个个把家里的名画都往他那边送。害得他只能躲在山上来，不见客人才安静。 这也是为什么谢来提前开课的原因。 徐宗元下了决心，要压着谢来把字练好。以后一鸣惊人。 几位夫子是元宵节才回来的。 林夫子给谢来他们带了元宵节的花灯回来。说城里今年办了灯会，十分热闹。问谢来他们有没有去看灯会。 谢来道，“没有，家中也没什么成年男子，我们不方便晚间出去。”主要是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了。他们这些孩子晚间出去，母亲和姨娘们要担心了。倒是来寿缠着武师傅带他出去溜了一圈，回来之后还被钱姨娘揍了屁股。现在都不能坐在椅子上面呢。 隔壁，谢来寿正在站着听课。 心里还惦记着外面的繁华世界。 “下次我带你去。”林夫子可怜他年纪轻轻没了爹。 谢来笑道，“夫子，你明年没准就高中举人了呢。” 林夫子顿时不好意思了，但是心里也存着好的念想。 “我那考试还要好几月呢，倒是马上就要县试了，我和孙夫子和朱夫子商量过了，届时也带你们去县里凑凑热闹。看看那些人考试的状况，这种机会难得。” 谢来一听，高兴了，他也想看看传说中的科举考试啊。 不止谢来高兴，谢来寿来禄也高兴极了。 来禄是高兴可以看到更多的读书人。 而来寿则是觉得又可以去凑热闹了。 这事儿还要谢夫人同意。 谢夫人当然没反对，反而还感谢几位夫子有心了。并且表示在外一应花销，谢家都会供应，让夫子们在外尽管吃好喝好。不要委屈了自己。 孙夫子和朱夫子对谢家的又爱又恨就在于此。 大方是真大方，离经叛道也确实是离经叛道。 知道孩子们要出门，几位姨娘也给自家孩子们兜里塞银子。 虽然当天去也赶得回来，可万一要是在外面渴了饿了呢？ 谢来有自己的小金库，倒是不用叶姨娘补贴，还打算这次又给带点稀奇玩意儿回来呢。 吴姨娘给来禄也放了银钱。万一遇着想要的书本，自己去买。 钱姨娘给来寿准备的多，她知道来寿饭量大。怕他在外面吃不饱。哪怕只一顿饿着，当娘的都心疼。 看来寿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叹气，“我也管不着你们几年了，长大了就都不用我管了。” 来寿道，“你想管谁，谁还能不听你的？来福哥都被你管的服服帖帖的。” “别提了，你来福哥也变了。以前还知道给银子我放着，如今……算了，儿大不由娘。” “来福哥藏银子了？”来寿好奇道。 “你别管，和你没关系。”钱姨娘道。 “不是啊，我就是刮目相看啊。”谢来寿道。 钱姨娘道，“什么刮目的，我揍你一耳刮子。要学好。”要是两个儿子以后都不和她亲了，她这人生还有什么指望？ 第47章 县城见闻 去县里围观县试这事儿,也得到了徐夫子的支持。 徐夫子表示，参观这种考试确实可以磨练心境。并且建议开榜的时候，也去凑凑热闹。看看这些学子们的大悲大喜。 为此,还特意给谢来放了假,白天不用上课了,只晚上的半节课要用上。 这次带队的是带队的是朱夫子和武师傅。 武师傅可以保护几个孩子。朱夫子则是有带队经验。以前他在书院任职的时候,已经带学生们去看过考场。 于是二月的县试这天,谢来他们天没亮就起来了,和那些学子们的时间是一样的。 来寿还打着哈欠,从温暖的被窝里面爬了出来。 谢来和来来禄倒是早就习惯了早起了。 三人和朱夫子武师傅一起坐上驴车,就往县里去了。 谢来这不是第一次来县城,但是这次来，格外不一样。 这也是他看到的读书人最多的一次。 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哪些是读书人。来参加县试的人挺多,年龄各不一样。有些十来岁的孩子，最多的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往上面数就少一些。这也是正常，若是考了许多年连童生都没考上,基本上很多人就会放弃科举了。 但是谢来竟然还看到了几个头发都白了的人。 拎着考试的篮子，从他们驴车面前路过,往考场去。 谢来心说，这可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另外一种体现啊。 旁边来禄道，“老三，看到没，不好好学习,这就是未来的你。” 谢来寿还张着嘴啃着肉包子看着热闹,幸灾乐祸,听着这话，差点噎住。 朱夫子比他更郁闷，“没错，少年不读书，白发徒伤悲。来寿啊，你要努力啊。” 谢来寿饱了。 朱夫子也不单单是带他们看热闹，而是带着他们去考场门口，告诉他们进考场之前要注意什么。要经过哪些流程。 有几个被查出夹带文字的，都被带走了。 这些人查的很严格，有些还进屋里去查。为啥进屋？因为要脱衣服。 谢来和来禄他们当即把自己抱紧了。 谢来想着，所以女扮男装考状元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朱夫子道，“还有一点，要防止别人陷害。” 谢来寿道，“怎么陷害？” “别人把东西塞你的衣服里面去，被检查出来了，你就完蛋了。资格取消，下次也别考试了。” 正说着，检查的队伍里就发现了有人夹带东西。被差役们从人群里面带了出来。 这人大喊冤枉。 但是没用。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所以不止考试要用心，进考场之前，也要万分小心。” 谢来和谢来禄都认真的听着，只觉得经验宝贵。 而谢来寿则心里感慨，科举简直不是人干事儿。 谢来禄偷偷的扯了扯谢来，“你看那是不是谭家那位。” 谢来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眼，果然看到谭有为了。他对这位印象还是蛮深刻的，因为诸多谭家人撒泼打滚的时候，这位倒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4节 然后现在这位谭家人脸上吊着黑眼圈，正在打着哈欠。 谢来道，“他咋这个状态，难不成是夜半读书？都要考试了，竟然没养好精神。” 看着年纪，应该也是参加过考试的吧，总不能没经验。 朱夫子哼了一声，“这哪里是读书读的，这分明是……” 来寿问，“是什么？” “……”朱夫子尴尬了，“你们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们看考场，不是看这种人。” 见朱夫子不说了，几人反而更好奇了，分明是什么啊？但是夫子说的对，这种人确实不值得浪费时间。老谭家就没一个好人。 考生们进去之后，朱夫子就带谢来他们走了。 因为这次考试一直要考两天。 期间是不能出来的。 “那吃饭咋解决？”来寿问道。 “自己解决。就在座位上吃。” “……” 朱夫子又道，“而且若是分到好位置好好，若是不幸分到了恭房旁边，那就……” 三兄弟莫名的想吐。 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受不了。 朱夫子道，“所以说，科举考试不止要考文才，也要考心性，毅力。” 反正这些年坐在恭房旁边的人，基本上是没考中的。 武师傅道，“没关系，等以后我训练你们，在茅厕旁边吃东西。” “呕——” 朱夫子又带他们在县城里一些读书人常去的几个地方转悠。 告诉他们，有些地方没必要去。来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进去。有些茶楼酒馆开着，里面很多读书人高谈阔论的也不要进去。考试之前进去没必要。容易中招。考完之后再去不迟。 说完的时候，还特别拍了来寿的一下，“特别是你！” 朱夫子现在心焦。教来寿这么个徒弟，他觉得自己自己花的心思都比之前那些年都多了。 谢来寿盯着窗外，羡慕的不得了。 午饭是在外面吃的。 因为朱夫子也让他们提前一下感受这些待考学子们的心境。 先前进考场的只是县试的。而这些人是等待后面府试的。还有等待院试的。 有几个学生高谈阔论起来，时而谈起时政，时而谈起远在外面的见闻。 几人听的津津有味。特别是来禄和来寿，只觉得简直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的。 原来读书人的圈子这么热闹。 谢来倒是没有啥，以前网络上面比这还热闹呢。而且啥话都敢说。 “听说了吗，咱们和亲的那位公主嫁的老汗王死了，现在又要改嫁给他的儿子。” “这……这不是乱……”到底是皇家的事儿，不敢说。 “那些胡人就是这样，若是在咱大虞，哪个女子敢这么做啊？这还是皇家的公主啊。” 武师傅听到这话，气的脖子冒出青筋来。拳头都捏响了。 谢来也生气，因为这本就不是公主的错，要怪就怪这皇帝咋把公主给嫁出去了。” 谢来禄他们什么都不懂，也没听出什么不对来。倒是看着武师傅不高兴了，都紧张起来。 谢来寿道，“武师傅，你咋了？” “一群碎嘴小人。”武师傅压抑着愤怒道。 谢来道，“您别和这种小人计较。这种人一般都是考不上功名的。” 武师傅叹气，“当年和胡人的仗，我们是能打的，可是朝廷不让打。说不想损兵折将，宁愿嫁一位公主过去。皇帝的嫡公主舍不得嫁过去。倒是找了个寡居的公主嫁过去了。可怜那公主还有个孩子，如今还留在都城。骨肉分离……你们说，这算什么事儿？” “太没用，太丢人了。”谢来寿也气愤起来。 第48章 谢怼怼 朱夫子见来寿为这事儿愤怒,就教育道，“若是能用一女子止兵戈，也未尝不是好事。战乱一起,多少人要流离失所,多少人埋骨他乡。” “夫子,你咋也这么说啊。”来寿激动了。 武师傅哼了一声，“也不奇怪,朝廷的读书人都这么想。没几个愿意去打仗的。” 谢来咳了咳,“我倒是觉得朱夫子说的对。” 大家都看向谢来，一脸震惊。 谢来道,“我建议日后也不需要征兵，也不需要造兵器。也不需要我们这些读书人。只需要多养一些公主,往各国和亲，就天下太平了。是不是？” “……” 朱夫子顿时变了脸色，“你这孩子！” “童言无忌。”谢来自己道。 朱夫子：“……” 谢来寿哈哈笑了起来，拍着谢来的肩膀，“还是我这弟弟会说话。不过,那以后儿子岂不是不值钱了？” 这下子来禄也明白其中道理了,顿时红了脸。 他刚刚也认为和亲这事儿很正常。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各国联姻确实很有必要。 但是听到来儿这一番嘲讽的话,顿时觉得脸烧得慌。若是和平真的是女子带来的，那还要男儿有何用？ 朱夫子反驳，“你懂什么,前些年咱们闹灾，国力不足，若是打下去,朝廷如何支撑。” 谢来道,“夫子说的对,只是我想不通，贼人来了咱家里，若是真的能够打进咱们的家门，为何不干脆进来抢光算了？” 谢来从来不觉得和亲管用。他虽然不懂国家大事，但是他不认为那些政治家，真的会因为一位公主就不打仗。唯一能让他们打仗的原因只能是因为打不起了。 猛虎一旦示弱，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再次树立威严。 朱夫子无力反驳，只能严词道，“你这黄口小儿，不懂的不要乱说。” “夫子，我不懂，才想问问。圣人都说了，不能则学，不知则问。”谢来也不是傻子，要是大家讳莫如深，他自然藏在心里。但是这大厅里，大家胡乱议论，说明也不是不能说。 武师傅哈哈的笑，伸手就在谢来肩膀上拍了几下，直拍的谢来咬牙。 他高兴极了，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可真是好。和朝堂上那些书呆子们不一样。 来寿不敢笑，只能捂着脸。他真是太佩服来儿了，连朱夫子都说不过他。 朱夫子板着脸很不高兴，决定回去就和林夫子谈谈，让他好好管教。 两人正说着， “你黄口小儿，人不大，想法倒是挺多。竟然也敢妄言朝廷的决策！” 他们旁边刚刚讨论公主的书生突然对谢来他们这边发起质问。他们可不傻，就谢来那几个问题，明着是问问题，实则暗藏讽刺。 谢来看他们一眼，觉得他们就像键盘侠一样，只能他们自己发表意见，别人不能反驳。 反驳了就是异类。反驳了你就有罪。 谢来在武师傅发作之前，站起来之后，拱了拱手，“各位兄台误会了，我也不是妄议什么决策。只是刚刚听到几位谈论，有感而发罢了。难不成只有几位兄台能说，我就不能说了？” 谢来年纪在这里年纪最小，他要是不喊兄台，不拱手，大家都看不出来他是个读书人。 “你这小儿，年纪小，还敢大放厥词。”书生比谢来激动。显然不想在一个孩子面前落下风了。 谢来好声好气道，“我年纪小，不知道哪些不能说，若是得罪兄台之处，还请勿怪。” 这桌的书生脸色才好一些。 谢来又问，“但是我有问题想请问兄台。你们一边觉得公主不该改嫁，一边又同意寡居的公主改嫁他国……这是何理？难不成是因为前者对你们无利，后者可以保你们平安？小弟不懂，着实不懂。我忠君爱国，陛下所做的决策，我都是支持的。不像你们，妄议皇家公主。” 几个书生气的都站起来。 武师傅也站起来了。 谢来道，“各位，还要科举考试，勿要动气。” “……”书生们被谢来这棉花一样的的拳头，打的想反驳又没有勇气。 只能憋着气坐下，不与这样的小孩子一般计较。 谢来寿道，“老四，你真厉害，你咋这么能说呢？” “你说多了自然就会了。” 朱夫子道，“你这若是在朝堂上面，只怕能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你日后若是入朝为官，绝对……”算了，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子，那些不吉利的话，他也不想说。 武师傅道，“要我说，四公子要是能当官，那一定是体恤百姓的好官。” 朱夫子心说，好官就能好命？ 要明哲保身，才是长久的道理。 另外一桌正在喝茶听热闹的几人，也笑了起来。 他们是本届被朝廷派来监考院试的学政。本应该是待在府城的。只不过知道今日各县县试，便趁机下来看看各地文人风貌。 其中一个武夫模样的人道，“大人，那孩子倒是胆子大。小小年纪，也敢和人争论。” 模样清瘦的刘学政道，“有点像一个人。” “谁？” “本官的一位长辈。不过还差一点点。”差的那点就是身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5节 他的那位书院院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自然说话毫无顾忌。对朝中百官一个都不放在眼里的。这孩子有一身胆量，但是显然也在克制。 不过刘学政认为，若是给了这孩子底气，说不得也要和院长那样，怼天怼地了。 但是刘学政也不看好这个孩子。日后若是真的科举考试，哪怕考中了。也很容易得罪人。 没人护着，在朝中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饭馆里这一遭，让朱夫子没了心情。吃完之后，就带他们回家了。 来寿很惆怅，朱夫子是个输不起的人。 谢来禄倒是很开心，很新奇。今日方知，读书人原来不仅仅是读书。他们有思想，有主见。 不管对错，至少脑袋里有东西，眼中看到的是天下事。 谢来则在车里睡觉，实则是进入了空间里面学习。 夫子虽然不在，但是这学习的环境是很好的。里面课本书籍都是现成的。 简直是旅行学习的必备好物。 …… 远在都城书院的徐夫子正在忙碌不已。 考试开始之后，考试题目自然也不是秘密了。他就把这些题目整理好。然后自己再出几个相同难度的试卷，给谢来做。 这一年徐宗元都没再收徒弟了，他也不打算再收了。谢来就是他的关门弟子。毕竟教完谢来之后，他就要研究天书了。 当老师的，对这种年纪小小，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关门弟子都格外的疼爱。 徐宗元也不例外。 尤其是教谢来得到的束脩实在是太珍贵了。他不好好教，都觉得心虚。 为了精益求精。徐宗元甚至都愿意拉下脸去向自己的师兄求教。 世人都只知道他阅览群书，家中藏书万卷，实际上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喜好也是有偏颇的。至少徐宗元自己的着重点就在四书上面。五经当然也不差，甚至在当世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他心里明白，师兄这方面比他强。 若是谢来在这里，就会告诉他，这叫偏科。 徐宗元以前教徒弟就是，自己会什么，就往下面教就行了。他这一身才学，学个一半走出去，就能在朝堂上横着走了。 现在教谢来就是，得把最好的学问都教给谢来。自己没有的，就从别的地方找学习资料。 正好今日各地考试，太子负责此事。云太傅就闲下来了。在家里看书。 徐宗元就来了，找他探讨学问。主要是让他贡献一下这些年的五经学习笔记。 云太傅难得清闲，就问道，“你这把年纪了，才想起来要和我探讨？” “我和你不同，你就教一个太子，我的学生多。要时刻精进学问，才能对得起学生。”徐宗元直接打击他。 云太傅：“……别和我提太子。”他可不承认有这么个学生。 云太傅心里又在惋惜他的一身才学。 他有时候甚至想着，皇帝干脆看他没教出什么来，干脆把他给辞退了算了。可太子这么没用，皇帝竟然还是留着他这没用的太傅。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以前也没见你如此上心。你亲儿子，都没这样吧。” “……别提我那逆子，我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徐宗元生气道。他儿子和他不一样。他和奸相势不两立，他儿子竟然还和奸相来往。 简直就是…… 徐宗元不想气着自己，干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吹起了自己的学生。“主要是我收了关门弟子，由我开蒙，手把手的教的。这孩子质朴，聪慧，悟性极佳。天分世所罕见。” 在外人面前，徐宗元不遗余力的吹着自己的学生。 云太傅都听得牙酸了。“哪家的？这么好，怎么没听说过？”若是谁家出来这么个麒麟儿，只怕满都城都要宣扬开了。 “你别问，这是秘密。”徐宗元道，“你倒是说，你帮不帮忙。” 云太傅道，“等着吧，有空我整理一套经要典籍心得出来。”反正这世上也没哪个太傅有他闲了。 徐宗元道，“可别拖着，再三年，我的学生可是要参加考试的。我指望他一举夺魁。” 云太傅道，“往日里也没见你对其他弟子们有这样的期盼。” 徐宗元得意，“你不懂，有了可心的弟子，那是不一样的。这感觉，你大概是理解不了的。” “……”云太傅端起茶，“送客。” 第49章 谢来的信心 外出游学第一天,朱夫子归来就不高兴了，要和林夫子还有谢夫人反映谢来的问题。 谢来寿道，“兄弟,你小心点。朱夫子告你的状呢。” “大不了就挨手板了。不过我觉得林夫子那脾气不会打我。母亲也不会体罚我的。” 来寿羡慕。 要换做是他,少不了一顿揍。 谢夫人知道之后,果然没有体罚谢来。 反而还把谢来叫进来安慰了一下。让他不要受到影响。不要不开心。 “你现在还小，哪怕你想的多,也无法改变什么。为娘的也不想你去改变什么。你这个年纪最该做的就是念书。” 谢夫人心里最近就有些担心,太过于早慧的孩子，似乎都不如普通的孩子活的开心。 比如来寿,活的就很开心。 来禄也是一心读书，别的事情不发愁。 来福那孩子因为是长子,想的也多，开心的时候也少。 来儿年纪最小，但是心思是最细腻的。有时候她都想不通，一个男孩子，为何会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难不成是因为之前屋里都是女孩子？ 夫子们住的院子里,朱夫子还找林夫子告状。让他管管。别改天教出个离经叛道的学生出来了。 林夫子道,“哪里离经叛道了？” 朱夫子就把今天谢来的话给说了。 林夫子道,“来儿也没说什么啊，不就是心疼公主吗？所谓怜香惜玉，这是古来都有的事儿。” “……你那学生,虚岁也才十岁。” “是早成了点儿。”林夫子叹气，“谭老爷走的早，这些孩子们都要被迫成长啊。” 朱夫子就明白了,这林夫子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念书,只怕什么都不懂吧。 他那学生在他心里，只怕就是完美无缺的。 而且看着林呆子说话气死人的样子，只怕比他那个学生好不了多少。 难怪谢来被教成那样，都是这姓林的教的。 当事人谢来回了房间里，自己反省。 心中有些沉闷。他发现，自己和这个社会接触的越多，有一股戾气就越发的想要宣泄。 躲在谢家，兄友弟恭，姐妹和善。 走出谢家，他格格不入。 但是打不过，加入他们，谢来心有不甘。 他带着郁闷的心情进了课堂里面。 徐宗元已经提前到了。他今天找回了场子，心情极好。 看到谢来来了，关心的问道，“今日可有收获？” “有，知道了考试的流程，日后心里有底了。” “嗯，科举一途变数太多了，要将一切的可能扼杀。顺顺利利的坐到考场里，才是你真正走上科举之路的第一步。” 然后让谢来做题。 谢来准备写字，但是心里还是烦闷。 他放下笔，问徐夫子，“夫子，你听过公主和亲吗？” 徐夫子道，“自然。” “那你觉得一个国家为了和平，用公主和亲是正确的吗？” 徐夫子听到这话，立马来劲儿了，“当然不行，将我泱泱大国公主，嫁给那些茹毛饮血的蛮人，简直就是丢了老祖宗的脸面！” 听到这话，谢来顿时觉得找到了知己了。想哭。 原来还有读书人不是这想法呢，他就知道了，真正有风骨的人，不屑于用女人去挡刀。 “我告诉你，为师有一平生最嫌弃之人，实乃第一大奸臣，主张和亲嫁公主。简直小人！” “小人，就是小人！”谢来也帮着骂。反正在空间里，谁也听不到。 “此人溜须拍马，奸臣！” 谢来骂道，“奸臣！大奸臣！” 徐宗元心里舒坦了。 谢来也舒坦了。 徐宗元说完之后叹气，“可惜了，朝堂之上，小人当道，奸臣误国！” “夫子你为何不上朝堂上去你，你这样的正直之人，要是去了朝堂多好。” 徐宗元：…… “为师还是比较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难道要说，因为他脾气太耿直，连皇帝都怼，皇帝也不待见他吗？ 谢来心里可惜，但是徐夫子还是给了他信心。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6节 他之前还以为所谓的读书人都是一样的想法，现在看到徐夫子和他想的一样，他突然觉得吾道不孤。 莫名的多了点勇气。 比如站在朝堂上面。 规矩是朝堂的人制定的，律法也是朝堂制定的。 他在饭馆里和人怼的再大声也没用啊。 还不如混入朝堂里面去做点大事儿。 不说和所有人为敌，至少能够有夹带私货的机会。 朝堂啊…… 还离自己好远。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做题。 题目做好了之后，才下课，徐宗元要拿去批改，而且是请人阅卷的人批改。才能和这一届的学子们进行对比。 而且按照徐宗元的要求，这几天谢来都不用上课了，就专门考试。 一直到院试结束。 这样一来可以检验谢来的水平了。 谢来也不着急上课，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能耐。 县试要考两天，考完之后，隔一天就可以放榜了。 谢来也跟着考了两天试。考完之后，林夫子就带队带他们去县里凑热闹，看人放榜。 本来是朱夫子带的。但是朱夫子表示谢来太过离经叛道了，还在为上次的事儿生气。 林夫子这个老实人干脆自己带队了。套上驴车就带着学生们进城。 路上还感慨，自己也只经历过这一次热闹。因为秀才是一次性通过。实在没啥经验。 后来的考试是没机会参加的。 谢来寿感慨，“我爹倒是一次性通过的，可惜人不在了。” 谢来咳了咳，“这是幸好不在，要是在也得气死。” 这次县里可比考试的时候还要热闹。考试之前都憋着，考试之后就没那么多顾虑了。都往街上去看放榜。很多考生的家里人也来凑热闹。 谢来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放了一批榜出来了，沿途不是喜悦，就是一片哀嚎。 甚至还有人被人从人群中抬出来的。这是打击太大了。 武师傅目瞪口呆，“俺的娘啊，不就是没考上吗，咋要这样啊。” 谢来寿腿肚子都开始打摆子了。 头一次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因为谢夫人对他的考核要求就是童生。 以前这对他来说没啥印象，现在看到了童生试的残酷，来寿撑不住了。 这些人考不中，大不了下次考啊。他要是考不中，就要去谭家了。 不止他，来禄和谢来也不好受。 因为他们想到了自己的考核任务。童生就这么难，这么多人，等到了秀才……案首。 谢来咽了咽口水，想回去赶紧做几套试卷去。 三兄弟正紧张呢，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哭喊声。 看过去，人群中谭大嫂拉着自己的儿子挤了出来。 她哭的有些崩溃，“为什么没中，为什么又没中啊。” “明明花了那么多银子，你也花了那么多时间学习，为什么不中。” 谭有为低着头，叹着气，似乎也在难过。 他眼睛上面吊着的两个大眼袋显示着他确实用功。 只不过到底是去哪里用功，这就没人知道了。 但是谭有为没后悔，有了银子之后，他才知道，读书人最快乐的事情，原来不是在书本上面。 考取功名为的不就是那些吗？能提前享受，为何要等以后？ 他只是后悔，考前确实不该太劳累的。 但是今天已经考完了，他还是想去放松一下。“娘，要不还是给我点银子，我去拜访名师，为下一次做准备。” “有为啊，你还要考啊。你这是准备学你三叔那样，考到三十吗？” “娘，怎么会呢，我不会和我三叔那样的。” 谭大嫂想说你还不如你三叔。你三叔至少十几岁也考上了秀次啊，算是风光过了。你这二十多了，还没考上童生呢。 可是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能说。还得帮着掩护。 于是又掏了银子，让他去学去。 等儿子走了，谭大嫂又开始抹泪了。苦水一口口的往自己肚子里咽下去。 三兄弟看着，只觉得也不紧张了。心情舒畅了。 真可怜，但是看着真解气啊。 谭家这样的人要是真的考上功名了，那可真是天理不容了。 谢来寿在车子里笑趴下了，“哈哈哈，看到没，还有比我更蠢的。我琢磨着我估计是像老谭家人了，蠢。哈哈哈哈。” 谢来倒是没笑。但是心里是舒坦的。 谢来禄道，“那咱到时候，岂不是和这人一起考试？咱可不能输给他。” 谢来道，“就这人，我是没问题的。” 谢来寿：“……我感觉我也有点信心了。” 林夫子感慨，“我看此人倒是很是用功，你们也别太轻敌了。这次可能是运气不好。但是看他这么用功，下次未必不能考出好成绩。” 谢来：“……”别怪他不纯洁啊，他是怀疑这人有点儿那啥过度的感觉。 咳咳咳，非礼勿想。 回来的时候，三兄弟是乐呵的，就和自己考上了一样。 谢来寿到处宣扬谭有为没考上。 钱姨娘正在和叶姨娘她们一道儿写字。听到这话，冷笑出了声。 叶姨娘和吴姨娘都看着她。 钱姨娘心虚，“看我作甚？” “就是觉得你对谭家的恨比咱还大啊。”叶姨娘道，“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钱姨娘抿了抿嘴，“我这是为了夫人高兴，你以为为了什么？” “我没有以为什么啊。”叶姨娘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以为我想什么呢？” 钱姨娘：“……懒得和你说。” 她放下笔，扭着丰臀，“我去给我夫人做补品去了。” 看着人走了，叶姨娘还和吴姨娘嘀咕，“她是不是神神叨叨的？” 吴姨娘道，“不管，反正我家来禄让我安心。” 叶姨娘不甘示弱，“我也不管，我家来儿让我更安心。” “……” 第50章 新的夫子 后面又是府试,院试。 谢来他们每次都没错过，就像和大家一起考了一次一样的。 尤其是谢来，因为徐夫子比林夫子他们提前搞到了题目,所以每次从县里回来,晚上他就可以开始考试。 真就和大家一起考了一次试一样的。 院试结束之后，谢家的孩子们才忙碌起来,夫子们进府城弄到了流传出来的题目,然后回来给学生们做。 林夫子也没例外，也给谢来做一套。 因为谢夫人想看看孩子们学的啥程度。 谢来看着这些考卷，就想到了前世的一句名言：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因为学习太忙碌,谢来的生日都是草草的过的，只吃了碗长寿面。 谢夫人给他做了件新衣服,其他人各自送了一件礼物。 叶姨娘倒是想给他好好办,可是怕打扰儿子学习，也只能作罢。 谢来做第二套试卷的时候，他在徐夫子那边的考卷也在被人批改。 徐宗元自己批改了一次,觉得还不错。在他看来,童生是没问题的。秀才可以接个末尾。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谢来虽然悟性佳,勤奋刻苦,但是他只学了一年。天分也不算特别出众，能学成这样，已经让徐宗元很是满意了。 想想书院中，多少学子，三年才能下场。下场之后也没能得到好成绩的,谢来这样,算是十分不错了。 不过能被自己手把手开蒙,手把手的辅导的，也就这么一个了。要真没学出这个成绩来，他肯定要打谢来的手板心的。 院试放榜的时候，谢来的试卷也被徐宗元请的人批改出来了。 批改试卷的人是徐宗元的学生。 也是这次都城院试主考官陈逸陈学政。 老师找他帮着改份试卷的时候，他都惊呆了。然后又听老师说了缘由，他又酸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7节 他这些年来，自誉为老师的得意门生。 觉得老师当年放学后多提点了他几句，就和旁人是不同的。 在一众师兄弟们之间，也是独一份的。 结果现在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师弟，老师竟然这么细心周到。 为了知道真实成绩，往日里最讨厌麻烦的老师竟然这次自找麻烦。 “……”再酸也得改。 只是批改的时候，挑剔不已，嫌弃极了。 最后批改出来之后，给徐宗元交差的时候，他就说道，“老师，不是我挑剔小师弟，实在是……这也太不符合您的要求了。想当年您对我们是多么的严格。” 徐宗元顿时就不高兴了，“才刚满九岁，你还要多好？” “……！！！”九岁？ “您是说小师弟才九岁，就能考这样？” 徐宗元道，“我要是说他才学一年，你是不是要下巴都掉了？把你的嘴合上，老夫怎么教你们的？要宠辱不惊。” “……” 徐宗元问道，“在都城这里，能到多少名？” 陈学政这次老实了，“按照我的标注来看，应当能到接近二百名的样子。”他觉得主要还是因为谢来的答题风格是老师教的，他阅卷的时候，正好对了他的喜好。 不过这也是谢来的特长，老师的风格是天下读书人都争相效仿的。一开蒙就遇着天下最好的老师，这是旁人也遇不上的。 “不错。”徐宗元笑的摸着胡子。今年都城录取人数就是二百二十名。 实在是不错了，虽然是末尾了，但是好歹是能不错了。都城这地方三百名到五百名，在外面各县，也是不错的水平了。他的学生就是聪明。“你师弟悟性是没话说的，够勤奋。日后成就必定远超你们。” 他说话太直，完全没考虑自己学生也要面子的。 于是陈学政心里觉得自己今天吃的儿子那串糖葫芦太酸了。 然而徐宗元不知道的是，他这边试卷刚改出来。 谢来在林夫子的课堂上睡着了。 林夫子早就习惯了，只是谢来很少上午睡觉。他摸了摸谢来的额头，没啥问题，就给他盖上了被子。 这会儿，谢来正在学堂里面。 之前那个屏幕又出现了。 屏幕上写着，“恭喜学子谢来来，拥有考上秀才的学识。可以继续选一位夫子，成为你拥有举人的学识，成就你的功名之路。” 啥，我这不是还没考试吗？ 难道模拟考试也算。但是模拟怎么能判定他就有秀才的学识了？ 不过谢来倒是没忘了选老师。 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一个问题，“我如果选了新的老师，是不是徐夫子就不见了？” 如果是这样，他就不想选了。 徐夫子对他来说真可谓是亦师亦父。而且徐夫子的才学也是好的。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换老师。 “我必须选新的老师吗？如果选了，徐夫子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屏幕很快出现一行字。 下面写着选老师的规则。 第一，是每一位老师教他之后，都可以获得奖励。 第二，上一位夫子完成任务之后若是不选新的夫子，则被视为放弃讲堂，讲堂会消失。 第三，新的夫子出现之后，上一位夫子也可以进出讲堂。而学子要帮助上一位夫子解决所获的奖励疑难问题。 最后，为避免意外发生，在学生完成所有课程之前，所有夫子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讲堂，所以请学子自行调节好上课时间。 谢来：“……”能有什么意外发生？总不能他选的夫子有仇，见面就打架吧，哈哈哈。 很快谢来就笑不出来了。 屏幕开始倒计时了，让他在规定的时间内选夫子。 谢来赶紧看向屏幕。 上一次，他选了白胡子白头发，看起来很有学问的徐夫子。 徐夫子也确实很有学问，可是严肃也是真严肃。 再来一个严肃的，他觉得自己扛不住了。 这次看了一圈，索性选了一位看起来笑容可掬，慈眉善目的夫子。 反正有徐夫子这个大学问家兜底，他也不用担心自己选的新夫子学问不够。 选好之后，屏幕消失，只剩下刚才那位夫子的照片。 而整个课堂也随之一变，风格变得十分的舒适。 有茶水，有躺椅，还有熏香。与之前简洁严肃的课堂环境完全不一样。 谢来惊呆了一下。不同的夫子还要配不同的学堂？ 正想着，一阵光亮闪过，刚刚那位他选中的夫子出现在了学堂中。 只是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人还迷糊的样子。 远在都城的云太傅正在打盹儿。 他本来是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的，突然就真的睡着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就好像在梦中一样。 如果不是在梦中，又为何突然就变了个地方？ 他是装糊涂，可不是真的糊涂了。 这地方可不是东宫。倒是和他平日里看书喝茶地方有点像。 突然，脑子里就多了一段信息。 云太傅的眼睛这会儿才算完全睁开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清明。 原来这个地方叫做义务教育大讲堂。让他来此是为了让他教一名学子拥有获得举人的学识。功成之后，会给他奖励天书。 这天书学之，能让人飞天遁地，搬山填海。 云太傅激动了，他这就是梦游仙境啊。 这应当是一个神仙福地。 否则说不清楚为何有如此神奇之处。 但是……神仙也要考举人？ “见过夫子！” 谢来见这夫子还懵着呢，就知道这又是一位和徐夫子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的老夫子。并不是金手指自己创造的人。 云太傅听到声音，惊了一下，看向谢来。只见一个长相十分俊秀的小童，正规规矩矩的站着。 虽然就站在那儿不动，也让云太傅觉得仙气缭绕一般。 没办法，和自己之前教的草包太子比起来，这童子简直让人见了心生喜爱。 随即道，“可是仙童在此？” 谢来不好意思，“夫子，我只是学子，并不是仙童。” 第51章 太子太傅 “不是仙童？” 云太傅打量谢来。 这看着就是个小仙童啊。“你真不是仙童？那这里可是神仙福地？” “夫子,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神仙福地，但是我确实不是仙童。我只是来这里学习的。我只知道，您是我的新夫子。” “哦……”云太傅眼睛又眯了起来了,就和没睡醒一样的,朝着谢来走过来，还和蔼的笑了一下,看着就很无害。 谢来都有些担心了,这太傅咋看起来有点不靠谱的样子啊。 云太傅坐他对面，“那小童，你是哪里人,从何处而来啊？” 谢来：“……”不知道会不会和徐夫子那样被屏蔽啊。 他老老实实回答。 云太傅：“……”这叽叽喳喳的是哪里话？ 看到云太傅一脸懵逼的样子,谢来就知道应该还是屏蔽的。 “夫子，你是不是听不清楚我讲什么？” 云太傅道,“没错,不过这应该是仙音，我不懂也是正常的。” “不，这不是仙音,这是被屏蔽了……就是有些事情这里的主人大概是不让咱们互相知道,所以故意把我的话,变成了刚刚那些声音。我的上一位老师也是这样的。我如今也不知道他来自何方。” “还有这回事？”云太傅很敏感的得到了一个信息,这小童还有一位夫子。“不知道那位夫子是怎样的人呢？姓谁名谁？” 谢来说了徐夫子的名字。 云太傅听着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又被……屏蔽了。” 谢来叹气，“看来你们不止不能见面，连对方的信息都不能知道。” 云太傅也不解，但是想到这是神秘的地方，必然是有很多规矩,所以也不再追问。 初来乍到,他很是谨慎。 在皇家明哲保身,在这里依然是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8节 他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用不提他人了，如今我既然是你的老师，自然就继续你曾经的学习。既然我是要助你考举人的，那你如今是有秀才功名了？” 他看着谢来的个头，只觉得这应该最多也就十岁。 其实他算多了，谢来因为跟着武师傅锻炼身体，所以吃得多，长得快，确实比同龄的孩子要修长一些。 “那倒是没有，只是大概是学到了这个程度了。我如今也是糊里糊涂的。” 云太傅也不担心，“无碍，我回头拿一份是试卷考考你，就知道你学到何种程度了，再因材施教。” 谢来点头。 这就是换了老师的不方便了，因为需要磨合。 但是看起来，这位夫子虽然不如徐夫子精神，却很和蔼，很好说话。至少谢来和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初见徐夫子的时候那样紧张。 反而越说越亲近起来。 云太傅天生的亲和力，显得很无害，很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 所以谢来把自己能暴的家底都暴露了。 比如自己家里的情况，自己的处境。自己力学了多久。 云太傅也并没有和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样，表现出对他身份的轻视，反而很怜爱他小小年纪，经历坎坷。 当然，也因为他教了天下间最尊贵的人的儿子，发现也就那样之后，他对所谓的天潢贵胄也没啥太大的感觉。 又关心谢来开蒙学了什么。在确保谢来所学的知识和自己这个世界是一样的，心里就放心了。 他不像他师弟那么自大，到处吹自己天下第一，桃李天下，但是要说学问，也没几个人比得上他了。 这天下在学问上面，能得到他肯定也就两个人。他那个臭脾气的师弟，还有司马丞相。 一个是真有学问。 一个会投其所好。 可和这两人比，他自认为不差，甚至某些方面还更突出。 所以教这小仙童……小徒弟是完全没问题的。 天书，自然也是能得到的。 想到那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天书。云太傅心中也有些火热。 他这辈子最想过的日子就是闲云野鹤。 若是能飞天遁地，这天下哪里去不得？ 云太傅看着谢来这个徒弟，那是越看越喜欢了。 这么小就能有秀才的学识。必定聪慧异常。 看着也是灵气十足。 再加上给的束脩如此丰厚。 还有比这更好的徒弟？ 云太傅都忍不住要大笑三声了。但是他要保持自己稳重的，博学的形象，所以忍住了。 “今日咱们就不上课了，我们多聊聊，也算增加咱们师徒之间的了解。虽然我也教过学生，但是在我心中，为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入室弟子。日后你喊我老师，更亲切。” 知道还有竞争对手，所以云太傅不遗余力的打起感情牌来。 谢来也很吃这一套。想想，唯一一个关门弟子啊……不对，那岂不是没有什么教学经验？ “不过为师也是有教学经验的。也曾指点过一些学子，如今我教授的学生是为师那个世间最尊贵之人的儿子，是天下的未来之主。”为了得到谢来的信任，他也吹起了太子。 听到这话，谢来果然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天啊天啊，太傅！ 谢来激动的心跳加速。 他竟然和一个皇朝的太子共一个老师。 原来太傅长这样啊。 谢来好奇道，“您教的太子，厉害吗，英明吗？” 云太傅：“……说实话，顽劣不堪，所以陛下便找了我。我如今都教他许多年了，几次想要告老还乡，陛下都不肯放人。” 这话就容易让人误会了。 至少谢来是误会了，觉得这是因为云太傅太厉害了，所以连皇帝都愿意相信他，委以重任。把调皮太子也交给他教。 “不过老师，你还是要努力教啊。太子太傅都是高危职业，要是太子不争气，以后你可怎么办？”反正空间里，谢来也就有啥说啥，不必忌讳。 云太傅：“……”是他不想教吗？先不说好不好教了，他就他教好了，太子死的更快。 但是谢来这话倒是让他感同身受。 太傅确实是高危职业。 仙童果然是仙童，看问题都比别人聪明。 他摸摸谢来的脑袋，“来儿可真是好孩子。放心吧，为师暂时还是安全的。等你考上了举人，为师也就能得安全了。所以来儿啊，为师以后靠你了。要多上课，努力上课。这上课时间，我们还是要排一排了。你之前的课程都不用上了吧。” 谢来明白了，太傅有危险，需要得到奖励天书，才能化险为夷。 可是徐夫子那边……“可是今日太过突然，我都没和我之前的老师说一声呢，还需看他老人家什么意见。” “哦，我懂了，为师理解。确实要与那位商议一番。” 云太傅倒是不着急，毕竟有个先来后到。也不知道前面那位什么底细，他暂时可不得罪人。 在装死装糊涂这一点上，没人能比得过他。 装怂也是可以的。 “虽然我如今处境堪忧，但是暂时还是安全的，为师能等。” “……” 谢来道，“但是我如今上午是有时间的，只是老师，你不是要给太子上课吗，白天是没时间给我上课吧。” “有的，”云太傅立马道，“太子如今已经不需要我讲学了，每日里自行看书，偶尔向我请教问题罢了。” 谢来就放心了。可不想耽误夫子的正事儿。 “那我下午去和我另外一位老师商议一番，明日上午再来和您定下上课的时间。” 云太傅点头，“好。以你的时间为先。” 听到这话，谢来心软了。这新老师真是太体贴了，对人太好了。脾气也太好了。 好的没话说了，就让人不忍心去让他失望。 徐宗元正在课堂上面。 他人都是懵的。 就突然脑子里得到了信息，让他领取奖励。 然后他来了这课堂，就发现出现一个大屏幕，上面写着领取二字，让他点击即可。 天书果然是来了。徐宗元顿时惊喜不已。刚要去拿天书，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他心生疑惑，来儿还没考秀才呢，这就拿到奖励了？这若是拿了，日后是不是就不能来这里了。那来儿后面谁来教导？ 然后仔细看了自己的任务要求才知道，原来是只需要达到学识就行了。 徐宗元：“……” 猝不及防，想到自己以后见不到小徒弟了，他差点流下老泪。 这都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呢。来儿以后要是没他教导，考不出好成绩怎么办？他徐宗元教出的徒弟去考试，若是只考了个末尾的名次，他还要不要见人了。 突然又看到下面，然后知道，他还是可以来课堂的。 甚至还可以给来儿教学，嗯那就好。 只不过来儿多了一位新的夫子…… 徐宗元顿时脸黑了。 “既然还要继续往下面教，为何不干脆让我一个人教？我的学问难道就只够开蒙的？！” “这是瞧不起谁？” 徐宗元气的拍桌子。 “我辛辛苦苦开蒙，教出来的好徒弟，就这么成了别人的徒弟？” 徐宗元气的不得了，他这教学计划都没完成呢，徒弟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徒弟了。 他在课堂里拍桌子，让这大讲堂的主人把那个夫子弄来，他要和那个新来的比试一番，谁不行谁滚蛋。别误人子弟。 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腔火气都对着空气发泄了。 第52章 天书在手 徐宗元现在又生气又着急。 气这大讲堂看不起他。又着急谢来那孩子有了被新夫子拐走了,以后就不来上课了。 虽然他天书到手，但是这好好一个徒弟送人了，他也是不同意的。 但是这会儿还没到上课时间,他也找不到谢来,只能够自己生闷气。 再一看，天书还没领呢。 干脆先去把天书给领了。练就了飞天遁地之术，他底气也足一些。 徐宗元心情又激动起来了，伸手就点击领取二字。 只见一团光飞了出来，落在了他平日里学习的书桌上面。这天书还不止一本,是一摞。 他赶紧疾步走过去，拿起传说中的天书。 拿到手之后，他就感慨，不愧是天书。这材质都和他平日里所拿的书不一样。表面竟然是光滑的,似乎裹着一层什么。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69节 书的封面写的字……不认识。 再翻开一看,傻眼了。 只觉得全都是鬼画符一般。 “……” 不愧是天书。完全看不懂啊。 再一翻阅,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因为里面还有一些图画。也不知道是如何画上去的。一点墨迹都看不出来。 上面有些东西好像是装水的器皿…… 再翻看一些,也各有图片。 但是看到了图片,看不懂这图片的意思。 徐宗元扯了扯自己的胡子,“看都看不懂，怎么修炼？” 再一看刚刚那光面上冒出一行字，“一切疑难问题，请咨询谢来来同学。” 然后光面消失不见。 “这是说,来儿看得懂这天书？” 徐宗元一脸疑惑。 因为他一直以为,谢来是个普通人,甚至还觉得他和自己在同一个世界,只不过是不同的位置而已。 他对照过谢来的时间,也从学习东西里推测出来的。 但是如果来儿读的懂这天书，那必定不是普通人啊。 “这孩子，我与他相识一年，难道说，他一直把老夫都蒙在鼓里？” 不可能。 徐宗元不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来儿纯良着呢。 谢来和云太傅聊了一上午。 两人算是互相了解清楚了，直接就度过了磨合期。成了一对相处融洽的师徒。 不得不说，谢来对这云太傅的印象好极了。 然后是才学方面，能当太傅的，才学能差了？ 谢来觉得自己这手气太好了，抽的夫子都这样厉害。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徐夫子解释清楚。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那边咋样了。 谢来醒来的时候，学堂已经下课了，但是林夫子还在等他。 看到他醒来了，有些担心道，“来儿啊，你怎么上午也睡了，是不是太辛苦了？晚上学的那样晚，没问题吗？要不然这样，我帮你打掩护，你白天出去学去。” 谢来心说你白天打掩护，我晚上也得学啊。回头被人发现我在外面睡觉，我还得想办法忽悠你呢。 还是在课堂上面睡觉更好。 “夫子，是这样的，老先生最近来了一位朋友。那位朋友也是一位博学之人，见我和老先生学习，便起了爱才之心，所以晚上学的多了点。” “还有？” 林夫子惊讶了，然后看向谢来，只觉得谢来绝对是福缘深厚之人啊。 难怪自己来谢家之后，这运气就好了。肯定是因为谢来。 要不然这世间谁能有谢来的好运气呢？ 两位老先生啊…… 林夫子羡慕的头晕。 但是这不妨碍他发出质疑，“为何他们不白天教你呢？” 谢来：“……老先生喜欢研究星象，晚上都要夜观星象。” 林夫子恍然，“哦……原来如此，果然是世外高人。” 他道，“我懂了，你以后就放心睡吧。念书很重要，但是睡眠也重要。” “谢谢林夫子。”谢来笑道。 要是没这样好骗的林夫子，他现在都不知道多惨。“夫子，那这些试卷我待会吃完饭就做。” 林夫子道，“不着急，慢慢来。” 谢来可不敢，因为他后面可能会更忙。 他好像还有个任务，要给徐夫子解决什么奖励的疑难问题。 也不知道需要自己做些什么。但是徐夫子对他付出良多，如果能帮到徐夫子，他当然也要不遗余力的。 因为太忙，中午吃饭都着急了。 叶姨娘道，“你怎么吃这么着急？” 谢来努力咽下食物，“我试卷没做完，吃完赶紧去做。” 和他同桌吃饭的来禄诧异，“你竟然没做完，我上午都写完了。” “我上午忙别的事情去了，没来得及做。” 来禄道，“难怪呢。”然后他笑道，“四弟，孙夫子看完我的试卷之后，说是有望考上童生呢。” 听到这话，吴姨娘兴奋了，“真的？你们孙夫子真的这么说？” 来禄不好意思道，“夫子也只是说有可能，但是毕竟他不是阅卷之人，所以也只是有几分把握罢了。” “那也是很不错了。” 叶姨娘眼巴巴的看着谢来。 谢来赶紧道，“我试卷能做出来了才能知道结果，” 叶姨娘笑道，“我觉得我家来儿肯定能考上秀才。” 吴姨娘：…… 这姓叶的真敢想。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也懒得争辩。 吃完饭，谢来就赶紧去写了试卷。午休都没休息。 反正他觉得下午应该没什么课程了。 精神没那么好也不要紧。 所以下午和杏花桃花一起去学堂后，他就把试卷交了，然后趴在桌上睡觉。 桃花细心的给弟弟盖好被子。“弟弟可真辛苦啊。中午赶试卷，下午还要闭目思考。” 杏花道，“也不知道来弟每天这样闭目思考，在想什么。” “聪明人的事儿，咱不懂。”桃花道。 杏花：“……” 谢来正在做出选择。 往日里他闭眼，就直接进课堂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竟然到了一个空间，然后空间两道门，一道门是写了徐夫子的名字，一道门是写了云夫子的名字。 原来如此啊。 他就说了，怎么也不可能两个夫子共用一个教室吧。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他上课的时候，徐夫子也可以随时出入课堂，只是两人不可以见面罢了。 这样就方便了。 他还以为云夫子在线的时候，徐夫子就没法上线呢。 只是可惜，他上午在云夫子的课堂上面，并没有发现来徐夫子课堂的门。 看来只有进去的时候才有选择，进课堂之后，是没法串门的。 也对，夫子之间不能见面，这门自然不行。 谢来弄明白之后，就果断去了徐夫子的课堂。 徐宗元正抱着天书研究，然后心情紧张，生怕自己学生被勾走了不来了。 看到谢来的还是，他难得激动的站起来了。“哎哟来儿，你可总算是来了。” 谢来道，“老师，我没迟到啊。” 徐宗元道，“你是没迟到，是我早到了。” 他午饭都没吃下，直接躺这里研究老半天 。 他问谢来，“你是不是有新夫子了？” 谢来道，“老师，你都知道了啊。” 徐宗元呵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了，我告诉你，这大讲堂给你分配的夫子，也不一定都是好的。我给你制定学习计划，是最适合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被人给骗了。对了，你那夫子姓甚名谁，是干什么的？” 谢来送他一连串的叽里咕噜。 徐宗元：“……” 谢来无奈道，“夫子，你别问了，没用的。” “老夫也不想问，只想看看这人有几分才学。罢了。反正是谁都比不上老夫。” 谢来拍马屁道，“您的才学自然是举世无双。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坏事，您每日里没日没夜的教我，为了我，可谓是呕心泣血，我心里挺心疼的。现在有人为你分担，我也放心了。” 听到谢来这番话，徐宗元心里舒坦极了。心里感动，热乎。 他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把你交给旁人，我也是不放心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0节 “可是人家和你一样，也是要拿奖励的人。若是我不去上他的课程，他拿不到奖励，也挺可怜。” 他还想救云夫子于水深火热当中呢。 徐宗元一听，就知道那人肯定是忽悠了谢来了。 而且看谢来似乎还真的信了。顿时痛心不已，“你年纪小，别被人骗了！” 见谢来为难，徐宗元也不是不讲理，准备用实力打脸。 “罢了，我出几个题目给他，他若是做的出来，我就算承认他的能耐。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谢来点点头。 “夫子，那咱们暂时如何排课？” “排什么，你不是上午有自习时间吗，先这么让他给你上着，互相了解一番再做决定。连他深浅都不知道，咱们让不让他教，都还不一定呢。” 万一是个蠢货，把他的徒弟教蠢了怎么办？ 谢来道，“行，那我和那位老师说说。” “以后喊他二夫子。他排老二。” 谢来：“……” 好吧，徐夫子没发脾气就好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徐宗元已经在这里发狂过了，这会儿火气被天书给搞没了。 “对了夫子，讲堂让我给你解决什么疑难问题的，您这边需要我解决吗？” 徐宗元总算是想起正事儿了。那个什么新来的夫子暂时不重要。 得先弄懂这天书。 “没错，我得到了一套天书。具有飞天遁地之能，可我看不懂，你帮我解读一下。” 谢来一听，顿时激动了。 妈呀，这世界难道是玄幻世界？还搞起修仙了？ 那他岂不是也能…… 谢来激动的搓了搓小手。 待看到那书的封面之后，他的笑容僵硬了。 义务教育教科书——物理。 那哪里是啥天书啊，分明是初中数理化课本 第53章 夫子你受骗了 天啊天啊,这还真是义务教育大讲堂啊。 他就说了，怎么可能突然玄幻起来呢？ 果然万变不离其宗，科学大宗跨万界啊。 他不忍心看徐夫子了,觉得亏心,这大讲堂明显是坑了夫子啊。太狠了，太残忍了。 谢来心里难受极了。感觉自己虽然没骗人，但是自己也是受益人啊。 这就好比他家长辈请了补习老师，说好一节课多少万，利用这种超高薪资吸引顶尖培训老师,结果给的是不值钱的某国钱。 徐宗元看他这样，问道，“看你这有口难言的样子，你看不懂？” “看得懂……”谢来难受了,“我就是看得懂,我才难受。” 谢来是个诚实的孩子,坚决不和大讲堂一起骗自己的老师。 “老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徐宗元道,“何意？” “你被骗了,这本是什么天书,它其实就是一本书，就很普通，和往日我们学习的课本一样，只是用来学习的。” “什么？”徐宗元捧着一本数学书,“可这些和我们平日看到书,完全不一样。而且,这神仙福地,总不至于坑骗我们这些凡人。” “它就骗你了。” 徐宗元道,“你是说，它不能让人飞天遁地？” “……”谢来摸摸脑袋，“这……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学好了，学精了，确实也能够让人飞天遁地……” 徐宗元松了口气，“那你为何要说我被骗了？难道这门法术是要有天赋异禀之人才能练？也对，我这个年纪了，且也不知道有没有慧根。” 谢来解释道，“这不是你认为的神仙法术，这东西说白了，人人都可以学，只要脑子不傻，然后肯用功，多少能学点东西出来。要是特别聪明的，甚至还能学都非常好，甚至创造新的知识体系出来。但是它很难，需要的人力物力也是很多的。” 徐宗元闻言，顿时激动了，“这样不是挺好吗？人人都可学，只要勤奋即可，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飞天遁地？” 谢来：“……”这要咋解释呢？ “它不能让你成仙，也不能立马让你飞，而是要钻研，经过研究，创造一些东西出来，通过外物，才能让你飞天。” 徐宗元道，“懂了，这是炼制神仙法宝的天书。” 谢来：“……” 这是受骗的老人家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受骗吗？ “夫子，这可能要花很长时间。绝对可能，穷极一生，你都没办法做到。” 徐宗元听懂了，这是一门神奇的天书。 但是没他想的那么好学，甚至一生都可能学不成。 但是…… 说不惆怅是假的，毕竟他也想飞天遁地，但是其实他心中也做好了准备。既然是天书，又哪里有那么好学呢？传说中的仙人，都是经历万般劫难，千百年，才能得道。他徐宗元，哪怕有这一番机遇，到底也是凡夫俗子罢了。 他道，“这有什么，老夫之前还担心，我年纪大了，没有慧根，还不能学呢。如今这结果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即便我不能学，我也可以传给我的后人们。总能有人学成的。” 谢来发现，徐夫子心态竟然比他还要好。 不过想到，对方光是研究四书五经，就能研究一辈子，这种学习的毅力，确实是一般人不能够比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学理科如果学的好，那种不断创新的感觉，也是很爽的。 谢来也不解释了，因为他也无法否定数理化的强大之处。 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些书毫无用处。 事实上，他心底可能也有点私心，希望通过夫子，把这些知识，在古代社会传播。 虽然徐夫子所在的那个世界和他不一样，但是那个世界的情况，应该和自己这个世界是一样的吧。 知识改变命运，科技改变世界。 工业的发展，才是推动世界改变的最大动力。 徐宗元捧着书，“来儿，你真的都认识？” “回夫子的话，我确实都认识。” “你为何会……罢了，我也不问了。”徐宗元不打算探究了。先前他也只是猜测，如今发现谢来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是一个普通的孩童。他觉得这背后可能有更大的事情。 他性子耿直，不代表没脑子。 要不然也不会在和皇帝吵架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这我全都看不懂，你如何教我？而且你也要上课，总不能耽误你的学业了。” 谢来看着这些课本。 让他教……说实话，那他还真要重新复习一次课本，因为谢来悲惨的的表示自己是文科生。 他当初就是理科成绩不大行，才选的文科啊。 没想到如今还是逃不过？ 而且这学科要传播，总不能传这书，以后谁看得懂啊？ 所以谢来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老师，我先帮您把这些文字给翻译过来，就是改成咱们这边的文字，我边翻译，您边慢慢学？” “啊，这个倒是好办法。你也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等你考完功名之后，也是可以的。为师还等得起。”徐宗元也觉得这办法好，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自己钻研了。 说实话，对于学问，他更喜欢自己钻研。 谢来点点头。 他以后每天安排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翻译。反正夫子们学这些也学不快。 看到徐宗元对这些书爱不释手的样子，谢来也不打算再打击他了。 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数理化虽然对他来说很普通，但是对徐夫子来说，确实是一种来自天外的知识。 或许……他可以给徐夫子一点信心。 毕竟木已成舟，也只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谢来忍住捂脸的冲动，咳了咳，“老师，其实这数理化虽然需要的时间长，但是学成之后，确实也有一些独特之处。学生这有一个让水夏日结冰的法子。老师可以试试看。” 徐宗元闻言，惊讶，“夏日成冰，如此神奇？” “也不算神奇，也是要用外物。” 这个也确实简单，以前上课老师讲过，后来看小说也被轰炸过。 只不过谢来穿越之后没用上罢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制冰的的法子并不是那么好用。 首先硝石开采并不是那么容易，要大规模的制冰需要大量硝石。他不认为还是地主阶级的谢家能有开采硝石的能耐。 其次就是家里没有任何背景，有这种独特的技术，只会招来祸患。谢来不敢赌。 最重要的是，谢来害怕。他每天靠着闭目思考来唬人，已经够奇怪了。若是在旁的地方表现的太过独特，他怕自己会被当成异类。 现在倒是可以拿出来哄哄老师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1节 但是他把法子写出来交给徐宗元的时候，还是叮嘱他，“这东西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不要让人看到。万一被人盯上了……” “谁敢？”徐宗元道，“谁敢打老夫的主意，老夫喷死他！” “别人人多势众，万一说搞些妖魔之论……” “你放心，我入室弟子不多，但是桃李天下也不为过。真要比说话，没人比的过咱们。” 谢来：“……”这又是一个家大势大的。 他道，“好吧，老师。其实这个只要解释清楚了，也没什么。老师既然能自保，那学生也不担心了。” 徐宗元道，“就是这样，你无需担心。好好学习，抽空给我翻译那个什么数……” 谢来道，“数理化。” “数理化天书。好了，今日你也辛苦了，咱们就不必上课了。我先回去出题，晚上拿来给你。明日你考考那个新来的。看他有几斤几两。” 谢来：…… 他其实已经开始觉得对不起云夫子了。堂堂一个太傅，被骗着来教他。 谢来准备明天先和云夫子坦白天书的用途，至于云夫子还愿不愿意教他，那就再说了。 回去之后，徐宗元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去按照谢来的安排，准备一应器具和硝石。 徐夫人刚好准备好了晚饭，让他吃完，晚上不是还要去梦游仙境吗？ 徐宗元哈哈哈笑了起来，“夫人，我已经得到了神奇的天书了，今日老夫就要给你展示一个仙术。” 徐夫人：“……老爷，莫不是还没睡醒？” “夫人，你这是不信我？你等着，我待会儿就让你亲眼看看。我先去出几个题再和你说。等他们准备好了，你喊我一声。” 说着就自己钻进了书房里去了。 看着他那亢奋的样子，徐夫人有些担心起来。 莫不是老爷发癔症了？ 哪怕是真梦游仙境，认识什么仙童，拿了什么天书，哪里能这么快就学仙术？ 硝石要从外面去弄，这会儿天都晚了，所以费了点时间。 等徐宗元这边都出完题了，下人们才把东西准备齐全。 徐宗元吩咐他们将两个盆和水按照要求放好。 然后让人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自己和徐夫人。 徐夫人担心道，“老爷，你晚膳也没用。” “哎哟，我哪里吃得下，我现在感觉很不一样。” 徐宗元难掩兴奋。 他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天书中教授的东西，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他拿起硝石，进行最后一个步骤，按照比例，放入水中。 徐夫人一脸奇怪的看着他的这些动作。 仙术还要这样？ 难道不是应该开坛做法？ 她正疑惑，突然，盆子里有了反应，哪怕是借着烛光，也能看到有些冷气冒了出来。 她身边的徐宗元已经睁大了眼睛了。 “夫人，夫人你看到没……”真的结冰了，真的就在眼皮子底下结冰了。 “看到了。”徐夫人觉得自己背后都要冒冷气了。 现在三月，初春了，冰都融化光了，怎么还可能结冰啊。 而且结冰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所以这是……“老爷，这是你的术法？” “术法？”徐宗元这会儿兴奋起来。“哈哈哈哈，这可不是什么术法，这是比术法，还要好用的东西啊。” 第54章 格局要大 徐夫子对这天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他发现,这个神奇之处也不比术法要差，甚至学起来更容易。 比如他知道了制冰的法子之后，告诉老妻。妻子也马上就可以用上,而不用辛苦的修炼术法。 子子孙孙都可以学的。 徐宗元觉得这个比起术法还要让他着迷。 他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天书了。 徐夫人还在惊慌当中，“老爷,你这是真的学会术法了？” “哈哈哈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而且夫人，你现在也可以做到了。” “就这么简单？”徐夫人刚刚就看到了整个步骤了，所以她知道完整的方法。 但是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的就可以学会术法。“不需要念什么咒？” “无需。”徐宗元现在也没弄清楚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但是他觉得既然是天书,自然和术法一样神奇。 等他学会天书之后，自然是就会明白的。 而徐夫人又让人准备了同样的一套东西,自己也试了一次。看着自己也制出来了冰块,徐夫人信了。 她真的学会了。 “老爷，这也太神奇了。” “是啊,天书，果然是天书。哈哈哈哈。”徐宗元舒爽极了。 徐夫人道,“老爷,你这是果然去了仙境，遇到了神仙啊。” 徐宗元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但是,确实有奇遇便是了。” 那个大讲堂不让他们将这讲堂的事情往外说。 所以,连多年的老妻也是要瞒着的。 徐夫人倒是明白人，知道神奇之处必定规矩众多。所以也没多问。 反正对老爷来说是好事。 她让徐宗元吃饭。 徐宗元道，“不了,我还真不饿。我要去睡觉了。” 徐夫人就知道他这是要去梦游仙境了。“也罢,我给你煮点粥,晚间起来喝一口。” 谢来倒是很平静，只是他也惦记着给夫子翻译那些课本，所以就早早进了课堂里面。 翻了一下这些课本之后，谢来都觉得头大了。 幸好只是初中，他还能勉强应付。 也没着急翻译文字，而是先把数字给翻译一遍。至少先让徐夫子认识阿拉伯数字。 徐宗元来的也早。 看到谢来了，他兴奋道，“来儿，我试过制冰的法术了。” 谢来道，“那不是法术。” “那应该叫什么？” “叫……科学。” “哦，原来在天外，法术叫做科学。” 谢来：“……”算了，喜欢叫啥就叫啥吧。 徐宗元激动道，“来儿，你仔细和我说说，这些东西学完之后，还有何神奇之处，我已经等不及想知道还有哪些术法了。” 谢来不想让徐夫子抱着太大的期望。因为科学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 怕他希望太大，失望越大。所以回答道，“老师，我现在说了也没有用啊，那个是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数代人的努力，才能实现的。那个制冰，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法术。” 徐宗元叹气道，“你认为的简单法术，是为师一辈子都可能碰触不到的。正因为用的时间长，所为师才想早日知道，这些天书在为师看不到的未来，可以带来何种惊天动地的变化。” 谢来听到这话，顿时无言。确实，这些科学上的东西，如果不是偶然被发现，还真没法知道。 他也不过是在巨人的肩膀上看过世界罢了。 实在不该太小瞧这些前人留下的智慧。 “老师，这些东西学完之后，不止可以飞天遁地，还可以点石成金，可以制造雷电，可以呼风唤雨……你所能想到的神仙法术，大概都可以做到吧。” 徐宗元听着激动万分。 这可比他想的还要厉害了。“和制冰一样，任何凡人都可以做到？” 谢来道，“任何学习都是需要资质的。聪明的人学起来更有效果。但是没有资质的人，勤奋一些，也能小有成就。而不管是谁学出来了，只要他愿意分享，任何凡人都可以享受他的好处。比如飞天的神器，凡人也可以制造。制造的电，可以让所有凡人在夜晚享受光明。制造的机械可以代替牛马人力在田间劳作……你们最重视的粮食，若是能够学好这些，可以让其增产……” 听着谢来描述的这些，徐宗元陷入了一种梦幻的境界中。 他仿佛看到了仙境的场景。 谢来说的这个世界，是仙界吧。 也只有仙界，才有这样的伟大力量了。 徐宗元激动的眼眶都泛红了。 谢来担心道，“老师，你怎么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2节 “来儿，为师知足了。这个大讲堂没有坑骗为师的。反而是为师赚了。” 徐宗元捧着这些书，“若是真是奖励为师飞天遁地的仙术，也是为师一人在这天地间遨游，千百年过去，也要看腻了。” 他看着书，“可这些天书不一样。这些天书简直可以把凡间打造成天界啊。你所说的那些，除了天界，还能是哪里？日后不管沧海桑田，这世间已经成了你所说的天界那般模样，为师的名字，永远都会被他们铭记。这和成仙成祖，又有何区别？” 谢来发现，自己狭隘了。 徐夫子的格局才是最大的。自己只看得到眼前，怕老师等不及，会失望。所以否认这些书。说它们比不上真正的仙术。 但是徐夫子已经放眼天下和未来，看到了千百年以后，看到了全天下的凡人。已经想到，利用天书可以为将凡界打造成天界了。 谢来恭敬的给徐夫子行礼，“老师，学生受教了。学生日后一定助您完成这个伟大的心愿。” 哪怕不是一个世界，但是能造福另外一个封建社会，推动社会进步，他也是愿意的。 徐宗元将书收起来，扶起谢来，“为师还要感谢你，让为师知道这些。不过来儿也不能分心，还是要顾着学业。为师还是那句话，你早日完成学业，才是最重要的。如同你所说，这些都要千百年才能实现，也不急于一时。” “学生知道，学生不会让您失望的。” 谢来本以为徐夫子会激动的讲不了课程，但是徐夫子还是收拾心情上了一节课。 他觉得自己越和老师们相处，只会发现越多令他敬佩的地方。 心性，眼界，都是他要努力提高的。 他在穿越之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大学毕业生。那时候他所想的，也只是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所以这些身处高位，放眼天下的人的想法，他不懂。 但是谢来现在想懂。 因为这不单单是代表着权力地位，更是像徐夫子这样，证明自己在这世间来过一遭。 他也想有一天，可以身处高位，像徐夫子这样，在他所在的这个世界，推广这些宝贵的天外知识。 而不是百年之后……或许也就几十年，自己变成黄土一捧，带着这些宝贵的知识消失了。 当然，徐夫子虽然尽职尽责教书，但是他也没忘了为难一下那个新来的。 下课的时候就把题目都给谢来了，让谢来拿去给新来的那位夫子解答。 谢来看了下题目……抱歉，可能他文化水平还不够，竟然看都看不懂。 第二日，谢来上了课堂，就去睡觉，他和林夫子说了，昨晚上熬夜太晚了，大概要睡的有点熟，没事儿别喊他。有事儿也尽量别喊。 林夫子心疼，“来儿辛苦了。” “没事，也许就这两天呢。” 昨天徐夫子也说了，若是这新来的夫子可靠，日后让他多上点课也行。徐夫子自己则有时间研究那些学问。 谢来也松了口气，感谢科学大法吸引走了徐夫子的目光。 要不然强度太高的学习，他也会觉得累。 将徐夫子交给他的题目捏好后，他就进了云夫子的学堂里面。 只是进去之后，就感觉手空了。 “……” 这是两人连互相交流都不成了？ 云太傅已经等着了，他觉得今天有点重要，所以干脆就请了假，在家里休息。 早早的就来等谢来了。 谢来看了看手心，抱歉的和云太傅道，“老师，请等我片刻，我拿点东西给您。” 说着就跑了。 在现实里醒来之后，他奋笔疾书，抄写题目。 写完之后，吹一吹墨迹，然后继续睡觉。 林夫子：“……” 这孩子太辛苦了，睡觉了还想着爬起来写几个字。 再次进入课堂，谢来看到了手心里自己抄写的题目，就明白了。这是真的不让两夫子有任何接触的机会啊。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云太傅和蔼道，“来儿为何来去匆匆？” “学生是去取一点东西。我前面的老师想和您交流学习，所以有几个题目想请教一番。” 云太傅听出来了，这是前面那位想要欺负生人，和他切磋斗法呢。 “哦？那我看看。” 谢来赶紧将题目送上。 云太傅一看这字迹…… “我写的。” “哦，原来如此，难怪这字写的这样有风骨。” 谢来：“……” 云太傅不动声色，也不着急做题，将题目收好。“可有商议好上课时间？” 谢来难道能说，这要等您证明一下能力之后，才能定下来吗？” “前面那位老师还有点课程没讲完，讲完之后，就和您商议安排时间的事情。暂时我还是上午来上您的课程。” “也罢，我今日回去就把这题目给做出来。早日为你那位夫子分担。” 谢来一听这话，就知道云夫子是听出来了。但是人家完全没计较。 看看，这是多好的脾气啊。 这么好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像徐夫子那样格局大。万一到时候得到的天书也是数理化……然后这夫子不喜欢…… 谢来不敢想，所以决定还是先给这位夫子打打预防针。 “老师，学生多嘴问一句，大讲堂给您承诺的束脩是不是也是飞天遁地的天书？” 云太傅倒是没有惊讶，他觉得谢来不同寻常，应该对大讲堂很了解，所以点头。 他道，“不过我看到来儿你之后，这天书有没有都不重要了。为师看中的是你这个学生。” 然后不经意的问道，“听你问起这事儿，你前面那位也得到了？” “是的，不过老师，我得提前和您说一件事儿。您得有个心里准备。” “可是天书挑人，一般人不能练？”云太傅道。 “不不不，都可以。只是这和您想的不一样。您想的是和神仙一样腾云驾雾，可是这天书是要借助外物才能够飞天。而且要达到这一点，可能要数百年之后，那时候您都……” 后面不好说了。 云太傅摸着胡子，“原来如此，难怪神仙都要长命。不过这也正常，若是轻易能学成，也就不是神仙法术了。好了，咱们开始上课吧。今日为师给你测试。” 谢来：“……” 这次谢来不问了，他觉得可能能干大事的人，基本上心性都和他这种普通人不一样。 第55章 上行下效 云太傅的心态比起徐宗元还要想的开。 他本身就觉得这样的奇遇算是幸运了,能得一个仙童一样的小徒儿已经满足了。 至于奖励的天书，按照小徒弟所说的，要学很久。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凡间的书,他学了一辈子都没学透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呢。 更何况是天书？ 能把天书引入人间,就是一大幸事儿了。 凡人这短短的一生能创下如此伟大的成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云太傅看着小徒弟认认真真写课业，走过去看了看，基础学的还是很扎实。 看来那位倒是教的不错。 为啥他会承认对的能耐呢,因为他手里这题确实出的很有水平。 一个人是否有才学，不在于会不会回答问题,而是会不会自己出题。 至少云太傅找到了点当年和自己师弟切磋的感觉。 他不知道,隔壁教室里，徐宗元正在仔细的看着谢来给他翻译出来的书。 谢来首先翻译的就是数字。 因为他发现这些书,逃不过数字，所以普及阿拉伯数字是很有必要的。这些公式总不能用文字来代替吧。 徐宗玉看着这些简单的符号,再对比自己这边的代表数字的文字。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这边的文字比较有有棱有角。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一层天书的滤镜。 徐宗元还是很耐心都找到了它的优点,那就是，简洁，好记。书写的时候不占位置。 若是用来记账,这个似乎更方便一些。 而且未来如果推广天书,这种数字必然推广的。 徐宗元决定和谢来商议一下,先找一些自己的入门弟子，先把这数字学起来。日后这些人必定是天书推广的第一批人。 也不知道来儿现在在哪里。 说是有两间课堂。 他起身到处去敲打，但是都是实心的。也没听到隔壁传来声音。 …… 谢来抓抓脑袋,他发现云太傅出的题目许多都偏向五经。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3节 看来这位新老师是喜欢五经的。 还好他这方面稍微薄弱点,但是这题目出的比较基础,他都会做。 出的题目正好是半天的时间，做完之后。云太傅就收了试卷。 叮嘱谢来不要着急，让他先和曾经的老师把课程上完。等明日他就可以把题目做好了，就可以安排课程了。 “……”这意思是，知道徐夫子出题是为了考验他？ 谢来觉得这位云夫子的人是真的特别的好啊。知道了徐夫子的打算，竟然一点情绪都没有。反而很配合。 这边，云太傅下了学，就醒过来了，然后立马去书房里面做题去。 这是第一次切磋，他可千万不能输 ，真要输了，日后在来儿面前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他看着那题目，只觉得这人实在过分。出的题目如此刁钻，还正好是他薄弱的一面！ 看来此人性子，和他师弟有得一拼了！ 谢来刚下课，林夫子还在等着他，脸上笑的开心，一看就有喜事。 见谢来醒来了，林夫子笑道，“来儿，你之前做童试考卷，我已经批阅出来了，按照为师的经验，你这这卷面答题，可以在本县名列前茅啊。 谢来早就知道自己的水平了，所以并不吃惊。他笑道，“夫子，学生还有不足，要多努力。” 林夫子道，“很不错了，你这年纪，能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可惜，今年是耽误了。” 谢来笑道，“夫子，我母亲也曾替我可惜，但是我觉得，好饭不怕晚。把基础打牢，过些年考出更亮眼的成绩。往后我的履历上面也更好看。” 林夫子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如今雄心不小啊。看来你是不止要考秀才，日后还奔着做官去的。有志气啊。往日里，我只以为你还小，如今看来了你长大了。” 以前谢来虽然读书也好，但是似乎只是为了考出成绩，留在谢家。 如今再看，似乎又不一样了。 看来是老先生教导的好啊。 男儿有志气，才能走的更远。 林夫子惆怅，自己是没什么志气的。他考功名，也只是希望能对得起老母亲多年的辛劳栽培。 午间，林夫子就去找孙夫子和朱夫子商议着一起把成绩交给谢夫人。 孙夫子道，“四公子考的如何？” “童试名列前茅。我看也是可以的。”林夫子自信道。 孙夫子直接扯掉了自己的一根胡子。 朱夫子肚子又小了点。他郁闷的不得了。来寿别说是童试了，平日里都考不出好成绩来。 “你们去吧，我便不去了。” 林夫子道，“朱兄，为何不去？” “……我认为每年题目都在变，怕给了谢夫人希望，也让几位公子们太过自信，这样不好。” 孙夫子可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让朱夫子逃避了，不就得自己垫底？ “……三公子没考好就没考好，倒也不必这样找诸多借口逃避。” 朱夫子：“……” 这姓孙的卑鄙无耻，知道打不过上面的，就找他这个下面的来欺负。 林夫子打圆场，“二位不用为此争论了，我们应该勇于面对学生的不足之处。承认了不足，才有可能进步。” 朱夫子郁闷道，“哦，那四公子有何不足啊？” “……”林夫子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 孙夫子和朱夫子都鄙视的看他，然后呵呵两声。 风凉话谁不会说。要是四公子是他们的学生，他们还可以对别人说，“考不考得上童生没关系，不重要。反正我的学生考得上。” 甭管几位夫子怎么想的，这成绩还是往谢夫人那边报了。 谢来中午吃完饭，就去伏案写字了。再抽时间给夫子翻译天书……课本。被带偏了。 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时间，他是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翻译的。也没把课本拿出来。而是凭着记忆，先把一些数学里面用到的符号，数字，进行翻译。 叶姨娘看到儿子那样努力，心疼，就让杏花给他送点甜汤进去。 杏花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将甜汤放在桌上。看到谢来在桌上乱七八糟的画，顿时一脸疑惑。 “来弟，你这是写的什么？为何课本上没有？” 谢来惊了一下，但是受到夫子们的影响，还是很镇定，“没什么，这是我乱写的，这些日子念书念多了，觉得有些东西太过繁杂，我就编写一些特殊的符号，这样方便我自己记忆。” 杏花道，“我懂了，平日里我们绣花也是要做记号。” 那会儿还没识字呢，又要记住颜色，就会通过自己的方法记录。她觉得来弟就是这个法子。 “原来念书也可以这样啊。” 谢来偷偷抹了把汗，“是啊，都可以。有时候夫子讲的快，我来不及记录，我就用一些符号代替，回头自己再补上。” 杏花恍然大悟，然后看着在那些符号上面标注出来的字，读了起来。发现谢来写的都是数字的符号。 她突然突发奇想，“来儿，你说，咱们家要是用这个记账，是不是很方便？” “啊？” “咱们自己学，然后自己记录这些东西，别人偷走账本也看不懂。” 杏花兴奋道，“来弟，让我抄一份，我回去琢磨一下。” “你抄吧。”谢来发现，杏花姐很具备创新精神，胆大心细。 谢来自己也考虑过推广，但是想着光改变一个谢家，反而会让谢家格格不入，所以就没提这事儿。 他在努力的适应这个陌生的社会。 而杏花已经开始走出这个世界了。 也罢，让杏花姐去捣鼓吧，也免得自己太过出头了。 除了在念书方面出挑之外，谢来并不想太过惹人注目。 实在是他念书的方式实在奇怪的，只能尽量减少存在感。 也许过些年，他长大了，足够优秀了。表现出来的一切超然的事儿在旁人眼里，都是正常的，那他就可以无所顾忌了。 所以，自由的一切前提，还是好好念书。 下午进入课堂，徐宗元就告诉谢来自己的打算，他准备推广这个天书上面的数字记录法。 谢来：“……”所以，这就是他的理想被他老师提前实现了吗？ 这也说明他方向是正确的，读书好，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实行，但是能亲眼看着别人来干这事儿，谢来也很兴奋，并且积极参与，出谋划策。 他觉得这个推广一定要好好的想个策略，让大家能够接受这种新的记录法。 徐宗元诧异道，“想什么策略，我教他们，他们还不赶紧来学？还要我求着学？” 谢来：“……这毕竟是一种新的知识体系。”那些读书人不是很古板，发现异类就喜欢喷吗？ “我教的，能有问题吗？我教他们新型的记录法，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谢来明白了。 这就是上行下效。 夫子之所以一点都不排斥天书，就是因为这是神奇的仙境大讲堂奖励的“天书”。神仙的东西能不好吗？ 哪怕有不好，那也肯定是自己的问题。不是天书的问题。 而对夫子的学生们来说，大概也是同理。老师教的能是错的吗？就算有错，那也是自己的错。 若是换一个啥也不是的人去推广，只怕早就被人乱棍打走了。 外来者还想改变自有的文化体系？ 果然啊，规则的解释权都在最高者手中。 谢来心里一片火热。小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动。好想成为夫子这样的人啊。 晚间睡觉的时候，谢来就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站在朝堂上面，说一不二，说让他们办学校就办学校。开工厂就开工厂。 说让谁当皇帝，就让谁当皇帝……啊这个好像不太合适。 不过皇帝确实应该和他关系好点。 要不然怎么支持自己的工作呢？ 谢来做梦都在梦里笑，嘻嘻哈哈的。 来喊他起床的吴妈：“……” …… 云太傅去东宫上课的时候，心里是不情愿的。他现在是真不想去东宫了。但是没办法，这工作是推不掉的。 昨天请了一天假，可不能再请了。 总是请假，回头太子下台的时候，别人还要参他一本，教导不利。 虽然也确实有这个原因，但是云太傅拒绝背这个罪名。 到了课堂，太子还在打瞌睡。 云太傅都不用去打听，就知道什么情况了。据说昨日太子叫了几个宫女一起玩闹。他心里只能祈求老天让皇上多活些年。最好等到哪个皇子冒出头来，定下明主了再走。 太子脑袋一栽，醒了过来，看到云太傅了，赶紧道，“太傅来了，孤昨日看书看的太晚了，今日精神不济。” 云太傅眯着眼睛，笑道，“太子，微臣明白。身体要紧，好好休息。等你醒来，我再讲课。” 太子总算放了心。“那……孤就谢谢太傅体谅了。” 说着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云太傅甚至还过去给他盖了薄毯。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4节 然后自己坐直了，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这是他这些年练就的本事，坐着也能睡觉。这样旁人看来，他实在闭目养神。 进了大讲堂，谢来已经在了。 而且在自己朗读课本。 云太傅欣慰的摸摸胡子。 “老师，您来啦！”谢来站起来行礼，然后关心道，“您来给我上课，那太子那边怎么念书啊？” 云太傅道，“太子昨日温习功课到天明，今日精神不济，我让他休息。” 谢来一脸佩服。 比自己地位高的还这样拼命，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更拼呢？“刻苦是好，但是熬夜是不对的，老师您给太子建议一下。身体要紧。” 云太傅感慨，“只怕他是不会听的。” 谢来：“……”太子太拼了。希望命长点。 云太傅已经将谢来的试卷给批改出来了。 知道谢来什么水平了。 基础确实是扎实的，说明那位给谢来开蒙的老师教学水准还是很高的。 唯一欠缺的，就是读的典籍还不够多。 这就和老师没关系了，主要还是时间的。还有三年时间，在云太傅看来，是足够的。 有了自己亲自教导，加上自己家中的藏书，他对谢来的科举之路一点都不担心。 唯一的就是考的名次罢了。 不过在云太傅和徐宗元是一样的想法，自己教的，那必须第一。 只是他没和谢来说而已，不想给他增加压力。 谢来念书的时候，谢夫人也正看夫子们送过来的孩子这次考试的成绩。 这成绩是昨晚上就送来的，她回来的晚，没看到。 今日看到之后，心里欣慰极了。 来禄和人来儿都是童生有望的，还有三年时间，两人考中的机会更大。 唯一让谢夫人担心的是来寿了。 她其实也没指望来寿能念出好的成绩来。但是来寿学武，她也是不同意的。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在她眼皮子底下吃苦，那是历练。在外面吃苦，那是真的苦。 所以她看来，来寿最好的还是考个童生，也算加入了读书人的行列，日后在外行走，也能够被人瞧得起。 她再培养来寿经商，这孩子脑子灵活，去经商，倒是不怕吃亏。 这样也符合他坐不住的性子。 来福看着田地，来寿经商。来禄和来儿念书，互相扶持。 四个儿子都安排的妥妥的。 至于桃花和杏花，她倒是打算给她们招赘，女子命苦，嫁出去了，遇不着个好男人，自己苦一辈子都没处说的。 招赘回来，有这么多兄弟看着。哪怕日后遇着谭玉这种人，也不怕。反正有孩子有田产，自己当家做主，日子再差也不怕。 至于更多的，她是没考虑的。这世间容不得女子太出挑。太出挑了，容易吃亏，受罪。更甚者，被千夫所指。 这些孩子甭管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不操心，唯独来寿，这孩子学识还是差点。 这样玩闹下去，以后就算聪明，那也是小聪明。 谢夫人下了狠心，让曹妈妈去和厨房说说，来寿少爷月考要是再不进步点，就断了他的肉食供应。 来寿下学就听到这个消息了。 是谢来的书童兼小厮柱子通风报信的。 他在厨房听到曹妈妈这么说的。现在府上都知道了。 厨房的师傅在厨房里笑了一上午，说以后府上可以节省一笔开支了。 来寿只觉得天崩地裂。 然后嚎啕大哭。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哭起来也不嫌丢人的。当初他爹谭玉走的时候，他都没哭的这么夸张。 柱子道，“夫人还说了，来寿少爷要是哭闹，就饭食减半。” 苦肉计没用。来寿哭声立马止住了。 谢来禄和谢来：“……” 来寿看向谢来和来禄，“我中午去和你们一起吃饭。” 谢来道，“不行，母亲既然发了话，我们那是不能违背的。三哥，你不想到时候我们也不能吃吧。我每日里学习那么辛苦，不吃肉长不高。” 来寿含着泪，“娘不疼我了。我去找武师傅去，午饭也不不要找我吃了！”说完背着书包跑了。 来禄鄙视道，“这是去找武师傅蹭吃的去了。” 谁不知道，因为武师傅练武的缘故，每日里必须吃肉。不过武师傅平时也确实干的多，除了教授他们之外，还会去田地里干活。帮着训练佃户。 来寿这个不要脸的，连武师傅的饭都要蹭。 谢来则是叹气，“只怕武师傅那边，他也是吃不到的。母亲发了话，还能给他钻空子？看来母亲对三哥的学业很是担心。这次考试，只怕很不理想。” 他打算今天去空间里问问老师，面对这样的学生，该如何教。 云夫子应该有经验。不是说太子之前也顽劣吗，不也被教好了？ 来寿果然没能蹭到饭菜，只能灰溜溜的回去，被一直等着的钱姨娘抓了个正着，关在屋里狠狠抽了一顿。 钱姨娘红着眼睛，“要是你完成不了考核，被送去了谭家，你以后连口饭都吃不上了，还想吃肉！” 来寿道，“我有来福哥。他会给我送饭的。” “来福？”钱姨娘难受了，“我还在，他都已经不管咱们了，以后还怎么管你？来寿啊，你争气点，不要总是靠着别人。” “来福哥说要管我的啊。”来寿迷茫道。 “人都是会变的！”钱姨娘道，“你要是不争气，以后饿死了，没人管你。” 钱姨娘难受。出息的大儿子和她离了心。不见银子也不见人，整日里在外忙碌。晚间回来的晚，也看不到人。 小儿子这样不争气。 谢来寿道，“阿娘，要不然你努力多学几个字。这样不管我和哥有没有出息，你都不用怕了。总有口饭吃。” 钱姨娘：“……”这是要气死老娘啊。 下午上课，谢来就把云太傅做出的答案抄录好了，给了徐夫子。 徐宗元还想看看那个新来的写的字如何呢。 这想法就泡汤了。 他看了看这答案，顿时眉头挑起来了。 “不错，不错，倒是还不错。也就比老夫差那么一点。” 谢来听到徐夫子这个点评，再想到徐夫子的性子，就知道，云太傅是相当有学问的。 应该和徐夫子不相上下。 若是真的比徐夫子差，只怕早就被徐夫子批的一文不值了。 徐宗元最近沉迷天书研究，也知道自己精力不济了。 既然这对手也不错，他也不介意让对方教教自己的学生。然后定期，他也会抽时间抽查谢来的学习情况。这样也不担心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谢来学的不好。 于是决定，上午还是让谢来自己自习。复习学过的课业。下午云夫子和徐夫子对半分。前半节课是云夫子的，后半节课徐夫子的。晚间就留给云夫子了。 徐夫子主要负责四书的教学。五经则留给云夫子。 徐宗元想起，自己的师兄五经也是学的很不错的。 于是问道，“那个新夫子可说有教过学生？有什么成就？” 谢来道，“有的，特别厉害。把一个顽劣不堪的学生教的如今读书都要读到天明才睡觉了。” “哦，”徐宗元点点头，觉得这一点上面，他的师兄确实比不上人家。太子废物得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谢来趁机问道，“老师，您有没有办法，能让一个不爱念书的孩子好好念书啊。” 徐宗元道，“这个……为师可就没什么经验了。凡是在老夫面前的学生，大概都不会顽劣。” 顽劣的都没机会。哪怕顽劣，也会被家里人教训的服服帖帖的送来。 所以，他最费心的，就是谢来这个学生了。从胸无大志，到心怀天下，他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第56章 司马丞相 第二日上课,谢来就告诉云太傅新的课程安排了。 云太傅还是满意的。每天上午还是要在东宫做做样子，给太子教一些治国之道。下午睡半节课刚刚好。 晚间回家，还能继续给谢来授课。 “你那位老师倒是深明大义之人。” 谢来道,“他觉得您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是大才。”这当然是他编的。总要让两位夫子对双方的印象好点。 “哦，此人倒是心胸宽广。”云太傅觉得这人挺难得。一般有才学的人,总是脾气有点古怪。比如他那师弟，就颇为目中无人。这人比他师弟心性要好。 云太傅早就根据昨天测试出来的水平,给谢来做了学习安排了。 所以直接就可以开始上课了。虽然课程是定在下午和晚间，但是谢来都来了，总不能不上课。 谢来发现,云太傅上课的风格和徐夫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徐夫子上课的时候，也讲的很多。但是他讲课的时候就是自己先讲完,讲完之后,再严肃提问，通过这个来让学生不得不时刻听讲。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5节 而云夫子不止讲课细致，还十分和蔼,每次讲完一点，就问谢来可有什么疑问？听懂没有？ 讲完第一节 课之后,他还关心的问谢来，“你这样平日里进出这里，身边人会不会有所察觉。” 谢来就把自己忽悠林夫子的事儿说了。 “林夫子现在每日里忙着做题,加上对弟子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学生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哦……”云太傅摸了摸胡子,“如今既然我的课业比较多,自然不能麻烦你另外那位夫子了。这样,既然他要考科举，我就给他弄一套历年科举考试的题目给他看，这样应该能让他学一阵子。” 谢来听到这话，立马高兴不已，“谢谢老师。” “你我师徒情分，谈什么谢字。他也算帮了老夫的忙了。” 谢来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云老师可真是太好的人了。简直天下一等大好人。 他忍不住问道，“老师，学生其实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云太傅笑道，“何事？” “我有一兄长……有些不爱学习，每次用心不超过三天。家中长辈对他很是忧心，不知道老师可有办法，让他好好学习？他应当是没您教的那位太子以前那样顽劣的。” 云太傅：“……老夫当然有办法，只是这办法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样，晚些时候，我再与你细说。” 谢来十分理解，“对，您还在给太子上课呢，耽误不得。是学生多嘴了。老师，咱们赶紧下课吧。” “倒也无事，只是你课业紧张，要赶紧去吃饭。吃完，下午再聊。” “多谢老师关心。” 谢来行了礼。 等云太傅走了，谢来才离开课堂。 这边，云太傅醒来 ，就看到了呼呼大睡的太子。 他走过去，轻轻的推醒了太子。 太子吓了一跳，“是不是我父皇来了？” “陛下没来，是下课了。” 太子站了起来，微胖的身体有些晃荡。显然还没完全睡醒。喊了一声，外面立马有内侍进来伺候。 其实太子是有伴读的，但是因为许多伴读被皇帝教训过了，所以后来干脆不要伴读了。 太子也乐得轻松。 看着太子摇摇晃晃的样子，云太傅叹气。 身在帝王家，也是很不幸的。 当今皇帝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明主，可惜年老就开始昏聩起来。疑心又重，偏偏子嗣又多。 给这种皇帝做太子，若是太英明，命都不会长。偏偏这皇帝又想迷惑其他皇子，愣是把他云家，和太子绑在一起。 他知道，当初皇帝之所以选他，没有选师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师弟此人正直。性子刚硬。且护短。不如他这样，知道识时务。惭愧惭愧。 云太傅背着手，走出东宫，他中午是不用回去的，这边有他用饭的地方。 宫中体恤在宫内忙碌，赶不上饭点的大臣，所以有专门的厨房给这些大臣们做饭。当然，若是想吃好点的，得自己掏银子。 他才进去就看到了几个大臣坐在各自桌前吃饭。吃饭的时候还不忘了聊天。 这些人平日里对别人规矩多，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吃不言寝不语的话。边吃边在吐槽徐家出来的弟子们脾气如何臭。 而这些话主要是吐槽给一个人听的，就是坐在首座，正在搓着核桃的大虞皇朝权相，司马丞相。虽然如今已经是一手遮天的丞相，但是此人容貌俊美，看起来很是无害。一副正人君子坦荡荡的样子。 其他人看到太傅来了，就不吭声了。 因为都知道，太傅和徐家那位可是同门，平日里护短的很。 这两家要不是当年因为选太傅的事情，闹翻了。 只怕都占了满朝文武半边天了。 如今一个深山教学生，不问世事。一个整日里教太子，也不问朝政，可让不少人放了心。 云太傅坐在一边用饭，丞相就把其他人赶出去了。“这些人平日里嘴碎的很。” “丞相你喜欢听就是了。”云太傅笑道。言外之意是，要是丞相不喜欢听，其他人也不会讲。 司马丞相笑了，“也不是喜欢听，只是也不好维护徐先生。若是传入陛下耳中，可说不清楚。” 云太傅叹气，没再说话。他没空争辩这些，而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何让顽劣之人学习？ 问他那位师弟肯定是没用的，在他师弟眼里，训斥和棍棒是最好的办法。 司马丞道，“看太傅这是有心事？” 云太傅闻言，干脆问道，“我知道丞相你向来善于知人心，可知，如何让一顽童自愿学习？” 司马丞相挑眉，“太傅这是想要严加管教太子？” “老夫可没那个能耐，只好奇罢了。这朝野上下，论会揣摩人心，只怕都比不上丞相你了。” 能在多疑的陛下手底下得到恩宠。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当初他能想到陛下对太子的心思，也是这位提点了一句。令他茅塞顿开。要不然早就和太子一起完蛋。 司马丞相笑着溜了溜手中的核桃。“太傅过奖了，我这也不是揣摩人心，只不过是替人分忧罢了。至于顽劣孩童，再顽劣的孩子，也有其想要得到的东西。给他一个期限得到这件东西，想必应该有用。” 然后提醒道，“这个对太子是无效的。” 云太傅：“……”老夫当然知道是无效的。太子最想得到的肯定是皇位。难不成和太子说，只要等到皇上死了，你就能当皇帝？只怕他说了之后，当场就要被暗卫抹了脖子。 吃完饭，云太傅就告辞了。 他虽然对这司马丞相并不如师弟那么厌恶。但是也不想别人猜测自己内心。 他一走，司马丞相就喝了口清茶。提提神。毕竟下午还要去给陛下议事呢。 看样子老太傅有什么秘密了。 只是不知道，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能有什么秘密。 第57章 被瞧不起的来寿 云太傅下午上课的时候,太子就问他，“太傅，你和司马丞相也有交情？” “太子何故有此一问？” 太子道,“我听宫人们和我讲的，说你午间吃饭的时候，和司马丞相是一起吃的。” “恰巧碰到了罢了。我与他话不投机，没吃完我就走了。” “孤还以为你们很熟悉。”太子有些失望。虽然他地位稳固。但是下面兄弟们虎视眈眈的。父皇人又老糊涂了,万一哪天要换太子怎么办？ 他就想多拉拢一些人。 比如很得父皇看重的司马丞相。 谁知道空欢喜一场。 云太傅见他这样，暗自摇头。 “太子啊,你如今不宜与这些朝臣接触，现在应该应该一心向学。” “孤知道了，太傅你不要管这些。”太子有些不耐烦。他不认为云太傅这个老书虫有教帝王之道的能耐。云太傅自己每日里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呢。 云太傅也就没再说。 如果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子嗣,万亩良田一根独苗，那他哪怕拼死了也要教好这天下未来的主人。 但是如今……明知道这只是个靶子,他也不费那心思了。也许以后他的兄弟们看他无用,还能留下一命。 下午上课，太子睡下，他也坐着睡下了。 进入空间的时候,谢来也是刚来。 因为谢来刚午睡了一小会儿，又去隔壁翻译了一点书籍,供徐夫子今日学习。 所以来的稍微晚点。 好在云太傅未曾在此事儿上面纠结，而是直接开始上课。 云太傅知道谢来的情况，所以很替他珍惜在这讲堂里学习的时间,分秒必争。 一直到讲完之后,下课的时候,才和他谈了谈,“你之前问为师的问题,为师还没来得及给你写下什么，想了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来道，“请老师赐教。” “唯心而已。你要看看你那位兄弟，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从此处入手，才能让他心甘情愿。” 谢来：“……仅此而已？” 云太傅故作高深的点头。司马丞相是这么说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云太傅没什么经验。毕竟他确实教的徒弟少。而且除了太子，其他不想学习的孩子，绝对是没机会站他面前让他教的。 谢来看到云太傅这么肯定，心中就信了，只是来寿最爱的不是吃吗？ 看来还是有别的。 谢来道，“谢谢老师指点，让您费心了。” “不妨事。你快去那边上课吧，不要让人久等，晚间我们再见。记得晚间不要吃太多，你睡得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学生知道了！” 离开这边课堂，谢来又立马去了徐夫子课堂。 课间十分钟是不存在的，无缝对接完全没问题。 徐夫子主要还是讲的四书的内容的，他基础虽然已经学完，但是后面还有很多与四书有关的深奥知识没学。而后面科举考试考的就是这些知识。这也是为啥寒门难出贵子。因为这些东西都掌握在上层的手中。 最起码谢来问过林夫子，林夫子甚至连有些书的名字都没听过。 谢来努力做好随堂笔记，回去了还要与来禄分享。 上完课之后，徐夫子还抽查今日云太傅给他讲的课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6节 谢来说了一下讲的内容，徐夫子满意的点头，“看来此人还是有几分能耐。你且安心和他学着。” 谢来道，“学生明白。”然后又问道，“老师，您学的……天书，我翻译的那些您可有遇到什么问题？” 徐宗元道，“你都翻译出来了，我倒是都看得懂。只是……虽然才学了几分，但是我觉得实在不容易。光是算术一途，就让我大开眼界啊。我现在还在学习你写出来的那些公式，你不是说学完这些公式，再学天书事半功倍吗。等我学完几个公式，我就把你那些师兄们叫回来，让他们先把天书上的数字学会了。” 那些公式是小学数学的公式，算是基础中的基础了。谢来根据初中数学里面提到的知识点，就凭着记忆写出来的。 夫子竟然就根据他翻译的符号意思，还有写出来的公式，自己开始自学了。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甭管古代现代。能成为学霸的，都是脑子好的人。 要是他遇到的是少年徐夫子，没准儿徐夫子就是科学家。 …… 再次下课 ，谢来就醒来了。 杏花和桃花也下学了。 杏花高兴的告诉谢来，她今日也学四书五经了，夫子开始讲释义了。“难怪你们男孩儿念书之后就聪明了，学了这些不聪明才怪呢。那么多道理，要是我学了，也是能变聪明的。” 谢来道，“杏花姐，你本来就聪明。” 杏花道，“那可不，我比来寿聪明。” 桃花提醒道，“你不要总是说来寿。挑人短处不好。他咋样也是你哥哥，你要尊敬他。” “什么短处，他一个男孩子，不珍惜读书机会，就该让人挑。”杏花是真对来寿有意见。 她恨自己不是男孩，看着来寿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心里就觉得不公平。 甚至还有了不敢和人说的吐槽，不就是多了个什么吗，就能为所欲为。 这世道太不公平了。 谢来叹气，来寿再不争气，家里上上下下都要瞧不上他了。关键还是几年之后的考核。谢来是真怕他考不上，被赶走。虽然他现在越发的觉得母亲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但是谢来也不想让母亲难做。堂堂正正的留下，比被母亲徇私保下不更好？大家皆大欢喜。 他一直忙，也只有下午吃饭有时间。所以路上碰到来寿，他就邀请来寿去自家吃饭。 来寿已经几顿没吃上肉了，也蹭不到饭。听到这话，感动的要哭了。 “老四，你才是我亲兄弟。” 还把谢来狠狠抱住了。谢来被勒的慌。 杏花拉着桃花就跑，“姐，咱走快点儿，把肉全都吃掉。” 来禄道，“再耽搁，可没吃的了。” 来寿拉着谢来就往叶姨娘那边跑。还让跟着的柱子去和钱姨娘说一声，今天不回去吃饭。 柱子叹气，“三少爷又要挨打了。” 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三少爷被打了这么多次，不止没改，还越来越不把钱姨娘放在眼里了。 他被爹教训了一次，就老实了。难道少爷胆子都大？ 要是谢来知道他这疑问，肯定会告诉他，这是打油了。脸皮厚，皮糙肉厚的人，越打越油。最后滑不溜丢的，谁也管不了了。 晚间吃饭，来寿横扫千军。 叶姨娘和吴姨娘目瞪口呆。 姓钱的这养孩子，是要把孩子给饿死吗？夫人只不让吃肉，没说不让吃饭吧。 第58章 来寿跪了 “来寿,你这是几顿没吃啦？”吴姨娘问道。 听到这话，来寿委屈的要哭，“好些顿没吃了。没肉，我吃不下饭。” 叶姨娘和吴姨娘难以理解。没肉就吃下饭？这是惯得！ 都是吃过苦的人,觉得有没有肉都一样。 但是谢来是理解的,因为有一种人就是无肉不欢。 “三哥你赶紧吃,吃完咱聊聊天。” 来寿直点头,几口就扒拉完了。 然后留着一桌的空盘子，跟着谢来出门。 叶姨娘道，“我突然有点儿同情姓钱的了。” 吴姨娘道，“同情她儿子多？” 叶姨娘白她一眼,”同情她养了这么个儿子。干啥啥不行,吃喝第一名。” 吴姨娘道，“也不值得同情,她儿子这样,也有她的原因。她打小就吃的多，长的胸大屁股大。你看她现在念书，就念的不好。自己以为自己心眼子多,其实总喜欢干蠢事。” 叶姨娘笑道，“你也好不了多少，你当年还去捧她臭脚呢。” 吴姨娘道,“……那不是没生儿子吗,你看我生来禄之后,还给她好脸？” 叶姨娘讽刺，“所以我就说你势利眼。” 吴姨娘：“……”气的直接站起来,“来禄,咱回去！” “哦。”谢来禄正好也要回去写作业呢,本来以为和老四讨论一下学业的。既然老四要和来寿说话，他就回去了。 出门的时候，吴姨娘气呼呼道，“咱以后别来了！” 谢来禄道，“你不来找杏花学习了？” “……”吴姨娘顿时心疼了，后悔怎么当初没再多生一个闺女的。 都怪老爷不中用。 来寿和谢来正在房间里聊天。 谢来很沉重的看着来寿。“哥，你真的不担心以后去谭家吗？” 谢来寿听到这话，就嘟起嘴了，”你咋也和我阿娘一样啰嗦啊。” “我是担心你。而且你不想吃肉吗？母亲那脾气，是不会先让一步的。” “……没事儿，习惯了就好了。”来寿也很难受。主要是他觉得这日子没盼头。 全家人都让他学习，可他就是不爱学。觉得没啥意思。 以后也不打算去考科举。 还有一点就是，来寿觉得他爹谭玉也是秀才，结果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陈夫子也是秀才，但是每日只喜欢听好话。 还有朱夫子…… 肚子倒是大，人小气。 还是武师傅人好，没念啥书，反而懂的事儿还多。这才是他心目中男子汉的样子。 谢来问道，“哥，那你和我说说，你梦想中的日子，是啥样的？” 谢来寿捧着脸，看着窗外，“想和武师傅那样，有力气，一个能打十个。骑着高头大马，在很宽阔的地方奔驰。要是能有人认可我，给我喝彩，就更好了。” 他说着，内心深处有点难受。老二和老四被夸奖，他不是不羡慕。只是知道自己羡慕不来。 谢来懂了，来寿这是真的一心向武了。 “三哥，你跟着朱夫子学好了，没准母亲一高兴，就让你学武呢。” “我才不傻呢。”来寿道，“我要是真学的好了，不说娘会不会同意我学武了，我阿娘肯定会得寸进尺，让我使劲儿学，和你们比。我才不。” 谢来：“……你可真机灵。” 谢来寿得意，“我可太了解我阿娘了。” 谢来道，“那要是让母亲答应你，只要你考核通过，就让你学武，以后不让你学文了。你愿意吗？” “……”谢来寿愣住了，这问题没考虑过。 他扭捏道，“母亲不会答应吧。她花了那么多银子请了夫子回来，肯定是想让咱们考功名的。” “不试试谁知道呢，咱和母亲说说去。可你也要做出保证，要不然咱找母亲说这事儿，就成了一场笑话。你才答应了，坚持不到三天就故态复萌 ，以后大家都会瞧不起你。武师傅也会瞧不起你这言而无信的人的。” “谁说的，我才不会呢！”来寿激动了，“要是给我个盼头，我学死了也得活过来继续学。” 谢来拉着他的手，“那好，咱们找母亲去。” 至于钱姨娘那边，谢来就没考虑了。 钱姨娘自己都教不好孩子呢，别指望了。 而且谢来也不同意强迫来寿非得以后走科举的路。能有点文化就不错了，就算是个童生，那也是读书人的行列了。以后干哪行都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起点比别人要高。 谢夫人才刚回来，饭都没用呢。 刚洗了手和脸，听说孩子来找，就让他们进来了。还问谢来他们吃了没。 来寿看到谢夫人了，有些委屈，没敢吭声。但是眼睛红了。 谢夫人可不心疼，当做没看到。 谢来道，“母亲，我们吃过了，您吃了没有啊？” 曹妈妈道，“夫人还没吃呢，刚回来。少爷你们要不要一起用点儿？” 谢来道，“我们吃饱了，母亲辛苦了。那就等母亲吃完了，我们再说话。” 谢夫人笑道，“你倒是还懂规矩起来了，就现在说吧，咱家也没那么大的规矩，我边吃，你们有话边说。” 谢来看了眼来寿。来寿不敢吭声。他问来寿，“那我给母亲说了？” 来寿闷闷的嗯了一声。 曹妈妈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心说两位少爷这是打啥哑谜呢。 “母亲，我想和您谈谈三哥的学业问题。” 谢来很是认真道。 看着一张稚嫩的脸，偏偏还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谢夫人差点忍不住笑。偏偏还要在孩子们面前维持自己的威严，还不能笑。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7节 谢来道，“我虽然不知道母亲对三哥的考核任务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三哥如果达到了考核任务，留在家里。他是不是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路走了？毕竟我们人一辈子这么长，如果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很难受。” 来寿委屈的在边上点头。太难受了。 谢夫人问道，“那来寿想走什么路？” 来寿道，“我想成为武师傅那种英雄！” 谢夫人道，“那可是很苦的，只怕你以后要后悔。” “娘，我不后悔。而且以后后悔是以后的事儿，我现在就觉得特别苦。身体苦，心里也苦。我一想道一辈子要念书，然后变成夫子们那样子，我就觉得害怕。” 谢来道，“母亲，您看三哥现在都这样抵触了，日后一辈子都学文，只怕人要受不了。我们平日里上课，夫子也讲究因材施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根据他的长处来施教，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谢夫人道，“所以你们有何想法啊？” 谢来咳了咳，“是这样的，我和三哥商量好了，要是母亲同意三哥完成考核任务之后，允许他学武，他就往死里学。三哥是吧？” 来寿赶紧道，“对，往死里学，学死了算我自己的。” 曹妈妈：“……” 谢夫人抿了抿嘴，一脸严肃沉思的样子。似乎在考虑。 来寿见状，哭了，“母亲，你就给孩儿一条生路吧。我是真不想变成夫子们那样啊。家里都是学文的老实人，总要有一个真汉子出来保护你们啊。” 谢来：“……”这是瞧不起谁呢！ 谢夫人道，“来寿，你可知道，任何人都要因为自己许下的承诺付出代价。今日我若是答应你了，你若是做不到，该怎么办？” “我甘愿被送走……” “到那时候，我养你都养到十七了，送走了，不也一样亏大了？” 谢来寿：“……”娘啊，我总不能把吃的米都给吐出来，“我卖身为奴？” 谢夫人拍桌子，“我谢家走出去的孩子，就这个出息？” 谢来寿哆哆嗦嗦，“娘，您要孩儿咋办？” 谢夫人道，“我听说，在远处有个书院，里面的夫子都是一等一的严肃，书院里人人都是之乎者也。蠢货去了也能变成人才。你要是到时候办不到。谢家你不用待了，谭家也不用去了，你就去书院里待一辈子吧。每个月用的钱，我就从你姨娘月钱里扣。你姨娘活多久，你就学多久。” 谢来：“……” 谢来寿：“……” “怎么，怕了吗？怕了就回去。别再来找我。” 谢来道，“哥，我瞧不起你。” 谢来寿扑通一声给谢夫人跪下了，“娘，我愿意，我发誓，我一定往死里学！” 谢夫人道，“曹妈妈，准备笔墨，让三少爷写一封保证书，自己按手印。” “是。”曹妈妈赶紧去了。 谢来寿含泪，用自己那还稍微有点儿见得了人的字，写下了一封保证书。 最后按手印的时候，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学戏文里的人咬破自己手指头，咬的嗷嗷叫。 谢来简直没眼睛看了。这算啥男子汉啊。 就这样还学武师傅。幸好是不用去上战场的，要不然敌人都被哭跑了。 保证书写好了，交给谢夫人过目了，谢夫人点点头。两孩子算是放心了。 “母亲，那您慢慢吃饭，我们走了。”谢来拉着来寿就走了，怕谢夫人被影响的吃不下饭。 曹妈妈道，“夫人，您可真是惯着两位少爷。” “他们讲道理，我们做长辈的还能不听？” 曹妈妈笑道，“说起来，四少爷是越发稳重了，倒像是三少爷的兄长一样。” 谢夫人叹气，“还是因为家里没个可靠的人。来儿这孩子心思细腻，被我一吓唬，可不就得长大了？稳重点好，这世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心疼归心疼，但是孩子在自己眼皮子苦，总比长辈们都离世之后再吃苦的强。 谢来正在教训来寿，觉得来寿刚才表态的时候，不该犹豫的。 这犹豫了一下，让他特别没脸。他都带来寿来见母亲了，母亲还同意了。只是让来寿承担一点后果而已。而且那后果对别人来说也是想不来的好事。 真男人，就该立马答应。刀山火海也不能皱眉头。 天天喊着真汉子，关键时刻怂啥啊？ 谢来寿道，“我没怂，我就是刚下意识的考虑了一下答应划算，还是不答应划算。” “……” “然后我发现还是答应了好，有个期盼。不答应一辈子都没期盼。” 谢来道，“你干脆别去学武了，你去经商吧。啥都要算算。” “我才不呢，商人有啥好得。我要去当大英雄！” 英雄才不怂呢。谢来鄙视他。 谢来寿这会儿高兴极了，“老四，还有三年啊，三年熬过去。我就可以去当大英雄了！” 谢来提醒道，“不是熬过去，是学过去。学不过去，就去那啥书院待一辈子吧。” “……” 谢来寿突然蹲下，抱住谢来大腿，“老四，你得救救哥哥啊。” “……你干啥啊？你要脸不？” “命都要没了，要啥脸啊。你赶紧教教哥哥，咋念书？” 谢来道，“你真想知道？” 谢来寿直点头。 谢来道，“没有捷径，唯有两个字，勤奋。若是真要有啥办法，再送你四个字——悬梁刺股。” 至于其他的，谢来还真的帮不了了。读书笔记对于来寿都没用。 因为来寿如今的文化水平，都用不上那些。 “还有，不懂就问，问朱夫子。觉得深奥了，让他讲简单点，一切都是你能听懂，学到为主。三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若是连自己按了血手印的事儿做不到，弟弟觉得，大英雄你也别想了，只能当个狗熊！” 来寿一听，立马站起来了，“谢老四，我才不是狗熊！你给我等着，等着看看！” 然后蹭蹭蹭的就跑了，跑一半又回来，捧着谢来的脸，在他额头亲了口。 又立马跑了。 谢来：“……” 这臭小子！ 来寿跑回去，又被钱姨娘抓住了，要给抽一顿。 晚上竟然敢不回来吃饭，跑去姓叶的那边吃饭，肯定让那两个女人笑话她了。 来寿立马道，“阿娘，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钱姨娘道，“啥好消息？” “我和你说，阿娘不让我去谭家了！” 听到这话，钱姨娘惊喜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来寿立马把自己和谢来一起去找谢夫人做出承诺的事儿说了。 听到来寿说谢夫人不让来寿去谭家，而是去书院之后，钱姨娘喜极而泣。然后为来寿整理衣服，一脸慈爱的问道，“来寿啊，这些日子你辛苦了。都瘦了。” 来寿：“……” “既然这样，你干脆别学了，别苦着自己了。” 来寿知道姨娘会开心，但是没能弄清楚他阿娘这心理转变这么大的原因。 钱姨娘道，“万一夫人看你学的那么认真，还是一塌糊涂，发现那你脑子是真蠢，没救了。又后悔咋办？你干脆别学了，到时候夫人还不知道你蠢，直接送你去书院，还能逃过一劫。” 来寿：“……阿娘，你真聪明。” “那可不，我每日为你是呕吐又流血。” “是呕心沥血。” “……都一样儿，反正你听我的。” “呵呵。”谢来寿拿着自己书包就跑了。听啥啊，听阿娘的才要命呢！ …… 钱姨娘不逼着来寿学习了，来寿反而没了压力了，人反而轻松，看的进去书了。 第二日去课堂，就和朱夫子说了，让朱夫子从头开始讲，因为他以前的都、没、听、懂！ 谢来还在复习的时候，就听到了隔壁传来朱夫子的吼声。 确切的说是哀嚎。 林夫子道，“隔壁怎么了？” 谢来道，“可能是感动了，三哥决定刻苦学习了。” 林夫子欣慰的点头，“好啊，浪子回头，不错！回头我要去恭喜朱兄了。” 谢来道，“您还是别去了，免得打扰朱夫子教学。就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吧。” 林夫子点头，“也对。” 隔壁朱夫子欲哭无泪。 这真是让他伤心极了。他教了这么久，来寿竟然说都听不懂，一年啊，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这小子啊。 朱夫子现在已经不指望百亩良田了。他算是看穿了，这孩子拍马也赶不上他的兄弟。 现在只求脸别丢的太大就行 。 到时候这事儿传出去了，别人不会觉得是孩子有问题，只觉得是他这个当师傅的没教好。 来寿抱着头，“夫子，咱们还怎么学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8节 朱夫子瞪眼，“怎么学？从头学！”他打算连启蒙都要重新来了。 他发现自己瘦下去的肚子又大了点，完全是被气的。 做人果然不能太算计了，容易吃亏。 这是朱夫子来到谢家后，得到的最大的人生启发。 谢来发现，来寿果然认真学起来了。 每日里也不喊苦了，也不逃课了。然后也自发的来叶姨娘这边混饭吃了。 给的理由是钱姨娘不让他学习，他要来这边偷着学。不过他不是和兄弟们探讨学问，而是和杏花一起探讨学问。 叶姨娘都看呆了。 因为来寿向她证明了，女娃真的可以比男娃厉害。打破了她很多固有的观念。她甚至偶尔有点儿大胆的想法。老爷以前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要是自己和老爷那样好好学，是不是没准也比老爷强？ 这么一想，无形中她竟然开始自信了。 也因为杏花和来寿水平差不了多少。所以来寿也从杏花这里找到了自信。反正每次只要学的比杏花好点儿，他就满足了。 兄弟姐妹们都上进起来，个个都比着学。日子也过的快了起来。 对于林夫子来说，时间更是飞速一样的。 因为谢来又给他弄了一套试卷，是云太傅帮着弄的。是历年的考题。 这个是十分难得的。因为每个地方的考题最后只会汇集到都城去，只有那边的学子可以弄到。其他各县小地方，是弄不到的。 林夫子如获至宝。每日里只要有时间就埋头苦读。 准备自己用完之后，还留给谢来他们继续用。这种东西，当传家之宝都不为过了。 转眼就要到乡试。 林夫子之前就和谢夫人请过假，要去参加乡试。 谢夫人很是支持，还让家里安排车辆送他，并且安排了一个随行的长工照顾。 可把林夫子感动的不得了。 他真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运气，都是用来遇到谢家的。 第59章 倒霉林夫子 林夫子去考试,得一个月时间。 他走之前倒是和谢夫人说了，这一个月给谢来安排好了知识，平日里谢来也不用上课，多思考问题就行。 也不用别的夫子教,以免打乱了计划。 这样一来,谢来每天还是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学习。 杏花和桃花的课程也停了下来。 杏花有些着急,因为她这一停,来寿可能就超过她了。 可是夫子去考试，这种事儿也是不能改变的。 她倒是想在其他夫子课堂旁听，但是夫子们是不会教她的。 就仅仅是因为她是女孩儿。为此，杏花难过的饭也不行吃。 柱子吃完饭,就来看谢来。他不敢打扰谢来念书,因为他爹说了，四少爷念书是一等一的聪明,以后没准要当官老爷。 他以后没准就是给官老爷看门的,所以一定要守好门。 所以看到二姑娘来看少爷，他也没让进。 看到二姑娘不开心，他还问道,“你有啥事，让柱子给你做。柱子啥都会。” 杏花道，“你会啥啊,我有些课业不懂,想问问来弟。” “你咋不去问夫子？”柱子问道,“咱们家不是还有两位夫子吗？” “……夫子们不让。”杏花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说给柱子听,柱子也不会懂的。 柱子道,“二姑娘你可以偷听嘛。以前少爷给我讲了个故事……”他讲的是当年谢来鼓励他偷听课程,然后考状元当官的那个放牛娃的故事。 这故事没把柱子给激励到，倒是让杏花激励到了。 每天上午给叶姨娘她们上课，下午，她就捧着课本，去来寿的课堂外面偷听。 夫子们不知道这事儿，但是下人们是知道的，曹妈妈听说后，回去就给夫人说了这事儿。 谢夫人道，“这孩子……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要不要去和夫子们说说？”曹妈妈心疼二姑娘了。少爷在里面念书，姑娘在外面念书。平日还好，若是刮风下雨的，冻着咋办？ 谢夫人却摇头。“就让她这样吧。她选的路本来就是最难走的路，让她吃点苦头，她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下去。要是你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更难走。” 谢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杏花知难而退，还是迎难而上。 谢来也从柱子这里听到了杏花偷偷学习的事儿。 他也没去阻止或者去帮忙啥的。 一是因为夫子们的想法各有不同，也不能非得逼着朱夫子去教女孩子。二是因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书非借不能读。 没准杏花姐在外面偷听，还能比来寿学的好呢。 不过来寿最近确实长进许多，人也坐得住了。 这让谢来很是欣慰，可总算不是三分钟热度了。 谢来最近也忙。除了上课之外，还要给夫子翻译那些课本， 虽然徐夫子一直说不着急，让他念完书再说。可谢来不放心啊，徐夫子年纪大一大把了，古人医疗环境也不好，万一出个啥事儿咋办？所以尽量的抽时间帮着翻译。 忙了一阵子之后，他就找徐夫子打听，“老师，您那边天书数字推广的如何了啊？” “暂时还没推广。”徐夫子道，“我原本想等我学完一本课程之后就教他们，结果赶上乡试了，如今都去各地监考去了。” 徐氏出来的官脾气臭，但是有一点好，正直。所以科举这种容不得一点问题的大事，少不了徐家出来的文官们参与。 他又问道，“你们那边乡试也开始了吧。” “没错，林夫子已经出发了，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倒是不担心学业，只担心他的运气。 徐宗元道，“若是能顺利进入考场，一个举人不在话下。” 徐宗元很是自信。 有了徐夫子这话，谢来也只放下一半的心，实在是，林夫子那逆天的运气…… …… 别说谢来了，就连林夫子自己，都是心惊胆战的。每时每刻都要随时都要发生的状况。 这不，才出发没多久，长工闹肚子。拉的腿发软。导致两人去赶船的时候，还没上船，船开走了。 长工愧疚的哭，“林老爷，是我连累你了，不该贪吃的。”难得跟着出来，吃一顿好的，他就没忍住。 林夫子当即心就凉了，捏着拳头，眼泪都差点出来了。觉得自己实在辜负了老先生们的栽培。 如今又连考试都考不了了。 他还要安慰长工，“没事，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罢了，天意……” “不，老爷你别担心，咱还可以坐车。远是远了点，中途咱不停下来，还是能赶上的。”长工立马就想到了找补的办法。因为他曾经也跟着谢夫人在外地去过。 但是谢家的车子已经回去了。之前他们是打算坐船快点的，现在只能去租车。 车子都被人挑走了。只剩下一辆破车。林夫子也不挑了，直接爬上车。走陆路，虽然远点儿，但是好歹能到。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两人结果码头那条路的时候，突然发现很热闹。 车夫看了热闹就和林夫子他们说了，“可真是可怜，船沉了。好在离岸边不远，没出人命，可惜了那些行李财物了。” 林夫子和长工顿时后背冒冷汗。可真是万幸啊。 陆路倒是不担心沉水，但是路途要远一半。长工和林夫子日夜兼程，途中风雨无阻，快要到府城的时候，车坏了…… 眼看着时间不早，城门要关了。 三人只能野外露宿，要防着贼，还要防着野兽。晚间长工都不敢睡觉，要守夜。车夫也没睡，要修车。 林夫子心生愧疚，是他连累人 。只盼望今晚一切平安。 好在，除了耽误时间，并未曾遇到危险，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就出发了。 快要到府城的时候，发现路没了。 没错，前面一座山山脚下，全都是泥沙。 车夫这下子真的冷汗了，“林老爷，您这可是吉人天相啊。若是咱们昨日车没坏，没准就遇上了。 长工更是直接全身打摆子。 这种级别的泥石流，马车在其中，那就和陷入汪洋大海没啥区别。一下子就埋的死死的。 林夫子也后怕极了。 只觉得自己这赶考，就和进一次鬼门关一样的。只是这次运气稍微的好点儿。 他不觉得自己这是幸运，反而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霉运缠身，而唯一的一线生机，都是因为遇到谢来。 林夫子当即就做了个决定了，考完这一次，以后不考了。 安安心心的教书，当个教书先生了。 若是有幸考中举人，也算对得起自家老母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夫子定下了志向，后面一切就顺利起来了。顺利进城，顺利入住，顺利考试…… 第60章 林夫子回来了 林夫子虽然去考试,但是家里的月度考核还是在继续。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79节 孙夫子本来以为林夫子不在，谢来的学业要掉。结果竟然还是稳步前进，且这字还练的越发的好了。 倒是来寿进步大。至少在谢夫人看来，比之前要强多了。 光是一手字,就能看得清楚写的什么了。 所以这次考核的进步奖,给了来寿。 谢夫人给他们发奖励的时候,来寿高兴的直接蹦起来了，把谢来给抱着转圈圈。 可把桃花吓坏了，“别把弟弟的脑子转傻了。” 谢来被放下来了，没转傻，但是要晕了。 杏花噘嘴,“有啥了不起的呢，要不是我家夫子不在,我肯定比你学得好。” 来寿道,“没学好还赖夫子呢,你家夫子不在，你也没少听课。有时候我还帮你打掩护呢。你这小丫头,说好了输了要叫哥的。赶紧的，我听着呢。” 杏花顿时红了脸面。憋红了脸,才喊了一声三哥。 可把来寿得意坏了。 谢夫人道，“得意什么,也就进步一点点。下次要是退步了,你就给杏花当弟弟算了。” 杏花道，“我弟弟都比他聪明。” 来寿：…… 奖励完了孩子们,谢夫人又单独问谢来,夫子不在,要不要跟着其他夫子先学几日。 谢来道,“林夫子走之前给我都安排好了，我每日里光是温习功课的时间都不够，还是不去打扰夫子们了。进度不一样，也影响他们教学。” 对此来禄也没发言。因为他也是靠着谢来给他的笔记，才能填补一些孙夫子没讲到的点。 老四去听孙夫子的课程，还真没啥帮助。 谢夫人也就不再过问。让他们自己出去玩去。 来寿终于捧着钱了。 出来就开始和谢来说，要给家里人买啥东西。第一次得奖，还是要表示表示的。 来禄和杏花桃花都不参加讨论，完全受不了来寿这嘚瑟劲儿，回去看书去了。 谢来打了个哈欠，“你可以给你自己也买个礼物当纪念。” “那可不，我可不会委屈自己。我打算去给自己买一只烧鸡。” 来寿又兴奋道，“老四，你之前和我说，学好了能当大将军。那我啥时候能当大将军？” 第一次得到奖励的来寿兴奋极了。 谢来道，“这才哪到哪儿啊？想当大将军，这点学识可不够。” 来寿道，“难道还要考科不成？可我听武师傅说，他以前跟着的将军，也没考过科举。” 谢来想说，那是因为人家的爹就是将军。起点就很高。 但是他不想打击来寿，“那是因为他们虽然不考科举，但是也学一些用得着的东西。比如……你知道啥叫三十六计不？” 来寿问道，“啥？” “比如瞒天过海啊、借刀杀人、趁火打劫、声东击西……” 谢来连着说了好几个能在这个世界里用得到的计谋。 来寿听的糊里糊涂，“这都啥意思？” 谢来：“……” 其实这些故事，谢来也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意思是知道的。所以现学现编的给来寿讲了一个，打算打发他了。 结果来寿来劲儿了，“老四！弟！你竟然这么厉害，懂这么多？” 谢来咳了咳，“也还好啦。” “你能不能给我多讲几个，我爱听，你讲的比说书先生还要好。他们总喜欢卖关子，每次我一个故事没听完，他就不讲了。而且讲完之后，啥也没了。” 谢来觉得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确实少的可怜。 想着来寿表现不错，每日里也可以给他一点甜头，便道，“这样，以后每隔几日我给你讲一个。但是要朱夫子说你有进步了，我才给你讲。要不然耽误你的学业了，那就是我的错了。” 来寿道，“几天才讲一个啊……” “咋了，你还挑啊。反正我讲不讲，你都要好好学的。你不学，就得去书院。而且啊，我这里故事可不少，你不是喜欢听打仗的故事吗，我可知道的多了。来来来，我给你说一段……话说，在千年前，有数个小国……”孙子兵法他是记得不多，但是四大名著里面的三国演义是看过许多遍的。他当时特别迷里面的英雄们。 当然了，给来寿讲的时候可不能直接讲，得稍微修改一下。 来寿听得兴奋的搓手，还想听，谢来不讲了，让他回去学习去。以后给他讲。 见到谢来走了，来寿还不舍，喊道，“弟啊，咱可说好了啊。” 谢来头也不回，就伸了伸手，“知道了！” 下午放假，来寿就套了车，去给家里人买了礼物了。 给谢夫人买的是驱蚊虫的香包。 因为谢夫人每天要去外面干活，田地里虫子多。来寿给谢夫人送过去，谢夫人就绑在身上了。 曹妈妈高兴，“四少爷带了好头，几位少爷都知道孝敬您了。” 本来嘛，嘴里的孝顺听多了也就那样儿。 还是说出来的可靠。 谢夫人也开心，“都是好孩子，往日里我管的少，他们自然和我不亲近。但是心里还是孝顺的。” “那也是，在少爷们心里，您可比老爷重要。” 谢夫人笑了。 曹妈又说起了大少爷来福。 几位少爷里面，来寿少爷可不让人操心了，但是来福少爷还没转过性子来呢。 谢夫人道，“让他吃个亏，长个记性。我看着呢，出不了事情。”至于送出去的银子，谢家的银子，拿到手里那也是烫手的。 而且来福确实也让谢夫人有些失望，这孩子是长子，跟着她的时间是最多的。十岁出头就带身边教导了。 谢夫人近日里也是在反省。可能就是因为带身边教导。这孩子看她什么事儿都能解决，所以反而太依赖她，自己遇到事情就不会解决了。 这次谢夫人发了个狠，倒是看他能忍多久。底线在哪里。 这孩子不吃个亏，长不大。 半夜里，谢来下课了，就起床喝水，就在自己桌上发现了一盒点心。 上面还有留言条。“送给我最亲爱的弟弟——谢小四。” 末了还加了一句，老二没有，明天酸他。 谢来忍不住笑了，可惜晚上是不吃甜点的，怕牙齿烂掉。 这里可没有牙医。长一嘴的蛀牙可太难看。 …… 林夫子回来的这日，天气晴朗。连着下了两天的雨的天，都放晴了。 谢家的人都替他开心。 也没人问考的咋样，能活着回来就是喜事。 就连朱夫子和孙夫子都请他吃了顿饭。 谢夫人让厨房给他们做了一顿，没另外收钱，算是谢家给他们庆祝的。也同意让谢来他们三兄弟跟着一起去凑热闹，给林夫子接风洗尘。 林夫子惭愧的不得了，“还不知道考的如何呢……” 孙夫子道，“林兄，回来就好。” 朱夫子道，“你说说，你这次又遇到什么事儿了？” 说起这事儿，林夫子差点流泪。 面对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他勉强道，“也好好，一切顺利吧。” 朱夫子道，“就没遇到一点问题？” “要说有，也有点点。”林夫子忍不住庆幸，“其实真的只是一点点……我刚离开谢家到了县里码头……” 开始的时候，大家听着一惊一乍，说到泥石流的时候，朱夫子和孙夫子都把凳子给搬得远远的了。 林夫子道，“你们怎么坐的那么远？” 为啥，当然是被你吓到了！ 孙夫子和朱夫子都站起来，“吃太多了，我们去散散步，消食。” 他们决定，以后和这位林兄，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孩子们倒是没啥想法，来寿听的激动。让他讲省城见闻。 林夫子道，“倒是热闹，热闹极了。读书人太多了，比县试的场面要大多了。” 来寿激动的瞪眼，准备听下文，但是……“不过我没有转，我去了就赶紧找个地方住下了，关门读书。” 来寿：“……” 谢来禄倒是对乡试的流程感兴趣，仔细问了这些过程。 他觉得林夫子的经验对他们来说太宝贵了。 林夫子讲起这个，就滔滔不绝了。 讲完之后，谢来才有机会问道，“夫子，你要是考中了，明年二月是不是还要去考会试？” “不去了，再也不去了。”林夫子摇头。“我这次去考试，实在坎坷。另外，我去了府城走了一遭，考完之后，也去那茶楼里喝了一次茶。本想与人结交，可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没进入官场，就开始结党排外。我实在不喜欢那种环境，索性回来，以后还是教书度日。” 然后又和谢来道，“不过你们倒是不要怕。有才华的人，去了那里，也是被众星捧月。没准还能得到学政赏识，拜入门下，成为门生。更有年轻才俊等着被人榜下捉婿。” 来寿道，“啥叫榜下捉婿？” 林夫子道，“就是考中之后，被人五花大绑，去娶人家小姐。” 来寿听了大笑，“那我家老四这样子，岂不是要被人抢疯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0节 长得俊俏无比的谢来：“……三年之后，我才十二岁呢，倒是你和二哥……我可能就有两位嫂嫂疼了。” 谢来禄顿时脸色爆红。 来寿把自己给噎住了。他才不要娶妻呢，他要去当大英雄！ 第61章 云太傅绝技 府城里,负责乡试的阅卷官员们正在挑灯阅卷。 每年乡试都是各地官员最忙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都城安排过来的。其中主要阅卷的官员更是徐家教出来的。 因为老师开的书院在都城，里面念书的大多数是都城子弟。所以他们这些人就被安排在这些偏远的府城来主持乡试。也算避嫌。 但是其实这些徐宗元教出来的直系学子们都觉得朝廷多虑了。 他们平日里和那些学院里的其他子弟压根就没接触过。 至于老师教的学生，那还用避嫌吗，不考上才奇怪。 这小小府城,实在没多少人才。最起码批阅的试卷,算不得出彩。 若不是各地府城都有一定的录取名额,这里的举子们能够被录取的数字是寥寥无几。 这些举子们到时候去了会试，就要吃亏了。 正批阅着，突然，有一篇文章让他眼前一亮。 行文用词，风格,还有破题的点……这可太对胃口了。 要不是他确定这里没有老师的学生，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哪位同门师弟了。 不过要是师弟,这水平也不够。 比起都城书院里的出来的那些师弟们,还是不够出彩。 但是在这地方倒是已经够不错了。 他仔细批阅起来，这试卷是其他几位已经批阅过了,给他最终定夺罢了。 看到排名，第三名。 他直接用朱笔画了圈,表示认可。 林夫子去参加乡试回来后，他自己没再提过,谢家的人也都没提。 仿佛就和没考过一样。 也就谢来上课的时候,云夫子和徐夫子都过问了一次。 之所以问这事儿，主要是想在谢来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关心。 特别是云太傅,如今他占据谢来的主要上课时间。和谢来是越发的熟悉了。 愣是把谢来当孙子一样疼。 谢来有啥事也喜欢和他讲。 反正不管讲什么,夫子都不会批评他。 云太傅道,“你那位林夫子若是考中了举人,又去考会试，那你岂不是又没老师了，这样时间长了可不好，容易被人怀疑。” “老师，林夫子说不去考试了，他如今这把年纪，估计也不想入朝为官。”谢来郁闷道，“林夫子说，还没去当官呢，大家就开始拉帮结派了。您说，读书人也喜欢搞这个吗？” 云太傅道，“来儿啊，若是考中举人，就差不多一只脚踏入官场了。官场中哪有什么一片清明。只不过是这一团比那一团稍微干净点罢了。” 谢来道，“为何一定要拉帮结派？我日后入朝为官，也要这样吗？” 谢来想着就心塞。他到时候要是站错队里。岂不是要凉凉？ 云太傅笑道，“若是想不拉帮结派，有两种办法。” “请老师指点。” “一是自成一派，但是这是除非你站在很高的位置上面去。基本不可能。第二点就是装糊涂。” 云太傅为了帮助自己的弟子指点迷津，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一般人也懒得拉拢你一个糊涂人。相反，若是你太过聪明，反而会成为旁人的把子。你可知道，古往今来，糊涂的朝臣，才能活得久。” 谢来道，“我知道，就像每一个皇帝当皇子的时候，往往是大家最没看好的一个一样。” 云太傅：“……确实如此。” 所以皇上那些皇子们争来争去的，最后到底会是哪一位？ 貌似也没有哪位皇子低调。总不至于，这些皇子们都没机会吧。 云太傅胡思乱想一下，然后道，“孺子可教也，来儿你要记得。木秀于林，并不是好事的。” 谢来道，“您的意思是不是，闷声发大财？” 云太傅点头。 然后告诉谢来，“你可知，那些活得最久，地位稳固的几朝老臣，殿试的时候，大多是什么出身？” 谢来摇头。 “榜眼。”云太傅摸着胡子，“不如状元那般惹人注目，不如探花那般容貌出众。” 谢来：“……那万一我考不上榜眼呢？” “那就考个状元吧。”云太傅道，“探花容易让人想到容貌。反而忽略了才学。” 谢来想着，老师们对他可真是有信心啊。他说考不上榜眼，对方竟然让他去考状元。 云太傅道，“若是实在难掩你的才学，你就不要表现的太过聪明。当个书呆子，也是保命的法子。” 谢来听着他这些话，心里都开始打鼓了。 咋感觉当官也是高危职业。 云太傅说完之后，笑道，“为师说的这些，还是要看是否得遇明君。若是你有幸遇到一代明主，那自然是越聪明，越有能耐越好。只是，日后你若是年纪大了，该老糊涂的时候，还是要老糊涂。” 云太傅这些话，勾起了谢来上辈子看的无数电视剧。 他觉得云太傅说的太有道理了。 于是脑子里记下了一点，日后行走在外，该糊涂就糊涂。 装傻保平安。 …… 每年乡试过后，放榜的日子总是热闹的。 各县长官们也都伸着脖子等着好消息呢。但凡一个县里能出一个举人，那都是天大的喜事。 想想，一个府才几十个名额。光是府城那些书香门第子弟都要占几个了，轮到自己县城的，能有一两个，那是万幸。 等到太阳高升，终于等到消息了。 “喜报！下临县林府老爷高中白山府乡试第三名！”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大喜。 “快去报喜！”知县大人红光满面的。 第三名啊，这名次好。这下子他们县里可算是在府城出了一次彩了。 知县大人一高兴，另外掏了赏银奖励这位林举人。 林夫子所在的村子里。 一位中气十足的老太太正在收拾家务。 这是林夫子的老娘，李氏。人称林老娘。 她知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心里倒是惦记，但是也没法去看。 自从有人带信回来，说她儿子去参加科举之后，她就没怎么睡得着。一直等儿子平安归来，让人带信，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路过的一个脸上长着黑痣的媒婆又在她家门口喊起来了。“听说今日放榜啊，林老娘，你这还不去看看你儿子高中没？” “不用你多管闲事，若是考中了，自有报喜的人来。” “你还真指着考上呢。我给你家林秀才说媒人，你还挑三拣四。也不看看你儿子那倒霉样儿。人家朱屠户家里不嫌弃你家穷，不嫌弃你儿子运势不好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林老娘直接端起屋里的洗菜水往外泼，“给我滚蛋！” 林家人不是本地人，逃难来这里的。在这里被人欺负了也没人撑腰。还是靠着林老娘泼辣的性子，才能让人不敢欺负上门。 两人吵闹，引来同村看热闹的人。又把当年林秀才的倒霉事儿提了起来。 因为倒霉，这附近的人家都不敢和他们接触。生怕被沾染了霉运。 就连看热闹，也要隔着点距离。 正吵着，就听着一阵锣鼓声响。 远远看着，里正引着几个官差往这边走。 这下子大家目瞪口呆了。 这不是来报喜的吧。 还真是报喜的。 满脸喜庆的官差先是问这是不是林文杰林老爷家里。 名字没错，还是自己当初请读书人取的名字呢。 林老娘激动的点头。 待听到那声恭喜之后，后面的话，林老娘都要听不清楚了。 只听着举人两字，就晕过去了。 稳了稳了，考上了举人，她那儿子再是根木头，也饿不死了。 报喜的人扑了个空。没找到林老爷。里正赶紧让人去谢家村找林举人回来商议大事儿。 商议啥，当然是将土地放在举人老爷的名下，日后可以不用交税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1节 林夫子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授课。 谢来还在睡觉。 府上一片喜气洋洋，把林夫子从课堂上请了出去。宣告了这个好消息。 和林老娘激动的晕过去相比，林夫子就淡定很多了。 只是好歹也是有了举人功名，所以心里还是开心。 孙夫子和朱夫子都从课堂里走出来，拉着报喜的小厮道，“真考上了？” “报喜的差人都去了林家了。只是没见到林老爷，那边里正立马找人来报喜，请林老爷回去呢。” 朱夫子和孙夫子这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三人当初是一同来的谢家，结果人家在这里待一年之后变成举人了。 举人和秀才，虽然只差一次考试，可这区别是天差地别。举人若是有了机会，是可以当官的。 秀才再如何，也只是民。 他们瞧不起的倒霉蛋，竟然考上举人了。 两人还准备忍着酸水去给林夫子道喜，日后只怕还要和林夫子套近乎呢。还是要亲近一些的好。 但是林夫子没给他们机会，他在着急中，就上了谢家的车，然后和同村报喜的人一起回去了。 因为对方说，他老娘晕过去了。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于是谢来醒来的时候，他家夫子已经走了，林夫子高中举人的事儿也在家里传开啦 人人都说四少爷命好，有了一个举人当夫子。 也有人说四少爷命不好，举人老爷考中，肯定要走的。四少爷要没有夫子了。 杏花和桃花也担心。 虽然林夫子说过不管结果如何，还是要在这里教书的。但是谁说得准呢。 那可是举人啊。举人都是不差银子的。 连叶姨娘都长吁短叹的，想着要不要和夫人商议一下，再请一位夫子回来。 谢来道，“不着急，我相信林夫子，他肯定会回来的。” 林夫子还真回来。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跟着林夫子一起来的，还有林老娘。 回来了，他就说，想在谢家村落户。 这话一放出去，谢家村的村民们激动不已，纷纷准备好自家的田产，准备双手奉上，以后就给林举人家里当佃户了。 谢家的门户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谢来和谢来寿扒拉着院子，看着外面的场景，觉得有些玄幻。 谢来是知道举人肯定不差钱的，但是他毕竟没考虑那么多，也对这个时代缺乏一定的了解。 如今林夫子中举之后出现的事儿，让他实在大开眼界。但是不能理解。 自家的田地自己捏手里不好？非得上赶着送给别人，给别人当佃户？” 别说村民了，就连来福都来找谢来，“要是能让咱家挂靠一部分也好。” 谢来道，“咱家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来福道，“这样可以免除一些税收。虽然也要给林举人一些税，但是至少可以少交两三层的税了。” 谢来：“……”这算不算土地兼并？ 第62章 两年过去 谢家村的人都想把田地挂在林夫子的名下,但是林夫子还在犹豫该不该接。 因为他是打算接谢家的田产的。 其实林夫子之所以来谢家村，主要还是林老娘的想法。 林家之前所住的地方，也只是逃难去的那地儿,后来在那安了家。 如果住的开心,林老娘也不愿意再离故土。 可是这些年来,住的并不开心。因为林夫子的特殊经历,他们家几乎是被人当瘟神一样的躲着。 受尽白眼。 如今好不容易中举了,扬眉吐气了。村里的人就都巴结上来了。要送上田地来。 如果以前没有选择,林老娘也就接受了。 毕竟除了当地的乡亲们,他们娘俩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 但是听了林夫子这次科考的经历之后，林老娘就觉这谢家村旺她儿子，可以给林夫子保命。所以二话不说,收拾包袱,连夜就让林夫子搬家了。 哪怕谢家人不是旺她儿子的,但是听着就是厚道人家,又对她儿子有恩情。不投奔这样的人家，留在当地和那群豺狼虎豹们做伴儿？等她百年之后，只怕她这老实儿子也要成为最穷的举人老爷了。 这才有了这一遭林夫子落户谢家村的事儿。 而林夫子想着，自己这举人是可以免税的。也没别的地方可以给谢家回报了。 索性帮着谢家免税了。 也不用担心谢家的田产改姓林了。 因为这种给举人送田地的人也不是傻子。都是私下里另外要写一份契约。 举人老爷只能够收税，其他权利都没有。 林夫子考虑之后,索性去问了谢夫人的想法。 见林夫子如今虽然是举人了，但是依然和以前一样，谢夫人就放心了。 将儿子交给这样的夫子 ，以后品性方面是不用担心长歪了。 听到林夫子说起田税的事儿，谢夫人道,“先生不用考虑我们谢家,那边的田地尽可以收了。” 林夫子道,“谢夫人，我是觉得以后谢来也是绝对可以考中举人的。日后挂他名下也是可以的。只是如今这还有两三年，等他考上之后，再转给他也不迟。” 谢夫人道，“我想给来禄和来儿一些压力。作为家中的男儿，他们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林先生这次给他们做出了好的榜样，我相信，他们心中是有计划的。我索性再等他们三年罢了。哪怕六年，九年也是等得了的。” 听到谢夫人的打算，林夫子顿时知道她这用心良苦，心生佩服。“林某知道了。谢夫人你放心，来禄我不了解，但是来儿是绝对可以考中举人的。” 谢夫人笑道，“多谢林先生吉言，谢家村的乡亲们能够将田地挂在先生的名下，我心里也放心。” 林夫子立马道，“谢夫人放心，我能考上举人，都是多亏了谢家。这份情分我是记着的。不会亏待谢家村的乡亲们。” 有了谢夫人的沟通，林夫子心里就有底了。 索性就接收了一部分田地。 都是谢家村的，其他村子闻讯而来的，他都没接收。 而且接收田地的时候，也签订了佃户的契约。日后每年只收两成租子。算是他还谢家的恩情的。反正他也不准备靠租子过日子。 若不是他娘提醒他，收的租子不能比谢大地主家里低太多，以免引起谢地主家佃户不满，他都要只收一成了。这两成租子，正好是谢家交完税之后，剩下的佃租。那些佃户们也不能有什么想法。 林老娘见儿子中举了，也没当上大官人，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富贵命了。倒是也不强求。 儿子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就是整儿老实善良的性子。 索性遇着厚道人家了，如今得的租子虽然不多，但是也能够让他老有所依，也就不过问了。 这些佃户们都来感谢林老爷。 因为朝廷收的税收是四成税。 这一下子就少了两成了。每年能省下不少粮食。 来谢家道谢的人都要把门槛给踩烂了。 还是林夫子出面，说这是为了感谢谢家曾经的帮助，让他们感谢谢家人去，这才把人给打发了。 谢来看着这些玄幻的事情，只觉得这个王朝以后大概率长久不了。 但是没人觉得这有问题，哪怕是林夫子，都只考虑亏不亏待老百姓，没想过朝廷又少了一部分税收了。 他和云夫子上课的时候，就叹气，说了林夫子中举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云太傅道，“这是好事啊。十年寒窗，一朝富贵。也算对得起一番苦读了。” 谢来道，“老师，你说这每三年就是一批举人。还有朝廷上下那么多官员。这么多人都免税。以后朝廷收不到税收怎么办？” “这就是朝廷的人该去考虑的问题了。” 云太傅表示自己万事不管。 谢来道，“可是……会有人考虑这个问题吗？” “你觉得呢？”云太傅笑眯眯的问道。 谢来之前也只是吐槽，但是在云太傅引导下，稍微思考了一下，只觉得背后发凉。 谁敢考虑啊？谁会考虑啊？ 考虑这个问题的人，自己也是当官的啊。他首先要舍得交税。 然而他一旦提出这个问题来了，那么得罪的就是全天下的文人，乡绅…… 谢来光是想想，就吓得脊背发寒。 云太傅安慰道，“来儿，不要想太多。要知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读书人。咱们只管读好书就好。”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云太傅一般也不和人说。但是在他们这些顶级的读书人心里，就是这么个想法。 贪官污吏，他们还会站出来，写篇文章喷一喷。但是涉及到全天下读书人的利益，哪怕是云太傅这种人，都不会站出来。 谢来心里当然没有忠君爱国的想法。 他这是害怕战乱。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2节 一个王朝如果不强盛，最后被欺负的就是老百姓。比如谢家，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小小的谢家经得起战乱吗？ 不过这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孩童能够管的事儿。 下午上徐夫子的课程，谢来就没问了。这问题大概皇帝都没办法解决，更何况是读书人代表的徐夫子了。 徐宗元倒是很兴奋，“我今日已经将天书上的数字，教授给了你的师兄们。等为师过阵子，再教一些公式。还有来儿你翻译的物理，我近日看了之后，只觉得玄之又玄。往日里想不通的东西，都似乎有所明悟。等为师再多弄懂一些，也要传授给他们。” 学问就需要很多人一起辩证，要不然学起来未免枯燥。 谢来道，“师兄们没提出什么疑问吗？” “能有什么疑问，为师愿意教他们，偷笑都还来不及呢。” 事实上，徐宗元还真的没说谎。 至少谢来的那些师兄们确实在知道恩师最近研学出了新的成果，要挑一些聪明的入室弟子教授之后，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等着被挑中了。 被挑上的，一个个都欢喜不已。哪里还会去质疑老师教的什么。 而且徐宗元也不和他们废话，更不解释为什么要学。只告诉他们，这算是老夫研学出来的，日后还有更深奥的。而且更深奥的，只教给学的好的弟子。 这些人就更不会有疑问了。 老师教的能有错吗？ 这些东西咱们是没见过，但是必定是老师研究出的深奥知识。这全天下，只有他们有资格学！ 听到徐宗元如此顺利就把这些知识传授出去之后，他顿时心生佩服。 能让学生们对老师如此信任，徐夫子在他们那个地方肯定是特别厉害的人。 看来徐夫子平时没吹牛啊。 等徐夫子那个世界传播开之后，慢慢的，就需要用到工匠来实现他们的知识理论。 工匠验证之后，就可以进行生产，出现产品，售卖产品…… 谢来的眼睛开始发光。上午还让他郁闷的问题，一下子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有啊，有办法！ 天书不就是吗？只要天书研发的好，以后做出一些工业产品，让天下的商业发展起来。就能增加商业税收了。 虽然这个办法貌似也很艰难。 但是谢来觉得这是目前，他唯一能看到，且能为之努力的一个办法了。 他不关心谁当皇帝，他只关心，这天下是否安定。 只想让自己的家人，生活在一个太平盛世。 ……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对于谢家人来说，是过的挺快的。 但是变化也是大的。谢来长高了，因为吃的好，加上武师傅的训练。他比一般人同龄人都要长得高。 不过看起来还是瘦瘦的。 只有谢来知道，自己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至少他现在很有力气，已经可以拉开弓了。准头也很是不错，还射中过兔子。 不过最近谢来基本上是没时间去打猎了。 来年开春就要下场了。家里人比他还要紧张。 连来福哥办喜事，谢来都没咋帮忙。 谢来正准备着送啥礼物给来福哥，来寿从墙上翻了进来。 谢来顿时翻白眼，这小子长的像头牛一样的，明明门开着，竟然还喜欢翻墙。 “你也不怕摔断腿。”谢来道。 来寿道，“你不懂，我这叫做飞檐走壁。是一门功夫。” 他凑过来道，“老四，你赶紧再给我讲讲，那个七擒七纵的故事。” 谢来道，“没时间，我要看书。明年就下场了。” “哎呀，你也是临时抱佛脚啊。我和你说，平时好好学，考试之前随便玩。你不是说过吗？大考大玩……” 谢来：“……”他当初只是和兄弟们强调，不考试的时候不玩。这小子愣是把前面当重点记住了。 来寿道，“哎呀算了，明天来福哥迎亲，今日府上热闹着呢。你不想去凑凑热闹？娘请了戏班子呢。去不去？” 谢来：“……去。” 第63章 谢家办喜事 来福哥的新媳妇家里也是小地主,只不过家产没有谢家多。 来福哥定下的姑娘唤作崔兰儿。亲密的人唤作一句兰娘。是家中最小的闺女。 在这小地方也没那么多规矩，所以来福和崔兰儿并不是没见过面。相反，来福偶尔会摘一些田间的果子送去给崔兰儿吃。 谢家有啥好点心了,他也会省着,拿过去给崔兰儿吃。 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算是盲婚哑嫁,反而有点儿自由恋爱的感觉。来福哥有时候还会把兰娘做的小吃,拿来与兄弟们分享。 所以谢来他们对这个嫂子并不陌生,心里很是期待她的到来。 来福本来三年前就要娶亲的,但是因为当初谭玉没了，所以要守孝，愣是耽误了三年。 崔兰儿也这么等了三年,愣是等成了这个时代的“大姑娘”。 谢夫人觉得这个儿媳妇受了委屈了,所以就大办一场。想让新媳妇进门的时候风风光光的。 这可把钱姨娘给嘚瑟坏了。觉得这是长子的排场。 值得一提的是,谢夫人已经打算开始让姨娘们参与管家了。 姨娘们参与学习两年多,如今识字写字已经不成问题了。还学会算数了。 所以这次办酒席，谢夫人给几位姨娘分配了任务，让她们给管家分担这些家务。算是练练手。等媳妇进门之后，就让她们上任。 也因此，她们最清楚这次婚礼的规格了。 钱姨娘嘚瑟坏了,整日里在叶姨娘和吴姨娘面前念叨，这次花了多少银子。 叶姨娘直接送她几个白眼，心里气的不得了。 决定等儿子长大了，一定要给儿子也大办。 迎亲头一天，谢来和来禄来寿三兄弟就去陪来福哥庆祝。 谢来称之为告别单身宴。 来福如今长的越发敦厚成熟。明明也才弱冠,但是人看着就是老成。 看到弟弟们过来找他胡闹,他也没训斥,跟着一起喝了两杯清酒。 来寿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哈哈哈哈，大哥，你这是比咱们先得意啦。” 来禄道，“你要是想，你现在也可以娶媳妇。” 谢来：“……”来福哥这年纪还刚好，来寿就不行了吧……人长的高高大大的的，但是也才十六岁啊。 好吧，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也是可以的。 来寿听到这话，立马嗷嗷叫，“我才不呢。我马上就可以逃出生天……” 谢来拍他一下，“胡说啥呢。” 来寿咳了咳，“就打个比方，反正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来禄道，“说了多少次了，老三，你要谦虚谨慎。” “也就比我大了那么几天，别在我面前装哥了。来福哥还没说话呢。” “来寿，来禄说得对，你要成熟点。”来福叹气，“哥哥也不是能永远护着你的。” “但是我还有弟弟。咱兄弟们永远在一起。我今天去老大家里吃，明天去老二家，后天去老四家。” 来福看着自己弟弟这啥样子，心里不知道是该为他这无忧无虑的性子高兴，还是担心。 这些年来，来福心中总是有压力。 他心里有着对姨娘和来寿的不放心，也有着对谢夫人的愧疚。更恨自己没用，没有勇气。 如今要成家了，他心中也开始茫然，这样的一个自己，成家之后，真的能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吗？若是日后娘知道了实情，他要带着不知情的兰娘去哪里？ 来福喝了口清酒。 谢来道，“大哥，你咋不高兴啊？” 来福道，“没事，大哥就是有点……” “是不是觉得很有压力？”谢来一副我很懂的样子，“你这是有点儿婚前恐惧症。” 来寿道，“啥恐惧？” “结婚之后，担心自己和媳妇不好相处啊，生了娃以后不好教育啊的。这很正常。毕竟结婚之后，就代表一个人彻底成年了，以后是一个女人夫君，一个孩子的父亲。” 来寿心大道，“不都一样吗，就是多两个人，咱家也不是吃不起饭。” 来禄道，“这不是两口饭的问题。妻儿的荣辱与你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身上扛着别人的命运，自然不轻松。” 来寿道，“这么说，不成亲便罢了。” 来禄：“……”懒得和这个二百五说。 谢来道，“其实也没啥，女子同样也紧张。咱们作为男子还能有很大的自主权，女子却一点自由也没有。凡事都要以夫为天。若是遇到一个不靠谱的男人，这辈子就完了。” 这话听起来挺惨。 来寿和来禄对女子的命运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家里的女人们……好像生活的还不错。 在他们看来，姨娘们每天无所事事，唯一操心的就是孩子。 嫡母每天在外操劳，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糟心事儿。 她们的命运也没掌握在男人手里。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3节 反而是他们这些男人们，现在还被她们管着。 谢来道，“算了，你们可能不懂。但是以后都对自己妻子好点。不说过的富贵，好歹也要像咱家的女人们这样，无忧无虑。” 来寿哈哈笑，“这里你最小，说的好像你最懂。老四，你是不是整天都在嘀咕媳妇这事儿？” 谢来：“……”暂时不婚主义者好吗？我自己内心深处都还是个小姐姐呢。 来禄道，“别欺负老四，老四这是心地善良。待人为善。他和桃花姐还有杏花相处时日长，自然知道女子不易。” 来福叹气，“你们大嫂等了我三年，我当然会善待她。只是怕，我能力有限。” 谢来拍他肩膀，“哥，你咋没能力呢。你看你这个大哥当的多好啊。我们都很喜欢你。” 来禄道，“长兄如父，大哥你做的很好了。这些年有你在外操持，也是咱们谢家的底气。” 来寿道，“来福哥就是我的天。我半个爹。” 谢来和来禄：“……”这要说是读书人，走出去了他们嫌丢人。羞与此人为伍！ 来福心安。有这么多好兄弟，他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哪怕以后真的被赶出谢家，谢家有这些兄弟们撑着，他也不用担心了。 那五两银子，就当是替他爹尽孝的。日后祖母走了，他也和谭家摊牌。然后和嫡母坦白，认下所有事情。至于兰娘那边，他这辈子都会对兰娘好，若是真的要离开谢家，有口饭吃，也要让兰娘吃饱。 …… 第二天迎亲。天没亮，整个谢家就热闹起来了。 谢来更是为此放了一天假，打扮的齐齐整整的，跟着来福哥一起去接亲去。 叶姨娘给自己儿子穿上新衣服，活像是谢来成亲一样的，十分讲究。 “姨娘，给我打扮这么好看做什么？” “我就要让姓钱的看着，我儿子长的好！出去了就能让小姑娘喜欢。咱家好饭不怕晚。” 谢来听着心里惭愧。抱歉了姨娘，咱家这饭怕是没法吃了。 还好，转个身叶姨娘就忘了谢来这事儿了，主要提起了桃花。 因为作为家里的老二，桃花也已经十七了，是大姑娘了。 今日进门的嫂嫂也是这个年纪。但是人家早早定下了，就不着急。桃花可还没定呢。 叶姨娘打算着等来福这事儿办完了，就去找夫人说去。不能拖了。 桃花红了脸，但是也有点不乐意。 这些年念了书，她的心也开始发生了变化了。虽然不说像杏花那样胆大，但是实际上也不愿意过着后宅的生活了。 她不想嫁过去之后，整日里只做一些伺候婆母，在屋子里等着丈夫回来的日子。 想想，心里也会难受。 她喜欢谢家的生活，整日里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是叶姨娘不知道，她虽然识字了，但是并不曾念四书五经，只学了一些字的。而学字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管账。 她固有的观念让她不敢太特立独行，怕女儿以后耽误了，嫁不出去。会不幸福。 谢来道，“我觉得母亲应该不着急。母亲自己都是十八岁才招赘呢。” “你也知道那是招赘，招赘和嫁人是不一样的。” 谢来嘀咕，那没准呢。 他觉得母亲不是个没成算的。 她这几年对家里孩子也是花了很多心思了。桃花杏花的考核，她都有看。 不至于看不到桃花姐到了年龄了。不提，只怕是还在考虑什么。 收拾好了之后，叶姨娘才领着几个孩子往外走。 看着渐渐长成的孩子们，叶姨娘心里幸福不已。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愁啥了。 唯一头疼的就是……她看向杏花。这姑娘现在耳环首饰都不戴了，说这是累赘，耽误她骑马射箭，耽误她看书写字。女孩儿也要穿的简单点，无需用这些点缀。 还和她说啥，腹有诗书气自华。 叶姨娘气的咬牙。 心说等你日后出嫁，不要来找老娘要首饰。 外面，钱姨娘早就已经在安排着来帮忙的长工们做准备了，衣服大管家的样子。 看到叶姨娘来了，热情道，“你今日休息，不用你忙什么。我都做熟了，毕竟是我儿子成亲，哪里劳烦你们动手啊？” 叶姨娘笑道，“瞧你说的，咱这不是也要学点经验吗，我可是有三个孩子呢。” “那也没事儿，咱都是一家人，到时候还怕我不给你帮忙？反正我到时候也有经验了。肯定比你办的好。”钱姨娘笑着道。 吴姨娘一大早的就开始嗑瓜子了，站在边上就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反正她就一个儿子，也加入不进去。 谢来叹气，又开始较劲儿了。 算了，反正也打不起来。干脆去找哥哥们了。 今日几兄弟都是打扮过的，不能给来福哥丢脸。 崔家也有个读书的，来福怕到时候有人为难，让自家三个弟弟到时候支棱起来。 来寿听完大笑，“就那小崔，不用老二老四，我都能把他给按下去。” 来禄道，“行，那我和来儿到时候就站在后面了。” 来寿道，“没问题。” 几人商议好，风风光光的带着迎亲队伍去了崔家迎亲，一路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可真到了崔家迎亲的时候，都怂了。 倒不是崔家小兄弟文采好，也不是他武艺高。 而是哭声够大。 前面姐姐都出嫁了，也就崔兰儿耽误这几年，和小弟是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好的不得了。姐姐要出嫁，当弟弟的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拦着姐姐房门不让进，一定要让姐夫保证，一辈子对姐姐好。要不然就要打上谢家去。 崔家两老都拦不住这个儿子。 那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哪里像是对着姐夫，分明就像是对着来抢走姐姐的贼人一样。 来寿都怂了，他这时候也不能冲上去放狠话。这不就是表示以后会仗势欺人，欺负嫂子吗？ 脑袋缩的和鹌鹑一样的。来禄推他几次，他都不动。 谢来笑了。然后和来福道，“哥，不是咱们不帮你啊。实在是这种事儿帮不了。赶紧的该保证的保证。该说的就说，别不好意思啊。” 来福：“……”这种事就不能留在洞房去说吗？ 来福实在做不出当面说甜言蜜语的话，脸面都憋红了，也只憋出兰娘两个字。 谢来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写一份也行，给嫂子一个人看。谁也不许看。嫂子觉得满意了，就敲门，让咱进去。咋样？” 崔小弟一想，这也行，以后还有个凭证。“那也行。” 于是崔家准备笔墨。来福红着脸，拿着笔，扭扭捏捏的写了一份保证书。把自己平日里不敢说的话，都写了上去。写完之后，心情轻松了。 崔小弟拿着保证书就进了屋里，读给自己姐姐听。 等房门开了，崔兰儿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好在头上戴着盖头，没人看到。 眼看着新娘子总算接到了。来寿松了口气，“这年头还真不能不识字，要不然娶媳妇都进不了门。” 谢来道，“这算是啊，我听说那些高门大户嫁闺女，来接亲的新郎官都要带着一堆大才子才能接到。否则光是斗诗都要出大丑。 来寿听着瑟瑟发抖。 来禄道，“你怕个什么，高门大户的闺女和你有什么关系？” 来寿没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幸好他谢来寿不配娶那高门大户的闺女。 第64章 不一样的谢家 为了来福庆祝成亲,谢家的戏班子唱到晚上。 来寿他们连闹洞房，都是匆匆忙忙去闹了一下，没过多的为难来福,就一窝蜂的去看戏去。 不过谢来倒是看到了大嫂崔兰儿。 虽然化了新娘妆,显得成熟，但是在谢来看来,还是小姑娘一个。 谢来只能庆幸,幸好当初守孝三年,要不然家里多个十四五岁的小嫂子，他真是没法接受。 第二日新媳妇见婆家人，崔兰儿脸上的妆都洗掉了,就更显小。 但是人却特贤惠,给谢家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谢来和来禄来寿都是得的有自己名字的书包。 “谢谢大嫂！”三兄弟声音洪亮道。 崔兰儿脸红了,但是心里是开心的。 几位长辈得到有衣服,有头花。 钱姨娘看着自家得了这么个贤惠媳妇儿,心里满意极了。 觉得明年自己就可以当祖母了。 一时激动的,眼睛有点红了。 谢夫人也对这个儿媳妇很喜欢。当初人也是她找的。这孩子等了几年，也委屈了。 问她平日里在家里做什么。 崔兰儿道,“我在家平日里就是刺绣，做饭。” 里崔家虽然是地主，但是和谢家不是一个级别的。虽然也有仆妇,但是只是做一些洗衣洒扫之类的。做饭这种事儿还是自家人来做。 杏花道，“嫂子,你别刺绣了，对眼睛不好。” 钱姨娘道,“女娃儿不学刺绣做什么？”她可不想让杏花教坏了自家儿媳妇。这丫头整日里说一些离经叛道的话,甚至连不嫁人都说出口了。太吓人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4节 杏花道,“学写字啊。我要是不学写字，姨娘您和谁学字啊？” 钱姨娘：…… 谢夫人道，“这几日先让兰娘在家中熟悉熟悉，其他事儿后面再说。倒是你们几个，如今也算学了有所成，这次来福的婚事，你们也是操持的不错，可以给你们安排一点活干了。 听到这话，三位姨娘立马坐直了。 学了这两年，可就等着这事儿呢。 谢夫人道，“我这边一共有三个空缺。账房算一个，后厨采买算一个，长工管理，也算一个。你们看看，自己适合哪一个？”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账房！ 虽然另外两个工作也是好的，但是谁都想管钱。 吴姨娘道，“我字写的最好看，适合去账房。” 钱姨娘哼了一声，真不要脸，“我最细心周到，适合去账房。” 叶姨娘笑出了声，“账房不是应该算数算的好吗？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算账倒是算的清清楚楚的。” 然后得意的看了眼自己闺女，“而且杏花最近在教我一种新的记账法子。” 钱姨娘瞪圆了眼睛，“为啥没教我们？” 吴姨娘也不服气。 叶姨娘道，“你们给的束脩只够学字，还想学其他的？每天半天教你们就够了。我是晚上学的。” 这就是有个有学问的闺女的好处。 “……”钱姨娘和吴姨娘顿时恨的牙痒痒。 谢夫人道，“是什么记账法？” 杏花赶紧站出来，“母亲，我也是和来弟学的。” 谢来道，“我就是提了一嘴，后来她自己想的。” 谢来这是实话，虽然后期他确实看到杏花自己想的辛苦，就提点几句，但是杏花自己创新精神也是不能忽视的。 而且杏花想出来的记账法，更加符合这个时代习惯。 谢夫人道，“那就吴氏负责采买，钱氏负责管理长工。叶氏待会儿和杏花留下来，我看看这个新式记账法好不好用。” 叶姨娘赶紧应了，尾巴翘的三尺高。 家庭会议结束，钱姨娘郁闷极了，觉得自己吃亏在没闺女。 再看到和自己儿子站在一起的崔兰儿，立马道，“兰娘，你识字不？” 崔兰儿道，“不识字。” “咋能不识字呢，这样吃亏。” 钱姨娘这会儿可没有刚才阻止儿媳妇学字的想法了，“得学！” 刚刚夫人安排工作，她就发现了，没文化太没竞争力了 现在是自己和其他姨娘们争。以后肯定儿媳妇之间还要争。 在叶姨娘手里败北之后，她立马就有了危机感了。 崔兰儿：“……我不是要伺候相公和婆母吗？” “家里饭菜有人做，夫人那边每天出门在外不需要你伺候，等她回来了，你再去尽孝，至于我……你和我每天去学几个字才算正经事。” 看着嫂子被阿娘强迫学习。来寿发出了同情的叹息声。 崔兰儿更是一脸的懵。 谢家为什么和她之前的认知不大一样？ 嫁进来之前，崔兰儿其实是紧张的。 因为谢家情况特殊，嫡母和三位姨娘，个个都不好惹的样子。 她都做好了，伺候两个婆婆，然后还要被另外两位姨娘针锋相对的准备了。 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 回了房里，她就问来福，“家里人怎么要学字？姨娘们也学了？” 来福道，“咱家都靠着母亲，母亲太辛苦了。所以弟弟们当初就提议让姨娘们也学几个字，给母亲分担。如今才学出来呢。” 然后又道，“姨娘们是跟着杏花桃花学的。她们俩都学了四书五经了。” 崔兰儿三观都要碎了重组了。女孩儿也可以学四书五经吗？那为什么在家里的时候，她连弟弟的书房都不能进？ 爹和娘说，那是圣贤书，女子碰了不吉利。咋谢家的女孩子都开始学四书五经了？ “可是……可是，不是说……女孩儿学了字，不讨人喜欢吗？” 来福摸摸脑袋，“有吗？咱家都学了字，还是那样啊。”而且姨娘学了字之后，反而很少发脾气了。因为学习压力大，没时间发脾气。 也很少盯着他和来寿了。 来福觉得学字应该是好的。 “兰娘，你也要跟着学几个字。要不然回头和她们都聊不到一块去。” “那母亲也同意吗？”她说的母亲自然是谢夫人。 “这是当然，娘人最好了。以后你好好孝顺娘，她真是咱家最辛苦的。” 来福心情有些沉重，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嫡母了。 谢夫人正在看杏花整出来的新的记账法。 每一笔支出和入账，结余，都算的很清楚。 这样每个月对账的时候，就很方便。 杏花还提出双份账本。 一本老账本，一本新账本，月底对账，可以看看哪边容易出错。 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有人学会这些数字。 而正好，叶姨娘学会了。 谢夫人对这种记账法也不是很了解，就让叶姨娘先去账房工作。做个比较再说。 如果真的好用，她打算让叶姨娘管别的，未曾对外公开的一些账目。 这样也不怕别人看得懂这些数字了。 下午，钱姨娘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家儿媳妇带去叶姨娘那边了。 “我没闺女，但是我儿媳妇，也是一样的。兰儿她弟弟也是读书人，脑子肯定也好。” 叶姨娘笑道，“哟，这咋突然变了，早上谁说女娃不学认字的？” “……我是怕兰娘太累了，但是回去之后一想，年轻人怕什么累？还是要学几个字。” 叶姨娘道，“那也成，不过束脩不能少。” “新媳妇的束脩也要收？姓叶的，你咋一点人情味都没呢？” 叶姨娘叹气，“若是兰娘是我儿媳妇，自然是一文钱不收的。但是她是你儿媳妇。我不收你的束脩，搞得好像是我抢你儿媳妇一样呢。” 崔兰儿憋红了脸。只觉得这场合不适合自己说话。就是心里有些紧张，怕姨娘们吵起来了。 这要是以前，还真要吵，说不得背后要穿小鞋。 但是两人同窗两年之后，吵架吵的多了，互相之前的忍耐性反而变强了。加上自己有求于人，钱姨娘也学会忍气吞声了。只待有朝一日自己学成了再算账。 最后还是钱姨娘败下阵来，越发的觉得有文化的人就是占优势。 自家就是吃了亏了。 下了决心让大儿媳妇学字，以后教小儿媳妇的时候，再也不用求人了！ 叶姨娘见她想开了，笑着拍拍崔兰儿的手，“看你姨娘对你多好啊，还送你来念书。女孩儿念书是对的，别总是刺绣。我前两年刺绣，整日里脖子疼眼睛疼，读了两年书，哪里都舒服了。兰娘啊，你好好学，别辜负你姨娘的一片心。” 崔兰儿紧张道，“兰儿一定好好学。” 钱姨娘觉得姓叶的拿了钱还在这装好人，“还有那个新的啥记账的，咱也要学！”作为付钱的顾客，钱姨娘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这个还要问问夫人才行。毕竟如今我们已经准备当做是咱谢家独门绝技了。” 钱姨娘：“……” 最后请示了谢夫人，谢夫人倒是没说不能学，但是要先开蒙再说。 所以崔兰儿进了谢家门还没两天，就开始跟着杏花一起学字了。 这是这事儿她谁也不敢说，哪怕三朝回门的时候，也没和家里人说。她觉得这不是该让人知道的。 但是不知道为啥，她心里觉得这样很好。 不用伺候婆母吃饭，也不用每日里自己等着丈夫回来。婆母一早就去忙工作去了，她这个儿媳妇则是跟着小姑子们学字。 两个小姑子也好，桃花性情温柔，杏花爽朗的。都没有小姑子欺负嫂子这种事儿。 崔兰儿觉得，自己之前那三年，等的值了。 第65章 人人识字的世界 谢来只放了一天假,又开始忙碌的学习。 云太傅问道，“昨日如何？” “家里很热闹，毕竟是家中最大的喜事。全家人都帮着操持,还请了戏班子唱戏。我昨日还去接亲了。” “来儿可玩的开心？” 谢来笑着点头,以前哪怕节日放假，晚上都会上课。白天自己也会学习。昨天那是完全放假了。“老师放心,耽误的学业,学生一定会补上来的。” 云太傅笑着道,“ 不必如此紧张，你这两年多学的很好。如今只剩下几个月就要科考，更该放松了。为师也并不要求你第一次下场就能取得功名。科举考试在为师心里,只是对你人生的历练罢了。” 谢来感动,“老师,学生知道了。但是学生还是会努力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5节 云太傅很满意。 这两年他基本上摸清楚了谢来的性子。知道他更吃软,不太喜欢吃硬。若是对谢来严厉教导,虽然会努力,但是不会往拼了命的学。用怀柔之策略，才能让他心甘情愿。 上完课,云太傅道，“剩下的时日，为师会将历年来的科举考试一些常常考到的点给你讲解。” 谢来道,“老师……这种算不算走捷径？我之前那位老师……似乎不大同意我这样做。”他可还记得徐夫子当年的教导啊。读书不能走捷径。 云太傅觉得他之前那位老师就是榆木脑袋。你不找，旁人也不找？书店里面那些试卷册就是摆着好看的？ 说白了,前三甲这名次，拼到最后,就是拼的资源。寒门子弟因为自身教育环境所限,能够录取末尾就算是幸事儿了。云太傅可不想自己的徒弟最后输在了资源上面,那他可真要去撞死算了。这比没教好太子，更让他难受。 太子他是没好好教，谢来可是他手把手，用心教导栽培的。 他笑道，“你那位老师说的没错，捷径不能走。不过你这样不算走捷径，这几年你已经学的很是扎实。如今为师给你找这些，只不过是让你知道，当今天下更注重哪些方面而已。你知道了，才能更好的运用所学，为天下造福。” 他教育道，“读死书是不行的。历朝历代的治国之策都是不一样的。难道为师专攻五经，就是走捷径？” “这自然不是，老师，学生们明白了。”这么一说，谢来理解了。这就和考政治一样，要紧跟时事。不过该学的还是要学扎实。 云太傅道，“来儿啊，万事都要学会变通。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即可。不管是学习，还是做官。不要把自己束缚的太死板了。” 就比如人人都觉得他这个太傅必须将太子教好，若是没做好，就要抬不起头一般。但是他不是一样没做到，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脸皮不厚，怎么装糊涂？ 谢来乖乖点头。但是下午上课的时候遇到徐宗元，他是一句话都没提的。 他可不指望能够让徐夫子认可云夫子的教育。 谢来想着，自己这算不算也学会变通了？ 好在徐夫子并没有提起科考这些。 这两年，主要是云夫子教他。因为徐夫子把能教的教完之后，又考察谢来几次，发现云夫子很靠谱，就沉浸在科学大法中无法自拔。 初中课本毕竟浅显，内容也不多，徐夫子日以继夜的学，基本上把初中的课本都学的差不多了。只是苦于没有实验器材，每次都是学点儿，做点儿。所以耽误了研发进展。最近在找人修实验室，准备把所有能修的实验器材都做出来。不能修的就等以后慢慢想办法。有了实验室了，就让更多学生参与学习。 他从弟子里面找了一些人，根据他们的特长分科学习。 因为这些不参与科考，所以这些学习的人还都是已经考试考完了，入朝为官的。但是职位又比较清闲的。毕竟在世人眼里，科考还是主业。 这些人一开始是念圣贤书的，学这些东西的时候，还觉得奇怪，甚至心中隐约觉得像是奇淫巧技。但是因为是老师教授的知识，自然不敢有疑问。觉得应该只是像，但是并不是奇淫巧技。 等学了一阵子之后，就沉迷其中，顺利的从文科男变成了理工男了。 学完一些知识，就能验证一个成果，领悟天地之力……没错，他们觉得这些科学实验就是领悟天地之力的过程。 比如地心引力，他们觉得这就是大地之力。是土地神甚至于后土娘娘，赋予这片土地的作用。所以他们才会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而不是升天……要不然，怎么解释两颗不一样体积的球体，竟然可以同时落地？ 这种不能解释的事儿了，都是因为这种神奇的力量。 还有物体之间力的相互作用，也属于上天赐予万物的规律。用来阻止凡人之间相互打斗。 要不然怎么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徐夫子把这些告诉谢来的时候，谢来整个人就挺佩服这群人的。将神学和科学结合，这确实是在古代推行科学的好办法。这群师兄们真聪明，属于自己说服自己的成功案例。值得借鉴。 谢来甚至想着，等以后自己学问大了之后，要不要也搞这一套。 徐宗元给谢来上完课之后，又找谢来唠嗑，谈起了天书。 徐宗元道，“只是老夫还有疑惑。这些书我都看完了，也确实懂得了天地之力，只是……总觉得还不够到达飞天遁地之力。” 谢来道，“这些确实只是基础。若是想要更高深的，就要自己根据这些基础知识研究了。” 说起研究二字，谢来心塞。研究两个字用的时间，那可就说不准了。这大讲堂坑人坑的太狠了。 徐宗元道，“也罢，这些浅显的东西，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完全研究透彻，就再花点时间继续研究罢了。正好将这些资料整理成册。来儿，这两年你也辛苦了。” 谢来惭愧道，“老师，我没做什么。只是将文字翻译罢了。后面还是您根据我翻译的资料，自己翻译了剩下的。” 说起来不得不佩服徐夫子的学习能力。就根据他之前翻译的文字，一个个比对，然后知道了这些文字代表的意思。竟然将后面的一个一个的进行翻译出来了。后来谢来索性给他翻译了一些开蒙读物，方便他自己去翻译。徐宗元更喜欢这种自学方法，只是遇到实在不理解的，才会来问谢来。 徐宗元道，“为师也想认识几个天外文字。说起来，这些天外文字比划更加少，似乎更加容易书写。” 谢来点头，“这个就是天外用来给所有人普及文字用的。因为笔画少，易于学习。” 徐宗元道，“天外人人都识字吗？” 谢来道，“所有的孩童，到了七八岁就要开始接受教育了，为了鼓励孩子学习，孩子们上学是不用交束脩的。这个就叫做义务教育。和咱们这个大讲堂是一个意思。上完这些之后，基本上人人识字。日后再想学习，就要考试。就和咱们的科举考试一样，只是那个录取率更高。” 徐宗元听着惊叹不已。一个人人识字的世界。 “听着让人向往，又有些恐惧。 因为若是人人都识字了，天下百姓如何管理？ 看来，也只有神仙才能管理这样的世界。若是在大虞，不说全部，只有一半的人识字了，这天下就要不太平。 读书的人太多了，意味着朝廷不会再给这些读书人优待。而又没足够的官职安排读书人。 那势必有一些读书人生活在最底层。这些有了文化的读书人，可不会像其他老百姓那样老老实实耕田种地。 徐宗元不知道，谢来正在怀念这样一个世界。甚至在想着，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再看到这样一个世界。 …… 云夫子要给自己找学习资料的事儿，谢来也给林夫子讲了。 因为他打算到时候拿出来和自己的兄弟们分享。这事儿要和林夫子提前打招呼，让他配合一下。 林夫子如今可是举人老爷，他拿出任何东西，其他人也不会有所质疑了。 这就是地位的提升带来的变化。 林夫子道，“这个自然没问题。本来我也想为你准备的，不过如今你有了更好的，我也就不准备了。” “来儿，你今年这是准备乡试？” 谢来道，“确实准备下场一试。哪怕不能考取功名，也能够积攒点经验。” 林夫子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莫要有心理压力。” 然后又担心，“若是考中举人，日后只怕我就没法帮你了。” 毕竟举人总不能教另外一位举人老爷去考状元。 谢来道，“届时我就在家中学习。好些人都是这样的吧。” “你有没有想过去游学？” “游学？” “没错。”林夫子叹气，“上次为师去参加乡试就感觉到了，闭门造车还是不行，你虽然有名师指导，但是对天下却不了解。甚至连个同窗好友都没有。日后你若是进入官场，孤立无援啊。” 林夫子可不傻的，只是平日里懒得去参与那些事儿，但是他看的也很清楚。 官场不容易。若是孤立无援，就容易被人当成踏脚石。 谢来也想到了文官集团都喜欢搞拉帮结派。一个人确实挺难的。 但是谢来这个还真没有办法，他的师兄弟们，都在另外一个世界吧。 罢了，先考状元再说。日后再和夫子们谈这个问题。 第66章 疑心重的皇帝 云太傅说到做到,当即就开始整理科举的资料，而且主要是收集下面一些省府的院试和乡试资料，自己从中总结。可比上次直接扔给一叠资料给林夫子要用心的多了。 见云太傅每日里忙这些,有人问道：“太傅为何要看这些？” “老夫准备让太子了解如今举子们的考题,也对天下读书人更加了解。”云太傅闭着眼乱说道。反正到时候也给太子一份看着玩。 众人一听，顿时拍马屁，说太傅辛苦了，太傅用心了。 太子听到这消息就头疼了。 当天就在课堂上闹着头疼。 云太傅看他这样子,叹气：“太子既然不舒服,便罢了。” 太子高兴道：“那太傅就好好休息，不要为孤费心了。” “老臣闲着也是闲着,不碍事。太子现在不想看，日后看也是一样的。老臣只是准备着。” 太子松了口气。 他又道,“太傅,我听说徐先生书院里最近有些好玩……有意思的东西，孤也想去看看。” 云太傅闻言，眼皮子稍微抬了点，“太子听谁说的？” “父皇议事的时候提的。说是奇淫巧技。咳咳,孤并不是喜欢那些,只是好奇罢了。” 云太傅知道，皇帝这还是派人看着书院那边呢。不止书院,还有自己的府上。近两年皇上是越发的疑心重了,他如今都未曾和师弟来往了,以免皇上猜忌。可惜这些皇子们都只是以为皇上年纪越发老迈了,都开始心急了。 “太子既然喜欢,那就去看看便是了,老臣年纪大了,就不去了。爬不动那山。” 太子欣喜，“那若是父皇过问……” “老臣便说太子是去请教学问。老臣也有不足之处啊。” 太子太满意这老太傅了，觉得他很有眼力。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招人喜欢。 太子出门之后，皇帝还真召见了云太傅。 皇帝年龄其实也不大，也就四十来岁。年轻的时候也英武不凡，年纪大了之后，沉迷丹药，又因为身体日渐虚弱，脾气就变得怪了。整个人也开始苍老了。他甚至有点羡慕云太傅一把年纪却没有病痛。 “听说爱卿近日为了太子，操心不少。” “臣惶恐，只是做了臣的本份罢了。” 皇帝道：“太子近日学业如何？” “太子聪慧，老臣每日里讲的课业，他都无疑议，老臣觉得都可以告老还乡了。” 皇帝道：“爱卿万万不能有此想法，朕看太子还需太傅教导，否则今日怎么去了徐先生处游学？可见是学问还不够。” “这个……老臣惶恐，学识浅薄。无法解答太子疑问。太子便去了师弟处请教学问。” 皇帝道，“爱卿还不知道，徐先生似乎在教授别的学问，很久都未曾再接触圣贤书了。” 云太傅道，“臣与师弟已经许久未曾联系了，倒是不知情。师弟的脾气与老臣实在不合。”说完还叹了口气。 “这其中倒是有朕的缘故。”老皇帝叹气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6节 他说的自然是当年大张旗鼓给太子选太傅的事儿。闹的人尽皆知，都知道徐宗元和云太傅两人竞争。最后徐宗元落选，有些伤了颜面。至少徐宗元自己是觉得丢了脸的。 云太傅赶紧道，“师弟那人脾气太硬，便是没那件事情，我们师兄弟二人也是处不来的。和陛下没有关系。” 皇帝点点头，也不再谈这些。 又勉励了云太傅几句，还奖赏了一番，这才让他回去休息。 云太傅走的时候，步伐虚弱，看着老迈。也让皇帝心里平衡了很多。虽然没生病，但是至少也是要服老的。 等云太傅出去了，皇帝又让人还是去盯着徐宗元的书院那边。 看看他们到底在捣鼓什么东西。若是对朝廷无碍便罢了，若是有碍…… 皇帝的脸面也冷了下来。 他对徐云两家是又爱又恨。 爱，自然是因为爱其才华。 可以这么说，满朝文武，半数都和徐家有牵扯。下面府城很多书院，都是徐家开办的。 这也导致每次科举录取的举子们，半数都要归于徐家。 要么是学生，要么就是子弟，要么就是徒孙。 虽然有说天子门生，可这也只是说的好听罢了。这些读书人，最终记得的，也是他们的授业恩师。 这也是让人生恨的地方。 偏偏徐家又是树大根生，这不是一朝发展下来的。而是在数朝前，就有了根基。徐家掌管着天下学子的教学，若是无故动了徐家，天下学子都不同意。 好在徐家都是书呆子，只在乎学问，并没有野心。否则皇帝如今可真要睡不着了。 至于云家，那是世家，与大虞许多世家都是姻亲。子弟众多，在朝为官也多。这些云家子弟们也各有能耐，是朝廷要用到的人。 皇帝如今只庆幸，兵权在手。这些威胁还在可控范围内。 如今徐云两家也并不和气，朝堂之上，子弟之间也常有争辩。倒是让人放心。 不过皇帝决定了，要加大提拔寒门子弟，与徐云两家分庭抗礼。 这样他才能更安心。 这天下还是要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心。 而离开皇宫的云太傅正坐在马车上面喝着茶，看着书。 他就觉得皇帝天天猜忌他们这些读书人，闲着没事儿干。 从来没听说过秀才造反的。 再说了，他们这些读书人也不是傻子。只见千年的世家，百年皇家。 谁愿意去做几百年的皇家？若是运气不好，二世而亡都有可能。 哪里比得上他们这些家族底蕴深厚，枝叶繁茂，绵延不息？ 当皇帝，劳心劳力，哪里有教几个聪明学生来的快活？ 休假一天，云太傅索性在家中给谢来整理学习资料。 如今谢来已经快要科举，反而没有每天上课了。更多的是让谢来自己查缺补漏。 然后上课的时候解答疑惑。 这样一来，就连谢家人也觉得谢来如今是越要到科举的时候，越发的努力了。 过了几日，云太傅的资料整理好了之后。就拿给了谢来。 谢来看着整理齐整的资料，知道老师是用了心了。心中感动，“让老师费心了。” 云太傅笑道，“无碍，这是为师的本分。” 同样是一句本分，这句话是实心实意的。他是真的把这个小徒弟当做自己的责任了。 在这个特殊的地方，无关家世，无关地位。一个好好教，一个认真学。他们只是一对最普通简单的师徒关系。 当然，这种深刻的感情也和这神奇的课堂有关。云太傅觉得，这是何种缘分才能遇到。所以更加珍惜。 谢来看了资料之后，提出一个不情之请，想把这些资料，分享给家中的兄弟。他们如今也要参与科考了。希望他们考出好成绩。” 云太傅笑道，“就不怕他们考的比你好？” “不怕，学生若是没有这个自信，也不配给老师当学生了。” 云太傅摸着胡子笑，“可。”有几个有用的兄弟帮衬，对来儿也是好事。世家出生的云太傅更知道家族和睦兴旺的重要。这也是云家屹立多年，族中子弟从未曾互相残杀，反而互相扶持的缘故。 所以他很欣赏谢来这种能容人的胸怀。虽然不是云家子弟，但是是自己的学生，果然是随了自己了。 谢来高兴的行礼道谢。 下学后，他就把这些资料拿出来看，然后去找来禄来寿来自己屋子里抄录资料。 来寿一看那资料，吓得眼睛直了。 来禄却如获至宝。 “林夫子可真是有本事啊。” 来寿道：“毕竟是举人。” 来禄认可的点头。 在他们眼里，举人是很厉害的。在他们还没有见过县太爷之前，林夫子是他们见过最大的人物。 三兄弟每天都在房间里一起埋头抄写资料。哪怕是来寿，也因为还剩下几月时间，所以咬牙坚持，准备奋力一搏。 两人还回去在姨娘们面前念叨，“这就是亲兄弟，若是外人才不会把好东西这么拿出来。日后若是我们兄弟之间对谁心怀不轨，那就是书上说的奸诈小人。” 这两年，三兄弟相处的情况，几位姨娘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敌视对方了。 钱姨娘甚至后悔了，以前不该和谭家人搞出那些事儿来。 虽然来寿会少分点田地。但是能多些有用的兄弟帮衬。她现在只希望三兄弟都完成考核，谭家人永远不要找上门来了。 知道谢来给儿子分享了很重要的学习资料，吴姨娘和钱姨娘还拿了银子出来，给谢来买补品。可把叶姨娘心里得意坏了。又觉得自己有这样一个人人夸赞的好儿子，自己这个亲娘也不能落了儿子的脸面。也开始学会谦虚起来了。“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然后不等钱姨娘和吴姨娘把东西拿走，又感慨，“但是总不能辜负你们的一片心意。伤了彼此之间的情分。毕竟你们这也是礼轻情意重。” 杏花在边上听着，直接喷茶。 姨娘不会用词就不要乱用。 好在钱姨娘和吴姨娘不懂，反而觉得这姓叶的念了几个字，也开始咬文嚼字了。装的很。 崔兰儿更是羡慕的看着文绉绉的叶姨娘。小声和杏花道，“我想以后能学成姨娘那样就满足了。” 杏花小声道，“咱学别的。咱学不一样的。” 崔兰儿问道，“什么不一样的？” “学来儿他们那种。你就不好奇，为啥男娃儿看起来都聪明吗 ？咱学了，比他们还聪明呢。咱偷偷学，不让姨娘们知道。” 钱姨娘可只让儿媳妇学算账，不让学四书，怕学多了和杏花这样不规矩。 崔兰儿捂着嘴，眼中冒着星星。学这些应该没什么吧，来福说了，要多念书。念书是好事。 出嫁从夫，听来福的是没错的。 第67章 考试之前 叶姨娘在钱姨娘这里占了便宜,回头就把这事儿和吴姨娘讲了。 两人现在关系更亲近，加上也没什么利害关系，这两年越发亲近了。平日里一起挤兑钱姨娘也是常有的事情。 吴姨娘听了捂着嘴笑,“就她比咱们多一个儿子就得意。也不看看,她两个比不上咱一个省心。现在还得靠着你闺女学字呢。”然后提醒道，“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太过，桃花杏花姐妹两年纪到了，也在家里待不了几日。你就没张罗？杏花这性子也跳脱,整日里不是看书写字,就是出去射箭骑马，倒是比她几个兄弟还烈性。” 听到这话,叶姨娘顿时一脸愁容，她哪里不着急,来福婚后她就开始等着夫人找她说这事儿了。可是夫人压根没提过。似乎不着急。 “我咋没张罗,可我毕竟只是个姨娘，平日里管着她们吃喝就行了，还能管她们找婆家？那是夫人的权利。” 吴姨娘叹气。她们这些给人当妾的，能自己养孩子就是天大的恩赐了。要是在大户人家,妾哪里还能管府上的少爷小姐。钱姨娘之前心大,让孩子喊阿娘，夫人都没说什么。这是夫人仁慈,她们可不能得寸进尺了。 不过她还是给叶姨娘建议,让她找个机会问一嘴。 “府上事情多,夫人如今不是还在开粮店吗？哪里顾得了家里。来福这婚事都还是之前定下的呢。” 叶姨娘道：“那我就去问问？” “去问问,你好歹是当娘的,儿子还能拖着,女儿可是万万不能的。” 叶姨娘也打算去问问,先私下里问女儿们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她好去和夫人商量。 桃花和杏花都沉默。 但是过了一会儿，桃花认命一般，“母亲和姨娘做主吧。” 杏花坚定道，“我不嫁，什么样的人家我都不嫁。” 叶姨娘道：“说什么傻话，你不嫁，一辈子当老姑娘，别人要笑死了。” “笑就笑呗，反正我死不了就成。” “呸呸呸，你给我别乱说话。杏花，平日里我都惯着你，这事儿可不行。”叶姨娘在这事情上面很是坚持。 她平日里最大限度的惯着女儿，想让她们当姑娘的时候过得开心点。女人也就这点舒心日子了。 可是现在看来是太舒心了，都不愿意嫁人了。 杏花道，“我以后给来弟干活，挣饭吃。就和姨娘现在一样。” “这能一样吗，你弟媳妇进门管家了，容得下你在家里指手画脚？” 杏花顿时倔强的红了眼。 叶姨娘见她哭，自己也哭。 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闺女才好。 桃花见状，咬着唇，“姨娘，杏花还小，你先别管她了。还是先张罗我的事儿吧。” 叶姨娘抱着她，“我的乖乖啊，姨娘肯定给你们找个好人家。不让你们受委屈吃苦头。”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7节 桃花红着眼，窝在她的怀里，眼神有些迷茫。 杏花难受，想去找弟弟。但是知道弟弟在复习，要下场考试了。只能自己憋着。 等叶姨娘走了，她和桃花道，“姐，你为什么要屈服啊？” “杏花，这不是屈服，这是女人必然要走的路。不是咱俩学了几个字，就能让旁人都顺着咱们。这世上学字念书的女子毕竟不多。学四书五经的更是没有。没听嫂子说吗，她在家中的时候，手都不能摸书，怕不吉利。这才是这世道。我若是不出嫁，以后弟弟长大了，我们还真能跟着弟弟过一辈子？别人就不会笑话咱谢家，笑话弟弟？何苦为了自己，去给家里人蒙羞呢？” 听到桃花这话，杏花也忍不住靠着她身边哭。 叶姨娘不知道女儿心中的苦，不过就算是知道，她也只能狠心。毕竟这世道容不得女儿不嫁人。 皇帝家的闺女也是要嫁人的呢。 人家公主就愿意嫁到塞外去？那不也是没办法吗？这世道就是这样。 她寻了个给谢夫人汇报当天账目的机会，等工作汇报完了之后，她就和谢夫人提起了这事儿。 “自从来福婚事之后，我看着杏花亭亭玉立的，恍然觉得，她也已经到了找婆家的年纪了。”其实是已经超过年龄了。 谢夫人道，“你有什么打算？” “妾身也不敢有什么打算，所以就来请示夫人。” “孩子们有什么想法？” “桃花说听夫人您安排。” 谢夫人点点头，“桃花这事儿我也不是没准备。只是觉得不着急。” 叶姨娘一惊，这都十七了，还不着急？ 谢夫人道，“来儿他们兄弟马上要下场了。没准就有了功名。咱府上若是出个有功名的，那就十分不一样了。光是桃花杏花的婚事，那都不能随便说了。” 听到谢夫人这话，叶姨娘顿时觉得夫人高瞻远瞩。 对哦，自家儿子要是考上了，桃花和杏花的婚事自然是要说更好的。 其实谢夫人还有个考虑。只是她暂时没说。 就是这马上要科考了，又要出一批青年才俊。她打算着看有没有合适的，能招赘。 谢夫人对读书人是情有独钟。 当初谭玉是她选的。 旁人都觉得她选谭玉，是瞎了眼。可谢夫人不后悔。找哪个男子都是有风险的。但是能将风险降到最低就可以。 谭玉胸无大志，不担心日后飞黄腾达，翻脸无情。 谭玉长相好，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好看的。 谭玉虽然不要脸，但是是读书人，脸上好歹多一层遮羞布。闹起来不至于太粗俗。 谭玉是读书人，体力就不如那些干粗活的男子。若是真的冲突起来，好制住他。 再一点，作为同样识字的女人，谢夫人觉得，找个识字的，相处起来好歹也能说几句投缘的话。 如今桃花和杏花也学了字念了书，自然也是要找读书人更配。 等回头有合适的，就让桃花自己去选一个中意的，放在眼皮子底下过日子，这么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日子不会差。 叶姨娘不知道这些，但是得了夫人的提点之后，她不着急了。午间吃饭，她就兴奋的和桃花道，“好饭不怕晚，咱慢慢来。等你弟弟考了秀才，咱好找个门当户对的。” 桃花松了口气。 杏花道，“那不如等弟弟高中进士之后，更门当户对。” “你心倒是大，你弟弟要是一直没考中……呸呸呸，等他考中，也不知道要多久，耽误不得。” 谢来听明白了，这又是谈起姐姐们的婚事了，“姨娘，你这是对我没信心啊。我要难过了。” 叶姨娘咳了咳，“我这是不想给你压力。” “有压力才有动力。”谢来道，“为了姐姐们的良缘，我也会更努力念书的。” 叶姨娘：“……看你，把你姐姐们都惯坏了。特别是杏花。” 谢来嘻嘻的笑，“我不止要惯着姐姐，你和母亲，我都要惯着。等我日后飞黄腾达，让你们都当老太君。人家都说了，当官当的好，家里的长辈是可以封诰命夫人的。那是有品级的。” 听到这话，叶姨娘顿时觉得自己身上冒着光一样的。 这是荣耀的光芒。 可不知道要等哪年哪月了。 “行吧，那姨娘我就等着。” 叶姨娘没有焦虑了，日子也过的舒心了。 在谢家，只要姨娘们过得舒心，孩子们一般也会过的特别舒坦。这日子也就过的快。 作为谢来他们出孝之后第一个春节，谢家算是大办特办了。 主要还是谢来三兄弟今年都要下场，所以谢夫人打算办热闹喜庆点，讨点儿好彩头。这三个孩子，哪怕中一个也是好的。谢夫人总想向世人证明点什么。她一个女人当家，也把这家当的好好的，比男子都做得好。 操办春节宴席的事儿自有姨娘们操心。自从上岗之后，三位姨娘整日里忙的脚不沾地，也顾不上孩子了。 往日里来寿总嫌弃钱姨娘管的多，现在和姨娘碰面都难。但是他也乐得轻松，整日里和谢来混一起。谢来现在白天基本不上课了，自己看书复习，晚上才有一节课去找老师问问题。 除夕前日，谢来还去林夫子府上吃了顿饭、 如今林夫子已经在谢家村建了宅子。有了自己的屋子，不再住谢家了。 林老娘十分喜欢谢来，简直就当自己孙子一样疼爱。 给他做了许多好吃的。“你也劝劝那你这夫子，他如今就是一心教书，也不愿意找人。我何时能抱上孙子？” 谢来看着林夫子，三十多岁的年纪，胡子都留起来了，很儒雅。 这年纪都能当祖父了。 但是林夫子就是不愿意找。因为他觉得自己霉运缠身。不敢找。万一害了无辜女子怎么办？ 另外就是，他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实在没办法找个小姑娘回来。 他每日里给杏花桃花上课，要是找个这个年纪的夫人，他觉得自己要去找豆腐撞死算了。要不然羞于见人。 林老娘让谢来劝，谢来是没办法的。他自己都是个不婚主义者。 他偷偷的和林夫子道，“夫子别着急，以后我要是飞黄腾达了，我养你啊。” 林夫子感动不已。“这怎么好意思呢？”他觉得自己也没教谢来什么，倒是得了谢来很多好处。 “夫子教我姐姐们，自然也是我的授业恩师了。这是应该的。”谢来大方道。 林夫子笑了，回头就和林老娘说了这事儿。 林老娘道，“你这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了。让你碰上这样厚道的人家。我看你日后就好好教书也好，谢家日后还有孩子，你也帮这教导。” “娘说的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谢家孩子都是好苗子。” 除夕晚上，谢来几兄弟都没睡，在谢来屋子里玩对对子，玩接诗词。 来寿高兴道，“这样的日子，咱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来禄道，“我和老四没问题，毕竟我们对自己的考试还是有点信心的。” 来寿道，“我也有信心！” 他偷偷问两人，“你们的考核标准到底是什么啊，咱偷偷说，不和娘说。” 谢来和来禄都送他一个白眼。 ”不说就不说。”来寿哼哼。 三兄弟正闹着，来福拿着几套新衣服走进来。“这是你们嫂子为你们准备的新年礼物。马上要科考了，穿的体面点。” 三人高兴的拿过来，给自己换上。 衣服都是合身的，而且都是一个样式。 谢来和来禄穿起来风度翩翩，来寿则像是在玩扮演游戏一样的。 而且还是扮演的很不像的那种。但是都没笑，毕竟是嫂子做的。 谢来道，“大嫂为咱们做衣服辛苦了，咱去报名的时候，就穿这个去。” 第68章 科举报名 科举考试也是要提前一个月报名的。 今年考试就定在二月初。所以一月份就要报名。 报名资料需要提供亲供、互结、具结等资料。 亲供就相当于是家里三代政审,互结就是五个考生互相保证不会抄袭。具结就是要有秀才作保。 这些对谢来他们来说都不算问题。 家世清白地主家庭。五个考生，自家就有三个。另外还有大嫂崔兰儿的小弟。还有崔兰儿小弟的一个同窗。正好凑足五个人。 值得一提的是，崔小弟崔宝玉也是跟着谢家村的陈夫子学的。 来寿对崔小弟的考试成绩表示担忧。 至于最后的秀才担保就更不用担心了,家里两个秀才夫子,一个举人夫子呢。 只是不同于林夫子，朱夫子和孙夫子是真的很紧张。 百亩良田他们是不指望了，毕竟这几年，谢来的学业是一日千里。越发的难以追赶。这让孙夫子和朱夫子啥想法都没有了。 特别是林夫子还考上了举人。他们也生不起和举人竞争的念头了。如今只求自己的学生考取功名,自己回去书院的时候,也算是有所成就。不是灰溜溜的回去的。 报名这日，谢家套了马车,由林夫子带队去报名。他是举人，在外面哪怕不说话,也好办事一些。武师傅则充当车夫，随时准备护犊子。 另外又带了崔小弟和崔小弟的同窗。 看着三兄弟身上和自己相同款式的衣服，崔宝玉酸的都要吐酸水了。 姐姐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姐姐了。也给别的弟弟做衣服了。 谢来寿道,“崔宝玉,干啥臭脸呢。这么大好的日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8节 谢来噗嗤一声笑了。不管是不是提前知道宝玉的名字,听到有人喊,他还是忍不住笑。想问问,弟弟可有一块玉？ 崔宝玉道,“笑什么,不就是考试吗，大惊小怪的。陈夫子说了,这第一次都是陪考,多考几次有了经验再考功名。” 谢来道,“陈夫子这么说的？” “难不成你们不是？” 来寿感慨道，“陈夫子真是好人啊，可惜我和他的缘分太短了。”崔宝玉道，“陈夫子可不怀念你，在课堂上都说了你好几次的不是了。听说你这次要下场，夫子说若是你能考上童生，他把脑袋给你当球踢。” “……”来寿顿时觉得自己当初那些好吃的都错付了。 武师傅在外面赶着马车，听着里面孩子说话，咧着嘴笑。 在这乡野间日子过的太好了，他都想在这里扎根了。 这日县城也是热闹的。都来报名了。 上次是来看热闹，这次自己也是热闹的一员，这感觉还是不同的。 最起码谢来还是难免有点儿紧张了。 连来禄也是故作镇定而已。 倒是来寿啥也不怕的，拉着崔宝玉就下车了。说是请他吃好吃的。 还要特意强调，这是自己考试考的好，得来的奖金。 听到来寿竟然有五两银子的奖金，崔宝玉羡慕嫉妒了。同样是读书人，怎么待遇差这么多的。 他要回去和爹娘说去！ 但是来寿东西还是没买成，因为林夫子严肃的发话了，先报名。万事等报名那之后再说。 因为考童试是最基础的，很多读书人，哪怕没学什么东西的，都愿意来试试。要是万一运气好考中了，所以报考的人很多。谢来他们排了长长的队伍。 轮着谢来他们的时候，林夫子出示了一下自己的举人文牒证明。 负责的衙役立马热情起来的。帮着几人做好了登记。还要请林举人待会儿去喝酒。 林夫子道，“我就不去了，带他们出来报了名，不方便，改日吧。” “好，那就改日。举人老爷随时来找咱啊。” 谢来寿他们看的目瞪口地啊。 主要还是平时林夫子太低调了，在谢家的时候，还是和当初是秀才的时候一个样儿。 没想到出来了，脸面这么大的。 甚至后面排队的人看到衙役这么热情，都羡慕的看着谢来他们。 能有个举人当夫子，学问肯定是有保障的。甚至还有人想趁机结交一番，但是也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哟，是谢家兄弟。” 谢来他们正围着林夫子拍彩虹屁，谭有为突然冒了出来了。 谢来他们都看向此人。 和三年前相比，人更瘦了，也更虚弱的样子。眼神也更浑浊了。 崔宝玉惊叹，“这是你们哪个哥，咋长这么老，还好意思喊你们兄弟。” 谢家三兄弟都还记得当年谭家的无耻呢。他们心中对谭家只有嫌弃，厌恶。所以丝毫不想认这个看起来就不是很正经的哥。坚决不给对方贴上来的机会。 来寿道，“你谁啊，一边去。” 谭有为训斥道，“都是自家兄弟，你竟然如此无礼。三婶就是如此教导你们的？让你们连谭家手足都不认？” 听到他说谢夫人的不好了，谢来怒了，“谁和你是兄弟？无耻，不要脸！” 来寿道，“别这么说，人家怎么不要脸了，我看他有脸呢，他的脸比城墙还厚。” 来禄也板着脸，“今日来寿的话是最中听的。” 谭有为本来是打算来套套近乎，结交一下府上的举人老爷，也为他日后在县里行走吹牛打下基础。 他那排队的队伍里面，可还站着几位“同窗好友”呢。没想到竟然遭到了这样的羞辱。 谭有为顿时脸色难看，“都是谭家的血脉，你们竟然如此狠心绝情！” 来寿道，“我们姓谢！再说了，我爹都没了，孝期都守完了，还来认什么亲戚呢。” “三叔才……”谭有为捏紧拳头，“罢了，你们也不过是一群蠢货罢了。被人骗了，小心日后后悔莫及。” 他可知道，三叔没死。只是三婶那女人心狠罢了。 若是日后这几个弟弟知道了真相，看他们还有如今这心情？ 来寿不乐意了，挺着胸膛道，“我说你骂谁呢？” “肯定是骂他自己啊，多大的年纪了，都没考上童生，还和咱们一起考。”谢来道。 来禄道，“君子不踩人痛脚，但是这一脚要狠狠踩。” 崔宝玉：“……”谢家兄弟可真齐心，吵架都要一起上。 谭有为气的脸发红。 谢来觉得这倒是给他增加了几分气色。 “谭兄，你生气的样子很俊啊。要常常生气啊。” 来寿和来禄都笑了。 谭有为恼羞成怒，气的手发抖，“你们都等着！” 来寿道，“等就等，还以为是四年前让你们欺负的样子呢。咱们都长成男子汉了！咱谢家可不缺男人了！” 谢来道，“咱们谢家不缺，倒是他们谭家缺。每次都是找女人闹。这次不知道是要抬着他祖母来，还是拖着他老娘来。” “哈哈哈哈……” 来寿和来禄只觉得老四嘴巴真毒。崔宝玉也第一次见识到了人畜无害的谢来竟然会骂人。 一直只看没管的林夫子都看不下去了。“……行了，走了，不是要去吃东西吗，别耽误了。” 来寿注意力被转移了，赶紧去上车，“对对对，别耽误了饭点。” 众人上了马车，谭有为一个人站在原地，赤红着眼睛。 这次吃饭还是当年的那个饭馆，只不过如今的谢来已经不再在外面乱说话了，听着别人议论，自己也只安安静静的听。 倒是来寿他们听的津津有味，时常要和人还嘴。 旁人见他长的五大三粗，也不和他争辩。继续谈论别的新闻。 “听说没，咱们那个嫁去塞外的公主被人退回来了。” “怎么是退的呢，不是说是去接回来的吗？” “我怎么听说是退的。听说她第二任丈夫又死了，如今第三任嫌弃她人老珠黄，把人送回来养老，想娶年轻的公主过去。”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武师傅直接气的拍桌子。把讨论的人给吓了一跳。 他凑过去问那些讨论的人呢，“朝廷就没什么决议？” 读书人们被他这气势吓得说话都不清楚了，“有，似乎有。似乎要打。不知是不是真的。壮士如此英武，倒是可以去报效朝廷。” 武师傅气的不得了，但是忍住了。回来的时候，拳头都在作响。 “若是这次不打，日后真是颜面扫地。” 林夫子道，“这种事情朝廷自然要考量。” “考量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把脸送出去给人打罢了。” 来寿道，“所以到底打不打？” 谢来道，“打不打都和你没关系。这是朝廷的大事儿，咱现在连功名都没有呢。” 来寿道，“我只是觉得憋屈罢了，幸好我不打算当官，否则我肯定要日日受气，最终被气死。” 崔宝玉看着谢来寿，只觉得他是白操心了。 谢来叹气，“虽然这事儿让朝廷颜面无存，但是好歹公主是回来了。不用留在异乡一辈子。只希望，朝廷不要再送公主出去了。” 众人都跟着叹气。他们都不知道如今皇帝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武师傅心里感慨，皇帝老了，真的就如同没了牙齿的老虎一样了吗？ 因为这事儿，倒是冲淡了点报名的喜悦。 第69章 来福后悔 报名之后,谢家人开始全面的支持三个孩子做最后的考前准备了。 大家说话走路都不敢大声了，怕吵着孩子。 姨娘们互相之间也不说酸话了，怕吵着孩子。 杏花也跟着他们一起复习,来寿道,“你复习做什么？” “我准备等你们考完了，也做做题，看我能考的怎么样。万一我能考个秀才呢？”杏花期待道。 谢来心里叹气，杏花姐这是在努力的清醒,但是越清醒越不甘。越不甘心越想清醒。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未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最适合她的路。 来寿感慨，“咱俩要是换个脑子该多好。” “我才不要！”杏花拿着书就跑。 她要是有了来寿的脑子,不就变成了一个只会吃喝，不爱学习,还长得胖乎乎的小姑娘？ 来禄教育道，“来寿，你别总是欺负杏花,她比你小。是你妹妹。” “咋是欺负呢,这叫做投缘。你看着整个家里,也就杏花和我投缘,都喜欢骑马射箭啥的,再看看你们。呵呵。” 来禄道,“我与来儿投缘就行。与来福哥也能说上几句。与你……话不投机半句多。” 谢来道,“吵啥,现在吵架，以后分开了。你们还要想对方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89节 “谁想他啊？”来寿不承认。“再说了,咱兄弟不是一辈子在一块儿,咋分开？” 谢来道,“万一二哥以后中举当官，总要去外地吧。怎么在一块儿？” 来寿道，“没事，还有许多年呢。我不信他个榆木脑袋考那么快。” 来禄气的脸都绷不住了。 只是作为读书人，他自己练就了一套养气功夫，以免有辱斯文罢了。 谢来摇头，很想送他们一首《同桌的你》。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反正谢来是觉得时间挺快的。四年眨眼就过了。 …… 谭有为花完了银子，才从县里回家。 如今谭家的情况并不算好。 谭老太前两年身体还好，现在也不能不服老了，吃的也不多，甚至中风过，导致腿脚都不利索了。 中风的原因是同村有人发现谭有为竟然出入秦楼楚馆。 当时谭老太就要疯了。她可知道是什么毁了自己的儿子谭玉。 当初老三谭玉是她最出息，最有盼头的儿子，就是因为当了秀才之后，家里对他松快了。手里银子多了，就往外跑，学坏了。 可如今孙子还没考上秀才啊，就已经开始学坏了。 她问孙子哪里来的银子。 在休妻的威胁下，大儿媳妇才承认，一直以来瞒报了谢家给的银子的数目的，每次上交的时候，只交了一半，另外一半就给了谭有为了。给他去游学用的。 谭老太知道后，气的就中风了。 慈母多败儿啊，这些年来，她就是吃了老三那个亏，所以对大孙子有为，管教严格。 谁知道这转个身，还是让大儿媳妇把孙子给带坏了。 但是现在谭大嫂还是没觉得自己错了。只觉得是外面的狐媚子带坏了有为。要不然她早就当上举人家的老娘了。 那谢家一个夫子，都能考上举人呢。自家儿子这样聪明，优秀，咋会连秀才都考不上呢。 这日谭有为从县里回来，她依然是好吃好喝的给伺候着。还给他准备好了考试需要的一应物品。考的多还是有好处的，经验有了。 但是回来，谭有为就发脾气了。 他自从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混之后，性子也变了很多。以前还算稳重，现在变得有些混不吝。 “谢家那群人，真是狼心狗肺，冷血无情。” 谭大嫂道，“咋了，谢家咋了？” 谭有为气愤的将之前自己在谢家人那边受到的屈辱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并且在这还有后续，他在同窗面前颜面扫地，被众人嘲笑。险些没有人愿意与他互结。要不是他后来递了银子，都没法参与考试了。 所以这次要找谭大嫂要银子。 谭大嫂着急的二话没说，把银子给了他了。让他该花的就花，考试重要。 谭有为收了银子，问道，“那边还算听话吗？” 他问的是来福那边。 谭大嫂道，“每月送了银子，也没说话啊。那边人都瞧不起咱们，也不看看自己一个小妾生的，还瞧不起我们这主家了。” 谭有为捏紧了拳头，咬牙道，“能不能让他去做件事儿。” “做什么？” 谭有为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 谭大嫂害怕道，“这……这不太好做吧。” “不做也要做，他们几个都是有好夫子教授的，肯定要拿名次的。孩儿就输在了家世上面。他们要是不去，我就多了几成胜算。且他们年纪还那么小，孩儿可耽误不起了。” 谭大嫂听着他这么说，心里也狠了起来。 谭老太在屋里喊，“是不是有为回来了？” 母子两人一惊，谭有为不愿意去被老太太训斥。在他看来，已经老迈的老太太，也只不过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老妇人罢了。还不配教训他这个见过世面的读书人。所以他拿着银子就走了。反正离考试还有些日子，还可以休息几日再备考。 谭大嫂倒是进屋里了。“有为回来拿点书本就走了。” 谭老太叹气，“你不要再惯着他了，当初老三是咋学坏的，你最清楚了。那也是我疏忽了，看他当了秀才就没拘着他，这才学坏了。有为这还没功名在身呢。” 谭大嫂不愿意听人贬低自己的儿子。特别是老三那种赘婿。 好歹她的儿子没拖累全家人，“儿媳妇知道了。”她敷衍道。 “不要再找那钱氏要多了东西，把人逼急了，捅到了老三媳妇那边，都讨不了好。那个女人的手段，你们都是知道的。要细水长流，不要到时候鸡飞蛋打。” “儿媳妇知道了。”谭大嫂努力镇定道。 门外，谭家二儿媳妇正在偷偷的听着。第二日一早，就往集市谢家米粮铺子报信去了。 …… 考试前几日，谢来他们就停止辛苦的复习功课了。而是每日里翻翻书，也不过是保持一种学习状态罢了。 反而是夫子们有些紧张。 连云夫子和徐夫子都紧张了。对于谢来的学时他们自然是不担心的，不说放眼全天下，但是在一个小县城，肯定是没问题的。 就是怕考试中途突发什么情况，这一耽误，就是又三年啊。 所以后面几日，主要是徐夫子给谢来讲课，谁让他经验丰富呢。他教的学生已经参加了太多次的科举考试了，考麻木了。在他心里，科举考试就是个小考试。也就这次谢来参加考试，他才有些紧张罢了。 “旁我倒是不担心，就怕有些人旁门左道。考试之前，吃的喝的要格外注意。进考场之前，一定要和人保持距离，不要让人近身。” 谢来上次是看过那些小手段的，这次轮着自己了，自然也紧张起来。 “学生一定会万分谨慎。” “考试中途，若是有学政来训考场，不要紧张。芝麻大的官罢了。不说你师兄了，你师侄每年出去当学政的也数不清楚了。” 谢来：“……”幸好不是一个世界，要不然师侄当监考官，师叔在里面考试，太滑稽了。 后面这么几天，每日里就是听这些过来了。偶尔做一套试卷，练一下手。 谢来从课堂出来，也和来禄来寿分享这些经验。 来福看着弟弟们马上要考试了，心情也放松起来。 哪怕考上一个，谢家也和往日不同了。 来福想等弟弟们考完之后，就和嫡母坦白自己做的事情了。他每日里备受煎熬，心里实在承受不住了。 弟弟们考了功名，家里有个支撑了。他也就放心了。到时候母亲如何处置，他都认了。只苦了兰娘。 来福正在田间地头里忙活，桂儿男人来了。 如今和谭家联系的是桂儿男人负责的。来福看到他，皱眉道，“不是还没到下月吗？” “说是有重要事儿找您。” 来福捏了捏衣角，还是去了。反正要银子是没有的，这个例子不能破。要不然谭家人得寸进尺。 谭大嫂不是来要银子的，拿出一包药，让来福给谢家三兄弟吃了。 来福愤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谭大嫂吓了一下，还是镇定道，“这不是毒药，这是蒙汗药，吃了让身上发软罢了。” “我弟弟他们马上要下场了。” “就是因为这个。”谭大嫂道，“今年我不想让他们下场。你拖个三年，以后我再也不来找你了。咱两家断干净了。” 来福捏着药包，怒目道，“我不会答应你的，我谢来福哪怕就是以后出门乞讨，我也不会害我弟弟们。你给滚，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现在就去和我娘说清楚去。” “你去，你去。你带着你姨娘和你新媳妇去流落街头去。老三媳妇要是知道你和你姨娘这些年偷偷接济谭家，只怕恨都恨死你了。还有你弟弟们，知道你姨娘干的事儿，以后只怕都想生吞了你们。还想兄友弟恭？你那同母的小弟，以后怎么见人？” 看来福没说话，谭大嫂道，“就这三年，他们还小。耽误一下也没什么。以后你们做是事情，谁也不知道，皆大欢喜。” 谢来福捏着药包，哭笑起来。 他没说话，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自己一个人走了。 谭大嫂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要是他们去考试了。我当天就来找你们。” 来福没回家，蹲在稻田里面。 看着佃户们干活，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去当佃户算了，没什么烦恼，每日就为了三餐奔波。 中午没回去吃饭，崔兰儿拎着篮子来给他送饭菜。 见来福发呆，她问道，“你怎么不回去吃饭？才开春呢，有这样忙？” 来福看着她，心里很愧疚。他发现自己错了。 什么都往后面拖着。越拖事儿越大。 伤害的人也越多。 如果他在三年前就说明情况了，现在一切又不一样了。他太软弱了，做事儿也不够果决。 “兰娘，我对不住你。” 崔兰儿笑道，“咋这么说，我不是过的挺好吗？在谢家的日子过的太开心了。我娘都说我掉进福窝里来了。” “那要是以后，咱离开这个福窝呢？”来福问道。 “为啥要离开，是弟弟们长大了要分家吗？那就分呗。这是我早就知道的。总不会一大家子总是住一块儿。反正都在这谢家村，以后也要常来往。” “若是离开谢家村呢？”来福问道。 崔兰儿惊讶，“为啥要离开啊，这里多好啊。” 来福道，“我犯了错，娘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也许会让我离开这里。” “不会的，娘再生气，也是咱们娘啊。咱是一家人，怎么会让我们走呢？” “这错很大，若是其他人知道了，心里也会有隔阂。我也没有脸再留在这里。”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0节 崔兰儿着急了，“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来福没勇气说。他没有颜面面对兰娘。 “到底什么事儿啊……”崔兰儿越发着急了，总觉得是啥大事。她心里担心极了。怕来福出事。 一着急，她就觉得头晕，一下子坐在了田埂上面。 来福吓了一跳，着急的抱她，“兰娘，你怎么了？” “我头晕，”崔兰儿摸着额头，靠在了来福身上。 来福赶紧把人抱起来，往谢家大宅跑。一路上吓着不少人。 “出啥事了？” “少奶奶是不是不舒服？” “快去请大夫！” 谢家一阵鸡飞狗跳。连关门学习的谢来他们都被惊动了。 知道嫂子晕倒了，也不看书了，一起去来福屋子外面等着。 钱姨娘道，“你们来做什么，回去念书去？” 来寿道，“嫂子不舒服，念不下去。” “找借口，你们嫂子不舒服，你们来了也没用。” 母子两人正争论着，请来的老大夫来了。钱姨娘赶紧把他请进屋子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传来一阵笑声。 “有了，真的有了？” 钱姨娘兴奋，“哎哟，老天保佑，咱谢家要有第三代了。赶紧去告诉夫人去，夫人要当祖母了。” 叶姨娘道，“我的老天爷，我还这样年轻，也是当祖母辈的人了。” 吴姨娘笑道，“三十多的人还年轻？” 叶姨娘道，“我家来儿说了，只要心里想着自己多少岁，我就多少岁。我近日总觉得我才十八。” 吴姨娘：“……”老不羞！ 谢来他们也兴奋了。来寿道，“我要当叔叔了。” 来禄道，“我是二叔，你是三叔。” 来寿：“……这也要争？！” 谢来开心，“我是不是年纪最小的叔叔了？考试之前知道这个消息，心情真好。” 谢家全家人沉浸在即将添丁，谢家将要有第三代的喜悦当中。 来福却是手脚冒汗。 第70章 考试 钱姨娘道,“来福，高兴傻了啊，要当爹了,还不和你媳妇说说话？” 来福这才惊醒，看向崔兰儿的时候，也是面带笑容。“我之前都没发现。” “这种事儿你怎么好发现呢？”崔兰儿不好意思道，“我自己都没发现。” 回娘家的时候娘还问过呢,只是她那会儿也不着急。但是如今怀上也好。自己和来福如果没耽误,如今孩子只怕都要会走路了。 姨娘们送大夫出门,把房间留着给这小两口说话。 顺道要去给媳妇准备点补品。这可是谢家的大事儿啊。要是头胎生个大胖小子，那就更是大喜。 崔兰儿摸着肚子,心情好的不得了。但是她又想到了之前在田埂上的事儿，“对了，你之前要和我说什么啊？你是犯了什么错？” 来福这会儿不敢和她说，怕她受刺激。 大夫说要静养几日。 他道，“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你只是不愿意和我说。”崔兰儿鼓着脸,她也不追问。出嫁的时候娘就说了,女人少管爷们的事儿。女人见识少,管多了爷们的事儿，容易出岔子。 “我也不管你，但是你要是犯错,还是早点和娘说的好。咱毕竟不如她老人家在外面行走的多,有办法。” 来福忍着酸涩,点头。他一直都知道的,娘是有本事的人。他一早就不该去瞒着娘的。如今事儿越来越大,连带着越来越多的人要陪着他受罪。 来寿他们等来福从屋里出来了,拉着他道喜。 来福哥可是要当爹的人了，和他们不一样了。 来寿问，“当爹啥感觉？” “……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 来寿道，“那没关系，你身上担子一直很重的样子，都要成小老头了。” 谢来笑道，“来福哥这叫做老成。让人看着可靠。以后三哥当爹的样子，我是想不出来的。” 来寿道，“我不当爹，我要当英雄。” 来禄：“你不当爹，不给谢家传宗接代，母亲只怕要让你把吃的都吐出来。” 谢来：“……”感觉有被内涵道。 来福叹气，“来寿啊，你是大人了，要学会长大。不要总是这个性子。” “哥，你又教训我。”来寿委屈。 “我是为你好，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们了，你不要总想着靠别人。要能当的起家。要孝顺长辈，爱护弟妹。要像个男人样子。哥要是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来寿紧张的看他，“这话我咋听着特难受？” 谢来道，“来福哥，你是不是有产前忧郁症？” 来禄道，“这又是个啥稀奇的毛病，” 谢来道，“不稀奇，就是有了孩子之后，就会开始担心孩子长的好不好，未来好不好教，就提前担心起孩子了。越想越焦虑。” 来禄道，“……那也是嫂子啊。来福哥，你要照顾好嫂子啊，可别让嫂子不高兴。” 看着这些懵懂的弟弟们，来福心里难受。 谢夫人晚上回来了，知道这消息，也很是高兴。 特地换了衣服来看儿媳妇。 问了崔兰儿口味什么变化，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女子怀孕是很辛苦的，你平日也要注意休息。” 崔兰儿道，“娘，我平时休息的可好了。家里也没什么事情要我做，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以后有的是你忙的，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不是在和杏花学字吗，多学点字。” 崔兰儿乖巧道，“娘，我知道了。我有好好学的。” 谢夫人又问，“来福对你好不好啊？” 崔兰儿脸红，“挺好的，来福脾气好，从来也不发火。对我也好。” “那就好，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那来福要是会犯错了，您怎么教训他啊。” 谢夫人笑道，“那得是看什么错。” 来福紧张的手心冒汗，额头也冒汗。 离开崔兰儿房间，她就让来福跟着自己出来。 “兰娘的身体还是要好好照顾。她年纪小，什么也不懂。等考完试了，去把你岳母请来住一阵子的，亲母女之间更好照应。” “我知道了。” 谢夫人又问他谢家村的田产管理的适不适应。 来福自从成家之后，谢夫人给他分配了更多的工作。以前只管一部分田地，如今把整个谢家村的都交给他管理了。因为来福已经学会了看一块田地土质好坏，所以也可以有权利参与田地的买卖了。 “等过阵子，你也去学着买几块地种。练练手。以后咱家还要去外地多买地。现在外面都在传朝廷要打仗了，好些人都不敢在家里待，要去都城逃难，有些大地主家里的地也不留。咱家也趁机去买点。” 他们这种地主大发横财的时机除了荒年就是战乱。 只是谢家给的价钱公道罢了。 “家里人会越来越多，支出也大，咱家要开源。我现在主要是去各地看铺子，管不着家里这摊子事儿。你得多费心。” “孩儿知道。”来福愧疚道。 娘为家里操碎了心，他还在拖后腿。 谢夫人道，“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来福茫然的看着她。然后摇头。最起码现在是不能说的，马上要考试了，闹出来了，他们还怎么考？兰儿身体也要静养…… 谢夫人叹气，“你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要学会担当二字。” “孩儿……明白了。”来福低着头道。 谢夫人也没再多说。 她只盼着谢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最终不要让人失望。 回到屋里，谢夫人才吃饭。又问了府上几个少爷备考的情况。 当天安排的马车，若是耽误了，要在城里住宿吃饭之类的。 曹妈妈道，“管家说都安排好了。找的是平日里给您赶车的车夫。是老把式了，不会出问题。马车也修整过了，没问题。” “吃的喝的，你亲自去准备。其他人我不放心。” 曹妈妈道，“是来福少爷那边？” “不管是哪边都一样，准备完全一些的好。” “来福少爷那边，您打算怎么安排。我看着都心疼。来福少爷是个好的，就是性子软和了一些。”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1节 “他是长子，软和可不行。” 曹妈妈帮着来福说话，“他是和您学的，您平日里待人为善。闹荒的时候都还接济乡邻。来福少爷那会儿都记事儿了，整日里跟着您后面，都记在心里了。这些年乡里哪个不说咱家来福少爷好？” “好人也会犯错，就看他这个好人，能不能一直当下去。” 谢夫人的底线也就这几天了。 孩子们的考试结束之后，就要解决这件事情。 …… 临近考试这几天，来福比往日里都忙。把工作交代的妥妥当当的。连回家都很少。 钱姨娘都气到了，说都有孩子了，男人也要学会照顾家庭。别学他爹，只顾自己。 活是干不完的，生个健康的大胖小子才算是好事儿。 来福道，“等弟弟们考完试，我就不忙了。” “他们考试，和你有关系？” “……”来福不想说话，但是还是叮嘱他妈，“阿娘，你以后性子不要太刻薄了，和家里人好好处。不要再想着和家里人争什么？人犯错了，但是只要改了就好，。不能不改。” 钱姨娘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来福叹气。以后总会懂的。人犯错了，吃了教训就会懂。他盼着弟弟们考试的日子赶紧来。 考试当天，谢来和来禄来寿一早起来准备了。 几位夫子都早早起床了，个个都忧心忡忡。 朱夫子道，“来寿啊，我对你也没多大的期盼了，只希望你顺顺当当的考完试，可别闹幺蛾子。” 来寿道，“哎呀夫子，我比你着急呢。我这次要是没考好，我很惨的。” 朱夫子叹气，“我这辈子都不给人当私塾先生了。” 带一个学生，比带几十个学生还要累。他以后打算去书院教书了。 孙夫子则勉励来禄，让他不要紧张。机会还有很多。 林夫子大概是最省心的，他对谢来是很有信心的，唯一的就是名次罢了。 “尽力而为。” 谢来笑道，“全力以赴！” 姨娘们则看各自的孩子，穿的暖不暖，带的东西齐全了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确认之后，这才放他们上车了。 已经提前来谢家住着的崔宝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辣眼睛。 不就是考个试吗？ 反正也没准备考上。 这次陪考的还是林夫子和武师傅。县里有米粮店，要是有啥事儿要找人，就去米粮店里喊人去。 看着大伙儿出发了，谢夫人才算是松了口气。不止是为谢来他们松了口气，也是为来福松了一口气。 都城外的山里的书院里面，徐宗元也是一早起来了，看着天，问着时间。“该考试了吧。”他问徐夫人。 徐夫人道，“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入场了。今年书院有不少学生参加考试吧。” “老夫也不知道啊。”徐宗元喝了口茶水，在屋里走了几圈。 徐夫人道，“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紧张了。” “怎么可能？老夫怎么可能为了点考试紧张，呵呵。”徐宗元摆摆手，“老夫出去散步，待会还有实验要做呢。” 说着走了出去。深深的吸了口新鲜的空气。 宫里，云太傅也走神了。 不过他日常就是这样的状态，倒是没人发现。 云太傅仔细估算，还是觉得考试没问题。只要不出状况就行了。 考完之后，还有半年时间就可以乡试，这个要提前准备了。 云太傅赶紧去为收集乡试资料做准备。 即将考试的谢来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排队的时候，还有心思观察其他人。 他时刻警惕，除了自己兄弟们，其他人都不能近身。也不让其他人靠近兄弟们。 几人互相看着，防止有人使坏。 看到了谭有为排在后面，谭有为还用一种愤怒的，且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几人顿时都回赠给他一个鬼脸，让他气的眼睛都瞪大了。 来禄还道，“我本来还有点儿紧张，我看到他之后，反而心情平静了。” 来寿道，“哈哈哈，谭家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谢来道，“要考试了，都正经点行吗？” 崔宝玉道，“我总觉得你们这样子不像是能考上的样子。” 此话一出，顿时换来三个人吐口水呸呸呸！崔家人会不会说话啊，要不是看在大嫂份上，要揍人的。 总算是能进场，谢来也算是经历了一次科举考试入场检查了。只觉得越发的佩服古代学子们了。 里面座位都是已经隔开了。谢来分了一个不错的位置，至少不是厕所旁边。 考生们刚坐下，县里的知县就巡视起来了。 今年下临县报名的考生多，这代表知县治理之下的下临县培养的人才也多了。这对政绩是有好处的。 当然，秀才是不行的，要是考中举人进士才好呢。以后作为父母官，还能有点香火情。不过这种几率实在太小太小了。反正知县来这几年都没遇着一个进士。 突然，县令摸着胡子的手一顿。和旁边的县丞道，“你看那小童，长的是不是玉质金相？” 县丞一看，那是一个十岁出头的童子，穿着蓝色的书生袍子，正在认真检查纸笔。 但是因为相貌出众，一眼看过去不容忽视。 “确实好，不知文采如何。” “长的这么好，文采必定也好。”知县肯定道。 县丞没说什么了。 知县又道，“我听说，如今的司马丞相，年轻时候也是俊逸非凡。因为相貌格外出众，所以很受陛下看重。司马丞相自己也格外看重长得好的才俊。从不以门第论高低。” 县丞想着，那也得这孩子有机会去都城，还要有机会站在丞相大人的面前啊。 要是窝在这下临县，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人啊，长得好还得命好，缺一不可。 谢来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还对自己品头论足。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考试装备。这是他两辈子养成的好习惯。绝对不允许自己输在疏忽大意上面。 至于桌面上已经反着放好的试卷是不能动的，那个要等考试锣声敲响了才能动。 一声锣鼓响，考院里就出现了翻阅试卷的声音。 谢来也打开试卷，眉目顿时舒展了。这一场考的是经论、律赋，之前都有做过好多次。 简单。 第71章 征兵 童试一共考三场,分别为县试、府试、院试。其中县试和府试都是在县里考。 谢来他们县试考完之后，也没回谢家。因为担心路上出现啥状况，干脆就县里休息,还能更多时间复习。等成绩出来就要继续考试了，考完府试再回家。 来寿出来就捂嘴笑。 来禄看他这样儿就知道是在嘚瑟，也没理他。 谢来也没理他，考试中途不喜欢对答案。 倒是崔宝玉问,“看你这样儿,考的很好？” “那当然了,考的特别好。”来寿高兴。因为第一场考试，他确实考的不错,考的都是会做的内容。 崔宝玉道，“我也考得不错。我觉得这一场也没问题。” 来寿神气道，“那咱们两看看自己谁先考上童生吧。” 谢家给安排的是县里最好的客栈，房间都是安排的好。因为孩子还小，所以两人睡一个屋里。互相照应。 崔宝玉的同窗去县里亲戚家里住了。这边除了武师傅林夫子,就谢来三兄弟和崔宝玉。谢来是要和来寿一起睡的,想看着他。但是来寿和崔宝玉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不愿意分开。两人就钻屋里去了。 谢来道,“这两人在一块儿，我总不放心。” 来禄道，“你多大,他多大？你放心吧,来寿这人精着呢,谁吃亏也不会让他吃亏。他就是看着傻。” 谢来想着,还真是,长这么大就没看过来寿吃亏的。 他笑道,“果然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来禄哥你对来寿哥可真是了解啊。这叫做兄弟同心。” 来禄：“……” 第一次在外住，还感觉特别新奇。半夜里才睡着，来寿和崔宝玉说了一晚上话。主要说起这些年念书的辛苦，说道后面又说起了吃的东西。说的半夜肚子都饿了。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就起床了，跑出去吃东西去。 之前还答应请崔宝玉吃东西的，这次可算是找着机会了。 县里美食多，这会儿读书人考试，最是热闹的时候，好多商贩都摆摊了。 两人揣着肉包子又去吃鸡蛋面。崔宝玉满足极了，他家虽然略有薄田，但是平日里吃肉也是很少的。 难怪说谢家这些年成了豪富之家了。 两人刚吃完面条，突然一阵热闹的声音传来。都是凑热闹的性子，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放下碗筷跑大街上看热闹。 好些人都围在布告栏前面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2节 崔宝玉道，“今天不可能出成绩啊，没这么快。”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来寿拉着他往那边跑，他个头大，一下子就挤进去了。 布告栏里不是考试的成绩，是一则征兵布告。 因为塞外蛮族屡犯边境，辱大虞国威，所以陛下震怒，决定征兵三十万。与蛮族大战。 年龄在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皆可参加。 看到这个，来寿心头火热了，可算是要打了，没当龟孙子了。 崔宝玉兴致缺缺，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儿，和他们读书人是没关系的。他们只需要把书读好，考取功名就是了。 拉着来寿就出来了。 刚出来，武师傅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来寿凑过去，“武师傅，你看到没，要打仗了！” “是啊。”武师傅很惆怅，“虽然朝廷这次硬气起来了，可是，又是一场大战啊，不知道多少兄弟会……” 来寿道，“那没办法，就算不打，人家也要欺负咱们，也要死人。一味的龟缩，最后真成乌龟了。轰轰烈烈的拼死，总比窝窝囊囊都被人欺负死强。”反正来儿给他讲的那些故事里，没有一场战役是认怂就可以改变的。 来儿说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打仗也是为了利益。只要人家看到了利益，就要打你。当孙子也没用。 “可惜了，我不能参与这等盛事。” 崔宝玉张大嘴，“谢来寿，你要知道，你是读书人！” “来寿是你能叫的吗，叫哥！”来寿拍他的脑袋。 崔宝玉摸着自己的脑袋，“哥，你是读书人，别想着打打杀杀的。” “男人的事儿咋能叫打打杀杀呢？不过我肯定是不会去的，我要在家里保护我家里人呢。你看我家里这几个兄弟，没一个能打的。”来寿操心道。 崔宝玉：“……” 待会儿他就去给来禄哥和来儿弟弟告状。 武师傅心事重重，看着那布告栏，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几人回去，谢来和林夫子他们已经起床，并且在用早膳了。也没吃外面卖的，是谢家的米粮铺子安排人送过来的。自家人做的东西吃着才放心。 看着他们回来，谢来道，“你们怎么跑出去了，快来吃东西。” 来寿道，“我和宝玉吃过了，外面摊子上面吃的面条。” “别乱吃外面的东西，你这人……”谢来严肃道。 “我看着她们做的，很多读书人也都在那吃。”来寿心虚了，笑眯眯的解释。 谢来叹气，“下次不许了，等考完试之后，你们想吃啥就吃啥。”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对了，和你们说个大消息。” 谢来道，“啥大消息？” 来禄道，“他又吹牛呢。” “我才不是吹牛呢，宝玉你说是不是，那是不是大消息？” 崔宝玉点头。“没错！” 来禄道，“到底是什么消息？” “要打仗了。朝廷征兵，要去打那个欺负了咱们公主的蛮族。哈哈哈哈哈，咱们一定要打的他们屁股尿流。” 来禄道，“粗俗，就不能是丢盔弃甲？” 谢来笑了。 林夫子道，“这下又有多少家庭亲人分离，生死相隔。” 武师傅叹气道，“你们也别高兴太早了，不是我说啥，蛮人可不好打。他们来去如风，你在他们那地盘上，都找不到他们在哪里。而且对那边地形不熟系，水源都找不到。粮草也不好运输。每次打仗，我们都要安排大批的人去守着粮草，否则他们就不知道从来跑出来打劫了粮车。” 来寿郁闷道，“就没打赢过？” “当然打赢过，那是对方真的打算和咱们硬碰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不过自从陛下登基当年打过一场，没讨得好处之后，那边就开始狡猾起来。” 来寿道，“我知道，这些人属耗子的。” 谢来觉得这场战争估摸着也是一场难打的仗。只希望能够打赢。 否则以后蛮人更加嚣张，野心养大了，也许就想入主大虞了。 想到那个场景谢来心都抖了一下。 林夫子不想多谈及这些，让他们不要操心，好好考试。读书才是他们的正事儿。 朝廷再怎么打，也不会让读书人去和敌人拼杀的。想多了也没用。 第72章 来福坦白 谭有为又回谭家了。 一是他之前拿的银子已经花完了,得回去拿银子。二是因为他发现谢家三兄弟竟然都去参加考试了。 显然他娘没把事儿办好。 他一回家，谭大嫂就关心他考的咋样。 谭有为道，“考试考试，你就知道考试。让你办的事儿,你一点都没办好。” 谭大嫂道,“我哪件事儿没办好？” “谢家三兄弟去考试了你知道吗？当天就去了,比我去的还早。” 谭大嫂惊讶,“人还好好的？” 谭有为道,“当然好好的。比我的精神还好呢。” 谭大嫂也生气了，“这个谢来福，看来是没把我的话放在耳里。那现在可怎么办？我再去找他？给他点颜色瞧瞧。” 谭有为道，“如今只怕不好办了,那三人考完之后没回家，就在县里住下了。” “这个谢来福,这是知道咱不能对他怎么样呢。”谭大嫂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去给谢来福一点教训。她一个长辈竟然被一个小辈糊弄了。 谭有为好歹比她聪明，“现在于事无补了,但是也不能不去找他。否则日后他以为我们好糊弄，之前的好处也不给咱们了。” 谭大嫂道,“那咋找啊，总不能真的闹,断了以后的财路。” “找他要一百两。算是这次事情没办成的补偿。” “他会给吗？” “会的，”谭有为肯定道,“人一旦是发现银子能解决事儿,为了保护自己,他就一定会给。” 谭大嫂当即就往谢家去了。 谭有为就在家里等着。等拿了银子,好再去县里逍遥。至于考试,他并不担心，反正这次考不中，还有下次。而且他发现，不管有没有功名，自己这日子都过的逍遥，他对功名也没有那么渴望了。 考取了秀才还要去考举人才能算熬出头了。可举人哪有那么好考的。大好的人生都用在科举上面，这是如今逍遥自在的谭有为不乐意的。 谢家如今都在惦记着在城里考试的三兄弟。 三位姨娘整日里都往小佛堂里面跑，希望自家孩子能够考中。 谢来福则是在田间地头的忙，给管家交代自己的工作。 他算了日子，弟弟们考完了，基本上就交代完了。 管家道，“大少爷，夫人这是又给你安排了别的工作了，怎么没和我说过？” 谢来福道，“没有，只是我有别的安排。” 管家担心道，“来福少爷，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谢来福摇头。回头看着谢家，他有不舍。但是做错了事儿总要有人承担。 两人正说话，桂儿男人又来了，带着几分愤怒。 他觉得谭家人过分了。但是不得不来找少爷。 看到桂儿男人来了，来福的心先是紧了一下，脸也微微发白，但是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决定。仿佛一下子就放松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他镇定的和管家打了招呼，就和桂儿男人走了。 谭大嫂看到来福了，激动的骂了起来，“你咋这么没用呢，让你做的事儿你咋没做。你是不是觉得咱家好欺负？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找老三媳妇去。看你和你姨娘你弟弟还咋在谢家过日子。” 她以为这样能吓到来福。 但是来福却很平静，“我娘不在家，不过这几日弟弟们考试，她也没走远，中午该回来了。你要是要来，中午用膳的时候来找她。” 谭大嫂：“……你啥意思，你不怕我去找老三媳妇揭发你们？” “不怕，我想通了，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要不然就要害别人。” 想通了之后，来福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最坏的打算已经做好了之后，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因为他不想让结果变得更坏了。 这下子轮到谭大嫂着急了，“你可别这么想不开啊。谢家的日子多好啊，你留在谢家过日子多好，要是被人赶走了，以后啥也没有了。” 来福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伤害我的家里人。你走吧。你不来，我也是要去找娘坦白的。” 听到这话，谭大嫂真的慌了，拦着他，“别啊，我不让你害你家里人了还不成吗？一百两，你再给我一百两，咱以后两清了。我也不让你害你家里人了。” 来福板着脸没同意。一百两？这些人可真敢开口。 见来福不同意，谭大嫂道，“九十两……那，那八十两？” 听到谭大嫂这话，来福愣住了，然后笑了。 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 一切都是为了银子。是自己养大了谭家人的胃口了。当他不退让的时候，对方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谢来福推开谭大嫂，转身就走了。 谭大嫂着急道，“你想清楚啊，要是咱闹，一拍两散了啊。” 来福都不愿意和这种人说话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3节 只庆幸自己是在谢家长大的，要是他在谭家长大，也变成这样的人，该有多恶心。 谭大嫂最终是没来谢家闹的。 她不敢，得回去问问儿子咋办。 她没去谢家，但是谢来福却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得自己说出来，省的谭家人来闹，打个措手不及。只庆幸弟弟们考完试留在了县里。 他回屋里，就开始拿纸笔写东西。 到了中午吃饭，崔兰儿从杏花屋里回来，就看到他坐在桌子边上了。 崔兰儿道，“来福，你今日怎么回来了？我虽然有了身孕，但是也不用你陪，田地里的活最重要。” 来福看着她，眼神很复杂。 兰娘什么也不知道，嫁给了他。以为以后可以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但是现在前路未知。 “兰娘，你坐着，我有话要和你说。” 崔兰儿道，“吃完饭再说吧，娘待会儿要来喊了。” “没事，耽误不了什么时间。”来福道，“我，我之前和你说过，要离开谢家过日子。你还记得吗？” “可你不是说那是因为犯错了吗？”崔兰儿紧张起来。 来福道，“是犯了错。” “那也不用离开谢家啊，母亲不会赶你走的。她人好。” “兰娘你别慌。不是阿娘要赶走我，是我自己想走。从小到大，我都在谢家过的好好的，如今才发现，自己性情懦弱。” “来福你不要说这么说自己。”兰娘难过道。 来福握住她的手，“男人总要长大的，兰娘，我是个男人了。马上要当爹了。我不愿意我的孩子以后像我这样。所以我要做出个好榜样。我想离开谢家，出去历练一番。这不是娘要赶我走，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别怕。” “我不怕，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兰娘含泪坚定道。 来福忍着泪意，“你现在还有身子，不便跟着我。你先在家里待着。要是……要是不合适，先回娘家住几日。我去外面挣了银子，给你捎回来。但是我知道，娘会留你在家中的，她一向对我们好。” “是我不知足，太不知足了。”来福偏着头。 崔兰儿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兰娘你别问了，你什么都不要知道，你就好好等我。我会把事情解决的。以后咱重新开始。” 崔兰儿感受到了来福承受的压力。 她想知道，但是也不想让他难过。“那我等你，来福你别怕，咱是一家人，不分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犯了错，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好人。” 来福终于忍不住，抱着兰娘，眼睛埋在她的肩膀上。 崔兰儿就和哄着孩子一样，“不怕了，咱们什么都不怕。” 来福没去吃饭，而是拿着那包药，和自己的认罪书，直接去了谢夫人的主屋这边。 谢夫人也没吃饭，正泡着茶，等着人。 果然，来福来了。 谢夫人看着他，心里也叹气。 也有心疼。 来福看到谢夫人了，就跪在了地上，“娘，孩儿有罪！” 曹妈妈道，“大少爷，坐起来说话。” 谢夫人道，“让他跪着。” 曹妈妈就只好退一边去。 谢夫人问道，“你有什么罪？” 来福颤抖着手，将自己的认罪书递给了谢夫人。然后整个人跪伏在地上，额头贴在地面上。 谢夫人看着他写的认罪书。 为了多分田产，和谭家人勾结，想把兄弟送走。因此被谭家人抓住把柄，每月送五两银子给谭家人。导致谭家人野心更大，竟然开始让他谋害谢家其他兄弟。是他贪心，引来了谭家这样的豺狼虎豹，也养大了谭家的心，给谢家造成了许多麻烦。也引来了许多的危险。 他不配做谢家人，只求一人做事一人当。请母亲责罚。 谢夫人看着书，冷笑道，“你既然为了田产，勾结谭家人，如今为何又放弃了？给你弟弟们下药，让他们完不成考核，不是就达成心愿了？” 谢来福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孩儿后来想法改变了，弟弟们有出息，也是我的依仗。” “所以你如今来主动承认错误？” “孩儿知道谭家人现在被养大了野心，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就不打算再受制于人了。孩儿本来想等弟弟们考完试再说，以免影响他们心情。可谭家人如今找上门来了，孩儿知道这事儿不能再瞒，与其他们找上门来，不如先认罪，说明情况，家中也好早点应对。” “你倒是考虑的周到。听起来认错态度也好。你想我怎么处置你？” “任由娘责罚，儿子愿意被赶出家门。这些年来得谢家的恩情，孩儿日后一定尽力偿还。” 谢夫人道，“偿还?你从出生，就在谢家。这些年，就一句偿还可以还干净了？” 来福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还。 谢夫人道，“且先不说如何偿还，你这认错，也认的不彻底啊。” “孩儿认错，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来福趴在地上哭道。他是真的知道自己的错了。错的彻底。 “你要是错了，怎么还包庇人呢？” 来福整个人都僵硬了。 抬起头来看着谢夫人。 谢夫人没理他，和曹妈妈道，“去请钱姨娘过来和我一起吃饭。别和兰娘说。” 曹妈妈赶紧出去了。 “娘，都是孩儿的错。姨娘一时糊涂，她也是怕了，是孩儿后来一直接济谭家。” “你姨娘的错，可不止谭家这一个。你且等着看。” 钱姨娘和兰娘吃饭的时候没看到来福，就很不高兴了，人回来了也不出来吃饭。 只是当着兰娘的面，她不好说什么。 等谢夫人来请的时候，她也没想太多，让蔡妈妈伺候兰娘吃饭，自己就去了谢夫人那边。 “夫人怎么突然找我吃饭？”钱姨娘疑惑道。“难道是问我工作的事儿？” “姨娘去了就知道了。” 钱姨娘还猜测着，进了屋里看到来福跪在地上，就知道是出大事儿了。“来福！” 她赶紧过去跪着，“夫人，来福犯什么错，你处罚妾身吧。是妾身没管教好。” 谢夫人将认罪书给钱姨娘，“你自己看看。” 钱姨娘已经认识字了，所以这认罪书几个字她认识。 看到这三字的时候，心猛的跳动了一下。然后看到了下面写的内容之后，脸色大变，最后牙齿都开始打架了。 难怪后来谭家人一直没来找她。她还以为对方把她忘了，或者是不敢来了。原来是来福这个傻孩子替她受罪了。 这些年自己还不理解他，觉得他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和自己不亲了。 这个傻儿子啊。 钱姨娘泪流满面。 她将认罪书撕毁了，“夫人，是我，是我的错。不关来福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来福性子最纯善了，夫人您是知道的啊。” 谢夫人道，“那你和来福说说，这些年你做了什么？谢家不缺你吃穿，孩子们以后都有田地，你的心，养大了。” 钱姨娘哭道，“夫人我知道错了，我早就知道了。是我自己没良心，总想着什么都要多得一些。想着我生了长子，旁人家里都是长子继承家业，我就想有样学样。我……我找了谭家，和他们合作的，让他们来抢走谢家其他孩子。当时老爷还在。我知道老爷和谭家亲，会听那边安排。有老爷也帮忙，这事儿不难。” 她拿着帕子擦眼泪，“当时来儿还没这样聪明，是个混账东西。我觉得你和老爷都不会舍不得，他走了，我的孩子就能多一份田地。就做了这样的糊涂事儿。” 谢夫人道，“不止如此吧，还有来禄的呢？” “……” 钱姨娘愣住了。 看着谢夫人，似乎不敢相信，谢夫人啥都知道。 来福哭道，“阿娘，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钱姨娘这会儿面对谢夫人，是一点狡辩的心思都没了。 她早该知道的，夫人当姑娘的时候就聪明。 她老实交代，“我知道来禄性子是直。是个书呆子，我买通了学堂陈夫子，让他教来禄改姓。告诉他，读书人都要跟着爹姓。只是后来夫人给来禄换了夫子……那会儿夫人就知道了吧。” 来福崩溃的哭，“阿娘，你为何这样糊涂啊。” 钱姨娘哭道，“都是我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都是我的错。” 谢夫人道，“这些年来，我看着你做这些。我给你很多机会。来禄那事儿之后，我就知道你心大了，让来禄换了夫子，让你没了机会，想你自己改正。这些年来，我把你们当做亲人，甚至比老爷还亲。但是后来你找了谭家人。” “夫人，夫人我错了，是我错了。” 钱姨娘趴在地上哭，“妾身愿意被赶出去，愿意被发卖，只求让来福和来寿在家里，他们都是谢家的孩子。心都是在这个家里的。要我的命，我都认了，不要让孩子们吃苦头。” 来福道，“阿娘，你做了这些事情，你让孩儿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谢家。我看着弟弟们，我羞愧难当，没脸见人。” 钱姨娘激动道，“都是我干的，是我心黑，和你们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认！你想想兰娘，她刚有了身孕啊，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兰娘想。” “兰娘知道了，也会看不起我的。” 来福看着谢夫人祈求，“我和阿娘都犯下大罪，背叛了谢家。不配做谢家人。求娘重重处罚我们。只求娘不要让来寿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谢夫人叹了口气，“来福啊，你接济谭家的事儿，我早就知道。知道我为何不找你吗？” “娘心软，给孩儿机会，孩儿自己没能把握。”来福只觉得无脸见人。 谢夫人道，“你是谢家的长子，我虽然没说要让你继承谢家门楣，但是你总是我谢家的第一根支柱。我心里，你比你爹有担当，有能耐。” “孩儿让您失望了。” “你确实让我失望。我教你认字，不是让你写认罪书的。你管理家业，本该果敢，有担当。可一个小小的谭家，就让你畏手畏脚。被人拿捏。我看在眼里，怒在心里。我要看看你逃避到何种程度。什么时候才能正视你的错误。果然，你把谭家的心养大更大了。从要银子，到害你弟弟们的前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4节 钱姨娘道，“夫人，谭家人本就心狠。” 谢夫人道，“他们再狠的心，若是我们谢家牢固如铁，他们也没法钻空子！” “你若是信任家里人，早点禀明此事，谭家人丝毫伤害不到你分毫。你畏手畏脚，又不信家里人。还不明辨是非，一味袒护钱姨娘。导致自己如今错上加错！” 来福双手抓在地上，手指都磨破了皮。 “你是长子，又成了亲，为人夫，即将为人父。可你除了心善，再无让人可靠之处。你说要出去，你觉得你离开了谢家，就这样的性子，能有什么前程？” 来福痛苦的浑身颤抖。 第73章 处罚 被谢夫人这样直白的点出了不足,来福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前路一片黑暗。 “娘，娘，孩儿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来福崩溃的大哭。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钱姨娘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心疼的就和刀割一样的。她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不止没帮到儿子,还给儿子带来了这样的痛苦。 她的来福啊。都是为了她这个当娘的。如果没有她,来福也不会这样为难了。 “夫人,夫人你别怪来福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啊！” 她突然起身，朝着一边的墙撞过去。 “阿娘——”来福瞳孔欲裂。 谢夫人一脚踹了个椅子过去，就把钱姨娘给绊倒了。人没撞到,但是摔着也挺重。 半天没缓过来。 曹妈妈去把她扶起来。 钱姨娘不起来，趴在地上哭,爬去抓谢夫人的鞋子，“夫人，夫人我求你了。我自己出门,我出去讨饭都成。别怪来福了。我真的错了。我这辈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生了野心。不该不知足。不该去害人。我真的错了。” 谢夫人把鞋子拿开,“你死了有什么用？你死了，来福自责一辈子,来寿回来没了亲娘，他还能在这里待着么？” 钱姨娘哭的舌尖都抖起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啥。 谢夫人看着来福,“你姨娘做错了事情,你一再包庇,错上加错。你唯一比你姨娘好的地方就是没对家里人下手。” 来福道,“我死都不会害自己家里人的。” “你得庆幸这一点，否则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里和我说话了。而是在公堂之上。” 钱姨娘打了个抖。 如果害的儿子上了公堂，她是死了也不瞑目的。 “来福，现在这情况，家里留你不得了。但是你生在谢家，养在谢家，这加起来也二十年了。你想一句不做谢家人来还债，也是还不清的。从此以后，谢家的一切产业，和你没有关系。我不会给你分毫。” 钱姨娘瞪大了眼睛。她拼了命的想要更多，但是最后一无所有。 来福却反而轻松了。道，“我愿意接受这个处罚。” “你也不用在家里待着，也不要到处跑，我会打招呼，让你去跟着府城的商队出去。记住，你以后虽然是谢家人，但是不能再享受大少爷的权利。商队的人都不会认识你，也不会给你发放工钱。什么时候为谢家赚到一万两银子，什么时候回谢家。” “一万两？”钱姨娘瘫软在地上，“夫人，一万两太多了……来福哪里赚得到啊？没有本钱，要怎么赚？而且商队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甚至还会遇到盗匪。”光是想想，钱姨娘就吓得浑身冒冷汗了。 “他要是赚不到，他就一直在外面，当他这人没了。至于兰娘和孩子，我也会当做遗孤看待。日后兰娘若是想改嫁，我也会同意。以后我死了，也会交代来儿他们兄弟，谁也不许让他回家。看在兰娘的份上，许你每年回家过年待三天。” 来福重重的磕头，“谢谢娘，谢谢娘还让我当谢家人。孩儿……孩儿一定会努力的……” “来福啊，来福……”钱姨娘泣不成声。一万两那么难赚，这要是一辈子没赚到，儿子就永远都没办法回家了。 谢夫人道，“等来寿他们考完试了，你再走。这件事情我暂时不会说。以免影响来儿他们考试。还有钱姨娘……” 钱姨娘这会儿已经没有别的念想了。把儿子害成这样，她就是死了，也不怕了。 “我不会赶你出门。以后一应供应全免，你为谢家做多少事情，就发你多少月钱。蔡妈妈赶出家门去。” 钱姨娘道，“她都是听了我的。” “不劝你，还助你，这样的人谢家不能留。你以后也不需要人伺候，留着也无用。” 钱姨娘不敢再说什么，她也顾不上别人了。 来福都要离开她，去外面吃苦去了。以后生死不明，这比让她死了还要痛苦。 来福磕头道，“娘，孩儿服从您的安排，孩儿心服口服。只是……能不能不要让来寿知道……他若是知道我们做的事情，日后再无脸面和其他兄弟们相处了。他难得如今上进了……” 钱姨娘道，“夫人，把来寿送去书院吧，不让他知道。”她已经害了来福痛苦了，不想让来寿也过的不开心。 来寿也是让谢夫人发愁的。 但是其他两房肯定会知道的。 这事儿谢夫人不打算瞒着其他两房的人。 毕竟这事儿和其他孩子是有关系的。现在处分了钱姨娘这一房，动静这么大，与其让他们猜测，不如说出来。也算让大家以后都明明白白的知道，谢家这地方不能藏污纳垢。 “来福，来寿该长大了。” 谢夫人还是狠了心。 她之前就是不会管孩子，总是下不了狠心，所以孩子们都没教的好。 来福软弱，来寿性子虽好，却也懒散。来儿以前也没上进心，性情蛮横。唯一的来禄，也是被教成万事不管的书呆子。 谢夫人也在反省。家中这些事情，她不是没有责任。 在外面赚了银钱回来，指望着孩子们自己长好。但是这些姨娘们见识浅薄，以前也没念过什么书。谭玉那狗东西自己也是上梁不正。也得亏谭玉没管孩子。否则她还要更发愁。 心没长歪就好。她还可以慢慢教。 来福心里又和压了一个秤砣一样的，可他没再反驳谢夫人的话了。 他从刚刚就知道了，自己这人性情软弱，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做出来的决定，不会帮到人，反而会害人。 来寿……也许让来寿知道也好。知道他这个哥哥犯的错，以后也不要和他这样。 处罚已定，让来福回去和兰娘好好说清楚，不要刺激了兰娘。 谢来福又重重的给谢夫人磕头，才扶着钱姨娘往外走。 这会儿钱姨娘的腿都软了。看着儿子这样，她心里更难过了。如果不是怕儿子难过，她真恨不得撞墙算了。 母子两人走后，曹妈妈道，“夫人，大少爷罚的重了，钱姨娘罚的轻了。最坏的就是钱姨娘了。赶她出去都不为过的。” 谢夫人道，“你错了，这样才是对钱姨娘最大的处分。儿子在外风餐露宿，当娘的却在家里，这才是最难受的。” 曹妈妈叹气，“那您不也是心疼吗？” 谢夫人笑，“我到底不是亲娘，亲娘大概是舍不得让儿子出去吃苦头的。” “慈母多败儿，谭家那边不就是？” “谭家，谭家也该乱了。” 谢夫人对自家人下不了狠手，但是对外面的敌人可不会发善心。都开始算计儿子们的前程了，也别怪她手段狠了。 …… 叶姨娘下午就和吴姨娘吃起醋来。 “夫人找了钱姨娘去吃午饭，还叫了来福。我家来儿一天不在家里，夫人眼里就看不到咱这边了。” 吴姨娘：“……你这争宠的样子真难看。” “我也没争啊，不就是和你抱怨吗？算了，好歹我家来儿还算有宠，你家来禄那个呆子也不会哄人，长的也不如我家来儿……” 吴姨娘想打她。 正说着话，吴妈妈和周妈妈匆匆忙忙跑进来了。脑门上一脑袋的汗水。 “干啥呢，一把年纪了，也不怕闪着腰。”叶姨娘喊道。 吴妈妈道，“蔡妈妈被人关起来了，嘴都给塞了。说是要送走。” 叶姨娘和吴姨娘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她们平日里可没丫头，只有这几个老妈妈无家可归，被府上收留了，就分来伺候她们的。一待就是许多年，是格外亲近的人。以后来儿他们这些兄弟，可是要给这些妈妈们养老的。 这蔡妈妈也是和钱氏很亲啊。 叶姨娘惊叹，“吃一顿饭，把身边的老妈妈给吃没了？” 吴姨娘道，“你还想不想去吃？” “……还是不吃了。” 吴妈妈和周妈妈都担心起来。 “咱们会不会被送走啊。是不是府上银子不够了，不要咱们这些人了？” 这是她们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叶姨娘：“……不会吧，我平日里虽然管的不是整个府上的账目，但是也好好的啊。” 周妈妈道，“难道是嫌我们老了，要换鲜嫩的小丫头？” 吴姨娘呸了一口，“你当是老爷选丫头呢，还鲜嫩。别想太多了，和咱们应该没关系。我估摸着是不是蔡妈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让夫人不开心了。” 叶姨娘笑道，“我知道是做什么，肯定是偷东西了。我之前就发现了，钱氏好些东西就不见了。头花，耳环，手镯，好久没戴了。” 吴妈妈和周妈妈惊呆了。 偷东西偷到姨娘头上来了，这事儿竟然没闹出来，蔡妈妈可真是够厉害的。 两位妈妈都和自己伺候的姨娘保证，自己绝对没偷东西。 叶姨娘嗑着瓜子道，“偷啥啊，我这里穷的叮当响的。也就我儿子每个月雷打不动，交上来的那些奖金了。” 吴姨娘翻白眼，看不起这个天天喊穷的，却还要炫耀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5节 第74章 县试成绩 来福不敢回屋里去看兰娘,怕吓着兰娘。他现在不敢说实话，也是怕刺激兰娘。 可兰娘还是来找他了。 蔡妈妈突然被人抓走,说是犯了事儿，姨娘和来福中午出去也一直没看到人。她心里慌。去找叶姨娘问了，叶姨娘说蔡妈妈因为偷了东西才被抓的。 可她总觉得不信，心里害怕，所以干脆去田地里找来福。 看到来福额头的伤的时候，心疼的眼泪出来了，“你怎么弄成这样的,是娘处罚了你吗？” 来福见也瞒不住了,索性给她坦白实情。“兰娘，我和你说个事儿，但是你不要害怕难过。” 兰娘道,“是什么事儿？我胆子大着呢。” “阿娘和我都犯了错……” 来福难以启齿,但是也知道，以后兰娘都会知道。 “你该知道，我们家和谭家的关系的。” “是公爹家里？”兰娘来谢家之前，家中自然和她说了谢家的这些亲戚关系。 “嗯。” 来福叹了口气，把钱姨娘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和谭家人合谋,要把其他兄弟送出门的事儿一一道来。 还有买通陈夫子,企图说服二弟改姓的事儿也说了。再无隐瞒。 兰娘听了这些之后,只觉得不敢置信。 因为谢家的家风实在太好了，家里人都和和气气的,姨娘之间虽然拌嘴,但是都只是小打小闹,过会儿又和好如初。兄弟们好的压根不像是异母兄弟。大家对她这个进来的新媳妇也十分的照顾。 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环境中，竟然会有来福说的这些事儿。 她难以置信，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悲伤，止不住的流泪。 来福慌了，“你别哭，别哭。我知道错了。” “你可真是糊涂，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不和家里人说呢。” “是我逞强了，我以为我能解决一切。”来福羞愧，“我高估自己的能耐，也分不清是非黑白。兰娘，我让你失望了。” “你是让娘失望了，”兰娘伸手掐他，第一次露出凶巴巴的样子。 来福忍着也不喊疼。 兰娘掐几下就不忍心了，“以后不许再糊涂了，什么事儿不要放在心里。咱一家人一起解决。” 来福红着眼点头，“只是以后你要吃点苦，我不能在你身边陪你了。” 兰娘大惊，“娘真的要赶你出门吗？我陪你一起走！” 来福道，“犯错的人总要受到处分，娘倒是没赶走我，只是日后，家中田产与我无关了。兰娘……对不起……” 兰娘松了口气道，“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咱们有口饭吃就成。咱以后自己挣。我也好好学字，以后可以给家里干活，赚银子。” 来福道，“我以后也要出远门去……”见兰娘着急，他道，“别怕，这是对我好的。我确实该磨炼学习了。在家中一直待着，我怕我连给你们娘儿两人吃口饱饭的能耐都没有，我是该出去……我也可能一直不能回来。兰娘，我希望要是日后我真的一直没回来，你就改嫁吧，找个人照顾你。这是娘同意的。” 兰娘听了，气的又掐他，“谢来福，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还不是那种人。杏花都不打算嫁人了，我就一定得有男人照顾？你干什么要说出让我改嫁的事儿？” 她气的哭，只是想着大夫说怀孕不能情绪太激动，又憋住了，“来福，咱错了就认，就改。以后好好努力。你放心出门去，我在家里会好好孝顺娘的。以后孩子生了，我也好好养。我会好好学字。把日子过好。” 兰娘越好，来福越是愧疚，但是心里也因为她这番话有了底气。也少了对未知的未来的不安。兰娘的坚强也让他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只等弟弟们回来，他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谢来他们一直在县里，县试成绩出来的很快，因为都是基础，批改起来也省时省力。 县试成绩出来那日，谢来他们一早就起床，吃好喝足之后，就去看了成绩。 来寿个头高大，一下子就挤进去了。惹得一众学子们骂骂咧咧。他笑嘻嘻的看，第一个就看到了谢来的名字。然后骄傲的大喊，“哈哈哈哈，第一名，是第一名！” “兄台就是谢来？”有书生诧异的看着谢来寿这毫无文人气质的人，竟然会是县试案首。 “我是谢来他哥。”来寿骄傲道。 “……”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来寿钻出来，找谢来，“来儿你第一名！县试案首！” 谢来倒是没惊讶，他平静的点点头，“你咋不惊喜？” 谢来：“……啥，我第一名，天啊，我咋第一名？太惊喜了！” 来寿和来禄：“……” 来寿又要挤进去，但是这次人更多了，不好挤着。他干脆把谢来举起来，“老四，赶紧看看，有没有咱们。” 谢来只觉得万分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瞪大眼睛找自己兄弟们的名字。 来禄的成绩很快就看到了，在第十名。“二哥在第十名！” 来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又继续找来寿的，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在第三十五名。“三哥在第三十五名！” 来寿顿时抱着谢来转了一圈，哈哈的笑了起来。 崔宝玉着急道，“别转了，帮我看看，帮我看看，” 来寿道，“你不是说不着急，慢慢考吗？成绩对你来说不重要。” “……谁说的，毕竟考试了，总要有个结果。” 谢来赶紧帮宝玉看。 找了好一会儿，他都要担心崔宝玉没考上了，竟然在末尾的位置，看到了崔宝玉的名字。“宝玉县试也过了。” 名次就没说了，实在太低。这个名次去考府试，很危险。 但是崔宝玉不在乎名次，只听说过了，高兴的原地转圈圈。 另外一边，谭有为又晕乎乎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了。 这次又没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摸过书了，很多东西都忘了。连基础考试都没法考。 谭有为本来都习惯了，但是看到谢家几兄弟在边上高兴的呼喊的时候，就知道他们都考过了。 一群比自己小的臭小子，都是谭家的血脉，只不过是在谢家过日子，有举人当夫子，就可以比自己考得好。 谭有为心里顿时十分不服气。 明天就是府试，考过之后就是院试。考中了就是秀才公了。 这三人必定会万分得意，若是侥幸再考个举人…… 谭有为顿时一股邪火冒出来了。 谢来福那个废物没能把事情办成，并且还要去三婶面前告发。还不知道三婶那个狠毒的女人会如何对付谭家。 既然如此，别怪他先下手为强。 不是兄友弟恭吗，要是知道钱姨娘干的事儿，这几兄弟还能这样好？考试还能好好考？ 谭有为咬着牙，朝着几人走了过去。只是还没走近，就被人拍了肩膀，“有为兄，考的如何？” 这人是谭有为的同窗，谭有为学会享受，就是这人带起来的。 酒肉朋友的关系虽然脆弱，但是亲热的时候也十分亲热。 谭有为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丑态，所以没往谢家那边去，他叹气，“失利了。” 同窗没有嘲笑他，反而还安慰，“哈哈哈，这没什么，咱们还有大好时间呢。你看那些人考到白头还在考，我们比他们要强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走，带你去玩更有意思的去。没准你手气好，赚的银子能让你从此成为富家翁，不用考试了。” 谭有为顿时不好意思了，“在下要回家一趟。”实在是银子花光了。 “回去做什么，家里人肯定不会理解我们考试的难处，又要唠叨许多。这次我请客，不要你出钱。” 听着这话，谭有为才放心了。觉得这位同窗好友十分的够意思，看出自己的窘迫，还愿意大方出资邀请自己去玩。 只是谢家那边…… 他看了眼谢家三兄弟。这么一会儿工夫，谢家三兄弟已经走了。 也罢，算他们走运，等考完府试了，他再来！ 谢家三兄弟被县里的谢家粮铺的掌柜请着去吃饭了。 谢夫人早就交代了，要是考的好，就给他们摆一桌。 一听有好吃的，来寿跑的比兔子还要快，一刻也耽误不得。看到准备的好吃的，来寿高兴坏了。 掌柜的嘱咐，“夫人说让二少爷和四少爷不要吃大肉。两位少爷在家里的时候吃食都清淡，要是突然吃多了大肉，考试要闹肚子。这些肉是给三少爷准备的。三少爷在家里吃惯了，要是不吃肉，怕考试没力气。 来寿哈哈哈笑，“娘可真是太了解我了。” 谢来道，“那你要好好了解咱家母亲大人的喜好。” “那当然了，我早就知道娘喜欢吃啥了，回去给她买。” 来禄道，“母亲最希望你考个秀才回去给她看。” 来寿差点噎到了。 他觉得自己能考完府试，成为童生就不错了。最后的院试，简直就是在做梦一样的。 但是为了娘准备的这一桌肉，他也得拼一拼。 谢来他们吃饭的时候，报喜的伙计已经飞奔出城去了。 到了谢家，连口水都没喝，就说三位少爷都过了县试，明日就要府试。童生有望了。 听到消息，叶姨娘心里高兴不已，嘴里还要说，“有啥稀奇的，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吴姨娘：“……”不吹牛会死？ 叶姨娘高兴的给伙计抓了几十文钱的跑腿费。吴姨娘也给了。 伙计高兴的跳起来了。 等伙计走了之后，叶姨娘就好奇道，“姓钱的得嘚瑟了。” 来寿是最不让人放心的，好歹是过了县试了，可让人松口气。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6节 吴姨娘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大的事儿，姓钱的竟然没出门。” 叶姨娘也觉得奇怪了，“别说今天了，昨日也没出门。我问了兰娘，兰娘也不知道。兰娘看起来也不大开心的样子。” 吴姨娘道，“别又憋着什么坏。” “敢？”叶姨娘现在很自信。她现在底气很足，所以压根不怕钱姨娘耍手段。 这会儿钱姨娘一个人在屋里喜极而泣。 她现在不敢出门，怕惹人嫌弃。听到来寿过了县试的时候，她心里只觉得开心极了。 但是开心的同时，想到来寿回来之后的境况，又更加难受了。 “来寿啊，娘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 本该和别的兄弟们一样高高兴兴庆祝，可因为她犯下的错，来寿只怕也风光不起来了。 另外一边，谭大嫂也去城里找儿子去了。 这次考试她也很重视。可是到了城里没有找到儿子。她就去看了成绩。不认识字，她就找人帮自己找。 找到最后，也没找到谭有为的名字。 谭大嫂顿时崩溃的坐在地上哭。 又没考中，又没考中。 这要考到何年何月啊。 第75章 知道真相 谢来吃完饭午休,还去给夫子报喜。 本以为云夫子至少是不在的，谁知道他那边门上的灯也是亮的,代表人在课堂了。 估摸着是在等消息吧。 考虑到云夫子要教太子，不能在课堂时间太长，所以先去了云夫子课堂。 云太傅确实在等消息。 他觉得自己的学生应该会来报喜。 看到谢来了，他笑道，“第几名？”没问考上没，这是必然的。 谢来谦虚道，“幸为案首。” 云太傅道,“这可不是幸运,这是你应得的。”他满意的摸胡须，“也不能放松，还有下面的考试呢,要养好精神,做好准备。” “学生明白了，学生谨记教诲。” 云太傅也不耽误他时间，“如此，我也先出去了，要去上课了。” “恭送老师。” 等云夫子走了，谢来才离开教室,去找徐夫子。 云太傅出了课堂,就摸着胡子笑了起来。笑的有几分骄傲。 太子刚睡醒打哈欠就看他这样高兴,就道：“太傅莫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云太傅叹气：“听闻今日县试放榜，微臣梦到自己教了一个县试案首出来。” 太子顿时噎住了。 觉得云太傅在内涵他。 他道：“孤若是去考,也不是考不上,只可惜孤没这个机会。” 云太傅道：“实在可惜。不过太子天人之资,倒也不必靠此证明什么。” 太子心里舒坦了,“太傅说的极是。” 大讲堂里，徐宗元也听到了学生的考试结果，虽然早有预料，且觉得理所当然，但是知道之后还是高兴。他想笑，但是忍住了，严肃道：“不可骄傲自满，这不算什么，认真算起来都不算走上科举之路呢。过了府试才是童生算是有资格参加正经的科考。过了院试也才是个秀才。” 谢来解释道，“学生明白，学生也没骄傲，只是怕老师们担心，所以来告知。” 徐宗元道：“下次就等考完院试再来吧。”要不然他怕自己露出高兴的样子，让这小儿骄傲了 。 “学生知道了。” 因为老师们太淡定，所以谢来也保持着踏踏实实的状态。醒来之后翻翻书，然后安静的养精蓄锐。为下一场考试做准备。 府试还是在县里考，考官倒是多了，是从府城过来的考官。考完之后，这些录取的名字要报去府城，以便安排院试。 流程已经熟悉，环境也习惯了，再看看考题，策论也是了然于心的。 不过谢来没有丝毫放松，越是觉得简单越要认真应对。因为对学的好的人来说，难题才更有利。更容易出成绩，和其他人拉开差距。 ……府试时间和县试时间是一样的。考完之后，谢来他们出来的时候，人也是没了多少精神。 来寿这次骄傲不起来了，蔫儿吧唧的，整个人看起来瘦了。 “不考了，不想考了。”来寿道。 来禄道，“呸呸呸，还要继续往上面考才是最好的！读书人岂能不求功名？” “……保命要紧！”来寿叹气，“只希望这次能过，我也算解脱了。” 来禄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母亲这是只需要他考童生？ 不过他没吃醋，反而觉得有点骄傲，母亲对自己要求高，这是因为自己比来寿聪明。 来寿确实让人觉得不靠谱。 崔宝玉叹气，“我要回家了，不用等成绩了。我肯定是过不了的，你们要等吗？” 谢来摇头，“不等了，就算过了，院试还要一些时日才考呢。” 院试就要去府城考了。而且相隔时间也不短，一月有余，不可能在这里等着。 听到能回家了，来寿也高兴了，终于能回家了。他想念家里的床铺，想念家里的厨子了。 还有家里的家人们。 林夫子早和武师傅坐在马车来接他们，一上车，林夫子就问道，“觉得考的如何？” 谢来道，“似乎没觉得困难。” 来禄道，“也能应付。” 来寿：“……大概，也许，可能……差不多吧。” 崔宝玉就比较直接了，“我回去就复习，下次再战。” 谢来道，“等考完，可以借你读书笔记。” 听到这话，崔宝玉顿时道谢。他虽然没学好，但是也想求功名的。 “罢了，考完了，也不用心理负担了。”林夫子也没再问。毕竟结果与他想的应该差不多。 回去的路上，来寿就给家里人带了好吃的糕点，每种口味都有。 在路上就说着，这个喜欢吃哪种口味，那个喜欢吃哪种口味。 说的崔宝玉都要流口水了。 要不是知道家中父母惦记，都要跟着谢来寿去家里蹭吃蹭喝了。 孩子们在车里说的开心，武师傅却是一脸心事。 如今孩子们考完试了，他也完成了嘱托了，该要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这种平静的生活，到底不是他们武夫可以过的。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也许才是最终的归宿。不过，他还真舍不得这些小徒弟们。只希望日后他们若是在朝为官，可以保持本心。 谢来他们并不知道马上要和武师傅离别，还沉浸在归家的喜悦中。 马车刚到，管家就笑着迎接了，还要放炮竹。不是鞭炮，是细竹子，直接放到火中烧，发出噼啪声。 谢来道，“还没知道成绩呢，是不是太早了？” “顺利考完就是喜事了。”管家手一挥，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谢来他们捂着耳朵冲进了屋子里。又都被自己的姨娘给抱住了。开始嘘寒问暖的。说瘦了，辛苦了。 谢来寿到处看，没找到自己阿娘。他一脸惊奇，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阿娘竟然没来。 倒是谢夫人走过来摸摸他的头，“来寿，表现不错。” “娘，我特别努力！”来寿笑道。 谢夫人点点头。 “娘，我阿娘和我哥哥呢？” “在屋里等你呢。你待会儿过去找他们。”谢夫人道。 来寿点头，“没事，我也不是很想他们。娘，我给你买了糕点，你尝尝。” 谢夫人接了过来，“来寿啊，你是男子汉了，不管任何事情，都要坚强。知道吗？” “那当然，我早就是个男子汉了。” 来寿拍拍自己的心口，然后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娘，我咋感觉不对啊，是不是……我犯了啥错？” “你没错，你先去看你姨娘吧。待会出来吃饭。” “……”来寿应了，越发觉得不对了。他拎着给阿娘嫂子买的糕点往自己那屋里走去。 钱姨娘和来福，还有兰娘都等在他们这小院里。在事情还没宣布之前，三人都自觉不好意思去和其他人见面。只能在这里等来寿。 而来福还要肩负着给来寿私下里说明情况的责任。 总不能直接当着全家人的面公开，让来寿一点准备也没有。 来寿看着他们都在，松了口气，“你们咋都不出去啊，是不是以为我没考好，生我气了？” “来寿……”钱姨娘走过去，把他抱住，“瘦了。” “不是啊，我咋觉得阿娘比我还瘦？” “我很好，是你和来福吃苦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7节 谢来寿惊讶，“阿娘，你现在咋这么体贴我啦？” 钱姨娘捂着脸扭向一边。 来福叹气。拉着来寿，“进屋里去，我和你说点事儿。” 来寿道，“说啥啊，你们这样，我有点紧张。” 来福道，“进屋就知道啦。”说着拉着来寿进屋。 钱姨娘喊道，“来福……你，你别说的太急。你好好说，要好好说。” 来福点头。但是再怎么好好说，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 前厅，谢夫人也和谢来说完了体己话。又让大家都留下来，准备说出那件事情。 这些事儿也容不得拖。早点说完，也有更多的时间给孩子们缓冲。也不至于影响下一场考试。 免得谭家闹幺蛾子，防不胜防。 “有件事情，我要和你们宣布。” 叶姨娘和吴姨娘赶紧拉着自家孩子们乖乖坐好。 谢来道，“是不是要去喊三哥他们？” “不用，他们早就知道了，来福会和来寿说的。”谢夫人道。 叶姨娘又酸了，钱氏咋知道的那么早的。 也不知道是啥事，姓钱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比他们都早知道。 “钱姨娘犯了大错，来福糊涂，为了包庇她，也犯了错。” 什么？ 在座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叶姨娘捏紧了儿子的手，那啥，这种事儿最后知道也没什么了。 吴姨娘忍着兴奋，等着瞧热闹。想知道姓钱的干了什么蠢事，让夫人生气了。搞的这么严肃。 谢夫人道，“钱姨娘先是买通陈夫子，让来禄起了改姓的心思。” 这下子吴姨娘坐不住了。“难怪我家来禄之前……原来是有人想带坏他的。我的来禄啊——” 来禄懵着，以前陈夫子确实多次和他提起过。他当时也确实信了，对改姓的事儿没有反感。但是后来渐渐长了几岁，才知道自己当年想法多么羞耻。 叶姨娘道，“幸好我家来儿当初就不喜欢那个陈夫子。太有识人之明了。” “钱姨娘又勾结谭家，想把来儿弄去谭家。” “这个天杀的钱氏！”叶姨娘气的暴起。 这些年，谭家就是悬在她脑袋上的那把剑啊。当初为了不让孩子去谭家，她都准备去死了。 结果这谭家竟然还是钱氏招来的？ 叶姨娘气的浑身发抖。 吴姨娘也不好过。 其他孩子们也很郁闷。因为谭家几乎是谭家孩子们心里的唯一的阴影。 就连谢来当初决定上进，也是为了不去谭家。 吴姨娘和叶姨娘开始对钱姨娘进行批判。 “吃家里的米，勾结外人害自己人。这种人就是背主的！” “黑心肝的玩意儿，还以为就家里小打小闹的，她竟然直接捅刀子了。” “夫人，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要不然我们坐立难安。” “岂止坐立难安啊，我都要吓得晕倒了。” 要是只是平日里吵架也就罢了，但是钱氏把心思打在了孩子们身上，这是当娘的人无法容忍的。那比要自己的命还要厉害。 谢夫人道，“我已经做了决定，来福日后不能继承家中产业，来日就要去跟着商队跑商，不赚一万两银子，不能回家。钱氏还留在家中，但是府上老妈妈们的待遇，无供养，自食其力。” 叶姨娘和吴姨娘虽然觉得钱氏该狠狠教训，赶出家门才行，但是既然夫人做出了处罚，她们也无异议。 倒是谢来道，“母亲，为何要处分来福哥？” 谢夫人道，“来福为了包庇钱姨娘，多年来给谭家人送银子。养大了谭家人的心，前些日子你们考试前，谭家人甚至要让他给你们下药。让你们无法考试。所幸，他还当你们是亲兄弟。未曾下手，主动向我坦白此事。” 吴姨娘和叶姨娘一阵后怕。这要是来福像他姨娘的心思，那可真是完蛋了。 谢来觉得来福哥被罚的重了。转念一想，又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母亲并没有放弃来福哥，要不然就直接赶出去了。哪里还让他去赚银子跑商啊。 所以也没说什么。 谢夫人问他们，“对这处罚，你们可有异议？” 叶姨娘和吴姨娘摇头。就是觉得来福这孩子可惜了。 其他孩子们也没发言。 谢夫人问他们，“对来寿，我希望你们不要有想法。他并不知情。” 来禄道，“我也信来寿不知情，他这性子藏不住事儿。”而且他对于陈夫子那事儿也并没有姨娘那样生气。他觉得自己也有原因，偏听偏信，容易让人误导。也不记母亲恩情。 杏花和桃花虽然也生气，但是也没有想过迁怒别人。她们甚至不怪来福，只怪钱姨娘黑心。 谢来道，“母亲，我们不会迁怒来寿哥的，他永远和我们是好兄弟！”这是他心中更担忧的是来寿怪自己。 毕竟刚刚还是一同考完试，睡一个屋子里的好兄弟，转眼就闹出这么一桩事儿…… “阿娘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儿？！” 来寿听完来福说的事情之后，崩溃的大喊。 他以为，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自己没考好，犯了什么错，让阿娘不高兴了。 他没想过会是这些事情。 阿娘为了田产，去害老二和老四。招来了谭家那样的恶人。 老二和老四什么都不知道，还对他那样好。和他亲密的和什么一样。等知道了这些事情，只怕会恶心死了。就算老二和老四不恶心，他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明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为什么要害自己人。”来寿想不通，心里痛苦难当。无法接受好好的一家人，背地里竟然藏着这样肮脏的事情。 来福道，“来寿，阿娘糊涂了。我也糊涂了。以后你不能糊涂。” 来寿抹眼泪，“我没有聪明过，可我不会害自家人。阿娘做下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咱们一家人还怎么相处？还有大哥，你以后要出远门，大嫂怎么办？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我！”这是来寿最先想到的理由。如果他很出息，和老二老四那样，阿娘也许就不会为他乱操心了。 就因为他没用，才让阿娘用这些肮脏的手段抢兄弟们的东西。“我知道我没用，都是因为我没用。” 来寿跑出了门。 等外面的钱姨娘拦着他，“来寿，是我错了，你不要难过。” 来寿不想和她说话。 他直接跑了。 第76章 来寿离家 谢来和来禄都很担心来寿。 他们知道来寿的性子肯定是无法接受这些的,所以就在钱姨娘院子外面等着。看到来寿从里面跑出来了，谢来他们就去拦着。 “老二老四，我没脸见你们了！” 来寿看到谢来他们了,跑的更快了。 他这会儿羞愧的不能自已。 谢来他们能咋办呢,当然是跟上去啊,就怕他一时冲动。 来福追出来,看到两兄弟去追来寿了，就没再去, 钱姨娘着急的跑出来，看到来福没去，问道，“你咋不去追来寿啊？” “来儿和来禄去了。” 钱姨娘道，“夫人还未和他们说？” “肯定是说了,才来这里的。” 钱姨娘道，“那他们怎么还……”还去追来寿。 来福道,“阿娘，这就是一家人。”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的，谢来跑不动，大喊,“谢来寿,你再跑，我不认你这个哥啦！” 来禄直喘气，“他跑啥啊？” 谢来道：“估计觉得没脸见咱们了。” “和他没关系啊,咱也没怪他。” 谢来道,“他自己怪自己。” 前面的来寿听到了谢来的喊话,跑着跑着调了个头,跑回来了,捂着脸道，“你们还找我干啥啊？我阿娘那样害你们，以后咱们兄弟都没法做了。” “姨娘是姨娘，兄弟是兄弟。这个是没法改变的。难道你以后也不要和我们做兄弟了吗？”谢来问道。 来寿哭花了脸。 他就没这样真的哭过。 十七岁的大男孩了，愣是哭成了花猫子。 来禄给他拿手帕，“擦擦吧，不嫌丢人？” 来寿擦了脸，“我当然把你们当兄弟。可是我知道咱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们不知道，我阿娘做了很多错事。她想害你们。就为了帮我抢你们的东西。”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8节 谢来道：“我们都知道，母亲刚刚和我们说了。” 来寿更觉得无法面对兄弟了。 特别是在阿娘那样对老二老四以后，他们还这样对自己好。来寿心里更难受。愧疚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几个兄弟里面，他最没用了。阿娘也总是教训他，让他长进。他不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混日子。反正家里不缺一口饭吃，可他没想着阿娘心大，和他想的不一样。 阿娘肯定是看不到他的长进，所以就做了那些事情。虽然并非是他愿意，但是他是有责任的。 如果他能够上进，阿娘不会盯着别人的东西。家里就不会闹这些事情。 “这几年，咱一直骂谭家人，结果都是我阿娘害的。我知道你们两人都怕死了谭家。” 来禄道，“胡说，我从来不怕，因为我知道自己可以留在家里。” 谢来：“……我也不怕。”虽然以前确实怕死了。 来寿哭，“可我怕。” “像个男人一样的，哭什么啊？”来禄问道。 “你都不懂，老二，你不懂的。”来寿觉得自己的心情是没人能体会的。 谢来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母亲已经处置了你姨娘和来福哥了，这事儿就翻篇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咱还是一家人。母亲也担心你，她也和我们说你并不知情，怕坏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 听到谢来这么说，来寿更觉得愧对所有人。 他是那个祸根，但是所有人都还护着他。刚才他还有脸跑，让人担心。 谢来道，“而且虽然你姨娘是对我们起来坏心思，但是我们从别的角度来看，也不全都是坏事。每个人的成长中，都需要经历点磨难才能成长。都需要一个创造磨难的人……”他本来想说反派来着。 “我听说有一只猴子，西天取经，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更何况咱们这一生呢，哪里能够平平静静？” 来寿哽咽道，“什么猴子？” “……那是一只神猴。” 三兄弟干脆席地而坐，坐在草地上，听着谢来讲那只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猴子。当然讲不完，但是抽了几个惊险的情节讲了。 比如美猴王问求长生，离开了花果山老家去学艺，在大海上漂了很久很久…… 来寿道，“那只猴子真勇敢。” 谢来道，“是啊，勇敢的人无所畏惧。最终一定会成功的。所以我们要勇敢的面对任何困难与磨难。” 故事一直讲到三人饥肠辘辘。 来寿不愿意回去吃饭，他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其他人。 谢来第一次当了偷吃贼，跑去厨房里偷了烧鸡。三兄弟分了。来寿第一次没和来禄抢鸡腿。他想补偿来禄，以后不和他吵架了。 吃饱喝足了，谢来让来寿回去。 来寿躺在草地上，“我想静静，” 来禄道，“静静是谁？” 谢来：“……”能不能不要总是学他。 来寿抽泣起来。来禄道，“行了，别哭了，回你屋里去静静去。在外面让人担心。” 来寿这才从地上起来。他不想让老二和老四陪自己在外面。只是回家的时候，还是不敢见人，偷偷摸摸的钻谢来屋里去了。 谢来叹气。但是也能理解。 想想，如果自己姨娘做了坏事害家里人，自己也不是那么能够想得开，能够毫无芥蒂的和家里人相处。 这需要时间。 谢夫人知道谢来和来禄把来寿给劝住了。心里也安心了，且更欣慰。 这几个孩子还是性子纯良。 几个兄弟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受到影响。 曹妈妈问要不要去看看来寿少爷。 谢夫人也想去看看，开导他，也要教育他以后要长进了，没人能一辈子护着他。 然而还没去，武师傅来了。 曹妈妈道：“都这时候了，怎么来了，有事儿不能明日说？” 谢夫人道：“请他来吧。” 武师傅是来辞行的，他已经决定回到军中去了。哪怕因为得罪人，只能当个大头兵，他也愿意。不想这有用之身老死在这乡野间。 谢夫人道，“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吧。府上这些孩子们，让你多费心了。要和他们道别吗？” “还是别了，省得哭哭啼啼。我明日天不亮就要走了，早点赶路。” 谢夫人点头，“刀剑无眼，保重。” 武师傅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其实来这谢家村，也算没白来。 因为这一遭，谢夫人突然觉得有些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 曹妈妈道，“少爷那边睡下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明日再去。” 谢夫人揉揉额头，难得睡得早。 谢来和来寿其实还没睡，两人还在讲故事。 晚饭都是送屋里来的。 叶姨娘虽然恨死姓钱的了，但是来寿这孩子实在让人厌恶不起来。和儿子关系又好，索性也不说什么了。还给准备了甜点。 没进屋子，让来儿端进屋的。 吃完之后就继续讲那只猴子的故事。 “老四，如果猴子一直在花果山，他就只是一只猴子了。” “是啊。” “老四，其实小时候我也不喜欢你，你都被你姨娘养的娇气极了，还喜欢胡闹。” 谢来心虚。 “可你很快就长大了，懂事了，你有长进。” 谢来道：“经历的事情多，自然就被迫长大了。” 来寿道：“你说的没错，不经历事情永远也长不大，最后还会成为别人的拖累。” 谢来打了哈欠，“你想开了就好了，咱今天这些事情在我们一生中其实真的很小很小……” 他说着，声音渐渐小了。 今天真的很累。 “老四，我也想要像猴子那样，走出去，变成大圣。我不想再当别人的拖累了。” 谢来睡着了没回应。 来寿没睡，半夜起床了。 回了自己屋里，随便收拾了点东西。 出门前又想起还是写封信。 他已经对不起家人了，不能再让人担心。 他告诉家里人，自己只是想出去走走，到了目的地会给他们捎信。 “娘，儿子长大了，是男子汉了。我真不爱念书，对不起您的期望了。等儿子以后挣钱了，回来孝顺您，回报您的恩情……” “阿娘，我走了。以后家里的田产我也不会要的。你别替我再操心了，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我回来给你养老。” “都别替我担心，也别找我。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但是我还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不在家里，阿娘再也不用惦记别人的东西了。老四他们也不用顾虑他的心情了。 放好信，来寿抹了把眼泪，拎着自己的包裹就走了。 他原本是打算偷偷走的，但是却发现后门开的。武师傅也背着包袱，在和管家告别。 来寿借着夜色，从后门钻了出去。 …… 谢来早上起来没发现来寿，以为对方终于想开了，出去吃早饭了。 结果刚洗簌好出门，就听到吴妈妈大喊：“来寿少爷离家出走啦！” 谢来吓的狂奔。跑去来寿院子。 最先发现来寿不见的是来福，他起得早，路过来寿屋子的时候发现门开着，准备过去关门，就发现屋里乱糟糟的。进屋里就看到了来寿的信件，当时就慌了神赶紧去找谢夫人了。 谢来跑过来打听情况的时候，谢夫人看完信件了。 吩咐人去各个码头和车行找。 “这孩子虽然出门早，但是码头和车行都要天亮才载人。” 管家道，“就怕是自己走的小道。” 谢夫人道：“他才刚出门，胆子还没那么大。” 钱姨娘趴在门口哭：“来寿啊，你咋那么傻啊，是我的错你走什么呀？你这是要我的命啊。老天爷啊，我做错了事情让我遭报应啊，别让我的孩子受苦啊。” 来寿这一走，她觉得心都碎了。 第77章 离别之痛 “来寿,你真的不回去啊，我可和你说了，我这一路就是奔着边城去的,那边要打仗,我得赶着去打蛮人。可没闲功夫送你回家了。”武师傅再次确认道。心里也有无奈。 他离开谢家之后就开始赶路。一路往边城去投军。在县里虽然也可以报名,但是要耽误不少功夫。 而且在边城他有老朋友,可以安排上战场军中，不至于被安排去当伙夫。就没等县里的车船。直接走小道,准备去府城买马赶路的。 哪知道才走上小路，就发现来寿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99节 其实早就发现有人了，但是他没多想，以为是早上出发赶集的。等他要离开县里，对方还跟着,他才搭理一下。这下子就发现是来寿了。 本来是要赶紧送回去的。可来寿说了，他走了之后,依然要离开家里去闯荡。武师傅这才把人给带着的。 好歹自己带着，不至于在外面真的遇到什么危险。 不过上战场就保证不了了。 来寿看了眼县里的方向，“我决定了，不会回家。武师傅,我想做个有用的人,我不会种地，也不会念书，就只有这点力气了。要是不走出来,我一辈子都没出息。” “外面很危险的。要是不小心,就没命了。” “没关系,我娘还有好几个儿子,个个都比我出息。阿娘也有来福哥养老。我在外面,要是真没了，家里人也不知道。” 来寿说着，把自己给说哭了。 武师傅叹气，“行吧，那我就带上你。”他想着，到时候把人扔去当伙夫算了。也不担心挨饿，也没危险。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马就没法买了，银钱不够买两匹。 干脆租一辆马车了。让车夫送他们去边城。 临走前还找人给谢家捎信了，告诉他们，来寿去了边城，和武师傅在一块儿的。 …… 信是晚上收到的。人家送到了县里米粮铺子，铺子里的伙计赶紧儿狂奔到了谢家来送信。 他们可知道，为了找这个三少爷，家里都把县里各处翻了个底朝天了。 谢夫人也是一天没出门，安排人到处找。连谢家村的壮丁都去帮忙了。都没找到。 谢来还安慰大家，“可能是出去散心了，几天就要回来了。他这人怕饿，也没带多少银钱出去，过不了几天就要回来的。” 这话很是有理有据，大家也都接受了。 但是很快伙计就把信给送来了。 谢夫人看完之后，脸都沉了。 钱姨娘一直哭，不敢说话，见状，提着胆子问，“夫人，信中咋说啊？” 谢夫人把信给了她。“来寿去从军了。遇到了武师傅，和武师傅一块走的。” 这消息可把全家人都砸晕了。 大家之前都以为只是小打小闹闹着玩。想着好歹十七岁了，又高又大的，在这附近也不会遇到啥危险。 谁知道这一转眼，竟然就往最危险的地方去了。 看了信的钱姨娘直接晕了。来福赶紧把人扶着往往椅子上面靠，吴妈妈和周妈妈帮着掐人中。 叶姨娘和吴姨娘本来恨透了她，希望把这人赶出去的。现在看到这样，心里的恨也少了一半。两个儿子，一个从军，一个马上也要出去跑商，一年只能会三天。 钱氏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还失去了最宝贝的东西。 真是遭大报应了。只是这报应却在孩子们身上。姨娘们也唏嘘。 要是自家的儿子出去从军了，她们可要把眼睛哭瞎了。 管家问，“还找吗？” 谢夫人道，“不找了，那么多路，也不知道走的哪条路，让大家都回来休息吧。出了力的都给工钱。” 管家赶紧去了。 钱姨娘被掐醒了，又想到了儿子。情绪崩溃的大哭起来。 谢来心里很不舒服，一个人往门外走去。走到了来寿的屋子外面，希望来寿和平时那样，从里面笑嘻嘻的跑出来，找他出去玩。 来禄也跟上来了。 身后又跟着杏花。 谢来道，“我想过咱们长大了会各过各的，就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分别。我上次还和来寿说，时间一眨眼就过，大家就要分开了。就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说的哽咽起来。 因为古代上战场可不是和平时期的去参军，在这个时代，那是真的要去和人冷兵器打仗的。 也许一个不小心，被人砍一下，就没了。 谢来想到了看过的那么多古代电视剧里面打仗的场景，那些大将军骑在马上一路冲，冲过去就倒下一片小兵。 也许其中一个就有…… 谢来捂着脸哭。 来禄也抹了眼泪。但是也要安慰自己的兄弟，“来寿这人运气挺好的，又机灵，应该不会有事的。而且还有武师傅呢。” 杏花道，“我倒是羡慕来寿。他不想在家里了，可以往外面去投军。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去投军，别人都不要。” 来禄道，“你起什么哄，投军是好事？那是很危险的！” “你懂什么，你们当男人的就是和我们女人不一样。有什么好哭的？要是能和来寿换，我也想骑马出去。战死沙场，至少证明我还是个有用人。” 杏花说着，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担心来寿而哭，还是为了羡慕来寿而哭。 谢来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总觉得自己说得多错的多。来寿昨天都没说要走的话，今天就走了。 很难不让他怀疑，是不是他说错啥了。 只能哄着杏花，“杏花姐，咱好好的在家里成吗？你可别学着来寿到处跑。我答应你，等我以后考中了，我去外面见世面的时候，我带你一起。” 杏花道，“我不会的。我也走不了啊。” 她虽然羡慕，但是也知道这个世道除了家里，外面没有女人的容身之处。出去了也是白搭。 来寿的离开，让这个家里的气氛十分低落。 但是来福也要离开了。 他并不会因为来寿离开，让家里人对他们这边产生同情，就赖在家里不走。相反，来寿都勇敢的出门了，他也不想做懦夫。 他安抚了兰娘，又去安抚要哭瞎了的钱姨娘。 “来福，你弟弟已经走了，你不要走了。来福啊，我不能再没你这个儿子了。” “阿娘，我要出门，已经不止是为了赎罪了，而是觉得应该出门去历练，去闯荡了。来寿说因为他，你才犯错。其实你何尝不是因为我呢。作为长子，我确实过于平庸了。我最早成年，若是我有本事，也该闯下一些产业，你也不会做那些事情。” “来福，我真的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了。我一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求老天爷人让我的儿子回来啊。” 钱姨娘悔不当初。 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去折腾。 来福叹着气离开，他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安抚的，只能用时间了。 他又去找谢夫人，提起要去府城商队的事情。 谢夫人也没留他。既然决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别的变故去更改。 虽然来福离开家里，会让这个家里更加乱，但是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你去吧，兰娘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谢谢娘。孩儿让娘操心了。” 离开的时候，谢夫人喊住他，“来福，在外一定要小心。外面不比家里，轻信任何人，都会让你万劫不复。” “孩儿谨记。”来福拜别。 离开谢夫人这边，来福擦干了眼泪，背着包袱去找谢来和来禄。 两人如今在一处读书，但是因为来寿的离开，有些看不进去。 看到来福背着包袱，谢来担心道，“来福哥，你也要走了吗？” 来福笑道，“是啊，家里都安排好了，我要出去跟着商队见世面了。” 都要走了。 谢来心里更难过了。 分别的时候总是最痛苦的。 “来禄，来儿，我和来寿都不在家里，以后家里靠你们支撑了。” 来禄道，“大哥你放心吧，我是家中老二，你不在家，我就是最年长的男丁，会照顾好家里的。” 谢来道，“我也会照顾好家里的。大嫂，还有……钱姨娘。” 来福道，“谢谢你们不计前嫌。”他顿了一下，平复了情绪，“等我以后在外面见世面，赚银子了，给你们买礼物回来。” 谢来笑道，“大哥，那咱就在家里等你回来了。” 告别家里人，来福才离开。 除了兰娘，也没人送他。他背着包袱，也没坐马车，就这样直接走了。 离开谢家大门的这一刻，他就再也不是谢家的大少爷了，任何谢家大少爷的权益都享受不到了。 从此以后，他只是府城商队的一个伙计。因为认识几个字，可以跟着掌柜的后面去跑腿。 来福来寿离开，家里突然有些冷清了。但是学堂还是要照上，谢来是去和林夫子一起复习，来禄是还有疑问要孙夫子解答。 只是朱夫子也辞行了了。 来寿离开，他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虽然这孩子读书是蠢了点，但是后来认真起来也是真的认真。一度让他觉得孺子可教。 谁知道，这教着教着，学生就跑路了。府试的结果，都还没等到呢。 这边没了学生，他也自然不会待下去了。也不想待。 谢夫人倒是没亏待他，虽然没有田地，但是给他奖励了半年的工资。作为来寿考中县试的奖励。要是来寿府试也过了，剩下的奖励会送去。 朱夫子就拿着银子走了。 走的时候还和孙夫子他们说，以后要教就教一个班的。这种一个学生的教的，他是不教了。 容易产生深厚的感情，让人难受。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0节 第78章 童生老爷 谢来心情低落。而且实在绷不住了。 本来说考试结果出来之前,不去课堂的，但是还是去了。 徐夫子不在课堂，估摸着又去搞研究了,倒是云夫子竟然在, 他正在课堂上看书。 看到谢来来了,他也没惊讶，笑道，“今日是有难题？” “学业上没有，但是心里难受。” 云太傅道：“为何啊？考试在即,你可不要分心。” 谢来红着眼睛说了家中姨娘犯错,导致一个哥哥离家从军,另外一个哥哥也出远门去跑商，如今心情很是低落。“从来没有觉得离别这样突然，而且也担心他们在外不安全。” 云太傅叹气。 谢来道：“您一定会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必为此担心。” 云太傅笑了，“为师不会这样说,伤心也好，高兴也好，都是你自己的心情。只是人生确实有许多不如意，今日还和你好好说话的人,可能明日得罪皇帝，全家流放。而你不止不能求情，反而还要向着皇上说话，否则,被流放的就是你的家人。” “来儿,难过是人之常情,只是,也要学会强大。面对任何痛苦，要有一笑而过的气度。寒门子弟走上官场，要比别人更加困难，这就是你未来要走的路。” “控制自己的情绪，要学会将这些情绪掩藏。日后才能在官场走的更远。好好备考，这是你如今唯一能做的。你若是站得高，才能够让人生更如意。” 谢来想着，也是。如果他现在就很有能力了，哪怕来寿去了军中，自己也能知道他在哪里，知道他的动向。 负面情绪是没用的。 奋斗才是真理。 …… 府试成绩出来这天，来禄和谢来都去了。这次林夫子和孙夫子一起来了。 毕竟府试过了，才能算童生，才能参与接下来的考试。 这次没人帮着挤进去了。不过没有大个子来寿，还有小个子谢来。他从夹缝中钻进去，然后看着公告栏。 他没顾得上看自己的名字，先去看了来寿。 上次来寿在三十名，这次也应该差不多。 他紧张的从二十多名开始看，看到第三十名的时候紧张了，一直看到第四十名后了，他顿时惊喜了。“三哥考中了，三哥是童生了！” 谢来高兴的钻出来报喜。 “三哥是童生了，考中了！” 来禄也高兴了，“多少名？” “四十二名。” 来禄道，“这名次倒是还不错，不过他也不稀罕名次，能考中，他估摸着就高兴了。” “要是三哥知道了，肯定要嘚瑟。可惜不能和咱一起考秀才了。” 来禄道，“他不一定愿意考。” 孙夫子咳了咳，问道，“你们二人什么名词？”其实来寿考中的时候，孙夫子就知道这两人肯定稳了，但是还是忐忑，怕意外。 谢来赶紧又钻进去。 从第一个开始看。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也顾得上高兴，就去看来禄。来禄这次考的还不错第八名。 稳了！ 这个成绩，后面考秀才的几率更大了。顺便又帮崔宝玉看了，但是没看到名字，想着回去就给他看读书笔记。 谢来赶紧出来报喜。 “二哥考了第八，我考了第一。” 林夫子和孙夫子都高兴的笑了。 孙夫子道，“可有看什么时候考院试？” 谢来：“……我再进去看看。” 说着往里面钻。 林夫子笑着摇头，“来儿也有糊涂的时候。” 院试的时间已经出来了，就在二十天之后。到府城考试。 所以很多人看完名字之后，就赶紧回去复习了。 孙夫子和林夫子也带谢来和来禄回家温习。 谢家三个孩子同时参加考试，同时考中童生，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路上还遇到了崔家人。崔宝玉是不愿意来的，但是崔家父母还是拉着他来看看成绩才安心。 看到谢家马车了，就拦下来问了一下，马车夫神气的说着，家里三位少爷都考中了。 谢来和来禄则掀起门帘下车，给两位亲家长辈见礼。 看看人家这聪明样子，崔家父母可真是眼馋。 谢来问道，“叔父叔母，宝玉，你们也去看成绩吗？” 崔母笑道，“他说肯定没考中，可这成绩出来了，怎么样也要看看才能死心，你们可有看过宝玉的名字？” 谢来有些为难，但是还是说了，“我帮宝玉找过了，没看到。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没看清楚。” “肯定没过，我心里有数。”宝玉笃定道， 崔父还是想去看看，不看总是不放心。 崔母也想去。走的时候，又问了来寿。那天谢家找来寿的动静挺大，作为女儿的嫡亲小叔子，崔家也上门问候过。 知道来寿去参军了。 谢来道，“还没送信回来，许是还没到军中吧。” 崔母道，“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们村里好些当兵的去当了十几年，照样好好的回来了。” 只是都是缺胳膊短腿的。这当然不能说。且谢家家大业大，即便这样，也是养得起的。也只能这么宽慰了。 谢来道，“三哥吉人天相，没准过年就要回来了呢。” 崔宝玉笑道，“那可不，他那么能吃，没准能吃出一个大胖子回来。等他回来了，我要问问他在军中如何。” 崔母看着自家傻儿子这样子，顿觉得过于天真。 但是这天真的宝玉也治愈了谢来和来禄。两兄弟都笑了起来，来禄道，“到时候请宝玉兄弟来咱家玩。” “好嘞！”崔宝玉乐了。 林夫子也掀起门帘，和崔家父母道，“若是宝玉愿意，可来林某课堂上学习。” 崔家父母可是知道林夫子的举人身份的，听到这话，顿时欣喜不已。甚至还让崔宝玉跪下拜夫子。 崔宝玉赶紧跪下了，喊了声夫子。 林夫子笑着点点头。 崔家父母可高兴坏了，只觉得这一趟哪怕没考上，但是也是值当了。 他们也知道，这是沾了谢家的光了。要不然林夫子哪里认识啥崔家人啊。 分别之后，谢来和来禄坐上马车。 谢来替宝玉道谢。 林夫子道，“我已经与谢夫人说好，来儿考完院试之后，就开始接纳谢家村其他孩子上学了。宝玉这孩子我也了解，其实也算是个好苗子。” 谢来高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有夫子您教育，日后谢家村的孩子们有福了。” 林夫子道，“只是想略尽薄力。听了那陈夫子的品性之后，我自然不能让这人再祸害谢家村其他子弟。反正我这后半生，也只是想好好教书。” 孙夫子道，“林先生果然品性高洁。只是我却不能留了，等来禄考中之后，我也要回府城去了。家中惦念已久。” 来禄伤感，“多谢夫子这几年教诲。” 孙夫子笑道，“你也是我的得意学生。你若是考中秀才，我回去了也风光。” “学生一定会尽全力的。” 这次回去，管家又准备好了炮竹了。 知道如今三位少爷都是童生之后，炮竹立马噼里啪啦的炸响了。还给很多看热闹的人发了干果。 谢夫人高兴极了。 坐在主位上，看着孩子们进屋。“都很好！”她笑道。 谢来给她行礼，“都是多亏了母亲这些年的教诲，给我们提供了这样好的读书环境，孩儿们才有今日。” 来禄也行礼，“母亲大恩，孩儿终身不能忘，日后要更加勤奋学习，报答母亲。” 谢来道，“二哥，咱到时候一人给母亲挣一个诰命回来。” 来禄：“……好。”弟弟可真会哄人开心。 谢夫人果然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为的不是那诰命夫人的名号，而是自己养的孩子出息，有雄心壮志。 难得的开了玩笑，“好了，去和你们的姨娘撒娇去吧。” 谢来和来禄：“……” 当然，两人还是乖乖的去给自己姨娘摸脸摸头。 姨娘们早就高兴的脸红了，眼泪都要出来了。 如今这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了。 是有名号的童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1节 以前老爷考了个秀才身份，鼻子就朝天了。现在她们的儿子也要去考秀才了呢。 其中吴姨娘最感触，真要算起来，她比叶姨娘出身还低。是谢家的丫头。是个奴婢。 如今养的儿子，竟然能考秀才了，如何能不激动，不自豪？ 两人各自带儿子回去，好生庆祝去。 谢夫人则让曹妈妈去给钱姨娘报喜。 如今钱姨娘是真的受了打击了，也不出门了。 病恹恹的躺了两日。 后来还是看到儿媳妇了，才算是找到点安慰。爬起来，学着府上老妈子那样，整日里伺候儿媳妇养胎。 曹妈妈来的时候，她正在看着兰娘喝汤。 听到这消息，喜极而泣，又悲从中来。 兰娘道，“阿娘，这是好事啊。我听说有本事的人，在军中可以做文书的。来寿有才华，去了军中，人家看他有能耐，也不会让他去和人拼杀。” “真的吗？” “真的，这是杏花告诉我的，她说读书人在军中也是宝贝，要受到重视。她说书上是这么写的。那些军师们比好些将军还威风。杏花总不会错的，她念书可多了，来寿他们做的那个什么科举题她也做了，夫子都说考得好。” “那就好，那就好。”钱姨娘这才受到了安慰。 来寿要是知道自己考中了，那该有多好啊。 来寿啊，你早点回来，阿娘再也不逼着你读书了。 …… 谢来和来禄开始为院试做准备。 说是二十天，但是真的复习起来，日子过的还是很快的。 林夫子也不管谢来复习的事儿，反而开始筹备收学生的事儿了。 都知道谢家三个少爷都是被这些夫子们教出来的，第一次考试就考中了童生，马上要去考秀才了。而且教书的还是举人老爷，个个都期待了。 谢夫人也期待，因为林夫子要收学生，她就准备让人挑选几个资质不错的秀才来读书，给家里两个女儿培养上门女婿。 她是准备在秀才里面挑女婿的。 难得这里有现成的举人老爷招学生，也不怕那些秀才们不愿意来。没准就遇上愿意入赘的秀才呢。 第79章 做人不要贪 谢家开始走出低迷的时候的,谭家正闹的热闹。 谭有为考完县试之后就没了人影。谭家人找了好些天。 谭大嫂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被谢家那个毒妇给找人弄死了，都准备要去高官的。 但是因为谭老太说谢家那边不会干这种让人抓把柄的事情,所以这才没去找谢家。 幸好中途,谭有为请人捎信回来了,说是在外地游学，认识了一个十分好的先生。但是没有束脩。说这次要是认识了这位先生，以后肯定能飞黄腾达。 谭老太让儿媳妇不要信，可谭大嫂还是信了。把剩下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让人带走了。还做着儿子飞黄腾达的美梦。 今日,谭家人总算知道儿子说的飞黄腾达是什么意思了。 是赌啊！ 谭有为先是在县里赌,赚了许多银子，然后县里都不让他在这里赌钱了。他竟然跑去府城赌坊去赌钱了。那地方达官贵人多，别人有的是银子可以输。他抱着暴富的心态,把赚的银子都拿去府城去了。 结果当天就输了。 他不姓邪，觉得自己是刚来,不适应，所以赶紧让人去自家拿银子去。 又继续赌。 家里拿不出来了，干脆就找赌坊借。 中途有赢有输，但是最后肯定还是输的。而且输的还特别多。 把谭家的那些土地给卖了也不够还债的。 但是凶神恶煞的赌坊打手来了,找谭家人要银子。不给，断手断脚。或者卖身为奴还债。 谭家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卖田卖地是不可能的，以后吃啥啊？ 就要去找谢家了，还把赌坊的人带去了。 谭大嫂想着,先去找来福。来福不行就找钱姨娘。要是钱姨娘不拿出来,就找老三媳妇要。反正赌坊的人多,不怕谢家不拿出来。 往常谭家人来谢家村畅通无阻,这次刚进谢家村的地界，就被人拦住了。 田地里的佃户们看到了谭家人来了，拿着锄头就跑来了，也是气势汹汹的要干架。 “夫人说了，不许你们谭家人来这村里一步，来了就打出去。” “打出去有奖励！” 赌坊的打手看着谭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谭大嫂吓得哆嗦，但是还是咬着牙，强自镇定，“我不找你们夫人，我找你们大少爷。” “大少爷离家了，不在家！” 谭大嫂心里一提，问，“那钱姨娘呢？” “钱姨娘如今忙着照顾我们大少奶奶，谁也不见。” “不可能的。”谭大嫂慌了，“你们去帮我找她，就说我来找她了，她要是不出来，我就把她的事儿往外说。” 佃户们可不管她说啥，反正夫人说了，谭家说了什么话都没用。不许进谢家村的地界。 赌坊的打手偷偷提着谭大嫂，“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耍我们是吧。” “没有没有，这是我弟媳妇。他们家里富得很，是这方圆百里大富人家啊。” “谭老爷是入赘我们谢家村的，你们谭家可真不要脸。” 谢家村的佃户骂道。 以前谭老爷还在，还给几分面子。如今人都没了，自然也没面子了。 夫人都不愿意见谭家人呢。 谭大嫂指着谢家村的方向，对着打手们道，“你们不是要银子吗，就去那边要去。那边多的是。” 可打手们也不傻。 这么多的佃户，打起来肯定得吃亏。而且他们是要债的，可不是抢劫的土匪。 既然人家不认这个亲戚，自然是要不来钱的。 何必得罪当地大户人家。 猛龙也不会去得罪地头蛇啊。 所以这些打手们提着谭大嫂就走了。 谢家村的佃户还跟着，看他们滚的远远的了，才回地里去干活去。 他们挺期待谭家人继续来的。因为有奖励。 谭大嫂被谭家人抓回来了，谭有为问道，“娘，银子拿了没有？” “没有，谢家那个毒妇，连村子都不让我们进。”谭大嫂被打手们扔在地上。 谭有为脸色大变。 打手们也不耽误了，让他们用田地作抵押。 谭大哥和谭大嫂就这么一个出息儿子，如今成了这样，都恨不得死了算了。 谭二嫂谭老二商量着分家，以前指望大侄子出息，现在肯定不行了。还不如培养自家孩子。这些年，他们早看不惯家里的资源朝大房倾斜了。 闹成这样，哪怕谭老太再有威望，也救不了这个家。 谭老二这回倒是不听老娘的话了，要求分家。 家里的田地都是谭老太管着的， 如今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老大和老二为了田地的事情打了起来。 她躺在床上哭，又恨谢夫人心狠。 “老三啊，你何时回来啊？” 谭家来的这事儿都没有机会惊动谢家其他人。 谢夫人晚上回来，才听管家说了这事儿。 “帮忙的都分一斤粮食。”谢夫人道。 管家道，“佃户们平日里也得了谢家的恩惠的。” “恩惠用一次还成，用多了也不值钱。奖励不必太多，是一份心意就成。” “是。”管家点头，然后又和谢夫人说了谭家的情况。 “谭家如今是毁了，大房的田地都抵押了，房子也没了。谭老二一家子倒是带着那谭家老太去了村里草屋住着。靠几亩薄田过日子。 谢夫人点点头，“那家的事情不关咱们的事情。反正谭家的人不能进咱谢家村。” “是，我会和佃户们再吩咐的。” 等管家走了，曹妈妈只觉得大快人心。 谭家人可算是散了。 她心里恨谭家恨的要死，要不是他们，大少爷和三少爷都不会离家得 钱姨娘有错，谭家也有错。 谭家的事儿，谢夫人还是告诉了谢来兄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2节 以免他们在外行走的时候会碰到谭家人。 并且也是以此来做警示，“做人不要贪心，更不要贪得无厌。拿的银子一定要是踏踏实实赚的。不要学这些陋习。一旦沾染，很难改正。破财败家，只在旦夕之间。” 谢来和来禄都觉得唏嘘。 谢夫人道，“为娘的和你们说这些，就是因为你们马上要去外面考试了。外面花团锦簇的，诱惑最多。还有外面认识的朋友，也一定要看清楚人，千万不要跟人学坏了。” 谢来道，“母亲，我记住了。外面去遇着人，凡是和我讨论学问的，我就结交。凡是带我去吃喝玩乐的，我一概不认。” 来禄道，“孩儿也记住了。”经历过陈夫子蛊惑他改姓那事儿之后，他也不再偏听偏信，旁人的话都要仔细明辨了。 “谭家人若是哪天钻了空子到你们面前，乱说话，你们还信不信？” 来禄严肃道，“小人的话无异于狂吠。” 谢来道，“不听不信。”他还要怼死他们。 谢夫人点头，“好了，回去收拾东西，早日出发去府城熟悉环境。吃的喝的我也会让人带上的。等你们考完回来，也要给你们配个跑腿的书童了。” “谢谢母亲。” 兄弟两人道谢。 离开谢夫人房间的时候，两人也是唏嘘不已。谭家，几年前还让他们厌恶又无奈的谭家。 就这样散了，自顾不暇了。 来禄道，“报应。贪得无厌，害人不浅。”他还记得当初谭家人打上门来，他无助的心情。 谢来道，“幸好谭有为那种人没能考上功名，否则这样的人当了官，得祸害多少百姓啊。二哥，咱以后可万万不能学这人。” “嗯。”来禄严肃的点头。 谭老二一家子正在村里临时的茅草房里面过日子。 谭二嫂是有私房钱的。虽然不多，但是拿出来够盖房子了。 但是她不愿意，准备留给自己的孩子以后念书或者娶媳妇的。 想等老太太死了之后再拿出来。但是谢家那边传话，让她暂时不能让谭老太死了，得再活些日子。哪怕不能动，就这么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也行。谭二嫂只能这么养着了。 吃完第一顿在外面的饭，谭二嫂就和自己男人，还有孩子们交代了，以后可千万不要去惹谢家。 看看大房的下场。 谭老二道，“那是有为自己不争气！”好好的一个家给败了。 “不管咋样，都是报应，反正咱家不要再去招惹了。”谭二嫂是真的怕了谢夫人的。 “你想想，以往每次我们去谢家，畅通无阻。如今说不能去就不能去了，为什么？” 谭二嫂道，“咱们一家子一直被人捏在手里呢。老大一家子还看不清楚情况。还想着找机会去闹腾。如今咱也分家了。把那边忘了吧。反正老三是入赘的，人也没了，也不算咱家亲戚了。” 谭老二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是此时听到自己媳妇说的。再想到当初谢夫人对老三的狠心，还有大房的现状，心里也就熄了心思了。 算了，当老三没了吧。 他又告诫孩子们，谁要是学谭有为，就打断腿。 家里就这茅草房，可没东西败了。 晚上睡觉，两口子看着这茅草房。心里都有些唏嘘。 兜兜转转的，还是住回茅草屋了。不是自家的东西，用着就是不踏实。长久不了的。 因为院试要去府城考，所以谢来他们要提前十日出发。 这次带队的是孙夫子，他在府城熟悉。另外还安排了一个车夫，一个跑腿的。 跑腿的是柱子爹。 曹妈妈还说要不要安排个老妈子去照顾少爷们吃喝。这大老远的考试多辛苦啊。 谢来和来禄直摇头。都长大了，实在不能再那么娇气了。 谢夫人也不想孩子们太娇气。之前就觉得在院子里待长了时间，现在正好放出去历练。 第80章 府城见闻 叶姨娘和吴姨娘老早就开始给孩子们准备了外面要用到的东西了,衣服还是穿兰娘送的袍子，毕竟之前两场都穿的那衣服，吉利。 钱姨娘捧了鞋子送过来。让吴妈妈送来。叶姨娘道：“她又想做什么？” 因为来福来寿,她们没那么恨钱姨娘了,但是防备还是有的。 吴姨娘道：“不管如何，东西收下，但是考试不拿去用。” “那肯定不能用的,考试多重要啊马虎不得。”叶姨娘十分支持，并且让吴妈妈把鞋子拿去检查。 本来嘛,平日里哪怕打架撕破脸也没啥,可对孩子下手那就是犯规了，没人会轻易原谅。 “来弟,你要好好考试啊。”出发头天晚上,叶姨娘又来谢来房里整理东西。 杏花叮嘱：“来弟，要好好考啊。” 谢来道：“放心吧，等我考中了,下次去考乡试,也许还可以带你去。” 杏花道：“母亲和姨娘不会同意的。” “我考得好了，她们高兴了没准就答应了。”杏花姐是他带成这样的,以后也要给杏花姐创造机会见世面。 杏花顿时笑了。 不知道府城是啥样子呢。 一早,兄弟两就坐车出发。 这次才真是让人惦记了。毕竟这次考了才算有功名，才不枉费这一番苦读。 谢来和来禄心境就和家里人不一样了。 毕竟只是去考试,没啥不舍的。也不用牵挂家里。一心只想着考试。 而且两人都是第一次去府城那种大城市，都很期待。 谢来虽然见过繁华大都市，但是对这个陌生大世界还是很好奇的。 来这里许多年,却对这个社会没什么了解,他心里哪里不期待呢？ 就连来禄,装作少年老成的模样，但是眼中激动难掩。 谢来问孙夫子，府城是什么样子。 孙夫子也怀念。“府城很大，繁华，赶集的时候，人挤人。府城光是书院就有好些家，天下皆知的青云书院都有。” 谢来道，“青云书院什么来头的？竟然会天下皆知。” “这家书院来头可了不得，那可是我大虞读书人中的泰山北斗。有传言，这满朝文官，有半数出自这青云书院。你说这来头大不大？” 谢来和来禄都张着嘴点头。 那可真是牛。 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是垄断性的。一家独大啊。 孙夫子也向往，但是他这资质人家是不要的。至于去任教，也不可能。人家那边的夫子，文采也是相当不错的。 孙夫子建议谢来他们，考完院试之后，可以去试着拜入这青云书院。 不为别的，只为那些同门。若是学业优秀，还可以去都城的总院，那边可都是嫡系。入了这门，日后官场也能多个照应。 谢来倒是想，毕竟他也明白自己以后要走的路，没朋友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这情况也特殊啊，这种书院必定管理严格，要是他每天睡觉时间过长，只怕是不行的。 “二哥倒是可以用去试试。”谢来建议道。 来禄自然也向往，但是怕自己资质不够。 他知道，自己其实资质并不算出众，能有如今这成绩，除了自己勤学苦读，还有孙夫子的教导，以及来儿分享的读书笔记。 罢了，先考完试再说。 一行人坐着马车，直接走的陆路。因为出发的早，所以也不赶时间，一路都是到点就停。 天黑不赶路，雨天不赶路，最大可能确保安全。 谢来怀念曾今的交通工具，就这路程，两个小时就能到了。当然了，马车和汽车不能比的，这种还是土路的官道更不能和高速比。 吃了几口灰尘之后，他咳了咳，“有朝一日我若是能当官，一定要把路修了。” 来禄和孙夫子：…… 这孩子真自信。 府城果然和县城差别太大了。谢来这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古代的巍峨城墙。 确实高高大大，能够守住敌人的入侵。 城门也很高大，连站在两侧的守门士兵，都显得很魁梧。 当然，过路费也是比县里多…… 谢来感慨，这大虞到底是怎么了。当官的都不管管？也许是因为当官的不知道。毕竟谁也不敢朝着他们伸手。 谢来越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寒门子弟当官的重要性了。 因为上面可没人会真的体恤百姓呢。 马车进城，身边人来人往，说话声吆喝声络绎不绝。 来禄都憋不住了，哪怕极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定力，但是此时还是偷偷瞄外面。 谢来索性掀开帘子看外面。 “二哥，这里真热闹啊。” 孙夫子很骄傲，“到底是府城，与别处还是不同的。日后你们若是有机会去都城，那就更不一样了。” 谢来道，“夫子，你去过都城吗？” “……这自然是没有的，谁没事会跑那么远啊。若不是为了科考，许多人一生连府城都不会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3节 谢来想着确实如此，以后他有能力了，一定要带家里人都出来见见外面的繁华世界。 谢家这次带出来的银子还是挺多的，在府城好的酒楼，准备了三间房。车夫和柱子爹住下房，孙夫子一间房，谢来和来禄兄弟住一间房。 也得亏他们来的早，因为他们刚订了房间，其他房间都被订光了。都是各个书院的。 这些书院的学子们都穿着同样的服装，背着同样的背篓，看起来就气势与旁人不同。 头一次看这种阵仗的来禄顿时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如同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 孙夫子带他们进屋里，见来禄还在震惊，他道，“也别羡慕，只不过是看着有气势罢了，但是学起来，也不一定有你们好。毕竟当初老夫教学生的时候，一个人教几十个人。哪里有教一个人来的用心。都是花里胡哨的。” 来禄道，“学生受教了。” “人之常情，只不过日后还是要多见世面。见多了你们就会发现，这些没什么了不起的。” 谢来道，“夫子说的是，再好看，最终看的还是学问。” 收拾好了，谢来他们就出去吃饭。也就这两天在这里吃了，以后就只在房间吃。那些书院的学生们也开始吃饭了，纷纷议论这次院试，知府大人有多重视。 “听说来的学政大人是从都城来的。” “自然，还说是出自青云书院。” 有人不懂，“不用避嫌吗？” “又不是直系师徒，哪里需要避嫌。关键是也避不了。” “那会不会有人徇私……”书生话没说完，就被人捂住嘴巴。 科举徇私舞弊都是大事儿，这话岂能乱说。且还是说的青云书院。这若是被人知道了，这也不用考了。 第81章 院试考试 这种氛围之下,谢来更是意识到要谨言慎行。不能像以前那种时候，在公众场合大放厥词。 要不然这些年的书就白读了。 后面几日，他和来禄甚至都没出门吃饭。都是送到屋里吃的。只等外面人少的时候,下楼在酒楼院子里走几步,舒缓筋骨。 孙夫子回家中去看过家里人了，叙旧之后再过来看他们。见两人都能安下心念书，并未曾去加入那些夸夸其谈的书生行列,就放心了。 别看这些书生们议论的热烈，喊的风光。 但是实际上恰恰是这些沉不下心念书的学子们名落孙山。这种人还特别多,当年孙夫子年轻时候意气风发,何尝不是因此吃亏？这是年长之后会，才知道当年应该沉心读书。 终于等到开考这日。 谢来和来禄才穿戴齐整,前去考试。 这次来考院试的人不少,毕竟之前县里考试的只是县里的读书人。如今院试，各县里的学子都来了。 不止谢来他们这一届的新出炉的童生，还有往年的老童生。 谢来在童生之间也并不算年幼。也有和他年龄相仿的童生,意气风发的走进考场。 看着这个架势,谢来吸了口气。天下才子何其多。 让他担心的是距离不过半年的乡试。 到时候来参考的可不止这届的秀才，还有许多屡试不中,学了许多年的老秀才们。 竞争不可谓不大。 府城贡院的环境到倒是好,这次考试也比之前要更加严格，不能马上入座,所有考生要集合，见过主考官，并且焚香起誓,绝不做科举舞弊之事。 宣誓过后,各自归位。 试卷也还没发放,谢来赶紧开始准备考试用具。 陈学政则在府丞的陪同下，开始巡视贡院。 这还是陈学政第一次来这边，他们这些学政每年都要去各府城进行监考。很多时候都是轮调制度。 也是为了防止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容易发生舞弊之事。 陈学政觉得完全不用担心，这种事别说朝廷不允许了，就是他的师门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若是哪个学生靠舞弊才能够通过考试，那这学生必定要被赶出师门，并且监考的学政也会一并除名。 青云书院能够多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真才实学，坦坦荡荡。 当然，学政们除了监考之外，还有另外一项工作。就是在这些底层学子们中间，寻找一些可造之材。 青云书院虽然办的好，但是也是很看重那些天纵之才的。 而寒门子弟大多都缺少进入书院的渠道。 在科举考试中挑选，就是最好不过了。 正摸着胡子到处转悠呢，陈学政突然步子顿了一下。 “这位考生年纪不大，但是看起来格外沉稳。”他当然不会说，这学生通身气派实在惹眼。模样十分出挑。 他可不是那种看脸的人。师祖最讨厌的就是司马丞相那种长得好的人了。 “走，过去看看去。”考试还没开始，陈学政索性走了过去。 谢来正在一样样的检查自己的考试装备，一点疏忽都没有。 要是寒窗苦读输在自己的马虎上面，他得哭死。 突然，头上一片阴影，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这人三十来岁，面相温文尔雅。正是刚刚见过的学政。 谢来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甚至有些紧张。毕竟这可和县令又不同了，这是从都城来的主考官，学问是非常好的。 读书人总是对那些学问好的人有些敬仰。 谢来也不例外。毕竟他如今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的成绩好。 这也让他格外看中学识。 但是他很快想起来徐夫子之前安慰他的话，学政没啥了不起的。他很多师侄都是学政呢。 顿时谢来放松了，然后还笑了一下。至于说话，倒是没说的。如今考试才是最重要的。索性继续准备东西。 陈学政点点头，也没和谢来说话。以免影响这孩子待会考试。 只是看过这孩子之后，他就起了爱才之心。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还是格外有优势。陈学政对谢来的印象好极了。加上谢来这么早就是童生了，可见资质也相当不错。关键是小小年纪，还格外沉稳。 他曾经看到过考场的学子，因为自己多看了一眼，笔都拿不稳。 这种人哪怕念了书，也不能做什么实在的事情来。 一声锣响开始发试卷。 主要考试内容是《四书》的内容。只是出的题目比前面两场涉及的更广，更深刻。 谢来松心下大定，他的《四书》可是徐夫子手把手的教出来的。对四书的理解透彻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另外一边，来禄也开始动笔。 他的《四书》是孙夫子教的，基础也算扎实。谢来给他的笔记，也让他提升不少。 考场里很快就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只到了用膳的时候，大家开始吃东西。 大多带的饼，条件稍微好一些的会带点心。 大户人家家里，会带上小炉子和无烟的银炭。 谢来家里平日是不会用这些东西的，毕竟哪怕谢家如今越发富裕了，但是谢夫人不爱享乐，姨娘们有样学样，一个比一个节省。都是用的普通木炭。谢来觉得自己对不起穿越者这个身份，貌似除了念书，一点能耐都没有。其他穿越者们弄出来的什么蜂窝煤，抱歉……他不会。 这这次谢来他们来赶考，谢夫人才让人花重金买了，让谢来他们带来。好歹能热热饼，吃一点热乎的。以免考试三天，因为吃的不好，影响考试状态。 谢来自己将菜饼撕碎了，放在汤里煮着吃了。边吃边感激母亲谢夫人的好。 如果他是在一个普通家庭里，哪怕能念书，也是没有如今这些好条件的。 因为吃喝好，加上没啥压力，所以考完三天出来，谢来自觉自己身上除了臭点儿之外，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倒是来禄有些精疲力尽。用脑过度。 柱子爹和车夫赶紧迎接过来，准备学着别人家那样，把人给背回去。 谢来拒绝，“我挺好的。” 两人就一人一边，扶着来禄上了车子。 来禄喝了带来的补汤，整个人好了许多。 “幸好当年咱们锻炼身体了，否则真要吃大亏。我听说后面考试越发费力了。” 前面两场虽然也是考三天，但是考试内容相对简单，考试时间也没那么长。所以容易就过来了。 这三天，可真是睡都不敢睡多了，醒来就赶紧写试卷。 孙夫子道，“那是相当费力，乡试更难，好些人考第一天就坚持不住了。有些人为了做完试卷，只能三天不眠不休。出了考场就倒下了。” 像是要应证他的话一样，有考生出来就倒下了。只是这考生本来就看起来瘦弱。 谢来道，“赶明儿要多谢武师傅了。” 说起武师傅，不可避免的又想到了来寿了。 来寿要是来考试，估计能连着考十天的。 本来是可以来参考的，哪怕考不上，至少也是一次经历。 孙夫子扯开话题，“你们难得来一次，倒也不必急着回去。先在此地游览一番，再结交有些青年才俊。看完成绩再回家。” 谢来和来禄也正有此意。这次出来不止为考试，也为了增长见识。 反正对于他们这种自觉的人来说，在哪里都是学习。 …… 边城。 两个风尘仆仆的人走进了这座边界大城。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4节 这城之所以大，是因为生意繁荣。 虽然大虞还未正式开放通往外界的商路，但是架不住这附近的人需求大。所以当地的主管官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痛拿着银子，放这些人通行。 谢来寿头发蓬乱，脸瘦了一圈，双下巴都没了。但是眼睛却是雪亮的。 他这一路来，见识不少地方了。 只是不管大城小城，在他看来也就是看个稀奇罢了。 也只有这边城能让他震撼。 只因这里人有好些和他长的不一样。面相看起来就各有不同。 有些人的眼睛和头发颜色也是不同的。 武师傅告诉他，这些人里面有蛮人，也有其他小国的人。 来寿道，“我知道！老四和我讲过，我们这个天下，还有很多国家。而且子民长的也略有不同。“ 他之前只以为老四是骗他的，如今看到了才知道，自己真是眼界太小了。 出来方知世界之大。 如果说之前只是为了逃避，为了争口气。也为了惩罚自己。那如今，来寿是真的喜欢上了外面。 武师傅看着他天真的样子，摇摇头。 这小子很快就要知道。这边城可不是让人游玩的地方，这里充满了杀戮。 他带着人直接去军营，路过集市的时候，来寿亲眼看到几个蛮人模样的人，穿着皮毛，正在贩卖人口。 而他们贩卖的，竟然是大虞的人。 他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还有人在翻译，说这些人都是他们的战利品，他们用不上，所以拿来卖掉。出银子就卖。 被绑着的大虞人在哭喊，“不是的，他们是强盗。冲到了我们家中抢了我们的东西，还杀了我们的亲人。” 可身边看热闹的大虞人都无动于衷。 在边城，这种事儿太常见了。 朝廷的一再退让与软弱，让原本有血性的边城人也开始失去了血性。不是怕事，而是懒得管了。朝廷都不管，他们出面管了，可能还会被责罚。 来寿捏紧了拳头要过去，被武师傅抓住了。“别冲动。” “他们在欺负咱们的人！”来寿满脸气愤。 “你能打几个人，他们手里有武器。而且，你打了他们，你也讨不了好处。来寿，要想教训蛮人，最好的方式是在战场上面。杀光他们能够骑马射箭的壮丁，他们就不敢了。” 来寿恨的咬牙。眼睛都被气红了。 “师傅，师傅你带我上战场，我要教训他们！” 哎，傻小子啊，现在连杀字都说不出口，还想上战场？ 武师傅道，“会有机会的，先去报名吧。” 第82章 结交寒门 院试结束之后,谢来和来禄在客栈休养了几日。 来禄才缓过神来了。 很多学子们都和他们一样，没离开这里。等着考中之后，再做安排。 毕竟若是考中了,府城会邀请这些青年才俊们参加一些活动。这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不过也不是谁都能承担的起这里的花销的。 有些客栈的书生，在街上摆起了摊子。给人写信，或者卖字画。还有人则是去书店拿了书回来抄书。 花了这个时间,就没可能备考乡试了。 来禄和谢来在街上看着这些“勤工俭学”的学子们，更是觉得母亲为他们创造了多好的条件。 当然也有考完试之后放飞自我的。 酒楼里时常有书生喝的大醉归来,嘴里说着狂言狂语,又或者是污言秽语。可让谢来他们长见识了。读书人可真是各有不同啊。 还有人见两人家里条件好，吃穿用度拿得出手,邀请来禄一起出去“见世面。” 来禄吓得赶紧拒绝了,索性每次都避着这些人。每日里和谢来一起去本地的书店里面找书去。准备为家中多备上一些书，以后留着谢家的下一代们用。 只是书院里面原版是不卖的，都是找人抄录。 而且好书卖的快,抄录都来不及。客人们倒是可以选择花银子,找书生抄。 谢来看中了几本游记，准备买回去给自己的两位姐姐看。 但是这游记卖的好,这会儿没多少娱乐,这种游记就是大多数人难得的娱乐了。 谢来可没时间抄，索性拿银子请人。 书店的老板就拿出了几种笔记样板给他选择字体。 “你们这生意做的倒是周到。” “这是自然,拿了银子，总要让大伙儿满意。” 谢来选了比较清秀端正的笔记，他看书不大喜欢太有个性的字体。 刚选好,书店老板就上楼去喊了书生下来。 “这是这位小公子请人抄写的,院试放榜前抄写完,可能做到？” 这书生道，“可以。” 然后看向谢来，一种惊讶的眼神。 谢来也觉得熟悉，“咱们见过。” “是啊，在下也还记得小公子。当年你买过我一幅画。” 说起这，谢来就想起来了。那可真是记忆深刻，毕竟是第一次拿奖金，给徐夫子买的礼物。 “你作的画不错，我的老师很喜欢。”谢来笑着道。实际上这几年两位老师熏陶之后，他也有了品鉴名画的能力，但是当年那画，确实也是让徐夫子开心了。 书生笑道，“惭愧，拙作当不起夸赞。小公子如今要买书，这书我给你抄录。一定会抄录好的。不知道小公子还有什么要求？” 谢来道，“我就喜欢工工整整，干干净净就可以了。” “自然没问题。小公子放心。” 谢来笑道，“难得在这里遇到老乡，午饭的时候咱一起吃？” 书生当即也笑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书生还要抄书，所以只能约定了地方，中午才见面。 谢来就和来禄去转悠。 来禄道，“这人是谁啊？” “是我当年在县里去买礼物遇到的一位书生，那会儿就是秀才了。看来当年没中。” 来禄叹气，“要想一次考中，谈何容易。我如今院试都还悬着呢。” 谢来道，“二哥，咱们放宽心。考已经考了，如今就看阅卷官如何批阅了。” 阅卷官员们这几日都在忙碌。 连陈学政都在忙。试卷批改好之前，他们是都不能离开贡院的。以免有人徇私舞弊。 其他人批改好比较好的试卷之后，再由陈学政审核。最后再拟定名次。 每一份试卷都要小心思量，所以批改起来颇费精力。晚上点灯熬夜也是常态。 陈学政都觉得自己这身体都要撑不住了。 可为了不耽误工作，只能强撑着。 突然，他看到一张被送过来的优质考卷。这会儿考卷还没不是抄录的形式，只是糊名了。所以主考官们看文采的时候，还可以顺带看看这些学子们的字迹。 若是字迹实在丑陋，试卷答的再好，也是不能够入选的。以免日后送到天子面前，污了天子的眼睛。 陈学政首先是被这字迹吸引的。 因为这字迹竟然有几分，他们青云书院老泰山的风骨。 一笔一划都透着点锋利劲儿。这是这人收笔的时候，似乎有所顾忌，又多了几分温润。 再看考卷的内容。其中论点更是让陈学政看的十分满意。 作为青云书院的直系弟子出身，他可是进过都城的青云书院学习的，所学更贴近泰山北斗徐老先生的学派。 他记得第一次听到对方讲学的时候，就醍醐灌顶。从此以后，便以拜入老先生门下为目标。只是老先生已经多年未曾再收徒，只得拜入老先生的入门弟子门下。 如今看到这些策论论点和徐老先生那么相近，顿觉得难得。 难道是青云书院的学子？ 若真是，那这学识，是可以进入总院的。 陈学政起了爱才之心，准备事后自己先收入门墙，然后推荐去总院学习。 因为怀疑是青云书院的，所以为求公平，他让其他人先打分，自己最后再评判。 也因为此人出现，所以陈学政对本地的青云书院有些期待。 可惜剩下的试卷之中，再无让他觉得更优秀的答卷。 当然也有答的很好的，但是总觉得差了点。 …… 谢来和那书生一见如故。一起吃午饭，才知道，对方叫白庭生，是特意来这边准备乡试的。 谢来惊讶，“不是还有半年吗？” “确实还有半年，只是，县里也没有更好求学的地方，只能来这府城碰运气了。” 白庭生满是无奈，“可惜，这里求学也不容易，束脩加上吃住，都是不小的开销。而且稍微有名气的先生，也不愿意收我们这外地来的，更愿意收府城本地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5节 来禄道，“这里不是有许多书院吗？” 白庭生道，“书院倒是有，也不是人人可以进的，光是束脩，我都拿不出来。也有不需要束脩的，比如青云书院的甲班，都是搜罗资质超群的学子入学，不止不要束脩，还免费提供吃住。” “这样好？”谢来惊讶。这古代社会也有如此重视教育的学院啊。 白庭生道，“好是好，只是也不容易，每月都要考试，考不上的就要离开。实在惭愧，我连入学考试都通过不了。” “老四，你倒是可以去试试。”来禄提议道。 谢来道，“我去做什么，我也不准备参加学院。家中有林夫子呢。” 谢来还是不想去参加这种大班教学。想要认识很多人，他可以趁着放榜之后的活动结交。不一定要在书院。 他这种整日里在课堂上睡觉的人，对课堂其他学生的影响可不好。 白庭生道，“你家中夫子，可比不上这书院的夫子们。” 谢来笑道，“我家中林夫子也是举人出身，学识和经验都是有的。” 听到这话，白庭生顿觉羡慕。 能请到一位举人老爷在身边时刻指导，确实也不差。 谢来突然想到，自己家中不是也要办学堂吗？林夫子也收徒弟呢，听管家说，要请县里一些资质好的秀才去家中学习。给的条件也是免学费供吃喝呢。 “白兄，若是你愿意，到时候可以随我回家学上一些日子。” 白庭生道，“我？” “是啊，家母平日里很是重视资助学子求学。我们村子的私塾都是我母亲资助的。如今母亲也要在村子里另外办私塾了。对资质好的青年才俊，是免学费的。授课的林夫子是我的恩师，也是一位举人。” 听到这话，白庭生确实心动。 若是能找个地方安心读书，倒是确实好。 只是自己资质……“我就怕自己资质不够。” “白兄如此勤奋自立，比起那些资质好，却又懒惰浪费天资的人，再好不过了。而且白兄弟的字画我都看过，可不像天资不好，之前只是时运未到罢了。先静心学上一阵子，此次乡试，未尝不能考中。” 听到这话，白庭生心中一片暖洋洋的。 “若是如此……在下考虑一番。” 谢来笑道，“行，那等我考完，你再决定。反正我也不着急离开。就算我离开了，你也可以去谢家村找我。” “多谢谢家小弟。” 吃罢饭，白庭生就赶回去抄写书籍，谢来和来禄回去复习。虽然院试结果没出来，但是这读书是一日不能停的。考上了得准备乡试，没考上得为下次备考。来禄道，“你对此人倒是很上心。” 谢来道，“二哥，咱们要与这样的人多结交。指不定日后谁就出息了。我想过了，咱们若是真的加入不了那些文官集团，就干脆和更多的寒门子弟抱团也是可以的。毕竟我们这样的出身，哪怕进入那个圈子，注定是在底层的。还不如多备一条路。” 出来一趟，他也不是全无收获，对这读书人的形式也更加了解了。 他和二哥是庶子，而且还是赘婿庶子，寒门出身……这些加起来，在读书人中，并不算受欢迎。 来禄道，“你考虑的很周全。 ” 谢来道，“我倒是觉得是母亲考虑的周全，如今花银子供人念书，日后也是咱两的助力。”他还不知道这是要给姐姐们选夫婿。 来禄感慨，“母亲大人果然高瞻远瞩。” 远在谢家村的谢夫人正在查看今年来考中的秀才的资料。 她这边的书院也不是每个人都要收的，要年纪相仿，模样也不能差了。家中亲戚最好是简单点。可不能像谭家一样。 桃花的性子可不像是能对付谭家的人。 至于给儿子们找盟友，暂时没考虑的。都还在考秀才呢，年纪也就那么大，着急什么？ 第83章 放榜 开榜之前,谢来和来禄就没怎么出门了。 书生们搞的一些活动，他们也没参加。这些私人举办的活动，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不过谢来倒是听说了已经被书生们共同推举出来的几个才子。 大家都开始押注,说这几个才子谁是案首，谁是第二第三等名次。 柱子爹也跃跃欲试,想去投点钱，买自家少爷的名次,给少爷扬名。 谢来道,“不要去玩这个,万一我真的得到名次，你赢了钱,以后岂不是就要开始喜欢赌钱了？” “少爷，咱是想给你扬名，有人买你们赢,别人才知道你这么号人，” “没这必要，名次是考出来的,不是别人吹出来的。等放榜再说吧。不许去赌钱,要不然我告诉柱子娘。” “……”柱子爹顿时不敢了,怕家里的母老虎闹腾。 府城的这种热闹也就几天。放榜这日,大家也没别的心思了。都早早的去贡院门口的布告栏等着。 谢来和来禄也穿戴整齐去了。 倒是酒楼里住着的几位才子,则在等着报喜的上门来。 贡院门口已经十分热闹了。谢来他们也没着急的挤进去。 放榜是要一点点的放出来的，而且是从后面往前面放。还有得等呢。 柱子爹倒是积极,先就挤进去等着给自家公子们看榜了。 他不识字，但是早就把谢来和谢来禄这几个字给记在脑子里了。 手里又拿了一张写着两人名字的纸张。一个个对照。 先放出来的是后第一百到第五十名。 柱子爹找了半天,没找到。有些开始着急了。 好些人也开始嚎啕哭了起来。 有些人则乐的从人群中跑了出去,赶紧去报喜去。 “张家少爷中了,第六十六名！” “我家少爷也中了，第五十名！” “……” 听着这些喊声，来禄的心都要从肚子里跳出来了，“老四，要不先回马车中坐着？” 谢来道，“看看热闹嘛，你累了？” “倒也不是。”来禄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然后问谢来，“你怎么不紧张？” 谢来道，“我就是觉得应该没问题吧。”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发挥的还是很稳。之前两场都得了头名，这次不应该考不上。 唯一的就是名次的问题了。 母亲对他的要求可是考案首啊。 虽然知道母亲不会送他去谭家了，但是也不想让母亲失望。 人群里，柱子爹都准备趴在榜单上一个个的给自己少爷找名字了。 五十个人，竟然一个都没有自家少爷！ 两位少爷啊！ 正想着，又有人来贴榜了。 这一次是四十七个名字。 柱子爹从后面往前面看，终于在第四十名的位置，找到了熟悉的名字。 他对了好几次。 可算是确定了，然后高兴的跳，“我家少爷中了，四十名啊，是四十名！” 旁边有家丁见不得他嘚瑟，喊道，“你喊什么，中了就赶紧出去报喜去。别在这里挡别人。” “我不，我家还有一位少爷。”柱子爹又开始找四少爷谢来的名字。 四少爷的名字会更好找了，只比二少爷少一个字罢了。 但是这一次，从头到尾，从尾到头，竟然都找不到。 他着急的冒汗。 两位少爷一起出来考的，其中一位没考上，多难受啊。 主要是，之前四少爷都考的比二少爷好啊。 这一次咋就没考好呢？ 刚和他说话的家丁道，“怎么，你那少爷没考上？” “别胡说！” “怎么胡说了，这还剩下三个名字没出来呢。莫不是你觉得你家少爷还能在府城这地方考三甲之内？” “……也不是不可能，我家少爷之前就是考的县试第一名。” “你们那小地方来咱府城，还想考个第一名？咱府城才子多的是，我家少爷齐志远，就是府城第一才子。在青云书院念书的。” 柱子爹是知道这么个人的，好多人押他第要考院试案首。 但是这会儿他不能丢了少爷的脸，“榜没放完之前，谁还说得准呢？我家少爷打小就聪明，闭眼都能念书。” 两人正争论着，最后放榜的人来了。 很多人还在等着这最后的三个名额，除了抱着一丝希望，也是因为好些人下注了。等着赚银子呢。 名单贴上去的时候，大家顿时傻眼了。 谢来？谁啊？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啊。 柱子爹看了好几遍，擦了擦眼睛，然后拉着那家丁，“识字不，帮我看看，第一个是不是叫谢来？” 那家丁早就傻眼了，因为他家少爷竟然只考了个第二名。他可是下注了。听到柱子爹问他，他道，“是叫谢来，你可别说是你家少爷。”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6节 “哈哈哈，真是谢来啊，那可真是我家少爷！”柱子爹高兴的欢呼，“我家少爷中了，中了案首！” 然后冲出去报喜去。 好些人看着他跑去的方向，想要看看谢来是哪一号人。 就看着站在马车边上的来禄和谢来了， 看起来两人年龄可都不大啊。 这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柱子爹兴奋道，“少爷，少爷，你们都考上了。是秀才公了！你们都是秀才公了！二少爷第四十名，四少爷是案首，案首！” 柱子爹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来禄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替谢来高兴，“老四，你得了案首！” 谢来慢半拍的高兴起来。 心里其实也松了口气。终于拿到第一名了，可以给母亲一个交代。也对得起两位恩师的栽培了。 孙夫子坐在马车里面，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欣慰的笑了。 最终还是输给了林兄了。 不过自己亲手教出了一个秀才出来，他心里也是骄傲的。来禄这个学生，资质不是最好的，但是足够勤奋刻苦。 “上车吧，咱们回酒楼去。” 谢来和来禄赶紧上了车。 也幸好他们上车了，很多人看到他们两人中有人中了案首，就准备过来结交，人还不少。 不过马车已经开走了，人也追不上。 几人到了酒楼里，早有贡院报喜的人在等着了。院试考中者和中举不一样，毕竟只是秀才，所以一般只有差役们送个捷报就可以了，相当于是录取通知书。但是谢来毕竟是案首，虽然只是秀才，但是该有的排面也是有的。 对方敲锣打鼓，身上扎着红腰带，看着喜庆。 核对了谢来的身份之后，立刻送了金帖。“恭喜谢府谢来老爷高中院试榜首。” 又得知另外一位本店居住的秀才谢来禄和这位是兄弟，一并将捷报送上。 柱子爹笑嘻嘻的送上赏钱。这些规矩他都懂，夫人之前都交代了。 而且红包还不小呢。 对方捏了捏荷包里的银子，又立马说了吉利话，叮嘱二位这几日不要到处行走，学政大人忙完之后可能会有安排之类的。这才离去。 酒楼的掌柜迎出来了，拱手道，“恭喜谢秀才，谢案首了。” 谢来微微红了脸，“客气客气。” 谢来禄也激动的拱手。 掌柜笑道，“今日为庆贺谢老爷考得案首，本店特意给谢案首备上酒菜，马上让人送去厢房去。” 谢来赶紧道谢。 这就是古代对读书人的重视啊。考个秀才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柱子爹问谢来，“少爷，咱是不是要请酒楼里面的其他学子们吃一顿？” 谢来默默算了一笔账，这得花不少银子，“还是算了，也不知道别人考的如何，有炫耀的嫌疑。” 主要是银子是母亲辛苦赚的。拿来请客，他舍不得。这些人吃了他的东西也不会记住他的好，纯粹就是自己买个一时风光罢了。不值得。 而且谢来心里有大志向，不觉得一个秀才有多了不起。 但是他让柱子爹和车夫去摆一桌酒好好吃一顿庆贺。 柱子爹顿时笑歪了嘴。 回了房间里，酒菜果然已经摆上了。 来禄心情激动。当即就给孙夫子下跪磕头，拜谢恩师。 孙夫子坦然受了这一礼。 来禄眼含热泪，“学生能有今日，多亏了夫子教导。日后来禄一定会记住夫子的教诲之恩。” 孙夫子扶他起来，“你也是为师最得意的门生了。来禄，你考得好，为师很欣慰。” 看着两人这情景，谢来也想到了自己的两位恩师了。没他们也没他谢来的今日。 可惜现在不方便进入课堂。 他只能招呼大家，“先用菜吧，再不吃就凉了。二哥，咱一起以茶代酒，敬夫子一杯。” 远在都城的书院里，徐宗元是时不时的进课堂里面去看看。 没看到人报喜，又出来问书院的人，“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吧，难不成成绩还未放完？” “回老师的话，早就放完了，我们青云书院这次去考的，都考中了。” 他的学生骄傲道。 “那是应该的，”徐宗元没觉得骄傲。 在他看来，能来书院的，都是资质好的人，且家里必定是有家学渊源的人。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考不中才奇怪。 不像他家来儿，年纪又小，家里事儿还一团乱。学习还要偷偷摸摸。 真可怜。真难得。 另外一边，皇宫里，云太傅也是时常走神。 太子正好最近迷上了青云书院，又想请假。 云太傅不想太子和书院接触太多。容易引起皇帝的猜忌。 “太子，上次你去书院，老臣已经被皇上责问过了。还请太子莫要让老臣为难。” 太子有些失望，觉得自己当初选错了老师。 心里实在后悔。 早知道徐老先生教授的东西那么有趣，他就选徐先生了。 第84章 喜报传来 谢来吃完饭之后,孙夫子走了，来禄又去看书了，他才以午休的名义,进入课堂里面。 这次两位老师都在课堂，他先去看的徐夫子。 徐宗元正端坐在教案后面,一副很淡定的样子。看到谢来进课堂了，他也似乎不奇怪的样子,“来了？” 谢来直接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学生要感谢老师多年指点的，如今夺得院试案首。没辜负先生的一番教诲。” 徐宗元偷偷的舒了口气,然后板着脸点头，“倒是没出乎我的意料。我估测你的成绩，连第二名都没去想过。” 谢来笑道,“老师对学生太有信心了。幸好学生考中了。” “我说了，对你来说并不是幸运，而是必然。”徐宗元摸摸胡子,道：“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复习。备战乡试。考中举人了,对你而言,才算是真正有用的功名。秀才不过是科举之路的第一步罢了。” “是的,学生明白。学生未曾有一刻松懈。” 如今心中有了伟大的志向之后,谢来就没想过偷懒。他一切的努力，不止是为了完成大讲堂的任务,更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 他又想起了青云书院。“老师，您说,我若是要结交更多的同窗,就一定要书院吗？学生如今这情况,只怕不合适。” 徐宗元道，“不是什么好书院，也就没必要去。即便去了，也未必能帮到你。且你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复习乡试。等乡试过后再说。” “老师说的是，”谢来也就不着急了。 如今离乡试也不过半年罢了。 他本来还想和老师说说青云书院呢。 感觉这个青云书院也很牛。不知道和老师的书院比起来，哪个更牛。那肯定是老师的。毕竟老师可是金手指一般的存在。 徐宗元道，“好了，为师也要去做研究了，你也忙去吧。” 谢来赶紧作揖，然后离去。 等谢来离去之后，徐宗元摸了摸胡子，然后嘴角弯了起来，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老夫就说了，老夫的学生必定是天纵之才。” 乐呵完之后，他离开课堂，睁开眼睛，自己的其他学生们都还在研究物理公式。 看看这些一把年纪的学生，又想着仙童一样的谢来，又笑了几声。 “……”学生们都看着他。 徐宗元道，“今日为师高兴，待会咱们小酌几杯。” 这些学生们顿时惊讶。 老师请他们喝酒？自从他们离开书院入朝之后，老师和他们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今日竟然请他们喝酒？” 但是没人敢多问，生怕徐宗元不高兴。 他们猜测，可能老师是睡的比较舒服。 话说，老师以前也从来不会在教学的时间睡觉啊。如今……真的年纪大了？ 一时间，有些学生悲从中来。 听说东宫那位老太傅，似乎也年事已高…… 云太傅此时红光满面。 他今日是一直在等消息。但是也知道谢来估计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只能耐心等待。 总算等到了啊，考上了，而且还是案首。 虽然来儿他们那地方似乎因为地处偏远，人才不多，竞争力不强。但是来儿毕竟是案首。 未必就不能与其他地方的才子们一较高下。 云太傅开心的勉励他，“虽然考得好，但是也不要太过放松。习惯一旦养成，就容易松懈。”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7节 “学生明白的。” “我知道你如今辛苦，但是只要考过乡试了。后面你就能松快一些了。”云太傅笑道。“后面会试倒是不着急。过几年再下场。争取考个好成绩。” 谢来道，“学生明白。” 他如今算是小三元。若是后面可以考取好成绩，日后入了官场也是漂亮的履历。所以不用因为积累考试经验就去考试。 …… 谢来他们在府城待着等待学政大人召见的时候的，谢来和来禄的好消息，已经送到了县里。 县令一看，今年案首出自下平县，顿时大喜。 这可都是政绩啊，官员政绩评判的时候，都是要算上去的。 以往这通知也就随便找个差役送去家里就成。这次县令则让人也敲锣打鼓的往谢家村去。 谢家村的人此时正在劳作，远远的听到锣鼓声，还以为谁家办喜事。 结果这锣鼓声越来越近。有佃户猜测起来，“莫不是主家的两位少爷考中了？” “可着考中了，也没这个派头吧。又不是举人。” 主要是以前谢家村的人也没见过案首的排场。 所以都没往那边想。 也不认为谢家的少爷能考过府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少爷们。 一直到这敲锣打鼓的队伍到了谢家门口，大家才算是确定了。还真是谢家的好事啊。 管家早就得到消息迎了出来了。谢夫人这几日也没怎么出门。 就等着消息呢，今日还在算日子，没想到这就给盼来了。 叶姨娘和吴姨娘紧随其后。 两人紧张的心口都要跳出来了。特别是吴姨娘。她可知道，自家儿子的学识是比不过老四的。 万一只考中一个，自己没考上，这可真是……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心里又期待又慌张。 差役见到当家的人出来了，笑着唱喜报，“恭贺谢府老爷谢来高中院试案首，谢来禄老爷考中第四十名，两位老爷如今都是秀才公了。” 听到这喜报，好些人惊呼出声。 考中了，都考中了，四少爷还是案首啊。 案首就是第一名，四少爷比府城那些大户人家出生的公子还要厉害啊。 叶姨娘和吴姨娘双双惊呼一声，一起倒在地上。 吴妈妈和周妈妈赶紧冲上去掐人中，泼冷茶，这才让两人幽幽的醒来。 两人只觉得还在梦中一样，不愿意清醒。 好在谢夫人是个顶得住事儿的，虽然激动难当，但是表现的很是沉稳，让人拿了银子来，“各位一路辛苦了，这些银子权当请各位喝杯酒，图个喜庆。 为首的差役偷偷的掂量了一下银子。这可不光是喝杯酒了，可以吃口大肉了。 顿时喜笑颜开，“县令大人很是看中贵公子，还说等府上公子们回来 ，要请去府上见面呢。” 听到儿子竟然还能被县令请去，叶姨娘和吴姨娘激动的又要晕了。 谢夫人道谢，“等犬子们回来了，必定前去拜见县令大人。” 待差役们走后，谢家也放了炮竹。 拿出家里的干果点心们出来发放。附近谢家村的村民们都来凑热闹了。 都知道谢家这一次去考的两位公子，都考中秀才了。如今可是秀才公了。而且四公子还考了个案首。 谢家这以后肯定要出个当官的了。 如果说以前谢家村的人对谢家更多的是恩情，如今，倒是又多看到了一层关系了，那就是日后谢家说不定就是整个谢家村的靠山了。 若是族里能出一个官，日后谢家村都不一样了。 谢家村的子弟们也都不一样了。 至于谢家的公子们身体里是否流着谢氏一族的血脉，这都不重要。只要他们是记在谢家族谱上的男丁，那就是谢氏一族的人，谁来也抢不走。 谢家因为这个消息，一片喜气洋洋。 谢家村的老族长甚至来和谢夫人商量着，要去祠堂里面给祖宗也报个喜。看看谢家安排哪个男丁去。问两位秀才何时归来。 这祠堂，往年都是只有男人能进入的。女人是没资格进入的。 哪怕是谢夫人，也没进过祠堂。 谢夫人也不客气，道，“如今府上男丁俱不在家，那就只有我代劳了。” “这……”老族长有些犹豫。 谢夫人道，“族长，我虽然是女子，可我未曾出嫁。孩子们都是跟着我姓。如今来禄和来儿又争气，难道，我连进入祠堂的资格都没有？” “我若不是这谢家的一家之主，来儿他们又如何算是名正言顺的谢家子孙？难不成，你们还要让谭家人进谢家的祠堂不成？” 老族长道，“既如此，我和族里的老人们商议一番。” 谢夫人点头，“该如此。” 等老族长走了，谢夫人就让曹妈妈把自己的新衣服拿出来，准备去祠堂祭祖去。 曹妈妈也激动，“夫人这些年的委屈没白受，少爷们出息了，你也算熬出头了。” “没什么委屈。”谢夫人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这世道，能活成这样，我也算知足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谢夫人心中还是遗憾的。 她有过反抗，但是最终还是屈服于这个世道。如今她走的路，只不过是让自己痛快罢了，但是说到底，依然是……依靠儿子了。 “曹妈妈，你看这世道里，女人的荣辱最终还是要依靠男子。” 曹妈妈道：“本就如此。都是这样的。如今也是熬出头了。你也不要想那么多，少爷们有今天，也是多亏了你这个母亲。” 谢夫人笑了笑。心情格外复杂。 她多想，来儿他们走出去，可以堂堂正正的说，“我母亲是谢金珠。” 而不是别人只记得，那是谢秀才的母亲谢氏。 老族长和族里的老人们最终还是向功名屈服了。 决定向两位秀才的母亲谢夫人低头，允许她作为谢家的当家人，进入祠堂里面祭祖。告慰祖宗。 为此甚至还改了一条规矩。招赘的女人，视为半个男丁，在族里获得的地位与旁的女子是不同的。 姨娘们知道后，也是激动不已。她们没想那么多，只是高兴自家儿子们被族里这样认可了，重视。 心中无限自豪。 桃花杏花欣喜之余，又羡慕母亲。 杏花道，“阿姐，招赘的女人可以进祠堂。” 桃花道，“那是要给族里立功才行。” “但是总算是有了机会了。”杏花高兴道。“母亲帮咱们把路走宽了。” “也是来儿他们争气。”桃花道。 杏花笑道，“该的，这么好的环境，若是考的不好，回来我是要打他们屁股的。” “姨娘得先抽你。” 杏花道：“阿姐，你也招赘吧。在谢家当半个男人，多好啊。” 桃花顿时红了脸，又有些惆怅，“还要看母亲如何安排呢。” 若是可以……她也多么希望，可以一辈子留在家中。 第85章 赴宴 谢来有些想家了。 这是他出来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想念家里的人。 来禄也想家，但是来禄更想留在府城进入青云书院。 因为孙夫子已经无法教授他了，家中虽然有林夫子,但是他更想进入书院学习，他和谢来商量了这件事情。 谢来也很支持他，自己是有特殊的原因,所以暂时不方便进入书院。来禄是可以的。而且他觉得青云书院的先生们经验更丰富。而林夫子还要帮着族里建学堂，日后只怕不能一心一意教学生。 林夫子这样做,是因为知道谢来不靠他。但是来禄不一样。 “只怕难考。”来禄担心道。 他这次考试的名次可不算太好。虽然考中了，但是名次不算优越。 “来儿，你若是去了，肯定能考上。” 谢来道,“你忘了,我学习习惯不好,我喜欢自己思考,自己学。” 也是，来禄点头。 来儿啥都好，就是平日里喜欢一个人趴着思考。他觉得这个大概就是神童和旁人的不同。 没错，在来禄心里,谢来就是一个神童。 林夫子或许有教人的本事，但是肯定没这么厉害。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来禄对自己更加紧迫,他没有天分，就只能更加勤奋。 “老四,我决定了,还是要去考书院。不管怎么样,来这里一遭,总要试试。” “二哥加油，考试之前，咱们多打听一些信息，我帮你复习。” 来禄高兴的笑。 两兄弟好生复习之际，学政大人办的宴席通知也下来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8节 这也是各地的习俗，虽然秀才在科举中分量不重，也没法当官。但是上升空间还是很大的。 所以很多学政大人在下面来监考的时候，也会趁机挑选两个学生作为自己的门生。 这种宴会，就是挑选的机会。 所以这次宴会的目的不言而喻。 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希望自己被挑中。 谢来和来禄还是在孙夫子的提点下才知道这种事儿的。 孙夫子也希望他们被挑中。 谢来道，“但是我们也不可能跟着学政大人去学习啊。” 孙夫子道，“不用去学，你们只需要拜入对方的门下，就算是一种投效。日后就是他的门生，走出去了，你也是师从名门，日后遇着你那些同门，都是一种助力。” 谢来顿时懂了。这就是一种另类的抱团方式。也是寒门进入这个圈层的第一个机会。 这个老师也就是给个名义，并不会教授学问。也对，学政大人那么忙，也不可能真的给人当夫子。 谢来觉得这倒是个机会。他不能进入书院，又想抱团，就只能这样。 他也没啥心理负担。不会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恩师了，再拜师不好。他的恩师不在这个世界啊。这不冲突。 来禄也支持他好好表现。 他们兄弟二人，来儿肯定是更为出挑的，机会最大。 宴会这日，两人身穿长衫，头戴方巾，脚穿长靴，正儿八经的秀才打扮。坐上马车就去赴宴了。 这次赴宴的人并不算多，学政大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秀才都请了，只是请了前面五十名中年龄不大，且第一次参加考试的。 这种人一筛选，剩下来竟然只有十几个。 兄弟两人刚下马车，另外一个马车也停下来了，那马车打扮的十分花里胡哨的。四周边边角角竟然吊着形状各异的玉坠子，所以一路叮叮当当的。 车上下来一个侍女，穿着白衣，脸带面纱。头上戴着白玉簪子。说她是侍女，是因为她一下来，就自然而然的停在马车边，然后给车里的人掀帘子。 谢来想，这马车里面莫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要下来一个绝世美人？ 然后帘子被掀起来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走了下来。面相倒是周正 谢来肯定，这就是一个男人，不是女扮男装。因为骨架就看得出来。 此人在这二月里，依然拿着一把扇子摇摇晃晃。扇柄上又吊着一块玉坠子。 柱子爹赶紧过来，“少爷，他肯定是那个第二名齐志远，他家小厮我认识，之前斗过嘴来着。 这边齐志远也看到了谢来了，他身边的小厮也在叽里咕噜的和对方念叨什么。 齐志远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来禄。 没错，他们认错人了，以为谢来禄才是那个考中榜首的？ 齐志远走了过来，对着来禄道，“你就是谢来？” 来禄有些紧张，但是镇定的指了指自己的弟弟，“这才是家弟谢来。” 谢来拱手，“兄台有礼，在下谢来。” 齐志远手里的扇子都差点掉了。 他今年十九，如果输给看着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来禄，他还能想得通。但是这个黄毛小子…… 齐志远道，“你就是案首？” 谢来道，“正是。” 齐志远打量了他。“你年岁几何？” 谢来道，“在下实岁十二，虚岁十四。兄台呢？” 齐志远咳了咳，然后轻轻呵了一声，并未曾作答，“黄毛小子。” 然后领着自己的小厮，自己的面纱侍女进了里面。 一边走还一边摇晃着自己的那把折扇。 嚣张无礼的态度，让来禄和谢来目瞪口呆，来禄道，“此人为何要这样？” 谢来道，“可能脑壳有疾。” 要是没问题，犯得着第一次就这样折辱人吗？ 柱子爹道，“少爷，你们可千万别得罪他。他是书院的人，据说是这府城第一才子。最重要的是他家特别富。” 谢来道，“做生意的？” “不是，他家里是做玉石生意的，听说有一座矿山呢。” 谢来顿时恍然，“原来是家里有矿啊。” 家里有矿的齐志远进入府上，首先就是去见的学政大人。 因为他和这学政大人都是出自青云书院的。算得上是师出同门。这点和旁人不一样的。 另外就是他家里有矿，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陈学政看着同门的份上倒是见了他。 只不过却并不怎么热情。 毕竟这是别人的学生，不是他的。且还是晚辈，不需要热情。 在齐志远送上玉雕的时候，陈学政勉为其难的夸赞了他几句。他实在喜欢这个玉雕。 但是他还是问了，“这送给本官，可是有所求？先说好，若是有所求，本官是不收的。” 这是打算只拿东西不办事。没办法，书院的规矩就是当了官之后若是收东西替人办事，那就要滚出书院。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收了东西不办事，说明人家喜欢你，就想给你送东西。不过你也得保证，没人找你算账。书院也不会知道。 齐志远顿时僵硬了。还是笑道，“是晚辈送给师长们的心意。” “哦，原来如此。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然后欣然接受。“外面应该都来了，你先出去吧，本官要准备一下。志远啊，要多和人结交。万万不可清高。” “是，谢大人提点。”齐志远嘴角僵硬的出了门。 齐志远出来的时候，谢来和来禄已经和其他来的秀才公们熟悉了。 谢来这个案首的身份还是好用。 同期的秀才们对案首都有点儿佩服。再看到他的年龄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科举一是看天分，二是看勤奋，三是看师资力量。 能在谢来这个年龄考案首的，应该是全占了。不简单啊。 所以大家纷纷找他聊天，见礼，互相报家门。 听到他是从下面县里来的，便觉得惊奇。 “莫不是小三元？” 谢来道，“正是。” 有人道，“齐志远齐兄，也是前两次考了榜首。如今倒是失利了。” 齐志远听到这话，气的要吐血。 他狠狠的摇扇子出来，“这是在说什么啊？” “其他人看他出来了，都赶紧闭嘴。 他们对谢来这个低调的案首不熟悉，但是对齐志远这个还没考试就呼声很高的大才子是很熟悉的。 各大场所就没有少这么个人。 齐志远道，“院试算什么，吾等要看的还是乡试，会试殿试。可不要才考了个院试，就得意猖狂。” 谢来虽然年轻，但是早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心气不平就要出言怼人的谢来了。 在没有靠山之前，他选择沉默。 等他有靠山了，他怼死这人！ 很快，学政大人和知府大人都来了。众位秀才们起身相迎。 陈学政和知府都是一脸笑容，看着这些年轻的才俊，心情愉悦。 “各位也是我们白山府的青年才俊，未来更有可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看到你们，本官很是欣慰。不枉费朝廷年年劝学，陛下重视科举。各位，先举杯，敬陛下之恩德。” 众人举杯，然后朝着都城的方向遥敬一杯。 谢来喝了一口，味道和白酒还是不一样的，感觉有点像米酒的味道，但是没有米酒好喝。他年龄小，不敢多喝，抿了一口。 陈学政又和知府大人一起，和众学子们举杯，这开场才算结束。 “今次科考，白山府人才济济，如今看到众位年轻俊杰，喜不自胜。本次案首，谢来可有来此？” 谢来站了出来。 “学生在此，拜见两位大人。” 看到谢来，陈学政喜悦的笑着点头。 因为在试卷批阅，名次登录好了之后，看了考舍号，他就知道今次的案首乃是当日他在贡院看中的小童。 当时就很是惊讶，然后更是决定要将这小童给收入门下。 如今再看一眼，和在场的秀才们比起来，更显得如一块宝玉一般，优于常人。 他也没考谢来，毕竟科举考试就是最好的考核。 而是关心的问道，“本官看你如此年幼，却能考中案首。想必自有一番家学渊源。可方便与本官道来？” 第86章 风波 “回大人话,学生家中并无深厚家学，只因母亲大人十分重视我们兄弟们的学业。学生八岁的时候，母亲大人特意从府城请了几位夫子到家中为我们兄弟授课。这些年来,母亲操持家中事物，让我们兄弟专心读书。” 谢来说着，心中也热乎乎的,有些心疼母亲，“我们兄弟能有今日,全靠母亲大人全心全意的付出。” 陈学政还未说话，齐志远突然笑道，“听谢案首这话中竟然从未提过父亲二字，难不成,你是长于妇人之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09节 谢来道,“我确实是在母亲大人教诲之下,才考上案首的。”他把案首二字咬的很重。 意思是他这个靠娘养大的,可比齐志远这个靠爹养大的高一头。 齐志远顿时变了脸色。 其他书生在下面不敢笑。 陈学政道，“齐志远，本官在和谢来说话。” 齐志远脸色又青又白，道,“学生多嘴了。只是学生刚刚听闻谢案首嘴中全无对他父亲的尊重和感激，所以有些不平罢了。只怕谢案首长于妇人之手,疏忽他父亲在外辛劳。是学生心急了。急于辩解。” 陈学政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觉得这齐志远性格不行。太容易挑事儿了。而且手段还很不高明。 他难道以为为官之人喜欢看小人行径？ 陈学政不给他眼神了，看向谢来,“想必谢来如此说,必定是有其缘故。” 知府旁边的府丞翻阅了旁人递上来的册子,在知府耳边说了几句,知府顿时变了脸色，看了眼谢来，面上有些遗憾。 他知道陈学政的心思，想提醒一番，却听谢来道，“回学政大人，学生家中确实是母亲大人做主。先父在弟子八岁时便离世，不过他在之前，我们也是由母亲教养，只因我父亲乃是赘婿。是入赘母亲家中。” 谢来知道，自己今日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身世，必定会让人看轻。 可比起这些来，他更不想因为怕旁人说什么，而否认母亲谢夫人的付出。 更不想因此去给谭玉戴帽子。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他和来禄成为全场焦点。 连陈学政都吃惊了。 知府又在陈学政耳边说了几句。 陈学政眉头都皱了起来了。 看向谢来的眼神也很是可惜。甚至暗自叹息起来。 谢来道，“学生虽然不是母亲……” “行了。谢来，你坐下吧。”陈学政给谢来留面子，并不准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谢来所有的身世都曝光。 一个赘婿之子已经够让人不齿了。 再来一个庶出子，只怕谢来今日走出去，要成为读书人中的笑柄。 他看中谢来文采学识和人品相貌。并不想这小小年纪的案首陷入更大的非议当中。 只是收徒是不行了。 他若是今日收了谢来，日后谁还会愿意入他门下？ 谁愿意喊一赘婿庶子当同门师兄？ 陈学政还没这个自信，自己能堵住旁人悠悠之口。他也后悔，未曾将谢来学案调来看看。否则也不至于闹出这种事情。 齐志远看了眼谢来，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没了对谢来之前的敬佩。 只因他出身实在太低。 读书人看中文采，更看重出身。谢来的文采还不足以让人忽略他低劣的出身。 来禄红了眼睛，抓紧了桌角，对这些人打量的眼神很是气愤。谢来抓住了他的手。 陈学政虽然没了收徒的心思，但是还是勉励谢来，要继续勤奋读书，不要辜负家中长辈的期许。日后光宗耀祖，也算对得起长辈的付出。 谢来道，“学生谨记大人教诲。” 陈学政道，“你可去考白山府的青云书院。对你学业有助益。” “……多谢大人指点。” 听到陈学政这话，谢来就知道了，这位大人是不准备收他这个徒弟了。 之前谢来觉得自己胜算很大，但是现在是没希望了。 而且很明显是因为什么。 虽然谢来觉得自己并不应该因为旁人的想法而影响心情，但是此时谢来第一次感受到因为身份而带来的不公平。心中突然有些火气。 凭什么瞧不起人。 他比谁差吗？他够努力，学的够好。 母亲谢夫人更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他姨娘也是心地善良，勤俭持家的好女子。 他被这两人教养出来，凭什么就要低人一等。 谢来捏了捏桌子，有无数话想要陈述。 可他没靠山。他今日在这些大人面前说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万劫不复。也就顺了这些人的意。 总有一天，他要让人知道，赘婿庶子也是可以出人头地的。女子教养长大的孩子，也是可以成为人中龙凤的。 这次换来禄伸手过来安慰他。 谢来对他笑了笑。 陈学政又点了其他人说话。全都是问学业，只是再未曾问过家中事务。 且也显得兴致缺缺。 没了谢来，他看其他人也没什么心思了，觉得和谢来比起来，差了点。 加上第二名齐志远又是这么个货色，其他人学业还比不过齐志远，他就觉得索然无味。 一场宴席草草结束。 书生们却觉得热闹。等大人们走了，便开始议论纷纷。 齐志远笑着走到谢来面前，道，“黄口小儿，妇人养大的赘婿之子。哈哈哈哈。” “赘婿之子也是案首，齐兄不知是何名次？” 这是齐志远的痛脚，“你不要得志便猖狂。黄毛小儿，还以为自己这次中了，下次便能继续？本朝可没听说过，哪个赘婿之子能当上高官的，你就算考中如何？日后也是被人踩在脚底下。” 他踩了踩地面。 谢来禄气的青筋都起来了，道，“你如此行径，有辱斯文！” 谢来道，“不是斯文人，何谈斯文？” 齐志远气道，“你是何意？” “你若不懂，可回家请教你爹。不过齐兄，下次乡试，若是我这赘婿之子还压你头上。到时候，你可还有脸见人？” 齐志远笑了，“你这是觉得有幸考中一次案首，便能继续考的好？多少案首乡试落第。”他看了眼谢来，意思是谢来也不例外。 谢来道，“你就等着看看，看看我这赘婿之子乡试还能不能压你一头。” 齐志远笑道，“你是要和我比？不如我们打赌？若是你赢了我，我便承认你母亲会教孩子。你若输了，以后就别考科举了，回去吃奶去。” 其他书生听了，只觉得这齐志远心有点狠了，这是要毁人前程啊。就怕谢来年纪小，上当。 谢来道，“我不屑与和你比。你承认与否也与我无关。我如今就已比你强。乡试再赢你，你便是不承认，我也是将你踩在脚底下。”他也跺了跺脚。 齐志远气的脸色通红。拿着扇子使劲扇风也扇不掉心中的火气。 谢来拉着来禄，“二哥，我们走。” 兄弟二人也不与旁人多说，直接走出府。 到了门外就上了马车。 柱子爹赶紧问道，“两位少爷，见到大人了没啊，有没有收你们当徒弟？” 谢来道，“莫要多问，赶车。要不然我回去和柱子娘说你在外不老实。” 柱子爹着急了，“哎呀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呢？这是诬赖！”然后赶紧让车夫赶车。 车夫嫌弃的看他，“谁让你不会看脸色的。” 车里兄弟两人一路未曾说什么。以免柱子爹和车夫听了，回去告诉家里人。 家里人若是知道此事儿，必定会担心且伤心。 等回了酒楼之后，进了房间里，来禄才憋不住道，”老四，幸好你没被那齐志远引着答应他。” “我怎么会跟着他的思路走。科举这种事儿谁说得准。”乡试要写文章的，万一遇到一个不喜欢他文风的怎么办？谢来哪怕自信，也绝对不会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来禄叹气，“就怕此人到时候奚落你。” “怕什么，我会试再战。会试后还有殿试。我总能有机会把他踩下去的。”跟着云夫子，他早就学会了看情况露骨气了。人有骨气，但是也不能太硬气。不能让自己的骨气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来禄：“……”好吧，他小看来儿了。 “不过你放心，我看此人心术不正，也不像是能走的长远的。别说殿试了，乡试都不一定能过。我有信心一直把他踩在脚底下。”谢来自信道。 来禄又低落起来，道，“来儿，没想到，外面的人会这样……” 他今日才算真正感受到了自己身份带来的落差。 明明都是同样考中的秀才，却被人如此奚落。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少年郎，不可谓不难过。 谢来无奈，道，“二哥，虽然这是大环境如此。但是比起这些来，我们坚守本心，知恩感恩更重要。我们无愧于心。难道咱要因为这些人的眼光就改姓谭？” 来禄使劲儿摇头。“母亲养我们这么大，供我们读书，不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而且母亲一定会很难过。” 谢来道，“这就是了，我其实也很生气。今日学政大人应该是想收徒的，后来却没提……但是比起母亲来，这也不重要。我只想，哪怕今日没拜入学政大人门下，日后照样也能出人头地。为母亲和我们正名。” 来禄道，“来儿，我不如你。我只想到自己难受，却未曾想到更远。今日我也发誓，这辈子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改姓。我就要用我现在这身份，向旁人证明我们的能耐。” 谢来笑道，“就是这样，让人不敢小瞧咱们。你说，要是今日我们是学政那位置，下面学子还敢说什么？说不得还要歌颂咱们的母亲一番。” 来禄恍然，没错。今日受此奚落，不是因为他们出身低，而是因为他们站的不够高。 第87章 来禄考书院 因为这番遭遇,来禄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出人头地的决心，更是下定决心要去青云书院一试。至于去了书院，碰到那齐志远,会不会被人笑话，来禄也坦然了。 日后和人相处，总不至于隐瞒出身,总要面对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0节 “旁人辱我一句，我便多一分努力。若是书院所有人容不下我。那我更可以专心念书。我想，那青云书院,总不至于名声在外，却都是一些齐志远那种人。而且……我还不一定能考上。” 谢来要陪他复习，来禄道，“你比我更需要努力,可别忘了那齐志远还准备踩你一脚。你自己赶紧复习。而且我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靠自己能力考进去。日后我入了书院,你也不能一直帮我。我若是没有这个能力，去了也跟不上课程。” 谢来看出他的决心，便也不再勉强。 干脆自己上课。 他去了课堂，便给云夫子留信,想要开始为乡试冲刺,找夫子帮忙。至于徐夫子那边,如今他已经考完秀才了，徐夫子实际上已经完成教学任务了,又要沉迷科研,谢来也不不想占用他的时间。 晚间,两位夫子都在。谢来就先去了徐夫子这边,想找个人吐槽。云夫子太好了,不会怼人。 徐宗元看到谢来进课堂，问道，“宴席参加的怎么样？” 谢来道，“老师您，别提了，糟糕透了。” 徐宗元问道，“如何糟糕？你没表现好？” 谢来叹气，“我表现的好也没用，我一说出我的身世，所有人都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学政大人似乎也介意我的出身。” “眼盲心瞎！”徐宗元骂道。“这么好的良材美玉，全身都是优秀之处，竟然只盯着一点短处瞧。说明这些人眼睛长在脚底下，只看得到别人的短处。老夫就瞧不上这样的人。这种人就是因为自己脑子不好，所以不敢和人比脑子，只敢比出身。他若是出身不好，就得和你比脑子了。” 谢来听到徐宗元骂这些人，心里舒坦了，“谁说不是呢？我当时那个气啊……您说凭什么啊？我知道对别人来说，我出身是和他们不一样，可我脑子不笨，人也刻苦，也从来不干坏事，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我家里还经常做善事。我这么一个有才华，有思想，品德高尚的人，竟然还瞧不起我。呸——我还瞧不起他们这些表面光彩，内里腐朽的人。” 徐宗元：“……” “好了，老师，我舒服了。” 徐宗元道，“光舒服就行了？” “不，我还要备战乡试。用我优秀的成绩，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徐宗元道，“就是该有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若是畏首畏尾，反而不美。你日后入朝为官，狠狠往上爬，再面对那学政的时候，你会如何？” 谢来想想那场景，笑出了声。“开心。爽呆了！” 徐宗元：“……”他严肃道，“你要告诉他，他是多么有眼不识金镶玉。让他以后看人的时候，眼睛睁大点。” 谢来：“……不大好吧，毕竟到时候是同朝为官。” “不用顾忌，谁说同朝为官就要顾忌脸面了？火气上来了，出了宫门打起来的都有。” “还有这样的？读书人不是很斯文吗？” “进了朝堂那就不是读书人。圣贤书，早就不知道放在哪里去了。”徐宗元感慨万千。 “老师，我日后进了朝堂，我肯定还是要保持读书人的风骨的。” 徐宗元欣慰，“好，为师果然没看错你。” 心情好了，谢来就要走了，得去上课。 徐宗元喊住他，“来儿啊，下次要是有人再诋毁你，别难过。为师心里，你比你师兄们都好。” 谢来有被安慰道，然后觉得，幸好师兄们不知道，否则得多不平衡啊。 谢来出去了，徐宗元却还在惆怅。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孩子好。 以前总嫌弃谢来不够聪慧，不如他以前的弟子们那样过目不忘，一学就会。可是这孩子有韧劲儿，小小年纪就有担当。有自己的志向。心地也十分质朴。 反正徐夫子觉得这孩子这么不容易还这么努力，长的这么好，还这么聪明。哪哪儿都好。 他其实也想过谢来和自己是同一个世界。哪怕后来有了天书，他也有这样的感觉。也想过动用自己的在各处的学院找谢来。但是不敢大张旗鼓，以免惊动旁人，反而让谢来小小年纪就被人盯着。 且这学堂不让他们互相告知对方的具体信息，只怕是有什么打算，若是违背，不知有何后果。他也就装不知道罢了。 只等时机成熟，师徒真正见面的那一天了。 …… 接下来的几日，来禄认真备考，谢来也是认真备考。只是两人备考的目的不同罢了。 且来禄考试时间远远比谢来近。 青云书院入学考试这日，来禄坐着马车去了。谢来没去送。来禄说得对，已经十七岁的人了，得开始学会独立了。 来禄第一次进书院这种地方，看着山道上数不清的人，深深吸了口气。 幸好，已经参加过三次考试，所以心态也练出来了。 青云书院很大的，占据半边山，场地大，学舍多。还有学生们住的地方。 入学也是讲究的，有专门的开蒙的学堂，也有秀才升举人的学堂的。 都是自己报名。 而优先参加考试的，还要根据科考名次来。 来禄名次不算差，考试的位置也靠前。 他发现，这入学考试的题目难度，不亚于前几日考的院试。毕竟他报考的这学堂是奔着乡试去的，倒也情理之中。 果然，旁人说不简单，那就真的不简单。 他之前因为齐志远的缘故，对这青云书院稍有失望。如今看考题，可想而知这青云书院确实也不简单。 考试整整考了一天，中途吃饭也是吃自己带的饼子。 考完之后，太阳都落山了。 走出考场的时候，他才发现。齐志远竟然也参与了考试。这书院果然名不虚传，自己学生升学也是要考试的。 齐志远看到了他了，竟然没有走来奚落他，而是带着不满的眼神离去。 来禄自然也没追上去与这种人计较。 录取名额要三天之后才能出来。 他赶紧回家。 谢来今日心中还是牵挂来禄。 等到晚间终于等到来禄回来，心中总算放心了。 “考的如何？” “中规中矩。”来禄也不敢托大。毕竟这次是和秀才们比。参与考试的都是秀才。就和乡试阵容都要差不多了。 谢来道，“没事，反正尽力而为。何时出成绩？” “还要三日，来弟，你要不先回去吧。我若是录取了，就无法回去了，你不必专门等我。” 谢来道，“没什么，对我没啥影响。” 他就算在路上都能照样学习，在客栈里自然也没影响。 他就担心来禄到时候没考上，一个人走回家的路。 兄弟二人接下来三日，都未曾出酒楼。倒是之前认识的秀才白庭生来找过谢来，决定和谢来他们一道回去。 如今考试考完了，举子们都离开府城了，书店生意也没之前那样好。他没了进项，便打算找个地方安心读书。 谢来很是高兴，“那咱们回去又多一个伴儿了。等我二哥考试成绩出来了，我们就去。” 白庭生道，“那是自然。” 知道白庭生如今还住客栈棚子里后，谢来便邀请他来自己房间里一通温习。 “这……白某心中实在惭愧，比你们年长，却对你们没有半点用处。我听之前你们说家中办学堂，还要给村里孩童开蒙？若是不嫌弃，白某愿意略尽薄力。” 谢来道，“不着急，怎样也要等乡试考完。若是乡试考中了，其他都不在话下。” 这话也在理，白庭生若是考中，日后想还恩情是好还的。若是没考上……三年时间当夫子也是够的。 如此，白庭生也就没再说见外的话。他如今却是囊中羞涩，处境艰难。 不过谢来还是早早的和他说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之前交情不到，若是白庭生不和他一起回去，那也只是点头之交，不必言深。但是现在既然一起回去，日后也算一个圈子里的人了。他就得把自己的身世说清楚。 若是白庭生也是齐志远那种人，那他也要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也没直接说，而是说起前些日子在学政宴席之上的事情，问白庭生怎么看。 白庭生却没有惊讶，“二位可能不知，你们的事情，早已传遍这届举子之中。“ 谢来：“……”这么快？真的都这么闲吗？他没咋出门，还真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了。当时宴席也就十几个人吧，竟然传这么快。 白庭生苦笑道，“这些人考完试，闲下来之后，也就是这样。我见的太多了。不瞒贤弟，我当年没考上，这几年一直在外行走求学，见过太多白眼。旁人想要辱你，如何都能寻到一个借口。今日是你出身，明日是你家世。” 谢来道，“那你觉得，赘婿之子，真的就低人一等吗？” 白庭生笑着摇头，“若是从前，我心中也会和旁人一样。但是看遍世态炎凉之后，也就想开了。这些不过旁人给你的枷锁罢了，我却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而且贤弟，你如今有如此学识，何必庸人自扰？” 谢来便也不再多问了。 白庭生说的，和自己想的一样。旁人是旁人。 只是这白庭生倒是可以一交。不是溜须拍马之辈，也不是迂腐不化之人。 三日里，谢来该学习学习，时不时的和白庭生讨论问题。 说实在的，这白庭生的学识确实不成，不是人不聪明，是被耽误了。 这几年，他要赚钱养自己，供自己念书。还得费尽心思到处找人求教。这种情况能学好才怪。不止没学好，反而还荒废了以前的一些学业。 谢来偶尔提点，也让他醍醐灌顶。 来禄倒是偶尔的走神了。 学院里，陈学政还没回去。他此次自己没收到学生，但是也还是往青云书院走了一遭，看看这分院的情况。 也顺带的和分院的院长提起了这一次科考的情况。 说青云书院这次考的还不错。 书院院长惭愧，“未能夺得案首，到底不美。” 陈学政笑道，“我已经建议案首来考青云书院了。” “哦？却未曾看到此人姓名。” 毕竟是书院，对每次考试的第一名都还是很关注的。 陈学政道，“谢来没有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1节 “未曾。” 陈学政：“……”那孩子不会是被打击的丧失斗志了吧。 哎……可惜了…… 到底是太年幼了。 好不容易等到三日后，谢来一早就起来了，和来禄一起去看成绩。白庭生也跟着一起去。 青云书院实在热闹，门口看热闹的人很多。 谢来积极的挤进去看名次。 第一个竟然就看到了齐志远的名字。 此人竟然也考进了这个班。谢来有些担心来禄了。怕他在学校被人霸凌。 他继续找来禄的名字，终于在末尾的地方看到了。 赶紧钻了出来，满脸兴奋，“二哥，我看到你的名字了，考进去了。” 一直紧张不已的来禄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果真？” “你自己去看！在第二十九名的位置。” 来禄赶紧冲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也是激动万分。 和之前考中秀才没多少区别了。 大概这是他第一次想要拼一把，迈出的第一步，还成了的缘故。 谢来高兴道，“二哥，恭喜你了。” 白庭生叹服，“恭喜贤弟了，我当日可是连个名次都没有。” 来禄笑道，“我是正好为了院试复习好了，如今离着院试不远，学都东西都还记得。” 谢来道，“不用谦虚，你就是很优秀！听说这个班以后吃住都免费。二哥，你可给家里省钱啦。哈哈哈哈。” 来禄不好意思的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呢，听说每个月都要考试。” “考就考呗，你能考进来，就说明你比旁人优秀。” 来禄心中喜悦。 上马车回去，柱子爹也是笑歪了嘴。“咱家少爷以后要在府城念书啦。” 谢来道，“那可不，我二哥以后就是书院的才子了。” 来禄脸庞微红。 谢来道，“二哥，齐志远那个东西也在你们班上，还是考的第一名。你有个心里准备。” 来禄道，“看来此人还真有点学识。” “就是人品不行，我就怕他欺负你。” 来禄道，“没事，总不至于动手，怼人我也不是不会，来寿以前总被我欺负。” 说起来寿，他又叹气。 谢来哈哈笑，“要是三哥和我们一起，肯定要把齐志远打的鼻青脸肿。” 来禄也笑了，“不一定，他可能会打闷棍。” 白庭生道，“你们放心吧，青云书院规矩还是很森严的。在学院里，禁止互相倾轧，同窗之间禁止相残。” 谢来就放心了，“这倒是好，看来这书院还是不错。” 白庭生道，“能够做到如今这程度，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 来禄道，“难怪那日他看到我，却未曾和之前一样，我还以为是转性子了。” 谢来道，“那我也不因为齐志远那种人而对它有所误解了。毕竟以后我二哥也是青云书院的学生。” 这次，兄弟二人是真要分别了。 来禄收拾包袱就要去书院报到了。 虽然还没开学，但是被录取的人可以提前去书院里面住着。这也是书院考虑到一些家境困难的学生住宿不便，提供的便利。 和白庭生说的一样，这书院对已经录取的学生，还是相当照顾的。 谢来也就放心。 第二日，就一起送来禄去书院。 孙夫子也来了，他知道来禄考入学院的消息之后，十分高兴。 早早来一起送来禄去书院。 来禄再次拜谢师恩。 “没有恩师，就没有来禄今日。” 孙夫子道，“多说无益，考个举人出来，让为师高兴才是正理。” 来禄道，“请恩师再等我一些时日。必定是要考的。”有决心有信心。 孙夫子心中骄傲且羡慕，他年轻的时候，若是有这样的心境，也许也能考上。 三人一同将来禄送到门口。“二哥，好好学习，乡试再见。” 来禄笑道，“好。乡试我陪你一起考。” 来禄进入学院大门，回头看了眼谢来，就进去，再未回头。只是偷偷抹了眼睛。 谢来也坐在家中，吸了吸鼻子，擦擦眼睛。 又一个兄弟分开了。 好在只是分别半年，到时候乡试还能见面。且也知道人在哪里。 白庭生道，“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令人羡慕。” 谢来道，“白兄没有兄弟吗？” 白庭生笑着道，“自然是有，算了，不提也罢。”他也不想提家中的事情。 谢来也没再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此次一同回去的，还有孙夫子。 之前他担心来禄考不上，还得继续教。就没收拾行李。如今得回去收拾行李，和谢家人道别了。 “日后我回了府城，来禄若是放假，也有个地方走动。” 谢来笑道，“有夫子您在这边，我母亲他们肯定放心了。” …… 谢家人每日里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谢来他们回来。 因为林夫子的科普，所以他们知道考完试之后还要应酬耽误。结交朋友，所以好些人能够在府城一待就是半年。 可还是惦记着啊。怕人在外面过的不好，被人欺负了。或者会不会学坏？ 那么小的孩子，被人稍微引诱，可能就要学坏。 好在谢来也没让他们担心，早就写了信回来。告诉他们要考书院。要在那边复习，家中人这才高兴。 吴姨娘心中却更加焦急。怕儿子考不上。 每天都待在小佛堂里面。 搞的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直到谢来从府城回来。进了谢家村，就有人开始喊了，“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有人比他声音还大，还在外面呢，就开始喊起来了，“母亲，姨娘，姐姐们！我回来了！” 谢来就如同一只离开巢穴太久的小鸟儿一般，兴奋的往家里直蹦。 他可真是太想家里人了。 叶姨娘跑了出去，“我们家秀才老爷回来了？” 谢来：“……” 第88章 公布考科 叶姨娘一下子就把自己儿子给抱住了,然后惊讶，“哎哟，又长高了！” 谢来道,“我每日里吃的多，自然长得高。姨娘，我已经是大人了。” 叶姨娘开心极了。“秀才老爷当然是大人了。” “……”好吧,您高兴就好。 谢夫人不在家，其他人倒是都在，都往外出来了。 吴姨娘期盼道,“来儿，你二哥呢？” “我二哥考上青云书院了！”谢来笑着报喜，“他得直接去书院报到去，不能回来。” “这么着急啊？”吴姨娘又喜悦又失望。 没能看到儿子,她这个当娘的心中实在挂念,问谢来,“瘦了没有？” “没呢，我和二哥吃的都好。而且我们很少出门，就在房间里，都要长胖了。” “胖了好啊,胖了才好。”吴姨娘激动,“就是没看到他。” 谢来从柱子爹背着的背包里面拿出了信件,“他给您，还有母亲都写了信了。” 吴姨娘赶紧接过信,跑屋里去迫不及待的看起来了。 叶姨娘也赶紧要儿子进屋叙旧去。 谢来道,“等等,我还要安排一个朋友呢。” 叶姨娘惊讶,“你还带了朋友回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2节 “是啊,人家在外面呢，不好意思进内院，我出去招待一番，待会进屋里去看您。” “去吧去吧。”叶姨娘很高兴。 以往儿子只在家中念书，都没认识什么朋友。如今都能带朋友回家了。还会招待。 看着儿子的背影，叶姨娘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 再过几年，都能娶媳妇了。 她也是要当祖母的人了。 这一下子就想的比较远。 招待白庭生的事儿还是管家做的周到，压根不需要谢来操心。 知道白庭生是来念书的，就先安排去了之前夫子们住的那地方。 如今朱夫子走了，林夫子搬了，孙夫子暂时一个人住着，也是要走了。这地方日后也空着了。 谢来陪着白庭生在这里安顿好，“等晚间我母亲就回来了，到时候请你吃饭。” 白庭生道，“惭愧，实在不必如此。你今日也才归家，该好生和家里人团聚。我也不是来做客，是来读书的。你若是客气了，我倒是不自在了。” 谢来道，“那也行，明日咱们再一起吃饭。” 白庭生安顿好，管家就让人送了热水和吃食过来了。 这可是少爷带回来的朋友，总不能让少爷没了面子。 咱家少爷可是案首呢。 管家如今每日走路都是挺直腰板的。 谢来则回了叶姨娘这边。他知道家中肯定惦念多时了。 回到屋子时候，叶姨娘几人早就备好吃的喝的。今日谢来回来没提前通知，什么都没准备。 刚刚谢来去招待朋友了，叶姨娘也就刚好有时间去厨房里做点吃的。 桃花让谢来去洗个澡松快一下。给他拿了新做的衣服。 谢来心里暖呼呼的，抱着自己的衣服，去房间里洗了澡。 还是回家里舒服啊。 洗的香喷喷的再回这边屋子，三人都等着他了。 叶姨娘道，“先什么也不用说，吃东西。吃好喝好了再说。” 谢来坐下，看桌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高兴的看了看大家。然后低头吃东西。吃了几口，“姨娘，姐姐，其实你们不用这样。我就考了个秀才而已。” “秀才而已？”叶姨娘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口气好大，“你可知道，你那个爹，考了个秀才，多把自己当人样儿。他要是活着，知道他儿子考了个案首。只怕要气死。” 杏花道，“那现在岂不是要气活了？” 叶姨娘道，“呸呸呸，千万不要活过来。” 这么好的日子，要是多个老爷在，真是让人扫兴。 谢来咳了咳，也没说啥。反正在自己家里。 吃完东西，叶姨娘他们才问起府城的事儿。 谢来道，“自然是一切都好。母亲给我们定的好酒楼，好房间。复习的时候也不吵闹，吃的东西也好。” 叶姨娘道，“可真要感谢夫人了。若是没夫人，咱们吃糠咽菜都吃不了。” 杏花道，“府城大吗，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大，比县城大多了。街上热闹非凡。我们去考试的时候正好是府城最热闹的时候。街上人挤人，我和二哥考完时候在街上转悠两天就受不了了，回屋里复习。” 听着桃花杏花无限向往。 “对了，我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谢来赶紧起身，去翻自己的包袱。里面拿出几本书来。 “这是游记，是别人到处去玩的时候，记录下来的各地名胜古迹，名川大山。风俗习惯之类的。” 叶姨娘对此类书籍不感兴趣。桃花和杏花却如获至宝。 对于足不出户的女子来说，唯一能够有机会认识外面世界的，就是书籍。 而她们还很幸运的识字，可以看书。 之前来福哥每隔几天就给兰娘嫂子写信，写外面的见闻，可让她们羡慕坏了。 叶姨娘和谢来道，“你太惯着她们了，整日里看这些书，别把心思看花了。” “都是我的姐姐，我愿意宠着。” 杏花得意的笑，“姨娘，等我看完了，还可以讲给你们听呢。你们就不想知道？” “我才没工夫呢，如今可忙了。这家里家外的，都要操持。” 她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是十分开心。显然很满意自己如今的状态。 叶姨娘又问道，“对了，你们林夫子说，不是还有个什么学政要请你们吃宴，还要考你们，收学生吗？” “……”谢来一愣，家里这可真是啥都知道。 他笑道，“是请了，但是这个学政大概是不准备收学生的，这次一个都没收。” “这样啊，”叶姨娘也就没再说了。 反正也不是自己儿子一个人没被收，是所有人都没收。 早就有人去给谢夫人报讯去了。 所以下午，谢夫人也回来的早。 谢来听说谢夫人回来了，就去迎接。 看到谢夫人了，首先就拜了一拜。 “母亲，孩儿回来了。” 谢夫人笑着扶他，道，“回来就好。” “二哥考进书院了，但是给您写了信。” “我知道，来禄能有此志向，我也支持他。改日让人给他送些穿用的去。” 她欣慰道，“你和来禄都没让我们失望。更是让人惊喜。” 谢来道，“总算没有辜负母亲您的期望，也达成了您对儿子的要求。” 谢夫人道，“你说的是那考核？还记得呢？” “一刻也不未曾松懈。”谢来笑道，“我知道母亲并不是真要送我们走，只是以此来激励我们兄弟。” 谢夫人道，“没错。” 她让管家备席，晚上都来聚聚，“让钱氏和兰娘都来。一家人庆贺。” 管家赶紧去了。 谢来问道，“母亲，这些日子……三哥可有来信？” “未曾。你不用多担心，若真有事，武师傅也不会瞒着我们的。” “嗯。”谢来点头。 …… 来寿也在惦记家中，他恍惚记得，似乎已经考完院试了。 不知道兄弟们考的如何。 来儿那样聪明，肯定能考得好。 来禄那小子也算勤恳，应该也不错。 哎…… “谢来寿，发什么呆呢，要准备晚饭了。要不然那些从战场下来的骄兵们又要闹腾了。” 谢来寿欲哭无泪，可怜他英雄无用武之地。好好一个八尺男儿，愣是被安排来做饭。 没错，谢来寿和武师傅一起报名之后，就被武师傅托人给弄进了伙夫营了。成了给人做饭的伙夫。迄今为止，没上过一次战场。甚至连个兵器都没有，只有一根烧火棍。 来寿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参军之路竟然是这样的。 这是要让他在这里一直给人做饭吗？ 想想就憋屈。 等过几年他回家里，家里人问他在外面混这几年成啥样，他难不成要说自己成了厨子？ 轰轰烈烈的逃出家门，回去的时候也太寒碜了。 而且来寿一心想要教训蛮人，为自己的同胞们出口气。 如今却一点机会都没有，憋死了。 他拿着烧火棍，在灶台下使劲儿吹风，火轰的一下燃烧起来，把他脸都差点烫到了。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 谢家也开始吃晚饭。 自从家里孩子们离家之后，一家人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钱姨娘是没脸来的，到了地儿也不坐着，就站在兰娘身后站着。低着头不敢看人。 谢来发现，她如今苍老许多。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钱姨娘了。可见两个儿子离家，小儿子生死未卜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兰娘见她坐，也不好坐。 谢夫人道，“坐下吧，今日是一家人一起吃饭。我当日既然没赶你走，今日也不会让你难堪。” “多谢夫人恩德。”钱姨娘低头坐下。 吴姨娘和叶姨娘也未曾再说什么。也懒得去趁机踩别人一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3节 钱姨娘的报应也给她们提了醒，人不能做亏心事。要报应在孩子身上的。 趁着开席前，谢夫人道，“今日来儿归家。是我们府上的喜事。前些日子我已经入了祠堂，告慰祖宗了。有祖宗保佑，来儿日后必定一帆风顺。” 谢来道，“我一定会为咱们谢家，光宗耀祖。” 谢夫人笑着点头，“还有来禄，也争气，如今也考中府城的青云书院了。这书院很是了不起。” 吴姨娘笑红了脸。 她已经看了来禄写的信了。信中写了他的雄心壮志。自己这个当娘的自然支持，不能拖后腿了。“都是多亏了夫人的教诲。” 谢夫人道，“教诲倒是提不上，倒是以前给他们立了个考核，大家可还记得？” 听到这考核二字，所有人都想了起来了。 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们都知道，自家是过了考核的，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谢夫人让人拿出自己这边留存的底稿。 然后给大家看。 叶姨娘先看的，看完之后愣住了。 乖乖，原来她家儿子任务最重啊。 吴姨娘看了，心里舒坦，上面一个来儿呢。 钱姨娘看了，更是难受。三个儿子中，夫人最照顾的，却还是来寿。 谢夫人问谢来，“如今知道了这考核任务，心中可有不平？” 谢来笑道，“母亲，这得看从哪个角度看。我心中觉得母亲是疼孩儿的，所以，母亲给儿子定这么高的目标，必定是觉得儿子最出息。” 叶姨娘笑了，“你这孩子，这么夸自己，也不知羞呢。” “我说的是实话。”谢来坚持道，问谢夫人，“母亲，我没说错吧。” 谢夫人道，“这倒是错了，当然我给你定这规矩，只是因为我发现，你这孩子得吓唬一下，否则容易懒惰。索性我就给你定了个看似无法完成的。” 谢来：“……”自作多情了…… 谢夫人看着众人，“今日我倒是要和来儿赔不是，是我看错了。来儿这孩子不用吓唬，自己就是有大志向，肯下苦功夫的人。” 谢来闻言，赶紧站起来，“母亲，你不要赔不是，以前我不懂事的时候，确实懒散过。也是得亏了母亲的教诲，我才能够上进。孩儿如今能有这成绩，确实也与母亲教诲有关。” 叶姨娘感动的抹眼睛，“是啊夫人，来儿能有如今，确实离不开您的教诲。妾身以前也不识几个字，不会教孩子。全赖夫人您，才有来儿如今。” 谢夫人道，“既如此，那此事就这样揭过了。只需知道，孩子们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得到我的认可的。我可没有半点徇私。” 众人自然应了。 曹妈妈：“……”明明都说要准备另外一张底稿，上面的要求全都降了一级。 当然，此事也不用再提了。 日后谢夫人立目标考核儿子们的事儿，也将会成为谢家讲给子孙后代们听的佳话。 第二日，谢夫人又特意邀请了孙夫子和林夫子二人。 因为还有一桩大事要解决。 当初聘请夫子们的时候，她是答应过，要给先让谢家公子考上秀才的夫子奖励一百亩良田的。若是同期考上，则按成绩来排。 如今又重提此事。 孙夫子和谢夫人都觉得这一百亩该给林夫子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给谢家培养处个案首，劳苦功高。 谁知道这话一出，林夫子坚决不受。而且还有点激动。 “千万不要给我，要给也给孙兄。” 孙夫子道，“你这是侮辱谁呢，输了就是输了，我服气。” “这不是你服气的问题，而是我确实受之有愧。你才是当之无愧。” 林夫子着急了，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其实，这些年来我确实并未好生教导谢来，他都是因为自己的能耐，才学业有成的。我是读书人，我不会骗人。来儿天赋异禀，他其实差不多都是靠自学的。这也是为何，他总喜欢闭目养神，闭目思考。” 谢夫人：“……果真？” “果真如此，所以若是你要将这一百亩田地给我，我是宁死不受的。”林夫子觉得得了个名声已经是受之有愧了，再得良田，实在难安。要羞愧死了。 但是孙夫子也不收。 他觉得自己就是输了。 若是输了还拿了旁人让的东西，日后被人知道，也和赖皮无异。 “……”谢夫人就没想过，自家这百亩良田竟然被人嫌弃了。 “两位先生，不如这样。平分如何，一人五十亩？二位也不能让我成为失信之人。日后我若是再请高才回来，还有谁愿意信我？” “这……” 孙夫子和林夫子互相看了眼。 “不用考虑了，就该如此。”谢夫人坚定道。 人无信不立。她可不能失信于人。 日后旁人也要以此来讥笑女子了。 见谢夫人坚定，两人最后只能接受。但是林夫子已经知道这五十亩田地该怎么用了。 谢家要办学堂，供人念书。学堂总要开支，这五十亩田地，就用来给学堂当公田了。 只他也不愿意和孙夫子掰扯，所以没当场说出来。 第89章 百亩良田做奖励 账房给孙夫子和林夫子挑选地契,百亩良田做奖励的事儿才传开。姨娘她们也才知道，夫人竟然拿出了百亩良田奖励夫子们。 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叶姨娘和吴姨娘眼睛都瞪大了。 因为她们以前也算过，要是分家了,给孩子们分田地,会分多少田地。 咋算一人也就百亩。毕竟家里田地多，也抵不住孩子多,不够分啊。 现在才知道,夫人竟然为了孩子们念书,舍得拿出百亩田地。 叶姨娘激动的自己掐人中。 吴姨娘也没好多少，一个劲儿咽口水。 然后发现，有文化就是好。 谢来感慨道，“母亲真是太有魄力了。” 叶姨娘道，“我在想,你和来禄多少时间可以回本。” 她拿出算筹开始算。 谢来道,“您别算了,我估计回本难。以后我是要做大清官的。我不收亲朋好友的田地,我也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我只拿我属于我的俸禄。”他要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叶姨娘道，“别人送你手里,你也不要？” “不要，我要两袖清风。” 谢来摆摆袖子,放在背后。 叶姨娘：“……”完了,没指望了,夫人要亏本了。 吴姨娘道,“我家来禄肯定有样学样。夫人这田地白花出去了。” 她们希望孩子当官,也是觉得当官的富贵。要是当个穷官,就名声好听,日子却没好过呢。 谢来道，“怎么会白花呢，以后我和二哥好好做官，姨娘们就好好做生意，不怕别人欺负你们了。到时候你们不就赚很多银子吗？” “……” 谢来中午和孙夫子，林夫子，还有谢夫人一起用了午饭，算是给孙夫子送行了。 孙夫子拿了五十亩的田地，心中总觉得有些虚，想着他是不是要再留在这里发光发热几年。 他和谢夫人提了这事儿。 谢夫人道，“已经让先生离家几年了，实在惭愧。如今先生好不容易可以归家，我倒是不好意思留先生。且先生在府城，我儿来禄有个照应，我也更放心。” 孙夫子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他确实想念家中妻儿老母了。 吃完饭之后，几人一起送孙夫子坐上马车离开。 看着待了几年的地方，孙夫子多少有些惆怅。叹了口气，钻进马车。 又送走了一位夫子，谢来心里也有些失落。 幸好林夫子留在这边。 正想着呢，林夫子就提出来了，要把那些田地算进公田里面。以后这些收成就供学堂开支。 他坚决不受这些。 “来儿，你是知道我的想法的，是不是？” 谢来：“……对，夫子高风亮节，母亲，您就成全他吧。不要让人难受。” 谢夫人看了看两人，然后和林夫子笑道，“既然先生如此大义，那我也不再推拒了。来儿，以后可要一直记得，你恩师的大恩大德。” 林夫子都要捂脸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他赶紧找个借口回家去了。 谢夫人看着林夫子匆忙的背影，似乎那田地不是田地，是毒蛇猛兽一样，就笑道，“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不喜欢田地的。” 谢来想着，在某个世界里，很多人还真不愿意种田地了。因为粮食够吃了，更多的劳动力选择了别的工作。 谢夫人看着他笑道，“咱家田地以后可少了一百亩啊。来儿你们以后分得少了。” “母亲，您就别打趣儿子了，儿子以前是想当个地主分田地来着。现在早就改了。学了一身本事，以后靠自己养活自己。你可别想着给我们留什么，你们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吃好穿好才是真的。” “瞎说，家中岂能没有祖产呢？”谢夫人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4节 豪富之家都是数代积累，她们家这才几代啊。 谢来道，“您给孩儿学的知识，就是最大的祖产和财富。未来我也会教育好谢家的孩子们的。” 他三个兄弟两个姐姐的孩子。 谢夫人道，“小小年纪，倒是想的远。”她忍不住笑了。 自从谢来和来禄考中秀才之后。她笑的时候就多。 “对了，听说你从府城带回来一个朋友？” 谢来道，“是啊，他叫白庭生，也是咱们县里的秀才。我去买书的时候碰着他给人抄书赚银子。想着家中不是也要招秀才来学习吗？就把他邀请来了。” “既是如此，那咱们府上还是要招待的。晚间让他来吃顿便饭。总不能让人来家里冷落一天也不管。” 谢来怕耽误她工作，“母亲，你要是忙，我自己招待也行。” “人家来了府上，总不能不闻不问。显得我们家中长辈不知道礼数。” “行，我去找白兄。” 白庭生在谢家村待了一天，只觉得这边的人热情周到。十分好相处。 主人家还没发话，他也不好到处转悠，只在门口看了看。 心里还是羡慕谢来的。 生活在这这样一个祥和安宁的地方。 谢来跑了过来，“白兄，我母亲晚间要宴请你。” 白庭生道，“这……这如何使得？我来了你家中，只是为了学习。不曾想为你们增添麻烦。” “不麻烦，我母亲大概是见我第一次带朋友回来，所以也很高兴。吃个饭而已。” “好吧，谢贤弟。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那我就先回去温习功课了，你也抓紧时间温习。中午我让管家来带你过去。” “好。”白庭生赶紧应了。 这边谢夫人已经找管家问了白庭生的情况。毕竟是自己儿子带回来的朋友，谢夫人可不会一点都不管。 至少要知道来路，也要知道人品。所以才提出请人吃饭，当面见见。 和所有母亲一样，谢夫人也会担心自己儿子交友不慎。只是她不会提出来，而是从旁观察罢了。 管家道，“白秀才如今年满二十二。也是十多岁就中了秀才。上一次乡试落第，如今又准备下场考考。” “你觉得人品如何？”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倒是本本分分。且还主动问我，村里的学堂要不要找夫子。他可当夫子给人开蒙。” “知道回报，倒是品性还不错。不过其他的，还是要多观察。” 第90章 备考日常 下午林夫子偷偷的找了谢来。让他帮忙问问,他把这五十亩地这么处理，两位老先生有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这田地，实际上应该是老先生们的。 现在老先生什么都没得到。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在他心中，那素未谋面的老先生,早已是他的恩师,只是人家不认他罢了。他也只敢在心中默默尊敬。 谢来心说人家要了这田地也种不了啊。 且大讲堂那边还有奖励呢。 “没事的，就算给先生们,他们也是不会要的。这些东西,他们也不看在眼里。” 林夫子感慨,“高人果然是风雅之士，视金钱如粪土。不是吾等俗人可以比拟的。” 有谢来这话，他可以安心了。这田地处理的还算得当。 只是可惜，未能一睹老先生尊容。 谢来虽然觉得夫子们不会在意，但是还是代为转达了林夫子的想法。 云太傅自然对田地没什么想法。只是感念谢来身边的人品性不错。也难怪他的学生能保持一颗纯正的心。 “你告诉他,这个安排,我很满意。日后也要不失本心。” 谢来道,“您放心,林夫子那心里就装不下别的想法。” …… 太阳落山后，谢来就赶紧下学,去前厅吃饭。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的朋友，总不能只让母亲招待。 谢夫人也刚从田地里回来。 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母亲辛苦了。”谢来挺不好意思的。 谢夫人笑道,“府上很久没来客人了,热闹热闹也好。” 谢来想着,四兄弟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家里。家里确实不如以前热闹了。 幸好姨娘们都忙起来了,否则这日子多难过啊。 白庭生来的也早。竟然还备了礼物。是他作的字画。画的这谢家村的田园风光。 “伯母请宴,小侄惭愧,未曾带什么贵重礼物来。正好见这田园风光好,便做了一幅画。” 谢来道，“母亲，白兄的画还是很不错的。” 谢夫人点点头，她自然看过更好的字画。但是难得是一份心意。让管家收起来。 再打量白庭生，虽然比不上自家儿子们，但是也算人品周正。 “贤侄不必多礼，来儿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心中是高兴的。来，坐下吃饭。” 白庭生还有些拘谨。 因为觉得谢夫人有些威严。 这是他从未在女子身上看到过的。想着谢家是这位谢夫人当家，也能想明白了。 果然不愧是一家之主。 谢夫人问他家中可有何人，要不要给家里送信。让家里人知道他在哪里。 白庭生道，“我常年不在家中，家里人也早已习惯了。” “令尊和令堂必定也是牵挂的吧。” “家母过世之后，家父续娶媳，又添了弟弟。便也顾不上了。” 听到这话，谢来就知道了，这是有了后妈不招人疼了。 谢夫人道，“你自己成才，倒是也难得。” 她这会儿又仔细的打量了白庭生一番。微微点头。 知道他也要参加今年科举之后，就让他在府上好好复习。不要想太多。 “如今乡试在即，一切以考试为主，莫要多想。你和我家来儿能够几次遇到，也是缘分。如今兄弟相称，也莫要见外。” 白庭生闻言，站起来就和对方道谢。 谢夫人和谢来道，“来儿，回头你带把白秀才去见林夫子。” “知道了母亲。”谢来高兴的应了。 吃完饭之后，谢来就送白庭上出门，和他约定明日上午去见林夫子。日后有问题可以找林夫子请教了。 白庭生感慨，“贤弟，你家中人可真是和善。对你也好。” 他知道，自己能得到周到的招待，也是因为这家里人看重谢来。 谢来道，“我家里人都这样，我还有两个兄长出远门了，要不然他们还能带你到处走走。” “实在不必了，如今这样，我很知足了。” 白庭生想起自己这些年求学的艰辛，如今在谢家这边，是真的有了安定的想法。 谢来回来，谢夫人又问了他一些关于白庭生的事儿。 没错，谢夫人有点看中白庭生了。想要这人给她当女婿。 这几日管家搜集了一些秀才的资料。让她觉得都不是很满意。倒是这白庭生，还算不错。 可惜谢来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人挺自立的。 听到人自立，谢夫人就叹气。 这种人一般不愿意给人当赘婿。 “母亲，您不要为我操心了。我知道您的苦心。” 谢夫人问，“你知道什么？你莫不是还能猜到我的打算？” “您是不是想培养白兄，想日后让他能够成为我的助力？” 谢夫人：“……我确实想让他成为你的助力。” 谢来道，“您不用操心的，孩儿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会努力结交寒门子弟，我们抱团。当了官也不怕被人欺负。您不要总是替我担心。我想您和姨娘们都能多顾着自己。” 谢夫人伸手摸摸他的头，“来儿……你想的很好。很深远。为娘的很欣慰。”然后感慨，“我家来儿长大了，都知道当官要抱团了。” 谢来道，“所谓独木难支嘛。母亲，您放心，我都懂。” 谢夫人本来想因为这难得的误会而发笑。 但是又想到了以前的一桩往事，一个熟人。有些感慨。 有些人，可能真的天生适合做官。 她的来儿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在谢夫人的十八倍滤镜中，自己的儿子谢来聪明却没有什么心眼，是正直的君子。 第二日，谢来就带白庭生去拜见林夫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5节 林夫子听说白庭生考过一次落地了，鼓励他不要放弃。 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希望。 “想我当年错过了多少次……”他又说起了自己当年考试遇到的种种困难。以此来鼓励人。 白庭生：“……” 谢来安慰他，“夫子，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林夫子点头，“没错，自从我中举之后，一切都好了。所以，你们年轻人一定要努力考中功名。” 白庭生确实被激励到了，比起这位林举人，他的经历只能说是普通，“学生谨记。” 当即，白庭生就跟着林夫子学起来了。 林夫子现在其实已经开始带学生了，崔宝玉和村里的一些孩子们。 只是如今村里只有他一个夫子，所以他并不像以前教谢来那样，全天授课。 而是上午教这边下午教那边。没课程的孩子们就自己自习。 至于白庭生这样的，其实也不用全天授课。只要基础打牢了，后面只要挑他不懂的教便罢了。 把白庭生交给林夫子之后，谢来就走了。 他也要回去努力温习功课去了。 白庭生问道，“谢贤弟他不用在先生这上课吗？可是我打扰了你们？” 林夫子道，“哦，他啊，不用不用。这几年该教的已经教了，他现在比我学的好。” 白庭生：“……”看来他是小瞧了谢贤弟了。 …… 谢来全力备战乡试的时候，谢家村的学堂也慢慢建设起来了。 除了村里的孩子之外，还请了县里的几个秀才过来念书。 谢家也渐渐有了点书香门第的感觉。 谢夫人在谢家村威望更甚从前。 柱子也被送到了学堂念书。以后要给谢来当书童的。毕竟行走在外的，总要年纪小，机灵的书童才行。柱子爹到底年纪大了，不合适。 柱子一听要念书，开始还有些害怕。“我不是一辈子要给少爷当佃户吗？” “你这小子懂啥？以前少爷要当地主，你当然是当佃户。现在少爷要考功名，当官。你当然得跟着当书童。你不跟着少爷的步子走，你就要没工作。你要饿肚子，没银子娶媳妇。” 柱子意识到了念书的重要性。 为了吃口饱饭，他要念书。 这样以后他给少爷当书童。他的儿子还可以给少爷的儿子当书童。子子孙孙都有饭吃了。 当然，谢来的书童候选人也不止是柱子。 谢夫人还要在族里选。谁学的好，才选谁。不止给谢来选，还要给远在府城的来禄选。这更是让好些家里的孩子摩拳擦掌的。 谢家的少爷们以后肯定是有出息的。跟着少爷后面做事，那以后差不了的。 备考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又是三月。 村里的学堂已经进入正轨了。 谢家也收到了几次来禄的信件。 来禄在青云书院一切都好，教授他的老师也是十分出众的。 他觉得自己课业精进了不少。让家里人不要担心。 另外还有一封是单独给谢来的。 谢来拿回房间看，上面写着齐志远在课堂上面的表现。 来禄觉得此人有点本事，让谢来不要松懈。 然后也挑了点齐志远的弱点。 谢来：……咋感觉来禄哥现在也长心眼子了。都开始搞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套了。 谢来给来禄回了信，让他不要再观察这齐志远，最后提了一句，“此人，不足为惧。” 他要用这嚣张的言语，让来禄安心。 来禄收到信之后果然安心了，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到齐志远的时候，心中也很有底气。 心里放狠话，在我家老四眼里，你不算什么。 第91章 谢来的偶像 因为齐志远的一张嘴,如今来禄的身世已经在这学院里传开了。 虽然赘婿之子也能念书，但是赘婿却并不多见的。 在旁人眼里，就是和自己不一样。 因此早些日子的时候，还有人问来禄,“你爹在家里就不觉得憋屈吗？这当赘婿的滋味如何。” 来禄道,“我爹已经过世，你若是想知道,可去问他。想必他也很想有人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若不是书院里不许打架,来禄都要被人揍了。 但是来禄和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聊的。他不想做那卑躬屈膝的人，也不想逢迎讨好。反正这些人瞧不起他，他干脆怼死他们。 当然，这些事儿他是不会和家里人说的。 现在来禄只想好好学习，日后当个可以随便喷人的官。让这些思想龌龊的人看不惯他又不能打他。 而且书院里面也不是都是这样的人。也有好相处的。 只是这类人就和孙夫子说的一样,都安心读书了,压根不会过问旁人的事情。 来禄就多与这类人结交,也不用说什么话,只互相督促学习罢了。 进了这青云书院分院，来禄才知道,这里并不算什么。在整个大虞其他府城，到处都是这样的书院。 他们不过是众多学生中的沧海一粟。 想要出人头地,就要不断的精进自己。 最好是能去总院。 那边的同窗才是真正应该结交的有才之士。 那里的老师,也是大虞有名有姓的人物。 反正知道书院如何厉害之后,来禄就更加惋惜自家弟弟未能进入书院。若是老四,必定能被选入总院去的。 来禄不知道的是,总院已经多年未曾再收徒的徐院长,正在给他家老四手把手的指点题目。 起因是,徐宗元发现谢来如今总是见不着人影，老去上云夫子的课程。往常两人还能见个几次。如今见不到人影。 徐宗元正好实验做完了，就关心自己的学生。问他是不是有心理压力。 然后才知道了那天宴席之上，自己的小徒弟不止被人瞧不起了，还被逼着放了狠话。 一个小小的，院试第二名，比他家来儿大那么多，竟然还有脸想压他家来儿一筹。 徐宗元气坏了。 实验也不做了，天书也不研究了。专门给谢来补策问。这是科考必考的，他也擅长此道。 这要是来儿真被人踩下去了，岂不是要留心结？ 至少按照徐宗元自己的脾气，那是不能忍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谢来看他这样，都没好意思说自己一点都没怕的。反正全力以赴，考完之后，要是没考过，不是还有会试和殿试吗？ “我现在就怕一点。”谢来道。 徐宗元道，“怕什么？” “万一此人真让他熬到了殿试，皇上会不会看我长得太好看，让我做探花？让他做榜样或者状元？” 徐宗元：“……你为何会这么想？” “听说皇帝都喜欢让长得好的当探花。” “哪个昏君敢这么干，读书人都不会同意。第一就是第一，状元的殊荣是和旁人不一样的。读书好若是因为长得好就只能当探花，那是绝不可能的。”徐宗元想起奸相就是因为长得好，所以当年备受皇帝重用。所以谢来担心的这事情不会成真。反而是要是长得丑，会不会被皇帝给弄去当探花，那还说不准。 当然，也有可能那奸相怕来儿长得好看，抢了他的地位。到时候使绊子。光是想想徐宗元气的胡子吹起来了。 “你放心，若是真有此事，为师拼了老命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谢来道：“您怎么帮我？” “……先考乡试，再问我打你的手板心。” 谢来哦了一声。 他在想，难道徐夫子是和他一个世界吗？徐夫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问徐宗元：“老师，您知道青云书院吗？” “什么书院？”徐宗元问道。 “青云书院。” “什么书院？” “……”谢来明白了，又被屏蔽了。“就是我们这一个很厉害的书院，那和我打赌的人就是这书院出来的。” 徐宗元呵呵一笑，鄙视道：“教出这样品行的学生，且还如此张狂，也不是什么好书院。” 最起码他教出来的学生就不会干这种蠢事，唯出身论，这是大错。 圣人可是说过有教无类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6节 奸相出身低微，他嘲笑过人家这点吗？ “来儿你放心，在我这里，有个出身不如你的，人家还当大官了呢。权倾朝野。” 谢来赞叹：“吾辈楷模。” “就是那奸相！” 谢来：“……” “你可万万不要学他，逢迎拍马之辈。” 谢来点头：“我肯定不学他。”但是崇拜还是要有的。 因为离考试也就三月不到了，真正复习时间也就两月。 徐宗元为了全力支持徒弟复习，每天研究工作也暂时放下了，让学生们自己弄去。“马上要乡试了，为师要忙。” 他的那些学生们个个一头雾水。 还有哪位师兄弟连乡试都没考都？老师亲自带的学生还有哪个不是进士及第吗？ 徐宗元又想起一件事情，“和那些书院管事的申明，品行差的资质再好也不要。可不要给老夫丢了脸面了。” 老祖宗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人行动起来了，书院里都开始搞排查了，凡事作奸犯科的，欺负弱小的，全都不允许。 书院的学生们也都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来禄倒是因此有了安安静静的温习时间。 还写信告知谢来此事。 谢来哈哈的笑了，然后夸赞了青云书院一番。并且告诉来禄。他听说，有个身世很不好的人，当了很大很大的官。 可见真正有学识有才华的人，并不在乎。若是还有不长眼的以此来招惹他，让他不要生气。这类人都是井底之蛙，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哇哇叫。 写信让人送出去之后，谢来就开始复习，但是心中也那面有些幻想。丞相啊，那可是好大的官了。 如果他以后当了丞相，话语权就更重了。 “……”谢来摇摇脑袋，继续看书。 这对他来说一切还是梦，他现在首先要用心的，是乡试。 …… 远在都城的丞相府上。 司马丞相家的管家，又拒绝了几位皇子府上的邀请。 然后进书房来找丞相禀报。 “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来过了。都是以各种名目设宴。” 司马丞相摇头，“知道了，就说如今各地乡试在即，本官脱不开身。等乡试考完之后，还有会试殿试。考试考完之后，还有边关战乱……你自己多想几个借口。” “是。”老管家出去了。 书房里的幕僚道，“丞相，这几人，您都不看好？” 司马丞相道，“自古以来，出头的鸟都是不行的。” “可皇上如今的身体……” “再撑个几年是没问题的。咱们这位皇帝啊，不到闭眼的那一刻，是不会交出手中的权柄的。” 幕僚叹气，“可是届时岂不是要起动乱？” “他既然闭眼了，还会管身后事？” 司马丞相道，“让他们跳吧。乱点也好。皇帝要是不盯着他的儿子们，就要盯着朝廷的官了。” 他又问，“边关那边如何？” “皇上派了监军过去，有监军看着，将领们都束手束脚。打的不痛快。且每次出城，那些蛮人就跑。实在不利。” “又是白白的一次劳民伤财之战。朝廷里天天喊着打。也不看看，皇帝想不想打。他若是不想打，逼着他打，也不过是消耗国力给他争几分面子罢了。你看看，安排这些监军过去，如何打胜仗？到时候打不赢，又要给人送银子。” 司马丞相太了解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天子的尿性了。 幕僚道，“陛下如今对朝中文武官员盯着太紧了。” 司马丞相摇头。无能的人才会害怕别人抢走自己的东西。 但是谁让这位是天子呢？ 旁人都只知道他这个丞相风光，却不知道，他这个丞相也不过是制约世家门阀的工具罢了。 寒门子弟，想要跻身朝堂，太不容易了。这些年就算他培养出来了一批人才，也无法与那些出身大族的世家子们对抗。 且这些人还多被他安排去下面当父母官，否则还能指望这些整日里坐在都城的世家子们，去体察民情吗？ 还好今年又到了科举年。又能再养一批人。 总有一天，寒门的子弟，能够在这朝堂之上拥有更多的权利。 …… 又快到乡试了。 谢来这次一同出发的人挺多。 几位秀才包括白庭生，都是在谢家这边念书的。几人一同出发，也有个照应。 这次考试，谢家人反而没第一次那样紧张了。 毕竟第一次都是希望孩子能考中秀才。 而这第二次考举人，姨娘他们反而不敢想了。 举人肯定是不好考的，要不然别人也不会考多年都没考上。比如他们家老爷。 当然，用老爷和来儿比，那是辱来儿了。 但是这也间接的说明举人是不好考的。 且听说之前许多年的秀才们都要考，人数众多。 所以谢家人都做好心里准备了，这次只是下场去积累经验的。 反正来儿也才十二岁呢。不着急。慢慢考。 第92章 乡试 对于谢来来说,考科举的经验已经足够了。赶路也有了经验了。这次都不需要夫子带队了。 到了地方之后，就住酒楼里面。 谢来住的自然是好的，其他人则是住的普通客房。 谢夫人愿意帮他们,但是也不会给人养成啥都是好的,理所当然的想法。从一开始,给他们待遇就是说好的。 白庭生也是一样的。 谢来也没邀请他来和自己一个屋子。因为白庭生和其他秀才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如果白庭生搞的太特殊，反而和其他人不好相处。 而且谢来平时也要进课堂复习，一个人住也方便。 安顿好，谢来就坐马车去青云书院找来禄。 他没法直接进去,而是让书院门口看门的帮自己去送信。 等来禄知道他来了，就从书院里出来门口看他。 看着管理这么严格，谢来也放心。 这样一来，不担心来禄在外面学坏。毕竟是才十几岁的孩子,万一被有心人带带，也说不准。 谢来一脸沉思的考虑二哥的成长问题的时候,来禄高兴的从书院跑出来了。 “老四！” 来禄高兴极了。 这半年对他这个从未离家如此之久的人来说，简直太长了。 可乡试在即，哪怕他不准备今年考中,但是也要和其他人一起学。因为每月要考核,如果考不好,就要被踢出去。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所以不能回家。 如今可算等到老四来了。 谢来道，“二哥，你看着长高了。可有坚持运动？” “那当然了，武师傅教的健体的法子,我每日里都在练。在忙也要锻炼身体,这样才能有力气考试。” 怼人的时候,也才能更有气势。 谢来放心了的,二哥的身体看起来很不错。这书院的伙食也该不错了。 “二哥，我给你带了吃的用的，你先拿去。等考完试了，你可有时间回去？” “有，考完试之后，书院也给我们放假。让我们归家与家人团聚几日。” 谢来就放心了，“那我们到时候一起走。” 来禄笑着点头，然后问谢来复习的如何。 “还不错。”谢来笑眯眯道。按照他的两位老师的说法，考中的是没问题的，就看名次了。 来禄这就放心了，就怕自家老四被齐志远那个狗东西奚落。打击他的信心。 两兄弟正叙旧的，齐志远摇着扇子从书院里出来了。 “哎哟，这不是那个缩头乌龟吗？赘婿的儿子，果然生的就胆小。” 谢来看到齐志远，“半年不见，还是没半点长进。你该让你的老师教你如何说话了。以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敢骂我？” 齐志远恼羞成怒。 “谁骂你了，我和我二哥说呢，你自己凑过来的。自己认了狗嘴。” 来禄生气，“齐志远，你不要过分，这里可是书院。我要去找院长告你去。” “我现在在门口。”齐志远得意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7节 谢来道，“青云书院就是这么仗势欺人吗？在门口就可以胡作非为？还是你怕我考的比你好，故意想来打压我？” “我只是来找你打个招呼罢了，毕竟你当初为了躲开我这个对手，可是连书院都不来考的。”齐志远觉得谢来不敢来考书院，就是怕了他。 谢来一笑，“原来是为了此事啊。知道为何吗？就因为我知道你是青云书院的，想着竟出了你这么个弟子，我这才未曾想来考试。你这一个，可算是把你们青云书院的名声都带累了。二哥，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一粒老鼠屎，打破一锅粥。” “你们……谢来禄，你竟然言语侮辱同窗！”齐志远气的摇扇子。 “我可没有，我说的是老鼠屎，可没点名道姓。且……这里不是书院门口吗？” 谢来哈哈笑了起来。 齐志远气呼呼的走了。 来禄想不通，“你说此人为何如此，明明说不过咱们，总是喜欢自取其辱。” “他大概想找点存在感，不必理他。二哥你也进去吧，免得此人又要闹事。我也先回去复习。” 来禄道，“你回去好生复习，不要到处乱跑，有什么事情都要等考完试再说。” 谢来点头，“知道了二哥。” 来禄又叮嘱，“他家在府城有点势力。要小心他动什么手脚。” “我是赶考的举子，他若是阻挠我考试，就等着一个破坏科举公正的大帽子戴着吧。咱们不惹事，咱们也不怕事。而且我会小心的，吃的喝的都是自家带的。” “那就好。”来禄也就放心了。来儿确实从小比他们心思细腻，更周到。 不过来禄倒是高看了齐志远了。 这人胆子没那么大。他倒是想对谢来动手。可如今乡试在即。为了维护乡试的考试，连附近的军队都来了，早早的守在贡院外面。这时候若是出什么岔子。那是一定要严惩的。 他只能等事后好好的把这人给打听清楚了，回头找谢来家里的麻烦。 在他眼里，谢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地主家的儿子罢了。 谢来在酒楼里未曾出门，吃的喝的都是身边的人去厨房里做的。未曾让其他人动手。 他也没怎么出门，但是光从窗户往外看，就能看出，这乡试和之前他考过的几场考试，是格外不同的。 乡试是有军队入城的，这些军人被称为号军。负责维护乡试期间的治安。可见朝廷对乡试的重视。这才是真正的走士绅阶层的一步。 谢来心生向往。 这次来陪考的还是具有丰富陪考经验的柱子爹。 他如今也知道在外打探消息了。打听清楚了如今府城的情况，他就回来和谢来汇报。 说这次来的人比上次还多。而且听说还来了都城的大官。 谢来问，“大官？有多大啊？” “是什么啥学士和树林子的。反正就很大的官吧，说是皇帝老爷安排来的。” 谢来道，“是内阁学士和翰林吧，那是挺大的官。” 柱子爹说着讨喜的话，“少爷，你以后肯定也是这么大的官。” “可不要说大话了，先考试再说。你没出去赌吧。” “没有，绝对没有。虽然我觉得少爷你肯定考第一，但是我听你的，我低调。上次那些报名的，都没考第一。咱还是要闷声发大财。” 柱子爹迷信的认为，上次那些人就是因为早早的露了脸面，所以才把福气败光了。自家少爷要藏着好好的。考完试再说。 这会儿贡院里，学士大人和翰林两人正在巡视考场。 这白山府只是一个小地方。两人也有些失望。因为来这里，意味着挖掘不到什么有用的人才，辜负了自己的老师。 这么一想，两人纷纷叹气，又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 因为这次正主考官是学士。此人是徐宗元的弟子。 ……副主考翰林，则是司马丞相的门生。 两人自觉不是同一阵营的，时刻防备对方。 这也是皇帝故意安排的。这样一来，才不担心某一方的人在科考中间做乱子。 李翰林叹了口气。自己被分来这小地方，找不到什么可用之才，只怕要辜负丞相大人的期望了。 想他当年，路遇盗贼，以至于乞讨入京，全赖丞相大人接济，才有了如今。 只能努力为丞相大人分忧解难，才能够报答他。 而这样的丞相大人，偏偏被朝廷中的沽名钓誉之辈给使劲儿抹黑。 好好的一个丞相，在他们眼中就成了结党营私的奸臣。 真是气死人了。 不就是仗着他们笔杆子多，可以随便抹黑人吗？等着，有朝一日，必定要让这些人也尝尝厉害。这大虞可不是这些青云一脉一手遮天的。早晚给收拾了。 旁边的学士大人感受到了他的眼神，板着脸，就差骂一句奸邪小人了。 这要是在都城，少不得又是飞沫乱飞。但是在外面，多少还是要有点面子的。所以倒是和谐起来。 知府大人看着这两人，笑容都要僵硬了，不知道该讨好谁。 反正不管哪一个，谁都得罪不起。 每年乡试对他们这些地方官来说都是一场煎熬。 只希望早点考完，让大家都省心。 …… 乡试这日，谢来就和秀才们去了贡院。 大家紧张无比。好些人手心都冒汗了。谢来倒是趁机看着贡院外面。 这次考试环境，比以前要严格。 参与考试的人年龄也普遍更大。 谢来的年龄在这会儿，才显得特别起来。因为十几岁考举人的，确实是凤毛麟角。 谢来下车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很多打量的目光。 除了和谢来一届的考生之外，谢来的名字还真没怎么传播。因为他实在太低调了。从来不参与当地文人盛会。也没人知道有这么一个才子神童。 谢来远远的就看到了青云书院的队伍。这次青云书院参加的考生不少。来禄也在其中，他一直往旁边看，就是在找谢来。 看到谢来来了之后，才放心了。对着谢来笑。 谢来也笑了笑，才和白庭生他们在后面排队。 这次入场时间比较长。要一个个的唱名，对比资料。光是这个过程，就让很多考生心里上受不了了。 轮到谢来的时候，对比资料的人看谢来看了几次。这才让他进去。 没别的原因，只因为这孩子太好看了，想多看几眼。 第93章 噩梦 乡试要考三场,每场考试考三天。 是谢来经历的时间最长的考试。 而且环境还特别苛刻。 进入考舍之后，门就被关上了。只有一个小窗口。里面有油灯。还有恭桶。 饶是心里有准备，但是看到这个环境,谢来还是深深吸了口气。 他觉得这科举考试不止考了学识,这是连体质和毅力也一起考了啊。体质不好,耐力不行的的都当不了官。 谢来别的能忍受，就是上厕所和吃饭在一个屋子里，他受不了。 而且考舍都是相连的，隔壁也会互相影响。 谢来吐出一口气,拿出自制口罩备着。这才开始答题。 第一场考的八股。虽然是最枯燥的题目，但是也是谢来最放心的。最不用费心思的。后面两场经义，和论策才要小心应付。 看着题目，谢来默默的思索了片刻,才开始在草稿纸上面动笔。 不止谢来觉得轻松，其他大部分学子们也觉得头两天还没什么难熬的。等第三天的时候,才开始吃不消了。 谢来都戴上口罩了。 第一场考完之后，也不能回家。收卷之后清理了考舍，考生们再次进入考场中,等待明日发卷。 谢来躺在自己的小木床上,心里就一个想法。 一次就够了,他可真不愿意再考一次了。 什么中考高考，和这比起来，弱爆了。他真想让那些考生们来看看这古代的考试环境。在这强烈的对比之下，那些孩子们都要幸福的尖叫。 第二场考试开始,就有人不正常了,时不时的有人被抬出去。 谢来隔壁考舍就有人晕倒了,摔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很快有人过来打开门,将人给抬走了。 谢来：“……” 考试几天下来，谢来觉得自己身上臭的能熏死人了。但是脑子竟然还挺清楚。因为他休息的时间还是很充足。第二场和第三场考试的经义论策，都是两位老师教了许多次的。 和老师们说的一样，科举考试只不过是文人的基础，对于真正做好学问的人，科举考试也并不难。 虽然这是作为大佬的发言，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是谢来也没觉得科举考试有多难。他的老师们平时给他出的题目更难。 唯一的难度大概就是怕遇到更强劲的对手了。 第九天的时候，谢来见到了自己的对手们。能坚持下来的毕竟还是多。 不过状态都不好。一个个身上味道都闻得到，还有的人都站不稳了。 随着试卷收起来了，锣鼓声响，终于等到了贡院开门的时间。 谢来刚出门口，柱子爹就冲过来了，看到谢来这样子就着急了。“我的老天爷啊，我家少爷咋成这样了，我都要认不出来了。要不是少爷你最矮，我都要不敢认你了。” 谢来不服气道：“谁矮了，我这是年龄不够。”他以后绝对要身长八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8节 “赶紧带我回去，我要洗澡。”谢来也没等其他人，来的时候马车就是分开的，其他人有别人等。 至于二哥，自然是要回学院去的。 柱子爹办事还是妥当，热水早已备好了，吃的也准备了。 谢来洗了澡，用皂荚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才仿佛活了过来洗完之后又吃了东西，“其他人什么情况？” 都回来了，不过都没力气，也没洗澡就睡下了。倒是白秀才洗了之后吃了东西就出门去了。 谢来道：“他出门做什么？” “说是去找书店抄书去。这不是还要等一阵子看榜吗？” “我真是佩服白兄的毅力。”他觉得白庭生以后肯定能有出息。 谢来还以为来禄要明天才能来了，结果晚上就过来了。 书院放了假，他们今天考完回去，先生给他们每个人勉励了一番，又问了每个人答题情况，才拖着现在。 谢来看他这衣服还没换，赶紧让他去泡澡。 蹲在浴桶里面，来禄舒服的要哭。在书院里可享受不到这些。只能随便擦擦身子。 谢来道：“母亲已经要给咱们找书童了。” “找了也不能去书院，不让，怕影响学习。” 说着，来禄叹气：“老四，我肯定要三年之后再考了。” 谢来道：“为何啊，你觉得一点希望都没吗？” 来禄摇头：“有些难。我自己没多少把握，老师问过我的答题思路之后也是摇头让我安心念书。” 说完又笑了，“这也正常毕竟是乡试。咱们这里的录取名额也不多。这么多人才录四十名。我院试成绩也不算出挑，再多念几年才有把握。” 来禄自己倒是想得通，也有规划。所以并不着急。 “来儿，你考的如何？” “我自觉还不错，不过就和你说的那样，一个省府也就录取四十人，还要看阅卷老师的喜好。” “你自己觉得好就成。倒是那齐志远这次看起来春风得意的，看着应该考的不错。” 谢来道，“这些还为时尚早呢。” 兄弟两人洗漱休息之后，也早早入睡。 考了这些天，也确实累得慌。 他们打算明天就回家了。乡试放榜是没有那么快的。考了这么多场试卷，要批阅试卷，还要排名。要等一月才出榜。 但是来禄书院只放十天假。总不能就在这里等成绩了，谢来索性和他一起回家一趟，和家里人团聚。 晚间，来禄半夜惊醒。 谢来道，“怎么了 ？” “来儿，我梦到老三了。” 谢来也醒了，“梦到三哥什么了？” “血，好多的血。好多人在打仗。”来禄哽咽起来，“来儿，你说老三有没有去打仗啊，怎么也没消息回来。我在书院里听人议论。说蛮人特别厉害，特别残暴。老三怎么办？” 谢来也担心起来。 他一直觉得武师傅没来信，说明三哥没出事。但是现在听二哥来禄一说，他心里也惦记起来。万一武师傅自己出事了呢？ 啊呸呸呸——“二哥你放心，我嘴是开了光的，三哥一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 边城三十里外的大营火光一片。 从都城来的监军压根不会打仗。自己躲在城里。但是又要给陛下交差。就让大军驻扎在外。 且规定每日都要往前推进。一直到找到蛮人大军为止。 来寿就是跟着大军一起的，给大军做伙夫。 他拿着烧火棍好些天了，这烧火棍都成他的兵器了，晚上都要抱着睡觉的。 他自小鼻子灵光，特别是闻食物的味道，那是一闻一个准儿。 半夜里睡觉，都闻到了什么烤糊的味道了。 睁开眼睛一看，“粮食是不是烤焦了？” 他这一嗓子救了营帐里的人。他们才跑出去，好些火箭从天而下。把帐篷给点燃了。 好些人还没睡醒，就被烧着了，然后从里面跑出来。 蛮人大军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冲进了营地，趁着这些大军还没准备好，就开始砍杀。 “快跑，蛮人偷袭！” “快跑，快跑！” 大将军坐上战马，嚷嚷着，“列阵，列阵！” 但是营地里已经火光一片，认不清楚自己人还是敌人了。好些人身上的火都还没扑灭。 来寿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个阵仗。 他虽然参军大半年了，但是从未上过战场厮杀。昨天还在他手里打过饭的人，这会儿已经倒在了地上了。 “来寿，快跑啊。”和来寿一个营帐的人赶紧拉着来寿要走。 话刚落，一个人跃马而来，看到两人了，抬起弯刀就要砍人。 “啊——”来寿瞪大眼睛，将人推开，自己往地上一滚，烧火棍狠狠的抽在了马腿上面。 烧火棍断了，马腿也往前栽倒。 马上的人倒了下来。 来寿冲过去，一拳头把人给揍倒了。对方回手就是一刀。来寿下意识的躲开了，然后把对方的弯刀夺下。 那人以为来寿要砍他。下意识的捂住脸，结果来寿的刀离着他脖子的时候就顿住了。 来寿停顿的这一下，这蛮人就要夺刀，嘴里竟然还在用大虞话骂人，“杀光你们大虞人。” 来寿的刀终于砍了下去。 鲜血溅了一脸。他抹了把脸，看着自己手里的鲜血，心口直跳。老四，我杀人了。 还没反应过来，又有蛮人冲过来砍他。 差点就给削了脑袋了。他的脑袋没被削，一直跟着他的同伴倒是被砍了一刀，胳膊都没了，“二蛋！” 二蛋喊，“来寿，快跑。” 来寿没跑，含着泪就冲了过去。他的力气很大，手里的弯刀砍下去，马腿都要被切断了。 来寿第一次杀敌，完全没有任何的缓冲的时机，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机给刺激的啥都忘了。一心只知道要活命。不能死了。也不能让身边的人死了。 要活命就只能杀了对方。终于干掉了这个。伙夫营剩下的人都朝着他围了过来。 在生死存亡之际，大家都是慕强的。自动的朝着强者聚集。希望得到庇护。 他一起的伙夫营的兄弟也倒下了几个。还有人负伤了。 二蛋也被人扶着，那一刀没砍到要害。但是失血过多。 一行人赶紧往别处逃，然后给二蛋包扎。但是这种情况，能不能活下来，还真的说不准了。 他劝，“来寿，你们赶紧跑，别管我了。” 他们这伙夫营离中军大营最远。所以来的敌人不多，但是跑的人却很多。手里也没武器，帮不了忙。还不如保命要紧。 来寿不愿意，武师傅还在那边，而且扔下自己的兄弟们走，他做不到。 其他人着急，“可咱们也帮不了忙啊的。咱们过去了只有一个死，你就算厉害，你也不能一个人抵万军。” 来寿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慌也不能恐惧。 “想办法，要想办法。” 三十六计，孙子兵法…… 他看着地上的蛮人尸体，“先把他们衣服扒了。咱们赶紧走。” 第94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来寿他们伙夫营的人不多,剩下的也就二十来人。 而且还带着伤员，马都没有，都走不远。也没武器。正面帮忙肯定是不行的。 来寿想了很多计谋。但是这会儿情况紧急。完全没时间。 整个大营都乱了。 他们现在过去也是一场混战。 唯一能做的就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无中生有。” “什么意思啊来寿？” “没时间解释了，咱们赶紧去弄一些能点燃火的东西。然后在城池点燃起来。这样城里的兵们可能会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况，早点过来支援。另外,也用来吓唬敌人。” “敌人不信怎么办？” “这不是有我吗？”来寿吸了口气，“先去办起来再说！” 伙夫营可不缺柴火,他们也知道哪里能找到这些东西。 大营在厮杀的时候，他们就互相合作，用板车拉着柴火去了来寿说的方向。 来寿则自己换上了蛮人的衣服。 还趁机杀了几个又冲到伙夫营来的人蛮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19节 抢了其中一匹马。 来寿从来不知道，自己杀人能够这么利索。 除了第一下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之后。再杀人的时候,他似乎没多少感觉了。可能是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些杀害自己战友，同胞的蛮人并不是人，只是畜生。 而且时局也不让他有什么感觉。他只想活着，然后救人。 大营这边人虽然乱，但是也有人在带着士兵反抗。 大虞的将领们并不是不敢打仗,只是不能违背皇帝的命令。 如今敌军袭击大营地。他们也顾不上许多。组织士兵反抗。 但是蛮人的骑兵在营地里横冲直撞,刚刚组织起来的士兵也被打的节节败退。 众人护着胡大将军要走。 胡大将军道,“我要是走了,还有什么脸面回去。众将士随我杀敌,哪怕今日死在敌人刀柄之下,我也要与蛮人决一死战！” 他说着,又抽着马匹，迎接上去。 坡上的柴火已经点燃了。故意拉成很长的一排。 火光照亮了北坡。 但是因为坡面的阻挡，只看得到红光，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来寿让他们在这里使劲儿的大喊，若是情况不对，就赶紧跑。这计谋也只能用一用，也许很快就要被人识破。 他们问来寿，“你呢来寿？” “我要去办一件事情。” 说着，骑上了之前抢的蛮人的那匹马。披头散发的朝着大营冲了过去。 来儿还说了。 擒贼先擒王。 若是局势不利，打不过的时候，就想办法擒住对方的头头。 这样局面很快就可以有转机。 来寿当时还笑，“能被擒住的就不配当王，只配当大王八。 “老四，你哥我现在也去擒个大王八！” 来寿在边关半年也没闲着。跟着这里的老伙夫学了说蛮人的话。只是说的并不算太多罢了。 因为谢来给讲的故事里面，就有这样的混入敌军中，来一招釜底抽薪的故事。 来寿觉得这个很有用。 以前他一直把这些当故事，但是要付诸实践，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在心里上面就很难。 要克服和敌人说话的时候的紧张和恐惧。 一般人干不来。 但是来寿是谁啊。来寿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最主要是，他迄今为止，还没被人砍到过。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现在来寿这样的。 他身材也格外高大，穿着蛮人的衣服，骑着马儿冲到蛮人中间竟然都没人怀疑。 进了人群他就大喊起来，“大虞援军来了。火光冲天！好多人往这边赶来了。” 他指着北坡的方向。 那边天上有红光。 隐约还有声音传来。但是声音很小，基本上听不到。也许是离得远的缘故。 蛮人不知道真假，但是也跟着喊起来，“大虞援军来了，快去通知头领！” 容不得蛮人不着急。他们这次因为是夜间偷袭，所以来的只是小股部队。 若是真的遇到有防备的大虞人，回城就危险了。 而且他们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一方来奇袭，把对方打的乱了阵脚。竟然还有人逃出去了不逃命，还回来用计的。 有人骑着马儿朝着头领的方向去。并且一路帮着喊了起来。 来寿也跟了上去。“大虞援军来了！” “大虞援军来了！” 听到有人这么喊，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乱军之中，乱的不止是大虞人，也有蛮人。 连大虞这边的人也以为援军来了，士气振奋起来，跟着喊，“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真假来了。 来寿都没想到能有这个效果。 难怪来儿讲过的那个炸营的故事里，睡梦中的一声响，竟然让整个军营互相残杀。 来儿说的对，故事来源于现实。 双方队伍出现混乱起来。但是蛮人这边到底是占了上风。蛮人这次来偷袭大营的头领叫扎木，是蛮人大军中冲当前锋的猛将。正在寻找胡大将军的身影。 要去亲自斩杀大虞的大将。好为今天袭击大营完成最完美的任务。 突然，一个蛮人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头领，大虞援军来了，” “什么，怎么可能？” “是真的，头领！”来寿骑着马也冲了过来。其实这黑夜中，他根本就认不出来谁是谁。但是蛮人自己有认人的方式。他跟着对方来就不会认错。 来寿指着北坡那边，“大虞那边红光冲天。来了不少人。” 扎木刚要看过去，突然问道，“你是哪个头部的？” “我是……”来寿突然抬头，拿起砍刀就对着对方砍了过去。 扎木睁大眼睛抬手抵挡。两把弯刀撞击在一起。他顿时觉得虎口发麻。 好大的力气！ 旁边的蛮人见状，赶紧帮忙，一刀就砍在了来寿的背上。 痛的来寿睁大眼睛。 他作势要倒下，往旁边歪了一下，似乎要掉下马。但是实际上是往旁边歪下去，扔刀扎扎木的马腿 马儿断了一条腿，把扎木摔下马。来寿掏出胸前的菜刀，也扑下马去。直接扑到扎木身上，用菜刀抵着扎木的脖子。 来寿大喊道，“要死一起死，看谁死得快！”说着用忍痛，用菜刀还割了一下，把扎木的脖子都割出血来了。 “我可是我们军中杀猪的！！赶紧让人停下来！”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大虞的人的注意。 武刚一直在跟着胡大将军杀敌，寻找蛮人头领的位置。 早就注意到这边动静了，带着人一路杀过来。 可就就看到了一个包围圈，立马带人冲杀过去。 双方又杀成一片。只是这会儿蛮人有点儿顾忌，气势上就弱了一点。 扎木还在大喊，“你杀了我！” 来寿手抖了一下，还真给对方再割了一下。“你们头领的脖子要断了！” 武刚这才认出那个脸涂的脏兮兮的，披头散发的汉子竟然是来寿。赶紧杀过去帮忙。 “冲啊，蛮人首领被抓了！” 这一下，气势就起来了。 很快，双方合围。扎木被武刚和来寿紧紧的拽在手里。 其他小头领见状，赶紧带着剩下的人赶紧跑。 所谓奇袭，中途就这样被人打乱了。不过大虞这边也没法追了。整个大营损失惨重。 如果不是来寿捣乱，乱了对方的阵脚。整个大营都要四处逃窜了。 武刚看着来寿，“你小子行啊，竟然还能干这事儿，胆子也太大了，受伤没？” “受伤？”来寿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貌似是被砍了一刀的。突然就想起背上的疼痛来了，不止疼，而且还晕。“师傅，我背上挨刀了，好疼啊。” 武刚伸手一摸，全是血。 “你他娘的都成这样了，竟然还能站着！” 这话一说完，来寿就听话的倒在地上了。 来寿梦到了家里人，一家子团团圆圆的。都在庆贺大喜事。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外面，没人看到他。 他疼的厉害。身上在流血，很多人要杀他。 大哥，二哥，老四，好疼啊。 母亲，救我。 阿娘，孩儿疼。真的好疼。不要让来寿出息了，来寿疼。 突然，一群凶神恶煞的蛮人冲进来家里。对着家里人砍杀。 来寿愤怒的大喊大叫，要去救人，可他没办法。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他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家里人。 最后，谢家只剩下，鲜血，火光。就和被偷袭的大营一样。 “啊——” 醒来的时候，天亮了。 只是睡的地方和平时不一样。 武刚在边上守着他。看他醒来了就问道，“你小子还好吗？”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0节 来寿懵了一下，才知道，刚刚一切都是梦，他没有回家。家里人没被蛮人杀了。 但是他好像杀了好多蛮人的样子。 “师傅，我梦到我杀了好多人。还受伤了。” “都不是梦。是真的。你立了大功了。”武刚叹气。来寿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了。不知道是好是坏。 如今立了功劳。不可能再去伙夫营了。而且以后肯定还要是当先锋。 “来寿，你昨天就不怕吗？” 他已经知道了来寿他们昨天的经历了，本来可以逃走，但是还是一个人孤身跑回来了。 来寿道，“我不知道，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不该跑。”他认真且天真的告诉武师傅，“我以为，我不会受伤。” “来寿，看来，你天生就是要走这条路的。我对不起你母亲谢夫人了。”武刚叹气。如果来寿一开始是跟着打仗，也许还会有些怕。可昨天那场生死存亡的偷袭，竟然让他被迫成长了。这傻小子横冲直撞的，竟然还让他成了。 “来寿，这就是战争。活着，和死亡。只有这两种选择。你还坚持留在这里吗？昨天是你命好，对方没防备。要是一个差池，你就没了。” “我知道，昨天那一刀砍中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可能要死。”幸好他身子壮实，要是换了老二老四，都要被捅穿了。 “那你还做不做这个兵？还杀不杀敌人？” 来寿含泪：“武师傅，我想家了，想家里人了。可我不能回去了，蛮人这么凶残，要是打到了我们家里怎么办？我要杀死这些蛮人，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打我们。” 武刚长叹一声。也不再劝了。 他知道，来寿和他一样了，以后只能是一个边关战士。再也不会离开这里。 第95章 归家日常 谢来和来禄天亮就出发了。 其他秀才们也跟着一起回来的。他们倒是想等消息,但是府城的生活费实在太贵了。所以还不如回谢家村，安心等消息的好。 白庭生也回来了，书也没抄成。昨天到了书店才想起来,自己如今不是一个人了,得回谢家村去帮着给孩子们上课。 三人关系好，坐在马车上，听着来禄讲起在书院的生活。先生们如何授课。 来禄道,“书院的教学真是和咱家不一样。上午是一个先生，下午又是一个先生,教的课程都不同。另外书院里不止教文课，还设置了骑射。只不过我们要备考，所以没参加这个课程。” 白庭生道，“难怪从书院出来的人，都文武双全。” 来禄道,“同窗也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互相请教。” 谢来道，“看来二哥还是喜欢书院上课。” “这确实是的，热闹。”来禄很满意书院生活。虽然找麻烦的多的，但是乐趣也多。偶尔有人吵架，也是一种乐趣。 来禄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话多。自从有了众多看他不顺眼的同窗之后,他才知道。 下午,谢来就去课堂里面找老师们了。 昨天考完试,都没去课堂呢。 徐夫子又去搞自己的研究去了。之前为了给谢来补习,丢了好多工作。 云夫子也不在,不过给谢来留了纸条,让谢来不要有心里压力,最近给他放个假，让他好生结交朋友。走亲访友，或者出门踏青。马上又要过节，阖家团圆。 毕竟如今考完了，不管如何，都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谢来看着都感动了，头一次看到老师劝学生放松，玩玩。 不过谢来还是坐在自己课堂里，将自己还记得的文章大致的写了出来，给夫子点评，让夫子安心。 谢来他们第二天才到的县里，然后又直接回谢家村。 谢家村的人看到马车了，早就开始喊起来了，“少爷回来了，少爷考试回来了！” 谢家大宅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 吴姨娘见叶姨娘急急忙忙的，有些酸溜溜道，“急什么，人也回来了，想见就能见个够。慌慌张张像个什么样子。” 叶姨娘觉得她就是在酸。 还没反驳呢，谢来就喊了，“我和二哥都回来啦。” “啥？来禄也回来？！” 吴姨娘咻的一下跑了出去。 人都要跑出一道幻影来了。 叶姨娘：“……” 她到底是慢了一步，出来的时候，吴姨娘抱着来禄，热泪盈眶的。 没办法，自从来禄去书院之后，母子二人已经半年没见了。 如果不是有工作忙着，吴姨娘觉得自己这日子都要熬不下去了。 叶姨娘看着叹气，本来想和她斗嘴的，也不斗了。可怜人啊。 回头再看自己儿子，也是心酸，“咋出去几天瘦了？” 谢来道，“我还好呢，好些人出来，腿都站不稳了。而且我在抽条，要竖着长。自然显瘦。” “啥竖着长的，反正回来就好好吃饭。我给你炖汤喝。” 杏花和桃花眼巴巴的看着他的。 本来谢来说过乡试要带杏花去府城看世面的。但是因为同行的秀才多，都是男子，不方便，所以便没去成。杏花也不想去打扰弟弟考试。 但是很想听听这次又有什么新鲜事儿。 谢来道，“看着我也没用，此次我也没怎么出门，考完之后就陪着二哥回来了。不过二哥知道的事儿可不少呢。他们那书院学生多，每天都有热闹。” 杏花立马喊道，“二哥！” 来禄正被吴姨娘关爱呢，听着喊声就看了眼，“怎么了？” “待会来我们这屋吃饭吧，我给你炖了汤。” 来禄听她炖汤，顿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问，“能喝吗？” 谢来顿时乐了。 杏花瞪眼，“来儿能喝，你不能喝？” “既如此……那自然是能喝的。姨娘是吧，咱去那边一起吃。” 吴姨娘道，“去去去，知道都喜欢热闹。” 叶姨娘和桃花说，让她把兰娘也请过来热闹热闹。 兰娘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还剩下一月就到预产期了。 只她低调，每日里只出来半日跟着杏花桃花一起学字，剩下的时间都窝在屋里给孩子做衣服。 桃花转身就去兰娘屋里请人了。 她和兰娘最有话说了，平日里和杏花说不到一处，但是和兰娘时常可以谈心。 兰娘早就听着动静了，只是她如今身子重，加上来福不在家，她便没去凑热闹。听着叶姨娘请她，她也高兴，“那自然是要去的。我也给两位兄弟做了点礼物，正好一起带过去。” 桃花道，“你身子重，给他们做什么东西啊。” “闲着也没事儿。母亲和阿娘什么也不让我做。” 桃花笑道，“咋会闲着呢，来福哥给你寄回来的那些书，你不是也可以看吗？” 兰娘顿时红了脸，“他如今在南边去了，说那边风光好呢，还说以后要带我出去看看。” 桃花道，“嫂子，你和我哥感情多好啊。真令人羡慕。” “你也会有的。”兰娘打趣道。 桃花也不知道说啥，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希望这天来晚点儿。 她道，“那我先回去啦，你待会可要来。” “好。一定得去的。”兰娘笑道。 待桃花走了，兰娘就扶着腰去钱姨娘屋里。 钱姨娘屋子就在隔壁，如今就守着儿媳妇过日子了。平时照顾的十分妥帖。 刚刚桃花找来的时候，她也听到动静了。 听到兰娘想让她一起去，她没答应。“我如今吃素，也不方便一起吃饭。且也不想让他们不开心。” “阿娘，叶姨娘和吴姨娘也不是小气的人，咱们多热乎热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兰娘，等你当了娘之后，你就会知道，对于当娘的人来说，孩子的事儿就是过不去的。且，我是真的不能去吃席，我要在这里给来寿祈福。我这几日里总是梦到来寿打仗。这孩子都吓哭了，喊我呢。” 兰娘红了眼睛，“梦都是反的，来寿必定是好的。” “我这心，放不下。”钱姨娘哭了。“家里这么多孩子，他走的路最苦。是我逼着他去走的。” “阿娘，来寿不怪你的。” “都是我，你不用劝我了。你去吧。路上小心点。让崔妈妈陪你去。” 崔妈妈是谢夫人给兰娘找的贴身老妈妈。和兰娘是同村。据说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当过奶娘的。如今专门照顾兰娘。 兰娘见状，也就不再劝了。 也许阿娘这样会好受点。 午间吃饭，叶姨娘和吴姨娘也没提起钱姨娘。 其实两人也没怎么恨钱姨娘了，毕竟想起来寿那孩子，谁的心肠也硬不起来。哪怕来寿不是她们的孩子，想着这孩子在边关打仗，心里也是记挂的。 所以她们也理解钱姨娘现在的心情。那真是生不如死。这些恩恩怨怨的，也因着懂事的孩子，让人狠心不起来。 饭桌上，来禄又给大伙儿讲了学院里的热闹，和府城的热闹。 杏花问，“你们那里的学生都是男人吗？” 来禄道，“那当然了，还能收女学生？”见杏花失落，他道，“但是我听说也有女子书院。” 听到这话，杏花和桃花觉得不可思议。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1节 来禄道，“我也听说的，那书院在都城，也是我们青云书院的院长夫人建的。学生也不多，都是书香门第的女学生。”只不过教的好像都是女孩儿如何当宗妇之类的。这些就不和杏花说了。杏花不爱听。 杏花惊喜道，“都城就是不一样啊。” 谢来道，“杏花姐，等我以后赶考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世面。” 叶姨娘不赞同道，“你可别又惯着她。” “姨娘，我只是去见见世面。” “这世面不见也罢，等你弟弟去赶考，你都多大了。” 谢来掰着手指头算，“我是打算三年后考的，这么一算，也不算大。反正我要带杏花姐一起出门，要是桃花姐姐敢去，我也带桃花姐姐去。” “你看看，这孩子……”叶姨娘对儿子都没了脾气了。 吴姨娘是万事不愁，“反正还有三年呢，着急什么。” “三年，三年可快得很呢。”叶姨娘看着自家儿子，以前那么小的孩子，如今都考乡试了，时间过的可快了。 …… 谢夫人晚间才回来的。 她如今越发的忙了。 谢家的粮铺不止开县城了，如今准备在府城也开两家。 以后儿子们都在外行走，外面有个自家的铺子，也好有人照应。 谢夫人还打算以后把铺子开都城去呢。只是这些都要慢慢来。 于商业一道，她也是慢慢摸索的。其实以前，她也曾心灰意冷，只想在这田野间当个大地主，当谢家的当家。度过此生罢了。如今不知不觉的，越发有干劲儿了。 知道儿子们考试回来了，她也高兴，只是没着急喊两人立马过来，而是让他们先好生休息一晚上，第二日午膳的时候，才找人过来一起吃饭。 来禄看着谢夫人，就下跪磕头。觉得自己不在家里尽孝，对不住母亲。 “你学的好，也是为家族争光，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谢来道，“二哥那学堂可难进了，他们自己的学生都要考的。” 来禄惭愧道，“可我每次考试，成绩都在末尾。” 谢夫人道，“不用事事争先，量力而行，达成目的即可。” “母亲我知道了，所以我此次科考并未曾抱期望，还请母亲届时不要失望。” “晚些也什么，咱们要求稳。”谢夫人鼓励道。“咱们步子走的稳当了，以后才走得远。” “母亲说的是，孩儿谨记。”来禄听了母亲的鼓励，心里也安定下来。 吃饭的时候，谢来以为母亲会问他考的如何，结果压根一句没问，反而问了白庭生他们的考试情况。 谢来叹气，“母亲，只怕要让您失望。白兄他们都说，此次并没有什么把握。您不会失望吧。” 他也怕打击母亲，毕竟这显得母亲选人的眼光不行。 谁知道谢夫人听着之后，不止没生气，反而道，“没考中也是寻常事，这天下读书人，能有多少考中的？若是实在考不中，不如寻另外的路走。没准走的更好。” 谢来点头，“确实。若是一辈子用来读书，也很不划算。母亲，你这意思，咱家是要招工了吗？” 秀才虽然是有功名的人，但是实际上并不富裕，所以若是请秀才做工，只要出的起工钱，也是可以的。 谢夫人道，“且再看看吧，我还要看看人品如何。且要看他们愿不愿意。” 谢来拍马屁，“母亲挑人的眼光自然是好的。”除了他爹谭玉。 此时，谭家人也在提起谭玉。 谢来考中案首的消息传来之后，谭老太心里蠢蠢欲动。 老大一家子狼狈度日，让她很不甘心。知道谭家这是完了。 等知道谢来的消息之后，她只觉得老天不长眼，这么多孙子，非得让入赘生的那个出息。 但是同时也给了谭老太希望。要是这么出息的孙子回来了，自家自然荣耀。 她就让儿子们去寻谭玉。 要是能把老三找回来，一切都好。 第96章 老爷还是安息吧 谭老二不想找谭玉的,他现在过得挺知足。且不敢去和谢家对抗。 谭老二现在看清楚现实了，谢家并不是软弱可欺的。就光是老大一家子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成功靠近谢家,反而越过越差就可以看出来了。 但是谭老太给他讲明了道理，找回谭玉并不是要和谢家作对。相反,谭玉回来了，可以让谭家和谢家的关系有了转机。 好歹是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且谢家的孩子全都是谭玉的子嗣。 光是这一层关系，就是永远不可能磨灭的了。 谢家那边的孩子眼看着就出息了。反观自家这边,有为已经废了。其他孩子现在也是看不出未来的。 要是不扒拉着谢家，以后谭家的孩子一辈子只能种地。过苦日子。 但是如果扒拉上了，后面的儿孙哪怕和谢家不亲近,但是只要报出名号来,那也是不一样的。 这话把谭老二讲的心动了。 只要老三回来了，和谢家还是亲戚。 要说不怀念过去的日子，那是假的。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再过苦日子,其实也没那么舒服。 只是媳妇每日里念叨知足,他就知足了。 谭老二被成功说服了，决定和住草棚子的谭老大一起去找谭玉。 怕谢夫人知道，所以也没和家里人说,只说去县里工作去。 谭二嫂本身也不知道这件事儿。当初知道谭玉没死的，只有谭老太和两个儿子还有谭有为这个大孙子。 谭老大和谭老二出去找谭玉之后。本来已经因为家里变卖家产,住草棚子，也开始消停了的谭有为又固态萌发了。 他觉得三叔回来之后,家里日子就会好起来。 以后有银子花,没准还会多两个有功名的堂弟。 谭有为又开始往外跑了。 谭大嫂抱着他的腿不让走,“你别再出去赌钱了，家里吃不消了，啥也没了。我和你爹要去讨饭去了。” “你放开我，我出去赌了能回本。你放心，家里很快就有花不完的银子了。那些要债的也不敢来咱家要债了。以后这村里的土地，没准都是咱家的。” 谭大嫂哭道，“你这是发什么疯呢。” 谭有为可不管他，伸手就把人推开了。 “你等着，就在家里好好等着。等我爹和二叔回来了。家里就好起来了。”说着就跑了。 谭二嫂本来看热闹的。听着这话就开始害怕起来。 总感觉要出啥事儿。 她跑屋里去找老太太，“娘，有富他爹去哪里了？”有富是她的儿子。 谭老太躺在床上装死，“不是去县里上工了吗？你一个女人家的，管那么多事儿干啥？” “娘，你可别瞒着我啥啊，要不然得出大事。” “安心吧，有我在，出不了大事情。” 听着这话，谭二嫂反而更不安心了。 她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她小闺女红花道，“娘，你是不是找爹啊？” 谭二嫂道，“你知道你爹去哪里了？” 红花小声道，“我只听我奶和我爹说，三叔回来了，都能过好日子。娘。我三叔不是死了吗？” 听到这话，谭二嫂顿时如遭雷劈一般。 天老爷啊，真是要出大事儿啊。 谭二嫂不是个蠢人，相反还有点小聪明。要不然也不会“弃暗投明”，给谢夫人当眼线了。 此时听到这话，就推断出一些事情来了。 老三没死，家里人是知道的。且当初是他们骗了谢家。 现在要好处了，又要把老三弄回来。 这是要大变活人啊。 谢家会怎么样？谢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谢夫人的儿子们如今出息了。肯定更不想放手的。 要是软弱的女人，大概就是只能认命，接受老三了。 但是谭二嫂知道，谢家那位可不是软弱可欺的人。她要是不想接受老三，也不想再次接受谭家这门亲戚。肯定会下狠手的。 谭二嫂感觉到了害怕，不知道自己家里会经受什么打击。 思量之后，还是打算去告诉谢夫人，反正老三回来了，这事儿也兜不住。还是早点投诚，争取从轻处置。 等儿媳妇进门了，她一定要搬家。 …… 谢夫人最近心情好。两个儿子在家里，家里也比往日里热闹。 知道来禄只能在家里待几日。所以她每日回家也早一些。 另外儿媳妇兰娘也快要生产，也有可能提早生。所以她回家早，也能看着点。 谢夫人很喜欢这种生活状态，忙忙碌碌，自由自在。 回去的时候，她是坐着马车回来的。 还没到村子，就被谭二嫂拦着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2节 没办法，现在谭家人在谢家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谭二嫂没有特权。 谢夫人掀起车帘看了一眼，“让她上车来吧，你们都去歇会儿脚。” 车夫和伙计们就去路边的石头上坐着吹风，喝水。 谭儿嫂手脚冰凉的爬上马车，额头上全都是汗水。“夫人，出，出事了。” “什么事儿？” “老三……就你家那个，他不是没了吗？好像又要有了。” 她说的语无伦次的。 谢夫人倒是听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谢夫人问道。 “老太太要让人去找，我家那个和老大已经去找去了。他们都做梦呢，想着找回来了过好日子。夫人，我可没有这个想法。我现在也只想过个安生日子。不敢打谢家的主意。” 谢夫人知道谭家人的想法。 这也是她早就预料过的。 谭玉活着，就是一个引子。总会引起很多事儿。 但是她也知道，谭玉不可能轻易回来。也有可能一辈子回不来了。这人不算事儿。她也不可能将谭玉真的怎么样。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总归是孩子们的父亲。自己要是把他给弄死了，那算什么事儿？ 以后她的儿子还要做官呢。 母亲弄死父亲，那是大丑闻。她可不会为了谭玉走上绝路。 只是有些事儿，还是得让孩子们知道。 以前是孩子们小，不好说。如今可不一样了。都是大人了，可以讲道理了。 谢夫人有把握，哪怕孩子们知道真相，也不会怪她这个当娘的。 她心里对此事并不在意，但是嘴里还是不高兴，“看来你照顾你那老太太，倒是挺用心，人都瘫了，还能有这闲心思闹这些事情来。当初可是谭家自己报丧。如今把人找出来了，这算什么事情？” 谭二嫂要吓哭了，“夫人，我可一点心思都没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谭家这一出一出的，你不烦，我也烦了。你先走吧，我再想想。” 谭二嫂紧张，“您不会怪我们二房吧。” “老太太可是在你们二房。”谢夫人道。 “可当初是您让我们照顾老太太的啊。” 谢夫人道，“当初，不是因为我的儿子要考科举吗？” 谭二嫂：“……” “行了，你下车吧。我还要回去看看来儿他们呢。虽然如今也考完了，可孩子们用心，还得为三年之后考试做准备。” 谭二嫂下车了。 心里很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谢夫人的马车，她没来由的打冷战。 谢夫人没管谭二嫂。 谭家的事情总要解决的。她可不可能给来儿他们留后患。这是她的问题。 谭家的老大老二出去，肯定也是白跑一趟，找不到谭玉的。 但是他们知道的多。这倒是不足为据，就是谭家那老太太，心黑且毒，一双眼睛总是盯着她谢家的孩子们。 谢夫人闭幕眼神，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回去如何说。 到了家中，谢来和来禄给她请安。 两孩子如今每天下午都会过来给她问个安，说说今天的事儿。母子之间白日里也没功夫培养感情，也就这么一小会儿说话的时间。 谢夫人道，“你们来的正好，去把你们姨娘找过来，家里可能要出大事了。” “啊？” 谢来头一次听到母亲嘴里冒出大事两个字，心里一个咯噔，“母亲，什么事儿啊？” “请你们姨娘来了再说。” 来禄和谢来赶紧起身去了，心里都紧张起来。 来禄道，“到底什么事情啊？” 谢来道，“会不会……不会是三哥来信吧……不可能，如果是三哥，母亲也不是这个样子。” “罢了，也别猜了。赶紧去请姨娘吧。” 姨娘们还准备晚膳呢，听着谢来他们传的话，吓得锅铲都要掉了。 赶紧洗了手，换了衣服出门去。 钱姨娘也被请来了。只兰娘没来。毕竟月份太大了，怕受惊。 一屋子人坐一处，紧张的不得了。反而谢夫人还最轻松的。也换了一身衣裳，还给大家上了茶点。 “今日谭家二房拦了我的车子。” “啥，他们胆子这么大？该打！”叶姨娘气愤。她最讨厌谭家人了。 钱姨娘道，“夫人，是不是他们要来找我？” “和你们无关，是和老爷有关。” “老爷都没了，还提什么啊。”叶姨娘道。 谢夫人扫了一圈大家，突然问道，“若是，老爷活过来了。你们觉得如何？” “……！！！” 所有人呆如木鸡。 谢来最先打破平静，“母亲……您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谢夫人问，“你们先说说你们的想法。” 都不是傻子，这话出来的时候，她们脑子里就得出了一个暗示来了。 叶姨娘咳了咳，“这，这是不是不大好啊？老爷都安息了，再出来，这不是……打扰他安息吗？呵呵呵，对不对，你们大伙儿说说。” 吴姨娘板着脸道，“老爷在我心里，已经死了。谁打扰他，我都不答应。” 钱姨娘是如今最恨谭家的。 虽然她做错了事儿该得到惩罚，但是如果不是谭家人一再相逼。她也收手了。也不会连累来福。后面也不会让来寿知道。她的来寿啊……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想到这她就痛不欲生。 “老爷要是回来了，定是缺个说话的人，我陪他再走一遭罢了。” 谢来心里想，谭玉啊谭玉，你这一辈子可恨也可悲。哪个像你这样，走了不被人惦记也就罢了，还被人嫌弃成这样子。他也表态，“母亲，我都为我爹守丧了。” 来禄也道，“是啊，若不然，早几年我们也就考试了。” 叶姨娘道，“谁说不是呢，我家两个闺女都耽误了。这总不能再守一次。” 桃花和杏花：…… 杏花道，“虽然守丧也不是坏事，也是应该的。可是这人都走了，我也守了。每年清明，我还给他烧纸了。” 桃花道，“我也给爹做过衣裳。不知道收到过没。” 所有人都表态了，反正人死了，就死了。 第97章 谢来的祈祷 谢夫人看到大家的态度了,心下自然更放心了。 “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也就是这样一问罢了。当初谭家人报丧，如今看到来禄来儿考了功名,出息了，自然是有所图。” “和他们可没关系啊。”叶姨娘生气道,“有出息，那也是夫人您培养的。不说那些银子,就是一百亩良田，谁舍得用来给孩子当束脩？” 吴姨娘道,“你和他们讲道理，讲得清楚吗？这些人就是喂不饱的豺狼虎豹。饿了要吃人的。” 谢夫人道，“只要你们不服软,就吃不着你们。” 叶姨娘和吴姨娘道都觉得有道理。她们可没什么把柄被人把持着。 钱姨娘低下头。 谢夫人道,“外话不说，今日也与你们说明白，当初老爷与人私奔。谭家人估计是怕我找他们讨要当年送出去的礼金,所以便来报丧了。那棺材我们也未曾见到过。老爷在不在里面,只有谭家人知道。” “肯定在里面。”叶姨娘笃定。 其他人都肯定的点头。 “既如此,那你们心里知道此事就行。不要等谭家人以此事闹出来，或者日后多个人出来让你们认作夫婿，认作亲爹,还不知所措。” “可怜的老爷，死了还不清净,被谭家人这样折腾。”叶姨娘拿着帕子抹泪。 吴姨娘：“……”这还先演上了。 谢来安慰道，“姨娘,你别难过了,我爹在天之灵,知道谁对他是好的。谭家人会有报应的。” 吴姨娘能怎么办，也捏着小帕子哭了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嘤嘤嘤的哭声。 曹妈妈：“……”这都干啥啊？ 谢夫人让曹妈妈上菜去。今日都还没吃饭呢，干脆就在这里随便吃了。 吃完饭，才各回各家去。 只有钱姨娘留下来。 谢夫人问道，“你还有事？” 钱姨娘道，“夫人，我愿意为夫人分忧。除去老爷。” 见谢夫人看着她，她道，“家里的祸事是我招来的，如今我愿意除去这个祸根。”她知道，做了这个事儿，家里人必定不会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来福也许可以回来。来寿也……也可能会回来。大家都干干净净。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3节 “老爷已经死了，你没机会了。”谢夫人道。“而且，就算你做了这事，我对来福的处置也不会改变。至于来寿……我都不知道如何找他，他更不会知道家中的这些事情。生母手刃亲父，这传出去了，对孩子们也没好处。你若是真对他们好。就吃斋念佛吧。” 钱姨娘知道没了机会，只能熄了心思。 …… 叶姨娘带着孩子们回到家里，就赶紧再给孩子们加深教育。“你们的爹死了就死了，你们可别乱认爹。现在过的多好啊，你们也过了需要爹的年纪了。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杏花道，“姨娘，我知道了，放心吧。” 桃花道，“他在不在，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了。” “谁说没影响，他不在，我们过的多好啊。”叶姨娘觉得这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谢来觉得大家都不用担心，“姨娘，姐姐，我们只要心里明白，哪怕他站在我们面前也不用怕。所以你们不必紧张。人已经下葬，也经过官府销户的。谭家翻不起什么风浪。我觉得今日母亲找我们说这事儿，也不是的担心谭家人惹出乱子。只是想看看我们的态度罢了。” 叶姨娘道，“哎，我们还能有什么态度啊。夫人真不用想太多。” 谢来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凡事有商有量的。” 不管如何，谭玉可能还活着这事儿，总归是让姨娘不安心的。 想想，本来万无一失，突然冒出个万一…… 谁能安心啊。 叶姨娘也不管时间早晚了，赶紧拎着篮子装香烛去佛堂，去的路上还遇上了吴姨娘。两人想一块儿去了。 准备求菩萨保佑，让老爷安息。 谢来倒是不担心，直接回了房里。 他如此有底气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母亲。 谢来虽然没说，也装作不知道，但是心中确认，他爹没死这事儿，母亲定然是早知道的。 想想他对母亲这些年的了解。她做事谨慎，周到。当初他爹走的时候那么大的事儿，她定然是要确认的。 可当初竟然连棺材盖都没开过。 如今想起来，那时候，她应该是故意的。 谢来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怀疑，有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大家都不知道，那他也就不知道的样子了。 毕竟母亲对此事是否早已知情并不重要。 因为母亲当年此举，确实也是造福他们这些孩子，还有姨娘们。 一个逃掉的赘婿留下的姨娘和孩子，可想而知外人会如何想。 如今这局面，是对他们最好的局面了。 刚回到房间门口，就看到来禄在发呆。 “二哥？” “老四。”来禄看向他。 谢来道，“你咋看起来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是想不通。” 谢来咯噔一下，有了点阴影了。 因为每次来找他的人说想不通的时候，他但凡一开导了，第二天基本上看不到对方的人。 还好，二哥应该不会走。他开了房门，请来禄进屋说话。“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谢来现在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来禄叹气，“今日母亲问我们态度的时候，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认。不管以后站在我们面前的是真爹还是假爹，我都不认。他不配当我们爹。生我们的是姨娘，给我们吃喝，供我们念书的是母亲。他什么都没做，还要给家里惹麻烦，最后一走了之。给我们留下偌大的乱摊子。我们凭什么要认他？” 谢来道，“没错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书上又叫我们要孝顺，孝大于天。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说，说这些话的人，可有遇上我们爹这样的爹？可身处我们如今的环境？” 谢来觉得惊呆了，他二哥以前一个书呆子，竟然能有此问。这是被谭玉刺激醒了啊。他的思想在和所学的教育发生碰撞。 来禄突然激动，“我恨他，不想认他，却要在心里谴责自己违背了孝悌之义。” 他拍着自己的心口，“若是可以，我真想当着他的面告诉他，我就是不认他。不要他这个爹！可我不敢，我只能偷偷的不认，我还要告诉我自己，谢来禄，你不孝。” 谢来知道，来禄这是良心不安了。 这个良心的对错标准，就是他所接受的正统教育。是这个时代对于孝的重视。 书本上让他无论父母如何，都要孝顺，敬爱。可真实的来禄并不想认这个父亲。 谢来看过这种新闻，比如渣爸年轻的时候和人跑了，自己被妈养大。结果渣爸老了没人管了，回来要求赡养。 哪怕是在新社会的网络上面，都会出现辩论，更何况是在古代，接受教育的来禄。 只是这次辩论的不是别人，是来禄内心的两个自己。一个是接受君臣父子教育的来禄，一个明辨黑白的来禄。 血缘与父子关系，就是这样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谢来能够如此淡定，只因为他心中从来不觉得谭玉是自己亲爹。 可谢来怎么劝呢，这些话都传多少年了。 “二哥，我不知道如何说，反正我认为，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是家里人，凡是伤害到咱们母亲和姨娘的，都是敌人。对待敌人，我们不用想太多。你若是实在想不通，就只当那就是个假的。谭家找来骗咱们的。真的那个早已化作一捧黄土了。” 谢来突然想起什么，道，“走，咱去给他上香去。” 来禄：“……给他？” “对啊。走走走，去告诉他，咱才考完乡试呢，等下次考中了给他报喜。” 谢来觉得，解决这事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认定他是死了。 谢来带着来禄去拿了纸钱香烛，给谭玉上香烧纸钱。 他指着坟包，“你看，人没了就是没了。来来来，咱跪下磕头。” 兄弟两人一起跪下给坟包磕头。谢来还嘀嘀咕咕，“我们今天听说谭家那边准备用你来害我们呢，你泉下有知，一定要让谭家人自食恶果啊。保佑谭家有事，省的闲着给咱们找事。你看你走了之后，他们也没人给你烧纸钱，都是我们烧的。你要是不帮我们，以后不给你烧纸钱了。”他是不信这个的，这不是陪着来禄吗。 来禄也给烧纸，“爹啊，你别怪我。你过世了，我好好孝顺你，给你磕头烧纸。你要是活过来……”他说着，委屈地的哭了，“孩儿就算不孝也只能不认你了。你如果还是我爹，就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 两人给“谭玉”絮絮叨叨半天，再次在心里牢固了一下，谭玉已经过世的事情之后，才准备离去。 临走的时候，谢来还在叮嘱他，“保佑谭家有事啊，别给咱找事了。” 他和来禄道，“好了，舒坦了吧。” “舒坦了。咱还是孝顺的。没有违背圣人的教诲。”来禄确认以及肯定。 谭家村这边，谭二嫂心不在焉。 其实谭二嫂也不想伺候老太太了。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不安安分分的，还总是给家里找事。老大一家子已经被她废了，现在来害她们二房了。 谭二嫂对谢夫人是惧怕的。 她总觉得这个人想做什么，就能无声无息的做了。在村里过了一辈子谭二嫂哪里接触过这样的人。天然的产生一种惧怕的情绪。 她害怕。 所以老太太是不能留了。 晚间，她就告诉孩子们，要回姥姥家住几天。这些年都没回去了。正好秋收，帮着干点活。今年大伯一家子是指望不上了，也请不起工人了，回头还得姥姥家里安排人来帮忙。这样互相帮忙，才能换工。 “那祖母怎么办？” “让你们大伯娘每日里来送饭。”谭二嫂道。 听到这话，儿女也没反对。爹不在家，就听娘的。 第二日一早，谭二嫂也没和老太太打招呼，就去了谭老大家里一趟。 谭大嫂正在家里惦记儿子。 谭二嫂和她交代了一句。也不知道她听清楚了没有，就走了。 走的时候，看着魂不守舍的谭大嫂，她有些害怕的看着天。就这么安排，能不能活，就看老太太自己了。 若是大嫂记得送饭，就活。 若是她只顾着有为，那…… 谭二嫂吸了口气，拎着包袱，就带着人走了。有人问她去哪里，她就照实说了。说家中已经托付给了大嫂。 旁人自然也没再问什么。 …… 自从知道有个万一之后，虽然大家心里都统一战线了。 但是总还是惦记着一点事儿。 只是所有人都不提罢了。 钱姨娘倒是最淡定的。她打定了主意，若是真来得不可开交，她就手刃这冒充她家老爷的贼子。 谢来和来禄也开始复习。 也因为谭玉这事儿，让谢来都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等乡试成绩的事儿。 贡院里的，这些阅卷官们已经连续批改很多日了，吃住都在贡院，终于把试卷批改完。只最后名次，由正副主考官定夺罢了。 第98章 新的老师 不仅是阅卷工程大,这阅卷之后的排名也不容易。 各场试卷，都有评判标准。 阅卷官们先按照标准，将不合格的试卷进行剔除筛选。 这个过程是相当费时的,因为往往阅卷官之间也有自己的喜好，要几人进行辩论，最后还要正副主考官评定。才能决定留哪些。 众多试卷中，有些绝对优秀的试卷,会毫无争议的被放入录取名额之内。并且依次放入优等,次等之类的。也就是说，这些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举人了。最后的结果,也只是等看是第几名罢了。 放在最上面的，正是谢来的考卷。 谢来正在睡觉，突然就进入课堂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4节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要有新老师了。 “难道我考上了？”谢来心里一喜,虽然对自己很是信心。但是也怕有个万一。如今知道自己是考上了，自然也能放下心来了。只是不知是第几名。 会出现新老师,是谢来早就有过猜想的。 甚至云夫子也和他说过,既然是让他考科举，必定是每一个阶段，都会出现一位新的先生,教授他不同的学问。 谢来自己也觉得会这样。 因为早已知道了新老师的出现并不会影响前面两位老师,所以他心里也有点期待,不知道这次会遇到什么样的老师。 到了新的讲堂里面,这讲堂还是最原始的样貌，并不是云夫子和徐夫子的讲堂。 讲堂里出现熟悉的大屏幕。恭喜他完成了乡试阶段的考试,成为一名合格的举人。如今要进行新的阶段学习,让他挑选一位新的夫子。 并且协助前面一位夫子研究天书。 看到天书二字,谢来眉头抽了抽，脑子里已经在想着如何让云夫子知道，这数理化大全的奇妙之处了。 不过此时，还是选夫子最为重要。都开始倒计时了。 他赶紧在里面选了起来。 这次出现的老师有严肃的，有和蔼的，有一身正气的，也有……长得好看的。 谢来之前选了很有老师威严的徐夫子，以及和蔼可亲的云夫子。所以谢来没有选同样的夫子。因为通过不同的性格的两位夫子的教学，谢来发现夫子的性格不重复是最好的。这样自己在遇到不同的问题的时候，可以找不同夫子请教。 要不然刚被威严的徐夫子教训，去了另外一个课堂，又接受严厉的教训，谢来觉得自己可能压力山大。 最后，谢来选了这里面看起来年轻，模样最好的一位夫子。 他觉得对方和其他人比起来，不像是当老师的样子。 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头发都还是黑的，胡须也是短的。身穿锦袍。一点没有老师的形象。但是很吸引人的注意，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有一点小神秘的样子。 既然此人放进去，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如今有了徐夫子和云夫子，谢来底气很足。干脆就选了这位了。看看这位夫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刚选确定。 片刻，就和之前一样出现光晕，一个人出现在了课堂之上。司马丞相忙到深夜，刚入睡就突然醒来了，只醒来到的地方很不一样。这是他儿时听课的学堂。 也不是听课，是偷听课的学堂。 谢来也发现这学堂变了。 是一个很简谱的学堂的，甚至有些破旧。 这还是谢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破旧的学堂。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上前行礼，“见过老师。” 司马丞相没说话，因为他发现自己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讯息。 这些讯息告诉他，只要让眼前这个孩子进士及第，就奖励他天书。 修成天书，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若愿意，可让天下间，人人如龙。 接收完信息，看到谢来，司马丞相满脸笑意，“看来，你就是我的学生了。” “学生谢来，见过老师。” 司马丞相扶他起来，看他的眼睛。“龙章凤姿。不愧是仙家福地中的仙童。只是，仙家也要科举？我可并未曾学过仙界的典籍。” “回老师，学生并不是仙童，也是一普通人罢了，只是偶有奇迹便来了这处。” 司马丞相道，“既然来此，便不普通。看来，上天必定有重任交与你。” 谢来：“……学生也未可知，唯一的任务就是让学生科考。如今学生才考了乡试罢了。” “乡试？”司马丞相看谢来，“你如今年纪不大，便已经考了乡试。老夫在此，想必是你已经考中举人？” “老师说的对，按照这学堂的规定，学生还有在通过考核之后，才会遇到新的老师。” “哦……”司马丞相恍然的点头，“你前面还有两位老师？” “……对。”谢来点头，只觉得自己完全被对方带着走了。 司马丞相道，“想必你也不能告诉我你的具体事宜。连你那两位老师，也不能说？” “您如何知道？”谢来惊讶。 司马丞相道，“我猜的。” 谢来道，“您猜的可真准。” “你对我可有所知？”司马丞相问道。 谢来摇头，“只看到您的相貌。并无其他。” 司马丞相笑道，“看来我们之间颇有眼缘。实不相瞒，我并未曾带过学生。虽有门生，但是只是投奔而来，居住府上罢了。未曾指点。” 谢来：“……” “不过没关系，既然上天安排，必定有其原因。我们顺其自然罢了。” “你如今既然已经是举人，学识必然是出挑的。不知道你另外两位老师可会继续指点你学问？” 谢来道，“应当是会的。”两位老师大概也不放心把他交给陌生老师。 司马丞相道，“那两位先生必定是才高八斗之辈。” 谢来道，“确实是他们那世界读书人中泰斗般的存在。” 司马丞相道，“既如此，届时我们商议如何排课。你放心，即便我的学问未必比得上他们，但是我能教你的，必定是他们所不能教的。” 谢来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位会如何教他。 司马丞相并没有多讲，因为他来的很突然，不知道自己会给人当老师。更不曾备课。另外他明日还要早起。 谢来问他，“您很忙吗？” “是的，从卯时到亥时，很少有空闲时间，所以我为你授课的时间不会太长。” 谢来听着下一跳，这位夫子干啥工作的啊，简直比著名的九九六还要可怕。他道，“我似乎给您添麻烦了。” 司马丞相笑道，“这也许正是上天的安排。我始终相信，人的选择，冥冥之中自有上天影响。就如同我当初阴差阳错走上此路的时候。既然我们如在此相遇，证明我们师徒缘分已到。你放心，授课应当不成问题。” 他说完，问谢来，“可还有疑虑？” 谢来想了想，想起许多读书人对身世的看重。以前他不懂，所以都不会特意和夫子说。如今也算懂了，打算先交代清楚。以免以后尴尬。“学生有一事交代，学生的出身大概在世人眼中受人诟病。” 司马丞相：“你是担心为师嫌弃你？” “学生只是不想隐瞒老师。”万一老师在乎，日后多尴尬啊。 司马丞相笑道，“你倒是让我想起一位老朋友。” 谢来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朋友，“他曾经是一个山村里给地主家放牛的孩子。” 谢来：“……”以放牛娃开场的故事，这放牛娃必定是不凡的。 “他一日放牛去了村里的私塾附近，听到附近有朗朗读书声，便偷偷来到私塾外面。只见一群和他同样大的孩童端坐其中，朗朗读书。” “他必定偷学了。” 司马丞相笑，“他此时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正准备回去放牛，突然被先生发现了。” 谢来想，这先生必定留他念书。 “先生指着他的脑袋骂，‘地主家的放牛娃，还敢来此偷听，你这等下人，便是学去了，也读不懂圣贤书的道理。这世世代代，都只配与畜生为伍。’” 谢来：“……”故事总是出人意料。“后来怎么了？ “放牛娃本意是不想偷听，但是被此人辱骂之后，心下记了仇。于是每日都来偷听。偏偏要将他的圣贤书都给偷听来。” 谢来想听后面的故事，催着道，“那后来呢，后来如何了？” “后来他经过一番际遇，入朝为官。曾经瞧不起他的人，如今都要仰望他。哪怕心里恨他厌他，也要对他弯下他们高贵的脊梁。” 谢来：“……” 他就想听那个过程。结局都能猜到了。好吧，老师可能只是临时编的，来哄他的。估计编不出来了。 司马丞相笑道，“来儿，我观你也不是自怨自艾之人，我也不必鼓励你。不过于为师而言，所谓的出身不过是上层人士用来束缚他人的枷锁罢了。” “老师，学生懂了。学生何其有幸，遇到的老师，都是如此心胸阔达之人。不为迂腐教条所束缚……咳咳咳，学生并不是说圣贤书是迂腐教条的意思。” 司马丞相哈哈笑了起来，“倒也没错，就是迂腐教条罢了。” 谢来：“……”这位新老师，似乎与别的读书人有点不一样。 “老师，不知老师尊姓。日后该如何称呼您。” “为师……本家姓马。” 原来是马夫子在上。 谢来记下了。想着马夫子明日早起要工作，便没有多耽搁，恭请老师去休息去。 都城的丞相府上。 司马丞相醒来，就睁开眼睛。 他坐起来回忆刚刚种种，确定并不是梦境。如今他都知道如何进入那课堂中。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墨迹。刚刚在课堂中与那少年交流的时候，他暗中在自己的手掌心沾染了教案之上的墨迹。 如今这墨迹尚在呢。 司马丞相顿时觉得这可能是天意。 上天是不是也看不惯这个腐朽的皇朝了。若不然，为何会安排这等奇遇？ 他从床上起床，外面守夜的人喊了一声，“相爷，可是口渴？” “无事，你们自己去睡吧。” 下人赶紧去睡。 司马丞相则在房间走了走。他发现自己从那课堂出来之后，并无疲惫之感，反而精神都好了许多。 这几日里太过忙碌，本已经有些乏累了，如今倒是比睡了一觉更舒服。 看来，这学堂对他身体是有助力的。也对，若是所有夫子都和他这样忙碌，哪里有精力教学。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有充足的时间授课。 只不过看来，对那学生倒是没用的。这功效只对授课的先生有效。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5节 日后晚间倒是也可以在这学堂中办公。也就可以抽出时间上课了。 他想着，再次进入课堂之中。 这会儿谢来已经走了，空荡荡的课堂里，充满了不快的回忆。 司马丞相想了想，并不想用这个课堂，他想变成自己的书房。 突然，这课堂再次发生变化。和他书房一般无二，只不过里面的书籍资料是全没了。 看到如此神奇的景象，司马丞相惊奇不已。 他四处走动，更是在墙面进行敲打，但是一点回声都没有。显然墙后是没教室的。 那另外两位先生在何处？ 此时，墙的后面，云太傅正惊奇的看着大屏幕。他睡到好好的，冥冥之中却有感应，让他来此处。要给他奖励。 来儿成绩出来了？这是要给自己奖励天书了？ 因为有了之前谢来告诉的另外一位夫子获得天书的经验，所以云太傅很淡定。 而且也不着急。据说另外那位研究到如今，也不过是皮毛罢了。 而且书上的文字都不认识，还要来儿一点点教授才行。所以他知道，自己即便拿到了，也是学不成的，还得靠来儿。 不过他还是走过去，将天书取下。 一套制作精美，一看就不是凡物的书籍出现在桌案上。 云太傅摸了摸书面，翻开里面，果然一个字看不懂。 他这会儿想起了谢来，“哎，看来来儿是有新老师了，不知道是怎样的人。学问倒是其次，就怕人品不好。可别把来儿给带坏了。只能等明日再问来儿了。”又想起自己似乎给谢来放假了。 他决定从明日开始，每天过来守着。来儿若是有了新老师，必定是要和他说的。 与两位老师大半夜还不用睡觉不一样。谢来晚上耽误了那一下，第二天起来的就有点晚。 还没来得及回忆自己的新老师马先生呢，来禄就来找他了。 来禄已经准备出发前往府城去了。他要回书院上课去。 问谢来要不要一起去府城等成绩。 谢来摇头，“我还是在家中读书吧，反正总要有消息来的。”而且家中兄弟们都走了，总要留一个人在家里。 谢来知道，自己在家中的时间也不多了。等以后考会试殿试，就得远行，去比府城还要远很多的地方。 来禄道，“那也行，我会去帮你看成绩的，到时候加银子，让人赶紧给你送信。” 来禄对谢来十分有信心。 第99章 夫子面基？ 谢来听到这话,想起自己已经中举，就自信道，“二哥,其实不用看我都知道了，我必定是中了的。” 来禄：“……你之前也还知道有个万一……呸呸呸，必定是中了的。” “肯定中了。”谢来笃定道，然后故意和来禄道,“咱两打赌如何,我若是中了，罚你日后见到某个来冒充咱爹的人,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来禄道，“你便是不说，我也是会的。” “不，我就要说,我就赌这个。日后你若是做不到，就是背信弃义。”用圣人言打败圣人言。 听到这话,来禄没生气,反而心里动容。 他知道，来儿是要替他承担不孝的罪名。 来禄笑着揉揉谢来的头发，“傻老四！” 谢来躲着,“哎,别扯远了,你只说你应不应。” “不应,我知道，你必定是会中的。既然早就知道会输,何必要赌。你这傻弟弟,可别想骗你二哥我。我可不是来寿。” “三哥也骗不了,他人机灵着呢。他以前是让着咱。” 来禄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天，“老四，我想来寿了。” “我也想了。” 谢来也看着天，想要知道三哥现在咋样了。 可再想也没办法。 哪怕到了边城，也不一定能找到人。毕竟据说边境数十万大军呢，谁能知道一个普通的小兵在哪里？ 谢来和来禄也不是没给边城写过信，但是石沉大海。 连谢夫人都只单线的接收到一次武师傅的来信，后来就没了讯息了。 谢夫人通过打听才知道，边城那边形势紧张。往外界的通信已经停了，只能往都城送信。其余地方一概不让。 两人惆怅地叹了口气。来禄也不再说来寿了，“我去和母亲交代要走的事情，再回去收拾东西。今日就不来找你了。” 谢来点头。 待来禄走了，谢来才想起来吃早点。其他人早已去忙了，吴妈妈见他说完话，赶紧把早点送来了。吃完之后，谢来才关上房门，进课堂里面。 他还惦记着帮云夫子解说呢。只怕现在云夫子现在看着天书一头雾水。 进课堂的时候，谢来发现果然又多了一间课堂。 不过那课堂现在没人。估计他那位比九九六还忙的新人老师正在上班呢。也不知道这位老师做什么的，竟然这么忙。 要是换做谢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这个强度的工作。 想着数十年如一日的这种工作强度，谢来打了个哆嗦。 他转身就准备去云夫子课堂。 结果发现，云夫子课堂的门上多了一把钥匙。 而旁边，徐夫子的课堂门上，也多了一把钥匙。 之前这个是没有的。谢来每次都是想进就进。他试着去拔出钥匙，脑中突然得到了一条讯息。 这钥匙是给夫子的。 只要他愿意将这钥匙分别给两位夫子。那么，他们可以打开自己课堂的门，去与对方串门。当然，前提是对方愿意互相交流，否则他们互相是看不到对方的课堂所在的。 谢来：“……” 两位夫子竟然可以面对面见面了！ 这一讯息让谢来大脑短暂地嗡嗡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好事啊。以后大家没事还可以聚个会什么的，这可太方便了。 至于另外一条警告信息里提到，两位夫子见面之后，可能会引发的一切后果，与大讲堂无关。请学生谢来谨慎决定。 对此谢来是不担心的。 他的两位老师都是正儿八经的好人。且都是斯文人。能有什么后果？ 又不是那种具有大神通，一旦跨界可能毁天灭地的人。 谢来丝毫没考虑瞒着两位夫子。 既然有了这个功能自然用起来。他握着钥匙，进了云夫子的课堂里面。 云太傅一直在等着谢来。 看到谢来进课堂了，他可算松了口气，第一句话不是问天书，而是问是不是有了新夫子。 谢来点头，“昨日夜里，我刚入睡，就来了新夫子了。” “为人如何？”他知道，不能打听对方的具体情况，所以也不问其他。 谢来：“……感觉很好相处的样子。” “观其言行，可是正人君子？” 谢来道，“应当是的。”之所以加个应当，是因为谢来发现对方似乎和徐、云二位老师不是一类人。 至少两人不会骂圣贤书是迂腐教条。 云太傅敏捷的发现了他的犹豫，“为何说应当？” 谢来道，“这不是不熟悉吗？咱也不能肯定了，不过我觉得他和徒儿应该是一类人。都是好人。” 云太傅：“……”看来新来的这位有点手段，这才多久，就让来儿在他面前掩饰。加以维护。 幸好他和来儿相处几年，十分熟悉，知道他说话真真假假。 罢了，来儿不说，他也暂时不问。日后机会多。 “算了，不说其他了，来儿，为师也得了一套天书了。”他说着，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套天书来。 谢来只看那书皮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只是，那书本上‘高中’二字刺痛了谢来的眼睛。 天啊，高中数理化大全！ 他还以为和徐夫子是一样的。还想着徐夫子那边都研究的差不多了，两人合在一起，云夫子还能取经。谁知道来的竟然是高中！ 如今取经是能取经了，只是这光取经只怕不够。 反正谢来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最多就只能帮着翻译课本了。 “你为何如此神色，难道是这天书有问题？” 谢来道，“问题大发了。” 云太傅好奇，“有何问题？” 谢来悲催的想着，我原本以为徐夫子被坑的够惨了。结果您这是更惨。 这就算翻译了也没法学啊。 除非是和徐夫子那边的结合起来。 突然，谢来明白了点什么了。难道大讲堂也是这么个意思？正好徐夫子他们那边想要研究更高深的学问，而云夫子这边，正好也需要徐夫子的基础。 再想想手里的钥匙。看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6节 这是他觉得这大讲堂挺抠门的，竟然支持两位夫子合作，两套书合在一起学。怎么不干脆每人两套书算了。也不至于小气到这个地步了。非得搞这么一出。 谢来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但是还是和云太傅说了实话。 “老师，您这天书虽然可学，但是若想学的顺利，还需要结合另外一位老师手中的天书才可学……他那相当于开蒙。” “我懂了，我这功法是中期的。” 谢来：“……也可以这么说。” “既然如此，那交换便是了。只是这学起来怕是不容易。日后要麻烦来儿你从中传递消息了。这又耽误许多时间。若不然，等你考完试再说也是可以的。” 谢来道，“不不不，不用我。我刚想和您说一个好消息呢。您和那位老师可以见面，互相来往了。” 云太傅闻言，面露惊喜。 “果真？”若能与异界之人见面，那可真是一大喜事。他可早就与那位博通经籍的老友神交已久了。 谢来就把钥匙的事情说了，然后将云夫子的钥匙给了他。 云太傅拿到手中，就知道了这钥匙的使用方法，并且课堂的墙上就多了一扇门。 “来儿，我们去看看。” 云太傅惊奇不已，迫不及待想要了解这大讲堂。这对他来说，甚至那不认识的天书还要稀奇了。 谢来也好奇门后的世界，结果门打开了，两人跨出去了，啥奇异的景象也没有。 出门就什么也没有了，且不能前行，只能退回来。 “未曾看到另外的课堂啊？”云太傅不解道。 谢来道，“要那位老师愿意与您交流，他的课堂才会出现。” “原来如此。”云太傅十分理解，“看来这大讲堂十分重视人性，这点很好。只不知道那位何时能回应。” “我待会去给他留言，约定好见面时间。他来了便能看到。” “好，这主意好。”云太傅期待极了。他又问，“那你那位新夫子，我们可能看到？” 谢来摇头，“那边的钥匙还未出现。不过学生推断，日后是有机会的。” “没错，应当是等你学完之后，就可以看见了。” 云太傅都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安排。若是早日能见面多好，互相之间还可以探讨一下如何更好地教学生。 这讲堂安排得特别不合理了。 云太傅抱着自己的天书，期待道，“真期待早日与那位老友探讨天外之书。” 谢来扶额，“咳咳……老师，这事儿学生还得和您讲讲。” “讲什么？” 谢来经过上次经验，这次已经学会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此天书不是您所想的神仙之书。它只是一套来自天外的学问。其中诸多学问，我们这里也有的，比如算学。” 云太傅疑惑的看着这书，“奇哉怪哉，这上面的字，我一个不识。你却说学问相通？” 谢来还没解释，博学的云太傅就自己说服了自己，“我懂了，这只怕是天外专门为我所在的这一界所著的典籍。这就说的明白了。不过，这些东西学了真的可以飞天遁地？” 谢来：“……学生知道，它一定能让人飞天遁地，移山填海。不过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大概学生这辈子可能看不到。” 他可不敢拿老师们打比方。 云太傅却未曾失望，“虽然我不能看见，但是那一世，必定是前所未见的盛世。” 谢来道，“您不失望？” 云太傅摸着胡子，满足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今日就能知道千百年之后的天下大势，已经如半仙了。”他笑着道，“你那位老师是否也是如此？” 谢来点头，“没错，两位老师让学生自愧不如。” “日后你就知道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与老友见面了。人生难得一知己啊。哈哈哈哈。” 谢来：“……我马上去给他留言去。” 他懂，线下面基的时候，都是紧张而期待的。 已经弄明白这些事情，云太傅自然也不耽误谢来，让他赶紧去留言去。 谢来立马去留了言，将此事告诉徐夫子。把自己和云夫子约好的时间告诉了他。因为怕他今日不来，看不到信息，所以约的是明日的时间。 办好这件事情之后，他才离开课堂，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去看了眼新老师的课堂。人还忙着呢。没有上线……没来课堂。 他想着，日后三位老师都能齐聚一堂，加上他这个学生，麻将都能搓起来了。到时候考试也考完了，也不用这样时刻紧张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谢来带着美好的愿望，欣喜的笑了笑。 第100章 司马丞相教书 下午,谢来又去了课堂一次。夫子们都不在，徐夫子也没来。 一直到晚膳之后，谢来也没看到新夫子,不过他也没走，知道晚上夫子肯定是要上线的。于是就在课堂里面学习。自古只有学生等老师，总不能让老师等学生。 不过谢来看到桌案上多了一些书籍和文件，应该是后来添加的。 谢来也没去翻这些东西,自己老老实实的温习功课。等老师忙完了来上课。 司马丞相最近确实很忙,因为知道自己以后要授课了，所以很多公务都需要重新安排。 他如今知道了这学堂的妙用,所以打算日后将能够在课堂中办理的公务，都留在深夜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还带不进去。在他想要将这些公务教给自己的学生之后，才顺利代入。 司马丞相发现这课堂就是以教学为主。 这倒是好办许多。可以钻空子。他最善于此道了。 好些公务排在了深夜,那么晚间就可以空出来教课了。 平日里和丞相府的门客们商议事情的时间也要固定，这样方便安排授课时间。忙完这些之后,他就要去上课了。 于是丞相今日忙了一整天。然后在众人十分惊异的目光下表示自己要早早歇息。 “……” 当时听到司马丞相要早早歇息的时候,都以为丞相大人终于想开了，终于知道享乐了。 门客们纷纷拍马屁，“相爷这些年殚精竭虑,实在辛苦。” “相爷是该好好休息,这些公务也不是一日能做完。相爷总算是想开了,吾等也能松口气了。” 司马丞相道,“松什么气？你们还是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若是懒了,不想动了,就自请离去。” “……这是自然,相爷好好歇息，吾等必定是要替相爷分担。” 司马丞相：“……” 好在司马丞相这些年被误解的也多，所以心理强大，丝毫也不觉得委屈。只觉得这样也挺好。 年纪大了，精力不行了，皇帝对他也更放心。 他都觉得老皇帝对他羡慕嫉妒恨了。身体好也不是他的错。他每日饮食清淡，也不吃什么毒丹毒药，自然身体好。 安排好公务，他才入了学堂里。 看到谢来正在端坐温习，司马丞相很满意。 年纪不大，但是心性品行皆是无可挑剔。 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入室弟子，司马丞相很满意。“来儿。” 谢来闻言，赶紧站起来，“见过老师。老师今日辛苦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学生自己也可以温习。” “不了，为师进了这学堂里就觉得精神。” 司马丞相太喜欢这里了，这种不知疲倦的感觉十分好。 谢来关心道，“老师，您每日里忙些什么公务啊，为何如此忙碌？” 司马丞相叹气，“为师学了点本事，被聘去给人当管家了。只是这主家家业太大了，便忙碌了一些。” 谢来：“……”他这位老师。咋样看也不像是个当管家的样子啊。 “您，真是管家？” 司马丞相道，“如何，不像？还是无法接受？” “不不不，学生可不会有此想法。学生家中也有管家，他就和学生的长辈是一样的。学生只是觉得您一看就是气度非凡，更像是身处高位为官的。” 司马丞相哈哈笑，“管家何尝不是官？只不过是在主家那一亩三分地里管事罢了。” 谢来道，“您可不要在外面这么说，那些当官的若是知道您把他们和管家做比，只怕要不高兴。”然后补上一句，“学生是很赞同您的想法的。” 司马丞相闻言，伸手拍拍谢来的肩膀，“类我。” 谢来觉得这话怪怪的。罢了像老师就像老师吧。 几句话就把谢来的内心思想给掏出来了。司马丞相就知道该怎么教这学生了。 不迂腐就好。否则还要花许多心思。 他好奇的问，“你在另外两位先生面前，可敢和他们这样说？” 谢来道，“这……自然是不会的。” 司马丞相道，“很好，有主见，能独立思考。为师就喜欢这样的学生。最不喜欢那些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一本圣贤书，造就多少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的迂腐书生？” 谢来：“……”他怎么感觉这老师比他还叛逆。 谢来来这个社会，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他是在努力的适应这个社会的。努力和这里的人一样思考，让自己不显得另类。 谁知道这位老师竟然比他还另类。谢来想着，这位老师所在的世界，大概是一个思想很开放的世界。比如他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 司马丞相道，“好了，闲话不说，今日为师准备准备与你商讨一下后面如何教学。” 然后从桌上翻出一套试卷来。“这是为师找来的乡试考试试卷。你把自己会做的题目都做了。不会的就别做。” 谢来接过来。 “那今日要做吗？” “不用，你下学之后找时间做。不要耽误课堂时间。” 谢来：“……”他感觉到了曾经被各科老师支配课后时间的感觉。论抢学生的时间，徐夫子和云夫子是拍马不及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7节 他问道，“那今日就开始上课吗？先学哪一门？” “今日什么都不学，今日为师先给你讲讲如何读书？” 谢来不解的看着他。他都读了多少年的书了。 “为师问你，你读书是为什么，科举是为什么？” 谢来：“咳咳，以前我是单纯的为了自己和家里人过好点，后来就想为这天下做点什么。” 司马丞相道，“简单点，做官。” “做官，谁能给你官做？” “……自然是皇帝。” 司马丞相满意的点头。“这官是皇帝才能给你做的，后面殿试更是皇帝来指定名次。你进士考的再如何，皇帝若是不点你，你便进不了前三名。把你扔一边，你或许连个县令都不能当。你不要觉得你读书好，皇帝便能喜欢你。若真这样，便也不会有怀才不遇这等说法。” 谢来头一次感受到了前路的艰辛。 原来，不是自己读书好，就能出头的。 司马丞相继续道，“不过，读书确实也重要。只有你书念得好，才能有机会站在皇帝的面前，得到赏识。之前你念书，是为自己而念，如今，你要为皇上念。他喜欢什么书你便要读什么书。” 谢来：“……可学生怎知，皇上喜欢什么书？” “看来你如今还只是闭门读书。” 谢来惭愧，“学生因为上学方式和人不同，便未曾离家。” “也无需离家，家中若有人，便安排人去茶楼饭馆里，多听听当朝的时政。有些读书人书没念好，倒是消息灵通。你让人记录下来，每日里看。” 谢来懂了。这不就相当于看新闻联播吗？ “你看多了，自然就懂得当今天子喜好哪一派的学术。日后你写文章，就以这一派的学术思想来陈诉。” 谢来顿时明了了。 “学生受教。” 司马丞相笑着摆摆手，“这只是其一。” 谢来：“……”这还只是其一？ 司马丞相继续道，“为师在为你授课之前，需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手中的书，它不是圣言，也不是你所必须遵循的规则。它只是你手中的用具。称手则用，不称手就弃之。” “为师熟读典籍，发现历朝历代，上位者所重的学术皆有不同。皇帝需要什么，那一派学子便受重用。哪怕……皇帝不喜欢你。他也要重用你。” “可见它只是上位者来束缚下位者的工具罢了。也是手握它的人用来攻击敌人的武器罢了。” “你可以用它，却不能为它所控制。” “必要的时候，它可以让你颠倒黑白，排除异己。” “你是正是邪，是好是坏，全在你自己的心中。无需用它来衡量。” “……” 谢来听的心头狂跳，额头上都开始出汗了。 总觉得先生教自己教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好像，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比如，之前来禄找他说起孝道的时候，自相矛盾。 若是能这样想，那还需要什么矛盾。 他小声问道，“先生，那若是我学坏了怎么办？” 司马丞相看他，“为师看你也没这个本事。” 谢来：“……旁人若是这么想，会不会学坏？” 司马丞相道，“这天下大概也没第二个人能得我倾囊相授了。” “且你以为旁人不这么想？那些沽名钓誉的世家清贵，为何要频频打压寒门子弟？以出身论人？自然就是因为，只有门第之见，才能保住他们高高在上的位置。他们也只不过，是占了祖先给与的先机罢了。这世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若是想出头，就不能陷入他们规则之内。” 谢来想起云夫子和徐夫子，不想老师对他们一竿子打死。道，“可是，我另外两位夫子门第不低，却也不以身份论人。想来也有心胸阔达的明理之人。” 司马丞相道，“自然是因为，他们都是世外高人。否则也入不了这学堂。”心里则想着，若不是在这学堂相遇，换个地方试试看？ 谢来点头，“老师说的是，他们确实心胸超脱世人。”然后拍马屁，“老师，你也是超脱之人。”他真想知道，这位马夫子所在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 司马丞相欣赏他会说话的特质，“来儿，你也无需担心其他人。这世间能得为师这么教的，也就你一个罢了。为师希望你日后，能走出自己的路。是正是邪，无需圣贤书教，你心中自有杆秤。” 谢来恭敬的行礼，“学生受教了。” 第101章 夫子们初见面 下学后,谢来还处于兴奋中。 躺在床上睡不着。 因为马老师的思想洗礼，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谢来虽然在新社会长大，生活十几年,接受各种新的思想理念。但是心里也没有马老师教的这些想法。 他的思想认知里面，学好知识，然后找个好工作，这就是唯一的奋斗目标了。 就和现在读书考个官当也差不多。顶多以后当个好官罢了。 如今马老师一番思想洗礼,把他心中暗藏的叛逆思想给吸引出来,还添了一把火。 学会揣摩皇帝的喜好和心思，利用圣贤书,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制约别人……然后玩弄权术和人心。 怎么感觉有点儿像是大奸臣？ 谢来咳了咳，将这些心思藏了起来。 可不能让徐夫子和云夫子知道了。要不然这两位要抽他了。 徐夫子一直以来都是让他做真正的君子，云夫子则教他如何做一个会自保，学会置身事外的君子。 反正都避不开一个正人君子。 若是让他们知道马老师教他如何玩弄众多正人君子于股掌之上，只怕除了抽死他之外,等有朝一日能见面了，还要抽死马老师。 谢来想想那个场面就哆嗦了一下。 ……可是，他真的是觉得马老师讲的很有道理啊。 第二日起来,谢来心情都很好。 特别是想到今日可能两位先生要见面。他即将见到这具有意义的，两个世界的老师之间的第一次会晤，心中更是高兴。还特意换上了自己比较体面的衣服。参与这一次特殊聚会。 他刚换好衣服,叶姨娘就急匆匆的来敲门了。 “来儿啊,来儿，你起来了没有，别睡了。出大事了！” 谢来还以为家里出事了,赶紧去开门。结果发现叶姨娘嘴里着急,眼里却带着兴奋。 谢来道,“发生什么喜事了，姨娘？你怎么这么开心？” “这么明显吗？”叶姨娘赶紧摸摸自己的脸，然后立马装作悲伤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喜事啊，是谭家出了大事儿了，你祖母她……她去了。” 叶姨娘捂着脸抽泣。 谢来瞪大双眼，“谁去了？” “你谭家那祖母啊。刚刚谭家村的人来报丧的。说是谭家人都不见了踪影，只有谭家老二家娘儿几个从娘家回来，发现了人没了。你母亲想着，虽然你爹没了，但是好歹也沾着亲，是你们的长辈。不去不好。让你和来禄都去拜拜。来禄今日都不去上学了，让人先去府城帮着请假了。” 谢来没想到，谭家这位老太太就这么没了。 心中还有些怅然。想想当初她是何等威风啊。放话说要用绳子把自己吊死在谢家大门口，以此来胁迫母亲认输，如今人说没了就没了。 但是他没有半点伤心。只是不免想到了之前自己在谭玉坟前的祈求。 莫不是谭玉真的在坟包里？要不然咋这么灵验呢，说谭家有事儿，谭家就有事儿了。 叶姨娘催他赶紧去吃饭，吃完去谭家。 谢来准备出门，但是想起了今日两位夫子要会面的事情。赶紧道，“姨娘，你先去，我再准备一下就来找你。” “行，那你快点。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叶姨娘道。 夫人说了，来儿和来禄以后要做官的，该做的面子要做好。免得以后被人拿出来说闲话。影响前程。 谢来关上门，就赶紧进了学堂里面，然后分别给两位夫子说明了情况，自己不能亲自来了。又把徐夫子的钥匙放在了桌上。 这才离开课堂。赶紧去找叶姨娘。看看家中怎么安排。 叶姨娘见他来了，给他塞了个饼，让他赶紧吃。“本来让你吃了再去的，可不能去太晚了。你先委屈这一次。” 谢来道，“我也不饿。”不过还是吃了。怕待会儿耽误时间长，没了力气。 边吃边和叶姨娘一起往谢夫人院子里集合。 谢来到了谢夫人这边的时候，来禄已经到了。 他本来打算出发的，还没出门就遇着谭家报丧的人了。自然走不成了。幸好没走。否则也是要回来的。 虽然谭玉是赘婿，但是甭管是祖母还是外祖母，都是明明白白的长辈。这种事情上面最是马虎不得的。 谢夫人身边的曹妈妈带着来禄和谢来去换一身白衣。谢夫人就领着两孩子出发了。叶姨娘还偷偷给谢来塞了块生姜。 姨娘们和桃花杏花两女娃儿是不用去的。不过她们也不想去的。都对谭家老太太没啥好感觉。 叶姨娘还装模作样的叹气，“你说老太太怎么就去了。” 吴姨娘叹气，“可能还是惦记着咱家老爷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能撑这么多年就不错了。” “说的也是，如今母子二人总算是团聚了。倒也是一桩喜事。” 杏花和桃花：“……” 谢来和来禄在马车上也问了谢夫人这问题，人咋去了。 谢夫人道，“我也不知，不过之前就瘫痪了。人年纪大了，这些事情说不准。” 谢来想想也是，谭家那位老太太在这古代社会，妥妥的是高寿啊。 他正儿八经的祖父母，谢家的老太爷和太夫人，可是早些年就走了呢。 谢家的马车到了谭家的时候，已经是哭声一片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8节 但是哭的只有谭二嫂和二房的孩子们。 大房的人都不见了。谭老二也没回来。 谭二嫂正一身麻衣，在人群中哭诉，忏悔自己不该离家。不该让大嫂照顾婆母。以至于老人就这么走了。 但是在场的族老们没有一个骂她的，反而骂谭大嫂不孝，竟然不侍奉婆母，以至于老人饿死在床。 谢来听到这些信息，惊呆了。 他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 “谭玉媳妇回来了。” 谭家村的人看到了谢夫人，赶紧喊道。 谭二嫂打了个哆嗦。 谢夫人带着谢来和谢来禄走了过去。 “人在哪里，我先上柱香再过来。可有棺木？我早年给她备了一口木料上好的棺木。可要用上？” 谭二嫂哭道，“正好用上，上次有为输了银子，老太太自己备好的棺木都输了。” 谢夫人就让人把棺木抬进来了。不止有棺木，还有一套寿衣，料子是极好的。 看着这些，谭家村的族老们都赞谢夫人一句孝顺，仁义。 养了三个儿子，最后却还是不在家里的三媳妇给准备的后事。 谭家村的老人们帮着谭老太梳洗，穿了衣服，放入棺木里了，谢夫人才带着儿子们去上香，烧纸钱。礼仪完成之后，自己则出来问谭二嫂，人到底怎么走的。 谭二嫂又哭诉起来。 说她前些日子为了和娘家那边换工，便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去做事。把人托给了大嫂。 谁知道昨日夜里回来，就发现老太太人没了。 再去找谭大嫂，压根没看到人。听邻居说了才知道，这几日里谭大嫂每日早出晚归去找谭有为去了，就没来谭老二家里送过一次饭。 族老们又狠狠的骂了起来。 谢来和来禄在屋里也听着了，也是长叹一声。 只觉得令人唏嘘。 虽然在人灵前不该多想，但是这一切，他们还是觉得和老太太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若是不去找他们爹，谭家大伯二伯就不会离家，自然也不会出现这些事情。人果然不能存着害人之心啊。最终只会害了自己。只希望若是真有下辈子，不要再存着害人之心了。 罢了，人死灯灭。这最后也该尽一下孝了。 谢来往里面添了纸钱，用生姜往自己眼睛边上抹了一下，然后哭了起来，“祖母啊，你怎么这么惨啊。大伯二伯只顾自己玩乐，竟然让你受到这样的苦楚啊。我爹也走的早，竟然没一个给儿子给你送终的。” 来禄：“……” 谢来把生姜塞他。 来禄看了下，然后秒懂，然自己眼睛上抹了，然后也哭了起来。他不会演戏，便干脆哭的大声。 两人哭声之大，令人动容。觉得谭老二家的孩子都没他们哭声大，没他们哭的真情流露。 最后还是谢夫人去把孩子们叫出来安慰。才免于两人哭晕在堂。 谢来肿着眼睛看了眼天色，心里想着，两位夫子不知道见了面没有。 …… 义务大讲堂里面，云太傅早就换了一身作为得体的衣服，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今日为了见面状态好，甚至还告病在家。花时间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做了来儿的老师，他可不想失礼于人前。 准备就绪，进了课堂发现来儿不在。 看到请假条了，知道学生家里出了事情，他也能理解。 于是就自己安心等着。 反正不着急，就算今日等不到。下次也有机会。 徐宗元当然来了。 他实际上每天都会来课堂一次，看谢来有没有事情找他。这是个习惯问题。见谢来没来，他再走。 有时候会和谢来错过，但是也不着急，因为他和谢来如果有事，都会给对方留言。 这不，刚来就看到了留言了。 看到上面写的内容，还有手边上的钥匙之后。徐宗元心中激动起来。只因这学堂新出的功能是在让人惊奇。也好奇谢来另外一位老师是何等人物。 这几年里，他也是了解了来儿这另外一位夫子的能耐的，他觉得对方也就比他稍微差那么一点。但是倒是也有让人信服之处。 他也猜测过这位的身份，但是怎么也猜不出来。 如今可算是能见到人了。而且通过这次见面，也能看看对方到底是一个世界的，还是异界之人。 若真是异界之人，还能让他得以了解异界的事情。如何不如让人激动，心向往之？ 徐宗元正准备去试试自己这钥匙。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又出了课堂。 这些日子为了研究新的实验，他可是不修边幅啊。 徐宗元出了课堂就到处喊徐夫人，“夫人夫人！” 徐夫人没好气的来了，“喊什么呢，妾身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走不快。” “快，快帮我找衣服。要最得体的那件。就当年为了面圣穿的那件衣服。” “这都多少年了，你还穿？”徐夫人惊讶道，“你不是不喜欢吗？” 自从发现当今天子不是明主之后，徐宗元可就没了对这衣服的看重了。 徐宗元道，“今日要见一位重要的老友。” 徐夫人道，“什么老友，你怎么没和妾身说过。妾身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无需准备，是我那位梦中老友。” 徐夫人：“……” “你快帮我找来，可别迟了。” 徐夫人也顾不上好奇了，赶紧的给自家老头子找衣服去。 换上新衣服，把衣服拉扯平整，修修胡子，再整理了一下衣服。 徐宗元觉得自己意气风发，“如何？可能见人？” 徐夫人：“……”还以为自己是年轻人呢。 “老爷，就算见人也不用这样，” “你不懂，老夫不能输了气势。这可是第一次见面。” 虽说对对方有几分欣赏，也存了交友的心思，但是徐宗元今日也绝不想弱了自己的气势。他可是来儿的开蒙恩师。 要是输给对方了，岂不是没面子？以后就要一直落于下风了。这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徐夫人懂了，这哪里是重视，这是去攀比的。 收拾好了，徐宗元就躺在床上了，还让徐夫人帮他把衣服再扯扯，以免躺着的时候把衣服弄皱了，头发弄乱了。 徐夫人看着他闭眼，就帮着整理几下，刚动手，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总觉得这么做有点儿像是…… 她赶紧收了手，不惯着了。 学堂里，徐宗元看了看课堂墙上挂着的时钟。他们课堂里为了方便上课，是有时钟的。只不过上面是按照时辰来标注的。 看着自己没迟到，徐宗元才算放心了。 再次整理头发和衣服之后，就去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打开门之后，看到的景象和云太傅之前就不一样了。 只见自己对面，也出现了一扇门。门上还发着光，很是奇异。 徐宗元正想过去敲对方的门，突然，里面的门开了。正是云太傅也想过来看看这位来了没有。 于是门开的瞬间，两人就看了个对眼。 徐宗元：“……？？！！！”此人怎么像我那教出个废物太子的师兄？ 云太傅：“……？？！！！”此人怎么像我那目中无人，连皇帝都瞧不起的师弟？ 时间静止了不知道多久，两人同时瞪眼开口，“是你？！” 徐宗元气道，“我先说，怎么是你？你是来儿的老师？” “你也是来儿的老师？”云太傅惊讶。 徐宗元激动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和自己的这位师兄共一个学生的。 两人从年轻那会儿就争。但是徐宗元自认为自己高一筹。因为他虽然不是太子太傅，但是教的学生可比一万个太子都拿得出手。这是他一直以来压这位师兄一头的地方。 现在竟然收了同一个学生。关键是他一直瞧不上云太傅的教学能力，结果在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认可了对方。 简直太打脸了。 云太傅倒是没那么激动，因为他本来一直都是后来的。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但是他也没忘了徐宗元以前对他的嘲笑和奚落。 他笑道，“原来你之前和我夸过的让你骄傲的好学生就是来儿啊。咱们师兄弟这缘分，实在不浅啊。早知道你当初就不用找我借书了，反正我也是要教来儿的。不过幸好我给来儿当了夫子了，要不然来儿也要被你教成你这倔驴脾气了。” 徐宗元忍无可忍，这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云老匹夫！你再说一句，我让来儿以后不认你这老师。” 云太傅道，“哦，来儿听谁的，那还不一定呢。” 徐宗元放狠话，“那咱们且等着！” 说着转身重重关上门。这衣服白穿了。不，这衣裳以后不能穿了。每次穿上都没好事！ 云太傅也转身关门。今日这假，白请了。 第102章 和谈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29节 徐宗元离开课堂,就从床上爬起来。徐夫人还没离开呢，看到他突然从床上起来，就开始脱衣服,喊道，“老爷，你这又是怎么了？” “赶紧将衣服给我换掉。这衣服我再也不穿了！”徐宗元气愤的将衣服脱下来，换上之前穿的便服。 徐夫人着急的将衣服捡起来,“发生何事了,老爷为何如此生气？不是要去见老友吗？” “什么老友，他也配？”徐宗元吹胡子瞪眼的。 一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竟然还是姓云的那位的学生。自己辛苦教出的学生，成了他日后对旁人吹嘘炫耀的资本，他就气愤不已。 他和徐夫人抱怨，“来儿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啊。当初我还扶着他写字。我为了让他开蒙基础好，我费尽心力。结果竟然……” “老爷,到底何事啊？难道是你和那人吵架了？” “呸，我和他吵不起来。没什么好吵的。他一贯会装死。”徐宗元气道。 徐夫人：“……莫不是认识，是谁啊？” “是……”突然,徐宗元脑门晕了一下。 不能说。看来很多东西都不能往外说。 “不认识，那种人我怎会认识？罢了，不提了。” 徐夫人见他不说,也没再追问,而是问道，“老爷，那你还要去见吗？若是以后要经常见面的,我看关系也不能闹僵。” 徐宗元道,“当然得见,我还要继续找他算账呢。”这口气不出，他实在憋得慌。 另外一边云太傅心情也不算十分美好。 这师弟找他闹了一辈子脾气，现在还要继续闹。想想就头疼。而且这样闹下去，可别影响来儿。 还有就是想到自己的天书，回头还要找师弟合作，他就能预兆到对方有多得意了。 不过幸好自己手里也有师弟想要的第二部 分天书。 喝了茶冷静冷静，云太傅决定再次去找他师弟谈谈。 于是两人重新进了课堂里。 只是这次两人都没‘盛装打扮’，穿着自己最舒服的衣服，头发都半散下来。进了课堂之后，又同时去开门，再次看了个对眼。 两人脸色一变，徐宗元吹胡子瞪眼，云太傅则满脸嫌弃。 “你这是什么眼神？”徐宗元不满了，“你还瞧不起我？谁把太子教成那样的？我还差点忘了呢，当初来儿还说，他那位老师将顽劣的学生教的英明神武。” 只吹过这一次牛的云太傅：“……我说过吗，大概是来儿听错了。” “还怪来儿？那待会我就问问来儿。” 云太傅怕了他的不依不饶了，真不想在来儿面前丢脸，“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吧，师弟。” 徐宗元道，“在外面我是你师弟，在这里，我是你的前辈。” 云太傅：“……你这是非要在来儿面前和我大打出手？” “我只是照规矩办事罢了，你不要总是拿来儿当挡箭牌。” 云太傅郁闷，“我是要与你谈正事。” “先把位次确认再说。” “云太傅知道他这牛脾气的，真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叫你一声徐兄。你敢答应？” “贤弟。”徐宗元喊道。 “……”云太傅不争了，反正也就这课堂里，去了外面，还是要乖乖的喊他一声师兄，“行，先让你占点便宜。咱们先来谈正事。” 徐宗元道，“来我这边谈。” 云太傅抿抿嘴，也就跟过去了。正好也看看徐宗元那边的课堂。 和自己的不一样。是师弟的风格。 两人对立而坐。虽然面上都不大开心，但是心里也都接受了这个现实了。 然后转而想着，也好。 虽然不是自己所想的异界之人，也不是世间哪个隐士高人，但是好歹是自己认识的师兄弟，也算是受到自己一点点认可的人。不是哪个无名之辈。 徐宗元道，“说起来，若不是你和来儿吹牛，也许我早就能猜到是你了。” 云太傅道，“你比我早一年来此，自然比我知道的多，可知道这讲堂的来历？” “不知，我和你一样，只是教来儿念书罢了。其余的一概不知。” 云太傅哼了一声，“还瞒着掖着，我不信你没猜测过来儿的来历。” “猜测又如何，咱们总不能去找他。这学堂虽然没禁锢我们的脑子，但是可把我们的嘴给管着了。也不能让来儿知道我们的身份。来儿也不能说他的身份，可见这学堂不让我们早点见面。” 云太傅道，“我也想过，不过我不敢找他。咱们被人盯着太紧，反而弄巧成拙。” 徐宗元道，“反正我是不着急，如今来儿已经考了乡试，若是真是我们猜想的那般，日后总要来都城走一遭的。以我教出来的学生，必定不是无名之辈。到时候不用找也知道了。” “那也是我教的学生。”云太傅道。 “哦，你说的是东宫的那位太子？” “……别提了。太子也是可怜人。”云太傅叹气。“如今有机会与你细说，有些事情我会与你说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有要紧的事情。” 徐宗元道，“那你要和我说什么正事？” “我们如何在来儿面前提我们的关系？”云太傅道。 因为在来儿心里，他们一直都是异界之人。 在知道这个大讲堂的意图之后，他们也一直在往这方面给来儿暗示。 所以如今若是知道他们是一个世界的，还是师兄弟的关系，必定会联想很多。 而他们的身份也差不多告诉过来儿。一个是太傅，一个是书院院长，而且还是师兄弟。这岂不是和直接说了一样？ 徐宗元道，“简单，日后你喊我徐兄，我喊你贤弟。” “……”云太傅白他一眼，“既然如此，那便暂时瞒着来儿了。日后你可不要露出马脚。” “你放心，与你装不熟，我绝对没半点问题。我与你本就不熟。” 云太傅道，“行了，这只是其一，倒也不是大事。还有第二件大事。” “何事？”徐宗元问道。 云太傅道，“来儿说你有一套天书，我也有。” 徐宗元点头，并且十分得意，“我已经全部翻译成册，且研读完了，如今在一一验证。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出成绩了。贤弟啊，你这方面就落后许多了。” 云太傅摸着胡子，并不着急，“你也不要得意。我猜，你也发现你那书中的东西，根本无法达到飞天遁地的之力，是不是？” 徐宗元道，“来儿说了，顺着这些天书研究，千百年之后，总能得出更高深的学问的。” “这话倒也没错，不过老夫的天书正好是你需要研学无数年月才能得到的高深学问。不知你可感兴趣？” 还没得意片刻的徐宗元：“……” 第103章 夫子争斗 徐宗元得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是,他师兄得到了天书第二册 。那是自己在如今的基础上再研发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得到的知识。若是能直接拿来研学，则可以直接用上。 第二是，他家好徒儿应该是中举了,所有又有了一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老师。 这两个消息都让徐宗元不痛快。他这才忙几天，发生的变化简直比这几年都多。 前者让他失去了自己的优势的。 后者让人酸。 才接受和师兄一个徒弟呢，又冒出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和他们抢学生。 而且按照他推测，很有可能还就是这一世界的。 可这天下间,除了他们两人,还有谁能够做来儿的第三任老师？ 他觉得以自己和师兄联合起来教的学生，完全不需要旁人再来教了。太子都没这待遇。 再来个人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觉得来儿那新老师是什么人？”徐宗元不放心的问道。 云太傅道,“我怎知道？不过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他说着挺直老腰。 徐宗元索性也暂时不管。反正有他看着，来儿也不会学坏。若是不出所料，日后也能见面，倒也不用理会。 倒是那天书…… 徐宗元背着手考虑起来了。越想就越发有些憋屈。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做这个世界天书派的开山鼻祖。引领一个新学派在这世间大放异彩，谁知道如今还要与人共享。 但是他又很眼馋云太傅手中的第二部 分天书的内容。 于是纠结了一下,“我可以分享天书与你看，但是日后若是公布天下，必定以我徐氏为先。” 云太傅也纠结起来了。谁不想为自家谋一个名声呢。这种学派开山老祖的名声,日后也是圣贤啊。 云太傅也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看着姓徐的这么重视，看来天书中的奥妙非同一般。 就在云太傅犹豫的时候，徐宗元道,“这天书奥妙无穷。你若是没有我这里的基础,可就无法研学了。不如这样，我已修成其中一术法，先教于你,你回去体验一番,再做决定。” 听到这话,云太傅惊奇，“来儿不是说，要学千百年才能出成果？” “他说的那是飞天遁地，一些小术法不再话下。” 徐宗元做了一些小实验之后，自然知道这些不是神仙术法。但是他觉得也差不多。反正姓云的不知道。 云太傅道，“好，我先见识见识这天书的奥妙。” 徐宗元给的自然还是谢来给他的那个制冰的法子。 然后嘱咐云太傅，一定要在没人的地方演示。别吓着人。这是徐宗元的的想法。在没把这些东西吃透，足以让世人理解之前，这些东西他都不准备大肆宣传。只等掌握好这门学科之后，再和世人展示，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云太傅：“……”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0节 谢来并不知道课堂里的一切。他从来了谭家村就没闭眼的机会。 在长辈灵堂前睡着，大概会成为他这辈子的污点。 所以哪怕眼睛哭肿了，都没睡。 因为谭家其他人不见踪影，只有谭二嫂一个女人以及谭家二房的孩子在。 这些孩子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总归只是第三代。 所有后事都是谭家村的人帮着办 ，谢夫人则出银子。 双方的想法是，都打算让老太太早点入土为安。不用搞个几天几夜的热闹了。没人吃得消。 所以定下第二天就往山上去埋了。 谭二嫂也没意见。 她如今也是满脸自责，几次哭晕过去。实在当不得什么大场面了。家里也就这个条件，确实也不够热闹。 且婆母是因为这个缘故走的，也不是什么喜丧。实在不宜大办。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谢来和来禄，包括谢夫人，一起在谭老二家里，跟着守了一晚上。 谢夫人心疼儿子，守着一半，让他们在马车里去吃点心休息。 “也就今天一晚上，熬过去就好了。”谢夫人心疼看着两个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睛都哭肿了。 “怎么哭成这样？” 谢来将生姜给她看。 谢夫人：“……” 吃完之后，谢夫人问他们睡不睡。 谢来道，“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最后一步了。熬一晚上罢了。明日我们要上山里去吗？” 谢夫人道，“不去，咱们外姓人，不宜上谭家的祖坟。” 谢来点头。也是，他爹谭玉都是葬在谢家的祖坟里呢。 吃完之后，他们又去守着。愣是跟着谭家的后辈们一起守了一晚上。 光这一点，就把谭家老大老二，还有谭有为这个长孙给比下去了。以后谁也不能拿这些事儿来说他们。 一直到第二日，看着村里人把谭老太的棺木抬上山了。谢夫人才带着谢来和来禄离开。 “夫人，”谭二嫂喊住了她。“老太太走了。就这么走了。” 谢夫人叹气道，“人总要走的，只是确实令人唏嘘。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然后放下门帘子，让车夫驾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谢来和来禄都困极了。但是都忍住了。 一直到家里，被姨娘拉着去洗刷刷，用柚子叶泡了澡，才放他去睡觉。 叶姨娘心疼的不得了。只觉得自己儿子为谭家的人这么守着，够对得起谭家人了。 只盼着上天看她儿子这么孝顺的份上，可一定要让她儿子中举。 …… 谢来和来禄愣是在家里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神来。 来禄醒来，就准备着出发去府城了。已经耽误了两日了，可不能再耽误了。 还好东西都是准备好的，只需要套着马车出发就行了。 来禄坐在马车上，和谢来道，“老四，等我的好消息。我定去给你看榜。考上了立马让人送信回来。” 谢来自信道，“二哥，我定能等来你的好消息。” 来禄笑了起来，这才坐马车离去。 叶姨娘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你啊，可别把话说的太满，要是有个万一如何是好？” 别看她整日里拿着自己儿子炫耀，可也不会把话说满了，就怕到时候下不来台。让人笑话。 谢来道，“姨娘，放心好了。儿子定会中举的。” 老师都分了，还能是假的？ 叶姨娘闻言，想开心，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憋在心里偷着乐。 回了屋里，谢来便说要回屋里学习去，谁也不要打扰。午间吃饭也不用喊，他自己会出来。这才关上门，紧张的进了空间里面。 他可实在太担心了。昨日也不知道两位老师见面没有。 见面之后的情况如何，性格合不合的来。没有自己这个学生从中牵线，两人会不会觉得不熟悉，不自在之类的。 学堂里，云太傅和徐宗元正在为了天书学派第一人的位置快要大打出手了。 只因他回去之后，便按着徐宗元教授的办法，在家中实验了一下。 顿时惊为仙术。当然，他心里也清楚，这并不是仙术。只不过能产生仙术的那种效果罢了。 但是这更吸引人。因为这个不讲究资质。凡人都可学。也就是说，这以后必将形成一个新的学派。 云太傅立马意识到了这天书的重要性了。 所以这次和徐宗元争论的时候，丝毫不让。甚至也不装糊涂了，罕见的拍起了桌子。 谢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眉毛倒竖，胡子乱颤，头发乱糟糟的隔着桌子对峙的样子。 谢来顿时目瞪口呆。 他刚来的时候看到别的夫子课堂没人，只有云夫子这边灯是亮着的，便来了。谁知道见到的是这么一个场景。 就算是性格不合，不当朋友就算了。这也犯不着……大打出手啊。一般年纪的人了啊。 “两位老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怕他们真的打起来了，谢来出声提醒道。 正在眼神厮杀的徐宗元和云太傅顿时一愣，然后双双看向谢来。表情皲裂了一下。立马就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胡子。然后坐了下来，徐宗元道，“原来是来儿来了。我们刚刚在探讨学文呢。你知道的，为师探究学问的时候，就容易激动。” 云太傅笑道，“是啊，我多年不曾遇到知音，如今与这位徐贤弟……” 徐宗元使劲儿咳咳咳咳。 云太傅改口，“与徐兄一见如故，可谓得遇知音。就和他探讨起了学问。一时间竟然孟浪了。” 谢来：“……哦，原来如此。学生没打扰你们吧。” “自然是没有的，正好你来了，有些事情需要问你。”徐宗元道。 谢来赶紧乖乖的过去，坐在自己位置上面，等先生们问话。 云太傅关心道，“你家中事情可已经了结？” 谢来道，“多谢老师关心，已经办完了。” 徐宗元道，“既如此，也该收心学习了。听说你如今中举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就要开始准备会试了。你那新夫子可和你说如何教学？” 谢来顿时心虚起来。 马老师只给他上了一节课，而那一节课的内容，肯定是不能和两位说的。 “那位老师说，学问上的事儿，还是要多仰仗二位老师。” 云太傅和徐宗元互相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这新来的可能是个不怎么样的。 要是真有本事的，一般都有骨气，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徐宗元，“既如此，我自然会尽心教你。来人你不用担心。人生遇到的老师会有很多，但是只要一位得力，你便不担心学不好。” 云太傅道，“能遇到第二位好老师，你便更不用愁了。学问上的事情，你那新夫子也不用操心了。老师再为你上几年课，也是甘愿的。日后殿试，金榜题名，不在话下。” 徐宗元瞪眼，“你教出了几个状元，说出这样的话来？哦，想起来了，云贤弟还教出了一位好学生呢。” 云太傅：“……” 谢来：“……”总觉得两人气氛怪怪的。 徐宗元胜了一筹，得意的和谢来道，“会试你完全不用担心。为师的学生里，别的不多，就是状元多。你的师兄们走出去，各个都是才高八斗。还有几位是学士。每逢科举便在各处当主考。” 云太傅道，“我虽然没多少出息的学生，可我指点的小辈也多。族中晚辈被我提点之后，各个平步青云。” 谢来赶紧道，“学生以后要仰仗老师们教诲了。” 云太傅和徐宗元互相看了眼，然后趁着谢来低头的时候，眼神又是一阵火气。 等谢来站起身的时候，两人又是一脸平和。 谢来不敢说学习的事情了，赶紧关心的问他们，那天书的事情如何安排的，需不需要他帮忙翻译。 云太傅道，“我听说徐兄说，他是自己学了字翻译的。来儿，为师决定也自己翻译。也趁机学点天外的文字。” 徐宗元不想自己的学生累着，就道，“我那边还有来儿给翻译的字典的，你拿回去自己看去。” “多谢徐兄。” 谢来看两人关系好，就问道，“那天书交换，二位老师可谈好了？” 这又说到重点了。 徐宗元道，“且等他翻译完了再说吧，不着急。” 云太傅道，“确实不着急。徐兄想必是想自己先研学一番，也许等个几年，也就不需要我这套天书了。” 徐宗元道，“这也难说。也说不得贤弟你资质好，也不需要我手中这套书了，届时可以逆向推理出来，也未必不可。” 谢来：“……” 总感觉空气中夹杂着火药味。 云太傅和徐宗元确实准备争论起来了，但是谢来在这里，不大方便，便要打发谢来去上课去。 “你那新夫子还未曾为你排课？” 谢来老实道，“他太忙了，如今课程都在晚膳之后。” 云太傅好奇了，“什么人，这样忙？” 谢来道，“老师说他是给人做管家的。管家自然是每日里都要忙。”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1节 听到这话，两人都不淡定了。管家能教什么啊，他们两人教的学生，以后可不是去给谁家当管事的。可别把来儿带偏了。这学堂是干什么的，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当老师了？ 这么想来，两人还挺庆幸的，幸好来儿找的老师是他们。 要是来儿手气不好，抽的是一些无能之辈，岂不是白白浪费这大好机缘？ 徐宗元立马道，“来儿，和他说，赶紧排课。让他忙他的去。学问上的事情都交给我们。” 云太傅道，“确实应该如此。你那新老师既然如此忙，就让他继续忙。” 谢来：“……我回头问问老师。”他其实觉得，马老师的课程挺有趣的。 第104章 乡试开榜 谢来晚间到了课堂的时候,司马丞相正在勤勤恳恳工作。 看到谢来来了，才收了公文。 谢来觉得这老师可真不像是管家的。看着实在像个当官的。难道说马老师那个世界的管家就是这样不一样吗？ 司马丞相知道他之前家中有事，问道，“家中事情可有解决,可遇到难处？” “多谢老师关心,家中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并无困难。只是学生的试卷却耽误了,如今还没写完。”家庭作业没写完挺不好意思。 “那个不着急。我也只是看看你的薄弱之处罢了。对了，你另外两位老师可商议好，如何为你上课？” 谢来想着徐夫子和云夫子的态度,肯定不能直接说他们不信任你这个做管家的当老师。“他们觉得一直都是他们教我的，如今还是舍不得我。想着您白天忙，白天授课便由他们来。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见。” 司马丞相当然没意见。 谢来这个年纪中举，学问自然不用的。那两位的学识自然也可靠。有人为自己分担工作,何乐而不为？他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学生只能有我一个老师的说法。他自己都不知道拜了多少老师了。能有人劳心劳力,为自己教授学生,何乐而不为？ 至于怕来儿和他不亲。这更不用担心了。那两人教学识，他教来儿为人做事。以后来儿一言一行都像他,还能和他不亲？ 司马丞相表示自己对安排毫无异议。 谢来松了口气。不用为难了。三位老师,他每一个都不想得罪。 徐老师为他开蒙,劳心劳力。云老师如慈祥的长者。马老师为他指引前行的方向。 哎,都是好老师。现在徐老师和云老师关系看起来还行,希望马老师以后也可以和他们好好相处。 司马丞相准备给谢来讲课,突然问了一个题外话，“可有取字？” 谢来微愣,然后摇头,“未曾。老师们说要为学生想个好字。”反正和他的名字一样,取了这几年都没定下来。 司马丞相道，“嗯，这样就好。不要轻易取字，待日后上了朝堂，若是能让陛下为你取字，这便不一样了。” 谢来都不知道，原来取字还有这好处。 可让皇帝取字？“老师，皇帝应该不会轻易为人取字吧。” “皇帝不行，丞相也是可以的。丞相来百官之首。你若是能入了丞相的眼，在朝堂之上自然有你一席之地，谁也不能轻视你。” 听到这话，谢来才觉得靠谱一些。 他倒是也想认识朝堂之上的那位丞相。 关于取字的话题说完，司马丞相便也未曾多说。开始为谢来上课。 因为试卷未曾做完，所以便问了几个问题来考他四书五经学的如何。 谢来一一对答如流。司马丞相更放心了。谢来这学问，他是一点都不用担心的。 “会试主要考议论，五言八韵、策问。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你四书五经学的扎实，深刻。前面我不担心。我会主要教授你五言八韵与策问的。” 谢来听到写诗，就没那么有底气了，“老师，我的诗可能不大有灵气。”这是徐夫子的点评。觉得匠心太重了。 这和谢来的心境有关。 写诗这种东西和写作文一样，要有阅历和情感的改变。但是谢来每日里苦读，哪里写的出来有灵气的诗，他在此道上也不是有天赋的人。这也是他最没底气的地方。因为这个真的不是靠苦读能行的。 司马丞相笑道，”这话我倒是听着耳熟。可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位老友？他为官之后，也曾被当时盛名天下的当世大儒如此点评。“ “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一个入朝为官在朝中为百姓分忧，一个隐居山川，去感应他所谓的灵气。来儿，咱们既然一心当官，就不要搞那些华而不实的。我最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华丽文章。有些人闲着没事干，就搞一些诗会，在那里互相吹捧。说到底还是太闲了。不曾用心做事。” 谢来问道，“那若是皇帝喜欢呢？” “那便为皇帝找来几个会写诗的，哄他高兴便是了。为官者，有识人之明就行了。不必样样出挑。皇帝喜欢你的诗，未必会让你当官。也许会留你在宫中日日为他和他的妃嫔写诗。” 谢来打了个哆嗦。 “不过为师还是会教你写诗的，毕竟要考。”司马丞相道。 谢来懂了，在老师心里，考试比皇帝喜好更重要。毕竟不能找人代笔。 …… 跟着马老师学了几天，谢来发现自己越发喜欢这位老师一起上课了。总能教他一些以前从未学过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他是不敢和两位老师说的。徐夫子和云夫子最近每天都在一起探讨学问，常常大打出手，瞬间又和好。谢来已经习惯两人的相处模式了。 两人知道谢来那位新老师对他们的安排并没有异议之后，十分满意。觉得这位新来的很有自知之明，很识时务。所以也不担心谢来跟着学坏了。倒是没在谢来面前提到防备这位老师的话。 谢来忙碌起来，倒是把放榜的事儿都给忘了。 倒是谢家的人都惦记着。 谢夫人更是安排了柱子爹去坐车去看榜去。柱子爹这次把柱子给带上了，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传授经验。以后好给少爷当书童。 不止谢家人惦记着，几乎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惦记着。 来禄所在的青云书院，更是放假一天，让学生们去看榜去。毕竟这乡试的榜和之前几次放榜不一样。入了乡试的榜，那就是功名在身，日后和旁人是不一样的。走出去也是举人老爷。若是有机会，还可以直接为官。 来禄一早就起床了。路上又遇到几个平日里关系不好的，挤兑他，“谢来禄，你还去看榜？以你这末尾的成绩，想考中，只怕是痴人说梦。” 谢来禄道，“我弟弟，是此届童试小三元。你们说，我这个榜该不该去看？” “……” “倒是你等，去凑什么热闹，家中也有小三元？” “……” “在下告辞，去为我小三元的弟弟看榜去了。” “……” 虽然郁闷，但是在这个讲究一荣俱荣的时候，还真没人能说出小三元的弟弟与谢来禄无关这种蠢话。 最多只唾弃一句，“小三元若是没考中，可就可笑了。” 出了书院，来禄也紧张，但是想起了出门之前来儿笃定的语气。他又有底气了。 虽然来得早，但是已经是人山人海。都把贡院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大户人家则是让小厮晚上就来排队了。如今前面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来禄也不着急，反正这榜单也跑不了。他随处找个地方坐下，便看到了齐志远家的马车也在。 看到来禄了，他面露鄙视，下了马车摇着扇子。跑来禄这边来道，“你那缩头乌龟的兄弟为何又没来，难道说是知道自己考不上？” 来禄一脸冷淡，“你没看到我在这里吗？我兄弟自然是在家中准备会试，哪里有功夫来看这个？” “会试？哈哈哈哈，还能不能有机会去考试，可未可知啊。” 齐志远道。 来禄皱眉头，只觉得齐志远这话说的有些问题。 突然，贡院布告栏传来欢呼声，原来是榜单出来了。 所有人都往前面挤着看名次。 柱子和柱子爹也在最里面。他们一早就来了。柱子爹告诉儿子，“看到没，这就是经验。要学了经验，下次看榜就是你给少爷看。要早点来这里等着。” 被扛在脖子上看榜的柱子喊道，“爹，我知道了，可我找不到少爷的名字啊。” 柱子爹道，“不着急，还有呢，这是从后面往前面贴的。咱家少爷必定是在前面。”他说的十分有底气，但是心里其实挺慌张。 少爷虽然之前考的是第一，但是这毕竟是乡试，录取名额又少。参与的人又多。据说有些人念了几十年的书来考呢。 “柱子啊，你认不认识字啊，可别看落了。”他喊道。 柱子道，“我学了字了，夫子首先教的就是少爷的名字。我会认。我还会写呢。” 他现在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了。要是不读书，来看榜都看不懂呢。那以后也没活干。 放榜过程慢的很，贡院乡试想要吊着大家一样。一下子放一部分。 放到最后，更是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放。 好些人已经知道结果，嚎啕大哭，当场晕倒被人抬走。 柱子爹也有些扛不住了。 哪怕他觉得自家少爷能考第一，但是那几率似乎也是很小的。 柱子啥也不懂，看到还剩下最后一个名字 ，他安慰道，“爹，别着急。咱家两位少爷呢，比别人家希望大。” 柱子爹：“……”傻儿子哟，能这么算吗？ 人群后的马车里，齐志远已经接到了喜报了。 他考上了，乡试第十名。 虽然不是他想要的名次，但是这名次很不错了，因为今年参加的人里面，还有书院的一些师兄们上一次没下场，就等着这一次一飞冲天。所以此次乡试人才辈出。 他不止考中，且还是第十名这样的好成绩。一时间，小厮们恭喜声不断。 他问小厮，“可有谢来的名字？” “少爷，别说谢来了，便是姓谢的都没看到。必定是落第了。少爷，那种乡下小子，哪里比得上您在书院学的好？” 听到这话，齐志远挥着扇子笑了起来。若是果真落地了，他倒是能放那边一码。毕竟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来禄倒是不慌不忙，看着前面人少了，挤了进去。亲自看了一遍榜单，没看到谢来的名字。手心也开始冒汗起来。而榜单已经还剩下最后一个名字了。 “爹来了来了，贴名字的来了。这次贴的纸张不一样啊。镶金边了。”柱子高兴的喊道，丝毫不知道他爹腿已经开始发软了，随时可能把他给摔下来。 所有人看榜单的人，这会儿腿都有点软。没走的，除了看热闹的，基本上就是想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2节 待名字贴好，所有人的眼睛都朝着那看过去。 谢来两个字，刺痛了许多人的眼睛。好些人嚎啕大哭。不是自家的，不是自家的人。 柱子高兴道，“爹，是少爷，是咱家少爷的名字啊，谢来！” 柱子爹差点跳起来了，但是还是道，“看看是不是我们下临县的。”可别是同名同姓啊。 不等柱子念起来，来禄已经声音颤抖的在念了，“白山府，下临县，谢家村。谢来！” “是解元。我弟弟谢来中了解元！” “头名！” 柱子和柱子爹这才看到来禄。也顾不上礼数，柱子爹一把将儿子放下来，和来禄确认道，“二少爷，咱家四少爷中了头名，又是头名？” 来禄差点喜极而泣，面色通红的点头，“没错，头名，是解元。乡试解元！” 柱子爹激动的把儿子给举了起来，“柱子，咱们谢家村出了个举人老爷了，咱家少爷是举人了，是举人头名！” 其他看榜的人都羡慕的看着他们。 没人觉得他们这举止夸张。没乐疯了就不错了。 那可是乡试头名啊。谁家要是出一个，那全家老少得一起疯了。 有榜下捉婿的来打听，“你家少爷可曾婚配？小女年方十六……” 柱子爹得意道，“我家少爷才十三呢，别想了！” “难道说，这举人老爷才十三岁？” “十三岁的头名解元！” 还有意向榜下捉婿的表示，“其实女大三也挺好的。” 柱子爹抱着柱子，拉着自家二少爷就跑了。 得回去赶紧报喜去！ 一旁的马车里，时刻关心谢来的齐志远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名，竟然会是头名。” 他追问，“可确认了？” “……少爷，确认了，确实是他。” 齐志远的脸都绿了。上次只相隔一名，这次竟然是隔了这么多。 他想起了谢来当初在自己面前嚣张的放话，踩地的样子。 仿佛想到了，日后若是遇到谢来，他该如何奚落自己。 第105章 告上县衙 此时,位于边城北边的峡谷里面，一队士兵正潜伏在里面修整。 他们是来探路的。在这草原上面已经待了几日了。 上次被蛮人袭击了营地之后，边境大军损失惨重，经过这么久的修整,才有了转机。于是安排了几队人马出来寻找蛮人大军的下落。 其中就有来寿带队的这一只小队。 自从上次蛮人袭击大营,他奇招退敌,回到边城就得到了赏赐。 监军大人知道他出身寒门,且并未曾投效任何人之后，立马就把来寿给提上来了。只是他到底资历太浅。虽然这次立了大功，但是也不能服众,所以便给他从伙夫提成了百夫长。让他出来立功。只要再立功，就给他再往上面提。 来寿可不管谁是谁的势力，反正能往上面提拔就成。知道要派人出来，他就赶紧请命出来了。 来寿看着天空,算着日子。 “今天好像是乡试放榜的日子吧。” 他嘀咕着。 旁边的人道,“百夫长,你怎么关心这个啊。这是读书人的事情。” “我兄弟都是读书人。都要参加乡试的。他们都比我聪明，肯定能考中。”来寿期待道。 大家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都是穷苦出身,家里人都是世代贫苦,哪里还有银钱读书啊。 只是来寿带他们之后,开始教他们识字。 “百夫长,你为何不在家中念书啊？” “我……我更喜欢这里。”来寿嘴里说着,但是心里在怀念着家中的日子。 “哎呀百夫长,你这可真是有好日子不过，跑来这里过苦日子,读书人多好啊。舒舒服服的。” 来寿道,“都舒舒服服的,敌人打进家里来，能用笔杆子退敌吗？” “说的也是，那些读书人可拿不起刀。” 来寿又不乐意了，“谁说的，我弟弟才是十岁出头就能拉弓射箭了。地上的活物就没他射不中的。他还聪明，这次定能中举。可谓文武双全。” 大家便纷纷恭祝起来，“百夫长，恭喜你家中要出举人老爷了。” 来寿心里舒坦了，真想去看看榜单，看看兄弟们的名字是不是在上面。 来寿喝了一口酒暖身子，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走，继续赶路。” …… 谢家人也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都在翘首以盼。 谢来告诉他们，没这么快。从府城出发，最快也要明后天才能把消息送过来。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家里人还是担心啊。 姨娘都去小佛堂前面求神拜佛。 只希望早点听到好消息。 管家把家里的鞭炮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好消息了。反正少爷说了，肯定能中，那就是能中。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家里上上下下的提前准备起来了。穿上好衣服。下人们则把家里门口都扫干净了。就等着喜报呢。 谢家人等着，还真等来几个县衙的人来了。 管家高高高兴兴的出去迎接，结果对方不是来送喜报的，而是来传召谢夫人的。 管家顿时知道这是出事了，赶紧给人塞了银钱打听什么情况。 一问才知道原来还是谭家那边搞的鬼。 谭家家人从外面归家，才知道老太太没了。大房这边遭受到了谭家村人的指责。甚至闹着要谭老大休妻。 谭老大家里孩子都那么大了，谁也不同意休妻。 于是一家人被赶出了谭家村。 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怎么想的，竟然去县衙状告谭夫人。说是她指鹿为马，将活人说成死人。状子送到了县衙，县太爷自然只能审理此案。 管家一听这消息，立马就让长工赶紧去找谢夫人回来，自己则去找府上的唯一能当家见外客的少爷谢来。 谢来听管家说了这事儿，脸色也变了。 他稍微思考，就知道谭老大一家子这是想鱼死网破。他们不来找谢家闹，反而直接去县里闹大。让这件事情无法遮掩。县衙参与进来了，可就容易调查了。毕竟人死了没，看看有没有尸体就行了。 这些人可真是够狠的。 谢来赶紧去见差役，当面了解情况。 谢来是秀才，当初还去衙门里见过县令，所以这些人很给他面子。 “我只知道，就算是递了状子，也要有证据，才能传召人上堂。可我母亲并未曾做这些事情，他们能提供什么证据？”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 这差役眼神躲闪，谢来就知道其中有问题了。 正巧，谢夫人也回来了。她在路上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但是一点都不着急，而是让谢来回去读书。 谢来道，“母亲，让我跟着您一起去吧。” “你去什么公堂？” “母亲能去，孩儿也能去。孩儿好歹是个秀才，去了多少也能做点什么。” 谢夫人看他一片回护之心，心里也安慰。孩子真是长大了。“走吧，一起去看看去。” 一行人套了马车而去。 谢来道，“母亲，对方这是想鱼死网破啊。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当初棺木是他们抬来的。就算是空着的，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边。” “好处？诬告也不过是被打板子罢了。但是好处可多了。我上了公堂，哪怕是没定案，但是也被人所怀疑。日后有人若是想以此来攻击你，自然是有办法的。况且，若是开棺……到时候什么流言蜚语也是他们传了。” 谢来闻言，恍然道，“这是有人想要对付我和二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来是有人盯着我们谢家了。之前铺子里伙计就说有外地人来此，打听我们家的事情。” 我刚得知，谭家人如今住住进了客栈，他们哪里来的银子？” 这消息一对起来，自然就清晰明了了。 这是有人想搞坏谢来的名声。 生父未死，嫡母却谎称他死了。作为孩子，谢来兄弟认还是不认？哪怕谢家不同意开棺木，最终没能定案，但是传出去了，总归是一桩事。 谢来出身本就令人诟病，若是再加上这个，日后还真是很难出头。 “是齐志远？”谢来猜测道。 谢夫人道，“此人是谁？” 谢来本来不想让谢夫人知道府城的事情，便一直没说。现在对方有可能朝着自家下手了，谢来便也不能瞒着了。 谢夫人听罢，倒是不生气，只是心疼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里怎么不敢说？” “只是觉得没必要说罢了，他在孩儿心中不过是一只恶犬罢了，打服了便是了。孩儿从未将他放在眼中。” “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许这样。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就回来找我。我给你出气。这次若真是他家办的，就不信他没和家里人告状。”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3节 “此人真不要脸，” 谢来很是生气，又担心，“母亲，此次怎么办啊？” 谢夫人笑了，“这件事情总有要闹出来的一天，如今闹了也好。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况且，你爹在坟墓里躺着呢，谁也不能用他来害我们。” 谢来：“……”所以他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这边人多嘴杂，也不问。 到了县衙里，县太爷已经升堂了。 看到谢夫人来了，就要开始审问的。但是县太爷看到谢来也跟着来了，就有些犹豫。 他对这个神童可是十分看好的。觉得以后是他们下临县的人才。 可如今，他收了点礼物，这边又递了状子……也只好办理此案。 “谢秀才，你为何来了？” “家母平白无故被人泼脏水，我若是不来，枉为人子。”谢来是秀才，见官是不用跪的。 县令心中有愧，便免了谢夫人下跪。“既是秀才之母，便站着回话。” 谢夫人道，“多谢大人。” 谢来问，“大人，我爹当初如何没的，县里是知道的。如今如何又要传召我母亲？还请大人明示。” 谭老大两口子都不敢说话，都着急的看向谭有为。他们今日其实也是糊里糊涂的，只知道这样一闹，可以得银子。 谭有为立马道，“大人，当日我祖母，我父亲二叔皆是知道此事的，完全是被这谢氏逼着让我三叔虽生犹死。我祖母当日为了让堂弟们能留在谢家好好过日子，才只能忍痛听从。如今她老人家走了，为了让祖母能走的安心，我们便只能来找大人伸冤。以免有朝一日，我三叔回来，连个户籍都没有。他的子嗣们也因为被蒙骗，不认他。” 他看向谢来，“来弟，你如今也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了。你难道要为了贪图谢家的财产，弃亲父生死于不顾吗？” 这一顶帽子扣了下来。谢来是不认也得认。谢来只觉得此人果真是无耻至极。 “什么都是你一面之词，谁能证明？当初说我爹死了是你们，如今让他死不瞑目的，也是你们谭家。我只知道，你谭有为好赌成性，输了家业，连祖母棺木都被输出去了。要不是我母亲孝顺，她老人家连一块棺木都没有，只能卷破席子入土。你如今口口声声为祖母，好大的脸面！” 谭有为脸微变，镇定道，“不管我如何，如今说的是三叔的事情。三叔未死，你难道不认他？” “你说没死就没死，证据何在？” “坟茔就是证据，只要现在开棺，棺木若是空的，自然证明他还活着。” 谢来震惊道，“你一句话就想开我爹的坟？” 他直接对这县令拱手，“大人，今日我若是同意了，日后只怕要被人戳脊梁骨。此事，我绝不同意！大人，您不会为了一赌徒，就开我爹的棺木吧。” “这……”县令心中犹豫。开人棺木，确实是很不好的一件事情。 谢夫人道，“其实，我也好奇，那棺木中到底有没有我夫君。毕竟当日送我夫君归来的，便是谭家人。我因害怕，未曾开棺，直接下葬。如今倒是被人反告，诬赖于我。若是夫君还活着，自然是最好。也免得总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谢来：“……母亲，您不会要开我爹的棺木吧。”看来母亲是有了安排了。他心里有数，但是面上装作着急的样子。 谢夫人看着县令，“且看县令大人如何定夺了，不过这棺木也不能随便开。若是开了，里面有人，这诬告之人，如何处置？若是轻轻揭过，岂能对得起亡魂？” 县令看向谭有为，“你确定里面无人？若是要开棺，你能承担何种后果？” 谭有为当然知道里面没人。但是看到谢夫人敢开棺了，心里又担心起来。 见他犹豫，谢来道，“怎么，你如今倒是害怕了？难不成，今日只是为了诬告我母亲？你这是把大人和衙门玩弄于手中呢。大人，看来这棺木不用开了。此人是诬告！” 县令大人也烦了。之前闹着要开棺，如今这边松口了。原告又犹豫，这可真是闹着玩。 哪怕是收了礼的，也不能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他拍了惊堂木，质问谭有为，“你到底敢不敢承担这开棺的责任？” 谭有为紧张起来，偷偷看了眼谢来和谢夫人。 见两人眼神闪烁，似乎心虚。便觉得这是在虚张声势，应该没什么。于是坚持原来的想法，“草民愿意接受一切处置。” 县令道，“谢氏，你要如何才能同意开棺？” “我夫君好不容易安息，如今要开棺。惊扰他，不重罚，不足以令亡魂安息。民妇斗胆，要让诬告之人，重打八十大板。”这话一出，可把谭老大两口子吓坏了。 谭有为道，“我愿意。” “如此，便开棺木吧。”谢夫人叹气。 为了查案，也不用选好时辰了，一行人又赶去了谢家村的谢家祖坟。 大家都知道了有人状告谢夫人的事情，族老们担心不已，带着族人来了谢家坟地。问明情况之后，只觉得荒唐至极。 死了的人，怎么又闹着活过来了。且挖坟总是不吉利的。 只是为了清白，又不得不挖，谢家村的人恨死谭家了。 当着族老们的面，官差们将坟挖开了。 里面棺木还没腐烂，但是刚挖开，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谢来当即就跪在地上哭了起来，“爹啊，你看看谭家人如何对你。为了害我们，竟然带人来挖你的坟。” 棺木打开，里面的也暴露出来。好些人恶心的吐了。纷纷躲得远远的。 但是也证明里面不是空的。 棺木赶紧盖上。 谭有为大惊失色，“不可能，这不可能，棺木明明是空的。一定是假的，这不是我三叔。一定是这女人从哪里弄来的尸体。”他倒是有脑子，很快就想到了可能。 谢夫人道，“今日我让你心服口服。我谢家如今虽然是孤儿寡母，却也容不得外人随意泼脏水。”她对着坟墓道，“老爷，今日委屈你了。为了妾身的清白，为了孩子们未来不蒙受屈辱，你就委屈委屈了。” “去请家中姨娘们来认人。她们与老爷平日里相处最多。哪怕是化成灰了，总能够认出来的。我若是真的出事了，正好给她们挪地方，总不用担心姨娘们作假。” 姨娘们早就知道出了事情，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 然后就听说有人来挖老爷的坟地，紧接着，让她们去认人。 三人战战兢兢的跟着差役们来了，到了地儿之后，就闻到了问道。 看到是自家老爷的坟被挖了。 三人还想着老爷不是没死吗，这是死了？ 也不多想，三人对视一眼，立马冲到坟包前面去哭喊起来，“老爷啊，可怜的老爷。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给挖出来了？” 谢夫人道，“不要急着哭，你们认认，这里面可是老爷？” 叶姨娘红着眼睛道，“这自然是老爷。我和他生了三个儿女，哪里能认错？” 吴姨娘哭，“谁说这不是老爷了？这分明就是老爷。” 钱姨娘突然就跳入了棺木，“把我和老爷一起埋了吧。老爷好好的被你们这样糟蹋，我不活了。不活了。” 这一下子，让在场的人震惊了。 这要是不是真爱，谁也干不出这种事情来啊。 谢夫人道，“赶紧把人拉出来。” 谢家村的人赶紧手忙脚乱把人往外拉。 差役们怕人又往里面钻，赶紧盖上棺木，开始填土。姨娘们趴在旁边哭成一团。 问是哪个杀千刀的非得把老爷挖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谭家人。 这会儿谭家人已经目瞪口呆了。 特别是谭有为，再如何说，也不能让人信服。 即将面临八十大板的惩罚。那是能要了半条命的。 他看向谢夫人，浑身发凉。只觉得这女人真狠。不知道从哪里提前弄了尸体在里面埋着。 这些姨娘们也都狠。 他跪地求饶，“三婶，三婶我错了，我只是听了祖母的浑话。三婶，看在我和弟弟们都是谭家血脉的份上……” 谢来道，“我父亲是赘婿，这里是谢家的祖坟，我姓谢，名谢来！” ”下临县谢家村谢来老爷，高中白山府乡试解元！” 县里，县令大人还在等消息，从府城报喜的就来了县里了。因为但凡是中举了，必定是要先报县衙，当地县衙再安排人去府上报喜。 听到这名字，县令大惊，“何人中了解元？” 县丞抹着汗，“大人，正是谢家村的谢秀才……如今是谢举人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前脚才上公堂，后脚就中举了。 这可怎么收场？ 第106章 功名利禄 这会儿李知县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他没想到,那个十三岁的小儿不止中举了，竟然还是头名。 他琢磨着，自己在这里也干不了两年要换位置了。索性就在走之前收点儿礼,做个顺水人情的事情。 谁知道中间出了这问题。 县丞立马帮着出主意,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他们倒是不怕头名举人。 因为哪怕是个头名,他也只是个举人,还不是官。县令怕的是这头名举人多半是要被上面一些主考副主考的给看上。这些人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到时候这孩子在那些人面前随便一句,县令觉得自己这位置可能就不保了。 怎么悬崖勒马？ 这都去挖坟了。要是真的没挖出来…… 县令一想，也不对,要是真没挖出来,这小解元自然也要背负不好的名声，也就没以后了。 他这边刚松口气。就听差役来报，“大人，已经确认过了。棺木中有尸体。且经过辨认，正是谢家的赘婿谭玉。” 李县令愣了一下,立马拍桌子,“好啊，竟然敢诬告！去，把那谭家人给捉拿回来！” 县丞道,“大人,这喜报何时送去？这可耽误不得,否则府城得追究。” “当然是立即就送。顺便把本官的贺礼送上。邀谢举人来府上吃宴。” 县丞赶紧立马就去办这些事情。安排人敲锣打鼓送喜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4节 这次和上次报喜不一样,以红绫为旗,金书立竿,要让人都知道县里出了个头名解元了。 于是很快,两班人马从县衙出发。 一边是去抓人的差役，一边是去报喜的差役。两边人打扮都不同。抓人的这边拿着铁锁刀棍的，报喜的则是腰间扎着红绸，欢欢喜喜的去了。 谢家的祖坟这边，绝望的谭有为和谭家两口子，被谢家村的人给赶出了谢家祖坟。 衙役们草草的盖了谭玉的坟包，就和谢夫人以及谢来打了招呼。已经让人去回禀县令大人了，明日还要谢家人去一趟，结案。 谢夫人红着眼睛点头，让人把衙役们送走了。 谢家村的壮丁们继续讲坟茔加固，姨娘们哭哭啼啼的给老爷烧纸钱。 谢来复杂的看向坟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觉得幸好他母亲运筹帷幄。 “母亲，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谢夫人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祖母不是被饿死了吗，我都怀疑他们是故意不想赡养祖母，也去告他们一下。”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谭家村的人估计是不想丑闻闹出去，便只把人赶走。谢来本来不想管，但是如今谭家大房这是自己撞过来了。就别怪人也以牙还牙。 谢夫人摇头，“你是读书人，少掺和这些。你还小呢。” 谢夫人希望孩子成才，但是也不希望孩子过小的去接触这些事情，“以后你是要干大事的人。等你成才了，这些小事，自然有人替你办了。” 此时，谢家村的族老们则商议着，要去找谭家村算账。 被欺负的坟地都被挖了。这可真是太过分了。 赘婿谭玉都死了，谭家的人还不饶不休的，这欺负谢家村没人吗？ 再则谢家村的人也想多笼络谢家。这种时候出头，自然是最合适的。 他们召集壮丁，拿着锄头农具，就准备出发去。 还未离开，就听着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 有人从村头跑，“有衙差来啦！” 又来了？ 族老们不淡定了，赶紧往那边迎过去。 谢夫人他们在也听到了，纷纷从祖坟出来。往村子里去。 族老们先遇到了衙役，看着这阵仗，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办法，谢家村就没出过一个举人，没见过这种世面。 但是看着也不像是来抓人的样子。 为首的衙役满脸大喜，“谢家村谢来老爷可在此处？” 村里的老里正被推了出来，“谢来是我们村中的。” “大喜啊！谢家村谢来老爷，高中举人，乡试头名解元！” “啥，中举了？！” “头名？！”这个还是理解的，之前谢来也考过几次头名。 “中举了，咱谢家村出了位举人老爷了？！” 一时间，众人高声喊了起来。 族老们激动不已。谢家出了一位举人了。以后谢家村的人走出去了，都有底气了。 和别的村子若是发生纠纷，那些村子也得掂量掂量了。 “快引我去谢举人家中报喜！”报喜的衙役提醒道。 众人立马跟随。出头农具扔一地，安排个人看着，都跟着去凑热闹去。也不去谭家村打架了。 去谢家的路上，老人孩子都跟着，人越来越多。都知道谢家村出了个举人老爷了。 这可和秀才不一样，举人的地位，足以让整个村子的人地位都要不一样。 这不止是荣誉，更是日后行走在外的底气。也是一个宗族的底气。 早有人来谢家报喜。 谢夫人她们才到门口，衣服都没换呢。钱姨娘身上还臭着。 听到谢来中举的消息，叶姨娘顿时激动的要厥过去了，倒在了钱姨娘身上，又被臭醒了，人还有点不清醒，“我家来儿中举了？！” 谢家的下人们也欢呼起来了。 ”少爷中举了，是举人老爷了。” 谢夫人和谢来反而淡定，让家人准备好，迎接来报喜的。 管家早就乐呵呵的把准备好的炮竹瓜果拿出来了，封好的赏钱也准备好了。 谢夫人一看就说不够，让去账房里面拿散的铜钱，待会儿撒出去。 谢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全村大半人都往谢家来了。路上的田坎都站满了人了。 老人们领着送喜报的人走在前面。 一路上，衙役们都在高声报喜，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谢家村谢来老爷，高中举人，乡试头名解元！” 谢家村的人则跟着后面喊，“中举了，咱们出了个举人老爷了。” 林夫子他们也听着动静出来了，跟着一起的，还有哪些书生们。一听有人中举，都想到了谢家的少爷们。 白庭上道，“必定是四公子谢来。” 林夫子也是一脸激动，“都过去看看。” 学堂的学生们都跑了出来，凑这个谢家村百年难遇的热闹。 此时，谢来已经亲手接过了喜报，在他看来，就是举人录取通知书。 报喜的人比他还激动，一连串恭贺道喜的话都给说了一遍。 然后送上县太爷的请帖，邀请他去府上吃宴。还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谢来当做贺礼。 谢来矜持的道谢。“县令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心里完全没有对这县令的好感。 谢夫人则送上一包银子。 乐得衙役们笑歪了嘴。觉得这一趟跑的太值得了。 接下来跟让他们大开眼界的，是谢家人往外撒铜钱。让大家拿喜钱，沾喜气。 好些人赶紧去抢。这可是举人老爷的喜钱，拿回家里放着，以后家里没准也能出个举人。 拿到铜钱的，都给谢来送上一句恭贺。 “给谢举人贺喜了！” “谢举人日后必定一路高升！” “……” 谢来看着这全村欢喜的盛况，也欢喜起来。中举本就是知道的，所以他倒是没那么激动，但是看到自己中举给身边的人带来这么大的喜悦，心里就很骄傲自豪。 衙役们看完这个场面，纷纷惊叹这谢家可真是大方。 走之前，又给谢家人透露了一个消息，县太爷让人捉拿谭家人去了。此次谭家诬告，县太爷十分生气，要严惩。 听到这话，谢来只觉得讽刺。 但是面上还是道谢。说感谢县令大人秉公执法。 谢家欢喜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日落，村民们依然三三两两蹲在空地上，热闹的议论着这件事情。族老也找谢夫人商议，再次开祠堂。 这次正好谢来在家中，去拜祭祖宗。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谢夫人自然应了。 正商议着，村里的佃户们又跑来了，“谭家村的族老们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我们还没打上门去呢。诬告我们村里举人老爷，简直是胆大包天！” 谢家村的人如今气愤不已。 之前谭家人的行为，无意于在举人老爷头上踩几脚。简直把他们整个谢家村都给踩下去了。 谢夫人问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说是有事情要与夫人和举人老爷说。” 谢夫人道，“那就让他们来吧。” 来的人都是谭家村的族老，还有谭家老二两口子。 两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谭家族老直接道，“我们来此只有两件事。一是恭祝举人老爷大喜。二是关于一桩命案。” “谭家二房要状告谭刘氏，故意虐待婆母，以至于婆母饿死在床。” “如今状纸已经写好，递到了县衙里。今日过来，只为了告知谢家一声。” 听到这些反转，谢来都要目瞪口呆的程度了。又想到了刚刚母亲谢夫人和他说的，等他成才了，有些事情自然有人替他办了。 都无需他想什么阴谋阳谋了。且这些人比他想的办法要更狠。谭家人出面，都不用证据了。 这一次，也是谢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份上变化。 这就是古代科举。 这就是功名利禄。 第107章 为官心态 在场的除了谢来会感慨一下,其他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谢家村的人十分自然的接受了谭家村的示好。觉得他们来低这个头，实在是太正常了。要是还头铁地想要硬撑着，那才是没事找事,自找麻烦。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5节 甚至谭家村的人稍微来晚点儿,谢家村的人都要去教训他们了。 只因为若是忍了这一次,以后其他人岂不是都以为举人老爷好欺负。他们谢家村的举人不值钱？ 谢家村的里正道,“算你们还算懂事。” 谭家村的族老听着这话,还只能和和气气的,“这是自然，毕竟还是姻亲关系。不能因为某个人做错了事情,就把这关系给破坏了。” 此时,谭家村的族老们其实心里也憋屈。他们本就不想和谢家结怨，想着日后好歹还有点姻亲关系。若是真有事，求到谢家，也不是没可能。谁知道谭老大一家子就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了。 平日里怎么拉扯，打架,都没人会参与。没人会理会。因为这是家事。亲兄弟都要打的头破血流呢,打完之后照样过日子。这就是族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比如之前谭老太带着人去谢家闹，那也是家事。谢家人不往外喊人，就不会有人去掺和。 但是这上了公堂就是大事情。 那就是真的结仇了。 谭家村族老们还在家里骂谭家大房没事找事的时候,谢来中举的消息又传开了。 这可谓是把谭家村族老们最后一点侥幸也给打没了。 谢来可是举人老爷了, 他如今才十三,还有大把的时间考科举。且这次考的还是头名，中进士的机会是非常大的。 中了进士,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官身了。 得罪一个官,这是要让谭家子孙都出不了头啊。 笼络谢来,和得罪谢来之间,谭家村的族老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就把谭家两口子找来，直接安排他们怎么做。不做也行，全都赶出村子去。 给村子带来麻烦的人呢，不配在这里生活。 谭老二哪里敢不听，加上亲娘确实算的上是大嫂疏忽之下饿死的，所以就去告了。 这会儿面对谢家人的时候，两口子头都抬不起来。 昔日嚣张的谭家人，如今走的走，死的死，散的散。还算全乎的，也就谭家二房了。 谢夫人看着他们，也看谭家族老。“我本意也不想和谭家闹得不死不休。毕竟香火情还是在的。但是谭家这边屡次找麻烦。且一次比一次心狠手辣。这次更是要害我儿名声。毁我儿前程，我是如何也不能善了的。” 谢家村的族老们道，“如今已经状告了大房那边。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并商议。” “别的我也不提，谭家的门户，你们自然去清理。但是日后，谁若是再拿我谢家赘婿谭玉出来搅事，该如何是好？” “谭玉已死，在无人能来闹事。” “保不准他身边亲近的人，仗着身份，来办事呢？”谢夫人看了眼谭家二房。 两人赶紧使劲摇头。 谭家族老们道，“人已经入土为安，若是再有人来打扰亡魂，不用去县衙们，我们村里自己就将人沉塘。这种搅得族里不安宁的事情，我们是绝不同意的。” 谢来道，“若是有人找个长相相似的，又不知道从哪里听了我家的事情的呢？谭家人还在一日，我就不能安心。总担心平白无故，又多了个爹出来冒充我老子。” 谭二叔腿软了，都要跪下了。 谭家村族老道，“若是真有此人，我们必定亲自抓县衙去。” 谢来看向谢夫人，“母亲，您做主，您说怎么办？” 谢夫人想了想，“既然拿出了诚意，我们便也不再提了。两边村子也尽量不结仇。只这亲戚，我大概是不敢认了。怕认多了出事。光是今日的事情，我都害怕了。可见亲戚多了，也不是好事。” 听到谢夫人如此说，谭家村的人心中有些不愿。毕竟谢来日后前途无量。 但是没人敢反驳。 只因为这次确实是他们姓谭的理亏。 而认亲戚这种事也要讲究个心甘情愿。 最年长的族老叹气，“既如此，日后两边相安无事便是了。谭家有事情，谢家不必来往。”他问谭家二房，“你们可有异议？” 二房哪里敢说不同意，他们巴不得不和谢家来往了。 如今谭老二也什么都不想了，只愿意待在家里安生种地。 把谭家传下去。 好歹是免了一场斗争。谭家村的人心里也放松了。离开谢家之后，众人就赶紧回了村子。商量明日县衙状告谭家大房一家的事情。 路上，他们也警告谭家老二，“谭玉死了，这事儿你们要记在心里，骨子里。日后谁若是说谭玉活了，谁就去替谭玉去死。” 谭老二两口子都捂住了嘴巴。 也没人问他们谭玉到底活着还是死了。反正都不重要。他就算活着，那也是死了差不过多了。 坟地里不是埋了人吗?还能有假？ 今日事情闹了一天，谢家是有惊又有喜，真是惊喜连连。 送走其他人，都有些精疲力尽。 也没了摆酒的心思。谢夫人就说安排到明日。明日正午摆酒，不止自家吃饭，还要请林夫子他们过来，还有村里的长辈们。 这中举可是大事儿，和以前不一样，要大办特办。 正好晚上谢来还要上课呢。今天这一天，真是耽误了。估计夫子们还要等他的好消息。 果然，才进来课堂里面，徐夫子那屋子就亮着，云夫子绝对在里面。马老师这边也亮着，估计在办公。 谢来就先去了徐夫子这边报喜。 徐宗元和云太傅正在翻译书籍，两人难得的没吵架。只因为徐宗元帮着翻译了一下云太傅的书之后，沉迷其中。又开始眼馋了。 见谢来进学堂，两人也顾不上忙碌，问他今日如何。可有收到喜报。 谢来作揖，“未曾辜负恩师的教诲，得中乡试头名解元。” 徐宗元高兴的拍了一下巴掌。 云太傅也是欣喜的摸着胡子，“好，很好。不错。我也算是，对得起这大讲堂的托付了。徐兄，你说是不是？” 徐宗元道，“这也不奇怪，毕竟来儿是我开蒙，四书五经我亲自教导这么久。你再锦上添花，来儿不得解元，何人配得？” 云太傅道，“若是我一人教，其实也是没问题的。” “谁说不是呢，我一个人教便罢了，何必多此一举，连累云贤弟受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谢来咽了咽口水，“两位老师，都是我的恩师。恩大于天，学生在此叩谢两位老师。” 他赶紧跪下来，给两人磕头。 别吵了别吵了，都是我的恩师。 两人赶紧去扶起谢来。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也懒得再在谢来面前吵。 谢来也不打扰他们了，还要去上课。 云太傅道，“去吧去吧，若是不懂的问题，记得过来。这几日里我们都在这里。” 自从有了新功能之后，他和师弟都喜欢在这课堂上待着。 吵架是吵架，可是也能谈一些正事。 谢来离开课堂，就叹了口气。然后又安慰自己，两位老师如此精神，中气十足，说明身体好啊。 这边课堂，马老师果然还在做公务。 看到谢来了，他这才收起公务。 见谢来眉宇间有疲色，眼中虽然有惊喜之色，也带着几分惆怅，就知道谢来遇到事情了。 “可收到喜报？” “学生不才，得了头名解元。” “倒是不错。可你为何看起来不开心？” “这么明显吗？”谢来道。 司马丞相道，“自然。你可与我说说看。” 谢来叹气，便将今日的事情和司马丞相说了。 “我未曾想到，还未进入官场，就遇到这些事情。只觉得学生往日里想的太简单了。” 谢来今日确实是有些惆怅的。 对于自家因为他，而被人陷害的事情。他耿耿于怀。又想到未来朝堂之上要遇到的算计，只怕比这还多。他心中也有点彷徨。担心自己未来应付不来。又害了谢家。 谢来不是个具备狠毒心计的人。以前的环境没能接触这些，来了这里又被家里保护的好。今日如果不是母亲早有准备，他只怕要陷入困境了。 这些事情他不敢和家里人说，因为母亲只会安慰他。也不敢和另外两位夫子说。他们只能陪着自己批判。 司马丞相笑道，“当了官，欺负你的只能是官。若是不当官，旁人随随便便都能欺辱你。所以来儿，是否受人迫害，不在于你的地位，而在于你的心性。” “来儿啊，你不是不会应付，你只是……心不够狠。” 谢来摸摸自己的心口。 司马丞相道，“人只要狠下心来，就没有想不到的办法。来儿，遇到敌人，你只有两个选择。打服他，让他为你所用。还有就是，彻底的踩死他。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谢来听着后面的话，心跳了跳。 “遇到你的敌人的时候，你就将你的良心丢在一边。需记得，你身后是你需要保护的人。” 如果这就是做官要具备的心态，谢来觉得自己有些做不到。他想到因为自己的决定，可能让人家破人亡，牵连无辜，就下不了手。想想电视剧常常演的，动不动就是几百口人…… 司马丞相看出他现在这性子，还没做好走入尔虞我诈的官场的准备。 毕竟人年纪还是小。遇到的事情太少。如今倒是也不着急，现在说得多，这孩子也不会了解官场险恶，真的到了那份上，自然就知道做出抉择了。良心这种东西，不值钱。 谁以前还不是个好人呢？ 他以前还有个朋友，路上遇到盗匪了，只敢挖坑抓人，坑中连木桩子都不敢放。 后来呢，上了战场，还不是要人性命的诡计频出？ “你也不用怕，如今你只需要准备科举。等你真的走入官场，我会手把手的教你的。保命，总不在话下。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不用担心。” 谢来听到司马丞相这话，心里就安心了。 因为他觉得马老师很靠谱的样子。有老师给自己出谋划策，也就好一些了。果然，人生需要一位导师。 司马丞相问他，“那陷害你之人，你准备如何？可要为师指点你？”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6节 “如今学生只是怀疑，也不好直接下定论，母亲不让我管这些。说让我如今好好念书。”他手上没人，也没靠山。更没有什么社会阅历。他甚至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想帮忙也帮不上。 “你母亲必定是个能人。”难怪这学生这么单纯。女人都护孩子，越是强势的女人，就会把孩子护的越好。 谢来可不知道自己老师心中的想法，他由衷的表示，“我母亲确实是女中豪杰。智勇双全，更胜男子。” “看你母亲把你教的这样好，为师很是相信你这话。” 谢来挺起胸膛。 得到马老师的一番开导鼓励，谢来心里也不彷徨了。如今他能做的，就是继续往上面爬。老师说的对，地位高了，总比地位低了好。 …… 第二日一早，谢来就和谢夫人去县衙。 县令还没开堂，倒是先招待谢来和谢夫人。 “恭喜谢举人。你可是我们下临县，百年来，出的第一个解元。”这还真不夸张。毕竟三年一次科考。下临县并不是什么人才辈出的地方。往年能出个举人，也就不错了。县志上记录的举人更是屈指可数。 谢来谦虚道，“这要是多亏了大人治理下临县治理的好。” “我看，还是谢夫人教导有方啊。”李县令笑道。 “惭愧，昨日差点就连累了我儿，如今，我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听到这话，李县令也上道，立马道，“哎，本官也未曾想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竟然还出了谭有为此人。昨日里我一番审问，已经问明白了。这谭家人也是得贵人相助，才起了歹心。。” 谢来问道，“大人，什么贵人？” “据说，是路过此地的一富商。见他们穷苦潦倒，便帮了他们一把。听他们诉苦，知道他们受了委屈，便给了银钱，让他们来告。” 谢夫人问道，“可知道富商是何人？” “这倒是不知，人已经离开本县，见到他们的人也只有谭家人。这些过路行商，你想要知道他们的行踪可不容易。” “好在谭家人已经抓到。本官昨日将人收押，今日就要当堂行刑。待你们这案子了结，他家还有另外一桩案子，只怕是不能善了。” 这这后面的案子，谢来他们倒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多打听。 只是心里嘀咕起来，这收买谭有为的人绝不是什么同情他们的行商。只是这次没有留下把柄。当然，谢来也怀疑县令隐瞒什么信息。 不过他和谢夫人自然不会当面质问什么。这里毕竟还是下临县，还是要给父母官一点面子。 随后，县令直接升堂，了结此案。当场宣布了谭有为诬告谢夫人的事实，并且当场打谭有为的板子。 谢夫人和谢来没看行刑，也懒得看。 反正这些人下场如何，已成定局。 至于那背后之人，有了怀疑的对象，就顺着这边去查就是了。 中午，谢家人就在家中大摆宴席，庆祝谢来中举。也庆祝家中安全度过难关。 知道谢家办酒，不止请的人来了，有些没接到邀请的地主豪富，也来往谢家送礼了。与谢举人交好。 不过谢夫人是一概不收，只吃饭，不收东西。 叶姨娘喝着果酒，骄傲极了。 她们是家中女客，不便在前厅宴客，只在自己屋里摆了一桌。因为钱姨娘之前的勇猛，叶姨娘和吴姨娘倒是改观，不如之前那样嫌弃了。把她也叫来凑热闹了。只是坐得还是离她远，毕竟靠近了，总觉得还是能闻到什么。容易让人回忆起一些不适的画面。 都怪老爷！ 没错，姨娘们已经把墓中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当做是谭玉了。也只能是谭玉。她们如今甚至都不会去讨论谭玉是不是还活着，墓中到底是谁。 就怕讨论得多了，把人给念活了。 如今哪怕谢夫人告诉她们，谭玉还活着，她们都是拒绝相信。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认了，不是也得是！ 这么一想，越发的没有食欲了。 叶姨娘也一个劲儿的喝果酒，不动筷子。 吴姨娘也没好多少，菜都没看几眼。 钱姨娘只是惦记着来寿，一心吃素。所以未曾吃什么东西。杏花吃的高高兴兴的，见都不动筷子，就道，“你们怎么都不吃啊？今日这肉，烧的可真是烂。” 呕—— 叶姨娘和吴姨娘反胃的冲了出去。 杏花和桃花：…… 杏花道，“是这饭菜做的不好？这还是咱家老厨子做的啊。” 钱姨娘道，“也不怪厨房，昨日她们亲眼看到了你们爹那一身腐肉，估摸着是吃不下 。”她昨天做梦都梦到几次了。如今还是记忆深刻。 “……”杏花桃花也站起来冲出去了。 钱姨娘看着唯一还坐着的儿媳妇兰娘，欣慰道，“兰娘，你是个稳重的。” 兰娘发起抖来，脸色白了，“阿娘，我……我好像肚子疼……” 钱姨娘顿时脸色大变，她就多说了一句，把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都吓出来了？ 如今老天对她的报应来的真快！ 第108章 谢平安 谢家大少夫人生孩子,是谢家的头等大事儿。 前面宴席还未散，谢来和谢夫人就跑后院来了，然后家里的下人们烧水的烧水,请大夫的请大夫。幸好稳婆是一直在家里守着的。 兰娘现在月份也是到了,谢家早就提前请人在家里备着。如今接生也不用慌忙。 谢来就在外面等着,心中也在祈福,希望一切顺利。 毕竟生孩子在古代的危险还是很大的。 叶姨娘见谢来也跑来了,就道,“你一个男娃来这里做什么？” 谢来道，“我也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你等着也没用,生孩子血气重,容易冲撞了。”叶姨娘的思想还停留在产房对男人不利的思想中。 “姨娘，这是喜事。如何会冲撞？女人生孩子，孕育生命，是最伟大的事情。” 叶姨娘听着，心中一软。不知为何,眼睛突然也有点热。 便也没劝了。 谢夫人进屋里看了一趟,出来也是满脸紧张。让曹妈妈去自己房间里，把她收藏的老山参拿出来备着。这是好东西，必要的时候能给人提着气。 兰娘还在里面叫,时不时的喊疼。喊着来福的名字。 谢来听着不是滋味,大哥如今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呢。 南方正是下着秋雨。湿冷湿冷的。 行走的商队把货物盖的好好的,运货的人自己倒是身上被雨水淋湿了。可为了赶上第一批入市的时间，大家都不敢歇着。 一直等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大家才找了一个山洞避雨。 这些人里面有老板,有伙计,也有押镖的。 大家高高兴兴的围着火堆烤火,议论着这次又发现了什么好的货物，要运去哪个城里，才能卖出好价钱。 “来福啊，往火里再添点柴火，冷缩缩的，浑身不得劲儿。” 来福在边上伺候着，给锅里添水，时不时的给他们碗里加一口热汤。 然后认真的听着大家讲的这些经验。 这些人是常年四处跑货的人，他们很有经验，知道哪些货在哪些城市好卖。也知道哪里的货质量好。 谢来福出来之后，才知道外面的天地之大。才知道自己真和井底之蛙一样。 才知道，赚钱是那样不容易。 连这些行走多年的商人，他们也十分节省。在外，住的都是下等房。只为了多省着一笔钱，让自己的货物有个好的仓房。 常常为了一文钱的差价，就跑遍全城四处比价。 外面的人都以为，商人赚差价。却不知道，他们这些商人为了找到好货，跑了多少个地方。吃了多少苦头。 也不知道，为了能够将货物运到城里去，要经历多少危险。 来福他们商队就曾在路上遇到被抢的商队。一批货物全都被人抢走了，商队赔的血本无归不说，还损失了人命。 不过这些暂时与来福还没有直接关系。谢来福如今还只是一个伙计，跟着走南闯北大半年。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这些商家和老伙计们。 大家都知道谢来福是来还债的。 因为家里欠着商队掌柜的钱，所以免费来干活。只跟着大家一起吃住，但是工钱是没的。 住的也不好，因为是伙计，当然只能睡马棚守货。 商队里的人也都喜欢这个小伙子，因为话不多，勤快。不止尊重商队里的商人，连和他一样的伙计，他都很照顾。 “来福，你媳妇要生了吧。” 有个伙计喝了来福给他们装的热汤问道。 来福笑道，“是啊，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哎哟，提前恭喜你要当爹了。你这一趟跑完，是不是要回去看看你媳妇？” 来福道，“等过年再回去。” 一年只能在家里待三天，来福还是想阖家团圆的时候回去过年。 “你家里的债务什么时候还清的。跟着干了这么久，一文钱都没拿。干活还干的带劲儿。” 来福只笑笑，没说话。 债是还不清的。 但是也不是一文钱没拿。来福出来之后就发现，他虽然没用，但是母亲给与他的东西是宝贵的。他识字，这在这商队的伙计里面实在太少见了。 掌柜的很多事情就会交给他去办。比如和人对账，交货。来福就会记住这些商家的名字，记住这上面的定价的。也就知道了行情。 在这里熟悉了之后，也会偷偷的帮一些小商家带少量的商品。这些都是其他人不知道的，他都放在自己的行李中，当是给家里人买的东西。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7节 开始带的不多，也就几十文的赚。那时候经常给兰娘写信，都没存下什么银钱。后来带的多了，认识的商家也多。慢慢的也攒钱了。 这些都是不和人说的。来福出来之后就知道，人心险恶。外面看着再和气的人，可能都会背地里踩一脚。所以他话不多。娘说了，如果自己是个蠢人，就少说话。要闷声发大财。 来福准备这一趟跑完，再跟着商队去堂堂正正进一次货，成为一名走货的商人。赚点银子回家过年。到时候弟弟肯定已经中举了，孩子也出生了。也许来寿也会回家里。届时家中一定热闹非凡。 想着家里的家人，即将出世的孩子，来福心里一阵满足，火光映照的脸上也透着幸福。 …… 兰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折腾人。 从中午，一直到第二日天明，孩子才生出来。 听着孩子哇哇的哭声，所有人才松了口气。再一听兰娘也平安无事，谢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是个大胖小子！真是折腾人啊。” 崔妈妈抱着孩子喜笑颜颜的和大家道。把孩子又抱给谢夫人抱。 谢夫人抱着怀中的孩子，也笑了起来。“咱们家里的第三代。” 她抱了之后又去给钱姨娘。 钱姨娘却不抱，说自己这几日还未曾洗干净，怕身上不吉利。还需要去念几次佛再抱。 谢夫人也没勉强。这是钱姨娘对孙儿的爱护之情。要不然以后但凡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她都要自责。 叶姨娘和吴姨娘羡慕坏了。幻想着自家也能抱大胖孙子。 吴姨娘道，“我家来禄也快了。” 叶姨娘道，“我家……我家桃花马上就可以找人家了。” 吴姨娘道，“我家抱的是孙子。” “……我要是愿意，抱的也是孙子！”叶姨娘不敢示弱。 桃花：“……” 杏花笑道，“姨娘，你把桃花姐当儿子养啊。“ 叶姨娘咳了咳，“读了那么多书，这不也差不多了吗？” 杏花咧着嘴笑了起来。 谢来在外面焦急，问，“我啥时候进去啊。”当男人就是不方便。 谢夫人赶紧道，“去把老四叫进来抱抱孩子。让孩子也沾沾他的文气。” 谢来这才得以进屋子的，看到谢夫人手中的孩子，被萌得不得了了。 然后小心翼翼的学着抱孩子。 孩子还没睁开眼睛，但是人是醒着的，本来一直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一样的。这会儿，却舒展开了，张着小嘴。 “我是四叔啊。” 然后问谢夫人，“母亲，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你嫂子还未曾醒来，等她醒来之后再问问。兴许你哥哥给他取了名字了。” 兰娘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看到孩子健康，她心里也圆满了。 听谢夫人文她孩子的名字。 兰娘道，“来福没取名，说是让娘取。娘取的名字都是好的。” 于是时隔多年，谢夫人又要给孩子取名字了。 只可惜当年那个算命的不见了。要不然，还可以再请人给孩子取个名字的。 看来儿这名字就取的好，如今这样聪明。 “叫平安吧。” 谢平安。 谢夫人觉得，如今谢家最需要的，就是平安。来福，来寿都远在外乡。求的就是个平安。 钱姨娘听着孩子的名字，红了眼睛，“这名字好。什么都不求，只求个平安。” 为了孩子好养活，还取了贱名，叫牛哥儿。 希望他像牛一样壮实。 谢来听着小侄子的名字，就问叶姨娘，“姨娘，我们兄弟几个怎么没贱名？” “哪里没有，你来福哥叫马哥儿，来禄叫羊哥儿，来寿猪哥儿，你狗哥儿。” 谢来：“……” “你爹多管闲事，说儿子叫这些名字有辱斯文，别人还以为他这个爹是畜生，生出一堆小畜生。在家里要死要活，愣是没让叫。你们也就没贱名了。若是叫了，没准你那些兄弟们也不会有那些波折了，都怪你爹。” “……”这是第一次，谢来觉得谭玉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平安的名字取好之后，族里就开了祠堂。 正好谢来中举，也是要开祠堂的，谢夫人就和谢来去拜了祖宗。 族老念了祭文，告诉祖宗，谢氏家族出了第一位举人，第十三代孙谢来，高中举人。日后，谢氏一定会兴盛，请谢氏的祖宗们一定要保佑谢氏的后人。 谢来正儿八经的祖父母，谢氏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在祠堂里面摆放着。谢来给他们磕头。告诉他们，自己如今已经光宗耀祖。以后会继续努力，会把谢家发扬光大。 谢夫人给爹娘上了香。看着两老的牌位。眼尾慢慢染红。 在心中和两老道，“爹娘，女儿虽然没有延续谢家血脉，但是却延续了谢家的香火。谢家在我手中兴旺，未来会在我的儿女们手中鼎盛。你们没有留下男嗣，谢家的香火也不会绝。我没有辜负你们为我做出的牺牲。” 谢夫人想起了自己年幼时，恩爱的爹娘为了生儿子，竟然要纳妾。因此愤而离家。 想起了自己后来狼狈归来。爹娘对她的妥协。 一直以来，她是心有愧疚的。 如今，也算对爹娘有所交代了。 第109章 桃花婚事 小平安的到来,给整个谢家都增添了许多欢喜。 谢来本来也不打算出门，准备等平安满月之后再出门走走，谁知道才几日功夫,这李知县就送了请帖过来,请谢来去吃宴。 这县令家的宴席可不能不去吃。不止要去，还要备上礼物。 谢夫人道,“我儿如今都是县令府上的常客了。” 谢来道,“母亲，你就别打趣我了。这县令家的饭菜可没那么好吃。” “总要去吃吃的。日后你要吃的饭，比这都难吃。” 叶姨娘可不知道那么多，欢欢喜喜给谢来换了得体的新衣服。 亲自看着儿子上了马车,这才欢喜的和谢夫人感慨,“来儿如今是出息了。出门结交的都是官了。夫人，您说,咱们家的姑娘们这身份是不是也不一样了。” 谢夫人看她一眼,知道叶姨娘这是藏着小心思呢。 来福的孩子出生了，作为后面的桃花自然是该着急了。如今桃花也十八岁了,和谢夫人当年招赘的年龄是差不多的。 “我自有打算,等来儿回来,我再与你们细说。” 叶姨娘一听，激动的脸都红了。家里闺女的婚事,那是她心头的一桩大事。 来儿她倒是不操心,男人哪怕三十结婚都不晚。可她女儿可不行。 且来儿如此优秀,还怕找不到媳妇？ 女子就不一样了,养在深闺,再好也没人知道。没什么竞争力。 谢来呢,则带着礼物到了县太爷家府上。府上的管家在门口迎了谢来进前厅去。没等一会儿,李知县就来了李知县今日倒是没摆出什么官威，穿的衣服都是常服。 看到谢来，他笑着道，“早就说了要请小谢举人来府上吃席，这几日本官公务繁忙，倒是耽误了。” “大人，叫学生谢来便是了。” 李知县摸了摸胡子，“那本官边唤你谢来了。来，先坐下用饭。” 谢来坐了下来，小小的年纪，腰背挺直，模样俊秀。李知县又想起当初在院试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个孩子，如今倒是果真成才了。 他先邀请谢来一同喝了杯酒。让他品尝府上厨子做的美食。 说实在的，这些对谢来来说味道只能说普通。也不止县令府上，其他地方的菜，谢来也吃不出什么美味来。 因为这里的调味料和烹饪手法确实太少了。 但是谢来还是夸赞了几句，清香可口，齿颊留香之类的话。 李知县笑了起来，觉得这会儿气氛正好，就和他提起了谭家的案子。 谢来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的听着。 李知县这会儿说的是谭家大房被告饿死谭家老太太的事情。 这状纸是谭家村族老一起递上来的，上面有他们按的手印，又是谭家二房写的。这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所以都无需怎么审理，就可以定罪了。 只不过饿死人，只是间接的害了人命，所以最后判的是流放。 谭老大虽然未曾饿死亲娘，但是他知情不报，包庇毒妇。夫妻二人同罪。一起流放了。 谢来听完，也生不起同情的心思。 当初一直来威胁大哥来福的，就是这谭家大房。 李知县又道，“至于那谭有为，被打了板子之后，便离开了县衙，如今倒是也成了废人。” 谢来本以为自己会心软，但是如今谭家人落得找个下场之后，他心里竟然没有多大的触动。 他觉得自己似乎领悟到了马老师说的话，等身处其中，自然会知道如何选择。 他身后有要保护的人，而谭家人要伤害的也是他要保护的人，谭家人于他而言就是敌人。 “谢来，本官觉得，如今作恶者也有作恶者的下场。既如此，倒是也不必再往下追究了，你觉得如何？ 李知县突然对着谢来笑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8节 谢来闻言看着他，心里一动，似乎知道了他的暗示。 是让他就此了结。不要在追究之前收买谭有为来告他的人了。 谢来笑道，“自然，此案已结，学生心里也松了口气。只希望日后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李知县笑道，“本官治理下的下临县，可未曾出现冤案。你放心，日后也不会发生此事。我知道，你对你爹谭秀才被人惊扰的事情不满，本县想着你作为本县的第一位乡试解元，算是他对本县立了功。本县打算亲自为他写一篇墓志铭。表其功绩。” 谢来差点喷口水，什么功绩，献出了一颗精子吗？ 不过他也知道李知县的想法。 知县大人亲自写了墓志铭的人，还有谁再怀疑此事？ 谢来站起来作揖，“学生替先父多谢大人。” “好好好，本官也算了了一桩事情了。谢来你明理，识大体，日后必定能青云直上。今日请你过来，也是有一桩喜事要告知你。” 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请柬来。 是府城知府大人府上的。 “知府大人要为本届乡试举人们举办宴席，知道你回了家乡，便特意提前下了帖子，让你去府城。” 谢来赶紧接了过来。 李知县道，“此次会有几位主考大人参与。当朝学士，翰林。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谢来你有了此次机会，若是受到他们赏识，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学生多谢大人。” 谢来总算是搞清楚了，难怪这知县请吃饭，还说了那么一大堆。这是在这里等着呢。 知道他要去府城和考官们吃饭了，怕他到时候告状呢。 他笑眯眯道，“谢来必定不会忘了大人的提点。” 等着，等我以后有机会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吃了酒席，谢来就以不胜酒力为由，早早的离开了。 李知县也没留他，今日吃饭本就只为了这一桩事情。 知道谢来要去府城，必定会受到青睐，届时要是哪里不满，对他不利。所以在给谢来送请柬之前，就请他吃顿饭，把一切说开看。再用谭家人来笼络他。如此才能放心。 谢来坐在马车上，看着请柬，心里索然无味。 说实在的，经历过上次的宴席之后，谢来对这种宴席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那位学政大人的言行，让他也没了想要投效哪方势力的想法。 且马老师也说了，读书的时候不用着急站队。 因为如果能够走到朝堂之上，得到皇帝的赏识，不站队，是最好的站队。 要站就只能站在皇帝这一边，这样才有出头之日。 谢来也觉得有道理。万一自己站的一边正好被皇帝猜忌，那岂不是不得了？ 所以干脆也不准备站队了。既然不站队，这宴席他也没有参加的兴趣。 只是这请柬都被知县亲自送手里了，不去不行。 因为谢来去知县府上吃饭，所以谢夫人今日就没出门。待谢来回来，她就赶紧问谢来出了何事。 谢来道，“果然是宴无好宴，不过好歹结果是好的。” 他将李知县说的那些话和谢夫人说了。 谢夫人道，“看来，这背后之人是要讲和。请了他当说客。” 谢夫人问谢来，“来儿，你有何想法？” “孩儿觉得自己如今羽翼未丰，所以未曾想过如何反击。但是也不能这么算了。只能等待何时的时机了。且孩儿虽然怀疑那齐志远，却也不能十分肯定。还要弄清楚。” “你说得对，如今想要摸清他们的底细，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倒是也不着急。你先去府城。其他事情交给我来。” “那我爹墓志铭的事儿……” “自然是好事。你爹好歹是在谢家的族谱上的，他的荣耀自然也归于谢家。” 谢来道，“他可真是好福气。” 不止谢来这么想，叶姨娘也这么想。知道谭玉竟然还能得县令写墓志铭之后，恶心坏了。 什么功绩啊。孩子是她生的。夫人养的。学识是夫子教导的。 老爷算个屁。 如今出力最少的倒是沾光了。 “他可真是天生好命，” 虽然不高兴，但是对于儿子要去府城吃饭，她还是高兴的。匆匆忙忙的准备起来。这些都不用谢来操心。 他只需要准备去府城即可。 顺便去找两位姐姐，问她们要不要一起去府城玩。这次不是考试，时间不紧急。 这么一想，就去找桃花和杏花。 刚到两人门口，就听着杏花道，“你若是不愿意，就去说。来弟说了，要勇敢的对比人说不。” “那不是别人，那是母亲和姨娘。”桃花道。 杏花：“……”好吧，她面对这两人的时候，也只有投降的份儿。 谢来敲门，“姐姐。” 杏花赶紧去开门，“来弟，你咋来了？” “我要去府城吃宴了，想问问你们想不想去。若是想，我去求了母亲，到时候咱们一起出门。” 听到这话，杏花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她不敢置信，“带我去府城玩吗？” 谢来笑着点头。 桃花想去，但是却知道这会儿不合适出门。“我便不去了。” 谢来问道，“刚刚你们说什么？” 杏花道，“姨娘说了，母亲在考虑姐姐的婚事了，只等家里忙完了，就要操办。” 谢来惊讶，“没听到什么消息啊。” 杏花叹气，“才说的，估计是因为平安出生，姨娘着急了。” 谢来问道，“桃花姐什么想法，是嫁还是不嫁？” 桃花没说话。 杏花道，“她就是这样，有想法也不说出来，只憋着。” 桃花叹气，“我不是憋着，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我不想嫁一个不知道怎么样的人。不想离开家里。我想和你们一直在一处。可这些话哪里能说。母亲和姨娘每日里为家里操心，本就够忙碌了。大哥，来禄来寿俱不在家。我不想给她们添麻烦。” 谢来道，“姐，你这就想差了，对母亲和姨娘来说，你的幸福自然是最重要的。你要是这么想，就是和她们见外了。还有，我说过，女子也要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家母亲本就和寻常人不同，你要勇敢的和她说出你的想法，你的意愿。也许母亲会更高兴。” “会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你若是不去告诉她们你的想法。等你日后若是过的不如意了，她们只会自责。” 桃花捏着手掌心，“那，那我找母亲谈谈。” 谢来道，“那府城你们去吗？” 杏花道，“当然去，我可从未去过府城啊。” 谢来笑着道，“那我去和母亲说去了。桃花姐和我一起去，我说完，你也去说去。” 桃花红着脸点头。 谢夫人刚吩咐府上给谢来准备马车，明日出发去府城赴宴。还要安排陪同的下人。要挑选机灵，稳重的。 谢来领着桃花来了。谈及想带姐姐们去府城见见世面。 “此次我不着急赶路，也不着急考试，这是难得的机会。”谢来眼巴巴的看着谢夫人。“一应花销我都包了。”他中举，县里是有奖励的。 谢夫人看他这样就微笑了一下，“府上还差你那点钱？” 谢来道，“主要是我觉得是我提的想法，我就应该承担自己的责任。” “既如此，去倒是可以去，只不允许待的时间长了。外面不是家里，总归是不那么方便。路上不坐马车，还是坐船吧，以免要走山路不安全。回头让管家安排人跟着去。” 谢来一听，这可不得了，比他一个人出门是要麻烦许多。 但是想到杏花姐开心的眼神，他就觉得这也值得了。 说完之后，谢来就推了推桃花，“母亲，桃花姐也想和您说事儿。” 然后就转身出门去了。 谢夫人看着桃花，“桃花，你有何事要说？” 桃花吸了吸气，紧紧的拽着帕子，“母亲，我，女儿有些话不知道如何说……女儿想和你们在一起。不想离开家里。” 她一想到旁人家的媳妇过的日子，再和自家对比，心里就害怕。不想离家。 桃花胆小，又心里挺愧疚，觉得自己作为长女，却还是这样任性了。眼泪汪汪的看着谢夫人。 谢夫人看着她，想着她的性子，突然就笑了，伸手给她擦眼角，“来儿让你来说的？” “我自己想说的。”桃花低头。 “想说，就要大胆的说出来。你能走出这一步，为娘的很欣慰。” “母亲……”桃花没想到母亲未曾责罚，还夸她。 “桃花啊，我们做女人的，性子可以温顺，但是绝对不能懦弱。在家里，你都要委屈自己，出了门，岂不是要让外人欺负去了？行了，先和来儿出去见见世面吧，回来再谈你的婚事。必定是让你满意的。若是不嫁，就在家里养着。” 桃花面露惊喜。不敢置信，“母亲，我识字，会给家里做许多事情的。家里可以省点工钱。”意思是绝对不吃白饭。 “知道了，去吧。待你回来就给你安排个事。” 桃花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就觉得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样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39节 谢来从角落里跑出来，“如何？” “来弟，母亲同意了，同意了！”桃花喜极而泣。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想要得到的，就这样容易。 谢来道，“这不奇怪。母亲一贯如此。母亲这是告诉我们，想要什么，就要努力去争取。大胆的的说出口。” 谢来这些年和谢夫人打交道的经验，早就看出来了母亲养孩子的主旨。有想法的就放养，没想法的就家养。 所以每次只要敢于开口，就没有母亲不同意的。 “桃花姐，你现在知道了吧。有些事情不要考虑太多。要多考虑自己的想法。不要憋在心里委屈自己。” 桃花激动的点头。“我要去找姨娘说去。” “去吧去吧。记得收拾东西，一起出发。” 桃花笑着就跑了，步伐都比平日里要轻松。 第110章 谢来野心 叶姨娘可真是要被儿女们这一出给弄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夫人竟然同意了让桃花儿不嫁人。以后在家里养着。 这可真是…… 饶是叶姨娘听夫人的话,可是心里也不放心啊。以后她和夫人走了怎么办。 谢来道，“那还有我呢。以后姐姐替我管家。” 叶姨娘道，“胡闹,你日后的妻子怎么办？哪里有让大姑子在家里养家的？” “……”我要是现在说我不娶妻,您只怕要疯。 谢来道，“反正母亲答应了。姨娘您总不能让母亲失信于人。 叶姨娘噘嘴，“我哪里敢啊，你们这一个个的胆子特大了。” “那自然是因为知道姨娘你不会生气嘛。”谢来哄着道。 杏花觉得弟弟比自己还能哄人了，也围了过来,“您不是常说母亲英明吗？母亲做的决定自然是不会差的。姨娘,你就放心吧。”ta “罢了罢了，我也不管了。只是你们竟然还要去府城？” 谢来立马道，“姨娘，我先带姐姐们去探路,等日后再带你去。“ 叶姨娘笑了,“谁要去那里啊，算了算了。你们去吧。” 就这么把叶姨娘哄的一点脾气也没有了,也不想那些什么规矩了。从屋里出来，杏花都夸谢来有主意,总能让姨娘啥都答应。 “那自然是咱们哄着她高兴呗。女人高兴了,啥都好说。”谢来觉得他以前做女孩子的时候就这样,很容易开心。 杏花回怼,“你们男人也这样,枕头风不就是说的男人？” 谢来：“……”好吧。 头天晚上,谢家人就把一应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啦。 谢夫人也没惯着这些孩子,安全为主,生活上吃住什么的可就不会顾得那么好。都自己去解决去。 既然要往外跑,就去外面尝尝味道去。 照顾两位姑娘的也只有一个老妈子，吴妈妈。 这些都是谢来不用担心的。他早早的就睡了，去上课。 上完课，顺道就和司马丞相说了自己要去府城吃宴的事情。 “难怪你今日心情好。” “你这都看出来啦，”谢来高兴道，“可我不是为了这个高兴，我是为了我的两位姐姐高兴。这次去府城，我可以带她们一起去玩。而且……家里母亲已经答应我姐姐了，若是不想嫁人，也可留在家中。” 司马丞相闻言，点点头，“你母亲倒是开明，你家中女子有福了。” 谢来听到这话，惊讶，“你不觉得不合规矩吗？” 这些话，他可不敢和云夫子徐夫子说呢。以前和他们探讨过，但是每次都是有些不愉快。 所以谢来也不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些了。今日是实在高兴。因为他知道，母亲的这个决定和支持，在这个社会来说是多么不容易。 哪怕是皇家那样的底气，都不会允许公主不嫁人吧。 司马丞相道，“为何不好，反正是你母亲自己养着。” “姐姐自己养自己，她识字，念过四书五经。”谢来道。 “……”司马丞相这才有些惊讶。然后感慨，“女子念书念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谢来：“……那你也这样认为啊。” “不是为师这么认为，而是世道如此。想当年，我有一友人念了书就不认命。女扮男装混入军营。机缘巧合倒是混了点名头。后来一朝身份败露，险些没命。” 谢来惊叹，“您的朋友可真多，而且各个都是如此不凡。马老师，您真是管家吗？” “家主家业颇大，门客众多，自然接触的都是不凡之人。为师如此与你说便是告诉你。女子知道太多也不好。这世道不允许。只会自找麻烦。” “也许有一天，允许呢。”谢来道。 司马丞相笑了笑，“若是真有那天，可真是日月换新，天崩地裂。” “权利终究是掌控在我们男人手中的。谁愿意把手中的权利放出去？” 谢来没说话，他想说，他可知道有一位女皇帝。管你多少权利，终究也是要对着她俯首称臣。 可见女子也不是不能掌权。 他问，“那位女扮男装的朋友，后来去了哪里？” “自然是归家了。”丞相道。”蜉蝣撼树，终究是要认命的。” 谢来对这个结果很唏嘘，“您那位当大官的朋友，也帮不了她吗？” “他？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做人，谁又能真的随心所欲？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达成所愿，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善终。” 谢来问道，“您这么厉害，也帮不了他们吗？” 司马丞相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脑袋。“我自己都在家主手底下讨生活，哪日被换掉了，可能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管家管家，说到底，对家主而言，也不过是个随时都可以换掉的人罢了。我又不是那些有家底的家臣，不喜欢，随时可以走人。我若是不行，随时性命不保。” 谢来听着他这样，怪心疼的。“老师，你的心也不要太好，你那家主要是真不行，你把他给换掉。我和您说，别说家主了，连皇帝都可以。” 司马丞相：“……” 谢来道，“真的，有一句话叫做，挟天子以令诸侯。” 反正不是一个世界，谢来说话也不担心。而且马老师和徐夫子他们不一样，谢来很容易就会想和他交心。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话，把司马丞相都给惊到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这个纯良的学生。 活了大半辈子，可真是看走了眼了。 以为憨厚纯良的少年，竟然怀着如此不臣之心。司马丞相甘拜下风了，他自己都没这么想过。 谢来难得看到他吃惊的样子，觉得可能是自己说的有点过了，“我说的就是比喻，我没有想造反啊。” “我知道，你也没这个本事，”司马丞相摆摆手，然后欣慰道，“有此想法也是不错的。说明你很上进。但是为师也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咱们读书人，野心不要太大。” 谢来：“……我真的没想造反。我没野心。” “为师懂。”司马丞相点头。 这孩子自己有野心，只是不自知罢了。 真正没有野心的人，是不会说出那句，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狂言妄语的。 司马丞相对谢来更满意了。这种学生教起来才有成就感。 谢来下学之后睡觉的时候，都在想，老师到底信不信他啊。 这话不是他说的啊。 他可没那个胆子。就是个比喻罢了。 算了，幸好老师也不是现实中的人，哪怕觉得他想造反也没什么。 课堂里，丞相还在处理公务。 他又想起来那句话，在纸上写了起来。 挟天子以令诸侯。 司马丞相心中都忍不住微微激动。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十分畅快。 但是也仅此而已。 朝中势力平衡，天子选谁当皇帝，可不是一个臣子可以决定的。 这选出来的皇帝，可也不会受到朝堂控制。 除非，有人能够让皇帝，选一个他所认为的傀儡出来。 司马丞相自认为自己是没有这样的能耐的。 他如今和世家抗衡，都疲于奔命了。 因为睡得晚，第二日，谢来是被杏花从床上给弄起来的。 “杏花姐，我长大了。” 杏花道，“什么啊，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过澡呢。” 谢来：“……” “别磨蹭了，赶紧起来出门去。要不然赶不上船了。我还没坐过船呢。” 杏花兴奋而激动。 谢来看她眼睛下面吊着的两个大黑眼圈就知道这是真的激动。 心里不免有些为她难过，自己想出门，随时就去了。可杏花姐而言，是难得的机会。 甚至可能一生就一次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0节 比如家里的姨娘都没出过远门呢。 谢来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雄心壮志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先定个小目标。比如先带家里的女人们出门转悠。 …… 出门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少的，吴姨娘知道他们要去府城，就准备了一些东西给来禄带去。 谢来道，“下次我带你们去看他。他那书院环境特别好。” “我哪里去得？”吴姨娘摇头。她这个姨娘去了，只会让来禄丢脸。 谢来笑道，“总有机会的。” 两个女儿出门，最不放心的就是叶姨娘了。让她们一定要躲在客栈中不要乱走。不要遇到了拍花子的了。 还吓唬道，“拍花子的人可坏了，把人抓走了就回不来了。” 杏花拿着自己袖子里的匕首，“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叶姨娘：“……”这谁吓唬谁啊？“你带个匕首做什么？” “我切水果，万一来儿路上想吃果子怎么办？” 谢来让叶姨娘不要担心，府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我长的这么好，也没见人来拍我。放心吧，我带姐姐们住的地方读书人多。环境也好。” 叶姨娘这才放心。 众人上了路，家里人还久久的看着。 不只是担心，也带着几分羡慕。叶姨娘偷偷的抹泪，和吴姨娘道，“投身在这家里，可真是比咱们命好。” 兰娘坐在床上奶孩子，听着钱姨娘念叨，也羡慕，“来福也说，以后赚银子了，要带我去南边玩。说那边风景秀丽，十分繁荣。” “你听他吹牛。”钱姨娘笑了。 兰娘道，“我信来福。他会做到的。” 第111章 各方动向 这其实也是谢来第一次坐船赶路,之前都是坐的马车。 因为两个女儿要同行，所以谢夫人包了一中等的客船，让谢来和杏花桃花坐过去。 起初杏花激动的说不出话,她戴着帷帽,偷偷的打量着周围的人，新鲜极了。 桃花则有些紧张，但是同样好奇。 作为女儿家，特别是她们这样娇养的女儿，平日里是不能自己往外来的。 除非家里的父兄同意。 或者是家里的母亲带着走人家。 但是谢家是不一样的,没有什么亲戚要走。母亲整日里出门忙生计,姨娘们则是能省就省，尽量不出门。至于爹……不提也罢。 “这就是外面啊。真热闹。” 谢来道，“去了府城更热闹呢。” 船开动起来，谢来他们进了船仓里面,起初,三人是兴奋的。 后面就兴奋不出来了。姐妹两人晕船晕的都起不来了。 也就谢来平时出门也算多，倒是没晕船。 这才出门呢,现实就给了两人一个打击。果然外面不如家里舒服。 可两人谁也没喊回去。 坐船还是比坐马车快。 早上出发，下午赶着城门关闭之前就到了。 只是也有不方便的,就是行李多,没有马车用。 “可是谢举人当面？” 谢来几人正准备挑行李赶紧进城,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了。 谢来可不认识这人,狐疑的看着他。 “我们是齐府的人,我家老爷特地让我们过来接谢举人的。” 听到齐家,谢来心里就不高兴了“不必了,我与你府上也不熟,不敢烦扰。我们这边已有安排,请回吧。” 如果不是因为讲究点体面，他都不准备和此人说什么话的。 这管事的有些为难，“我家老爷特地吩咐我们在此等候的。” “你只管回复便是，我们自有安排，实在不需要贵府招待，还请让开。”说罢便让人挑着行李，自己领着两个姐姐前往客栈。 如今不是什么大日子，不怕没有房间。 看到人就这样走了，管家也是烦闷的叹气。 赶车的马夫问道，“刘管事，现在咱们怎么办？这也不过是个举人我家少爷也是举人呢。何必上赶着，咱们齐府可不是一般的门第。” “你懂什么！”刘管事心烦意乱的上了马车。赶紧回府上禀报情况。 杏花问谢来，“刚刚那是什么人？” “不认识的。”谢来道：“你们在外也要记住，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接触，车更不要乱坐。这里人心险恶，你们看着那些人光鲜亮丽，内里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放心吧，咱家也不稀罕旁人的车。” 城里没有以前考试的时候人多，但是比起县城那真是大大不同。看的桃花杏花眼睛都直了。带着的帷帽都要落了。实在是太热闹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呀，他们平时不种地怎么养活自己？ 谢来带她们去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两位姐姐住一起有个照应，自己则住旁边。 其他人则要了普通客房。 进了客房里，吴妈妈赶紧伺候两位姑娘洗漱。 杏花兴奋极了，偷偷开窗户看外面。“吴妈妈，好热闹啊。” 吴妈妈道，“比这更热闹的我都看过。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要是你饿着肚子，再好的景色也看不下去。当年我们逃难，走的路可多了。” 杏花问：“吴妈妈，你去过都城吗？” “没去过，那地方是皇帝住的，达官贵人住的，咱们可走不到那地方去。以后咱家四少爷肯定是要去的。” 杏花向往，“听说那里有女子学院。” “姑娘你不是也读了书吗？还稀罕什么学院？” 吴妈妈给桃花洗漱好了，让杏花去洗，“别总是想着外面，我去了多少地方，还是觉得咱们谢家舒服。” “可我想看看。”杏花向往道，“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和我们这不一样。” 吴妈妈只看觉得姑娘的心养大了。以后姨娘得操心了。 谢来正在上课，哪怕在外面，他也是会尽量上课的。 只白天的课程没办法上的，他会请假。不过他这个时候也无需每天上课了，都是老师布置一些文章，命题。让他做好了，然后老师再一点点指导。 比如徐老师和云老师分别给他布置一些四书五经范围内的命题论文。 比如这次来府城，马老师就给他布置了课题，要让他以府城的某个见闻，写一篇策问。 谢来进了课堂里，就和马老师说了齐家的事儿。 “我总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司马丞相收拾好公文，“我倒是不觉得，兴许就是想和你示好呢？” 谢来道，“为何对我示好？” “也许是你要被某些人物赏识了，他们提前得知了消息。聪明人，但凡一击不中，就会笼络。毕竟一而再再而三，只会留下把柄。” 谢来道，“您是说，这次的主考们？” “应当是的，不过为师也和你说过，不要过早的站队。所以你这次不需要投向任何一人。你如今这年纪，不适合过早的显于人前，很容易成为他们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谢来道：“那齐家人见我没靠山，只怕会放心。” 司马丞相道：“没错。”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师若是你，既然如今还没有把握将对方一脚踩死，便不要让他觉得你心怀恨意。否则他们只会冒险，在你未曾成长之前，对你下手。” “那我还要一直忍着？” “不，你如今榜首，又是如此年纪，骄傲一点也无妨。该踩就踩他，只不要露了想要秋后算账的心思便是了。” …… 齐家这边，齐志远也在书房里和自己的爹发脾气。 竟然去和一个赘婿之子示好，让他没了颜面。关键是人家还不给面子，让马车空着回来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了，简直要笑掉大牙。 齐父道，“你懂什么，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位学士大人对他十分赏识，哪怕知道他的出身，也准备带回书院去。之前是为了不让他挡着你的道儿，对他下了一次手。可对方早有防备，如今咱们也只能放下成见与他交好。否则日后他入了总院，你还想落着什么好处？” 齐志远郁闷，“我也未曾想到下面的人办事如此不利。明日孩儿都不知道如何见他了。必定要被奚落。” “他明日若是奚落你，那倒是还好，就怕他如今记恨我们，日后找到机会报复我们。” 若真是那样，还真要将此人除去。 因为谢来来得早，所以好有多余的时间陪姐姐们去逛街。不过杏花她们没要去逛街，而是提出给来禄送东西去。 谢来便租了马车，带她们去学院。 看到青云书院的山门，两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样的地方念书。 来禄听说家里人来了，还以为弄错了，待看到谢来，还有姐妹两之后，顿时激动的俊脸泛红。 几人上了马车叙旧。杏花她们这才摘掉了帽子。“你们怎么也来了？” “来儿带我们来见世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1节 来禄看向谢来，“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然后叹气，“我还有课业，不能陪你们。” 谢来知道他们书院管理严格，便道，“也没什么，我们也就待几天就回去了。下次还有机会的。” 杏花问道，“二哥，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女子书院，也和你们这样吗？” “……”来禄抓抓脑袋，“应该……是的吧。”他也没去过。 “真想去看看。” 谢来道，“那很容易，等我过几年进京赶考的时候，你跟着我一块去。” 来禄：“……”去了不就穿帮了吗？也罢，反正还有几年呢。 来禄又道，“来儿，我见过学士大人了，就是咱们这次乡试的主考官。他来咱们书院看过了。”然后笑了，“但是他一个人都没看中，包括齐志远。倒是夸起了你。 “我？”谢来惊讶，“夸我什么？” “说你虽然不是书院的学生，但是却与书院有缘分，写出的文章有青云书院的风范。当时他看考卷的时候，还以为是咱们书院出来的呢。后来知道不是，还很是失落。” 谢来被一位学士这么夸，心里还是有点美滋滋的。 “来儿，若是这次学士大人收你当学生，你愿意吗？” “……看情况吧，也许又要和学政大人一样，那可就丢脸了。” 来禄高兴道，“应当不会，毕竟咱们身世如今在府城也不是秘密。学士大人是知道的。且就算不收你当学生，兴许要让你去都城的书院。” 卢学士确实是欣赏谢来的，准备带谢来去都城学习。 本来他知道谢来的出身的时候，确实觉得可惜，有种白玉微瑕的遗憾。但是对方那文章确实写的好。且落笔之处，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的感觉。 若不是知道老师不可能来这地方收徒弟，他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的哪个同门师弟了。 这下面的分院，说是青云书院，但是得了老师真传的也没几个。 卢学士算是一个。所以他对恩师徐宗元实在了解。也对其他师兄弟了解。 他甚至觉得，这谢来比老师教的一些嫡传弟子像嫡传了。 不过也有不同，在五经的论点上面，又和老师有些不一样，似乎有点儿像是……云太傅的风格……没关系，进入青云书院，可以慢慢改变他。 基于以上种种，卢学士打算将谢来招揽进青云书院。日后好生培养，争取会试能得个好名次。 卢学士想的很好。却不知道李翰林也有自己的想法。 当时知道解元不是青云书院，而只是出自寒门，且身世还不是那么清白之后，李翰林就觉得此人异常亲切。 这便是丞相一直所说的，寒门贵子。是他们寒门出身的官员集团所需要的新的力量的。 所以李翰林连见面礼都备好了，就等着宴席之上收学生了。 第112章 选择 谢来和杏花桃花也只看了来禄,便归了家中。 因为毕竟是要参加宴席，不好在外面玩的太累，用了精力,到时候在宴席中精神不好。 两位姐姐也不是贪玩之人，嘱咐他好生准备,等正事办完再玩。 谢来也就早睡早起，养足精神。 这次宴席时间是中午，谢来早早的就起来准备了。桃花给他梳的头发，收拾的衣裳,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讲究。 收拾妥当，这才出门。杏花和桃花也去看热闹。虽然不能去里面看。但是好歹也能够在马车中好好看看这盛况。 他们马车到的时候，好些人都已经到了,多数人都是坐得起马车的。 毕竟能念到这个程度,哪怕以前坐不起的,如今因为举人身份，也是坐得起了。 且举人身份到底是不一样了,所受到的重视也更高。 之前院试来参加宴席的也才前面的人，如今中举的四十人都来了。 谢来这个解元自然又是最亮眼的,才从马车里下来,就受到了众人的关注。 毕竟此届解元的传言早就在读书人中传遍了。 知道解元年龄才十多岁,且模样好。就是出身差。外貌和年龄一对上,就知道这就是此届的解元。 之前都说解元的出身如何不好。可如今看了真人才发现,这样才是正常的。否则一个人文才出众，还俊美如谪仙,再给他一个好的出身,岂不是显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谢来下车来,转身嘱咐两位姐姐早点回客栈去，不要到处跑。等他散席了，就会早点回去的。 杏花道，“你只管自己去，不用管我们。不要被人欺负了。” “谁敢欺负我？”谢来笑道，能考中举人的，都是有些脸面的人。不要脸的还是少。 杏花和桃花捂着嘴笑。 谢来这才进了园子。 知府大人这次设宴的地方实在曲水园，是府城专门接待一些文人雅士的地方。平日里是不开放的。 上次谢来他们这些秀才都没能来这地方。 如今倒是第一次来。 里面布置的也十分不一样。连干活的侍女都多了。 谢来进来，诸多举人们对他拱手。“谢解元。” 虽然都是举人，但是解元和他们还是不同的。这样的人日后出头的几率大。 大家都乐得结个善缘。 齐志远一直低着头，没看谢来。 上次他在谢来面前放了狠话，这次被谢来狠狠的打了脸。早已没有之前那样的嚣张气焰了。 如果没之前那事儿，谢来还不打算和这种人计较。 齐志远在他眼里啥也不是。 可想到马老师的教导，谢来就乐得上去踩他一脚，让齐家人放心。也让自己舒心。 谢来走了过去，“齐兄，别来无恙啊。” 齐志远这才抬头，只是一直绷着脸，“谢举人，有何指教。” “没什么指教，只是觉得今天这地面，格外的柔软，踩着很舒服。”谢来用脚踩了踩地面，笑眯眯的看着齐志远。“下次，我还要再多踩几脚。就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见到齐兄了。” 齐志远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气的都要命了。 有些不知道的举人们莫名其妙，也跟着踩了踩地面。 倒是有所耳闻的，如今都憋着笑。 当初齐志远想要脚踩案首，如今又被案首给踩了，这打脸打的也十分痛快了。 且解元也未曾明着打脸，倒是也保留了双方的颜面，没闹的太难看。相比齐志远上次闹的那么一出，高下立见。 果然，这才学出众不是没有原因的。 府城出身的举人并不十分看得起齐志远。 只因为他家里豪富，给书院捐了银子，所以进了书院之后被重点照顾。自然较平常人有优势。 还喜欢靠着家里造势，每逢考试，就让下人们到处讲吹嘘，给他造势，也给其他本来优异的学子造成心理压力。如今看他吃瘪，心中十分痛快。对谢来友好的笑了笑。 谢来也笑着对大家拱手。 一时间，气氛倒是很融洽。谢来也趁机认识了几位举人朋友。 这些人大部分是府城人。 因着谢来的才学和为人处世，这些人很是愿意与他结交。 正互相寒暄之间，几位大人都来了。 最为瞩目的自然还是学士大人。 据说卢学士不止出身名门，且还师从当世大儒。乃是青云书院嫡传。在朝中文人中也有一定的威望。 很多人都想拜在他的门下。这样进了朝堂，也有一番底气。 看着这些人跃跃欲试的模样，齐志远心中冷笑，都在做白日梦呢，学士大人早就有看中的人了。 他看了眼谢来，见对方一脸平静，甚至还回头对自己笑了一下，气的差点把桌子角都给掰下来了。 卢学士和李翰林一眼就看到了谢来。 果真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 众多人中，一眼看着就觉得显眼。这些举人们也算是人中出挑的人才，但是谢来和他们站在一起，依然如同鹤立鸡群。 “众位皆是青年俊才，日后也是为朝廷效力的国之栋梁。本官今日与你们一起，先敬陛下。” 知府大人站起来，主持这场宴席。 众人站了起来，举杯，对着都城的方向一拜。 然后见知府大人坐下，众人才坐下。 知府大人和卢学士道，“卢大人，我们白山府的的青年才子们，如何？” “皆是俊才。能从众多举子们中脱颖而出，自然文才不一般。” 知府大人笑道，“既如此，还请学士大人勉励一番，也让这些举人们在会试之中能取得佳绩。” 卢学士笑道，“既是才俊，本官来劝学，倒不如让众位学子们自来表其向学之心，本官也想看看众位学子们的诗才。若是做得好，本官必有嘉奖。” 听到卢学士的话，众人都摩拳擦掌。 谢来想着自己得陪跑，因为他不精通此道。作诗对谢来来说，就和做公式题一样，往里面套。 但是这种时候也不能说不参加，重在参与嘛。 曲水园早就准备笔墨。 有想法的学子就去写一首出来。 谢来本以为大家好歹要想想，结果笔墨才好，都往上面去写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2节 “……” 旁边有人小声道，“这些人都是有经验的。” 谢来只觉得如今哪里都不好混了，连这种事情都能走捷径。 他也仔细想了想，想出了一首对仗工整的韵诗。来表示自己的向学之心。 他边写的时候，学士大人们已经开始点评起来。 谢来写完之后，检查一遍，觉得工工整整倒是还行。 对仗手法用的是徐夫子教的。其中内容技巧填充，用的是马老师教的。 马老师教他的技巧中就有，若是想写恢弘大气的诗句，往这些诗歌里面放一些脍炙人口的历史大事，历史名人，或者历史铭记。一开口先夺声势。 反正比灵气比不过，就不要妄想化腐朽为神奇了。给自己脸上使劲儿贴金就成了。 检查完之后，他才注意听别人做的诗歌。 听完之后，谢来惊了。因为从头到尾，竟然没听出一首让他眼前一亮的诗句来。 就连齐志远信心满满的写出来的诗句，在卢学士嘴里，也只得了一句尚可。谢来自己听来也觉得平平无奇。 很快就到了谢来的诗被送上去。 几位大人点评起来。 李翰林侧着身子一看，就看到了谢来的诗，第一感觉就觉得这有点像是丞相大人写的。 卢学士倒是觉得谢来韵尾用词的习惯，和他老师有点像。 这大概是缘分。 两人心中同时想着。 李翰林笑道，“这诗气势恢宏，雄心万里。看来此人胸怀大志。” 卢学士道，“ 本官倒是觉得他心思稳重细腻，诗句章法严谨，用语自然流畅，词句工整。” 谢来听着都脸红了。总感觉这两人夸张了。 因为徐老师和云老师总是在他这上面来批评他，让他提升，马老师也点评过，觉得写的也就还行。不够让人惊艳。对付一般人还成，在皇帝面前不大行。 比如给皇帝写一篇拍马屁的诗，大概是打动不了皇帝的。 现在听二位大人如此夸赞，谢来只觉得这两人是不是看他年纪小，照顾他，又或者是……他真的幸运的临时发挥，写出了一首自己觉得不咋样，但是别人看来还不错的诗？ 谢来正想着，卢学士就点了他的名字，让他来回话。 谢来站起来上前回话，“学生在此。” “你师从何人？” 谢来就说了林夫子的名字。没办法，另外三位没法见人。 卢学士问知府，这林举人文采如何。 知府大人倒是还记得，毕竟当初林夫子考试的成绩也还不错。 于是就说了他的名次，“此人倒是有些文采。” 卢学士觉得林夫子这样的水瓶，是教不出谢来这样的学生的。 这学生若是没有旁的老师教导，那就只能说明他天资出众。而且还是世所罕见的那种。 学问一途，再聪明的人，没有好的老师，也会被耽误。没有好的书籍供他参阅，也要被耽误。这谢来的出身，能学成这样，简直打破了常规。 卢学士觉得，这学生自己要收下。 他们青云书院和云氏不一样，虽然也多是世家氏族出身，但是也有出身普通之人。 想必若是收下了，老师也要高兴。 “小小年纪，如此才学，又是解元，果然是资质天成。” 卢学士夸赞完，就要顺势收徒。 一旁的默不作声的李翰林突然道，“下官一见这谢来，也是心生喜爱，学士大人，你不觉得他和丞相大人几分相似吗？” 卢学士：“……哪里相似？” “这神似之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本官见了，就觉得十分亲切。丞相大人乃是百官之首，日后这谢来必定是要入朝为官的。这不得不说也是一桩缘分。” 卢学士笑了，什么缘分，不要脸的缘分罢了。 “且谢来出身寒门，本官亦是寒门，自然知道寒门学子念书的艰苦。谢来能以寒门之身夺得解元之位，可谓是让本官与有荣焉。” “谢来，本官为这一份缘分，要送你一份见面礼。” 李翰林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印章来。“本官当年考会试之前，丞相大人便送了一只印章给本官。后来本官果然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如今本官也送一只印章与你。” 卢学士不高兴道，“李翰林，本官还未说完，你此举，未免不大合适。” “大人见怪，得遇良才，实在心急。莫不是大人也看中这谢来？那下官与大人，可谓是所见略同啊。”别看李翰林一口一个大人下官，叫的十分的谦逊，心里对这卢学士可没有半点敬畏。只觉得这卢学士捞过界了。寒门难得出几个人才，还要搜刮去他青云书院。 卢学士努力维持表面的风度，只觉得这些寒门出身的人不怪被人轻视，也太不讲究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打算，这李翰林却竟然中途插一脚。 他笑道，“既然是良才美玉，自然是人人赏识，本官亦不例外。之前既然已经说了要奖励胜出者，如今本官认为谢来这诗能得头筹，这奖励自然也是谢来的。” 然后吩咐人，“将本官的奖励之物送来。” 立马有人用托盘装来了。 是一节不起眼的竹子。 卢学士道，“本官当年初入学院，本官的恩师也曾亲手赐予本官一截竹枝，这一节竹，有期许也有祝福。本官今日，也效仿恩师，赠竹枝。” 知府大人不动神色，但是心里已经替谢来为难起来了。 这送的东西并不贵重，但是意义是很重要的。 都是曾经的恩师和伯乐做过的事情，意思是要当这谢来的恩师和伯乐啊。 这选了谁，只怕都要得罪一方了。 众举人们：“……”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谢来：“……” 他几个月前，才因为出身，被学政大人当场嫌弃。现在这才多久啊，考个举人就成了香饽饽？ 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焦点几乎都在谢来身上。 大家都想看他到底会选谁。得罪谁。 齐志远已经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就算谢来日后去了青云书院，但是未成长起来之前，青云书院也护不过来。丞相一脉的人大多是实权，穿小鞋可太容易了。哪怕丞相不管，下面的人为了维护颜面，也是要办的。 谢来看看竹子，再看看那印章。还真是平分秋色。 谢来作揖，“学生多谢二位大人的赏赐。”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拿了竹子，又拿了印章。 卢学士和李翰林：“……” 此人不是想同时给他们当学生吧，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学生日后必定勤学向上，争取日后高中进士，为陛下敬忠，为朝廷效力，为生民谋福祉。不辜负两位大人的赏赐。” 第113章 宫里姑姑 谢来收了礼,却没提拜师的意思，反而说了一番表忠心的话。 众位学子都看着他，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这是年纪小,没弄懂两位大人的意思？ 还是真的太傻了，一个都不站？ 这样一来,两家都不可能再收他当学生了。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惦记着另外一边。而且不止这一次，谢来以后也可能机会渺茫。 除非再有比两位大人位置更高的人看中谢来。否则其他平级的大人们是不可能再来收谢来这个学生了。 一是可能会被拒绝，二来若是没拒绝，岂不是打了两位大人的脸面？众位举人们发现,太优秀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知府大人都叹气了。为何不干脆选一边，好歹以后也能站一边。现在好了，两边都没站。 李翰林和卢学士也是没想到此人会这样选择。他们不信能够考中解元的人，连这点领悟能力都没有。这是一个都不要？ 不过,这也比想要同时选他们当老师要好。否则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看走了眼。甚至还微微的松了口气。 因为刚刚确实有几分冲动在其中。 若是这解元选了另外一边,可真要把脸都丢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学生,就这么没了。 卢学士不怪谢来，只怪李翰林从中插了一脚,才让局面变成如今这样的。 而李翰林则也怪卢学士，此人实在是手太长,心太贪。 看看,把这小解元吓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李翰林没放弃,不拜师就不拜师了,日后若是真的考中进士,进了朝堂。作为寒门出身的一份子，总是和他们这边更亲。 李翰林笑了起来,“谢解元小小年纪,如此忠君爱国,本官欣慰。这印章果然没送错人，希望你日后勤学苦读，早日高中进士，也好早日为朝廷效力。” 谢来躬身，“学生谨记教诲。” 卢学士自然知道李翰林心中所想，他劝诫谢来，“竹乃君子，宁折不弯，希望你日后不枉初心。”他实在不愿意谢来变成司马丞相那边阿谀奉承，蛊惑君主之辈。 “多谢学士大人提点，学生必定时刻铭记。” 谢来觉得自己现在一个都得罪不起。 其他人看着谢来这待遇，心中羡慕且嫉妒。 不过谢来一个都没选，这结果也让他们放心。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3节 特别是齐志远，心中总算平衡了，就怕这谢来有了靠山，日后对自家不利。今日这谢来算是自绝前程了。 后面卢学士又点了几名青云书院的举人，意思意思的夸赞了几句。 李翰林也不甘示弱，点了几名出身不怎么高的夸赞了一番。 知府大人乐得看戏。 反正他所在的派系，不需要从寒门中找人。 事实上，在司马丞相崛起之前，这头名一般也轮不上这些寒门子弟。都是内定的的士族子弟。后来才慢慢的，提拔了许多寒门，这些寒门子弟成为科举考试副主考，主考，也慢慢的打破了规则。 反正若是知府大人来定头名，他必定是要定一高门子弟。 高门子弟在为官之路上，具有天然的优势。有了头名之名，对其才能有帮助。 这场宴席气氛倒是比上次要好。 两位大人临走前，又看了眼谢来，心中不无遗憾。 谢来则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幸好成了香饽饽，好歹是能有个借口给退了。众人也只会当他为难，并不会过多追究。 若是只有一边来招他当学生，他不接受，只怕都要说他脑子有坑。顺便还要得罪大人。 其他举人们这会儿倒是过来，对谢来流露出一种同情且遗憾的复杂神情。 齐志远又活过来了一样，摇着扇子过来，“谢举人，可惜了。” 谢来道，“可惜什么，今日得二位大人赠礼，还有许多教诲，终身受益。知足了。倒是齐兄，你今日可有收获？” “……”齐志远收了扇子，哼了一声就走了。 有位身材胖乎乎的举人走了过来，“谢解元胆子可真是大，刚刚那场景，若是换做我们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来道，“刚刚发生何事？难道不是两位大人抬爱，勉励吾等向学吗？” “哦……对，谢解元说的对。两位大人用心良苦啊，吾等实在不该辜负大人的期望。谢解元，明日可有空，一起游园如何？我们约了好几人。” 谢来问道，“齐志远可去？” “他不去，他要回书院去。吾等与他也说不到一处去。” 谢来就道，“那我自然是去。”必要的交往还是要有的。 这些人与他结交，也未必没有提前建立友谊，日后多条出路的想法。谢来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出了曲水园，众人和谢来拱手道别。 上了马车发现杏花和桃花竟然还在车里等他。 谢来道，“不是让你们回去吗？别是饿着肚子等我。” 吴妈妈道，“两位姑娘吃过了。我可照顾的好好的。” “我们回去了，可是担心你，便又来了。来弟，里面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你怎么怕我被人欺负？”谢来让车夫赶路，带她们去玩去。 杏花道，“你年纪小，那些人比你年长许多呢。” 谢来笑道：“读书人以学识品行论高低，不会以大欺小的。” 然后给两人看自己所得的礼物。 “这代表着大人们对我的赏识。”谢来没和她们说其中的曲折。 杏花和桃花兴奋的眼眸发亮，一脸激动。 杏花道，“来弟，你可真是太好了！”又羡慕道：“我何时有这样的机会？” 谢来哄道，“我的荣耀属于你们！” 桃花眼眸泛红，“是你自己争气。” “咱们亲姐弟。何必计较这些。” 谢来又笑道，“之前太忙，没时间陪你们，今日我们去好好玩。带你们去听书，吃美食！等玩两日再回去。” 马车中气氛又欢乐起来。 吴妈妈只觉得自家少爷实在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了。 府城热闹的地方不少，谢来其实也没怎么玩过，不过稍微打听就知道了。 到了人多的地方也不好坐马车，便让车夫在外等着，他们自己去内街行走。 一路上买了不少吃的。 杏花玩的开心，这是第一次上大街来玩。 这府城街上的女子也不少，许多贫苦人家的女子也是要上街摆摊卖东西的。也有上街来买东西的。 毕竟不是谁家都有钱请下人。 两人索性把帽子也取下来了，也并没有什么。 正行走间，一队人马从街头过来，护从们在前面开道。 谢来他们也站在了一边。看这架势，这还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再一看，马车的标志，正是知府府上的。 老百姓的消息还是灵通的。 听人议论起来，说这是知府府上请的宫里的姑姑来给知府家的小姐教规矩的。 杏花问道，“什么是姑姑？” “自然就是宫里照顾贵人的姑姑。从宫里立了功之后，便出来荣养。达官显贵家的女儿，都要请她们去教导规矩，是高门大户的座上宾。”语气里说不出的羡慕。 又有人道，“就连知府老爷见了她，也是要客客气气的。” “来弟，我们去看看去。”杏花拉了拉谢来，要去看热闹去。 “我还是第一次看宫里的人呢。” 谢来问桃花，“桃花姐，你去吗？” 桃花点头。几人便往那边去。 吴妈妈有些吃醋，“虽然我不是宫里的姑姑，可我也把你们照顾的很好。为何就要专程去看旁人。都是伺候人的，差别就这样大。” 谢来噗嗤笑了，“大概凡事儿沾了宫里，就让人好奇。吴妈妈，这和你没关系。你是很好的。” 吴妈妈这才高兴。几人跟着队伍走，就到了一处宅子停下来。 正是知府大人的宅子。 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妇人从马车里面出来，一身威严。 连知府大人都来接她，十分客气。 看的杏花桃花目瞪口呆。这大概是她们平身所见的，最为威严的女子。 除了母亲之外，竟然还有这样威严的女子。 谢来却没觉得稀奇。 因为在他心里，还是更佩服母亲谢夫人一些。谢夫人完全是靠着自己撑起一个家。而这些姑姑们，不否认她们确实有手段谋略。但是更多的也是借助了贵人。 老姑姑进了府上，大门也关闭了。谢来就带他们去听书去。 杏花感慨，“来儿，你说为何这人从宫里出来，就能让人这样尊敬她啊。” “那是因为她照顾的贵人多。有人撑腰。不过也没有那样光鲜，在宫中可没有自由。且一直到二十八岁才能出宫，有些甚至到了三四十才能出来。青春全都奉献了。” 杏花道，“岂不是都没成亲？” “自然是没有成亲的，宫里的女人是不能随便成亲的。要等出宫才能婚配。” 杏花恍然，“姨娘骗我，说女子都要成亲。成亲才有出路，你看这姑姑这把年纪了，也未曾成亲呢。可见女子不成亲也是有出路的。” 谢来：“……”他好像无意间拆了姨娘的台。“话虽然如此，可是也不是人人可以进宫里。且还能得到贵人赏识，安稳出宫的。”他小声道，“里面危险的很。” “可这未必不是女子的一条路啊。努力个许多年，出来之后，走到哪里都要受人尊敬。”关键是还不用婚配，而且似乎旁人也觉得这类人不婚配是正常的。 谢来被吓到了。“杏花姐，你可别想不开！” 杏花道，“啊，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我也没机会去啊。” 桃花劝道，“便是有机会，我也不让你去。我也听出来了。那地方不是人人都可以从里面出来的。能出头的也就少部分人。” 杏花道，“我真只是随便说说。你们不用紧张。不过我觉得也未必有你们说的那样可怕。毕竟比起来寿走的路来，还是要安全许多。来寿都敢去从军，我也没啥不敢的。不过我大概是没机会去了。” 谢来想着，幸好是没机会。否则真要被吓死。 去宫里当宫女，无异于去战场杀敌。 感觉比战场杀敌还要可怕。 战场杀敌好歹名刀明抢，死了还知道是怎么死的。在宫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决定回去就给杏花姐讲讲那些年看的宫斗小说。 第114章 谢来的感触 好在后面听书,几人玩的开心，倒是没再提起进宫的事儿了。 要不然谢来晚上睡觉都要睡不着。 来寿去参军，就够让人提心吊胆的。现在也没个消息传回来。要是杏花姐姐去了遥远的宫里，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回去的路上,路过水粉铺子。 桃花便要进去买。给家里姨娘们和母亲带回去当礼物。 虽然在外人眼里,这些人如今都算是寡妇。可是家里孩子们都没这么想。特别是桃花，平日里就会给姨娘们打扮的好看。 卖水粉的是个老板娘。 这可让杏花她们又开了眼界。 以为在县里能够开店子当掌柜的，那都是男人。在府城,她们也多是看到男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4节 能开的起这种店子的，也不会让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 这女掌柜看到两人,就夸赞起来。说两位姑娘颜色好，用了铺子里的水粉,必定更加出挑。 还亲自给两人试用。 两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服务,这人在她们面上涂涂抹抹的。边涂抹,还边要夸赞。 夸的两人小脸通红。 谢来作为男子，还不能进这店子,只能在外面马车里等着。幸好有吴妈妈跟着，加上这店子也是当地的大店子,所以倒是不用担心。 过了会儿,两位姐姐才红着脸遮着面出来了。 上了马车，两人才给谢来看。 “好看吗,来弟？” 杏花问道。 桃花红了脸。 两人本就长的好看，如今再涂脂抹粉，更加俏丽了。 吴妈妈高兴道,“可好看了,咱家姑娘这可和天上的小仙女一样了。” 谢来道,“妈妈可真会夸人，就和天上的仙娥下凡一样的。” 杏花道，“你知道不，那店子里的女掌柜可厉害了。她说她开这店子，从来没人说她闲话。因为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府城富贵人家的女眷们。” “来弟，出来才知道，原来女人能干的事情不少呢。” 谢来笑道，“是啊，外面的世界大的很，只要走出来就可以看到很多路。杏花姐你以后也要开这种铺子吗？” “我不要，我没有这样的巧手和耐心。” 她想着自己绣花，都绣的乱七八糟呢。然后道，“桃花姐倒是合适。” 桃花道，“我都不懂，且若是开铺子，肯是要在县里开的。咱们县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开起来。 谢来道，“县城是小了点，可是买这些的女子也多啊，先从小店子开起来。姐姐，你若是没银子，我倒是有。这种铺子只和女眷打交道，也不会让人说什么。” 桃花笑道，“那我回去和母亲还有姨娘商议。” 如今出来这一趟，桃花已经知道，有想法要和家里人说。不再闷在心里了。 累了大半天，几人都累。回了客栈边洗漱睡觉。 只有谢来还得去上课。 见到马老师了，谢来就忍不住大吐苦水。 说是两位大人都要收他当学生。然后说他们分别送了印章和竹子。 马老师道，“送的什么？” “印章和竹子。” “又是叽里咕噜的。”司马丞相叹气。这样欲盖弥彰有什么意义呢？他就算找到谢来，也不会对现在有什么影响啊。偷偷的培养一个学生，不比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是自己的学生更好？ 谢来也叹气，“反正就送了两件东西。不过都没认老师。” 司马丞相点头，“如此甚好。过早的拜师，也影响你日后拜更好的老师。” 虽然一个人一生中不可能只有一位老师。但是若是在同一派系中，总是有点讲究的。 谢来立马道，“在学生心里，老师你们就是最好的老师了。” 谢来又说了齐家的事情。 “此人倒是不足为虑，你如今已经是举人之身，若是再害你。旁人也要掂量。” “说到底，他家中再富，也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之前那县令也不过目光短浅之辈。有了如今这教训，若是再敢伸手，也是自取灭亡。” 谢来刚要点头，就听司马丞相道，“但是这恩怨还是要记得。若是日后他不能为你所用。就找机会回报。以免旁人都以为你好欺辱。” “如何回报？” “最少也要破其家财，毁掉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谢来：“……”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此时都不动手只是因为身份不同了。等日后有机会超越你，便一定会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齐父也在劝齐志远。“此人不足为惧，不过也不好再下手了。如今他在大人们面前露了脸，日后出了事情也容易引人注目。” 齐志远道，“既如此，倒是也罢了。如今他虽然当了解元，可日后我未必不能超越他。会试殿试，他未必能和如今这般一番风顺。届时必定要在他面前，狠狠的踩他的脸面。” 齐父只觉得自家儿子还是锋芒毕露了一些。 他的才学又跟不上他的锋芒。 “你还是安心备考。今年下场试试看。那谢来今年可要下场？” “倒是听人问过了，说是不会。必定存着六元及第的机会。” 齐父更觉得谢来此人不足为惧了。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在这白山府露了几次脸面，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还要去和其他地方的天之骄子比高下。 “日后等你考中进士，为了官，再来报今日之辱。” …… 谢来第二日就没带两人出门玩了。杏花和桃花正好自己也想去那水粉铺子玩。 听那老板娘讲府城的新鲜事儿。 谢来便先送了两人去铺子，让吴妈妈陪着，自己则去赴宴。 与谢来约好的，除了府城的学子，还有几位和谢来一样，是从下面县城来的。 其中有家里开铺子的，也有地主家庭的。也有家中耕读之家的。说起来，出身和谢来也算差不多。谢来虽然多了一个赘婿之子的名头。但是他如今的成绩足以让这些人忽略这些。 众人也不谈学问，毕竟科举考试已经分出高下。 如今接触，也不过是为了多几个好友。日后也好一同赶考。若是其中谁考中了，日后也是多了一条路走。说白了就是搞个联谊。 谢来了解了他们的身世之后，就知道了。这是拉着他这个同样寒门出身之人搞小团体抱团。 据说不止他们抱团，那些出身好的人也同样抱团。 谢来想起了林夫子几年前考完乡试之后和他回来说的话。 考完乡试之后，都要开始抱团了。因为乡试之后就是会试，离官场一步之遥。早点抱起来，以后关系更加亲厚。 熟悉起来之后，大家也开始畅所欲言了。 谢来在外面向来话不多。 担心言多必失。 他们说起朝中的丞相大人，语气中多有羡慕。 又提及了世家，也多有敬畏。 提及青云书院，更是向往。 然后发出感慨，“可惜只能选一边，却要与其他人水火不容。” 谢来听出来了，这不就是平衡吗？ 看来现在坐在朝堂上的老皇帝是对内内行，对外外行。 权利分配倒是做的挺好，但是对外战争却一塌糊涂。 “谢兄，你日后准备投在哪边的门下？” 谢来笑道，“昨日我也说过，自然是为朝廷效力。” “谢兄，你与我们装糊涂了。如今这朝廷，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果真一边不站。日后只怕连个官都没得当。” 谢来道，“为皇上办事，皇上觉得我能当官，自然会给我当官。何必操心？” 至于站哪边，谢来自己都没想明白呢。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谁给百姓做事，他就站哪边。 他想当大官，但是也不想当糊涂官，昏官。 众人见谢来说话不清楚，只当他是谨慎，便又换了话题。说起各自的抱负。 他们虽然出身寒门，但是却也并不是要为老百姓做什么，反而想的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成为丞相大人那样的高官，迎娶世家之女。 这本也无可厚非，只是谢来如今想法和他们不同，自觉说不到一处去。 谢来想着，可见交朋友不能唯出身论，不管是士族还是寒门，都不能一概而论。 并不是出身低的人就会为老百姓做事。 参加完宴席，谢来就走了。这第一次参与抱团活动，效果不尽人意。 谢来之前以为为了抱团，只要是身份差不多，合得来，就可以结交。 可尝试了这一次之后，他发现自己想的太容易了。 和一群志趣不一样的人抱团，抱不到一起去啊。 看来这结交朋友，抱团，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就和站队一样。 观念不一致，就是玩不到一起去。面和心不和，朋友再多有什么用？ 谢来决定了，日后要多观察朝廷众人的动向，实行的政策，做事风格。哪怕必须站队，也必须要站个志同道合的。或者观念相似的。 实在不行，包容心也要强的。不能再唯出身论了。 晚间谢来又和自己的人生导师马老师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寒门子弟也不一定都能为老百姓做事。 “夫子，你说为何就要以门第论，不能以志趣论呢？要是朝堂之上，有同样理想的人站在一起，做事情不是更容易成功？” 司马丞相道，“因为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利益团体。若是违反了这一方的利益，便寸步难行。被自己的利益团体抛弃，最后只会死路一条。” 然后叹气，“除非，他们有共同的利益。” “不过，这不可能的。天下间只有这些东西，你拿了，旁人就要少拿。”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5节 谢来心里有些叹气。 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除非哪天这些人可以坐下来和和气气的商量。 第115章 桃花婚事 在省城玩了一天,桃花和杏花就要回家了。怕家里人担心。也不想谢来复习功课。 且在外花销也大，喝口水都要银子呢。 于是几人给家里人买了礼物之后，就收拾包袱回家。 临走前谢来又去看了来禄。 来禄已经知道了谢来在曲水园的事情了，心中很是可惜,但是也知道谢来在那个时候的为难,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已经是万幸了。若是不懂事的，只怕要得罪人。 所以来禄并未曾提起那些事情，只是鼓励谢来,既然之前可以考得好，以后就按着那样学,也能考得好。 谢来道，“二哥,旁的事情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有时候消息总是不灵通。日后你要是有什么朝廷的消息,写信告知我一声。” “这没问题，我虽然不关注外面的事情,但是我这些同窗们倒是一个赛一个的热闹。有什么消息，必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来儿,你真的不来外面的书院学习吗？哪怕多认识几位同窗也好。” “我的情况二哥你也是知道的。且这次来府城也认识许多人了,日后还有更多机会结识更多朋友。” 来禄叹气，觉得自家弟弟这脑子真是有好处,也有不好之处。 但是结果总归是好的，只希望一直好下去，早日考取功名。 “对了,那齐志远此次要报名考会试。” “此人不足为虑,二哥也不要把他放在心上,别耽误学习。他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也就在白山府这一块出头罢了。就算日后考上了，也走不远。”谢来终究是相信只有大格局是人才能站到高位。 告别来禄，谢来便带着两位姐姐归家。 来的时候充满期待，走的时候倒是也算圆满。 毕竟两人都是没怎么离家的人，玩够了就念着家里人。 回去的时候还是坐的船，谢来见她们晕船，边给她们讲故事。 讲宫斗那些事儿。 听到这个妃子害死了那个妃子，那个妃子又陷害了这个美人。哪个宫女被拉出来当了替罪羊，被乱棍打死。被投井里。 重点讲了身边的姑姑如何在帮助主子顶罪之后，被皇帝赐死。 桃花听着，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发现还是做平头老百姓好，至少没有那一堵围墙。身边也没有那时时刻刻害人的人。 杏花却听着入了迷。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聪明的女子们，有勇有谋。她觉得这些女人太可惜了。这么聪明，这么有手段有谋略，却都只能用在后院里。 谢来道，“虽然这些只是故事，但是我觉得现实比故事应该更可怕。毕竟现实是无法预测的。所以杏花姐，千万不要觉得那地方好。兜兜转转一辈子，可能就是一场空。最后连命都没了。咱们老百姓人家虽然平淡，但是幸福。” 其实若不是思想发生的转变，谢来最开始，也不打算进入官场的。只想在家里做个小地主，舒舒服服过日子。 只是后来思想转变，也由不得他了。 他问杏花，“你还羡慕那姑姑吗？” 杏花摇头，因为她发现，那所谓的姑姑，实际上也只不过仗着身后主子的势罢了。若是哪天她背后的主子没了，她也就没了用处。说的小一点，其实就和钱姨娘身边的周妈妈一样。钱姨娘犯了事儿，最后周妈妈被赶出去了。 现如今知府大人对她恭敬，不过是因为姑姑身后的贵人。等贵人不在了，只怕也要人走茶凉。 说起来，确实有些幻灭的感觉。 不管是依附于男人，还是依附于女人，都比不上来弟他们这样，堂堂正正的有了学问功名，日后不管是谁当皇帝，他们的学识和地位都是不会改变的。 若是……若是女子也能当官就好了…… 杏花晕晕乎乎的睡着了，梦到自己也去考学，然后当了官。梦到知府老爷也要对她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谢大人。 睡梦中还发出笑声来。 桃花无奈，“这事发梦了，” 再看看弟弟，正乖乖的躺着睡觉，一脸严肃，像个小老头一样的。 …… 终于到了县里，安排人去了县里的粮铺通知一声，就有马车来码头上接人。 姨娘们望眼欲穿。从他们出门就开始惦记的。 可总算回来了。 这一路颠簸，谢来洗漱之后，就去拜见母亲谢夫人。说了自己在曲水园遇到的事情。 谢夫人道，“难为你急智，这也算是好结果。我也是这个想法，你如今年纪还小，不要贸然的决定自己跟着哪边。须知若是选了，便是一辈子的事情。日后想要改投阵营，那旁人只会拿你当小人看待。” “孩儿明白，孩儿如今也想开了。以前想找个靠山，如今觉得为时尚早啦。” “你现在这年纪，也不要想太多。你才是十三岁，便是真的靠上去了。旁人也不会拿你当回事。等你有了本事，再靠过去，才是座上宾。” “母亲说的是，孩儿如今回来就一心向学，争取日后能在会试中得个亮眼的成绩，也好让陛下看重。” 提起皇帝，谢夫人也只是叹气。 如今真是越发的昏聩了。这位陛下年纪也不小了，等来儿进入朝廷，也许……来儿能遇上一位明君。 …… 晚间一家子人就在一处用的饭。主要是大家都想听听桃花他们在府城的的见闻。 桃花不善言辞，杏花讲的活灵活现，把街上行人街景描绘的如同在眼前一样。 叶姨娘听着满眼都是星星。 还讲到他们在街上看到了宫里的姑姑，和吴妈妈她们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很威严。还让知府老爷门口迎接呢。 吴妈妈也道，“头一次看到伺候人的，那样威风。” 叶姨娘道，“倒是我耽误你了，你要是去宫里伺候人，现在也成主子了。” 吴妈妈赶紧摆手，“我还是伺候姨娘好。” 她都听少爷讲那些宫里的画本子了，她这样的大概活不了几天。 吃完饭，又拿出了送给几人的礼物。 知道母亲和姨娘们不好再涂脂抹粉了，所以这次就给她们买的护肤的膏体。每天抹点儿在脸上，能让脸上鲜嫩。 叶姨娘道，“这么神奇？” 桃花道，“府城都在用，女儿觉得肯定还是有点用的，咱试试。” 姨娘们便互相探讨起来。 谢来打了个哈欠，便没参与这种讨论了。回房就去睡去。赶路总是累的。 等谢来走了，谢夫人也就散了场，让桃花明日里来自己院子，要和她谈正经事。 “叶姨娘也来吧。” 叶姨娘听到了，满心激动。 这是要谈终身大事啊。 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第二日，叶姨娘便领着桃花去了谢夫人这边。 两人都认认真真的坐着，等谢夫人安排。 谢夫人道，“桃花的事情我早已考虑多时，我觉得，女儿家的婚事，还是得自己有想法，做长辈的，从旁指点一番。之前桃花也没提过什么想法，我便自己多想了一些。我本意是让桃花招赘。” 叶姨娘和桃花俱是一脸惊讶。 要知道，这招赘可不一样，是要给女儿女婿分家财的。否则谁家男儿愿意来当赘婿啊。 谢夫人此举无疑是把桃花当做和她的那些兄弟们一般了。 桃花感动，“母亲，女儿真没想过……” 谢夫人道，“我独断惯了，不爱与人商量。那天桃花来找我。我便觉得，这事儿还是要商量。哪怕入赘，那是有好有坏。并不是都是好的。你们也知道，愿意入赘的男子，大多是没什么出息的。” 叶姨娘觉得确实，比如老爷，那真不是个东西。对外是个秀才公，内里实在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且还是烂枕芯。 想到桃花可能要找那种人，叶姨娘无论如何也是觉得接受不了的。 但是想到要是嫁出去，不小心遇到谭家那样的婆家，那更惨。果真是两难。 桃花捏着手，“母亲，我不知道。但是如果选，我还是想留在家中。” 桃花不像杏花，她从小是懂事的，也知道嫁去婆家给人当儿媳妇，要做哪些事情。 以前她没选择，只能忍。 现在她不想，也不愿。不想一辈子围着男人和婆婆打转。 想念书，想每天自由自在。过了家里的这种日子，谁又愿意出去呢？ 要问桃花对爱情有没有什么憧憬。大抵是没有的。亲爹谭玉的形象实在让她多年来太印象深刻。 让她对外面的男子总带着几分警惕。哪怕弟弟们都好，但是在她心里，是觉得自家弟弟好，外面的男人大概是没这么好的。 “我愿意招赘。”桃花还是懂事，并没有觉得母亲愿意养自己，便在家中当老姑娘。 她觉得自己还是要肩负起给谢家延续香火的重任。不能白白的得了家里的好处，却一点都不付出。 叶姨娘想了想，终究是没说话。 反正哪种都有风险，不如选个风险小的。招赘来家里，至少家里人可以帮衬一把。 她也知道，这是夫人真的把桃花当亲女儿一般疼，所以才让桃花招赘。旁人家里，哪怕是宁愿认个儿子回来，也不愿意让亲女儿招赘，得了家里的产业。 她心里十分感激。 只觉得下辈子给夫人做牛做马，都还不清楚的。 谢夫人看着桃花坚定懂事的模样，便道，“当初我招赘，是我自己选的。如今也让你自己选。我如今也不瞒着你，当初找那些秀才们来，便有在其中选一个人的想法。如今你且选个满意的出来，我再替你去谈。若是那人不同意，就再选。总会找到一个你满意且他又同意的。” 桃花一下子红了脸。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6节 叶姨娘也是啊了一声。 两人都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弟弟还说，这是母亲替他选伙伴呢。 第116章 发展同志 谢来回来之后,就找白庭生他们聊天。 在认识的这么多人里面，谢来和白庭生还是很聊得来的。 且林夫子教了白庭生之后，发现白庭生并非是蠢笨，而是实在是没好的学习资源。 他甚至连看的书都是找别人抄录的。 而且因为太赶时间,所以抄录的书还有错误的地方。 所以来了谢家之后,白庭生每日里除了给谢家学堂的孩子开蒙之外,就是如饥似渴的看书学习。 其他书生大多如此，毕竟能来谢家这边的，都是穷苦出身。在学习资源上面天然的就落后了。 知道谢来从府城得到了大人们的赏识,白庭生羡慕不已。“你为何不在府城多待几日，乡试过后,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府城很多举子们都会走动。除了备战会试的,其他人都会趁此机会结交朋友,拓展人脉。为日后进入官场打下基础。” 谢来道,“这种流于表面的人脉，又有多少是用得上的。除非能交心,可这种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且我此次也看出来了，读书人学业是最重要的,若是学问不好,考不出好的名次，旁人也不会与我结交。” 谢来觉得,这就和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很多人告诉她大学人脉很重要一样。 其实自身的学业才是最重要的。优秀的人从来不缺少追随者。 他还是秀才的时候，别人笑他身世,他也未曾和人交往。如今考了解元,自然有人与他接触了。谢来也会和这些人接触,但是并不会花太多时间来维持这些关系。 “这倒也是。若是能一直保持头筹，旁人自然会簇拥你。”白庭生也有些怅然。 因为他就是属于考的名次不好的那一类人。 他也曾经去和那些考的好的人接触，促进交流。想以此借一些书籍。 可是那些人并不会给他一个眼神。 像他这样的失败者太多了，哪里需要在意他这一个人？ “白兄，你日后若是有了功名，想做什么？” 白庭生闻言，面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我不知道。” 谢来：“……” “我未曾想过，可能一开始想要考取功名，让家人对我另眼相看。后来考中秀才之后，突然想开了。他们如何看我，都与我无关。我也不需要为白家光宗耀祖。如今对我而言，大概是一个执念了。读书人就得考功名，考了秀才，自然要去考举人。” “那你想想，中举之后，你就会成为举人老爷，身份会不一样了。到时候你会做些什么？” 白庭生道，“大概会有些钱财，然后娶妻生子，了此一生吧。至于再多，我是不想了。” 他问谢来，“谢贤弟，你呢？” “我……我和你其实也差不多，起初是为了功名，为了家里过的好。可后来……不想白来走这一遭，想做点什么事情，留下点东西。” 白庭生道，“我懂了，你想做一个好官。” 谢来道，“是，也不是。我是觉得作为人，应该立下一个理想，一个目标。有了目标，人才不会浑浑噩噩，度过这一生。你看，青云书院的开创者，开创天下学院，教出多少读书人？” 他又道，“丞相大人以寒门之身跻身朝堂，成为百官之首，何尝不是给了寒门子弟树立了信心，改变了寒门子弟在读书人中的底气。我不敢与此二人比肩，但是我觉得也该做点什么。为这国家，为这个国家的百姓，才不枉读了这么多书。才不会浑浑噩噩度过此生。”他如今最大的愿望，不过是顺顺利利进入朝堂当个官，最好是有点权力的，然后夹带私货，稍微的改变一下这个社会不好的思想和制度。 白庭生没想到谢来竟然有如此志愿。 心里也忍不住思索起自己的目标来，目标，作为人的目标。 除了娶妻生子之外的目标。 谢来也不过是和白庭生稍微谈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交流一下人生。 但是白庭生却因为谢来这番话，心里倒是越发的豁然开朗起来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在念书一途上没什么进展了。 因为他没有志向。 没有让他坚定向前的勇气和决心。 所以他才会浑浑噩噩，其他读书人饿着肚子也要先把书读了。他却宁愿花时间先把肚子填饱了，再抽时间看书。 只因为他没有人生的目标，所以，他才会浑浑噩噩，对考取功名并不着急。 “我懂了，谢贤弟，我懂了！” 谢来正在感慨前路孤独，日后要走上一条孤独且艰难的道路，就听白庭生兴奋的喊叫。 谢来道，“你懂了什么？” “你说得对，人活着确实要有目标。若是没有目标的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就过一辈子。” 谢来：“……你以前不知道吗？忠孝礼仪仁智信……” 白庭生理所当然道，“倒是常常听人说起念书可以考取功名，考完功名就能有身份地位。有银子，有娇妻……我对这些并不是很期望。” 谢来想起了一个故事……嗯，现在也不算故事了，柱子就和他说过，人生理想就是给他做长工，现在大概是要给他当书童。然后生娶妻生娃，让孩子再给他的孩子当书童。 柱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接受的教育就是这个。 白兄这样的寒门子弟何尝不是呢？ 他们就算有钱读书，但是最开始接受的教育也是要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身份，地位。改变窘迫的生活。 哪怕是所谓的忠孝礼仪仁智信，对他们而言，也太空，太大。 他们未曾接受未来信息的轰炸。 自然和他想的不同。任何党派出现在一个国度的时候，不都要先将思想和理念传播，然后才会产生同志吗？ 谢来豁然开朗了。 他不应该失落，不应该觉得自己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应该努力把那些人变成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 谢来终于找准自己的定位了。当然，他是没胆子去传播什么思想的，顶多就是在交友的时候，暗搓搓的去夹带私货，无形中发展自己的同志。 他不应该只做一个寻找者，应该做一个开拓者。 眼前的白庭生是他第一个目标。 “白兄，我支持你。好男人就该有雄心壮志。应该有崇高的理想，为理想奋斗终身的勇气和决心。再多的银子有什么用？再高的功名利禄又有何用？人一走，什么都没有了。唯有留下的东西和名声才能名传千古。” 他问道，“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白庭生道，“未曾。但是我会努力想的。” 谢来笑道，“你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和你多多交流。” 白庭生闻言，大喜，“求之不得。” 两人谈的晚了些，午饭，谢来都是在这边和白庭生一起吃的。 叶姨娘久等儿子不见，反而听到他在那边和书生们一起吃饭，就道，“也好，来儿和他们接触得多了，便能知道哪些好，哪些不好。” 桃花红着脸，“姨娘，你别说了。来弟都不知道呢。” “还是得让他知道。男人最了解男人，如今家中就他能和那些人接触，还是得听他的意见。” 桃花只觉得万分不好意思。 婚姻大事竟然还要弟弟从旁帮忙。 杏花道，“光来弟看可不行，我看到是可以让来弟邀请他们做客，我们偷偷看看。既然是自己招赘选婿，总不能连模样都没见过。来福哥和嫂子当初也是青梅竹马呢。” 叶姨娘道，“就你胆子大，也不怕被人笑话。” “笑话便笑话了，日子是自己过的。若是过的不好，旁人照样笑话。但是若是日后过的好，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叶姨娘一听，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想着是不是要让儿子真的请人回来看看。 桃花不好意思道，“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入赘。” 杏花道，“母亲不是说了吗，不愿意就再找。反正桃花姐招赘的，咱们不着急。” 这话说的十分有底气。 就连桃花心里，都没之前那样紧张了。 这就是母亲给她的底气。也没有那样紧张了。 叶姨娘看着这两个姑娘，心里想着，得亏是夫人同意招赘。否则就这两个孩子，去了外面，只怕都要过的不如意。 叶姨娘想着，若是日后女婿进门……女婿来了，要是个老实的。她便要对人家好点。 当然了，纳妾是不行的。她自己是个妾，但是却并不希望子女们有妾。 下午，谢来就一直和白庭生讲话。 他觉得这人很有可塑性。 没什么理想，但是人品又很好。这样的人就是个好人。好人的理想就一般比较光明正直。 一直到白庭生去上课了。谢来才回到家中。 心情十分好。 他甚至还去上了一节课。 云夫子和徐夫子如今每天也忙碌起来。好在谢来如今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的学习，每天只一节课。多是替谢来解答疑问。 看谢来心情好，徐夫子问他遇着什么好事了。 谢来就说自己遇到了一位好友，日后可以作为人生良友来交往。 徐夫子一听，看了眼云夫子，“那可一定要看清楚，表面好，内里却虚伪至极。” 云夫子道，“确实要看清楚，可别是个性子倔的像头牛，一辈子都改不了牛脾气。和这种人相处，你会很辛苦。” 谢来：“……应当是不会的。学生觉得自己看人还是很准的。” 这两人到底关系好不好啊，要说不好，现在每天都在一处待着。要说好，整天都要互怼。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7节 谢来得罪不起，赶紧下课。 收拾好了又去见叶姨娘。 叶姨娘笑的温柔极了。“来儿来了，我可正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和你商议。” 第117章 桃花相亲 “你平日里和那些书生们相处,觉得和哪个处得来，哪个人品性格好？” 叶姨娘拉着自己的儿子就问道。 谢来道，“我觉得都还不错。本就是母亲选来的人,总不至于差了。不过这其中,我觉得白兄最合得来。” “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秀才？” 谢来道,“是啊,我今日与他聊了许多，觉得白兄心性十分了得。是个可造之材。” 叶姨娘想了想着白秀才。 她平日里在账房工作,和这些秀才们不怎么接触。倒是偶然见过几次。似乎是个还算周正的人。 “此人家里如何？” “白兄说的不多,不过大概是有些矛盾。这些是私人事情,我也不好多问。姨娘,你问这些做什么？孩儿交友方面的事情您就别担心了。孩儿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谢来这人交朋友有点儿洁癖，合不来的人,他就不愿意与人相处。 不愿意与对方虚与委蛇。 听到这话,叶姨娘神秘的笑道，“你可知道，你母亲答应你姐姐什么了？” 谢来道,“难不成是开店子？” “比这还大的事情。”叶姨娘抿着嘴笑。 谢来道，“不出嫁？” “哎呀，是招赘,让你姐姐招赘呢。”叶姨娘说着，脸都因为高兴而红了几分。 可谢来并不是很惊讶，因为他觉得这是母亲做的出来的事情。 母亲并不是封建大家长，反而是很开明的人物。 谢来觉得这可能也和母亲自己经历有关。她自己吃过的苦头就不愿意让孩子们吃。 这大概也是每一位母亲不可避免的想法。 等等……谢来突然一愣,意识到了什么,他问道,“姨娘,你的意思是，姐姐们的赘婿人选，就在那些读书人里面？” “是啊，你母亲说了，当初请他们过来，主要就是存着这些心思。” 谢来不知道说啥了。合着之前他都是在自作多情呢。 亏他还今天还想着，不辜负母亲的期望，把这些人培养成自己以后的得力之人。毕竟就算他以后当官了，身边也是得一些能够信任的人做事。 谢来不担心他们学识低。因为有些事情和学识无关，和人品性格有关。 谁知道竟然是给姐姐选夫婿啊。 “姐姐是什么想法，他们也未曾见过，就这样选夫婿，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姨娘，我得说一句实话，愿意做赘婿的只怕不多。” 甚至可能一个没有。 谢来觉得当初他母亲选谭玉，估摸着也是实在是没有可选的。 叶姨娘闻言，之前的兴奋也降温了，“谁说不是呢，我又想给你姐姐配一个优秀的人，又想她不受委屈。实在难两全。左思右想，还是招赘更好。至少这么一大家子人看着，你姐姐不会被人欺负。我们再选一个本性好的，也就知足了。” 谢来听着，心里不免有些郁闷。 虽然知道嫁娶制度一直到很久以后，依然是主流。但是想到，别人娶妻可以挑美丽优秀的女子，女子想招赘，却只能挑一些不那么好的男子，就觉得很郁闷。 在他的心里，温柔美丽的桃花姐，值得更优秀的男子。 “来儿，你说那白秀才会愿意入赘吗？” 叶姨娘突然问道。 谢来：“……”他能咋说。他和白兄谈理想谈追求呢。人家目前估摸着都没考虑成亲的事情了， 入赘似乎更不可能。 谢来哪怕觉得不公平，也得承认现实不是？ 叶姨娘道，“你杏花姐倒是出了个不伦不类的主意。让你把人邀家里来玩。她们再偷偷的看。让桃花好歹和人见个面。” 谢来一听，这倒是可以安排上。 好歹先见面。 谢来虽然不大看好，但是毕竟是桃花姐的幸福，他还是要支持的。 只不过特意叫来吃饭，总显得刻意了。 这些学子们也都忙，平日里又要自己上课，又要去给孩子们上课。到时候急匆匆的吃个饭也太匆忙了。 “平安马上要满月了，到时候母亲肯定要大办。届时我就其他们单独坐一桌。吃吃酒席聊聊人生。姐姐们届时出来也方便，也好互相看看。总要看对眼才行。” 叶姨娘觉得有道理。这样一来，就算没看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等谢来吃完之后，叶姨娘赶紧打发走了儿子，然后把闺女叫来了，“定在牛哥儿满月那日，到时候时间足够，你们也好看仔细点。” 桃花脸红起来，万分不好意思。 杏花道，“这机会倒是好，届时可以多看看。” 桃花道，“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杏花道：“那也要看看脸。当初若不是母亲看脸，来弟也不会长的那样好看。” 叶姨娘不服气道，“来儿好看全都是因为我，可不是因为你们老爷。当初夫人就是看我长得好，才把我买来的。” 杏花抱着她的胳膊，“姨娘自然是大美人了。” “……去你的，没大没小。” ……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母亲和姨娘的打算，谢来也开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观察村里的秀才们。甚至还去找林夫子询问这些人如何。 林夫子倒是对这些学生们很关注，一一点评。 他觉得有些人念书还可以，有些人念书是真不行。 比如周云此人，是老实憨厚，可是脑子是真迟钝。 当初也是因为他父亲是秀才，寡母将他带大之后一心培养，才算是考了个秀才。可也止步于此了。 这脑子不是他能教好的。 林夫子叹气，“还是我起点太高了，一教学生就教了你。后来又是杏花桃花。杏花念书也是不错，只可惜是女子。我后面拿旁人与她比，想着还不如杏花，就觉得不够聪明。” 谢来：……杏花姐听到这话不知道是该郁闷还是该高兴。 “倒是庭生，我心中是觉得他有把握的。好生打磨几年，机会还是有的。实在不行，再三年。三十岁之前中举是可以的。” 对于举人来说，三十岁还很年轻。 谢来也跟着点头，觉得白庭生确实机会大。 等等……他是来打探未来姐夫情况的，可不是关心他们学业的。 谢来道，“你觉得，哪些人是绝对考不上的？” 林夫子道，“我只和你说，你可不要说出去了，我怕伤了他们的心。” 林夫子心软，对学生的内心世界是十分照顾的。 他说了几个名字。 比如刚刚说起的周云。脑子不行。 还有一个是死读书，不会思考。 还有一个家中太困难，整日里为生计忧心忡忡。无心学业。 谢来听着，心里一抖一抖的。 想着美丽的桃花姐，谢来觉得自己不免也庸俗起来了。 想要给桃花姐找好条件的。 谢来又近距离去观察过，要因为母亲谢夫人的颜控属性，所以这些人不说长相俊美，但是至少五官是周正的。 这也是找秀才的好处。因为一般念书的人长相都是要过得去的。 古人对当官的人的脸面也很重视。 但是仅此而已。 谢来与他们接触，说上几句，就能观察出许多不如意之处。 比如周云，言语之中都是娘说什呢，娘让他做什么，娘说了不让……在古代，这应该叫做娘宝男。这绝对是不会入赘一类型的。 又有家中生活艰难，全家供他一个念书的李成才。就等着他光宗耀祖……不可能入赘。 还有一心只想读书，无心家事的。 谢来捂脸。 幸好他不用成家。找个合心意的，可真难。 很快就到了平安满月这日。谢府长孙自然是要大办。特别是孩子爹不在家，谢夫人就不愿意委屈了孙子，要让大家都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请了村里许多人来吃饭，秀才们在学堂里教书，自然也来了。且还受到了谢来的重视，给他们单独在院子里开了一桌，让谢来他们这些读书人把酒言欢。 谢来如今有自己的小院子了。并不和姨娘住一起了，但是为了方便来往，住的很近。 谢来在前面招待了族里一些年老的长辈，以及一些冲着他来的地主，商户之后，这才以不胜酒力，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实际上也未曾喝酒。都是兑的水。 进了院子就看到大家都未曾动筷子，而是在等他。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8节 谢来笑着走了过来，“各位，为何不动筷子，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谢举人单独摆了席，咱们若是先动了筷子，岂不是不懂礼数？” 谢来道，“这是喜宴，不必那样客气，来来来，都别客气。” 此时，谢来的屋子里，杏花和桃花正在窗户缝里看着。 位置选的好，倒是看的清楚。 只是很不好意思。桃花红了脸，觉得太不合规矩了。 杏花就上去看，看完之后道，“我怎么看不出来什么，还是听他们讲话。” 外面已经开始说起了话， 谁也不愿意谢来这个解元面前卖弄学问，所以并未谈起什么诗词歌赋。而是讨论这次乡试考试的题目。说起自己的破题思路，请谢来帮忙指点。 解元指点学问，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谢来耐着性子，一一点评。 众人听着激动万分。 杏花也在里面听着。 原来考试考的是这些题目啊，原来要这样解题？ 可惜夫子如今不教她了。 又想起如今在给姐姐相人，只觉得一个都看不入眼。 之前说要挑入赘的，不讲究许多条件，真到了挑的时候，杏花自己都觉得不合适，更何况是给自己姐姐挑。 心里顿时憋闷起来。 倒是桃花自己仔细听了，也觉得不合适。心里不免也茫然起来。 真要为了自由，选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合适的人吗？ 吃完之后，大家散席，上了茶点。谢来也不说学问了，倒是问起了大家的志向来。有志向的男人有魅力嘛。 “自然是高中，日后还报谢府的恩德。” “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用所学养活自己。” “……” 谢来拱手，“在下恭祝各位达成所愿。” 好了，了解的差不多了，各自散席。 众人吃饱喝足，还得了解元的指点，各个都心满意足的离去。 谢来擦擦额头，想捂脸，却见白庭生没走。 “白兄？” 白庭生道，“我刚才听了他们的志向，心有所感。他们如今所想，何尝不是我之前所想。让人心下感慨，说是志向，不如说是为了逃避。因为只有这样的志向，才能让我们越过越舒坦。便也不想其他。” 他感慨，“自你那日和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就豁然开朗。今日更是如同拨开云雾，如今倒是想通了几分了。之前浑浑度日，何尝不是有逃避之意。如今若问我有何志向，旁的无法想，唯有尽我所能，做力所能及之事。我或许无缘官场，无法为生民谋福祉。但是我若是能选教出几名好学生来，何尝不是好事？” 他问谢来，“贤弟以为如何？” 谢来觉得，白兄比他踏实。 也许是因为，白庭生比他行走在外的时间更多，经受的挫折更多，所以看的更现实。也更容易脚踏实地。 这样的人看似没有大志向，但是一不小心就容易完成大志向。 谢来如今也知道，为何自己会欣赏白庭生。是因为他身上有些特质是自己所欠缺的。 自己一来就投身谢家，最大的困难就是谭家，这还是母亲给他出的难题罢了。还自带金手指。 一不小心，就容易太过理想。 谢来笑道，“我曾听人说，一大步难以迈到尽头，不如分成数步走出去。最终也能完成那一大步。白兄如此，何尝不是走向大志向的第一步。我今日也受教了。” 白庭生笑着站起来，“借贤弟吉言了。” 待白庭生走了。 谢来才想起来屋里的姐姐们。 进屋里找她们问话。 却见两人都在思索。 “姐姐，如何？” 杏花叹气，指指桃花。 桃花道，“来弟，你说，我若是暂时不急着成亲，母亲会同意吗？” 谢来：“……都没看上？” 桃花道，“不是，只是想再等等。” 谢来道，“等就等，母亲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待会儿咱们去和母亲试探一下语气。” 桃花点头。 等两人走了，谢来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说是不是都没看上。桃花姐说不是。 所以，这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看上谁了？ 第118章 星星之火 晚间家里才热闹完。收拾摊子之后,叶姨娘就去问女儿啥情况，看上了谁。 桃花却不愿意说，“姨娘,女儿想再考虑考虑。” 叶姨娘问道：“考虑什么,不是想招赘吗？” 桃花道：“我还没想好。我想再想想。暂时不想成亲。姨娘,我想先找点事情做着。” 叶姨娘只觉得女儿这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都是夫人对你们太好了宠的越发任性了。”她决定找谢来问问,怎么相看之后就不满意了，那些书生们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晚间,杏花桃花两姐妹睡一处,都没说话。 其实两人都想到了一处。就是白庭生说的,尽自己所能,行力所能及之事。 杏花想的是，她从前想的太远了,所以整日里只想着,却终究一事无成。 她唯一做的事情大概就是念书习武，一心想做大事业却苦于没有门路。如今那书生一席话让她无地自容。 “姐，你看上那书生了,为何不说？” 桃花道，“他不会入赘的。他是个有志气的男子，不会为了谢家的钱财入赘。说了也是令人为难。” 杏花侧着身子,“他虽然有些志气，在几人中也算不错，可你就这样认定了？为了他也不相看别人了？” 桃花道：“怎么会呢？只是他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我如今招赘,到底是真的想要招赘,还是因为逃避？都觉得招赘后不容易被人欺负,我也是这么想的。何尝不是因为我软弱？母亲招赘是为了传宗接代,我却只是为了逃避。” 杏花道，“我就没想过嫁人。我知道招赘必定没有好的选择，我何必要为了成亲委屈自己去接受不喜欢的人。” 桃花叹气，“可除了招赘，我们还有怎样更好的选择？母亲这样强大的人，最终也只能招赘，选咱们爹那样的人。” “那是，咱爹确实配不上母亲。”杏花点头，然后道，“但是咱们母亲过的开心啊。母亲为家里传宗接代了，如今在外面掌着家业，也没人敢说她什么。所以姐，你想要什么，你得自己想清楚。得到了你想要的，开心就成了。” 桃花躺在床上，一脸思索。又慢慢的看着床顶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想和杏花分享的时候，杏花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桃花便起床，去找谢夫人。 吃完早饭之后，桃花才出来。谢夫人也才出门。不过谢夫人允了桃花一个铺子。让她去管理。 回到叶姨娘屋里，桃花便将这事儿和姨娘妹妹说了。 姨娘道，“你暂时不成亲？我的老天爷啊，你如今已经十八了……” 叶姨娘觉得自己要晕倒了。 杏花道，“姨娘，你别担心，咱家嫂子也是十八才进门。” “那是你嫂子早就定好的。” 桃花道，”姨娘，我已经与母亲说好了，这事儿已经定了。女儿想先学着管铺子，学点本事再谈亲事。” “我若是没本事，哪怕我招赘进来，也没半点谋生的手段，日后还是要依靠于家里人，依靠于夫婿。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想做点事儿证明女儿的能耐，日后不管是是招赘还是嫁人。女儿也更有底气。” 这就是桃花所想的。 她不想因为逃避，就是招赘。 说到底，嫁人之后依然是要依靠着家里人，才能够保护自己。她自认为自己若是处在母亲那个情况，哪怕招赘也是要被人啃干净骨头的。 所以她如今既不想嫁人，也不想招赘。只想先学一个谋生的手段。 杏花十分支持，觉得桃花姐这一刻可太好看了。 “姨娘，您就支持姐姐吧。到时候你也能帮忙参谋啊。” 叶姨娘只是担心，觉得这些孩子们太不安分了。以后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招赘到底还是合理合法的。合乎规矩的。 可要是女儿以后不招赘，而是嫁了人，还要这样不安分，谁能容得下她啊。 叶姨娘不知道夫人是如何想的，明明很英明的夫人，怎么会同意嘛。慈母多败儿啊夫人。 谢夫人正坐在马车里面前往县里去看铺子。 她还在想着早上桃花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这世上能招赘的女子毕竟是少数。招赘之后还能有这么多人护着的，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她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她想先练就谋生的手段，然后寻个知心人嫁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49节 那人若是允她在外行走，她也不让那人担着赘婿的名声。既是夫妻，也不该是仇人，非得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 谢夫人告诉她，这可比招赘更难。招赘至少选择权在自己手里。可若是嫁人，那人如何会让你在外行走?也许一辈子找不到这样一个人。甚至，若是找到了，他婚后出尔反尔，你该如何？ 桃花道，“若是真有那天，女儿便是离了那家也有谋生的手段的。所以这一切前提是，咱们女子也能养活自己。女儿不想逃避，想靠着自己，过上想过的生活。” 谢夫人一直以为这孩子是个懦弱的。 却不想，竟是个柔中有刚的性子。 可能以前也不是柔弱，是太懂事了。如今让她可以不用那么懂事，倒是显露出本性来了。 她掀开马车，看着窗外。 谢来午间来吃饭，才听叶姨娘抱怨起这事儿。 听了桃花姐的想法之后，谢来都惊讶了。没想到性情柔弱的桃花姐，如今也是立起来了。 其实谢来对嫁娶都没什么大的想法。 毕竟大环境下，招赘，选一个处处都不如意的男子，何尝不是一种屈服。 就算招赘，也不是人人都和母亲谢夫人一样在外行走。更多的是赘婿继承家产，当做儿子一样养着。生的孩子有了冠姓权罢了。 谢来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他觉得婚姻更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就好。活这一辈子，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行。 如今桃花姐想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日后只要一步步得到，便也是一种圆满。 “姨娘，桃花姐愿意自己立起来，我是很赞同的。” 桃花抿着嘴笑了。 叶姨娘道，“你一个男娃懂啥？” “就是因为我是男娃，所以我懂啊。比如……我是说比如，我以后找个媳妇儿，若是我不愿意让她出门干活，我还能把她关起来？我能做的就是将她休了。可若是她压根不在乎这些。自己有钱有手段，也不怕被人笑话，我能奈何她？” 叶姨娘：“……歪理。” 谢来道，“人只要自己立起来，就能百毒不侵。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是要吃些苦头，可总比命运捏在旁人手里强。” 桃花眼眸发亮，弟弟真是字字句句说到她的心上去了。 她要的就是自立，自强，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道，“唯一未能如意的，便是要拖累你们被人说闲话。” 因为在旁人眼里，她主要还是谢家的女儿，来儿的姐姐。说起来的时候，不免要提起来。 对于这一点，谢来更是不担心了，哈哈笑道，“这算什么，我每次去茶馆酒楼，都要听皇上家的闲话呢。可见这种事儿避免不了。皇上家里也不在乎这些。” 谢来觉得，这天下最不重规矩的就是皇室了。 比如他以前所在的历史皇朝里面，各种奇葩都有。公公和儿媳妇，哥哥和弟媳妇，公主养面首。哪一件哪一桩不是违背了世俗伦理。可人家在乎吗？ 越是地位高的人，越发的知道所谓的规矩，不过是个屁。 因为规矩就是人家定的呢。 谢夫人很快就兑现了对桃花的承诺。允了她一个铺子。 就在县里。里面一应物品都是没有的。做什么，全都由桃花自己决定。 可以给她安排两个人手。 但是谢夫人也给桃花定了目标了，半年之内要回多少本钱，一年之内又要回多少本钱。 桃花却很满足了。 她这样的起点已经是很高了，换做旁人家的女子，别说铺子了，只怕走出这道门都是不行的。 桃花也摘下了朱钗，和谢夫人一样，穿上了方便做事的衣服。 叶姨娘看的心都抖起来了。 好好的姑娘家，何必要这样糟蹋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多好啊。 她如今还是不能理解自己的闺女为啥要自找苦吃。 不想招赘，不是也可以说亲嫁人吗？以如今来儿举人的身份，能够挑的好人家也是很多的。 她如今这样在外面抛头露面，只会自降身份。反而选择还少。 饶是平日里不喜欢操心的叶姨娘，每日里都操碎了心。 她总觉得自己闺女要走一条不平坦的路，自己还拦不住。 吴姨娘这次倒是不怼她了。她能知道叶姨娘心里的担心。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孩子一生过的好，衣食无忧，子孙满堂？ 钱姨娘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好歹在眼皮子底下呢。咱们当娘的不要管太多了，不要插手孩子的事情。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管多了，也不是她想要的。她要是不开心了，最后伤心的还是你。”她说着忍不住抹泪，“这是肺腑良言，切身之痛。我的来寿啊……阿娘对不起你……” 叶姨娘和吴姨娘：“……” 好吧，有了对比，叶姨娘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谢来倒是替姐姐高兴。 这让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在这个世界燃起火把的希望。 原来女子并不是不会思考的。给了她们一点希望，她们也会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晚上上课，司马丞相点评了他之前写的策论。 觉得他写的观点都很好，引经据典，质量上乘。 但是不够打动人心。 这个‘人’自然是陛下。 通篇写的太正，太直了。 皇上不喜欢这样正直的人呢，哪怕是明君，也喜欢听好话。 当然，夸的时候还要有技巧的，不能显得太直白。要不知不觉中显出皇上和朝廷的好。 谢来学到了。反正就是我内心伟大光明正直，我表面还得学会装，学会演，学会哄皇上开心。说一些违心的话。还不能太油腻了。 太难了，太难了。 但是为了心中理想，谢来觉得自己还是要学。 毕竟他可没有底气硬气。 课程结束，司马丞相问他怎么心情这么好。 谢来：“……您怎么总是能看出来啊。”他都隐藏的很好了。 司马丞相道，“我有一门绝技——察言观色。观你言行、举止、神色等细微之处的变化，便能知道你心情如何。日后会教你的。” 谢来表示想学。 他觉得这应该是心理学中的一门学问。 这要是在现代，马老师适合去当微表情专家。 他胡思乱想之后，就笑着道，“确实有喜事。” 他将自家姐姐思想突然觉悟，然后勇敢的走出第一步事情，和司马丞相说了。他觉得通过这一点来看，那些被压迫束缚的人也不是真的没有思想不会反抗。只要给他们一点星星之火，也许就能燃烧起来。 司马丞相看着他。但是没点评。 他觉得自己这学生的想法很危险啊。星星之火燃烧起来……想干什么？但看谢来那样丝毫没觉得不对的样子。司马丞相觉得可能这孩子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大逆不道。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野心。 到底是何种环境下，能养出一个这样的孩子来。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教出来的。 他和谢来道，“你这些想法和谁说过？” “未曾，我只和您说。”谢来心里，徐老师和云老师是不会理解他的心情的。只有正处于压迫中，且思想还很开明的马老师才会懂他的心情。且他也不是无脑的人，很多话不适合说出来，他都懂。 所以如今学问上的事情，他多请教徐云两位老师。但是心里所想，还是喜欢找马老师聊。 司马丞相就暗自分析。既然他没和旁人说，说明他身边并没有能够给与他这种思想的人。 既如此，他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司马丞相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了眼这讲堂。或许是这所谓的义务大讲堂还存着什么让他未曾发现的秘密？ 第119章 背锅侠丞相 姐姐们的事业,谢来倒是没掺和。他觉得自己做一家事情，然后遇到困难，再自己想办法解决困难,也是人生一种宝贵的经历。 不过也因为桃花每天都要去县里工作的缘故,谢来也不再整日里待在家里了,每天都跟着两位姐姐一起出门去县里姐姐们去店子里，谢来则去茶楼里听书，听那些人议论各种时政。 这是马老师之前教他的,本来是建议他找人来替他看，但是谢来觉得自己也该多来外面看看。才能了解世情。 他坐在茶楼里听着说书人讲故事。这些故事也不全都是自己瞎编的。很多都是这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比如谢来就听说了皇上当年虎门关御敌城外的故事。 用十分夸张的语气，描述了当年打仗的盛况。 “前日里蛮人大军无耻偷袭,趁夜袭击我大虞军营。一路是势如破竹！杀得那是昏天暗地。眼看着损失惨重……” 下面的听书的人都愤怒的拍桌子,有些则紧张的不得了。 说书人见情绪拉满了，就道：“就在此时，一神勇小将横空出世！” 谢来喝了口茶水，觉得这有点主角模板。 但是既然是小将，为何是横空出世，不该蛮人来的时候就在前面杀敌吗？可见身份存疑。 当然下面的人可不管这些，催着说书人讲故事。 还往台上的碗里扔铜钱。 说书人才继续讲。 讲那神兵天降一般的小将如何利用虚兵震慑敌人，鼓舞己方士兵。 一方面又伪装成敌方士兵,接近敌方首领，擒获对方。 下面的人大喝一声，说此人着实厉害。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0节 谢来听着，眉头挑了挑。这怎么和他以前听的很多故事里的一样。看来故事来源于现实啊。不同的世界,也会出现同样的故事。 谢来也为这个国家出现这样一位小将而高兴。 边关的战士们越厉害,这个国家才能更安全。 只可惜说书人只讲了这个故事就没后续了。 因为边关的故事要流传到这边来可不容易,能流传一段就不错了。这也是为何,每次讲到这些故事的时候。茶楼里的人就会比平时多。 讲完这一段，其他人就自己喝茶聊天，说起了外面的新鲜事儿。 比如听说都城那边书生们在闹，希望陛下罢免丞相大人，只因丞相大人当初不支持打仗，延误战机。倒是如今战局不利。 “我怎么听说是皇上不想打，怎么成了丞相不想打？” “当初丞相大人提出不想打的。皇上只是听了丞相大人的话。” “这可真是……难怪啊……” 谢来听着，头都大了。 这丞相可真是比窦娥冤。 谢来就此分析起来。来了敌人不打仗，打了之后还没打赢，就开始推卸责任。 这皇帝必定不是明君。胆小，且没担当。 想到自己以后要为这种人做事，谢来就想骂人。 罢了罢了，只当为人民服务。 …… 都城里，司马丞相正准备去御书房面圣。 今日早朝，又有一堆人参他了。 每一场战争里面，世家都是可以趁此机会赚银子，大发战争横财，顺道笼络自己的势力的。 他如今卡着各处大军物资调配，这些人得不到好处，自然就慌了。 加上如今僵持已久，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也就有了借口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他这个丞相给参掉。参不掉就给他添堵罢了。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 这些人心里哪有大虞，哪里有皇朝。看得见的，只有他们眼前的利益。 司马丞相心里哼了一声。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进了御书房里，他就一脸担心和愁容。 “陛下，臣有罪。延误了战机，请陛下责罚。” 看到司马丞相一进来就倒下认罪，也没有任何辩解。皇帝心中才舒坦了。 因为当初确实是他拖着没下令。 但是他毕竟是天子，天子岂能有错？ 这错的自然只能是臣子了。 皇帝叹气，“爱卿，朕也是知道你对朝廷的忠心。既如此，你且休息几日。面壁思过。” 司马丞相赶紧道谢。然后咳了几声。 皇帝问道，“爱卿，你近日似乎身体不适。听说都比平日里睡得早了。” 司马丞相赶紧道，“陛下，臣的身体还很好，还可以继续为陛下，为朝廷效力。臣愿意为了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道，“罢了，朕也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你何必那样紧张。就算你身体不适，朕也不会罢了你的官，你这些年有功劳亦有苦劳，朕不是寡恩之人。你且回去休息几日。朕命太医去你府上为你诊脉。若是身体有问题，还是要及早查看。” 司马丞相立马感激涕零，直接就要当场泣出声了。 “臣如今是朝廷的罪人，陛下却还如此照顾老臣，臣……非死不能报陛下隆恩。” 皇帝笑了起来，“你我君臣多年。不必如此。你只记得，不管如何。你为朝廷，为朕所做知，朕心中有数。” 司马丞相想着，你知道我给你顶罪就好，这都多少次了。 他满面感动，“臣也不敢忘却陛下多年的回护。臣只怕这离开几日，有人趁此机会乱来。扰乱陛下对前线的布局。”到时候我不在，出了事只能你自己背锅了。 皇帝自然知道他提的是那几家人。“你且休息几日，朕倒是看看，谁敢胡乱伸手。养好了身子，这些事情还是要交给你，届时你好好查查，谁敢伸手，就剁了谁的手。毕竟你乃是百官之首，有些事情可不能假手于人。” 司马丞相懂了，这是让他回去一阵子，安那些人的心，让那些人伸手。自己这个当丞相的再去查，和那些人互咬一口。来个两败俱伤，都闹腾不起来了。 司马丞相立马认真的应了。 皇帝便挥手让他退下了。顺手再写了一篇申斥丞相的圣旨。让身边的大太监承恩回头去丞相府申斥司马丞相。 丝毫没有愧疚的想法。 承恩道，“陛下，不知这丞相会不会有所怨言。” 皇帝道，“朕是天子，是君。谁敢有怨言。朕提拔他，便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陛下说的是，丞相大人能有如今，多亏了陛下慧眼识人。不拘一格提拔。” “去吧，顺便带个御医过去，看看他身体出了什么情况了。” “是。”承恩赶紧走了。 司马丞相回了府上就赶紧换了身朴素的衣服，准备等着被皇帝骂了。 丞相府的门客们早就知道那些书生们的传言了，各都气的不得了了。 这些书生多半都是青云书院和一些在国子监念书念书的世家子弟们。 也不知道是何人煽动，找着机会就往丞相大人身上泼脏水。 当初陛下肯出兵，那还是咱们丞相大人筹集粮草充足，万事俱备，陛下才勉为其难出兵呢。 这些人却如此污蔑丞相大人。 司马丞相道，“骂便骂了，骂的多了，说不得本官日后也要史书留名了。” 门客们心里想着，只怕是骂名。 得了，这才说骂名字呢，承恩公公就拿着圣旨来把司马丞相给骂了一顿了。 骂完之后，还让御医给司马丞相看病。身体上面看不出什么病来，最后得出结论是大概平日里公务繁忙了。 司马丞相把对方送出府的时候，外面还有等候的学子们听说了这件事情，还在欢呼。觉得自己胜利了。 司马丞相看到这群就嫌弃。不理他们，直接关大门，面壁思过去。 进入空间里，就开始处理公务了。顺带等自己的学生来上课。他得庆幸这义务教育大讲堂给他安排的这个学生是个聪明的。 …… 谢来从酒楼出来，就去看了桃花姐的店子。 她也准备学府城那个胭脂水粉的店子，专门接待一些女眷们。所以店子里也做的十分的雅致。 这几日里都是在装点店子，等进了货物，就可以开张了。 姐姐们忙，他便先自己回家。还准备去学堂看看云夫子和徐夫子，结果两位都不在学堂。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倒是马老师的课堂灯竟然亮着。 他惊讶的进去了，里面马老师正在工作。 看到谢来来了，就道，“你怎么来的怎么早？” “学生也是惊讶您竟然来的这样早。您今日不用忙公务吗？” 司马丞相叹气，“别提了，我那家主做了一桩赔本的买卖，为了让那些家臣们安心，便将此事推给了我。暂时便不让我管事了。” “……”谢来想起了今日听到的传言。可见世上聪明人各种各样，蠢人倒是一个模样。 他担心道，“您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处罚吧。” “这倒是不会，他还指望我下次继续背锅呢。”司马丞相道。 谢来道，“您这样的人物，何必委屈自己。去了别处，照样能好。” “来儿你错了，你以为为家主背骂名的机会是谁都有的？这说明家主信任我。对于一个多疑的家主来说，我这样用了多年，难得让他信任的人，是无可替代的。”毕竟老皇帝年纪大了。没那个精力培养新人了。 谢来担心道，“可是日后您那位家主没了，您岂不是很危险？他未必能让您继续做下去，可能会赶您出去。”幸好马老师不是当官，只是当管家，不至于丢了性命。 听到谢来如此说，司马丞相露出惊喜且欣慰的表情。“你如今倒是越发的会看形势了。确实如此，可这就是代价。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做好付出很多的勇气。” 谢来给他出个主意，要不偷偷的扶持家主的继承人。 “就挑那种不起眼的，一般这种人很容易笑到最后。” 司马丞相想了想，然后摇头，“可惜，没有一个不起眼的。一个个上蹿下跳，热闹的紧。就等着继承家业呢。” 谢来：“……” “不过没关系，我倒是早有准备。若是他能顺利活到家主走了，也许还有机会。就是他和另外一位看我不顺眼的家臣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幸好我这些年挑拨着，两人关系也就一般。” 谢来想着，这家里是有多复杂啊，兄弟相残，管家和家臣玩宫心计。 如此想来，日后他要去为一位昏君工作，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第120章 女人当家 谢来是真心的同情马老师。 于是也真心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老师，您有没有想过，培养一位女家主呢？” 司马丞相：“……女家主？” “是啊,我的母亲就是一位女性家主,可是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家欣欣向荣，发展的特别好。家里人也都特别团结。方圆百里,说起我的母亲,都是称赞有加。可见女性当家主也是不错的。总比辅佐一位草包家主强。毕竟您也不打算挟家主以令家臣。万一辅佐一个草包,那可就完了。”比如阿斗那样的。 司马丞相：“……我的家主这家业可不是方圆百里。” “都一样,反正我觉得女性家主也是很不错的，而且对您也有好处啊。女家主上位不容易,要想坐稳位置也需要有相应的人支持。为了得到您的支持,也不会将您给随随便便换掉。这样一来,岂不是比给一位草包家主干活要强的多？” 司马丞相：“……这只怕难于登天。” “事在人为。老师我和您说,不要小看女子的能耐。女子和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在于教育环境不同罢了。把女子放在男子的位置上面教育,女子照样能做出好成就来。别说当家主了，哪怕当皇帝……”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1节 司马丞相被呛到了,使劲儿的咳嗦起来了。 他点了点谢来的脑袋，“你这脑子里整日想什么呢？” 谢来摸摸脑袋，“我这是提出好的建议,反正若是我来选择，我肯定不愿意辅佐一位草包。” 司马丞相无语，若是真的只是一位家主,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可是天子,是帝皇。 让女子上位无异于和全天下的男人为敌。 难于登天。 以谢来的年龄来看,若是想跻身朝堂，肯定也不会那么快。 毕竟光是来其他派系的打压，哪怕自己这边扶持，谢来也不可能升的太快。等他升上来的时候，只怕已经尘埃落定了。 没错，司马丞相早就怀疑谢来就是自己一个世界了。 相处几次与他谈话，就更能确定了。 只不过司马丞相也不准备去找谢来罢了。 一来是担心被其他派系盯上了。以谢来这奇遇，日后必定是寒门的希望。司马丞相是不能让人提前发现他的。 二来就是也要存着锻炼谢来的想法。 只有多经历困难，日后才能走的更稳。 没有一个强者是一帆风顺的。除非背景大的天下无敌。 谢来对于司马丞相没采纳自己的建议耿耿于怀。 他确实也带着点小心思，想要满足一下心里的幻想。 亲自扶持一位女子上位的感觉。 他自己做不大到，就想让马老师试着操作一下。 可惜啊，饶是马老师这种胆大，思想超前的人，都没法接受这种操作。哎…… 谢来心里可惜，多好的建议啊。 …… 谢来第二天才看到徐夫子和云夫子，两人心情都不好的样子。 看到谢来来了，又马上收敛情绪，给他讲课。发现谢来如今学问日渐精益，两位老师都满意极了。 云太傅问他与新老师学的如何的。 “老师没怎么教学问上的内容。”谢来如实道。 徐宗元问道，“那教了什么内容。” 谢来可不敢说实话了。这要是说了，只怕两人要发脾气。特别是徐老师，那可是重规矩的人。他如今还记得当初为了杏花姐和桃花姐念书，还起过分歧的事情呢。 “就与我谈谈他每日里公务。老师挺难的，家里的家主脾气不怎么好，还没担当，老师的工作做的很艰难。” 听到这话的，两人就没啥兴趣了。 一个管家的工作实在没什么好听的。 “你也不要学此人，既然是给人当管家的，哪里能背后非议主家的不是。”徐宗元和云太傅家里都是有管家的人，所以很有代入感。 他们觉得这是越界了，是不规矩的表现。 谢来没这想法，老板做的不好，员工吐槽一下也很正常啊。 特别是还是给老板背锅的员工。这要是在他以前那世界，估摸着得在网上发帖子吐槽一下公司里的领导。然后瞬间能盖几千层楼都有可能。 谢来如今也聪明了，就不和他们争这些了，问道。“二位老师，你们昨日怎么不在？” “别提了，有人闹事。”徐宗元和云太傅齐声道。 谢来：“……” 两人咳了咳，云太傅道，“我们一起遇到有人闹事了。” 谢来觉得自己这三位太傅也是有缘分，连遇到事情都是一起。 他关心道，“不知道是遇到何事，可要学生做点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下面的学生不好好念书，跟着人后面折腾。蠢且笨。”徐宗元气的不得了。 他是挺讨厌奸相，恨不得对方立马倒台。有时候气急了也会写折子让学生送去给皇帝。或者让几个学生参他一本。 但是也不会让下面的年轻学子们去都城闹事。用声势来打击政敌。这在他看来，是对自己所读的圣贤书的辱没。这一次他听说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的。昨天把几个学生骂的狗血喷头。 云太傅就更郁闷了，因为蛊惑学生闹事的，就是他身后的世家。那几家终究是按捺不住，背着云家开始搞事。 也怪他多年不管事儿了，闹出了这次笑话。 这些人太天真了，对付司马丞相这种人，要么一击就中，要么就是后患无穷。这些人真是好日子过太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头，什么时候该缩头。就皇帝如今这个样子，只怕都盼着他们世家出头，好抓住把柄。对世家下手。皇帝如今年迈了，可不会有以往那些顾虑。没准走的时候就要全都带走。皇上如今要保住谁，可不是世家靠着一点小事能绊倒的。 果然，司马虽然被皇上给申斥了，但是陛下紧接着就安排了御医去给司马看病。 如今不止后患无穷，还让他被师弟笑话了。 两人都很默契的不和谢来讲这些事情。随便的搪塞过去了。 待谢来下课之后，徐宗元哼了一声人，让云太傅管管手底下那些人。别再闹事情出来了。“如今我要研学天书，没工夫理这些烦心事。” 云太傅道，“难道我就有时间做这些事情？我如今也要研学天书呢。” 自从得到天书，两人就没有了管事的想法了。 徐宗元一心沉迷研究，云太傅则忙着翻译天书，值得一提的是如今两人都还没有搞明白谁来做这个世界天书派系的领头羊。如今两人心思都在这上面，谁还懒得管那些俗务。 另外一边的都城里面，司马丞相正在想事情。 他现在被自己的学生各种思想冲击，闹的有些头疼。甚至脑子里还真想起了陛下的几位公主。 长公主刁蛮任性，二公主软弱。三公主贪图享乐。 别的不说，光是有夫族这一点，就不可能了。否则真要乱了套。 司马丞相狠狠摇头，将学生给自己脑子里灌的东西都给摇出去。 …… 对于没给马老师洗脑成功这事儿，谢来多少有些惆怅。下午的看书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事儿。 杏花从窗户这边伸出一个脑袋来。 “来儿，你干啥呢，不好好看书，还发呆。” 谢来道，“杏花姐，你怎么没去县里？” 杏花道，“姐姐的铺子已经开起来了，我就不去掺和了，那毕竟是姐姐自己的事情。且我也不喜欢做那些事情。” 桃花姐开的铺子就是卖胭脂水粉，还会指点一些女子如何打扮自己。 谈的都是一些梳妆打扮的话题。杏花实在不感兴趣。 她每日里穿着像个假小子一样。去了也与大家格格不入。 之前是要给姐姐作伴才去，如今姐姐不需要了，她也就不去了。 只是心里也开始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了。 那日那白秀才所说的话，不止让姐姐想开了，也让杏花心里反省自己之前只知道空想，不知道做事。一事无成。 如今她想做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因为她想做的事情，家里是不会同意的。她也不想让家人为难。 这些事儿她没和谢来说，因为她觉得自己该自己思考了，不能总让来儿给她出主意。 她问谢来，“你怎么在发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帮你出主意？”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杏花双手撑在窗台上面，好奇道，“能让我们来儿都有想不通的事情，大概是很大的事情了。” 谢来道，“我前日里遇到一位朋友，他和我说，他的老师……” 谢来用我有一个朋友的办法，将自己和于马老师之间的事儿讲给了杏花听。 杏花听着津津有味。 在听到马老师拒绝了扶持女家主之后，露出失望的神色。 为什么宁愿扶持一个草包男孩儿，也不要一个有本事的女娃呢？ 女孩就不能当家主吗？ 如果是她…… “来弟，你说，我能当家主吗？”杏花幻想着。 谢来：“……” 他看着杏花，“你要是有能耐的，当然可以，看看咱家母亲。” 杏花道：“可我若是有这个想法，岂不就是和你们抢东西吗？” 谢来没想到杏花会有这种想法。他想着，看来杏花姐虽然念了许多书，也有了女子自强的心。但是在她的观念中，谢家的产业是和她没关系的。更何况是家主这个位置。 这不光是读书可以改变的，更是身边的生活环境，社会的大环境所导致的，根深蒂固的一些东西。 哪怕她想要和获得和男子一样的地位，也只是想着自己靠着努力去创造，而不敢和男子拥有一样的权益。比如继承权。 谢来觉得这种思想哪怕是在他以前那个时代也是存在的。 在那个时代里，也有不少女孩子主动放弃继承权。 “杏花姐，你也姓谢，我们是人。是平等的。如果你真的有本事把谢家带领的更好，没有人会觉得你抢了东西，只会尊敬你。咱们一家人不存在抢不抢，能者居之。” 谢来相信自己的兄弟们。 有了自己兄弟的支持，杏花心情明媚起来，“谢谢你，来弟。” 她笑着跑开了。 她想要做点什么，就先从谢家开始。她要学会母亲管理家族的能力。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2节 如果连谢家都打理不好，又怎么有能力出去呢？ 杏花比桃花胆子大，想到了什么，也不会紧张害怕，就直接去找谢夫人。 谢夫人晚间回来的。杏花就蹲在她院子门口等着。 看着她，谢夫人道，“杏花？” “母亲，女儿有事儿与您商议。” 谢夫人就让她进了屋子，然后问道，“是不是也想学桃花那样开店子？” “不是的。”杏花给她倒茶，恭恭敬敬的递过去，“母亲，我想跟着您一起学本事，打理家里的良田和铺子。管着家里的生计。和当初大哥一样。” 谢夫人手一顿，“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杏花擦擦手心的汗水，“女儿……想学会，如何当一名家主。” 谢夫人笑了，“你要当谢家的家主？” “女儿只是想学家主的本事，如果可以的，女儿也愿意当谢家的家主。如果母亲看不中我，那我也有本事去创造一个家出来，自己当家。” 谢夫人道，“你可知道，哪怕是我，走出去了，也常有人说闲话。你爹在的时候说我不安于室。你爹不在了便说我这寡妇不老实。与人谈生意，若是遇着不老实的，还要被言语中占几分便宜。甚至还有人不愿意与你谈生意，将你赶出家门。” 这也是谢夫人一开始就宁愿买良田，也不愿意去做生意的缘故。 年轻那会儿确实也吃了不少教训。 杏花听着母亲说的困难，心中心疼且悲愤。心疼母亲在外受委屈从未曾说过。 也悲愤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了。 “母亲，女儿愿意去尝试。哪怕被人讥笑，辱骂。自从女儿念书之后就得出一个道理，不是我们女子不行，是有人给我们女子画了一个圈，出了这个圈子，他们就会辱骂诋毁我们，让我们回到这个圈子里。可女儿不愿意。我既然读了书，走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 谢夫人看着这个孩子，这个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眼中叛逆的孩子。 她年轻的时候何尝不知道，女子并不是比男人差。 但是她最后失败了，回到了那些人画的圈子里来了。小心翼翼的，在这个圈子里活着。她当初选择谭玉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夫婿，何尝不是因为有个圈子圈住了她。 “杏花，即便头破血流，你也不会回来吗？” 杏花坚定道，“不会。” 谢夫人叹气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便给你机会。日后若是摔疼了，可别对我喊疼。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走多远。” “母亲！”杏花激动，“谢谢母亲！” 她跪下给谢夫人磕头。 “起来吧，回去洗洗脸，明日跟我出门去。” 杏花笑着应了。 回去了就和叶姨娘她们说了这事儿。 谢来高兴极了，等杏花姐学到本事了，他一定要去告诉马老师。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呢。 叶姨娘急晕了头。 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不踏实。大的倒是懂事，如今却出去做生意去了。名声也不好了。 小的和这个更是比男娃还野。 还要当家做主。 家里几个男娃呢，轮得到她？ 可她的想法没用，夫人已经答应了。她只能唉声叹气的，心里劝自己，杏花还小呢，才十六呢，不着急……不对，十六也不小了！ 她摸摸额头，这脑子怎么也不清楚了。 第二日杏花也穿着简练的短褂长裤，跟着谢夫人出去了。开始了自己六六七的日子。 谢家的两位姑娘都往外跑的事儿，自然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之前只说大姑娘是在城里开店子，为了给家里赚银子，勉强说得过去。 如今二姑娘跟着夫人身边学做事，这又是什么道理？ 因着谢来这举人老爷的身份的缘故，旁人不在谢家说什么，但是背地里总要议论几句。就连来谢家念书的秀才们也会嘀咕几句。 毕竟这确实是不成体统。 下学后，他们端着饭食回住处吃饭的时候，也在嘀咕这事儿。 “如此大的家业，有这么多兄弟，为何还要往外跑，这可真是让谢举人脸面无光。” “日后谢举人若是去当官，旁人知道了，也要以此笑话他。” “是啊，真想不通，谢夫人怎么会同意。” “我家穷，妹妹哪怕做绣活，也要托人去城里卖，自己是不随意出门的。” 白庭生吃着饭，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有些气恼。 便忍不住插嘴，“各位如此守规矩，如今不也是吃着谢家的饭吗？” “……” 这话一下子让所有人都烧红了脸。 也有人对他这话不满，但是因为是在谢家，所以也不好与他争辩。 毕竟这些话也就他们偷偷的嘀咕，谁还会去谢家说这些话？ 自己也不是卫道士，也只不过还是挣扎着生活的穷秀才罢了。 只不过也因此，大家不怎么主动和白庭生说话。 白庭生也不理他们，自己拿着书出去读书去。 第121章 教训 谢来发现白庭生和村里的书生闹矛盾了。 他平日里空闲之余会和这些书生说说话,指点一下他们的学问。 更多的还是和白庭生说话。 这两日找白庭生的时候就发现他还是一个人待着，气氛有些微妙。 他就寻了个机会关心的问了一句。 白庭生道：“没什么，只是不愿意与他们说话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来觉得这话挺严重的,“何至于此,是为了何事？” 白庭生不愿意说。他可不想做那背后嚼舌根的人。 谢来道，“白兄，这谢家村子,咱们想知道点什么,也是很容易的。你何必瞒着？” “……”白庭生叹气,“你也别逼着我了,我是真不想说。不过却是关于你家中姊妹出门做事的事情有关。” 听到白庭生这么说，谢来就明了了。 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啊。我也知道可能会有人背后议论,这种事情若是没人议论才奇怪了。“ 见谢来一点都不担心,白庭生道,“你不生气吗？” 谢来道，“这有什么,别人议论只是因为不认可我们罢了。我姐姐们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就也做好了被人背后议论的准备。” “白兄,每一个勇于开拓的人，都会面临各种压力。所以这没什么。” 白庭生道，“还是贤弟你想的开。不过,你也如此支持你家姊妹出门，不怕以后你为官被人笑话吗？” 他虽然不认可那些人背后议论谢家的事情，但是他们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出一个异类,都要被人笑话。 谢来道,“白兄，你想想，若是一个家族的男人颜面要靠牺牲女子幸福来维持。那这个家族的男人是不是太没用了。同理，若是旁人只盯着我家中姐姐们那一点事情。那也不过是鼠目寸光之辈。何必在意？” 他说着笑了一下，“而且，我也不认为我姐姐们做错了。她们自立自强，错在何处？” 他和白庭生道，“不让女子出门谋生，就如同限制不同的阶层穿什么衣服，坐什么马车一样，你觉得这些规矩对谁有用？” 白庭生睁大眼睛。“贤弟……” “何时，这些规矩能够让老百姓吃饱饭，穿暖衣服，我就认同这是好的。所以白兄，你觉得女子出门谋生，对谁造成伤害了？这些规矩，对谁有有用？” 白庭生不敢说话了，甚至不敢思考。 甚至一瞬间脑子木了一下。 良久，他才道，“贤弟，你说的对。可吾等，也不过是在这规矩中行走的人。所以，即便无何奈何，也要听从。” 谢来点头，“你说得对。所以吾等要奋发图强。” 白庭生也没说什么了。有些事情，光是心里想想，都觉得有些忌惮。 但是谢兄的话也让他忍不住朝着哪方面去想。 或许是因为，从来只有人让他懂规矩。却无人告诉他为何要制定这些规矩。这些规矩到底是在维护谁的利益。 一旦开始往这方面想，就一发不可收拾。 谢来并未再在这些事情上面多说。 他觉得说得多，不如做得多。比如杏花和桃花两位姐姐长此以往下去，总会让一些人对这些所谓的规矩产生质疑的。总要有人先出来做这件事情，才会引起旁人的讨论。那些人在指责杏花姐她们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关注这件事情呢？ 家中的女孩子们忙碌着，谢来也未曾空闲。 特别是天气慢慢冷了起来。他也很少出门。反正哪怕不出门，他也不会缺人交流。偶尔云夫子徐夫子探讨学问，和马老师谈心比较多。 马老师的家主还算有点良心，让马老师休息了几天之后，又让他开始工作了。 不过马老师也因此忙了起来。据说是因为家主要让他收拾几个不老实的家臣。 谢来问他怎么收拾。 当时马老师是这么说的，“哪只手伸长了，自然就剁了哪只手。” 谢来当时的表情有些懵。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3节 他道，“老师，这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只是个比喻吧。” 马老师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当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剁手那么简单，给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谢来：“……” 谢来因此两天不敢去上马老师的课程。 想了两天，觉得这是马老师的工作，他不该去说什么。且还是敌人……谢来把自己安慰好了之后继续去上课。 他原本以为与马老师之间会有些尴尬。 结果马老师看他来了，和没事儿人一样的笑道，“习惯了没有？” “谢来，你要记住，慈不掌权。没有人会因为你的仁慈而对你恭敬，听你的话。” 谢来心里抖了抖，“老师，我觉得我适应不了。”他想象不了自己有一天动手要人命的样子。 司马丞相笑道，“没关系，迟早就会适应的。对了，过些日子要过年了，家主又要招揽一批门客，届时府上要考试。我得负责。可能会有些忙。你自己要自觉学习。另外策论要经常写。马上要下雪了，以此为题写一首五韵诗。” “我知道了，老师。” 隔壁教室里，云太傅正在大骂，“都是一群蠢笨的，有此下场不值得同情！” 徐宗元这会儿也不看他热闹了。因为这次世家那边遭了秧，云家这边也有个小辈一时糊涂，也跟着伸手了。 谁能知道，皇帝把司马给申斥了，还让他在家中闭门思过，才几日功夫，就把人放了出来。 这司马丞相突然就开始着手探查兵部和户部工部。 一查就抓住了几个家族的小辫子。 此事闹出来之后，简直就是一桩丑闻。 世家缺银子吗？不缺，多少好资源都在世家。 别看姓云的每日里看着打扮的简朴。但是任何一件器具都可能价值连城。 不过再有银子，也敌不过一个贪字。 他严肃道，“你还和我抢天书，就光是你这许多糟心事，哪里有功夫研究天书？” 云太傅：“……谁说没有，我云家还没乱呢。那都是旁人闹的。” “在旁人眼里，都是你们世家。可不分是谁家。世家子弟染指军备物资，可真是长脸了。” 徐宗元都气笑了。 这会儿正打仗呢，竟然还敢伸手。“还是我教的学生好，个个都视金钱如粪土。” 云太傅觉得更没面子了。 “这几日我就不来学堂了，你替我给来儿解释一声。”他得回去彻彻底底从上到下教训一遍。 于是等谢来第二日来上课的时候，发现云太傅也不见了。 徐宗元道，“他有小辈犯了错，回去教训去了。” 谢来感慨好巧，马老师也去教训别人去了。 徐宗元道，“正好他不在，我与你商议一件事情。” 第122章 分配天书 徐宗元要和谢来说的是关于天书的事情。 这些日子他和云太傅一直拉拉扯扯,一点用都没有。在有些事情上面，他这师兄也格外的坚定。比如维护家族的利益上面。 可徐宗元对这种事情也同样不让。 他可太知道这意义有多重大了。天书虽然不是他创的，但是却是他在这个世界首先推行的,而为了推行这天书，未来也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和心血。青云书院付出这么多,自然也不能退让。否则对不起那些放弃半生所学,投身天书研究的弟子了。 他就想谢来出个主意,给个意见。毕竟这天书也是因为谢来而得来的，他的意见也是有参考性的。 但是也不能让谢来知道他和师兄是一个世界的。 几番考虑之后，他道,“我与云贤弟如今两处天书还没合在一起,因为我们有所分歧。我认为我手中天书乃是基础,在他世界推行,必定以我为主。他则认为我的世界推行，该以他为主。你认为如何？” 谢来道,“何必这么麻烦,你们各自以各自为主，互不干涉不就好了？” 徐宗元道，“可我们二人非要分个高低,你觉得如何？” 谢来觉得这纯粹是没事找事。 何必这么想不开啊。 “非得分吗？” “非得分。” 谢来没办法理解他们的想法。“老师,我觉得真的没必要。要不这样,我帮你从中说和,你们各退一步,各自互不干涉,如何？” “不行,我们二人都认为,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天应该是同一个。我们所做的功绩，上天是看得见的。日后说不得要论功行赏。毕竟天书都出来了。” 谢来：“如此想，倒是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他也有点信老天爷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来这里？ 诸天万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样难不倒谢来，他道，“老师，虽然这些书同属于天书，但是您也看出来了，这些都是分类的。在它原本的世界里，这些书也是各成一系。并不是合在一起推广的。每一系都会出来一些科学伟人。而且，专注的研发一系，才能全心全意的将这一系发扬光大，想要同时推广全系，这反而不合适。” 徐宗元听着认真，摸着胡子。脑子里想着，来儿怎么会对其他世界如此熟悉。 谢来接着道，”倒不如两位老师一人退一步，公平分配，选择自己喜欢且擅长的学科进行研学，然后两个世界中互相分享研发成果。” 徐宗元听着谢来这建议，心里也慢慢思考起来。 觉得谢来这建议倒是也很有道理。 他发现，这些学科越学，越深奥。后面涉及的内容似乎越来越多且杂。 光靠青云书院来研发，确实也耽误时间。 若是能够分担，倒是能更快。 谢来道，“且这样一来也公平，可以看看哪一边先研发出成果来。” “来儿你说的有道理。如今为师确实觉得有几分吃力了。这天书果然是天书，初学时如溪流，学到深处，才觉得如汪洋大海一般。” 谢来骄傲道，“那可不，科学一途是越学越深奥。若是想学到最后，光是划分细小的学科，都不知道能分出多少来。” 徐宗元问道，“看你如数家珍，你可是学过？” “……”文科生谢来摸摸脑袋，“学生当年并不善此道。便学了其他的。” ”……“还真学了？ 徐宗元惊奇，因为他之前一直以为谢来是自己所在的世界。而谢来这个年纪，竟然学过其他…… 看来此子来历果然不一般。 难怪能够得这大讲堂这样的奇遇。 徐宗元也不着急探究其他，日后总有机会探究清楚。 他好奇道，“竟然还有其他学科能与天书相提并论？” 谢来想着自己学的文科课程，觉得确实也挺有用的，只不过对这个社会没什么用罢了。毕竟历史不相通。政治……似乎也暂时用不上。 “老师，学生所学十分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内容和如今学生所学倒是性质也差不多。” 徐宗元叹气道，“原来如此，那便算了。” 解决了此事，徐宗元又提点了一下谢来的学问。才放谢来下课。 回到自己的青云书院里，徐宗元就开始认真考虑起谢来的建议了。 他觉得和师兄这么不断拉扯，只会两败俱伤。 且分开研发，确实事半功倍。 且日后要推行这天书，还需要世家的支持。 考虑这些之后，徐宗元心里也算是下定了决心。如今只是要考虑自己这边要选择哪一科罢了。 心中所考虑的事情落地，徐宗元也不担心了。 …… 云太傅这会儿正在皇帝御书房里面站着。 一副老迈不能动的样子，规规矩矩的等着发落。 “陛下，老臣无能，没有管教好家族中的子弟，让他们犯下了这些错，实在万死难以辞咎。” 皇帝半睁着眼睛看着云太傅，“只是没管好？未曾有其他心思？朕看，倒是有些人和朕的儿子们走的近了。” 云太傅赶紧道，“陛下明鉴，那些人只不过是不知道分寸，并无其他想法。是老臣这些年只一心教导太子殿下，以至于疏忽了管教小辈们，让他们失了分寸。我云家满门都忠于大虞，忠于陛下。还请陛下看在老臣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迁怒云家。” 皇帝咳嗦了几声，大太监承恩赶紧给他递茶水，顺气。 “走开，朕好得很。” 他挥手就把承恩给推开了。 和云太傅道，“前线大战，乃是国之大事。尔等不思为国尽忠，还要朝着军备伸手，实在是不该。如今国库尚且空虚……” “陛下，老臣愿意去游说各家为陛下尽忠，为前线出一份力。老臣可以表态，云家愿意拿出五十万两白银。” 皇帝喝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这些世家果然是家底雄厚。他没直接说接受这银子的事情，“听说爱卿已经将犯了事之人家法处置了？” 云太傅道，“那不忠不孝之徒，该严惩。只是尚且留这一条命，交由陛下国法处置。” 皇帝这才点头，“既然爱卿有此安排，朕倒是也就网开一面了。不可再犯。” “老臣谢皇上隆恩。”云太傅弯下了他作为世家代表的脊背。 皇帝这才满意了。 “去吧。” 云太傅再次谢恩，然后弯着腰退出了书房，走的时候步伐颤颤悠悠的。 显然精神大不如从前。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4节 皇帝也放心了，他虽然对云太傅的表现满意，但是心中也有戒备。 这云昌奎一向蛰伏，让他一点对世家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难得碰到了，这人倒是舍得，光是一家就拿出五十万两白银出来。其他几家只怕也要不少，让人实在不得不动心。 这老家伙倒是舍得。 他就让承恩去给司马丞相递了话，让他该停手就停手。 他如今可还用得上这些人。 还不用对世家下狠手。 外面马车里，云太傅上了马车，他儿子云世扬立马递了茶水过来，“爹，如何？” “如何？自然是拿银子买命。你们可真是不让老夫省心。我说过了，越是陛下身体不好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皇帝要死的时候，胆子是最大的时候。 他可不会考虑后果。 世家这些年为了保存实力，忍了这么多年了，何必和皇帝硬碰硬。 云太傅一向认为，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多大的权利都比不上万世长存。 云世扬道，“爹，是儿子疏于管教了。只是下面毕竟枝繁叶茂，总有害群之马。” “既然枝叶长歪了，砍掉就是。”云太傅直接道。丝毫没有面对谢来的时候的慈祥模样。 在他的观念里，没有什么比家族的荣耀安危重要。 而且如今又有了天书，他看过天书带来的神奇之处之后，已经可以预见，日后靠着这天书，世家将会发展成何种模样。 如今需要的是时间，只要熬到了皇帝死了，新皇要坐稳皇位，必定还是需要他们的支持，届时属于他们世家发展的时代又要来临了。那时候才是世家出头的时候。 马车突然停住了，外面的跟着的随从立马过来道，“是丞相大人的马车。” 云太傅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眼。司马丞相也正掀开帘子。 显然，两人也没有让对方先行的想法。毕竟都是代表自己所在的势力。 好在这路够宽，两人也不打算要在这里争执，所以指挥着马车往旁边去，为对方让点路出来。 车子同时行驶，擦身而过的时候，车夫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互相撞到了。 这倒是给了两人说话的机会。 司马丞相笑道，“太傅，心胸果然宽广。” “承让。”云太傅面无表情的回复了一声。 车子这才错开。 云世扬道，“爹，此人就是陛下刺向我们世家的一把利刃。不除他，孩儿寝食难安。” “你有这个本事？” 云太傅可太了解现在的世家了，看着子弟们都有出息，但是真的出挑挑大梁的没一个。 云世扬还真没办法，司马那个老狐狸能坐上如今这位置，也不是光是因为逢迎拍马。确实也是有几分手段的。否则此次也不会一击即中。 云太傅道，“你既然知道他是陛下手底下的利刃，就该知道，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放弃他的。除非吾等世家不复存在。”云世扬紧张道，“爹，怎么会？” “谁知道呢，虽然动了我们会让朝廷动摇，但是若是皇上不管不顾了呢？所以我才说，陛下身体不好的时候，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一点错处都不要让对方抓住。” “是。孩儿明白了。”云世扬舒了口气。不怕精明的陛下，就怕一个疯子陛下。 云太傅在世家里面说话也很有话语权，连夜就让他们来府上说话，第二日，纷纷捐钱买平安。 司马丞相知道这事情之后，也擦了擦手，“就该这样。” 手底下的门客道，“相爷，这次可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们若是蠢了，本相才需要担心呢。聪明点才好。” 世家要是没了，他可也没多少时间了。 忙了几日，司马丞相总算是有时间上课了。 谢来在学堂看到他，也没再问什么了。 他现在知道了，马老师手底下做的事情不简单。他不想吓唬自己。 他不问，司马丞相反而还要给他讲。 把这当成一个学习的案例来讲。 告诉他平衡之道。 “你的敌人未必就是你真正的敌人。所以该留一手的时候也要留一手。以后你上了朝堂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的政敌也不一定就要你死我活。” 他问谢来，“你如今可以知道，你真正的敌人是谁了吧？” 谢来道，“我若是为官，我的敌人必定是皇帝。可我还要为他效忠……”这关系可真是自相矛盾。 “老师，这何解啊？我总不能把他给……”谢来咳了咳，暗示马老师自己的意思。 司马丞相：“……” 说胆子小吧，这种想法倒是都能想出来。 他道，“你们当臣子的唯有一个办法，自然是活的比他长就行。多熬过几朝，也就熬出来了。” 谢来听出来了，原来一个成功的官员，还要努力的保命，让自己活的更久。看来健身还是要坚持。 另外一边，徐宗元也和云太傅开始和谈了。 云太傅如今也知道时间紧迫，并不想拉拉扯扯耽误时间。这次处理事情，已经让他有些精力不济了。 听着徐宗元的建议，他稍微思考一下，便也同意了。 只不过暂时也不能分出来，因为云太傅还未曾认真研习过天书，不知道自己善于那一道。 徐宗元倒是了解他，知道此人虽然会装，倒也是君子一个。不会做出尔反尔之事，所以愿意将自己那套天书拿出来分享。 两人算是初步达成了协议。 谢来第二日见到云太傅的时候，还关心的问了他的情况。 云太傅看着谢来，心里感慨，“若是老夫家中的小辈都能如你一样，老夫倒是也不操心了。” 谢来谦虚道，“老师，您过奖了，学生没有那么聪明。” 云太傅叹气，“来儿你有自知之明，小心谨慎。” 谢来：“……” 您要是知道我想干什么，只怕说不出这些话来。 “你既然教训过了小辈，想必他们日后不会再犯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云太傅道，“可惜，不是任何错误，都有改的机会。” 谢来心里咯噔一下，想问，也不敢问。 云太傅也不准备说了。他觉得谢来如今还是个孩子。不应该听这些。 等他日后稍微长大点，他也会教谢来，如何掌管一个家族。 第123章 回击齐家 谢来发现,自己的这些老师们，似乎都和自己之前想的要不一样、 以前他只以为他们是慈祥或严厉的长者，或是能说的来话的良师益友。 如今深入相处之后,从一星半点之间，都能感受到他们隐藏的另外一面。他们真实所处的世界,和学堂里是不一样的。 那是一个他还未涉足,且陌生的世界。 也许,也是日后，他所要面对的世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老师之前已经让他适应了，谢来心情虽然有些反差,但是却也并没有抗拒。他知道,只有进入这个领域,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觉得也许也没他想的那么难,比如当初谭家。若是所有的敌人都如谭家那样，他心理上也没什么压力。 “我也不能免俗。不过是板子没打到我身上罢了。所以其实……我也可以做到马老师那样。”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期间,谢家又经历了一次大丰收。 家里的粮仓都堆满了。 母亲谢夫人把他找过去谈话，和他说了家中的一些事情。 比如家中其实并不是只有谢家村这边的田地，这只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在远处,谢家还有很多的良田,都是在当年闹荒的时候去收购的。这些年也在不间断的买田买地。置办的铺子,也不止是县里那些。甚至还发展了别的生意。所以谢家的家底,远远不是谢来所知道的那些。 谢夫人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虽然咱们家不如那些豪富之家看起来实力雄厚,却也不是弱者。日后你的底气要足一些。” 谢来道，“母亲，其实我一直很有底气。我从不觉得咱家家底不如别人就没底气。” “那你面对齐家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经想过不得罪对方？” 谢来：“……确实有过这想法。” 谢夫人笑道，“这就是了，咱们家不必如此。我儿如此优秀，走出去不必畏惧他人。除了身份上比不上那些达官显贵，只要是与我们同等阶级的，都不必怕。哪怕对方再豪富，你也不要再忌惮。” 谢来道，“母亲，话虽如此，孩儿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他其实也是奉行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若你是无用之人，你懦弱点，我倒是不说什么。可你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那些人嫉妒你的才能，并不会因为你让一步，就会对你好。所以来儿，只要不是官大一级，你就什么都别怕。” 谢来道，“那……若是对方有隐藏背景呢？”比如官商相护。谢来没有官身，所以觉得自己实力不够。 “咱家也不是没有。”谢夫人道。 谢来睁大眼睛，“真有？” “你想什么呢，只要不是覆灭之乱，咱们还是要靠自己。” 谢来连忙点头，“母亲说的是，孩儿当自立。”便也不再追问自家的背景了。 谢夫人欣慰的点头，然后突然道，“今日和你说这些也不是主要的。我是想告诉你，齐家要出乱子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5节 “啊？”谢来都要把齐家给放一边去忘掉了。毕竟这几年他还要努力念书，争取自己发达这以后，有空了再想齐家的事情。母亲也未曾在他耳边再提齐家的事情，他都以为母亲放下了。原来母亲还惦记着呢。 “母亲，你做了什么？” 谢夫人道，“也不过是把他对咱们做的事情，还给他们家罢了。欺负我谢家的人，我岂会任由他逍遥自在？”她向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再说了，齐家也不可能真的放过她的儿子，只不过以待时机罢了。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她也想教自己的儿子一些手段，便把自己做的安排和谢来说了。 谢夫人也不用另外想办法。知道齐家是以矿业为主之后，她就知道齐家干净不了。 因为这种矿山里面最容易出乱子了。 不压榨劳工是不可能的，哪怕齐家自己不压榨，那些工头也会想办法克扣矿工的工钱，也会出乱子的。 齐家经营矿业多年，这种乱子是不会少的。 她安排了亲信去打听，果然打听到了许多事情。于是也伪装成外地富商，给那些人银子，让他们去告齐家。 谢来惊讶道，“这些人果真去了？” 谢夫人道，“齐家做的事情和咱家可不一样。那可是真的存着血仇。得了报仇的机会，在我们的掩护之下，寻到了去都城的机会，自然愿意去。且我还安排了人当做遗孤，混入这些人中。这些人里面，哪怕只有一家愿意去告，齐家也要吃不完兜着走。你可知道，这些明面上的豪富之家，正是有些人眼中的肥肉。恨不得分而食之。” 谢来听着这些过程，忍不住敬佩道，“母亲足智多谋。” 谢夫人道，“不过是学了他们的法子罢了。只是他们是真亏心。我们行的正坐得端。” 谢来：“……母亲说的对，我们行的正坐得端。” 心里也对谢夫人的安排佩服不已。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如何调查，如何去说服对方，这一步步的，都不能走错。他可不信以齐家人的跟脚，不会一点都不防范。 谢来以前只见过谢夫人对谭家那种小打小闹的应付，如今看她如此轻描淡写的对付齐家，心里更一步的意识到了她的手段和谋略。 谢来想到了自己。母亲走到如今这一步，何尝不是一步步的被推着走出来的呢。 “母亲，您和孩儿这么大的时候，当时都在想些什么？” 谢夫人闻言，眼中带着几分回忆，“似乎也没想什么，无忧无虑。如今想来，那会儿就和一张白纸一样。” 谢来道，“母亲后来是不是吃苦了，吃了很多苦？” “苦吗?一开始是的，不过后来想起来，倒是都是值得的。谢夫人看着他，“来儿，你如今走的路，算是让我最放心的一条路了。有了学识，堂堂正正的有了官身，日后不会差的。” 谢来心虚，他未来要走的路也许并不如母亲想的那样舒坦。但是他保证，会走的小心翼翼。 这次谈话之后，谢来也没刻意打听齐家那边的状况。 他也插不上手。 也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反正若是母亲这边一击未成，他这边好好念书，日后也能给家里当个依靠。 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来禄回来了。 府城的书院也放假了。 倒不是刻意的放寒假，只是因为年底了，书院各方面也要做总结，据说有些老师还要去都城。加上老师们也要互相走动，增进交流。这些都是要花许多时间的。来禄他们这些学子们自然也就归家了。 又是几个月没回来，来禄又长高了，且清瘦了许多。 在外面念书，哪怕吃的好喝的好，也不容易长肉。 来禄笑着给谢夫人磕头。“孩儿回来了。” 谢夫人将他扶起来，来禄如今都比谢夫人高了。谢夫人欣慰的笑，让他去和吴姨娘说话。 吴姨娘早已等着了，看来禄过来了，激动的抱着他。 表达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叶姨娘见状，心里又想开了一些了。她好歹儿子在身边，两个女儿虽然离经叛道，但是也在身边。这么一比也就满足了。 倒是钱姨娘，头歪到一边，红了眼睛。 来禄这次可不是空手回来的，给家里人都带了礼物。连平安也有。 谢来与他写了书信，知道家里添了侄子，便买了玩具回来。 平安才几个月，但是似乎已经能分辨谁对他好了，胖乎乎的小手抱着二叔给的玩具，嘴里淌着口水。一下子就把气氛闹的欢乐起来。 和家里人相聚了一会儿，来禄便去洗漱。吴姨娘就在外面守着，时不时的喊一声，问他需不需要什么，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来禄耐心的回答。 吴姨娘听着他答一声，就笑一下。 来禄既感动，也无奈。心里万分庆幸当初姨娘去学了字，在家里找了个活干，要不然这日子多难熬啊。 第124章 团结一切力量 晚间又是一家人在一起团聚着吃了顿饭。 谢夫人问起来禄在外的学业。 来禄道,“青云书院确实名不虚传，不止每月都有考试，随堂也会出题考核。孩儿不止可以自己学,还可以向其他学业好的同窗请教学问。孩儿在那边求学之后，觉得学业也日益精进了。” 然后看了眼大家，“就是时常想家里。” 吴姨娘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家里一切都好。你是个男人，别总是惦记着家里。” 来禄道，“孩儿知道了。” 吃完饭之后,来禄便和谢来一起回屋了。兄弟两人分别好久，好多话要说。 谢来和他说了家里的变化。 比如桃花姐在县里开了铺子，杏花姐如今跟着母亲学打理家业。 来禄道，“她们……不说亲？” “暂时是都没考虑了。” 来禄叹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外面去了之后，更是发现规矩比自己想的多。 所以才更担心家里的姐妹们。 谢来道，“别担心,她们开心就好。我有时候也常常想，人活一世，干什么就要活在别人的嘴里呢?应该为自己而活。自己的选择坚持下去就好。” 来禄道，“你说的对。既如此，我们兄弟们努力便是。以后也给家里的女人们撑起一片天。f” 谢来哈哈笑，“日后她们说不得比我们还要好呢。二哥,你可不要自大了。” 来禄也笑了起来。 还是家里好啊。 好久没有和人说这些家常了。在学院里,大家虽然是同窗,但是也是竞争对手,难以真正的交心。 所以学院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样好。学业上是有帮助的,但是过的也不开心。 “对了来弟，齐志远家里好像出事了。” 谢来心里微动，“出什么事情了？” “似乎是被人告了状，都惊动都城了。那边派钦差来调查此事。齐志远因此提早离开了书院，回家处理此事。” 谢来道，“你觉得严重吗？” “不知，但是平日里和他交好的那些人，如今都十分谨慎。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来禄道，“所以人不要太得意忘形，容易出事。来儿，我如今倒是放心了。据说他要参加开年的会试。虽然我觉得以他的学问考中几率很微乎其微，但是凡事无绝对，谁知道会不会考中呢？万一真的中了进士，也许会趁机打压你。” 谢来：“……”母亲不会也是因为如此考虑吧…… 谢来道，“如今你可以放宽心了。” 来禄点头。 两人又说起了来福和来寿。 谢来道，“来福哥倒是常有书信回来，倒是三哥……可能前线实在不方便。如今不是还在打仗吗？” 来禄道，“是啊，听说世家捐了许多银子，如今军饷充足，这场仗只怕还要继续打下去。当初皇上不打，我们也担心。如今打了，却要打这么久，我们也要担心。” 谢来倒是没得到这个消息，听到来禄这么说，就笑了，“世家竟然愿意主动捐银子支持打仗？可真是难得啊。” “那可不，我一听那银子的数目，才发现说自己是井底之蛙都是抬举了。那些世家，随随便便，几十万两银子往外撒。可想而知，他们底蕴如何深厚了。” 谢来道闻言，忍不住道，“这些世家都是积累了几百年的财富，根深蒂固，银子自然多。可惜，他们依然不满足，一代又一代的积累天下财富……” 想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谢来心里也产生了压力。 未来太难了。 来禄到底是赶路赶累了，说着话，不经意间又睡着了。 谢来反而睡不着，去了学堂里面。 晚间马老师是一直在的。这就是个工作狂。 只是年底，马老师忙，所以也没给谢来讲什么课程了。 按着马老师的说法，如今时间还充足呢，不用着急。让谢来自己学习。 司马丞相正在批阅军备方面的公文，这一类事情，皇上是不操心的。都是丢给其他人做。 因为司马丞相这人自觉，每次批阅之后，第二日都会去御书房里给皇上禀报。 见谢来来了学堂，他问道，“不是说今日你兄长归来，要和兄长秉烛夜谈？” “兄长睡着了，学生睡不着，进来看看书。” “你心里有事，是看不进去书的。” 司马丞相边批阅公文，头也不抬道，“说说看。” 谢来道，“学生其实也只是偶有所感罢了，您说，怎样才能让世家心中有国，有民？” 司马丞相道，“你竟然对世家存着希望，未免也太过天真。” 谢来：“……” “你可知道，世家的兴起是站在什么之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6节 谢来道，“他们压榨百姓，积累天下资源。” 司马丞相道，“这只是其一，纵观历史，世家要大兴，必定是要改朝换代之际。每一个皇朝的开国帝皇必定少不了世家的扶持。所以，你觉得世家心中会有国吗？他们吸光了这个皇朝的血液之后，就开始等着下一个皇朝的建立。” 谢来不寒而栗。他觉得自己以前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自己上了朝堂之后，就能做点什么改变。 但是如今慢慢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将会是一个又一个的庞然大物。和这些人比起来，自己实在太渺小了。 司马丞相道，“所以寒门的崛起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有寒门崛起，才能打破他们对这个皇朝上上下下的掌控。才能一步步的挤压他们的生存领域。” 谢来道，“就算寒门崛起，谁又能保证，不是下一个世家的崛起呢？” 司马丞相神色微顿。然后抿了抿唇，“谢来，你可是寒门子弟。” 谢来道，“学生是寒门，可我不会觉得所有的寒门都是为国为民。我也不认为，世家子弟就都是豺狼虎豹。学生觉得，只要有共同的理想，都是可以成为盟友的。” 他还是得承认，之所以会有这方面的想法，主要还是觉得和庞然大物对抗太难了。不如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要自己把路给走窄了。 司马丞相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 也许是笑他天真，也许是笑他想象力丰富。 “也罢，我还从未见过。日后我看着你如何做到。” 谢来觉得他这话不是真的在期待，而是在笑他。不过他也能理解马老师的心情的。马老师和他不一样，他虽然是这个世界的寒门，但是实际上和世家也没什么冲突过。所以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势力，甚至一个符号。而马老师所在的主家必定也是一个大世家。只有一个超级世家，才能请得起马老师这样的管家。 而马老师偏偏又遇着一个疯子一样的主家，整日里欺压他。心里自然会有世家没好人的观念根深蒂固。 但是谢来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好歹也是学过历史的人，这都是有例可寻的。好多搞变法的，改革的，学习新思想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有家底的人。 当然，其中能够成功的，基本上都是因为武装力量的支持…… 谢来：…… …… 边城外早已经是一片白茫茫大地。因为气候缘故，两军暂时休战，不过也依然是对峙状态。自从被袭击了一次大营之后，大虞的军队那是万分小心了， 这大雪天里，来寿被赶出了边城，即将一个人出去探路。 只有几个兄弟送他。大家都在抱怨，“这样的天气，让你出去，岂不是让你去送死？”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要说吉利话。” “……” 虽然话不吉利，但是也是事实。这么大冷天的，把人安排出来，而且来寿哥身上还带着伤呢。这伤还不是敌人打的，而是被上峰打的。只因为来寿哥给提了一个建议，没被采纳，还被趁机打了一顿。 这一切的起因是蛮人那边实在是狡猾，除了偷袭营地之外，也不和这边正面冲突，来寿他们上次倒是找到对方了，结果等边城大部队来了之后，这些人又换位置了。 且来寿再想找他们，又无从找起来了。 来寿就想起来以前谢来给他讲的故事。 里面就有应对蛮人这种敌人的方式。就是用敌人的人，来对付敌人。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系，但是蛮人可是知道的。随随便便一个蛮人奴隶，所知道的可能就比久经沙场的大将军还要多。 来寿将此事禀报给了自己的上峰，不止未被采纳，反而还被打了一顿鞭子。 说他胡乱出馊主意，不顾大军安危。 来寿不止没升职，反而之前的军功也被抵消了。且还在这个天气里，不顾来寿身上的伤，让他出来探查敌情。说是探查敌情，何尝不是让人送死？ 这一切都让和来寿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很不平衡。 “都是看监军大人如今忘了来寿哥了，这些人便趁机踩我们来寿哥。” 来寿道，“所以我们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要说不失落是假的，来寿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贵人了，结果因为一直没打胜仗，他也被遗忘了。 之前那些看不惯他一个伙夫冒头的长官们，自然不会高兴。 这一顿打，来寿吃了亏，但是也想明白了。 日后再也不会自视甚高。 这里并没有什么贵人，唯一的贵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杀敌，自己有军功，才能往上爬。 所以这大雪天的出来，对于来寿来说并不算苦，而是机会。在外面，他才能自己去接触蛮人，学他们的东西。 唯一失落的是，今年无法给家里人送信了。若是能留在城内过年，是有机会给家里人写信的。来寿也没想过给家里人留下什么书信。他觉得如果自己能活着回来，自然可以自己寄信回家。 若是回不来，也不用告诉家里人，自己的处境。就当他一直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给他们一个念想。 不过，过年的时候来福哥应该是可以回家的。家里也只是少了一个他罢了。 来寿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艰难的在雪地里行走着。 就是眼睛莫名的有点酸。 第125章 谢家过大年 来福小年就回来了,只是他在家里的时间只能待三天，所以回来之后也没进谢家的宅子。而是在村里寻了一户人家暂住几日。 钱姨娘和兰娘抱着孩子来看他。 第一次抱着自己的儿子，来福激动的要流泪一样的。 用自己已经开始留胡须的脸，去蹭儿子的脸庞。 大名平安,小名牛哥儿的胖小子使劲儿的躲着,小手推着,就是不让靠近。 来福哈哈笑,“这小子手劲儿可真是大啊。” 兰娘道,“那可不，整日里不知道多能吃。” 钱姨娘道,“倒是和来寿一个样儿,以后肯定能长的壮实。” 听到这话,几人又是一阵沉默。来福问道，“来寿还是没信儿吗？” 钱姨娘红着眼，“那个没良心的，多大的仇，也要回个信啊。让我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什么信也没有。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武师傅也没了信。都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来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在外面听到的消息还是很多的,走南闯北的，都说大虞是打不过蛮人的。 每次打仗都要死很多人。 用很多人命去填，才能挡住敌人的铁蹄。 “我认识的商队有去那边的，以后我托人打听。” 钱姨娘听了才开心了。 来福不能回家,钱姨娘和兰娘虽然舍不得和他分开，想着既然不能回家,就留在这里陪着他。 来福道,“这是取巧,是把娘的脸面不放在眼里。娘是一家之主,坏了她的脸面，以后娘说的话哪里还有威信？”又劝道，“不着急，我会尽快赚一万两银子的，以后就能回家了陪你们了。” 钱姨娘和兰娘这才红着眼睛抱着孩子走了。 三人回去了，谢来和来禄才还有杏花桃花才跑出来看他。 “大哥！” 兄弟姐们们见面，就显得热闹多了。 谢来他们高兴极了。大哥出去都要一年了。要不是过年，都不回来呢。 想着兄弟们当初都在家里的时候多热闹的。 来福道，“我这出去一年，你们二人身上如今都有了功名了。来禄去了名满天下的书院，来儿中举。可都出息了。”又看着杏花和桃花，“听说桃花开可铺子。做生意做的好，最容易挣银子了。商人虽然有让人诟病的地方，但是过的好不好，自己心里清楚。” 桃花笑道，“如今进项不多。但是总算是慢慢开始回本了。” “不着急，等我回头从外地给你弄好的水粉回来。南方那边盛产这些。若是想赚银子，还是得从外地进货。” 桃花如今是从府城拿的货，听到来福这么说，也欣喜，“谢谢哥。” 来福又看拘谨的杏花。“杏花今日怎么话少了？” 杏花道，“我听大哥说。” 来福笑道，“听说你如今学管家了？” 杏花点头，“我想学本事。” 来禄道，“她是想当咱们的家呢。” 谢来笑了起来，“杏花姐要与兄长们一争高下。” 杏花：“……” 来福也笑了起来，鼓励道，“其实杏花有本事，当家也是可以的。咱们男人在外面走南闯北的还是方便。家里有个稳妥的人把家里撑着，都放心。” 杏花问道，“大哥，你真觉得我能当家啊。” “只要有这个本事，谁当家都行。当初我也想当家里的顶梁柱，无奈能耐不够，如今出去走了一圈，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所以杏花啊，你记住千万不要自大。不要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要多和外人接触，你才能有真正的本事。” 杏花认真的听兄长的话。然后郑重道，“多谢大哥提点，我一定会牢记的。” 谢来觉得，来福哥出去的这一段时间，让他成长了很多的。 如今说话做事，都比以前沉稳了。 他好奇的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去了很多地方？” 来禄和桃花杏花也都一脸好奇。 来福笑道，“想听？” 几人都兴奋的点头，这年头，也只有听点新鲜事让人觉得来神了。 “等着吧，年三十守夜的时候给你们讲。”来福直接卖了个关子。 “……”几人都一脸无语。 杏花道，“来福哥学坏了！” 来福笑了起来。“你们该回去了，主要是我这一讲，一天一夜也讲不完。听一半也难受。” 越是听到他这么说，大家越是期待，心都给勾起来了。 几人回去的时候还在提起来福哥，走到大门口，看到谢夫人正背手站在外面，看着他们的方向。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7节 莫名的有些心虚。 谢来倒是不怕，笑着道，“母亲关心大哥啊。” “这是在这里看看罢了。你们去看了来福，觉得怎么样？” 谢来道，“大哥稳重许多，似乎增长了许多的阅历。” 杏花道，“我也觉得大哥和往年不一样了。” 来禄道，“这就是经过了风霜的人。” “行了，都进屋里去吧 。外面天冷呢。也不多穿点。” 谢来道，“我们身体好。” 他们兄弟姐妹的倒是把锻炼身体的好习惯一直都保持着。加上家里营养跟得上，所以身体都不错。 桃花和杏花的脸色都看着健康的肤色。 谢来道，“母亲，你可以去看看大哥啊。他肯定也想您。” “一个家怎么能没规矩，既然说到了就要做到。人回来了就好，不着急。”谢夫人背着手就进屋里去了。 谢来看着谢夫人的背影，和其他人道，“母亲肯定很想大哥。大哥和她处的时间是最多的。” 来禄道，“所以说，一家之主不好当。不能和我们这样随心所欲。” 后面几日，除了钱姨娘和兰娘每日里去看一眼来福之外，谢来他们都没去了。 都睁着眼等着除夕。 来福是在年除夕这日才进回的家里。 而且都没等早上天亮，凌晨的时候就进了屋子。 管家高兴的不得了大半夜把门打开了，恨不得放个鞭炮，迎接谢家的大少爷。 可来福没同意，说自己如今不算是大少爷，只是谢来福。 还是低调些好。 回了家里，就去谢夫人院子外面磕了个头，才回自己屋里去。 谢夫人其实也没睡，年底了，她很忙。晚间也睡的不是很沉。 听着动静，知道儿子来磕头了才走。她笑了笑没说话。 第二天等谢夫人醒来之后，来福才正式的去给谢夫人磕头见面。 “娘，孩儿回来了。”来福眼中含着泪道。 谢夫人正在喝早茶，叫他起来，来福才起来。 谢夫人问道，“可是觉得委屈了？” “孩儿不委屈，只是这一次出门，才知道天之大。也知道母亲对儿子用心良苦。” “来福，你能有这些改变，我很高兴。没白为你操心。看来你这趟出去没白跑。回头和你弟弟妹妹们讲讲，也让他们长点见识。” 得到了谢夫人的夸奖，来福心里开心，立马应了。 然后和谢夫人说从外面带了过年礼回来。“都是不值钱的新鲜玩意，希望娘喜欢。” 谢夫人笑着道，“好。” 谢来他们早就收到礼物了，一早的钱姨娘就给另外两房送了东西来了。说是来福在外面买回来的。 她满是骄傲，说他空着手出去的，如今自己赚了银子，给大家都买东西了。 家里每个人都有。 叶姨娘和桃花杏花的是南方做衣服的料子。料子精致细腻。叶姨娘喜欢的不得了。 谢来的则是墨条。竟然还夹杂着香味。 谢来立马就研磨试用了，均匀流畅。 来福送了这些礼物，可把这年味都推起来了。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中午家里一起吃的年饭。 大大的圆桌坐满了，连小平安也在婴儿车里面坐着玩。只有来寿的位置是空的。 谢夫人看了眼，就招呼家里人吃饭。 今年一年，谢家算是家宅兴旺了。 添丁增口，良田铺子也多了。还有家里的读书人都有了功名。这一切都让人舒心。 虽然还有些不如意之处，但是大家都往好的方面想。 比如来寿没回来，也许是在军营里和大家一起过年，那边人多。必然很热闹。 吃完饭之后的，谢来他们等不及守岁了，就拉着来福讲他在外面的见闻。 在外面的时候，来福是报喜不报忧。怕家里人担心。但是人回来了，给弟弟妹妹讲的时候，自然是原原本本的讲的。 讲他刚和商队出去的时候，就遇到了拐子。那拐子是专门把人弄去矿山里做苦力的。一辈子都当畜生一样的养着。 说的谢来他们胆战心惊。 之前总以为只女孩儿和小孩子出去危险，却不想来福一个成年男人出去也危险。 来福道，“幸好是跟着商队，有老伙计提醒，我才识破了他们。” 钱姨娘心都吓得抖起来了。 来福告诉他们如何识破这些人。“外面虽然好，但是确实也是出门万事难。你们日后要是出门，一定要留心眼。心不要太好了，就算是做善事，也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危。” 说完不好的，他又说起好的，说在外面如何学会了看货，比价。如何学会了找货源。 怎样偷偷的记下要货的商家和卖货的商家，帮人偷偷带货。 期间种种，讲的细致，也让谢来他们听的津津有味。时而紧张，时而兴奋。 “在攒银子之后，我就也当起了货商，不过为了避免遇到山贼水匪，我们都是绕路走，赚的自然也没别人多。” 钱姨娘赶紧道，“平安最重要。” 小平安看着她笑。 谢来道，“大哥，你是不是去了很多地方？” 来福笑了起来，“是啊，走南闯北的，见识过太多地方了。好些地方和我们风俗习惯也不同。口音也不同。我有时候去当地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可以说官话，但是他们一听你说的是外地话，做生意的时候就要不留颜面了。所以我花了好久，才学了几个地方的话。” “不过，困难虽然有，却也见识很多。那些府城比我们白山府可要大多了。” 杏花惊讶，“还有比白山府更大的城？” 来福笑了起来，“当然有，而且不止一个。我们白山府才算哪里啊。那些城又大，城墙也高大巍峨。气势恢宏啊。” 然后很骄傲道，“不过要说最大的，应当还是虞都。 虞都就是大虞皇朝的都城。也是皇朝的龙兴之地。 “去了那儿，才会发现，天下的贵人原来那么多。车上来往的马车装饰都很华丽。往往出行就是长长的队伍。那些人家的随从下人们穿着打扮都透着贵气……随随便便的一家酒楼，大概都比白山府最好的酒楼都要好。城池特别大，我在那儿待了十来天，也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一家人听着这些描述，就和亲身经历了一样，代入感极强。 仿佛看到了那些场景。 连谢来都心动了。 他如今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不过是眼前的谢家村，还有县城府城。 如今听到来福讲的这么多，谢来也萌生了出去走一走的想法了。他以前以为自己见识够多，不需要再出去找见识了。如今听到来福讲的这些，觉得还是不一样的。还是得去走走。 日后若是真的入朝为官，只怕也没有这样的自由之身。 他不应该在家里做井底之蛙，应该出去走走看看，真正的了解这个皇朝。这个世界。 谢来这个想法起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且仔细思考之后，觉得是可行的。上课不会耽误，虽然要花银子，但是作为举人，他每年也有些补贴。省吃俭用的也是足够的。作为一个举人，沿途找一些赚钱的东西也方便。还能写点故事赚银子。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安危问题。 所以谢来就想跟着来福哥的商队出去。一群人一起行走，倒是也方便。 家里人也会放心有些。 只是没有马上提出来，他需要先和母亲说明白，也好和自己的老师们商议。 来福的故事讲了很长，经历的事情很多。也给杏花桃花他们长了见识。 来禄也发出感慨，“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何时我也能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 吴姨娘道，“你就别想了，你出去了，我肯定不放心。” 就她儿子这个书呆子样子，留在书院，她都觉得怕他被人欺负了。 来禄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也不知道为何，姨娘总觉得他老实。 桃花则是绝了去外地的想法，她本就没这想法，如今更是觉得自己适合在县里做点生意就好。 倒是杏花道，“等我日后有本事了，自己赚了银子，我一定也要组建一个商队，一起去走南闯北。” 叶姨娘：“……胆子是越吓越大了。”她当初是不是生错了，这就该是个小子。 反而来儿那性子乖巧懂事，更像个闺女。 第126章 说服 来福的讲述,无疑将外面的大世界，塞入了弟弟妹妹们的脑子里。 带来的效果都是不一样的。 他也确实想要带来这样的效果。因为走出去了虽然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然后不敢出去的，知道外面险恶之后，也就不会惦记着外面。 当然，谁也不会想到，一向喜欢宅在家里的谢来，会因此动了离开家里的想法。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8节 晚上守岁的时候，大家也都不着急回房休息,一起打起了叶子牌。连谢夫人也参与了，跟着几位姨娘一起。杏花和桃花则在边上看着凑热闹。 来禄拿着书本看书。争分夺秒的学习。 来福陪着妻儿，弥补之前的缺憾。 他在家里也只能再待一天了，然后就要重新启程。 谢来也知道来福马上就要走了,自己有啥想法得赶紧，否则就没机会了。 他可不认为如果不是和来福哥一起出门,自己单独出门,家里人会同意。 自己一个人出门，和来寿离家出走也没有区别了。 甚至还不如来寿,因为在家里人看来。他可没有来寿在外面安全。 做好决定，谢来就去找了谢来福。 “哥,我有事儿想和你说。” 谢来福将孩子给了兰娘,和来福往别的屋子走去。 来福道,“什么事情？” 谢来问道,“哥，你今年要商队去外面跑货,我能一起吗？” 来福惊讶道,“你跟着一起？这是为何？” “我想出去看看。”谢来道,“以前我觉得自己知道的很多，可以不用出去闯荡，只要书念的好就成了。而且家里也需要一个男娃在家里看着。可是我发现，家里也不是那么需要我在家里。今日又听到大哥你讲的外面的那些事情，更是觉得我知道的还不够。” 他知道的东西，都是曾经那个世界的。和这个世界还是不一样。 既然以后要当官，谢来觉得自己应该要了解这个世界。 要不然和纸上谈兵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来福道，“可是外面很凶险，我与你讲过的那些，也不过是遇到的，还有很多没遇到的。来儿，说实话，我并不想你出门。虽然我想你们出息，但是你们念书念的好也是很有出息的。” 谢来道，“可日后若是为官，就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我对各地百姓过的什么生活都不知道，又怎么帮他们做事呢？” “至于危险……人若是命该如此，在家里也不见得安全。且我也考虑这一点，觉得跟着你们还有一些安全保障呢。” 来福想着，弟弟这个想法还是很好的。 男儿就该走四方。家里养大的孩子，总是不如外面的孩子皮实。 “带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吃住可比不上在家中。还有，你看书怎么办？在外面是没有学习的好机会的，都是在赶路。” 谢来道，“哥，你不怕苦。我也不怕！” 要说吃苦，谁也不想。但是谢来觉得自己应该咬咬牙，学会吃苦。 既然已经选择了要走的路，就该努力一把子。 来福见他坚定，也不多说。让他自己去取得家中长辈的支持。 可不能学来寿那样偷偷跑出去，让人担心。 “不会的，我会说服姨娘和母亲的。”谢来笑道。 晚间，谢来入睡，还特意进空间去找老师。 云老师和徐老师都不在。马老师竟然在线。 他赶紧进了学堂里，“老师，你怎么今日都没休息啊。” 司马丞相道，“我如今就在休息，忙了一整天，刚刚才有点功夫休息。” 谢来道，“您管这叫休息？” 司马丞相舒展了一下筋骨，“这里越待越舒服，不是休息是什么？” 谢来：“……”他就想问问，为啥要为了家主那么拼命啊。就那种昏庸的家主。早点没落更好。 司马丞相问他，“倒是你，今日不与家人团聚，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休息了，心中有个决定，来与老师说说。” “什么决定？” 谢来就把今日听来福讲了外面事情，因此萌发了想要出去走走看看的想法说了。 “如果连百姓过的什么日子都不了解，以后当了官，又怎么制定对老百姓好的政策呢？” “你还想制定政策？” 谢来：“……未雨绸缪。” 司马丞相也淡定了，早就知道这孩子的胆识与也野心了。 “出去走走也好，想当年，我也去过很多地方。” 司马丞相回忆了一下以前的苦日子。 最苦的时候，都想去要饭吃了。 谢来道，“您遇到过什么事情吗？” “当然，毕竟老夫当年也算美男子，行走在外，看上我的姑娘是很多的。总有人想招我为夫婿。” 谢来：“……” 他可知道，马老师是老年光棍。 “但是老夫意志坚定，一日理想未达成，一日不成家。” 谢来觉得马老师想当看得开了。 司马丞相道，“所以你在外行走，旁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怕你遇到的诱惑太多了，意志力不坚定。” 谢来道，“我可不会。”不是姑娘们不好，是他心里有个小公主呢。 司马丞相拍拍他的脑袋，“那你就去吧。路上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可以与我商议。记住，保命要紧。尊严、财富，都可以抛弃。命是最珍贵的。一定要留有有用之身。” 谢来心里毛毛的，“老师，您别吓唬我，我就是出去走走看看。跟着商队一起。” “那谁说得准呢。”司马丞相道，“出门万事难。不过也许也能遇到不一样的机遇。” 第二日一早，谢家小辈们忙碌的在各房去给长辈们拜年。 忙活了一早上。谢来还领到了几个红包。 算得上是给自己增加了一笔活动经费了。 忙完之后，谢来早上吃饭的时候，就和叶姨娘说了这个决定。 叶姨娘当即就被一口白粥给呛到了。 桃花杏花都震惊的看着谢来。 在她们看来，弟弟谢来是一位柔弱的美少年。不适合去外面经历风吹雨打的那种。 而且他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那种，那样优秀的学问，也没必要去经受风吹雨打。 叶姨娘伸手摸谢来的脑袋。“不烫啊，这是咋了？说起胡话来了。” 谢来道，“我不是说胡话，我想出去看看。姨娘，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都不行。我是不会同意的。”叶姨娘没那么大的想法，和啥本事比起来，自己儿子最重要。 儿子要是真的和来福出门了，她睡觉也要睡不着了。 谢来道，“姨娘，你想要让孩儿一辈子都没啥见识吗？一辈子就庸庸碌碌的过日子吗？” 叶姨娘道，“就你这天资，你也没法庸碌啊。” 谢来：“……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如果满足现状，以后迟早要越来越差的。这岂不是太对不起老天爷了？” 叶姨娘担心道，“可我是真的不放心你。想着你要出门……我想都不敢想。” “和来福哥一起。很安全的。” 叶姨娘道，“你没听到来福昨天讲的那些事情？” 谢来道，“姨娘，其实我去了更加好，可以给他们出主意。” 他虽然在这个世界没出门，但是上辈子的世界是不出门可以知道天下事的。信息爆炸的社会，他或多或少的脑子里也装了一些东西了。” 听到这话，叶姨娘还是不同意。 杏花见状，帮着劝道，“其实和来福哥一起出去，总比来儿自己一个人出去的好。我听说那些秀才们之前自己讨生活，也是到处走过的。人家还是一个人呢。” 谢来忙不迭的点头，“是啊姨娘，孩儿这样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是有优势的。” 叶姨娘气的要哭，“你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就不懂事了。我昨天还想着你乖巧，比杏花乖巧。你这突然就来这么一出。” 她让旁边的桃花劝劝弟弟。 桃花则安慰道，“姨娘，弟弟这么大，也没提过什么要求。我如今哪里忍心拒绝。他也不是出去玩，是出去长见识。” “你们这是都要气死我。”叶姨娘郁闷死了。“姓钱的好歹还有个孙子当个念想呢，你们呢？” 越想越气。 杏花就让谢来先出去。 自己帮着劝姨娘。 叶姨娘道，“你什么都别说，我还没说你呢。整日里野惯了，这种事也要帮你弟弟。” 杏花道，“姨娘，可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种事儿既然起了心思，那是收不住的。咱们退一步想，弟弟好歹和来福哥一起出去。若是等来福哥走了，他又想出去，咱们不让，他若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呢？” 桃花叹气，“我也是担心这个。男孩子总还是脾气倔一点。 “……”叶姨娘可不敢说话了。毕竟有来寿那么个例子，谁也不会去冒险。她也没想过，昨天还是乖宝宝，今日就叛逆了。这过了个年就长大了一岁，脾气也见长啊。 杏花道，“所以啊，我觉得与其阻止，不如就同意算了，而且母亲那关不一定好过。” 叶姨娘心中犹豫起来，又觉得夫人那边肯定不会同意。她儿子来儿人如今可是家里最出众的孩子，日后是要光宗耀祖的。 “对，让夫人去回绝他。夫人说的话，他就得听。” 于是叶姨娘松了口，让谢来去说服夫人。 谁知道谢夫人立马就同意了。不止同意了，还让管家给谢来收拾行李。账房里面还给准备路费。 完全没给叶姨娘反悔的机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59节 第127章 离开 叶姨娘知道的时候,感觉就和被雷劈一样的。 她忘了，夫人就是太宠孩子了，无底线的宠孩子。从桃花和杏花就可以看出来了。这两个闺女说要往外跑,就让往外跑,更何况是来儿这个男娃儿。 失策了啊。 她去找谢夫人,想和她说明利害关系的。不能这么宠着孩子。惯坏了。慈母多败儿啊。 谢夫人大年初一是不忙的，叶姨娘来找她的时候,她还在喝茶看书。 看到叶姨娘来了,她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的想法我知道。” 叶姨娘道,“夫人，您太惯着他了。外面多苦多累啊,还有危险。我一想着就睡不着觉。” 谢夫人道，“你觉得留在家中就是好？我问你，现在还有家里人护着，日后他成人了，我们这些长辈都不在了,谁护着？” “我知道你心里爱来儿，但是我们当长辈的,眼睛要放的长远点。当初若不是我爹娘教会了我自立，能有如今的谢家？早被人啃的骨头都不剩下了。来儿以后是要入朝堂当官的,若是一点见识都没有。如何和那些包藏祸心的老狐狸打交道？” “当官的这么坏吗？”叶姨娘紧张道。 “动则破家破财，要人命，你说呢？” 叶姨娘心里发抖。她就以为孩子出息了,哪里会知道这些啊。这一刻,叶姨娘突然萌生了,让孩子不继续考了。就当个举人老爷，在这里过好日子就成了。 她还未说出口，谢夫人就把她心里想都说出来了，“当个老百姓就好？县里一个县令，都能让咱们家里抬不起头来。” “夫人，这世道也太难了。”叶姨娘心里难受道。 谢夫人道，“是啊，所以打铁还需自身硬。还是得靠自己。闺房里养大的男孩子，是成不了气候，也保护不了自己的。” 叶姨娘听着这番话，心里也就明白了。 也不再说不同意谢来出去的话了。 她没本事护着孩子，夫人也没办法保护来儿一辈子。来儿要在这世上过好日子，还是得靠他自己。 回去之后，就默默的给谢来准备出行要用的东西。 谢来自己也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去见叶姨娘。 看到叶姨娘一边抹泪，一边收拾东西。 “姨娘。” 叶姨娘赶紧把眼泪擦了，“没事。我不拦着你了。你要出去见世面，就去见世面。 ” 谢来给她擦眼泪，“姨娘，孩儿会好好回来的。你看来福哥，不是也回来了吗？而且我随时想家里了，就随时回来。” “好。”叶姨娘也摸摸谢来的胳膊。“也算结实，我不担心了。夫人说得对，我不能看着你一辈子。现在也不是我在护着你。以后我也没这个本事。只有你自己努力，才能好好过一辈子。” “姨娘哪里的话，怎么没护着我？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把我们照顾的好好的吗？衣食住行，妥妥当当的。” 叶姨娘多喜欢这个儿子啊。 虽然是个男娃儿，性子却和女孩儿一样贴心，温和。知道心疼家里的女人。 还比别的男孩子要有担当。 “常常写信回来，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那是自然的，我每去一个地方，我都要给家里写信，还要你们寄一些需要的东西。” “别乱花银子。出门在外不容易。” “知道了。”谢来笑了。 与叶姨娘道别，晚间，谢来又给谢夫人磕头。 谢来以前不适应这种礼节，但是后来经历的事儿多了，突然发现，这也是一种表现自己敬爱的方式。 谢夫人走出来，给他交了一件东西。 让他放在衣服里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 是一块十分粗糙的玉佩。 谢来道，“母亲，这是什么啊？” “这是欠债的人，当年用这一块玉，骗走我不少银子。后来他发达了，就想把银子还给我。我当然不做这亏本的买卖，就说日后我遇着事儿了就去找他。他得帮我解决。” “这人是谁啊？” “在虞都，你去虞都丞相府找他就成了，他在那里当值。” 谢来道，“谁啊？”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不过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去。也就能用这么一次。此人小气的很，若是用完了，可不会再帮我们。” 谢夫人大概也就在这人手底下吃过闷亏。 谢夫人也认栽，毕竟她就是容易信任长得好的人。不过后来发现长得好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当然，她自己后来也变了，所以也就不因此去说别人了。 不过有一点谢夫人还是佩服此人的。当初两人都为了自己各自的心愿一往无前，但是到如今，她失败了，做了个富家翁。听说那人还在坚持。 “来儿，出门在外，我只提醒你一句，不要轻信于人。无论此人看起来如何正直无害。有时候长的越好的人，越狡猾。” 谢来：“……”这台词好熟悉。 他郑重道，“孩儿一定记住您的话。而且母亲，你忘了，要说起长得好看，谁比得上我？” 谢夫人：“……” 谢来和来福离开的日子定在初三一早上。 因为这是来福离开的日子，谢夫人是一天都不会让他在家里多待。谢来和来福自然也不会想要去改变什么。 倒是离开前一日晚间，两位姐姐都给谢来送了东西，桃花送的是鞋子，寓意着一路顺风。 杏花送给他一把切水果的匕首。告诉他，放在袖子里是最好的。 谢来笑着道，“我带了猎弓。你忘了，我百发百中呢。” 还当场给两人表演了一下。 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放心没有。反正走的时候，都是满脸不舍。 待两人走了，来禄又来找谢来聊天。 知道谢来要出远门，来禄是担心，但是也有向往。少年郎，谁又不希望自己能出去见见世面呢。 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如今最重要的是考中举人。 他没有来儿的天分，就只有更加勤学苦练。 “作为哥哥，没啥好说的。记得常常来信。” “自然会的。我还准备些游记，以后让你们知道我都走过哪些地方。” “这个好。”来禄笑了起来。“你，来福哥，来寿，你们都往外面去了。日后，希望我也可以。” 谢来道，“肯定会有机会的。说不得二哥你以后当了官员要外调呢，几年换一个地方。你还要嫌烦。” 听到这话，来禄笑了，“我可不想外调。我觉得我不适合当父母官。”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不是管理民生的料。 谢来问道，“那你要当什么官？” “要是能有机会啊，我就想当做学问的官员，教学生道理。可我学问只怕不够。” 谢来道，“有志者，事竟成。二哥不必妄自菲薄。能像你这样踏踏实实，一件事情坚持到底，也是极为难得的。我也要学二哥，踏踏实实的。做好每一件事情。就像这次出去，也是为了以后的心愿做一个准备。” 来禄问道，“你日后的心愿是什么？” “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这是最基本的需求了。 短短几个字，看似简单，来禄觉得只怕不易。这是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前些年饿殍千里，皇上都做不了什么，还是后来老天爷给了饭吃，才慢慢缓解。 “来儿，我不知道如何帮你，但是日后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来禄道。 谢来道，“哪怕很难，和你如今所受到的教育不一样，你也会帮我？” “会，因为在我心中，我弟弟谢来是正直君子。是值得我信任的好兄弟。” 谢来：“……二哥，谢谢你。”有亲人支持的感觉真好。 来禄道，“咱们是兄弟啊。是在考核期间，都愿意分享学习资料一起进步的好兄弟。” 谢来没想到，自己之前的一些小举动，竟然也在来禄心里留下了这么大的影响。 没错，是兄弟，是手足。 是这谢家的孩子。 第二日天蒙蒙亮，谢来就和来福出发了。 谢夫人给谢来安排了一辆马车和车夫跟着。其余的就没有了。 既然是要出门，就要体验一下出门万事难的感觉。 谢家人都满脸不舍的看着马车越来越远。 叶姨娘的心就跟着丢了一眼的。忍不住歪着头擦着眼睛。 她的儿子，长大了，往外面飞了。 连柱子都失落的看着马车走远。 他现在发愁一件事情，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可是要给少爷当书童的人。 谢来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因为和商队一起，他肯定是不能够按着自己来的。 不过一年回去一次也是可以的。 来福这次沾着谢来的光，可算是坐上了谢家的马车了。 两人到了府城，就去找商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0节 这支商队已经不是来福之前的老商队了。他之前是那商队的伙计，跟着一起的商人都知道他之前是当伙计的，有些容不下他。 来福干脆自己拉拢了一支新的商队。 这样一来，自己赚的多，而且还更自主。 谢来都没想到，来福哥竟然都拉起商队了。 来福道，“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你和母亲他们也没说实话啊，”谢来笑道。 “那自然。要不然以后万一遇着啥困难，她们也不会有什么落差。” 出来打磨之后，来福可比以前考虑的更多，脑子也更活络了。 谢来更好奇来福走过的那些城市了。 他准备了一些空白的书页，作为自己记录的本子。准备写一本游记，记录当地民生情况。 第128章 商税 来福和谢来他们的商队直接去的南方。 以前赶考的时候,谢来觉得古代出行真不容易，去一趟省府就那么辛苦。这次才知道那才到哪里啊，这次才是实打实的体会到了交通的不便利。哪怕是有马车,人也颠簸的受不了了。 来福哥还没坐马车呢,坐在外面的没有棚子的货车上面,迎着冷风呼呼的吹。依然在和其他人说话。 因为来福说了，这商队是刚组建的,要和大家打成一片,以后才好说话。要是赶路的时候自己坐自己的马车，只会让人觉得他清高,等真的做生意的时候,别人也不会和他交心。 这都是之前学来的经验。 当然，谢来是不需要这样的。 因为谢来的身份就是跟着来福一起出来游学的书生。读书是最要紧的事情。 谢来为了减轻自己的辛苦,就躺在马车里面，进入学堂里面学习。 云老师和徐老师这才知道他竟然出远门行走了。 徐老师是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到处跑的。他觉得学问就是多读书。 云太傅则觉得外面危险。就这么老老实实备考就行了。 这也是贵族家庭培养孩子的思想。 他们不需要亲自管理庶民，只需要掌握着上层的资源就行了。下面的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办。不需要他们去知道百姓疾苦。 谢来就和他们解释，“在家里待着，我除了书本,什么都不懂。十三岁是这样，十六岁甚至六十岁也是这样。区别只在于读了多少本书。而书是别人写的,正确错误我都没法分辨。我要自己有明辨是非，明辨真假的能耐。” 两位老师也意识到,自己的学生是能吃苦，也敢吃苦的好学生。和自己以往教的学生是不一样的。 而且谢来已经出门，便也不再多提。 只告诉他,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实在解决不了,可以来课堂上找他们,他们可以帮着出主意。 谢来道，“多谢两位老师。” 他又问两人关于天书的事情。 云太傅道，“待天书都翻译完之后，就挑选族里合适的子弟研学。来儿啊，等日后你考完科举了，倒是也要学一学。听说你并未学这些？那很不好，你既然认识天书，那就不要浪费这样的机缘。要学习天书中的奥妙。” 谢来听着头皮发麻。 让他重新学理科…… 徐宗元也是这么个意思。因为谢来是二人共同的弟子，日后天书由他继承是最合适的。也是继续延续两边友好关系的纽带。 只有关系好，才能在学业上面进行交流。 所以谢来学天书还是很重要的。 谢来含糊的应了，并且以自己要念书为由，赶紧躲去了马老师的课堂。 白天马老师是不在的，谢来就在他这里念书学习。 晚上寒风瑟瑟，谢来就发现他们竟然都没找到住的地方。 一问才知道，已经经过了几个城镇了。但是没法去住。因为他们这样的商队进出城里都要交钱。给不起。 谢来道，“不是没有商税吗?” 没错这也是谢来对这个皇朝很不理解的原因。这个皇朝瞧不起商人，但是也很厚待商人，竟然不用交税。 所有的税收都压在了地位比商人高的农人身上。 难怪越来越穷。谢来把这一点不合理给记上了。 来福道，“是不用给朝廷交，但是当地可没少收。” 谢来知道了，这是伸手党。 “真是可恶。那还不如交给朝廷，好歹可以做一些正事儿。” 有个老伙计道，“那些当官的才不会让朝廷收呢，他们家里家家户户都有商队。真要是收起来，那是割他们的肉。” 谢来顿时听懂了。 他就说了，为何这样不合理。 因为当官的家里可以免收田税，所以这个收重点和他们没关系。但是商业可不一样了，商人地位低，为人所不齿。当官的这些生意也不能放到明面上来，他们那些商队没有特权，所以就干脆所有商人一视同仁了。 不过也不算一视同仁，因为像来福哥他们这样没有背景的商队也是要被沿途的城镇盘剥的。而那些有背景的自然就可以免了这些。 这就说得通了。 谢来心里一口浊气。这绝对的不是一两个当官的想法，只怕是绝大部分这样的想法。 而没这个想法的人，他们不会想着阳奉阴违去建商队。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谢来想了很多，但是谢来福他们对此却是理所应当。 在他们心中，那些官老爷家里有些特权是很应当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有老伙计喝了口酒暖身子，“要么说为什么都铆足了劲儿去考科举呢？不就是为了这些？” 谢来想着，是啊。不为这些还能是为了人民服务？这可不是社会主义国都。 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不合理的。 谢来知道，一个国家如果国都的把压力压在农民的身上，这是不合理的。以后一定会出大乱子的。 而且商人因为被盘剥，又没有得到好的社会地位，那么愿意做商人的人也少。真正赚钱的生意都被世家大族捏在手里。财富分配严重不均匀，绝对的要出大乱子。 谢来把这默默的记上了一笔。 他庆幸自己出来了。否则也只能知道一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很多藏在内里的黑暗是看不到的。 谢来正郁闷着，前面出现了一个驿馆，他松了一口气，总算晚上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但是商队却没去，而是在驿馆外面搭了棚子，烧起了火堆，驻扎。 谢来小声问来福，“哥，为啥不去住那边，为了省银子？” 来福道，“那是当官的住的地儿，怎么会让咱们商人同住。会埋没了他们的身份的。” 谢来：“……” “你以举人之身，也许可以去试试。” 谢来摇头。他也做不出来自己去享福，让其他人在外面的想法。 只是觉得可惜。 因为那驿馆看着十分的冷清。但是来福他们却不去住。 这既是让商队不方便，也是让驿馆损失了一笔收入。而这损失的收入，自然还是朝廷补贴。 这又是多少银子啊。 谢来挺佩服户部管银子的人的，太可怜了。这得多穷啊。 吃了点东西，谢来便进入马车里面睡觉了。他虽然不丢下大家，但是也不能自找苦吃，有地方睡还是尽量让自己舒服点。 车夫还问他要不要看书，可以点个油灯。 谢来道，“不必了，省着点吧，我白天已经看过了。” 车夫一愣，心说少爷白天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他有些担心了。自家少爷不会因为出来这一趟，就变了吧。哦，他想起来了，传言少爷好梦中读书。 是文曲星君下凡。 如今可算见识到了。赶紧退出去，不打扰少爷了。 谢来还真跑梦中读书了，第一是要节约，第二也是怕近视眼。 油灯太废眼睛了，还是课堂里面好，永远是最合适的亮度。 马老师果然在线，他赶紧进了课堂。 司马丞相紧皱眉头。 看到谢来来了，也只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开始打算盘算账。 谢来也没打扰他，自行开始在记录本上写东西，记录自己一路的见闻，以及所思所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丞相才放下笔。 谢来也写完了。见他停下，就上前见礼。 司马丞相道，“在外面如何？” “首先是苦，官道修的太差了。” 司马丞相道，“那是自然，修官道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不可能到处修官道。” 谢来道，“所谓想要富先修路，我就发现路修的好的城市，商业就发展的好，当地老百姓富裕。” “想要富先修路？”司马丞相念叨了一句。“何解？” 谢来道，“字面意思啊，老师，你想想，若是两家店子，一家门口满是泥泞，一家门口铺上青砖，你会去哪边买东西？”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1节 司马丞相也是一点就通。 这样确实是可以富了一部分百姓，“但是富的也是商人，而不是百姓。” 谢来叹气，“学生正想和您说这一点呢。” “我觉得我们这个朝廷的皇帝有些傻，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那么大的一笔财富，宁愿看着就是不动手。” “什么财富？” 谢来道，“商人啊。和农业税一个样儿。农民一年种点田地能赚多少粮食啊。商人就不一样了。虽然商人不如农人多，但是也不少啊，这要是收起来，那可是一笔巨额税收。可是偏偏朝廷却不收。”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推测和马老师分析了一遍。 司马丞相若有所思。 然后问道，“如何收？田地是固定的，可以登记造册的。但是商人却不是固定的，每月的收入也不会对外说。” 谢来对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了解，所以就说了自己以前的经验，道，“朝廷可以印发□□，鼓励大家交易的时候向商家□□。虽然这也容易被人逃脱，但是总比不收强。” 说起现代的一些知识，谢来洋洋洒洒的讲起来了。 当然，因为他来这个世界之前，也只是一个刚毕业，没什么生活和社会经历的学生，所以讲但并不算特别的完善。 但是对司马丞相来说，这也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想着，这难道就是谢来以前学的天书之外的知识？ 他真是好奇，谢来以前到底是在哪里接受的这些教育。一个地主家庭出身的读书郎，却能对商业上的事情如数家珍。 当然，司马丞相自然也知道，要动商税，必定会引起大震荡。 那些世家大族，别看平日里都瞧不起商人，但是他们赚钱的大部分营生都是靠着这个。甚至以此来庇护很多大商户，成为他们的爪牙。 第129章 云州府见闻 谢来的提议无疑是好的,但是提倡起来也是很难的。 哪怕是司马丞相，如今都不觉得能有这个能耐。甚至皇帝。那些世家大族，真想从他们手里掏钱出来,没有屠刀是没效果的。 “利益动人心,夺人钱财，那是要和人拼命的。”司马丞相和谢来说了世家和商人的关系。 “你动收商业税的心思,无异于从虎口夺食。天底下的商人也要和你为敌。” 谢来道,“但是这天底下农人是最多的，收商税，减少农税。让农人可以保留更多的粮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要轻视民心。一个皇朝把农民压榨久了,最终的结果必定是天下大乱。” 司马丞相若有所思，民心啊……这种东西除了皇上,谁敢要？ 而且若是陛下因此斗倒了世家,那他寒门即将迎来的必然也是打压。 谢来不知道司马丞相心中所想,只是在心里为未来的事情叹气，任重道远。光是农人还不够。镰刀和锤子，缺一不可啊。 他突然想到了徐老师和云老师说的话,让他学理科……他觉得若是自己以后时间多,还是得学。至少也要学那些穿越者一样，发展一下工业。 工业和农业是相辅相成的。二者发展好了,这个社会才会好。不过谢来其实如今也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因为他走出来之后，越发的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到太少了。 既然要制定办法,必定是要依据实际情况的。 所以他并未再多说,等日后有了行之有效的办法,他再与老师商讨。 司马丞相让他去睡觉去。谢来道,“我宁愿少睡一会儿,马车中实在太难受了。” 他觉得要是出了学堂，多半是要睡不着的。 “这是在夜宿外面？” “是的。”谢来郁闷的点头，然后和司马丞相吐槽起了驿馆。说宁愿空着，也不让外人去住。 司马丞相道，“那是为了传递消息，为官员服务之处。” “可大多数时候还是空着的。而且每年维护的费用就很多。而且露宿外面的人也不会太讲究，只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能吃口热乎的。都是愿意的。既然建了，不用就浪费了。” 谢来觉得这种“国营单位”，如果不想办法开源节流，迟早要没落。 因为朝廷一旦发不出工资来了，这里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记得有个带领农民造反的，后来还当了一阵子皇帝的人，就是因为驿馆发不出工钱。所以加入了造反大队。可见“国企”经营不善是很严重的。 司马丞相道，“没想到你一个读书人，说起赚钱来，倒是头头是道。” 谢来道，“没办法，主要是太穷了。我有时候算算我所在的朝廷，就觉得他们肯定很穷，国库里只怕都要长耗子了，” 司马丞相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因为他刚刚就在算账。 户部是他掌管的，缺银子缺的每天都要精打细算。 特别是如今边疆还在打仗。光是粮饷就如同流水一般的没了。 偏偏皇上还沉迷享乐，今日建个楼修仙，明日建个楼炼丹。 今年除夕，更是比往年更要奢靡。他觉得皇上是不是意识到自己活不长了，所以开始及时行乐了。 司马丞相也觉得自己穷，甚至这种感觉比还是个孩子的谢来更紧迫。 他都开始担心了，老皇帝要是哪天死了，会不会都没银子出来给他下葬。 新皇登基大典也是要花银子的。 “……” 司马丞相决定了，回头和户部商议一下，开始用驿站赚银子。哪怕不能补贴朝廷，至少朝廷省下一笔开支。 至于商税…… 要是实在熬不下去了，动刀子还是得动动的。 …… 第二日继续赶路，谢来倒是没入学堂，而是一路记录沿途的风景。 来福是个谨慎的，宁愿少赚一些，也要绕安全的路走，山路是绝对不走的。 怕遇到山贼。 若是遇到无法绕开的路，来福就会在一个城市里待两天，整合其他商队一起出行。 以前谢来没穿越的时候，看到一些电视里吹捧山贼多么讲义气，被逼着上山当山贼。还不觉得什么。 如今自己体验了这种胆战心惊的经历之后，才气的想骂娘。 甭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成为山贼，在谢来看来，都是没办法原谅的。 这个时代会愿意行走在外讨生活的人，谁不是因为日子过的艰难，才想出来奔一奔。这些山贼自己吃不下饭，不事生产，只会来抢人的。 不止抢东西，听商队里的人议论，若是有人反抗，还要伤人性命。 剿匪！ 日后若是为官，有了实权，一定要剿匪。 治安问题就涉及到了军队。 谢来觉得靠县衙剿匪是不行的。那些衙役们人少，且没经过训练。没正儿八经的杀过敌人。 对付山贼还是要训练有效的部队。 谢来把这事儿也记在心里了。 也不知道经历多少坎坷，商队才到了目的地云州府。 “这里盛产茶叶和瓷器。每天来这里的商队可多了。”来福开心道。 谢来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 看着比白山府要更加气派的城墙和城门，知道这地方比白山府要富裕。 马车进去之后，谢来就看到了这座商业发达的城市的真实面貌。 他以为，这么多的商队来这边，街上应该是商业发达的。 但是和想象中的还是有差距。街上并没有到处都是瓷器。和白山府也差不多的商业情况。 要说特色，就是很多店子里面都在做瓷器。只是他们做出来之后并没有拿出来摆放。 来福道，“这是不会私下卖给我们的。要通过府城的瓷器所一起卖。” “啥意思？”谢来还是第一次他听说自己做的东西不能随便卖。 “听说是这里的知府大人搞出来的一个瓷器所，所有人做出来瓷器都拿去交给此其所售卖。然后月底结账。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成本几何，瓷器所说卖多少钱，我们就用多少钱买。” 谢来：“……这似乎也太不合理了。” “我们也问过缘由，他们说是怕商户之间质量参差不齐，所以就就搞了瓷器所，严格控制质量。不过说实在的，我们每次选货依然是要自己擦亮眼睛，否则也容易买到不好的货。” 谢来听出来了，这所谓的瓷器所并没有尽到他们的责任。 只怕是从中赚差价了吧。 垄断市场，一家独大。 这简直就是要祸害这个城。 哪怕谢来不懂商业运营，也知道这种模式只会赶客。日后若是有其他城市有大量瓷器卖。肯定会吸引商人去那边的。 也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 云城知府府上，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正在和孙知府道，“爹，今年咱们云州府又赚银子了，儿子没给你乱出主意吧。” 孙知府这才放心了，“能赚银子就好，现在府里修桥铺路，每日里花销不少。朝廷也不剥银子给咱们，什么都要咱们自己解决。” 孙知府出自寒门，考了半辈子才考中了进士。当了几年县官之后兢兢业业的做出了成绩，走运的被朝廷提拔了。 到了这云州府来当知府。 开始的时候云州府可只有几家瓷器商人。也不算兴旺发达。因为这云州府太不好了，瓷器这种东西磕磕碰碰的就碎了。瓷器卖不出去。 孙知府的儿子倒是聪明，给出谋划策。搞出了一家瓷器所。让街上所有的瓷器都放到瓷器所来卖。 然后瓷器所从中提一些差价，赚的银子就用来修桥铺路，这就把云州城里里外外的路给修起来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2节 当初为了实行这一政策，也算容易。因为街上很多人摆摊赚的不多，还要迎来送往，不如放此其所来，月底结账。 如今做了几年，大家也都习惯了。 反正孙知府觉得这样挺好的。帮大家把瓷器卖出去了，知府府上也能得到银子来修路铺桥。建设云州府。 两全其美。 他儿子孙大庆骄傲的不得了。 “我就说了，爹，若是让我去从商，我一定能成为天底下最富的商人。” “你别想了，咱家好不容易改换门庭，你要是去当商人，丢了我的老脸。好好的给我考科举。以后也谋个官身。” 孙大庆一张肉饼脸都挤成一团了，“爹，孩儿不爱念书！” “不喜欢也得念书。赶紧滚去念书去。” “你过河拆桥！”孙大庆气呼呼的走了，当然不是回去看书，而是去茶楼喝茶，听人说书去。 或者去酒楼里面听听那些来来往往的客商说说外面的新鲜事儿。 谢来他们安顿好了之后，就在饭店里面吃饭。 因为这边来往的人多，所以大家都是说官话的。就相当谢来曾经世界的普通话一样。 哪怕说的不标准，谢来也能够听懂。 来福道，“来弟，这地方不错吧。家家户户都有手艺。所以都还过的算不错。可比咱们白山府好。” 谢来点头，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这种祖传手艺是真的很好，而且瓷器是大家所需要东西。未来不管多少朝代，这些东西都是需求量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这种在他看来不算健康的商业环境，也能够让这个府城发展的这样好一样。 谢来又问，茶叶难不成有个茶叶所？ 来福道，“这个倒是没有。” “呵呵呵，自然没有，茶叶不好存放。”旁边有人突然出声道。 谢来看向说话的人，是个长的颇为……富态的人。 怎么说呢，这年头能长这体型是不容易的。因为很多老百姓家里也不是经常能吃肉。 谢来和他拱手，“兄台。” 那人见谢来书生模样，也拱手，并且坐了过来，“这位兄弟不像是来跑商的，难不成是来游学的？”他刚进来就注意到谢来了， 只觉得在这一屋子人中间，这位显得特别扎眼，所以选位置的时候就做到了附近。 谢来笑道，“是啊，我听说云州府盛产瓷器和茶叶，便过来看看。” “那是，我们云州府不说天下闻名，至少这附近几个州府中，那都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心里骄傲的不行。 然后和谢来道，“对了，你刚刚是问茶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茶叶存放条件复杂。一不留神就容易坏。府城自然不容易建茶叶所了。不过也有办法，有人出了主意，让府城最大的几家茶叶商人收拢了那些零零散散的茶商。那些人懂茶叶，自然也好管理。” 谢来听了直接喷茶。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人家小茶商原本自己当老板卖茶，还能拼一把。现在都要去讨好大茶商了。 哪怕有些好处，但是坏处明显更大。 还能指望那些大茶商真的公平公正的对待那些小茶商？ 而且制茶手艺都不一样吧。真的不会出现大鱼吃小鱼的事儿？ 第130章 龙潭虎穴 谢来觉得这不仅仅帮不到这些散茶商,反而还把羊送到了狼的嘴巴里。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很多事情，他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兄台为何如此脸色？” “没什么，只是心有所感罢了。”谢来倒是也明白,初来乍到的,并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太多。 在外面，还是保命要紧。 不过谢来觉得这个朝廷对于商人的管控还是不够规范。一味的打压，却没有出台什么管理的相关法案，甚至都没有管理他们的正规部门,以至于商人被很多有权有势的人暗地里把持着。以后若是有机会，要在这方面做一些改变。 孙大庆不干了，他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一系列措施，简直是太正确了。 本来乱成一团的商市，如今井井有条。以前商户们还感谢他呢。 作为知府家的公子，他可是有能耐的人，此人分明是不认可他。而且不认可他,还不告诉他为什么。孙大庆这心就和被什么抓着一样。 于是他板着脸道，“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谢来：“……我何时看不起你？” “你分明对我刚刚说的话有想法,却不与我说。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谢来道,“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只是自己心里想着一些事情，和兄台无关,所以才未曾明言。” 来福也赶紧帮忙说话。“我弟弟只是一介书生，并不懂这些茶叶瓷器。” 毕竟此人长的如此富态,必定是有些家底的。出门在外的,这种人可不好得罪。 孙大庆只觉得这兄弟两人是在敷衍他。 他看起来那么没脑子吗？ “有话不敢说,不是大丈夫所为。亏你还是读书人，读书人就要敢于直言。” 谢来觉得这人就一根筋。 猜测他大概是有些身份的人，否则不至于这样霸道。 他道，“我先问问，瓷器所，还有那个大茶商管理小茶商，这些事情是谁出主意？” 孙大庆道，“自然是孙知府家的公子。” 谢来问道，“他依据什么来制定的这些？” 孙大庆道，”自然是找了当地的做了许多年的大茶商和瓷器商人来做的这些事情。可不是随便乱出主意。” 谢来笑道，“那就是了，兄台觉得若是你是大瓷器商人，你是以家族利益为先，还是以那些小商人利益为先？” “……”孙大庆一愣，“你是觉得不合理？可如今府城却是比以往要好。各行各业井井有条，从来没人闹事。” 谢来道，“若是换了我，我也不闹。官府都支持的事情，我当然是要遵从的。”他道，“当然，我所言并不是针对云城种种，而是以此衍生出对人性的思考。所以刚刚并不想发言。” 孙大庆此时心中已经有些不淡定了，努力认定自己做的没错。 如今也确实发展的好，不敢因为一个外来的少年所说的几句话就动摇，怀疑自己。 他问道，“小兄弟，你大概是刚来，还不了解情况。你等几日多看看，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来笑道，“兄台说的对，这几日我会仔细看看的。毕竟我是来游学的。好的东西自然是要学习。” 孙大庆站了起来，也没有继续听热闹的心情了。 谢来的一番话，在他心里扎了一根刺。 “告辞。” 孙大庆拱手，直接走了。 走出了客栈，还是让随从去打听这人住哪里。 “可是要教训他？” 孙大庆拍他的脑袋，“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吗？滚！本公子是有意与此人结交。” 随从捂着脑袋，“好的少爷，我立马去打听。” 屋里，谢来福和谢来道，“来儿，此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谢来道，“不管什么来头，从他言行来看，应该不是坏人。” 来福道，“那就好，咱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谨慎。待会安顿好了，我就要去看货了。” 谢来道，“哥，你懂这些吗？” “我跟着别人一起挑，他们常做这个的。” 然后叹气，“这种事情也要学。总会有经验的。” “哥，咱都是出来做瓷器生意的，别人未必会真心帮你。咱们不如请一个当地人帮咱们挑的。他们都是内行。咱花点银钱请他们，告诉他们，若是选的好，下次还找他，并且还会介绍很多商队给他。” 来福一听，福如心至。“对啊，可以请人。就是不知道请谁。咱们这街上也不认识人啊。” “这街上这么多店子呢。里面的老师傅应该挺多。” 来福想着街上那些店子。只说不卖瓷器，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人选货呢。” 既然想到了这个办法，来福一刻也坐不住，吃完饭，就让谢来去休息，自己去找人去。 谢来也确实累了，吃完饭，就上楼去。 先是记录下了刚刚知道的关于云州府的一些事情。他觉得这种应该不是个例。 整个朝廷对商人没有严格的法规，以及专门的部门的管束，这种大鱼吃小鱼的地方必定不少。 甚至很普遍。 谢来想想就觉得可怕。 一个地方特色的发展，应该是百家齐放，而不是一家独大。 这云州城这个情况，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来福出去了一下午，才带回来一个人。 谢来正好休息好了，听到来福房间在说话，就过去看。 这带回来的人头发已经花白，身材瘦小。 来福见是他来了，就介绍，“这位是刘师傅，是在街上给人做瓷器的老师傅。”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3节 谢来道，“刘师傅你好。” 刘师傅见谢来读书人打扮，立马道，“小先生客气了。” 来福笑道，“我已经与刘师傅谈妥了，明日选货，他带我去。一个瓷器一文钱的费用。” 这费用是可以接受的。因为这批瓷器到了售卖的地方，是要翻好几番的。 除去路途的成本还可以赚。若是能够选到好的瓷器。减少损失，就划算。 谢来道，“明日就多亏刘师傅了。” “好说好说的，都是为了一口饭吃。谢老爷愿意给我这个工作，我感激不尽，明日必定好好帮你们选。我这手艺不说多出众，但是看瓷器的眼光还是有的。做了一辈子，就与这瓷器打交道了。闭着眼睛听听声音，就知道质量好不好。” 谢来道，“刘师傅是自己做，还是给人工作？” “哎，原本是自家也做的，不过后来实在难以为继，就干脆去给其他瓷器店做事儿了。” 谢来好奇道，“为何难以为继，你们这边不是瓷器所统一售卖吗？听说还让这边的瓷器市场更加规范了。” “瓷器所？”刘师傅叹气，“当初也是好的，确实帮我们售卖。可没多久他们就开始要求我们每家每户要定量供应，一个都不能少。若是少了，还要交违约的罚金。” “罚金，这还要交罚金？” “是啊，瓷器所说，为了给我们售卖这些瓷器，所以和商人们提前订货。而我们若是交不出来，瓷器所就赔偿那些商人。这银钱自然是分摊到我们这些未能及时交货的人身上了。我们家只是小炉子，有时候一炉子也未必能烧成一个出来。无法保证数量，就干脆关了炉子，给人做工。这样不用担心罚金，还能赚点糊口的工钱。” 来福问道，“那你可知，这些瓷器的出售价几何？” “这个……这个是不能说的。当初瓷器所也签了字的，谁若是泄露了，就是坏了大家的利益。谢老爷可不要逼着我，便是不挣这钱，我也不能说。” 来福道，“那就不说了，我也就随口问问。这其中必然是有差价，我能理解。” 谢来想说，理解个屁， 商人自己找散户买不香吗？ 反正去了瓷器所也是要自己挑货的。还要多给银子。 这瓷器所就是明摆着两头吃。赚商人的也赚这些瓷器商的。 谢来被他们的操作恶心坏了。 关键这还是官府办的瓷器所。这些散户连一个喊冤的地方也没有了。 谢来又和这人打听茶叶商人那边的事情。 刘师傅在这里很久了，虽然不是卖茶叶的，但是村里就有。 但是其中的一些事情，他也不敢提。 毕竟不知道谢来他们的来历。怕回头事情传出去了出事儿。 只告诉谢来，“少打听。” 谢来心说，开始他还以为云州府是一个商业发达，很开放的一个城市。怎么这才待着了一天，就成了龙潭虎穴一样的。 连打听都不能打听了。 既然是正大光明的组织，为何不敢让人知道？ 谢来道，“别的我不问了，我只问，您这样散户当工人的，多吗？” “嘿，那自然是多的。”刘师傅道，“不过我的手艺是最好的。”他担心谢来到时候找别人去。 谢来笑道，“既是我大哥选来的，自然是最好的。” 来福又和刘师傅约定好了明日见面的时间，以及签订了一份看货协议。就是保证看的货要达到什么程度，才能够按照约定交付工钱。以免谢来福赖账，也以免刘师傅这边不尽责。 这些都谈好了之后，刘师傅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不过这事儿他不打算和别人说。因为谢来福答应他，若是看的好，日后给他介绍生意。做生不如做熟嘛。 这样一来，又能赚一笔。 谢来道，“哥，除了这云州城，还有哪里有瓷器？” “那就远了，主要是这边路好，我们才愿意来。另外一边远，且路不好走。” 谢来道，“看来这里的父母官倒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第131章 不平事 孙大庆回了府中,心情就一直不好。这是他的提议第一次被人否认。且还指出其中错误之处。光是谢来当时反问的那个问题，他现在都答不出来。 大商人到底是会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还是小商人的利益？他也搞不清楚。 孙大庆觉得如果换做是他,他会维护所有人的利益。但是别人的心思，他如何知道呢。 反正只看结果,目前为止，结果是好的。 他心中一向自信。这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他提出这提议之后,得到了绝大多数的人的认可。特别是这里做了许多年的瓷器商人和大茶商。都觉得此举利民。 而且结果也确实得到了好处。 云州府的这些人都过得好了，修的路也引来了更多的商人。利用这赚的银子，也给这云州府其他百姓带来了好处。 至今为止，未曾有一人在他面前说不好的。 “这小书生初来乍到,没看清楚便随意议论罢了，当不得真。” 孙大庆心中如是想着。 只是心里还是忘不了这事情。觉得那人说话没说清楚。肯定有什么也藏着掖着的事情。 他心中实在不服气,干脆让人去找谢来的住所。 “少爷,这只不过是一个少年郎说的话罢了,您何必放在心上。” “你懂什么，就是这种外来的人不懂我们这里的情况，若是让他出去乱说,岂不是对我们云州府不利？他还是读书人，这些读书人最喜欢到处说道了。” “您也是读书人呢。” “本少爷不算！” 孙大庆道,“让你去就去。” “要不然把人叫府上来说话？” “来咱府上,知道咱们身份,还敢乱说话吗？” 随从立马去打听了。很快回来告知,就昨天酒楼后面的客栈。 他那兄长出去收货了，只有他一人客栈里。 孙大庆这才备上礼物,前去拜访。 谢来正收拾东西,也准备去外面转转。看看这里的民风民情。 也不枉在这里来一场。 有车夫跟着他,倒是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事情。家里的车夫都是练家子。有几分力气。谢来自己本身也是举人出身，一般人也不敢惹他。 收拾妥当，他刚下楼，就遇到了昨日那富态公子。 谢来本来不与理会。 结果此人直接走过来，拱手，“小兄弟，在下前来拜访。” 这就躲不开了，谢来道，“兄台，实在不巧，我正要出门。” “不知是要去何处？” 谢来道，“四处走走看看，既然是来游学的，自然不能在房间中待着。等我兄长收了货之后，我就要跟着离开，不敢耽误时间。” 意思是让这人不要耽误他时间。 孙大庆道，“在下孙大庆，本地人士。要不我带你四处走走。” 谢来笑道，“兄台为何如此，我们才见过一面，实在不敢让兄台这么照顾。” 孙大庆直接爽快道，“我不和你废话啦。你昨日说的那些话，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必须和你证明，我们云州府这么是对的，对老百姓是有好处的。你从外地来，所以不了解。” “……”谢来只觉得这人太执着了，这是对这里爱得深沉，不让人说一句不好。 谢来虽然不想与人争辩，给来福找事儿，但是也不想昧着良心说话。 于是道，“不如这样，你我一同出行，走走看看，自然知道实情。” 孙大庆一听，立马赞同了，“此举甚好。” 于是跟着谢来一起出门。 上的当然是谢来的马车，谢来的车夫可不让他随意上陌生人的马车。 好歹和孙大庆是个好说话的，跟着钻上了马车。 他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谢来道，“孙兄，你不用这么在意我说的话。每个人看待同一件事情，可能就有不同的观点。” 孙大庆严肃道，“因为你是第一个说不好的人。我之前从未听人说不好。所有人都告诉我，这是好的。对的。” 谢来闻言，道，“这是官府组织的，自然没人和你说反对意见。若不是你非得我说，我也不会愿意与你说这些话的。我们初来乍到，又要来此地收货，得罪了此地的达官显贵的，还真不好办事。” 他就算想法多，但是也不傻。有些话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自然是保护好自己。 特别还有来福哥，日后是要来跑商的。 得罪这里的人，还能买到好货吗？ 到了一条街来了，两边铺子里面都放着瓷器。 “孙兄可知道这些商户，每月要交多少瓷器给瓷器所？” 孙大庆道，“自然是做多少交多少。” “看来孙兄对着云州府也不是很清楚？”谢来惊讶。 他还以为这件事情一般人都是知道的。特别是这孙兄对这些事情如此关心。 孙大庆道，“我未曾来这边走动过。” “那瓷器所要求这些商户每月交多少件商品的事情，您也不知道？甚至因为散户无法按时交货，要缴付罚金，所以宁愿关掉咱家的炉子，去给人做工。” “怎会如此？”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4节 孙大庆激动道。“你才刚开，为何知道这些。不是胡说吧。那瓷器所可是官府成立的。官府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我就无从得知了。官府的事情自然有官府的考虑。孙兄若是真的这么关注这些事情，你也不用来找我说了。自己去查探便是。我知道，这瓷器所建立之初，必然是为了云州府所有的百姓，但是后来到底为何如此发展，自然还是人心，人多了，心思就不一样了。孙兄，咱们就说到这里吧。说百遍不如自己亲自去走一遍。告辞。” 谢来开始赶客了。他并不准备掺和其中。 他如今一个小小举人，还是外地来的。也不知道这官府到底是不是官商勾结。他可没那么大的力量。 只能以后再说了。 孙大庆从马车上下来，脸色有些不好。 因为谢来给他提的情况让他意外，却也不像是胡说的。 毕竟这可是云州府，随意打听就知道了。 “少爷，你怎么下来了？” “别说话，本少爷要做一件事情，你给我好好办，要是办成，有赏。”孙大庆严肃道。 孙大庆没亲自去，毕竟他自己这形象，他觉得是个人都知道他是出身不凡。 于是自己的下人扮作是找活干的人，去那些瓷器铺子打听。 这一切与谢来是没关系的了。 他对这边的茶叶是很有兴趣的，去当地的茶叶店买了茶叶。 这茶叶铺叫百茶堂，是一家很大的店子。里面有许多种方式炒出来的茶叶。口感香味不同。 这店子掌柜的介绍，这是不同的炒茶方式炒出来的。 谢来买了几种，准备路上提神喝，另外也给家里的人寄回去。 这可比瓷器要好运输。只要保存得当，不会损害了这其中的口感的。 买完茶叶，谢来就出来。拿着包裹着茶叶的包裹，闻了闻香味。 突然闻到了一处更浓郁的香味，他抬头看去，就见前面有几处摊子，上面写着茶字。摊位上面热气腾腾的。香味就是从那传过来的。 谢来把茶叶放进马车中，就往那摊位走去。 走近一看，竟然是茶水摊子。 这样的茶水摊子不止一处。 见到谢来来了，摊位上的老人立马招呼谢来坐下喝茶，“我们这茶很便宜，一文钱喝三碗。” 谢来想说，这还真是便宜。 “哥哥，你喝点吧茶吧，咱家的茶好喝，爷爷亲自炒出来的。” 谢来笑着坐下，这孩子才四五岁的样子的。小姑娘营养不良，头发都是发黄的。 看到谢来坐下了，赶紧去喊爷爷煮茶。 茶水上来，光闻着味就很清香，谢来惊讶道，“这是你们自己家里炒出来的茶？” “是啊，这叫三香茶。闻着一个味道，进了嘴里又是一个味道。等喝完之后，回味之中又是一种味道。” 谢来细细一品，确实很特别。 “你既然有这样好的茶叶，为何还摆摊？要是直接卖茶叶岂不是更好？” 听到这话，老人家笑了一下。 小姑娘道，“不让卖，要打。” “妞妞，别吵着小哥，过来。”老人家把小孩子牵过去了。 谢来坐在摊位上面，心里突然涩的不得了。真是蠢啊。怎么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谁有本事还会委屈自己？ 自然是有苦衷。 再结合之前听说的消息。他心里憋闷不已。 他抬头看着旁边的几个摊子。 摊位上面寥寥数人。也幸好这是商业比较发达的云州府。否则又有多少人愿意一文钱去喝茶？ 而且这一文钱的价格还真不贵。 这种茶叶，在谢来所在的白山府，那是按两卖的。 在这里如此贱价卖。这是被逼着什么程度了。 在一个商业发达的府城，一群有家传手艺的人，却不能卖自家做出来的东西。这是什么世道？ 谢来喝完了茶。付了茶钱，起身就走了。 他没有回客栈，而是继续在城里转悠。一次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这种茶水摊子竟然还不少。 谢来又找了两家喝茶。问了同样的问题。 都是讳莫如深。 谢来试探着的提出买茶叶。对方也摇头不卖。 一直到太阳落山，谢来才从外面回来。 来福已经回来了，因为知道车夫是跟着谢来一起的，所以也没担心。而是点好了饭菜等他。 今日看货很顺利，来福心情也好。算着这笔账能赚多少银子。 等明日再去看了茶叶，就可以离开了。 看到谢来回来了，赶紧招呼他吃饭。 “来儿，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今日玩得怎么样？” “哥，我心里憋得慌。”谢来拍拍自己的心口。 他以为自己很冷静理智，但是他心里也有热血。 他不是官，但是依然看不惯这不平事。 第132章 理想破灭 谢来将自己今日一整天,在外的所见所闻，讲给来福听。 可惜来福并不能感同身受。或者说，也许能感受到一些,但是想要让他出头说什么，那也是完全没可能的。 因为他是一个商人。只负责买卖。他并不在乎这些瓷器和茶叶是怎么做出来的。只要自己能买到好的茶叶和瓷器就好了。 来福觉得,这大概是自己不能为官，而来儿以后一定会为官的原因。 来儿这样的人才能当父母官。 谢来道,“哥，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举人。不该管这些大事情。但是看过这些之后，还当作不知道，万事不管,我心里实在憋屈。想做一些事情。” 来福道，“你想怎么做？” “我想拜见知府大人。我打听过这里的知府大人。除了这些之外,倒是也算是一位好官。愿意花银子修桥铺路。还给那些欠债的百姓借过银钱。我想去拜见他,看他是否知道此事。他若是管倒是好。若是不管……” 那也只能等自己以后来管了。 谢来哪怕心里憋屈,也得承认自己这会儿真的没能耐解决问题啊。 “哥，只是此事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了，只怕会影响你的生意。我如今也没有办法保护你,反而要连累你。不如咱们分开行动。装作不认识……似乎也晚了。” 来福自然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处境。 兄弟去和知府大人说了这些，就是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来福要来这里买货,肯定是买不到了。 来福笑道,“不就是茶叶和瓷器吗？这有什么？也不就是云州府这一个地方有这些。不让买就不让买。咱总不能为了买货,就违背自己的原则。你以后是要当官的,前怕狼后怕虎，岂是能做大事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是保命要紧,要是知府大人不是个好官,你也不要说。以免得不偿失。” 谢来感动的点头,“哥，我会记住的。” 谢来也未鲁莽，晚间就去了学堂找老师商量。 徐老师为人正直，但是不通这些俗事儿。 云老师奉行的是明哲保身，难得糊涂。 也只有马老师能指点一二。 好在马老师晚间不管多忙，都会在课堂里面公干。 谢来找他倒是方便。 司马丞相最近和皇帝提出了驿站赚钱这种事情。 这并不会影响世家的利益，又可以赚银子。减小国库开支。内库空虚的皇帝立马就同意了。 只是这事情说起来容易，要做起来却也不容易。否则一步留神，这银钱到不了国库。 他今日才和幕僚们商议了此事，正在整理意见。 看到谢来进课堂，便问道，“今日不是要去外面走访学习吗？怎么样？可有收获？” “收获有，烦恼也有。”谢来道。“特意来请老师指教的。” 司马丞相放下笔，“难得你还有事情找我，说来听听？” 谢来将云州府的见闻说与了司马丞相听了。 司马丞相边听，边背着手走了两步。 等谢来说完之后，他道，“听起来也不全是坏事。这样一来确实利于管理。否则市场混乱，容易发生乱子。” 谢来惊讶，“老师，您也是这么想的？” “我是站在一个上位者的立场这么想的。但是若是站在底层，此举自然是洪水猛兽。破家根源。” 司马丞相道，“这知府这么做，自然有他为官着的目的。你要说服他，就要坐在他的位置上面考虑。将问题找出来，然后为他找到解决的办法。要能保证收益更大，这样一来你说服他的几率就更大。上位者也是图省事。若是太过麻烦，收获不多，也不会同意下位者提的建议。” 比如驿站赚银子这事情，皇上之所以同意就是因为不用他操心如何赚，自有下面的人来操心。他只需要收银子罢了。偏偏又需要上位者点头。 谢来想想也是，自己一股脑的去提出问题来了，若是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只怕知府也不一定会听。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5节 “老师，我懂了。多谢老师指点。” 司马丞相一番指点，让谢来茅塞顿开。 “可有头绪？”司马丞相道。 “有一点，还在想。”谢来道。 司马丞相笑道，“那你细细想。” 他也重新坐下办公。 谢来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细细开始思考。 这知府这么安排，一方面必定是为了增加收入。另外一方面也是便于管理市场。 这当然都是谢来往好的方面想的。若是坏的方面，自然是这知府自己官商勾结。不过若果这是这样，谢来后面也不用与他多说了。 介于前面的设想之后，谢来开始想办法。 …… 这会儿知府府上，孙大庆正在气地拍桌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身材厚重，随从看到他这样，都要担心这桌子散架了。 孙大庆问道，“你是只问了一个？” “少爷，我是问了好几人呢。听说都是这样的。他们是一些散户，平时共炉子，烧一些瓷器在街面上售卖。 瓷器所建了之后，官府说要帮他们卖瓷器，大家都很高兴。往这边送。 谁知道没多久，就给他们定了任务，谁家必须交多少，否则就要交罚金。 “这罚金谁制定的？我可没这么说过！”孙大庆气的差点就直接去瓷器所找人了。 “谁也不知道，但是瓷器所是府衙建的，所以大家都觉得是……是知府大人定的。所以这些散户也没多说。也是小的是本地口音，他们才说与小人听的。” “我爹都不管这事情。他怎么可能这么定。” “咱知道，外人不知道啊。少爷，您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孙大庆气的又拍了一下桌子，恨不得立马就冲去瓷器所质问那些人。 或者把管理瓷器所的人叫来问清楚。 可他很快冷静下来。 出了这事儿，竟然都没传到他的耳朵里。可见这不是一个人能办成的。 必定是要诸多人配合。哪怕他现在跑去里面闹一通又如何？ 孙大庆一向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才智出众。如今看到了现实，顿时觉得自己蠢笨如猪，失了信心了。 他自以为帮助了老百姓的利民之举，却原来是帮助那些人吞了老百姓的血肉。 孙大庆整个人都萎靡起来，“我要去找我爹。” 他抹了把脸，就去找孙知府。 孙知府也是个勤奋的，这会儿还在工作。见儿子来了，他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爹，出事了！”孙大庆喊道。 孙知府吓了一跳，问道，“何事？” “咱们被人蒙骗了！”孙大庆将今天随从去调查的事情又说给了孙知府听。 原本以为他爹会和他一样，同仇敌忾，甚至会因此迁怒他。 可结果对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爹，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反应啊？” 孙知府道，“这算什么大事？” “那些人欺上蛮下！”孙大庆道。 “大庆，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复杂，虽然我也未曾知道会造成现在这个结果，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对于这云州府也不过是外来人罢了。在这里，能顺利的实行政策，就是需要这些本地大商户的支持。如今这个结果虽然有弊端，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规整了市场，也让府衙多了银子。两全其美。” “爹！” 孙大庆没想到他爹是这个想法。是谁当初说了，要为民请命啊。 “你总是教育我，咱是穷苦百姓出身，要照顾老百姓。你现在这想法……” “我现在不也是在为这云州府的百姓吗？若是不这么做，他们的平日里哪里来的那么多好处？路修了，桥扑了。甚至还可以对老百姓借债。这还不好？有些事情人力不可为。要有舍有得。” 孙大庆道，“所以这就是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去成全另外一部分人？” 孙知府叹气，“可以这么说。” 孙大庆看着他，心里备受打击。就在刚刚，他心中的爹还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是个爱民如子的父母官。 可现在呢…… 连续遭受两个打击，孙大庆受不了了。憋着一口气就跑出去了。 孙知府叹气，“迟早是要长大的，别人为什么支持你的主意，自然是因为你的主意能给那些人带来好处。否则真当这些人是活菩萨？” 第二日谢来起的有点儿晚了。昨天想了许久的对策，夜里睡晚了，做梦都在想这事儿。 他刚洗漱开门，准备下楼吃饭。车夫就来找他，“那位公子又在楼下找少您了，看着样子好像不大正常。” 谢来道，“难道是一位理想主义者遭受到了现实的打击之后，一蹶不振？” 谢来这也就随口一说，结果真的说中了。 看到孙大庆的时候，这人就是一脸信念被打破的感觉。 和之前志得意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谢来：……不至于吧。虽然事实确实很残酷，很现实。但是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啊。 他和对方打招呼，“孙兄，你这是怎么了？” 孙大志突然红了眼睛。“你说，怎么会这样？怎么都和我想的不一样？” “什么想的不一样……罢了，要不去我屋里说话吧，这里不合适。” 他招呼车夫去拿早点，自己带着孙大庆上楼去。 第133章 共谋大事 孙大庆上了楼,依然魂不守舍的。 谢来给他倒了茶，“孙兄，何至于此？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孙大庆目光无神,“我他们巧立名目，私自收罚金，逼着那些散户做不下去，只能去给大户做工。他们对外来商人太高卖价。却又对底下的那些商户压压价。一个陶瓷碗，他们卖给商户最低七文,最高达到十五文钱一个，你可知道他们收散户多少？” “一文钱。” 他比了个手指头。 谢来：“……” 原来来福哥他们被坑的这么惨。 不过这个价格若是不合理，来福哥他们应该也知道啊，别的城里又不是没有这些。 估计还有别的考量。 孙大庆看着谢来，“你说,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啊。当初既然是城里了瓷器所,难道不是为了老百姓吗？不是为了整个云州府吗？他们说的那样好。” 谢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无缘无故的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银子了。否则那些大商户为何要照顾小商户？” “可是知府大人修了路，吸引来了商人,这也是对整个云州府好啊。他们赚的比以前都要多！” “贪！”谢来道,“一个贪就够了。赚的多了，为何不能赚的更多？没人会嫌弃自己手里的银钱少。” 他看这孙大庆的表现,觉得这人也是性情中人。 “这是人性,孙兄以前不清楚，大概是没见过,没接触过。” 孙大庆道,“我自小是祖父母带大的,他们常常教育我，为人要正直，为官要仁爱。他们走后，我爹又带着我，要我无愧于心。” 谢来心说，难怪呢。就这样的家庭教育，孩子必须长的好啊。 也难怪会成长为理想主义者。看什么都是好的。 谢来道，“孙兄也不必如此难过。毕竟你也未曾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要怪就怪那办瓷器所和商会的人。不知道是存着什么心思。” 孙大庆：“……也许，他也是一片好心呢？” 谢来点头，“这也不无可能，这些制定政策的人，未曾体察民情，未曾去了解底层老百姓的心声。制定政策的时候，身边又都是生活在高层的人，他们自然会更加照顾自己这个阶层的利益。于是最后制定出的策略就都会偏向于自己这边，反而忽视了最需要帮助的底层百姓。” “……”孙大庆恍然。 确实如此，他当时只一心为云州府做点事情，自己闭门造车，天马行空的考虑这些问题。 等他想好了之后，就去问自己身边的人。 他们都说好。 为了保障，他又去寻当地最有名的几家大商户商议。觉得他们能做到这个地位，有这样的影响力，自然比自己懂。综合他们的意见，再根据自己的想法做出来的决定，自然是好决定。 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到，人心。 孙大庆气得捏紧拳头。 谢来见他这反应，就道，“不过既然已经造成这些事情，我们光愤怒也没用。不如寻找解决的办法。” 谢来正瞅自己对这云州府不熟悉呢，这就送来一个熟人了。 他看这人家世应该不错，也许有路子。正好拉进来搭个伴儿。 孙大庆果然入套，“你有解决的办法？” “也不算什么好办法，不过暂时解决一下燃眉之急还是可以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6节 谢来觉得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朝廷出台响应的政策，成立相关部门。 但是现在肯定不行。 他想了一晚上，也只想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办法。 “我准备去拜访知府大人。 听到谢来说起孙知府，孙大庆郁闷道，“你可能会失望。他也许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想管。” 谢来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没关系。我觉得只要我的办法好，知府大人也许能采纳。” “是什么办法？” 谢来问道，“你是要和我一起做这件事情吗？” 孙大庆道，“只要是好办法，我必定全力支持。” 谢来点头，“既如此，咱们也算是一路人了，还未请教孙兄家门。我若是将此事原本说与孙兄听，那就是将后背托付。说实话，咱两也未曾见过几次。若是孙兄不能取信于人，我无法继续往后面说了。孙兄如今也知道人心险恶了，还请莫怪。” 这下子可让孙大庆为难了，因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要是让他说出自己的身份，他就要没脸了。 孙大庆也没想过，自己以前引以为傲的身份，如今竟然见不得人了。 谢来见他藏着掖着，就道，“既然不方便，那我也不强求了。今日这些话，还请孙兄都忘了吧。” 见谢来直接不和他说了，孙大庆着急了。 他现在满心愧疚。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解决。 因为他爹都不管这事情。他压根就什么都做不了。 “谢兄，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有难言之隐。” 孙大庆这会儿已经对谢来这个少年服气了，以兄相称了。 不过谢来不吃这一套，依然是要一起搞事，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他可不是无知少年。“孙兄，有何难言之意？我并不看重家世背景，也不看重出身。只不过既然是要一起行事，总不能互相还藏着掖着。我的背景你也清楚。我兄长是商户，我是读书人，侥幸考中了个举人。家里是地主，不过不在本地。在白山府。若说出身，先父是赘婿，我也只是一庶子。如何？” 孙大庆听到谢来中举，一脸惊讶的看他。 这年纪就是举人了？ 再想想谢来的言行举止，难怪这番气度。 再听到谢来的身世……他也惊讶。不过这会儿他也不在乎这些。因为他绝对的自己这身世也没多少优势。 若说谢来是被出身拉了后腿。 那他就完全是拉了出身的后腿。 但是谢来如今完全对他自报家门，孙大庆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此人值得结交。若是扭扭捏捏，失去这样一位朋友，倒是亏大了。 他站起来，对谢来拱手，“在下孙大庆，家父……家父便是这云州府的知府。” “咳咳咳……”谢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他拍拍心口，“你不是骗我吧。” 孙大庆低着头道，“不曾骗你，句句属实。”他拿出自己的府衙的令牌拿出来给谢来看。这是知府大人的令牌，给他平时走动办事用的。 “你之前谈的那茶叶商会，那瓷器所，都是出自我手。” 谢来：“……” 他这是准备砸了对方的锅，还和对方商量怎么砸？但是刚刚和孙大庆一番交流，也让他看出来这人并非是那种贪婪的人，反而有一颗爱民之心。所以谢来心里倒是没害怕对方会报复自己。 他道，“你……孙兄，恕我直言，你看着也不像是有贪念的人，为何会弄出这些举措来？” 孙大庆苦着一张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想想，心里还是气闷，便和谢来解释起来，“我以为大家都是一心为了整个云州府好。为了所有的百姓好。他们那么积极的配合，组建瓷器所，组建茶叶商会。起初有些人不同意，他们还负责上门去说服对方。” 说到此处，他还捏紧拳头，“我以为，他们都是为了大家好。我沾沾自喜，以为我做出好的决策，让大家都心服口服。日后众人齐心协力，把这云州府治理的越来越富庶。我也一直是这样一位的。每年瓷器所都能有一大笔收入拿出来，供府衙做一些利民的工程。他们交给我的账本，也都是按照我所制定的价格来做的。我不曾知道，他们竟然还能从其中组手脚。如今看来，那账本只怕也是假的。” 谢来道，“只怕他们认为，那交给府衙的钱财，正是进了知府大人的口袋里面。” 孙大庆生气道，“胡说，我未曾拿他们一文钱。我娘走的早，我爹就我一个儿子，府上的花销完全足够了。” 谢来看他了眼他的身材。 孙大庆道，“我是长得胖，但是我这是随了我祖母，喝水也长肉，有福气。” 谢来道，“孙兄确实福气。不过孙兄确实也草率了。不说别的，就单说这瓷器所。你和大人在此地的时候，自然是用来修桥铺路，日后你们离开此地。这一笔银子，又没有朝中律法管着，哪怕全都进了新来的知府的口袋里，谁又会来管这件事情？” 孙大庆脸色骤变。 他刚刚还想着，虽然瓷器所是出了问题，但是最起码给府衙增加了收入。也算是有利民之处。 如今谢兄提起这个，他才意识到，这瓷器所真就要和吃人的巨兽一样。吞了老百姓，喂饱了大商户和衙门的人。 他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 谢来惊的赶紧拦住他，“孙兄！” “我该打，我高估自己的能力，在这一府之地，指手画脚。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我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足智多谋。以为为这白山府做了诸多好事。结果我害了多少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说该不该打？” 孙大庆满脸悲愤，眼泪都出来了。 谢来就松开了他的手，“确实该打，那你打完了，心里舒坦了。我们再继续谈正事。” “……”孙大庆举着手，顿时愣住了。然后还真往自己拍了几巴掌。 脸上留下了巴掌印，才算完事儿。 然后一脸真诚的看着谢来，“谢兄弟，还请赐教，如何才能弥补错误。” 谢来道，“我昨日已经在这云州府走访了一番，也算弄明白了这里的情况。所谓的茶业商会，是被几家当地的大茶商合伙垄断。他们制定了行业规则，不符合他们的想法的茶叶，都不算茶叶，不许售卖。而他们用来判断是否符合规则标注就是通过那些制茶商户的炒茶方子来判定。” “你也知道，这种方子都是可以代代相传的，是每个商户立家之本。所以很多人不愿意交出来。但是他们的茶叶也不允许上市场售卖。谁家卖了，就要被人教训打压。” 孙大庆气的用拳头敲打桌子，“简直是匪类！” 然后愧疚道，“可惜我爹根本就不听我的。我找他，他只说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来大部分人的利益。” 谢来道，“你以为这只是对下层小商户有伤害吗？这对知府大人自己也是后患无穷。一个地方，最担心的就是一家独大。或者是一群人抱团。你想想，若是有一天，这些人都联合起来，能不能让知府大人在此地寸步难行？” “我爹毕竟是官啊。”孙大庆吃惊道。 谢来道，“让这些人做大，吃掉所有的散户，垄断整个云州府的茶叶和瓷器市场。相当于是掌控整个云州府大部分百姓的生计。动了他们，就是让这些人没了生计，就算是知府大人，对付他们也要考虑一二了。而且他们赚了那么多的银子，你觉得他们只会做这两项生意吗？也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整个云州府的买卖市场，都被他们控制了。你说，若是知府大人知道这些，还能坐视不管吗？”当然，这后面只是谢来的推断，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毕竟就这几年，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孙大庆听得满头是汗。 心如鼓擂。 他起先只觉得自己该打，如今觉得，把他杀了都于事无补。 他站起来，然后坐在谢来脚边上，抱着他的腿，“谢兄，谢兄，你可一定要为我爹出谋划策啊。不能这么发展下去。要不然我就成了这云州府的罪人了！” 谢来被这么大一块头的人抱着大腿哭嚎，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孙兄不用这么激动，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也许对方还没做到这一步。或者还没想到。我们还有时间。如今就是去说服知府大人。” “好，咱这就去找我爹去。” “别急，咱合计一下，见到知府大人怎么说。” 如今两人交心，一起共谋大事，自然是分工合作最好。谢来决定将一些容易拱火的话，都让孙大庆来说。他就来当和事佬。 反正知府大人再生气，也不会生儿子的气的。 第134章 见知府 和谢来商谈完了之后,孙大庆只觉得心服口服。 难怪谢兄小小年纪，就能考中举人。 确实是非常人啊。 孙大庆一刻也等不及了,要回家去找他爹说明厉害关系。 这种事情可不能拖着，万一拖着拖着，那些人势力越来越大怎么办？真是以死谢罪都不足以弥补了。 谢来点头，他本来也是准备前往知府府上的，如今有了孙大庆带路，倒是方便。 车夫还是不放心。趁着孙大庆坐着自家马车走了之后，他便劝谢来三思。 谢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若是孙兄要对我不利,也不用多费口舌。在这里我们是鱼肉，真要是想对我们做什么，我们也无力反抗。倒不如大大方方一点。” 主要是谢来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这孙大庆好心办坏事固然错了,但是他确实是个好人。 “你就在外面等我,若是真有事，你就去找大哥,这样可以吧。” “那少爷你呢。夫人可是交代过我了,要照顾好您的。” 谢来道，“母亲也说了,要让我自己经历一些事情。总不能事事都让别人给我做。听我的安排。没事的。” 到了知府家门口,孙大庆已经下了车来，迎接谢来下马车，“谢兄，请！” 孙知府还在府衙里办公务。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儿子。 听说儿子已经回了府上,并且带来一个朋友之后,便好奇,“是谁家的？” “不是咱们云州府的，听说是跟着一个跑商来游学的。” “既然是书生，那结交一番也好。也许大庆会喜欢念书。” 孙知府为儿子也是操碎了心。 说起来倒是聪明懂事，但是就是不爱念书。 平日里也不爱和读书人来往。如今交了个新朋友倒是好。只是要防着对方是不是有所图。 孙知府正琢磨着，就见儿子身边的随从来了，说是儿子孙大庆有大事找他，请他回府上。” 孙知府道，“这么事情，能有本官的公务重要？”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7节 随从不敢说话。 “罢了，”孙知府还是认输了。谁让这是自己的儿子呢？ 他匆忙赶了回去，这会儿谢来已经和孙大庆看过了知府府上，看起来，这知府确实勤俭。家中一应摆设都很简朴。 谢来通过这些，分析这位知府的为人，脾性。这比孙大庆这种带有主观性的描述更直观。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说知府回来了。 孙大庆立马就领着谢来前去了。 孙知府远远的就看着跟着自己儿子身边的少年了。说实在的，第一印象是真好。 人对于长的好的人，天生会带几分好感。 再看谢来规规矩矩，模样严正，看着是个正经人呢。 也就不担心自己儿子学坏了。 孙知府免了两人的礼，问道，“何事唤我回来，我公务繁忙。” “爹，当然还是为了瓷器所的事情。” 孙大庆道。 孙知府没想到他如此口无遮拦在，这可还有外人呢。他看了眼谢来。见谢来很是平静。 孙大庆道，“谢兄是知道此事的。而且还是谢兄发现问题给我提了醒，要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发现呢。爹，我今日特意请了谢兄来府上，就是为了让谢兄来与你陈述这些厉害关系。咱们一叶障目，好些事情都不知道呢。” 孙知府见状，只得背着手，严肃道，“那就去你书房中谈话。” 谢来觉得幸好有孙大庆带路，一切都简单许多。否则自己见到知府大人之后，还要费力的让他听自己讲话。 到了书房，孙知府就坐在上首的位置，直接了当的问谢来，“不知这位书生是和何来历。” “学生谢来，见过孙大人。”谢来拿出了自己的路引。上面就有自己籍贯姓名等资料，还有他的举人身份。 孙知府这才高看一眼。 然后严肃的问道，“既然你是来游学的，为何要掺和我云州府的事情。还处心积虑的想要结识本官的儿子。” 没等谢来和孙大庆进一步说话，这孙知府就先发制人的质问谢来了。 “爹，你说什么呢，谢兄可没有处心积虑。是儿子主动找他的。他是有能耐的人。” 孙知府斥责道，“没问你。既然是一个游学的举人，无缘无故的掺和我云州府的事情，本官自然有疑问。若是连这点都说不明白。那接下来也无需多言。” 谢来觉得这位能当知府，果然也不是糊涂人。 他拱手，“大人容禀。学生并不是掺和云州府的事情。而是为了的是这云州府的百姓。我与孙兄结识，也是因为这云州府的百姓。我读的是圣贤书的，学的是仁义之道。不忍心看着百姓吃苦受罪还无动于衷。” 孙大庆帮腔，“没错，爹，咱们让百姓吃苦了，难道还要不让别人来出头？谢兄就是这样的勇者。” 谢来道，“谈不上勇者，只是想尽一份读书人的本分罢了。” 孙知府严肃道，“百姓吃苦受罪？你的意思本官治理之下的百姓过的不好？” 孙大庆道，“爹，好不好，不是咱们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是百姓说了算。” 这话自然是和谢来学的。为了刺激孙知府听他们好好说道接下来的事情。 孙知府果然被自己儿子刺激到了，这傻儿子只怕又是和人学的。但是能说出这话，人倒是应该不会坏。 他问道，“百姓如何说的？” 孙大庆就把自己知道的实情跟这孙知府说了。 “还有谢兄也去走访了那些茶商。爹，只要你愿意在街上走一走，就能知道了。” 谢来道，“孙兄不必多言，大人身为知府，又怎么可能对府城的形势不知道呢？” 孙大庆也想起来了之前他爹知道瓷器所的事情之后的表现。 确实是早就知道的样子。而对方哪怕知道了，也是万事不管的。 “爹，你不能不管。”孙大庆着急，“再不管，就要水深火热了。” 孙知府道，“如何水深火热？简直越来越离谱。” 谢来叹气，看来孙知府对他自己的儿子所说的话也不是全然采纳的。 靠孙大庆说不清楚了。谢来只好自己上。 第135章 说服知府 “大人可知道,瓷器所和茶叶商会，已经将一盘散沙的各方势力，扭成了一股绳子。” 孙知府道,“齐心协力,为这云州府出力,再好不过。” 谢来道，“不提商会，就提这瓷器所,它表面上府衙建立的,但是管辖的主要还是几家最大的瓷器商户。他们本来是各家都有看家本领,一起竞争这云州的市场。但是自从有了瓷器所之后,他们发现,不需要自家再努力发扬瓷器了。光靠吃下面的散户辛苦做出的瓷器，就够他们吃饱了。” “他们还可以先把自家的瓷器拿出来卖。买完了,再卖散户的。” “他们的利益已经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孙知府这会儿还没有多少波动。 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利益都是自己允许的范围内达成的。 他来治理这云州府，就是希望能做实事，没有银子不行。 谢来道,“当哪天他们的胃口大了，再继续压那些小散户的本钱,大人若是阻止,他们会如何？” 孙知府道，“本官是官,他们是商人。他们在本官面前翻不起风浪。” 谢来继续道,“大人,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关闭瓷器窑一个月,就能让云州府怨声载道。” “胡说，他们若是关了瓷器窑，他们就没有损失？” “损失当然是有的。可这和持续的利益比起来不值得一提。那些散户已经成了他们的工人，下面的小散户也都要看他们的脸色。他们一声令下，云州府的瓷器生意就做不下去。他们这样的家族，产业可不止这一点，哪怕有点损失，但是无伤大雅。但是云州府的百姓可不一样了，他们很多人都是以此为生。瓷器生意一旦停下。没了收入，到时候百姓会怎么样？” 孙知府心跳了跳，“本官会令他们必须开窑。” “大人，这些人拧成一股绳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不开窑。您还能强迫他们做生意不成？若是真的强迫了，难道他们就没路子去告状？” 孙知府道，“我可以让那些散户自己开窑。” “散户已经被这些瓷器商人捏在手里，谁还会听您的？毕竟这些大商人才是在这里长久的待下去的。您几年之后去了别处，这些人岂不是遭殃？所以哪怕是大人您的命令，他们也必定是阳奉阴违。” “更甚者，他们还能将停工的责任推到您的身上。届时百姓怨恨，民怨四起。大人将如何？” 孙知府此事已经背后发了汗了。 他从未想过，这些商人在一起，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连他这个知府，都束手无措。嘴里只能念叨一句，“危言耸听。” 谢来话音一转，“原本若是没有瓷器所，几家商户各自牵制，这些事情他们都办不成的。如今瓷器所让他们有了机会。这几年里估计也赚了不少，且已经将散户捏在手里了。学生的话虽然带着几分个人猜测的想法，但是若是大人不信，倒是可以让人查看实情。” “爹，你还犹豫什么啊！”孙大庆激动道。 瓷器所就是他搞出来的。 结果后患无穷。他每次听到谢来说起瓷器所的危害，胆子都要吓破了。 谢来道，“我还没说茶业商会呢。要是茶叶商会也掺和进来。那些茶农种的茶叶可就完了。茶农就靠茶叶过日子。若是商会不收茶叶，烂在地里。茶农们该如何？云州的两大民生支柱，如今可握在商户的手里。大人真的不着急？” 孙知府在袖子里偷偷的捏紧了拳头。 良久，孙知府叹气，问谢来，“你小小年纪，为何会想到这些。” 谢来心说自己以前也学过一点经济学。虽然只是选修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信息轰炸，看过一些分析资本的文章。平时没想着，但是来了云州府和人接触之后，就想到了这些了。果然有些东西古今通用。 “不是学生想到。学生只是根据自己所看到的，来推理罢了。如今学生说的这些已经不是未来要发生的事情，而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情。大人，学生斗胆问一句，大人有多久没去了解百姓们的生活了？” 孙知府闻言，顿时一愣。 有多久，他也不记得了。 以前刚当父母官的时候，他倒是经常在田间地头去和农人说话。了解民生。 但是如今成了知府，公务繁忙，哪里还有这个时间。 谢来见孙知府这样，顿时道，“大人，您修路的钱都是来自那些穷苦的底层百姓，但是富裕的确是垄断市场的大商户。” “大人，学生言尽于此。” 谢来不想多说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 不管是为了云州府的安定，还是为了老百姓，若是这孙知府还是无动于衷，谢来觉得这事儿他也不必劝说了。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信封来，递给孙大庆。“这是学生针对云州府如今的现状，作出的一点拙见。大人若是有心，可以看看。”然后给两人拱手，“学生告退。” 说着往外走去。 孙大庆赶紧追了出来，“谢兄，你就这么走了啊。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为我爹出谋划策吗？” 谢来道，“孙兄，此事成功与否，要看的是孙大人的决心。若是没有决心，我说再好也没用。不如让知府大人再想想吧。” “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孙大庆也生气了。 谢兄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利害关系说的那么严重，竟然还是不下决心。难道真要出乱子吗？ 他只好亲自送谢来出门去。 看着谢来上了马车，才转身回自己书房录取。 孙知府正在发呆。 孙大庆道，“爹，你到底还犹豫什么啊。难道你还不信谢兄说的那些话？” “信，我就是信。所以我心中才有所顾虑。”此时没有外人，孙知府也露出了自己担忧的情绪。 “我未曾想到，商户壮大，竟然有这样的能耐。若真是和此人讲的一样，咱们若是轻易动这些人，云州府还能有这样的平静吗？”孙知府犹豫了，因为他在这里的任期已经不多了。 平静了这些年，真要在最后的时候，弄出乱子来吗？若是控制不住…… 孙大庆道，“爹，难道你不动它，它就是平静的吗？表面平静，暗潮汹涌罢了。如果你不动，祸害遗留。日后要让多少百姓受罪？你还能安心吗？反正儿子如今是后悔的不得了，恨不得以死谢罪了。而且，谢兄不是有对策吗？”他拿出了谢来放的信封。 “他与我说过一些，孩儿觉得很有道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8节 说着，从信封里拿出谢来写的东西打开，给孙知府看。 可谢来并没有写清楚，只是大致的写了几行字而已。 比如，成立统一市场。团结底层商户，拉拢中间商户。然后分化大商户，各个击破。 还要给底层百姓说话的渠道。 孙知府道，“这些是何意思？” 孙大庆道，“我是听谢兄提了一些的。就是让我们暂时不要动瓷器所，而是在府城建立一个统一的瓷器市场。鼓励散户进入。抢占瓷器所的生意……具体怎么做，倒是没说清楚，他说内容太多，不想说两遍。本来是想亲自讲给你听的，你还不乐意。” 孙知府听他讲的不清不楚的，就道，“你也说不清楚，我还是找你那朋友来。” 孙大庆道，“你只怕没机会了，谢兄明天就要离开此地了。刚刚人家在这里，你不听，现在倒是后悔了。还以为谢兄有什么阴谋，他只不过是来云州府游学，看到云州府的百姓过的不好，才出头罢了。如今既然管不了，自然是要走的。云州府发生什么，与他何干？” 孙知府被怼的没了面子。“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说了实话罢了，你既然不信他，他走了更好。反正若是日后出事，也是我来赎罪。” 孙知府都想骂他一句逆子了。但是知道他之前也是一片好心，所以也没骂出口。 “罢了，我下帖子请他过府上来。” 听到这话，孙大庆心里才放心了。 他爹就是这脾气。只有服软了，才能认真听人讲话。 谢来回家之后，来福正担心不已。知道谢来去了知府府上，他就怕谢来得罪知府大人。 在来福看来，这知府大人既然搞了这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瓷器所，即便没那么坏，也不是那么好。万一生气，把他弟弟怎么样了可怎么办？ 幸好看到人回来了。 “来儿如何？” 谢来笑道，“哥不用担心，说来我也算幸运，咱们前几日遇到的那位身材富态的仁兄，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 “正是知府家的公子，我今日出门的时候，他也来找我。我已经将他说服，有他帮忙，事情自然能成。” 来福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可真是运气好了。不过来弟，你和知府大人谈的怎么样？” “如今只谈了点危害。给他留了个引子。后面就看知府家的公子如何应对了。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若是再不成，也无愧于心，只能等以后我自己有能力了，再来办。不过到时候……只怕更难。” 来福劝道，“你也不要太牵挂。无愧于心就好。咱们本来也只是这里的过客罢了。” 谢来点头，“且看明日吧。” 他还是有信心的。 来福道，“咱们先吃饭，别的也不管了。我这边货都收好了，明日就可以走了。” 兄弟二人刚吃完饭，店里的伙计就在外面敲门了，在外面磕磕巴巴道，“谢老板，知府大人府上来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谢来笑道，“大哥，看来我明日得晚些走了。” 来福叹气。 第136章 谢师爷 第二日一早,谢来就把自己收拾齐整。刚出门，孙大庆已经坐着马车来了客栈外面等候。 他现在打心眼里对谢来服气了。 一心想和谢来请教。 谢来看他这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其实也是第一次搞这些事情。嘴里倒是会说,也会分析。但是没实际经验。 如今结果如何,他也不能保证。 所以这些事情他也只能提供思路,最后实行地还是要有基层工作经验的知府大人来干。 他上了马车，孙大庆就和他说起了昨日离开之后，孙知府的反应。 “我爹心里还是认可你的。只是他也有所顾忌。” 谢来道,“我明白,身为一地父母官,稳定对于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对老百姓,还是对他。 孙大庆道,“谢兄，你说的那些办法,会不会引起云州府的动荡？” “平静是不可能平静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孙兄，你忘了，我也是刚出门来游历。并不曾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局势千变万化,并不能事事算准。” 孙大庆这才想起来，谢兄年纪也不大呢。“我心中也是着急。晚上都睡不着觉。” 谢来道,“孙兄日后但凡做决定,一定要先了解底层百姓的心声。百姓安居乐业，才能保证一个地方的繁荣昌盛。任何脱离底层群众的抉择都容易成为别人压榨他们的帮凶。百姓若是受到压迫过盛,就会出现乱象。” 孙大庆听进了心里。“谢兄一番言论,让我醍醐灌顶。我一心想要让这里的百姓过得好,但是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却是去请教那些大商户。想起来,真是蠢笨至极，可笑。” “就像我爹修路一样，他也是为了云州城的百姓繁荣昌盛，却全都便宜那些贪心的人。你昨日说的太对了，用压榨穷苦百姓得来的银钱去给那些压榨他们的大商户修路，真是可笑。” 谢来道，“修路是没错的，修路利在往后数十年数百年。这只是暂时的。不要全盘否认。” 孙大庆道，“谢兄，我若是能与你一样通透就好了。” 谢来摇头，“我也有许多不足。” 这一次提云州府百姓出头，何尝不是对他的一次历练？ 只有真实的经历了这些事情，才能能够为以后处理相应的事情积累经验。 孙知府未曾出门，正在书房中等候。 这次谢来受到的待遇就比昨日要好。进来就有管家相迎，然后和孙大庆一起去书房，又有人奉茶来。 不过孙知府还是爱面子的，让他直接承认自己对谢来低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未曾多提其他的，只将谢来昨日给的那个信封拿出来。“谢举人，你留下的这个，我昨日看了。只是还是有些细节不清楚。你可否为本官解释一二？” 谢来拱手，“如今局势已经形成了，贸然动手，只怕打草惊蛇。最后引起这些人合起伙来反弹。所以我主张是循序渐进。” “先在府城建立一个统一的交易市场，设立一定的管理规则，让这些人进入。收取一定的管理费用。” 孙知府道，“这不就是和瓷器所很像吗？” “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一个主动权是在瓷器所，一个主动权则是在商户。前者，商户将瓷器交给瓷器所，可能会被对方压货卖不出去。而且价格也被瓷器所控制。后者则更具有主动权。各凭本事卖货，价格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管理费用也是有来历的，官府提供的场地，且要保证市场内禁止出现恶意竞争，地痞流氓捣乱，街面卫生之类的。这都可以向商户明示收费标准，让商户们心中有一杆称。若是有一天有人破坏了这个规则，则可以以此上报。瓷器所最大的问题就是，小商户们并不知道府衙真正的安排，瓷器所就可以从中做手脚，一手遮天。” 谢来喝了口茶，“而且商户们都在这里面做生意。府衙也能对他们进行管控。对他们各种情况了如指掌。” 孙大庆道，“就怕后面来的知府破坏这事儿。市场的银钱到时候进了旁人的腰包。” 谢来道，“这就是我说的，要团结底层人员。知府大人拿这些银子去修桥铺路，看着确实是做了好事。但是对很多极少出门的农户来说，这和他们没有关系。自然没人会来维护知府大人定下的这下的安排。” “但是若是知府大人每年根据商户所交付的管理费用，适当的为农户提供种苗，为各村购买耕牛，甚至若是数目足够，贴补农税，这却与农户息息相关。日后有人胆敢贪墨这些银钱，自然会引起这些农户的注意。” 孙知府却对谢来嘴里的农户并不抱期望。 这些农户们最是顺从。只要给他们活路，都不会管这些。而且他们也没有胆量，胆敢表露不满。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谢来听了。 谢来点头，“大人所顾虑的确实有道理。学生确实也高估农户的力量。但是整个云州府，我相信，总有人敢站出来的。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这笔钱被吞，农户没有站出来。但是也保障了小商户的利益。避免他们被吞吃殆尽。结果不算太坏。”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多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农民的想法。 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如同孙知府这些人所想的那么老实。 至少在他谢家村，大家还是很有激情的。每次为了水源械斗，那可是很激烈的。 可见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只要煽动一群人，这群人即便平日里老实，在这种时候也会具备勇气。 当然，各地民风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谢来在自己的游学中加入了这一点。了解各地民风。 孙知府对谢来所提的这些事情，若有所思。 一时间也没着急下结论。只是他觉得此人和一般的读书人似乎不大一样。有些像是商人，但是却也和商人不是同一路人。 “你还提出要给拉拢中层商户？” “是的，这一批人具备一定的实力，但是也被大商户压迫。而且他们数量比大商户多。力量也不容小觑。” 孙知府问道，“可本官是官，让本官拉拢他们……。” “大人，这只是学生的说法罢了，其实就是大人对这些商户施以恩德，让他们脱离大商户掌控，获取更多利益。如此他们自然真心维护大人。” 孙大庆道，“爹，不是常说，为官者要学会恩威并施吗？” 孙知府摸了摸胡子。 谢来道，“当中下层商户脱离掌控之后，这些大商户自然不如从前一样一手遮天，彼此之间并不牢靠。大人之后如何，想必比学生更有经验。学生如今，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一切还请大人决策。” 孙大人看向他，只觉得这人真不像是一个十多岁多少年书生。 难怪小小年纪能中举，果然智谋出众。 此人日后若是为官，必定不是不凡。 孙知府心中，也将谢来的地位稍微提高了点。 又知道这谢来也是出身寒门，日后也是寒门中的新生力量。心中也多了几分满意。 前面重要决策谈完了，最后又提到了一点在孙知府看来并不重要的一点，就是为百姓开言路。 谢来闻言，“此乃重中之重。若是言路畅通，让百姓有伸冤之路，也能对那些宵小之辈起到震慑作用。也能让大人及时知道百姓的心声。比如这瓷器所，若是有让百姓发声的地方，那就不一样了。”至于说中途会不会有人捂嘴，他也只能摊手了。这是无法避免的。 孙大庆道，“爹，谢兄说的对，我若是早点知道，也不会给他们这几年发展了。” 孙知府摸着胡子，半天没表态。 他心中也不是全无想法，谢来每说一部分，他都会考虑利弊。 然后才决定是否接纳。 孙知府道，“本官在想，无缘无故就搞市场，损害瓷器所的利益。那些人会如何想？” 谢来道，“学生大概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 谢来道，“他们也是要依靠这些行商来将货物卖出去。若是行商提出不满呢？这便是合适的理由。”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69节 孙大庆道，“自然是不满的，不过他们真的不知道被瓷器所坑了银子吗？” 谢来摇头，“我问过兄长，他们心中其实也是明白的。之所以考虑这里，一是大人修了路，减少沿途损失。二来是因为，这瓷器所虽然要价高，但是对于一些新入门的行商来说不容易被人骗太多。所以很多刚学会走商的人，都会选这里。家兄也是这个缘故。除此之外，这里的市场并不如其他地方的瓷器市场繁荣。很多人熟悉市场之后，就会去别的地方。” 谢来觉得这个心态大概就像是在集贸市场淘货，或者在商场明码标价买东西一样。 有经验的人容易低价买好货。没经验的认为了避免受骗，就会选着明码标价。成了老油条之后，就会开始去淘货。 孙知府道，“看来瓷器所的存在，也影响了本地瓷器市场。” 谢来道，“确实，学生认为在规矩之内，百花齐放，才能进步。” 孙知府看着他道，“今日你这一番话，确实给本官解决问题提供了头绪。谢举人既然是游学，不知道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谢来道，“并无确切目标。暂时是随家兄一路前行，去往其他州府交货。” 孙知府道，“既然不着急赶路，不如暂且留在本府。协助本官一同处理这些事物，如何？” 谢来：“……” 孙大庆高兴道，“太好了谢兄，你不如多此地留些日子。我们也好再多探讨探讨。” 孙知府道，“本官见你学识渊博，足智多谋，不如先在本官身边担任师爷一职。” 师爷就是没有官职的文职人员，属于当地主管官员聘请的幕僚类人才。谢来觉得相当于是私人助理。虽然没官职，但是地位还是很高的。至少在这云州府的走出去了，还是有点地位的。 只是谢来印象中，师爷都是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士。 他…… 谢来站起来拱手，“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第137章 怀念的世界 谢来愿意暂时留在云州府,最高兴的就是孙大庆了。 他已经把谢来因为知己，良师益友。 想要和谢来多探讨学问。 而谢来答应孙知府的邀请，也是想有一个实践的机会。他如今算是一个幕僚,只需要出主意。但是如何操作,其实他也是纸上谈兵的。 所以在孙知府身边可以边做边学。 当即，孙知府就让人弄了一块随意进出府上的牌子。并且邀请他住来府上。 因为后面如果真的闹起来。谢来住外面也不安全。 “学生多谢大人。”谢来也不推辞。小命要紧。 从知府府上出来的时候,来福已经坐在马车里等他了。 来福实在是不放心自己的弟弟。看到谢来安然无恙的出来上了马车，心里的石头落地。 “你出来便好了,咱们走吧,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直接出城去。” 车夫赶紧赶马车。 谢来道,“别慌,哥，我走不了了。” 来福心里一跳，“为何？” “不止走不了,且还需要你帮忙。” 谢来将自己在知府府上的遭遇说了。 得知自己的弟弟不止不能走,还要留在知府身边当师爷,和那些当地大商户地头蛇对抗的时候,心又提的老高。 来福叹气,“我后悔了,不该让你掺和这些事情的。我之前以为你只出出主意,大不了我们就走了，以后不来。如今你还要留在这里,那些人肯定不是善人，若是对你动手怎么办？” “大哥,我日后总要面对的。你不是说了吗？畏首畏尾做不成大事。” 来福心说,咱那纯粹是鼓励你。不是让你以身犯险。 可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 因为在这里如今已经成了定居,总不能失信于知府大人。 “好吧。我也不劝你了。你要我做什么？” “回去再说。”谢来道。 两人回了客栈里，商队的人问来福什么时候走。 来福就说再等等，办完事再走。若是其他人等不及，可以与别的商队一起先走。 大家还是想和他一起。便说可以等他。 来福便和谢来进了屋里。 一人泡了一杯茶，谢来将自己在知府府上出的主意与来福说了，其中便有商队请命的事情。 “若是能成，你们也能得利。以后建了市场，府衙会管理这些市场，不让劣质商品进入其中，价格上面也会管控。这样的环境更适合你们。” 来福一听这些情况，也是连连点头。“若是真的能这样规整，那我们也可以免于去往别处更远的地方进货。也不怕损失太多本钱。” 谢来道，“是的，而且只需要你们做做样子而已。只要有这个由头，知府大人才好名正言顺的提出建立市场。否则容易打草惊蛇。” 来福道，“我从未知道，连知府大人都要看商人的脸色。我曾以为我们商户除了能赚银子，在旁人眼里都是盘剥的对象。” 谢来摇头，“任何一行做到了顶头的位置，其威力是巨大的。”他忍不住讲了一位成功的大商人奇货可居的故事。 “现在的地位自然不如这人这样，但是若是做到极致，哪怕达官显贵也要顾虑。” 来福听着这个故事，心潮澎湃。 一个商人竟然做到了一国之相。 谢来道，“知府大人自然不是怕这些商户，只不过是投鼠忌器罢了。不想因为他们让老百姓受苦。才寻求稳妥的办法循序渐进。” “孙大人倒是爱民如子。”来福道，“你跟着这样的人做事，我也就放心许多。我这就去帮你联合一些人。” 谢来道，“一定不要透露此事，就只说你无意间发现了这些差价。若是此事办成，孙大人也会在日后给与一定的好处。” 来福也没拒绝。若是能有好处更好。 而且来福也觉得这是他的一次机会。虽然以后可以靠着他的兄弟在此地更方便，但是自己若是能帮助孙大人做一些事情，又给其他行商把握这次机会。日后在这些人中更有威望。 来福如今也想当头头了。哪怕没那么大的想法，他也想当个稍微有点出息的商人。 同样是商人，总不能差别太大。 兄弟二人又开始合计如何实施起来。 此事儿谢来已经与孙大人商讨好了。 由行商先起头，激起一点水花。然后孙大人立马介入其中。有此开始组建市场。 至于后续如何顺利组建，让其他人相信这个市场，则是孙大人自己安排了。 他能当上知府，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手段也是有的。 在此地经营几年，也有自己得用的人。 这些谢来也没问，只管自己这一摊子事情。 商议好了之后，谢来便出去邀请和自已相熟的行商一起挑事儿了。 谢来开始写市场组建的一切规则流程计划。 他虽然纸上谈兵，但是好歹是看过无数成功案例的人。 也是真正的在这种市场里待过的人。所以还是能写出点东西来的。 不过他也汲取了孙大庆之前的教训，自己制定之后，还要找一些底层散户了解情况。了解广大底层劳动人民的心声。 谢来一向认为，安定的社会环境是建立在底层百姓丰衣足食的基础上来的。 晚间，来福回来的很晚。 回来之后，便和谢来说了情况。他已经成功游说了一些人了。 谢来道，“他们都不怕吗？” “怕是怕的。但是像我们这样的新商户，总有些人热血尚在。知道瓷器所所为之后，便勇于站出来了。” 来福也不蠢，知道哪一类人容易煽动。 要年轻，胆大的。 那些老狐狸是使唤不动的。 谢来点头道，“人也不需要多，这种事儿一旦有人带头了，后面会有人从之的。” “我明日就要去知府府上了。大哥，你可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小弟这次真是为难你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弟弟有出息，我高兴。”来福笑道，“我还遗憾，想给来寿做点什么还没机会呢。我这个长兄白当了。” 谢来老实道，“大哥，你真的和以往很不一样。更有大哥的担当了。你肯定能很快就赚一万两银子的。” 来福笑了起来。他也很有信心。而且这已经不是他的目标了。 因为要在这里长待，谢来就给家中谢夫人和姨娘们写了信。告诉她们自己如今所在之处，也告诉她们，自己在此地的经历。让家里人放心。 反正只要不说清楚实际情况，她们知道自己在知府大人身边做事，只怕还要替他高兴呢。 事情大定，谢来晚间便特意去见了司马丞相，和他说了自己的安排和如今的处境。 司马丞相听着他对某地的商业规划，以及对这些当地大商户带来的危害的预测，心中也是思量起来。 越发觉得谢来必定来历不凡。 总不是生而知之之人。 谢来所提的那些情形，倒像是谢来曾经看过的事情。所以才如此真切。 “既如此，确实要打压商户。” 司马丞相道，“商人误国误民。” 谢来赶紧摇头，“老师，这不能一概而论，商人是没错的。重要的是如何管理他们。一味的抑制他们，只会让他们沦为大家族的爪牙。危害不是更大？士农工商，各行其道，才是正理。而且若是商人能够为国家贡献大笔的收入，以此来减免农民的压力。难道不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0节 反正他穿越来的时候，农民已经不用交税了，每年还有粮食补贴呢。 不过那也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粮食充足了，工业发达了。 司马丞相自然也考虑到了粮食的问题，“若是都跑去行商了，谁还种田地？粮食不够吃，该如何？” “老师……若是能做出让亩产数倍增产的东西呢，若是能自己培育出好的种子呢？若是可以改良农具 ，做出省时省力的农具呢？老百姓人人可以吃饱饭，还有结余。天下百姓再也不惧怕天灾。也再无饥荒。” 司马丞相：“……你仿佛是在说梦话。” “不是梦话，学生真切的见过的。” 司马丞相：…… 谢来想起了天书，学好了天书，就可以做出农具，做出化肥。培育种子…… 他以后一定要将天书传遍天下，就不信这全天下没有一个有天分的人。 他问司马丞相，“老师，你说若是有一天天下有了这样的盛况，还需要打压商人吗？” 司马丞相道，“若是如此，哪怕商人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奈何了。老百姓只要能吃饱饭，这天下就乱不了。” “对！其实就是一口饱饭。”谢来笑道。 司马丞相问谢来，“来儿，你是否能够告诉为师，你在何处看到的那些盛况？” “……”谢来犹豫了一下，想着两人也不在一处，便忍不住道，“学生若是说自己曾梦游仙境，您信吗？” “不信，但是不管信不信，我还是会听的。” 谢来：“……”就知道老师不好骗。 但是谢来不想说实话。 因为穿越始终是他心中唯一的秘密。古人心里似乎这有点儿像是鬼上身…… 谢来不想被人看做异类。 他也只想当真正的谢来。 所以谢来还是以梦境的形式，剪短的和司马丞相描绘了那个世界迷人之处。“那里人人吃饱饭，人人可以穿暖衣。人人可以上学。在那里，没有三六九等，没有高低贵贱。讲究人人生而平等……” 司马丞相听着心中越发的震惊。 因为他确定，谢来必定不是在仙界。 哪怕是仙界，神仙也不是生而平等的。 谢来越说越向往，最后说不下去了。 因为太怀念了。 可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所以他想把这世界，努力变成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 司马丞相心中震惊又神往。一个不是仙界却胜似仙界的地方。那里的百姓，必定过的很好。 第138章 商户闹事 谢来的一番畅想让司马丞相都无心公务了。 等谢来离开空间之后,他也在思索。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里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那是连他想都不想的一种生活。 人人生而平等。 没有高低贵贱。 皇上呢？大臣呢？那些世家大族呢？ 司马丞相不敢想。那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谁建立的，依靠什么来建立的。是一直都那样，还是也是经过不断的变迁最终变成那样的。 如果是经历变迁,又是什么样的传奇经历,才能塑造这样一个世界？ 司马丞相都不敢想象。要经历什么，才能让高高在上的皇族，还有那些累积数百年，如同庞然大物一般的世家在这世间消失。 他没有觉得谢来骗他，因为谢来的眼神,情绪，都告诉他。谢来确实见过这样的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也就能说通为何谢来这样的年纪,就有那样大的野心和胆量。多次从谈话中表示出对皇上并无尊敬畏惧。 因为在谢来内心中，皇上是可以不存在的。 也许谢来不光是看过这样世界,而是在那边长大,接受那里的教育。所以养出了天生无视高门贵族的自信。 而从谢来对寒门和贫苦百姓的关注,可以推测出。谢来在那个世界的身份应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老百姓。 从谢来的身上可以推断出那个世界普遍百姓的思想和形象。 越是想，司马丞相越是心惊。如果百姓都是和谢来这样,那不是他能想象出来的了。 司马丞相突然有了瞬间的迷茫。 一生都在抬高寒门的地位，打击世家贵族。这样的成就,对他的人生来说，似乎也不算是最好的理想了。 …… 谢来第二日就坐车前往知府府上，担任师爷了。 不过他只是担个名头罢了，并不需要一直跟着知府大人。 毕竟随身带个十几岁的师爷出谋划策,孙知府也觉得别扭。倒不如在府上请教便是。 不知不觉中,孙知府哪怕是不想承认,但是也已经开始对谢来用请教二字了。 谢来虽然没和孙知府出门,但是通过孙大庆这边得到的消息，也大概的知道了孙知府的安排。 孙知府在这里多年，又是堂堂的知府大人，在这里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心腹。 已经安排这些人秘密打探这些大茶商和瓷器所还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有没有和谢来推测的那样，连成一气。 调查的结果自然是有的，因为这几家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就开始联姻了。 姻亲关系成为他们联合的纽带。 “瓷器所如今是蔡家，黄家把持。他们是当地的两家大瓷器商。往年也是彼此有恩怨。如今却因为我……这阴差阳错的缘故，竟然连成一气了。” “茶商如今有三家，卢家，田家，王家。这三家把持着茶业商会。其中以王家势力最大。掌握着大大小小的炒茶方子。田家管着市面上的店铺。负责售卖。而卢家则是把持着那些茶农……” 谢来道，“他们如今可有什么反应？” 孙大庆叹气，“能有什么反应，这几年，都吃饱喝足了。只怕也以为我爹会在几年之后发作。” 谢来道，“别小看他们。他们本都是这里的地头蛇，比我们都熟悉这里的情况。又养肥了这几年……幸好大人府上人少，也没给他们安插人的机会。” “咱家里的管家都是走哪里带哪里。我爹用着顺手。至于奴仆，也都是以前带来的。卖身契在手，日后也是要带走的。我们家里人少，就没安排那么多人。” 谢来学到了以后也是走哪里都带自己人。 他如今虽不在官场，也算是领略了其中的艰险。 在谢来入府之后，来福与那些约好的人行动起来，前往知府衙门去告状。 告瓷器所中间差价太大，价格不合理，让来此地的行商损失了银子。 他们在外面闹起来，要一个说法。 其他地方的行商都来看热闹。听到了其中的数倍差距之后，一些还不知情的新行商也被挑起了情绪。 大家都是做商人的。计算这些可都清楚。 若是没人带头，自然是藏在心里。现在都已经闹街上来了，自认有人选择跟随。 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商人，在这街上却也有了不容忽视的气势。 这边闹起来的时候，瓷器所那边已经有人通风报信。 在瓷器所管事的蔡家和黄家人都惊动了。 他们未曾想突然就有人闹起来了。 实在是他们自信，自己定的价格还在这些商人的可接受范围之内。不至于闹起来。且这些商人都是外地人，来这里也不敢随意得罪此地的人。 所以他们虽然也不让人讨论价格，但是其实心里对这些事情并不是那么担忧。大今年都不过是蒙着一层遮羞布罢了。 如竟然有人带头闹事。把这事情捅到了明面上来了，这就有些难看了。 “去看看孙知府是什么态度，千万不要让人闹大。” 伙计回禀道，“就在府衙前面闹事，只怕大人已经知道了。刚刚大人已经让带头闹事的人进去谈话了。” “知府大人见他们了？” 黄家主事的家主，顿时心头有些担心起来。“去，去把蔡老爷请来府上谈话。” 现如今，他们担心的是知府大人知道他们从瓷器所弄走了那么多银子之后，会不会对他们动刀子。”因为府衙弄到手的银子，可也就他们手里的零头那么多而已。 蔡家家主很快就来了。 两家往年是有恩怨，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和盘剥对象，恩怨倒是放一边了。 蔡家问道，“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准备如何？” “吃到嘴里的肉，谁还能够吐出来？瓷器所不能关，若是关了，这得损失多少啊。” 谁都知道这个理儿，自家的瓷器窑虽然也能烧出许多瓷器来。但是和如今瓷器所比起来，可真不能比。 且瓷器所是一本万利的事儿。那些散户做出来的瓷器交给瓷器所，就算卖不出去，亏的也不是他们。若是卖出去了，他们可以白白的从中获取高额的利润。 且还能从中多做损耗，将好的瓷器卖出，连一文钱都不用给这些散户。 尝到了甜头之后，谁还想着一心去烧出好的瓷器来增加竞争力？ 黄家主道，“那可是知府大人，还能听你我的想法？” “不听我们的，总要听着云州府的老百姓的。他若是关掉了瓷器所，咱们就暂停瓷器窑。让那些如今归附我们的散户也不许烧制瓷器，停工。何时开瓷器所，何时开窑。”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1节 黄家主笑道，“这可是要出乱子，云州府这地方多少烧瓷工？不开窑，他们就没饭吃。” 蔡家主笑道，“那就让他们去找知府大人要饭吃。这几年多少散户已经成了为咱们烧瓷器的工人，一旦停窑，这些人都要没饭吃。” 黄家主心情畅快之余也有些心疼，“咱们可要损失不少。” “这不值当什么，总比咱们到手里的金饭碗被人端走了好。且我说的是最后一步，如不是他逼着太急了，我也不想与官斗。就看我们这位知府大人怎么想了。” 黄家主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要早做准备。给下面管事的都提个醒。” 蔡家主点头，“我们二人还要去见见知府大人，探探他的态度。” 两家人时刻盯着知府府上。 很多商人也在观望。 他们不是没有想法，只是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罢了。毕竟结果很可能就是好处得不到，风险自己全担着。 但是有人站出来了，他们还是很希望能有个好结果的。谁也不嫌银子烫手。 来福他们进了府衙，愣是待了半天才出来的。 出来的时候各个都很轻松。 外面等着的人就跑过去问他们，“知府大人如何说的？” “知府大人说了，此事会去调查。若是真相如此，会另有安排。” 其他商人都心里抱着点期望， “什么安排？” 来福道，“自然是给我们这些人降价。不过你们不是不管这些事情吗？如今倒是积极了。” 跟着来福一起去的那些商户也很是不满，“就是，到时候若是光我们可以拿到低价，你们可别不甘心。” “只给你们低价？这也不公平。”听到有可能单独给这些闹事的人低价。其他人就不满且慌了。 来福道，“没什么不公平的，我们去闹了，说明我们不接受如今的价格。自然要给我们合理的价格。你们不去闹，就说明你们自己接受了，难道还要主动给你们降价不成？” 跟着来福一起的人都附和起来。 谁也不想自己冒险去争取的好处被人分了。 这惹得其他商户心中很是不舒坦。 他们本担心知府大人会处置他们，如今竟然透露出口风来会给这些人单独降价，谁还坐得住？ 原来不是不能闹，而是必须要闹啊。闹了才有好处。 来福道，“如今知府大人觉得我们人少，没有什么说服力。若是咱们所有人写一封联名信，送到知府大人府上，自然能得到知府大人的重视。到时候大家都有好处。若是你们不愿，到时候没有好处也别不甘心。” 一部分动摇的人听到这法子，便犹豫着参与进来。 这种事情一旦有人带头，从者就越来越多。 蔡家和黄家也都接到了消息，知道知府大人准备给这闹事的几户商户降价之后，便放心了。这说明知府大人并没有想要动瓷器所的意思。松了口气之余，也在骂知府大人糊涂。 这种时候就不能让步，一旦让步，后患无穷。到时候学着闹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好收场 第139章 分商铺 蔡家主和黄家主都坐不住了。 当晚就揣着一叠银票去了知府府上。 孙大庆知道这两个狗贼来了,差点忍不住自己那脾气。还是谢来拉住了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最重要的是稳。” “我知道，我若是忍不住,早就去砸了他们的大门了。” 孙大庆只是心中憋屈，“我以前只以为我爹是一地父母官,就是那地方最大的。如今才知道,官竟然还要和这些商人虚与委蛇。” “这不是大人畏惧他们,而是大人爱民如子。也是为了云州府的安定。”谢来想说,别说是孙大人了，就是如今朝堂上的皇上,不也在和自己的臣子们虚与委蛇吗？ 至于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百姓，也不用细究了。 两人去了的孙知府书房的隔壁,管家就领着蔡家主和黄家主去见孙大人。 孙知府好歹也是当了多年的官,面对这两人,十分稳得住。 这两人进来，他就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官威，“您们二人可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如今外面可都说本官搜刮名民脂民膏了。” 蔡家主和黄家主见他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若是大人没表现出任何不高兴的地方,他们反而还要更担心。 这样表露出来，可见大人也是不准备做什么事情了。 两人赶紧跪地认错。 孙知府道,“认错又有什么用，如今这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本官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不严惩，不足以平息本官的怒火。” 谢来在隔壁,听着孙知府飙演技。想着也不容易啊,当官的不止要有能耐,还得会演戏。 蔡黄二人对视一眼,然后蔡家主主动道，“大人，我么二人一心都是为了给府衙赚银子，云州府这几年的变化可花了不少银子啊。我们二人哪怕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还请大人息怒。” 孙大庆气的捏拳头。 真是不要脸！ 孙知府没说话，只看着两人。 蔡家主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叠的银票。说是自愿交出来，为云州府修桥铺路。 孙大庆咬牙。 如今这个情况，哪怕是修桥铺路，也是给这些人行了方便罢了。 可真是会打算盘。当初在他面前的时候，表现的悲天怜人，一心为了云州府，为了云州府的瓷器行业。他当时还感慨此地人高风亮节。 如今真想抽自己。 孙知府当然没主动拿这些银票。但是蔡家主已经将银票放到了孙知府的桌案上面。 孙知府这才给他们反应。“你们既是一心为了云州府，本官自然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此事本官已经解决了，日后这些人可以低价采购瓷器。反正人也不多。” 听到这话，黄家主脸色大变，“大人不可啊，这要是答应了，其他观望的人必定是要闹起来的。届时只怕要出大乱子。” 孙知府道，“不过是一些行商罢了，本官乃是本地知府，朝廷命官，何惧之有？” 黄家主道，“大人，到时候这些人若是心中不平，不再来采购我们的瓷器，可怎生是好？” 他们是掌控着云州府的瓷器业，可要赚银子，也是要行商来将这些东西运往各处去的。若是没有这些人，他们这些瓷器再多又有什么用？ 蔡家主道，“大人，您这几年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这云州府百姓的生计，若是这些行商不再来了，这不就是砸了云州府百姓的饭碗吗？” 孙大庆拍了拍谢来，一脸嘲讽。 谢来倒是还好。他早已知道这世道各式各样的人。各种无耻至极的都有。只是以前从未亲自面对罢了。 现在也只是从旁观察。他觉得孙大人不愧是当知府的人，心里指不定多恶心呢，还不能表现出来。 孙知府叹气，“看来只能同意他们另外一个诉求了。” “他们还有要求？”黄家主和蔡家主惊讶。 孙知府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希望本府也能有一个市场让他们自行比价，选择。而不是只有瓷器所这一个选择。” “……” 两人大惊。黄家主道，“大人，瓷器所是府衙的钱袋子，可不能随便关啊。” “本官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当时未曾同意，只答应让他们拿低价。不过刚刚你们不是说了吗，不能给他们特许降价，否则会引起混乱。本官觉得很有道理。那便只能建一个市场了，瓷器所也不会动。这市场，便安排一些小商户进去即可。” 两人也不蠢，知道这市场若是建起来了。必然会引起瓷器所的生意。 且到时候那些商户进入市场，不就脱离瓷器所的掌控吗？ 蔡家主激动，“大人不可！若是建了市场，瓷器所的收入必定会大减，到时候……” “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本官自有办法弥补这部分缺口。” “大人何必要受到他们胁迫？” “放肆！”孙知府怒目而视。顿时吓得蔡家主额头冒汗。 “本官还未曾追究你们惹下的麻烦，但是来这里教本官做事！本官几次听你们建议，如今你们倒是得寸进尺。竟然要做本官的主不成？岂有此理，这市场本官还真就要建起来了。你们都给本官退下！” 孙知府一脸恼怒，愣是将人赶出去了。 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蔡黄两人急匆匆的上了马车，快速离开知府府上，这才开始讨论起来。 如今两人才算是骑虎难下。 想要鱼死网破，还没到那份上。 可若是让他们建起市场，这瓷器所必然不如从前那样在瓷器业里一手遮天了。 “如何？”黄家主问道。 蔡家主摸着头上的汗，“到底是当官的，心中瞧不起咱们。” “那是自然的。若是瞧得起，如今也不会让你我能有如今。” 蔡家主道，“明天再探探情况。” 知府书房里，孙大庆道，“爹，早晚要收拾了他们。” 孙知府摇摇头。 谢来道，“你收拾了蔡黄两家，日后也会有别的张家李家来取代他们的地位。蔡黄两家固然有错，但是更错的是没有一个规矩来束缚他们。” 孙知府看着谢来，心道有些事情还真的不能看年龄。“谢师爷，你觉得他们二人会如何？” 谢来还有点不适应这个称呼，总觉得不是在喊他的。 他道，“大人，学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定然会私下里威胁那些散户，即便大人建设瓷器市场，也不会让他们进入市场里面去的。没有商户，到时候大人的市场便是一个空架子。” 孙知府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也有所安排，但是总觉得还不够周全。所以想听听谢来的建议。 “你可有什么办法，保证这瓷器市场建设起来？” 谢来早已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他觉得这些商户常年受到瓷器所的管制之下，能有多大的胆子还真说不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2节 但是他想到了一个成功的案例。 给老百姓分田地。老百姓就会勇敢的站起来反抗压迫。 给手工业者分铺子，这些人难道就不会为了自己的铺子拼一把？ “大人，学生建议，面向那些有手艺却无产业的人分铺子。这些人只要给他们产业，他们就能生产出瓷器来。” 孙大庆问道，“那这铺子白送出去？” 谢来摇头，“也不算白送出去。可以与这些分了铺子的商户提前签订协议，凡是在这铺子里赚的银子，都要交一笔保证金，用来还这铺子的银钱。” 谢来想在这云州府试试，能不能以另外一种形式收税。 “这与租金不同，租金是表示这铺子还是官府的，他们若是亏了钱，还要付租金。会有损失。但是学生提出来的这一点，则是在他们赚了银子的基础上，才交钱。且铺子是他们的，他们心中安心。更愿意来这里做生意。” 孙大庆道，“我怎么听着，有些像是农户交税。” 孙知府也看向了谢来。 谢来道，“学生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在为知府大人出主意，如何能让人愿意去市场里做生意，又能为府衙源源不断的赚银子。” 云夫子说了，难得糊涂。 商税这种得罪天下商人的事情，此时还不能过早的说出来。 要不然他担心自己被人暗杀。 孙知府摸着胡子。 从谢来这边，得到了一种全新的想法。 若是真如同谢来所说的这样安排，只要这市场存在一日，这些商户就能源源不断的给府衙交银子。 谢来补充道，“且这种模式还能避免日后市场生意红火之后，有人赶走商户，私吞衙门的铺子。” 孙大庆也跟着思考起来，然后高兴道，“谢兄，你可真是智谋超群，不愧是我爹看中的师爷。” “我只是拾人牙慧罢了。”谢来道。 孙大庆道，“学谁的？” 谢来道，“忘了，可能曾经看过这样的书，我忘了。只是这些事情还记在心中。要用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了。” 孙知府道，“你所提的这些倒是值得考虑。容本官再思量一二。明日看情况再议。” 谢来自然也知道不着急，因为明日还要看黄家人和蔡家人，以及那些行商的情况呢。 客栈里，来福都不敢一个人睡，跟着其他行商挤在一起，生怕自己被人暗杀了。 毕竟坏人财路可是要命的事情。 但是不办也不行啊，谁让这是自家的小弟第一次求他呢。 来福只能勇敢的承担起作为一个兄长的责任了。 当然，他没说自己害怕，而是和这些商人一起秉烛夜谈，共谋大事。 写诉求书的写诉求书，到处找人签字的，则四处奔走。 然后商量如何让这云州府妥协。 当然，其中也有人通风报信，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黄家和蔡家。 于是这两家也是灯火通明。 第140章 夫子着急了 谢来之前提议将商户拉扯进来,就是为了搅乱局势。 这一点灵感还是来源于马老师之前教过他的，若是局势僵持，不如将水搅浑。这样一来便能起到缓冲的作用。 谢来就想到了这些行商。 毕竟日后这市场建设起来,行商们也是能得到好处的，总不好让他们置身事外。 而这些行商也是能对这些大商户起到一定影响的。 所以这个夜晚，反而谢来倒是最为安宁。 这会让他正在接受云老师和徐老师的课业检查。 两人发现自家学生最近挺忙,白天都没时间来上课了。 知道他在外游学，所以两人也能理解,将检查课业的时间调到了晚上。 谢来告诉他们，自己如今也在某处谋了一师爷的职位。 徐宗元道,“为何想着去给人当师爷？” 云太傅也有一些不解。 因为在他们心中，师爷甚至连吏都不算。而谢来可是他们的得意门生。是日后承载着两边传承的人。不该如此看低自己。 谢来道，”自然是为日后当官打下基础。否则直接去上任，岂不是对朝廷，对百姓的不负责任？以后我当官也是，不需要从大官当起，一定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 云太傅道，“旁人都想平步青云,你倒是好，还想慢慢从小官做起来。” “有人是为做官，我是为做事。”谢来道。 然后补充一句,“我也想做官。但是更想做事。我事情做好了,以后就能当大官了。”主要是他从孙大庆身上引以为戒，再不敢马虎了。 当官要是稍微犯了糊涂,害的就是数以万计的百姓。 罪过太大了。所以不如踏踏实实的积累经验,锻炼自己的能力。 云太傅和徐宗元对视一眼,只觉得这学生似乎变了一些。 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以前就是纯粹的读书人，如今倒却又有些不同。 看来这游学中，他确实得了什么感悟。 这可让徐宗元和云太傅有些着急。 两人为谢来制定的未来官途和谢来所想不一样。 云太傅是想把谢来培养成朝中新贵的。自己的得意门生，必定是要风光无限。 徐宗元则想谢来培养成闻名天下的大儒。 徐宗元摸着胡子，“来儿，这天底下的官很多。但是这做天底下读书人追捧的学士却很少。来儿，为何不想做只做学问的官？” 谢来道，“老师，学生读圣贤书的目的就是为生民立命。做学问的官虽然少，但是百姓更需要的是为他们做事的官。学生也想做这种官。” 云太傅坐在一边没说话。看谢来眼中似乎有星火。这是心中有坚定的意志才具备的神采。 不知是从何时起，这孩子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一时间，不知道是为这样的变化担忧，还是为这样的变化高兴。 徐宗元都不知道怎么教育自己的学生了。因为谢来本身的想法是没错的。 做个好官又怎么会是错的？ 只是心中还是纠结罢了。便让谢来回去休息。并且叮嘱道，“不管你做什么，有多忙，都不许忘了学业。否则你别说为官了，便是为人也要让人瞧不起。” 谢来立马躬身作揖，“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游学游学，最重要的还是学字。这个可一刻也不能忘。谢来觉得自己最近确实疏忽了。幸好老师提醒。 等人一走，徐宗元叹气，“这孩子长大了。当初他出来游学，我就有些担心。人接触的东西多了，心就会乱。他还是个少年，更容易受到外面的影响，我就怕他乱了心，不再专心学问。” 云太傅也觉得如此。 民间的事情太多了。 世家大族的子弟也有出去历练的，但是历练的地方都是家族规划好，有人从旁教授。不会让这些孩子走偏。 谢来不同，他四处漫游，见到的东西，遇到的人，太不可预测了。 两人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因为谢来算是他们亲手教授的小辈中，唯一一个按照他自己意志生长的孩子。 如今这孩子，不想成为新贵，也不想成为大儒。跑去做一小官吏，一心要为平民百姓做事。 云太傅道，“来儿如此，会不会是被那个做管家的老师教的？我早就担心此人会把来儿教坏。” “我早就怀疑了。此人会不会身份都是编造的。只是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人会伪造管家这种身份。” “待下次一定要好好问问来儿。” 谢来正在和马老师聊天。 他把自己如今做的事情，以及如今的局势，说与马老师听。 然后马老师会从中找一些缺漏，帮他补全。这样他就不容易出错，也能学会如何更缜密的考虑问题。 司马丞相听完他今日给孙知府出的主意之后，也眯着眼陷入沉思。 “来儿，你这是要试着收税？” 谢来道，“老师，您也听出来了。” “你曾经与我提过这个，我自然留意。未曾想你这么快就将此事付诸实践。”这是司马丞相没想到的。他一直以为谢来只是说说罢了，毕竟谢来在他心中，只是个孩子。 没想到他倒是低估了这个孩子的心性。 谢来笑道，“我也是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罢了。我自觉这样对云州府，对那些商户会有利益。” 司马丞相道，“可你这样一来，将这些给人做工的人又培养成了商户。日后商户会越来越多。” “不会，市场是最残酷的地方。优胜劣汰。这云州府的市场只有这么大的，有人赚银子，自然有人赚不到。赚不到的商户自然就只能关掉铺子，给人做工。而这种激烈的竞争环境，会让他们更把心思放在如何吸引客源上。把自家的东西做好。” 谢来完全都是按着自己前世的认知来说的。 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人性一样，市场就会一样。 司马丞相发现，谢来如今的想法倒是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官。能够轻易的说出优胜劣汰这样果断的话来。 看来这游学倒是有用。 亲眼看到这世道的残酷，以后才能用菩萨心肠去行霹雳手段。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3节 谢来倒是不知道自己几位老师心中所想不同。第二日醒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读书。 郎朗的读书声从房间里传来。 孙大庆来找他，看他这样都不敢打扰。只坐在一边等着。 等他读完了之后，才道，“你学问那样好，还这样用功啊。” 谢来道，“学问一日不温习，就会生疏。我这几日忙别的，倒是疏忽了。” 孙大庆道，“若是我像你这样，我爹肯定会乐坏了。” 谢来看着他，他一直觉得孙大庆像来寿哥。 连不爱读书都像。 孙大庆道，“你想什么？” “想我三哥了。他和你一样，也不爱念书。” “果真？他如今如何了？” 谢来道，“考了童生之后就离家远行了，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不过我心中有时候也会想着，幸好他在离开之前的那几年奋起读书，学了很多学问。读书明智，不管是做什么，总会有所助益的。” 孙大庆道，“他为何会突然奋起读书？我是如何也不想念。” 谢来笑了，“为了心中最大的念想的。就是最想做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那会儿为了哄来寿哥念书，还请教云老师，还是云老师出的主意。 而来寿哥的愿望就是不念书，好好学武。 孙大庆微微迷茫，“最想做的事情？” 谢来道，“孙兄没有想做的事情吗？” 孙大庆叹气，“我原本是想着为我爹出谋划策，帮他治理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如今发生了这些事情，我就不敢想了。” “孙兄何故因噎废食？”谢来道，“你之前犯错，只是因为未曾考虑周全。如今有了经验，以后犯错的机会就少了。且孙兄，读书不光可以考科举，也能让我们少犯错。孙兄即便不想考科举，也可以找一些于你所想有利的书来学。总有一天可以实现你心中所想。” 孙大庆听着，似乎有些想明白了。 “我以前总觉得读书好不如脑子好。如今我见到谢兄你了，才知道，两者缺一不可。不敢在自视甚高了。” 他站起来对着谢来一拜，“日后我也要勤学苦读。还请谢兄有机会指点我。” 谢来一拜，“互相学习。” 他确实从孙大庆身上学到了宝贵的东西……虽然是反面教材。 两人正客气，管家就找来了，“少爷，你在谢师爷这边啊，老爷让你们二人过去。” 谢来和孙大庆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有情况了。于是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去找孙知府。 等两人到了的时候，孙知府就给他们一份东西。 谢来看了眼，上面签了很多名字。 上面还有来福哥的名字。 显然来福哥将此事办成了。 他问孙知府，“大人，敢问那两家是什么反应？” “一晚上灯火通明。他们也知道了行商们闹事的情况，心中有所忌惮。本官得到消息，他们似乎开始转变想法，支持本官另外开市。” 孙知府道，“谢师爷，你也算是料事如神了。他们如今已经开始联系那些商户了。虽然不知道所谈的事情如何，但是与你猜测必然八九不离十了。” 孙大庆道，“爹，他们是真不把你放在眼中。这样做，不就是明摆着打您的脸面？” 谢来道，“他们敢如此，必然是有所依仗。” 孙知府背着手，一脸威严道，“本官倒是让他们看看，本官这脸是不是好打。” 第141章 古代版期房 孙知府昨夜也是思考到了半夜。终于决定还是做两手准备。 边收拢那些散户进市场。边也准备培养那些有手艺的人进驻市场去。 这样一来,也就不担心这蔡黄两家小动作了。 孙知府让谢来写了公示。提及了此次商人闹事的起因以及府衙的解决办法。以此来建立新市场的决定公告出来。 当天下午，府衙便将公示贴出去了。 那些商人们在将名单送到了知府府上之后，就一直等着知府大人这边的回应呢。 如今看到这个市场之后，他们都吃惊了。 他们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瓷器所降价。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担心被坑银子了。 可如今却冒出个什么建立新市场来了。 这不就和其他地方的一样了吗？ 有人去找带头的来福,“谢老板,这下子咱们是不是白闹了。知府大人只答应建个市场啊，可没想着降价。” 来福一脸憨厚道,“那必然是其他参与的人太多了,知府大人才改变了主意。这么多人降价，瓷器所肯定也不同意啊。我听说瓷器所管事的是此地最大的两户瓷器商人。咱们都是同行，他们什么德性，咱都清楚。哎，这可怎么办？” 这下子后加入闹事的商户倒是尴尬了。 但是他们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建立市场未必就不是好事了。那瓷器所就算降价，以后没准等大人走了之后就涨价了。但是这市场就不一样了。不管知府大人走没走,对咱们都没影响。” 到底是行商，很快就想明白了市场建立的好处。 于是都不用来福多解释，就有人许多人替云州府解释起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渐渐的就都觉得云州府建立市场确实挺好。 这里的路修的好,他们来此地进货,能减少损失。 若是有了市场,对比其他地方也是有优势的。 看着他们讨论的激烈。来福暗自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这些事情办成了。 他觉得自己如今越发的符合一名商人的模样了，要是以前在家中的时候,说句谎话,都能让他自己的脸给臊红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啊。 府衙的公告也惊动了蔡黄两家。 之前他们就在孙知府这边听到了建市场的事情,如今府衙正式出了公示，他们也没觉得意外。 反正早已经做了准备了，如今倒是不担心。 甚至两人为了给孙知府示好，还主动往府衙捐了点银子。 孙知府照单全收。 正好需要用到银子。不过光是这些银子还不够，府衙倒是还要掏出银子来。 想到又要花银子，一向穷惯了的孙知府真是心里难受极了。 孙知府又去问了自己刚上任的谢师爷。 谢来：“……” 他要是会赚银子，也不至于现在还在给人打工。 好在他以前那个世界的人都聪明。比如单位集资建房之类的。 又比如搞期房之类的。 地产商人们赚钱的法子弄到这古代来，也完全不违和。 “可以对那些商人们商人们引入银子。日后市场建起来之后，里面的商铺必定是生意红火，一铺难求。何不让这些商人出资建银子，建设属于自家的商铺？届时这些铺面属于这些商人，日后这些人的铺子就只需要日常管理费用即可，不用另外交银子了。” 这个管理费用，其实就相当于是物业管理费。 孙大庆道，“谢兄，你这可真是会想。你不去当商人，可惜了。” 孙知府斥责道，“胡说！当商人只能富自家，当官才能富百家千家万家。再让我听到你蛊惑谢师爷，我便家法伺候。” 孙大庆：“……” 谢来道，“孙兄，不瞒你说。我这都是拾人牙慧罢了。” 孙大庆道，“你又这样说。” 谢来真诚道，“可不骗你。你若是不信，日后多找些书来看，没准就看到我说的这些了。” 孙大庆半信半疑。但是心中也确实觉得谢来点子实在太多了。 谢来完美的为孙知府解决了这个难题。 孙知府立马对外招商。 不过本地商人从者却很少。因为这些商户都是通了气的，知道知府大人这市场办不起来。到时候银子砸进去了，有去无回。 谢来倒是很有信心。 觉得这是赚银子的好事，于是把即将离开的来福也找来了。 来福如今帮谢来办好了事情，也得赶着去卖货赚银子了。 他也不用担心自家弟弟。反正知道人在云州府知府大人身边呢，他常年在此地奔波，见面机会多。 原本以为谢来是要和他告别，结果谢来问他，“哥，你可曾想过自己建铺子？” 来福道，“你说的是云州府的那个市场？我倒是听人说过。不过我是外地人啊，在此地弄商铺……有必要吗？” 谢来道，“哥，你难道一辈子要当个行商不成？咱们格局要打开。要有自己的产业。此时市场还没建立，咱们早点入场，便能以合适的价格拿到好的铺面。以后市场做起来了，是租出去，还是请人来给自己做瓷器卖。不都是很划算的？” 来福听着，眼睛亮了起来。 “来儿，这市场真能赚银子吗？“ “这已经不是赚不赚的问题了，而是如今必须赚。若不然，知府大人下不来台。所以知府大人必定全力建好这个市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4节 听到此处，来福心中已经明了了。 知府大人下了决心要做的事情，那成功的几率就极大的。 “来儿，我手里正要有一些银钱，准备扩大商队用的。不知道够不够。” “量力而行。倒是也不必强求。”谢来道。 “哥，你顺便问问其他人有没有这个意向，这次也确实是个机会。若是愿意把握的，倒是也可以抓紧机会。现在是本地商户自己不争气，也算是让出了这个机会。若是他们肯顺应大人的安排，肯定也轮不到外地行商。” 来福道，“你说的对。” 若是能多一些同伴，日后在这里也算是一方势力了。 这些行商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银钱。光走货也可能会赔钱的，换成铺子多好啊。 来福回去就和那些人透露了这个消息。说自家兄弟和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关系好，知道如今这市场是知府大人要办起来的。 日后必定红红火火。 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谢老板，你这消息确定吗？这市场确实是府衙建的。可是我怎么听人说，这市场是为了应付咱们这些人才建的。知府大人只是敷衍咱们，并不会认真建市场。” “你这是诋毁孙知府。我不比你消息灵通？”来福小声道，“我听人说了，知府大人起先确实没心思在这市场上面。但是瓷器所那两家不愿意建市场，大人动了怒。如今一门心思要把这市场建起来。” 这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大人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也是要把这市场建好的。 如此一来，倒是确实可以下手。 “那些本地商户为何不知道这些？” 来福道，“自然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出息的兄弟。” “谢老板，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了。”大家纷纷恭维起来，也羡慕来福有个在知府大人身边做事的兄弟。 这些行商手里都是有银子的。 有些人本身也是在老家有自己的铺面的。所以对买铺子还是很有心得。 这些有意向的人约着一起往府衙去打听建商铺的事情。 这些人也没刻意的瞒着人，所以也让本地商户知道的。 一听这动静，本地一些商户反而坐不住了。 他们是知道蔡黄两家的安排的，知道这市场肯定建设不起来。 可若是有个万一呢？ 如今这些外来商户去买商铺，拿出银子来。府衙就可以开始动工 。 若是后真的建起来了。生意也红火了，结果里面都被外来行商保持着，可如何是好？ 这些人纠结的时候，来福他们已经定好了铺子了。 孙知府也的的确确的是想把市场建好，所以选的地段很好，方便进出城。而且府衙的人也告诉他们，孙知府准备下一次修路，就主要把这市场周边的路给修整好。 这样一来，这些人也就看到了孙知府的决心了。 他们可没有本地商户那些想法。也没想到蔡黄两家会怎么样。 毕竟信息方面也是不对等的。蔡黄两家也不可能让这些行商知道他们的意图。要不然惹急了这些行商，真把人气的再不来这云州府了。他们得不偿失。 在双方信息不对等之下，行商们满意的定好了铺子。 从市场简图上面来看，都是好位置。十分满意。 孙知府也十分满意。 谢来这是不动神色的就给他解决了一个问题了。 有了这第一批的银子，府衙也能减轻很多的压力。 他晚间刻意的宴请了谢来。 “谢师爷，你在短短数日里，可为本官分忧不少啊。本官如今倒是不知道如何奖赏你了。” 谢来道，“大人，学生不需要奖赏，只希望若是市场建设起来之后，市场的这些收入可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减轻百姓们的负担。” 孙知府笑了起来，“此事本官应了。日后你在这云州府自可以看到。对了，如今春闱在即，你可要赶考？” “学生此次不着急。只待三年之后。” 听到谢来如此打算，孙知府便知道此人志向高远。 他笑道，“朝中一些大臣也与本官相熟。本官还曾得到丞相大人的提点。日后你若是赶考，本官为你写举荐信。” 有了举荐信，谢来可以去投奔都城的官员。 谢来心中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以免提前站队。 不过嘴里倒是欣然答应了。 第142章 谢来的愤怒 有了这些行商定的铺子的银子的,云州府就开始建设集市了。 地方就是原本府城内的预留的一些宅地基。这些地方都是空着的。如今正好用来建设集市。 云州府开始规划动工。来福他们这些行商也离开了。毕竟手头的这批货还要送走。最近已经耽误了。 谢来亲自送自己兄长出门。 来福忧心忡忡的，“来儿，我这就走了,你以后可要当心啊。我这次在这里就看出来了。这里局势挺乱的。” 来福也算是又见了世面,干过大事儿的人了。 发现这世上还有很多自己未曾见过的大世面。 如今光这一件,就让他要应付不来了。就很担心自己兄弟以后面对更大的困难。 谢来道,“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如今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小人物。就算注意，那也是注意知府大人的。” “若是见势不妙，你还是要赶紧跑。不要逞能啊。”来福道，“这也不丢人。” “我知道了。你记得将我给给家里人买的东西带回去。” 他给家里人买了一些瓷器做的摆件和用具。 若是托人寄送怕不方便。还是交给来福哥更方便。 来福道，“放心吧,我也给家里人买了东西了，一起送回去。” 谢来笑道，“大哥,你的银子都拿来买铺子了,还有结余？” “狡兔三窟呢,我就不能多点准备？” 来福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把谢来都逗乐了。来福哥真的和以前不一样啦。不过不管变成怎么样,来福哥在家人面前，永远都还是那个憨厚的来福哥。 …… 集市动工,倒是让本地商户都开始坐不住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知府大人这不是闹着玩的。这是要真的建集市了。且如今有了外地商人的介入，这集市肯定能开起来。 对瓷器所的生意照成冲击那是一定的。毕竟到时候那些商人肯定是照顾自己的生意。 光是这么想，就让一批小商户们坐不住了。 只是他们心中还是对两家带头的大商户很忌惮。 哪怕心中想要摆脱瓷器所,也不敢。这就是此时这些小商户的心情。 就在这些小商户摇摆不定的时候,突然就有几家本地商户跑去知府衙门报名,要买集市的商铺。 有人带头之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安耐不住了。开始在家中商议起来。 谢来此时和孙大庆讨论此事。 谢来道，“知府大人原来早有准备啊。” 孙大庆哈哈笑，“我爹好歹也是在此地经营几年了，总不能没有自己人。有这些人从中带头，自然能带领本地人。不过谢兄你让外地商户来本地置办铺子，也是神来一笔啊。要不然这些小商户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 谢来道，“也是碰巧了，”他就说了，堂堂一个知府大人，必定是有自己的班底的。 每次在他面前还要装作没什么办法的样子。还要先问他怎么做。 果然，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当上知府。 这些人都和人精一样的。谢来知道自己以后要和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以后还是要多留一分半心眼子。 也少在这种人面前耍心眼。 孙大庆道，“谢兄，如今瓷器市集已经在建了。有了这些商户加入，暂时蔡黄两家也没有办法 。但是茶叶那边怎么办？靠那些是散户，那些茶农的茶叶也卖不完啊。若是那些大茶商一年不收茶农的茶叶，茶农要血本无归了。” 谢来问道，“孙大人如何安排的？” 孙大庆道，“我爹就是没想到办法，让我来问你啊。” 谢来：“……”他想得孙大人指教指教，他是出来学习的，不是出来教人的。 谢来想了想，问道，“孙兄，有个问题我想问一问。” 孙大庆立马认真的听着，“你说。” 谢来认真问道，“我给你爹当师爷，有没有工钱？” 孙大庆：“……有的。” 见谢来不信，他强调道，“真的有，我听我爹吩咐了。” 谢来勉强接受了自己半工半读的情况。 “如此，我们亲自去田间地头走走，如何？” “好啊。”孙大庆跃跃欲试道。 两人刚出府，就有人去蔡黄两家报告了。 蔡黄两家人早就猜测有人在知府大人身边煽风点火了。否则瓷器所的事情不会突然就闹起来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5节 而且还闹的如此的大。 知府大人府上虽然没他们安排的人，但是那位谢师爷也没遮掩，自然知道大人身边多了这么个人了。但是他们一直没见到这位事业的真面目罢了。 就一直找人留意。目前为止，只知道府上就多了这么一个少年进进出出的。也是姓谢。 知道谢来才十岁出头之后，蔡黄两人也不确定起来。 蔡家主问道，“会不会搞错了？” 黄家主问来禀报消息的人，“可看清楚了？” “确实看清楚了，此人在街上，还买了好些冰糖葫芦。” “……” 这可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蔡黄两人越发不确定起来。 他们之前只觉得怀疑，但是大人身边除了这么个少年，也没出现别人。 难道真是他们想多了？ 谢来这会儿不知道自己的年龄迷惑了敌人，此时在乡间给孩子们发糖葫芦吃。 云州府这边因为特色的气候和土质原因，家家户户都种有茶树。 但是谢来他们一来，就发现问题了。 因为哪怕是种植茶树，官府也是有规定的，每家每户不能超过多少。毕竟糊口的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都去种植茶树了，这地方粮食不够吃，很容易闹出乱子来的。 但是现在，谢来他们看到，很多田地里都种上了茶树。 谢来给了糖葫芦给玩耍的孩子们，然后问他们，怎么种了这么多的茶树。 “茶叶换米粮，可以换好多。爹说比种粮食好。” 孙大庆道，“你们这里的里正不管吗？” “有粮食吃，为何要管？”孩子们天真的问道。 谢来和孙大庆互相看了眼。 知道这问题还挺严重的。 因为这些农户种的茶树过多，粮食不够吃。一旦茶商不给他们换了，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不知道这是一个地方的，还是其他地方也都这样。如果范围大，那么可就糟糕了。 这可比瓷器所还要糟糕。 起码在谢来看来是这样的。这会儿手工业者的人数可比不上农人啊。 农人一旦闹大了…… 两人心中都不平静，坐上马车一路走着。 途中有遇到农人，他们停车问几句。 问他们种这么多茶叶，要是粮食不够吃怎么办。 挑着担子的农人笑道，“怎么会不够吃呢，我们每年种了茶树去换粮食，不知道多好。”然后问谢来他们，“你们是来此地收茶叶的吗？” “我们是听人说这里很多茶叶，来看看。若是合适，也是可以收的。” “那可不行，我们与商会签订了契约的。要卖给他们。你们还是走吧，去别的村子，或许还没签订契约。” 谢来道，“还有这样的契约？” “是啊，这样每年就无需我们去找他们了，他们自己上门来收。” “他们给的价钱合适吗？” “合适，比我们自己种地要强。”农人很高兴。 谢来看着农人的笑脸，只觉得心里发寒。 待人走了之后，孙大庆问道，“谢兄，这可如何是好？” “我也想知道如何是好。”谢来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学习的，就能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 他不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而是觉得，这个皇朝其他地方，会不会比这更严重。 要知道，孙知府也算得上是一位好官啊。 在他的治理之下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其他地方呢？ 那些世家，寒门，清贵们知道这些吗？ 下面都成这样了，他们还争什么啊。 “谢兄，我们赶紧回去找我爹吧。” 谢来道，“再多看看，多看看。看的仔细点。” 两人坐在马车里，又经过好几个村子。 让谢来松了一口气的是，有些村子虽然也往那些商会送茶叶，但是并没有签订契约。 也是，商会面积再大，但是要负责这么多人的茶叶买卖，想必还没有这个能耐。 再给他们几年，那就说不定了。 而且谢来也发现，种植很多茶树的，多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混居的村子。 而那种宗族住在一起的村子，这种情况就少一些。 看来，这些管事的人也并不是没有看出这事情的危害。 只是有些人不顾其他人死活，只为自己得到好处。 而有些人则是会顾及宗族传承，所以会阻止。 孙大庆摸着额头上的汗水，总算是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幸好没有都这样，要不然太可怕了。 谢来道，“这还只是咱们看到的地方，下面那么多小县。需要大人自己派人去了。”他可不想以身犯险了。 孙大庆道，“这可真是……此地县令一定知道此事。” 谢来心中有些郁闷，也不想再说什么。 回到府衙之后，两人就去找孙知府禀报此事。 孙知府还在忙公务。听到儿子又有急事禀报，赶紧回来了。 “爹，出大事了！” 孙大庆一头汗水道。 “又是何事？”孙知府看向谢来。 谢来叹气，然后一五一十的将他和孙大庆在乡间看到的事情说了。 孙知府听完，良久没有动作。但是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显示了他的愤怒。 他来此地几年，农税的收入是年年都在增加。 他还以此为荣。之前也曾经去看过几个村子，庄稼长势都好。 孙知府想起来了，两次他前去视察村庄的时候，都遇到路被冲垮了。或者巨石挡路。不得不绕道而行。 途径的村子庄稼长势都好。 加上当年全府的农业税都收的好，他自然也就没再担心。 欺上瞒下啊。 这些贼子！ 孙知府也怪自己，自从当了知府之后，就对农人关心渐少了。 再不像当年当县令的时候那样事必躬亲。 “贼子欺人太甚！” 谢来挺同情他的。这会儿的官都是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身份不一般。能把下面的人都管的服服帖帖的。 现在被下面的人这样欺瞒，估计心里很不舒坦。 他自己这会儿也觉得难受呢。要是换做他当官了，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反正他现在就很不高兴。 第143章 谢来的好同志 此事让孙知府知道之后,谢来暂时便也不用多管。 后面调查的事情，还要孙知府自己去做。他到底只是一个师爷，而且还是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师爷。 商业上面的事情他还能说几句,这个时代的农业影响太大了,谢来自己都没有万全的把握去解决这些问题。 他干脆回房去。 孙大庆本想找他再聊聊,见他一脸疲惫，便也没去。 谢来回了房间里就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床顶。 说实话，心里没压力是不可能的。 出来实地走了这么一段路，谢来就觉得前路坎坷了。他的理想终究不是一句空话可以解决的。他将要面临的困难是无穷大的。 这还只是一个云州府，整个国家呢？ 谢来心里甚至有一瞬间的退缩,太难了。一个能帮忙的都没有。 下要治理这些豪□□商，上要应付朝廷百官,世家清贵。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6节 还有头顶上那位封建皇朝最大的一座山。 谢来闭着眼睛，进入梦乡。 马老师不在,云老师和徐老师在。 两人正在潜心研究天书, 看到谢来进来了,徐宗元问谢来，“你怎么今日有空，不是要去体察民情吗？” 谢来都想哭了，“老师，当官不容易,当好官更难。” 云太傅道，“你之前还喊着要做一个为老百姓做事的官,如今怎么又喊起来了？” 谢来郁闷道,“老师,这也不冲突啊,正因为我想做好官，才发现这样难。下面的豪□□商太厉害了，欺上蛮下，鱼肉百姓。整个国家也不知道被这些蛀虫给啃成什么样子了。” 对此云太傅和徐宗元没有任何的办法。 两人都不是这个领域的人。 严格来说都是做学问的。徐宗元是真正的大学问家。云太傅倒是管一下家族，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并不会站在谢来的角度看问题。 谢来疑惑道，“朝廷上面还整日里争来都去。都是为了权利。不管是出身富贵的世家，还是贫苦出身的寒门子弟，谁又真正的考虑过为百姓做事？为什么就不能一起联手，治理好这个国家？” 徐宗元道，“这个就只有你云老师能回答了。老夫平日里只做学问。” 云太傅：“……来儿啊，其实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你想做好官，你就做好你那份差事就行了，何必庸人自扰？千百年来，百姓日子都是这么过过来的。没有人能改变。你能管的了一个豪强，你能管理好天下豪强？万事不要强求。” 谢来听着，心里憋的难受，他问道，“老师，您是世家，您了解世家。可不可以告诉学生，若是到了存亡之际，世家会和寒门联合起来，抵御外敌吗？” 云太傅：“……” 徐宗元道，“他们自然是另外选一位贤明君主。”他可太了解世家了。 谢来问道，“那若是来侵犯者是外地呢，是这个国家之外的敌人。” 云太傅道，“那些人怎么可能打进来。千百年来就没有人能打进来的。这里始终是我们中洲人的领土。” 中洲就是如今这块土地的名称。 也是祖先们传承给后辈们最宝贵的财富。从来没被人抢走过。 谢来问道，“那若是有呢，若是真有那一日呢？” 云太傅顿时正色道，“那自然是不论男女老少，皆披甲上阵。浴血奋战。” 谢来听着，心中一阵激荡，眼睛也觉得酸涩。还好，没他想的那么差，想来，这个时代不管是寒门还是世家，最后的底线就是这片土地了。他相信，他所在的这个世界的世家，一定也有和云老师的一样的的底线。 徐宗元道，“来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学生只是害怕以后生乱子。学生想天下太平。”谢来擦了把眼睛，“学生只是想到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的。但是学生相信，结果总是好的。” 徐宗元道，“来儿啊，为师还是那句话，你不要多思多虑。凡是尽力而为。你只是一个人，人的力量终究有限的。” 谢来躬身，“学生明白。如今我也确实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但是他以后肯定不会是一个人的。 待谢来走后，云太傅也是若有所思。 徐宗元道，“你又是在担心什么？” “我倒是未曾担心，而是想到了来儿刚刚说的话。百姓于来儿而言，到底是什么？来儿为什么为他们牵肠挂肚？我们都明白，那些寒门与世家相争，不过就是为了抢占世家的地位，掌握这个皇朝的权柄罢了。他们不过是从一个阶层，跳入另外一个阶层。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不管如何争斗，最终逃不过压榨百姓。我就不信寒门得了权柄之后，会真心去为百姓做什么。” 云太傅说着笑了一下，“这就是人心。你说是不是？来儿可真是个另类。但愿日后他能看清楚这个世道的真面目。” 徐宗元一时之间也是感慨。 他们做学问到这个地位上来，哪里还能不知道百姓和皇朝的关系。 自古以来，人就分三六九等。 既然分了三六九等，必定存在欺压。豪强压榨百姓，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只要不出大乱子，谁又会去管。 徐宗元认为，自己这个学生如今长大了，想法却比以往更加天真。竟然妄想改变自古以来便存在的事情。 可惜如今这孩子越发大了，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他严厉批评几句就会认错了。 他看得出来，这孩子倔着呢。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等日后见面了，他一定要把来儿拘在身边严加管教。不允许他再接触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好的学好学问，清贵的官就不错了，何必自寻烦恼？ …… 谢来出了学堂就不害怕了。 他刚刚只是一时间有些扛不住罢了。如今在学堂里发泄一下，又找到了勇气了。 孙大庆正好来给他送吃的。 因为之前谢来进了屋里之后就未曾出房间，晚膳也没吃。孙大庆就过来了。 “谢兄，你何故如此生气。那些人确实做了许多坏事，但是与你无关。” 谢来道，“我不是生气，我只是……罢了，不提也罢。”他拿起一个饼啃了起来。 孙大庆则和他说了后来的情况。 他爹孙知府已经安排了人去下面调查了。 全府范围内调查肯定是需要时日的，不过这附近已经有人回禀了信息了。确实是茶叶商会对一些村庄宣扬的这些。先是签订协议，然后就让这些人种植茶叶，用茶叶慌粮食。这茶叶商会也是有本事，同样价钱的茶叶，就是比拿钱去购买要买的多。 谢来道，“这也不稀奇，在此地茶叶价钱自然便宜。但是去了外地，自然又是一个价。看似双赢。但是实际上这些商会是在用农民命根子赚钱。你说说，若是哪天他们的生意出了问题，百姓们可怎么办？” “是啊，这也是我爹担心的问题。不管如何，耕地是不能糟蹋的的，该种粮食不能少种。否则百姓饿了肚子要出大事了。” 孙大庆郁闷道，“这种事情本来不用发生的，为何下面的人会……” “利益罢了。谁又把百姓的命当命呢？银子拿到手里了，出了事，跑路就行了。” 孙大庆闻言，一时间也气愤难当。 谢来见他为此事担心，问道，“孙兄，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孙大庆道，“当然可以，你随便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你如此生气，是为了被盘剥的百姓，还是为了你爹的颜面？” “……这很重要吗？”孙大庆问道。 谢来点头。 孙大庆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应该是为了百姓吧，毕竟我爹是想当好官，让百姓过好日子的。我自然也想让百姓过好日子。谁知道遇到这些贼子。” 谢来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拍拍他，“孙兄，我果然没看错人。” “你为何突然高兴了。”孙大庆道。 谢来道，“因为我发现孙兄与我志同道合。” “什么志向？” “给老百姓伸张正义啊。”谢来道。 孙大庆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咱们不就是因为此事儿结识的吗？一起对付那些大瓷商，为那些被他们欺压的百姓做主。” 谢来道，“没错，我们一开始就是因为志同道合而结识的。所以我们这种因为同一个志向而结识的人，是不是应该有一个贴切的关系？” 孙大庆道，“知己？不瞒谢兄，我早已将你当做我的知己看待。” 谢来严肃道，“我觉得应该叫同志。” 孙大庆囔囔的学了一句，觉得确实十分贴切，然后点头，“好，同志这个称呼好。同志。” 谢来闻言，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孙兄是我的好同志。”他以前从来没叫过这个称呼，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说出来，竟然觉得很亲切。亲切的甚至给他增加了点力量。让他有一种自己的同伴遍布各地的感觉。 孙大庆道，“谢兄也是我的好同志。” 谢来道，“以后我要多发掘这样的同志。因为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只能帮助一部分百姓。以后人多了，我们才能帮助更多的百姓伸张正义。” 孙大庆十分赞同，谁不想多认识几个谈得来的知己……同志呢？若是能多结识几位谢兄这样人品与才学之人，他必然受益匪浅。 “谢兄说的对。” …… 孙知府调查的这些日子，谢来和孙大庆也没闲着。依然在各处去走走看看，“游山玩水” 晚间谢来就回来写记录，写自己的见闻，结合实际，思索对策。 当然也没忘了温习功课。时不时的根据当地的时政写一篇策论。 不过谢来也知道，真的考试的时候是不能写这些的。 当今的皇帝并不是明君，不会喜欢他这样写实的策论。 而是需要吹捧。 所以谢来每次都要写两篇，一篇是写实记录的策论，现实的让人满心愤慨。 还要写一篇虚假吹捧的。数次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是没办法，为了当官，恶心也得练习。多写几次，谢来发现自己这心态也稳了。 至少日后当着皇帝的面，夸赞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时候，他不会表现出厌恶的心情。 谢来每日忙碌学习的时候，孙知府这边安排的人去各地调查，也得来了一些信息。 调查的过程并没有谢来他们之前那样顺利。 毕竟谢来他们去的地方离府城近，多少有些顾忌。不会太过。 在下面不知道地方，当地豪强鱼肉百姓，欺上蛮下，已经能做到瞒的密不透风了。 但凡是有生人去了当地，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要被驱赶，甚至还有被殴打的。 甚至还有人前去调查，没有回来。 而调查来的结果也比谢来他们之前看到的要残酷。 谢来和孙大庆看到的，还可以说是百姓自己愿意。 有些地方，则是直接强迫百姓种植他们需要的东西了。若是不种，放火烧庄稼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孙知府怒火中烧。 一是为百姓所受到的盘剥。二来是有人动摇了这个云州府的安稳。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7节 粮食是国之根本。也是他这府城的根本。 这些人敢朝这个动手，就是动摇这个府城的安稳。这是底线。 谢来倒是心有怀疑了，这么多的茶叶，想要卖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到底卖给了谁？ 而且还能保证这么多的粮食供应过来。 这个商会不简单啊。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孙知府也不和谢来他们商量了，而是赶紧召集自己的心腹商议此事。 当然也把谢来和自己的儿子都叫上了。 知府大人的心腹也是他收的一些幕僚，平日里也安插在知府衙门办公，把持着一些重要的位置。 原本以为自己带人过来，好歹能安稳度过。 如今才体会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这些被他看不起的本地小人物，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孙知府的幕僚们知道这些情况之后，也都额上冒汗。因为一旦动手，惹急了这些人，不收农人茶叶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此事无解。 除非能弄到更多的粮食，可各地粮食都是有数的，哪里能随意挪用？就算挪用也不够，之前前线打仗，各处征集粮食，早已将府库搬走大半了。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 提议最多的就是借粮。从各州府借粮食来，支撑今年一年，然后严令百姓明年种植粮食。 谢来从旁认真听着这些人的分析。然后做下记录。 这都是他对这个时代局势的学习。 他也觉得借粮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是一个底气。 但是孙知府却摇头，“谈何容易？离这里近的州府，可随时都想看本官的笑话呢。” 众人顿时无语。 谢来：“……”他也忘了，这可不是他曾经那个国度。 这里的官，哪怕在涉及到百姓生计的事情上面，首先看到的也是自己的利益。哪里会想着共同度过难关。 孙知府问谢来，“谢师爷，你有何想法？” 谢来拱手，“回大人，学生还未曾有头绪，不敢妄言。” 第144章 盘根错节的局势 涉及到了粮食的事情,孙知府和身边的人都犯了难。 这年头银子好借，粮食不好借。 特别是这里的情况经过调查，越发的复杂了。孙知府都安排了几波人出去调查。反正不好解决。 看着这个情况,孙大庆内疚的要死要活的。觉得都是自己搞出了这么一出事情,才让这些人有机可趁。 谢来道，“如今得想办法拯救。”虽然这不全都是孙大庆造成的，但是他确实有责任,所以谢来也就说不出不关你的事情这种话了。 “如何拯救，我爹连着几日都未曾合眼了。也不对我说什么,只说情况复杂。他甚至都不能大动。” 孙大庆也是几日未曾睡好,如今眼睛也用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以前我总觉得自己绝顶聪明的，现在才知道的，自己是蠢货。天下第一大蠢货。” 谢来道,“那就学聪明点,不要让自己再犯错。孙兄,你可是我的好同志，怎么能因此就一蹶不振？以后还怎么为百姓伸张正义？” 孙大庆茫然,“我还能做什么？” “也不是不能做。”谢来道，“其实这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既然这局势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我看到是也不着急。倒不如先等瓷器市场建设好了之后再说。” “你这是想到好办法了？” 谢来叹气,“我并没有万全的办法。孙兄，我和你说，如今这局势我只觉得复杂,应该比我想的要复杂，所以我不敢随意出主意了。只能说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 “等集市建好了之后,必定能吸引更多行商,到时候让这些行商用粮食来换瓷器。也许能暂时解决粮食问题。至少有点底气了。总比如今一筹莫展的好。”市场活跃点,兴许可以打破僵局。 孙大庆一脸愤慨，“此事皆因这些贪心的大商户引起的，如今倒是还得靠着商户来解决。真是……” “相辅相成，也别一竿子打死了。”谢来道， 孙大庆道，“我知道，我去和我爹谈谈。” “我去找大人吧，”谢来实在好奇一些问题，想找知府大人解惑。 谢来如今是府上的师爷，府上的人都知道他和孙大庆关系好，又得孙知府看重，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只是到了孙知府的书房外面被拦住了。 随从进屋里禀报之后，就让谢来进屋。 谢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这才敲门进屋。 “学生拜见大人。” 谢来拱手。 孙知府面容有些憔悴，看到他来了，道，“可是有什么想和本官说的？” “大人，学生只是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想向大人禀报。” 孙知府却兴趣缺缺，但是还是点头，“你说吧。” 谢来就刚刚给孙大庆说的办法又说了一遍。 孙知府点头，“也算是个办法，等瓷器市场建好之后，你要多费心了。” 谢来道，“大人，这商业商会的事情，可有进展？” 孙知府点头，“此事你不用操心了，好好办好瓷器市场的事情即可。” 谢来惊讶，之前这大人还找他商讨过的。 如何就变了。 他好奇道，“大人，学生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何事？” “商会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粮食，甚至，他们到底将茶叶卖到了何处？这么多的茶叶一下子卖出去，总要有个流向。我兄长作为行商，也未曾说起过云州府的茶叶卖的这样好。” 孙知府道，“何止是你兄长，本官也未曾知道。不过此事你不宜知道更多了。这其中涉及的事情，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听到这话，谢来心惊。看来这其中确实涉及到了很大的一张网。 甚至可能就算没有孙大庆那馊主意，这茶业商会没有明面上的联系，背地里必然也是有什么勾当的。 否则，如何能让这整个云州府将此等大事瞒的铁桶一般的严实。连孙知府都被瞒着了。 这已经不是商人能做到的事情了。 看来，敌人在云州府内部啊。 这么一张网，明显已经不是孙知府能解决的了。 谢来再次感受到了做官，特别是一个好官的不容易。 这要是在他意志力不坚定的时候发现官场是这样的，他估计就宁愿缩在谢家村不出来了。 谢来心烦意乱，甚至都想抹抹眼泪了。为自己未来即将面临的困难。 孙大庆一直在等他，看他出来就问道，“如何，我爹说了什么没有？” “孙兄，之前咱们都是小孩子玩闹一样的，如今才是动真格的时候了。” “什么真格？”孙大庆道。 谢来道，“就是这已经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事情了，咱们最多就是从旁学习宝贵的经验。别乱插手了。” 孙大庆惊的瞳孔放大，“这么严重？” 谢来点头，然后拍拍孙大庆的肩膀，“先把瓷器市场做好。也算给大人一点助力了。” 孙大庆擦擦额头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冷汗，“好，我先把瓷器市场的事情做好。谢兄，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谢来道，“当然会的。咱们一起为老百姓做点事情。” …… 孙知府在谢来走后，就坐在书房里面思考起来。 他思考了很久，决定此事还是只能先压着，徐徐图之。 甚至他都不敢给上峰写信。 是的，不敢。 他甚至连上峰都不敢信了。 从他调查的信息，结合起来，顺藤摸瓜，他发现这事情牵扯的实在太广了，涉及的利益关系太多了。 商人已经只是小人物，不值一提了，其中竟然还牵扯世家，甚至还有寒门出身的官员。 孙知府只觉得可笑。 谁能想到有一天，世家和寒门联手，竟然是欺压百姓。 这几日他心中悲怆，几乎动摇信念了。 他甚至不知道，丞相大人是否知道此事。 丞相大人当初的提拔，是他如今唯一的信念。 他只想着多调查信息，然后交到丞相大人手中。 谢来正和马老师聊天，谈自己的感悟。 司马丞相给边批改策论，边听他发表感慨。 当然，对于谢来吐槽的这些，司马丞相是无动于衷的。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很小的事情了。 什么势力勾结，欺压百姓，收刮民脂民膏。 这不都是明摆着的吗？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8节 不过想来也是，他这学生虽然出身寒门，但是家境应该不错。又被家里人护着很好，估计是没被欺压过。 他可见的太多了。 那些所谓上等人，哪里会把他们这样的人的命当命看。 “来儿，所以说，寒门必须崛起。才能让上层的那些人看看底层的百姓。” 谢来道，“可寒门的官，就一定是好官吗？” 司马丞相道，“总比世家的官要好。我且问你，若是要选一边相信，你更信任那边？” 谢来：“……学生觉得这个不好选，能不能都选？” 司马丞相：“……”他以为出身寒门的谢来应当会选寒门。 司马丞相教育道，“来儿啊，骑墙派可不好。你若是都不选还行，可不要想着左右都要。” 谢来点头。他只准备要一小部分，不知道可不可以。反正不给他们伤筋动骨的。 司马丞相见他点头，笑了笑，再次问道，“那你告诉为师，你选哪边？” “我选对百姓好的那边，谁对百姓好，我就信任哪边。若是不把人当人看，还管什么出身？” 司马丞相道，“那必然是寒门将百姓放在心中。毕竟他们更了解百姓疾苦。” 谢来道，“老师，我还要多看看才行。过早的做结论，是对老师您的问题的不尊重。” 司马丞相但是自信，“你且慢慢看吧。” 他很自信，谢来日后必定是寒门中的新秀。 若是和他所猜测的那样，谢来与他同是一个天下之人，那谢来日后必定是他的接班人。也只能有这么个可能。 他可不会让谢来投入世家或者青云书院那边。 世家吃人肉，青云书院是自誉为正人君子，实则自自傲清高，不理俗物。 他可不想自己的学生进入这两个势力中去，成为他们的一员。 …… 谢来虽然不能插手那些茶业商会的事情，但是也不代表他不能去打听。 不过他发现这些消息越打听越艰难。 谢来便自己每日里根据打听的情况，画了一个关系网图。一点点的分析。 以此来锻炼自己的思维。 以前他的脑袋里除了读书就是空想。如今终于可以结合实际。也让他未来的计划一点点充实起来。 孙大庆倒是每日里忙着瓷器市场的建设。 然后来给谢来汇报建设情况。 “我看再有月余，第一批商铺就能完工了，谢兄，接下来是不是要安排了？” 谢来思考了一下，“确实要提早安排了，至少吸引那些手工业者成为市场里面的商户。把这些人要先定下来，不能等商铺建好之后再定。”他怕到时候本地商户看到了势头好，纷纷挤进来，这些手工业者反而就没了机会了。 这些人可是变相的收商税的第一步。必不可少。 这些计划是早已想好的，如今两人又在一起商议补充，比如说这些手工业者拿了铺子之后，能享受怎样的权益，需要向官府缴纳的金额标准。 另外其他人进入铺子之后，需要遵循哪些管理条例，享受何种待遇。 这些细节都要一一核实。 两人忙碌不已，谢来甚至累的连学堂都没时间去。愣是好几天，才将这些细节完善，交给孙知府批复。 孙知府最近心力交瘁，但是对集市的事情还是上心的。 毕竟如今云州府暗潮汹涌，可容不得再生乱子了。 不过谢来弄出来的这些市场管理条例，倒是让他无可挑剔。 在商业方面，这位谢举人，似乎又非同一般的天赋。 因此连续阴沉好些天的情绪也好了一些，连连夸赞谢来才思敏捷，智谋超群。 谢来整个人都不好意思了。 实在不好意思了，都是学别人的。这都是老乡们智慧的结晶。只希望在这里也能用上。 第145章 团结工人 市场一事明面上由府衙的人负责,但是其中规则制定，都是由谢来和孙大庆来做的。 确切的说，是谢来指挥,孙大庆跑腿。 谢来本人并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面出风头。一是他年纪小，难以服众。二是他如今还只是个举人,太过出风头反而不安全。谁知道这盘根错节的关系中有哪些存在？作为一个没有靠山的人来说，谢来觉得自己发育期还是要小心谨慎。 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 孙大庆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过错，对谢来的提议是言听计从,执行力度极高。 所以官府的瓷器市场很快就正式的对外“招商”。 起初的时候大家也只是看个热闹，觉得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倒是有人准备着看看市场建设之后，会出现新的工作岗位。 所以很多有手艺的人摩拳擦掌,就等着了。毕竟在这县里住着的人好多都是没田地的，就靠着给人做工赚钱了。 当市场招商告示贴出来之后,工人们就围了过来。 待有读书人念出了上面的内容这以后。 这些手艺工人都惊呆了。 “官府给我们铺子？” “只需要赚银子之后，交出一成收入就行了？” “这是真的吗？” 后面的工人都往前面挤着,拉着旁边的读书人,“先生,您再念念吧,让咱再听听。” 读书人也正吃惊呢，闻言便也再帮着念了一遍。 待确定了官府是真的要给他们分铺子之后,反应快的工人立马往府衙新建的市场跑去。往那边去报名去了。 随着消息传开,往那边跑的工人越来越多了。 白送铺子,谁不报名舒适傻子。 至于那一成的收入,大伙儿都觉得没有问题。一成的收入而已,对生活完全不影响。想想那些种地的农民,每年还要交四成租子呢。 他们这些没有恒产的手艺人,能有个铺子,这简直就是几代人都不敢做的美梦。 报名的人实在太多，市场这里十分拥挤。现场气氛热烈。 孙大庆看着这个场面都也是吃惊。“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谢来道，“能够谋生的产业，对于这些依靠给人做工赚工钱的手艺人来说，太重要了。这其中核实背景一定要仔细。不能让任何人从中搞小动作。” 孙大庆道，“谁敢冒充，我必定不饶。” 他们早就防着一些府上利用家里的工人来抢占铺面的情况了。所以报名之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选上。 还要比手艺。总不能这市场里卖的陶瓷都是劣质品吧。另外就是要核实背景。 要家世清白。不允许有作奸犯科的。也不能是卖身为奴的人。 也不能与那些富商有什么大的牵扯。 这些工作都十分繁琐。但是却十分必要。 府城这动静自然惊动了商人们，特别是几家大瓷商。 他们还抱着搞破坏的美梦。 一开始就让底层商户和中层商户拒绝进入市场。 所以他们还以为今日市场开始招商家入内的时候，会出现门可罗雀的情况。 预备给知府大人来一个下马威。 谁知道这孙知府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不止让商户入内，还让这些工人入内。 商户地位不高，但是在商户眼里，这些工人更是卑贱之人。 如今这些人竟然在官府的扶持之下，获得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 各个都义愤填膺。 而这些底层商户也开始后悔了。 这些手艺工人有了商铺，他们必定是能够做出瓷器来卖的。届时这市场必定能盘活。 说不得瓷器所就不行了。 他们该去这市场分一杯羹的。 好些小商户去了蔡黄两家商议此事。 如今蔡黄两家也是火急火燎的。知府大人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招让他们毫无破解之法。 那些小商户，还可以通过打压，让他们不许加入瓷器市场。而这些工人确实没办法打压的。 因为工人们已经是在最底层了。再如何打压，面对改变身份的上铺，他们也无所畏惧。 “黄老板，这可怎么是好？我们听了你们的，才没有去官府报名，如今那地方都被一群工匠给抢占了。倒是和我们平起平坐了，他们还有官府的扶持，日后肯定会比我们生意要好。” “这是必然的，别忘了还有一些外地商户在里面买了铺子。这些外地商户必定是要优秀采购市场里面的瓷器的。他们与其他行商相熟，拉生意都好拉。” 这些人的分析，让傻子都能知道这其中对他们的不利了。黄家主看了眼蔡家主，此时蔡家主眼中除了焦急，也没有任何办法。但是此时为了稳住这些人，黄家主还是要表现的很镇定，“怕什么，这瓷器市场还能不能开起来，还是未知数呢。你们不要惊慌。再说了，我们瓷器所同样也是知府大人扶持的，瓷器市场就算建起来了，也不一定就比我们好。到时候我们适当的调整价格，也未尝不可。” 蔡家主道，“是啊，如今还没开始比，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商户们听着这些话，却未能有多放心。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79节 因为如果调整价格，到时候是压谁的卖价？ 他们这些商户之所以还跟着蔡黄两家，是因为瓷器所收他们的瓷器的时候，比其他的商户要多一文钱。相比之下还有得赚。 如今为了和瓷器市场打擂台，说不得就要压他们的价格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提出这个问题来。 只是心里还是打起了小九九。 …… 瓷器市场一切有条不紊。 谢来也一直根据情况的变化来调整计划。 而且也通过孙知府这边的人调查的信息，知道了这些工人因为瓷器市场，与商户之间起了矛盾。 往年工人只能够依靠商户而生，所以对他们诸多忍耐。 商户也习惯了管理这些工人。 现在工人有了与商户平起平坐的资格，商户便受不了了，极力阻止自己手底下的工人加入市场。 工人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也因为有了这个机会，敢于露出不满。 双方矛盾加剧。 谢来想到了当今皇上为了对付世家，扶持寒门。 如今为了对付那些有二心的商户，而扶持工人。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皇上培养寒门，若是控制不住，日后必定尾大不掉不同。 他扶持的这些新兴商户是完全在官府的管理条例下生存的，他们就没有那个起二心的实力和能力了。 谢来将这些感悟加入自己对于朝堂的分析当中。觉得以后哪怕要扶持一个新的阶级，也一定要让他们都在可控范围之内。而不是世家被打倒，寒门成为新的世家，循环无尽。 谢来认真写下这些记录。 孙大庆兴匆匆进来，“谢兄，在做什么？” “记录一些感悟。”谢来吹了吹记录本，然后合上，放在一边。 孙大庆高兴道，“谢兄，这些日子我可忙坏了，如今已经挑选出了第一批人进入了。” 然后叹气，“可惜还有许多人没有机会。” 谢来道，“优胜劣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可能完美。” 孙大庆笑道，“你可知，这几日瓷器所交的瓷器都少了许多。” 谢来道，“虽然不知道，但是也猜到几分。这些工人生了二心，对工作自然就没有那样用心。特别是这次商铺选拔又是看重手艺。那些手艺高超的匠人必定会被吸引。这样一来，也让这些瓷商伤筋动骨。” “没错，谢兄，你这房子可真是好啊。这样一来，不止壮大了我们，也同样削弱了他们。可谓是一举两得。” 谢来笑道，“也是碰巧。不过这也让我们有了感悟，日后不管对方是敌对的，还是和我们是一起的，只要能拉拢，我觉得都是可以的。” 孙大庆也笑了起来，“谢兄说得对。我之前对那些商户很是有意见，如今倒是想通了。只要他们弃暗投明，我也是愿意对他们放下成见的。还是谢兄你心胸阔达，是个干大事的人。” 谢来道，“我也是和人学的。我不是说过吗，以前看过许多书。有人就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孙大庆好奇，“谢兄，你到底看了什么书啊，似乎都很有趣。我若是能看这些书，如今也不会这样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谢来笑了笑，“许多，我也忘了。只是偶尔想起来一些其中的内容。你若是想知道，日后我一点点讲给你听。” “求之不得啊。”孙大庆抚掌。“对了，今日蔡黄两家给我爹递了帖子，我爹准备见见他们，看他们葫芦里还能卖什么药。你要不要去偷偷听听？” 谢来也道，“求之不得。” 这种学习机会岂能错过？ …… 瓷器市场对瓷器所的打击，也让孙知府松了老大的一口气。虽然茶业商会那边局势还是不明朗，但是至少这边是解决了一个问题了。 孙知府接到拜帖之后，冷了蔡黄两人两天，才准了他们的拜帖。 蔡黄两人这次也不是空手来的，又是带了东西来的。 一个大箱子。 谢来和孙大庆偷偷在门缝里看着，就看到那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在窗户的透过来的阳光下，让人看着刺眼。 谢来：“……”当官一定要经得住诱惑！但是蔡黄两人可不只是来送银子的。 还给了孙知府一点威胁。 大意就是他们上面其实有人。 第146章 民心可用 孙知府面无表情的听完了两人威胁暗示的话。 这两人也是谨慎,并没有说出是谁，但是他们提到了茶叶商会。 显然，孙知府调查茶业商会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 而且对方不止知道，还有恃无恐。 似乎知道孙知府不敢随便动手的。 蔡家主道，“大人，所谓和气生财。何必为了一口气,就坏了这财源呢？您在这云州府也是出了名的好官。日后您走了,大家伙儿照样念着您的恩情的。” 孙知府背着手，手捏着拳头。 外面，孙大庆也气的捏紧拳头。 他爹是官啊，十年寒窗，考了大半辈子才考出来的官啊。 谢来拉了他一把,暗示他不要冲动。 孙大人并未曾表态,只让他们抬走了银子。 不管这事情后面发展如何，这银子是不能收的。 黄家主和蔡家主似乎并不担心。两人带着东西又走了。 待两人走了,谢来和孙大庆才去了书房里面。 “爹,你不会真的被他们威胁吧。你可是堂堂的知府啊。” 孙知府皱着眉头,一脸严肃，“我是怕他们？” “大人顾忌的还是茶叶商会？”谢来道。 孙知府道,“他们头上有人,可我头顶上是皇上。我担心的是，此事茶叶商会卷进来,若是他们上面的人为了阻止瓷器市场开市,动用手段,让下面的百姓受苦呢？到如今,我都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谢来道,“大人，学生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孙知府道，“你有何看法？” “学生觉得那瓷器所和茶叶商会也不过是这一时半会儿才接上头的。否则他们之前为何没有搬出茶叶商会？倒像是发现了大人您在调查他们，所以，这茶叶商会才将瓷器所给撑起来，挡在他们前面当靶子。” 孙知府沉思了片刻，然后道，“本官刚刚倒是多虑了。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即便如此，茶叶商会必定会从中阻拦的。” 谢来道，“大人投鼠忌器，不好出面。不如让别人出面。他们有茶叶商会，我们也有人。”他指着外面，“那些迫切的希望瓷器市场开市的工人，渴望有机会改变命运的工人，都是我们的人。学生建议，将蔡黄两家阻拦瓷器市场的事情告诉这些工人。也让蔡黄两家知道，如今的这决定权已经不在大人手里。而是在这些工人手里。” 孙大庆气道，“就是实在憋屈。我爹可是官啊。” 孙知府也是板着脸。 此事却是憋屈。但是也确实因为其中市里太过复杂了。 “本官并不是惧怕这瓷商，也不是怕茶叶商会。本官怕的是老百姓吃苦啊。” “那些人背后有一张大网，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 孙知府叹气，“本官不能随便动。” “那大人便让学生和孙兄来办。” 孙大人背着手想了想，“不要闹大。” 谢来道，“学生明白。” …… 出去之后，谢来心中有些紧张，但是紧张中更多的是坚定。 孙大庆道，“谢兄，你准备怎么做啊？” “自己的利益，当然要自己站出来争取。让那些工人自己争取。我们将蔡黄两家搞破坏的事情润笔一番……” 谢来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孙大庆。 通过之前的了解，谢来已经知道了瓷器市场让工人们与商户之间已经发生了摩擦，这说明工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是可以调动的。 他们并没有谢来想的那样麻木。 这让谢来看到了希望。 双方一番合计，就做出了安排。 找几个书生，宣扬蔡黄两家平日里压榨工人的种种罪行。然后宣扬如今市场建立对于工人的好处。 最后再将蔡黄两家企图阻止市场开市，好继续压榨工人，让工人永无翻身之日的事情宣扬一番。 谢来的文笔还是不错的。 他也很能知道如何抬起别人的情绪。 此事一定要闹，但是闹也要有个章程，得有人带头。有人能控制这个闹的势头。 谢来对这里不熟悉，但是孙大志熟悉。所以找人来做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孙大庆。 几日时间里，在云州府的瓷器工人之间流传起一些小道消息来。 说他们本该能得到多少工钱，但是因为蔡黄两家对商户的压榨，所以商户只能压榨他们工人，让他们少拿许多工钱。 又有人说从蔡黄两家做事的人耳朵里听来的消息，两家人担心瓷器市场建立后，他们不能一手遮天，已经跑去知府大人府上阻止此事了。 接着有人解释这瓷器市场建设对工人的好处。日后市场建立之后，手艺好的工人可以得商铺做老板。手艺不算好的，最起码工作的机会多了。且市场里面有规定工人工钱最低标准的。所以工人们到时候拿的工期那别这里的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0节 如今蔡黄两家这是想打压工人，不想让工人翻身啊。 “简直是吃人还吞了骨头的豺狼虎豹。” “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走，去蔡黄两家说理去。表明我们的决心！” 有人煽动，引导。几天时间里纠集了一批人。 这队伍还在扩大。 谢来站在酒楼上面看着这些人举着横幅，痛斥蔡黄两家豺狼虎豹的样子，心中激荡。 云州府真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啊。 这里因其特色，所以手工业者比别的城市都多。 所以才能有这样多的手艺人。 所以这里才能燃起星星之火。 谢来开始期待其他地方了。 工人们越来越多，且很多小商户也偷偷的加入其中了。 所谓失道者寡助，在这种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孙大庆看着这一幕，也惊呆了。 上次那些商户，和这个阵仗比起来，简直什么都不是啊。 “谢兄，我未曾想到，这么多人愿意站出来。” “是啊，我也未曾想到，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就该这样才对。”那些农民起义，何尝不是发生在古代封建皇朝？ 所以说，底层百姓不是没有胆量，只不过是缺一种信念罢了。 就如同现在的工人们一样，给他们一个改变自身条件的机会的，在有人带头，他们就会勇敢的站起来。 “孙兄，这天下人数最多的阶级，就是贫苦大众。我们想要一个个帮助他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需要学会引导他们。让他们学会自救。” 孙大庆摸了摸额头，“谢兄，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又觉得怪怪的。” “如何怪？谢来道。 ”就是……和我以前所知道的不同。”他以前学的书上所说的，和谢兄教他的完全不同啊。 可是如今这个境况，似乎更像是对的。 要是按照书上所说的，三六九等，工人们不敢反抗，那岂不是让蔡黄两家这种恶霸得逞？ 且蔡黄两家的威胁让他爹这个当官的也不敢轻举妄动，也打碎了他很多固有的观念。 这样一来，他更容易接受谢来的想法了。 引导贫苦百姓自救。似乎确实也是一个好的办法。 …… 蔡黄两家也是第一次遭受这种阵仗，门前屋后被围的水泄不通的。 当然，因为这些工人还有人带领，所以未曾出现打砸行为。 这也是带头的人事先说的。动手了就容易被官府抓，他们不动手，就表态就行了。 但是蔡黄两家不知道。 他们担心对方闯进来。各个吓得瑟瑟发抖。 因为有工人守着屋子，两家人都不敢互相通风报信，只能自己在家里猜测。 家眷们甚至开始收拾东西了。藏家产了。 孙知府也得到了消息，知道府城百姓闹事的事情了。 他先是一惊，然后亲自出去看。 待看到那阵仗之后，也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去把谢来和孙大庆找来。 “爹，找我做什么啊，我还在看戏呢。” 孙大庆不满道。 孙知府道，“看什么戏，这事情闹的太大了。” 谢来道，“大人，工人们未曾闹，都有人带着呢，可以控制住。他们有明确的思想引导，也有计划，并不会闹事。” “那也不行，如今这样一闹。本官倒是骑虎难下了。本官若是随了这些工人，以后他们岂不是也要闹？” 谢来道，“大人重视百姓诉求，百姓自然也不会胡闹。谁有太平日子不过，整日里琢磨着闹事呢？” 孙大庆道，“爹，难不成你就想顺着那蔡黄两家？这些人出面，蔡黄两家自己都顶不住。这是帮了我们的忙。” “这……闹的实在太大了。”孙知府叹气。 作为他这个位置的人来看，这些百姓一旦闹了第一次，日后就不算是服从教化的百姓了。 “还是太年轻了，”孙知府并不知道谢来是故意的，只以为谢来没考虑周到。 年轻人想事情会比较片面。 可如今追究，已经晚了。 且之前的局面确实也两难，现在也确实明朗了。他也不能言辞批评谢来了。 “罢了，罢了。” 为了“安抚”百姓，孙知府让人出面去与那些工人沟通。听取他们的所求。 带头的人早就知道接下来的计划了。引导百姓们写万民书。万民书最大的诉求就是，开集市！ 并且放话，若是此事知府大人不公平对待，他们就要把万民书送往都城。 送去都城，意味着要把事情闹大。 这就看背后的人愿不愿意真的把这事情闹大了。 反正孙知府最后让人给蔡黄两家带话，“民心不可违。” 第147章 要离开了 为了顺应民兴,府衙写了告示，告诉百姓，为了云州府瓷器的发展,集市本就是要开的,无需大家在大张旗鼓的写万民书。 以此来挽回些许颜面。 也是告诉这些闹事的百姓，集市并不是因为他们闹事才开。以免这些人再有下次。 不过信的人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 蔡黄两家也不信。 可不信不行。若是他们闹事,那些带头闹事的工人冲入他们的家里,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全家丢了性命，他可不信有人会为了他们这些商户在府城大开杀戒,到时候必定是法不责众,找个借口就蒙混过去了。 两人也不敢了,哪怕背后有人撑腰，他们也不敢了。 他们不怕一个帮,但是当上千百姓聚集的时候，那种气势和力量,让这些平日里鱼肉百姓的之人也不得不瑟瑟发抖。 两家人干脆龟缩在家里,也不出门。 “哈哈哈哈，谢兄,这一仗咱们打的真漂亮！” 谢来道，“不是我们打的,是工人们自己打的。为自己打仗,才会最用心。所以孙兄,由此可见,为官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孙大庆仔细思索,脑子里通透起来,“教化百姓。” 谢来道,“所谓教化，不是让他们一味的顺从。而是要从思想上让他们学会自立自强。学会保护自己的利益。官府说到底并不能管理任何角落，为了杜绝百姓遭受欺压，要让他们在律法所在范围内反抗，然后府衙秉公处理，就会震慑宵小之辈。”当民风因此越发彪悍之后，官员胆敢贪污受贿鱼肉百姓，那就要消失在人民群众的海洋当中。后面这话是不能说的。 谢来这番话，让孙大庆恍然。 谢来道，“改变百姓的经济只是一时的，一个贪官就能毁掉一切的努力。而改变的思想是世世代代的。长久的。” “谢兄，你说的太有道理了。难怪我随着我父亲去了好几个县里，总觉得有些东西还不够。你如今一说，我便明白了，缺的就是你说的这个思想。” 孙大庆回忆往昔，去的时候，百姓的眼睛是麻木的，走的时候，百姓的眼睛也是麻木的。 顶多对他爹还有些不舍吧。 谢来这一提点，就好了。 “多谢谢兄提点，真是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谢来笑道，“我是把你当我的好同志，所以才和你说这些，一般人我不说。这些话你也不要随便说，要是遇到和我们一样的人才能说。否则旁人肯定不认同你。更多的人认为百姓就该一位的遭受欺压。” 孙大庆心中微微尴尬，因为他爹似乎也是这个想法。 他爹常说，好日子是官给百姓带来的。好官就能给百姓带来好的生活。所以百姓过的好不好，还是要看运气，能不能遇到一位好官。 其实内在意思就是百姓只需要接受父母官给他们带来一切。 孙大庆以前未曾遇到谢来，便只能听他爹的，如今遇到谢来，只觉得的遇知己，良师益友，让他不大明朗的思想也清晰起来了。 他觉得谢兄说的真是太对了。 就比如他爹通过科举当大官一样。也是自立自强。 只是百姓那么多，哪里能个个都当官呢？所以改变百姓的思想是最重要的。 孙大庆突然想当官了。想当一个像谢来所说的那种官。 …… 经过一番选拔，进驻瓷器市场的瓷器商人终于选出来了。 又经过月余的准备，以及谢来所说的提前宣传，做活动等。 瓷器集市圆满的开市。 来福也赶过来了。他在这里有买了铺子的。不过他没有自己做瓷器，而是租给了本地的商户。 毕竟他也不认识什么大师傅，也不好管理。还不如租出去省心。 瓷器集市一经开市，就迎来了很多商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1节 毕竟瓷器所那边虽然可以减少吃亏，但是一个更有竞争力的瓷器市场，更吸引人。 更不要说一些在里面买了铺子的行商大肆吹捧了。 效果显著。 来福高兴不已，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和谢来说了自己的感受。 觉得以后这里肯定是行商们最喜欢的进货渠道。 因为这里管理严格，不担心有人坑人。还可以货比三家。 可比在瓷器所，以及其他各地的瓷器市场要好许多。 谢来道，“我也对它很有信心，一个有保障的市场，是最吸引客源的。” ?“现在瓷器集市也做完了，来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啊？” 来福还是不放心谢来。 “我这次托人把你的东西和信件带回去，你嫂子让人告诉我，家里人都为你高兴。不过娘也有叮嘱的话，让你在外面一切小心。凡是不要逞强。你如今什么依仗都没有，不是逞强的时候。你若是得罪了人，出事了。孙知府也不会为你做什么。” “大哥，我明白的。”谢来何尝不知道呢，所以他平时出门都很少。至于那茶叶的事情，他也没有去查。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现在能查的了。信息都是通过孙大庆得来的。 但是谢来也不准备放弃。因为他觉得此地茶业商会是他弄清楚大虞朝盘根错节关系的机会。 如果去一个地方遇到困难，就放弃。谢来觉得哪怕他走遍这千山万水，都是没用的。 “大哥，我再留在此地一段时间，反正如今也没用想去的地方。” 来福道，“何不去南下走一走。那边人文雅士聚集，风景优美，有诸多名胜古迹，许多读书人都喜欢往那边去。” “可是大哥，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享乐。那些东西我也没什么兴趣。”要说风景优美，他上辈子也见的多了。 谢来如今想来，都觉得上辈子的自己是真的幸运，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里。 不出门可知天下事。看遍天下的美景。 这也是他如今不会被什么诱惑的缘故。 因为他见识过更好的东西了，一般东西没办法诱惑他。 来福不懂谢来，他觉得他四弟这想法和其他读书人好像不一样，“其他读书人都喜欢凑热闹，喜欢吟诗作对，喜欢出风头。你倒是好，明明有才华，还是十三岁的举人。却像是怕被人知道一样的。非得跟着我出来这些地方。” 谢来道，“人各有志嘛，哥，你就放心吧。对了，家中如何？” 来福叹气，“我也未曾回去，只问了家里的安排过来报信的人，说家里一切都好。倒是杏花让我关心各地粮价，与她回复一声。” 谢来问道，“为何要问这个？” “说是有人来收咱家的粮食，而且收许多。出的价格也算不错。但是杏花觉得事出反常，担心是不是哪里闹荒了。所以想打听清楚。” 谢来听说之后，心中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茶叶商会的粮食。 谢来道，“可知道那些来收粮食的人是哪里的人？” “那我自然清楚，是咱们的大虞出了名的大粮商。听说他们背后是都城的大户人家。” 世家，粮食。茶叶。 谢来心中跳了跳，似乎抓住了某个关键点。 还需要一点才能知道。 “我明白了。”谢来道，“哥，你平时在外走动的多，可知道这粮商可有和什么茶叶方面的商人打交道？” “这就没听说了，他们卖的粮食，和茶叶有什么关系？” “那你可知道，有没有哪个地方大量出售云州府的茶叶？” “这里的茶叶都分销各地。要说大量……似乎也还好，和其他地方的茶叶也差不多。怎么了？” “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谢来如今想不通的一点就是，这茶叶到底卖去了哪里。 因为这茶叶并不算那是必需品。而权贵们需要的茶叶也大都是很好的茶叶。这些一般的茶叶却也销售的那样快。 只能说有个市场是他没想到的。 一想到茶叶商会，谢来就头疼。 来福劝道，“所以说，我让你出去走走。在这云州府，你坐在家里想是想不通的。要不和我一起走走？” 谢来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来福哥刚刚提供给他的信息，让他意识到在这里查不到的地方，可能在外面能寻找到一些线索。 要搞清楚茶叶的事情，似乎确实光靠想的不行，而这里也不方便调查。 “哥，你准备下一站去哪里？” “我想去找来寿。”来福道，“正好有一个商队要往那边运送粮食，我打算跟着一起去一趟，打听来寿的消息。虽然可能他……” 来福哽咽了一下，“我还是要去打听一下，如果真的出了事儿，我要带他回家。” 谢来的眼睛也湿热了。 “我也和你一起去，边城我还没去过。听说那边民风彪悍，我也去见识见识。” “你这细皮嫩肉的，跟我去边城？那边气候可不好，而且很艰苦。” “来寿哥都能去那边吃苦呢，我为何不行？大哥，你别忘了，我还有一手百步穿杨的本事呢。哪里不能去？” …… 谢来突然要走，让孙大庆觉得有些突然。 他还打算谢来跟着他一起搞这个瓷器市场呢。 又想到谢来要考科举。如今在此地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必然是要走的。 孙大庆很舍不得谢来。 “你怎么这么着急，我还打算和你说一声，咱们建一个同志会呢。” 谢来：“……同志会？” “是啊，你不是说想认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吗？我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于是想建一个同志会，和那些什么诗会诗社的也差不多。” 谢来认真的看着孙大庆。 只觉得这位同志大有可为啊。 他都没想到要搞个同志会出来。这同志就先想到了。虽然孙大庆可能只是想建一个和诗会一样性质的地方。 但是这能一样吗？ 诗会是吟诗作对，建的再大，再热闹，那也不会搞什么事情出来。 同志会就不一样了，新思想的碰撞发展壮大，那是绝对会搞事的啊。 果然无知者无畏。 谢来因为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才有些畏首畏尾，不敢搞明显的动作。 如今无畏的孙同志提出来了，谢来心中燃起了勇气。 “这同志会是可以搞一搞。这样，我建个章程，确定一下中心思想，正好我要游学，以后我去一个地方，就建一个同志会，这样全天下的同志会会员，就都是我们的朋友了。” 孙大庆听着抚掌大赞，“还是谢兄你眼界更开阔。好，这想法正好。日后我若是去了别处，也能很快就找到说得上话的人了。” 说做就做。 谢来努力的回想自己脑子里记忆的一些内容。 后悔自己以前没好好上课。细节上面没学好。 只知道一个大致内容。 不过中心思想还是有的。要开创一个没有压迫的新世界。 谢来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这么搞，他怕他活不到自己当官的那天了。 所以中心思想是做为国尽忠，为百姓伸张正义。。 这个国当然不是特指大虞皇朝，而是这片土地。 后面一句为百姓伸张正义，则是最主要的思想。 为了让大家思想更开放，他没有加上限定词。反正想怎么理解都成。只要为百姓伸张正义就行。 谢来为此事，就在这云州府多待了一些日子。 晚上绞尽脑汁的想这些中心思想。想这个同志会的一些规定。 尽量的减少前期会发生的错误。 司马丞相见他近日连学业上的事情都疏忽了。就关心道，“你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近日策论都未曾怎么写了。这可不行，策论是会试重中之重。” 谢来压抑住自己的激动，“老师，我近日在写一些比策论更让人心情激动的东西。” “什么东西？” “秘密，等日后做成了，我再给老师看。”谢来如今对马老师更了解之后，发现马老师和自己的有些思想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也不是什么都和马老师说了，免得挨骂。 他不说，司马丞相更是好奇了。他警告道，“你可不许作奸犯科。” “自然不会，我在做做一项正义的事情。若是做成了……”谢来想想就开心。 司马丞相去觉得这孩子的想法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只能看出谢来很高兴，在做一件大事，但是却难以猜测是什么事情。 第148章 谢大忽悠 其实谢来也不知道这个同志会以后能不能有什么作用。 因为他所知道的历史上面,很多这种组织最后都失败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算是一颗火种。 也许日后不经意间，也能起到一些微弱的作用。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2节 写完同志会的纲领之后,谢来就与孙大志逐条的解释其中的内容。 最后坚定了以民为本的理念。 热血的青年从不缺乏崇高的理想。 比如孙大庆这样的封建社会成长起来的官家子弟,依然存着伟大的理想。以前是帮助自己的爹当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如今他要做自己的事业，就是发展这同志会,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日后大家在各自的领域里，一同造福百姓。 “谢兄，我只是遗憾，你不能留在此地,与我一同结识此地的其他同志。” 谢来笑道,“你在此地,我在外地，一里一外,才能壮大我们的队伍。” 孙大庆恍然,“也对，日后我若是出门，也要多结识这样的人。咱们这就是交友满天下吧。” 谢来点头，“正是如此，你说要是全天下人都和我们一样的想法，那是一副什么场景？” 孙大庆想想就激动。对于建立同志会更加热衷。 当然，他此时并不知道这意味什么,只是在想着可以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就和谢兄这样的,然后一同对付那些鱼肉百姓的豪□□商。 想想就热血。 谢来点燃了这热血,就去和知府大人道别了。 孙知府也没留他。 因为这是早晚的事情。且集市已经建起来了。茶叶商会的事情不宜再调查。谢来走了也好。否则这年轻人胆大,敢想，若是留在此地，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基于对谢来的欣赏，以及对寒门子弟的维护，他叮嘱谢来，“你虽然聪明，但是外面凶险，日后还是慎之又慎。不要再随意插手这些事情了。留待有用之身，日后朝廷尽忠，为陛下效力。才是你这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 “学生谨记大人教诲。”谢来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他知道这是大人一片好意。 离开这天，孙大庆送谢来出城门。看着坐在马车里面的谢来，他心里万分羡慕。他觉得能和谢来这样到处游走，才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过他如今是走不开的。他爹还需要人做事呢。而且这里的同志会还没正式开起来，也需要他。 孙大庆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谢兄，后会有期！”孙大庆招手道。 来福可不愿意自己的兄弟来这里了。 如今能够离开，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他坐在马车外面，朝着里面看了眼，自家兄弟在睡觉。 “……”也许是在闭目思考。 谢来正在学习。他这几日忙于同志会的事情，确实疏忽了，如今赶路，所以就在赶路的路上学习。将这些补起来。 如今对于他来说，书本知识还是最重要的。不单单是要应付考试，还要通过这些知识来作为自己的底气。 以后和人吵个架什么的，引经据典的得拿出点东西来。 来福的最终目的虽然是边城，但是一路上也不会完全赶路，而是边做生意边过去。毕竟这商队里不止来福，还有其他人。来福也不可能脱离大部队赶路。 因为越离变成近，路越不好走。 需要这些常年往边城走的人，安全才能保证。 途中经历的城镇很多，但是会停留的都是当地的大城镇。这种商业兴盛的城市，老百姓过的稍微富足点，所以读书人会多。 每次到了这样的地方，谢来就会出来走动。 在附近文人多的地方驻足。在这种地方能听到很多本地的信息。要是运气好，还能洒下一点火种。 “兄台看着面生。” 谢来才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人长得好。这会儿读书人首先看脸，其次才会去了解你的文采。 另外就是，谢来的衣着也显示他有功名在身。如此年轻还有功名，自然引人注意。 谢来看对方是个少年书生，笑道，“我是跟随兄长出来游学的。” “游学？兄台可真是勇气可嘉，竟然敢出来游学。佩服佩服。我观兄台这打扮，已有功名在身？” 谢来笑道，“不才，去岁才中举。”为了吸引人，他可不能低调了。 “……”这少年书生惊讶不已。 再看看谢来这年龄，比自己还小啊。 “兄台竟然是一位奇才！兄台你等等，我去喊几个同伴过来！” 少年书生站起来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就带了几名同伴过来。似乎都是一起念书的。 见了谢来之后，纷纷见礼。他们中间多大都是秀才，举人还没有。所以面对谢来这位举人的时候，该有的尊重都必须有。看着谢来的目光既羡慕且敬仰。 谢来发现，读书人里面关系也是很单纯的。只要你有功名，且功名比他们高，他们就会高看你一眼。当初他和齐志远发生冲突，主要还是因为两人是同期的竞争对手。 面对其他读书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身份还挺好用。 同志会想要吸引成员，就必须有人愿意和他交流，形成亲近的关系。 开始的时候都是陌生人，如何让人愿意信他，和他说话？当然还是这个举人身份了。且他年轻，这些人不会像面对其他举人的时候束手束脚。很容易有好感。 读书人们之间联系感情也很快。无需谢来说什么，大家对个对子，吟几首诗，感情就来了。 谢来一向觉得自己不擅长吟诗，后来发现自己不是不擅长，而是在自己几位顶级老师的眼里自己是个渣，在外面，自己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一首诗能被人里里外外的夸个遍儿，夸的谢来都差点脸红了。 谢来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师喜欢打击他了。要是老师也夸他，他估计得飘起来。 相熟之后，就有人问谢来要不要参加诗社了。 当地都会有一些诗社，供这些读书人出风头，以及拓展人脉。 虽然有些不务正业，但是这地方可以认识很多人。所以很多书生都愿意参加。 谢来笑道，“在下不善于此道，不过倒是加入了同志会。” “同志会？这是什么会？”众人疑惑。 谢来道，“相当于是各位所说的诗会，只不过我们会里不谈诗歌，只谈理想、抱负。顾名思义，就是一群为了共同理想和共同志愿而走在一起的人。” 谢来站起来，一本正经，“我们同志会以忠于国家，爱护百姓为主旨，为人则做君子，自强不息。为官必定造福一方！为维护与促进我国太平盛世的伟大事业奋斗终生。” “竟然是这样一群君子！”众人感慨。 为国为民，奋斗终身！ 有人紧张而期待的问道，“不知道这同志会要如何加入？” 谢来笑道，“只要是思想和我们一样的人，都可以参加。毕竟谁不想不管走到何处，都有自己的同志呢？” “妙啊。不出门，已经结交天下知己。” 谢来拿着扇子拍拍手，“没错，正是如此。” “那我们可否参加？不需要寻个地方，章程？” 谢来道，“各位不觉得这个太局限了吗，一个地方能容纳多少人？索性我们就不设地点。心中觉得自己是同志，自然就是同志。只要不是宵小之辈，心中认可同志会的主旨，自然就能得到其他同志的认可。” 他倒是想到处弄个组织，他没帮手啊！且这种民间组织，若是每个地方都有个聚集地，被人查出来了，那也太显眼了。还不如隐于众人中。宗旨藏心中。 而且谢来又没有造反的想法，他最多就是散播一下火种，日后他当官了，想做一些变革的时候，这些人都可以是他潜在的支持者。 最差的，也能对这些人的三观做出点影响，以后好歹能善良点。别鱼肉百姓。 同志会这种特殊的存在，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书生们面前。 他们还不知道如今这个组织正儿八经的只有两个人，还以为别的地方真的有很多同志。加上谢来把同志会说的很奇特，主旨伟光正，里面人必定是君子。 谢举人这种奇才也加入了，里面的成员必定都有前程。 有前途的君子，谁不想和他们成为同志？于是纷纷想要加入其中。至于骗人，堂堂的举人，怎么可能骗他们一群秀才和童生？甚至还有没有功名之人。有什么好处？ 谢来就给他们留了一份同志会的章程细纲，让他们学习。告诉他们，只要符合这上面的，就是同志。如果不符合，说一百遍自己是同志会的人，也没人认可。 谢来只在这城市待两天，就有一些书生搞起了同志会了。 虽然谢来说同志会不需要什么聚集地点，在心中认可自己是同志即可。 但是这些人总要找个地方谈理想谈抱负，于是自发的找了个房子。 出这房子的还是个商人之子，很乐于凑这种热闹。 谢来被邀请去看了一眼，搞的有模有样的。这商人之子李开泰道，“谢举人，不知道这里与其他地方的同志会比起来，如何？” 谢来：“……”咱怎么知道？脸上认认真真，十分欣赏，“别有一番风味。” 李开泰哈哈笑了起来。 几天后，来福办完事情出发，谢来也跟着一起离开，来送他的“同志”还挺多。 这些人也不知道同志会是个什么性质，反正就和诗会差不多的感觉。只是别的诗会是吟诗作对，他们是去学习同志会纲领。 其中不乏因为不会写诗而被其他诗社拒之门外的，所以跑同志会来凑热闹了。 反正各种各样的人聚在一起，还挺热闹。 谢来和他们拱手告别，心中多少有些心虚。他真没想到要骗这么多人的。他只是想邀请几位朋友加入，然后让大家去寻找志同道合的人。结果这些人这么喜欢凑热闹。 他们如今还以为各地都有这个同志会呢。幸好他说了，宗旨藏心中，隐于众人中，要不然以后人家随口一问……忍不住想捂脸。 “各位，后会有期！”谢来道别之后，就赶紧上了马车。 马车走远了好久，那些人才散了。 来福感慨，“来儿，没想到你交友如此广阔。” 谢来道，“此地读书人十分热情好客。与他们相处，十分融洽。” “原来如此，这样倒是好。你出来认识的朋友多了，也不枉你走这一遭。” 谢来笑道，“兄长说的是。”下次小心点，牛不吹大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3节 第149章 到边城 谢来说好了不吹牛,可这一路上走来，经过的城市，还是都设立了同志会。 说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年轻学字们的血性。哪怕谢来不吹牛，只是说了这个同志会的纲领,就引来一群人了 主要是还是因为，纲领太过正气。容易吸引热血青年。 谢来身份又很吸引底层的秀才和童生,以及一些还没有功名的书生。 另外就是这同志会的形式太过开放，哪怕谢来含糊的说成员应该不多，但是因为他沿路设置了同志会，所以每经过一个地方,就多一个组织。这同志会的数量哪怕开始不大,后面也是越来越大，哪怕谢来不吹牛，也掩盖不了这个组织比一般的书社诗社之类的要特别。 哪个诗社能结交天下书生？这同志会就不一样了，按着这纲领，走出去了，遇到之后亮明身份,都是同志会成员。不出门即可与天下君子成为同志。太吸引人了。 所以越往后面，越是让这些书生趋之若鹜。 所以谢来每到一个城市,基本上不用怎么推销同志会，这同志会就有新的成员了。 同志会不需要什么资金，大家凭着一腔热血走到一起。 走哪里都是同志,这就让成立同志会的成本非常低。哪怕没有资金，都能立马成立起来。 有两个地方的同志会,甚至就是在一间茅草屋里面成立的。 谢来看着这茅草屋还挺亲切。想着同志们初期都是这样艰苦的。 他兴致一来,还给提了字。 离开的时候,都是一群人送别。 来福对自家小弟的交友能力真是佩服不已。 走哪里都能结交这么多人，他小弟是不是也太能交友了 不过这是好事，说明小弟人缘好。 他还找谢来请教，如何拥有这样的好人脉。 他也没看出来他这小弟多圆滑世故啊。 谢来想了想，觉得自己都拉其他人进自己的同志会了。没道理把身边的人给放过了。 他就和来福科普了同志会的事情。 “其实是我和孙兄一时兴起，就办了个同志会。没想到沿途许多人都很喜欢……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误会……” 来福听的目瞪口呆。 他就没想过还有这样一个组织的。“你们这个会，真的不限门槛，不限制学问？不限制身份？” 谢来笑道，“自然，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只要是符合我们的同志会的思想，都是可以加入的。哥，你想加入吗？” 来福红了脸。 他确实想加入，但是想法没有谢来他们那么高大上。 他只是想到，要是能打着同志会的名头，他还可以拉拢很多商人加入，这样一来，以后不管去哪个城市，都有同志会的商户，也算有点香火情。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来儿，我不像你们那样什么救济天下百姓，不过我若是加入了，一定拉拢一些有良心的商家，日后要是哪里出现天灾人祸的，我们可以捐银子。你觉得如何？” 谢来：“……”这个一穷二白的同志会，以后岂不是就有了经济来源了。 谢来道，“哥，这样也行，不过你既然没有这份心思，为何要加入啊？” 来福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想要借助同志会，结识更多的商户。你想想，若是有了同志会这个名头，这些商户是不是会互相照应。这对我们这种经常外跑的商户是有很大的帮助的。而且这也有好处，你们读书人平时出门少，我们这些商户出门多，以后还可以给各个城市同志会的成员带消息。” 谢来一听来福这些神来之笔，只觉得自己这个摊子似乎不知不觉的，它就变得实在了。 之前只是一个有些虚无缥缈的纲领支撑。 若是这些商户加入……因为有了利益的支撑，加上信息的交流。这同志会一下子就显得真实起来了。 “来儿你觉得如何？若是你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合适！”谢来立马道，“哥，你的加入，真是为我们同志会添砖加瓦了。好，非常好！” 谢来都想鼓掌了。 来福见谢来如此支持，高兴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我都后悔没早点和你说了。哥，我宣布，你现在就是我们同志会的成员了。嗯，以后我们同志会还是要搞的成熟一点。要分不同的职能，哥，你若是能拉商户进来，日后你就是商务方面第一人啊。” 来福虽然听不懂谢来讲的这个商务方面是啥意思，但是第一人这个称呼还是懂的。 “这么重要吗？” “至关重要。”谢来愿意称之为夯实基础的重要人物。 “谢来福同志，欢迎你的加入。” 谢来福憨厚的笑了起来。 以为自己弟弟是在肯定他的身份。所以没喊他喊哥，而是以同志会的成员的称呼来称呼他。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个称呼的重要意义。 …… 说干就干，于是到了下一站之后，来福和谢来分开行动 谢来去和那些书生见面。来福则是和那些商户见面。 谢来是个实诚人，不愿意吹大牛。但是来福作为商家，心态早不和以前那样憨厚了，一切以最快达成目的为首要任务。 吹了一把同志会的广阔。 告诉他们，这同志会里参加的商户不少，基本上有同志会的地方，就有商户参与。 来福道，“主要是因为我们这样老实的商户容易被人欺负，也担心去了某地遇到困难无人支持。所以若是加入这同志会，以后门路都会广阔一些。” 听到来福所说的同志会，商户们立马凑在一起来，打听这同志会的情况。 来福和他们一一细讲。 将商户的人品放在首位。 宁缺毋滥。 “只有有良心的商人，才是我们的同志，若是遇到奸商，黑心商人，则是冒充的。毕竟我们这同志会是照顾我们这种好商人的，可不是给那些奸商当踏脚石的。若是让这种人加入，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谢老板说的太对了！”有人忍不住赞叹，“我们这种小商户，都是为了讨生活，才出来奔波。说白了，都是卖苦力的。哪里像那些坐在家里算计人的黑商们赚的多？这些人为了赚钱，欺压吾等这种老实人。” 谢来福道，“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日后我们还是要守望相助！” …… 兄弟二人即将到达边城的时候，已经拉拢了很大一批人了。 不过越是离着边城近，谢来他们也发现了这些地方和他们之前路过的地方的不同。 一路走来，百姓们越发的艰苦。 路上还碰到了难民逃难。 谢来问了一位逃难的老人关于边城的消息。 老人家满脸沧桑道，“蛮人太可怕了的，太凶残了。大军不管我们城外的人，我们只能拼命逃进来。” 谢来问道，“大军为何不管？” “打不过啊，之前大军与蛮人几次交战，都落了下风。哎，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这些人可是要去做生意的？还是不要去了，那边很危险的。” 谢来道，“我们是去寻人的，我兄长在那边从军。” “哎，那可真是……”老人家摇头。 谢来感激他，偷偷给他塞了几个饼子。 这可比银子好。 老人家赶紧藏起来，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谢来看着那些逃难的人，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了。 好在这些人并不是逃荒，而是逃离战乱，所以他们带的干粮还能支撑。等去了下面的城镇里面也能找到吃的。 商队继续行走，来福心情也沉重起来。 谢来道，“哥，你别担心，我一直觉得来寿哥还是平安的。他这人别看傻乎乎的，但是其实很机灵。且也有几分运气在。” 来福擦了擦眼睛，“我要是看到他，一定要抽他。让家里人这么担心，这小兔崽子真是胆儿肥了！” 谢来道，“你若是真心想教训他，我出个主意，你带的这些好吃的，当着他的面全部吃光光。比抽他更管用。” 来福：“……” 谢来笑了起来，“哥，我太懂了你了，嘴硬心软。走吧，去找来福哥去。” 如今因为边城战乱，所以一些商队是不能随意进入边城的。 谢来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看到商队在交了银子给守门的将领之后，大门就打开了，谢来就看透了。 所谓的规矩，在银子面前就会低头。 谢来第一次见证这个时候的边疆城市。 给他的冲击很大。 这个皇朝再也不是他印象中的太平皇朝，而是正经受外地入侵的皇朝。 边城的百姓日子过的很不好。 先不说这些破旧的房屋了，就看这些人的脸色身形都能看出来了。 谢来甚至看出了他们眼中的麻木。 这比之前他经历的每个城市的百姓更麻木。 他们穿着破烂的衣服，走在街上，时刻警惕着什么。 谢来也看到了所谓的奴隶市场。 一些不知道什么族的人，在这里买卖着这个皇朝的子民。外族入侵。 这个离谢来很遥远的词，如今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4节 谢来满心悲愤。 来福拉着他，“来儿，快走，我们先安顿下来再去找来寿。” 谢来艰难的忍住了心中作呕的感觉。 这才是这个皇朝的真面目。 第150章 谢家牵挂 边城这地方,想找个条件好的客栈都不容易。环境不算好，而且来来往往的人很乱。 来福虽然有钱，但是也不敢露白,两兄弟包括谢来的车夫都挤在一间房间里面。 车夫道，“两位少爷，这里很乱，你们千万不要到处跑。特别是四少爷。你这长相,很容易被人拍花子。” 谢来，“……” 来福道，“你来过这边城？” “我早些年在这里当过几年兵，” 谢来和来福顿时惊喜。但是车夫道,“但是我认识的兄弟们都不在了。” “……”谢来道,“那你知道，若是要找来寿哥,如何找吗？” “不好找,这里当兵的多,很多人互相之间不认识。要想找人,只能去找一些低级将领,他们可以看到名册。因为征兵是根据祖籍来登记的,他们也可以根据祖籍来筛选，更容易查到来寿少爷在哪里。” 来福和谢来可算是松了口气。 有个方向就好。 找到了方向，谢来心里却还是难受,他问车夫，“这里买卖人口，没人管吗？” “谁管,少爷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种生意若是没有当地主管官员支持,怎么可能办起来。” “我们自己的官,支持贩卖我们自己的百姓？” “这些人大概都是犯了事的，或者是家里遭了难的，反正都有一个理由。”车夫道，“这种事儿每天都有。蛮人也有贩卖他们的人。他们那边的人力气大，会干活，也常有大虞人买蛮人回来做工。” 谢来完全无法接受。 自己的官员不保护自己的百姓，反而还把他们贩卖给外族。这些人去了外族会遭遇什么惨状，可想而知。 谢来想到，就气的作呕。 这些人对内欺压百姓，对外俯首称臣。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还打算考科举当官，当的就是这样的官吗？ 同僚都是这样尸位素餐的人吗？ 谢来气的拍床板。 来福着急，“来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被气到了。”谢来擦了擦眼睛，原本以为自己一路走来，看的够现实了。来了边城，才算是彻底被这里的现状重重的一击。 这个皇朝，越是了解，越是让人想要……摧毁。 有那么一瞬间，谢来热血的想要弃文从武了。 可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他没有那份勇气去见证生死。 来福道，“这世道就是这样，咱们老百姓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好了。我从家里离开之后来外面看了一圈，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多好。母亲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 谢来抿着嘴点头。 他原本以为母亲只是在封建社会里撑起一片天，现在才知道，母亲这是在乱世给他们撑起了和和美美的家。 谢来突然想母亲了，想和她说说外面的事情。 …… 谢夫人已经收到了谢来他们离开云州府的时候给家里写的信。 信中交代了他们要去边城寻找来寿的事情。 这事儿她可不敢对外说，只能偷偷看了，心里非常担心。 她心中，来儿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文弱的孩子。那边城可不是什么繁华城市，这去了若是遇到事情怎么办？ 她甚至后悔，未曾将来寿的消息告诉大家。 其实她早就知道来寿的消息了，只是这消息知道了比不知道还让人难受。 若是不知道，她还能心里想着来寿实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过的好好的。 可知道之后才担心。武刚给她写了信，告诉她，来寿在漫天大雪的日子里，被赶出城去探路，一走多日未归。 漫天大雪的边城啊。 谢夫人想到那个场景，就心痛难耐。那可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冰天雪地。她的来寿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不好找。 她也不敢告诉其他人，怕这消息让大家接受第二次打击。 杏花抱着账本过来，看到谢夫人满脸担心，问道，“母亲，怎么了？” 谢夫人看着杏花，“来儿来信了。” 杏花闻言惊喜，“真的吗，写的什么，来儿好久没写信了。姨娘还说他是在忙工作呢，毕竟是给人当师爷。” 谢夫人道，“来儿已经辞去了师爷一职了，去外地游学。” 杏花道，“这样也好，他本来就是出去游学的，若是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便也达不到目的了。来儿去了哪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夫人看着她，“来儿说要去边城找来寿。” “啊？”杏花吃惊。“那，那……岂不是……”她可知道那边在打仗，那边很危险。 “姨娘该担心坏了。” 谢夫人道，“我也在想，这事该不该告诉你姨娘他们。” 杏花心中本来焦急，但是听到谢夫人的话，又开始纠结起要不要告诉姨娘了。 “杏花，你说若是你，你会告诉你姨娘他们吗？” 杏花想了想，然后艰难的点头，“会。” “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机会。如果是我，我也会希望时刻知道挂念的那个人的消息，哪怕牵肠挂肚。” “不怕伤你姨娘的心？” “我觉得总比浑浑噩噩的惦记强。” 谢夫人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你以后会比我做的好。” 杏花不解道，“母亲，您为何这么说啊？” 谢夫人道，“日后你就知道了。”人常说妇人之仁，她自己就有这个缺点。杏花比她强。做事果决，不拖泥带水。 但是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杏花，日后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记住。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我们可以用对外人狠心，但是永远不要对家里人狠心。” 杏花道，“母亲，我会记住的。家人在我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谢夫人也就没瞒着家里人了。 她觉得杏花说的对，如果之前她把来寿的消息早点告诉来儿他们，来儿他们也不会糊里糊涂的跑去边城了。 她正视了自己这个问题，这次不想再犯错。 她特意寻了家里人都在的时候，读了这些寄回来的信件。 钱姨娘哭着问道，“我的来寿啊——” “阿娘，来寿吉人天相。”兰娘安慰道。 “母，母……”连牛哥儿也在伸手安慰她。 可钱姨娘完全收不住，想着自己的来寿在冰天雪地里被赶出城去了，光是想想，就心痛的要死了。 看她这样，叶姨娘都不好哭了。 她的来儿如今倒是还在城里呢。虽然她也担心，但是还是不要继续添麻烦了。所以只能将情绪掩藏起来。 钱姨娘直接泣不成声了，最后还是被崔妈妈给扶着回房间去休息了。 谢夫人安抚她，“如今还没结果，不要往绝路上想。” 钱姨娘捂着嘴，看着自己的大孙子，艰难的点头。 她哪里敢往绝路上想，她还要替来福照顾好儿子呢。 待钱姨娘走了，叶姨娘才敢着急的问道，“夫人，来儿那边怎么办啊？” “我已经写了信让人送过去，告诉他来寿的情况，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收到。 “这孩子，就是让人操心，哪里都敢去。”叶姨娘嘴里数落，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谢夫人道，“有来福跟着，兴许情况没那么坏。我也安排了人去那边接应他们。” 叶姨娘都想给谢夫人磕头了。 待回了房间里，叶姨娘还在担心谢来。 桃花道，“姨娘，来儿那么聪明呢，连知府大人身边师爷都能当，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危的。” 杏花道，“我也会让熟悉的商户帮忙传递消息，他们也许会有人去边城。” 叶姨娘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的，拉着杏花，“你可要让你弟弟早点回来，就说我惦记他了。” “我会的，来寿如今不在城里，他们去了也找不到人。” 叶姨娘道，“来寿那孩子，才是最苦的。哎……” 杏花和桃花都低着头没说话。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也是家里的兄弟，只要想着自家兄弟遭了那个罪，受了那样的委屈，没人心里能平静。 ……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5节 此时的边城，谢来还不知道家中的事情，更不知道来寿的消息。 他和来福一起托关系，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本地户籍的低级军官，然后托对方打听来寿的消息。 对方也常常做这种事儿的，毕竟来探亲的人也不少。 所以倒是帮忙给他们调查了。 只是这不是一下子能办成的，毕竟大军几十万，一个户籍出来的非常多。同一批的人也不少。 光是找名字就要找很久。 谢来和来福只能安心等着。 这种地方也不适合发展同志会，关键是谢来也不敢随便出门，所以就干脆留在客栈里面温习功课。 来福倒是出去转了转，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的。 总不能白来一趟。找点土特产带回去也行。 但是转了一圈，发现这边没什么生意好做的，市场环境很混乱。除非是有本地主管官员和将领的支持，否则货物来了这边就会出现各种状况。 来福也就歇了心思了。 午间，兄弟在房间吃完饭，来福便去找同一个客栈的商户聊天，谢来则坐在窗户边上看书。 他其实也看不进去，心里更惦记着外面的乱象。这些事情，他晚上去学堂都不敢和老师们说，哪怕是马老师，他也未曾透露一个字。他怕自己说着说着，忍不住说一些狂言。放一些狠话。不想在此事上面被老师教训。因为不管老师怎么教训，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就是看不起这个皇朝！就是期待有人来摧毁它！ 什么忠君，一位不爱护子民的君主，就不配当君主！这是他扎根在骨子里的观念。 正烦闷着，窗外的街道下来了一个商队。看样子拉着不少的东西。 这边城这种商队也不少，每天都有很多。这样齐整的商队，一般都是上面有人。 谢来看了眼，正要继续看书，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口音。这是云州府来的商队。 谢来好奇，他在云州府的时候，没听过还有这么大的商队来边城啊。要不然他和来福哥跟着这些人岂不是更方便？ 商队已经走远了，谢来站起来，伸着脑袋往外看。 发现商队前进的方向并不是集市。 “来儿，你看什么呢，别落下去了。”来福进来就看谢来伸出半个身子出去了。 谢来坐下来，皱眉道，“大哥，你可知道，云州府有什么大商队吗？我刚看到一个大商队，里面的人是云州府的口音。” 第151章 来寿的消息 来福对云州府是了解的,毕竟经常去那边。所以谢来问的问题他很清楚。“没有，云州府无需商队，自有外地商队往他那边去。要是他们自己有大商队,哪还有我们找到好货的份儿？” 谢来道,“难道是我听错了？可真的很像是云州府的口音。” “也有可能是附近的，有些地方的口音有些近。再说了,便是云州府突然冒出个商队,也与我们无关。来儿你在这里可不要管旁人的事情。我们这里真是人生地不熟,这里还特别乱，以免惹火上身。” 谢来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刚刚只是好奇罢了。也不会去调查。我这次来,是为了找来寿哥的。也不知道来寿哥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来福叹气,“等我再去催一催。这些人就是这样,拿了银子之后就拖拖拉拉的。也就是算准了我们这些人的心思。心都烂透了。” 下午来福就去找了那个将领。结果还真没见到人。 面都没见到，只用一句忙于公务就打发了。 来福怒气匆匆的回来了,”这个狗东西,真是够坏的。这是吃准了咱们不能拿他怎么办。” 谢来道,“但是他总会帮我们查的。若是不查,我们走之前把这事情宣扬出去，日后他也赚不到这笔钱了。”这就和那些拿钱走关系的事情一样。要是只拿东西不办事,被人宣扬开了,日后再也别想赚这种钱了。 只是谢来觉得悲哀，这种找人的事儿竟然还要找关系。 要是在他以前那个世界，亲人来找自己参军的亲戚,部队里都会帮着找。 兄弟二人没有办法,只能等着。 耐心等了几日,那将领才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了。 来福拿着信和谢来回了屋里，看着信封上的消息。 两人都是脸色大变。 “下落不明？” 这封信写的也很简单。就写了来寿所属的哪个将军带领的军队。记录来寿接了任务之后，就一直未归，视为失踪，下落不明。 这将领打听消息也只能通过档案记载信息才知道这些。其他的就没办法知道了。 比如出的什么任务，为何要出任务，都不清楚。 所以谢来他们只知道来寿是出任务之后下落不明，其他一概不知。 来福坐不住了，“我去找他去，再给他银子，请他帮我们打听，来寿是在哪里失踪的。我要弄清楚。” “哥，你别去了，这事儿他也查不到。这人级别不高，这里战士这么多，你去了也查不到。” “那咱们可怎么办？” “这上面不是有三哥所在的军队名号吗，我们去找这里的士兵打听去。” 来福惊醒，“对，找这些人打听去。他们和来寿相熟，肯定知道这事儿。” 想找这些人也不容易，因为这些人平日里都是随着大部队一起走的。 来福还要到处托人一个寻一个的打听，才能知道来寿所在的军队是在哪里驻扎。 谢来就叹气，“要是能找到武师傅就好了。” 来福也是叹气，“可惜不好找。” 虽然武师傅和他们相熟，但是武师傅的籍贯是哪里，也从来没说过。 没有籍贯，就只有一个名字，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之前还以为他会以谢家村为籍贯来登记，但是没找到武师傅的名字。可见登记的时候就没用名字。 谢来甚至都怀疑他没登记，因为他知道武师傅是老兵。在这里有熟人。 虽然困难，两人也不能放弃。总算是托人打听到了来寿他们那个队伍子所在的位置。两人赶紧赶过去。花了银子，找到了来寿一起入伍的，一个叫刘四五的人。 刘四五看着来福和谢来。看着两人这穿着打扮，终于相信了来寿的话了。他家里还真有家底啊，兄弟也很出息。 看着谢来书生打扮，他道，“来寿哥说你是书生，你考中秀才了吗？” 谢来看着这明显比来寿大的人喊来寿哥的，想着来寿在这里混的还不错啊。 他道，“在下不才，已经考了举人了。” 刘四五惊叹，“我还以为来寿吹牛呢，没想到竟然没往大的吹。他弟弟不止是秀才，还是举人啊。我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他常常和我们提起家里的兄弟念书好。” 听到来寿的事情，来福和谢来心情都激动。 谢来眼睛都湿润了，“请问这位将士，来寿哥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嗨，当兵的能过什么日子呢？吃饭都吃不出盐味来，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每天把脑袋放在刀口上过日子。不过来寿可厉害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来寿立了大功了。” 他正唾沫横飞的和谢来他们讲了来寿的传奇故事。谢来和来福听的心一跳一跳的。听到大获全胜，心里才放心。 谢来甚至想起来，有一次似乎听过这个故事。他当时却不知道，那个神兵天降的小将竟然是来寿。 来福问道，“可是我兄弟立了功，为何连一封信都没往家里寄去呢？” 刘四五道，“别提了，咱们大军才回城，来寿哥就一直养伤，然后给他升了官，成了百夫长。我就是那时候跟着来寿哥的。因为打了败仗，城里戒严，一直没能往外送信。后来放松了，来寿哥还说过年要给家里寄东西的。谁知道就出了变故了。” 来福着急道，“什么变故。” “来寿哥给将军提了个什么意见。咱也不懂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大将军生气，就撤了来寿哥的职。还把他赶出城去，至于去了哪里，咱也不知道了。反正肯定已经不在咱们大虞了。那会儿正好要过年了，下着老大的雪，外面吃的都找不到……我们都觉得来寿哥……” 刘四五说着哽咽了。 来福和谢来都红了眼眶。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都咬紧了牙关。 谢来握紧了拳头，“三哥不会有事的，他肯定是迷路了，他不会有事儿的！” 他难以想象，在冰天雪地里，来寿过的是什么日子。会不会又冷又饿的死在雪地里。 光是那个场景，他都不敢想。 若是让他选择，他宁愿来寿战死沙场。最起码死的时候不会那样凄凉寂寞。 三哥最怕的就是冷清了。 在家里的时候就总是喜欢热闹。 来福和谢来给了这人银子，感谢他。刘四五没收，因为他心里是真心敬重来寿这个人。 现在人没了，家里人找来了，他要是拿银子了，就不是人。 刘四五道，“你们回去给来寿哥起个坟头吧，别让他没地方去。” 这话说的来福和谢来心里难受不已。 待刘四五走了，来福终于撑不住，捂着脸哭。 谢来眼泪也漫出来了。但是他还是抱着希望，“大哥，我觉得来寿哥没事儿。一定没事的。也许来寿哥正在哪里待着呢。” 来福还是哭。 他知道这希望很渺茫。茫茫大草原，来寿去了哪里，他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连个身体都找不到。 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和家里说这个消息。 来福看着天空，“来寿啊，你要是还在这里，你就跟着哥回家。大哥带你回家。” …… “阿寿哥！咱们要赶紧准备起来了，头人过几天就要来找我们收这些牛羊了。” 一个小部落里，谢来寿正抱着一捆草喂着围栏里面的牛羊。 来人叫阿木，是这个小部落里的牧民。 谢来寿当初被赶出来，冰天雪地里，就救了这个出来找牛羊的孩子，然后跟着他一起来了这个小部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6节 来了这里之后，谢来寿一直很谨慎，告诉他们，自己是别的部落里出来的。 他会的蛮族语不多，所以一开始都很少说话，装作是遭遇大难之后的受到打击的人呢。 加上他身材高大，故意蓬头垢面的，竟然还确实像蛮人。 阿木的家人见他救了阿木，知道他无处可去，就让他留了下来。 来寿每日都在这里听着这些人说话，学习他们的口音。然后渐渐的也就话多起来。 经历这几个月，来寿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部落一样，老老实实的干活。趁着干活的机会，学他们在草原上生存的本领。 也是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来寿才知道，不是每一个蛮人都喜欢打仗。 他们之所以打仗，是因为头人的逼迫。每逢打仗，部落里必须安排人去，若是不去，部落就要遭殃。而他们的牛羊也要被充公。 而且他们也是要交税的，交的还很多。大部分都要交走。 不过来寿也不同情他们，因为这些蛮人没有被教化，他们心中也渴望着从大虞掠夺东西，这样头人满足之后，就不会找他们要很多的牛羊。对于掠夺别人的东西，他们也未曾有过羞耻感。 所以来寿心里还是防着他们，哪怕阿木对他很好，把他当哥哥一样，他也不敢和他们交心。 这头人来收牛羊的事情，来寿也是早就知道的。 他当然不会傻傻的问为什么冬天还没到就要收牛羊了，所以一直都在偷偷听别人的谈话。 从这些人的谈话中，他大概是知道有些什么。这些牛羊似乎是拿去换东西的。 有很大的商队要来这里。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来。 因为到了冬天这里太冷了，商队是不来的。在冬天来临之前，商队就要离开这里。 来寿一听就知道，这商队肯定是大虞的。因为若果是这草原上的人，他们是不会畏惧任何天气的。 他心中震惊。自从两国交战之后，通往草原上的路都是戒严的。不可能让商队来这里的。这种时候和敌国做生意，就等同于资敌。 第152章 谢来传递信息 谢来和来福虽然打听到了来寿的信息的,但是也不想这么回去。总要做点什么。要不然就让来寿在关外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飘零？ 但是去关外找人也不好找。 倒是来福从此地的商户那边打听了一个信息。 有商队前往关外做生意。要去的蛮族部落挺多的。 来福听了这个消息，兴奋的就回来找谢来。“来儿，你觉得怎么样？我想去关外找来寿。” 谢来惊讶,“两国交战，这商队出关，那不是资敌吗？” “我是听说他们有特殊的渠道出去。是本地的一个大商户家的商队。他们有关系。卖的也不是什是什么战争物资。所以没啥事。” 谢来却不认可。 这会儿不管什么商队，也不可能正常的进出关的。因为容易暴露信息。 他倒是好奇,蛮人为何会接纳这边的商队过去。 他们就不怕暴露信息吗？ 谢来这一路走来,对如今形势还是很了解的。加上马老师平时也给他讲很多这方面的故事。所以谢来一听就知道这其中不正常了。 “来福哥，你不要去。这商队不对劲儿。万一出事怎么办？” “那来寿怎么办？”来福担心道，“说不准他在哪里等我们去救他。” 谢来道，“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我想到三哥这个人,他不是那种等着人去救的。若是真的到了这个境地，也不是作为商人的大哥你能救的。反而容易暴露了他的身份。” 来福道,“那就这样不管？” 谢来道，“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我们如果擅自行动，没准会给三哥带来麻烦。而且大哥，三哥已经去了关外找不到了,你若是也去了外面和我们失去联系，该如何是好？” 来福听到这些话，难受不已。 想到来寿在关外吃苦，他心如刀割。特别是还很内疚。因为他总觉得当初来寿之所以离开，他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如果不是他处事不当,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可他现在却无能为力。茫茫大草原找一个人,怎么着？ 谢来也难受,但是他知道难受是没用的。 特别是来了这边城之后，发现这里形式复杂。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心中悲痛不比任何人少。不只是为了来寿。还为了这边城的百姓，为了整个中洲的百姓。 这个大虞皇朝，让他看不到半点希望。 就和腐烂的木头一样，随时都可能倒下。压倒的就是这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这是和平时代出生长大的谢来无法接受的现状。 晚间谢来进入学堂里面听老师上课，内心还是愤怒。 今日讲课的是云太傅，给他查缺补漏。 如今谢来这个学识水平，靠讲课已经没有意义了。更多的是要自学，然后自己总结不会的，不理解的。再由几位老师进行指点。 云太傅见他心事重重，问道，“来儿，今日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你这样的学习态度可不好。虽然你如今学识过人，但是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问一天不好好学，就要落后。” 谢来道，“老师，学生今日，实在难以平复心情。” “为何，可是遇到难事了？” “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而是很多人的和事情。我有一位兄长失踪，学生来找他的时候，发现了很多问题。学生以前以为当一个好官很容易，现在越发觉得艰难。而且当好官，也不一定能改变这些问题。” 云太傅道，“既然如此，何必自寻烦恼。人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事情。来儿你要知道人力毕竟是有限的。” “老师，您出身好，您所代表的的阶层都是上层。您能告诉学生，为何有人为了赚银子，在战争期间，资敌？学生到了边关寻找兄长，发现竟然还有商队可以出城去。这若是没有人帮衬，学生不信。所以看到这些之后，学生心中难受。大敌当前为何还能想着私利？” 云太傅道，“利益动人心，这不奇怪。不过世家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有些人出身贫苦，容易受不住诱惑。所以贪官往往出自寒门出身的官员，我不是说来儿你，来儿你是不一样的。为师是十分信任你的。” 谢来道，“……” 算了，老师们还是抱着对自己阶级的无限信任。 谢来不想和他们提这些了。似乎说了也没用。要是能让老师们去边关看看那些百姓就好了。 谢来对马老师还是存着一点幻想的，谁知道和马老师一说，马老师道，“不奇怪，世家尸位素餐。且鱼肉百姓。他们哪里知道百姓疾苦？至于资敌？在他们心中只怕外族也不是敌人，反而那些阻拦他们发财的人，才是敌人。所以来儿，日后若是入朝为官，一定要压制世家的发展。否则这些世家必定卖国。” “学生……学生明白了。”不想和你们说了。反正你们觉得自己都对。 司马丞相问谢来，“你如今在外游历，似乎也经历不少，准备何时归家？游历是游历，安心读书也很重要。” 谢来道，“学生确实准备回家了，”谢来也不想再在外面待着了。该看的也看了。该体验的也体验了。 剩下的时间要好好读书了。 要为进入朝堂做准备了。 谢来厌恶这个朝堂，但是也不得不去加入他们。 因为只有打入敌人的内部，才能瓦解敌人。 至于自己在外面拉人造反，谢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心智。他不想打仗，不想民不聊生。 更不想因为这战乱因为自己而起。 谢来当然不知道，出了课堂之后，司马丞相就安排人去调查边关的事情了。 他倒不是去找谢来。 他一直怀疑甚至认定谢来就是和他一个世界的，一个时期的，所以司马丞相知道了谢来在边关的事情之后，就很重视。别的地方还能暂缓，但是如今边关打仗，这些事情可不能不管。要是世家让他抓住了小辫子，届时只怕又要付出一笔军饷才行了。 云太傅也是这个想法，第二天也和族里能做事的人吩咐了，让他们去调查寒门那边有没有在边防的事情上面动手脚。 若是能抓住把柄，一来可以打击寒门气焰。二来也可以阻止这些卖国行为。 两人的命令一下，下面的人就忙碌起来啦。 两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命令一路传到边城的过程中，引起了一群人的震惊。 谁也没想到，他们做的这些事情竟然会被发现。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漏了风声。竟然会引起都城的那位的注意。 幸好自己这边只是怀疑了对方动了手脚，这消息没避开自己。否则若是打个猝手不及，那才是大难临头。 于是除了司马丞相和云太傅的命令之外，其他人也发出了其他指令。暂停一切边关贸易，解散，蛰伏。 …… 谢来和来福也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了。 把来寿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谢来和来福这才知道，原来母亲早就知道来寿的消息了。 而且知道的比他们还清楚。 母亲的意思是，他们在变成于事无补。如今两军交战，也不可能去外面寻人。让他们不要做无畏的牺牲。且已经让武师傅帮忙寻找来寿了。让他们不要添乱，早日归家。以免家人牵挂。 来福这才死了心了。 连母亲这样的人，都对这件事情没有办法，他还能做什么？ 他也想到了家里的家人们。来寿出事，已经让人担忧了，自己若是出事…… 他不敢想。 这条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属于这个家。“来弟，我们回家吧。” 谢来道，“哥，我再去做一件事情，做完就回家。” “做什么？” 谢来道，“给三哥留一个口信。” 谢来这几日也没闲着，在写孙猴子的故事。当然不是写完整的。而是将孙悟空出门学艺，然后打了几个妖怪，最后因为惦记花果山的猴子猴孙，最后回到花果山的故事。 很短，也适合流传。 这个世界里，只有自己家里人才听过这个故事。而最熟悉这个故事的，来寿。 当初来寿也是听完这个故事走的，所以这一次，他要告诉来寿，早日回家。 谢来将这故事给了茶馆的说书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7节 这边城来来往往的人多，说书这个行当还是很吃香的。每天都有人来听书。得了谢来这个故事，如获至宝。 说书人千恩万谢，还准备给谢来银子。谢来没要，只对他提一个要求。就是将这个故事传遍关外。 “我要让那些蛮人仰慕我们的文化。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说书人以为谢来就是有血性的读书人，拍着心口保证，一定能传遍关外。我这边来听书的人可多了，这些蛮人也喜欢听。若是好的故事，必定会传回去的。” 谢来笑着道，“一定要让每个人都能听到。” “这，尽力而为。老朽一定尽力而为。”说书人保证道。 做完这些，谢来才和来福一起坐上了马车。 边城这个地方，他真是不喜欢。来这里也没到处看。因为哪怕只是沿途看的场景，都要人难受的作呕了。 谢来不知道，以后这个边城会怎么样。只希望敌人永远都没办法踏入这里。 这是最低的要求了。 …… 关外的蛮族部落里，来寿还企图查看那些商户到底是哪一方人呢。 结果被阿木告知，这些人竟然不来了。 原因是似乎是出了什么状况。那些商队没办法出城。 所以今年不来了。 来寿道，“没有商队，那我们物资就不充足了。” 阿木理所当然道，“头人会带勇士去抢的。那些人怕冷，天气冷了就不敢出来了，我们的勇士会去抢胜利品回来。只是又要死人了。我倒是宁愿用牛羊换。我们的勇士每次出去都要少很多人。” 他说着，哽咽起来了。在惋惜那些曾经为了部落而牺牲的勇士们。 来寿也红了眼睛，不是可怜这些该死的强盗，而是可怜大虞的百姓。狗娘养的，你们差东西就去抢我们的？！ 第153章 谢来归家 谢来和来福一路回去的路上,也没闲着，沿路都在发展他们的同志会。一个是在读书人里面发展，一个是在商人里面。 两人就像是火种一样,为了不同的原因,做着同一件事情。 来福更是发现同志会的好，要是边城也有个同志会,他们就可以更方便打听消息了,可惜那地方太复杂,不适合。 两人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是开年。如今在外面待了几个月,又是赶路又是办事的，回来的时候,竟然都要入冬了。 谢家人是早就知道他们这些天要回来的。老早就安排人到县里的路口接人了。 老管家看着谢来他们的马车了,高兴的热泪盈眶。 可算是回来了。 家里四位少爷都不在家里,家里冷清了不少。他就一直怀念来寿少爷他们当初在家里打打闹闹的场景。 “少爷,大少爷,四少爷！” “管家伯伯！”谢来从车里钻出来。 管家高兴道，“四少爷,都要一年没见了。你又长高了。” 谢来摸了摸脑袋，“最近饭量也大了。” 管家道，“长个子，当然要多吃。咱回家去，家里啥吃的都有。” 谢来听到管家的话，眼睛都热了，还是家里好。 在外面见识过外面的残酷,更显得家里珍贵。 他回头看谢来福,“大哥,我们回去吧。” 来福笑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呢，等过年再回去。记得帮我把给家里人买的东西带回去。” 管家道，“来福少爷，夫人说，允许您归家看看。钱姨娘已经知道来寿少爷的消息了，最近精神很不好。” 来福闻言，面露担心，但是还是没回家。“娘可怜那我们，让我回家。可我不能这么做。人要是没了原则，以后就容易一直没原则。管家，你替我谢谢娘。就说我会努力达到目标，然后堂堂正正的回家。” 管家叹气，“少爷，你何必？” 来福道，“都坚持这么久了，要是放弃，我心里这关过不去。而且我回去也没用。还是和以前那样……我得让娘和阿娘都看到我出息了，她们才会有希望。才会开心。不是我回去说几句软话，就能让我阿娘开心的。” 谢来知道来福的志向已经不比从前了。 大哥以前是得过且过，如今经过打磨，已经是有大志向的人了。 所以意志力更坚定。 也更有原则。 他道，“管家伯伯，让大哥就在外面工作吧。有什么事情让人送信回去。” 然后和来福道，“大哥，过年一定要回来。” “好。”来福笑了，然后赶着马车，转身就走了。 他在府城就已经卸货了，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送谢来。来福心里难受，不想再失去家里任何一个人。 也想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给家里人撑腰。所以他不能心软，一定要做有个有担当的人。 看着来福的马车，管家道，“来福少爷真的变了很多。” “管家，在外面行走，不变不行。”谢来道，“外面世道太乱了。” “哎，外面哪里有家里好。咱回去吧。” 家里人早就翘首以盼了。坐在家里等着外面的消息。 连牛哥儿都在自己母亲怀里趴着等小叔，顺便看看能不能等到他好久没见到的父亲。 他这会儿已经会简单的说几句话了，“爹，糖。” 意思是有没有爹带回来的糖果。 兰娘笑道，“整天就惦记着吃，你爹那么忙，怎么有时间给你买糖？咱是接你小叔的。你爹要过年才回来。” 叶姨娘道，“夫人松口了，要让来福回来。” 兰娘道，“不完成母亲的安排，来福不会回来的。我懂他。” 叶姨娘道，“你姨娘还需要人呢，哎……” 她现在是真的不怪这钱氏了。这一阵一阵的，太折磨人了。 从来寿离开，到现在有了消息，都让人难受。 叶姨娘自己的儿子也离家在外，一直让人牵挂，知道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家里人正想着今天能不能接到谢来的时候，就听着老远有人喊，“谢举人回来了，谢举人回来了！” 这下子谢家全家人都起身往外跑了。连谢夫人也为了等谢来就在家里，听到消息也出了门。 叶姨娘冲在第一个，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从车上下来。 还是瘦了。 之前出去的时候脸有点圆，现在都瘦了。看着是成熟了点。 不过身量倒是高了。 叶姨娘激动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但是脑袋只到谢来的肩膀了。 “姨娘，我回来了。”谢来笑道。 “可算是回来了，非得往外跑，看你以后还跑不跑。” “不跑了，就在家里好好念书了。” 该见识的都见识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是该潜心读书了。没有能耐，他走遍大山大河都没用。 叶姨娘将人松开，“快去见见你母亲。” 谢来也看向了从人群后走出来的谢夫人。走过去，理了理衣服，给谢夫人跪下磕头，“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谢夫人把他扶起来，“都是举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呢。” 谢来笑道，“不管多大，都是母亲的儿子。我出去走了一圈，更加知道母亲撑着偌大一个家多不容易了。” 谢夫人道，“看来你见识不少。那就给大家好好讲讲。都惦记着呢。” 谢来看向家里人。两位姐姐，吴姨娘，嫂子，牛哥儿。 都是自己的家里人啊。还是家里好。 管家高兴的放了炮竹，谢来和家里人进了屋里。村里人好些来看谢来。但是没能进门。因为今日家里不接待客人。不过管家没让他们白跑，准备了一些干果吃食，给大家分了。让大家都跟着乐呵。 谢来先是洗了热水澡，收拾齐整了，才出来厅堂里面。 大家都在等他。 牛哥儿看着他，“叔，糖。” 兰娘道，“就知道吃。” 谢来笑道，“大哥给准备了很多礼物呢。待会儿卸下来了给你们送去。有牛哥儿的糖果。大哥给他买好多东西呢。” 兰娘笑道，“买这么多，也不怕牛哥儿的牙烂了。” 谢夫人问道，“来福怎么没回来？” “大哥说要有原则，要完成任务了，才回来。说他有出息了，让大家都高兴。” 谢夫人就没说啥了。但是心里是很欣慰的。 她的长子现在也是按着她所期盼的方向走。 杏花道，“来弟，你这一路，是不是去了很多地方，又遇到什么困难吗？” 谢来看着杏花，然后道，“去了很多地方，也遇到了很多事情。我都记载成册子了，回头给你们看。我就给你们简短的讲一些。” 杏花满脸惊喜。 桃花也期盼着。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8节 谢来不想和家里人讲太多外面残酷的事情，所以只挑了一些惊奇的见闻和大家讲了讲。 比如那些地方不同的口音，他去了外地都差点不能交流。 比如有一张茶叶三种味道，比如原来他们这里用的名贵的瓷器，在当地很便宜…… 让家里这些常年不能出门的女眷们听的心情激动。 听了一会儿，家里人担心他辛苦，让他去休息。 他却不想休息，而是想和谢夫人说说话。 其他人倒是没觉得奇怪，家里谢夫人是当家的。来儿从外面回来，想和当家的说说话，很正常。 到了谢夫人屋里，谢夫人道，“你这一路出去，看着成长不少。气质都变了许多。看着沉稳了。” 谢来道，“母亲，孩儿去外面走了一遭，可谓是被现实教做人了。这一路出去，见到了很多事情。好多地方百姓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这世道远远没有我们看到的这样好。所以母亲，咱家还是要多做打算。多备一条路。” 谢夫人点头。她当初发展商铺，为的就是多备一条路。哪怕是此地遭难，也能去别的地方寻找生路。 她问谢来，“你为何会这么想？” 谢来道，“这事情还得从云州府开始。” 他将茶叶事件说了一些。 “孩儿原本以为是当地地主豪强欺压百姓，后来才知道，是有官员参与其中。去了边州更是感受到，必定有一张强大的关系网，在帮助这些人通敌卖国。母亲，您说这样的形式，咱们老百姓还能过多久的日子？” 谢夫人眼神锋利起来，“边关已经如此不堪了吗？也是，但凡是正直的，哪里能在那边站稳？” 谢来道，“可惜朝堂之上那些掌权者还没重视边关将士的事情，还一味的处在争权夺利当中。皇上也在平衡几方局势。这样下去，孩儿真的不看好。我也不知道这个局势能撑多久，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不好。” 谢夫人道，“你预备如何?” 谢来难受道，“孩儿惭愧，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接下来的两年只能拼命的苦读，争取在下一次的会试夺得好的成绩，在殿试上能得皇上的眼，早日踏入朝堂。” 谢夫人听出了谢来话里一点点不同，“你这是准备蚍蜉撼树？” 谢来道，“母亲，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既然要当这个官，那就当个好官。见识了各地的贪官污吏，还有被他们欺压的百姓过的水深火热的苦日子，我绝对不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谢夫人看着这个孩子坚定的眼神，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友。 当年老友在她面前也曾说过这样坚定的话，不过他所说的是一定要将世家踩在脚底下。为的是寒门还是他自己的个人意志，不可知。 而来儿，为的是这个国家的百姓。 谢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比那人强多了。 “那你就放心大胆的试试看。”谢夫人鼓励道。 那个人都成功了一半，没道理她这优秀的来儿没法成功。 谢来惊喜的看着谢夫人，“母亲，万一……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呢？” “这种事情说不准，难道你不当好官，我们家就能一直没麻烦？反正不管是什么麻烦，咱家一起承担。咱家比不上那些大家族，有强大的实力支持家里的子弟。可咱们谢家人齐心，支持来儿做个好官，还是可以的。” 谢来高兴作揖，“孩儿谢谢母亲！” 第154章 归家日常 谢来拜别谢夫人,回了自己屋子里，才有机会和叶姨娘她们好好说话。 平时给儿子留面子，姨娘都不敢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孩子了,躲在院子里才伸手摸摸他的脸,和胳膊，“瘦了。出去吃苦头了吧。” 叶姨娘心疼。 谢来道,“苦头倒是没怎么吃,就是各地的食物不一样,总要适应。没家里做的好吃。” 这倒是真的。这会儿佐料不多,每个地方的口味差距大,谢来还真一下子没办法适应。 叶姨娘道，“我待会儿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谢来道,“姨娘,不用了,我后面都不怎么出门了,就在家里好好念书,以后机会多着呢，不急于一时。” 杏花道,“姨娘，一口吃不出个胖子来。细水长流嘛。” “你懂啥，还教训我了。”叶姨娘不高兴，“最让我操心的就是你了。” 杏花捂着脑袋。 叶姨娘都懒得教训她了，反正这闺女是怎么说都不听的。倒是桃花儿要操心了。 “我去给来儿做几样点心回来，来儿你等我。” 谢来道，“姨娘,真不用了。” “不行,我早就准备了,你等我啊。”叶姨娘就走了。 当娘的就是这样。总想为孩子多做点。 她没有夫人那样的见识，不能给孩子指引什么，就只能做好吃的，好穿的给他。 桃花赶紧去帮忙。 杏花也要去，桃花道，“你就别去了，陪着来儿说说话，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还让姨娘生气。”说着就走了。 杏花道，“来弟你看，姨娘都不喜欢我了。” 谢来道，“哪里有，姨娘不是一直这样吗？” 杏花：“……” 谢来道，“杏花姐，我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你。” 听到这话，杏花兴奋道，“你问你问。” “我听大哥说，之前有人来我们这里买很多粮食？” 杏花道，“是啊，我还让大哥帮我打听是不是哪里闹荒了。要不然这些人咋可能收这么多粮食呢。你也知道的，粮食这东西放不久，容易坏。一般粮商手里都不会囤太多粮食的。除非是这些人得知哪里需要粮食，才会这样大批的收粮食。” 谢来笑道，“杏花姐，你现在懂的好多啊。” 杏花坐直了，“咳咳，这有什么啊，我跟着母亲身边也不是白待的。那些老伙计虽然不大认同我这个女孩儿学管家，但是也愿意教我。我有时候去县里看桃花姐看店子，也会和县里那些商户聊天，和他们学习。” 谢来觉得这一年，不止自己成长了，杏花姐也成长了。 看来大家的努力都没白费。 他问道，“那后来你调查到那些人的来历了吗？” “没有，我当时没答应卖粮食，他们就立马去别人家里收了。我后来还有点后悔呢，担心放弃了一个赚银子的好机会。那些粮食咱自家也吃不完，肯定是要卖的。粮铺虽然也能卖，但是比不上这样大批量的赚银子。” 杏花说完叹气。 谢来道，“杏花姐，你也不要后悔，这粮食没卖，也不是坏事。若所卖了，助纣为虐，岂不是要良心不安？” 杏花好奇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都是坏人？” “我还不能肯定，只是怀疑。你可知道，他们除了在我们这里收粮食，还去收了哪里的粮食？” “听一个伙计吹牛，去了长岭府，公山府……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谢来将这些地名给记了下来。 然后起身去从自己的包袱里面拿出了一本册子，“这是我沿途记录的一些东西，杏花姐你看看。” 杏花如获至宝的接了过来。 谢来的字写的相当好看，书写齐整。随便一翻，就可以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内容。 杏花看的如痴如醉。 这是她学习外界知识的途径。 谢来开始写的是一些名风名俗和见闻，偶尔还会记录一些自己的心得。 其中不乏一些路上见到的不平事。还有谢来对此事的一些点评。 杏花看着生气，“来弟，那些当官的真的不管吗？” 谢来道，“也不是不管，我一路过来也见过一些好官。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形成普遍的形式，好官也无法治理。比如我之前所在的云州府……” 谢来喜欢给杏花讲这些。 他觉得杏花既然想做家主，那也要对这个世界有相当的认识，才能带着家主在这世上前行。 也不知道讲了多久，两人都有些入迷，叶姨娘和桃花才端着点心过来了。 只是桃花脸上是红的，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叶姨娘招呼谢来，“来儿快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谢来当然不会辜负姨娘，高兴的吃了一口，“还是姨娘手艺好，我这一年可惦记了。” 叶姨娘高兴坏了，满足不已，“那就多吃，以后我每日都给你做。” 谢来道，“那我得长胖了，这可不行。科举考试也也是要看相貌身形的，太差了就不能当官了。万一皇上觉得我胖了，不好看怎么办？” 叶姨娘这才知道这一茬，“哎呀，那不行，是得克制。来儿，可不要重口腹之欲。” 谢来笑道，“知道了姨娘。” “等咱们当官了，就吃个痛快。”叶姨娘道。 谢来：“……” 吃过几块，叶姨娘就招呼谢来回房间休息了。知道他这一路累的慌。得好好养着。 可谢来回房间也没休息，而是想着杏花姐说的事情。 他觉得要想弄清楚是不是茶业商会买的粮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 因为不同的地方的粮食品种也是不一样的。 可以根据这个来查。谢来准备给孙大庆写封信告知他自己的猜测。让他想办法查一查这事儿。 虽然他不能参与这个案子。但是谢来心中不弄清楚，总是会惦记着这个事儿。 另外一边，杏花和桃花也在聊天。 杏花高兴的桃花分享谢来给的这个游记。 桃花本来也很期待的，但是此时却没多少心思。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89节 杏花道，“姐姐，你怎么了？” “姨娘刚刚在厨房里又和我提了结亲的事情。她说我的年纪实在不小了。如今我的铺子也开起来了，有了选择的权利了，总不能再一直拖着。” 杏花道，“姨娘总是操心这个，总不能随便找一个吧。不过姐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记得你之前不是看中了白秀才吗？现在不喜欢了？” 桃花顿时红了脸，“你乱说些什么？” “我记性好，你可骗不了我，我都听人说了，他还去过你店子。” “那是去帮我忙，我们可没说过几句话。”桃花道。 “那也是见了面的，反正姐姐你若是有想法，便早日打算。就和姨娘说的一样，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有了谋生的手段。有了选择的权利了。若是没想法便罢了，若是有想法，便早日准备。” 桃花道，“准备什么？” “准备找媒人去提亲啊。有没有规定女子不能提亲的。你看咱家来弟，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多少姑娘家里找媒人上门来提亲了。”杏花想起，这事儿还没和来弟说呢。也没问他，有没有在外面遇到什么姑娘家。 杏花道，“姐姐，你说，到了咱两如今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幸福，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想过什么样子的日子就去过。至于怕人笑话什么的，咱要是怕，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你说是不是？” 桃花问道，“那你呢？你就光知道劝我，自己呢？” “我都想好了，我不嫁人。比起嫁人，我更想当家主。可当家主肯定是没办法嫁给别人家的。只能招赘，我也不愿意招赘。倒不如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且这次来儿带回来的游记，也让我看到了外面的天地。我希望有一天能有这个能力，也出去走一走。” 桃花知道，杏花一直以来，都比她勇敢多了。 也大胆多了。 也活的比她更明白。更果断。 桃花道，“你说的对，我是该试试看。等过几日，我就和姨娘说。”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了，最起码，若是真的成了，夫婿也是她自己选的。 …… 第二日起，就陆续有人来拜访谢来了。 特别是白庭生这些书生，对谢来这一年的游学经历那是十分的好奇。 游学这种事儿，不止需要财富的支撑，也需要相当的运气。也不是没有人游学过。但是有些人身体不好，就在游学途中病倒了也有的。 所以能有人游学归来，那是相当了不起的。 谢来和他们一年没见，自然也是亲亲热热的叙旧。让管家准备了许多吃喝的，在自己住的院子里摆了一桌。和大家讲起自己在外的一些见闻。 至于贪官污吏方面的，还是没讲。毕竟这些人是要考科举的。怕打击理他们的积极热情。等以后当官了，再讲不迟。 当然，谢来也没忘了推销同志会。 “要说我这一次出去，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自然是同志会。” “什么同志会？”众位书生们好奇。 谢来笑着将同志会的口号和纲领说了一遍。 白庭生激动道，“外面竟然还有同志会这样的好地方？” 谢来道，“自然有，且还不少。这同志会有一个特性就是结交天下志同道合之志士，所以叫做同志会。我去过好些地方，都遇到了同志会的成员。他们完全没把我当外人看，只要我是同志会的，哪怕我是外地去的，他们也依然拿我当好友一般招待。我们谈理想，谈抱负。谈很多事情……可谓是畅快淋漓。” 众人无限向往。 白庭生道，“谢兄，你刚说，如何可以加入？” “自然是，认可这些志向，一言一行，符合同志会纲领的人，就可以加入。不过若是所言所行违背了这些原则，哪怕你自己认为自己是同志会的，其他成员也不会再接纳你。承认你。” “如此严格，又如此宽容。而且还合情合理啊。”有人感慨道。 “我觉得我符合，那我岂不是也可以成为同志会成员？” 谢来道，“自然可以。” 听到他同意的，其他人纷纷响应。可比之前谈学问还要激烈。 谢来也没有拒绝，并且临时将谢家学堂当做是本地的同志会聚集点。 第155章 谢来说媒 这地方小,一点动静就能惊动家里人。 其他人对这些男人们倒是没兴趣。不过杏花因为桃花和白秀才的事儿，就关注那边，也知道了同志会的事儿。 听人解释了一下,兴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来弟，同志会是个什么？” 谢来正在看书,听到这话就道,“哦，这是一个认识朋友的组织罢了。怎么了？” “骗人,我看他们都谈的热火朝天的。他们还在学堂外面竖了个牌子。说是结交天下志同道合的志士，还有一堆什么纲领之类的。还要定期学习。” 谢来道，“确实有此事，你想参加？” 杏花道,“我也可以吗，这些男子们不会因此而抵触吗？” 谢来道，“同志会包容天下人，大哥行商，也有专门引导商户参加同志会。平日里你们在自己的圈子里结识，互不干扰，也没什么。”没办法，这年头阶级想法,性别观念还是有的。指望男子对女子喊一声同志，那是不容易的。 杏花道，“那我可以引导女子参加同志会。” 听到杏花这话，谢来就想到了很多著名的女同志，“这确实可以。” 杏花极具发散性,“还可以引导农民参加。让他们结识天下农人。” 谢来：“……” 你们这一个个的比我还会发散。 可能这就是无知无畏吧,不管是来福哥还是杏花姐,他们都不知道这样一个组织壮大之后，会有多么伟大的力量。 所以他们在说这些的时候，大概也是十分轻巧的。 谢来装作不知道，点头，“也行。” “来儿，既如此，我觉得我们可以做的更好点。找个册子，将加入的人姓名写上去。” 谢来道，“为何要这样？” “这样一来，这些同志才知道你是引导者啊。否则到时候如何区分呢？让这些人来这里找你报名之后，更显得正式。” 杏花理所当然道。 谢来：“……可是，我这只是一个结交朋友的组织。” 杏花道，“也一样，你若是组织者，哪怕是在结交朋友的组织中，大家也会对你另眼相待的。一个组织要是没人引导，容易乱套。人家那成立的诗社，都还有个社长呢。” 谢来当然知道组织需要一个引导者。 可他心里是有些恐慌的，他觉得自己担不起。 这种心里很矛盾，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为天下人做出改变，为天下人做事。 但是又不敢承担起那庞大的重担。 谢来有时候都想着，能不能出现一个伟大的人，带领他。他来做那个跟随者。这样担子就轻了。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太渺茫了。 “杏花姐，你说得对。一个组织，确实需要引导者。” 谢来道，“但是旁人也不一定认可我，所以我认为，以后慢慢来吧。看表现。若是别人真的认可我，那我绝不退缩。” 杏花觉得自家弟弟太单纯了点。 这种事情哪里能让人选呢，当然是要自己去争。 可来弟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那我真的可以当同志会的成员吗？” 谢来笑着点头，“是的，你是咱们同志会第一名女同志。”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发展桃花姐去。”杏花高兴的就跑了。 谢来却在叹气。 不得不说，刚刚杏花姐的提醒，确实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不止要发展一个组织，还要学会引导。 否则容易出大事。 万一有其他人混入其中来了，看出了同志会的独特之处，会不会利用这个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谢来发现，自己之前发展同志会的时候，考虑的还是不成熟。 幸好，每个地方的同志会，他都有记录地址，如今只能定期给那边写信，寄一些学习思想过去。 杏花发展人挺快，很快就把自己姐姐，嫂子都发展进来了。 还想发展叶姨娘，结果被叶姨娘追着打。 “还同志会，男人的事儿你也掺和，胡来！” 杏花被追着打出了门，也放弃了叶姨娘了。家里的长辈们都被放弃了，她决定跟着母亲出门办事的时候，可以再发展一些年轻女性。 此时杏花还没有什么想法，她发展这个同志会，就是想证明女子也能有共同的理想和信念。 …… 吃饭的时候，叶姨娘都在和谢来抱怨这事儿，“你这是太宠着她们了，男人干的事情也教他们，这以后还得了。” 谢来道，“这有什么，自己人在家里闹着玩罢了，姨娘你也特操心了。” “我哪里能不操心，养的姑娘家，个个与旁人不同。”她看看杏花，又看看桃花。 杏花不吭声。还在没事儿人一样的吃吃喝喝。谢来觉得杏花姐被教训的多了，成老油条了。 倒是桃花姐看了看家里人，然后紧张道，“有件事情我想和你们商议。” 叶姨娘道，“除了婚姻大事，别的我都不想和你商议。” 她真是怕家里的姑娘又有什么大胆的想法了。她这心肝受不了。 “正是为了终身大事。” 这下子谢来和杏花都吃不下了。都看向桃花。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0节 叶姨娘更是惊喜不已。“你这是有想法了？不着急，等我马上就去给你母亲说去。” 桃花道，“姨娘，我已经选好人了。” 叶姨娘：“……”她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你这孩子……你是不是和谁偷偷来往了？你这孩子……” 这下子叶姨娘淡定不了了。要么不嫁人，要么就是直接自己选人了。 这谁受得了。 桃花本来就是故作镇定，听到叶姨娘的指责，顿时急红了脸，“姨娘，没有。我没有！我只是见过，觉得满意罢了。” 叶姨娘道，“就见过，你就知道人好？是不是因为长相好？我和你说，长相好人品不一定好，就比如你爹。” 谭玉再次被拉出来做反面教材。 桃花道，“其实你们也都认识。” 这下子谢来来劲儿了，他想起有一次两位姐姐准备招赘，然后让他邀请那些秀才们来自己家里…… 杏花道，“哎哟，我要憋死了。姐姐你就直接说名字吧。” 桃花：“……白庭生。” 谢来差点喷茶。 杏花松了口气。 叶姨娘大惊。然后有些嫌弃。“他家里好像不是很好相处。自从经过你爹之后，我就特别怕和这样的人家结亲。” 人品倒是不错的。但是这结亲是要看两边家庭的。 桃花低着头，“姨娘，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我呢。何必这样担心。” 叶姨娘：“……” 也是，她的桃花以前还是好的，后来年龄耽误了不说，还跑去外面开店子。还被人说闲话。 谢来见不得自家女眷们自我贬低，“什么看不上，看得上的。虽然感情的事情得两厢情愿，但是哪怕没成，也并不是因为没看上，而是因为不合适。再说了，这不是没去谈吗，何必在这里先说丧气话。” 叶姨娘现在反而都顾不上嫌弃白庭生的原生家庭了。 而是和谢来道，“你觉得那白秀才会接受咱家这样吗？要不，我去找个媒婆去，上门提提去。” 谢来道，“找什么媒婆，不如我去。” 叶姨娘道，“你？你一个男人，还掺和这些事情？” “这有什么，我先去试探一下。若是他无意，也免得多费唇舌。” 杏花道，“这样好，反正来弟和人家熟。” 叶姨娘也怕请了媒婆，到时候没成，自家闺女名声有损。 但是想到是自家挑中的人家，心里有些不痛快。“就怕他以后因为是咱们主动，就对你姐姐不好。” “他敢？！要么不答应，要是答应了，敢对我姐姐不好，我削他！”谢来站起来放狠话。这可不是哄哄姨娘的，他是真的能做的出来的。谁也不能欺负他的亲人。 看着自己儿子顶天立地，如参天大树为她们遮风挡雨的样子，叶姨娘心里十分有安全感。 于是这个伟大的任务，就交给谢来了。 叶姨娘还说要去和谢夫人说一声。 谢来道，“等处上了再说吧。”这万一没成怎么办？ 第二天，谢来就带着家里人的期待，去找白庭生了。 约白庭生去踏青。可这深秋入冬了，还真没什么好看的。 白庭生道，“谢兄，你怎突然如此雅兴？” 谢来道，“哦，就是想着好久没见了。聚聚。” 他咳了咳，想着也没啥不好意思的。“白兄啊，你可有亲事在身？” 白庭生道，“惭愧，我虽然年岁已经大了，但是未曾说亲。我这种无家也无长辈操持的，哪有好人家的女子肯看得上我。” “不要妄自菲薄，各花入各眼，我倒是觉得还不错。所以预备与你说一门亲事。”谢来说出口之后就放松了。 白庭生：“……你给我说亲？” 谢来道，“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年岁小，你懂这些吗？” 谢来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我虽然自己没说过亲，可是我见过不少这种事儿。还是懂一些的。你就说吧，你心中可有什么标准？” 白庭生：…… 以前他哪里敢想这些事情，一个落脚之处都没的人，连饭都是吃别人家里的人呢，哪里敢娶妻。 可那日，他看着那个面容沉静的女子独自面对旁人的刁难，毫不畏惧的样子，心中是有些震撼的。 柔中带刚，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可这样的人，注定也不会看上他白庭生。 他一无所有。甚至也不一定能考上举人。前路渺茫。 谢来看他这如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完蛋。 以他以前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来看，这就是在回忆心目中的女神了。 “白兄，你这是心里有人？” 白庭生低下了头，“也不算，我们应当是无缘。”她若是想结亲，也不会等到现在。 谢来：“……” 这一个两个，怎么还没谈就先否定自己了？ 得了，他本意是给自己姐姐说亲的，如今白兄也有了梦中女神，他这还说什么啊。 谢来背着手感慨，“我只知道，说了还有缘分，不说才是无缘。有缘无缘，全看自己。” 白庭生闻言，心中微微一震。 谢来这话，无疑是勾起了他的念想。说了，大概还有点缘分。 白庭生道，“那，那我真说了，谢兄你保证，不生气。” 谢来道，“为什么要我保证不生气，难不成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令姐。吾，吾仰慕其刚烈的性子。” 听到这话，谢来大惊，“我杏花姐？” 白庭生比他还大惊，“是你长姐，谢桃花，谢大小姐！咳咳咳，我不是说二小姐不好的意思，我是说，我仰慕的是大小姐。” 谢来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是大惊。 他是什么时候盯上桃花姐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第156章 教育白庭生 谢来一番严词询问,才知道白庭生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竟然已经和桃花姐相处过了。 也只是一次意外。 因为桃花姐在县里开铺子。外人知道她是女子。平日里那店子里出入的都是女子。自然有没眼色的公子哥欺上了门。 正好白庭生在县里买东西，听说了这消息,知道是谢家的铺子就过来帮忙。 也就和桃花姐见上了。 白庭生道，“说来惭愧,我也没做出什么来。倒是谢大小姐毫不畏惧，临危不乱,请人去报了县衙,还用了你的名头。衙门立马就来了人,这才解决了事情。” 谢来心里想着,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就看上内在品质？这怎么听着都不靠谱，要说看上他家桃花姐那如花似玉的美貌了，还更可信。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谢来咋突然觉得这白兄不靠谱了呢？ 白庭生见谢来不说话,顿时心中着急,“我已经交代清楚了，谢兄,你可不要……不要和她说。” 谢来道，“如果我不说，你岂不是一辈子单相思？” 白庭生道,“我如今一无所有，哪里配得上谢大小姐。连个安身之所也没有。” 谢来下意识的劝道，“你还有一身才学,你可以科举。如今还在私塾教书。男儿有志，不怕没前途。你若是不说,才要错失良缘。” 白庭生：“……谢兄,你这是,同意我的念想了？” 谢来无语。这是自己同意的问题吗？ 这是桃花姐的想法。 谢来咳了咳，“白兄啊，我实话和你说了。我家桃花姐是个有主见的人。敢爱敢恨。她呢，看上你了。” 白庭生：“……” 谢来背着手，他本来想着，既然白兄先开口了，他就顺水推舟，不说出桃花姐主动和人家提亲的事儿了。 但是吧，他又怕弄巧成拙。 若是都知道对方的心事，不是更好？ 何必等以后总是怀疑对方不喜欢自己呢？ 见白庭生愣住了，谢来道，“白兄，你这是有什么想法？” “我，我，我……”白庭生连续几个我字，最后甩袖子，“我自然是，自然是没想到的。” 谢来道，“那你现在想到了，你准备如何安排？若是你再逃避，那我可就转身走了。反正我是不会将我的桃花姐交给一个懦弱的人的。” 白庭生叹气，“我身无长物，若是谢大小姐和我在一起，必定会吃苦。” 谢来道，“你想多了，我桃花姐可是当女掌柜的人，说不上日进斗金，但是总不至于吃苦。” 见白庭生又愣了。谢来道，“你莫不是觉得，没面子？” 白庭生道，“我……”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1节 谢来道，“白兄，男子汉大丈夫，坦然承认自己暂时的窘境又有何不好意思的？以此激励自己，方才是大丈夫所为。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因为女子比自己强，就觉得没了颜面，在外被小人奚落几句，回家迁怒女子的人。若是白兄是这样的人呢，倒是我识人不清了。” 白庭生被谢来这番话，说的面露愧色。 谢来拱手，“告辞。此事儿我也不掺和了，你若是有意，自己想清楚了，找我姐姐说去。若是无意，也早日告知医生，让她死了心，好相看别人。” 说完就直接把白庭生扔下走了。 谢来这也不是乱发脾气，而是真的觉得两人在一起，这都是要面对的困难。 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尊心。无关男女。只是在大环境下，男人的自尊心容易发展成大男子主义。 大男子主义伤害的就是女性。 谢来可不能让自己的姐姐受伤。 所以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必须婚前解决。 他一路回了家里，叶姨娘早就等他了。见他回来，立马拉着人进屋里问话。 桃花和杏花今日也未曾出门，在家中等他消息。 见谢来不高兴，几人便觉得是那白庭生不乐意。 叶姨娘酸溜溜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女儿这样的品貌，配谁都配得上。来儿你好好念书，等你当了官，给你姐姐选更好的。” 她也仔细想了自家女儿的优点。有来儿这样出息的亲兄弟，日后来儿有了大出息，还愁嫁？ 桃花道，“算了。弟弟，你别生气。” 谢来道，“我没生气啊。我就是刚装生气，这脸色还没收好。” “……装生气？”杏花道，“为何要装？” “那白庭生看中桃花姐姐了。我正为难他呢。” 啊？ 三人看向他。 桃花脸色微红，“你说什么啊？” “就是那么回事，他说上次去你店子里，被你的魅力折服了。觉得你世间少有，很是钦慕。” 桃花被说的脸色爆红。 杏花笑了起来。“算他还挺有眼光。” 叶姨娘道，“既然如此，你还为难他做什么？这人倒是有眼光。知道我家桃花好。” 谢来道，“此一时彼一时，他如今喜欢我的桃花姐，但是也有很多问题。比如他自己也说了，他如今窘迫。若是和桃花姐成亲，肯定是没有办法提供好日子给桃花姐的。” “我不在乎。”桃花道。 谢来道，“干嘛要不在乎？若是没办法便罢了，你有本事，为何要跟着他吃苦，你自己有银子有店子，自然是要过好日子。没准还能带他过好日子。” 杏花支持道，“就是这个理儿。可不能让桃花节为了嫁人就吃苦。你当初自己开店子，不就是为了不受制于人吗？这就是你的底气，为何要为被人放弃自己的底气？” 桃花道，“我是说，我不在乎吃苦。我也不会吃苦。我都没说完呢。” 谢来咳了咳，“桃花姐你这么想便是对的。所以为了让白兄日后不因为旁人几句奚落就和你起了嫌隙。我如今便要帮他坚定信念，改变思想。未来能够和和睦睦。” 叶姨娘听着这三孩子在这里胡扯，顿时道，“你们可真是胡来。若是那白秀才就这么被难住了，放下心思了，可怎么办？” 杏花和谢来看向桃花。 桃花垂下眼睑，“那就是有缘无分。看错了人。” 叶姨娘无语了，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些孩子的想法。 既然看上了，偏偏又要这么容易放弃。 今日可真是白费功夫。她拍拍手，出去干活去了。今日可耽误不少事儿了。 让那姓吴的给她顶着班呢。 见叶姨娘走了，谢来道，“桃花姐，反正咱不难过。婚姻这种事儿一定不能勉强，一定要合适。我不想你难过。” 桃花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明白着呢。你快去读书，别为我的事情耽误了。” “为桃花姐做事，是最大的事情，不存在耽误。我先回去了。等白兄找我了，我就和你们说。你千万不要惦记。若是喜欢，我也有法子把那些话给收回来。” 反正大不了，他以后就看着。 白兄要是有什么不好的苗头，他就立马掐断。 谢来走后，杏花才好和桃花说心里话，“姐姐，到时候你还真能放弃啊？” “不放弃又如何？来儿是为我好，怕我以后吃苦受委屈。我就算自己不心疼自己，也要为家里人想。总不能为了一个男子，就让家里人为我伤心难过。那我到时候只怕要后悔死了。” 说到底，如今在她心中，白庭生是比不过她的家里人的。 而且这几年她也想通了，女子要自立自强，就要学会爱自己。 桃花觉得自己学的很好。 杏花知道桃花姐这是重视亲人。她把亲人放在第一位，所以都是在考虑亲人的感受。 她拉着桃花的手，“姐，要是未来姐夫欺负你，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要去打爆他的脑袋。” 桃花抿着嘴笑，“我怎会不答应，我和你一起打。”怕你打不过他，被他打了。 …… 白庭生彻夜难眠，晚上躺在床上反复睡不着。 白天也是心事重重。 他知道，谢兄不是开玩笑的。 若是自己不能下定决心，自己就真的失去了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白庭生心中难受。一方面不想占女方便宜，一方面自己如今情况窘迫，不占便宜，对方就要吃苦。 两难。 林夫子教书的时候，他都在走神。让林夫子这种好脾气的人都要生气了。 因为在他看来，白庭生这种依靠谢家才能继续念书的学生，是没有资格懈怠的。否则就是辜负了旁人的帮助。 他罚白庭生站起来听课，课后让其他学生先下课，自己严厉的看着白庭生，“你倒是为了什么，为何不好好念书？” 白庭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站起来认错，“是学生错了，学生只是一时间犯了糊涂罢了。” 林夫子道，“那是为了何事？” “……”白庭生不想说，毕竟这是儿女私情。 “怎么，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庭生，你这是和老师见外了。”林夫子严肃道。 听到这话，白庭生只得开口，想着掩饰几分，“我，我想和一名家世比我好的女子结两姓之好。她如今比我富裕。可学生一无所有。学生苦恼，若是结亲，如何才能不占她的便宜，又能让她不吃苦。” 林夫子好奇道，“谁家的姑娘，未曾听你说过啊。” 白庭生：“……老师，为了姑娘家的名声，恕学生不能如实相告。” “不说就不说。反正日后总会知道的。”林夫子道，“你这人就是想太多了，你看我，当初也是占着来儿的便宜，在他家好吃好喝，还拿银子。如今不也好好的吗？” “可是……可是您是老师啊。” “是啊，老师占学生便宜，不是更不好？你若是和那女子在一处了，就是至亲之人，这不是更合适？还计较什么谁的钱财。除非你想那个……来儿怎么说的来着？软饭硬吃。” 白庭生：“……” “就是你吃着你夫人的饭，还要在她面前摆架子。就是这个意思。”林夫子道。 白庭生顿时激动了，“学生断无此念！” “那就好了，那你还想什么？你现在去问问你那些同窗，谁不想找个高官之女？一步登天？” 说完叹气，“这世上，不怕不得志，是怕没有志。你若是有志，也许支持三年五载便可一飞冲天，封妻荫子。自有你回报的时候。若是你无志，你这吃一辈子，怕你未来夫人的嫁妆也不够你吃的。有几个人有谭老爷那样的福气？你若是不想吃这碗饭，你就做个好事，看看有没有其他比你好的，给对方介绍一番。也好促成良缘。” “……”白庭生顿时无语。 他刚被林夫子这番话给点醒，心中正在思量。夫子竟然说出后面那样的话来。那是在用刀子戳他的伤口。“老师，恕学生不能苟同。岂能因此换人呢？学生自认为，这里没人比写生更好了。” 林夫子道，“行，那你自己想好，别耽误了人。赶紧出去，我要回去吃饭了。” 白庭生这才起身告退。 林夫子则赶紧儿回了家里。 林老娘正在招呼谢来，“你可好久没来了。如今长高这么多了。” 谢来道，“我个子长得快。” 林老娘满脸喜爱的看着他。 可真喜欢这个孩子。这要是她的孙儿，她能高兴晕过去。 可惜了，她家那榆木疙瘩，愣是一心要教学生，耽误到如今。生不出来了。 想着林夫子，林夫子就到了。 他进屋就哈哈笑，“来儿，我和你说，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办好了。” 谢来立马坐直了，“怎么说的？” 林夫子就把经过和谢来说了，“都是按着你说的那样说的。” 谢来嘿嘿笑，“您如今这忽悠人的功夫见长啊。以前给我打个掩护，就……”他眨眨眼。 林夫子道，“我这都是为了你。也为了我的好徒儿桃花。”他还记得当初教桃花杏花的时候，桃花多乖巧懂事呢。天冷的时候，还给他做护膝，说要保护他的老寒腿。 他哪里有老寒腿啊。哎…… 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他也老了。 谢来高兴的给林夫子倒酒，“今日陪您喝一杯，感谢您的鼎力相助。” “以后可不许了，君子岂能……哎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林夫子放弃了，有些事儿做多了，也就不计较了。 两人小酌一口，他道，“若是白庭生还不能想明白呢？” “那就算了呗。只能说，他不是姐姐的良人。”谢来道。今日这样，也只是因为，他想再帮桃花姐争取一下。 世上不缺一个白庭生，但是谁又能知道，下一个人，就能如愿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2节 尽力了，不后悔。 总不能让桃花姐姐的初次动心，就这样随随便便就结束了。 第157章 来禄归来 谢来走的时候。林夫子又问起了谢来和大家搞的那个同志会的事儿。 “这只是学生的一个愿望,希望世间多一些为百姓做事，谋福利的人。” 林夫子摸着胡子，“来儿啊,看来你是注定要比我们走得远的。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可还只会念书了。你已经走在很多人的前面了。为师决定也加入你们这个同志会。虽然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但是总觉得以后会用得着的时候。” 谢来笑了，他可希望用得着呢。这说明,他真的做到了一件伟大的事情。 经过这次提点,谢来就没再想着白庭生如何想了。 响鼓不用重锤。 若是白庭生在这件事情上面想不开,需要重锤，那只能说,他不是姐姐的良人。 他回到家里，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也未成和杏花桃花提起来。 而杏花桃花也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一个整日里跟着谢夫人一起去做事业。一个则经营自己的店子。 值得一提的是，杏花发现很难发展同志,因为那些姑娘们压根没有什么梦想,也不识几个字。和她们将交朋友之类的,别人也不懂。主要是姑娘们也胆小。 杏花如今也不像往常那样性子急了。 分析了一番,找出了结论，“我觉得咱这同志会,还是得找有些年轻有学识,家境好的。这样的人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才会想更多。” 谢来道，“有道理。” “所以我准备以后遇着识文断字的,有些家世的再发展。” 谢来好奇道,“杏花姐,你为何如此执着发展同志？” 杏花：“……”她捏捏手背,“我想，证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想找一些人和我一样的想法的。” 谢来闻言，知道杏花姐这是寂寞了 这种寂寞是思想上的寂寞。 “杏花姐，天下这么大，总会有的，咱不着急。我宣布了，咱这同志会的妇女联合分会由你负责了。” “妇女联合分会？”杏花好奇。 谢来道，“就是联合女同志的一个组织，反正就是帮助女同志解决问题之类的一个组织吧。” “我懂了，”杏花高兴，“来儿，我一定会当好这个分会负责人的。” 两人正高兴的谈话，外面管家高兴的喊了起来，“二少爷回来了，来禄少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谢来顿时满眼惊喜。“二哥这还没放假吧。” “那当然是为你回来的。”杏花道。 谢来赶紧迎接出去。就看到来禄也从院子外面疾步往里面走。 一年没见，二哥也长高了。 就是这气质看起来比往年更沉稳了。有些老古板的样子。 看到谢来了，才露出一个笑容，“老四。” “二哥！”谢来高兴的跑过去，给了来禄一个拥抱。 吴姨娘也跑了出来，想过来看看孩子的，被叶姨娘拉着了，“有机会呢，让兄弟们说说话，走，去干活去。” 吴姨娘知道儿子是为了老四回来的，也就跟着叶姨娘走了。 来禄和谢来一起跑去书房里玩。“二哥，你怎么回来了，何必请假？” “听家里人说你回来了，我心里实在惦记，正好考完月考，老师放了两天假，我又多请了一天。就赶回来看看。”来禄说话一板一眼的。 谢来道，“二哥，你怎么现在说话这样板正啊。” 来禄道，“有吗，可能在书院里习惯了。我每次这样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都说不过我。” 谢来想着，人家不是说不过你，是不敢说吧。 来禄笑道，“别说我了，我可好奇你这次出去游历的过程。” 说起这个，谢来就有得说了。高高兴兴的给他讲了起来。 而且因为和来禄有话说，很多不能给家里讲的，他也能给来禄讲。毕竟来禄以后是要当官的，多知道一些也好。 听闻了谢来讲的这些事情，来禄也是气门不止，“败类！硕鼠！” 谢来给他倒茶，“也不必生气了，我起初也气，但是发现这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的时候，反而想通了。气不来的，只能以后咱们自己做好官就行了。” 来禄还是气，“日后我一定要当言官，骂死这些狗官。” 谢来道，“那二哥可要努力了，还有两年到就要科举了呢。” 来禄自信道，“这个我倒是不怕。你出去游学的日子，我在书院也不是白待的。一直日夜苦读，倒是也还不错。对了，齐家出事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他没参加科举。后来才知道家里犯了事。如今家道中落了。齐志远在书院里也没待住，离开了。” 这个名字，谢来早就要忘掉了。 如今听起来，感觉离自己挺远了。 听到齐志远的经历后，谢来叹气摇头。“我不同情他。” 如果不是母亲，遭遇这一切的就是谢家，也是自己。出去走了这一圈，谢来学会了对敌人残忍。齐家能败，也是因为确实有把柄在身。 来禄道，“我也不同情，只觉得可惜，也算有些才学，为何心术不正？如今听你说了外面的那些事情之后，我也就不可惜了。这样的人若是当了官，必定也是贪官昏官。还不如不当官。” 谢来点头。 对一个贪官仁慈，就是对千千万万的百姓残忍。 两人叙旧好一番，又约好吃完饭之后，互相考校学问。 因为来禄的归来，家里又热闹几分。 只是钱姨娘还是不愿意出来见人，吃饭的时候也不来，一个人待在小佛堂里面吃素。来禄也是才知道来寿的事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甚至暗暗的湿了眼睛。但是还是忍住了。 家里人知道两人要学习，所以也就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没人打扰。 连吴姨娘都不看自己儿子了。乐得让谢来指点自己儿子学问。 到了书房里面，来禄又说起了来寿的事情，“你当时在边城，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谢来摇头，“不过我给来寿哥留下了点口信，如果他能知道，应该会知道我们惦记他，想他回来。” …… 这会儿蛮族的篝火晚会上面，一个蛮族行商正在用他们的语言，族里的人讲述着自己从大虞听来的故事。 别看他们一直打大虞，但是也一直仰慕他们的文化。 那里的人很聪明，会想出各种神奇的故事。 还有专门的人在茶楼里面讲故事给别人听。 这对于娱乐生活同样匮乏的蛮人来说，也是相当具备吸引力的。 来寿坐在人群中，听着这些故事，正心不在焉的想着对策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孙猴子三个字。 他如今蛮族语已经学的很溜了，可以听懂他们说的话。 他仔细的听着，知道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兄弟和自己讲过的故事。 来儿还说，这故事是自己编的。 来寿当然对这个故事印象深刻了，毕竟他也是受到这个故事的启发，要学孙猴子出门学艺，成为齐天大圣那样的大人物。 如今听着，格外亲切。 只是来儿只给他讲了开始，还没讲完呢。 来寿仔细听了听，发现故事还是有点不一样的，细节没自己听的那么多。而且还加上了结局。 结局里，孙猴子回到了花果山里。见到了惦记他的猴子猴孙们。而之前那些和他一起的猴子们，因为时间太久了，很多猴子都老了。 来寿听着，心里难受起来。 他确定，这是来儿讲的故事。 来儿知道他在外面。知道他在这边。所以让他早点回家。 和家人阔别这么久，一个人深入敌人腹地。来寿心中自然也有彷徨和恐惧，也思念着家里人。 如今终于有了家里人的信息，哪怕只是一个故事，但是他知道家里人惦记他，心里就开心了。 “来儿这小子，不会是来边城找过我吧。”来寿心里想着。 “那小身板儿还能够来找我？真是太大意了。等我回去了，一定教训他。” 他看着天空。因为是冬天，苍茫的天上看不到什么星光。 但是他真的想兄弟们了。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 晚上，两兄弟都做梦，梦到了来寿。只是梦到的是过去的来寿，一起抢着东西吃。 谢来心里开心极了，早上起来，心情都好。 他今日哪里都不准备去，就准备指点来禄学问的。昨日给他考校了一番，发现来禄有些不足之处。正好趁着有空，可以给与指点。 刚吃完饭，准备和来禄回书房呢，就听着管家来说了，白庭生要见他。 谢来一拍手里的书，“可真会挑时间。” 来禄道，“怎么了，你不想见？” “这倒不是……罢了，去见见吧。二哥你等我。” “可要我跟着你一起去？” “……算了，还是我去。”谢来觉得二哥这样的人物不适合听这种感情八卦。 他让来禄在书房里等着，自己则去接待白庭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3节 此事白庭生收拾妥当，看着神清气爽的。 谢来道，“白兄别来无恙？” 白庭生拱手，“谢兄，你不要笑我了。我为了思考问题，好久都没吃好睡好了。” 谢来挑眉，“哦？想出什么来了？” “……”白庭生再次拱手，“我想正式挑个日子，来府上提亲，还请谢兄帮我。另外，若是……若是能与谢大小姐见一面，在下感激不尽。” 第158章 桃花姐幸福 谢来听到他的请求,俊秀的眉毛上挑。 他虽然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但是白庭生应该有啊。这胆儿挺大啊。直接就要见面了。 作为小舅子,谢来当然得端着点，“你为何要见我姐姐，你不觉得这不合规矩吗？” 白庭生道，“谢兄，我正是因为知道谢兄你是不拘泥于这些规矩的人，才敢和你提出这个请求。上次你说……我有幸被桃花小姐看中，心中欣喜异常。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得亏你和老师的提醒,我才彻底想通,所以也想当面与桃花小姐表明心迹，这样谈妥之后，日后……日后也好和和美美的。” 谢来牙都要酸掉了。 这个时代的人谈恋爱，就是有那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他拍了拍心口，“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你何不去我姐姐店子里直接找她谈？” “这,不打招呼就去，怕桃花小姐觉得我唐突了。” 白庭生道。 谢来对白庭生表现还算满意。 知道主动，不是个木头脑袋。胆子也算大。 而且愿意主动和桃花姐表明心意，日后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了。 谢来道,“白兄啊，本来耽误这几日,我都要让我姐姐放弃了。” 白庭生瞪眼。 谢来笑道，“但是白兄,我观你人才还不错,又是我们同志会的骨干,精神和思想都是正派的,所以愿意给你多留一点时间。如今你也算没让我失望。行，这事儿我就帮你去说说去。后面能不能成可看你自己了。毕竟我桃花姐可是知道你犹豫过的。你不说清楚，让她心服口服，只怕以后心中要有疙瘩。” 听闻这番话，白庭生面红耳赤的，心中羞愧。 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想法太过于小气。 按照谢兄的说法，就是思想觉悟不高。 “还请谢兄多教我。这方面我没经验。” 谢来道，“我就有经验？我这是全凭对我姐姐的一番敬爱，所以处处为她想。真心换真心，白兄，你也是见识多的人，该知道真心换真心这个道理。” 白庭生拱手，“我懂了。” 谢来见他如此诚心，但是好奇了。 因为原则上来说，这白庭生和桃花姐也就相处过一次，也不至于这般。 他问道，“你真的是因为对我姐姐一见钟情，如今才这样愿意拿出诚意来？” 白庭生脸红了，但是对谢来，他也不准备隐瞒，“说实话，若不是谢兄你与我说了桃花小姐的心意，以及对我提亲，我……原本是没有这般坚决的。我仰慕她的刚烈，又敬佩她的勇气，也感动于她的心意。我不想错过她。” 谢来：“……” 说个爱，就这么难。 罢了，现在就流行这种含蓄的感情。 谢来见他不是一时冲动，心中也就安心。答应为他去游说。然后就让白庭生回去了。 等白庭生走了，谢来才松了口气。 这会儿桃花还没回来，谢来就先和来禄继续去说话。一直到下午，桃花和杏花都回来了，他才去了叶姨娘院子里吃饭，单独和桃花说了这事儿。 桃花这几日表现的风平浪静，谢来都不知道桃花到底怎么想的了，所以得提前探探口风。 桃花听完谢来的话，手不停的捏着自己的手帕，“他真的那么说？” 谢来道，“我可一个字都没改。姐，你还愿意见他吗？要是不愿意，我就回绝了。” 桃花微微低头，“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姨娘觉得我不规矩。” 谢来听她表态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至于后一句话，那就当做是桃花姐的矜持。“我去安排！这所谓的规矩啊，在自己终身幸福面前，一文不值。你趁着这次机会和他好好谈谈，看看他的性格，谈吐，考虑清楚，可别被一时的情感所影响。” 他细心的提醒着桃花，生怕她冲动之下的决定以后会后悔。 “我知道，倒是你，是不是和谁家的姑娘相处过，倒是懂的多。” “当然是因为和你们相处的多。”谢来赶紧道。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心里就藏着一个小姑娘吧。 吃完饭，谢来在桃花的同意下，把这事儿和姨娘说了。 叶姨娘道，“这小子倒是胆子大，什么都敢做了。亏他还是个读书人，不老实。” 谢来道，“姨娘，谁和您说读书人老实了。他们懂的多，所以才会越发不老实。你不知道城里那些公子哥儿还经常搞诗会……咳咳，反正你被对读书人误解了。” “那你就挺好的。来儿你可不许学。要规矩。”叶姨娘道。 谢来心说自己也不可能学啊。 “反正这事儿您知道了，我就去安排了。就在我的院子里。我让白兄来我这边谈话，然后给点时间让姐姐和他说说话。” 叶姨娘还是觉得不规矩，但是看了看杏花和桃花。总觉得自己要是不同意，他们还能跑外面去见面。 她现在真是怕了自家这几个能找事的孩子了。只有想不到，就没有做不到的。 “那，那你要在不远处看着！” 桃花顿时红了脸。 谢来道，“行，我知道。” 此事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了，谢来觉得该让谢夫人知道了。 叶姨娘倒是心里有压力，怕夫人觉得他们不规矩。但是这事儿迟早就要说的。 虽然还需要见面，可叶姨娘觉得都这份上了，这两人只要见面合了眼，基本上定下来了。 虽然她对那姓白的并不是十分中意，但是谁让女儿就看上了呢。 之前一直不成亲，如今自己又选了人。来儿又从中撮合，她倒是不好反对了。“那我带桃花去说。” 有叶姨娘帮忙，谢来也就不掺和了。 有些事儿还是得让长辈也掺和一下，才能更放心。 晚间，叶姨娘就和桃花去了。 只是叶姨娘很快就回来了，谢来一直在她屋里看书，等着消息。 见她回来了，就问道，“姨娘你怎么回来了？” “夫人知道这事儿了，让我放心。然后说要和桃花说说话，让我先回来了。” 谢来哦了一声，倒是不担心母亲会为难桃花姐。 叶姨娘道，“来儿，我心里总是不安生。之前总是不想你姐姐嫁人，可真的要办这事儿的时候，我心里又不安心了。总担心她以后过不好。” 杏花道，“急什么啊，要是真对我姐姐不好，我就打上门去。” 叶姨娘点她的脑袋，“瞧你说什么话，这能随便打吗？那真要成了，就是你姐姐的夫家了。” 杏花道，“放心，要是姐姐在夫家过的不好，随时回家。所以我以后当家主就是好，咱家以后要是还有女孩子晚辈，的在外面被欺负了，我全都接回来。” 叶姨娘要被她气死了，教歪了一个桃花还不够，还要教小辈呢。 别说其他人不同意了，她也不同意！ 她以后的孙女可不能和杏花学。 谢来事不关己，毕竟他以后也不可能有女儿。 桃花是过了一会儿回来的，回来的还是面上带笑。 叶姨娘赶紧问她情况。 “母亲只是问我对那白秀才的想法罢了。” 叶姨娘道，“没说什么？” 桃花摇头。 叶姨娘又问道，“那是同意了？” 桃花点头。 这下子叶姨娘心情复杂，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明日……明日就见吗？” “嗯。”桃花点头。“姨娘可是不想我见？” “这也不是……就是……” 杏花道，“姨娘是舍不得您呢，难怪别人家嫁闺女是哭嫁，咱家姨娘这都要准备好了。” “瞧你这嘴，”叶姨娘又想揍杏花了。 谢来摇摇头，拿着书本站起来，“那明日，我就约白兄过来下棋。劳烦姐姐过来给我们送点茶点。” 桃花微微低头，“好。” 谢来就走了，他终究是个男子，在这里待着他，她们说私房话还是会顾忌点。 桃花和叶姨娘她们也没说什么话，就去睡觉了。因为叶姨娘担心她明日气色不好。影响了容色。 当娘的心情就是这样复杂。一方面觉得并不是很中意，但是又想让自己的女儿得到对方的重视。 桃花就早早的睡了。只是躺在床上，桃花还是想着谢夫人和她说的话。 谢夫人告诉她，嫁给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最爱自己。 只有最爱自己，才能保持清醒，维持好一个家庭。 若是迷失了自己，就会容易失去一切。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4节 桃花其实并没有告诉大家，她选中白庭生，不止是因为心中对他有好感，还因为觉得合适。 她是长姐，要做好榜样，不能像杏花那样真的一生不嫁。所以在有限的要求之下，选中了最合心意的白庭生。 至于浓烈的感情，她从未奢求过。也并不向往。 在这样的环境下，家人给了她最好的一切。她所愿，只是家人平安，和和美美。 当然，如果白庭生也和她的家人这样，她也会对白庭生好，就如同对待来儿他们一样。 …… 第二天，谢来就把白庭生约来家里了，第一次给人放风。为了这事儿，都把来禄给打发的自己去看书了。 但是也不算不合规矩，因为这是母亲允许的事儿。 只是防止有人突然闯进去，打扰人家说话了。 谢来倒是想听，但是还是忍住了。觉得这太不君子了。 但是他能想象出那种见面就欲语还休的样子，心里不禁感慨，年轻真好，爱情真好。 嘻嘻嘻。 他的桃花姐，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桃花了。 希望桃花姐以后幸福。 第159章 愤慨的白庭生 谢来也不知道桃花和白庭生讲了什么,反正两人出来的时候，都是喜上眉梢的样子。 特别是白庭生，在谢来看来,那就是单身狗终于找到女朋友了。激动的脸色泛红,眼眸发亮。 反而桃花姐还比较正常,除了脸红点儿,其他都好。低着头就走了。 桃花走了,白庭生依然还有些激动。 谢来小声问，“说什么了？” “……谢兄年纪还小，还是不知道的好。对了,谢兄,我想回家一趟。” 谢来问道,“回家做什么？” “自然是找长辈来提亲。” 谢来知道，白庭生的家里可不算什么好家庭。要不然白庭生也不会不回家。 但是现在这婚姻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没经过家里成亲,就不合规矩。 “你和我姐姐说了吗？” “说过了,她也是同意了的。” 谢来道，“你回去吧,不过不管你家里人如何,不要让我姐姐受委屈。” 白庭生挺直腰杆，“我知道。” …… 白庭生又正式去拜见了谢夫人和叶姨娘,算是把这婚事给定下来了。只再请三媒六娉的走个过场就行了。 谢夫人倒是没为难他。 就平平淡淡的交代了几句。她也不会祈求对方对自己的女儿好。在她看来,这都是应该的。如果白庭生胆敢对她女儿不好，以后就必须收拾他。 白庭生可不知道谢夫人心里的想法，只觉得谢家人都好相处。 不管是长辈还是兄弟姐妹,性子都好,待人都和气。 他离开之后,就赶紧回去找林夫子请假,要回家里去找人提亲了。反正是一个县里的，也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倒是来禄，这才知道自己难得回来的时候，来儿一直忙的找不到人，原来是去给桃花姐相看人家去了。 不过他倒是没说啥。知道女儿家规矩多。瞒着他也是人之常情。 谢来为了补偿他，不止临行前和他秉烛夜谈，第二天还送他去县城坐船去。 来禄还笑道，“不用送去县城吧。” 谢来道，“要的，二哥特意回来看我。我若是不送，也太没情义了。主要是这两日与二哥说话机会少。趁着路上再好好说话。” 来禄道，“行吧。” 兄弟二人一路聊学问，聊见闻。一直聊到了码头，看着来禄上了船，出发前往书院。 站在码头上，看着船开远了，谢来倒是没有以前那些离愁的心思了。 他发现自己这一趟出去，锻炼出来了。 果然，人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接受社会的锻炼。 他的书童柱子道，“少爷，咱回去吧。” “转转，顺便去看看桃花姐。” 谢来好久没回来，顺便也逛逛县城。 柱子道，“少爷，您不是在外面见过大世面吗？怎么还逛咱们这小县城啊？” 谢来白他，“怎么，还学会喜新厌旧了？见过再多的世面，也比不上家乡的好风光。” 柱子赶紧摸着脑袋，“少爷，我才没喜新厌旧呢，我就是盼着跟着您出去见世面。” “等着吧，”谢来笑道。以后要去的地方，是这天下最大的城。 虞都。 主仆二人也不坐马车，而是直接走着去，让马车在找个地方等着，回头再汇合。 主要是这地方小，马车还真用不着。 谢来逛了圈，又路过了县里那个酒楼。他还记得，当初夫子们带他们兄弟几个来看别人考试的场景。 那会儿，他和三哥还差点和人闹矛盾了。 谢来笑了笑，正准备走，突然看到白庭生竟然坐在里面发呆。顿时愣了一下，这不对啊，白庭生这会儿不是该回去找他爹来提亲吗？ 谢来走了进去。坐在白庭生对面。 白庭生看到他，心虚的低下头。 “白兄，你怎么了？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吗？” “……我回去了，又回来了。”白庭生声音有些沙哑。 “然后呢，你就坐在这里发呆？”谢来道，“你不会是转变心思了吧。” “不可能！”白庭生站起来。 酒楼里的人都看向他。连那说书人都愣住了。 谢来赶紧把人往外面带，让柱子去结账。 到了外面，谢来道，“怎么回事？” “我，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对我如此狠心。”白庭生眼红了。 他这些年没回家里，但是心里始终还是存着一份念想的。所以婚姻大事，他还是要禀明家里人。 可是谁知道，他回去之后，遭到众人嫌弃不说。 当他提出要娶亲的时候，他的老父亲直接说一文钱不会给，且也不会让他们回家里住。 要娶妻自己去娶妻。 白父生怕这个儿子回来了，抢了他小儿子们的家产。 在他心里，这个儿子多年考不中，也就这个样子了。如果回来了，只会拖累大家。 秀才虽然好，但是穷秀才多的去了。刚开始考上的秀才自然是值钱的，多年考不中的，那就不值钱了，反而是拖累了。 白庭生都没来得及说其他话，就被挤兑的怒火中烧。与他们起了争执，被人扔出门外，于是浑浑噩噩就离开了家。 “谢兄，既然要成为一家人了，我也不隐瞒这些。我家里人……确实并不亲近。” 谢来想，起止不亲近啊，这和仇人没两样啊。谢来表示同情。自己要是当时穿的是白庭生这样的家庭，只怕要头疼死了。 他安慰道，“这有什么啊，小事！”他可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当初谭家人比这厉害。 白庭生道，“我已经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娶妻之后，无家可归。” 谢来道，“我姐姐到时候盖一栋房子没问题。” “这媒妁之言可如何是好？”白庭生最担心的是这个。因为如果没有这个程序，他和桃花这名分终究是不顺利的，日后容易被人诟病。他不想桃花那样的女子受委屈。 谢来道，“找林夫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白庭生眼睛一亮，“可行？” “当然可行，他可是你的老师，而且还是举人。和你爹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还怕什么？” ?谢来又道，“说实话，我要是你啊，我早就搬出来独立了。还和他们扯什么啊？你说说你现在这样子，他们这么对你。以后你发达了，你还要给他们当后台。想着就亏。” 白庭生一听，再也不想忍了，“且等等，我回去把这家给分了。族谱分出来，另立一支。” 谢来道，“你要分出你们的族谱？”他只说分家啊，可没说分族啊。 这可是大事儿啊。这时代的人还是很重视家族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开自己的家族。 林夫子当初能潇洒的离开住处，是因为那地方不是林氏祖地，只是杂居而已。 白庭生愤慨道，“我在谢家村待了这么久，知道和谢氏比起来，我们白氏实在太没有情义。今日我落魄，无人给我一个好颜色，日后我若是发达，他们必定成群的上来。可这样一群人，我能依靠他们吗？既然不依靠他们，为何还要让他们与我共享荣光？” 谢来终于知道，白庭生为何会欣赏常人眼里出格的桃花姐了。因为白庭生自己骨子里也有股狠劲儿啊。 谢来当然不会劝他再考虑考虑。这种事儿上面，他只会嫌弃不够果断。 他就喜欢看人这样出格，打破世俗！ “好，我支持你。另外立族谱，以后若干年后，你就是这第一代老祖了。” 白庭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5节 “去吧白兄，我桃花姐要是知道你做出这种事儿，肯定会敬佩你的勇气。” 白庭生道，“真的？” 谢来道，“应该会的。” “那，那我就去了。”白庭生拿起自己的包袱，又折返回去了。走了几步，又回来，“你帮我和桃花说一声，以免误会我长期未归。” 谢来点头，心说这连桃花都喊上了。这白庭生有出息啊。 第160章 亲事定 谢来去了桃花店里。 桃花正在待客,里面都是女眷，他也不好进去，就在对面的摊位上面等着。 等女客们都走了,他才过去。 “来儿,你怎么来了？”桃花问道。 “我送二哥出门啊，他今日出门去府城上学，送完他之后，我就顺便来看看你。姐,你这边做的如何？” “很好,什么都是我自己做主。且每日见到很多人,可以听她们讲很多事情，知道很多东西。” 桃花觉得自己如今懂这么多,与这些客人们每天聊天是离不开关系的。 谢来道，“我刚刚看到白兄了。” “我知道。” 谢来：…… 桃花道,“不必惊讶，县城只有这么大，店里的人出去买东西，就看到他了。” 谢来道,“你没和他说话？” “他若是要来找我说,自然会来的。他不来,必定是没好消息。” 谢来发现,桃花姐真的很通透，有些像母亲了。 谢来笑道，“也不算没好消息,白兄家里人对他不好,不预为他的婚事做什么,白兄苦思冥想,决定分支出来。以后自成一家了。” 桃花也惊讶于白庭生的举动，“这倒是让我没想到。” 谢来道，“姐，白兄虽然此举有些让常人无法理解，但是咱们要理解他。他这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有小家了，白兄估计也没有这个勇气。 桃花笑道，“我知道，要说让常人无法理解，我应该有过之无不及了。我只是觉得我没看错人。” 谢来道，“我也没想到，不过我很支持白兄。”家族虽然重要。但是如果无情无义的家族，那就如同是根已经烂了的木头，一味的依附于这烂根上面，最后只会也罢自己给拖烂了。还不如脱离主杆，另谋生路。 白庭生这一走，就又是好几天。 等再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伤。人都不敢去谢家，还是让人来给谢来送信的。 谢来过来一看，都惊呆了，“你这是怎么了？” 白庭生笑了一下，“被打出来的。” “因为你要分家的事情？” “因为我不分家。” 白庭生道。 谢来：“……” 白庭生将自己分家的经过告诉了谢来。 原来他当日回去，并没有直接提分家。而是和家里人言明，自己因为学习，在外面吃住都是赊欠了谢家的银钱。 如今还不起了，要让家里人帮忙。 白父问多少。 白庭生报了个数目，白父当场就把白庭生给揍了。虽然说是官府的人都不能对秀才动刑，但是谁让白父是白庭生的爹呢。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事情。 白庭生又把谢家的底气说了出来，具体说了谢家还有两位举人老爷撑腰。和县太爷都是吃过几顿饭的。 这账目是赖不掉的。 于是白父为了逃避这个债务，就要和儿子断绝关系。 白庭生自嘲道，“是不是很可笑，就为了二十两银子，他们就要和我断绝关系。我知道，是他现在枕边的那位给他出的主意。” 谢来道，“你那后娘，着实眼光短浅了。” 白庭生道，“她大概觉得自己的儿子日后也能走科举的路，就算我以后真能出息，她也是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若是我出息了，族里必定是要打压她的子嗣。只是我没想到我爹……谢兄，是不是可笑？” 谢来摇头，“不可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爹也不是好东西，只是他母亲厉害罢了。 “你如今打算如何？” 白庭生道，“我想先养好这身伤，然后去和伯母禀明情况，再请老师去为我说媒。只是谢兄，我如今，可真是孑然一身了。” 谢来拍拍他的肩膀，道，“马上就有家了。” 白庭生突然就红了眼睛。 ………… 谢来回去就事情禀报给了谢夫人和叶姨娘。 叶姨娘一听，这未来女婿回个家，把家给弄丢了……惊呆了。但是啥话也没说，安安静静的听夫人发话。 谢夫人道，“有勇有谋，当机立断。” 谢来道，“母亲，你也支持白兄这么做啊。” 谢夫人道，“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别人家里不要，我们家为什么不要？只是这人也比我想的聪明，日后若是好好对你桃花姐姐还好，若是对桃花不好，桃花可不是他的对手。” 谢来笑道，“母亲，桃花姐也不是一个人，何必担心。” “是不必担心，这样也好。若是真找个怂包，我心里还要意难平呢。我的桃花就不该随便配个平庸之人。此人这个性子，日后未必不能有出息。去告诉他，好好养好身体的，婚事的事情我们谢家操办了，让他准备好该有的礼数就行了。” 谢来听到谢夫人这话，高兴不已，“我现在就去告诉白兄弟。” 说完就跑了出去。 叶姨娘道，“夫人，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谢夫人道，“你舍不得？要不再多留两年？” 听到这话，叶姨娘赶紧摇头，“不留不留，还是赶紧出嫁的好。这白秀才挺不错的。” 她心里再不舍，那也是巴不得闺女赶紧嫁人的。 都要二十的人了，真不能留了。 有了谢夫人的首肯，白庭生这边动作也快了起来，立马去求了林夫子为自己主持婚事。 林夫子见这事儿成了，也开心。自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找了个吉日，就领着媒人上门说媒去。 众人这才知道，白庭生不声不响的，竟然就要和谢家的大小姐成亲了。 这可真是惊呆众人。 大伙儿可都知道谢家大小姐的情况的。不止年纪大，且还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呢。 旁人不敢说谢大小姐如何，就背地里议论白庭生，觉得他是看中了谢家的财富。 白庭生听了两次，一笑而过。 他觉得之前谢兄逼他那次真的是作对了。若是没有想开，遇着这事儿，只怕他要做出什么傻事来。 谢来也听柱子说了白庭生的情况，过来关心他。 “谢兄，我若是在乎旁人的想法，也不会离开家族了。” 第161章 调查边城 “经历这么多事情,我也算是看透了。人活着世上，日子是自己过的。面子是自己争取的。这些人活在条条框框里面，反而还不如我自在。” 谢来笑道,“你这么想就对了。这世上的人都活在条条框框里，只要我们不违背律法,不违背道德，不违背良心，何必管其他人说什么？今日我是这么说的，以后我也是这么说。所以白兄，我懂你！” 他拍拍自己心口。“吾道不孤。” “吾道不孤？”白庭生一想,然后笑了,“是啊,有谢兄这个知己,足矣。桃花小姐都有勇气,我不能不如她。” “岂止我啊，你忘了还有全天下同志会里的同志？” 白庭生爽朗的笑了,“没错，我们还有很多同志！” 谢来心情很好。 白庭生同志的思想提高的很快啊。 这思想觉悟非常不错。 桃花和白庭生的婚事自然谈的很顺利。毕竟双方是有意的,也得到了长辈的认可,如今就是需要走个过场罢了。 婚事也没拖着,也没说要等白庭生考举人之后再成亲之类的。谢夫人反而支持早日成亲。 因为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培养自家的女婿。资源上面更加倾斜。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照顾自家女婿，难道照顾外人吗？ 早日成亲,也给白庭生中举多一分把握。 这是谢夫人的考虑。 而叶姨娘也觉得好,觉得女儿已经这么大了,不能拖了。 于是这婚事就干脆定在了开春的日子。 这还是谢家这么久以来,继牛哥儿出生之后，第二个大喜事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6节 府上一下子忙碌起来。 忙着准备婚事，忙着准备嫁妆。 房子也得准备。谢家可舍不得姑娘出嫁之后吃苦。住的房子必须好。 总不能因为旁人说女婿闲话，就让闺女吃苦吧。 府上虽然忙碌，但是谢来却可以安心念书了。 桃花姐的婚事办完，算是了了他一件大事儿。 晚间去课堂见老师们的时候，他心情都是放松的。 只不过最近徐老师和云老师忙着搞研究去了。马老师年底也忙着给家主办事，搞工作总结，所以见面机会少。 谢来也只是学问上遇到问题的时候，才会去找他们的。其他时间，都是各自忙各自的。 谢来发现自己的观点和老师们相违背之后，就已经开始有意识的让自己不要过分的依赖老师们了。知识要学，但是更多的是要学会自己思考。以免被带偏。 这会儿和老师探讨学问后，司马丞相突然道，“你上次和我说的，边关有人勾结，出卖朝廷利益的事情，可有后续？” 谢来摇头，“还未曾，我给人写了信调查这事儿，不过那边也没什么进展。如今学生的地位还是不够，很多东西接触不到。” 司马丞相道，“这件事情你确定吗？” 谢来道，“学生没有证据，但是这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若不是有顾忌，我兄长当时就可以花银子，跟着商队一起出去了。” 司马丞相皱眉头。 他之所以突然问谢来这件事情，是因为上次谢来与他说了这事情之后，他特意派人去边关调查这件事情。 如今总算是得到了讯息，那边未曾发现谢来说的这些事情。 倒是有民间商队想蒙混过去，被抓到之后严惩。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商队出入过边关。 所以这司马丞相才开始怀疑起来了。 他一是怀疑下面的人是不是没查清楚。二是怀疑，谢来难道和他不是同一地方的？所以谢来所说的边关，和他所理解的不同？ 谢来道，“老师，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司马丞相道，“我只是好奇，是否真有人能做出这些事情。” “老师，若是您有空，可以去你们那个地方的边关看看。我相信，这种事情不止是存在于我们这边的边关。任何地方，如果朝廷不作为，边关必定藏污纳垢。” 司马丞相眉头紧皱起来了，“为师不是和你说认识一老友，如今是朝中官员吗？为师听你说的情况之后，便让他派人去打听。以免也有此等事情发生。近日他给为师答复，并无此事。” 谢来想了想，问道，“调查的是何人？调查的方向是哪边？” “我那老友寒门出身，调查的都是寒门官员，深知百姓疾苦。反而边关主事的多是世家后辈。” 谢来听出来了，这是让自己人去调查敌人。 他给司马丞相提出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那老师，您有没有想过，您调查的方向错了，找的人也错了？” 司马丞相皱眉头，“你是说……” “若是那边的寒门官员和世家官员勾结呢，这就是让自己调查自己没两样。自然调查不出什么来。” 谢来这想法虽然天马行空，但是他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 可司马丞相绝不接受，“不可能，寒门不可能和世家勾结！” 他神情太过激动，谢来惊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这虽然只是学生的猜测，但是老师何不再换个方式去调查？不过学生和老师那边毕竟不是一样的，也许，老师的边关和学生所在的边关是不一样的。” 司马丞相严肃道，“为师自会安排的。来儿，你只需要记得，不要对寒门有偏见。”他可是希望来儿日后能引领寒门的。若是心存偏见，对寒门不利。 谢来道，“老师，学生记住了。” 不管是寒门，世家贵族，皇宫贵族，他都不会带有偏见。 谢来以为也就马老师真去调查过了，没想到连云老师也调查了。 而且调查结果还一样。都是什么都没查到。 但是他们调查的套路都是一样的，就是让自己人去调查对方。 谢来都懒得吐槽了。 这两位都是自己所在阶级的忠实拥护者。 对自己所在阵营十分信任的那种。这样的人很难说服。所以谢来不和他们讲道理了，只是把对马老师所说的猜想告诉了云老师，让他有机会再去调查一下。 有问题就及时发现问题，若是没问题自然最好了。 云太傅为了这个事儿，连天书都顾不上研究了。立马又去安排了信任的人，这次直接去那边，无需和任何人打招呼。 谢来也不知道两位老师后来有没有再去调查，反正一直到过年，他们都忙的不见人影。偶尔谢来有什么需要问的问题，给他们留了纸条，才会碰个面指点学问，解答疑惑。答完之后各忙各的了。 谢来不知道的是，有两拨人马，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从虞都出发，前往了边城。 也是这样的日子，来寿带着重要的信息，离开了蛮族部落，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往自己的国家边界赶去。 第162章 艰难抉择 来寿原本是准备再多潜伏一些日子的,但是他发现没法潜伏下去了。 因为蛮族又有了集结的信号。 入冬就要发起大战。 除了阿木这样的孩子，其他人都已经准备起来了。如果再耽误，大虞没有准备,边境的百姓就要遭遇一场浩劫。来寿实在不忍心。 于是想办法逃了出来。 来寿还是故意放走了部落里的牛羊,然后装作是去寻找牛羊的时候,跑出来的。 他留下了带血的鞋子也破衣服，伪造出自己是被狼群吃了的假象。 以免这些蛮人怀疑他。 老天都在帮助他,离开之后，天上下起了大雪，掩盖了他的行迹。 但是行路也更加困难。当初他被赶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现在回去,依然是这样的天气。 而且来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回去的时候,那些人还认不认他。 毕竟他失踪这么久。 身上连一个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只有武刚师傅可以帮他。 来寿带着这股子劲儿,咬着牙继续赶路。 他要回去，要将消息带回去。 好在这次来寿在茫茫草原上赶路的经验是有了，也知道如何躲避风雪，如何辨别方向和天气变化。 这让他少吃了很多苦头。 一路上，他都将路线记录在了羊皮上面。 也不知道奔走了多久,终于远远的看到了边城的城池。 来寿喜极而泣,“回来了,我回来了，” 但是人还没道城池边上,就差点被一支箭给射中了。 箭是从城楼上射过来的。 对方把他当做了敌人。 来寿大喊，“我是谢来寿，前锋营哨探！” 但是回应他的还是一支箭。 楼上的人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开门让他进去。 因为下雪前,所有安排出去的探子都是已经回来了的。回来之后,这城门是不会再开的。就是为了避免有人私自开门放敌人进门。城门里面已经钉上了。 至于谢来寿，早已被人当做失踪上报了。 已经换了几次的城门守卫们更是没人知道这么一号人曾经在大雪天出去了。 来寿没想到自己回来了，连靠近这大门的机会都没有。 就和回到家门口却进不了家门一样的。 他捏紧了拳头，转身就走了。 这大门进不去，得从另外一处过去。 那是一条小道，也是蛮人嘴里知道的，听说那地方险要，平时天气好的时候都很难走，更何况是这大雪天。 但是来寿顾不上了，他要回去，要回家。 来寿刚爬上山，脚下滑了一下，就往坡上往下滚了。也不知道多久才停下来，人已经没了知觉了。 这会儿，有一队人马也在这条道上进行查探。 他们是司马丞相从虞都安排来的人。 这一次司马丞相再三嘱咐，不能惊动任何人，只能他们直接来查探。 所以这一次他们也是只能自己按照一些线索，来查探这件事。让他们惊奇的是，在这边城，想查出有商队出去，竟然非常的容易。 这种事儿就是纸包不住火的，但凡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能知道。 毕竟那么大的商队要出城去，总不能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给捂住。 查探到这些消息之后，这一次出来的这些人也心中惊奇。 因为他们可知道之前丞相大人得到的探查结果是没有此事。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这是有人阳奉阴违啊。 竟然有人胆敢在丞相大人手底下阳奉阴违，这些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们都能知道，若是丞相大人知道此事之后，该如何震怒。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7节 知道事情蹊跷之后，更是不敢再惊动旁人，于是自己摸索着线索。 可惜来的晚了，他们不能亲眼看着那些商队进出城。 倒是打听到了这里有一条道，平日里也有小商贩从这里进出。 这一伙人在这里查探一番，便道，“这里地方无法运送货物，应当不是从这里出去的，那样大的商队，只能从城门进出。” “这些人倒是好大的胆子，是觉得丞相大人不会来这边探查吗？岂不知丞相大人耳目遍布天下的，他们在这里做的事情，都已经被丞相大人知晓。” 几人心中对司马丞相更加敬畏。 觉得司马丞相不出虞都，就能知到远在边城的事情。且那些人试图蒙混过去，都被丞相大人识破了。 丞相大人果然英明。 心中一番敬畏，他们就准备离开，回去给司马丞相写信了。然后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开春之后，看看是否能有更多线索。 正准备离开，就看到雪堆里躺着个人。 “那有人！” …… 越是临近过年，家里越是忙碌起来。忙着过年的一应物件，还有桃花年后的婚事。 来禄也从书院回来了。这次是放寒假。回来之后，就整日里和谢来一起学习，讨教学问。 兄弟两人学习，谁也不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安心学习。 来禄道，“明年还不知道怎么办。今年书院里好些优秀的老师，都被调往都城总院学习了。” 谢来道，“这是好事啊，自己学好了，才能够回来教你们。” “可不是这么回事，听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学的好的，都留在了总院了。也不知道总院那边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多的好先生。听这边的院长说，就算回来，也要几年之后了。因为他们好像在学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几年……谁又愿意耽误呢？” 来禄之前没进书院的时候，是很希望进书院的。 如今进了又还是不满足，因为他所进的书院，只不过是所有书院中的其中一个罢了。教学资源确实比别的书院要好，但是知道还有更高的山峰，谁又甘心一直留在山腰？ 除非是能去总院，可他连举人都没考上呢。哪里有那个资格。 谢来安慰他，“没事，我乡试考试的资料不是都有吗，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懂的，咱们互相探讨。” 来禄道，“得亏了我有一位好兄弟了，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呢。来儿，你如今对会试可有把握？” “还早着呢，暂时不考虑那么多。”谢来心中倒是没想那么多。 该学的学了，该积攒的经验也积攒了。 这剩下的时间，也不过是再继续打磨罢了。 就连几位老师都说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积累。 考试倒是没问题，想要有个漂亮的成绩，就是要积累更多的知识储备。 好在他不缺这些知识。不止谢夫人为他准备了大量的书籍，课堂里更是有无数藏书。需要看什么都行。 晚间谢来又去了书院里找先生们答疑。 云老师和马老师都不在，只有徐老师正在眯着眼睛看书。 谢来恭敬的给徐老师请安。“老师，怎么最近都没怎么见到您啊。” 徐宗元一脸高深道，“为师去办大事了。这几年为师将天书的基础都整理清楚了，也带人研究过，所以为师如今已经开始着手让人来学这些东西，为日后正式开山收徒做准备。” 谢来闻言，惊讶道，“您已经要开始传授天书了？” 徐宗元得意的摸着胡子，“也没那么快，只是开始教授第一批先生罢了。这还需要一个过程。哎，只希望为师能多活几年，看到那一日。” 谢来可真是太佩服他了。 从当初得到天书，到如今徐老师自己研究天书，且开始传播，这今年，真的是把看起来千难万难的事情变成了可能了。 在传播知识上，徐老师可真是第一人。“请老师受徒儿一拜！学生对您的敬仰真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徐宗元咳了咳，“莫要做这溜须拍马的样子，传道授业本就是为师的职责罢了。倒是你，如今学问可要好好学，早日考上状元，也跟着为师一起重新将这天书学起来。” 他可指望这学生日后能接他的衣钵，能将这天书传遍天下。 谢来道，“学生受教。学生一定会努力的。” 请教完问题之后，谢来又问了云老师的事情。说几日未曾见面了。 徐宗元笑道，“哦，这个为师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似乎……是他家中有了点事情，也没什么。年纪大了，遇着年关了，总要教训一下小辈。”以前只说云家子弟个个出挑，如今这云老头不也被气的病了？ 哎，还是他好，教的学生个个都好。 谢来一听关乎云老师家了的事情，便也没有再打听。 云太傅此时正躺在床上喝着药。 边喝药边骂着跪在床边的小辈们。 他安排的人去了边城就快马加急传了信回来了。 说是确实有商队的事情。且这事情还不是什么大秘密，若是想查，还是可以查到的。 所以之前传回来的假消息，证明了有人蒙蔽自己。 这可把云太傅给打击到了。 一直以为自家都是孝子贤孙，如今看来，竟然还藏污纳垢呢。 当即就气的晕倒了。 这可把云氏的人都吓坏了，都跑云太傅这边来跪地求饶。 云太傅都不理他们的。 他考虑得很多。 如今云氏还只查出了枝叶上面有问题，还有救。只要根子没烂，就有救。 但是想要砍断那些烂掉的枝叶，也是需要勇气的。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一直盯着他这边的人，必定会有所怀疑。 一旦被人知道世家子所做的事情，那无异于通敌。 这不是世家能承受得起的。 这会儿，云太傅才发现，自己真是举步维艰。哪怕是想教训一下这些后辈，都要反复思量。 他的长子云世扬道，“爹，您有什么火气，只管朝着我来，别气坏了身子啊。” 云太傅道，“继续去查清楚，看看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烂的。” 云世扬为难，“若是再查，只怕要惊动司马丞相那边……” 他可还记得上次和司马丞相对上之后，家族的损失。甚至还损失了几个小辈。 他道，“而且那边似乎已经有所怀疑了，我们的人已经和他们遇上过一次。” 云太傅扶额，这下更难办了。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敏锐了。 如今他陷入两难，继续查下去，找到烂到哪里了，然后狠心挖去腐肉。才能确保家族好好发展。但是也可能引起寒门的察觉，雪上加霜。给家族造成重大的一击。 不查，就这样任由着烂下去。还能苟延残喘。但是最后还是要烂到根子上来的。 云太傅实在两难，“我再想想，让调查的人小心点。别惊动那边。” “是。”云世扬也不敢多说。 云太傅不知道的是，此时被他深深忌惮的司马丞相，也正黑着脸坐在议事厅里面。 下面坐着都是他的心腹和门客。 此时众人都不敢说话。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丞相大人心情很不好。 第163章 违背初心 司马丞相心情当然不好。他现在不止面临着和云太傅同样的纠结,还比云太傅更多一层打击。那就是，他曾经引以为傲，自以为站在大义之上的寒门,竟然会出藏污纳垢的事情。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司马丞相只觉得自己多年来信奉的一些事情遭受到了打击。 偏偏，很多事情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动摇人心。 在得到合理的结局办法之前,他不能声张，甚至不能公然的处分那些违背了他意志的寒门官员。 冷着脸坐在首位,也不知道多久,司马丞相就让大家散了。 得到命令了,大家才松了口气了。心里庆幸丞相大人没发怒,要不然这过年之前只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等人走了之后，司马丞相就拿起书桌上的东西准备摔。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摔出去。 他趴在桌上，进入了大讲堂里面,才开始摔东西。 因为这些东西摔了不心疼。 等谢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的狼藉。 谢来惊呆了。 “马老师，您怎么了？” 他这也就几天没见老师吧。今天就是进来找个地方看书的，没想到老师就变成这样了。 司马丞相面对谢来的时候，可就不用忍着了。这世上,大概也就这个学生让他觉得放心了。 “来儿啊，没想到被你说中了，我们寒门中竟然也会出叛徒。” 谢来一听,就摆手,“原来是这事情啊。” 司马丞相一看他,就知道他内心想什么了。 谢来这态度,就是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儿，也说明谢来心中对寒门没什么指望。 这可不行，司马丞相自己现在虽然嫌弃一些叛徒，但是他寒门崛起的信念还是不能变的。 “来儿，这是大事，我们寒门出了败类，就必须铲除。” 谢来道，“可这不是您说了算啊。也不是我说了算。这得皇上说了算。或者说，是寒门一派的头头说了算。您一个管家，我一个学生，管不着。” 司马丞相道，“那若是你来管，你会如何？”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8节 谢来道，“自然是哪里烂了砍掉哪里，老师，你说要是能做到寒门领袖的程度了，那岂不是权倾朝野？既然如此，为何要只限制在寒门，而不是放眼天下？作为一个权倾朝野当大官，难道不该做天下百姓的官？” 司马丞相：“……” 他叹着气摇头，“你不懂，有些事情你不懂。就算当了大官，那也不是能任性的，要看皇上，看那些对家。有很多事情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做主的。” 谢来道，“学生确实不懂朝堂，学生如今只谈自己的理念。自己的想法。只是我觉得，若是已经开始顾忌这么多的时候，这个人大概已经偏离了他的初衷了。” 司马丞相道，“你如何知道？” “因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做地主？” 谢来本来想说烤红薯来着，想着这个时代还没有红薯。 而且当官的都是读了书有功名的，不当官，也是能当地主的。 倒是也合理。 他就是拿着上辈子一句话随便改了一下，觉得也算在这里用得上。 但是司马丞相却听进去了，脸上表情沉重。 “来儿，今日我不讲课了，为师有很多事情没想通。” 谢来好奇道，“老师，您那个世界的寒门，到底做了什么，让您如此激愤啊。” 司马丞相道，“也许就如同你说的那样，偏离了初衷吧。我是替我那老友激愤。他为了寒门努力经营了一辈子……” 谢来想说，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成功的。 寒门崛起了，成了贵族。日后新的寒门又要崛起。不是东风压倒西方，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除非是两方融合。 但是这话可不敢和马老师说，特别是在马老师心情不好的时候。 谢来不知道马老师后来是如何处理的，反正又是几天没见到人。他也没来学堂打扰他了，连云老师那边和徐老师那边，他也没去。 因为云老师家里似乎是出事了，一直没来。 而徐老师则最近忙着传播天书教学的问题，也很忙。 谢来只能自己努力学。 冬天过的也快，很快就到除夕夜了。 来福哥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次可不是空手回来的，而是给家里交了许多银子。 一共五千两。是他赚的银子。 只等再赚五千两银子，就能完成当初对谢夫人的约定。以后可以随意回家了。 谢家虽然不穷，但是这么多银子放在家里，还是头一次看到。 姨娘们眼睛都发光了。 钱姨娘则是满脸欣慰。今年听了太多不好的消息了，可算有个稍微好点的事情了。 她的来福终于成才了。有本事了，不靠家里，也能赚银子，创下家业了。 来福恭敬的和谢夫人交代自己如何赚的银子。 以证明自己这些银子都来的干干净净，没有辱没了谢家的家风。 他这些银子都是通过到处运货，将商品运送至远处的城市，才慢慢赚的。 而在此期间，他自己也添置了一些产业。这些产业如今都在赚银子。 比如当初云州府的时候，在谢来的安排下买的铺子，如今就很赚银子。 杏花听的津津有味。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谢夫人微微点头。 来福说罢，给谢夫人磕头，“娘，孩儿有信心，明年不用半年，就能再赚五千两。” 谢夫人道，“想法是好的，不过做生意这种事情还要稳重点。这些银子你收回去吧。” 听到这话，来福愣了，“娘，这是我赚回来给家里的。当初说好了的。您不会不要孩儿了吧。” 钱姨娘也着急了，“夫人，来福已经知道错了，已经很努力了，夫人您千万别让他离开家里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说着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激动了。 她已经没有了来寿了，如果再失去来福，真的活不下去了。 谢夫人道，“好了，我并不是不让来福回家，只是这些银子并不需要他交出来。当初我约定此事，也是为了看他是否有这个能耐。并不是要让他给家中赚银子。” 来福这才松了气，但是很快又道，“可您当初说了，要为谢家赚一万两银子的。” 谢夫人道，“等你回来，你不也是谢家人吗？这谢家银子放在你自己手里，也是放在谢家。” 她看着谢家的孩子们，“我们谢家人要有自己养活自己的本事，不要指望旁人去给你们赚银子花。” 几个孩子点头。但是谢来偷偷汗颜。想起自己刚开始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还真的就等着分家产当地主，躺着过日子呢。 谢夫人笑道，“好了，银子待会儿找个库房，你们自己收着，钥匙自己放着。来福，兰娘受委屈了，如今你有了能耐了，要让兰娘过好日子。” 谢来福擦了把眼睛，“孩儿知道，孩儿一定好好对兰娘。” 兰娘面上露出羞涩而满足的笑容。 觉得自己当初没看错人。来福哥是最好的，最可靠的。 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谢家的桌子上面空着一个位置。是为了来寿留着的。 家里人虽然都没提来寿，但是都还记得这个人。 谢来看着空位置，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真的很想来寿了。 不知道来寿有没有听到他传出去的故事，有没有知道，家里人很想念他。 …… 边城军营里面，武刚也正和谢来寿一起吃饭。 来寿本来是受伤了的，但是他身体底子好，这会儿已经活蹦乱跳了。 武刚道，“你啊，命大，遇着贵人了。要不然你……” 谢来寿擦了擦嘴角的油水，他好久没吃这么好了，这次吃了够，“所以我命大啊，哈哈哈，我当时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不过武师傅，那些人真的可靠吗？” “可靠，是司马丞相派来的人。自然是可靠的。” “我看没几个好官，”来寿道。 武师傅道，“他还是不错的。你若是遇到世家的人，那才是要吃亏。那些人可不会救你。没准还要灭你的口。” 来寿噎了一下。 武师傅道，“行了，赶紧吃，吃完了咱们要去守夜。你带回来的消息我已经传给大将军了。上面很可能会有所安排。” 来寿却恨不信任边城的这些将领了。 当初他就吃了亏的，但是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大将军还算可靠了。否则这边城的百姓要吃苦了。 他擦了手，还喝了口酒。 武师傅道，“你看你，还学会喝酒了。” “不喝不行，那地方冷。”来寿嘿嘿笑道，在蛮族的日子，他也不是光学了那边的好的，也学了那边粗狂的言行。 如今越发的豪迈。 旁人压根看不出来他曾经也算是个书生。 武刚看着这孩子的变化，心里其实是心疼的。他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在风雨中锻炼出来的。“你怎么就不回去看看？也不给家里写信？” “不写了。”来寿道，“师傅，大战在即，我可不想走。而且……这次走了一遭，我觉得自己这脑袋就和放在裤腰带上面一样，随时就没了。所以还是等形式稳定点，再给家里传信。你也别传。等这次危机过去了，我还活着，我就回去看他们。” 武师傅摇头叹气。 第164章 胜仗和大婚 老百姓是在新春之后,才知道他们在家里庆贺新年的时候，边关打了一场大仗。 据说蛮人是准备大军南下偷袭的。但是大将军神勇，用兵如神,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下子可算是让大虞朝野上下都欢欣鼓舞。 与蛮人的这一场仗打了这么久了，一直僵持着，吃了几次亏,都是被动挨打。 虽然是在边关打仗,但是那边的消息隔一段时间还是能传过来的。 几次吃了亏的败仗传来的时候,老百姓们嘴里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担心的。 怕真的打不过,万一被人打进门来如何是好？ 这次可算是有了大好消息了，老百姓们有些人还在家里放鞭炮呢。 谢家也放了鞭炮。 来寿就在边关，虽然如今没他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从关外回来，但是打了胜仗肯定是好事的。 谢来心情也好，因为一场胜仗往往能给这个国家带来几年的和平。这几年就可以休养生息了。否则总是打仗，会让老百姓吃不消的。 他想与老师们分享自己的喜悦,但是老师们这几天却不见人影。 谢来只好自己读书。 他觉得自己确实要好好独立了。不能总是依赖老师们的教学。 就和马老师总是喜欢教他学习方法，多过教他学识。 因为马老师也说，学习方法学会了,就能自己学。 谢来忙于自学的时候，朝廷里百官都在忙碌。 一场胜仗下来，各方势力都在抢功。在这里，武将是没权利抢功劳的,哪怕打了胜仗的是他们，但是在皇帝面前，这都是应该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199节 反而文官配合的好,提供后勤补给，监军监管军队有功。这都是要论功行赏的。 如此以来，司马丞相和云太傅原本准备清理自己这一脉的败类的计划也就停了下来了。 因为这个时候一旦哪一派冒出了小辫子，这一场抢功的战争里，可就要落于下风了。 一旦落于下风，以后步步都要落后一步。 特别是寒门，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届时，保不准之前战争僵持的原因也要推到寒门这边。 司马丞相头一次如此被动。 哪怕此事都在庆贺胜利，他也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问题一日不解决，这胜利就只会是昙花一现。 皇帝可不知道自己臣子们此时内心的焦灼。 他此时春风得意，在朝廷上下进行封赏。为了表示自己的公平，两边给的封赏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最后轮到武将的时候，就少的可怜了。 仅有的一点赏赐，也只不过是金银布帛之类的赏赐。 边疆的战士们翘首以盼，结果只赏赐了这些东西。都很不高兴。 却也不敢表露半点的不满。 还是孙大将军自己提拔了一些下面的职位低微武将，写了奏折上表朝廷。只要不是什么高级将领，这种请求，大将军也是可以做主的，只不过皇帝那边要显示对边疆的控制权，所以这种低级将领的升职，也是要过目。 也许他并不需要过目，找个太监给他签了字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个过场得有。不过一般来说，这种低级的将领升职的折子递出去了，也相当于是板上钉钉了。 作为此次大战的关键，提供情报信息的谢来寿名字也和这些边关将领们一起送了上去。 只是名字却排在末尾。 奖赏的原因也并未成说明。 武刚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就去找了来寿。 来寿此时还在养伤。 这次他是带路的，知道哪里设伏比较合适，所以当了一次前锋，也相当于是敢死队。 但是因为点子用的好，伏击的时候己方伤亡比想象中的小。 最起码来寿是活下来了。就是受了伤，还在养伤。 武刚将此事告诉了来寿，让他做好心里准备，到时候不要露出什么不满。 来寿道，“我听说，朝廷给边关将领的赏赐很少。” 武刚道，“钱财是不少的，但是几位将军想要升官的想法没有了。” 来寿不平，“朝廷克扣他们，他们也该知道这种感受。却还要克扣自己手底下的人。那些封赏下来的钱财，都是底下的兄弟拿命去换的。也没见拿出来分给下面的人。武师傅，你说说，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来寿想着自己是为了这么个朝廷拼命，心中多少憋屈。 若不是自己出身在大虞，自己的亲人在大虞，谁还在这里卖命！ 多少人和他是一样的想法啊。 上位者就是吃透了他们这些人的心思。知道他们不管怎么样都会守着，拼死守着。所以肆无忌惮的不把他们的命当命。 武师傅叹气，“来寿，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当年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这样了。我当初就是因为受不了，和人起了冲突，离开了这里。你若是……” “我不走！”来寿咬牙，“我走了，如了他们的意了。我就还要留下来了。他们不给底下的人东西，我给！我带的那批敢死队，我自己负责！” “来寿，你这是何苦。你一个人能改变多少？”武师傅不看好，他当年见过那么有能力的人，最后也只能认输。 这个朝廷，这个军队，存在着很多的问题。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 来寿道，“来儿以前给我讲过很多故事。故事里，那些打胜仗的将军，都是与士兵同甘共苦，爱护自己的手下的兵。别人不想做，我就去做。我也要爱护自己手底下的人。因为我想打胜仗。” 看到来寿如此坚定，武刚师父心中陡然也升起久违的热血。 曾几何时，他还是个小兵的时候，就想遇到来寿这样的长官。后来也遇到过，可惜那长官也被迫离开了。后来就再也遇不上了。 他豪爽的笑了起来，拍了拍来寿的肩膀，疼的来寿龇牙，“武师傅！” 武师傅连忙收回手，脸上还是笑，“好，来寿。你这小子可以。跟着你的兵，有福气了！” 来寿道，“都是为了活得久点儿。都是卖命的，谁忍心对他们不好啊。” 武刚道，“没错，都是卖命的，都要好好活着。来寿，你准备怎么样，如今大仗打完了，你这身上带着伤，也不适合再出关了。” “我想回家。”来寿眼睛突然亮了，“我准备回家。” 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说这句话了。 …… 在民间百姓还沉浸在胜仗的喜悦中的时候，谢家也办了一场喜事。 谢家的大姑娘的谢桃花，嫁人了。 嫁的是同县的秀才白庭生。 谢家也很大方，邀请村里人都来喝喜酒。 附近也有乡绅府上来捧场。婚礼办的好热闹。 这几个月，谢家也没闲着，把桃花的婚房也修好了，就在林夫子家隔壁。 院子不大，但是够夫妻两人住，还能住两个仆妇做事。 哪怕还有人闲言碎语，但是也没人在意了。 因为谢家人和白庭生都不会为了这点闲言碎语而影响这门婚事。谢来一早高高兴兴的和来禄一起招呼宾客。 他们作为家中的男人，必须招呼家里的男客。 好在谢家兄弟虽然年虽不大，但是都有功名，谢来是举人，谢来禄虽然还未中举，但是在府城的青云书院念书。所以这些来客们也不会胡闹。都和乐融融的，比平日里斯文几分，不乱灌酒。 午后，迎亲的队伍才来。 谢来和来禄往门口一站，就让白庭生带来的一帮秀才们紧张了。 这比学问，谁比得过谢举人啊。 恐怕不要谢举人出手，一个青云书院出身的谢来禄都能把他们给拦住了。 白庭生面对谢来的时候都没底，拱手道，“两位兄弟，还请担待一二。” 谢来禄拱手道，“我不为难你，今日都交给来弟了。” 白庭生笑着和谢来道，“四弟。” 谢来都想给他一个白眼了，这改口改的可真快。 “无需来这一套，咱们要点实在的。” 白庭生道，“何为实在？若是比学问，那……恐怕今日我都进不了这门了。” 谢来道，“不比学问，我就要你一个承诺，以后一定对我姐姐好。否则我若是打上门去了，你也不能还手。” 众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让白庭生赶紧指天发誓。 白庭生脸红，刚要指天发誓，谢来道，“不必说出来，你写。写完之后，我送去给我姐姐看。她若是满意了，我便放你们进去。” 说着让人备下笔墨纸砚来。 白庭生摸摸额头，红着脸走过去。开始写字。 谢来也没偷看，而是提醒道，“实在点啊，写实际点的。” 白庭生拿着毛笔，抬头看了看天，默默发誓。 然后郑重的写下了自己的承诺。 有些话，他不敢对桃花说出口，但是他愿意承诺。 在他落魄的时候，是谢家收留了他。让他有了读书的环境，也有了好的老师教导。有谢兄指引他人生的方向。 这本就是大恩，他如何会对谢家的姑娘有半点不好呢？ 且桃花又是那样好。 他喜欢谢家，喜欢桃花。 他就想这样一直过下去。以后，他白庭生也算有个家的人了。 白庭生落下最后一笔之后，就吹了吹纸上的墨，然后叠起来，装入旁边的信封中，给了谢来。 谢来郑重的接过来，然后保证，“我绝对不偷看，你先等着，我去给姐姐过目。若是她高兴了，我就亲自来迎白兄进屋。 第165章 来寿归来 谢来拿着白庭生写的承诺书去找桃花。 叶姨娘看他来了,急忙道，“你姐夫呢，来了没有？” 谢来道,“来了,被我拦在门外写了个保证书给姐姐看。姐姐满意了才放进来。” 叶姨娘哎哟一声,“我的小祖宗,这大喜的日子,你为难他做什么？” “当然要为难，越难得到越珍惜。”谢来这会儿和所有的小舅子一样,看白庭生总有点靠不住的感觉。 以前觉得这人挺好,但是一旦成为自己的姐夫，就总担心他会让自己姐姐吃亏。让姐姐受委屈。 杏花听着有保证书，立马道，“哪里哪里？” 谢来道,“你不许看,是给桃花姐姐的。” 杏花道，“我才不看呢,肯定是酸溜溜的，看着人怪不好意思的。” 谢来赶紧将信封给了桃花。 桃花那红彤彤的脸上顿时又红的能滴出水来的样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0节 扭着头就进了内间看去了。 吴姨娘和钱姨娘看着,心里都想起了自己当年成为妾室的日子。 哪里有如今桃花这样的热闹啊。 其实，哪怕是夫人，当初成亲，也没这样热闹过。也是随随便便办了几桌,就这样嫁了。 叶姨娘何尝不是呢，别看她此事忙忙碌碌还带着点暴躁,其实心里是高兴的。 女婿虽然家里没啥家底,但是人看着还算靠得住。 关键是女儿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至少钱财上面是不缺的。以后就不容易受委屈。 姨娘们正感慨着，桃花从里面出来了，眼睛微红。 拿着帕子擦着眼角。 杏花道，“姐姐怎么哭了，是不是白姐夫让你不高兴了？” 谢来道，“杏花姐，你这就不懂了，这是感动了。” 桃花送两人一个白眼，“管那么多做什么？” 然后坐在床边上盖上盖头，一副等着别人来接亲的样子。摆明了态度。 看着这样，杏花张嘴，然后和谢来道，“你咋这么懂女人的心思？” 这让人如何回答？谢来：“……我去喊姐夫进来接姐姐了。”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谢来跑来前院，对翘首以盼的白庭生道，“姐姐对白兄的承诺书满意，白兄诚心颇佳，我放心把姐姐交给你了。” 白庭生长长的舒了口气，拱手感谢了两位小舅子。 然后带着接亲的人往里面走。 也没人再为难白庭生了，因为桃花态度都摆出来了，说明这个女婿是个有诚心的。 叶姨娘如今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直接让他进了屋里。 看着他牵起自己闺女的手，领着她出门。 一对新人还要先去拜别谢家的主母谢夫人。 谢夫人早已在中堂等着了，旁边还有谭玉的牌位。 看着一对新人来了，谢夫人欣慰的点头，微笑着看他们给自己磕头，敬茶。 谢夫人接过茶杯，然后和白庭生道，“别人家的女儿出门，都要教育女儿规矩，我家桃花出门，我却不知道该教她什么。在我看来，她已经足够好了。你们若是刚相处，若是闹了矛盾，不要互相责骂。要好好沟通，互相谅解。你们都是好孩子，要好好过日子。” 桃花红着眼睛点头。 白庭生给谢夫人磕头，“小婿记住母亲的教导了。” 谢夫人点头，然后和叶姨娘道，“你过来和他们说说话。你是桃花生母，她今日出阁，你也和她说说。” 叶姨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过来了。此时因为亲女儿出门，她早已泣不成声了。 总是催着孩子出嫁，真的嫁出去了，她这心都空了。 以后女儿要经历生育之苦了。要承担起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责任了，不能再和家里一样了。 “桃花很好，庭生你要好好对她。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期盼了。” “姨娘，我会的。我会的。”白庭生连连保证。 桃花也哭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姨娘，我会好好的。你别担心。” 叶姨娘擦着眼泪，表示自己已经说完了。 谢夫人便道，“好了，别耽误了吉时，出门去吧。” 门口，谢来已经等着了，此时已经红了眼睛，“我背姐姐出门。” 桃花早就已经湿了眼睛，趴在谢来的背上。 她一直以为弟弟是个文弱书生，此时才发现，弟弟的肩膀已经宽的足够让她依靠了。 她在谢来耳边道，“来弟，不管在哪里，我永远都是谢家人。” 谢来嗯了一声。 直到把桃花送到了轿子里，看着人走了。谢来都还没缓过来。 桃花姐出嫁了。 以后，她有了新的家庭了。 哪怕住的再近，她回的也不是这个家了。 杏花道，“来儿，别伤心，我一辈子都不嫁人，陪着你。” 谢来：“……杏花姐，你不用为我这么牺牲，你若是想嫁人就去嫁去。可别拿我当借口。” “你这小子，我难得这样说几句可心的话，你还这个态度。”杏花鼓着脸。 突然，谢来看着她的背后呆住了。 杏花道，“干什么，你骗我回头，我是不会回头的。” “哈哈哈哈，小杏花还这么凶啊！” 身后传来豪爽的声音，然后杏花就感觉自己脑袋被按了一下。 这熟悉的感觉，除了那个喜欢欺负她的来寿，还能有谁？ 杏花僵硬的转过身去，然后就看到了黑黑壮壮的……来寿？！ 谢家其他人此时也都没反应过来，都愣了一下。然后管家才大喊起来，“三少爷回来了，来寿少爷回来了！” 声音尖锐的音都破了。 “来寿少爷回来了！”下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也都高兴的喊起来了。 那可是来寿少爷啊！ 全家人都在惦记的来寿少爷！ 谢来和杏花也反应过来，然后一起扑了过去，“三哥！” 杏花还不敢相信的掐了他一下，“是真的啊。”然后激动的抓着来寿，“真的回来了，三哥真的回来了！” 谢来则激动的抱紧了来寿的胳膊，“哥，三哥！你真的回来了啊，你真的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连一向镇定的来禄，此时也跑了过来，激动的看着来寿，“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 来寿本来还激动着，看着兄弟妹妹这么激动，他也想起了自己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场景，是啊，终于回来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来寿的眼睛也红了。之前上战场都没哭过，现在回了家。倒是哭了起来。 “来寿啊——” 很快，谢家其他人冲了出来，为首的就是激动的要疯了的钱姨娘。 看到自己的儿子真的在面前了，她激动的跑了过去推开其他人，然后将自己的儿子紧紧的抱着，就和每次做梦一样。只是做梦的时候总是抱个空。这次倒是抱着实实在在的。 “是来寿回来了，我的来寿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钱姨娘一个劲儿的念着回来了几个字。 没人去打扰她。 她以前犯了错，如今也折磨够了。 如今只剩下亲生儿子的久别重逢。 “来寿啊，你不要走了，我错了。我做错了事情我赎罪。你不要走了。不要再离开我了。” 来寿其实早就想开了。经历过残酷的战争，见惯了生离死别，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阿娘，我回来了。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钱姨娘哭的眼泪鼻涕，人也顾不上形象了。只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就好了。 谢夫人叹了口气道，“先回家吧。” 来寿也看到了谢夫人，心里紧张起来。 谢家是嫁闺女，所以酒宴早已吃完了，如今家里宾客们虽然没有走完，但是也知道谢家这个时候估计没心情宴客了。也不添麻烦，自己就和管家辞行了。 此时，谢家的正堂里面，来寿已经狠狠的给谢夫人磕头认错了。 谢夫人问道，“何错之有？” “我不该一声不吭的就走。” “还有呢？”谢夫人问道。“可有后悔去边城从军，弃文从武？” “没有了，我不后悔去边城，去杀敌。”来寿道。 “我只是不该让家里人担心，我太任性了，以前不懂事，想一出是一出。出门之后也后悔了，可我没勇气回来。后来也不想回来了，想做点我该做的事情。” 钱姨娘心疼道，“你这孩子，你去哪里都好，怎么偏偏要去边城。你真是把我的心都给挖出来了，我这些日子……真是生不如死了。你就算要处罚我，你也不能让你自己难受啊。” “阿娘……是我处事不周。” “那你以后别走了，就在家里好好的。陪着我们好不好？” 来寿摇头，“阿娘，我只是回来探亲的，还要去。” 听到这话，钱姨娘就和疯了一样的，“你是不是还怪我，是不是还怪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没犯错了。你问问大家，你问问她们。” 她找叶姨娘和吴姨娘，“求你们告诉他，我是不是再也没害人了，我没犯错了。是不是？” 叶姨娘和吴姨娘忙不迭的点头，“对，没犯错了。” 钱姨娘又去求谢夫人，“夫人，求您告诉他，我没犯错了。您让他不要走，不要再去边城了。” 来寿难受道，“阿娘，这和您无关，不是因为您……这是儿子自己的志向。” 钱姨娘跑过来抓着他的衣服，哭着道，“你要为了自己的志向，让我们都担心受怕吗？” 谢来缩着脑袋出来，“那个……姨娘，那个……来寿哥现在自己也做不了主了，他请假出来的，就算不想从军了，也要按照章程来的，不能说不去就不去。若是直接不去，就是逃兵。那是要杀头的。” 钱姨娘听着这话，如遭雷劈。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1节 谢夫人道，“行了，来寿刚回来，让他洗漱休息，然后再好好谈这些事情。顺便看看有没有受伤，去请大夫过来。” 来寿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就说自己没受伤。 谢夫人道，“别逞强，既然有志向，就更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若是留下旧伤，可就要后悔莫及。” 第166章 热闹谢家 来寿洗漱好了,大夫给她查看的时候，大家才知道来寿身上是带着伤回来的。 这伤口对于谢家人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伤口了。 谢来看着都觉得疼,真的是皮开肉绽。他当年就首先把参军这个选择给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怕疼。所以此刻,他真是万分敬佩来寿哥。 钱姨娘又看哭了。捂着嘴不敢发声。怕打扰了大夫。 重新包扎之后，家里人的脸色都不一样了。 看来寿的脸色也不一样。 来寿反而哈哈一笑，“你们干什么啊,也没多大的事情，好歹是好胳膊好腿呢。我有些兄弟……嗨,反正我现在挺好，你们该高兴。” 谢来道，“高兴是高兴,但是心疼肯定也心疼。来寿哥，想必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头。我们知道你去了关外。” 来寿道,“是啊,你们是不是去找过我？” 谢来点头,“我和来福哥一起去的。”可惜来福哥这次未能回来。 钱姨娘难过道，“来寿,你咋跑那么远去了？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也没啥苦头,我运气好，被人收留了。”来寿笑道，“给人养了一段时间的牛羊。而且运气也特别好,知道了一些消息。这次双方大战，我也算起了点作用,他们要给我表功的,大概要让我当个什么正式的官职。” 来寿骄傲的说着这些好消息,也是想让家里人不要担心。 大家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来寿说有些事情不好说太清楚,反正就是这次他立了功了，以后有官身了。 比二哥和四弟还要快一步当官呢。 谢来道，“我心服口服，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来禄道，“我不如你。” 这个消息大概是唯一让钱姨娘觉得欣慰的。她问道，“那当官之后，是不是不用再去杀敌了？” 来寿道，“阿娘，你别问这些了，我也不想骗你们的。如果杀敌，我绝对不做缩头乌龟。别人家的儿子能做，您的儿子也能去做。” 谢夫人道，“来寿说的好。好男儿就要有这种舍我其谁的气魄。钱氏，你要想开点，边关几十万大军，人人都和你这样舍不得儿子，谁去护卫这个国家。来儿或者来禄想去，我也是不会拦着的。” 叶姨娘和吴姨娘顿时心里一紧。 来寿哈哈笑道，“读书人也是很重要的，也不能都去啊。” 谢来道，“我也不敢去，我去过边城，适应不了。” “我就喜欢那地儿，”来寿道，“平日里见到来自各个国家的人，特别好玩。我还见过金发碧眼的人。” 谢来眼睛一亮，“我上次却没看到。” “这是自然，这些人都是春天来的，夏天之前就要走。以免回去的时候路上遥远遇到大雪。” 说起边城的事情，来寿滔滔不绝。 杏花坐在一边，听着眼里熠熠生辉。 姨娘们也觉得惊奇，渐渐的也就没有刚刚那种紧张害怕的心情了。 谢夫人问了来寿关外的事情。 来寿就把自己在阿木那个部落的事情说了。听到来寿描述的关外的事情，谢夫人如有所思。 谢来则是问了商队的事情。来寿说道，“确有其事，不过今年没来，不知道是为何。” 渐渐的，时间越来越晚。 管家特意摆了一桌，总算是吃了一场有来寿在的团圆饭。 只不过来福不在家，而桃花刚嫁人。 来寿可惜道，“若是知道今日桃花姐嫁人，我该提前一天回来。也该备上礼物。” 杏花道，“你能回来，桃花姐最高兴了。等她回门看到你，不知道多高兴。” 来寿感慨，“这么久不见，杏花说话都中听了。” 杏花：“……” 来禄道，“不可以欺负杏花，杏花以后是要当家主的人。” 来寿一听，哎哟一声，“失敬失敬。” 杏花气的鼓脸。 谢来在边上看着直笑。 来寿哥就是个热闹的性子，回来了，家里都热闹了。 谢夫人道，“瞧你们，多大的人了。罢了，吃完饭之后，你们再聚聚，也不用陪着我们。钱氏今天委屈一下，明日再和来寿说话。” 钱姨娘虽然不舍，但是还是听了。 她知道，夫人是担心她这心绪还太激动，让来寿为难。 于是晚间，兄弟三人，加上杏花，都在来寿院里说话。 之前当着姨娘和母亲的面，好些事儿不能说，怕她们担心，如今说起来倒是无所顾忌。 说起自己从军之后的点点滴滴，包括风光还有落魄，包括自己被人陷害，大雪天赶出关外。然后遇到阿木，干脆留在关外生活学习。然后听到了来儿传去草原的故事，他知道家里人在惦记他。然后一路九死一生的逃回来，参与大战。 杏花眼睛红红，“原来外面比我想的更艰难。当初你去从军，我以为……就和以前看到的官兵那样。” “那些官兵是经看不经用，要论杀敌，还得是我们这种上过战场的才行。”来寿骄傲。 但是他表现的骄傲，谢来三人却知道，这是经过多少次生死才换来的。 杏花决定以后对来寿好点，就算他欺负自己，她也不还嘴了。只要来寿高兴就好。 因为来寿和他们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他每次出门，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 夜深了，杏花就回去了。 留下三兄弟都挤在谢来的床上睡觉。 这一天实在是太多事情了，大喜大惊又大喜。 三人躺在床上就睡的鼾声四起。 打鼾的自然是来寿。来禄和谢来无奈的对视一眼，然后捂着耳朵继续睡觉。 这要是过去，肯定是要捏他的鼻子不让他睡的。现在……算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家里人情绪都平静了，钱姨娘也一晚上没睡，让自己想开了。 不该让来寿为难，要让来寿开心。所以等早上来寿回来给她磕头。她什么都没说，拉起来寿，拿出给他做好的衣服，给他穿上，发现哪怕故意做大了，依然小了。“竟然还长壮了，当兵还能长壮吗？” 来寿嘿嘿笑道，“那可不，我在军营里也没闲着，该吃吃，该练练。我开始去的时候，是当的伙夫。” 钱姨娘道，“这是个好差事。” “好啥啊，累死累活的也没机会。” 钱姨娘道，“最起码安稳。” “也不安稳，只要是从军，没哪里安稳的。只有打跑了敌人，才能安稳。姨娘，我不止是想让你们以我为荣，我现在也是有自己志向的人了。我喜欢上战场杀敌。这是能让我开心的事情。” 钱姨娘听着，眼里含着泪，“你开心就好。就是要保护好自己。我……我天天都惦记你。昨晚上我都不敢睡，怕自己在做梦。你和来福是我心上的一块肉，少了一块，我都不想活了。” 来寿明白她的心思。姨娘以前是做了坏事，但是她对自己的孩子是真的好。来寿没办法站在公正的角度去埋怨她，所以当初只能通过惩罚自己来让她难过。 来寿道，“阿娘，你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就是对我最好了。” “我会的。”钱姨娘不断的点头，“我都好了，天天照顾你嫂子和牛哥儿，对了，你还没好好抱他呢。和你可像了，皮实，还能吃。整天笑嘻嘻的。” “这么好玩？”来寿昨日还真没注意。这么一听，立马迫不及待了。 于是换上新衣服，就去抱牛哥儿出去玩了。 两人性子也像，很快打成一团。 谢来都服气了，果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来寿哥的赤子之心都没变。 桃花也是第二天才知道来寿回来的消息。 都差点忍不住要跑回去见弟弟了。可是按着老规矩，得回门才能回娘家，否则不好。 她只能在家里等着，还难得的对白庭生抱怨几句，若是晚两天成亲该多好。 白庭生只能好好的受着了。 虽然日子是谢家挑的。但是他能说什么呢？“娘子，为夫错了。” 谢兄说了，夫妻之间不要争辩，该认错就认错。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气度。等气氛好的时候，再好好谈话，就不容易吵架。 桃花果然脸红了，“我也没说什么。” “你说什么都对。”白庭生道。 桃花低下头，只纳闷这人哪里学的，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好不容易熬到回门日，谢来三兄弟来接他们回门。 桃花这才看到来寿，眼泪一下子冒出来了。 她和来寿虽然不是同母姐弟，但是桃花心里，来儿最亲，来禄和来寿却也是她的弟弟。 弟弟吃了那么多苦头，她这个做姐姐的心里也是惦记的。 她训斥道，“以后可不许再胡来，让家里人惦记。” 来寿笑道，“桃花姐，我知道了。哎呀，这是姐夫吧，果然气度不凡，姐姐眼光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2节 自认为相貌平平的白庭生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 只觉得这几个小舅子，真是每个性子都不同。 他拱手，“三弟。” 来寿回了一礼，“姐夫，你也看到了，咱家这么多兄弟。你对我姐姐一定要和和气气的。” 白庭生道，“自当如此。” 来寿道，“这姐夫好。难怪我一看着就特别喜欢。” 谢来道，“看你这样儿，也不稳重点，赶紧回去。母亲他们还等着呢。” “哎哟对对，桃花姐，要不要我背你回去。我力气可大了。” 桃花拿着帕子遮脸，“不需要，就这几步路。别把你身上的伤给弄开了。” 来寿道，“啊，你咋知道我受伤了？” “整个谢家村，谁不知道？” 来寿顿时哀嚎，“谁透露出去的，我的一世英名毁了。” 第167章 兄弟谈军队 来寿是个在家里待不住的人呢。 桃花回门之后,家里也没啥要没忙的了，就拉着兄弟们又往县里跑，去吃吃喝喝。还大方的拿出自己的饷银。 来禄道,“没想到咱们几个,倒是你先赚银子了。我如今还在花银子。来儿不愿意要那些依附上来的田产,如今也没赚银子。” 谢来咳了咳,“好饭不怕晚。” 来寿哈哈笑,“所以说我当初弃文从武实在是太明智了,当初我考的那么辛苦也才考个童生。哎呀不过,这么算起来，我在军伍之中文采也是出众的。在读书人里,武功也是出众的。哈哈哈哈哈。” 来寿得意的笑。 谢来和来禄都鄙视。 两人决定狠狠的吃一顿，不给来寿省银子。 什么血汗钱，什么卖命钱,不心疼了！ 不过最后谢来和来禄也还是没占多少便宜，因为两人饭量有限，倒是来寿自己吃了一大顿。 吃完之后,兄弟几个找了个茶楼听书。听的竟然还是冬日里那一场大战。 来寿这次在故事里面还混了个配角的位置。以无名小将的身份出场的。 要不是来寿自己讲解，说那个伏击在学底里的人是他，谢来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来寿在大战上面立下的功劳这么大。 不止提供了重要情报，还作为敢死队，成功伏击敌人,扰乱了敌人大军前行的阵势。 来禄问道，“那你岂不是立下大功了？” 来寿道,“有什么用,在那个地方,若不是有好的出身，也很难提拔上去。” 谢来道，“行伍之中也看出身？” 来寿道，“这个出身不是贵贱之分，而是要有人护着，有人给你出头。简单点说，让你依附于上面的某位将军。 ” 他将自己当初刚去军营立功，然后得到监军赏识，着实是风光了一段时间的事儿说了。 当然，后面被监军遗忘之后，遭受的打击自然更要提一提。 来禄听着十分气愤。 “边关这种地方竟然也有次等藏污纳垢之事。” 谢来倒是很平静，他之前在外游历，一路前往边城的路上，见识的丑陋比这更多。 来寿也拍拍来禄，“老二，我和你说，这事儿习惯就好了。” 来禄惊讶道，“你竟然不生气？”以前暴脾气的可是这混小子。” 来寿一口气喝了杯茶，“生气有啥用，去了外面才知道，生气最没用。拳头大也没用。” 来禄道，“那什么最有用？” “权利。”来寿感慨。 然后站起来，“走吧，回家了。” 三兄弟又上了马车，只是这次心情都很低沉。因为来寿说的这些，也让他们对这个朝廷信心又降低了一份。 特别是来禄，他目前还没有谢来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如今还是准备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想法。 一想到以后自己要进入的圈子是这种圈子，就觉得难受。 而谢来则在担忧，怕这个朝廷烂的太彻底了，撑不到他想出改变的办法来。 马车路过府衙的时候，发现又在征兵。这次大战虽然赢了，但是也损失了不少人。朝廷要把这部分人补上。 看着这些排队报名参军的壮劳力，来寿心情十分复杂。 这里多少人会回不来，甚至他们牺牲之后，连一点保障都没有。 …… 晚间三兄弟也是一起睡的，不过谢来可没闲着，趁着两个兄弟说完话睡觉之后他就在大讲堂里面写兵法。 谢来虽然没学过兵法，但是好歹也是看过不少名著和电视的人，也看过一些孙子兵法之类的古代著作。 记的不大清楚的，但是他想着能记下多少都行。至少要帮帮来寿。 也许能用得上呢？ 他只想让来寿多一点活命的本事。 除此之外，还写了几场古代历史上有名的对外战争胜利的案例。 又想起了伟人同志的一些战略计划。也加了进去。 知道来寿没几天假期了，所以谢来晚上都是熬通宵写的。 写了两天终于写完了。 然后将这些拿去来寿屋里，交给来寿。 钱姨娘正在给来寿收拾行李，边收拾边抹泪。 看到谢来来了，就出去了，让兄弟两个说说话。 来寿道，“你不会也是来叮嘱我的吧。” 谢来笑了，“叮嘱什么啊，你有你的路要走，我还能拦着？”说着将书递给他，“我这几天写的一些东西，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来寿拿了过来，只见封面上写着百家兵法。 来寿：“……这是啥？” 谢来道，“哦，这是我根据以前看的一些书，总结的一些东西。也不知道具体属于谁家的，想着集百家所学，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用得上。” 来寿都不用翻了，高兴的拍了一下谢来的肩膀，“你告诉我的都用上了。好几次都靠着你说的办法，我才能活下来。” 谢来疼的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边揉肩膀，边感慨，“难怪有些兵法谋略过了一千年多能用。看来这种东西还真的没有限定啊。” 来寿将书宝贵的包起来，“这可是好宝贝。可惜……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谢来道，“三哥，不要着急已建功立业，你还年轻，慢慢来。” “不是建功立业，比起敌人，我更觉得不值得的是那些士兵……不断的征兵，把这些支撑家里的壮劳力征去守卫边疆，可是却不珍惜他们。立了功赏赐少甚至无赏，牺牲之后，也没有什么保障……” 谢来道，“等我以后进入朝廷，我一定要想办法让朝廷重视武将。一个国家轻视军队肯定是不行的。” 来寿以为他在安慰自己，重文轻武那是大虞开国皇帝立下的规矩，这么多年了，都没变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儿说话，他总是愿意相信几分。 “你准备咋样总是？” 说起这些，谢来可有的说了，“首先要做到文武兼备。文官治理内政，丰富国库，朝廷有了钱之后，咱们就为军人制定好的政策……” 谢来挑选了他原来时空的一些军人福利待遇。 比如职业军人，以及这些军人在部队享受的一些待遇…… 来寿起初也就随便听听，后面听的入迷了。甚至开始做梦了。想着，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只军队，他们都是专门干这个的。 有足够的时间训练，好的武器。 这只军队该有多厉害的。 谢来道，“当然以上福利待遇只是基础，其实对于一直军队来说，最重要的是信念。” 来寿道，“为何？” “没有信念，他们可能会为了钱财，随时将刀剑对准自己的战友。但是有了信念之后，他们才会悍不畏死的杀敌。” “有了信念，哪怕再落后的武器装备，哪怕忍饥挨饿，他们也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战之必胜的决心。” “有了信念，才能创造奇迹。” 来寿轻声道，“信念……什么样的信念？” 谢来道，“这我就说不准了，不同的时期，需求也是不一样的。比如若是蛮人打来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就是信念。再比如……建立一个人人都能过好日子的国度……咳咳，我是说让大虞变得更美好。这都可以成为信念。” 来寿这会儿还没完全理解信念代表着什么，但是他将谢来的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他觉得自家老四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是一个天生的兵法家。 说的话，可比那些什么久经沙场的大将军都要厉害多了。 他郑重的和谢来道，“老四，不管你以后能不能让朝廷重视咱们，我一定会带着我手底下的兵过好日子。过你说的那种日子。”他们流血又牺牲，他们值得！ 谢来也郑重的点头，笑道，“一起努力！” …… 来寿和来禄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是要去书院念书，一个是要回边城去。本来来禄是要先出发的，但是依然请了假，准备和来寿同一天出发，兄弟之间也好能同行一段路。 哪怕已经想开了，但是经历离别，家里人还是很不舍。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3节 气氛很低沉。都显得闷闷不乐的。 就连牛哥儿也感受到了家里的气氛，小嘴撅着，一副委屈的模样。手更是抱着来寿不撒手。 来寿道，“都开心点，我这次回去，就要当官了。回头给你们写信回来报喜。” 顺便刺激一下来禄和谢来，“咱就比一比，看谁以后的官大。” 来禄道，“我不和你比，咱比谁活的久。”他怕和来寿比了，来寿就不要命的去打仗。 来寿吃惊道，”哥，你聪明了啊，竟然还知道拿你的长处比我的短处。” 来禄：“……二傻子！” 杏花道，“你们看看，他都要出远门的人了，还挨个儿的欺负呢。” 来寿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我这不是为你们好吗？怕我表现太好，你们以后容易想我。等我把你们都给气一遍，回头你们一想我就生气，以后就不会经常想了。” 钱姨娘绷不住了，哽咽道，“你要是真不想我们想你，就经常回来看看。不打仗的时候就经常回来。写信，让人递一个口信都行。省得让我们惦记。” 来寿赶紧保证，“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经常写信。” 谢来此时没说话，也不想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也是哽咽的声音。 因为他心里其实也很怕。担心来寿的未来。 第168章 孙大庆到来 再不舍,几兄弟还是又要各奔前程了。 也就谢来还有两年时间留在家里。 所以这次出门，谢来就亲自送两位兄长去县里。 谢来和来禄没怎么说话，因为两人以后见面机会多。 反而是来寿……得抓紧说一些该说的。 谢来让他一定要熟读兵书,多动脑子。不要莽撞。 来禄道，“我也不知道说啥，反正你要把来儿说的话都记在心里。还有就是……放心在外，家里有我们呢。我不在，有来儿呢。” 来寿好好的一个大好男儿，在战场上受伤都不哭的人，这会儿伸开两个壮硕的膀子抱住了自己的兄弟们。 抿着嘴，红着眼眶。 然后偷偷抹干了眼角,“哈哈哈，我啥都不担心。我在外面多潇洒自在呢,好男儿就该志在四方。你们且等着。哪天我当了将军回来了。给你们威风威风。” 谢来和来禄对视一眼,然后双双在他脸上掐了起来。 玩闹一会儿,船也来了。 来禄和来寿上了船。来寿要去府城坐车去。 两人回头看着谢来,使劲儿招手。 谢来心里满是不舍。 他真的很讨厌每一次的别离。 但是人长大了之后，似乎都要不断的面对离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书童柱子过来提醒他,“少爷,你咋还不回去啊？” “柱子啊,人长大了真不好。” 柱子道，“有啥不好啊,我还想赶紧长大,娶媳妇生娃,以后给少爷你的孩子当书童呢。” 谢来无语的看着柱子。 心道你这个愿望只怕是没办法实现了。 “走吧,回家。” 经过之前谢来几兄弟轮流离家外出的经历,谢家的人其实早已习惯了离别。 虽然来禄和来寿离开那几日，家里确实挺不习惯的，但是几天时间，也就恢复了往日的气氛了。 只是开始数着日子，等着收来寿报平安的信件了。 等了一些日子，来寿果然来信了。 当然是好消息。 来寿现在大小也是个武将了，属于副将。手底下管着不少兵。 按着来寿信件中那得瑟劲儿，他这个年纪，就能得到这样职位，那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谢家族里的人还真觉得要告慰一下祖宗在天之灵。 家里终于出了一个官了，虽然是个武将，好歹已经不是平民百姓了。 听到族里要为来寿开祠堂，钱姨娘激动万分，好几天在家里走路，都带着风。满面红光。 果然，让姨娘们恢复青春活力的，还是她们的孩子平平安安有出息。 谢夫人心里也高兴。上次来寿回来，她就想开祠堂的。想求祖宗们保佑来寿平安。 但是村里别家也有参军的孩子，都没有参军开祠堂的先例，便也不好提。好在来寿凭着他自己的本事，名正言顺的让村里开祠堂了。 开祠堂这日，谢来和谢夫人一起进的祠堂。 谢氏一族其他人则在祠堂外拜祭祖宗。 看着谢夫人母子，好些人心中羡慕不已。 如今的谢地主家里，可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谢地主家了。 他们家的孩子都陆续成年了，且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有学问好的，如今还有当武将的。可再也不是谁都能上门去闹事的孤儿寡母了。 也不知道谭家村的人知道消息后，咋样想。 谭家村的人，当然是后悔了。 知道谢家村为来寿开祠堂，谭家村的族长一口老牙也崩掉了一颗。 心疼的要命。 气当初谭秀才家里人闹的太绝。愣是把这样的好苗子往外推。以前还能当个亲戚走，如今不当仇人就不错了。 他们甚至连上门去送贺礼的资格都没了。 谭秀才生的那几个儿子，可真是个顶个的出息啊。 要不是谭秀才是埋在谢家的祖坟的，他们想去谭玉的坟头上面去痛骂几句了。 谭族长在自家的祠堂里面喃喃自语。“要是那边以后在考个状元，我怎么面对咱们谭家村的老祖宗们啊。哎……” …… 家中事情顺利，谢来也能一心在家苦读了。 之前在外游历花了一年时间。剩下的两年必须全力以赴，尽自己的努力，金榜题名。 老师们知道他的决定，倒是也支持。 但是云太傅和马老师倒是不约而同的对他的思想进行了一番教育。让他不管日后身处什么位置上面，不要忘了本心。 谢来和他们拍着心口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忘了本心的。 他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从来不敢忘记。 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是谢来，也是谢来来。 值得一提的是，云州府的孙大庆倒是给谢来写信了。 之前调查的商队事宜，还是没有眉目。 孙大庆在信中表示，他爹孙知府早已开始四处购粮，屯粮，以应付那些茶商哪天不给农民换粮食，给云州府带来的重大打击。 最后问了一句，“谢兄，你何时再来云州府。这边的同志们都很惦记你。” 谢来：“……” 将信又看了一遍，谢来才开始写回信。 告诉孙大庆，自己这两年是准备备考了，不准备远行。 至于商队，能查则查，不能查也不要再惦记。 这不是他们如今可以参合的事情了。 至于原因，谢来也没写明白。 他觉得云知府应该会给孙大庆讲明白利害关系的。 回完孙大庆的信之后，谢来又回头看看身后的踏上铺着的一层信件。这都是各地同志会的成员写来与写来进行思想交流的信件。 谢来：“……” 早知如此，当初是不是不该这么早就挖坑？ 不过云州府要收粮食着事情，谢来还是告诉了谢夫人。 因为谢家的粮食就很多。谢家压根吃不完，而县城也很小，米铺子销量也不够。正好可以卖给云州府。 一来可以给云州府出一份力气。二来也可以销掉家里的粮食。 谢夫人知道这事情之后，立马就同意了。“若是那边需要，我也能出面，找别的地主收购粮食。” 谢来行礼，“多谢母亲。” 谢夫人道，“这也是为了百姓们。若是真和你说的那样的情况，最后吃苦受罪的还是百姓。” 谢来道，“那我给孙兄写信，告知他此事。” 谢夫人点头，“到时候还需要他们的人来这边押运。粮食上路可不安全。” 谢来道，“自当如此，”粮食在这里可说硬通货。看到如此多的粮食，那些山匪必定会盯上。 和谢夫人谈妥之后，谢来就赶紧给孙大庆写信了。 杏花知道这事儿之后，立马来找谢来，“咱们要卖粮食到云州府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4节 谢来道，“是啊，我和母亲才谈好的事情。” 杏花道，“你说……我也跟着去，如何？” “……你跟着去做什么？” 杏花道，“你说，不出门，怎么知道外面的事情。我听得再多，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想自己出去看看。” 谢来道，“外面可不舒服，你上路也不方便。” 杏花笑道，“我平日里跟着母亲出门的时候，也没娇气，几天不洗漱也是没问题的。 谢来郑重道，“也很危险。” 杏花道，“三哥去战场也危险，但是他还是去。来弟，我想成长得更快点。这次三哥回来，我就觉得他成长得很快，虽然面上还和以前一样笑嘻嘻的。但是好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说明恶劣的环境才更能让人成长。索性咱们家孩子多，我要是真在路上有啥……还有你们。” 谢来呸呸几声，“别乱说。” “我这不是最坏的打算吗？但是你放心，我身体可不差呢，你忘了，拳脚功夫，你都打不过我。” 谢来：“……那是因为我年纪小。” “是吧，你年纪小都已经游学一年呢，我都这么大了，可算是找着机会出去一趟了。” “好吧。”谢来也理解。 杏花是一个觉醒了的女性。宅院里关不住她。 “你得让母亲同意才行。” “母亲必定会同意的。”杏花自信道，“母亲懂我们。” 谢夫人果然同意了杏花的要求，只不过行走在外，还是要做男孩子打扮。毕竟世道如此。做男孩子，总要安全几分。 谢来也见证了杏花女扮男装的样子，那可不是打扮的干干净净，披着头发就知道是女孩子的。那是真的把胸部绑紧了，把腰绑粗了。为了更粗糙几分，甚至还光着脚，下地干农活。手粗脚粗了。脸上也晒黑了。粗糙了，这才拌的男装。还别说，挺像男孩子的。 就是叶姨娘哭红了眼睛。 觉得这个小闺女好日子不过，瞎折腾。好好如花似玉的姑娘，愣是变成粗汉子的样子。 桃花闻讯回来，好好的劝了叶姨娘一阵子。 “还是你乖巧懂事。” 桃花道，“姨娘，您有两个女儿，我乖巧懂事了，就让杏花自在一些吧。” “你也帮她？”叶姨娘擦着眼泪道。 桃花道，“因为我也希望杏花能替我看看外面。我也想看杏花这样，能活成什么样子。” “姨娘，若是你有这个条件，你真不想到处走走看看，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吗？” “……”叶姨娘沉默了。 不想吗，当然想。 以前没眼界，只知道在后院待着养孩子，伺候夫人。后院就是她们这辈子的天。 如今夫人也让她们学习，听人讲了外面的事情，谁又好奇，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离经叛道终究不好。” “咱们作为家人更要支持她。” “……也罢。” 叶姨娘无奈答应了，想着小女儿识文断字，且还有手脚功夫。和男子似乎也不差什么了。 杏花准备好，孙大庆也从云州府来了。 谢来亲自去接的他，两人好久没见，孙大庆激动不已。把谢来抱着狠狠的拍，拍的谢来嗷嗷叫。 “抱歉，手重了。” “无事，”谢来咳了咳，然后指着旁边男扮女装的杏花道，“这是我本家道兄弟，此次收粮贩粮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 孙大庆立马打招呼，”谢兄弟！” 杏花也拱手，“孙公子。” “你既然是谢兄的兄弟，喊我一声孙兄便是。” 杏花立马改口。 孙大庆哈哈笑，然后继续和谢来叙旧。 此次他带来不少人，还有马车，就是为了运输粮食的。 孙大庆还带来了消息，说是最近那些茶商似乎已经放出消息了，今年收的茶叶减少。 第169章 出发 孙大庆和孙知府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今年很多农民的茶叶都换不出去了，意味着粮食不够吃。 所以谢来愿意帮助筹集粮食,可算是给孙知府帮了忙了。 谢来猜测,也许是这个商会背后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茶叶收购量减少，应当不是故意的。 因为如今这个时期这么做,并不能得到很好的效果。 再联想到茶叶商会可能是售往关外的，可能是这其中出了这么波折。 谢来道,“这未必是坏事，也许是一个机会。” 孙大庆道，“我爹也是这么说的,让我们大量收购粮食。准备换给百姓，但是却只能按照市价来换，不能和以前那样。” 谢来闻言，立马道,“不可,这样一来，百姓心里，必定会认为你们不如茶叶商会。这样还会有损大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孙大庆惊讶道,“这……总比不换好，我们可还不出更好的价格了。而且我爹也想让百姓认识到种植茶叶，对他们的影响,希望百姓们通过此次教训,以后多种粮食。” 杏花在边上一直听着,举了个手,“我有个想法。” 谢来本来准备说,但是还是让杏花先说。 杏花道,“我之前和家主一起去收粮食，有一户农户狡猾，欺负家主好说话，就准备用劣质粮食来交租。家主没有让他换粮食，而是让他以市价折扣成租子，交银钱。” 孙大庆一听就懂，“我懂了，高啊。也不说他的粮食不好，直接让他拿银钱来。他就得自己去换。收粮食的当然不会和家主这样好说话。” 杏花点头，“就是这样。所以你们何不也变通一下。让商队去收了那茶叶，然后你们再用市价把粮食卖给他们。” 谢来笑道，“好办法。” 他之前也想的差不多。 孙大庆道，“办法是好，可这茶叶谁收？” 杏花道，“那茶叶如今多了，价格自然低了，没准可以吸引行商过去。” 谢来这次却摇头，“我倒是有另外一个办法。” 两人都看向他。 谢来道，“让官府自己成立一个茶叶收购站。没准以此可以来架空茶叶商会。” 孙大庆闻言，眼眸生亮，“若是真能如此，那这次还真是个好机遇啊！” 谢来道，“等和几日，我们把细节说一说，你回去可以试试。” 主要是他觉得如果这次茶叶商会的问题，真的和前线有关系，那么，这次大败蛮族，不止是给了这个朝廷一个喘息的机会，也给了云州府一个整治乱象的机会。” 一行人回到谢家，谢夫人亲自接待了这位知府公子。 不过孙大庆对谢夫人可没有半点轻视。 想着能教谢来这样的小辈，这位谢夫人也是女中豪杰。 这次收粮食的事情，谢夫人还是交给杏花来办的。这事情没什么危险和难度，她很放心。 能得到她认可的人，她也愿意委以重任。 孙大庆离开谢夫人这边之后，还和谢来感慨。没想到那位小兄弟年纪不大，但是能耐不小。 等去了谢家粮仓之后，看到已经换上女装的杏花之后，他瞪大眼睛。 谢来不好意思道，“孙兄海涵，这位其实是家姐，刚刚只是想试试自己装扮是否可行，这才骗了孙兄。” 孙大庆看看杏花，还真是和刚刚那位兄弟一模一样啊。 再看看谢来这气派，他总不相信，这位是谢来的姐姐。 杏花也过来了，“孙兄抱歉，家母担心女装上路，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并不是想存心欺瞒。” 孙大庆连忙摆手，“无妨无妨，只是惊讶于谢家人……果然和谢兄一样，不凡。” 杏花虽然换回了女装，但是行事作风依然和之前一样，一点遮掩都没有。她一开始也没打算瞒着孙大庆和云州府的人。 一来不诚实，二来她只想以女子之身立足，并不想穿一身男装，混在男人堆里。 孙大庆想着，这穿不穿女装，似乎也没什么。 待只剩下他和谢来的时候，他还特意问谢来，“你家姐姐这可真是和旁的女子不同。你家男丁也多，为何要让你家姐姐如此……辛劳？” 他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其中意思还是很清楚的，太过离经叛道。觉得没必要。 谢来严肃道，“孙兄有所不知，在我们家，男儿和女儿没什么差别。自古以来能者居之。我们家男丁虽多，但是各司其职，各行其道。女子也是一样。孙兄难道是不想和我姐姐打交道？” 孙大庆咳了咳，“确实有些不自在。” 谢来道，“这也没什么，你莫要想着她是女子就行了。她就是交付粮食，后期还要去一趟云州府。可能要在那边置办一些产业。” 孙大庆见谢来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谢家女郎的做派不合适，便也没再说了。 他想着，谢兄好歹还是举人呢，读道圣贤书比自己多，且好。 谢兄既然觉得对，那必定……是对的。 孙大庆本以为自己会不自在，但是杏花行事大方，做事也井井有条，似乎和男子也没什么两样。便也慢慢接受了。 杏花高兴的和谢来道，“你那兄弟今日也夸我做事效率高。” 谢来道，“杏花姐，这只是开始。孙兄虽然是外人，但是与我也是有兄弟兄弟情谊，自然好说话。你到时候去了云州府，见了其他人，要遇到的困难更多。”光是性别歧视这一条，就让杏花姐在外面寸步难行。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5节 杏花道，“我知道，但是我会努力得到其他人的认可的。来弟，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以后的事情靠我自己了。不管再多的苦，我都不怕。” 谢来笑着点头，“好。我对杏花姐有信心。”这可是和他思想最相同的杏花姐。 趁着收孙大庆他们收粮食的日子，谢来也没闲着，而是帮着云州府把茶叶收购站的一些细节给完善了。 幸好他对云州府很了解，也知道那边的茶叶收购模式，再结合上辈子所知道的一些东西，结合在一起。也是十分可行的。 其实相当于他上个世界的那些国家企业一样。 具有经营权，但是不能对百姓和行业行驶一些特权。 这样以来，就避免了之前瓷器所出现的对整个行业进行打压的情况。 另外就是，要对云州府宣布，这茶叶收购站所得，全都用于云州府的民生建设。这也就不会存在与民争利的说法。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一些炒茶的师傅。 谢来建议云州府给这些炒茶师傅固定的岗位，相当于是小吏那种可以做终身的职业。给官府做事，且还能做终身，相信可以吸引很多好的炒茶师傅。 技术一旦上来，官方企业效益好了，后面自然一切都会顺利。 待孙大庆他们将粮食收购完毕，交接好，谢来也找了机会，将东西给了孙大庆。 然后逐条进行讲解。 孙大庆起初还有些不懂，后面渐渐明朗，陡然开阔起俩。拊掌大叹，“好主意！” 谢来道，“你不要总说好，也要思考其中不足之处，我毕竟如今不在云州府，很多东西也并不是很全面。你实施道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再做出瓷器所那样的结果。” 瓷器所也是孙大庆这一辈子的黑历史，和过不去的坎了。 他郑重道，“这次真要是把你所说的这茶厂给开起来了。我必定亲力亲为。” 谢来道，“最重要的是，所得一定要公示，用之于民。如此，才能够让云州府所有百姓，都帮你盯着他们。” “我明白。”孙大庆认真点头。 交代好了之后，孙大庆就要走了。 跟着一起走的，还有杏花。 因为不想给孙大庆惹麻烦，杏花换了一身男装上路，等到了云州府，要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才会换成女装。 身边也只带了一个粗壮的丫头跑腿。还有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 叶姨娘心疼的抹眼泪。 但是也知道，孩子铁了心了，管不了了。 因为生气，所以也没去送行。 杏花看了几眼，心里难受，“姐，来弟，我不在家中的日子，就靠你们了。” 桃花道，“放心吧，我虽然没你这样的能耐，但是也能顶一点事情。” 杏花道，“我会早点回来的。来弟考试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谢来笑道，“知道了，咱家未来的家主，杏花大人。” 杏花红了脸，“还笑话我呢，你等着，以后让你大吃一惊。” 谢来点头，“小弟我等着。” 杏花都无奈了，“你这小子……” 虽然不舍，但是杏花还是离开了。 长长的运粮队伍离开了，整个谢家村也安静下来了。 桃花第一次和杏花这个妹妹分别，心中不舍，白庭生过来安慰她，“等我考完试，也带你出去走走。” 谢来不想吃狗粮，回了屋里。 在院子里就碰到了谢夫人。 谢夫人也谢夫人也没出来送别。 这次的事情她说交给杏花，就真的一点都没过问。 “母亲，您刚刚怎么没出去啊？” 谢夫人看着外面，“这日后对于杏花来说，这是平平常常的一次出门罢了，没什么好送的。选择了这条路，就自己好好走吧。” 她怕对杏花太好，杏花在外面遇到困难就退缩了。 就和她当年一样，遭遇挫折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狼狈逃回家中。 再也没有从前的勇气了。 第170章 有喜 杏花也离开了,谢家这么多兄弟姐妹，也就剩下谢来在家里了。 幸好桃花姐姐嫁的近，每天都能回家。要不然家里还真是冷清。 毕竟姨娘们也不会和谢来讲一些私密的话题。而谢来还要备考,也没人愿意去打扰他念书。 谢来又恢复了每日苦读的日子。 每日里在课堂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了。 平日里也是轮流得到云老师和马老师的指点。 当然,跟着马老师学的时间还是多一些。 因为云老师最近身体不好,谢来就让他去好好休息。据徐老师说,云老师是被家里人气的,郁结于心的感觉。 谢来倒是挺想开导他的,但是老人家爱面子，也不想提这些事情,只让谢来一定不要学坏。要不然要抽他。 谢来没觉得委屈，就是觉得担心,怕老人家气出毛病来了。 他想帮帮忙，但是情商不够，就去找马老师请教。 司马丞相最近难得忙完了，前阵子朝堂上的事情多,毕竟大仗之后封赏，善后工作都要做。他作为丞相,中枢的很多决策都需要他这边签字盖印。 他当然不能随便盖印,得一一弄清楚才行。 这是一桩事，另外一桩,就是敲打门徒。 为了钱财，给商队放行出关，无异于通敌叛国。 司马丞相为了整个寒门阵营，不得不咽下这一口气。但是也不能真的当做不知道。还是需要做一些安排的。 比如找一些说得过去的借口，将一些涉事人员调离到不重要的岗位。如此一来，又是避免他们还做那些对不起老百姓的和私情,又能起到敲打的作用。 只是要做这事情也不容易，毕竟借口也不好找。光是这些事情，就花费了他不少心血。 导致他最近都没怎么和世家唱反调了。 也因此，他这一口气，还有半口气憋着没发泄完。 所以听到谢来说了云老师被家里人气病了之后，他直接给出主意，“既然是家中晚辈，那还需要客气什么？阴谋阳谋都不需要，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最好是打断半条腿，让他们再也没能力惹怒家中长辈。” 说这话的时候，司马丞相笑的有些危险。 其实也是想找个撒气的。 谢来打了个哆嗦，最后只能缩着脑袋，不管这些事情啦。 好在徐老师还是正常的。现在依然在为了天书忙碌。 除了给谢来偶尔解答疑问之外，其余时间都在为了天书教学做铺垫。按照谢来的理解，目前已经开始在大批量的培养种子选手了。 但是因为数理化也是很深奥的学科，所以短时间之内还无法扩展开。得等两三年之后，才能开始传播知识。且他已经偷偷的搞了一些实验，做了一些东西。只等几年之后，展示出来，让朝廷和天下人知道天书的好处。就会吸引更多人来。 谢来一听这个，立马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若是科举考试要考，那就最好传播了。一定能让全天下读书人都学这个。”他觉得从古到今都逃不开应试教育。 而考试也最能带动学习积极性。如果朝廷能把这个加入学科里面，自然能让读书人都念这个。一开始自然不能全部改革，但是可以慢慢的往里面添加比重不多的题目，这也是可以的。 徐宗元摸着自己的胡子，“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哪怕是我……也未必能促成此事。” 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天书”，不是见识过天书的神奇之处。徐宗元本人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去接受改变自己所学的体系。 因为这样一来，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多年苦读，一场空。有多少人接受不了啊。 而这些人都是读书人……治理天下得靠他们。若是他们不愿意，那么哪怕是皇帝，都没办法改变他们。 好在，他和师兄合作，两人手中读书人是最多的，倒是可以一试。 唯一受到损害最大的就是寒门。 因为世家子弟和书院中的学生都可以学到这些知识，而寒门子弟，那是没有机会的。 如此一来…… 徐宗元对于寒门子弟是没什么偏见的，但是这个没偏见，仅限于那些有天资的人。 他是唯学问论。学问好的，自然能得到他的认可和照顾，若是学问不好的，贩夫走卒，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所以这么一想，他又觉得关系不大。可行。 反正只要那些天资好的人，考进了书院里面，都可以得到学习天书的机会。 “为师倒是可以一试。” 谢来见徐老师真的同意了，心中佩服不已。 竟然连科举考试都能够影响，厉害了。 他还不知道徐老师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这次可以和世家联手。甚至可以帮助世家打压寒门。所以才敢这么承诺。 心中只觉得徐老师做了他一直想做，但是却做不了的事情。 让数理化，走遍天下。 发展科学技术。 想想就让人对未来充满无限的期望。 谢来相信自己以后也有机会的，正好徐老师把这事情做一遍，他以后可以搬运一些经验。 ……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6节 谢来忙忙碌碌的日子里，杏花也到了云州府了。稳定下来之后，就立刻给谢来写了信。 告诉他，已经到了云州府了，而且还看到了大哥来福。 她也在那边找到了合适的店铺，准备帮家里在这边置办铺面，和云州府一起做茶叶生意。 孙知府已经决定用谢来的法子，在云州府建立茶厂，这茶厂为了销量，要和一些商户合作，来福要争取。杏花也准备在这边学习一下，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让谢来不要担心。 她觉得这地方比家里的情况要复杂。能在这里搞清楚状况，能学到不少东西。 以后面对各种算计的情况，也更有经验去应对。 谢来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边好歹有熟人，母亲说的对，自己选的路，总要自己走下去。 自己不该总是惦记着。 倒是孙大庆，给谢来写的信比杏花还多。 每个时期的茶厂建设都给谢来“汇报”一声。希望得到谢来的指点。 也许是商会真的真的遇到了什么变故。这次云州府倒是一切顺利。 反正孙知府实行的茶厂，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的。年底收税的时候，按照谢来的法子，收购茶叶，卖粮食的，都十分顺利。 暂时还真的把茶叶商会给压制住了。这让孙大庆和孙知府都看到了希望。 就和谢来说的一样，商会此次的行为，没准还真的是一次机会。万幸他们抓住了，所以有了现在压制商会的局面。 哪怕茶叶商会后面缓过来了，也不能再一家独大了。 也正是因为茶厂的建设，让云州府更加热闹。杏花也从中看到了机会，想在那边独自做一点事业。因为路途遥远，中途过年，她也没回来，就在外面过的。也写了信回来解释了。说她能在外面的时间不多，正是抓紧时间的时候。等谢来去赶考了，她就要回来守着家了。 希望母亲和姨娘能谅解。 谢夫人倒是理解，因为路途不止遥远，且也有一定的危险，能尽量不在外面奔波就最好了。 倒是叶姨娘伤心，说闺女出了门竟然都不想回家了。她整日里惦记着，还准备等杏花回来之后，就不让再出去了。 还好叶姨娘这气也没两天，府上就出了喜事，她也气不起来了。 一是来福哥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了，这一次又抬回来五千两银子，正式的完成了谢夫人对他的考核，日后总算可以不受束缚，想回家就回家了。 谢夫人依旧没收这五千两银子，只让他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业。 来福哥就说自己准备在各大府城开店。以后就专心经商了。 他这条路已经走通了，而且觉得十分有意思。所以并不准备再回家来管事。 这当然不是让叶姨娘消了怒火的喜事，说的是另外一桩——桃花姐有喜了。 这算是家里自牛哥儿之后，第二个添丁进口的事情了。 叶姨娘高兴坏了，整日里笑呵呵的，冲淡了小闺女离家远走的哀愁。 谢来也无比高兴。 他觉得当叔叔和当舅舅的感觉是不同的。 特别孩子的母亲，是他最喜欢的，温柔的桃花姐。 可惜桃花姐肚子还小，完全看不出来。谢来去看过一次之后，没看出什么来，想着这孩子还要等好久才出来呢。 白庭生也高兴，同时也很紧张。因为他暂时无法给桃花提供好的条件。一切都是桃花自己置办的。 所以他担心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谢来道，“不在贵重，而在心意。平日里嘘寒问暖，体贴照顾，这比什么都好。特别是照顾她的情绪，女子在怀孕时候，情绪会比较容易波动。你要多体谅，不要去和她吵架，或者责怪她。” 白庭生一一记下。然后好奇的问道，“来弟你竟然如此懂这些。”自从和桃花结婚之后，他也夫凭妻贵的改口了。从谢兄变成了来弟。 谢来咳了咳，“这都是因为我真心爱她们。想了解她们关心她们。但凡用心，就必定能有成效。” 白庭生立马觉得受教了。 来弟才华横溢，又是举人之身，却依对女子如此尊重爱护。他自当效仿。且桃花也值得。 有了孩子，白庭生自然更加上进。每日里还专门读书给桃花听。权当了谢来教他的胎教。 如此一来，又可以读书，又可以陪伴妻儿。两全其美。 第171章 姨娘催婚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实在太幸福,虽然乡试将近，白庭生倒是没有曾经那种焦虑的心情了。 缓解了压力，读书反而更有效果了。 不过临近考试那两月,桃花也不让他回房间了陪伴自己了,让他最后好好温习。怕他分了心。 毕竟若是不中，又是三年。 桃花虽然不求丈夫多出息,但是她也知道,白庭生是个有抱负的人。是不会甘于一辈子在这里做教书先生的。 谢来也没闲着,将自己之前复习的一些资料早已准备妥当,给了白庭生,也让人送去府城的青云书院,给来禄一份。 这两人今年都是要下场考试的。 谢来挺为他们操心的。 不止谢来操心,叶姨娘和吴姨娘都操心。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女婿，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反正每日里没少往小佛堂里面跑。 谢来也没劝阻叶姨娘这种“迷信”行为。 他想着,自己都能穿越了,脑子里还有个大讲堂，谁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神佛呢？没准还真能有点效果。 不过吃饭的时候，叶姨娘还是唉声叹气。“当年你考试，我都没这么操心过。” 谢来吃下米饭，嗯了一声,“姨娘是真心疼爱女婿。” “谁说的,这还是因为我儿子聪明。”叶姨娘骄傲道。 谢来：“……”原来是为了炫耀儿子。 叶姨娘问道，“来儿啊,你说你姐夫能考中吗？这要是考中了,你姐姐好歹也是举人夫人啊，这以后……” 谢来道，“姨娘,你别操心。我姐姐早就是举人姐姐了，当不当举人夫人，也不是那么必要了。一切顺其自然。” “……你懂什么，哎，你还小，你不懂。等你日后成亲了，你就懂了。”叶姨娘想着，自己儿子还是不开窍。不懂女人的心思。 哪个女人不想妻凭夫贵。 谢来想着，那他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动了。 结婚是不会结婚的，只能一辈子当个快乐的单身狗了。 ……越是临近考试，整个谢家村，似乎都开始不一样了。 因为今年谢家村参加考试的人还不少。都是之前谢夫人资助的秀才。 都期望早日考中举人，不止自己青云直上，也能回报谢家人的恩情。 所以都开始一心苦读起来，连课堂的课都减少了。甚至有时候都是孩子们自己复习。 对此谢夫人和林夫子都没说什么。 毕竟孩子们还不着急，这些年轻的夫子们倒是到了人生的关键时刻了。 整个谢家村里，看起来最“悠闲”的反而还是谢来了。 他的会试要等年后二月。还有小半年。所以并不算太着急。 他都是晚上学习，白天反而会在村里小小的转悠一下，放松心情。 当然，最主要的是，谢来最近已经开始做模拟试卷了。 就是几位夫子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历年会试考题，让他做。 这些试卷在这个时代，算是稀缺的教育资源了。 毕竟会试的考题，只有朝中的一些大臣能够拿到。且职位还不能低了。 另外就靠着一些考完试的考生考完之后出来默写。 不过要想拿到齐全的资源也不容易。 谢来每日都沉浸在题海之中。他觉得自己要是不放松，担心自己会被题海淹没。只是每日里也不敢多转悠。作为十五岁的少年郎，谢来如今已经身材修长，玉树临风。按照书童柱子的说法，少爷一走出去，田地里的小娘子们都红着脸偷看。连犁地的老黄牛都要多看几眼。 谢来一听，就总是避开了。以免回头率过高，影响佃户们的工作。 在学子们备考的期间，大虞皇朝也迎来了一段和平的时光。 上次和蛮人大战胜利之后，又经历了几次小摩擦，都没讨着什么好处。特别是大虞的人带兵剿了几个蛮人小部落之后，更是蛮人的气焰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蛮人也要休养生息，于是提出和大虞和谈。签了停战协议。 这让整个大虞皇朝的百姓都十分欣喜，能不打仗，谁又希望打仗呢？ 而这会儿，谢来也收到了来寿的信件。 这小子手底下管的人又多了。 原因是，他带着人，袭击了蛮人的部落。而且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能带兵去蛮人的地盘搞事的人。 来寿在信中和谢来道，“来弟，我以后一定要和你故事里的那位霍将军一样，马踏蛮人，打去蛮人的老巢，翻了他们的祖坟。把他们赶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谢来：“……”他的故事威力这么大？ 咳咳，应该不是。谢来觉得主要还是故事里的人魅力太大了。 比如让三哥离家出走的孙大圣，比如让三哥敢于出击蛮人的霍大将军。 因为这两人的人格魅力让三哥折服，所以引为人生导师。 谢来突然想到了自己。 他自己是以谁为导师？谢来想的是，天下人人都过上好日子，平等，富足。强大。 谢来想到了一个人，然后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使劲儿搓搓自己的脸，“清醒点！”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7节 …… 八月考试，七月中旬，白庭生他们就出发了。 这一次考试，谢家安排的同样妥妥当当的。特别是白庭生，头一次感受到了这么多人对他的关心和期待。 凡事妥妥当当。 妻子桃花更是大着肚子，就为他收拾行囊。 妻弟谢来，还来给他传授考试的经验。教他什么精神放松法。 一直在路上，白庭生都在感动中度过的。 想着，不管以后是否青云直上，都不能忘了谢家对他的好，不能忘了桃花的好。 到了府城，白庭生什么也不用操心，就一心准备考试即可。 谢家给他也安排了一个跟班，帮他打探消息。照顾他起居生活。 白庭生倒是抽空去找了一趟来禄，问他可有不懂的问题。 他在家中用谢来的那些复习资料的时候，有不懂的地方，都能得到谢来的指点。 所以这次出来，他也把自己的问题整理了一份，给来禄。担心他也有不懂的地方。谢家人真心待他，他当然也要真心待谢家人。 哪怕他没考中，来禄考中也是好的。 还真给来禄帮了忙。 因为来禄在府城这边，不方便找谢来指教。 又不敢写信回去打扰谢来温习。毕竟谢来的任务重。来禄可知道他家老四的志愿的，那是他压根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有了姐夫白庭生送来的复习资料，倒是能让他再临时抱个佛脚了。 送完资料，两人就各自回去温习，安安心心备考。 到了正式入考场这日，才离开自己的住所。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全天下的学子们心情澎湃的日子。 虞都的青云书院里面，徐宗元也想起了今日乡试。 他想起了自己的学生谢来了。 明年开春就要进行会试了。 应当是要来虞都了。想到此处，他笑着摸了摸胡子。 “老师，有个实验器皿，我们做不出来。没有这个，我们不好做剩下的实验。” 徐宗元道，“都学这么久了还做不出来？枉我当初还以为你们个个天资不凡。”然后没好气的进屋里去。学生们不曾回一句。 毕竟老师实在让他们心生敬佩。花甲之年了，竟然还能研究出天学这样的学问。 …… 乡试一考就是许多天。 谢家村的人都在惦记着。吴姨娘和叶姨娘几乎是数着日子过来的。考完试之后，就算着要多久回来了。 看着她们两人这么辛苦，钱姨娘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今年不行，以后继续考。还年轻呢。当初老爷考了多久了都还在考呢。” “说他做什么？讨厌。”叶姨娘不高兴。 吴姨娘也想说，拿老爷和她家宝贝来禄比，那是辱来禄了。 钱姨娘抱着自家大孙子，“话说回来，来禄回来了，是不是也要说亲了？” 吴姨娘心里一动。 还真是，来禄年纪可不小了。马上就就是弱冠之龄了。 吴姨娘道，“是该说了。”反正念书也不耽误娶媳妇。她都想好了，最好找个同样是地主家的闺女，性子柔和，能管得住家就行。太好看了，怕耽误儿子前程。 她磕了磕瓜子，看着叶姨娘，“你家来儿是不是也要顺带着先看着，别等着以后考去外面了，又要耽误了。” 叶姨娘叹气，一脸愁容，“难啊。你们说郎才女貌这样才般配，我家来儿有才有貌，得找个什么样的仙女，才配得上他啊？咱这小地方，有吗？” 吴姨娘：“……” 钱姨娘抱着孙子哄着，不参与斗争。 反正如今她有大孙子了。不用像她们两人那样操心。 吴姨娘立马道，“钱姐姐，你家老二是不是也要找了，和来禄一般大呢。” 钱姨娘想起，自己还有在外的儿子来寿。 在外当着兵呢，好像比来禄更应该操心。 叶姨娘看两人那样子，拿着帕子捂嘴笑，“反正我家来儿最不用操心的。” 哪个大姑娘小媳妇不喜欢她家来儿啊。 那模样，就和天上的神仙下凡一样。仙气飘飘的。 姨娘们虽然要开始催婚了，但是好在也看的清形势，知道不能着急。得先等着。 等考完试再说，以免乱了孩子们的心思。 第172章 中举了 谢家人想着两人大概是要等出榜了才会回来,这还要许多天，也就没再念叨。 没成想，考完试也才两天,两人就回来了。 管家高兴的报喜的,家里人都出来。 桃花也从屋里出来,这些日子她都是在娘家住着的。 看到白庭生回来了，也很是诧异。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白庭生道,“在那边等着也是白等的,不如早日回来。” 作为有经验的人,白庭生知道在那边等着是没意义的。除了每日里被人约着去吟诗作对，谈古论今之外，就是在屋里苦等。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浪费时间,开销还大。 关键是他心里还记挂着孕中的妻子。 来禄道,“反正到时候会报喜的。我们毕竟不是第一次考了，都有经验了。” 吴姨娘道，“瞧你，不是第一次考,倒是让你很光荣似的。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考试。”然后问来禄,“考的如何？” 来禄道，“孩儿觉得还算不错。” 吴姨娘想问,还算不错是考上了还是考不上？ 但是一想,这还没出结果呢,也就没问了。 叶姨娘也想问女婿来着,但是看着女儿女婿那黏糊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过去打扰两口子。而是拉着儿子，让谢来回头偷偷问问。 谢来道，“问啥,姐夫说什么都是不准的，考不考得上，得考阅卷老师了。姨娘别担心了，这几天放开心思等结果就成。” 叶姨娘心里叹气，能放开心思吗？ 女婿也不算小了。一耽搁就是三年呢。 还是谢夫人最放得开，从外面回来，知道儿子和女婿回来了，一句也没问，只让管家安排好吃的。给两人接风洗尘。 来禄吃完饭，就去找谢来，“来儿，你说我能考中吗？” 谢来正在看书，闻言就道，“这我哪里知道，你心里没数？” 来禄看看左右，然后小声凑过去，“我觉得……有那么点机会。我复习的很不错，做题的时候，感觉比上次要好很多，有一中胸有成竹的感觉。但是我怕这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敢和别人说。” 谢来哈哈笑，“二哥，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来禄叹气，“就怕没中，心里难受会。” 虽然还可以考，但是三年又三年。对人的心情也是一中折磨。 来禄想着以前自己笑话别人考到老，要是轮到自己，可能还不如别人，至少自己就没那个信心一直考到老。可能中途就要放弃了，回家当教书先生罢了。 谢来道，“二哥，别有压力。考试说白了，就是我们上升的一个工具罢了。若是还没考上，不是代表我们学识不行，可能我们还没摸透这个工具的脉络。而且考试除了自身学识之外，还和考试的环境，以及阅卷官的喜好也有关系。这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所以放开心态。” “你这一说，我怎么就……” 来禄摸了摸心口，打算不再想这个事情了。 吴姨娘很快就给他转移注意力了，回家才两天呢，就和他商量着娶媳妇的事情。 来禄：“……” 吴姨娘道，“我知道你读书多，眼界也高了，可这娶妻娶贤，不要那么讲究。我给你看的肯定不错。到时候让夫人也给你掌掌眼，觉得不错，这事儿就定了。” 来禄心里憋屈，“就没说我也看着不错？” 吴姨娘道，“你看着不错有什么用？为娘的是为你好，若是你太喜欢，到时候就容易乱了心，不爱念书了。“ 来禄无法接受。 要是以前，他也许就接受了。毕竟那会儿他的思想是老师和长辈们说的话就是对的，要听。 可现在有桃花和杏花当榜样，来禄也开始崇尚自由了。坚决不同意盲婚哑嫁。 这个词还是谢来告诉他，觉得这中不好。会造成不幸福的婚姻。 来禄不同意，又怕姨娘催他，所以干脆搬谢来屋里来休息了。 谢来知道他被催婚，乐的咯咯笑。 来禄道，“你笑什么，等你到了年纪，你就知道厉害了。” 谢来道，“我才不怕呢，我还要两年呢。” 主要是他考中之后，也不在家里。长辈们也不能管着。到时候他在找个借口，说自己为了志愿不愿意结婚，或者干脆就说自己某方面不行算。 反正也确实不行，不管男女都不行。 谢来是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结婚的，所以不操心。 只笑话来禄被催婚。但是也劝来禄，“你要是真怕被催，就自己想法子找个合心意的。毕竟年纪到了，可以开始考虑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8节 至于自由恋爱，谢来觉得这个几率对来禄来说很难。 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去哪里和你谈恋爱。人家也不敢啊。 来禄不赞同。“怎么不能拖了？林夫子这个年纪都没找呢。” 谢来道，“那不是特殊情况吗？当年也不是不想找，是找不到。现在是年纪到了也不想找了。你不能和他比。” 来禄郁闷，“你要是再说，我就直接走了。”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谢来道，“我同情你。”被催婚也确实挺可怜的。 在他的上一世那个世界，催婚已经是所有适龄男女的噩梦了。 可能是来禄的反应太过激烈，所以吴姨娘也就不催了，但是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了。 没办法，等待的日子总是让人心焦。本来有个事情转移注意力也好啊，可儿子不配合。 就叶姨娘和吴姨娘轮流往小佛堂跑了许多日子之后，村口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三年前，谢来中举那会儿留下的贺喜声如今还在呢。 听着动静了，谢家人都冲了出来。就连谢夫人这两日也没怎么出门，嘴里没说，但是其实也是在等消息的。只是她比姨娘们沉得住气，出来的时候，还很镇定，吩咐管家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不管是自家孩子中举，还是一起去的其他书生中举，谢家该给的喜钱都不能少了。 吴姨娘和叶姨娘都往前面凑着，巴不得立马就冲上去问，谁中举了？ 但是也有些不敢。怕得到的答案是她们不喜欢的。 犹犹豫豫之间，人就走到自家大门前面来了。 谢夫人亲自接待。 报喜的还是老熟人，之前是给谢来报喜的，知道这是谢举人家中。如今这里又出了举人了，这可是全县的大喜事啊。 县太爷要不是太爱面子，都想亲自来了。 先是和谢夫人见了礼，然后问谢来禄老爷可是这里？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是也是为了一份稳妥。以免出错。 谢来禄忍着激动走了出来，“正是。” “恭喜谢来禄老爷高中本届乡试举人，” 听到了来禄的名字，吴姨娘啊了一声，直接晕倒了。 倒在了旁边叶姨娘的身边。 叶姨娘难受不已，她的女婿没中？ 然后安慰自己，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情，儿子中了，女婿自然就没那么顺利了。 刚这么想，又听那人问，白庭生老爷是否也在此地，当时留的是谢家的地址。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这白庭生和谢家的关系。 谢夫人就说，“这是我的女婿。” 报喜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门三举人啊！ 女婿也是半子嘛。而且女婿不留自家的住址，反而是丈母娘家里的住址，这也充分的说明了某些问题。 白庭生也从后面走了出来。 又是一阵连连的道喜声，“恭喜白老爷，高中本届举人。” 听到这道喜的声音，叶姨娘也啊了一声，倒下了。 谢来吓坏了，这咋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然后就看叶姨娘对着他眨了眨眼。 明显是装的。 谢来一想就明白了。吴姨娘因为二哥中举而晕倒。姨娘自然也要为了女婿晕一晕，以此来表示自己对女婿的重视。 只是……这也要比吗？ 谢来想不通，但是不妨碍他配合。赶紧招呼老妈子们帮着把姨娘们抬进去。 谢夫人淡定的先给喜钱报喜的人，然后招呼他们在家里吃酒。 这些人也没拒绝，毕竟这可是举人老爷家里的酒席啊。谁也想沾沾喜气。 一门三举人，这样的喜气，谁不想自家也有啊？ 这边安排了招待这些人，谢夫人就通知管家，让他安排人去采买食材，把田地里能吃的都给弄出来，摆上流水席。 这样的大喜事不庆祝一下，村里人都要说闲话了。 管家喜的声音都变调了，走路都和飞一样的。 至于看热闹的人，更是议论纷纷，谢地主家里人又中举了。 这次还是两个，二公子和大姑爷。 谢家这祖坟是不是埋的特别好啊。 已经有村里的老人准备去围观一下他们家祖坟怎么埋的，是不是讲究什么方位，想学着点。 进了屋里，白庭生和来禄都给谢夫人见礼，感谢谢夫人的栽培。 不管是来禄，还是白庭生，对谢夫人是打心眼里尊敬。 来禄自不必说，就是白庭生，若是当日没谢夫人的资助，如今也不知道在哪里窝着呢。哪里能有这几年不愁吃喝的日子，不止能安安心心的读书，还能得到名师教导，得到小舅子来儿指点。 白庭生考试的时候就发现了，小舅子的指点很有用，总是能让他在破题的时候，灵机一动。 所以他知道，自己能中举，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能耐，而是少不了谢家。 谢夫人道，“你们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离不开你们自己争气，这多年的苦读。如今苦尽甘来，也不能骄傲自满，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日后会试殿试也不是简单的。若是日后真能考中，也要守住本心，可万万不能做那鱼肉百姓之人。” 来禄和白庭生立马应了，“孩儿/小婿谨记母亲教诲。” 谢夫人又问白庭生，“你如今中举，可要回老家去报喜？” 白庭生道，“家中只怕也不关心小婿的这些事情，倒是无需回去报喜。只是小婿想找个时间，回去给先母报喜。桃花如今有了身孕，我又中举，这一桩桩的，小婿想告诉她。” 谢夫人点头，“理该如此，等这几日忙完了就去吧。” 屋里，叶姨娘已经醒来了，正在抱着自己女儿笑。 谢来坐在边上看着，觉得叶姨娘要乐疯了。 “姨娘，不至于。” “哪里不至于？你姐夫可是举人了，以后你姐姐就是举人夫人了。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姐姐以后过不完的好日子。我的女儿，是举人夫人。”叶姨娘说着，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谢来也就不说了。 姨娘作为女子之身，从小被卖，后来又给人做妾。哪怕后来日子过的好了，也让她学了很多东西。但是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是融入了骨子里的。 可能在她的心里，女儿荣耀了，才能让她得到安慰。 相比之下，桃花姐姐反而还淡定许多。 在她看来，白庭生中举，是完成了他自己的志向。她为白庭生高兴，但是也不至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因为她并不以自己是举人夫人为荣。 在她看来，自己最大的依仗，还是自己的家人和铺子。 丈夫的荣耀对她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谢家如今一门三举人的事情，不止在谢家村传遍了，更是在整个下临县都要传遍了。 谢夫人觉得，大概整个府城都会传遍。毕竟这样的家庭也是很少的。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仔细一想，也觉得这是应该的。小儿子是有天资，文曲星下凡。 二儿子来禄，考入青云书院这样名满天下的书院，考两次中举，也不稀奇。 至于女婿白庭生，也是考了好多次了，且后来又跟着林举人和自家小儿子谢来一起学习。中举也就是情理之中。 于是谢夫人倒是坦然面对这个惊喜。每日里接待来拜访的宾客们，倒是也十分有礼数。但是也只接待了几天罢了，后面谁来也不接待。 理由是小儿子要考会试了。要备考。不方便待客。 第173章 杏花归来 因为谢来要参加会试的缘故,谢家也开始闭门谢客。 来禄和白庭生也没有要高调的想法。 毕竟家里的谢来当初考的那样好，都一直低调，他们更不可能有什么心思了。 来禄预备会试的时候也去都城走一遭,摸摸会试的底子，所以就老老实实继续温习功课。 白庭生则今年不准备下场考试了,他的底子到底不如谢来和来禄。是完全没把握的。 而且现在妻子还有孕在身,他如果备考开年的会试,那就又要完全顾不上家中了。衡量之后,白庭生觉得不必为了一场没有希望的考试,去耽误这样的时光。还不如放弃考试，慢慢为三年之后的考试做准备,也能好好陪伴妻子。 他把这事情和桃花说了。 桃花也觉得这样好。正好弟弟考完之后，到时候也能传授经验给他。 现在复习功课，没有名师指导,桃花也觉得以自己丈夫的资质,很难考中。 白庭生不去参加会试的事情,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 毕竟已经是举人了，也不急于一时。倒是谢夫人让白庭生趁着这个机会,回一趟老家去报喜去。 之前白庭生就说要回老家的。正好不去考试,就趁着现在桃花身子还不算重,赶紧去。 同一个县里，路程也不远，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只是谢家人打量着白庭生这回回去，身份不同，大概是要在那边待上两日的。 结果当天，白庭生就回来了。和谢夫人禀明情况,说族里给他母亲重新修了坟茔了，已经祭拜了先母，并且禀明了情况。 谢夫人道，“你如今已有了功名，她也该放心了。日后也要勤学，不能松懈了。” “谨遵岳母大人教诲。”白庭生恭恭敬敬道。没有因为自己身份转变，而对谢夫人这个岳母有丝毫的怠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09节 晚间，他和谢来一起吃饭后消食，感慨良多。 “来弟，我算是经历人情冷暖了。你知道吗，我这次回去，还未归家，族里早已将我母亲坟茔修好了。见我回来，就闹着要休掉我那继母。仿佛我往日里受到的苛待，他们今日才看到一样。将一切的罪责都归咎于我那继母。以为这样，我就能回到族里。” 白庭生说完淡淡的笑了一下，“殊不知，就是他们冷眼旁观的姿态，才是让我下定决心离开族里主要原因。且我也不会同意他们休掉我继母。否则日后传出去，我一朝中举，就逼走我的长辈，日后岂不是被他们拿捏？” 谢来拍拍他，“姐夫，你是个明白人。” 白庭生叹气，“我倒是也想糊涂一点，可是没有这个机会。来弟，我是看出来了，这功名利禄带来的不是亲情，而是虚情假意。在你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的人，才是最应该珍惜的人。” 谢来郑重点头。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白庭生这觉悟很高，很不错。 白庭生归家之后，就一直陪着妻子待产。 谢来则安安心心读书。 如今家中，头等大事儿就是谢来开年要参加的会试。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家族命运的大事情。 不管是谢夫人这些主家的人，还是谢家村的人，都惦记着这个事儿。 如果族里能出一个进士，那可真是全族飞升了。 连村里的放牛娃路过谢家门口的时候，都不敢出声，就怕打扰了谢来读书。 反而谢来自己倒是很放松。每日里写文章，然后和自己的老师们探讨。 还能抽出时间来，给自己的外甥准备见面礼。 只是谢来没想到，这见面的时间倒是来得快。 他晚上上课的时候，桃花姐就发作了。 家里人也没人打扰他，所以谢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桃花姐晚上就发作了。而且生了一晚上还没生出来。谢来急匆匆的就往外跑去。连鞋袜都没穿。 桃花的产房是在桃花自己的宅子里面，谢家的老妈子们都过去帮忙了，产婆和大夫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姨娘们也都过来帮忙了。 只是桃花姐这是头胎，生的比较艰难。 谢来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的时候，就看着钱姨娘和吴姨娘她们在外面求神拜佛的，白庭生则脸色苍白，在门口走来走去，看起来十分狼狈。 看谢来过来了，吴姨娘道，“哎呀，你怎的跑过来了，这里你也帮不上忙。” 谢来着急问道，“姨娘，我姐姐怎么样了？” “在里面呢，没这么快。你姨娘也在里面。你放心好了，女人生孩子就这样的。” 谢来担心不已，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也没学过医术。更没给人接生过孩子。 只知道在他那个世界里，哪怕医学那么发达，女人生孩子都不轻松。更何况是这里呢。 谢来心里十分害怕。脑子里想了很多个可能。 眼眶都开始红了。 甚至看旁边的白庭生也不顺眼了，为什么偏偏就是女人生孩子呢？ 不过白庭生比他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 如今桃花是他最亲的人了，他心里也害怕。 这会儿被刺激的，嘴里一直念叨。不生了，不生了。 谢来一听，这才舒坦了点，和白庭生道，“你看我姐姐多辛苦，姐夫，你得记住这一天。” 白庭生一个劲儿的点头。 恨不得指天发誓，这一胎平安落地，以后不生了。 谢来道，“本来就是，人活着开心就成，你可不能再让我姐受累了。你看看她现在多痛苦啊。要是换做我们男子，只怕是熬不住。” 说着捶打了一下白庭生的肚子一拳头。 “比这痛千百倍不止！” 吴姨娘和钱姨娘：“……”不就是生个孩子吗，多大事儿？ 就在白庭生捂着肚子的时候，屋里总算是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音。 外面的人都松了口气。 谢来和白庭生都想往里面冲，但是被拦住了。只能眼巴巴的在外面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叶姨娘有些愁容的从里面出来了。 谢来和白庭生冲过去。 谢来抓着自己姨娘道，“姨娘，姐姐怎么样？” “累着睡着了。”叶姨娘说完，看了眼自己的女婿，“生了个千金。” 谢来惊喜的尖叫，“我有外甥女了！” “我有闺女了！”白庭生也欢喜。 叶姨娘看到女婿没什么想法，心里就放心了，安慰道，“你们还年轻，日后还能再生。” 谢来道，“姐夫说不想生了，是吧姐夫。” 白庭生点头，然后说道，“姨娘，我想去看看桃花和孩子。” 叶姨娘就放他进去了。 然后拉着谢来道，“你多宽慰你姐夫，你姐姐这投胎生的女儿……” 话还没说完，谢来道，“安慰他作甚？生孩子的是我姐姐，也该他去安慰我姐姐。桃花姐多辛苦啊。” 叶姨娘道，“你懂什么，男人还是注重子嗣。” 谢来道，“那是他的事情。” 作为小舅子，谢来是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姐姐为了给别人生儿子而整天操心的。哪怕是他的好兄弟白庭生也不行。 叶姨娘道，“那你就争气点，考个进士回来。” 她想着，只要自家儿子争气，女儿总不会受委屈。 谢来也不想与她再争辩，毕竟有些思想已经许多年了，不指望去改变了。 他现在就只想去看自己的外甥女。 过了一会儿，谢来可算是如愿了。 谢夫人把孩子抱在外屋来。谢来才得以进去。 看着里面眼睛都还没睁开，皱巴巴的婴儿，谢来心都化开了。 之前嫂子生牛哥儿的时候，他因为是小叔子，得避嫌，所以都不能去看孩子。得好久才能一眼。 所以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孩子。 虽然皱巴巴的，但是谢来还是觉得好看。 他小心的伸手碰了一下孩子的脑袋。想着以后一定要教她读书写字，让她快乐长大。 这会儿谢来甚至有个心愿，在下一代女孩儿长成之前，就给她们创造最一个自由的环境。 以后可以读书，上街。可以不再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 …… 桃花姐虽然生了个女孩儿，但是在谢夫人眼里，这都没区别。依然是摆了酒席庆祝。 看着家里这个态度，叶姨娘才算松了口气。 心里莫名的很是羡慕，也很感触。 觉得自家女儿有福气，生在这样的家里，又找了这样的女婿。 若是她当初也…… 随即想到，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运道，又怎么会生出来儿这样的孩子呢？ 这世上的事儿总是不那么圆满的。 她幼年的苦楚，大概就是为了如今的福气。 于是十分满足。 满月这日，家里又是大办，顺便也给孩子把名字也定了。这孩子名字早就是选好的，大名白敏，是白庭生自己取的，希望自己这孩子以后聪敏。 因为在他看来，聪明的女子才能过的好。就和孩子的母亲一样。听到他这想法的时候，桃花也是笑弯了眉毛。 她心里明白，这代表着，自己的丈夫以后对孩子的管教的方向就不会是往贤良淑德的方向培养。 这也代表着这个孩子以后走的路，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笑着道，“这名字好。” 至于小名，本来是找谢夫人取的，按照惯例是要取个贱名好养活。比如来福哥家里的牛哥儿。 谢夫人就想着就叫丫姐儿。树上的枝丫的意思。 谢来一听，立马说，“枝丫枝丫，不如叫枝枝。反正意思是一个。重字也显得亲切。” 听到谢夫人她们赞同的话之后，谢来暗自松了口气，觉得他家外甥女以后会感谢他这小舅舅的。 取完名字，谢来就被叶姨娘他们关起来念书了。不让他分心。 谢来也明白道理，虽然很想看外甥女，想热乎几天。但是也按捺住了。 每日里科学备考。也就吃饭出来放风的时候去看一眼。 不过天渐渐冷起来之后，桃花也不方便带孩子过来，谢来也就很少见孩子。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出门将近两年的杏花也回来了。 谢来听着消息，就赶紧过来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杏花的声音，比往日里要更爽朗。但是也透着几分厚重。 谢来这两年与她也经常通信。 虽然没见面，但是彼此消息倒是都知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0节 他是觉得杏花应该学了不少东西。但是这次看杏花，却又和往常不一样了。 谢来一想，岁数长了两岁，也该不一样了。 杏花正和长辈们说话，看到谢来了，站起来笑道，“来弟又长高了。” 谢来如今个头确实不低。毕竟吃的好喝的好，每日里也坚持运动，打拳。偶尔还要练骑射，所以个头长才比同龄人要高。 谢来笑着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路上多冷啊。” “你这不是要去考试了吗，我当初答应你的，你考试之前，我就回来。让你安心去考试。” 叶姨娘道，“瞧你说的，你不在家吗，谁还能让你不放心？” 杏花笑道，“是我想家了，找个借口回来。” 叶姨娘这才擦了擦眼角，“你知道就好。我还当你心里没这个家了。这么久才回来。”语气里是又气又委屈。 要是往日里，杏花可要反驳几句，但是现在则是顺从的安慰叶姨娘。踏踏实实的认了错。愣是把叶姨娘哄开心了。 “真是远香近臭，离得远了，都知道不让我生气了。”叶姨娘开心道。 众人笑了起来。 只有谢夫人看着杏花，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却也没真的笑起来。 晚间吃饭，杏花就和家里人讲了自己这一年在外面的见闻。 她本来就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讲的时候，也知道众人喜欢的点在哪里。愣是讲的和说书一样精彩。 什么智斗黑心商，帮助苦命劳工。然后在外面建了个什么共同会。如今收拢了一批工人帮着干活。 听着闺女这么本事，叶姨娘都不敢置信。“原来女人在外面也能做这么多的事情啊。” 杏花笑道，“那是自然，开始还有人对我有微词。可是后来就好了。” 谢来心里倒是有些不信，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问别的。 饭后，他还想和杏花说说话，但是杏花被谢夫人叫走了。他只能回屋里去念书去。 另外一边，杏花到了谢夫人这边，谢夫人就直接道，“在外面可受了委屈了？” 听到这话，杏花一下子没崩住，咬着唇，眼泪往下直落。 谢夫人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 作为曾经也在外面行走的人，她哪里不知道，女人在外面多艰难。 所以杏花说的那些，她都不信。 事情肯定是做成了的，没那么简单。 杏花知道瞒不过，所以把自己在外面的经历和谢夫人说了。 哪里有那样顺利，出去之后，她就恢复女儿身与人打交道了。她不想靠着孙知府那边，所以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孙家人来往。 她一个女儿身，还这么年轻。自然被人看不起。很多人不愿意与她做生意。 好的时候也就吃个闭门羹。坏的时候，还要被人言语侮辱。更甚者，坐在茶桌上谈生意，还要被人动手动脚。 杏花哪里经历过这些，当时还了手。对方是当地人，人多势众，差点她就吃了亏。还是报了谢来这个曾经的师爷的名号，这才逃过一次。 也是那一次，杏花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学会虚与委蛇。学会了放下暂时的委屈，保全自己。 不过哪怕这样，杏花在那边也不算好。总能听人背后议论她。给她编造一些莫须有的故事。 名声都被传坏了。 “母亲，我都习惯了。”杏花咬着牙根。然后笑道，“我现在也不在乎了。” 谢夫人道，“还要出去？” 杏花郑重的点头。 谢夫人伸手揉揉她的肩膀，“好。” 杏花忍不住伸手抱住谢夫人，“母亲，不要和他们说。谁也不说，就说我在外面都好。不要让她们担心难过。” “好。”谢夫人应了。 每一个掌家的人，都不会让家里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要如同一根柱子一样，顶着这个家。让家里人都觉得她无所畏惧，觉得她强大无比。 第174章 谢来赶考 杏花从谢夫人屋里出来,正要回去，就看到谢来站在门外不远处等着她。 看她出来，谢来笑了一下,“杏花姐。” 谢来心里当然不放心杏花。 他也是在外面游走过的人,知道外面世界有多险恶。更知道杏花姐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比男人更艰难数倍。 所以杏花姐越是报喜不报忧,他心里越是清楚杏花在外面的不容易。 他喊这一声，让杏花差点绷不住。但是还是强装镇定,忍住了。“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多冷啊。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你可是要考试的人。” 谢来笑道，“我要是这样弱，我干脆就不出门去考试了。” 这些年锻炼身体，他可没白费。 古人身体底子弱,加上基本上没什么抵抗力,所以他还是很注重养身的。 “我就是想知道外面有没有人欺负我们杏花姐。小时候你什么都和我说的。现在反而和我生分了。” 杏花抿了抿唇，“来弟,你总是这么聪明。从小就知道我的心思。不是我和你生分,是这世道，我和你说了有什么用？” 说着，眼睛憋不住红了，但是愣是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 谢来走过去，伸手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至少，我可以让你靠着哭一哭。” 杏花终于憋不住的哭了起来。但是只是抽泣，并没有出声。 谢来心里叹气。 他低头，看看身材娇小的杏花姐。 这世上的男人看着女人的时候，大多数和他这个视角是一样的。看着这样弱小的女子，他们如何能重视,如何能愿意让她们骑在自己的头上？ 所以女子想要站起来，比男人难千百倍。 杏花也只是哭了片刻，就抬起头擦干眼泪了，“不要让他们知道。” 谢来想着，这不是他让不让的问题，姨娘们也不傻。都是女人，能不知道女人在外面多困难？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不过谢来也愿意成全杏花姐的倔强，“好。” 谢来看她眼睛红彤彤的，问道，“真的还要坚持下去吗？杏花姐，这条路走下去，真的很不容易。”强势如他的母亲，当年不是也不得不嫁给谭玉那样的人吗？ 杏花坚定道，“来弟，这条路虽然不好走，但是至少我的命运是捏在我自己的手里的。若是放弃了，日后我过的好不好，就是在别人手里了。嫁人生子，好不好，都凭运气了。” 谢来想说有我。但是觉得这么一来，似乎也显得有些轻视杏花了。 他又想起自己要走的路，也不容易啊。不也是还是坚定的想走下去吗？他不是也是，不想生活在如同一潭死水一样的社会吗？ 说来说去，自己和杏花姐目的是一样的。冲破束缚。 谢来顿时笑了，点头道，“好。咱们一起加油。” 杏花知道加油的意思，谢来说过，就是往油灯里添了油，灯能继续亮下去。 她笑道，“这是我们女子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好好考试，做个好官。实现你们同志会的志愿。” 谢来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实现同志会的志愿。” 不管谢家人是否知道杏花在外面的委屈，反正是没人再提起过。而是欢欢喜喜的开始准备过大年。 因为谢来开年要去都城考试，除了杏花赶回来之外，来福也提前从外地赶回来了。 他准备护送自己的兄弟去都城，毕竟他走南闯北的，外面的经验也更熟悉一些。有他护送，家里人能更安心。 今年过年，家里只有来寿没回来。倒是让人写了信回来了。 说是每年年关，蛮人都会来大虞边境恶心人，所以他是没法回来过年了。给家里人寄了东西。另外让谢来好好考试，以后自己立了功了，没准能去都城看看谢来。 钱姨娘看着儿子的信，又失望又开心。 失望的是，自己的儿子又不能回来一家团聚了。开心的是，人还活着。 有个当兵的儿子，就是让人这样揪心。 叶姨娘的心情比她好不了多少。来寿是已经出去了，钱姨娘的心态已经转变过来了。但是谢来可是即将出远门啊。 而且叶姨娘觉得，自己的儿子一旦考上了，肯定是要留在虞都的。这么远的路程，以后何时能再见面啊。 一想起来，心中满是不舍。 晚上暗自垂泪。白天还不好在孩子们勉强表现出来。怕孩子惦记自己，影响了前程。只能每天忙忙碌碌的给谢来准备出行要用的行李。 等谢来的行李被请的商队先行运走的时候，才知道这么一大堆。 他惊叹道，“我是要去考试的啊。” 叶姨娘道，“你是考试，万一考中了，不是要在那边留许久？外面的东西哪里有家里的好？” 桃花笑着道，“来弟，你就别辜负姨娘的心意了。出门在外的，多带一点没事儿。” 谢来也就作罢了，都是家里人的一片心意。 谢夫人倒是没这么仔细，而是直接塞的银票。虽然路上有来福护着，但是自己口袋里有银子才是正事。 谢夫人又交代来福，已经早就在都城置办了一套宅子。让他到时候直接带着谢来去宅子里住。不要住外面。 虞都人员复杂，万一遇到一些宵小之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来想着自己上辈子也没这样的待遇啊。考试有人送考，还在考场旁边置办了房子，这要是上辈子，不考个顶级名校，都对不起家里人的付出了。 于是临走的时候，给谢夫人磕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 谢夫人笑着扶起他，然后把谢来还回去的信物又给了谢来，“若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大事情，可以去丞相府找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1节 谢来也没推辞，毕竟虞都那种地方，一块砖头掉下来就能砸到一个达官显贵。谁知道自己会不会遇到一些跋扈之人。 “谢谢母亲。” 谢夫人道，“去吧。” 谢来再次拜别各位长辈和兄长姐姐们，这才转身踏上马车。 回头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回看的时候，家里人还站着，他招了招手，“都回去吧，外面冷。都回去。” 大伙儿都没走，谁舍得回去啊。 这一走，不知道归期是何时。 谢来也一直看着她们，等实在看不到了，才回到马车里面叹气。 还是交通不便利。这要是在他上辈子，去首都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情。 他想了想，干脆进了空间里面。 原本他是准备进来学习的，因为在马车里看书会头晕，还会导致近视。 谁知道三位老师学堂的灯都是亮的。不用想，就知道是在惦记自己出行的事情呢。 谢来想了想，先去了马老师这边。因为马老师是给人做事的，空余时间比较少。 他进了课堂，就看到马老师在里面坐着，一副等人的样子。 谢来马上见礼，“老师，” 司马丞相看到谢来进了学堂，心里松了口气，面上镇定的问道，“出发了？” 谢来道，“如今正在马车上，我兄长说，大概半月可以到。” 就这个时间，还是因为全程马车呢。 换做是很多赶考的寒门子弟，大多数靠步行。哪怕坐马车也要赶巧了才有一趟车。要比他多出一倍的时间。 司马丞相问道，“住处可安排好了？” “家中皆已经安排妥当了。” 司马丞相又问他居住何处。 谢来如实相告。 司马丞相点点头，“如今为师该教的都已经教你了，现在再给你说一些去了都城赶考要注意的事宜。以免你遭人暗算。” 谢来如今也不是以前那样什么都往好处想的小白兔了。知道在外行走不容易。更何况是都城那种地方。更是要各种小心了，连忙虚心请教。 司马丞相严肃的叮嘱他，不要出门，不要太高调，不要与世家子弟走的太近。 “有些大才子考前倒是声名远播，但是也恰恰如此，容易成为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且上位者也不大喜欢这种锋芒毕露的人。你寒门出身，切记不要与世家子弟走的太近，否则寒门官员会看不起你，而世家之中也会看轻你。安心备考。等你考中了，该有的都会有的。” 说着拍了拍谢来的肩膀，“为师对你寄予厚望。” 谢来认真的应了，“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然后看了眼司马丞相，欲言又止。 司马丞相问道，“怎么了？” “老师……您真的只是给人当管家的吗？” 他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了，因为马老师的气度，以及见识，真的不像是管家。 司马丞相笑了起来，“为师还真没骗你，为师就是管家。你可不要瞧不起管家，管理上上下下的家业，这见识可不比家主要少。你以后会明白的。” 谢来：“……”真是管家？ 见马老师坚定自己是个管家，谢来也就没再多说。反正不管是什么，都是他的老师。 和徐老师，云老师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而且自己如今的官场经验，也多是马老师传授的。两人比较有话聊。他与马老师更多了一层忘年交的感觉。 见完马老师之后，谢来就去见了徐老师和云老师。 两人还真的都在一块儿，看样子也是在等谢来的。 看到谢来来了，两人也是一番勉励。倒是没有再考校谢来的学问。 谢来如今的学问，在他们看来，考个进士是绰绰有余的。徐宗元更是觉得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孩子悟性极高。 唯一的不确定就是皇帝那边。 皇帝用人可不是光考校学问的。所以这些年来，哪怕徐宗元的学生，也不是个个都能考中状元的。 两人问了谢来去都城之后的安排之后，就让谢来去休息了。 等谢来离开之后，徐宗元和云太傅互相对视一眼。 徐宗元道，“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都不能提前去见来儿。” 云太傅道，“我难道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徐宗元冷笑，“谁知道呢，你这人就是诡计多端。” 他可太清楚这姓云的了，没点儿心思，能把那些世家管的服服帖帖？ 云太傅摸了摸胡子，“这事情老夫明白。你放心吧，就算是为了来儿的未来，我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接近来儿的。况且考试在即，我更不会扰乱他的心神。” “明白就好。”徐宗元还真怕这姓云的为了抢学生，提前去和来儿接触了。 徐宗元自己其实是想和谢来接触的，但是他也知道还不是时候。 一是怕考试之前相认，扰乱谢来的心思。二来就是怕谢来被人盯上了。 那司马丞相可是与世家，与他青云书院都不是很对付的。要知道寒门出身的来儿与他们走得近，岂不是要恼羞成怒？ 万一到时候使坏，害了来儿，如何是好？ 所以在来儿进殿试，高中进士之前，他们的关系肯定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一旦来儿中了进士，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第175章 云太傅的打算 因为来福的照顾,谢来这样路上倒是过的顺风顺水。 虽然舟车劳顿，但是好歹也算是吃喝不愁，风餐露宿。 和他想的一样,越往都城去，城市越发繁华。 不过有一点让谢来很是感触。 城市虽然繁华，但是与贫苦百姓无关。哪怕是临近都城的老百姓,依然过的很不好。卖儿卖女的多。 有人看着谢来赶考,求着他买自家孩子当个书童跑腿的。 谢来心软，让来福买了两个年幼的，以后去都城那边的府上干活。 来福叹气，“你啊,就是心善。这种事儿咱们见着多了去了，管不够的。你买了这个,还有下一个……” 谢来道，“理是这个理儿，但是我见着了,要是无动于衷,我也做不到啊。” 来福知道,这个兄弟还是出门少。 早年他也这样心善，可后来看的多了，麻木了。 因为这天底下的事儿，他管不够。要是不麻木，迟早要把自己拖死。所以干脆就视而不见了。 两兄弟没再争论这些问题，谢来坐在马车里,和坐在马车外面的两个孩童聊天,问他们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要卖孩子。 两孩子虽然不是同一家的,但是情况差不多。 家里早年的田地为了减租子，依附于当地举人家里，成了别人家里佃户。地主家里要收租子。家里交不起，还得吃饭。于是只能卖儿卖女。 也算是给他们这些孩子一个活路。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婢的，总比饿死了强。 谢来想起谢家村的佃户们。 虽然也是佃户，但是家里对他们都很宽裕。每年租子也不多收。遇着天灾的时候，还会减租子。即便如此，佃户们的日子也不会太富裕。以农业为生的人，日子都不可能富裕得起来。 “你们家里当初就别不该把田地给别人，好歹是自家的田地。”真要是差钱过日子，好歹能卖田地，不用卖儿女。 两孩子摇头，年纪稍大点的男娃道，“爹说了，当官的收的租子太高，要饿死咱了。给举人家里当佃户，好歹能喝一碗粥。” 谢来：“……” 谢来真觉得这个朝廷迟早要完。 老百姓宁愿去举人家里当佃户，都不想给朝廷种田地。 民心已经失了。土地又被握在了读书人的手里。一旦来个天灾，就差一场农民起义了。 不过谢来并不想发生这种事情。战争总要死很多人的。最后的当权者建立新的皇权，然后继续周而复始的出现盘剥百姓的现象。 接下来谢来又陆续买了几个人带着往都城去。 一路舟车劳顿，历经奔波，总算是在考试前十天，提前到了都城。 看着这个时代的首都——虞都，谢来感受到了古代雄伟城池的气派。 果然和其他地方的城池不一样，光是在门口，就能感受到雄伟壮阔。 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这就是他未来要待的地方，这是他未来施展抱负的地方。 这会儿城楼上，司马丞相一身常服站在上面，看着城墙下人来人往。 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之后，司马丞相难得的笑了一下。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就和梦境走入现实一样。 梦里的人，也在现实里见到了。 他开始期待以后如何培养这个学生了。 谢来本身就是寒门出身，天然的就属于寒门官员派系，按道理司马丞相可以对他稍微照顾一下。但是想到如今自己和世家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所以司马丞相还是准备稍微避嫌一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2节 哪怕是今天，他也是找了个借口，说是来看看这些进都城赶考的盛况。 现在看完了，自然也就放心回去了。 接下来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每次科举，都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时候，自然也是派系之间争夺人才，争夺朝廷功名的时候。 “来弟，你看这里多繁华啊，不愧是天下第一城。” 来福高兴和自己兄弟分享着。 谢来倒是兴趣不大，他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年首都，魔都，哪里不繁华。人挤人，只看得到头。 所以他顶多就是被这里的雄伟城墙稍微震惊一下，毕竟现代看不到了，但是城内倒是也没那么好。 而且城内分为内城外城。外城是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所以并没有什么人管理，地面杂乱不堪，还能看到粪便。谢来就更没什么期待了。 谢夫人给谢来他们安排的房子就在外城。 没办法，内城的房子那都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房源本就不多，还得有背景才能买到。 不过谢夫人也尽量给了儿子最好的条件，找的房子就挨着内城。沾着光，环境也不算太差。 两进的小院子，里面安排了一个老仆人，一个老妈子守着房子。 知道主家有人来考试，早就把房子收拾好了。 谢来他们进屋，就能马上休息。 把买来的几个孩子交给了老仆，谢来就进屋里去休息了。 这一路走来，他精神上不累，但是身体确实也累到了。 不过第一件事儿还是给自己的老师们报平安。 看着自己兄弟进屋了，来福也忙着管理这个家，安排下人们忙起来了。收拾行李，做饭，烧水…… 屋里谢来进了一趟空间，直接找老师们报平安。结果老师们都不在。 谢来只好给他们留了言。说明了情况。 这会儿，徐宗元正在让自己的老妻给自己置办行头。 徐夫人特意找了裁缝上门来给他重新量了尺寸，重新给他做袍子。 “这么多年了，竟看不出老爷还有这样的一面。”徐夫人笑着道。 徐宗元道，“你是不知道，我是不想落了下风。那个心思最多的姓云的到时候一定会和我抢学生的。我要是在他面前落了下风，岂不是让他有机可乘？” 徐夫人挑眉，“到底是什么样的学生，能让老爷你如此重视？” 徐宗元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到时候我带他来拜见夫人你这位师母，你也就知道了。夫人定会喜欢的。” 徐夫人越发好奇起来。 这些年来，徐宗元说一句桃李满天下都实至名归的，哪里见过这样在意一个学生的。 徐宗元想说，就是咱那神仙弟子。 但是这会儿那孩子的身份还不能随便的说出来。所以徐宗元卖了个关子。 至于云太傅这个世家出身的，就更不方便见谢来了。 不过倒是安排了自己身边的人保护谢来周全。省得在这都城里遇到了麻烦。 这种事情，司马丞相不方便做，徐宗元没这个意识，也只有世家出身，家世庞大的云太傅能想到也能做到了。 毕竟他们世家，总会培养一些自己暗中的势力。 这事儿云太傅都没让别人知道，包括自己的儿子。就怕让人提前察觉了，影响了谢来的科考。 安排好一切，云太傅的长子云世扬也进门来请示了。 如今各地举子进都城，其中有诸多世家子弟参加。他已经让人了解了这些人的品性和能耐，如今就看他们今年科考的成绩了。要是考的好，是不是要提前把一些官位给争取留着。 云太傅听完汇报之后，仔细沉思片刻，“如今在朝中，我们和司马丞相一派已经势同水火。双方势均力敌。想必如今这局面正是陛下想看到的。就不必在增加筹码了。就安排一些外放的位置足以。” 如今皇帝正需要平衡，那就给他一个平衡。 省得皇帝偏向了司马那边。 当初司马被扶持起来，就是因为世家独大。 当然，也有当初世家太过于轻敌的缘故，觉得这些寒门没什么本事。 给的官职也不是很重要。 谁知道这些寒门抱团之后，加上对下面百姓和官员更加了解，以至于如今很多政令还需要寒门官员配合才行。 也就有了如今双方对峙的局面。谁也不能奈何谁。 不过云太傅也不着急，虽然世家如今也没什么出挑的人，但是底蕴在那里，以后总能培养出挑大梁的人。反而寒门那边，只要熬死了司马，那边就是一团散沙。 一群没有底蕴的寒门，得到富贵之后，吃相也不会太好看。 云世扬见父亲诸多考虑，也只能听从。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了。 今年科举之后，也会出一些青年才俊，每次这个时候，都是各大家族联姻的好时机。 嫁娶之事情，当然也不能光看门第，也要看人才。 世家联姻，也要看看对方的孩子优不优秀。这种事情最直观的也是通过科举了。 云太傅听到这个，眉头一挑，“月瑶是不是岁数也到了。” 月瑶是云世扬的嫡女，长相也是十分出挑。知书达理，念过不少书。 云世扬道，“今年已经十四了。” 云太傅满意的摸了摸胡子。 当然满意了，十四岁啊，和自家那乖徒弟特别的般配。 云太傅更加不着急去找谢来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联姻更加能拉拢人的？ 就他师弟那个脑子，可想不出来。即便想出来，也没有比他孙女更好的人选了。 “也该准备了，月瑶的事情先不着急，我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听到这话，云世扬着急了，“爹，您看中谁了？” 不着急不行，那可是自己的宝贝闺女。 哪怕是家族联姻，也不能给闺女选一个不好的人选。 见他这神态，云太傅不高兴了，“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我瞧中的人，自然是千好万好，世间难得。长相气度文学自然不必说的。” “家世呢？”云世扬问道，“是哪家的子弟？” “这个你不必多问，家世自然也是顶好的。” 自己和师弟一起教出来的，能不好？那神奇的地方大讲堂出来的，家世能差？ 那不是凡夫俗子能比得上的。而且世家出身，底蕴深厚的云太傅比其他人想的更多，自古以来，有奇遇者，多为天命之人。 如今虽然看不出什么，也不像是有合适的时机，但是日后……投资是世家之人擅长的。 在云太傅心里，谢来还真就比那些世家子弟都好。虽然和世家联姻，可以紧密互相之间的关系，但是如果让谢来加入云家，那才是壮大自身。 听到云太傅这么吹嘘对方，云世扬也就放心了。自家父亲眼界也是很高的，一般人得不到他这样的夸赞。就是太子殿下，父亲也是很瞧不上眼的。 既然如此，那对方自然是合适的。 所以云世扬离开之后，就和自己夫人暗示了一番，说是可以开始准备嫁妆了。 …… 谢来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婚事竟然都被人盯上了。 来了都城之后一番安顿，总算是在这里暂时安稳下来了。 也幸好是谢夫人早就准备了自家的住宅，不用去租房子。住自家的房子安心。 所以谢来也没啥好着急的，安安心心备考。 不过这备考也不光是读圣贤书。还得出去转转。就和马老师说的那样，越是往上面考，越是要了解这个朝廷政治方向，了解这个朝廷的皇上的想法。 以前在县里，府城，可没有都城这样方便。 谢来就琢磨着出去转转，也好趁机多了解信息。 第176章 会试 以前在下面的县府消息闭塞,要想知道都城的消息，还要去一些读书人多的酒楼里面才能打听到。 现在就不需要了。满街随便走走看看，问问小商贩,就能听到很多消息。因为都城这边有任何新的任命和政令也都是会公示的。 谢来就在街上闲逛，买点小吃。坐在摊子边上喝喝茶，就打听到不少热闹。 不过都是小打小闹。 至于朝廷,这些年来已经没什么政令出来了。 谢来想着,朝廷陷入内斗，估计也没人花心思在政令上面了。 “最近倒是有些和你们举人老爷有关系的热闹呢。” 摊子的老板笑道，“据说永王殿下为了让你们远道而来的读书人有个落脚的地方，包下了好几家酒楼,让你们去吃住呢。不过老爷您肯定是不需要的，看您这打扮也不像差钱的。” 谢来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那可不，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了。哎，读书人就是好啊。”老板感慨。 读书人可以当官,考试的时候还可以吃王爷家里的白饭。 谢来觉得,这位永王殿下收买人心的手段也忒露骨了一点。 然后问道,“那其他王爷没什么表示？” 老板道，“倒也不是没有表示，福王殿下倒是开放了一家书馆，让来赶考的举子有个地方看书。据说里面很多书都是民间没有的。” 谢来倒是觉得这一点更加高明。因为对于真心赶考的人来说，书籍比吃喝更重要。宁愿住在牛棚，也要多看一点书。 不过不管哪种手段,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位有夺嫡之意。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3节 这么明显的手段,谢来觉得自己都可以看出来,就不信别人没看出来。 而这两位皇子竟然敢这么做，也就是说明，皇帝默许了，或者说平时没怎么管，让他们胆子越来越大了。 再想想朝廷还有一位太子殿下在呢。皇帝竟然允许这些皇子们这么出头。可见乱成什么样子了。 谢来仔细思考着皇帝的想法。 年纪大了，身边围绕的全都是权臣世家，儿子还盯着他的位置。可怜可怜。 “对了，还有一桩新鲜事儿。”老板对这位模样十分出挑的读书人十分的有好感，很乐意和他说说话。 谢来道，“哦？还有什么新鲜事儿？” “咱们都城最大的那个书院，青云书院，你们该听过吧。” 谢来点头，“自然听过，我们那儿还有一家分院。” “前阵子他们前阵子有个学生白日里被雷劈了。还是坐在屋子被劈的。”然后小声道，“大伙儿就猜这人是不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谢来闻言喷茶，“屋子里被雷劈？“ 这雷也太厉害了。 老板立马一脸得意，“听过的人都不信，可咱信的，咱隔壁家儿子岳母娘家里有个孩子就在那书院里给人看大门。听说白日里好好的晴天，突然砰的一声雷声，可吓坏人了。后来就有人找大夫，说有人受伤了。你说这不是被雷劈了？” “……” 谢来听着心里发毛。 他怎么觉得，这不是雷，有些像是被炸了啊？ 可这个时候就有人研究火药了吗？ 不可能吧，不会吧。谢来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孤陋寡闻了，难道说，这个时代还有很多知识是自己没接触过到的吗？ 要真是这样，这青云书院……也太厉害了吧，不止在学问方面比别人厉害，竟然连数理化都有所涉及。 谢来对这位青云书院的神秘院长很是好奇，于是问店家知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历。怎么称呼。 老板立马摆手，“这种大人物，哪里是咱们能知道的。只知道姓徐。平日里就住在山里的书院也不经常出来。这些年也就有两次进城里来过，据说是去拜访他的那位当大官的老朋友。” 姓徐？以前听到这个姓貌似也没放心上，但是如今联系到平地一声响的事情……谢来心里一抖。 然后赶紧给自己灌了一口茶，不会吧，不是吧。 不会这么巧吧。 谢来有心想要问知道真相，也不多待了，留了一角银子，就赶紧走了。 老板看着多付出来的银钱，高兴的直喊，“多谢举人老爷！” 谢来回了家里，就碰到来福了。 来福也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知道最近人很多，然后问谢来要不要去那个福王开的书馆去看书去。毕竟家里的书籍肯定是不如这边丰富的。 谢来摇头。他在学堂里看的书，那是集天下大成。 然后问来福，有没有打听到别的消息。 来福叹气，“别的倒是没有，就是生意越发的难做了。许多生意又不能私下里做了。” 原来皇帝又规定了一些类似于盐铁官营的消息，以后糖，布帛之类的，也要开始收归官营了。 “什么时候的消息？” “还没正式发布呢，说是要等考试之后再发布。不过那些大商贩都有消息来源。” 谢来想着，难怪刚刚没听到这消息。 来福郁闷道，“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样一来，我们以后做的生意限制太多了，这也不能卖，那也不能卖。咱做生意的不偷不抢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谢来倒是看出来一点了，“哥，这和做生意没关系，这是朝廷从中无法得利，所以要打压这些做生意的。” 当然，其中还有深层次的事情，那就是皇帝要和世家争利了。 这天下谁家做生意的最多？不是新贵，也不是老百姓，而是世家。 所以皇帝这是要打压世家啊。 而且是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不是和之前那样平衡朝廷。 估计后面世家也要震动了。 谢来心里也知道皇帝心里的想法了，所以心里对于这次考试，有了一个完整的计较。 和来福说完话之后，谢来就进屋子里了，然后坐在椅子上面进了大讲堂里面。 原本是准备进去问问徐老师的，虽然不能明着说是他们的信息，但是些许暗示还是可以得到的。 很可惜，谢来进来之后，并没有看到几位老师。 之前他留的信倒是被他们收到了，也写了回信，让他好好温习，别到处乱跑。 连马老师也不在。 谢来叹气，心里越发的怀疑起来。只是不敢确定。 罢了，还是先温习吧。 谢来隐隐觉得，老师们之所以不在课堂里面，也是为了让他安心温习功课。 一切等考完试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谢来也不怎么出门了，只让来福帮着打听一些关于政令的事情。 他自己在街上打听的都是已经发布的，而那些已经有苗头的，还是要靠关系的。 作为没有关系的谢来，只能靠自己的能力了。 …… 后面几天，谢来都没有再出门了，而是待在家里温习功课。 查缺补漏。 再酝酿一下这次考试如果遇到哪些题目，该怎么写文章。整理一下脑子里的思绪。反正对他来说，这几日也是过的十分舒心的。 等到了考试这日，来福也帮着他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 来福宽慰他，“来弟，你可不要紧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谢来笑道，“哥，我看你比我还紧张。放心吧，这考试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我看得开。” 主要还是年轻。谢来虽然也想早点考中，也有信心，但是如果没考中，他也输得起。就是挺对不起马老师的。那样一来，马老师的天书奖励又要等三年。 拿上备考的一应物件，谢来就坐马车去考场了。 都城的考场和下面州府的自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很多第一次来考试的学子们站在考场门口排队的时候，看着这样宏伟的考场，心里都特别的骄傲。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但是能进这个门的人却都是万中之二三。 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进不了这个门。 谢来心里也有些感慨。可算是来了。想想当年自己刚来的时候，童子试都觉得为难，现在一眨眼，竟然都要参加会试了。 他虽然不是十年寒窗，但是也是踏踏实实学了几年的人，而且因为大讲堂的缘故，经常熬夜。一天时间比别人多学一倍，又有名师辅导。 有何惧？ 谢来深深吸了口气，给自己狠狠的打了一股气，然后带着自信走进了考场。 会试一共三场，每场考试为三天。 第一天考的是四书文，谢来看着这些题目，只觉得顺手拈来，难度不大。他也知道，这几场考试里面，最重要和难度的还是后面，相当于是拉分的大题。 而谢来现在做这些题目，虽然出的题也不是日常所能见的，但是只要看书够多，学的够全面，也不难。 不过哪怕这样，谢来也是秉持着小心为上的想法，每个题都细细的想，再下笔。 会试所在的贡院环境比以前的考场要好，晚上谢来还能睡个好觉。白天考试也很顺利。 天公作美，考试这几天天气也十分晴朗，谢来考完试之后，还有精力检查一番。 最后才长出一口气，等着交卷。 而此次的主考官周大学士也是长出一口气。终于顺顺当当的考完了，期间没发现什么作弊的人。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同门又有多少人能考中。 周大学士也是出自青云书院的，只是已经离开书院多年，且如今已经是大学士了。 虽然一般要避嫌，但是皇帝看来，与其让世家和司马丞相那边的人监考，还不如让青云书院的人监考。这群书生多少还是要点脸的，不至于做的太难看。而且青云书院做学问当官的太多了，怎么也避不开。所以这位大学士才成为了主考官。 但是周大学士并不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最近虽然青云直上得到皇帝重用，但是也同时被恩师疏远了。 如今书院里好些地方也不让他去了，恩师露面也更加少，据说是带着一些师弟们研究什么新的学问。 想到此处，周大学士只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第177章 网友奔现 来福一直在外等着兄弟,看他出来，也没多问，兄弟两人默默回去。 泡澡的时候,谢来就直接睡着了。 考试不累，但是睡觉的那个床是真的不行，考试期间也不能进课堂里面休息,所以他是真的累坏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考试的内容,他自觉没什么问题。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说，自己给出的答案已经是自己的最优了。 是全力以赴了，要是没考中，那也认了。 来福倒是有些上火。 他这几天在城里算是了解情况了,这城里真是人才济济啊。光是那个青云书院的大才子就不少参加考试了。 自家兄弟这样能行吗？ 来弟当然是聪颖的，但是自家和这些大户人家比起来,到底还是缺少一些底蕴。没有好的老师点播，也没有那么多的书籍在家。 这些着急上火的心情，他也只能憋在心里,都不敢和谢来说,怕影响他考试。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4节 会试三场考试挨着近,基本上中间是没休息时间的。谢来在家里休息了一日，继续战斗。 第二场考试，考的就是重头戏了，是策论。 题目也很简单，商业。 谢来思考良久，联合之前所见所闻,大概的猜到了皇帝心里的想法了。 皇帝哪里会关注商业,他所关注的是,如何从商业方面,去遏制世家的发展，壮大皇族。 这虽然只是谢来自己的推测，但是策论本身也是一场赌博。赌对了上位者的想法，自然就万事大吉。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明着来写，要不然还没见到皇帝，就要先得罪一大批的世家官员了。 所以谢来这策论得写的有用，又含蓄一些。 收归官营一类的做法，朝廷如今已经在执行了。而且这种明目张胆的和抢世家利益的行为，也只有皇帝才能这么做。自己可不行。 于是谢来就从物价上面来探讨。 主要从自己游历期间，在民间发现各地民生主要物资比如粮油之类的物价大大不同，来进行探讨。 来提出限制物价的好处。 收成好的时候，粮食只能贱卖，老百姓辛苦一年赚不到钱，全都给商人赚了。 然后等灾年的时候，世家再拿出这些廉价买的粮食高价卖出，老百姓只能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谢来这通篇的策论里面没有写出世家从中得利，但是明白人都能知道，这商人背后是谁，谁就得利。总不是朝廷，也不是老百姓。 光是说限定物价的观点还不行，还得提出解决方案。 这些自然是有现成的，谢来把自己上辈子见识的那些手段，用这个时代的包装一下，当然还得从自己海量的知识储备中旁征博引，找出自古以来的例子。 没办法，这会儿古人就信以前的人，不信未来。这也是这个时代读书人看书越多越有优势的原因，道理谁都懂，但是你非得找出个旧例来，才具备说服力，才能显得你这主意好。 所以很多人不是不聪明，是读书少。 谢来在草稿纸上面一气呵成，然后细心修改，润笔。 务必使文章看起来辞藻华丽一点，内容又实在点。 写完之后再誊抄在卷纸上面。 完成之后，谢来吐出一口气。 第二场考试着实花费了谢来不少心思。 …… 这会儿司马丞相一群人也在看考题。 他们是从考场一开始，就知道了第二场考试的题目了。 看完之后，很多大臣有些摸不清楚皇帝这想法，毕竟士农工商。好好的考试，怎么就和商扯上关系了。 总不至于，皇上这是想发展商业吧。 这可不行，若是如此，岂不是伤农？ 寒门的读书人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们是一个利益团体，绝大多数都是从小地主阶级考出来的读书人。 进入了士这个阶层之后，更是要维护好自己所在的阶层利益。要是皇上要提高商人的利益，甚至提高他们的地位，那自己这些年苦读还有什么意思？ 众人纷纷请司马丞相提示一下，让他们安心。 但是这会儿司马丞相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是在想着，自己的学生到底能不能参透这个题目。 不会去写一些发展商业的策论吧。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要糟。 发展商业？ 笑话，皇帝能有这种心思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这位陛下啊，心思全都在自己的皇权稳固上面了，哪里还会管老百姓过的怎么样。 这位陛下，一切都是从自己的皇权出发的。 所以这题目并不是要发展商业，恰恰相反，这是要限制商业发展。 但是这种事情，他能说？ 司马丞相板着脸，教训道，“如此沉不住气，是想让别人抓住把柄不成，陛下的心思，怎能让尔等猜测。如今考试不是还没考完吗？等会试结果公布之后，陛下是什么心思，尔等自然就知道了，急什么？” 司马丞相把这群人赶走了，心情也没好起来。 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学生会不会搞错了方向。 司马丞相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担心学生考不中的心态。 他心里琢磨着，要是谢来连这都参透不了，他一定要给谢来狠狠补课！ 第三场考试考的主要是诗词之类的，这个谢来就没什么大的信心了。 惊才绝艳是不行的，他还真没有诗圣那种天资，也没有那种心态。 但是这种考试也不考这个，主要考的还是主考官的一个喜好问题。谢来就按照马老师教的往里面套。 第三场考试结束的锣鼓声响起来的时候，谢来大大的升了个懒腰，结束了。 来福欣喜的坐在马车上，这会儿总算不用憋着了，弟弟考完了，总能说说考的怎么样吧。 “来弟，你觉得怎么样？“ 谢来道，“我觉得自己发挥的挺好的，但是这种事情也不能保准，也得看看上面的想法。我喜欢的，阅卷的主官未必喜欢。” “也是。”来福神色焦急，但是很快就安慰谢来，“也没什么，你还年轻呢，咱们还有的是机会，且放宽心吧。” 谢来哈哈笑，“哥，是你在紧张，我可没有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考试了，尽力而为就行，只要对得住自己所学，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没什么好伤心的。” 来福舒了口气，“你能想开就好。” 反正他的心没这么大的，总是希望弟弟能考中，这样才算是一颗石头落地。 举人和进士之间的差距可太大了。 考中了进士，才是站在了最高的一个阶层里，他的弟弟谢来日后才能够鱼跃龙门，日后出人头地。 考完之后，谢来在家里睡了一天，养足精神了，在家里也待不住了。 干脆出去溜达溜达。 之前出门是为了学，这次纯粹是为了玩，来福担心他，所以一直跟着。因为弟弟考试的事儿，他压根没有做生意的想法。 银子哪里有弟弟重要。 但是谢来婉拒了，出门带个家长，实在不便。 不止谢来，很多举子们也开始放飞自我了。反正能不能考中，大家都觉得最难熬的时候过去了。 也就这会儿有心思玩了，等真的出了成绩，看着别人高中，自己名落孙山，那就没心情了。 谢来这会儿也不避讳众人了，主动和众人接触。 他长相出挑，举止有度，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很快就融入了举子们的这个团体中了。 谢来也发现了，在举子之中，也是分团队的。 比如小地主阶层的，如同谢来这一帮子人，都是从各地来的，算是天然的一团人。 而青云书院是一派的，另外就是世家子弟。 不过青云书院的人一般不缺师兄弟，人家都在山里书院自己玩。世家子弟也不和这些人一起玩，他们自己有一个圈子，人家有钱，去的酒楼档子也高，不是谢来这个阶层去的起的。哪怕家里有钱，也不会这样浪费。 谢来也认识了几个点头之交。都是从外地来的举子。年纪都是比他年长的。谢来本想着趁此机会，给同志会拉几个会员。没想到稍微提了提，这些人就不感兴趣了。 谢来想着，也是，自己一个没有来历的举子，对于这些一只脚可能就要踏入官场的人来说，自然不值一提。他加入的组织能是什么拿得出手的？ 之前自己一个举人的身份，在下面忽悠……咳咳，是引导秀才书生们倒是还好，到了这地界儿就不值当什么了。索性也就没再多提，而是趁机和这些人闲聊，打听消息。 为此谢来大手一挥，“今日这桌我请了。”感谢母亲大人支持的银子。 桌上几人听着这话，顿时来了兴致，“那就多谢谢兄了。改日吾等也摆上一桌。” 谢来笑道，“若是能喝上各位的喜酒，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喜酒自然不是结婚的酒宴，而是高中。 这话听着好听，几人自然是喜不自胜。趁着上菜的功夫，谢来便顺势问了问这都城里的稀奇事儿。 之前谢来没怎么在外面晃荡，所以对于这都城的很多东西还不熟悉。但是这些人可不一样，来了这里之后就开始呼朋结友，打听消息。所以知道的事情比谢来知道的多。见谢来对都城的事情竟然知道的不多，免不了卖弄一番。 说起各家势力情况，那是滔滔不绝。 谢来之前倒是知道这都城里肯定不那么简单，世家寒门还有皇帝之间闹的肯定凶。但是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如今听这些人分析起来，才知道其中一些细节。 比如说，这世家里面的领头羊是云氏。 堪称第一世家。 还出过两任皇后。 如今云家的家主还是太子太傅，也就是未来的帝师。谈话间，莫不是有投效之意。 “谢兄这一身气度，想必要是有心，还是能跨进那道门槛的。”几人打量着谢来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文采如何，但是这模样确实出挑。什么是芝兰玉树，这就是了。 谢来笑着摇头，心里却有些嘀咕。他对云这个姓氏还是有些敏感。 太傅，云太傅？ 不会就是他老师的那个太傅吧。 谢来心里嘀咕着。但是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同桌的另一举子却不以为然，“哼，高门大户，岂是能把我们当人看的，要我说，还不如趁此机会，多去拜会一下大儒徐先生。吾早已敬仰已久，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谢来挑眉，问道，“这徐先生……” “正是坐镇青云书院，名满天下的大儒徐先生。” 谢来：“……” 其实之前谢来也听过徐先生大名，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有了之前云太傅的事儿，现在再一听徐大儒，总就让人浮想联翩。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5节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徐大儒，云太傅……他运气这么好？ 但是按着这些人的说法，这两人似乎关系不好啊，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敌对势力啊。 谢来心口突突突。 正在谢来心口跳动不安的时候，酒楼外面的街道很是热闹。 还有人敲锣清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徐先生！” 顿时，所有学子都往窗口挤了过去。谢来这边离着窗户不远，也被挤到了桌子边上。 他脑袋往外冒一看，楼下的街道已经清了道了，前后不少人跟着，中间抬着的是一抬很大的轿子。 轿子的帘子也没拉起来，一个白胡子的老人家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面。看上去儒雅又威严，让人不敢有丝毫的造次的想法。 这一瞬间，所有学子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吭声，生怕打扰了这位老先生的清静。 谢来也屏住了呼吸，不是故意的，他纯粹是被惊到的。有一种想法成真的惊叹。 那人……好像……是他老师！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来迷迷瞪瞪的被同桌的人拉着重新入座。 众人一阵感慨。说终于得见先生真容了。 这也是拖了皇帝的福气。 如今会试考完了，后面阅卷是一大问题。皇帝特意请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儒前去镇场子，以保证最后结果能让人放心。 这么大张旗鼓的，也是为了让举子们得见真颜，心中放心。 谢来就坐在桌子边上，听着这些人在这里吹他的老师。 谢来伸手端着一杯茶喝了口，心里想着往日里徐老师教导他的样子…… 一时之间不知是惊喜呢，还是该惊叹。 我当初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第一个选的老师，竟然就选了个天底下最好的。 然后谢来心里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想着如今来了都城，以后要是考了进士，肯定是要去拜见老师的。感觉有点儿像是网友奔现的感觉，又有点儿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然后脑子里不免又冒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所以云太傅到底是不是我的老师呢？ 第178章 会元 谢来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 他脑子不笨,要不然读书也不会这么聪明。早就怀疑某位老师可能是他一个世界的了。 现在果然应验了。 加上获知的当朝云太傅的消息，谢来心里就更觉得有门道了。唯一疑惑的就是两人的关系好像和传说中的不大一样啊。 传说中，这两位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可是在学堂里，这两人挺亲热啊，都开始共用一个办公室了。 谢来摸了摸下巴,只觉得老年人的世界有些复杂。 干脆拍拍自己的脑袋,“算了，反正等我入朝了，就能看到那位云太傅了，是与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我的马老师又在哪里。 谢来第一次发现，老师多了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特别是学堂还不允许他们说出自己的身份,要找老师，还得他们自己出来。 …… 这会儿云太傅得到了消息了，知道徐宗元已经威风的在街上溜了一圈了。 往常会试阅卷也不是没这个安排,但是徐宗元很不喜欢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的行为。所以每次只是走个过场,就把帘子放下来了。 但是这次,据说全程端坐，生怕别人看不到他的样子。 云太傅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忍不住冷笑。 他一下子就看出来徐宗元打算了。 学堂里不让他们透露自己的身份。考虑到现实里见面，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怕弄巧成拙，之前他们都说好了的,等来儿过了殿试之后,再找一个好时机见面。以免中途出了什么差错。 他这位师弟当时可是义正言辞的答应了。 没想到竟然就在这里等着了。 云太傅摸着胡子,忍不住咬牙切齿。 难怪之前答应的那么好,原来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来儿面前露面。 这机会多好的，又威风，又不显得刻意。 云太傅现在就能想象得到谢来现在该是如何与有荣焉的心态了。这样一来，还不把那姓徐的捧上天？ 云太傅气的拍桌子，但是也没用。 他总不能也学徐宗元这样。 倒是往日里也会办一下宴席，请这些新科进士们赏花作诗。 但是这样一来又落了下乘。哪有当老师的请学生吃席的。 “且等着！” 云太傅不服输的想着，等以后谢来成了他的孙女婿，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多亏我有一个好孙女。” 会试开始阅卷期间，整个虞都都很紧张。 各家子弟们也不敢再浪了。 安分守己的等着结果。连谢来也跟着低调起来，不再参加大型聚会，只和自己新认识的几个寒门子弟一起走动。 来福每日都出去打听消息，但是这事儿着急不了，的等着。 这会儿，最繁忙的是阅卷官们，为了早日得出会试结果，早日走出贡院，每日里挑灯看试。 连徐宗元都在贡院里面关着没出来。 一连好些天，终于有了结果。 那些排名低的自然到不了徐宗元的面前。倒是那些排名高的，需要徐宗元过目。 徐宗元一眼就瞅出了自己的学生的文章。 倒不是因为字迹认出来的，字迹是由专门的人统一抄写，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徐宗元是认出了自己徒弟的文风。 他一手启蒙教导出来的学生，熟悉的如同自己的文章一样。 谢来这文章写的很好。 阅卷官们在阅卷之前，就知道了这道考题的正确答案了。知道皇帝的意图。当时出题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皇帝这题目出的太不明确，刁钻。 这次阅卷也看的出来，很多人都答错了，与正确答案背道而驰。 所以谢来这篇文章就显得很特别。但是也因为谢来写的太切题了，也让阅卷官们不敢擅自决定。 阅卷官把谢来的试卷给他看，是因为觉得谢来写的好。但是有点儿剑走偏锋的感觉。 这满篇文章虽然没说世家如何，但是这些阅卷的人都是多年的老资历，如何读不出其中的意思呢？ 他们觉得这个人写的好，但是又担心给了好的名次，日后得罪世家。给的名次差了，日后皇帝又要对他们不满意。 所以得让徐宗元定夺。 如果因为别的原因，徐宗元肯定是要避嫌的。但是大家都说谢来文章好，只是暗示他会得罪人，徐宗元反而就还不避嫌了。 得罪人？ 他连皇帝都不怕，怕得罪谁？ 得罪世家？ 呵呵，他那个师兄不就是世家的？整日里一肚子的算计。之前还想在来儿面前争呢，要是让他知道来儿这文章就是针对世家的，不知道他如何想呢。 不过徐宗元考虑之后，反而还不下定论了，而是提出让皇帝定夺。 徐宗元虽然固执，但是不迂腐。要不然也教不处满朝文武半数大臣。 他很清楚，这文章是写到皇帝心坎里去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给皇帝去定夺。 往年遇到过这种情况，不好下定论的，也确实是给皇帝定夺的。 只是这两年皇帝脾气不大好，其他人不敢开这个口。既然徐大儒开口了，其他人自然连连附和。 不止谢来的这篇文章，还有前面十名的文章，都给皇帝定夺。 毕竟能考这成绩的，不是世家子弟，就是清流子弟，哪边都不好得罪。 这种时候，就得皇帝出面才合适。 事情很快就禀报上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以及徐宗元一起，将抄写好的试卷一起带到了宫里。 皇帝是真不想见徐宗元这块臭石头。 所以也没给好脸色，反而还奚落几句，“还有徐老也无法评定的文章？” 徐宗元板着脸，也没给他好脸色，“这毕竟是科考。” 言外之意就是，这是你弄出来的考试，当然是你说了算。 正因为徐宗元这个态度，皇帝心里舒坦了。 他如今看谁都不顺眼，朝中的这些老人，他大部分是不信任的。但是徐宗元对他这态度，又让他觉得这人至少没什么心机。是一块朽木罢了。 皇帝板着脸拿起了文章，先是挑眉，然后仔细看了起来。 徐宗元也没说话，就静静的等在一边，心里倒是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点点头，拿起御笔写了个批复，然后就让身边的大太监递给了徐宗元。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6节 徐宗元也没打开看，接过之后就退出去了。 等人走了，皇帝又仔细看了起来。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太监笑道，“陛下好久没这样高兴了。” 皇帝道，“我想起了一个人。” 大太监疑惑，但是没敢问。 皇帝也没说，但是想起了当年的司马丞相。 真是代代有人才啊的。 从文章就可以看出来，这人不是世家，也不是清流。倒是有点像寒门。 但是从暗卫禀报来看，寒门一派似乎也没有接触什么人才。他需要新的势力，新的人来打破目前的局势。一个不会倒向世家、清流以及寒门，只依附于皇权的人。 ……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谢来倒是吃好喝好，甚至觉得自己长胖了一点。还抽空给家里写了几封信，又说了虞都这边的繁荣情况。 他建议桃花可以在虞都来开店，这边实在太繁荣了，桃花开的那种胭脂水粉店绝对是有生意的。 他其实还想接母亲和姨娘们来这边。 这次他不管能不能考中头名，肯定是不会名落孙山的，所以他就不能回老家了。以后是要在这边生活的。 所以谢来就准备让家里人也来这边定居，母亲和姨娘们都没出过远门，他以前也答应过她们，要让她们安享晚年，总不能真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杏花了。虽然杏花自己挺乐意…… 谢来写完信之后，就交给了来福，来福自然会安排伙计跑一趟。 就这样又等了一些日子，谢来还没收到老家的回信，会试结果就出来了。 来福一早就安排了人在前排抢位置看榜。 谢来也被拉着出门了。考中这么多次之后，看榜的经历度了，他也不再喜欢凑这个热闹了。 考中了自然有人来报喜，何必在人群里和人挤来挤去。但是来福乐此不疲，他总是觉得亲自看榜，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看出自己兄弟的名字，那才是最荣耀的。 来福有经验，在小厮的等待下，挤在了靠着前面的位置。 很快，贡院的人就出来张榜了。 这种榜单是从后面往前面贴的。名次靠后的反而先出来。 来福这会儿也不敢太骄傲了。虽然总想自己兄弟考的好点，但是等真的张榜的时候，他觉得只要能榜上有名就好。 从最后一个名字开始看，有人很快就爆发出了很大的惊喜，“中了，我中了！” 这人才刚喊话，就被一群人绑走了。 谢来和来福：“……” 这就是榜下捉婿啊。 来福看看自己兄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已经有人盯着自己兄弟了。 也对，他兄弟这个长相，不管中不中，绑回去了都不亏啊。 来福赶紧安排人去把谢来送到马车里面，让人看着，生怕被抢走了。 谢来也有点害怕，赶紧跟着走了。 这要是被榜下捉婿了，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贡院不远处，一辆马车也低调的在街口停了一会儿。有人伸头出来看了一眼，就让马夫敲打着马车走了。 里面坐着的是一位美妇人。 旁边伺候的老嬷嬷问道，“公主，要不要再仔细看看？” “不着急。”公主摇摇头。等殿试出来再说吧。 老嬷嬷担心，“要是真等殿试，又怕好的被人挑走了。” 老嬷嬷姓姜，自小就陪着公主长大，后来公主嫁人，一同陪着去了公主府。再后来驸马没了，公主又被迫和亲，在外面吃了好大的苦头。回来之后，封了个襄阳的封号。但是因为她和亲的遭遇，虽然贵为公主，却在皇室中没有什么体面。 姜嬷嬷是真心心疼这位命苦的公主。 如今翁主已经到了年龄，公主担心女儿也被选中和亲，便早早的开始选驸马。 世家不敢选，怕以后被连累。只想给女儿选个门第一般的，日后苦命的女儿不受气，安安心心度过一生。若是受宠的公主，只一句话，就能请皇帝下旨赐婚，哪怕是状元郎榜眼探花，看中哪个都能指婚。可她家公主，只能自己来选。 襄阳公主道， “今年皇室没有什么适龄的女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着急。担心又闹出和亲的事情来。 “到时候若是真看中了，我豁出去求父皇也行。” 主要是襄阳公主想着给自己女儿选个门第一般的已经委屈了，自然是要在这门第一般的里面选一个最好的。殿试还没出来，为时尚早。 公主府的马车悄声无息的走了。 贡院门口却越来越热闹。 谢来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心情也开始受到影响了。想着自己会考什么名次？ 徐老师那么牛，要是自己考的名次不行，感觉有点没脸见人了。 哎…… 这就是线上和线下的区别。 线上怎么样都不怕，线下来了，总觉得有点别扭。 谢来这份心情，远远比不上来福。 来福满头大汗。 榜单贴的越来越多了，中举的人也越来越多，来福却找不到自己兄弟的名字。 他是希望兄弟考的好，但是越到后面名次越少，这考中的几率不是越少吗？已经有些人知道自己的水平，没在后面找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就开始嚎啕大哭了。一时间哭声喊声一片。 来福眼睛都看红了。也没看着自己兄弟的名字，一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会元的名字没贴。 来福嘴里念念叨叨，“谢来谢来谢来，一定要是我兄弟啊……” 偏偏会元的名字是最后一个贴。 所有榜单上面没名字的，都等着这最后一个名字。 特别是那些大户。已经考中了的也没离开。 开考之前，很多会元的热门人选，如今虽然榜上有名，但是却没有达到自己理想的成绩，发现自己的对手也没达到，就好奇这最后一个人到底是哪个无名小辈。 终于，名字被贴上。 “谢来！” 看到这名字的那一刻，来福就和被定住了一样，眼睛睁得老大。 其他人则炸开了花，“谁，谁是谢来啊？” “怎么之前没听过这个名字？” “谢会元在哪里？” 来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中了，中了！” 他拉着旁边的小厮，“看看，中了，是会元，会元！” “这位莫不是就是谢会元？” 一群人顿时把来福给包围了。 在来福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时候，就被人绑起来了。 来福顿时大喊，“哎，错了，错了。不是我！” 远处的谢来：“……” 车夫也顾不上来福了，赶紧赶着车把谢来给拉走了。还和谢来解释，“少爷放心，人家知道弄错了，就会放大少爷回来的。您可不能被绑走了。”到时候他可赔不起哟。 谢来心有余悸。 会元的名字很快就被传开了。 云太傅在家里摆了一桌，和自己家里人吃吃喝喝。 他儿子云世扬心里想着，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云家的谁中了。 这次云家确实有人考中了，但是是旁支。而且名次并不算特别好。 要是往常，老爷子都是瞧不上的。 云太傅道，“你懂什么？以后再和你说，今日先喝了这杯。” 他孙子云辞问道，“祖父，这会元可不是咱们世家的人，似乎是那寒门出身……” 云太傅听他那话的意思，就知道他肚子里的打算了，顿时不高兴的把酒杯一放，“寒门出身又如何？当初我悉心教导，也没见你拿个会元回来。你心里的那些想法都给老夫放下，否者别怪老夫上家法！” 听到这话，云辞只能将所有的心思都咽下去了。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人要打压一下。没想到爷爷竟然这样维护。 云家还只是小范围的热闹一下，司马丞相这边的幕僚们倒是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这次会元是寒门。 多少年了，往年自然也有被丞相大人提拔的寒门考中，但是名次肯定是不如青云书院以及世家的。 如今却出了一个会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人之前竟然没被人发现，以至于没有受过丞相大人的恩惠。 日后不好掌控。 有人出主意要不要去拉拢敲打一番。 司马丞相微笑，“本相自有主张，其他人不许轻举妄动。” 听到司马丞相这语气，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心里疑惑顿生。 虽然考中会元，证明这人学识不俗，但是以后还未可知呢。莫说现在还没殿试，哪怕是殿试中了一榜，日后授官也不会太高。哪里还需要丞相大人亲自出马。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7节 于是谢来这个会元，倒是比别的考中的人都要轻松。 高门的没来，其他人来了，也不用他去招待。 如今就等着殿试了。 来福高高兴兴的想给家里写信报喜，谢来就让他晚点儿，等殿试过了再报喜。 来福道，“早点让家里知道，不早点高兴吗？哎，来弟，我真是替你高兴。” 想想当初他们兄弟几个小时候，还为了谁不去谭家而争呢，现在长大了，都有出息了。 来弟日后更是要当官了，以后谢家要出个官了。 光宗耀祖啊。 来福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老爹谭玉。 要是他知道来弟如今当官了，可会后悔当日所作所为？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个人不配被他们提起。 第179章 谢夫人去虞都 来福还是决定早点给家里报喜,让家里都开心开心。 不过他的速度到底还是慢了一步，这边小厮还在路上，那边官府已经快马加鞭的把消息送到谢来的老家白山府,下临县。 县太爷一听谢来竟然中了会元，整个人一个激灵。 只觉得庆幸，幸好当初对谢家的事情还是多有照顾,也没多家为难,要不然如今还真不好交代了。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二话不说就让人安排仪仗队，敲锣打鼓的去谢家送信去。 这可是会元啊，别说下临县了,白山府都没出过一个吧。 哪怕还没殿试，但是一个进士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 这谢家是出了金凤凰了。 县衙的仪仗队一路敲锣打鼓,顺带着大声吆喝，很快县城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杏花在县里巡视自家的店面，听着消息,立马问身边的掌柜,“是我们家来弟考中会元了？” “是啊,二姑娘。” 掌柜的也跟着乐开了花，主家出了大人物了，他们这些人也要水涨船高了。 杏花啥也顾不上了，赶着马车就往家里跑，要提前送信，让家里有个准备。 谢夫人如今是很少进城了。自从杏花开始接管家里的事情之后,这附近店铺田产都交给杏花来做了。远一些的店面则交给来福,她倒是难得的轻松下来,开始一心一意的教导谢家的第三代。 从谢来兄弟几个身上,谢夫人也明白了很多事情。孩子的教育很重要。当初她就差点耽误了来儿。 孩子出息了，一个家族才会兴旺。 杏花急匆匆的回来，下了马车就往屋里狂奔，“来儿中了会元了！” 顿时，前一刻还安静的谢家大院一下子热闹非凡。 叶姨娘几人从屋里冲出来，眼眶泛红，激动的语无伦次，“中了？是来儿？” 杏花激动道，“中了，是会元。县太爷都安排人来送信了，人还在路上呢。” 叶姨娘一下子就要倒下了。 谢家如今也是耕读人家，叶姨娘可知道这科举的不易了。别看她家来儿好像一考一个准儿，但是她可知道，这会试不容易呢。全天下的青年才俊都去争那几个位置，哪里那么容易考？ 这些日子叶姨娘都要住小佛堂了。现在听着谢来不止考中了，而且还是头名，心里哪里能不激动万分？ 吴姨娘扶着她，一脸羡慕，“稳重点，好歹是来儿亲娘呢。他以后可是要当官的人。” 叶姨娘擦着眼睛，“我哪里不稳重了？” 多不容易啊。 她以前哪里敢做这种梦？自己这样一个出身，这样一个身份，竟然能生养出来儿这样的孩子。 他以后可是要当官的。 谢夫人从来的迟，但是已经知道了消息了。 她心里并不比其他人平静，但是因为自来稳重，所以没有表现的那样激动。 让杏花去准备迎接县衙的送信队伍，大开中门，等着好消息。 又让管家准备着赏钱，家里上上下下都要赏。 管家问要不要给村子里准备。 谢夫人稍微想了想，就道，“以来儿的名义，给村里年纪大的送点米粮。至于其他的，再等等。” 主要是还没殿试呢。 谁也不知道后面结果，还是要稳妥点。不能太飘了。 谢家人顿时忙了起来。个忙个的，但是都喜笑颜开的。 村里也知道这喜事了。 知道谢家这是板上钉钉的要出一个官了。都一窝蜂的上门来。 来的时候，县衙的仪仗队也来了，县太爷还是亲自来的。 谢家村的村民们只看到这堂堂的县太爷，面对谢夫人的时候，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一个个的惊呆了。 这可是县太爷啊，他们头顶上的天。 谢家礼数周到的接待了县太爷一行人，接了喜报之后，又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 双方也都松了一口气。 县太爷还真怕谢家人对他这个父母官有什么不满，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 谢夫人则是不想在谢来科考期间弄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反正好消息知道了，直接把人送走就好。 等县太爷一走，谢家人也开始发喜饼，和族老商量着给村里老人送米粮，也希望谢家老祖宗继续保佑谢家的子孙们。 这事儿，族老自然是不二话的。 谢家出了这金凤凰，以后可不是一家两家的喜事，是事关全族的大事儿。 以后谢氏一族的孩子们前程差不了了。他们可再也不是普通的泥腿子了，而是出了官的官宦人家。 远的不说，就说以后和别的村子抢水，别的村子肯定不敢抢了。隔壁谭家村那边，只怕肠子都悔青了，谭玉家列祖列宗的祖坟只怕都要被人迁出去的。他们谢家村占了老大的便宜，自然是要珍惜这份福气，事事都以谢来老爷的利益为先。 这些事儿谢夫人倒是都不着急了，安排出去之后，就开始关门和自家人庆祝，当然，主要还是开家庭会议。 谢来这如今肯定是不回老家来的了。 殿试结束之后，也不会有时间回来，他们也不想谢来奔波。 谢夫人的想法是，既然谢来以后在虞都那边发展，可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在那边。 她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无亲无故的在外面多可怜。更何况是要进入官场的人。 她们谢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没什么厉害的亲戚，但是好歹一家人在一起，能帮着出谋划策，不至于让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被人欺负。 加上之前谢来写的那封信里也是让她们去虞都见见世面，谢夫人经过一番思考，准备去虞都。先看看谢来后面的发展，要是以后留任虞都，她就在那边多置办产业，帮来儿站稳脚跟。要是外调，她也跟着来儿去任上，在那边也置办产业，也让来儿在外地有个依靠。等来儿一切稳妥，她再回老家。 听着这个决定，姨娘们都看向谢夫人。 这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啊…… 虽然杏花如今也能当家管事儿，但是威信还是比不上夫人的。 夫人不在家，大伙儿不安心。 但是谁也没阻拦，毕竟如今谢来的事情是家里最大的事情。夫人要去给来儿撑腰，那是为了这个家。叶姨娘更是感动。夫人这千里迢迢的去外地，一切都是为了来儿。她这个亲娘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能不给来儿拖后腿了。 杏花眼巴巴的看着，但是谢夫人摇摇头，“我不在这里的日子，杏花替我管着这边。” 杏花：“……”这就是当家做主要付出的吗？ 其他人更不可能离开。 钱姨娘要照顾孙子，牛哥儿还小，不宜远行。吴姨娘要陪着来禄在家里念书，可舍不得走远了。 叶姨娘倒是可以走，但是她心里想得更多。 儿子要当官了，自己一个姨娘的身份，去了虞都……万一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成为来儿的污点？ 来儿就该有一个像夫人这样的生母才好呢。于是也不打算去，她要留在家里看顾着桃花和桃花的闺女。 谢夫人笑道，“桃花那边有老妈子和丫头伺候，又有庭生看着，你又操什么心？一起去看看孩子吧。免得他惦记。” 叶姨娘红着眼，“夫人，这不合适。” “哪里有不合适的，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家里庶出的孩子也有当官的，出息之后，谁还管生母是谁？你该享福了。” 谢夫人这番话，说的几个姨娘眼睛都红了。 在家里，夫人对她们还，从来不因为是偏方而看低了她们。 在这谢家的一亩三分地，她们甚至还能管事儿。 可再管事儿，她们也懂事，知道自己在外面是什么身份。 儿子越出息，她们越开心，也越自卑。 吴姨娘擦了擦眼睛，劝叶姨娘，“你就去吧，以后我们家来禄考中了，我也是要去享福的。你先去看看情况，等我们过去了，也不会两眼一抹黑。” 钱姨娘道，“就是，要换做我啊，早去了。我两个儿子，也不知道以后哪个给我这福气。” 叶姨娘笑了起来，扭捏的看了大家一眼，“那我去。” 事情决定，家里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收拾东西自然有老妈子们做，谢夫人离开前要做一件大事儿。 她吩咐杏花，将谢家村所有的田产拿出来，然后打算拿出一大部分作为供田。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8节 这供田就是作为族里的产业，专门供养谢家子孙念书用的。 以后田产所得世世代代都要惠及谢氏一族的子孙。 这是要以谢来的身份送出去的。 杏花看着这么多田产，心里实在肉疼。 谢夫人告诉她，这都是投资。 “来儿以后要立足，日子还长远呢，几十年之后，利用这些田地，总能养出一些有用的人来。” 杏花点着头，“母亲，我都知道了。” “不着急，等殿试结果出来了再办这事儿，免得被人说招摇。” 杏花道，“都会元了，再如何也能有个好名次吧。” 谢夫人道，“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她叹了口气。若不是为了来儿，她还真不想去那虞都。 “我就去看看来儿，等来儿那边稳定了，我就回来。” 她还是想回乡下养老。不年轻了，不想折腾了。孩子们大了，也轮着他们去折腾了。 谢家人忙活了一阵子之后，谢夫人见安排妥当，就和叶姨娘出发了。这次出发可没少带东西，还雇佣了镖局的人，县太爷也安排了人护送。 第180章 殿试奖励 谢夫人她们还在路上。 谢来已经开始为殿试做准备了。 这期间也有虞都的达官显贵给谢来递了帖子,但是谢来都没去。理由也是现成的，要为了殿试做准备。 这理由光明正大，倒是没人能说什么闲话。毕竟殿试才是最后见真章的时候。 不过也有一些心胸狭窄的小人觉得谢来这是不给面子,一朝得势便猖狂了。这些事儿，谢来是不知道的。 他还真不着急和这些人打交道。 马老师可是说了，没进入朝堂就站队,那是最不利于自己的。 甭管虞都如何风起云涌,殿试还是如期举行。 一早谢来就被来福亲自送到了宫门外等候，再一一核对身份，名次。 谢来自然站在首位。他倒是好奇身后站着什么人，但是也不好左看右看。谢来心里是不承认自己畏惧什么的,毕竟谁敢在考公务员的场合乱来？这完全是他严肃认真对待这份工作的态度。 时间一到，就来了个礼部官员眼睛往他们这边一扫,稍微打量了一眼众人，特别在谢来这边又停留了那么一瞬间，然后提醒他们进宫后要注意的事项。切记勿要御前失仪。 “诺。” 众人回应。 礼部官员这才整理衣冠,然后领着这一群人进宫。 谢来这才见识到了古代皇宫的巍峨,果然气势磅礴。 他觉得谁来了这个环境里面,都会心生敬畏。 他都听到队伍里有人在抽气了。 还好他去紫禁城旅游过，算是见过世面。这场面也能撑得住。 但是等到了奉天殿前看到了在那边已经站立的百官之后，谢来就没法淡定了。 他总觉得打头的两个人有些熟悉。 再仔细一看，不是熟悉，是真认识。 “……” 打头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云老师和马老师。 见到云老师,他也不太惊奇,因为已经猜到了,但是马老师…… 他要是没理解错,那是百官之首的位置吧。 司马丞相=马老师 谢来瞪大了眼睛。然后司马丞相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立马收回视线，目视前方，眼睛珠子都没转一下了。 另外一边，云太傅倒是一脸威严，丝毫没有看谢来。 他就指着谢来能认出他这个老师呢。 至于会影响徒弟临场发挥，他倒是不担心。若是来儿没有这份心境，那见到皇上的时候，岂不是连话都说不出？ 而且在殿前看到他这个老师，说不得更添了几分底气。 他是打算看看自己的学生的，但是又怕被自己旁边站着的司马老狐狸发觉什么，所以只能一脸正经的看着前方。 也就没看到司马丞相的小动作。 自然也不知道，他的风头都被自己旁边的老狐狸抢了。 谢来那注意力都在司马丞相身上了。 这个环境也容不得谢来大惊小怪，这让他不得不很快就认清了现实，自己的三位老师，竟然是当朝的三大巨头。 但是谢来并没有觉得惊喜。这回是真的惊吓了。 如果说徐老师和云老师的矛盾是可以调和的，那云老师和马老师之间的矛盾就是没办法调节的。 他们代表着两个不同的阵营。互相看不顺眼，以搞死对方为己任的死敌。 在这种情况下，谢来觉得自己会不会被他们撕成两半了。 “圣驾临——” 一声又尖又长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把众人带到了更紧张的情绪里面。 谢来一行人低着头，只听着有仪仗行进的声音。但是因为隔着远，所以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谢来也不好抬头，只听着有人又喊一声升殿。 就有同样穿着礼部官服的人过来，引导谢来他们进殿。里面早就摆放好了策案。 这些殿试的礼仪对于谢来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都是熟悉的。 早就耳熟能详，考前还专门接受过礼部的培训。 进殿后，大伙儿都令行禁止。按着礼部的引导，愣是五拜三叩之后，才得以答题。 拿着笔，看着试题了，谢来顿时整个人就进入状态了。 殿试一共十道题。 题目中有民生，律法等。 这类题对谢来这种博览群书的人来说，问题不大。他早就听人说殿试比会试简单。果然如此。 当然，他也不忙着答题，还得看后面最重要的一道题。 据说殿试里这十道题是主考官们拟定，然后皇帝选题就行。但是最后一道题，才是皇帝亲自出。 所以前面的题可以答的不好，后面的题必须好。 他心中早就思索着殿试会出哪些时事政治题，心中都打算好要如何答。 但是看到题目的时候，他还是对这位皇帝感到无语。 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要写赋，而且题目还是《六合为家赋》 六合为家，天下为一。 再想想如今这老皇帝生平最大的功绩，不就是年轻那会儿大败蛮夷，收复失地吗？ 如今这年纪了，还不忘了找人夸他。 原本之前会试的时候，谢来觉得那题目出的还算不错，至少和民生有关系。现在这……简直就是拍马屁大会嘛。 难怪马老师总是教他拍马屁，原来老皇帝真是好这一手。马老师估计也是靠这个上位的。行吧，这事儿好歹名师教导，他这个徒弟不能太差。 他也不着急写片面的题目了，写赋可是需要灵感的，一想到马老师，他这灵感说来就来了，略微一整理，便开始挥笔…… “构尽乾坤，作我之龙楼凤阁；开穷日月，为君之玉户金关……” 就在谢来挥笔的时候，坐在大殿之上的皇帝也打量着下方众人，特别是坐在首座的谢来身上。 一看到谢来仪表不凡，顿时心生几分好感。 见考生们已经开始考试，他还十分有兴致的起身，走下台阶，然后在考生们中间看了起来。 和谢来一样，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从写赋开始。 就怕后面做题浪费了精力，影响写赋的心情。反而误了大事。 皇帝略微看了看，有几人倒是写得还算不错。他又走到谢来身后，只见这年轻人，下笔如神助，一丝停顿都没有，再看那书写的字迹，还有词句，皇帝差点当场就赞一声。 他心中满意，脸上倒是没表露出来，背着手就离开了。 反而是在场的主考官们，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之间都有些猜测。 司马丞相他们这些文武百官是不能进殿的，刚刚在殿外参加完升殿仪式之后，就去处理公务了。 但是殿内的情况，他们还是能有法子知道的。 知道皇帝在谢来身后停顿之后满意离开，司马丞相几不可闻的笑了笑。 考试一直到午后结束。 当天出结果是不可能的，得一天出成绩，一天写黄榜，第三天才传胪。谢来跟着大伙儿一起出了宫，整个人才有点儿紧张的心情。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三位老师都是当朝大佬，他原本是打算拿个一甲，自己也能交差了。但是现在他担心，自己要是没考个状元会不会被嫌弃啊。 “来弟！”来福紧张激动的喊着弟弟。 谢来上了车就唉声叹气。 来福顿时紧张了，这在路上也不敢问，等回家之后，才偷偷问，“来弟，怎么了，是……”他就没敢问出没考好这几个字。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19节 心里打算着如何安慰自己的兄弟。好歹是见过皇帝了，而且听说不管考的好不好，都是能有个进士出身的。当官肯定是没问题的。 自家弟弟都进宫见过皇帝了，妥妥的光宗耀祖啊。 谢来道，“我就是担心没中状元怎么办？你说我长的这么好，万一……觉得我适合当探花……” 来福：“……”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弟弟的想法。 别家读书人都高兴坏了，他家小弟还能在这里担心没考中状元探花。 谢来原本以为怎么也要等殿试结果出来，传胪之后才能再次进大学堂里面见自己的老师们的。 结果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久违的听到学堂提示，他的科考任务完成了，奖励发放了。 这次还放了烟花，伴随着喧闹的锣鼓声。 谢来：“……” 也对，他参加了殿试，那进士身份就妥妥的。 只是名次还没出来而已。 所以说，他这就完成任务了？ 谢来还没反应过来，一连串的提示音有出现了。 优秀的老师必须奖励，天书第三册 发放完毕—— 毕业了也要好好学习，学堂图书馆发放完毕—— 作为毕业生，如何能不为母校服务呢？义务大学堂推广系统发放完毕—— 前面的谢来还能理解，那是属于马老师的教学奖励。 但是后面图书馆和推广系统…… 谢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传送到了一个新的空间里面。 上面写着学堂图书馆几个字。 图书馆里面已经摆满了书籍，他走过去一看，全都是他上辈子那个世界的文字。 书籍也是方方面面的。 不止有数理化，还有一些社会学科书籍。 谢来目瞪口呆，“我不是在做梦吧——” “奖励已发放，请及时领取。”机械般的提示音传来。 一个光球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他触摸了一下，那东西就进入了他的脑袋里，然后就一点感觉都没了。 “东西呢？” 他左看右看。 然后脑海里传来一些知识。 原来刚刚他拿到的那个光团就是第三个奖励，也就是义务大学堂推广系统。 作为大学堂合格毕业生，他有义务将学堂推广下去，以后培养更多的优秀学生。 而这些老师和学生以后由他来物色选择。可以根据学生能力选择一对一教学和一对多教学。 和他目前所在的学堂不同，那个学堂是和这个分开的，等谢来离开这里之后，才能进入那个学堂里面。 谢来第一反应就是，这玩意儿岂不是很适合私下里搞团体活动？ 另外一边的教室里面，司马丞相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的几本书。 果然不愧是天书……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本来如此快的拿到奖励，司马丞相心里也是愉悦的。 他早已对这天书向往已久了，早已想要一窥究竟。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得靠来儿。 正琢磨着谢来何时会来，自己要不要把人给叫进来呢。就听到自己这课堂的墙壁外似乎传来声音。 这可稀奇了，之前他在这里是听不到外面丝毫声音的。 他还敲打过墙壁，但是隔壁一点回应都没有，这墙壁的声音也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敲打山壁一样。 如何旁边会有声音？ 他想起了谢来的另外两位老师，好像听来儿说过，那两位在来儿取得一定阶段的成绩之后，就能见面，互相讨教学问了。 那他现在是不是也能了？ 隔壁的云太傅和徐老师正在互怼。 云太傅好不容易能上线了，正好徐宗元也在，他立马就来找徐宗元算账。 说他老狐狸，臭要面子。 徐宗元说他这是无能狂怒。 两人年纪大了，互相吵闹一阵之后，都没了力气。这才想起来，来儿另外一位老师，是不是能见面了？ 这下子两人都有些坐不住。 平时就看得出来来儿对那姓马的十分尊崇。 如今三人既然要见面了，自然不能让那姓马的压了一头。 云太傅道，“你我好歹师出同门，总比外人强。” 徐宗元挑了挑胡子，“我这也是看在师父的面上，不想让人压你一头。我是不惧的。” 云太傅：“……”算了，大局为重。“也不知道来儿何时来，这事情还要他来办。” 上次就是来儿争取双方同意，换取双方钥匙之后，才得以见面。 第181章 仇人见面 谢来在独属于自己的教室里面转了一圈,发现现在目前也只有一间教室而已。但是桌椅确实比自己之前那课堂要多。 布置方面倒是也差不多，依然是古色古香，上面一个牌匾,书写着‘义务教育大学堂‘几个字。 要说有什么让谢来满意的，就是他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这待遇是真提高了，果然当学生和当校领导的差别就是大啊。 谢来乐呵呵的笑了笑,乐呵完了,才想到，不知道老师们知不知道学堂的变化。 他赶紧又从这边出来，进入了之前的学堂，果然发现三位老师的教室都是亮的。 略微一想,他决定还是先去找马老师。 因为马老师应该已经看到了奖励了，肯定满腹疑惑。 不过谢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感觉就和线下意外见面，线上再见，就很别扭。 但是谢来还是厚着脸皮进了教室。 看到马老师果然在里面,他刚想喊一声马老师,又想到,这应该是司马老师啊。他直接跪下，叩谢师恩。 司马丞相笑道，“你我师徒何必见外，还和以往一般。” 谢来委屈道，“以前被老师瞒得好苦。” 司马丞相道，“非是故意瞒着你,而是冥冥之中有所限制,如今算是功德圆满了。来儿,你对你殿试可有信心？” 谢来听着他这么问,就知道是有门道了。他一本正经道，“学生尽力而为了，就是不知道皇上如何看。” “名次不会低。”司马丞相直言道。“只是不知道，你未来准备在朝廷中如何做。要知道为官者，也要有自己的选择，才能在这条路走得更远。” 自古以来，不参与党派之争的，就得离开中枢。甚至在地方上也很难有所建树。 谢来听到这话就知道要让自己站队了。 他头皮发麻。 他之前倒是可以和老师们十分硬气的说，自己谁也不选，自己单干。但是现在知道三位老师都是他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还是三巨头。那么自己就不敢说了。这一说，不得得罪三位？ 谢来正头疼呢，司马丞相就有些疑惑，“这还用考虑，来儿，你可是寒门出身，难道你想要投身世家，给世家当走狗？” 这是司马丞相第一次如此严肃的问谢来。 如果自己的学生敢这么做，他肯定要好好教训谢来一顿，然后继续让他加入寒门阵营。 谢来加入世家，那绝对是寒门最大的损失。 不说他如此奇遇，就说他本身的才学，未来只要稍加扶持，必定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谢来头疼了，这咋办？ 他正头疼，突然听到隔壁传来的微微的声音。顿时灵机一动。 那啥……这事儿他完全可以不选择啊。 原本谢来打算不让云老师徐老师他们知道马老师的身份的，怕他们当场打起来。 但是现在谢来意识到，他们三个不打起来，那他们就会打自己啊。 现在是马老师，后面徐老师和云老师肯定也会让他做出选择的。 他又不可能选择他们其中一位。更不可能被一分为三啊。 所以……还是让老师自己打架吧。 谢来道，“老师，您那天书可看过了？” 司马丞相自然知道谢来这是故意转移话题，但是他也意识到不着急，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确实要赶紧弄明白天书的问题。 于是点头，“看过了，只是一个字都不识得。” “请让学生一观。” 司马丞相就指了指桌案，让他自己看。 谢来蹭蹭蹭跑过去了，然后毫不意外的发现，和他猜测的没错。马老师这边竟然是全套的大学课本。也不全面，应该是选择的某所大学里面的课本。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0节 老师看不懂正常，他自己都不是很懂。 谢来热情的将这天书的来历，以及天书的作用讲给了司马丞相听。 司马丞相听完之后，就道，“我懂了，也就是说，我还需要先从基础开始学习。需要另外两位先生的配合？” 谢来道，“是合作，我想，大学堂的意思是希望你们合作共赢。” 司马丞相看来就是互惠互利。 既然如此，他也不算全无优势，至少自己这套书可以让那两位的研究节省许多年的时间。 “既如此，那就要见一面了。” 谢来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又一脸担忧，“可是老师啊，你们也不是很适合见面，我怕你们见面合不来。” 司马丞相笑道，“这世间还没有和为师合不来的人。更何况我们既然都有此奇遇，也是了不得的缘分，更应该见一面。” 谢来叹气，“既如此，学生不敢不从。” 他一脸犹豫的接过了司马丞相手里的钥匙。 司马丞相问他，“看你这模样，莫非对方和我有旧怨？” 谢来道，“学生不知全貌，不敢置评。还是您亲自见了再说吧。” 然后匆忙走了。 见谢来如此，司马丞相摸摸自己的美须。心里开始思索起来。 而谢来则快速的进了隔壁房间，徐老师和云老师果然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的。 看到谢来来了，两人大喜过望。 谢来赶紧磕头。同样是拜谢师恩。毕竟自己能有如今的成就，能参加殿试，都是两位老师给自己打了底子啊。 徐老师很是骄傲的问道，“看来，那日你是见过我了。” 谢来道，“学生当时惊为天人。然后大喜过望，未曾想过天下闻名的大儒竟然是我的老师。学生真是受宠若惊。” 徐宗元整个人都美滋滋的，心里特别骄傲，但是嘴里还是严肃道，“怎么学得如此滑头。日后为官可不能如此。” 云太傅咳了咳也道，“那日你也见到为师了？” 谢来知道他问的就是在大殿上的事情。 谢来立马笑着道，“我当时看到徐老师，我就猜到几分，然后在奉天殿前面看到果然……” 眼看着云太傅脸沉下来了，谢来摸不着头脑。仔细一想，哦，夸的不够。 立马发挥所长，“果然，老师的风采无人能及，在当朝文武百官中，学生竟然一眼就看到您了。学生当时心就定下来了，信心大涨。有如此恩师，学生有何惧？” 云太傅这才微微笑了，“为师平日里也不常常上朝，年纪大了，也不怎么管事了。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 谢来立马点头应了。 终于把两位哄好了，两人果然也学着司马丞相那样，开始问他以后的打算了。 谢来道，“如今结果还没出来，学生也不着急，毕竟若是名次不行，学生也无颜面对恩师。 如今学生倒是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征询二位恩师的意思。” 云太傅问道，“何事如此郑重？” 谢来就告诉他们，自己另外一位恩师也领到了天书大礼了。 那书就是他们两人天书的后续，种类十分的齐全，反正有了那套天书，他们二人必定能少奋斗百年。 这还得了，两人本就好奇隔壁那位到底何等形象，如今又有天书第三套做诱饵，自然着急了。 云太傅道，“既然那位马先生有想法，礼尚往来，我和徐师弟自然应邀，”如今两人身份都被知道了，自然要符合真实的身份来称呼了。 徐宗元冷哼一声，他这才装了几个月的师兄，又成师弟了。 谢来道，“那个……你们确定要见？” 云太傅道，“有何见不得？” “……这，学生也不好说，毕竟学生什么也不知道。罢了，总要见面的，既然两位恩师下定决心，学生只好尊崇了。” 他将钥匙给了这两位，然后请两位拿出钥匙。 徐宗元和云太傅爽快的拿出了自己的钥匙。 得对方拿到钥匙，他们之间才能互通有无。 谢来低着头就跑出去了，然后钻司马丞相那边去。给了钥匙给马老师。“老师，学生记得还有点功课没做，现在先去做功课了，见面的事情，几位老师就自己商量吧。” 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他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 这大学堂里面应该不能斗殴吧，至少是不能伤及性命的。 不是他不够意思，主要是都是他的恩师，他帮谁呢？ 哎，大人的事情还是让大人解决吧。 司马丞相拿到钥匙那一刻，就知道该如何做了。心中顿生好奇。他略微思索，也没想拿捏身份。 从底层走来，他最清楚，面子这东西并不值当什么。 而且自己算是新来的，先去拜访也是应该的。 隔壁云太傅和徐宗元确实在拿捏身份，不愿意主动。 上次两人是因为对这个新功能十分的好奇，所以才比较主动拜访对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奇心了。自然要拿捏一下，等人家上门来。 以己度人，他们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等人家自己过来。 没成想，也就片刻功夫，就有人来敲门了。 两人顿时精神一振，然后整理衣冠。最后双双开口，“请进。” 门外的人就推门进来了。 他们两人脸上都露出一点客气的笑意。 但是在人进来那一刻，双双瞪大了眼睛，然后擦擦眼睛再看，眼睛瞪得更大了。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不敢相信。又不想接受。 同时，司马丞相也是微微一怔，然后眉头挑了挑。觉得这个结果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这世间也就这两人配和自己共同教导一个学生了。 “司马老狐狸，竟然是你！” 徐宗元气呼呼的喊道。他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种奸臣共事。 云太傅也是怒目而视。前阵子他可是在这位手底下吃了亏的。 司马丞相笑道，“未曾想二位表面不对付，却早已勾结在一起，若是皇上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如何反应。” 这话可激怒了云太傅和徐宗元了。 这贼子果然不安好心，整日里想着害人。 于是双双挽袖子准备揍人。 第182章 谢来的新路 司马丞相很容易就挑起了两人的怒火。 气势剑拔弩张。 但是司马丞相断定他们不敢下手。所以满脸淡定的看着他们。 云太傅和徐宗元果然只是虚张声势,倒是都没动手。毕竟动手这事儿有辱斯文。 见两人这样子，司马丞相就笑了，果然,和斯文人打交道就是好。 “罢了，既然都是来儿的师父，那也是一场缘分。”司马丞相道,“你们总不想来儿为难吧。” 云太傅道,“来儿不会为难，若是知道你所作所为，自然不会认你这样的老师。” 徐宗元道，“胡乱朝纲,迷惑主上，奸臣所为。” 司马丞相笑了,“青云书院结党营私且说不明白，这世家鱼肉百姓，卖国求荣,世人皆知吧。来儿难道就愿意与你等为伍？” 云太傅气的胡子乱颤。 徐宗元只觉得他这是胡说八道,“我青云书院的学生不可能结党营私。” “是与不是,世人知道，老百姓知道。我不也不与你们争论了。既然如今在这里相遇，也算是你等与我的缘分，你们有我所求，我也有你们所求，不是吗？” 云太傅和徐宗元知道,他说的是天书。 除此之外,他们还真没必要打交道。 哪怕是私底下也不可能和这司马贼子和解。毕竟他们所代表的的势力,以及对天下的观念,都是不同的。 如此一来，自然各自开始想自己所占的优势了。 徐宗元笑道，“我手中乃是天书之基，没了我这一部分，你别想学懂上的东西。” 云太傅道，“没有我手中天书承上启下，只怕你也不容易掌握其中奥妙。” 司马丞相最会察言观色，哪里不知道两人这是坐地起价。 “二位直说吧，想提什么？” 云太傅笑了一下，“我和师弟准备立天书一脉学说，日后你那边不能插手。” 也就是说，以后天书学派出来了，以徐宗元和云太傅所在势力掌控，司马丞相不得掺和。 司马丞相笑了，“二位，不如说点实际的。你们莫不是忘了，我还有来儿。我若是找他询问，他不会不告诉我。” “……” “我之所以找二位，也是知道你们必定是有所计划的，既然如此，自然离不开和你们商议。若是没有诚意，那我就拿着天书去找皇上。” “将天书以我在海外至宝的名义献给陛下，想必陛下很是感兴趣。” “欺下媚上！”徐宗元吹胡子瞪眼。 云太傅知道，这人真做的出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1节 司马此人，若是没有这份决心和鱼死网破的狠厉，也不可能以寒门之身达到此时的地位。 更不用说，其中还有来儿这变数。 如此一来，自然不能再和之前那样谈了。 他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坐下来，好好谈。” …… 谢来心中一直忐忑，不知道自己老师们谈的怎么样了。 动手应该是不会的，因为都是读书人。读书人就这点好，再气也是要维持风度的。 而且就算真的打起来，两位老人家打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大叔，互相也不会吃亏。 所以谢来倒是不担心几位的人身安全，就是担心待会儿他们谈的不开心，迁怒自己。 自己这个学生实在不好当啊。 罢了，谢来决定找点事情混着。他干脆又钻自己那学堂里面去了。 如今他也是这学堂的负责人了，得负责招生，还要选老师。 谢来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回头问问自己的老师们还愿不愿意教学生。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得先给这些学生把思想基础打牢实了。让这些学生沐浴在社会主义和谐的春风下。 不要受到三位老师的熏陶。回头学堂里面教出了三个派系，搞一个派系之争，那会儿他才要哭呢。 谢来开始挑选名单了。 没错，学堂还给他提供了一个每个州府适合的人员名单。 谢来可以从这些人中进行挑选一部分人，但是名额优先。第一个班级三十人。 谢来先看了自己老家白山府那边，白庭生和谢来禄的名字赫然在列。顿时眼前一亮。 不过谢来没有马上让两人进课堂。因为他手头上还有事儿没解决呢。 估摸着时间到了，谢来小心翼翼的进了老师们那边的学堂。 老师们果然都在，他摸过去偷偷的在门口听动静，最后在司马老师这边教室听到说话声。 竟然没有争吵的声音，听着还挺和睦的。 谢来站定，正准备敲门进去。 门被拉开了。 司马丞相正送徐宗元和云太傅出门。 见到谢来，三人也是一怔，云太傅正准备质问谢来，突然看了眼司马丞相，立马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来儿，这么晚了还来学堂，可是有难题要找为师解惑？” 徐宗元原本是板着脸的，这会儿见云太傅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也咳了咳，“来儿，如今考完试了，也适当放松一二。若是现在得空，可以随为师过去，为师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讲讲。” 倒是司马丞相道，“二位，来儿这是来我这边，自然是来找我的，就不劳烦二位了。来儿的问题，我为他解答就好。” 谢来：“……” 原本以为的会被教训的场面竟然没有了，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成了香饽饽？ 面对这个情况，谢来一想就明白了。果然有了竞争，就显得珍贵起来了。 以前他们对自己多严厉啊。 谢来心就放松了。“见过三位老师，学生只是怕三位老师有何吩咐的，就过来看看。如今看来，是学生多虑了，学生这就回去睡觉。明日还要早起呢。” 说着期待的看着三位放行。 三人自然是都想找谢来谈谈心，早日把他拉入自己的阵营的。但是此时此刻都在这里，自然没办法操作。所以只能点头。 司马丞相道，“来儿，你既然来了，有些事情为师也要叮嘱你一番。” 谢来道，“老师请讲。” 司马丞相看了看另外两人，“二位可要听？” “……自然是要的。”云太傅不愿意走，担心司马丞相说他坏话。 徐宗元见此，自然也不走了。 于是一对一谈心，变成了三对一的教导。 司马丞相分析了如今的朝廷情况。 “你在虞都这么久，应当是已经知道朝中情形了。” 谢来道，“学生倒是知道一二。只是不全面。” 司马丞相道，“朝廷如今文武百官三分，你是知道的。” 谢来点头。然后看了看三位老师。这不是都在这吗？ “这些你倒是不用担心，只是有一点要记住。在外面莫要与吾等太过亲近。” 云太傅心里有些不乐意，他还打算着给来儿说个亲呢。 徐宗元也不乐意，不亲近，如何接他衣钵？ 两人都提出反对。徐宗元道，“来儿既然有此机遇，何必要与我们疏远，有我们保驾护航，岂不是更好？” 司马丞相道，“那是你们还不了解我们那位陛下。如今他多疑心狠比年轻时候更甚。如今三家相争，他已经不放心了。若是知道来儿与我们三家关系亲近。你们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徐宗元和云太傅听完，只觉得背后一冷。 自然是处之而后快。 云太傅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和我亲近，你们为了来儿好，就装作不认识吧。我护住来儿，还是没问题的。” 徐宗元嗤之以鼻，“世家名声都臭了。还想让我来儿名声也臭了不成？” 云太傅：“……” 司马丞相道，“要提起来，来儿和我们寒门亲近才是最合理的。” 徐宗元和云太傅立马一致对外，满脸反对的看着他。觉得他痴心妄想。 谢来正头疼，就听他那“善解人意”的司马老师道，“但是我却也不想来儿与我亲近。因为来儿还有更好的路。” 这也是司马丞相在见到徐宗元和云太傅两人之后，才想明白的。 之前不知道两人与来儿的关系，他自然希望来儿加入寒门派系，如此可以正大光明的鼎力相助，让他青云直上。以免来儿入了广场被人欺负。被青云书院和世家打压。 如今知道了之后，这些就不用担心了。 反而以如今皇帝的疑心病，来儿加入寒门都不是最好的路。而是成为新的势力。 他将这些话一一分析给两人听。 司马丞相善于揣测皇帝的心思，这也是两人清楚的。如今皇帝的行事作风也确实比以往更糊涂。 谢来听着司马老师的分析，只觉得特别有道理。 不过他并不是所谓的想当新的势力，而是觉得自己不会站任何一方的势力。 他代表的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 “学生确实想走一条新的道路。”谢来躬身对着三人道。 三人自然不知道谢来要走的是哪一条路，只以为谢来是要走司马丞相所分析的的那条路，也算是他独立门户了。 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想到，来儿不管成为什么势力，只要不偏向于任何一方，那就还有机会。 而来儿日后得皇帝看重，在朝中发展好，也全了他们对来儿的期许。 徐宗元叹气，“既如此，只希望你莫忘初心。” 谢来保证道，“学生不敢忘，也永远不会忘掉三位老师的教导之恩。” 这事情定下来，自然皆大欢喜。 谢来心里也是放松多了。如果让他一直处在三人中间，那才真是头疼。 谢来又问他们天书的事情。 司马丞相笑道，“已经和你二位老师商议好了，如今青云书院已经先行一步，我们日后安排人去青云书院求学，再一同像天下推行。” “这……到时候老皇帝岂不是知道你们认识？” 对于三位大佬一起推行天书，谢来还是很高兴的，这简直就是一场变革啊。 三人都看向谢来。 谢来陡然心里一紧。 司马丞相道，“来儿，我们选中了你作为这将天书推行天下的人选。至于你何时能承担重担，就看你的能耐了。” 啥能耐，自然就是在朝中说一不二的能耐。 谢来：“……”他这才还没踏入官场啊。三位老师是不是对他期待过高。 谢来不知道的是，对于三位老师来说，这对他的期待是一点都不高。 同时得到他们三人的相助，一头猪都能青云直上了，更何况是谢来？ 也只有这样，他们三人才甘心。 否则任何一人来推行天书学说，他们都是不同意的。 离开学堂，谢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自己以后担子有些重了。 然后晚上，他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领着一群人，高举镰刀锤子大旗，冲入皇宫。对着殿试的时候见到过的那位老皇帝高喊，“打倒昏君——” 昏君吓死没有，谢来是不知道的。他自己被梦里的自己吓到了。 醒来的时候还特别的吃惊。 “难道我内心深处这么想的？”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183章 打马游街 终于等到第三日金殿传胪。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2节 一早谢来一行人等就跟着礼部官员进宫,在太和殿前等候。 而此时，满朝文武大臣早已立在太和殿前。 太和殿东边摆着一张黄案，此时,写着新科进士名单的金榜，就摆放在上面。 所有举子们都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但是个个都意气风发。 毕竟能进来这里的，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新科进士。 除了个别有远大追求的人之外,其他人自觉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 谢来此时倒是有些紧张。 因为他的三位老师都在那边站着呢。这样的日子,连平日里不涉足朝堂的徐大儒也是要出面的。 若是没个好名次，他自己心里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也得亏别人不知道这三位是他的老师。否则他还要更紧张。 毕竟若是传出去，徐大儒、当朝太傅和当朝丞相亲自教导的学生，竟然没考上一甲前三名,那可真是笑掉大牙。 谢来正深吸一口气。礼乐声响起。 老皇帝穿着一身朝服进了太和殿。 文武百官齐齐跪拜，口呼万岁。在皇帝一声平身中站起。 青云书院出身的大学士满脸肃然的进了殿,然后将金榜捧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上面。 谢来也不例外。 谢来想着，赶紧唱名吧，传胪官就过来了。 因为传胪不像以前放榜那样最后才放出第一名,而是第一个喊第一名,所以这第一个名字格外引人关注。 “一甲第一名白山府谢来。” 谢来：“……！！！” “一甲第一名,白山府谢来。” 谢来赶紧出身，叩谢皇恩。 此时，传胪官将状元的名字唱完三遍之后，又开始唱第二个人的名字了。 但是后面的名字关注的人却不多了。毕竟状元总是格外引人注目的。特别是皇帝，特意让谢来上前一步。 谢来起身低着头往前面走了两步，再次跪下叩谢皇恩。 “果然丰神俊秀,姿容不凡,担得起状元之名。”皇帝看了眼文武百官,见所有官员都面露好奇,带着打量，心中更是放心。 今次一甲前三名，除了谢来之外，榜眼是青云书院出身，探花则是世家出身。 这样的局面不是皇帝想看到的。但是无可奈何。如今这些势力越来越大，他得另外扶持一个人起来。于是越发的看谢来顺眼。 “十六岁的状元，我朝也未曾有几个吧，众爱卿觉得如何？” 这时候司马丞相就出来了，“陛下慧眼如炬发现了谢状元之才，金口玉言定了他这状元之名。谢状元无愧于天子门生之名。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此人才，吾朝大兴！” 皇帝顿时朗生笑了。“好一个天子门生。” 谢来：“……”看来他这功夫比司马老师还是差几分。 徐宗元和云太傅都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对司马丞相这种闭眼说瞎话的行为表示鄙视与佩服。 后面榜眼探花依次叩谢皇恩，皇帝也只是态度淡淡的勉励几句。 新科进士之名唱完之后，新进的进士们就与文武百官一起再次叩拜皇恩。 才算礼成。 谢来这个新出炉的状元就开始打马游街。 穿上了状元的袍子，谢来心中此刻才真实的感受到，自己考中状元了。 他真的考中状元了。 哪怕是他，此刻也难免喜悦激动。有骄傲，也有一些目标达成的成就感。 他偷偷的看了眼百官前面的老师们，哪怕只是一眼，也能看到几分对他的勉励。 若不是实在不便，他真想当着众人的面叩拜他们的师恩。 谢来嘴角含笑，骑上白马，开始打马游街。 宫外的百姓们早就等着了。这可是三年一次的热闹。对于虞都的百姓们，也是一件大喜事啊。 状元要经过的路线都是早就知道的，两边的店铺早就被人预订。从上到下，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 谢来经过的时候，众人只觉得这一次的状元长相也实在是太好了。 往年大家看热闹，最想看的还是探花。因为探花的相貌往往是最好的。 今年却难得见到状元风姿异于常人的，可把后面的榜眼和探花承托得黯淡无光了。 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的将荷包，花朵往状元身上扔。 谢来顿时被砸了一堆东西。 他想起一个可怕的传说，某个长相特好的人，就是被喜欢他的人投掷瓜果给砸死了。 所以自己会不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砸死的状元？ 人群中，叶姨娘高兴的咧着嘴，眼角不停的流着眼泪。她身边的谢夫人虽然极力淡定，此时也是红了眼眶。 她们是今日才赶到的。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不知道来儿考的如何，只能赌赌运气，看看自家的孩子会不会有这游街的荣光。 总算是没白来。 儿子就在第一个，骑着高头大马，戴着状元帽，挎着大红花。耀眼得让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夫人你看，来儿多威风啊。”叶姨娘激动万分的拉着谢夫人，“多好看啊。” 谢夫人道，“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叶姨娘鼻子酸的没法说话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肚皮里能出来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她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孩子，只觉得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借她的肚皮来到人间了。 “夫人，那也是您的孩子。您教导的好。” 在两人不远处的茶楼二楼包间里，襄阳公主拉着女儿往下面看。 问女儿有没有看中的人。 早在殿试结果出来，状元榜眼探花还没有游街的时候，就有人给他们报了消息，知道了这些人的家世背景，相貌年龄。 襄阳公主是一眼就看中了谢来这个人了。 她只觉得，这人除了家世差，简直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 仙姿玉容，又有状元之才，称得上是所有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了。 特别是年岁上与她的女儿正好般配。 孙敏悦看了眼谢来的方向，面色微红。但是想到什么，又摇摇头。 “女儿不嫁。” 襄阳公主蹙眉道，“这是什么话，女子到了年龄，哪里有不嫁人的道理？” 孙敏悦难受的摇头，“女儿实在没这心思，我只想一直陪着娘。” “嫁人也可以陪着娘，他的家世不好，家里也不会有太多规矩，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想来看娘，也是可以看的。” 可孙敏悦心里却不想嫁人。甚至对这件事情有点排斥。 只因为当初她的娘亲以寡居之身和亲，竟然是因为蛮人喜欢生育过的女子，觉得此类女子更健康。 而她可怜的母亲就因此被迫和亲。 母亲还在蛮族的时候，她就听人背后议论她的母亲。言语没有任何的感激，反而多有轻慢。 孙敏悦心里替母亲不满的同时，也对成亲这件事情产生了抗拒。很怕自己被蛮人看上。 但是这些事情容易引起母亲心里的伤痛，所以她从来不和母亲说这些，因此没人能知道她内心想什么。 襄阳公主是十分不理解她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次为娘的总要为你争一次。这样合适的人，只怕好多人都会盯上。” 她都打听好了，的一些世家子女也是想在此次挑选的。 而谢来这样没有背景的状元，自然也会有很多人盯着。 别看襄阳公主贵为公主。实际上一点权利也没有。又不受宠。她又和亲过，夫家也不会再管她。 因此哪怕和这些世家的人相争，也不是一定能争到。 她少不得还要去诉诉苦，看能不能用自己当年吃的苦头，为自己的女儿争到一位好夫婿。 谢来不知道，自己这一游街，成了虞都多少闺阁小娘子的梦中情郎。 那芝兰玉树的状元郎简直长在了人的心口。连笑容都只带着三分淡淡的笑意，完全没有得到状元之后的狂喜失态或得意忘形。 这些小娘子自然不知道，这只是因为谢来时刻的防备着有人投掷瓜果，因此格外认真的看着四周的人。哪里有心情狂喜。 谢来也没白防备，还真有人砸他，只是不是瓜果，而是一只玉佩。 好在他练过箭术，手笔灵活有力，把东西抓住了，否则不知道是玉先碎，还是自己的脑门先碎。 再一看，这玉佩上写着一个字——云。 谢来：“……”这干什么，这能随便送吗？再一看楼上的人，人家已经关了窗户了。 谢来这游街的心情顿时有些胆战心惊的。 终于游了一圈，下马的时候，礼部的人告诉谢来回去准备，晚间有顺天府的宴席，明日还有琼林宴。 谢来道谢，正准备坐礼部安排的马车回去，来福已经和谢夫人她们过来了。 “来弟！”来福激动万分。嘴角都要裂开了。 这可是自家弟弟啊。当状元了，他们谢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以后谢家子孙世世代代的命运改变了。再也不是平民百姓，而是进入了官家出身。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3节 谢来看到谢夫人和叶姨娘也是又惊又喜。 他可不知道家里人要来啊。要不是在大街上，真忍不住要欢喜出声。 谢夫人道，“家里来了马车，快些回去再说。” 谢来赶紧点头，然后和礼部说一声，上前扶着谢夫人和叶姨娘上车。 来福亲自赶车，带着自家状元郎归家去。 “驾——”连赶马的声音也比平日要嘹亮。 第184章 老师关爱 马车里,叶姨娘特别想和以前一样，抱着自己儿子好好的亲近亲近。但是她知道，孩子大了,不能那么做了。 况且儿子已经是官老爷了，得给儿子留脸面。 倒是谢来拉着姨娘的手，又拉着谢夫人的手,高兴道,“母亲，姨娘，看到你们，我真是太高兴了。” “都当状元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谢夫人道。 谢来道，“我就是一百岁,在你们面前也还是孩子。我在外面就是想你们了。想家里每一个人。” 叶姨娘红红的鼻头又酸了，“我们也想你，夫人也惦记你,就带着我来了。本来杏花也想来,我没答应。还有来禄要念书,庭生和桃花要带孩子。都走不脱。” “我知道，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谢来笑眯眯道。别人他不知道，但是来禄和白庭生是能见的。等他找个合适的时间就和他们见面。 谢来心里都有些期待了。 家里管家看着马车回来了，立马放弃了鞭炮，周围左邻右舍的人都围着过来道喜。 身边拿出了个状元郎，那可是十分有面子的事儿。 谢来客客气气的和左邻右舍打招呼。虽然平日里接触的少,但是日后要在虞都长待,少不得要相处,所以承诺等忙完了,就请他们吃席。 大伙儿凑完热闹，就识趣的回家。 谢来这才有机会和自己家人相处。 回屋里，他就给谢夫人和叶姨娘扣头了。“孩儿没让你们失望，总算是考中了。” 谢夫人十分欣慰，亲自扶着他起身，“以后就不一样了，不要随便跪拜。” 叶姨娘道，“要听夫人的话，你都是要当官的人了。还见过皇帝呢，以后只能跪圣人。” 谢来笑了笑，“天地君亲师。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这可是圣人教的。” 叶姨娘笑道，“读了书就是不一样，道理一个一个的。夫人还担心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呢，看你这样子，谁敢欺负你？” 谢来看着谢夫人，“母亲，您就是为这个，才来虞都的？” 谢夫人道，“这里水深，怕你不懂这些，被人为难。以前也不是没有考中的人被人埋没的。这些人只要有心思，就能让你出不了头。” 谢来想说，这事儿真不用担心。他刚和三位老师相认。 “母亲，您就不要为孩儿操心了，孩儿自己会处理的。这次您和姨娘过来，就在这里多住一阵子，等我空了，带你们到处游山玩水，让你们享福。” 这话说得叶姨娘心里感动。多好的孩子啊。都当官了还这么孝顺。 谢夫人也笑着点点头，至于她的打算，倒是还没和谢来说。 晚间谢来还得参加顺天府的宴席。这算是一次庆功宴。谢来这个状元可不能不出席。 下午便开始洗漱打理。 另外一年，其他进士的府上也是开始积极准备。 考中榜眼的云家旁支云文宇正在接受云太傅的教诲。 虽然高中榜眼，他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服气。“那谢来也不知道从来何处冒出来的，之前也未闻其名。叔祖，此人或是寒门暗中扶持的也未可知啊。” 他这话直接让云太傅黑了脸面，好心情都没了。 自以为得逞，但是云太傅背着手严肃道，“原以为你是个得用的，却不想心胸狭小，难当大用。” 在场一干人等都变了脸色。谁也不知道家主为何就生气了。 他们都觉得那谢来肯定是司马奸相暗中扶持的人，否则如何能突然脱颖而出。 民间能养得出这样的人才？ 众人给云太傅的长子云世扬打眼色，让他帮着劝几句。好歹是自家的人才，刚中了榜眼的。 云世扬板着脸不说话。 因为他爹已经和他打招呼了，看中那状元给他当女婿了。自家闺女今日出门一趟，回来也说看中了，玉佩都扔给人家了。 他能怎么办？ 不过好在云太傅也不是真的要放弃这个小辈，而是敲打他，“要结交这些朝中新秀。莫要随便树敌。这样的人哪怕不能拉拢，也不要随意的打压。” 末了，他又叮嘱，“如今陛下正对我们世家不满，你们若是打压他钦点的状元，这是要让陛下怒火朝着世家发吗？” 云文宇立马低头认错。“多谢叔祖教诲，侄孙明白了，日后一定谨言慎行。” 一番敲打之后，云太傅也意识到，要是不盯着点，没准真有不长眼的去找来儿麻烦。于是又叮嘱这些能管事的人，回去教导自己的子侄们，不要冲动行事，万万不要忘了上次的教训。 这教训，自然就是上次一群世家子弟在边关贩卖货物给蛮族的那次。 那次，各家家主可是壮士断腕，狠下心弃掉了一些子弟呢。 这话可真是让众人冷汗直冒。 待大家都离去之后，云世扬头皮发麻的和自己父亲道，“爹，您真看中那谢来了？” “这是自然。”云太傅道，“难道你觉得他的人才还配不上月瑶？” “好是好，就是身份实在是太低了。”乡下小地主出身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庶子，而且父亲还是赘婿。这身份简直没眼看。 “那马夫出身的都能当丞相，家世不好又如何？”云太傅道，“这事情定下了，不可更改。只待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提。你不必多管。” 云世扬顿时一阵无语。 月瑶可是他闺女啊。 不止云文宇被叮嘱了，后面探花，还有一些进士们也被叮嘱了。 不要仗着自己家世好，就不把皇帝钦点的状元不当回事。遇上了也不要有什么小动作。 于是谢来参加宴会的时候，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刁难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演习上面遇到的这些人竟然称得上友好。 虽然也未曾主动结交，但是也未曾为难。倒是比之前在白山府参加的那些宴席要平静许多。 连顺天府的这些主官们也只是对他们进行勉励，都未曾劝酒。 反而叮嘱他们养好精神，明日好参加琼林宴。 离开宴席，上了马车，来福还问他如何，有没有人为难他。 就怕自家弟弟家世不好，这些人不服气，到时候让弟弟出丑。 谢来长叹一口气，“未曾，大家都挺友好的。” 这种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 晚间回去，谢来还是去了一趟课堂，看看老师们在不在，顺便给他们道谢。 徐宗元和云太傅都不在的，年纪大了，睡得早。 倒是司马丞相还在。 他就是个工作狂，每日里都要工作到很晚。以前谢来不理解，一个管家怎么这么忙，现在懂了。管着天下事儿，确实得忙。 一想到自己要是也这样忙碌，他心里有些发寒。 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下去？ “今日如何？”司马丞相放下笔问道。 谢来高兴道，“金榜题名，学生很是欢喜。多谢老师教诲。” 司马丞相问道，“那今日参与宴席，有何感受？” 谢来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同僚们都对学生十分的照顾，学生知道，这都是老师们的照料。学生倒是有些羞愧了。” 司马丞相点头，“知道羞愧就好。来儿，既然要成大事，自然不会有人一直庇护你的。日后我也会和你另外两位老师商议。既然你选择这条路，就自己走下去。” “学生知道，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学生也不想总是依靠老师们。” “温室花朵，这话极妙啊。”司马丞相赞赏的笑道，“你有这觉悟，就说明你脑子是清醒的。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有了依靠的心思，日后就变得惫懒，再无雄心。你想想，若是你日后成了废物，我和你三位老师，还会扶持你吗？届时也只会念着一些情分将你养着，却不会再如今天这般爱护了。” 谢来：“……”他确实有些放松了。 司马老师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让谢来从飘飘然的状态回到了现实。 三位大佬老师，这是多么大的诱惑。谁有这三人护着，性子都会变吧。 谢来回想今日自己的心思，有些发冷。 然后恭敬的对着司马丞相道，“学生多谢老师教诲，今日一席话，学生真是受益匪浅。” 司马丞相很欣慰，这孩子确实是个有悟性的，也能听得进去话的。 本性是极好的。 这会儿，他都还不忘了在自己学生面前给另外两人上眼药，“他们就是有些注重面子，有些话是对你说不出口的。为师倒是不讲究这些，真心想要把你教好。” 谢来：“……” 两人说完话，司马丞相又给谢来说了一些明日琼林宴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免出了差错。然后给谢来提前打了个底。明日没准会有人看中谢来，提亲。他得到消息的，已经有显贵看中了谢来，在试图求陛下下旨。对于这个人，司马丞相倒是没有觉得不好。所以就提醒自己的学生，回头别太惊讶。 谢来吓得瞌睡都没了，“老师，学生不想！不想成亲！” 司马丞相皱眉头，“为何，明日能在琼林宴上求亲的，家世必然不会低。也许会是一位翁主。” 谢来道，“就是公主也不行啊。” “难道你有意中人？”司马丞相道，“大丈夫岂能困于儿女私情？” 谢来差点哭了，他那里是困于儿女私情，他就害怕这个。 虽然穿越过来也有七年了，但是他是真的还记得，自己上辈子是个啥样子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4节 这要是让他娶媳妇，这不是害人吗？ “蛮族虎视眈眈，天下未定，学生不敢娶妻。就如同老师您一样，学生也有远大的志向。” 司马丞相看着他，“若是必须娶呢？” “……那，学生还是要和那位小娘子谈谈。也许说开了，人家也就放弃了。” 这些话，若是和另外两位老师讲，那两位还真不能理解谢来的想法。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家族开枝散叶，那是为人子的本分。更何况谢来如此天资，更应该培养优秀的后代。 但是司马丞相是个离经叛道的。 所以看到谢来坚定的眼神之后，倒是理解几分了。只是与谢来想法不同的是，他自觉自己日后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干脆孤身一人。 “既如此，我会为你周旋。总不至于明日琼林宴上让你难做。” 谢来真是无比庆幸今日来了这一趟，要不然明日懵懵懂懂的就遇着这个事情，真的要吓晕了。 至于司马老师如何为他周旋，这些谢来就没法知道了。 第185章 琼林宴 每三年一次的琼林宴都是宫里的大喜事。 这日不止新科进士们要参加,皇族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们也要参加。是难得的盛会。谢来这种新科状元就是人群中耀眼的明珠，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虽然前三甲都是不同阵营的，互相防备,但是面子上过得去,进宴会的时候,还是表现的相谈甚欢。 “那新科状元倒是极好。”有文官摸着胡子赞赏。读书人就是喜欢这样钟灵毓秀的年轻人。 又有武官看不顺眼，哼了一声,没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种花架子,丢到前线去只怕要吓哭。 只是如今朝中文官当道，他哪里敢说这些状元不好？ 谢来坐在位置上面，都不用刻意去找,就看到了自己的几位老师。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极为心安。 司马丞相看他一眼,然后微微点头。暗示已经为他周旋好了。 谢来真是放心了,要是今日真冒出个人来求亲,他肯定是没法拒绝的。那可真是悲剧 他正暗自松了口气,就有小太监来请他，“太子殿下有请谢状元过去说话。” 谢来楞了一下,然后往太子座位处看了一眼,就跟着小太监过去了。 刚走到，那太子就上下打量他,“也不怎么样嘛。” 谢来：“……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拍拍桌子让他过来坐下。谢来坐在一边的矮脚椅子上。然后细细的打量着太子。 太子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肥胖,胡子也蓄起来了。谢来没感觉到天潢贵胄的贵气，只想到一个词，脑满肥肠。 天下到这人手中,要完。他的云老师教的学生竟然是这样的，不知道云老师感想如何。 太子见谢来一直低头不说话，有些不高兴，“你为何一直低着头？” 谢来赶紧道，“学生见太子殿下太过威武，不敢直视。” 太子顿时哈哈哈傻乐起来。然后和谢来道，“你倒是个聪明人，有眼光。” 谢来：“……” “孤知道，孤那些兄弟就喜欢笼络你们这些读书人。有些蠢货就被笼络了去。孤问你，你觉得孤和那些人如何？” 太子说所说的是兄弟，自然就是跳的很高的永王和福王。永王有钱，一直在笼络贫穷举子们。福王家里有藏书，贡献给读书人抄录，名声也极好。反而这个太子因为在皇宫里，反而不适合做什么，如今倒是风评不怎么样。反正谢来偶尔听到那些读书人议论起来，没一个夸太子的。 谢来赶紧道，“学生是天子门生，忠于陛下，陛下选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太子觉得他这话里的意思是，皇帝选中了自己这个太子，自然就是极好的。因此满心大悦。觉得谢来这人妙极了。不像是其他的读书人，一个个的觉得自己挺正直的，其实也没多少好人。 除了他的太傅。太傅是个好人，总是很照顾他。知道他不爱学习，就总是给他打掩护。 谢来坐了片刻就说要回座位去了。待会儿陛下来了，他不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不好。 太子心情好，自然也体谅他。而且他也不敢在自己老子面前放肆。 “去吧，回头孤还要召你来宫里谈话。” 谢来硬着头皮笑着应下。 他真不想和这太子结交啊。这人一看就不会登位的。除非老皇帝傻了。 但是老皇帝目前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却也不至于看得上这个啊。又不是没别的儿子。 历史上，多的是太子没上位的。最后沦为炮灰踏脚石的。 谢来刚回座位没多久，又有人喊着陛下驾到。所有正在打量其他人，打着小心思，以及谈话的人都立马定住了一样。宴会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身明黄朝服的皇帝坐上了座位，一众人等立马行礼，口呼万岁。 皇帝轻飘飘的让众人起身。看着下面的文武大臣们，他面上神色莫测。最后看向新科状元的方向。 “状元何在？” 谢来立马起身，走到皇帝座下行礼，“学生在此。” 皇帝问道，“为何口称学生？” 谢来解释道，“学生见传胪那日，陛下言吾等都是天子门生，故而面见天子时自称学生。” 那天皇帝本来也是听司马丞相说了这话，所以心情极好，戏言一句。他自己都忘了。这会儿听到谢来这么解释，顿觉满意。觉得此人心向天子。 他问谢来，“你师从何人？” 一般来说，能进入这里的进士们，都是师从名师。 谢来老师挺多的，可惜一个都没法见光。要不然也不会腆着脸当着自己老师的面，去喊老皇帝当老师了。 他很坦然的说道，“学生的开蒙恩师老师是建言二十七年的举人姓林名书杰。” 皇帝惊讶，“再无他人？”这人他是知道的，暗卫调查过了，只查到此人。所以他才好奇这谢来到底还师从何人，为何竟然一点音信都没有。 谢来一脸认真，“启禀陛下，只有恩师。”恩师很多个，只这一个能往外说啊。 “那你是如何能有这一身才华？” “学生是因为恩师指导，才有今日。” 皇帝之前是不大信的，但是想到暗卫也查不出来，加上谢来也这么说，心里也信了七八分，准备后面再查一查。他可不允许自己要用的人有任何隐瞒自己的事情。 但是脸上还是很信任的样子对谢来进行了夸赞。“古有神童，今日见了才知道不是虚言。朕看你这不止是神童，是要生而知之了。” 然后笑着问文武百官们，“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赶紧口中称是。司马丞相更是来了一番歌功颂德。让皇帝龙心大悦。 当场就问谢来有没有字。 谢来道，“因为学生年幼，未曾取字。” “该取了。”皇帝道，“你名来，既来，勿往。不如取字为‘勿往’” 这也是暗示谢来，不要走岔了路。要忠心的一条道走到底。 日后，谢来在官场上也有了正式的名号——谢勿往。 司马丞相没说话，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也是他提醒谢来留着这个字让皇帝取的。但是徐宗元和云太傅就很不满意，觉得皇帝取的不行，没他们想的好。云太傅还会装一装，徐宗元则臭着一张脸。不过他脸也一直臭着，倒是没人怀疑什么。 谢来只觉得自己这名和字，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怪。他心里嫌弃，面上还是激动万分，伏地拜谢皇恩浩荡。 皇帝又点了他做翰林院修撰，六品。这个倒是不稀奇，因为状元都是从这个干起来的。 倒是又给谢来多了一个，太子伴读。 这个安排倒是引起了在场诸人的猜测。 陛下这一看就对新科状元很是中意，既然如此，安排去太子那边当伴读，是否有其他深意？ 之前着急站了队的人，这会儿都不免着急起来。 特别是永王和福王那边的人。他们还打算着暗中拉拢这个被父皇很是赞赏的年轻状元呢。 唯一高兴的就是太子了，坐在位置上面笑的开怀，傻乎乎的样子，一看就没有什么危险。 谢来看他那样儿，就突然明白过来为啥皇帝这么安排了。 皇帝陛下老了，虽然看不中这儿子，但是也需要这个儿子来制衡其他儿子了。 不能让其他儿子太早的翻身。到时候反噬他这个老子。 一时间，谢来挺同情老皇帝的。前朝和自己的臣子们斗，后面又和自己的儿子斗。 真正的孤家寡人啊。 皇帝对前三甲进行了封赏之后，和众人共饮一杯酒就离开了。至于宴席则让百官之首的司马丞相负责。 他一走，这宴会才热闹起来。 太子再次邀请谢来过去喝酒，聊天。这人吃得多喝得多，直接把他自己灌醉了。 边醉着，还边和谢来说自己最近学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文采虽好，不一定懂这些。回头孤让你见识见识。” 谢来笑着应了，“臣先谢殿下教导。”他有了正经的官身，对着这太子的称呼也直接改了，适应的极快。 这会儿，谢来都不知道是因为马老师教的好呢，还是自己没准天生适合当官。就感觉没那么难，挺游刃有余的。 拍好了领导的马屁，感觉就挺好混的。 琼林宴的风头都在新科状元身上。 对年轻人来说，这是最容易得意忘形犯错的时候。好些人都等着他犯错呢。结果这十几岁的状元郎竟然表现的的十分老成。脸喝红了，明显喝醉了，却也只是坐着不说话，并没有闹酒疯。 谁找他喝酒，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司马丞相当年的风采。也难怪能得圣心。皇帝就是欣赏这类会拍马屁又会装的。 司马丞相看差不多了，就干脆散了宴席。 谢来实际上也没醉，他这人就是容易上头。也因为这样，很能忽悠别人。让那些敬酒的人都不好意思让他喝太多。 上了马车，吹一吹冷风，人就清醒了。 还是来福亲自来接的，谢来刚清醒就看到了马车里的谢夫人。“母亲，您怎么也来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5节 “出来看看。”谢夫人透过马车车窗，看着高高的宫墙。 她曾静也梦想着能成为文武百官的一员，走进这里，进入朝堂。 谢夫人看了眼，就放下帘子，让来福赶车离开。 另外一边，司马丞相揉了揉眼睛，看着谢来的马车。 他刚刚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学生，便多看了几眼。结果似乎好像看到了熟悉的面容。就是隔着远，加上光线暗淡，他觉得可能看错了。 他认识的那个人，也不像是能当个好母亲，教育好孩子的样子。 …… 马车里，谢来高兴的和谢夫人分享了今日琼林宴的遭遇。 皇帝给他取了个字。还让他当了太子伴读，这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是极高的荣誉了。谢夫人也高兴，但是没有谢来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谢夫人道，“伴君如伴虎。我也没想到你能如此得圣心。” 那老小子不是好人。心狠且黑还多疑。 谢来道，“母亲，孩儿知道的，进了朝堂，那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谢夫人问他，“那丞相，你觉得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一个人。”谢来夸赞道，“本就是寒门出身，一心为国为民，对我们这些读书人自然也十分爱护。” 毕竟是自己的老师，不能承认，但是能夸。 听到谢来的夸赞，谢夫人倒是有些讶异。她都觉得自己记忆是不是出错了，还是说人真的会变？ 不过司马那人确实有大志向，为了大志向，倒是能装。 回了家里，叶姨娘早已准备了醒酒汤。听着自己儿子说起了今日的事情，激动的差点晕过去，两眼泛着泪花。 这来一次虞都，儿子给她的惊喜是一个又一个。让她都乐的找不着方向了。 儿子中了状元的消息肯定也要传回去了。到时候家里肯定又要为来儿感到荣耀。她这儿子咋就这么出息呢？ 叶姨娘一面舍不得儿子，想留在这里多待待。另外一方面又特别想回去在老家熟人面前嘚瑟。一时间竟然左右为难了。 还是谢夫人为她做了决定，再待几天。她私下里拜访一些好友，为谢来在都城找点靠山。才能放心回去。 没办法，谢夫人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那莫大的机遇的。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儿子太出挑，又年轻，还全无家世背景。这种人简直就是明显的靶子。 至于皇帝恩宠，那都是镜花水月。若是来儿自己被人算计了，皇帝是不会护着的。只会沦为弃子。 这些，谢来是不知道的。 他睡床上之后，兴奋无比。直接进了课堂。 老师们竟然都在。 三人还挺和谐的在一起不知道商议什么。谢来过来，给他们行礼。 然后赶紧道歉，“之前学生不是故意在陛下面前那么说的。学生惭愧。” 他说的就是自己只有一个恩师那事儿。 司马丞相道，“无妨，这都是我们说好的，不怪你。倒是今日你可知道你为何成为太子伴读？” 谢来赶紧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司马丞相摸着胡须点头。“另外一桩就是，你这身份可以每日出入皇宫，陛下想必是要借机了解你，对你委以重任。” 谢来担心道，“这是不是太着急了，学生这才刚中进士，不是都要历练几年吗？” “是应该历练几年，但是陛下……年岁大了。” 说起这个年岁大，云太傅和徐宗元都咳了咳。他们年岁比皇帝还大许多。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身体一直很好。特别是这几年在这学堂之后，身上一些老毛病竟然也渐渐的好起来了。 不过皇帝一般身体都要差点。所以司马丞相说的这个年岁大，意思就是皇帝身体不行了。 因此，也越发着急培养新势力。颇有几分拔苗助长的感觉。 但是这也会导致，谢来根基不稳，日后留下隐患。 第186章 新学堂招生 在朝中,哪怕有人扶持，如果自己没有能力，那也没法得人心。 哪怕是司马丞相,也是一点点从底层爬起来的。所以身边才能聚集一些心腹,有能力的人跟随。否则单枪匹马,哪里能在世家的包围下杀出一条路来？ 同样，皇帝的恩宠也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如果看谢来没有能耐,迟早也会当废气的棋子抛到一边。 刚刚司马丞相就在和徐宗元还有云太傅商量这件事情。 不管他们三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对于谢来这件事情,他们还是挺一致的。不愿意自己的学生当炮灰。 谢来心里想着,果然,遇着个昏君,自己有才华也没用啊。多少国之栋梁死于昏君之手。 得亏了还有老师们护着。“学生听凭老师安排。” 司马丞相道,“我们商议好了，等你在翰林院待上几个月，就让你去地方上。一来避开漩涡，二来也是让你得一些政绩，日后在朝堂上面也更稳重。三嘛……我们为难你一番,更是与你划清界限。” 云太傅顿时哼了一声，“若是听我的,何至于此。” 当他孙女婿多好。 徐宗元道，“当个官就是这么多弯弯道道，倒是不如跟着我做学问。当个人人敬仰的大儒岂不是更好？” 谢来赶紧道，“学生还是想做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官。” 徐宗元胡子翘了翘，“就是想当官。” 谢来也不还解释了。他真的想当官。特别是在看清楚目前的局势之后，当官才能掌握自己的和自己在乎的人的命运。毕竟老师们是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的。 商议之后,这决定就定下来了。暂时让谢来先熬熬资历，等皇帝有什么动作的时候，他们再一齐发力。 离开老师们这边之后，谢来回去想了想，只觉得前路还挺长的，更是需要一些小伙伴儿们。 他想起了属于自己的学堂。正好睡不着，干脆就进了学堂里面。他想来禄和姐夫了。想和他们说说话。 谢来仔细的看了招生的程序。 校长只能在备选名单中挑选学员。在已有的名单里面勾选人出来，这人就会成为学堂的学生了。成为学生之后，不能对外面任何人说关于学堂的一切。否则将发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为了学堂的隐蔽性，规定只有到了每日的酉时，也就是晚上六点之后，才可以自由的进入学堂。到子时，也就是凌晨，必须离去。其他时间，只有校长邀请，才能进入。 谢来觉得这个规定虽然对学生们不方便，但是确实也比较安全。以前是他一个人老是睡觉，自然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是突然一群人都开始睡懒觉了，而且还是一群名声不错的读书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第一批招生名额满了之后，校长谢来才可以安排老师教学。老师名额会在学生满员之后出现。 显然，这分校虽然招到的学生多了，但是同时限制也是变得非常多了。不过人家这才像是正经上学的，自己那倒是有些像是多对一精英辅导。 谢来看完这些之后，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子时。 他在招生栏里勾了两个名字。 谢来禄，白庭生。 谢来也发现了，这第第一批的招生名单都是举人。这也意味着，再过两年他们就能考进士了。若是考中，他在朝中还真有自己人了。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 谢来暂时也不想那么远了，耐心等待人来。 片刻，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学堂里面。都还是穿着一身寝服的样子。 两人睁开眼睛看了眼。 谢来禄道，“我怎么做梦了，梦到来弟也罢了，怎么还梦到大姐夫了？” 白庭生也疑惑着呢，听到来禄这么说，顿时惊讶，“来禄，到底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谢来坐在桌案前，双手撑着下巴看着两人猜来猜去的，然后笑了，“不是你们做梦，是我把你们拉入梦里来了。” 来禄和白庭生都看向了谢来。“来弟？！这难道是来弟的梦？” 白庭生道，“有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谢来道，“别猜了，都不是梦。奇怪了，你们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吗？”他记得老师们来的时候，脑子里就自动知道这是哪里，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谢来以为他们知道。 可两人摇头，“不知道。” 谢来想了想，大概他这个是分校。招的人多，所以功能没那么齐全？ 他脑子一里一阵灵光，顿时觉得这样儿挺好。 一张白纸，不正好适合自己来书写吗？ 于是谢来严肃的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奇遇。上天选中了我们，此乃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嘶——” 谢来禄走过来，掐了一下谢来。 疼的谢来咬牙。“二哥，你这是作甚？” 来禄惊讶，“真的啊，这不是梦，来弟疼的挺真实啊。” 谢来反手掐他一下。“疼不？” “疼，是真的！”谢来禄这下子真的惊喜了。“这，这太神奇了吧，我们竟然会在梦里相遇。” 对于一个没什么特殊经历的年轻人来说，这简直给来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感觉比他之前听的志怪故事还要神奇。志怪故事里可没这样的。 白庭生也是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这是成仙了吗？那桃花和枝枝怎么办，能一起吗？”他还放不下自己的妻子和闺女。女儿还小，他要是成仙了，桃花一个人怎么过？ 谢来道，“都别说，听我给你们说。” 这事儿有些突然，临时改变了策略。让谢来也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这也难不倒他，毕竟这种编故事的事儿，他还是拿手的。反正半真半假就最真。 谢来本来是想直接把在学堂上课，有几位老师的事儿和他们说了。毕竟自己以前老睡觉，他们也是知道的。以后他们也会经常睡觉进学堂，自然能猜到几分。而且他也会邀请老师们来这边教学，总会见面，这也瞒不住自己家里人。倒不如一开始就说了，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他讲了几句关于自己小时候学堂的事儿，就听来禄问道，“来弟，你在说什么？” 谢来：“……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 来禄和白庭生摇头，来禄道，“听不到你说什么。”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6节 谢来就知道了，他虽然有了这个分校，但是主校还是要被隐藏的，不让人知道的。这样一来，这分校的事情，那是不是连老师也不能知道了。毕竟若是老师们知道，就会有来这边露面的时候，届时这边依然会猜到。回头得找机会试探试探。 “来弟？”来禄见他发呆，喊道。 谢来道，“二哥可记得我八岁那年就整日里贪睡？” “这自然是知道，你的意思是……” “我八岁那年，忽有一日老者入梦，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老者教我识字明理，让我一定要考科举，待我成为状元之日，有大任交于我。” 谢来禄听的神色一变又变，最后恍然大悟，“难怪来弟你自小就一直贪睡，那会儿大家都还笑你，原来你有此奇遇。那老者必定是神仙人物。”通了通了，这一切都说得通，来弟说的必定是真的！ 白庭生猜测道，“圣人入梦，来弟，你来历必定非凡。没准是文曲星。”难怪来弟想法总是异于常人。和他说的一些想法，真是闻所未闻，光是对待女子方面，就和旁人不同。 谢来咳了咳，“不管上一世是什么，这一世我是托生在谢家，我就还是我。你们不要乱想。反正上一世的事情我也记不得了，不管是天上神仙也好，文曲星也罢，你们都不要乱猜。”万一不小心猜到真相怎么办？ “这些事情我一直未曾和你们说，非是我不愿，而是不能，你们想必也有所感觉吧。” 两人点点头，确实一想到要将这事情说出去，就有一种莫名预感阻止他们。 “所以多年来我一心读书，只想早日达成所愿。我考中状元那日夜里，果然有金光入梦。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已经学有所成了，该为天下人做一件伟大的事业了。而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做成的，所以就有了你们的到来。” 谢来说起民间疾苦，天下乱象。引得白庭生这样的底层读书人极为愤怒，“来弟倒是没说错，这些年，确实乱了。也不止这些年，是以前也曾经这样乱过。” “没错，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谢来感慨，“所以我们必须要改变。” 来禄一脸懵，“这……我们如何改变？当个好官？” 谢来道，“这个地方就是教我们如何改变的。它会教我们新的思想，新的信仰。它就是天外圣物，天书。” 白庭生和谢来禄都看向他。 谢来将指着桌上的一套书籍。其实也不是马列，只是一些课外书籍罢了。但是没关系，对于不懂得上面文字的人来说，是什么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字确实像是天外的字。 来禄过来看了看，完全看不懂。 谢来道，“我看得懂。我回头就给你们用大虞文字写出来。你们自然就能看懂。” 白庭生眼神火热的看着谢来，眼中带着几分兴奋，“来弟，难道你是天命所归？”难怪来弟经常说起民间不平事，心念天下百姓。 来禄也瞪大眼睛看着谢来。 他们老谢家难道是要出个天……子？ 来禄心口砰砰砰的跳动。他还没从这奇遇中缓过来，这又是一桩震惊。 谢来比他们还震惊，他一个反封建的人，怎么可能去当那什么？ “别瞎说，我只是负责传播思想和知识的人。我们的目的不是为我一个人服务，也不是为了一个人的天命，我们的眼光要看向天下人。是天下人的命运。” 白庭生还没接受更确切的思想教育，但是他能看出谢来确实没那意思。于是试探的问，“来弟，所以你就是传道者？” 谢来：“……算是吧。若是可以，我确实想传遍天下。不过具体传哪些，等我将这些书翻译出来给你们看，大家一起商讨。” 来禄道，“大家？还有其他人吗？” “自然是广结天下英才。” 来禄和白庭生只觉得越发的神奇以及期待。 不出家门就可以结交天下英才。光是想想，就觉得这地方简直就是仙境。 看着两人一脸被忽悠的样子，谢来心里也是叹气。没办法，他也不愿意骗自己的家里人啊。但是这两人都是土生土长，接受本土教育的。 要是直接说是他谢来想做啥，只怕他们还要反过来劝他别做傻事。 但是冠上天外这个名头，也许他们就会能接受一些。 就比如徐老师那样的大儒为何能那么快就接受数理化？ 其实数理化在这个时代，差不多就是工匠了。排列的地位仅仅是高于商人，甚至生活在社会最底层。 要是平时谁让徐老师去学工匠，只怕要被徐老师赶出大门，视为侮辱。为何他现在都成了天书代言人？ 那还不是因为是‘天书’？ 天上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错的呢？天上的东西又怎么会是低贱的呢？ 前有封建帝王用天命来愚弄百姓，日后，他也要用天命，让百姓觉醒，明理。至于破除秘迷信这种事儿，那就是交给科学神教了。 惊奇完之后，来禄才想起来一件事儿，刚刚来弟似乎提到他高中状元啊。“来弟……恭喜你高中状元了！喜报还未传到家乡，我竟然还不知道。” 白庭生道，“想必今日也该到了。这必定会是咱们白山府的大喜事。” 谢来谦虚道，“这不算什么，日后你们也有机会的。如今都是举人了，只差那一步罢了。” 来禄叹气，“那一步的距离，多少人一生都无法跨越。” 谢来本来想说，我这边可以给你们找名师教导呢，但是这老师还没找到，他也不吹牛了。 老师的事情，他还没弄清楚呢。 不过这边要等学生招满了，才能开始请老师。还早着呢。 谢来也想把他们的思想问题都统一了，再看其他。 说了一会儿，谢来竟然不觉得困，但是白庭生和来禄有些熬不住了。 谢来也觉得奇怪，之前在那边当学生的时候，老师们不困，他倒是一到点儿就想睡了。来这里之后，他精神倒是一直挺好的。 看来这当了校长和学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难怪这个学堂限制学生们凌晨就得离开，就是要让他们保持睡眠啊。谢来顿时酸了，当初他可是没日没夜的学。熬夜是正常的。当然，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元功名，一切似乎也值得了。 来禄虽然舍不得离开，但是实在熬不住，又听谢来说他们出去之后，明晚还能再来，便出去了。 白庭生也惦记着妻子女儿，于是也拱拱手离开。他有心想试试这到底是不是个梦。总觉得一切太过于奇异，很不真实。 谢来看着他们，心里想着，别一觉醒来就当做梦了。对了，后面的学生也要好好选一选了。一定要选合适的人。 第187章 星火燎燃 一觉醒来,来禄还懵着。 他又开始搞不清楚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最近因为母亲和叶姨娘去了虞都，他便回家里来撑着场面。就怕有人趁着母亲不在，闹出什么事情来。 这几日杏花倒是没让他操心,整日里关门苦读。读的都是来弟之前念的那些书,还有笔记。颇有用处。 昨日他心里惦念来弟的殿试结果，所以睡得比较晚,然后记得睡着之后就做了个梦……不，好像也不是梦。 至少自己有一种感觉，他确实能进入一个神奇的地方。那个地方似乎叫做义务教育大学堂。 来禄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喊人端水。“我要洗漱。” 另外一边，白庭生也醒来了,坐在床边上思考问题。 桃花抱着孩子进来,笑道，“你今日倒是起得晚了。” 白庭生有些羞愧，“昨日做了个梦,大概是没睡好。” “难怪,我也料到了，大概是为来弟担心吧。你也不用担心他殿试。一来他学问素来都好。名次不会太低。二来来弟既然已经入殿试这一环,少说也是进士出身,前程自然是好的。倒是你自己,该好好念书。我们家枝枝可还指望爹爹呢，是不是？” 孩子啊啊啊的叫。 白庭生笑了起来,起身抱住孩子，“我倒是不担心来弟，我觉得来弟必定能考中状元。” “你又知道了？”桃花笑他。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患得患失的。不过知道他为来弟担心，和她娘家人亲厚,桃花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 和白庭生相处越多，越发觉得这人虽然懂得人情世故，但是却也重情重义。 大概是因为他自己没有什么对他好的亲人，就格外看重她和枝枝。也对谢家人都很在意。 如今能有这样的日子，她心中是极为满意的。 白庭生也抱着女儿颠了颠，心情极好。 “我确定来弟必定是高中状元的，要不然咱们打个赌？” 桃花娇俏的笑了笑，“怎么赌？我可没什么输给你的。”她心中是盼着自己输的。 白庭生伸出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妻子，“若是我赢了，娘子以后要更在意我一点。” 听到这话，桃花看他一眼，脸红道，“哪天不在意了。在女儿面前说什么呢？” 两人正说着闺房里的话，老妈子就说二少爷来了，要找姑爷说话呢。 白庭生大概知道是为何而来看，整理了一下衣服，“请二弟稍等，我洗漱好了就出去。” 桃花倒是不知道为什么，只以为两人是要探讨学问的。毕竟已经约好了届时一同去虞都考试的。 来禄在客厅里等着，过了片刻见到白庭生，他道，“昨天……真的？” 白庭生点头。 来禄到底年轻，也没经历什么事儿，心境做不到白庭生这样淡定。他又走了一圈，然后激动道，“太神奇了。” “二弟，谨言慎行啊。”白庭生提醒道。 “我知道，我就是想说出来也说不出口，冥冥中似乎有所阻拦。” 白庭生道，“不管如何，是好事。而且听来弟那意思，日后还不止我们。我们要更精进学问，总不能总是靠着来弟的关系。” 来禄点头。他也知道，这次能去那儿，必定是来弟拉拔他们。 作为读书人，来禄也是有自己的傲骨的。 不想被后来的人看不起。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关门读书去。” 白庭生笑道，“倒是不着急，该准备准备了，来弟的喜讯只怕要到了。” “对啊，算算时间，就该到了。” 两人还真说准了，还未到晌午，整个下临县都传遍了。 白山府那边都惊动了。白山府学政都亲自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白山府知府身边的师爷，领着一应的礼物过来。 虽然知府不用讨好现在的谢来，但是谁知道这年轻的状元郎日后有何成就呢？这种时候自然是越早接触越好。 再说了，白山府这么多年难得出一个状元，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7节 当然，最欣喜的还是下临县。 下临县是小县，别说状元了，进士都难得出一个的。 前阵子谢来考了个会元，县里戏班子就开唱了，说要唱到谢老爷殿试捷报传回来。 这一下子真传回来捷报了，直接就是状元了。 县令大人一算，三元及第啊。 要是加上小三元，那都六元了。 整个大虞朝也难得出一个这样的人物吧。他们白山府这是出大人物了。 县令都顾不上矜持了，领着队伍，敲锣打鼓的，浩浩荡荡的往谢家来报喜。 杏花其实早有准备，不管如何，来弟都是要中进士的。喜讯肯定是要来的，早晚而已。 今日一早姐夫和二哥又都说来弟必定中状元，让她早早准备。 她虽然也不是很拿得准，但是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喜钱，瓜果都准备好了。还有分给村里人的米油和猪肉，全都准备好了。 所以县令带着捷报而来的时候，她这个当家人并没有很手忙脚乱。 县令来了，杏花也把姐夫和二哥请出来了。 他们比自己年长，又是有功名在身的。接待县令正好。至于自己……哪怕自己可以不在乎别人说的话，家里人也愿意维护她，但是她也不想因此让县令大人觉得自家是故意慢待他。 这次阵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热闹，队伍老长了，敲锣打鼓的，还有舞着狮子的，浩浩荡荡的。 打头的人都到了村子里了，队伍的尾巴还在村外头。 县令拿着金报，直接报喜，“恭祝谢状元家了。谢来中了状元，是咱们下临县这么多年来，出的头一个状元。从此以后，我们下临县也是人杰地灵了。” 县令看着眼前这两个举人，一点也不敢轻视。 谢来都状元了，谁知道这两人以后能不能中进士？ 那到时候这谢家了不得啊。 来禄听到谢来中状元的消息，心就彻底落下来了。 一切都是真的。中状元是真的，那天外学堂更是真的。他笑的十分真挚，“同喜啊大人，这也是大人治理下的政绩。” 县令笑的牙不见眼。他什么都没做呢，白捡一个状元。正好马上要挪地方了，有了这个政绩，说不得要换个好点的地方。 他心里高兴，就和来禄商议了一件事情。想把谢来写入县志之中。 毕竟是第一个状元，还是三元及第。何等荣耀。 他又那样年轻，文曲星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不写入县志，县里的百姓都不答应。 谢家人一听，都是眼前一亮。 谁都明白这写入县志的意义何在。这就是要流传千百年以后，都还有人记得谢来这一号人物。 这就是上了史书啊。 来禄自然不会拒绝，只说一切听凭县令大人吩咐。 杏花更是会做人，大大方方的喜钱给众人发放。 谢来中状元的消息在下临县很快传开。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叫谢来的状元公日后就是要一份冲天了。他所在的谢家，以后也要成为下临县最显赫的家族了。 因为这个，附近谭家村的老人们个个都恨不得把谭玉所在的那一房的老祖宗迁出去了。 谁让子孙做的事情太丢人呢？ 本来状元郎也算是谭家村的血脉的，少不得要沾沾光的。 现在好了，说起这谢状元的身世，以后都要提到谭家村的这群蠢货。 村里人走出去了也要面上无光，抬不起头来。祖宗也要蒙羞啊。 有人就提议，要把这些人都迁出去。既然状元郎不认他们了，干脆就当彻底没关系算了。单独分出去，也好过给人当笑话。 谁也不会做梦，觉得谢来这个状元郎会对他们有什么感情。当初谭老太那一家子人做的太绝了。 把路都给堵死了。 这会儿众人开始怀念谭玉了。 怎么就死得那么早呢？ “可惜了，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是替谭玉可惜，还是替他们自己可惜。 晚间，来禄和白庭生按时到达学堂。 谢来已经在等他们了。他就知道今日这两人肯定回来的。所以早早就来睡觉了。 他如今已经正式被授予了官职了，两日后就要上岗。这几日都在家中休息。 因为要当个‘纯臣’，他都不需要出去和人交际，参加什么宴会。所以一直在家中，倒是精神很好。 来这里之前，他还去了一趟主校那边，和老师见了面。试探了一下，发现果然不能和老师们说新课堂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了计较。 以前总觉得课堂是为了他和老师们服务的。他学知识，老师则得天书，各得所需。 如今看来，课堂主要是在于他。有些秘密，连老师也不能知道。谢来感觉到了身上的重量。他不知道学堂主要是想让他做什么，是否是真的教出学生来，他现在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规划。 在来禄他们来之前，他就一直在这里思考学堂未来发展计划。 见来禄面露疲惫，他问道，“二哥，你们这是没休息好啊，不会是因为这个事情，睡不着吧。” 这是第二次进这里，所以来禄心情已经能平静了，他道，“你还说，都是为了你的事情。你的喜讯今日到县里了。今日我们全家人都在为你庆祝这事情。可惜你不在家。要不然肯定也要激动一整天。” 谢来道，“又不是第一次，以前每次都这样过的。我都习惯了。” 来禄被他这个假谦虚的样子气到了。 这弟弟，果然什么时候，性子还和小时候一样。 白庭生道，“今日还有一桩喜事。你上县志了。日后千百年之后，都有人记得你。” 谢来：“……这就上县志了？” “那当然，你可是咱们县里头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来禄道。 谢来道，“这有什么好上的，我又未曾为百姓做些什么……如果有一天我能上史书，我希望是我为天下百姓做了好事。” 白庭生和来禄闻言，都了然了。难怪来弟会获得如此奇遇。 心怀天下，不注重个人荣辱，有多少人能做到？ 两人都觉得自己的思想也要开始改变了，要跟上来弟的思想。否则如何对得起这奇遇？ 来禄问道，“来弟，你说我们来这里要做一件大事情，到底要做什么？” 谢来闻言，神色立马变得严肃和神秘起来。 “那自然是……一件改变天下，改变所有人的大事。” 谢来拿出了自己翻译的，只有一部分简单思想的……简化版本马列。 共产什么的太遥远了，暂且不提。 谢来问他们，“你们想过，人为何要分三六九等，贵贱之分吗？” 来禄道，“我似乎听你说过，是，是既得利益者为维护自己的地位和统治，设定的这些规矩。” 谢来道，“我常常在想，为何我们要分三六就等，为何我走出去了，旁人一听我的身世，就要对我嗤之以鼻，冷脸相对。” 他看着白庭生，“为何寒门学子受尽苦楚，千辛万苦考了功名，却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而我们中又有多少人为了一个功名，为了所谓的高人一等，而在科举这条路上奔波一生?” “我们这样的底层学子考出来的官，也渐渐会忘了自己的初衷？逐渐的成为另一个瞧不起寒门的高门？” “……” 来禄和白庭生都被挑起了情绪。 谢来说的这一切，他们都有所感触。； 一个是经历过时间冷暖，人间百态。一个是在学院里见过不同出身的学生，受到的待遇也不同。 他们高傲，瞧不起寒门出身的学生。 因为生来就比他们低贱。 两人胸中满腔热血。来禄道，“来弟，你说，为何？” “因为……制度！” 谢来不多说，直接将自己写的东西给他们看。给他们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其实这也只是谢来的一次大胆尝试。 毕竟这学堂太好了。能私下里接触不同的人，还能让大家保密。 这也滋长了谢来的‘野心’。让原本准备偷偷的进行一些行动，播出一些火种的心思，变成了想要让星火燎燃的想法。 至于以后如何进行，会不会成功。谢来不知道，也未曾预料。 他只想做点什么。 在看到了皇朝的乱象，昏君当道，夺嫡之争，派系之争，以及外界的异族威胁。谢来觉得，这个天下不是改朝换代就能解决的了。 治标不治本。 当然，如果真的到了自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的时候，他也会逐渐过渡。只是在他有生之年，这把火一定要燃烧起来。 第188章 故人相见 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 那是一个怎样的社会？ 新的思想无疑给白庭生和来禄很大的冲击。这比让他们相信来儿会当皇帝的冲击还要大。 简直把他们作为人的认知打碎了,再重组起来。 和新生没什么两样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8节 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他们，他们之前的认知是错的。这个世界的制度是错的，来禄他们一定会将怼的此人抬不起头。 但是此时此地,他们没有反驳的想法，而是认真的在思考,真的错了吗？ 有这样的世界吗？ 来禄问谢来，“来弟，真有这样的制度存在吗,存在这样制度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谢来满心回忆,他都要记不起来了。有时候都觉得那地方是他的一场美梦。 “人人生而平等,没有贵贱之分。没有贱籍，没有奴隶。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上位者或者是贵人的手里……有饭吃，有书读、有衣穿……能者居其位，为百姓服务……” 谢来努力回忆那个世界的美好。 虽然也有一些地方不完善,不那么美好。但是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比起来。那个世界是旁人无法想象的,也许就是仙界。 来禄和白庭生都听得痴痴的。 两人的问题还有很多，谢来却不愿多说了，让他们自己看,自己去想象。 因为每个世界的发展都是不一样的。哪怕照搬别人的东西,也不一定会和那个世界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来禄一脸热血, “来儿,我必定要为这件事情抛头颅洒热血！” 白庭生道，“人生能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倒是也不枉此生。” 接下来谢来每日都给他们灌输思想,愣是让两人成为了第一批无偿阶级革命支持者。 谢来突然能理解为啥不要让老师们来这里了。 因为老师可都是有产者啊。而且还是拖家带口的有产者。 这些年轻举人虽然也是有产者，但是他们还留着热血，还有一腔激情。当然这要是要筛选的，有些人就是钻进了功名利禄出不来。他也不能勉强把人拉过来。 就在谢来忙着给人洗脑的时候，谢夫人也安排心腹给丞相府送了一封信。 司马丞相最近还在为自己的学生做‘作业规划’。他要在两个老家伙的眼皮子底下，不着痕迹的将来儿往寒门这边拉。 没错，他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哪怕来儿以后是要独立成势，来儿也完全可以往寒门靠拢，与寒门合作。 他就不信另外两人没想法。 相争多年，谁还不了解谁啊？ 就在司马丞相思索之时，管家送了一封信来。“说是一位故人，要交给您的。” 司马丞相拿了过来，只看一眼信封，就站了起来。 那信封上的暗号，是当年他用过的。 那会儿逃亡路上十分艰难，他和同伴几次遇险，就约定的这个暗号。哪怕失散了也能找到对方。 后来那人离开，说要回乡安居，当时也约定过，若是再见，还是用这个。 这么多年了，他都以为那个人在老家过上养老的生活了。 没想到竟然还会看到这个暗号。 司马丞相连忙问道，“人呢？” “不知道，已经走了。”管家有些担心。他还是难得看到相爷如此。 司马丞相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上没多说，只约定了一个见面的地方。是城外的一个道观。 司马丞相合上了信封，然后想到琼林宴那日匆忙看到的人影。 “难道真没眼花？” 他倒是有心调查，又怕被有心人知道。毕竟如今来儿那边如今正是引人注目的时候。 罢了，直接去见见不就好了？ 司马丞相让人准备衣服。然后一路轻装简行，避开其他人，在约定的时间门到了那城外的道观。 刚下车，就有人来引他过去。 司马丞相心想，此人倒是在何处都混得好。 厢房里，谢夫人正在喝茶。 司马丞相进来的时候，她都没起来。也没有任何的追忆过去那样的情绪。反而很平淡。反正一点也不像久别重逢。 “真是你啊。”司马丞相笑着走了进来。 模样倒是有几分欣喜，“这么多年，你跑哪里去了。看样子过得不错。” 谢夫人给他倒茶，“再不错也比不过你，你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成了大名鼎鼎的司马丞相。” 她说完这个称呼就笑了。 因为当年这个姓氏还是她建议的。 司马丞相之前还真没有骗谢来，他本姓确实是这个。是给贵人家里养马的马夫。就以此为姓。 后来学了点本事，开了智，就当了逃奴。 就遇到了同样是离家出走，女扮男装的谢金珠谢夫人。那会儿她念过书，有几分才学。遇到逃亡的奴隶。阴差阳错的结伴而行。 司马丞相道，“你当时说，古有大人物，复姓司马。我就改了这个姓。如今我可成大人物了？”他语气里有些得意。 谢夫人道，“你说女子不可能和男人平等，否则前线保家卫国的为何是男儿，我也曾上过前线……我输了。” 两人一个改姓司马，一个改名谢金柱，一同投身梦乡，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最后际遇各不相同。 回忆往昔，两人都有些惆怅。 司马丞相道，“你没输，你比很多人都优秀。若不是那次意外，被发现。你原本可以跻身朝堂。一个从龙之功是少不了的。” 当初他和谢金珠可都是跟着当今陛下身边征战的。 谁知道那一次伤太惨烈了。他当时也不在，谢金珠昏迷，被人发现了身份。 这可是死罪啊。 最后只能死遁。 谢夫人笑道，“我说我输了，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这个天下。这天下就是不让女人出头。” 司马丞相好奇道，“你还是以前的性子，你这样的性子，后来回了家乡，是如何过日子的？看你这打扮，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吧。” 说起这个，谢夫人就骄傲了。 她略过自己回家之后心灰意冷，一蹶不振的过程，只说自己后来如何招赘，如何养育孩子，培养孩子的过程。 听的司马丞相都呛了。亏得他后来好一阵子都担心这谢金珠回去之后没好日子过，毕竟一个女子在外多年，又受了伤不能孕育子嗣，这往后的余生可想而知会如何惨淡。谁曾想她回去之后倒是立马就过的风生水起了。 这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只可惜还没成长起来，就被打压了。若是让她当年跻身朝堂，打磨一番，说不得和自己谁更厉害。 “过的这么好，如今为何还回来？你不怕被熟人认出来了？” “我的熟人都死在前线了吧，再说了，如今除了你，还有谁能认出我来？”她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珠玉华服。 如今作为状元的娘，她也是可以打扮成贵妇人了。 虽然不习惯，但是为了来儿，她还是这么打扮了。 司马丞相摇摇头。 要不是印象深刻，他也确实认不出来了。这个人气质变了很多，比以前沉稳，又带着几分柔和。看来这些年过得确实不错。最起码没有内宅妇人的唯唯诺诺。 谢夫人又问，“你就不问，我最出息的儿子是谁？” 话说这份上来了，司马丞相还能联想不到就是傻子了。一瞬间门，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缘分妙不可言啊。谁能知道，来儿和谢金珠还有这层关系？ “还没恭喜你，养了一个状元儿子。” 这句恭喜，司马丞相说得真心实意。 “你啦你找我，是想我庇护你的儿子？”司马丞相问道。 谢夫人点头。 “你知道无权无势，在这世道多艰难。特别是朝堂风云诡异。来儿本性纯良，若不是不希望让他和我一样一辈子老死乡野，我是不愿意他走这条路的。” “我也不想你如何扶持他，只希望能暗中帮扶一二，不要让人害了他。” 谢夫人起身，对他拱手。 司马丞相一把站起来，“你这是作甚？你若是早说，我早就护着他了。我对来儿也颇为欣赏。” 谢夫人：“……” “若不然，你将此事告诉来儿，让他知道我与你有旧。也让他对我信任几分。”司马丞相一脸笑容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这一层，来儿只怕更偏向他。 “这倒是不必了。”谢夫人斟酌措辞，“你如今风头正甚，来儿刚入官场，和你太熟悉……不合适。你也知道上面那位多疑。” “此事，只怕还是暗中，更为妥当。” 司马丞相闻言，笑了起来。“谢金珠，你倒是比以往更谨慎。” 谢夫人坦然道，“这不是谨慎，这只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为之计深远。” 她可太知道懂这司马了。 就是一匹疯马，做起事情来早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打算的。要不然他为何敢让自己的名声如此坏，成为朝野闻名的奸相？就是因为他不顾身后事。 她可不想自己的来儿日后跟着他一起粉身碎骨。 说白了，她的想法就是司马在的时候，暗中给谢来提供个庇护就行了，以后司马真的粉身碎骨了，他自己一个人去碎去。别连累了来儿。 “司马，好歹我以前也教你念过书。总要念点旧情吧。” 司马丞相笑了，还是那副狐狸一样的笑容。 让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的笑了，还是气正憋着坏的笑。 司马丞相点点头，“好，既然你开口了。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你不说就不说吧。我自然会暗中庇护来儿的。” 见他承诺，谢夫人还不信，总觉得靠不住他。但是她也确实找不到更信任的人了。司马是个疯子，对她来说却也是个好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29节 司马丞相见她面露狐疑，就道，“我发誓如何？绝不让外人知道我与来儿的关系，暗中庇护来儿。也绝对不主动去接触来儿。否则，让我粉身碎骨。” 见他如此说，谢夫人才算相信。 然后郑重道，“司马，今日我确实要谢你。日后，我总会报答你的。” “你还是不要报答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以后给我收尸？你也觉得我会没有好下场。” 谢夫人：“……” “没有这回事。反正日后会报答。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开始头戴斗篷。 司马丞相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是否要在虞都定居？” “不了，我不喜欢这地方。家里也离不开我。我如今都有孙儿和外孙了。” “真是可惜啊，还以为日后能有个故人偶尔聚聚。” 谢夫人道，“你若是哪日路过，可以去喝杯茶。” 只是两人知道，那个机会是没有的。司马丞相只会在虞都弄权，哪里会去乡野喝茶。 谢夫人走了，司马丞相也没站起来相送。 他拿起自己的茶杯，和谢夫人的碰了一下。 “对不起了谢金珠，我不怕粉身碎骨。” …… 晚间门谢夫人回去，谢来还问她去了哪里。怎么没让人陪着。 “见了老朋友罢了。见完了，准备回去了。不知道家里如何了。” 谢来道，“家里应该一切都好。”来禄还和他说家里的情况的，有他这个状元在，下临县没人敢惹谢家了。家里的里里外外，杏花打理起来得心应手。” 谢夫人倒是没把他这话当回事，而是偷偷叮嘱谢来，“来儿，以后在这里不要太出头了。为官者要学会中庸。” “那位……也不是值当你卖命的。” 谢来：“……” 这不怪他心存反意吧。连他的母亲都不服气上面那位呢。 这皇帝得多失败啊。 谢夫人让他不要想着投靠谁，当个纯臣。万事不要太出头。如此，方能保平安。 谢来想着，如果当个这样的官，那他还当个什么官？ 但是他也能理解母亲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反驳。反正听了就行了，至于如何做，母亲在老家也不知道。 只是他很奇怪，母亲这次来，不是说要来给他做一番安排吗？ 如何现在提也未提？ 当天晚上，谢来见到司马老师的时候，才知道谢夫人这一番奇异举动的源头。 司马丞相满脸欣慰，“原来我们竟然有如此缘分啊，来儿。” 谢来问道，“老师……我们缘分一直不浅啊。您今日才知道？” 要是没缘分，能在这里见面？”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桩。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也是才知道的，你母亲竟然是我的故人。” 第189章 师兄满地走 谢来恍惚了。 感觉自己这是做梦呢,还是没睡醒呢…… 但是他想到了当初他去外面游历，母亲交给他的一块玉佩。说是让他有事儿可以求助丞相府的人。那会儿他没往这方面想，因为母亲生活在下临县那样一个小地方，实在不像是能认识丞相的样子。 但是现在司马丞相这么一说,事情仿佛就一下子就联系上了。 谢来道,“老师……你和我母亲认识？” 司马丞相一脸忆往昔的样子，“何止认识。我们生死之交。” 谢来：“……” 他一脸疑惑,“这……学生实在想不出,您和我母亲为何会是熟悉的，我母亲竟然从来不说。” “说来话就长了。这还要从我的出身说起。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讲过放牛娃的故事吗？” 谢来倒是还记得,这是老师给他讲的第一个故事。“那个放牛娃就是您？” 司马丞相道,“算是,不过我是养马的。放牛的人家,可比不上养马的人家阔绰。他们请的西席也是好的，所教所授都和旁人不同。他们教授子弟的,便是如何成为人上人。我当年听了一阵子之后，忽有一日大梦初醒一样,再也不想养马了。我跑了……” 谢来安静的听着司马丞相讲起过去的事情。 听到他讲起和谢夫人如何相遇,如何互相防备,如何互相扶持……听的热泪盈眶，又心情激动。 原来母亲当年还有这么一段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勇敢的反抗命运。从没出过门的人,自己跑了出去。 虽然在旁人看来，是很傻的一件事儿。但是这也是一个小姑娘对命运最勇敢的抗争了。 幸好当时遇到的是司马老师呢。 他刚这么感慨,司马丞相道，“应该说，是我该庆幸遇到的是你母亲。她教我很多东西,那是我偷学也学不来的。还送我银子，让我不至于为了吃一口饱饭，再次卖身为奴。” 司马丞相当然不会说，当初他自己发现谢金珠就是个人傻钱多的，所以死皮赖皮跟着混饭吃。 一个刚出闺阁的小姑娘，再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不像他自小为奴，接触的就是达官显贵的。又常常和最底层的教九流接触，自然知道外面险恶。 他又说起了后来两人共赴边关的事情。 那会儿蛮族势大，边关常年征战。 连如今的皇帝，当年都在边疆御敌。他们就是那时候结识的。 “我母亲还认识皇帝？”谢来惊讶。 “自然，还曾经跟随陛下征战。而且皇帝一早就知道她是女子。更加放心你的母亲，因为女子对她没有威胁。所以倒是提拔了你的母亲。只是后来敌军攻城，你母亲守城，外援出了问题，你母亲负伤被人发现了。” 谢来听着心都提起来了。 司马丞相看他，“如你所想，你母亲身份被人发现了，她跟随的人没保她，将她弃了。” “……！！”昏君啊。 谢来咬牙。 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当皇帝。真是狗一样的东西。 “老师，你为何还要跟着这种人？” 司马丞相道，“跟着这种人，我才有翻身的希望。其他皇子可不会看得起一个马奴，只有这样心狠又心术不正的人，才会让我又上升的机会。来儿你要知道，当年寒门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跟着世家当走狗，我当年连寒门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没有正经出身的人。你再看如今……” 谢来：“……”他也无法抉择啊。因为虽然不想在这种制度下生存，但是没有金手指又没有改天换地的前提下，他肯定也是想跟着一个好皇帝的。 说白了，老师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改天换地呢？ 只是老师改的不够彻底罢了。 谢来突然想着……以后时机成熟了，他也可以拉老师入伙啊。 相比之下，司马老师的潜力比起另外两位要大的多啊。 谢来一下子看司马老师更加亲切了，“老师，我理解你。你的做法是对的。若是学生，学生只怕做得更狠。” 司马丞相很是欣慰，“你也确实可以做得更好。”毕竟来儿以后是要给他接班的。 “不谈你是我的学生，便是与你母亲的渊源，我也要照应你的。” 谢来感叹道，“我之前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老师，难怪我一直觉得您特别亲切。这就是特别的缘分。老师，日后我做一切，你都会支持我吗？比如我也和老师一样有宏大的理想和追求，让寒门从此站起来！甚至比老师做得更好。” “自然！”司马丞相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只听他过去一段往事，来儿竟然就偏向他了。看来谢金珠的经历对来儿影响很大啊。 然后叮嘱道，“只是此事不要和你另外两位老师说，他们……” 谢来点头，“我懂。” “也不要和你母亲说，她必定会担心的。我们做的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 “明白。”谢来爽快答应了。他本来就是要瞒着母亲的。 于是两人都自以为心照不宣。 第二日天未亮谢来就起来了，他要走马上任了。 翰林编修这个职位虽然不重要，但是要求也是很严格的。 …… 谢来第一次走马上任，穿着叶姨娘精心打理过的官府，就骑着马去了。翰林院可是离天子最近的官署了。 私下里甚至还有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 而谢来又是皇帝在琼林宴就亲口点的翰林编修，盯着他的人自然更多，可不能在第一天出岔子。 家里有娘就是好。谢夫人和叶姨娘早早的起来给他准备。 吃喝穿都是叶姨娘负责的，至于谢夫人，则趁着谢来吃饭的时候，叮嘱他要注意的事情。 谢来看着谢夫人，想着昨天知道的关于母亲的过往，心里无比的惆怅。 这世间有多少女人能主动的去抗争命运呢？ 母亲差点就成功了。谢来心疼她曾经受的苦。 再一想，连母亲这样的人物，最后都不得不黯然回乡，还要找一个谭玉那样的夫婿。再养一堆不是她的孩子才能安然过日子，可见这世间女子多艰难。 “母亲，我会听你的，按照您想的那样做的。”会完成你的宏远。这世间男女本就应该平等。 谢夫人看着谢来这严肃认真的样子，心里也是感慨，当年那个懒惰调皮的小豆丁，如今也长大了。 长成了翩翩俊朗的状元郎。 “今日我和你姨娘就要回去了，这边铺子也打点过了，有管家每月会给你送银子。若是你缺了什么，就让人找他们要。这里不够，再给家里去信，总不会短了你的银钱花用。” 谢来笑道，“母亲，我在这边花不了多少银钱。”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0节 “和家里人客气什么？如今谢家有你庇护，生意也比以往更好做了。都有你的功劳。家里也捐了田地做族田，供族里的孩子们念书。以后大家都念着你的好。” 谢夫人的安排就和如今每一个家庭一样，一个人出息了，就带动整个族里，培养出一个官家大族出来。 谢来听着这些安排，不知道是该为族里高兴，还是该心情复杂。 如果他不改变，以后谢家这个族也会慢慢成长成一个官家大族。若是族里孩子也出息，日后也要成为门阀。 “母亲，那你们晚点走，等我回来送你们。” “就不等你了。省得回头舍不得。”谢夫人道。 叶姨娘在边上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一想着和儿子分开，她就舍不得。 可是让她留在这边，她也不愿意。夫人不在身边，她心慌。两个女儿还有外孙女也在老家，她也放不下。所以只好对不起儿子了。 等谢来上马的时候，来福也告诉他，自己也要回去了。要护送母亲和姨娘回去，顺便看看家里人。 他毕竟还要做生意，不能总是待在虞都。所以谢来在这里就真的一个人背井离乡了。 谢来：“……”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早晚会习惯的。 …… 一路上遇着同样是当官的，谢来都主动打招呼，表现的十分和气又纯良。 他长相和年龄十分具有欺骗性。让人对他难以起什么防备的心思。加上目前还没和任何一方势力接触，所以连翰林院的最大上司，谢来的部门大领导周大学士也对他有几分好感。 周大学士也是青云书院在朝中一脉的领军人物之一，别看品级不算高，但是这位置好啊，相当于是皇帝的秘书，能接触很多朝中大事儿。 而且他是徐宗元的嫡系学生，所以和谢来算得上是师兄弟的关系。 当然，周大学士是不知道这关系的，他只是因为参与主持了这次会试科考，对谢来这个当届的会元十分有好感。又很有爱才之心，想在谢来这个年轻人还没走歪的时候，把他拉回正道。 这样的良玉，就应该成为朝中的清流。不应该与世家同流合污，更不该成为寒门那群急功近利者的帮手。 谢来少不得对青云书院一番赞美。“学生的二哥也是书院的学生。只不过在分校。” 周大学士摸着胡子笑，“原来还有这番渊源。青云书院确实出了不少英才。” 张学士立马站出来了，“你出身寒门，能有这样的成就，也给寒门学子树立了一个榜样。”他是谢来的顶头上司。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司马丞相的门生。谢来这个关门弟子比他离司马丞相更亲近一些。 谢来道，“学生也希望日后苦读的学子们都能学有所成。” 周大学士和张学士立马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火花。 周大学士拿出自己上级的架子，“你该去忙公务了。” 谢来无奈，这就是老师多，而且老师还不和睦的尴尬，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同门师兄弟，自己还和夹心饼干一样的应付他们。 好在谢来不用参与他们的斗争，被东宫传召过去陪太子读书。 走到路上，谢来又想起，这太子还是他的同门师兄。 第190章 荒唐太子 谢来以为太子的东宫里面必定是另一个小朝廷。因为立了太子之后,皇帝一般都会给太子安排一些从属。这些人就相当于太子以后自己的班底了。 再不济，有几个谋士之类的臣子也行啊。 再不行，东宫总要是一个肃穆威严的地方吧。 结果都没有。 谢来进来的时候,太子正在听歌舞。而且听着怪没意思的样子,竟然还在打瞌睡。 旁边丝竹声不断，跳舞的人穿着暴露，谢来都不敢直视这些小姐姐了。 旁边的宫人提醒谢来来了，太子才睁开眼睛看过来。谢来给他行了礼。 太子笑道，“谢卿看孤这里如何？” 谢来想说，酒池肉林。 嘴里道，“神仙之处。臣进来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太子笑了起来,“你是个妙人,难怪父皇看重你。” 谢来道,“皇恩浩荡。” “少来,你们这些话我都听腻了。既然你是我伴读，以后就跟着孤。你放心,孤不会亏待你的。” 谢来想着,老师到底是怎么教这位的,怎么给教成这样了。不说一朝太子了，但凡有心眼的成年人也不能这么说啊。 偏偏谢来还要笑着感恩。 “殿下,叫我过来是伴读，不知道……” “哦，要上课了。”太子立马站起来,然后打了个哈欠。招招手让谢来跟上。 到了太子的书房的时候，云太傅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谢来看到老师，还挺开心的。云太傅也看了他一眼,但是也只一眼，就继续低着头看书。 太子带着谢来进去，示意谢来轻手轻脚，别吵醒了太傅。 谢来看他进书房和做贼一样的模样，心里就一个想法，要完，这天下要完。 两人刚坐定，云太傅就拿起书来，给太子讲治国之道。讲的是《中庸》 这书谢来也学过，还是云太傅教的。 当时可谓是一字一句抠着给谢来讲清楚的。还引经据典，讲的十分精彩。谢来听着津津有味。 此刻，谢来发现的，老师讲的一点也不精彩，听的只想睡觉。太子已经打瞌睡了。然后老师自己竟然讲到半途睡着了。 谢来：“……” 太子见状，赶紧拉着谢来出去。 到了外面，太子才松了口气。 谢来觉得自己是个伴读，好歹也要尽责。于是提醒道，“太子，这样是不是不好？” “太傅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何必要打扰太傅休息？那些书孤闭着眼睛都会了，不用学。再不行，不还有伴读你吗？你寻个时间门讲给我听就是了。” 太子满脸义正言辞，仿佛自己时候的话特别有道理。 他是太子，当然有道理。 谢来不劝了。他不信老师不知道这事儿，既然如此，必定有原因。回头问老师就是。 谢来本以为自己要回翰林院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了。结果太子拉着他又去了东宫的另外一个殿，门口守着人，看起来十分肃然。 见状，谢来便打起精神。他以为太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这里就是太子议事的地方。 等跟着太子身后，看着太子推开门的时候，谢来惊呆了。 这太子竟然是个喜欢木匠的，里面一堆的木制品。哦，还有一些陶罐。 “谢卿，可知道这些是什么？”太子十分骄傲。 谢来道，“这……微臣不知。” “你自然不知，就连孤也是不容易学到的。不过孤有这方面的天分。这些年来，倒是学了不少。” 他过去，首先和谢来道，“今日孤就让你见识一番。” 说着便安排身边的人去端盆水来。 谢来看着他这个阵仗，慢慢的只觉得越来越熟悉，最后见到盆里的水开始结冰之后，谢来佛了。 这不就是凝水成冰吗？ 他装作一脸惊叹，“这……太神奇了。” “也不神奇，只是小技罢了。”太子道，“孤还掌握着更多。只是便不和你说了。” 谢来这会儿眼神发亮的看着太子。 没想到啊，这太子竟然还是个理工男。难怪不喜欢文科，这是偏科了。 太子不知道谢来的想法，只觉得谢来被他这一手给镇住了。 他确实是想以此来让谢来知道自己不是完全比不上兄弟的，他也是有些手段的。只是平日里不便露给旁人看罢了。他甚至还开始关注一种平地生雷的宝贝。只是青云书院那边目前还没有眉目，只是无意中弄出的动静，倒是还伤着人了。青云书院似乎已经不准备弄这个了，但是太子对这个很感兴趣。 太子觉得，要有了这个东西，他还怕什么？弄几个出来，寻个日子，劈死他那几个兄弟，看他们还敢不敢觊觎自己的位置。 “谢卿，你应该明白孤的意思吧，孤说过，日后不会亏待你。” 谢来道，“殿下神乎其技，微臣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孤不要你的佩服，要的是你的效忠。你如今既然已经是东宫的人了，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孤看最不喜欢有人背叛孤。”太子面露杀意。 “微臣明白。殿下放心吧，微臣心里明白怎么做。” 太子心里终于满意了。 这状元郎倒是还算识趣。比往日里那些都强。 难怪父皇喜欢重用司马丞相，也只有这样出身的人，没有旁的依靠，自然就只能忠心于自己的主人。 父皇有司马丞相，自己以后未必没有一个谢卿。 太子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谢来和司马丞相很多方面还挺像。同样出身不好，同样相貌过人。甚至同样知情识趣。 他拍拍谢来的肩膀，“孤倒是很看重你。” 谢来微微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倒是大可不必。 两人在这里混了一会儿，谢来又见识了一些东西，倒是对如今青云书院的学习情况有了点了解。 看来这几年老师还真的把天书传授下来了。已经开始将理论应用于实践了。虽然只是一些浅显的原理，但是这些东西毕竟都是直接拿来用的，相当于一下子跳跃了许多年啊。 这要是拿出去，可以说是很多日常工具的一种变革。 但是不知道为何，谢来竟然没在现实中看到过，也未曾听过。 谢来试探的问了一下太子，为何不将这些东西传出去，也可以彰显太子的名声。 “树大招风。”太子神秘道，“且孤还有旁的用途。”他不知道青云书院为何不传出去，反正他是不准备传的。等以后自己当了皇帝之后，再通传天下，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成为一代圣君。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1节 见太子不愿意说，谢来也没多问了。他就很奇怪，皇帝肯定也是知道这些东西的。皇帝怎么就没想过把这些东西传遍天下呢？ 忙了半天，太子就要去用膳了，没留下谢来吃饭。他觉得还不是时候。不能太过恩宠。要恩威并施。 谢来倒是松了口气，这太子就和一个熊孩子一样。而且还是一个有权利的熊孩子，情绪不稳定，想一出是一出。他这伴读就和带孩子一样儿。 中午，谢来就告别太子，准备回翰林院那边去吃午饭。他们这种位置的人，中午是没有时间门回去吃午饭的。上官可能什么时候就又吩咐，又或者太子这边有事喊他。 谢来刚出东宫，就有小黄门过来了，“谢编修，陛下召见编修一同用膳。” 第191章 伴君如伴虎 皇帝吃饭没有谢来想的那么讲究。至少在谢来看来,不像是个沉迷享受的皇帝。 可比太子那边要‘简单朴素’多了。 谢来行了礼。 皇帝道，“赐座。今日允你和朕一起用膳。” 谢来顿时满脸感激涕零。一副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样子。 皇帝打量了一下谢来，见他身体修长,形容俊美。很是满意。他一直认为，只有长得好看的人，才有能力。 就比如司马卿,还有眼前的谢来。 皇帝用膳的时候是不说话的,所以谢来也一直没有说话。 谢来发现,皇帝只吃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而且口味多以清淡为主。也不知道是在养生呢,还是身体出状况了。 皇帝不吃了，谢来自然不能吃，饭菜很快就退了下去。谢来整个人的状态就是吃了和没吃一样。 “勿往觉得宫里的膳食可合口味？” 还好谢来早有准备，还记得这个奇奇怪怪的字是属于自己的。他十分诚实道，“陛下威严太盛,学生心中激动,倒是……未曾有心尝出什么味道。” 皇帝笑了起来,“勿往倒是性情中人。” “学生说的是肺腑之言,从小学生就有一宏愿,学成文武艺，奉与帝王家。学生如今达成所愿，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皇帝问道，“小小年纪为何有此愿？卿也爱功名利禄？” 谢来道，“回禀陛下,学生乃是庶子，又是卑贱的赘婿子。学生自小就知道自己这身份被人看不起。学生念书之后就知道这世间门只有一个人能让学生改变这卑贱的身份。就是陛下。因此学生日夜苦读，就是为了能有一日站在金銮殿里，能面见天颜。” 谢来从皇帝提拔自己的司马老师就知道,这皇帝就喜欢这个调调。要这人只能依附于他，荣辱全靠他。 所以极力的表现出自己‘自卑’的一面。 若是谢来说什么不要功名利禄，只想忠于皇帝。老皇帝还真不会信。 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为了权势骨肉相残都有。又怎么会有人真的忠心于他呢？因此谢来这一番话倒是让他信了几分。 卑贱的身份，除了他，谁又能有这个能力改变呢？ “朕听闻你自来虞都，就闭门不出，也不与旁人接触，这是为何？” “学生一是要苦读，二来……学生除了知道要见陛下之外，不知道还应该和谁接触，学生想听陛下的。” “谢勿往，你果然你是个有心的。“皇帝笑了起来。 倒是也没生气，因为谢来心里有数，他用起来更趁手。若是真的是个愚蠢的读书人，倒是也没什么用。 他就喜欢这种聪明有野心的。当然也防备这种。不过谢勿往如今这样子，倒是不用他去防备什么的。这谢勿往还不够格。 谢来道，“学生也怕自己愚钝了，让陛下嫌弃。” 皇帝笑了起来，这笑容多少带点儿阴森森的感觉。 谢来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内心还是有点儿不舒适的。和这种封建帝王打交道，真是让人胃疼。 但是这还只是开始罢了。 皇帝也没明说让谢来如何，倒是让他先安安心心的陪着太子念书，然后在翰林院里先好好做事。然后让谢来走了。 谢来也不心急，毕竟才进宫第一天罢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保命。在皇帝让他升起来之前，先把小命保住。 这方面最厉害的，要数他的云老师了。 看看人家，一把年纪了，教太子念书这么多年，每天打瞌睡都能睡过来，简直羡煞旁人。 下午谢来就没去陪太子了，在翰林院度过的。 许是皇帝召见他吃饭的事儿被人知道了。反正翰林院竟然没一个人来打扰他。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因此下午倒是平缓的度过了。 下职后，回了家里，谢来就赶紧让人做饭。 管家上了饭之后，他才想起来，家里人都回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在家里了。 他没滋没味的吃了两大碗饭，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消食，看了一会儿书，就赶紧去了学堂里面。 先是去见自己的老师。 幸运的是三位老师都在，估计都是知道他今天第一天上班的，都来关心他了。谢来心里大受安慰，“见过三位老师。” 徐宗元道，“来儿如何，是不是觉得当官很不好过？” 云太傅道，“我看他过的也不错。上午陪太子，晌午还去陪陛下吃饭。” 司马丞相没说话。 谢来苦着一张脸，“今日这事儿倒是说来话长，不过徐老师，今日我在太子那边竟然看到了天书里的知识做出来的成品，是从青云书院学的，如今天书的研究果然已经到了这么快的地步？” 徐宗元傲娇道，“那是自然，我青云书院人才济济。老夫亲自挑选了天资出众者，又选拔了许多适龄小儿，他们不止学得快，往往还能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改日有机会，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谢来很心动，“只是为何我在明见却未曾怎么见到。” 徐宗元道，“你以为我不想？只是有人不想让我青云书院一枝独秀。”他看着云太傅，翻白眼。 云太傅摸着胡子，眯着眼睛，“三家互为犄角，你还能好好当你的大儒院长，若是青云书院果真将那些传授天下，你以为会如何？” 徐宗元倒是知道这些道理，只是还是不高兴。觉得自己自从和云太傅接触多了之后，就染上了他这种趋利避害的坏习惯。 “学生懂了。”谢来知道，归根结底还是老皇帝。 司马丞相懒得掺和这两人的事情，关心的问谢来今日和皇帝说了什么。 谢来就将事情说了，当然，隐去了自己如何狗腿的事儿。怕把徐老师这样正直的好老师气死。 徐宗元感慨，“伴君如伴虎啊。” 司马丞相倒是觉得是个好事儿，他很了解皇帝。今日和谢来这一番话已经是很亲近了。 他猜测，明日皇帝就会宣自己见面，试探自己的态度。 他劝谢来，“现在不用着急，皇帝的信任不是那么快可以得到的。慢慢来。他迟早会再找你的。” “学生不着急的。”谢来道。他甚至觉得自己把老皇帝熬死了也行。 老师们关心完谢来之后，司马丞相就要回去做一些准备了。徐宗元也要去继续研究天书。 倒是云太傅晚走了一步，问谢来，“你是不是收到过一个玉佩？” 谢来：“……学生是捡到的。” “收就是收，说什么捡到？那是我孙女的，她为人十分的聪敏且贤惠。” 谢来瑟瑟发抖。好在云太傅点到即止，“你心里有数就好。”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但是得提醒来儿，以免他看中了旁人，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虽然他有一万种法子破坏来儿的婚事，但是也不想把那些过于血腥的手段用于自己的学生身上。 谢来不知道自己该摇头还是点头了，他一点也不想有数啊。 离开这边，回到自己的学堂里面，看到了来禄和白庭生了，谢来才觉得自己彻底放松了。还是要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玩，才能玩得开心。 所以谢来心里打定主意，还是选人了。 马列的简单思想已经打开了来禄和白庭生思想的大门，这种具有神奇魅力的思想让两人欲罢不能，整日里就钻书里了。 谢来觉得差不多了，得弄新人进来了。不能闭门造车。 谢来和两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回了自己办公室里面，然后开始拿出名册看。 不得不说，这名册很是神奇，将人的身份和家族情况都交代了。 谢来考虑到实际情况，决定还是先从中低层进行入手。这样就不用自己亲自出面引导思想了，来禄和白庭生就能办到。 他拿起笔，刷刷刷的勾了三个名字。而且这三个名字还都不是一个州府的。距离越远，才会越发的珍惜这段网上的友谊嘛。太早面基反而不好。 林其云-丘山府独山县富商之子。 郭珏-金麟府知府族人。 姜云奇-柳城姜氏一族庶子 反复看了这几人的身份，谢来就满意了。只是……为何这三人迟迟不来？ 此刻，远在此三地的人都还未入睡。 今岁会试和殿试的结果早就传开了。金科状元年轻有为。且出身低微。简直就是同辈楷模。 大大的激励到了很多身世坎坷的学子们。 林其云是富商之子，家里可谓是富甲一方。可有用吗？他爹遇到官宦人家，头都不敢抬起来。 从小就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深深打击的林其云就发誓，一定要当官，要让他爹从此以后再也不低人一等。 只是他家境虽然富裕，却因为家里名声不是很好，无缘找到好的老师。止步于举人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已经遇到瓶颈了，如何也不能向前进一步。 “那谢状元也不过是小户人家，也未曾拜入名师门下，也能多的魁首，我为何不能？” 他努力挑灯夜读到深夜，实在熬不过就喝一口参汤。 结果喝完就越发困顿，直接睡下了。 他娘林夫人走了进来，心疼的看着儿子。她觉得儿子魔怔了。为了学习，竟然日夜不停。这可不行，幸好弄了些安眠的药物，还算管用。 第192章 新生入学 林其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2节 他先是一惊，然后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这里的一切又显得很真实。 看不到窗户的房子，四周却有光透进来。屋里到处都是学案。四周还有书架,上面各种书籍排列其上。 上面甚至还有一些珍贵书籍，林其云兴奋异常，却怎么也拿不到上面的书。 “看来真是梦境。”林其云满心失落。 谢来道，“办了入学手续就可以看书了。” 听到声音，林其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神仙似的人物站在身后，背着手看着他。 林其云吃惊，“仙人？” 谢来：“……不是,我只是这里的院长。”本来想给他解释，想着随后又要来许多人，谢来干脆道，“你先看书吧,等人来齐了再说。” 本来是打算让二哥和姐夫来解释的,但是这两人熬不住，回去睡觉。 也只有谢来在这里不困，可以继续等着。他还准备今天人不来，明天再看呢。 幸好等了一个过来了。 林其云以为这里是神仙的地方,他正在梦游神宫,而谢来就是神仙,所以也不敢多问。只耐心的等着,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要来。 金麟府知府府衙里，郭珏刚教导完族叔，也就是知府的儿子,累极了才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郭珏只觉得万分可笑。 他辛辛苦苦的考中举人，想要参加会试，又没有熟识的人引荐好的老师。 正巧他的族叔在金麟府当知府，写信邀他前来，说是认识好的老师。 郭珏立马就来了。可是老师没见着，倒是只有一位顽劣的童子。乃是族叔唯一的儿子。因为太过顽劣，愚不可及，找不到老师教导。又不想把儿子的坏名声传出去。这位知府大人便让他来教孩子。还承诺会给他引荐老师。 并且明里暗里的威胁，若是不听，便让他无缘会试。 族叔是知府，为官多年，自然有他的人脉。举人虽然有了功名，但是在这种真正的官面前，又有什么用处？郭珏只能忍辱负重，只盼着真能遇着好老师。日后能在会试取得好的名次。 带着满腔不满，和对未来的期待，郭珏皱着眉头入睡。 谢来终于又等到了一个人了，继续让郭珏等着。 郭珏惊奇的发现了身边有人也在好奇的看他，便和林其云对视了一眼。 林其云见他也是读书人，便提醒道，“莫要慌张，这里是神宫。” 郭珏瞪大了眼睛，一下子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敬畏的看了眼正在看书的谢来，然后坐在一边不说话。 姜云齐是最晚入睡的。他娘亲已经不在，自然没人管他睡得晚不晚。 而且隔壁，他爹比他睡得还晚，父子两人可以说是拼命在学。 姜云齐是柳城姜氏嫡系的少爷，但是却是妾生子。 他爹这辈子也就娶了他娘一个，两人感情十分好，却因为门第差距，家族阻拦，只能让他娘当妾。 因为他妾生子的身份，在家族里很不受待见。 哪怕中举，也一直被人打压。姜云齐不怕被人打压，他只恨因为所谓的门第之见，让他娘直到死都只是一个妾室，排位都进不了祠堂。 所以姜云齐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考中进士。日后入朝为官，为自己的母亲求一个诰命，让她可以风光的进入祠堂。 可惜，家族的资源不会偏向他，倒是多有打压。堂堂的姜家少爷甚至都没有办法把需要学的书补齐。 姜云齐困极了，才熬不住的睡了下去。 他刚到，谢来就叹气，“可算是来了！” 姜云齐吓了一跳，再一看，全都是陌生人。这地方也没来过。“我刚刚明明在书房……难道我在做梦？” 林其云赶紧要告诫他，这里是神仙的地方，谢来就道，“你就别乱科普了，既然人来了，我就来给你们解释一番。” 人赶紧正襟危坐。 谢来给他们讲了这个地方的作用。就是学习。 至于学习的目的就是以后成为有能力的人。 至于学什么，有科举要考的知识，也有天外的知识。 林其云道，“天外的知识……我们也能学？” “自然。”谢来点头，“不过不要着急，你们人还没来齐，所以先不开课。不过倒是可以看一些书籍。” 谢来直接把来禄他们之前看的书给他们看。“这些就是天外之书，是学堂的精华所在。” “等你们学完这些书，才算是一名合格的学堂学生。” 人站起来，赶紧对着谢来行礼，“谨遵先生指令。” 谢来道，“你们喊我院长即可，另外，我的身份也不必对你们隐瞒。我不是神仙，而是和你们一样，都是大虞朝的人。我姓谢名来，字勿往。”装神弄鬼太累，且不够接地气，谢来还是想让这些人从根本上开始接地气。 听到这个名字，人齐齐一震。 谢来的名字，他们这些读书人可不陌生。 林其云激动，“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今科状元，谢……谢状元？” “正是。”谢来点头。 还真是啊。 人又惊又疑。 原本以为这神仙一样的地方是神仙的杰作，结果竟然是一个凡人，而且还是自己熟知的人。这可这能让人想不通。 谢来又道，“你们必定疑惑我为何在此。” 人想点头，又不敢。 谢来叹气，“因为众生皆苦。天下黎民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因为天下人需要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在此相聚。至于要我们如何，你们看完书，自然知道为何。我想，既然选中了你们，必然是这里有你们所求。” 谢来也不明说他们有什么所求。反正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满的地方，就自己去脑补吧。 倒是给他们办了简单的入学手续，其实就是签个名报到，然后正式成为这里的学生，以后可以自由的看书。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人都露出惊喜的笑容。 对于读书人来说，有读不完的珍贵书籍，那可真是太让人欣喜了。 虽然只能晚间来看书，但是也已经满足了。要知道，这里有些书籍那是在外面都找不到的。 谢来交待完之后，也不多说，让他们先看书。看完之后再讲其他。 走之前又叮嘱他们，一定要先把承载着学堂精华的书看完。 然后神秘兮兮道，“看完之后，你们也许就能从中找到自己所求的东西。” 说完之后就走了。 谢来走了，他们人才放松了起来。然后互相通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这才熟悉起来。 人都有些激动。 林其云道，“我觉得我们是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机遇。” 郭珏猜测道，“谢状元必定不是普通人物。他虽然不承认，可我觉得他能在这里主持这些，就必定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难怪能有此成就，不是凡人啊。”姜云齐感慨道。 林其云笑道，“但是不管如何，我们既然有此机会来这里，日后成就必定不低，可真是意外之喜。” 姜云齐指着书道，“我倒是对谢状元……院长十分推崇的书感兴趣。他今日一直让我们看这个，倒是对旁边的书一字不提。想必这本书极为重要。” 另外两人也是大感兴趣。 哪怕已经困极了，依然凭着一股兴奋的劲儿决定将这书先看一看。 你可曾想过，为何民要分士农工商，要有贵贱之分。 你可曾想过，为何有人能对你以势压人。 你可曾想过，为何要受到家族的排挤。 …… 人看到自己想看的地方，顿时心中俱是一惊，又引出了内心深处的不平。 他们没看后面的，直接看最后的部分，“因为这本就是人吃人的制度。” 谢来离开学堂就直接睡觉了。 虽然在学堂里面不困，但是他也不喜欢熬夜的感觉。 还是习惯每天睡那么多时辰。 毕竟每天都要面对老皇帝和混太子呢。不养足精神不行。 至于学堂里面那位，谢来倒是不担心。 反正那上面每一种情况他都设想过了，想必他们都能在里面找到代入感。 等他们先看看，看完之后，谢来再准备让来禄他们给进行带教。反正先把思想基础打牢靠了。 这几人熟悉之后，下次一次性就能多弄点人进来。就不用他辛苦教导了。 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结果就是人第二天都睡到日上竿。甭管家里人是什么反应，反正人心里是兴奋的。 眼神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 那书没看完，但是光是前面寥寥数语，就能让人恍然大悟。 明明每个人都在这个世间各行其道，为何有人生来高贵，有人生来低贱。 为何要造成这些不公平的事情？ 这一切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看了前面那些思想之后，他们已经代入了自己的境况，心中自然很是认同。 当官又如何呢？不过是成为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而已。 要改变的不应该只是身份，还要是这个天下的制度。 是百姓心中的想法。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3节 第193章 赈灾 一连几天,谢来白天倒是轻松。因为除了第一天之外，皇帝并没有再宣他。他就少应付一个人了。 至于太子，最近也在关门搞研究。每日里谢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听他炫耀自己的能耐。相当于是在露肌肉。 谢来竟然也舒舒服服的混了几天了。正好晚上有时间关心新来的学生。 相处了几日,这几人对他也熟稔起来,但是心中却越发的敬畏。 三人已经看过那些书,又和谢来禄和白庭生这两位先来的同窗交流过了，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重大使命。自然更清晰的知道谢来身上承载的重担有多重。 那是要打破从古至今，数千年来的制度和观念,彻底的改天换地啊。 而且他们发现，这里对他们也有一些限制。比如离开这里之后，他们不能将这里的事情往外说。足以可见这里的力量多大。 三人虽然没有商议,但是心里不约而同的已经将谢来当做神仙转世了。 可能天上的神仙不忍心见众生皆苦，所以就让谢来下凡，来拯救世人。 也因为如此,之前马列里的内容给他们带来的六分激情，现在也变成九分。最后一分则是有些不自信，骨子里生来的观念影响着他们，怕没有这个能耐去改天换地。 谢来见他们思想上的学习也差不多了，就开始继续选人。 并且让这些人进行老带新,传播思想。 总不能每个人进来，都让他去忽悠……教育。以后人多了，他还真顾不过来。 谢来告诉他们,“以后来的新人既是以后是你们的同学,也是你们的同志，要互相帮助，引导。” 听到这个话,林其云好奇，“同志？这个称呼倒是挺熟悉，我们那地方有个同志会，我家里还曾给他们提供一些聚会的地方。” 谢来：“……”他都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姜云齐闭门读书，又因为到底是大家族的子弟，所以很少和其他家境不怎么样的读书人交往，自然不知道。倒是郭珏在外游历过，也听说过。 “他们号称不管是否认识，只要志同道合，就是同志。” 林其云道，“难道和我们这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谢来认真道，“你们说的这个同志会，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这是我之前在外游历的时候，建的一个同志会，我倒是不知道，尽然已经如此广泛了。” 这可真是没想到啊。读书人的力量和传播能力也太强了。 一听还真是有渊源，林其云十分高兴，“原来如此。院长竟然已经组建出如此大规模的同志会了。如此一来，学生心里真是越发的有信心了。” 谢来也没想到自己当年一时兴起要留下的火种，竟然传播如此迅速。 他记得之前是还写过一些纲领给那些各地同志会的领军人物。后来要备考，加上来了虞都城，倒是和那些人来往的少了。“若是有机会接触一下他们，我已经不知道这同志会还是不是我当年想要组建的那一个。我们尽量不要放弃每一个同志。” 三人顿时一脸使命感吗，“我们一定会摸清楚他们的底的。“ 若是走歪了，就想办法拉回来。 在他们看来，这同志会就属于这个大学堂的外部势力，是一股庞大的助力，可不能不要。 谈完之后，谢来就又一口气勾了十个人的名字。 办入学手续的事儿，直接交给来禄和白庭生了。以后也打算这么安排。等人来齐了之后，就再继续分工，让每个人都参与进来。每个人在这个组织里面有了自己负责的事情，自然就有了参与感，也有了认同感。 所以谢来也没见这几个人，就直接回去休息了。 很快，这些人就陆陆续续全来了。这些人从穿着打扮就可以看出来，家世区别有些大。这次谢来选人的范围扩大了，不再局限于一些中低层的，中间还是挑了两个世家子弟。他想试探一下，世家子弟在这种环境下会不会受到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还有一人是来自边州。这人是武将的儿子，谢来觉得这种事儿肯定是离不开武将的。另外就是也想顺便能联系上来寿。自从来寿去了边关之后，和家里联系就极少。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一封信。谢来还是想知道来寿的情况。 来禄他们五人立马进入各自的工作岗位，开始为这些人办手续，解惑，以及传递新的思想。 这一夜，多少人因此激动的不能入睡，谢来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他又被皇帝召见了。 距离上次，都还不足一月，比谢来和司马丞相想的差距很大。 他们猜测，皇帝咋样也要耐心等上几个月才对。 但是皇帝可能是等不及了。 这次没用膳，而是直接让谢来进入了御书房里面。算是进行一次比较正式的见面。 皇帝也不再试探了，而是很直截了当的文谢来，“朕预备用你，但是朝堂之上，派系林立，朕若是给你机会，你又准备如何做？” 谢来知道，这就是想考验他的能耐。他沉凝片刻，回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学生认为明面上他们各有依仗，但是说到底，在他们内部也有远近亲疏之分。倒不如从这些人里面挑有些可用的，为陛下所用。” 皇帝道，“那你预备从哪边选人。” “学生觉得，既然是选人来用，自然不能拘泥于派系。只要是忠于陛下的，皆可用。” “你的意思是，从那三边里面挑人？”皇帝笑了，只觉得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且考虑不周全。 这三家人在他这些年的有意纵容之下，互为死敌。不可能跟随同一个人。 谢来道，“学生只是觉得以陛下的威严，此事大有可为。若是陛下准许，还望陛下给一个证明学生的机会。” 皇帝眯了眯眼，已经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愿意给谢来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若是失败了，日后自然是要让这少年郎体验一下从高处跌落谷底的滋味。让他明白荣辱皆出于上，莫要太轻狂。 “今日有折子上奏，江东有水患，缺一个赈灾的人选，你去。这次跟随的皆是各家后起之辈。” 这一趟不仅可以检验谢来办事能力，还能看看此人是否真有笼络人心的能耐。一举两得。 谢来只想抓着他的衣领破口大骂，这是在开玩笑吗？ 那可是水患啊。不赶紧安排得力的人去，竟然让他一个没工作经验的人去，这不是闹着玩吗？ 要考验他，就不能换一个？ 这纯粹是把老百姓的命不当回事。 ”学生，谢陛下隆恩！”谢来一字一句从嘴里挤了出来。 第194章 赈灾之路 谢来出了宫,脸上还是挂着挤出来的笑容，让人觉得他如今春风得意。 但是内心深处多愤怒，多恶心,就他自己知道了。 之前谢来以为只要自己虚与委蛇，取得皇帝信任,得到一些权力，就能为以后做事情提供便利。 现在谢来只觉得这条路真艰难。 因为这条路不止艰难，且还恶心人。 这皇帝的下限真的无限往下落，压根没有底。 回了家里,谢来就去老师们这边的学堂。 老师们果然在，看来都知道了今天皇帝找他的事儿了。 皇宫都成筛子了。 谢来给他们见了礼,然后把今天的事儿给他们说了。 司马丞相道，“收拢人心倒是不着急，届时我们交待一番,自然不给你添乱。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难的是去了当地,你不熟悉那边的情况,容易遭人算计。” 多少有能力有手段的官员，就折在了赈灾这件事情上面。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过江龙只有被忽悠的命。 谢来心中却已经有了想法了，只是不方便和老师们详说,“学生总要去经历一次的，总不能一直活在老师们的羽翼之下。” 徐宗元是不大想让谢来去的,但是既然是赈灾，那也无可厚非。 “别的老夫不敢保证，但是青云书院一脉必定是要全力赈灾的。” 司马丞相道,“寒门出身的官员自然知道民间疾苦。” 最后是云太傅。 云太傅自己心里都有点没底气，但是这次也不想在谢来面前丢人，“我自然是会交待下去,以百姓为先，全力赈灾。” 听到这些话，谢来越发的有底气了。 若是大家都团结起来，自然是最好了。 当然，也怕下面有人阳奉阴违。 晚间谢来写了赈灾计划之后，就去了自己的学堂里面。 学堂里昨日来了许多人。 谢来给了他们极大的空间和充裕的时间适应这里，没给他们灌输什么东西。但是因为这里的‘前辈们’都是一腔热血，这些人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一晚上都经历了思想的拉扯。 但是最终因为这个地方太过神奇，所以打破了他们传统的观念还是很容易的。也就挣扎了一天，第二天来这里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努力适应这里的思想了。 生怕自己跟不上。 而且因为这地方太过神奇，犹如仙境，他们更觉得自己使命神圣，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才会被选中。既如此，哪里能因为自己思想腐朽而辜负上苍呢？ 此时看着谢来的眼神是狂热的。觉得这就是给他们指引前方的星辰。 谢来道，“众位能来到这里是缘分，也是对你们的认可。你们都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这话让下面等着听院长训话的学生们都兴奋异常。 谢来道，“不管你们是否能接受新的思想和制度，但是能来到这里的人最起码有一样是必须要有的，就是良心。为生民立命的良心。” “谨遵院长训示。”大家齐声道。连来禄都是一脸激动的跟随附和。 谢来看着大家，都是一张张年轻的脸。 或许他们也有野心，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他们也拥有着对新事物的热情。 说完话，谢来就让大家自由活动，然后叫了户籍是在江东的两个学生过来。 这两人都是当地的举人。只是不在一个州府，一个叫宋城，是当地宋家的次子。一个是江林玉，是当地大族江家的子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4节 这两人倒是没什么不得志的地方，纯粹就是家里养得太好。没什么烦恼，所以还有几分悲天怜人的想法。又因为来了这个地方，有了使命感，所以倒是可用之人。 谢来和他们说了自己即将去赈灾的事情。 “你们二人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再惦记那些小利。如今灾情严重，正是你们为民立命的时候。不过如今你们势单力薄，我也不让你你们做什么。只需要为我提供当地的情况即可。如此一来，里应外合，自然能将这次灾情顺利解决。” 两人本来还有些犹豫，听到谢来如此说，自然心生欢喜。 谢来也知道，他们的家族和当地的官员肯定是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所以也透露了自己此次的态度。那就是顺利赈灾，保证灾情结束，保证银子和物资都能到老百姓的手里。只要一切顺利，他自然不会大动干戈。 “院长放心，我回去之后就去调查，这些事情倒是不难。”宋城保证道。 江林玉也赶紧儿道，“我家在当地人脉颇广，我也能方便打探。” 谢来赞赏的点头，“如此一来，就等着你们二位的消息了。 这样一安排，谢来至少保证了当地的情况能摸清楚了，不会两眼一抹黑。 第二日，谢来就第一次上早朝了。 因为皇帝要当朝宣布让他去赈灾。 看到谢来上朝，许多还不知道这事儿的文武官员暗自嘀咕议论。猜测谢来怎么突然来上朝了。 等皇帝上朝，提到了江东水患的事儿，众人就有了猜测了。 皇帝特意点了谢来，让他说说如何治理水患。 谢来是没有工作经验，但是他也看过不少相关案例。 所以提出了自己的思路，那就是确保粮食充足以及银钱充足。 粮食是确保当地水患之后粮食居高不下，给百姓带来打开恐慌。 而银钱则保证到了当地之后以工代赈让百姓能够有收入。 这两件事儿说起来简单，但是对赈灾□□，那是再好不过了。 特别是谢来提出的以工代赈，让众人刮目相看。 如此一来不止可以保证银钱都能到灾民手中，还能让灾民有事情做，不会因为太闲引起暴乱。又给这治水增加了人力。 老皇帝也满意的笑了，觉得自己没看错。这谢来不止为人圆滑，也有几分能耐。 他拿着帕子遮住嘴唇咳嗽了几声。 朝堂上的众人心都提了一下，各种猜测都往脑子里塞。 陛下怎么咳嗽了，是不是病了？ 病得有多严重？ 一瞬间，大家都往夺嫡上面去想了，哪里还在乎哪里有水患，治理水患的是谁呢？ 皇帝当场点了谢来为治水钦差，前去治水。 从属官员的名字也早就拟旨。待当朝宣旨之后，众人赶紧回家去做准备。 明日就要直接出发。 这次皇帝点的名的人都是各家的后辈，没一个老狐狸。各派系里也都知道皇帝这次的意思，这新科状元年纪轻轻就被皇帝关注，还委以重任，那必然是有所图的。 众人都在思索对谢来这个人物的态度。 到时候是想办法拉拢此人呢，还是迷惑此人。或者是威胁此人。 特别是寒门一脉的，也在想着这次是不是要在世家欺辱谢来的时候袖手旁观，让他记住教训了，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只是这话还没传出去，司马丞相就特意把这几个人叫进书房秘密议事了。“此次要以赈灾为主，” 被叫进来的两人都默默不语。 “民生最重要，不能失去民心。这谢来是寒门出身，百姓不会到他忠于谁的，只要是他能顺利赈灾，百姓念的自然也是寒门出身的官。” 这一说，大家就懂了。 立马表示愿意遵从。 徐宗元这边就不用说了，直接放话了，谁要是当官不当好官，延误灾情，就逐出师门。 别给青云书院丢脸。 虽然这些被训话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祖师爷就突然的关心赈灾的事情了，但是老人家亲自放话了，谁还敢不听，哪怕是想别苗头的，也不敢了。 倒是有人担心，“若是别人使坏呢？” 徐宗元摸着胡子，“那正好让这新科状元看看我青云书院的气节。” 懂了，祖师爷这是要争一口气。争面子。 世家这边，云太傅也在训话。 “谁若是此次伸手，就和上次边城那次一样。砍了谁的手。” “此次可不是只有你们去，司马老狐狸那边必定也有所交待，就等着抓你们的错处。陛下最近身体有恙，正是圣心难测的时候，谁若是想当出头鸟，老夫不难着。” 这一番透着杀气的话，把小辈吓得浑身紧张。 连连保证会按规矩行事，决不让人抓错处。 各家如何训话不说，第二日谢来就出发赈灾了。 有三位老师的配合，谢来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也做的很顺利。各个部门也都配合，给了多少银钱，明细都在手中。谢来坐在马车里面，就在一一的查看，做到心中有数。 这一查不得了，钱竟然比他想的还少。 这是从户部直接发放出来的，不可能存在中间有人搞事儿的情况。 所以这次赈灾的款就这么多。 谢来仔细查看之后，恨不得把一文钱剥成两半。这可真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就身边跟着的那群人，都是没经验的。 看来治水的人还是要从当地找。 谢来心里默默的做着打算。 “少爷，还没到地儿呢，你先别操心，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我爹说了，干大事儿的人就要先睡好吃好。”柱子小心的伺候这谢来吃东西。 他一直是谢来的书童。倒是知道谢来的习性。 谢来吃了口糕点，“你才来这边安定不久就跟着我到处跑，能适应吗？要是不适应，就回老家去。家里会给你安排个好差事的。” 柱子赶紧儿道，“少爷，我咋会不适应呢，我太适应了。” 他可着急了，生怕谢来不要他伺候。 “我爹都说我比他有福气，遇着的少爷竟然这么有出息，咱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要搁在以前，我哪里想过能来见这么多大世面？能伺候一个当官的？” 谢来笑了起来，想起了柱子以前的梦想就是养个儿子继续伺候小少爷。 他问自称见了世面的柱子，“你现在对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柱子摸了摸脑袋，“想成亲生个儿子，以后给小少爷当书童，伺候小少爷当官。” 谢来：“……” 第195章 大受打击 一路上谢来都没闲着,忙着收集资料。他点的那两人是当地人，所以打听消息倒是容易。每天都有新消息汇报过来。 谢来也因此知道了当地的问题。 隶属江东的两个州府，江州和东州此次都是水患泛滥的地方。但是按照江林玉和宋城汇报过来的情况，两地治水都不是很积极,当地粮商哄抬粮价,官府每天虽然放粮施粥,但是分量极少。 从他们上报上来的数字,谢来就知道这其中很不正常。每个州府可是都有储备粮的。就是防着这种时候救急用的。毕竟路途遥远，等虞都派人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这些州府不拿出粮食来,是没有了，还是舍不得？ 谢来一想到两人描述的当地老百姓的生活,就满心的气愤。 这些当官的真是不把老百姓当人看。 谢来让江林玉和宋城找找当地能用得上的人，把名单报上来。另外推荐一下当地能治水的人。这种临江的州府都是有专门治水的人才当官的。平时一些小泛滥就需要人治理。 谢来不信这地方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做了这些安排之后,谢来就在驿站和身边跟着的人一起开会。叫的都是各方势力领头的一位。 这几日在路上，他们几人都没怎么接触。 毕竟老皇帝的特别安排,让这几个互相敌视的势力的后辈凑在了一起。哪怕长辈叮嘱过要以治水为主,他们也没心思和其他人接触。 特别是不想和谢来接触。 一来谢来过于年轻，他们还要喊谢来一声钦差大人。 另外就是谢来是皇帝亲自指派的,不知道是不是老皇帝安排来抓他们错处的人，所以更是要防备。 只是谢来安排他们开会,他们也不能不来。 就在他们纷纷猜测谢来的目的的时候，谢来将自己调查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三人顿时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看向谢来。 青云书院出身的刘连青疑惑的问道，“大人，你为何知道这些？” 他们可是还没到江东地界啊,而且这一路上也没见这个年轻的钦差和旁人接触。 这是哪里来的消息，难道是皇帝？ 若真是如此，皇帝不早就问罪官员，何至于要让谢来走这一遭？ 谢来道，“我自有我法子，给陛下办事，怎能不耳聪目明呢。你们几位只管信我便是。” “若真是如此，那只怕不好办，要给虞都送信了。” 说话的寒门出身的祝桥。属于寒门新秀，虽然进士出身，但是名次落后，安排的职务也不高。但是做事踏实，还算得寒门官员看重，这才被挑过来的。 谢来看着他们，“一去一来这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且既然陛下安排我们来治理水患，若是遇到事情就往虞都送信，日后还怎么担当起大任？” 世家出身云长玉则笑了，“寒门出身，就是没有担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5节 祝桥恼羞成怒，还没来得及反驳，谢来就狠狠的咳了几声，“云副使未免过分了。都在商量办法，你却引起内部矛盾，这是要让我们出师不利吗？” 云长玉气愤不已，但是想到云太傅的叮嘱，只能忍着这一口气。 谢来并不想和他们闹翻。此次不止要治水，还要笼络这些人，为己所用，做给皇帝看。 要不然没法通过皇帝的考验。 即便老师们能帮忙安排他们跟随自己，但是也不能让人服众，这是谢来不想看的。所以刚刚他才会露一手，露露自己的手段。 谢来道，“我知道你们平日里各有想法，但是此次却事关重大。不是为我们自己的前程，而是为了无数被洪水所困的百姓。我希望大家能在这期间互相配合，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心让生灵涂炭。” “好了各位，拿出各自的本事来吧，我相信你们都有自己获得帮助的渠道。” 几人互相看了眼，互相有些防备。 谢来笑道，“怎么，我都已经尽了全力了，你们是想捡现成的？这倒是让我高看各位了。” 云长玉最是心高气傲，听不得这种话，立马道，“我自然也是做了准备的，此次有族人在此地经商，对此地的情况最是了解，早就写了信息回来了。当地商人正在筹措粮食，准备赈灾。” 谢来听着，怎么就觉得不靠谱儿呢？ 其实有件事儿他还没往外说，那就是最先哄抬物价的，就是给世家打理生意的世家旁支商人。 只是不想引起内部矛盾，所以他就隐去人家出身罢了。?祝桥见云长玉也拿出底牌来了，也不甘落后，“有几个县令正出身寒门，知道民间疾苦，必定能积极配合。” 谢来一听，问了名字。 祝桥就说了两个名字。 谢来沉默了，这两名字怎么就和宋城他们汇报上来的名字那么像呢？这几人就是消极抗灾的代表。而且在当地还有个扒皮县令的称号。当地的老百姓都穷的叮当响了。 最后是青云书院的刘连青，他骄傲道，“东州知府正是我的同门师兄，赈灾一事，有他配合，自然是事半功倍。 谢来听了面露微笑的点头，内心深处只想骂人。 这些人提供的外援竟然一个都没用。这东州知府要真是个好东西，能不给老百姓放粮吗？ 据宋城所说，这位是个雅致的知府大人，每日里就是观花赏画。不理政务。 谢来只庆幸自己得亏是有自己的门路，要是靠着这些人提供的门道，自己只怕到了当地也要当瞎子聋子了。 “很好，各位提供的信息很有用，我现在信心倍增。只希望各位到了地方之后，能将这些人脉用起来。到时候我就看各位的本事了。真能立功者，我便是自己不要功劳，也要为各位请功。” 说着对着几人拱手。 三人还礼，然后对着身边的人露出一个桀骜的笑容。反正就是互相不服气。 谢来笑着看着大家，心里想着，我就看你们丢脸。 不受点打击，只怕你们团结不起来。 等知道朋友竟然是敌人，沦落到举世皆敌的时候，才知道同伴的可贵。 一路磕磕绊绊的，总算是快到江东地界了。也是从这会儿开始，大家看到了很多乱民。 谢来拦了几个人一问，都是逃荒的。 水把田地淹了，家里粮食也一并淹了。当地没吃没喝的，卖儿卖女都卖不出去。只能白送给大户人家，求着有口饭吃。 这些身体不行的，白送都不要，只能逃荒。 看着这些人饿的不成样子，谢来满肚子的计划一时间都用不上了，只想给他们吃口饱饭。 赶紧让人支骑起大锅，给这些人煮了粥。 “乡亲们，你们要是有亲可依靠。我不拦着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在外面无依无靠求个活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回去。这次我是奉命来为你们治理水患的。朝廷不会不管江东的，水患会治理好，百姓也会安顿好的。你们去了外面，路途遥远，怎么活？” 这些人一看谢来这年纪，心里都没法相信他的话。 这官给他们喝粥，是个好官，但是人太年轻了。 他们已经被当官的欺骗太多次了，哪里敢信。 纷纷都低着头喝粥，准备喝饱肚子赶紧赶路。 谢来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们，他太年轻了，得不到这些人的信任。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朝廷在百姓心里已经没有了信用了。否则哪怕朝廷安排个小儿来，也是有人信的。 有老人喝完粥就给谢来磕头。 谢来赶紧扶起他，老太太道，“大人，你是个好官。你这样年轻，人还心善。以后肯定是个好官。但是我们要找一条活路啊。我儿子去打蛮人了，我家孙子都送给人家当奴仆了，老头子也在路上饿死了，我们得出去找个活路，以后才能有指望。” 她身边的儿媳妇边扶着她，边抹着眼泪。 谢来鼻子酸了，眼含热泪，“老人家，你信我，我会让你们过上安稳日子的。一日办不到，我一日不走。” 老人家还是摇摇头。实在是没有办法把生的希望放在一个心善的小大人身上。 喝完粥之后，众人继续赶路。谢来给他们一人分了两斤米。 云长玉有些不同意，“还未到当地，就用了这许多粮食。” 谢来道，“他们难道就不是江东的百姓吗？本来就是江东没治理好水患，让他们流离失所，难道还要让他们饿死在逃荒的路上吗？” 祝桥倒是理解谢来，“大人，应该留下他们的。这一走，日后江东治理好了，也缺了人来耕种。” 谢来摇头，“鲜花盛开，蝴蝶自来。若是江东治理的好，他们自然会回到老家。” 只有刘连青还在问那些灾民关于东州的情况。“陈知府就没管管吗？你们为何要离开，东州没有安顿你们吗？” 这些灾民都不想理他。有实在气不过的在那边痛哭，“哪里管我们，那知府大人还在办百花宴呢。” “不可能！”刘连青不敢相信这种事情。 灾民见他这样反应，只在心中骂了一句，呸，官官相护的狗官！ 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们这些百姓若是有半点活路，谁又想离乡背井去外面讨饭？ 为这些灾民耽搁了半日，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几人对江东水患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了。 按照逃出来的灾民所说，那地方饿殍满地，每天都有人饿死。 能逃出来的都是命大了。 第196章 东州同志会 谢来见刘连青一副备受打击,不想承认的模样，看的都牙酸了。 年轻人，受到的打击还是太少了。 不就是同门师兄不是自己喜欢的模样吗？这有啥,有一天信仰崩溃,那才是灭顶的感觉。 谢来和大家提议,微服出行，先进城去体察民情，然后再通知大部队进进城。 这事儿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刘连青是想亲自验证是否真如灾民所说的那样，祝桥和云长玉则是想看他的笑话。顺便再捉一下青云书院的小辫子。等回去了,就把这事情大肆宣扬。看看这青云书院日后还如何清高自傲。 一行人商议好,交代了这次的护卫队队长。 护卫队是户部安排的。毕竟押送了许多粮草,要确保路上安全。 这支队伍全权听从谢来的安排,倒是没有别的小心思。 听了谢来的指令之后,就安排人就地休息。 谢来几人则轻装简行,带着身手好的护卫进城去。 越是临近东州府,乱民越是多。和前一批人所说的一样,先走的反而是能走得动的，后面的是走都没法走的。 拖儿带女,老弱病残。 谢来便是想救人,都有一些无能为力的感觉。 忍着心里的不适,几人进了城。刚到城门口，还被人拦住了。问是干什么的。 谢来道，“行商的。” 守城门的城头兵道，“拿的是哪家的牌子？” 谢来道，“东州商会的牌子。”他还从身上拿出牌子来。这还是宋城给他弄的。 听到谢来有凭证，这小兵倒是不敢拦着，只是还是敲了一笔油水。 进了城门,另外三人就开始骂起来了。 祝桥道，“真是鱼肉百姓，这样的时候还要收好处。” 云长玉问道，“那牌子又是怎么回事？” 谢来道，“我早就说了，这里商人囤积居奇，抬高粮价发灾难财。他们组建了商会，所有从外面来的货物必须是通过商会同意的，才能进入。而且进入商会之后只能卖给商会统一出售。这其中意义，你们可懂？” 这就是想要垄断一切物资啊。 这几人也不是没见识的，立马就想到这个情况了。 这样一来，外面的东西进不来，百姓只能找这些人买。自然是任由着他们开价了。 云长玉咬牙，“这商会到底是何人负责的？” “你自己去打听吧。我们几人分头行事，在城门口的茶馆汇合。” 几人也迫不及待去找自己在这边的人脉了，拱拱手，各自领着一个护卫离开。 谢来则带着两个护卫和柱子在城内游荡。 路上一堆人坐在地上讨饭。 这些人都是已经失去了田地的灾民。他们正等着富贵人家的一口施舍，又或者是官府开仓。 谢来去了东州府知府附近，那边人来人往，正在办宴席。 就是传说中的百花宴。 按照宋城说的，这位知府十分附庸风雅，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收好处，而且他也挑，不要银子，就只要书画名花。仿佛这样就不算贪。 商会每年都会从外地弄这些东西回来上供给他，他就基本不理事儿。 柱子对这狗官深恶痛绝，“少爷，我们怎么办？”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6节 “去打听一些情况，我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他也不能全然的相信宋城的消息。万一宋城有私心，稍微改动一点，他都要误伤旁人了。 谢来本意是寻个地方找人打听情况的。 结果刚走两条街，他就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符号。 五角星。 谢来…… 这符号是他在写同志会纲领的时候，画在首页当封面的。当时就觉得这个符号比较配。 至于镰刀和锤子，感觉太直白了，倒是不如这个星星的符号更合适。 现在这五角星竟然在东州府出现了。 这是不是说明？ 谢来顺着符号走过去，就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户人家，木门上刻着明显的五角星。 谢来顿时有些无语，这是不是也太不注意隐蔽了。他又想起来，这同志会目前也没啥见不得人的。 他敲了敲门，有人应了一声，然后过来开了门。 谢来看这个人面黄肌瘦的，问道，“你是同志会的？” 这人一听，立马点头，然后激动道，“你也是？” 谢来没回答，而是问道，“就你一个人？” “原本是人很多的。”这人叹气，“但是后来发生洪灾，很多人家里买不起米粮了，哪里有心思过来啊。想当初宾客满至，何等热闹啊。” 说起来就热泪盈眶。 “都说同志满天下，可如今我们那些同志在哪里？”这人忍不住痛哭。 谢来：“……” “我就是同志会的，先不着急，进来慢慢说。” 然后让柱子拿了干粮请这人吃。 这人看到大饼，赶紧接过来吃了起来。 谢来看他也是个读书人，如今也到了这个地步，再想想外面的那些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有话要问你，你如实告诉我。” “什么话啊？”这人鼓着腮帮子问道。 谢来就问了这城里发生的事儿。 这人犹犹豫豫，不愿意说。 谢来道，“你刚问天下的同志在哪里，我来了，给你送了吃的。你如今倒是忘了同志会的精神，我们要振兴天下，为百姓做事。你如今倒是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 这人低下头。 “你可知道，你若是不说，到时候饿死的就不不止百姓，也有你，也有很多的同志。今日你不说，日后你也别称自己为同志了。” “我说我说，”这人赶紧道。 作为当地同志会的组织者，陈文庭此人还是有点儿人脉的，所以知道城里发生的很多事情。 比如这些年来狗官当道，官商勾结。 还有此次救灾，官府十分消极，反而拖着当地的仁人志士，不让他们去。 之前同志会也试图组织一些民间组织，一起去发动群众救灾，可是都被官府阻拦了。说有煽动百姓的嫌疑。 这样一来，谁敢再组织人去救灾。只能等官府安排。 而官府迟迟不动，狗官整日里吃喝玩乐，附庸风雅，官府每天最多的就是贴告示，告诉城里的百姓，粮食告急。在这紧急的情形下，粮商故意提高价格，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好些人卖儿卖女都没用。城里的房子都不值钱了，卖不出去。沿街一些小商贩都不得不把自家祖传的店铺卖出去，才能换一些粮食。 谢来听得咬牙切齿。“你这些话可能作证？” 陈文庭眼含热泪道，“我们同志会所有同志都能作证。平日里我们虽然只是聚在一起以文会友，可我们也没忘了这同志会的精神，遇到大事，我们能力有限，也关心身边的百姓。只是到底力量微薄。我们自己的同志都已经有举家逃难去了的。” 听闻此时，谢来握住他的肩膀，“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是个好同志。” 陈文庭悲鸣道，“又有什么用，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振兴天下，为百姓谋福祉，我们没有这个能力。百无一用是书生。” “谁说的，我们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这次我来此地，有许多用得上人的地方。你和当地的同志们都能帮上忙。事成之后，我会答谢你们的。” “这……你到底是何人啊？同志，你看着不是寻常人。” “我还真就只是个寻常人，只是有幸考上科举，我姓谢名来，字勿往。” 陈文庭顿时激动，“是你，谢状元！” 不得不说，谢来这个状元被皇帝亲自赐字的殊荣，让他成为了天下学着们羡慕和仰慕的楷模。 人人都以读书读成谢来这个程度为梦想。 如今这人站在自己面前，且还是同志会的。陈文庭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当初进同志会，都说同志会结交天下英豪，数不清的大人物都在其中。果然不是骗人的！ 而且谢状元还是皇帝钦点的，他都参加同志会了，这同志会那就是得到正式承认的组织。 这一下子给了陈文庭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立马就觉得自己背后有人。 谢来让他们先稍安勿躁，不要宣扬，等他全都布置好了之后，会找人来通知他们干活的，若是此次能立功，他也会如实上报朝廷，为他们请功。 陈文庭和打了鸡血一样的，立马就保证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人。 谢来道，“别着急，带上一些干粮，总要让大家有力气干活。” 陈文庭擦了把眼泪，“大人说的是。” 当初加入同志会，又在本地办了分会，可真是最正确的事情了。 谢来离开陈文庭这边之后，就回了酒楼那边。 他以为自己回来的算早的，结果刘长青回来的更早，正黑着脸站在茶楼外的一角里，有些羞于见人的模样。 看样子是被打击了。 过了一会儿，祝桥和云长玉也都陆续回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的样子。 特别是云长玉，一脸要发火的样子。 看到谢来之后，他嘴里立马停止了念念叨叨，生怕谢来知道他念叨的话。 谢来道，“走吧，出城，准备正式进城了。” 祝桥小声问道，“大人，是否还要再调查调查？” “再调查，黄花菜都凉了。你们也都知道想要知道的吧，接下来心里也有数，别犯浑被人当傻子一样骗就是了。” 他虽然没明说，但是也是暗示其他人，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不用瞒着他。 不明说，只是给他们留面子罢了。 第197章 乱拳打死老狐狸 谢来一行人人数众多,很快就引起了东州府的注意。 知道来的治水钦差是个娃娃状元，跟着来的还是一群没有经验的年轻后辈。 陪着东州知府赏花的官府众人以及一众当地大户都满不以为意。 纷纷恭维东州知府，“此次治水,只怕还是要靠着大人。” 知府高子文摸着胡须谦虚道，“到底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还是要尊重些。” 东州府的同知陈云匆忙跑了进来。“大人,钦差大人快要进城了，这是不是要赶紧组织人去迎接？” 高子文道,“非常时刻,不用讲究那些虚礼。” 陈同知满脸焦虑,“大人，如今钦差大人也来了,这治水一事儿还是要抓紧。否则朝廷若是知道了。” “陈云，你只是同知,倒是管上本府的事情了。这知府不如让你来做？” 陈同知顿时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 想他当初被安排来东州,是要大干一场,一展所长，结果这知府白白的担了青云书院弟子的名号，却一点也没有风骨。整日里风花雪月。被本地商人和家族哄着不理政事,导致内政混乱,如今又遇着水灾，可谓是雪上加霜。 陈同知见他一意孤行，只得匆忙离开。 其他人见状，便和高知府道，“大人，就不怕他去钦差大人面前乱说话吗？” “他不敢。再说了，几个娃娃而已。”高知府道。 丝毫没有把所谓的钦差放在眼里。 从虞都过来的他,早就看清楚了如今朝廷的昏聩无能。知道好官不好当，反而还是他现在这样过得舒坦。等日后离任的时候，这些大户再十里相送，再赠一柄万民伞，自然是能回去交差。还能得祖师夸赞。 谢来一群人刚到城外，陈同知慌忙的引着一群小吏过来迎接。 虽然谢来在品阶上还不如他，但是到底是御赐钦差，陈同知也不敢怠慢。 “钦差大人，知府大人身体欠佳，所以让我前来迎接你们。临时入住的官邸已经准备好了。” 谢来摆手，“不必了，我们现在不想耽搁。就直接去粮仓看看。朝廷每年都会留下一大笔的粮食在州府的仓库里，今年水患，为何还会如此严重？我要替陛下来看清楚。” 一听这话，陈同知慌了，“这，这……是不是要等知府大人来？” “他不是身体不好吗？何必让他病情加重？还是说，陛下的圣旨已经在你们东州府不管用了？还好陛下圣明，安排两人来护卫，你们若是真有二心，我立马安排人回虞都去禀报实情。” 这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担当不起啊。 陈同知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立马同意了。“是我考虑不周了。谢钦差一心为民，倒是我拖拖拉拉了。这就去。” 于是谢来一群人进城连一口水都没喝，直奔州府粮仓。 在谢来举着圣旨的情况下，直接砸开了粮仓。 里面倒是堆积着很多的麻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7节 谢来让人进去拖了一袋出来，打开一看，全都是粗枝烂叶，混着石头子儿。” 刘连青此时已经无脸见人，羞愧难当。 他就没想过同门师兄竟然如此丢人现眼。 好在祝桥和云长玉都没趁机打击他。一个个脸色满是愤然。 谢来气笑了，“粮食呢？” “这……我不知。”陈同知直接甩手不管了，“这粮仓一向是知府大人亲自管理的，我们都不能插手。” “所以他这是监守自盗了吗？” 谢来喊道，“来人，陛下有旨，一切胆赈灾之人，杀无赦。抓起来，查问清楚这救灾粮食的去处。” 跟着谢来一起来的，都是虞都城的护卫，可不把这知府放在眼里。 见谢来下令了，立马就去抓人。 陈同知看着这个阵仗，顿时捂脸。不知所措。 “你不要慌，我知道你在这东州还算是个好官。高知府身体不好，得回虞都静养，在陛下旨意传来之前，你还是得担待起这里的事儿。现在带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存粮的地方。总要先让老百姓吃一口饱饭。” 陈同知只觉得这年轻的官员真是不知道轻重。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高知府可是青云书院出身的。 这青云书院的在朝廷占据半壁江山了，届时若是想要维护高知府，那是一句话的事儿。反而是这个年轻钦差，哪怕有皇帝护佑，又能保全几日？ 但是陈同知也看出来了，这小钦差年纪小，就是个不顾后果的。 现在和他说这些没用，反而自己要吃亏。 他只好配合谢来，努力在东州府找点粮食出来交差。 谢来早就有信息了，所以不用陈同知指点，他就指出了，哪几个地方可能有粮食。 陈同知心里一沉，也没说句话，直接带着谢来前去。 果然发现了几个小仓库，里面都有粮食。 而这个粮仓是高知府建的。这里面的粮食叫做太平粮。用途就是在市场粮食不够的时候，拿出来出售，保证市面上粮食太平。以免百姓拿钱买不到粮。 谢来捧出一把谷子，“去他的太平粮。去支几口大锅，我要施粥，让大家都来喝粥。我有话要和东州城的百姓说。” 这次，云长玉几人都没对谢来提出什么反对意见。纷纷按照他安排的去做。 他们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边没法提供帮助，反而是谢钦差自己有门路，也有计划。 他们只有配合谢钦差，才能完成赈灾的任务。 挽回点儿颜面。 东州城里支起大锅的时候，高知府也被人从府邸带出来了。而且还是当着在场所有客人的面。 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大族和商户。个个都是人精。 眼看着知府都被人从府上抓出来了，顿时都觉得谢来是个愣头青。不管不顾乱冲的那种。 和这种人就不能硬碰硬，容易出事儿。所以都纷纷回家关闭大门。暂时避风头。然后又暗中安排了自家的探子，在街上打听这个钦差所作所为。 谢来还真和愣头青一样的，直接开仓施粥。 愣是将城里大部分百姓和流民都聚集到了城头。 他穿上皇帝御赐的钦差官服，捧着皇帝的圣旨，“各位东州府的百姓们，我是谢来，是朝廷派来给你们赈灾的。你们受苦了。” 听到这话，下面的百姓甭管信不信谢来的话，都是一脸委屈的哭了。 是真的受苦了。 “但是这苦头，原本不该你们这样受。各州府都有存粮，都是准备着这个时候用的，在我来之前，你们竟然没吃上一粒粮食。” 谢来这话引起了下面人的不平。 是啊，粮食呢？ 朝廷来的官都说有粮食。 “我刚刚已经将高知府抓起来了，待我审问一番，自然知道你们的粮食在哪里去了。现在我将从朝廷带来的粮食分给你们吃。让你们先吃一顿饱饭。吃饱了，我再告诉你们日后该怎么做。朝廷不会放弃你们，我也不会放弃你们。” 谢来虽然没直说粮食是被高知府贪了，但是这话里的意思就让人往这方面想的。 加上高知府名声不好，老百姓一下就信了。 这钦差一来就把姓高的给抓了，这是真的要办事啊。 大家心里的愤怒被升起来之后，又很快的降下来了。 但是这一升一降之间，高知府人心尽失，谢来这个刚来的钦差却在百姓们心中打下了信任的基础。 陈同知觉得这样不好，“还没查清楚，若是冤枉了……” “他作为州府长官，竟然连粮食都看不住。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他不会被治罪？” “可是他到底是知府，是不是要先禀报陛下再定夺？” 谢来冷笑，“他这样一个祸害，还要让陛下定夺？这是给他脸面了。我出来时候陛下就交代了，赈灾为主。你懂这意思吗？就是一切都要给赈灾让道。” 甭管皇帝是不是这意思，反正他就是这么理解的。 “你若是有意见，可以去陪他。要是没意见，就好好的辅助赈灾事宜。陈同知，我知道在东州这一片，你还算是个好官，是被高子文耽误了。这次说不得也是你的一次机会。你若是表现好的，我回去后必定是要为你表功的。” 陈同知有些心动，却也犹豫。“他是青云书院的……” “这更不必担心，这次和我一起来的有云太傅的侄孙，还有司马丞相的门徒，另外，高子文同门师弟也在此。青云书院的大旗可不是能保住他的。” 一听这个情况，陈同知心中犹豫顿消。 这到时候就是上面拉锯，他反而无忧了。 “身为东州府同知，陈云愿意辅佐钦差大人赈灾，早日还东州百姓一个安宁。” 谢来这一阵乱拳，很快就在东州府站稳脚跟了。 他知道这是一群老狐狸，所以完全不和他们来虚的。 他有自己的线人，不需要从这些老狐狸嘴里探听消息的。他要做的就是拉拢一批人，打败一批人。 先是陈同知这个本地二把手。虽然以前被架空，但是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少。 接下来就是本地富商。得让他们拿出粮食来出售。毕竟带来的粮食有限，而受灾的可不止这城内。主要还是城外。 大批的百姓还进不来呢。 第198章 赈灾手段多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赈灾也是一样的道理。没有粮食，老百姓的心也安定不下来。更没有可用之人。 谢来是可以从这些人里面强行征招过来修建堤坝，但是后果就是,后面可能要面临着灾民暴动。 这每个朝代可都是有的。 谢来倒是不心疼这个朝廷，只是知道现在还不是农民起义的时候。没法成功。 到时候死伤的还是这些灾民。 他先是去见了高知府高子文。 谢来对待这个人可一点都没客气,因为对方穿着一身官服，没有皇帝的命令自然是不能做的太难看。但是谢来也有办法，直接不给他吃喝。 灾民过什么日子，就让他过什么日子。 本以为此人还能熬两天,可惜一天都没坚持，大半夜就饿的嗷嗷叫。嚷嚷着要去虞都状告谢来。 谢来正准备睡觉，听到这事儿,立马就笑了，“让他叫,明早见。” 然后进入了学堂里面。 他来赈灾，老师们自然都在学堂。 知道谢来已经到了东州,已经开始着手赈灾事宜了。几位老师才算放心。然后又关心的问他如今局势如何，可能应对？ 这是三人以前没有的感觉。 以前自己那些小辈出去，能混的得多好完全靠本事以及家族的扶持。只有谢来，让他们忍不住的提着心。 谢来道,“几位老师放心,我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一切都在有效大家的进行。虽然遇着很多贪官污吏和非法商人，但是没关系，正义的铁拳会打得他们嗷嗷叫。” 司马丞相道，“你倒是告诉为师，你是如何打他们的？” 谢来道,“就是进城，抓人。放粮。” “……” 三人都忍不住互相看了。 谢来道，“还别说，挺好用。如今老百姓上下一心，也愿意相信我。只要从贪官嘴里问出了非法商人的证据，我就可以直接抓人，搜了那些商人的不义之钱粮，用来赈灾。” 司马丞相沉默了一下，“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是也确实最有效果。” “是啊，主要还是有几位老师。我知道有老师们在身后，所以无所畏惧。”谢来一脸感激道，“我知道，无论我捅了多大的篓子，老师们都会爱护我，关心我。” 被如此恭维，几位老师已经摸着胡须微微的笑了。 特别是徐宗元，笑的异常慈祥，“若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找你师兄，我们青云书院的学生，遍布天下。” 谢来立马道，“老师，我也正有此意。师兄们必定能帮我极大的忙。” 徐宗元立马看了看云太傅和司马丞相，脸上不无得色。 云太傅都不理他，不动声色道，“我世家也在当地有些人脉，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倒是可以找长玉那孩子。” “长玉已经去找过了。”谢来道。 司马丞相道，“要利用寒门官员的力量，他们出身寒微，更懂民间疾苦。” “祝桥已经去帮我拜访几位寒门县令了，似乎收获颇丰。”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8节 老师们都很满意。 谢来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明日要早起，去拜访一位师兄。 徐宗元道，“那你早点休息。这几日若是忙了，也不用来请安。早早休息。” 谢来一脸感动，“老师们，若是我在外面闯祸了，你们真会护着我吗？学生这心里多少有些不知道如何把握。” 徐宗元道，“只要是为百姓好，无愧于心。就无所畏惧。” 云太傅道，“你只管放心办事。” 司马丞相略微思索，看谢来那神色有异的样子，便猜到谢来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想明说罢了。他觉得大概率是世家出问题了。或许青云书院那群沽名钓誉的也不是很干净。毕竟他可没人在东州府府城。犯在来儿手里的只会是这两家。 他乐得看其他两家的笑话，“若是遇着那些该死的，你只管办。朝廷这边的的事情，为师给你顶着。” 谢来太感谢他们了，给他们磕了个头。然后一溜烟儿的走了。 谢来没有真的睡觉，而是去了自己的子学堂。 最近又陆续进来一些人，谢来没怎么接触，但是在老带新之下，大家也都熟悉了这个地方，也知道了马列思想。 这些人每日里再忙，都会来这里以文会友。毕竟这种神仙手段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遇，谁又舍得错过呢？ 谢来直接把家里做生意的几家人喊过来了。 “东州和云州都缺粮，我现在在东州府赈灾，需要大批的粮食。你们家中若是有粮食生意的，只管往东州运。价钱上面，必定不会让你们家族吃亏。”等他吃下东州府的那几家大商人，不差钱。 听谢来的吩咐，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互相商议着看能不能组队。 运粮食肯定是要运的。这毕竟是关系到灾民的问题。而且院长也答应了不会让大家吃亏。 二来是，这毕竟是院长第一次对他们提要求。他们也不想拒绝，让院长对他们失望。 他们互相报家门，表示可以组队。这样一来路上会比较安全。 谢来也和来禄说了这个事儿，让杏花也弄粮食过来。 另外再给云州府的孙大庆也去一封信，让那边也尽量筹措粮食。那边现在商业发达，加上云州孙知府刻意的屯粮，那边粮商是非常多的。 想必他们也愿意赚一笔银钱。 价格肯定是比平时要贵。但是至少比东州商人合起伙来垄断要便宜。且能保证量。 这也是谢来找的一条退路。 反正赈灾不能差粮。为了让来禄这边好和家里人交差，他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谢夫人。让来禄转交。 安排好了这些，谢来才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随便用了早膳，才去看高知府。 边走边问几个跟班，“外面开始放粥了吧，可不能让百姓饿着。先让他们吃两顿，等我这边解决了，就给他们安排工作。” 刘连青颓然道，“早间我去看过了，天未亮就开始煮粥，没有耽搁。” 昨日谢来那一番不计后果的愣头青行为，谁还敢不好好做事？那个陈同知一晚上没睡，就组织灾民安顿工作呢。 谢来这才点点头，直接去看高子文。 这会儿高子文被丝绸绑在椅子上面，嘴巴干涸，一脸惨白。看着要多惨有多惨。 谢来道，“看看你这模样，若是旁人看到了，还要同情你。谁能知道你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昏官呢？” 高子文喊了一夜，嗓子都哑了，“你好大的胆子，黄口小儿，你敢如此欺辱我，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谢来笑道，“你也知道我是黄口小儿？既然如此，那我做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奇怪了。也许我能制造一个意外，让你在堤坝上赈灾的时候离世。这样你也算光荣的卸任了。” 高子文激动起来，看到他身后的刘连青，他喊道，“你，你是刘师弟吧。你看到没，他如此欺辱我们青云书院。” “你不配提青云书院。你若是真的死在堤坝上，我倒是要感谢钦差大人。” 高子文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谢来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出来之前，陛下就说了，可以先斩后奏。就算我把你弄死了，后面要付出代价，那时候你也活不过来了。” 高子文眼睛瞪红了，“你到底要如何，本官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 “还不是照样被我绑着？老实交代吧，粮食去哪里了？你交代了，我这就让人送你回虞都。你还能亲自见你的恩师和陛下。” 高子文哪里肯说。这要是说了，那不是就坐实了自己贪污的事情了吗？ 谢来道，“没关系，反正你的家里我也翻出不少东西来了。据我所知你也是清流出身，讲究一个两袖清风。谁能知道你家里那么多名贵字画从哪里来的？” 听到谢来已经抄了自己的府邸了，高子文顿时气的大叫，“你胆大包天，竟然抄朝廷命官的家。” 谢来白了他一眼，“你说你傻不傻？你要是死了，家有没有被抄又有谁会关心，届时我全都交给户部，没准还能得一个嘉奖。” 刘连青道，“你还是早点交代吧，否则到时候连一线生机也没了。” 高子文还不说。 谢来道，“那就继续饿着吧，若是饿死了，就上报朝廷。高知府为了与民同苦，自愿绝食。呜呼悲哉，壮哉。” 高子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了。 无耻，无耻小儿！ 在谢来这一番威逼之下，高子文这个平日里只会附庸风雅的知府大人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最主要是把和州府有关系的粮食的商户都供出来了。 云长玉在一边听着，脸黑如墨。 几人从屋里出来，谢来道，“好了，直接抓人。另外就是马上开始以工代赈，招募灾民去修堤坝。老弱妇孺也可以帮着去熬粥做饼。别让他们闲着。我怕他们知道之后会动乱。” 见几人神色都不是很好，谢来道，“若是此次你们办事办的好，那就只能证明他们是个例，若是你们都办不好……” 那就是蛇鼠一窝。 云长玉咬牙，“我绝对不会包庇的！” 然后摔袍大步要走。 谢来赶紧让另外两人跟着一起去。 祝桥和刘连青自然赶紧跟上，他们也要盯着云长玉，防着他会不会暗中包庇。至于刚才做出的保证……傻子才信世家狗贼的话。 谢来也没闲着，让柱子去把本地同志会的那个会长陈文庭请来。 陈文庭因为得到谢来的救济，所以难得吃了几顿饱饭，脸上气色也好些了。 他一直等着谢来召见。 这会儿谢来找他，他兴奋的赶紧抹了抹头发，就去见谢来。 一见面立马就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我已经将还在东州府的同志都找到了，名单已经准备好。也和他们说了大人的情况。大家都很激动。愿意为大人办事。” 谢来客气道，“不是为我办事，是为百姓办事。这两日东州府会有大动作，你们要做的一件事儿就是控制舆论。要让东州府的百姓们都知道，朝廷这次派来的官能给他们赈灾，要信任本钦差。要告诉他们，本地商户的话不能信。本官在东州府已经抓贪官恶商，抄了他们的钱粮赈灾。让百姓们耐心等着。” 谢来这一招就是防止当地商户控制舆论，到时候暗中搞事，利用百姓来和他们这些虞都来的人抗争。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以前也有虞都官员去外面赈灾，但是对当地情况不了解，先是被当地官商忽悠。然后因为迟迟不走，又被煽动起来的百姓冲击这些钦差的住所。 谢来有同志会，同志会在之前又组织过抗灾。在当地风评还不错。正好谢来用得上这个。 …… 东州府城里，很快就出现了大批的护卫和府兵到处抓人。而且是分成几批同时出动。丝毫不给这些当地大商户反应的机会。 这些商户倒是也做好准备和谢来抗衡，却没想到谢来竟然动作这么直接。 往日里赈灾，谁不是先请当地大户吃饭喝酒，在宴席上面央求大家好好配合？ 哪里见过这样粗暴的。 此人难道不知道，他们背后都是有人的吗？ 他们在虞都有靠山！ “我家主人是第一世家云氏！” 被从府邸带出来的一个肥头大耳的大商户嚣张的大叫。 云长玉直接一脚踹过去，“呸！”丢人现眼的东西。 没看到刘连青和祝桥已经看他笑话了吗？ 刘连青确实被安慰到了，好歹不是自己一个人丢人了。但是他和云长玉对视的一眼，两人却没有办法嘲笑对方。 都看出了各自心中的低沉。 原本自以为高贵的世家子弟，云长玉发现，自己享受的高贵生活不是天生就有的，原来是靠着这些奴才用卑劣的手段在下面鱼肉百姓得来的。 至于刘连青则是信仰都有些崩溃。像他师兄这样的人，到底青云书院还有多少？ 此时，东州府的宋家大门紧闭。 宋家此时的当家还是宋城的父亲。 宋父听了小厮的回禀之后，在家里坐立不安。生怕自己以前给东周知府送东西的事儿被人查出来了。 “那钦差也特不讲道理了，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抓人。也不怕得罪人？他是哪里来的底气？” 宋城在一边没说话，心里想着，那位可是有神仙手段的。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宋城的长兄宋州道，“幸好城儿有劝了咱们，此次粮食我们倒是没吃多少，否则……” 宋父也是点头，“城儿此次可真是为家族立下大功了。” 宋城道，“也是多亏父兄为了让我有个好名声，行善积德，这才保全宋家。” 三人互相夸赞，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之前宋城劝说的时候，宋父还有些不乐意，觉得到手的银子不赚白不赚。是宋城说，日后要当官，若是这次赚了这个银子，被人查出来了，他这些年的书就白读了。 宋父当时犹豫之后才放弃的。 “哎，谁能知道这位小钦差耳目清明，才来一天，便已经将城内的情况摸透了。看来他果真在城内有眼线。竟然如此神通广大。” 宋城：…… 见父兄对谢来有了畏惧，宋城趁热说道，“父亲，我看此次赈灾大势已经势不可挡了，不如我们宋家出点力？如今东州的局势要有大变化了。要想在东州壮大，就必须抓住这个机遇。若是我们宋家支持钦差大人，不止能得东州民心，还能得朝廷嘉奖，一举两得啊。” 宋父有些担心，“这……岂不是得罪其他人？”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39节 东州这些商户虽然倒下了，但是他们背后的人可还是屹立不倒啊。 “父亲不如亲自去和钦差大人谈谈。兴许他能有什么办法。即便不能，也能让钦差大人看到我们的诚心。” 宋父一想，觉得有这个必要。 甚至还保险的安排了自己的长子宋州去。自己则装病。 回头要是被人找麻烦，还可以推脱说自己生病了，家里小孩子胡来。有个转圜的余地。 晚间，宋城就和谢来禀报了这个情况。 谢来笑道，“你父兄倒是考虑周到。” 宋城挺不好意思的，“他们也是实在是怕了。” “我理解。”谢来道，“我也先和你透个底。此次若是赈灾成功，我回虞都城之后，会求请陛下赐封皇商一名。我不敢保证绝对能成。所以这要看你父兄敢不敢赌。” 赢了自然是恩荣后代。 输了，那自己承担未知后果。 但是若所不敢赌，也就和这机会擦肩而过。 谢来可不会和这些商户百分百的谈条件。宋城是宋城，日后自然能在这学堂里得到最好的教育，功名有望。这是他对宋城的回报。 倒是宋家想得到好处，就要凭借自己的能力。 宋城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也是提起来了。又苦于无法告诉自己父兄这件事情。 只能等长兄回来和父亲商议的时候，他从旁说道一番。 在宋城看来，既然大人愿意开口，必然是有很大的机会的。若是放弃，实在可惜。 至于被人报复，只要宋家不做坏事，他相信大人会护着宋家的。 第199章 收人才 第一日宋州就低调的前往谢来所在的临时府邸。 岂料谢来并不在府上,而是在堤坝上面。宋州原本想低调的，这下倒是左右未来。不去,显得自己没诚意。去了,让人看见了。 也容不得他回去和老父亲商量。 他在大门口站了片刻，想到弟弟宋城在临行前提醒他，既然做出选择,就不要犹豫后退,小心两边都不讨好。 宋州觉得此时要是后退，确实也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很多人都在盯着他这边的情况，把他当做过河的石头一样的。试试这河滩的深浅。 此时若走,日后少不得要被人笑话是墙头草。 宋州作为家里及嫡长子继承人，自然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日后宋家哪怕不被人打压,也要让人瞧不起。 而商人一旦没有信用，还怎么发展？ 宋州咬牙，“去大堤找谢大人。” 此时的东州大堤上面,已经站着了一批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都是城内征招的。 谢来给他们吃的粥没有白费，至少让这些人看到了谢来和其他人的不同。 在没想过离乡背井的情况下,这些人只能选择相信这位谢大人。所以如今堤坝上面再也不是刚来的时候那样只有少数的几个村子自己组织抗洪。 谢来跟着当地的县令在岸上一看,只见洪水滔滔，一片汪洋。 这里的良田村庄毁了不少。想要重新修建，不是一点钱和时间够的。 水面上时不时的还飘来一具被洪水冲来的百姓尸首，看的谢来眼眶湿润。他让附近人辨认，若能辨认最好,不能辨认也不要留着，直接火化下葬。以免发生瘟疫。 几名熟练的治水师傅在堤坝上面观察之后，就来给谢来汇报，堵是堵不住的,得疏导。把这洪水疏导去另外一条河中。只是这从哪条路线最合适，他们也还没算出来。 谢来皱眉头道，“那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举荐，治水不是小事情，你们都是本地治水的老人，有经验。也有认识的人。都可以举荐。” 几个师父正在说话，旁边的县令低着头凑了过来，“谢大人，下官倒是有人可以举荐。” 他现在是真的怕谢来。 知府大人都被说抓就抓。城内大户也是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抓人抄家。谁能不怕呢？想到自己之前也做过一些不干净的事情，现在这县令怕极了，就希望能将功赎罪。 谢来道，“是何人？” “是金池县令。不过已经被知府大人罢了官，正闲在家里。下官是听说……当初洪水还没来的时候，这位就写了折子上报知府大人，只是知府大人没当回事。后来……再有事情的时候，这位又上了折子，大人直接把帽子摘了。还说要上报朝廷。” 谢来问道，“你怎么知道他那折子就一定有用？” “下官也是听本地一个商户在府上吃酒念叨过……咳咳，说起这个事情，说这金池县令所在的金池县受灾最小，是因为早有准备。他那折子大人也看了，觉得有用。东州府的大户当时已经积压了许多粮草，担心若是洪水改道，怕粮食砸在手里……” 谢来气极了，“这些畜生，只抄家可真是便宜了他们。回头这些事情都要测查清楚。千刀万剐都不够赎罪的。” 这县令打了个哆嗦。 谢来就立马安排人去请那位金池县令。金池偏远，说不得要几天路程，谢来自然走不开的，不可能去来一个三顾茅庐请大才。 他得留在大堤继续指导抗灾工作。 看着这些民夫忙碌，谢来就寻思着得增加大夫的人数。在救治伤员的同时，还要搞一个疫病防治工作小组。 他正琢磨着让谁来负责这事儿，宋州就来了。 远远的就对着谢来行礼。 “大人！东州宋家宋州，前来拜见大人。” “是你啊。”谢来微笑。这是宋城的哥。 谢来看他来了，还是挺高兴的。今天出门的时候，他也是准备在家里等他的。但是想到好事多磨这个成语，所以他就出门了。 总不能让宋家这一步走的太顺，到时候不珍惜。 见宋州还是来了的，谢来心里很欣慰。自己没看错人。宋城的家里人倒是还算不错。可用。 找了个凉棚，谢来就让其他人离开，自己和宋州单独说话。 宋州也不含糊，主动提起了如今东州的情况严峻，愿意协助谢来抗灾。 谢来道，“你们宋家能提供什么？” “我们宋家主要是以药材生意为主，但是也做粮食生意，我们宋家愿意拨出一部分粮食出来。” 宋州说完之后，又担心道，“只是本地一些商户毕竟是树大根深，日后难免要压制我们宋家。” 谢来道，你们本地商户出了好大的问题，我本意是不想和本地商户合作的。反正若是谁家不配合，我便找出一条罪状来直接抄家。我相信没有一家是彻底干净的。” 宋州：“……” “直接抄家对我来说反而更方便，这样一来，所有的财力都能派上用场了。” “但是你刚刚说了这些，我也考虑了一番。愿意给你这个投诚的机会。” 原本还打算谈条件的宋州这会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这位抄家是真的敢啊。 哪怕这位谢大人事后回了都城受处罚，这些银子也花出去了，回不来了。说不定本地的商户也早就被处分了。 所以没人敢和谢大人硬碰硬。 “我知道你心是好的，只是有些惧怕罢了，怕我保不住你们。我要说的是，你此刻投靠的不是我，而是朝廷，是陛下。想给陛下做事，那就要拿出你的胆识和能力来。要做就做最好。这样一来，本官为你们请功的时候才说得出口。到时候我总不能说东州宋家捐了几担粮食，我怕日理万机的陛下也不想看到些许小事。” 宋州听出来了，这位谢大人是要让他们宋家出大力气。不计成本。 作为商人，这有些让人为难了。 他强自镇定道，“家中还是老父做主。只是父亲大人最近身体抱恙才让草民出门来见大人。这些关系到家族的决议，还是要回去禀明父亲大人。” 谢来摆摆手，“随意，考虑好了再来。希望不要太久。以免有人走在你们前面。” 宋州赶紧拱手，然后匆忙的回府上。 宋父在家坐立难安，总算等到儿子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州立马把自己没有碰到谢大人，去大堤才找到人的事儿说了。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谢大人说的那些话。 “他是要让我们宋家出大力气。” 宋父道，“这些当官的都贪心。” 宋州道，“我也觉得谢大人要求太高。我们本意是做个表率。也算是立了首功。” 宋城见父兄犹豫，忍不住站出来，“爹，兄长，我倒是觉得这样也好。我们既然是要做表率，那就是做给东州其他商户看的。若是我们扣扣索索的，后面跟随的人只会更加扣扣索索。这样一来，对谢大人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只有起·点高了，才能收获更大。” “况且既然我们担了这个责任，不管做得如何都要得罪人。不如做到最好。至少日后表功的时候，我宋家最是显眼。也更安全。此刻泯灭与众人才是最危险的。到时候被人整治了都无人问津。” 宋城的一番话让宋父和宋州陷入了沉思。 两人都是商贾，往日里只站在商贾的角度看问题。 此刻宋城点拨一番，他们才豁然开朗。 只是还是心疼。 但是大的投资也意味着大的回报。这一点作为商贾的两人也是知道的。 宋父心疼完了之后，立刻道，“既如此，那就做到最好。你去禀明大人，我们宋家要银钱给银钱，要粮给粮食。人也能出。只要能治理东州水患。” 听到宋父的决定，宋城真是舒了老大的一口气。 宋家的回信让谢来很是满意。 他大大的表彰了宋家的义举，并且答应宋州，立马在整个东州乃至江东这边进行宣传宋家的义举。日后宋家的善名必将传遍江东。也会传到虞都。 宋州笑了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能往好处想了。 宋州问谢来要什么。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0节 谢来道，“银子也不要了，粮食也不用。只要你们家药材。我这找到了一份方子，有助于防治疫病的发生。你们宋家召集所有懂药物的人，每日里就配合熬药赠药。此事我会派医官协助此事。” 宋州惊讶，“还有这样的妙方？” 谢来笑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药房自然是他在图书馆里找到的。 “洪水之后必有疫病，此次能不能防治，就看你们宋家做得好不好了。” 宋州闻言，立马道，“我们宋家在全城的药馆即日起开始赠药，下面县府也有药馆，在当地也能赠药。” 谢来抚掌，“大善！” 很快，谢来就让官府和同志会的人一同对外宣传宋家的义举。 本来受灾后身体受损的一些老百姓可算是找到希望了，纷纷去宋氏药馆排队领药。 宋家的壮举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 这每天送出去的药，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但是宋家还真的在做这个事儿。 整个东州的老大夫都被雇佣了去给人看病抓药。 宋家这是大出血。 宋家也有相好的人家，在一番犹豫之后，也加入了宋家的队伍。 送钱的，送粮食的都有。 且因为宋家出手大方，这些人也不能少了。自然是尽量往多了给。 一时间，谢来这钱粮倒是也不缺了。传令各县进行以工代赈。让灾民参与赈灾，但凡参与这，有饭吃，有钱拿。 一时间，各县灾民纷纷涌入县府报名。不止壮年男子，连一些老弱妇孺也能帮着这些工人做饭食，或煎药。或捡柴火卖。倒是都没什么人闲着。 就在谢来让人打探江州府那边的情况，准备过去的时候，派去找金池县令的人也回来了。说那金池县令李文进自称抱恙在身，无力再协助赈灾了。 谢来问道，“果真不舒服？” 被派去的人道，“倒是没闻着药味。” 谢来：“……” 谢来正琢磨着亲自去一趟，若是真的有能力，那还真要把人弄来。要不然这治水是个大问题。 外面突然来人禀报，说是自称前任金池县令李文进的人前来请罪。 “前一刻还装病，现在来请罪？难道是我的恶名传出去了？”谢来嘀咕着，“让他来。” 其实谢来的名声还真传出去了。对老百姓来说自然是大快人心，但是对这些当官的来说就有点不靠谱了。总觉得是个冲动的年轻人。 所以吃过大亏的李文进是真不敢来。且因为之前的几次失败，他对治水这个事儿也没什么信心了。也不想蹚浑水。 但是在大规模以工代赈以及免费赠药的壮举出来之后，李文进才恍然大悟，是自己胆小了。 不管这位钦差大人是不是冲动，但是确实有一颗为民爱民之心。相比之下，自己作为当地的父母官，反而还畏首畏尾。逃避责任。实在当不起大丈夫所为。于是赶紧儿知错能改的跑来了。 见到谢来的那一刻，他就赶紧请罪。 谢来听他说了事情经过，只觉得无心插柳柳成荫。 专门去请还请不来，无意中的一些举动倒是把这人吸引来了。 谢来也没有怪他，而是亲手将他扶起来了，“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心里必定是委屈的。甚至心灰意冷。但是正因为如此，我辈之人才更应该用于站出来承担自己的责任。若是有朝一日你比他站在更高的位置，他自然再也不能阻拦你了。是昏聩的上峰对不起你，不是东州的百姓。” 李文进双眼含泪，“是下官糊涂了。” 李文进哭了一番，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了。 他拿着之前就准备好的治水图给谢来看。谢来这几日也看了一些书，所以倒是看得懂这个意思。 两人站在搞出看着滔滔洪水，李文进立马一改悲悲戚戚的模样，开始挥斥方遒。 谢来觉得这个人用来当县令真的是屈才了。该当个治水官。 第200章 去江州 李文进考察几日大堤,又坐船看了看洪水流动的范围，就制定了泄洪的路线。 只是途中需要大量的人力来挖掘拓宽河道，否则容易造成二次洪水。 谢来听他有办法,立马让他制定具体计划。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困难是人克服的。只要你有办法，我们就能克服困难。” 做事的人遇到这种上峰，哪个心里不舒坦？ 要是所有能人志士做事都能得到上峰的支持，这天下何至于此。 李文进心里是感慨又感激。“下官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谢来道,“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尽快。时间不等人。我怕又要下雨。还有江州那边,本官也要去一趟了。” 谢来之所以没动身，一是这边泄洪路线还没确定,二是要等粮食。 这边的粮食只够东州的赈灾的。且不知道泄洪要到何时才能完成。哪怕泄洪之后还要等田地能种地。这需要很长久的时间。他要给东州留下足够的粮食,至少支撑到他想出别的法子来。 而江州那边,他过去也不会空手,也要带粮食。才能稳住人心。 这都需要大量的粮食。 谢来等着商队过来。顺便看看商队能解决多少。 最先来的,是孙大庆的商队。 他这次带的人可真不少。 云州府如今可真是商业繁华，这几年官府一直收购粮食,导致各处粮商云集。 原本只是为了维护云州府的安稳,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事儿。 孙大庆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出发了。 他这边倒是方便得很,挥一挥手,大批的粮商跟着就来了。路上倒是也遇着一些人挡道，但是云州府知府也安排了人马跟随保护，倒是安安生生的来了。 就是路上消耗不少。 孙大庆对着谢来就来了个熊抱。 他如今胖了。 让本来就胖的身体，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山一样。 谢来吓了个够呛，拉着柱子挡着,“孙兄，大事要紧！” 孙大庆抱了抱柱子，嫌弃的推开，然后咳了咳，“你放心，我做事儿稳妥呢。我可不是当年吴下阿蒙了。” 谢来道，“真的？” “真的。”孙大庆将账册给了他，“就是路途人吃马嚼，消耗不少。” 谢来看着账册上数字，顿时喜笑颜开，“不错，不错！以后能往这边运送多少？” “这个倒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弄点别的东西来。” 谢来问道，“什么东西？” “牛羊，要不要。我从蛮人手里弄的。” 孙大庆神秘兮兮道。 谢来道，“这事儿回头再详说。反正这地方只要是能吃的，都值钱。” 谢来赶紧安排人去对账。 云长玉世家出身，学过这些，于是就负责这个事儿。 看着这些商人大老远送粮食过来支援，云长玉只觉得羞愧无颜。 原本以为世家商队这次能助力不少，岂料最后丢了大人。 反而是这小小年纪的谢钦差不声不响的就联系了偌大的商队送来这许多粮食。 难怪此人能得皇帝重用，看来果然能力非凡，不是自己能比的。 反正此刻云长玉是真心佩服谢来这个出身不显的小钦差了。 至于刘连青和祝桥，也更不必多说。 他们都和云长玉一样，在谢来面前丢了脸，本来就抬不起头。现在谢来治水政策一套一套的，他们除了执行任务，倒是没有旁的能做得了主的房了。 他们也是好奇，这谢大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这般胆量，和这般大的人脉。 又是何时联系的这些人，他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越是无法探知，越是好奇。也越发的认可此人的能耐。 晚间谢来才有了和孙大庆详谈的机会。 才知道孙大庆竟然已经能从蛮族那边购买物资了。 “蛮人不是需要茶叶吗，我们云州府就不缺这个啊。之前被那些黑心商户拿去赚差价，还害得大家不愿意种粮食。这次我们直接自己去卖茶叶。我们也不要银子，就要他们的皮货和牛羊。蛮人有一点还是不错的，他们养的羊就是壮。我这次还给你带了两只，回头给你做了吃。” 谢来苦笑，“我哪里吃得下肉，你看看现在的情况。” “来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了谁来都没你做得好。我爹就让我劝你做事留一线，别让自己把路走绝了。你看看你现在一下子直接拿三家开刀，等于断了自己的前程。陛下也不会保你的。” 谢来知道他们担心的什么。 要换个人来，没准真走上绝路了。他倒是不怕。老师们答应了的，不会怪罪他。 所以谢来才敢直接重拳出击，不给人留路走。 谢来笑道，“反正我辈之人不就是要以拯救百姓为己任吗？我无愧于心，不惧。” 听谢来说这话，孙大庆叹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实在不行，你日后不当官了，和我一起做生意。咱们兄弟必定能富甲天下。” 谢来笑了笑，“有哪一日再说吧。你好好赚银子，有朝一日我没准真要靠你。” “好说好说，你我兄弟不说二话。”孙大庆豪气道。 他和谢来的感情那可不是一般的。第二日陆陆续续的又来了许多的，粮队。连杏花都来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1节 这次是她带的队。看着这些灾民，她心有戚戚。 她记忆中也是有过受灾的日子。不过那会儿不是洪水，是干旱，至少不至于流离失所。 看到谢来赈灾安排的妥当，她对自家弟弟真是越发的佩服。 “母亲已经将家里能调动的粮食都弄来了，还让人去江南那边收购，一并往这边送。母亲说不为了来儿你，也要为了这里的百姓。银钱的事儿也不用说，就当是捐赠的。” 谢来道，“母亲大义，我也不推脱了。如今确实也急需这些。” 杏花道，“我留下来给你帮忙。这边官府虽然也有人，可是也不知道哪些能用，我给你打个下手清点一下粮草要是可以的。哪怕是去堤坝上面给大伙儿送饭也成。” 谢来顿时乐得笑了，“有杏花姐在，我又添一员大将。” 杏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这会儿谢来也不含糊，反正但凡是来帮忙的，送东西的，一概不客气。 谢来也不打算找朝廷帮忙。就朝廷那帮子酒囊饭袋，哪怕朝廷拨款，也只是给他们抽油水的机会。最后落入江东的，能有多少？吃亏的还是那些交了税的老百姓。 朝廷要是给的多了，到时候还是要找百姓收。 而且来一些人指手画脚反而还要增加困难。 不过谢来还是给皇帝写了封折子，将这里艰难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说了。本已经极惨的，说了之后更惨几分。这要是个有点良心的皇帝看了，必定是要吃不下睡不着的。 写完这些情况，谢来又写到许多人为朝廷分忧解难，千里迢迢支援灾区。全耐陛下威仪四海，人心向着朝廷和圣上。 反正使劲儿夸了一番皇帝。希望求皇帝封赏这些人的时候，不会显得突兀。 做完这一切，谢来就连夜启程去江州，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晚上在马车里，他就进入课堂，听了江林玉的禀报。 谢来在东州的凶名对江州起到了很好的敲山震虎的作用。 至少在这些天，原本消极的江州知府和当地的大户开始赈灾了。甭管是不是做样子，至少是有些成效的。对当地老百姓也有一些缓解。 江州本地的同志会也组织好了工作，在江州做了很好的舆论引导。 所以哪怕谢来人没到江州，但是名却已经在江州百姓中间传开了。 都知道知府大人和这些大商户们突然积极起来，不是良心发现了，而是铁面无私的钦差大人在隔壁东州啥贪官污吏，震慑宵小之辈了。 一时间，谢来人没到，倒是被这些苦难中的百姓取了个谢青天的名号。 谢来得到这个荣誉，却没有高兴，反而很感慨，“百姓们最是淳朴，但凡对他们一点好，他们就能真心相待。可恶的贪官污吏们，却以吸这些人的血为食。” 谢来问道，“你们江家是何意？” 江林玉紧张起来。“我虽做不得家里的主，但是也给家主提了提大人的威名。家里的长辈们如今只想求一个安稳，不敢和大人为敌。” 谢来闻言点点头。他也不想走到哪里就抓到哪里。 要是大家配合，他也巴不得还是以赈灾为主。 几天之后，马车到了江州府。和东州相比，江州情况要好点儿。 受灾的面积也要小一些。 就靠近东州的一些地方受了灾。 原本这地方好治理的，但是因为一直拖着，导致灾民无处容身，只能到处流浪。又不想离乡背井，就在江州府本地乞讨。 这也给当地带来了乱象。 这几日知府也召集了本地的大户捐钱捐粮，学着谢来搞起了以工代赈。 但是吧，这个钱最后竟然没多少到工人手里。甚至最后只能喝一碗稀得不成样子的稀粥，里面还要混着泥土和砂砾。能干活的都是一些壮劳力，辛苦干活之后发现竟然被欺骗，又知道青天老爷就离这里不远，于是就鼓起勇气，第一次来搞反抗。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得同志会的人煽动。不搞出场面来，大人又怎么能正大光明的为你们讨回公道呢？ 百姓们觉得这话太有道理。 所以谢来到江州府府城的当天，就遇到了百姓讨工钱的画面。 谢来看着送上来的粥，冷笑道，“真是抄作业都不会！” 第201章 谢来的信仰 谢来真心也是想讲道理的。不是说只想打打杀杀。他也希望能够温和的解决问题。毕竟如果当地动荡太大,以至于出现空缺，后期要恢复如常也需要时间。 现在看来，与其让人尸位素餐,不如留下空缺来得好。至少少一个人喝老百姓的血。 他给江州府多长时间了？在东州的一系列的操作，可都没瞒着江州府这边吧。既然如此,做事还这么不上心。只能说，烂到骨子里去了。 这种情况不用说废话了,直接抓。 至于证据,谢来也有,当地同志会早已搜集证据交给他了，江林玉为了保全家族，也是积极配合。 不说抓完,抓几个比较典型的是没问题的。第一个典型就是这江州知府。 而且巧了，这江州知府也是出身寒门。但是人家自从当了知府之后可不就一点都不寒了，据江林玉说,那府邸内部摆件价值千金。 床上还摆放着玉枕。 所谓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说的就是这种人。 祝桥知道这人是寒门出身之后,立马嚷嚷，“虽然是寒门出身，但是当初投靠的是世家。” 云长玉顿时黑了脸。 “那也是因为他出身低微，眼皮子才这么浅薄。” 祝桥怼道，“难道不是因为被你们世家腐蚀吗？” “那之前东州那几个也是被腐蚀了？”云长玉反驳道。 祝桥：“……” 谢来摆手，“不必争吵，本官就想问问,你们谁负责去抓人。罢了,你们两人一起去吧。” 城里百姓们渐渐得了消息，知道谢青天来了。 一个个的蜂拥而至，往城门口这边挤,以至于谢来的车走到半道上就被挤得走不动了。谢来从车里出来，站在车头，对着所有百姓拱手。“本官是陛下钦点的治水钦差。你们放心，这水一日不走，本官也不走。” 有老人激动的哭，“大人啊，我们只想喝一口粥，一口喝了肚子不痛的粥。” 他说着举起自己的碗。 这粥比谢来刚刚那碗还要见不得人。里面还有些碎木屑混合在一起。 谢来亲手接过他手里的碗筷，“放心，马上就有白粥吃。我带了许多粮食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吃顿饱饭有力气。有了力气，咱们就开始去抗洪，东州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参加抗洪的能分粮食，分银子。等洪水走了，你们也有银钱和粮食回去重新开始生活。” 听到谢来的话，百姓们顿时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东州那边情况他们可知道的，比他们这边还严重。大人都能治理好，那他们这边自然不在话下。 果然那些读书人说的没错，谢青天来了，就有好日子过了。 大家欢呼着谢青天。 谢来都觉得惭愧了。自己还啥都么做呢，就讲了几句漂亮话。 百姓们真是太淳朴了。 不过谢来也知道，淳朴的百姓也很现实，要是发现自己做不到，那就要骂他是狗官了。所以谢来赶紧儿让大家让开道，要去干活了。 他手里的一碗粥也没有放下，一直端着。 到了知府门口的时候，云长玉就说人已经被抓了。 谢来举着这碗粥，对着跟着来的百姓道，“这碗粥是你们的父母官赐给你们喝的，如今这碗粥本官也替你们奉给他尝尝，让他与民同乐。” 说着进了知府府上。 外面的百姓们激动不已。 那可是知府大人啊，那狗官终于也要和他们喝一样的粥，受一样的苦了。 江州知府府里，一个肥头大耳的官正被人押着坐在椅子上面。 谢来还是给他们这些人一些该有的体面的。既然还是官，就不用跪。 但是该享受的待遇还是要享受。 比如谢来端进来的粥就让人立马‘喂’给这位知府大人喝了。 朱知府呜呜呜的不想喝，但是还是被扒开了嘴，往里面倒了进去。 这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等放开的时候，他就捂着喉咙啊啊啊的叫，显然是被里面的东西噎住了喉咙。好半天才能说话。 “大人，大人有话好好说。本官可是一心赈灾啊。” “你抗灾抗的发了不少横财啊。你出身也不显赫，家里却有这么多财产。从哪里来的？” 朱知府赶紧道，“那都是友人送的。” “白白的送你银钱，你当谁都是傻子呢？自己主动交代了吧，我还能让人送你去虞都告状去。要不然每天给你吃一碗这个粥，让你与民同乐。就不知道你能吃几天。” 朱知府吓得瑟瑟发抖，然后痛心疾首的看着谢来，“你这是自寻死路，我背靠云家！” 云长玉直接一脚踹上去了。 “我云家没养你这条老狗。” 朱知府咳了咳，“我，我寒门出身。” 祝桥道，“丞相也没见过你这叛徒。” 朱知府不说话了，总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的。他就没想到这钦差大人竟然真的这么不讲道理。 但是朱知府也真是委屈，他知道谢来的凶名之后，这次真的收敛许多。 只是平日里他带了坏头，下面的人有样学样，一个个的早就学坏了。 以至于朱知府说不贪，他们都不信了。都觉得知府大人也拿了的，自己再拿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层又一层剥削，最后到了百姓手里，连一碗干净的粥都吃不上了。得用其他东西混在一起，才能煮出一锅粥来。 朱知府一招，谢来他们再一层层调查，那真是没有多少干净的。多多少少都拿了。 只看良心多少，本事多大。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2节 谢来提出要要让朱知府将银子拿出来赈灾。 朱知府顿时大哭起来，“不行啊，那是我的命根子啊。你们不能这么做。” 穷了大半生的朱知府整个人崩溃了。 谢来道，“那等你回虞都城之后，让陛下一怒之下砍你的脑袋，你这银子不也得交公吗？这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朱知府内心天人交战。 谢来道，“算了，还是让你畏罪自杀，留下遗书要弥补百姓，自愿捐献来的更容易一些。” 朱知府顿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大人，我愿意，我愿意主动拿出所有的银子。我还有别的地方藏着一些。你若是真的让我畏罪自杀，那就找不到那些银子了。” 谢来笑道，“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本事大着呢。” “你放心，我还需要你来协助赈灾。只要你配合，你就不用畏罪自尽。” 朱知府牙关发抖。只觉得这个年轻的钦差手段也太毒辣。 说杀就杀啊。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这大人是准备赈灾回去之后，就不活了吗？ 收拾了朱知府，几人才有机会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云长玉问道，“大人，你还真要留着他啊。” 谢来道，“怎么可能，把银子交出来之后就送回虞都去。我还要杀鸡儆猴……哦，应该是杀猪儆猴。让下面那些不老实的赶紧安分一些。” 祝桥试探道，“大人来了这里之后，手段似乎有些强硬。” 谢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来了这里我要是还能保持平常心，我就是不配穿这身衣服。你们当初为何当官？” 人都没说话。 有的是因为家族寄托，有的是为了民望，也有的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谢来道，“你们这样很危险啊。” “看看，那姓朱的就是因为没有理想，没有报复，心里没有百姓，所以成了禽兽之流。尔等以后也要这样吗？” 云长玉道，“我怎会如此，绝对不会。” 谢来问道，“难道当初那高子文会想到自己会当昏官吗？堂堂的青云书院高徒都能如此，更何况你们？人还是要有理想，要有信念。” 刘连青：“……” 云长玉不服气道，“那谢大人你呢，难道你就能不变？” “我能。”谢来斩金截铁道。他拍了拍心口，“因为百姓在我这里。” “这就是我的信仰。” “所以我痛他们所痛，恨他们所恨。这就是为何，我要对这些贪官污吏如此不留情面。” 谢来站起来，指着人道，“倒是你们问问自己，心里装的是什么。” 然后大步离开。只留下人沉默以待。 此事的虞都皇宫里，皇帝也没有早睡。而是拿着密探的信在看。 他把谢来扔到了江东赈灾之后，也不是全然不管。也安排了人监视。 消息传来，皇帝看了之后就笑了几声。 “此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做事太过冲动，不堪大用。” 老皇帝咳了咳，“如今一下子得罪派，只怕朕也难保他。” 旁边的老太监笑了笑，一句话也不敢接。 如今陛下身体越发不好，疑心病还越重。若是主动开口，只会引人怀疑。 皇帝可能自己也说得闷了，就主动问身边的大太监，“你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朕该保他吗？” 大太监连忙道，“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保与不保自然有陛下的考虑。只不过这状元郎倒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了陛下，倒是勇气可嘉。” 皇帝似乎有所触动，沉默了一下，“倒是确实也算忠心。” 第202章 赈灾成效 皇帝得到的信息,司马丞相他们自然也都知道了。 谢来在江东的一系列动作，可以说是在三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三派的人都觉得谢来这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才敢如此大动干戈。否则哪里敢这样行事毫无顾忌。 简直就是猖狂到了极致。 下面的人不知道谢来和几位老师的关系,纷纷在分析这件事情的影响。要如何将此事压下，将锅甩给对方。 否则这延误灾情，贪赃枉法的罪名可不好背。 日后少不得要名誉受损。 “也幸亏这人年少轻狂，竟然不知道借力打力，也不知道拉拢一派打击一派，竟然直接朝着三派下手。” 户部侍郎道。 司马丞相却沉着脸，“此时难道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难道不是该想想，为何会出了如此败类？” “本相平日里每每点拨，都要让他们忌一个字——贪！此字就是悬在脑袋上面的刀,能随时要了你们的命。为何就偏偏有人不愿意听？” 此时江州的事儿还没传来，司马丞相还不知道江州的事儿，只以为自己这边就出了几个不安分的小县令。也不知道贪了那么多银子。想着虽然很让人恼怒，但是林子大了出一些小蛀虫在所难免。他还是能接受这种情况的。 所以他还能有心情给下面的人讲道理。 刑部尚书道,“丞相大人，那谢勿往这人，真要让他长成？此人太猖狂了，假以时日，必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难道还要和陛下对着干吗？他敢如此，自然是有陛下撑腰。”司马丞相严肃道,“谁若是动他，都先问问本相。” 世家那边同样如此。 云太傅甚至放出话了，为了一些商户就去和冒头，实在是不智之举。 商户嘛，本就是他们世家养在外的一条狗。 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了。 云太傅甚至很生气，此事让他丢人了。在学生面前丢了好大的脸面。好在不是他一个人丢脸。相比之下，徐师弟的脸丢的最大。 至于徐宗元，这事儿他还不知道。正沉浸在天书研究的实验中；。 他平日里也不爱管自己学生是如何当官的。反正不要和那些奸臣贼子勾结，不丢了青云书院的脸面就成。 当然，他对自己的学生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要不然青云书院也不能以清流自居。 下面的学生也不敢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他老人家。 一来徐宗元年事已高，担心大怒伤身。 二来他们觉得此事也不值当让老师知道。他们自己就能解决了。 青云书院一派的人围绕着是否保住高子文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大会。若是要保住高子文，必定要把谢勿往往死里踩。 如此方能保住青云书院的名声。 这在过去许多次，他们都是这么干的。 领头的周大学士一脸无奈，“我青云书院的名声，总不能因为几个败类而受损。此事还是不要让老师烦忧。吾等解决就好。去信给连青，盯紧了那谢勿往，总能挑出他的错处来的。” 虞都城这些事情自然是没传到江州的。 谢来还在风风火火的干着活。他心里琢磨着老师们必定是已经得到消息了。毕竟他写的折子都送往虞都城了。相信跟着来的这几个人也往自己家里给长辈写信了。 为了不受到影响，谢来这几日都没进学堂去拜见老师。 他要一口气把江州的事情都解决了，才去给看老师们。 江州知府朱富贵愣是把自己藏着银子的地方给供出来了。 谢来试探了几次，知道实在是问不出东西了。就先把银子给收了。 至于人，自然是送往虞都。 这个决定，刘连青他们都没意见。 祝桥也没意见。他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儿不敢直视谢来。 原本以为自己作为寒门一系的，比奢靡的世家以及假清高的青云书院要光明磊落。 但是那日被谢来问及心中信仰的时候，他方知自己和谢来比起来，有多么卑劣。 他之前处事畏首畏尾。连发现那几个蛀虫县令的时候，都是害怕丢了寒门一系的脸面。以及担心被另外两人抓住此事大做文章。 至于百姓……也有考虑，却都排在后面。 他们几人来皆是来赈灾的。可真正在赈灾的，只有谢钦差，谢大人。 这声大人，祝桥心中喊得是心甘情愿。 见谢来安排事情之后，祝桥拱手问道，“谢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教。” 谢来见他这个态度，便知道此人接受的思想毒打有了效果了。 “但说无妨。” 祝桥要问的是同志会，“下官见东州有同志会，以为是当地民间小会。为何这江州也有？” 不得不说，这次赈灾，同志会可真是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因为他们都是本地的读书人。对本地很了解。又在民间说话有些分量。要不然谢大人也不会如此顺利。 毕竟来到一个陌生地方，首先就是要了解当地的情况。这若是没有自己的人，那是很耽误事儿的。 谢来笑道，“你以为是我建立的秘密组织？”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好奇。”祝桥道。 不说祝桥了，就是另外两人也好奇。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3节 谢来本也不打算瞒着众人。 因为他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将同志会合法化。这种组织本身如果不做事，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这次赈灾，同志会动静挺大，有心人自然知道。也很容易找到这个组织。 而同志会的这些读书人也得罪了本地的一些人。 谢来要保护他们，也要为他们找一个靠山。这靠山就是皇帝。 同时，同志会也是他的手上的资本。有了同志会，老皇帝也不能把他当作一颗弃子。 不过谢来已经打算好了，这明面上的同志会是给人看的。背地里还要搞一个地下组织才行。有些秘密的事情，还是需要秘密来做。 渠道也有，就是他的学堂。这不比什么渠道都安全？ 谢来心里思索着，嘴里边说着，“他们之所以帮我，是因为他们有信仰。同志……为了共同的理想和志趣聚集在一起，则为同志。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就是为了百姓。与其说帮我，不如说的是为了当地的百姓，为了他们自己。” “不过他们愿意相信我，也是因为我是他们其中一员。我曾经在外游历的时候，偶然的参与了一个诗会一般的组织，就是同志会。他们没有领头的人，甚至各处都不认识。但是为了共同的信念，会对同志施以援手。哪怕天下间任何一个角落，你不认识他们，但凡你是同志会的，他们会视你为同志。”谢来半真半假的说道。反正他是不会告诉别人，同志会是他建设的。也不会告诉他们，同志会真正的理念。 三人听着心生向往。 走遍天下皆为有志之士。 何等壮哉。 祝桥忙打听如何加入这个同志会，如此组织，错过了太可惜。 谢来笑道，“我说了，要有信仰。他们都是为了百姓。等你们心中何时有了百姓了，做的事情都是从百姓的利益出发，自然就是同志。”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不再言语。 …… 朱富贵当着全城人的面被押送去虞都了，江州的这些官吏，甭管是有没有小心思，平日里又是什么作为的，此时此刻倒是都安分了。 谢来吩咐的事情，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去做。 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再搞小动作。 江州的二把手徐同知更是趁着这个机会，努力表现，力图能够在赈灾之后正式顶替自己前任上峰的位置。 不过谢来知道，这些只是暂时的。 等自己走后，他们就会恢复原样了。 但是谢来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他首先就是治水为主。而且这种现象不是一城一地，而是全天下。 谢来觉得自己目前也不是能管得了的。 如今手里有了朱富贵的银子，可谓是粮草充足，加上将东州那边的模式照搬过来。 所以江州赈灾很快就步入正途。安顿百姓、以工代赈、防治疫病。 用于江州府的药材则是江林玉所在的江家一族出的。 毕竟宋城珠玉在前，江林玉也不想自己显得太过没用。 说起来江家也是大族，比宋家可要富裕许多。江林玉的话语权自然没有宋城在家里那么重。但是到底是嫡系，手里也是有一些商队的。干脆自己那部分拿出来捐掉了。外人不知道情况，以为江家站队。江家骑虎难下，只能往里面又加了许多药材。总不能比送宋家一个小商户还差了。 只是事后江林玉少不得受了家法。 谢来见他的时候，他人都没法坐椅子上了，只能趴着。看起来十分狼狈。 嘴里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为了江州百姓，被打了又如何。我心中无惧！” 谢来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学堂就需要你这样人的人才。”未来真要是星火燎燃的时候，少不得要有所冲突。当然，那都是以后了。 赈灾工作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没有流民了。流民们都去工作了。每日里的粥都是给一些伤病无法外出工作的人吃的。另外市面上的粮价也趋于稳定了。有了外面商队源源不断往这里送粮，粮食也不再被垄断，至少不再是天价的粮价。一般的百姓家庭省着点吃，也不至于出人命。 就这两条，就让江州百姓对谢来这个治水钦差很是感激。 觉得这谢青天的名号没喊错。 谢大人来了，就还这里一片青天。 将这些事情安排之后，谢来就回了一趟东州。那边是泄洪的必经之道。东州泄洪成功了，才能让江州泄洪。 到了东州府城附近的时候，谢来又遇到了一些流民。只是这些人这次是往东州府来的。 看到谢来的车队了，有人疾步走了过来，“大人！” 谢来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自己上次遇到的流民中的一些人。 这些人给谢来磕头，“大人，吾等听沿途商人说，东州找人干活，给银子给粮，是真的吗？” 谢来笑道，“自然是真的。” 这也是他安排的，让那些商队回去的时候，若是在路上遇到了江东流民，就告知他们一声，可以回家了。 家里现在条件虽然不好，但是至少可以吃上饭，不用在外颠沛流离。 第203章 见老师 再次来东州,这边的变化已经不是一点了。流民们基本上去跟着李文进挖掘泄洪道了。 街上还是有粥喝，但是只有老弱才有资格去喝，强壮有力气的人都是不被允许的。 谢来带着这群流民进城。看到这和当初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东州府城,流民们都不敢相信。 当初走的时候,好多的人都饿得倒在了地上啊。 街道两边当时都被人睡满了,屋檐下躺着的都是人。路过的时候,好多人伸手要东西吃。 当时看到那个场景，但凡是能动的，都不敢再待下去了。觉得再待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否则谁又愿意背井离乡的去外地讨饭呢？ 东州府果然好了。 有人看到谢来一行人了,立马跑了过来，“大人,您回来了。大家都盼着您过来呢。” 东州的百姓们都怕这位大人走了。然后狗官们又不干人事了。 谢来指了指身后的流民，“带他们去安顿,先吃顿饭，然后该安排工作安排工作。住的地方还是安排在山上的棚屋。” 也幸亏天气越来越暖和，否则住宿还真是成问题。 这些负责招工的小吏立马去引导这些流民。 在谢来面前,他们态度表现的非常亲民。毕竟上面有所好，下面自然要迎合。 在外归来的流民热泪盈眶，一个个跪在地上，“大人，多谢大人！” 这些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这位他们曾经不信任的钦差大人,真的给他们东州撑起了一片天了。 谢来下来，将他们扶起来，“都别跪了,去吃饭。吃饱饭了就去抗洪修大堤，挖沟渠。东州是你们所有人的故乡，要一起来治理。” 送走了这些流民,谢来才去大堤上看了看。 灾民们的力量是巨大的，一方面是有吃的和银子，另外一方面是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家乡，治水是为了自己，所以都很卖力。 有些孩子都在帮着用箩筐装泥土，往大堤上运输。 谢来一来，众人都和他打招呼，他摆摆手，让大家自己忙。 但是大家还是都看他。 谢来不在的这些天，东州的百姓们其实心里都不踏实。很怕他离开了。 毕竟这位大人来之前的日子和现在相比，实在差距太大了。大家都不想再回到过去那样绝望的生活，他们希望能早日退了洪水，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 现在他们也不信任任何人，只信任这位善心的大人。 谢来虽然没过去和他们接触，但是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爱戴。那种眼神中的依赖，让人心酸。 这个时代的百姓真的很容易满足。 不说小康的生活了，能在灾年的时候活命，能在平日里不用卖儿卖女，得两餐温饱，这就是他们能想到的好日子了。 哪怕这样，也难以得到。 普天下的达官显贵，又有几个人把他们当人看呢？ “祝桥你也是寒门出身，你曾经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吗？” 祝桥：“……下官未曾见过大人这样的官。”他那会儿挺愤世嫉俗的。所以一心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云长玉，你呢，可有人曾经这么看你？” 云长玉眼神闪烁，“我未曾注意过。”他以前哪里有时间去关心这些下民？他可是世家出身，生来就是要干大事的。 谢来又问，“刘连青……” “未曾。”不等谢来问完，刘连青就主动回答了，“下官一心只读圣贤书。” 谢来道，“那你们今天都长见识了，都看到了。这就是民心。” “对你们而言，伸伸手，就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不只是朝堂上众人嘴里的百姓，也不是圣贤书中的民，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说句让你们不喜欢的话，可能你们若是有一天落了难，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人都惭愧不语。 谢来叹了口气，又振作起来，去找李文进询问如今的情况。 李文进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了。他没日没夜的都在大堤上面，有时候还会乘船去巡视洪水变化。 也因此，整个人身上满是泥泞，人也小消瘦不已。 谢来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他见到谢来了，激动的和谢来道，“大人，下官已经计算好了，只要按着这边的泄洪道排洪，半月之内水位就会下降，地势高的地方甚至可以褪去洪水。百姓们可以陆续回归家园了。” 谢来道，“不着急，泄洪之后，还要想办法加固河堤，以免再有洪水。百姓们也不敢再随意回去。” 他想，那洪水滔天的场景，必定给很多人留下了阴影。 李文进建议道，“大人，其实有些村子确实也不适合再居住了，地势太低，没有缓冲。损失最大的就是这些村子，连跑的机会都难寻。那些高地势的洪水就来得慢，还有机会跑路。怕只怕，百姓们不愿意迁居。” 谢来摇头，“他们这次连背井离乡去讨饭都愿意了，让他们迁居，未必不愿意。只要安排得当。” 说到底，还是银子的事儿。房子盖好了，让百姓去住，他们去不去？ 而且这些事情还需要时间。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4节 他能在这里待那么久吗？只怕虞都那边都闹翻天了。有些人估计就等着他回去算账呢。 谢来放不下这里。也不想回去和人虚与委蛇。他想留在这里，治理一方。 给百姓做事，以此作为自己的依托。比回去给皇帝当一个无用的随时可以弃之不用的棋子要来的好。 存着这个心思，谢来哪怕有些压力，还是硬着头皮去见自己的位老师。 果不其然，老师们都在呢。估计这些天每天都在，只是他没去而已。 谢来还是先去见了司马丞相，司马丞相正在办公，见他来了。立马道，“你可算是愿意来了。” 谢来道，“老师，公务实在繁忙，你不知道，这江东两府的百姓如何凄惨，简直是看着伤心、闻者流泪。” 司马丞相挑眉，“所以你一去，就大动干戈，恨不得搞的天翻地覆？” 谢来面色一正，“老师，我相信你若是在那里，看到老百姓们的惨状，必定比我还要愤怒。学生若不是没有那个权利，必定是要杀他一个人头滚滚。” 司马丞相一怔。 他没想到谢来这一趟去了，身上多了往日里没有的戾气。 “来儿，你和为师说说，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谢来深吸一口气，“我怕说不完……” “那日我们才刚到江东地界，就遇着一群流民……” 他说起一路见闻，以及在东州府看到的百姓惨状。官员和本地大户如何狼狈为奸，不顾百姓死活。 说起东州府的百姓饿死得死，病死的病死，还有被那带着石子的粥吃死的。 街道上老人无所依，稚子光着脚丫子哭着找爹娘。 那哪里是府城，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那时候，那些达官贵人们还在歌舞升平，赏花作诗。“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司马丞相听闻这些，也是气愤难耐，“该杀！” 谢来想着，杀又有什么用呢，杀了一个，还有无数个。 该杀的是这个吃人的制度。 连皇帝都不爱惜他的子民，下面当官的谁会爱护？少数的好官也只是凭着良心罢了。事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比如被埋没的治水人才李文进。 甚至连东州同知陈云这种中庸之道的官，都被架空了。 司马丞相不知道谢来心里想的这些，他还在呲责这些人，尤其痛骂青云书院和世家。 “假清高，尸位素餐之辈！皆是踩狼虎豹！” 谢来咳了咳，“老师，有件事儿我向您禀报。” “何事？”司马丞相气的喘了口气。 谢来道，“前几日我去了一趟江州，拿了那边的知府。” 司马丞相回忆了一下，“此人是谁？世家还是青云书院？” “据说此人出身寒微，乃是寒门出身，但是后来投靠世家……” 司马丞相：“……” “我捉拿此人之后，从他屋内搜出了百万家财。用来治理江州水患，竟然绰绰有余。” “……” 司马丞相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能说，此败类是因为投靠了世家，才被带坏的。但是这也掩饰不了他出身寒门的事实。 寒门出身的官员，不说当个好官，却也不应该成为如此巨贪！ 百姓们哪里又知道朝廷这些事情，只知道此人是出身寒微的大人。这种大人竟然如此贪财。日后他们寒门又如何得民心？ “该杀，该杀！” 司马丞相勃然变色。这是他目前发现的，最贪的一个。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看到司马丞相这反应，谢来心里是受到安慰的，老师至少心里又百姓，有善恶。 他有心想和老师分享一下自己的感想，却也知道如今不是说这个时候。为今之计就是得到老师们的支持，至少让虞都这边不要给他拉后腿。 他又提了自己想留下来的事情。 司马丞相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安排的可行性。 “我原本也是想让你去地方历练，日后才有根基。你别看青云书院如今名气大，若是没有他们许多学生在地方上做得好，在朝中也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他们得民心，在朝中说话才管用。” 他说着，看了谢来，“我原本是打算为你安排一处好去处。至少能照顾你几分。江东这边刚经历水患，要恢复得数年时光，你若是去了，前路艰巨啊。” 谢来郑重道，“老师，学生若是畏惧艰难，又怎么敢承担起重担？” 司马丞相心里欣慰，叹气道，“罢了，你有此心，日后说不定走得比我想的要更远。去找你另外两位老师说说。此事还需要他们转圜。只怕他们下面那些人要开始对你动手了。” 谢来摸了摸脑袋，“也不知道会不会挨揍。” 司马丞相冷笑，“他们才是没脸见你。” 如此一说，他自己也觉得没脸了。自己这边也不是很见得了人。 反正都把面子丢干净了。 第204章 孽徒 云太傅最近和徐宗元凑在一起下棋。 倒不是云太傅有闲心思,而是想看徐宗元的笑话。 他这个师弟啊，自以为人间清醒，却不知道被人瞒在骨子里。云太傅本来心情不好,但是在知道青云书院的那些年轻一辈在谋划的事情之后，他心情就微妙起来了。 虽然这次丢了脸,但是好歹有寒门陪着,有青云书院垫底儿，他似乎也没那么丢人了。 也有脸见来儿了。 徐宗元看云太傅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就纳闷了,“你最近心情不错？前几日见你,不是还拉着一张老脸？活像是谁借了你的孤本没还似的。” 云太傅道，“没什么,只是想开了罢了。对了师兄，你最近忙些什么？” “还不是天书那些事情。”徐宗元说起这个就很骄傲。如今三派研究天书里面,只有他走的最远，已经初见成效。日后不管如何，青云书院都是要排在他们前面的。 “你那些弟子你不关心？” “关心他们做什么,都早已是朝中大员,走出去比我还威风。我如今也只挂念来儿。这孩子才刚入朝堂就遇上这许多事情，都怪你和司马贼子,若是只交给我来培养。做一大儒,为人尊敬，难道不好？” 云太傅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为人尊敬？被人当傻子糊弄才差不多。 徐宗元：“……” 学堂门被推开，谢来慢慢走了进来。看到两位老师都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说是怕挨打,其实他更怕尴尬。 他还记得去江东之前，几位老师把自己的小辈们吹的如何的好。 如今他却做了亲自打脸的事儿。 “来儿来了。”徐宗元微笑着道，“这些日子为何不见人影？” “回禀老师，这些日子学生实在太忙了……” 谢来赶紧吐起了苦水，说起自己在外的艰苦生活。说得徐宗元眉头直皱。 他刚要宽慰谢来几句，就听云太傅道，“来儿啊，我知道，手下那些不成器的，让你受累了。为师知道的时候也是愤怒异常。已经让人严惩了，绝不姑息。” 这是直接给谢来表态了。 听到云太傅这话，谢来心里顿时放松了。 老师果然还是深明大义的。 又听云太傅道，“你也不要因为那几个败类，就对世家子弟有所误解。你看长玉不是挺好吗，听他说，和你十分投缘啊。” 谢来顿时知道，老师这是以退为进啊。 谢来赶紧儿道，“老师，学生心里明白的。不会迁怒于人。更不会因此对老师所在的家族有什么想法。老师教我，我绝不会在心中对老师有何不敬的想法。” 徐宗元在边上听了这一会儿，终于听明白了。 这事儿他也听底下的人提起过。世家养的商队在江东那边没做好事。 这次闹出大问题了。 徐宗元当时没管，反正这事儿是来儿管的，来儿性子正直，自然容不得这样的人。他乐得看来儿亲手处置了那些人，所以也未曾叮嘱什么。 如今见他这师兄厚脸皮的为家族辩解，只觉得虚伪。 他满脸正直的哼了一声，“只怕不是害群之马，只怕是这马群都已经坏透了。” 若是换了如往日，云太傅少不得要和他讲道理，今日倒是不忍心。 “来儿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你徐老师禀报？” 谢来头皮一麻，问道，“徐老师还不知道？” “他近日埋头研究天书了，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 谢来：“……” 云太傅道，“要不要我回避？” 谢来道，“这……您还是留下吧，我担心待会儿老师有事儿，我照顾不过来。” 徐宗元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不满道，“到底是何事？和老夫有什么关系？” 谢来犹豫着如何开口。说实在的，他最怕的老师就是徐老师。真是一位严格的老师。 也知道这位老师的为人。不说对百姓如何，但是对名声是十分看重的。 从青云书院的那群人作风就可以看出来了，死要面子。 徐宗元见他扭捏，不悦道，“有话直说，何必扭捏的如同个妇人。” 谢来：“……这和妇人也没关系啊，老师，是青云书院……此次学生首先去的东州府，那东州府知府是朱子文。”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5节 徐宗元倒是对此人有印象，“是周贤的弟子，老夫还曾经指点过一次，此人对书画倒是有所造诣。” 谢来道，“确实有所造诣，他在东州府几年时间，就积攒了上千幅名贵字画。东州水患的时候，外面百姓都要饿死了，他还办赏花宴，学生一怒之下，就直接将人绑了，送来了虞都。按道理，早该到了。” “……” 徐宗元听了好半天，总觉得没听清楚，“这朱子文……是老夫所说的朱子文？” “东州知府朱子文。”谢来道。 徐宗元瞪着眼，然后看向云太傅。 云太傅摸着胡子，“我早就知道了，你难道不知道？那可是你的徒孙啊。” 徐宗元：……！！！ 他急躁的来回走了两圈，嘴里念叨着，“孽徒，孽徒，不孝，目无尊长，欺下瞒上……”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谢来都怕他气坏了，会不会晕过去，“老师，消消气，只要您支持就行了。” “我支持？我恨不得……我……”徐宗元都说不出话来。气愤，恼羞成怒。脸面尽失。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还可以更复杂点。那就是他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教的学生竟然什么都瞒着自己。整日来山里给自己请安，也没提过这些事情。 还有那个朱子文，那可是青云书院出来的。早前也是一地父母官啊。竟然如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 他的青云书院怎么可能培养这样的人呢？ 这些年难道就没人知道吗？ 他每年见这些学生，给他们训示，如今看来都是成了……成了屁话！徐宗元气的吹胡子瞪眼，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若不是年纪大了，都要挽起袖子教训人了。 他当年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和人争论的时候，能拿砚台砸人的。 谢来真怕老师气坏了身体，万一三高怎么办？ “云老师，您就劝劝吧。”谢来道。 云太傅咳了咳，“别气了，还有件事儿连来儿都不知道。” 谢来：“……” 云太傅道，“你那得意门生，爱徒周贤正安排了人，要对陛下进言，惩治来儿以下犯上。” 这下子谢来和徐宗元都看着他。 徐宗元面红耳赤的问道，“你说周贤？他怎会如此？怎敢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云太傅道，“是不是，你一问便知了。往日里的事情我不想管，如今涉及到来儿的安危，你还是管管的好。” 徐宗元如今特别的敏感，“往日里什么？往日里还有何事瞒着我？” 谢来道，“老师，你要不先缓缓？”真怕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住。 云太傅道，“你自己去问周贤不就行了？” “哼，不要你说，我自然会亲自去问！”徐宗元说着，就气呼呼的走了，走之前和谢来道，“你放心，为师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说完就走了。 谢来担心的问云太傅，“老师不会有事情吧？” “放心，他脾气大，这么多年生气太多了，早就习惯了。”云太傅一点都不担心。 人嘛，终有一死啊。他们这年纪，早就看开了。总比精明一辈子被人当傻子强。 他问谢来，“你此次来，不光是为了这个吧。之前是不是已经去见过那姓马的了？” 谢来：“……是去询问了司马老师一些事情。” “朝堂上的事儿问他，确实更合适。”云太傅对这一点也确实心服口服。 寒门能屹立不倒，大多都依仗于这位百官之首对朝中局势的了解，和对皇帝揣摩的准确。 谢来把自己想留在东州的事情和云太傅说了，想得到云太傅的支持。 云太傅道，“你如今朝中得罪人多，避避风头也好。不过来儿啊，人还是要学会中庸自保。你手段还是太过了。哪怕是我们三个老家伙护着你，可下面的人若是恨你，对你下手，我们又能如何？看看你徐老师就知道了。” 谢来道，“老师，泥人也有三分性情，学生如今确实还做不到……”面对那样的惨状，那样的昏官，若是还能忍着不动手，谢来觉得自己那会儿可能已经铁石心肠了。 那时候的自己，还记得初衷吗？ 云太傅叹气，“到底是年轻了。”他年轻的时候，也有几分气性的。 后来当了家主，要承担家族兴衰，哪里又能任性的起来？ “罢了，此事我们会周旋的，你也不用操心。好生赈灾吧。” 然后又问谢来对云长玉如何看。 谢来道，“好好栽培，不失为一个好官。”主要是这少年还有几分血性，良心。 云太傅点点头，道，“那就让他留在你身边当个副手。” 云太傅到底还是担心徐宗元的，和谢来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要去安排人打定青云书院的动静。 谢来也是无奈。有些事儿瞒不住，也不能瞒着。 真相总是太过残酷，但是总要知道。谢来想徐老师想开点。 徐宗元想不开，他出了学堂之后，气的从床上蹦起来了。差点闪了老腰。 需徐夫人浅眠，差点被吓坏了，“老爷，你怎么了？” “去，去喊那个逆徒周贤，让他滚来。”徐宗元现在说起这个得意弟子，都没法好好说话了。 徐夫人担忧道，“你这是发梦了？喊他来做什么？贤儿明日还要上朝呢。” “上朝做什么？他也配？” 徐宗元气抖冷，“赶紧让他滚来，迟了就逐出师门。这孽徒！” 徐夫人吓坏了，完了完了。老爷这是怎么了。 连贤儿都变成孽徒了。 第205章 气晕了 周大学士大半夜被自己的家里人从床上喊了起来。他昨晚议事到很晚,都没怎么睡。但是听到是老师召见，还是立马起身披衣服。 边穿衣服边套鞋子，“这个时候老师召见,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情。难道是老师身体有恙？” 不怪周大学士想到这个问题，实在是徐大儒已经年事已高了。平日里虽然看着生龙活虎的，可是发须皆白啊。 周大学士慌慌张张的出门了。 至于宵禁，对他们来说不存在的。 徐宗元怎么也没办法平息自己的怒火，在周大学士来之前，他就气得脸红脖子粗了。徐夫人给他顺气都没用。 “老夫真是要被这些孽障活活气死了。”徐宗元指着门外骂道。 徐夫人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这可真是比噩梦还要恶。我这把年纪了,被一群学生耍着玩。” 徐宗元真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 很快，门外弟子就说周大学士来了。 徐宗元道,“让他在门外先跪着。” “啊？”弟子吓了一跳,但是看老先生要发怒,只能赶紧儿去了。 周大学士还在喘气，还没来得及问自己老师什么情况了，就被告知要在外面跪着。 他都多少年没有被罚跪了。 但是老师有要求，只能规规矩矩的跪在外面。甚至问都不敢问什么理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宗元才穿戴整齐的出来了,看着跪在地板上面，背脊挺直的周大学士,他是又怒，又痛。 徐宗元问道,“老夫问你，青云书院的宗旨是什么？” 周大学士立马道，“匡扶天下,持中守正。” “你现在匡扶的是什么，守的又是什么？”徐宗元指着他，“你不止没记住这些规训，甚至还欺师灭祖。” 这话就相当厉害了。要是传出去了，周大学士这官也不用当了，在文人里面也混不开了。他满头大汗，“老师，何出此言。学生哪里做错了？” 徐宗元道，“高子文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周大学士顿失血色。 “除了高子文，还有哪些人。这次不是你们第一次包庇吧。否则不会做到这样无动于衷。我竟然半点都没察觉到。” 周大学士手都打摆子了，“老师……学生只是不想让老师烦心罢了。” 徐宗元笑道，“是觉得老夫老了吧。不中用了，管不着你们了。你们是朝廷大员，哪里需要听我一个糟老头子的话。” “……”周大学士真是辩驳都不敢了。“学生错了。学生知错。”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把这些年青云书院出的败类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不是都坏了。” 周大学士脸白的像纸一样的。 他不是不想说，是实在记不清楚了。 当徐宗元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气的冷笑起来，然后脱下脚上的鞋子往周大学士脚上砸了过去。 这要不是手里没趁手的，他能拿镇纸直接砸死这逆徒。 他指着周大学士笑，笑着笑着，人就倒下了。 “老师！” 顿时，整个青云书院都闹翻了天。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6节 谢来倒是不知道青云书院发生的这些事儿，但是心里还是一直担心。 所以白日里在外面赈灾，晚上他还是往学堂里走了走。 结果发现，云太傅和徐老师都在。 云太傅正一脸无语的看着徐宗元，见谢来来了，就和看到了救星一样，“来儿你来的正好，出事了。” 谢来睁着眼睛看两人，“老师，发生何事了？” “你看看你的老师，看到他奇怪之处没有？” 谢来看了看徐宗元，脚上的鞋子没了。“老师，您的鞋呢？” “好像扔了。”徐宗元不大想到的起来的样子。 云太傅道，“是被你拿去砸人了，砸的就是你那好徒弟周贤！” 徐宗元这才想起来了。 然后好像他晕了。 云太傅长叹一口气，“你可真是把人给吓到了。”亏得他吓了一跳，还准备来问来儿有没有办法。毕竟来儿这学堂既然能出天书，没准能找到办法。谁知道就看到了出现在这里的徐宗元。 谢来道，“云老师，到底发生何事了？” 云太傅这才和谢来说清楚发生了何事。 反正就是徐宗元气得把自己学生砸了，然后自己又被气晕了。现在整个青云书院都乱套了。 云太傅来的时候，御医都上了青云书院了。 谢来赶紧道，“那老师这不是挺好的吗，回去不就行了？”他还以为徐宗元现在在这里，是为了逃避现实，不想见那些人。 但是徐宗元道，“我好像现在回不去。” 云太傅道，“早就看出来了，你那身体不是睡着，是真的厥过去了。要不是我在这里看见你了，都要以为你人不在了。” 谢来：“……”他真不知道学堂还有这个用处，人厥过去了，就直接来学堂了。 徐宗元气还没消呢，“等老夫醒了，一定要再狠狠教训他们。你不知道，他……” 说到后面，徐宗元说不出口了。觉得丢人，一世英名毁了。晚节不保了。 他总是担心死了之后青云书院会没落。没想到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顿时忍不住老泪纵横。 谢来赶紧道，“老师。莫要激动，伤了身体。” “有什么关系？反正人都这样了。”徐宗元道，“为师心里……着实不痛快。” 真相被剖开，露出血淋淋的内里的时候，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云太傅叹气，“想开点，人心没有不脏的。” 徐宗元：“……那是你世家！不过你那好歹是脏的明明白白，世人皆知。” 云太傅：“……” 谢来看了看两人，“老师，别吵了。为今之计难道不是要搞清楚如何回去吗？时间长了只怕出变故。如果老师在现实里身体彻底不行 ，在这里能留多久也未知啊。” 徐宗元真是气得顾不上这问题了，但是心里不甘心。他还要整顿青云书院呢。“如今我难道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云太傅道，“还不是得靠我？我回去找找库里有没有百年人参，给你吊一口气。” 说着，人就走了。只留下徐宗元和谢来说话。 谢来跪坐在徐宗元的面前，“老师，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谁能保证每个人都一样呢。” “我对他寄予厚望，我对那些学生都寄予厚望。他们都瞒着我！”徐宗元难受极了。 “老师，那您想过原因吗，为何他们要这样做？一个人尚且有问题，若是许多人都如此呢？” 徐宗元：“……难道真是已经彻底腐朽了？” 谢来想了想，提出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是学院的思想出现了偏差。青云书院一向爱惜羽毛，爱护名声。自称为朝中一股清流。以门风清正闻名天下，被世人吹捧。” 徐宗元道，“难道错的？我让他们做个君子，难道是错的？” 谢来道，“老师本想让他们做正直的好人，好官。可时日一长，他们是不是本末倒置，更注重维护青云书院的名声？” “如今青云书院一派在朝中被人支持和追捧，也是因为名声，所以为了维护自己的政治地位，他们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名声。这比当一个好官，一个好人，更重要。” 徐宗元听到谢来的这些分析，顿时说不出话来。 若是以前有人如此对他说，他能喷人一脑袋。 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 他那些名满天下的君子学生，已经结党营私，官官相护，包庇贪官污吏。甚至还为了推脱罪名，残害忠良。 徐宗元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们一群人，竟然还不如你一个孩子通透。” “老师，学生也没有那么通透。学生只是认为，任何不是以人为本理念，都会出现偏差。只有将人放在心上，才能长久。” 谢来问徐宗元，“老师，学生斗胆问一句，老师认为读书到底是为了百姓谋福祉，还是为了替统治阶级维护统治？”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但是此时此刻，徐宗元竟然也恍惚了。 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来并不知道徐宗元想通没有。反正这位老师就一直发呆。 在学堂里面，谢来也不用担心他身体不好。似乎在这里还能养精神……不，应该说是滋养魂体。 …… 虞都可真是闹了个天翻地覆。徐宗元的地位毋庸置疑的，徒子徒孙连朝都不用上了，特许了去山上看望。 皇帝也安排了御医。 说真心的，皇帝是真舍不得这位老先生就这么走了。 他虽然讨厌这人的性子，但是这位老先生对他来说才是最没有威胁的。 此人没有野心，反而能为朝廷管一管青云书院那群沽名钓誉的贼子。 而且若是没有此人约束，以及此人名望的支持，只怕青云书院一系就不行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至少在他新的棋子长成之前，三方互相约束的形式是不容改变的。 “让内库再寻点好药材过去。” 大太监应了一声。 皇帝又问，“对了，那老先生到底是从何处听的消息。青云书院那几个不至于能泄露了消息。” 他猜测道，“会不会是司马和云家那边故意透露的消息。” 皇帝走了一圈，然后得出结论，“不管如何，谢勿往倒是保住了。明日早朝，就宣他回来吧。既然洪水已经控制，多留无益，朕还要用他呢。” 第206章 谢知府 第二日早朝,青云书院出身的官员们倒是都回来上朝了，只有周贤还侍奉在山上,毕竟他将老师气晕了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那是灭顶之灾。 若是此次徐宗元就这么走了，这周贤大概也只能走上自尽这一条路。 领头羊少了一只，青云书院出身的官员们都和霜打的茄子一般。 皇帝看了一圈,问了徐宗元的身体状况。 得知人还没有醒来，便当朝让人给那边送补品，以示恩宠。 安抚了青云书院这边后，老皇帝才说到正题。 江东水患已经得到控制了，谢来治水有功,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他要宣谢来归朝。 这本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是在平日里,就只是一个过场。谁也不会阻拦一个从虞都去外地治水的朝臣回家。 但是皇帝这话才出来,青云书院一系的脸色就变了。虽然不至于说反对的话,但是心里是有些怨言的。 他们觉得青云书院的危机就是因为此人才引起的。 若不是治水的时候手段太过猖狂,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大,高子文也不会被送到虞都。大学士也不会为了维护书院的名声而惹怒老先生。 司马丞相看了众人一圈，老神在在。 倒是世家这边礼部尚书走出来了，“陛下,江东水患还没有完全消退，此刻回来,这谢来岂不是大功未成？到时候论功行赏,只怕不好说。” 反正他们收到的指令就是让这谢来不能回朝,留在江东窝着。 此人年纪不大，行事过于猖狂了。 现在青云书院又出了事情，难保皇帝不会加大扶持此人。 他这话一说完,青云书院那边立马站出来附和了。 而且觉得谢来此人虽然治水有功，但是也让当地氏族大户一团糟。若是此时回城，那就是给当地百姓留下了乱摊子。” 世家的人立马又上，“大功未成，百姓们只怕要不满。” 朝堂上，两边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的开始进言。反正就是要让此人回不来。 皇帝怒不可遏。正要发火。 司马丞相走了出来，“陛下，微臣认为，这谢勿往既然治水有功，自然是不得不奖。既然众位大臣觉得大功未成，何不将封赏就落在江东。微臣看，这谢勿往也是个实干之人，若是能在地方上做出一番成就，日后回朝，也不辱没了陛下对他的栽培。” 皇帝听到司马丞相这话，眉头微蹙。但是心里也略微思索起来了。 如今青云书院已经怨恨这谢勿往。 世家只怕也对其不满，又心存防备。 即便回来，也要处处受到掣肘。最重要的是，皇帝觉得谢勿往如今得罪这么多人，哪怕回来了，也不一定能用。此人还是太年轻了，羽翼未成就惹下这么多麻烦。若是往日里，他必定是一脚踢开，看都不会再看。 但是皇帝又舍不得这个能做事的年轻人。除了做事冲动，从治水来看，倒是个能人。 他略微思索，只觉得司马这提议倒是最合适。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7节 能给对方一个机会，又不必为了此人与另外两派在朝廷上争论。 若是时日久了，难免会让青云书院和世家走在一起，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既然如此，就让谢勿往留在江东……就担任东州知府。” 谢来之前在虞都翰林院就是六品，如今立了功，官升一品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从翰林到地方大员，这个调动也是非比寻常。 青云书院一派还是不满，但是看世家没说话，此事儿又是司马丞相提出来的，他们若是再提，只怕孤立无援，得罪皇帝，便也没有异议。 于是谢来东州知府的身份就定下了。至于江州知府的，皇帝也没多考虑就安排了之前东州同知陈同担任。 此次治水，他协助有功。 最主要的是，谢来奏折中提起说此人并不是三派中的任何一人，所以一直怀才不遇。皇帝自然要给此人一个机会。 若是平时，朝堂上必然要为这一个空缺争论一番，但是这次都没开口。 青云书院没有底气，寒门和世家也没底气。因为江州的前任知府就是寒门出身，但是投靠世家。结果成为大贪官。这种时候，谁也不会去为了一个小小的知府之位冒头。 旨意才刚发出去，谢来晚上就从司马丞相这边知道了消息了。顿时喜笑颜开。 当官的，哪个又不想先主政一方，维护一方百姓呢。 谢来赶紧拜谢，“多谢老师成全。” “也不光是我，世家和青云书院也出了力了。” 徐宗元问道，“难道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处？” 司马丞相道，“他们当朝阻拦谢来还朝。” 徐宗元：“……” 云太傅道，“我可是亲自叮嘱他们的，促成来儿担任江州知府。” 司马丞相虚笑道，“只怕他们会错了意。” 谢来赶紧躬身拜谢几位老师。 “不管如何，学生都是多亏了几位老师护着。” 司马丞相叹气道，“日后山高水远，我们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自己要靠自己了。陛下如今是连我也越发的不信任了。我也不能多为你说话。” “学生知道的，若是为一地父母官还要靠着老师们照顾才能做好事情，那学生不如不当官了。” 司马丞相道，“祝桥就留你身边给你做个帮手。他倒是写信给他的老师，说想在你身边学习。” 云太傅摸着胡须，“我让长玉留在此处了，日后就随你一起。” 徐宗元立马和云太傅道，“你让刘连青也留在那里。帮我和他们带个话。” 云太傅眯着眼答道，“我不去，到时候你那群徒子徒孙只怕还以为是我有什么诡计。” 徐宗元：“……” 谢来道，“老师，你放心吧。现在也没人顾得上刘连青了。”不是顾不顾得上，而是刘连青肯定是要被迁怒的。现在刘连青还不知道传来的消息，到时候可要麻烦了。 虞都的事儿，如今算是和谢来无关了，既然知道自己要担任东州知府了，谢来就开始了解东州民生了。 在继续赈灾的同时，他带着刘连青三人一起将东州的户籍，税收，还有当地的一些特产都弄清楚。 “大人，我们看这些做什么？”祝桥道，“如今这边诸事妥当，只等洪水退去，大人就可以还朝了。” 谢来道，“只怕暂时是不回去了。先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三人一脸莫名。 也难怪，即便他们消息再灵通，也不如谢来的灵通。 一直等五日后，三人才从各自的的渠道得到了来自虞都的消息。 ?知道谢来要当东州知府的那一刻，他们都想到了几天前谢来的特殊举动。顿时觉得此人真是不凡。 陛下的旨意当时才下，千里之外的谢大人竟然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了。 这消息是何等灵通。 只有一个可能，是陛下提前就已经这样安排了，也和谢来说了。他们只相信这个一个可能。 要不然也太让人不解了。 祝桥和云长玉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家族都是让他们趁此机会留在地方上历练。也正合心意。他们如今跟着谢来，也确实产生了很多变化，心境和刚来的时候不同。 甚至也对于回到虞都之后安排有所迷茫。 如今能继续留在谢来身边，自然是最合适的。 唯独刘连青看了虞都的消息之后，久久不能平息。 师祖病了，而且还是被周大学士气病的。 如今人事不省。这信是他的老师亲自写过来的，对他进行的一番训斥。指责他办事不力，让青云书院如此被动。如今虞都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让他就在东州好好反省。 这番话其实就是将刘连青放弃了。若是徐宗元不知道此事，也没有病。高子文那事情也只是一件小事。如今这事情太大，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 总不能去指责周大学士，自然只能将此事怪在一个小辈身上了。 刘连青大受打击，脸色惨白。 关在自己的屋里，连门都不出了。 一个被放弃的青云书院学生，哪里还有未来。 谢来听说之后，就亲自去找他了。 刘连青竟然还借酒消愁。 谢来直接让人给他倒一盆冷水。 云长玉见状，立马笑眯眯的去拎着一愣冷水来，把平时故作清高的刘连青浇了个透心凉。 刘连青被冻得直打哆嗦，“这水怎么这么凉？” “刚从井里打出来的。”云长玉道。 谢来：“……”这个天气，天气越热，井水越凉。 刘连青冻得直打喷嚏。他也是没吃过苦头的人。 谢来道，“你这是何苦呢？听说你师门出事了？” 刘连青顿时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看到他这样，谢来都不忍心了，“有什么好哭的。活在这个世上，也不是非得靠着师门，你现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只要你混得好，以后你的师门还要以你为荣，自然要回来找你。” 刘连青道，“不可能。” 云长玉道，“沽名钓誉之辈不就是如此吗？” 刘连青顿时激动了，挽起袖子，要不是没佩剑，只怕要拔剑相向。 谢来道，“行了行了，以后都是要在此地为官，要团结。” 他看着刘连青，问道，“我倒是要问你，你念书到底是为了你的师门，还是为了百姓？若是为了百姓，如今你如此自暴自弃又是什么姿态？若是为了师门……你这样落魄，你师门更加不耻。” 刘连青无话可说。 谢来道，“那你是怪我？” “下官没有。” “那你怪自己吗？要是让你重新选择，你会包庇高子文吗？那个害死数千百姓性命的昏官？” “不会！”刘连青怒目相对。“此人该死！” 谢来严肃道，“那就是了，你没错，我没错。何必要这样自责难受。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治理好东州。给百姓谋福祉。现在虞都的大人物都在干什么？他们谁又还记得这里的百姓？只有我们！” 刘连青紧紧的抿着唇，想到这些日子的见闻。 这里百姓的遭遇。 想到高子文府上搜出来的那些民脂民膏。 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同样的选择。 所以，他的思想已经和长辈们背道而驰了。 刘连青看着眼前几张年轻的面孔。他不知道自己能走何方。但是跟着谢大人，好像也还算有个方向了。 “大人，我知道了。我日后不会再如此的。” 谢来拍拍他的肩膀，“本来就是，谁家少年不叛逆？谁家少年不热血？等过个几十年你再回忆今天，只怕要为自己鼓掌。” 刘连青苦笑一下。也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既然知道了信息，几人自然要开始准备。要接管这里的工作。 陈同知也在谢来的提醒下，知道了自己即将升官的消息。 顿时激动的难以自控。 “多谢谢大人提拔。” 虽然升官之后，谢来和他同一个品级，但是谢来这份知遇之恩，可不能不记得。要不然日后谁还敢提拔他？ 且因为谢来的提拔，那么主动了，他背上就烙下了谢来这一派系的印记。 陈同知想想也觉得不亏。毕竟谢大人背后背靠皇帝。 他总算也给自己找了个靠山。而且这个靠山还是个好官。 谢来笑着和他虚伪了几句，“日后我们也要守望相助啊。” 江东两州遥相呼应，少不得要打交道。 过了几日，朝廷的文书终于来了。 当着东州上下官吏的面，谢来正式被提为东州知府。正五品。 那些本地的东州官吏一个个顿时脸色巨变。 他们一直隐忍不发，可就等着这我煞星赶紧儿办完事走人。如今竟然要在这里长长久久的待下去了。 而且还成了本地父母官。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8节 想到谢来的行事作风，众人心中顿时各有想法。 最高兴的要数东州的百姓们。 如今洪水虽然已经控制了，但是灾情还没完全结束。各地家乡还未重建。老百姓们就担心谢来突然走了。又来个昏官，让他们再体验一次人间炼狱。 如今谢大人留下来成了父母官，东州以后有福了！ 好些百姓们直接在家门口烧起了炮竹，噼里啪啦的，热闹极了。 第207章 线上教学 除了老百姓高兴,东州的宋家也高兴。 当初宋城说服下，家里鼎力支持谢来的治水。如今洪水褪去没有瘟疫，一方面是谢来的措施和药方有关,另外一方面很重要的也是宋家出人出药配合。 他们还担心谢来走后会被本地人报复。 现在谢来留在本地当父母官了,那自然就是宋家的福气。 当天宋家家主就亲自带着两个儿子来见谢来了。给谢来贺喜。顺便送了礼物。 谢来要在当地当官,自然是要用到宋家这个铁杆支持者的，所以很给面子，还请他们留饭。但是礼物没要，“本官不开这个头。作风好的大户，我自然是支持的。像宋家这种商户，我就很支持。等洪水彻底退去，我自然会为你们请功，你们也不要着急。” 宋父立马道，“草民万万不敢让大人费心思，功劳不功劳的不重要，主要是想给东州的乡亲父老做点好事。” 谢来闻言笑了起来，“你的心意我明白。宋家家风正，你的两位儿子也很出息啊。宋城是举人吧。” 宋城立马道,“回答人,去岁中举。” 谢来道,“那要开始准备了，东州多出几个进士才好。” 宋城立马应了。他现在每天在大学堂里面和各地举子探讨学问,也进步很多了。” 有了宋家带头，当地很多大户也纷纷来见。 不过谢来也不是谁都见,只见了一部分人，而且礼品是一概不要。并且放话，谁要是往这边送礼,谁就是害他。 有当地大户偷偷议论，“也许是个沽名钓誉的，等过阵子就露出马脚来了，就没人不贪的。” “到底年纪小，不知道这钱财的好处。” “反正时日长了就知道了。” 谢来要在东州当官，自然是掌握东州的事情的。 于是在挑人的时候又拉了几个东州举子进了学堂了，至此，第一批学生终于来齐了。 谢来晚间就挑了时间进学堂，到了办公室里开始挑选老师。 这些日子，这些被选来的学员们思想已经初步统一了，也该开始教授学问了。 毕竟以后要作为骨干发展，不能没一些能耐。 谢来查看着挑选老师的界面。发现上面的人物自己竟然一个不认识。 “总不至于是无名之辈吧。可我在朝中也算见过许多人了。文武百官大概也有个印象。” 有了自己那三位老师的经验，谢来就下意识觉得这分学堂的老师也该是这个朝代的。 所以还以为会遇上熟人。 这些老师也没有具体的简介，只介绍了擅长四书五经中的哪一本。 第一次只能选两位老师。 谢来综合考虑，选了综合实力可以互补的两位老师。 年龄看着都是五十多岁的模样。 谢来还等着人来呢，结果听到了外面学堂的声音。 谢来走出去一看，老师没出来，倒是学堂变了样儿，墙面上面出现了好大的屏幕。 屏幕亮着，上面是两位老师的照片。还有他们擅长的科目。这一看就是上网课的模样啊。 谢来：“……” 来禄兴奋道，“来弟，这两位是不是神仙，要不然怎么在墙面上？” 谢来道，“这……不是神仙，是老师。至于为什么在墙面上，自然是……学堂的安排。” 谢来也纳闷呢，他还以为能认识几个有大学问的老师，谁知道是线上教学。 也不知道是录屏呢，还是直播。 谢来点了墙面上的按钮。选了一个老师，墙面画面又是一变。 把下面学子们惊得哇哇叫。 不是没见世面，而是真的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这太神奇了。院长还总是说不是神仙，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很快，屏幕上面出现了一个拿着书本的老师，老师废话也没多说。直接拿出书本，“今日，老夫为你们上第一课。” 学生们还没动，因为太吃惊了。 “这先生竟然真的在墙里给我们上课吗？” “课堂之上，不要吵吵嚷嚷。”老先生在里面发脾气，脸色严肃。“有何问题等下学之后可以提问。不要说废话！” 看来还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严师。 谢来算是看明白了，这是直播…… 他和老师说道，“老先生。” 老师站起来，“原来是院长当面。” 谢来现在也顾不上好奇他为什么认识自己了，而是解释道，“这些学生第一次这样上课，有些不适应，还请老先生不要见怪。” “老夫知道了。”老先生坐下来，“既然是第一次上课，就原谅你们这一次。下不为例。老夫日后就是为你们授课的，老夫擅长《论语》、《尚书》，其余经书也略同一二。” 学生们此时已经努力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拿出了纸笔准备好上课。 虽然不知道这老先生的来历，但是既然是如此神奇的地方的夫子，自然是十分不凡的。 这世间对读书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智力，而是名师。 若是没有老师的指导，再聪慧的人都会变成平庸的凡夫俗子。 所有人都很珍惜这样的机会。 看着众人已经进入学习状态了，谢来也没打扰，站在一边听了一会儿，觉得和自己的老师讲的差不多，也就没听下去了。而是回了办公室里面。 他仔细的思考了这个情况。突然能明白为何学堂这样安排了。 一直以来，谢来都以为想要在这个时代搞事，是自己的想法。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子学堂的一系列安排和规定，似乎也是在指引自己，要往那个方向走。 所以三位老师不能来这个学堂。如今这个学堂又没有真人老师来。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年轻人会受到夫子的影响。所以安排的是只教学问的人。 不用担心夫子夹带私货。 更不用怕这些学生们日后进入朝堂会加入老师的派系中。 如今学堂的这群学生就和一张白纸一样。他们现在依靠学堂，日后自然和学堂更紧密相连。 “义务教育大学堂……义务教育……” 谢来喃喃道，“其实一开始，就有所指引啊。” 下学后，学生们都兴奋异常。 老师好不好，光听一节课就能知道了。 在这之前，他们可没有见过能将经书讲的这样通透的老师。连来禄也觉得这老师比青云书院的老师好。 他和谢来商量，不想在书院里上课了。 “每天晚间要学习，我白日里必定还要忙别的。留在青云书院也不合适。” 主要是来禄也知道了青云书院发生的事情了。他现在对青云书院没有了往常的向往。 出了一败类，那些人竟然不反思。还要害来儿。 若不是来儿背靠皇帝，还有青云书院的徐大儒是个正直无私的人，只怕来儿都要凶多吉少。 谢来也支持来禄的做法，“只是日后，你进了朝堂，少不得要被青云书院的人看不惯。” 中途离开书院，最是得罪人了。 来禄笑道，“看不惯就看不惯，我以后难道还不和你来往？我和你是兄弟，注定了要得罪他们。” 谢来道，“那我支持二哥。在青云书院，就会打上书院的烙印。对你日后发展有利有弊，如今因为我的关系，只怕弊大于利。离开也好。”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来禄感慨道，“来儿如今都已经是一府父母官了，我也要努力追赶了。” 又问道，“对了，杏花何时回来？叶姨娘每日里惦记着呢。” 谢来笑道，“杏花姐暂时不准备回去了。要在这边办商铺。此事我会写信禀明家里。到时候也要靠二哥你传信了。” 来禄道，“这个倒是方便。” 学堂安排好，谢来心里却还惦记着东州的发展。 如今靠着学堂的学员，以及本地同志会，谢来对东州的形式倒是很了解。 东州并不如现在表面上的平静。问题还是很多。 之前只是钦差，自然顾不上，也不用去顾忌。那些人以为谢来过不了多久就会走，自然也愿意忍着。但是如今谢来留下。也表露出了不愿意同流合污的想法，所以暗地里也开始暗流汹涌起来。 就谢来所知，好几家大户已经想要暗地里搞乱子。他们做的无非就是扰乱当地市场的做法。 而一些官吏也不想屈服于谢来，准备搞架空的那一套。让谢来政令不出知府衙门。 如此一来，谢来在这里就干不了活。 谢来也不着急解决民生问题。如今还在赈灾，也不适合搞大动作去搞民生。 反而有一样要先把握在手里，那就是当地的武力。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49节 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当初那群护卫已经回朝了。谢来如果自己手里没有足够的武力值，可再不能指挥人去抄家了。 一个调动不了人的知府，谁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和自己三个‘师爷’商量着，要训练新的府兵。每个州府虽然不能私自设立军队，但是府兵是有的，用于各地的剿匪，以及维护当地的政治稳定。一旦前线有战事，还能随时的就去前线打仗。 刘连青道，“用什么名目？如今府兵名额已经满了，” 谢来问道，“果真已经满了？吃空饷的不少吧。” 谢来笑着将一本名册扔了出来，“在职的满员，但是实际上，只有三百人。还有七百人在哪里去了？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秘密军营？” 陈同知走的时候，完完全全的给谢来交了底了。把东州府的这些问题都交代清楚了，连自己搜集多年的证据都交给谢来了。 “打量着本官不懂这些呢，连遮掩都不做了。昨日我去看了一下兵营，里面空荡荡的。府兵吃住都很差。估摸着还不如牢里的犯人。难怪当初咱们带的两百护卫就能横扫这东州府。” 第208章 东州府变天 “处置这些人,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否则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被压制。你们也不想以后被人架空,在这里沦为鱼肉吧。心性不坚定的，没准就是下一个高子文。 ” 三人听到谢来这话,心里都打个寒颤。只觉得这地方上还不如朝中好混。至少有长辈护着。 谢来的担心是有有迹可循的。 高子文那个人,贪赃枉法，不顾百姓生死，整日里醉生梦死，有他自己贪心的缘故。也有人故意助长这份贪念。 这也通常是下面州府架空主官的一种手段。有的是强硬的,比如对待陈同知那种没背景的，人家直接不理就行。 对待高子文这种有背景的,就会哄着,讨好，腐蚀。 当然，如果高子文不服从，会遭遇什么,这是谢来不得而知的。 不过这也不是高子文做贪官的理由，贪就是贪。昏就是昏。 谢来不想做的昏官贪官,他想做个好官，就要有对抗这些人手段的力量。 掌管州府兵营的部门是兵房,主事人为兵书。东州府的兵书姓廖，是本地人。 在本地盘踞已久,各关节都打通了。 上次谢来抓高子文的时候,就和此人打过照面。看着恭恭敬敬的，但是实际上是个老狐狸。 哪怕谢来只学了司马老师揣摩人心的手段的皮毛，也能看出此人外忠内奸。再加上那些证据,谢来必定是要除去此人的。 只是这廖兵书在此地也是盘根错节，想要对付此人，就要出其不意，以绝对武力压制。 至于谢来手里的那些证据，也只是在把人压制了之后，才能拿出来用的。 没有了那些护卫，谢来手底下能用的人不多。 但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谢来一琢磨。把来这里卖货的商贩的护卫队给征召了。 孙大庆道，“我这边的都是从云州府那边挑的好手，一路上给我做护卫也是从来没出过差错，倒是可用。” 杏花道，“我带来的人，也是我们谢家村练出来的，能看家护院，也能护着商队。还很可靠。” 两人能五十人出来。 至于其他商队，按照统计，也能凑个五十人出来。虽然不够，但是勉强算是有可用之人。 杏花听着谢来分析现在的情况，不禁感慨，“没想到当官之后也这么难，明明就是一府长官，还要担心下面的人不听话。” 谢来笑道，“哪里都是，不说别的，就说咱们上面最大的那位……不也有不能随心所欲的时候。甭管做什么，若是没有能力使唤下面的人，就会被架空。现在很多大户人家，奴大欺主的事儿也是时有发生。” 杏花越发的觉得自己要强硬，要聪明。否则日后母亲大人不在了，她被人愚弄了可不好。 虽然兄弟们都出息，也能撑腰。但是家中小事何必拉他们的后腿？ 孙大庆问道，“这些人也不够啊，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 “不会不够的，我打算在失去土地的流民中再征召一些身强体壮的。洪水就算退了，他们暂时也找不到活干。我先紧急征召一部分人，拿了兵权之后，就再重新整理在册名单，把吃空饷的都踢出去。等练兵成了，大事就成了。” 这时候当然不能打草惊蛇，否则狗急跳墙了。 所以还是以商队的名义在这里招商队护卫。 因为这段时间全靠外地的商户输送生活物资和粮食，所以这里老百姓已经习惯了商队来来往往了。 有了这些商队来往，大家心里也踏实。 知道商队招护卫，以后专门跑这条线，很多失去家园的流民都愿意报名。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加入杏花的队伍。因为知道这是知府大人的姐姐。是个可靠的。 城中大户也在暗中商议着这些事儿。 几人聚集在了东州的廖兵书府上。作为本地的地头蛇，廖兵书在此地人脉广，手里又有兵，还管着当地征兵的事情，在其中话语权也最大。 “新来的知府来了之后什么也没做，倒是准备加大商队的样子，还给商队征召护卫，不会有什么打算吧。”说话的是下面管理户籍的李户书。 之前谢来赈灾，主要就是他管的户房来负责。原本他们赈灾油水很多的。等谢来接手之后，在其中安插了很多自己人。搞得他们这个户房拿不到多少油水。 原本准备等着钦差大人走人之后，他们再拿回好处。谁知道人家就这样不走了。 最气的是本地的大户 ，“原本世家的大户被收拾了，我们本地大户蛰伏一阵子也就罢了，可如今他留在这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商队，最近车马不停，倒是把我们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商市给占了。我们那里还有机会赚银子？” 廖兵书道，“他若是只管商户，倒是也罢了。翻不起什么风浪。等赈灾的事情一平息的，到时候总有办法把那些外地商户挤出去的。他们千里迢迢的运送东西过来，价格能比咱们本地的低？我不信他们能做亏本生意。” 说完，他眼神凌厉道，“就是怕他有别的心思。这人可有的是手段。一个外地人，竟然把本地都摸透了。” “是那个什么同志会，一些读书人。我去调查过了。就是一群不得志的书生，想要出人头地，就捧那小知府的臭脚。”李户书道。 廖兵书道，“那就更好办了，等把这个小知府给架起来了，让本地的那些书院收拾他们，一群书呆子，不好好念书，倒是帮起了外地人。没有学院收他们，看他们怎么出头。” 下面的一群人纷纷附和，叫嚣着一定要收拾叛徒。特别是宋家那群人。 吃里扒外的东西。给外人做狗腿子，绝对不能有好下场，要不然以后所有人都有样学样，这东州府真是乱了套了。 他们白白的在这里生活这许多年了。 义愤填膺之后，他们又猜测起了谢来如今的举动。 “还是要让人盯着，总觉得此人不简单。”廖兵书还是很谨慎，不敢小瞧了此人。 不过他心里也不是很担心。作为本地人，他手里最不差的就是人。 虽然目前手里只有三百府兵，但是如果想要人，随时都可以从当地乡里征召着用。倒是那小知府，在本地就算有一群书生帮忙，也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 谢来这边护卫队召集的很快。所有商队，一共召了五百人。 这也和流民在大堤上聚集有关。要是往常的岁月，要找到这些人，还需要下面的士绅配合，在乡野宣传才行。 所以谢来这也算是占据了天时。避开了士绅的约束。 这些人被征召之后，谢来一刻都没耽搁，当天夜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在流民安置的山里的一个山谷给这些人讲了话。 也多亏了谢来先前一系列的事情彻底收服了本地百姓的民心。 所以当谢来说道，为了还东州府一片青天的时候，这些青壮踊跃参与。 “原来大人是要去弄死那些贪官污吏啊。” “大人要是早说，我把我兄弟也拉来了。” “愿意为大人效死！” “……” 提起本地的贪官污吏，这些穷苦出身的百姓们都是群情激愤。没有了家园，谢来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现在谢大人要带他们去讨回公道，哪里还不愿意的？ 谢来看着这些人热血的眼神，哪怕只有数百人，却让人觉得有可以淹没一切鬼魅能力。 心中想起五个字，民心可用。 最终胜利的人，一定是得民心的人。 有了人，也不耽搁，一行人立马直奔府衙武器库，强行开了大门，分发武器。 至于训练，那是不必的。 谢来也不是真的打算让他们去和人拼杀。其实就是讲究的一个士气罢了。 就府衙那三百府兵，他有别的方式对待。 几百人浩浩荡荡的，在黑夜中直奔兵营。 廖兵书晚上喝了酒没来，管理这里的是个兵典史。看到这个阵仗，吓得差点尿裤子。还以为是流民们要造反了。 这事儿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很多地方农民吃不上饭了，就搞什么起义。虽然最终会被平息，但是最先被攻击的地方也要死很多人。 直到看到谢来了，他脑袋才找到点儿东西。 谢来一声令下，直接让人把这里包围起来了。 “让所有人出来见集合。” 大半夜里，东州府的几百府兵就被弄到了训练场了。 这些人半睡半醒的，心情很不好。等看到谢来之后，一个个的还纳闷呢。这小娃娃是谁啊？等看清楚官服之后，才吓得醒了。 再一看，自己被包围了。这是要打仗，而且大人还要打他们？这些人这时候才慌了，赶紧儿穿好衣服。然后下意识的想着退路。 至于拿武器抵抗，他们平日里睡觉压根就不带这些东西。又不是去打仗的。 这些人平日里也只是做一些欺负百姓的事情，哪里还真有胆量和人拼杀。特别是廖兵书还不见人影，没有了领头羊，都不知所措。 谢来背着手，让刘连青宣读了朝廷对于府兵的待遇。 听到那些饷银的数目，这些人一个个的心头渐热。但是又满心郁闷，这些事儿，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只是总是不可能发足了。 他们不用出去打仗，平日里训练都少，相当于是一群闲汉。 不配拿那么多银子。 谢来道，“今日本官要告诉你们的是，既然本官来了此地，一切都要按照朝廷的规定来做。你们的饷银必须足额发放，你们的待遇，必须符合朝廷规定。日后吃食供应都要满足。” “大人，果真？”有胆大人忍不住问道。 谢来看着他反问，“本官来此地，何时失信于人？” 那还真没有。他们虽然没怎么和大人接触。但是这位大人真是说到做到。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0节 那些流民去做事，说给工钱就给工钱。说给吃的就给吃的。 就连对那些大官，也是说抓就抓。 他们平日里闲着的时候，也没少聊这位大人。 谢来道，“本官从不说谎，在此地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但是想要拿银子，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这世上没有光吃饭，不干活的道理。此时此刻，还有人阻拦本官，本官需要你们将此人拿下！拿下此人，明日起，一切都按照本官说的来做。” 说着，让人抬了一箱子银子上来了，打开一看，亮蹭蹭的。绝对不是作假的。 人都不缺聪明的，这些府兵也是自然的。 眼看谢来这是要做大事的样子，立马就有人呼应，“愿意为大人效死！” “大人让我们抓何人，我们就抓何人！” 刘连青立马上前，将要抓的人名单一一念出。 每念出一个，这些人就打一个哆嗦。特别是知道要抓廖兵书的时候，有些小头目就不干了。 谢来摆手，孙大庆带的那些有经验的护卫立马跑过去把这些小头目的嘴巴塞了。 谢来道，“看来这些人都是那些人的眼目。平日里只怕没少盯着你们。怎么，还有人站出来阻挠吗？” 哪里还敢有人啊，本来就被人包围了，手里还没有兵器。 再说了，这可是知府大人，难道他们还要杀官造反不成？ 没有头目的带领，这些人都和一盘散沙一样的，只能凭着自己最原始的需求来做决定。 跟着知府大人有银子，那自然是听知府大人的。 于是这些人纷纷跪下表忠心。 谢来可不会信他们，直接道，“既然你们忠心可鉴，本官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平日里也没吃好喝好，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今夜就不要你们去抓人了。你们回屋里好生歇息一晚上。明日再出门。” “……” 这些人就被人分批的赶回去了。然后把人守着。 营门外，云长玉已经带人去将名单上的人给抓了。 连廖兵书都是半道上得了信，赶过来的时候，就被抓了。 所以当谢来讲话的时候，其实这些人已经都一个一个落网了。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整个东州府城大变天。 第209章 三个皮匠 天亮,东州府城的百姓都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有几家离着那些被抓的人家近的百姓，才隐隐约约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快到晌午，才有官府的布告栏张贴了官府的文书。 原来东州府的廖兵书伙同一帮恶吏，克扣府兵,吃空饷。还企图以武力要挟新来的谢大人。好在有人检举此人,呈上证据，如今此人已经被谢大人抓获,不日将会公审。另外,为了保证东州府百姓不受盗匪侵害，公开征召府兵，一切待遇如下…… 看着上面的待遇,大伙儿都在下面议论起来。 “一个四两银子，还包三顿饭，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会儿也只有大户人家才吃三顿,寻常百姓一日也只需要吃两餐。谢来这个待遇是相当不错了。 至少在老百姓眼里，这待遇可以让养活一个小家庭了。只要家里有一个壮劳力选上了,省吃俭用一些,基本上可以吃上好久了。 这就是得民心的好处了,若是换了旁的官员来，大家只会觉得这是说空话。肯定是先把人骗过去了,到时候就拖欠，或者干脆不给。 但是谢青天的名号可是都传到了江州去了。谁还会质疑谢青天的话？ 哪怕是银子再少点,也有家里负担不重的壮汉愿意跟着谢青天。 所以谢来这个征召文书下来之后,反响热烈。很快就有人踊跃参与。 谢来要求也很高。 懒汉，品行不端的不要。一定要本分老实的。 这毕竟是他在东州本地未来的一把利刃，他可不想到时候伤了自己了。所以这些人一定要可靠。 祝桥现在管着户房账目，他算了一笔收支,顿时乐不可支。 难怪人人都喜欢抄家。 之前抄了几家，把治水缺口补上了。如今抄了这几家，把往年他们亏空的兵饷拿回来之后，新征召的府兵就不缺银子了。 “大人还是大人，这手段果然厉害。”祝桥钦佩道。这每一步都走得快准狠。 刘连青道，“也不是谁都能用大人这手段，还得是大人有本事。大人有商队，不怕他们合伙扰乱当地商市民生。大人得当地读书人支持，也不怕他们煽动百姓。大人更是得民心，顺民意。所以才有老百姓如此支持大人。” 云长玉：“……”话都被你们说了。 这青云书院出身的，果然最会歌功颂德说空话了。 他严肃道，“还是大人果断，才能出其不意。昨日抓他们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受到反抗。” 谢来咳了咳，“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也就是统筹一下全局，分析一下利弊。最后做出点最合理的安排罢了。”其实也就是抄抄作业罢了。真的算不得什么。 三人顿时又是一阵称赞。 大人英明果断，大人智谋超群。 谢来都不爱听他们称赞了，很怕自己陷入糖衣炮弹之中。他脸色一正，“现在该干正事儿了。府兵的事情暂时不用操心，民生问题要考虑起来了。当地大户必然会有所动作，在此之前，我决定扶持当地小商户。模式还是参照云州府，他们这几年发展商市也是极好的。” “只怕光这些也解决不了民生问题。商队能运输来的实在有限。” 谢来笑道，“所以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要学会因地制宜。江东最不缺的是什么？” 几人顿时互相看了看，没找出江东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改变现状。 “水啊。水道四通八达，大江临门而过，如此好的水道，为何不开发？” 谢来拿出了自己画的一个简单的舆图，这还是他看了李文进画的治水图，看到的一个地形。 “你们看，要是在这里修建一个岸口，在下面几个县也修小码头，互相连通，最后直达咱们府城，这是不是极好的商道？水路少盗匪，且速度快。运输也多。这样一来，我们当地的民生物资就能获得补充。” 说着谢来又叹气，“就算洪水退去了，很多地方的土地短时间之内也不适宜再种庄稼。这些无法种植土地的人该怎么办？还是要发展商业，开放码头。给更多人就业的机会。” “另外，我还打算引进一些养殖业。以官府的名义雇佣他们养羊，养牛。牛羊粪便用来做农家肥。养那些被洪水浸泡过的土地。也勉强能让他们度日了。等那些地力恢复之后，这些养殖业还可以作为他们的副业存在。” 三人听着面面相觑。 “大人，这养殖怎么养啊？” 谢来笑道，“所以到时候要寻一养殖官，为农人传播技术。至于技术，本官来解决。” 他那图书馆里面就有。 就在三人松口气的时候，谢来道，“不过现在这都是小事，现在最主要的是一件事情。” 三人看着他。 “防止土地兼并。”谢来满脸正色道。 “水退了，土地不能种，农民要活命怎么办？” 当然是将土地贱卖给当地有余粮的大地主。 之所以这么快意识到这一点，就是因为当初谢家也是因为大旱，买了很多很多的土地。 杏花昨日都在他面前说了一下，说要不要收一些土地。 刘连青他们有些不能理解谢来的想法。在他们看来，这也是百姓们自救的一种方式。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干的。官府也是支持的。 因为这样一来，官府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有地的农民虽然成了佃户，但是至少活命了，比死了强。 谢来看他们这样儿，就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了。 社会如此。 谢来也不和他们讲道理了。 只讲如此以来，对他们日后治理东州府有多大的麻烦。 如果土地都到了士绅的手里，当地士绅又多是免税的读书人，这样一来，税收到哪里去了？ “难道要一直抄家？” 谢来问道。 “而且若是农民都成了佃户，日后本官有何想法，岂不是还得那些地主士绅同意了，本官才能施政？” 祝桥贫苦出身，立马就问，“大人可有何高见？” 谢来道，“本官准备学那些地主大户，收百姓的田地。不过不是买，而是抵押。等日后他们有了银子，分期还款，将土地再赎回去。” “银钱从何处来？”云长玉问道。 谢来没回答，只是笑着看他们，“你们难道就不说说主意？” “……” 三人顿时尴尬，他们真是听的都入迷了，哪里还顾得上思考。 不过几人如今好歹都是担任着东州府各房主官，自然也要出力气。 云长玉提议让本地大户捐银子。或者干脆借银子也行。以前皇帝就是这么干的，总是找他们这些世家借钱。 有了世家的支持，皇帝就能有钱打仗，有钱改朝换代。 谢来道，“这个办法保留，还有其他的吗？” 祝桥道，“若是大人能够求得陛下免税几年，倒是能缓解百姓的负担。这样一来，卖田地的百姓也会少了。官府就不用那么多银子了。” 谢来点头，“保留。” 再看刘连青。 刘连青道，“下官没有想到具体的办法，但是天下往往皆为利。或可利用利益，从某些人手中拿银子出来。” 谢来听到他的这个法子，便知道他是被打击到了。 想当初，青云书院的刘连青何等清高，哪里还会想到用利益换利益。看来是真的现实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1节 谢来道，“你们三人的办法都很好，我决定同时进行。减免税收是一定要争取的。另外找本地大户借银子，只怕是难。之前赈灾，许多大户就已经拿出了银子来。若是再让他们掏银子，只怕也要与本官离心。但是可以与他们以利换利。” 他点点舆图，“既然要建码头，这码头以后自然是要有货场。相信这些大户都有兴趣参与一二。另外日后要从码头走，也要交银子。银子只怕就要从这里来了。” 听到谢来这话，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大人这谋划是一环套一环啊。 “如今已经说清楚了，你们都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祝桥，户房的事情诸多事宜，你责任重大。特别是今日所说的诸多事情，可都是要你亲自去办的。” 祝桥立马领命。 “云长玉，府兵也早日练好。这附近的匪盗还是要早日解决。好的治安才能引来商队。” “此事大人尽管放心，我自小也是文韬武略……” 谢来都懒得听他自吹。 “刘连青，东州府诸多教化，你要上心。回头那个养殖的，也要你来负责。教化可不止是读书人，还有百姓。” 刘连青：“……是。” 事情既然商定好，谢来就立马写了折子卖惨。 然后火速让人送往大虞。又去书院里面请老师们到时候帮着推一推。 然后又关心了徐宗元的身体状况。自从上次说话之后，徐宗元就总是喜欢自己安静的待着。有时候云太傅来了，还会说两句话。但是没有以前那样精神气了。谢来就总担心他是不是因为现实中的身体出问题了，影响他的灵魂。 云太傅道，“我眼看着他身体倒是无事，脸色反而红润几分。只怕是他自己不回去。” 徐宗元不说话。 谢来听到徐老师身体没事，心里也就放心了。 “老师为何不回去，时日长了怕出问题。 徐宗元道，“有些事情还未想清楚。待想清楚了，老夫自然会回去。” 云太傅摸着胡子问道，“难道还是在想着，如何处置你那个逆徒？” 第210章 徐老师顿悟 徐宗元确实在犹豫。 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此逆徒,自然要逐出师门。但是走了一个周贤，又留下多少和周贤一样的人？ 在那次和谢来交谈之后，徐宗元隐隐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理念是错的。 他教导学生学识,教他们德行。却没告诉他们要心存善意。 周贤犯下如此大错，自己这个先生，也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他担心,自己处置了周贤，以后其他弟子更会小心翼翼欺上蛮下。因为他们不会认识自己的错误,只会觉得是因为自己藏的不够严。 否则在自己晕倒之后，青云书院出来的那些人也不会阻挠来儿还朝了。 他们还是没认识自己的错。 觉得自己没错。 所以处置了周贤，有什么用呢？ 徐宗元唉声叹气，“再等等，我再考虑考虑。” 云太傅不置可否，他不知道徐宗元此时心里的挣扎。 反正若是换了他,谁若是忤逆他了,他就直接赶出家门去，自有外面的人让这逆子付出代价。 谢来看徐老师那纠结的样子，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说。 徐老师本身就不是个平凡的人，他所面临的的事情,只有自己能想通才行,旁人无法影响他。 谢来也不想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 老师已经高寿,自己何必再给他增添烦恼。 谢来不想说,徐宗元却想和他说话。 他满腹的心事，无处排解。 待云太傅去忙公务，给谢来谋划减免江东赋税的事情之后,徐宗元把谢来叫自己学堂这边来，“来儿，你说为师真的错了吗？” 谢来闻言，赶紧道，“老师，你当然没错。是别人自己领悟错了。” “不，我思来想去，我好像真的错了什么。以前师兄总是说我沽名钓誉。说我们青云书院假清高，我还总是不满，和他争论，挽起袖子要大打出手。” 徐宗元说完背着手看着天花板，十分惆怅道，“如今看来，我真的大错特错。我太相信我的名声，太看重我的名声了。连我都如此听不得不好的话，更何况是我那些弟子。” “来儿，你说，如何将民放在心上？为师苦苦想不通，书院的那些弟子们，我不知道如何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谢来仔细思考，也觉得这事儿难办。 这些人难道平时不听老师的话吗？难道是不知道老师的想法吗？ 但是阳奉阴违，可见人心难测。 “老师，你如今研究天书，已经初见成效。你认为，天书是要让谁获利？” 徐宗元摸着胡子，细细回想，“我观弟子们做出来的一些东西，或可以省力如那滑轮，或可以无中生有如那指水成冰……”说着，他顿住了，似乎有所顿悟。 又有所不解，“那如此一来，卖力气的百姓，岂不是要没了生计？” 谢来笑道，“老师也明白了。老师所担忧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就算用滑轮，也要有人来拉绳。总不会缺了人干活。相反，东家利用这些东西扩大了自己的生意，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工人？农民若是能省下许多力气来，是不是能生产处更多的庄稼？” 他回忆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世界，“老师想想，若是人人不缺粮食吃，人人有工作做。这是怎样的天下？所以说，老师其实已经在为百姓谋福祉了。” 谢来这番话，顿斯让徐宗元恍然。 他本就学究天人，这样一点拨，也知道其中的关联。 再通过谢来所描述的事情，更是领会到了其中的关键。 “原来天书的目的是这个。” 徐宗元此刻终于悟了。然后轻轻笑了，似乎在解脱。“罢了，老夫还是要做自己应该做，能做的事情。” 谢来好奇问道，“老师，您有什么打算？” 徐宗元道，“为师就不和你说了。你去忙你的去吧，为师这阵子大概是没空理你了。” 谢来：“……” 这真的是过河拆桥，用完就扔。 谢来被赶走了，又去见了司马丞相。然后发现老师很忙，竟然没在。 他就给老师留言了，说的还是减免赋税的事儿。 第二日一早，谢来就开始执行自己治理东州的计策。 发布的第一个安排就是，准备在东州开放码头，开水道。 这消息一出，不管是外来的商户，还是本地的蛰伏的大户，都坐不住了。 对于生意人来说，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是财路。 更何况是水路了。 东州也有码头，但是那是小船的码头，只偶尔行人来往使用。 大货船却是不能进来的，因为吃水不够。另外小码头也没有足够的货场。于是这事儿就此搁置。 谢来这指定的码头那地方确实够大，若是能收拾出来，做货场足够。但是地形却不算最好，若是想做码头，要做很多工程。但是没办法，周边的地很多都是有主的。谢来指定的这块地，属于衙门。这就是土地兼并的坏处，什么地都被人拿走了。官府想要做工程，最后竟然没什么选择了。 只好在修路修码头这些，只有官府才能来做。这些倒是掌控在官府的手中。要不然谢来就挺被动。 反正谢来还没有正式的做这个事，这些人背地里已经开始评头论足了。 还有人直接去了那地方，准备圈地。 结果谢来那地方已经被府兵围起来了。这块地现在已经禁止买卖。 “大人，那些人会送银子来吗？”祝桥有些着急的看着谢来。 他现在管着钱袋子，知道没银子的苦楚。 府衙现在需要银子的地方太多了，可真拿不出银子来办这些了。 现在光是每日里算计那些大堤上的百姓的工钱，就是花钱如流水…… 谢来道，“别担心。有钱就有钱的办，没钱就没钱的办。总有办法。” 祝桥：“……您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下官看你稳妥的很。” “说的时候不稳妥，你们如何能有激情？” 祝桥：“……” 柱子突然从外面跑进了办公厅，“大人，宋家来人了。” 谢来道，“看看，这送银子的就来了。” 宋家人如今已经算是和谢来捆在一起了，自然比别家亲近几分。这次谢来发布了这个公告，他们就赶紧过来想抢占先机。 宋父很直白的和谢来道，“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草民也一定肝脑涂地。” 谢来笑着道，“哪有什么吩咐，这事情我也是准备召集各家商议的。只是你倒是来得早。” 宋父赶紧道，“草民只想早日为大人效力。” “说了，没需要效力的。”谢来一脸真诚，“你宋家为东州百姓的付出，本官是看在眼里的。本官不贪财，不做贪官。也不准备慷他人之慨，让你宋家破财，本官得名声。” 宋父赶紧称道，“大人折煞草民了，不敢，不敢。” 谢来道，“你也不必说场面话了。此次确实也是要让各家各户心甘情愿。绝不强迫。如你所知，东州府没银子修码头。但是本官又想修。府衙自然不准备找你们捐银子，只想让利于你们。” 见宋父松了口气的样子，谢来挑眉，继续道，“那码头附近的地皮如今是不让买卖了，全都由官府管辖，日后要用，只怕要拿出大笔的银子来。” “各家各户想要用码头的，只需要提前交租金，和使用费用。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听谢来如此说，宋父才明白谢来这打算了。 心中顿时心生敬佩。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2节 看来这大人不止爱民，但也不是对商户打压。 原先见大人手段强硬，还当是要打压当地大户，劫富济贫。 宋父也确实大大的松口气了。 任由着谁也不愿意一直往外掏银子却看不到回报啊。 “大人，宋家愿意先交银子。” 谢来摆摆手，“不慌，过几日我会让那些大户齐聚府衙。毕竟地皮有限，总不能谁都有这个资格。你若是有心，到时候可以积极点。” 宋父：“……” 回去之后，宋父就让家里准备银子。 长子宋州道，“爹，这是又要拿银子出去了？” “你懂什么，这次拿银子值得。那水路若是开了，以后就是一条生财之道。不光是我们自家货物能随意进出，还能奠定我们在整个东州府的地位。你想想，别家想要从码头过，得经过我们的同意，我宋家到时候难道还怕赚不来银子？” 宋州立马恍然大悟，赶紧道，“还是爹有远见。” 宋父点点头，又问次子宋城，“城儿呢？” “还在苦读，说是要考参加下一次会试。” “嗯，能这样努力就好。你看看，那谢大人出身也不显，如今如此威风，掌一府之地。希望我家城儿日后也能如此啊，那我宋家才真是改换门庭。” 自宋家上门之后，陆续有大户上门。 谢来也不是人人都见。 只见了比较有诚意的几家。至于其余人，一概让人传话，要等过几日再统一见面。 这更是让东州府的各家暗潮汹涌的。 祝桥也不担心了，这么多人对码头感兴趣，说明愿意拿银子的人多。 到时候只看愿意拿多少了。 “大人，何不直接收银子，到时候他们齐聚一堂，就怕惹出什么事情来。” 这群人精凑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不老实。 谢来道，“好的东西当然需要竞争，需要抢。要凭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到时候咱们这叫作，竞拍大会。” 第211章 竞拍大会 谢来准备搞的,就是和后来的竞拍一样，价高者得。这样才能抬得起价格，而且也可以让本地的这些缠在一起的大户们互相成为竞争对手。以免他们太闲了,给自己找事儿。 他又去码头上走了一遭，然后将附近的地皮划分为好几个区域,不同的区域竞拍价自然不同。 另外，最好的一块儿自然留给府衙。这地方得留着,以后若是再遇着什么紧急的事儿，能随时调用。 谢来从来不让自己处于被动中。 他领着自己三个‘谋士’转一圈。让他们各抒己见，以后怎么利用码头赚银子。 云长玉笑道，“水道一起，银子自然滚滚而来。”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刘连青道，“兴教化,办学院,读书人多了,这来往人自然也多了。” 谢来道，“这是必然的,你责任重大。” 祝桥道,“若是有银子,府衙是不是也可以修船？” 谢来立马赞同，“此法甚好。我心里也有此打算,日后不止走货,还能源源不断的走人。这码头附近也可以修酒楼，行客来此,也不缺了财源。这地也就活了。” 几人顿时向往的看着这荒芜的土地。 感慨人力的伟大。谁能想到，如今这荒芜的地方，日后成为一个人来货往的码头,兴旺由此展开呢？ 在谢来查看地形的时候，东州府城本地大户都齐聚一堂，商量对策。 自古民不与官斗。 但是这官也是外来的。且自家背后也不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若是联合在一起，还是能讨得到好处的。 这些人都觉得那几家与谢大人走得更近的狗腿子，必定是已经得到了好处了。 所以都商量着如何去争取他们的利益。 那可是一块肥肉。 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他们甚至连去找自己背后靠山都想到了。掌控了水道码头，日后谁就掌控着这东州府的水上命脉了。 想想别人走陆路，千里迢迢的才来东州府，这其中都不知道多少损耗。但是自己却能走水运，如此方便。 “这谢大人可总算做了一点好事。” 有人感慨道。 在这之前，东州府也有人想过发展水运，可是官老爷可不操心这些事情。除非拿银子。 大户们心不齐，这事情自然一直就办不起来。 几人正商议着，外面的管家送来了‘门票’。 这是官方门票，是让各个大户进入竞拍会的凭证。 “这竞拍会是个什么？”有人纳闷道。 “顾名思义，这岂不是就是竞争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竞争法子。” 这些人虽然还不知道规则，但是一想到要竞争，立马就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气氛也没有刚刚那样和煦。 竞拍大会是在一家酒楼里进行的，谢来包了一层楼，然后让人去主持。他自己当然不会亲自上场。 亲民是一回事，但是要讲究个时候。这种时候和这些商户过于亲近，损了自己的官威，反而让他们不知敬畏，心里起一些小心思。 反正流程已经交给了祝桥，此事他来负责。 为了让此次竞拍会威严一些，还让云长玉将新招的那些府兵，穿戴整齐了，守在酒楼外面。 这场面一下子就有了规格了。 这日，城中大户，但凡是收到门票的，都早早的来了。指望着来早点儿打探消息。 这几日里他们也是找机会打听谢大人的打算。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谢大人整日里忙忙碌碌，一会儿不是去大堤了，一会儿又去关心流民安置。再一会儿又跑去看挖河沟了。 反正想找他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打听他的心思了。 连他身边那几位也不好打听。 一位鼻孔朝天，据说是世家贵族中的公子。如今掌握东州府兵。什么好处都没有，一言不合就敢拔剑。 另外一位管教化的青云书院的，更是一听要送礼，眼神就恨不得杀人一般。 那位管户房的祝户书倒是朴实可亲。但是一说要送银子，他就拿出账本要记账，记录他们给东州府捐赠多少银子。笑话，怎么是捐呢，这是要找人办事。他不止不办事，还准备收这银子做捐款，无耻。 无耻的祝户书是今日的主持人。 他先是介绍了码头的规模。 这都是用一块木板，用木炭画出来的大致范围。上面一块一块二的都标注了数字。 然后讲解了府衙如今的水路规划，就是要连通和附近的各县，大人还准备拓宽江道，到时候能容纳吃水更重的货船。 反正就是很直白的告诉大家，“这是极其巨大的工程。” “在座的各位也是有眼界的人，自然知道这水路一开，日后如何繁华。” 下面的人嗡嗡的附和。心里都猜测着后面这大人要干什么。 总不是让他们捐款吧。 这码头再重要，对东州府多宝贵，那也和他们无关啊。看不到好处可拿不出银子来。 好在祝桥没让他们失望。直接开始后续的流程。 “接下来，将对这些地皮进行竞拍。最终结果，价高者得。得拍者，府衙将会赠予相应的码头使用时间。” 也就是说，得到了这地皮之后，不止能自己建仓库，以后还能免费使用一段时间的码头。 这话一出，下面顿时嗡嗡嗡的开始讨论起来了。 各家各户的都各自试探各自的底线。 祝桥可不给他们商量的时间，很快就开始竞拍。并且告诉他们，每家只能竞拍一块地。 从最小位置最差的一块开始。 大户们都没下手，小户们开始还犹犹豫豫，愣是被一个人捡漏了。以比起拍价便宜的价钱拿到了这块地。 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顿时悔恨不已。 其他大户也学到了经验了。竞争的时候千万不能犹豫。否则东西就要属于别人了。哪怕后面加银子也没用。 谢来坐在楼上包间里，听到下面报价的声音。只觉得这声音十分的悦耳。 中途，祝桥就兴奋的跑上来。一副爱财如命的模样。“大人，好多银子。” 这出的价钱可真是比原本报价要高啊。若是一开始大人让他们出这么多银子，只怕都觉得大人贪心。 可用了这个法子，都心甘情愿。 祝桥真是对谢来佩服无比。 大人这可真是聪明，什么办法都能想到。 谢来也放心了，准备回去了，走之前交代祝桥，码头的租用权今天也可以放一些出去。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3节 先交银子的，给他们少一成。“现在东州府缺银子。得赶紧先拿到现银子。” “大人，我知道了。”祝桥管着钱袋子，现在是心满意足。 外面的厅堂里，大家都还在争抢。 宋父和长子宋州看着这一幕，都觉得自己之前眼界小了。 难怪之前上门送银子，大人都看不上呢。原来在此啊。 “这大人了不得啊，可不光是会念书。他若是经商，只怕我们也不是对手。” 宋州道，“我倒是听那些云州商人说了，大人在当官之前还去过云州，那云州商市就是大人主持建的。” “若是果真如此，那我们东州商户，可真是有福气了。”宋父感慨的摸着自己的胡须。 自古以来，哪里有如此重视商人的官？ 要么就防备，要么就剥削。 对这个谢大人认识越多，宋父越发有好感，发自内心的想要拥护这样的父母官。 谢来这会儿回家了。 拍卖会的事情今天就能结束。银子能开始进口袋了。自然是要颁布其他的规定。 比如阻止百姓卖田卖地的事情。 招募流民来修码头的事情。 不止东州府，各县也要修码头，到时候能有不少工作岗位。能让百姓们支撑一阵子。 朝廷那边若是再能减免赋税，他这边的压力又能小一大截。 这一桩桩的，谢来都一一记录，谋划。 此刻，谢来真是感受到了当父母官的好处。方方面面都要管，虽然琐碎，也确实劳累。但是却能让人思维更加周密。也更懂民间百姓。 “也不知道虞都那边如何了。” …… 此时此刻，虞都还正热闹着。 徐宗元醒了。 这可是继他晕倒之后，有一件顶天的事儿。皇帝听到消息都觉得心情复杂。 而且也惊叹这徐宗元的身体竟然还能恢复。 这样的年纪，晕倒这些日子，不死也要瘫了。但是此人竟然醒来了，而且精神还恢复的很快。 醒来之后没两天就能下床。 不止如此，还有力气把那周贤一脚踹倒了。 两人比起来，那每天都在山里跪一个时辰的周贤，看起来都比这老人家要憔悴几分。 皇帝立马让心腹去打听徐宗元平日里吃什么，如何养身。 他年纪大了，如今就需要注重这些。然后叮嘱一句，“莫要让人知道。” 他咳了几声，站在台阶之上，看着远方，“也不知道这人会如何处置周贤。朕倒是不想周贤就此毁了。” 可惜，这事情哪怕他是皇帝，都没办法保住周贤。 那徐宗元在青云书院地位超然，他若是逐周贤出门，此人也就毁了。 但是第二日，徐宗元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想不到的事情。 他竟然写了一封罪己书。 并且准备关山门，潜心修学。 第212章 青天大老爷 徐宗元这封罪己书,细数了青云书院这些年来的过错。 将其中大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教导不力。一心教导治国之才。想要为天下培养好官。但是事与愿违。痛定思痛，决定关门潜心修学,再不问世事。 日后青云书院总院，不再教导治世之才，只教利民之才。分院维持不变,但是凡是从青云书院出去的弟子,再和青云书院无瓜葛，不许再打着青云书院的名义,结党营私,胡作非为。 他这无疑是将整个青云书院一派的弟子们放在火堆上烤。 许多弟子直接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彷徨无措，去山门下跪拜。 但是徐宗元说关门就关门，谁也不见。 留下来的，都是当初那批被他挑选出来不适合做官的弟子，如今都潜心研究天书。 徐宗元教导他们,“这读书的地方,就该是教人学识。为官为人，且看自己。谁也不能为了维护这个书院的名声，而改变自己的初心。” 大学生周贤得知恩师的决定之后，一病不起，再也没有站上朝堂的勇气了。他对着前来探望自己,找自己拿主意的青云书院弟子哽咽道，“这都怪我，不清不楚，害了你们。” 以后青云书院一系，必定失去天下学子的心,青云书院再不是所有人的荣耀了。 其他已经站在朝堂上的官员也是唉声叹气。 “那如今，如何是好？”有人问道。 周大学士摇头，“为今之计，只有我辞官。才能以谢天下。” 众人还要再劝，但是于事无补。周大学士道，“以老师的名望，都写下罪己书以谢天下，揽下所有过错，我又如何能躲避在家中。况且如今，我回去也无用了。” 闹了这么一出，总要有人承受这个过错。他做学生的，哪里能真的让老师担当错误呢？ 周大学士第二日便拖着病体请辞，也是写的罪己书。坦言自己的过错，不配再在朝为官，引领读书人，原为布衣，学老师一起，修利民之事。 老皇帝看着这一幕，再看看堂下站着的这些人，心中莫名有些慌了。 青云书院这变故来的太快，太猛了。 他还没有准备好，青云书院一派就散了？ 再看看司马丞相，以及另外一边的世家官员们那蠢蠢欲动的模样，他心里更慌了。 要是再出一个变故，这朝廷岂不是一家独大？他看向世家。世家乃是心腹大患，对于世家，他从未有一刻的放松。 若是有一方最终胜利，必定是世家。之前还有青云书院这些清流压制。如今青云书院都散了，自顾不暇，寒门又能和世家对抗到何时？ 这是皇帝不想看到的局面。皇帝迫切的需要扶持一个人起来。如今思来想去，竟然还就只有远在东州的谢来才有这个资质。 毕竟此人才第一次领命出去，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间接的改变了朝中的局势。 下朝之后，他问身边的人，“谢勿往可有消息传来？” 大太监赶紧给他翻找谢来的折子。 皇帝看了看，是想要减免江东赋税的折子。 若是往日里，皇帝肯定是不理这种的。人人都想减免赋税，这财政从何而来？这些官员只不过都是想要为了自己的政绩好看，才总是求这些事情。 但是如今皇帝心有所想，自然也就放在心上，“明日早朝议一番。” 然后又看了谢来其他折子。这才发现谢来之前写了个折子，替江东的一些大商户求一个恩典。这些商户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主动拿出家中资财帮助赈灾。该得一些封赏。 皇帝一看，就觉得谢来这是要笼络人心。 思考了一番，他就批准了。 旁边的大太监看了眼，没说话。 第二日，早朝上面就宣布了要对江东减免赋税的事情。如今青云书院出身的都不坑声了。现在他们对江东这个地方都没好感。但是也不敢再找麻烦了。 倒是世家极力反对，担心各地有样学样，影响朝廷税收。 司马丞相都没出来，他这一系的官员就开喷了，“你们锦衣玉食，奢华度日，哪里知道受灾百姓的苦楚？莫不如你家老小也去江东过过灾民的日子。” “……” 皇帝让他们对喷了一场，就阻拦了他们，然后双方一番敲打，最后下了旨意，“江东百姓受灾，乃是天灾，朕为天下之主，自是要怜悯子民。江东赋税，减去娘年，第年减去一成，年之后按照朝廷规定交税。” 寒门一系的官员立马口称万岁。 谢来当天晚上就得到了消息了。 皇帝不止是同意了减免江东赋税，而且还批了他之前赏赐宋家等一系列为赈灾做出贡献的商户。 为此，谢来心花怒放。 这可真是及时雨。他才准备在东州全面借贷给百姓，如此一来，这压力大大的减小了。百姓们知道减免赋税，自然是不舍得再卖田地。减免赋税也让百姓们生活压力更小，找官府借的债务也更少。如此一来，各项安排就不那么紧巴巴了。 得了这消息，谢来又打听了徐老师的情况。 这几日徐老师都不见人影。连云老师也没遇见，看来是忙别的事情去了。 司马丞相道，“大概是没时间了，他如今可是大忙人。” 司马丞相将虞都朝中的事情说了。 谢来：“……！！！” 他是猜到老师会有什么大动作的，可是……这也太惊天动地了。 谢来发现，自己以前太不了解老师了。他以为自己要做的事情如果让老师们知道，徐老师肯定会极力反对的。因为他的身份就是代表了正统的读书人的思想。 “学生真是没想到啊……”谢来忍不住感慨道。 司马丞相也叹气，“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果决。不过看来，那天书也确实有其奥妙之处，让这位老先生舍弃一切，投身其中。” 谢来道，“老师，你不是也看过吗？” “是看过，只是还未曾领略其中的奥妙之处。为师杂事缠身，注定是做不得他那样的老学究了。” 谢来笑道，“日后徐老师研究出来了，不也是要通过您来传播天下吗，届时您鼎力支持也行。” “也不知道为师等不等的到那日了。那老皇帝的猜忌心如今可是一日胜过一日。往日里有什么事情，他还会找我商议，如今却是半点不提。那减免赋税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不过也好，看来他如今倒是越发重视你了。为师也算后继有人。”司马丞相笑着拍了拍学生的肩膀。 谢来笑了一下，心里有话说不出来。 既然知道了朝中的事情，谢来自然就开始放心施政了。 如今的东州热闹非凡。早已不是之前那样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4节 东州府衙主持修建东洲码头，好大的工程，招了很多的工人在此地做工。让很多百姓都有了安全感。 这已经是极好的事儿了。如今东州府里没有一个说谢来这个父母官不好的。还有人在家中供奉起来谢来了。 只不过，这招工仅仅只能缓解东州府城周边的农民，其他下面县乡的农民离得太远，也不可能举家往这边来做工。如今洪水在李文进的主持泄洪改道之下，渐渐退去，很多人回到家乡面对的就是一片狼藉的土地，还有倒掉的房子。 这一部分人，谢来虽然让府衙暂时安置，但是也不是长久之策。 如今有了朝廷的帮衬，加上码头那边收的银子，谢来总算可以帮这群人解决困难了。 他直接发布了文书，对东州遭难的农民进行借债，百姓们只需要证明自己土地遭难，就可以来借债。度过灾年。当然，为了独处百姓按时还债，也是有利息的，只是利息低，不会对百姓生活造成影响。 此政策一出，整个东州府都轰动了。 那些准备卖儿卖女，甚至是自卖自身的百姓们，顿时如同找到了活路一般了。还有一些农民准备卖掉自家的田地，去给地主当佃农，度过这几年。好歹一家人能活命。但是官府一出这消息，这些人就不必如此了。 远在东州府下的小乡村里，好不容易回到土地上的林家一家人跪在自家的田地上面抱头痛哭。 往日里靠着家里的田地，他们还能供一个孩子念书，日后也能搏一个前程。如今遭难，不说念书了，就是吃饭都成问题。 田地这几年是种不出庄稼 。 林老头打算着，将田地卖给村里的举人家里，换取一些银钱买粮食，度过这几年。 只是想到从此以后再无土地，要从农民变成佃农，一家人愁云惨淡。林老头坐在自家的田地上面老泪纵横。 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高兴的往着家里奔跑，“阿爷，不用卖地了，不用卖地了！” 林老头擦着眼泪站起来，“二娃子，你这是咋了？” 二娃子是家里的读书人，已经考中了童生。可惜如今也读不成书了，家里吃饭都成问题，也不可能供着了。 林家这位童生高兴道，“阿爷，不用卖地了。官府老爷让咱们去官府借银子过日子呢。” 听到这话，林老头一脸震惊，忙追问利息。若是和印子钱那样利息太多，他宁愿卖，也不愿意让一家子人抬不起头来。 二娃子说了利息。 林老头都不敢相信，连连问了几次，才终于确定。顿时又坐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地不卖了，咱家不卖了。”他朝着府城的方向磕头，“多谢青天大老爷！” 全家人都朝着府城的方向跪下。口里喊着青天大老爷。 大家都知道，是青天大老爷让东州府百姓们有了活命的机会。 第213章 东州之喜 谢来为了尽量让银子都落在实处,对这笔银子可谓是盯着严严实实的。每个县里的借条都要一一对账。 且还设置了举报奖金。若是发现有不合条件的人来借款，则给予奖励。 毕竟利息低，就怕当地的有些放印子钱的人从官府借出去，又高利息借给百姓。 谢来对这种事儿可是很了解的,自然是要盯紧点儿。 这事儿交给祝桥来办,谢来又从同志会成员里面找了几个能办事的,满腔正义的读书人，提拔位小吏，协助祝桥管理这些琐事。 出门去寻大堤的时候,谢来和云长玉道,“长玉啊,给我选几个好手跟着。” 云长玉道,“大人，你一向不是轻装简行吗？” 谢来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如今这一出,让多少本地大户不能兼并土地，动了多少人的大饼？我可要保护好自己。” 云长玉：“……” 原来谢大人也会怕死啊。 之前看着英勇无敌，杀伐果断,还以为是一豪杰呢。 但是云长玉还是挑了几个好手。都是本地人。而且还是练家子。 知道谢来的威名,又知道要保护谢来，这几人激动万分。见着谢来就磕头。 谢来道,“我面前不必这些虚礼,职责要紧。” 几人起身，依然是激动万分。 有了保镖，谢来就开始在外面到处巡视了。先是去看泄洪的事情。李文进他们这边进度挺快的，已经挖通了泄洪的水道,只是还要再拓宽。 李文进又和谢来提起了修建大坝的事情。 要是往常，谢来要走，他便也不提了。但是谢来如今是父母官，当然得趁着大人主政此地的时候，把这事情办了。 李文进现在跟着英明神武的谢大人，干劲十足。县令也不做了，就只想给东州府治水。想让这里从此以后和江南一般，成为鱼米之乡。 又要银子…… 谢来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了。但是偏偏本地百姓还要靠减免赋税过日子，哪里来的银子？ 谢来只想到一个办法了，就是和云州那样，水路打通之后，从商业上赚银子。 谢来又去了附近推了洪水的乡村走动。农人们正在收拾自己的家园。收拾一些能用的农具和锅碗瓢盆。 虽然满面愁苦，但是好歹是没有绝望。因为可以从官府借钱采购这些东西，能暂时度过最难的日子。 因为是微服出行，谢来也没惊动当地的人。不过看到百姓们困苦的样子，谢来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要是换做是上辈子那个世界，这样的洪水，早就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了。至少吃喝不愁。 “还有好大一段路要走啊。”谢来感慨。 “少爷，咱还要去哪里啊？”柱子问道。“要是远，咱们就套个车吧，咱家不缺那点钱。” 谢来：“……” 过了几日，谢来终于是盼来了朝廷减免赋税的旨意。 听完旨意祝桥都差点仰天大笑了。 自从在这地方上当官，他可真是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体会到了当官的乐趣，往日里只知道高谈阔论，在这地方上终于学到了许多实用的东西。 痛苦是……缺银子！ 如今有了这减免赋税的旨意，整个东州府可就要减轻三成压力了，剩下的几成，扛得住。 “大人，您可真是高啊。”祝桥笑眯眯道，“您这是简在帝心。” 要不然为什么自家大人一个折子上去，就能减免赋税呢？ 谢来道，“可能是我的爱民之心感动了陛下。所以你们切记，爱民如子。” 几人称是。 谢来又让祝桥去将好消息张贴出去，与民同乐。 又让云长玉负责带宣旨的官员去各大户家里。皇帝下了旨意，各有封赏，特别是宋家，一跃成为皇商了。得有人引着去宣旨。 众人走后，只留下刘连青来。 刘连青不解，“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没有吩咐，只是有一桩事情要告诉你。”这事儿谢来之前就想说的，只是无法解释消息来源。所以拖了这几日。“你和虞都那边还有联系吗？” 刘连青顿时满脸颓丧，“再无消息了。”那些同门师兄弟们，也都与他不来往了。 谢来道，“青云书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刘连青着急的问道，“大人，发生了何事？” “是和徐老……先生有关的。”谢来将徐宗元的一系列作为都告诉了刘连青。 刘连青被震惊的退后两步，“祖师竟然……是我害了他老人家。” 他难过自责的流泪。 谢来斥责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是害他，你是帮了他！若不是通过高子文此人闹出的这些事情，他老人家还要被蒙在鼓里。如今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足以看出，他老人家高风亮节，心有大爱。你要学的就是这种德行。不是在这里为了点名声就悲伤哭泣。” 他这番话让刘连青醍醐灌顶一般。 是啊，祖师那样的人，若是真的在乎那些虚名，又何必要写罪己书？ 祖师是真的对门下弟子的作为失望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刘连青一抹眼泪，“大人，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明白以人为本，爱民如子。” 谢来点头，“既如此，日后心里不要有任何负担了。老先生已经为你指明了一条明路了，不是吗？” 徐宗元做出的表率，确实让刘连青再不迷茫了。 也不再因为被逐出师门而烦恼了。 目标已经找到了，只要朝着目标前进，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 此时，东州府的百姓们个个都欢欣鼓舞，在街头欢呼。 减免赋税啊。 这对于东州府的百姓来说，可真是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本来处于困苦中的百姓得到了大大的缓解。许多人还在担心借款不够的时候，这消息无疑让许多人松了口气了。 减免赋税意味着明年地里种多少就得多少，哪怕少收成一些，也能勉强活命。 而且也不担心交不起赋税用银子凑了。可以少借款。 这对于穷苦百姓来说，如同天降甘露。 当然，众人也不忘称赞谢大人。爱民如子，仁义无双。 至于远在大虞的皇帝陛下，也被他们不吝的赞美了一句仁慈。 除了百姓之外，东州府一些大户家里也和过年一般。 东州府那几家在赈灾的时候出力颇多的大户，陆续都得到了皇帝的嘉奖。 许多都是赐下积善之家牌匾。并一些宫中赏赐。 哪怕只是一块牌匾，就已经让许多人激动的伏地不起了。这种荣耀，数百年才有这一次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5节 之前心中还有些后悔当时出力太多，觉得有些吃亏的，如今也觉得值得了。光是这牌匾，就为日后子孙留下多少荣耀。 走出去了，腰杆都要直三分。 当然，最大的惊喜是宋家。 远在东州的中等之家，竟然一跃成为了当朝的皇商。这可真是惊掉了不少得到这消息的商户们。 当天晚上，被授予皇商称号的宋家连夜就来拜谢谢来了。 宋父当时在家里接旨的时候，差点就厥过去了。 这是多么高的荣耀啊。 老祖宗要是知道了，都得在祖坟冒青烟了。 宋父可知道这和老祖宗没关系，这是谢来求来的。 这下子真是对谢来打心眼里的崇敬。在这之前，大人可是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啊。他们还以为大人忘了他们的好处。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好处。 日后他们宋家的货物不止可以进入虞都，有了这份名分，再也不怕有人来找他们宋家的麻烦了。 宋家兴旺发达，就在眼前。 哪怕宋父激动的走不动路了，也在供奉完圣旨之后，就来拜谢谢来了。 谢来还留他吃饭。顺便和他谈了谈心。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宋家拿出来的，我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亏待。朝廷也不会亏待。” “是，大人说的是。”宋父一个劲儿点头。 谢来道，“这都过去了，也不必再提。我想和你说说这府城的商市的事情。” 宋父立马道，“大人您说，下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来道，“如今的江东府百废待兴，府衙缺银子。本官想的是，在东州府办商市，吸引外面的商户，也能促进本地商户的发展。此事到时候还要你，另外再找几家配合。” 宋父闻言，立马问道，“大人可是说的云州府那种商市？” 谢来笑了，“你也知道？” “之前听人提起大人做的事情，倒是知道一些。大人果然……” “不必再称赞了，要你配合做实事。”谢来真的没办法听太多赞美的话。事情还没做，夸的越多，压力越大。 宋父如今是谢来的铁杆粉了，自然是谢来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谢来说的要配合的事情，宋父也立马说，“哪怕倾家荡产，下官也要配合大人建商市。” 谢来这就放心了，让宋父先去联络。 等时机到了，就宣布这件事情。 银子一到手，就可以立马开始建设起来了。等码头建设好了，商市正好派上用场。 谢来从来不跑步子走的太大会摔跤。 只要能用的人多，多线开工时没问题的。 而且现在东州府需要的就是活力，需要的就是动起来。让那些暂时不能种地的农民能找到活干。 第二日，整个东州府都知道了宋家成为皇商的事情了。 一时间，整个东州府的大户都瞠目结舌。 谁也没想到啊，这谢大人是真的给好处的。而且这好处还是实打实的，对于他们商户来说，是顶天了的好处。 凡事儿加上一个皇字，那待遇能差了吗？ 别的不说，宋家以后和别家商户完全不一样了。不止银子不愁了，身份地位也是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宋父走路都带风，积极的帮助谢来联络商市的事情。 不过，进过宋家这个榜样在前，愿意跟着谢来走的大户那是越来越多了。 谁不想跟着一个真的愿意给好处的大人混？ 当然，谢来也没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面。孙大庆和杏花这边也动员起来了。 总不能都是本地商户，注入新鲜的血液才行。 杏花道，“当初云州那边我们的商铺就不够了，如今咱家要多买一些。等水路通了，咱家的粮食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往这边运送。我推测这几年粮食要卖的好。” 孙大庆也不落后，“我也不能拿少了，我如今可以往这边运送羊肉，日后没准可以垄断这边的肉类和皮货生意。” 谢来道，“你只怕垄断不了，如今我正要在此地搞养殖，还需要你配合。” 孙大庆：“……” 谢来给他指明了一条道，“你可以在此地开作坊嘛，专门加工肉类和皮货，运往各地，岂不是比从外面来的更方便？” 杏花立马道，“他不乐意，让我来，三哥可是在边关呢。让他和那边的外族商人接触，也不是不行。” “哎，等等，我也没说不愿意。你可不要随便的找来寿。他是武将，掺和这些不合适。” 孙大庆赶紧道，“还是我合适。我人脉广。兄弟，你放心，这东州府的商市，保准盘活了。” 听他们争争抢抢的，谢来忍不住笑起来了。心里又想起了小时候，在家里的日子。那时候几兄弟也总是互相斗嘴，争抢。 一切场景，仿佛还在昨日。 如今大哥经商，组建商会。二哥科举，又积极组织同志会地下线。三哥远在边关，如今似乎也升了官，在那边经营的不错。而自己，也成了一地父母官。 晚上，谢来忍不住，让二哥给大哥带信，又让边城的举子，给来寿送信。 来禄这边倒是方便。因为杏花在外，来福也就没出远门，在家里附近打理生意。 倒是边城那边犯了难。 谢来问道，“是有什么困难？” “学生上次去问过了，您的兄长似乎不在边城，又去办什么事情去了。这些事情学生也不能打听。” 谢来叹气，“罢了。” 他猜测，只怕三哥是闲不住的。蛮族这些年也没老实，上次挨揍了之后，休养这几年，也在蠢蠢欲动。 谢来如今就希望蛮族卷土重来的一天稍微晚点儿。给自己一些时间做完想做的事情。 否则以如今的君臣，朝廷，如何抵挡蛮族？ 远在关外的来寿此刻正在策马奔驰在大草原上面。 在不打仗的日子里，他就喜欢带着自己的心腹们在这草原上游荡。然后画下地图。 为日后打闪电战做准备。 他在边关这么久可一刻都没放松过，哪怕那些将军们都已经荒废了武备，他这个小小的副将也还在为了和蛮族将来的大战做谋划。 思来想去，大军靠不住，只能靠来儿当初说过的闪电战了。 总有一天，他能达到来儿说的那个戏文里武将的最高荣耀——封狼居胥！ “弟兄们，走咯！”他扬着鞭子。 “老大，咱们还走吗，这要是再走，怕遇着蛮人。” “遇着就遇着，怕了他们？这一带的地图不画完，不回家。我兄弟如今可是一州之地父母官了，他奉旨赈灾，连滔天洪水都不怕，我能怕几个蛮狗？” 强壮的汉子脸上是风霜雕刻过的坚硬，“出发！” 第214章 发展东州 随着东州府得一系列措施下去。原本都无法度日的东州府百姓,终于都开始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家里有壮劳力的，就去修码头，挖河道。 家里没有壮劳力的,可以找衙门借银子度过荒年。过两年地里恢复了生机,日子自然也好起来了。 走在田间地头,破落乡村,那悲苦的模样也越来越少见了。 哪怕这样，谢来也没闲着，那边既然要建商市,谢来就在各地勘测地形，看哪里适合养殖。 他准备鼓励乡下的农民养殖家畜。 农民当然是拿不出银子来的，所以谢来是准备以官府的名义开办农场。一来给乡下的农民提供一份工作，也让他们学技术,另外一方面也是把当地的经济盘活。 谢来发现了，江东这地方竟然没有一个产业支柱，全靠种地吃饭。 哪怕云州之前被商会把控经济，人家那也是有经济命脉啊,比如瓷器和茶叶，那是可以不断的往外输出，为当地带来经济的。所以云州在稍微整顿之后,百姓们日子就富足了。 江东则不一样,近水是进水,但是同时也容易发洪水。当地又没有什么特色产物外销。 谢来发现，这边这边水多,可以养殖渔业，但是这会儿渔业发展好也没用，因为运输就限制了发展了。发洪水照样完蛋。 所以谢来就盯着了他们附近的山。 这地方山多,青山绿水。 而且这山还不是那种险阻的高山，有些平缓，长长的山脉贯穿整个东州，甚至还连接了江州。 这样的地方用来养殖太合适了。 养多了肯定是养不起的，但是控制数量，也是可以缓解压力。一旦养殖成功，对农民来说就是另外一条路。 要知道，牛肉不能吃，猪肉发酸，羊肉在这会儿可是贵肉。 谢来想先试试看，然后再慢慢推广。 不说解决所有农民的生存问题，只要能给府衙增收，那么以后府衙也有更多的银钱来办实业。 孙大庆答应帮忙弄一些公羊母羊来配种，这个路上是要花费不少的，但是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兄弟，再难也要办。 “谢兄，我这可真是为了你，操碎了心。日后商市可要为我留个好位置。”孙大庆卖惨道。 杏花在边上道，“有银子赚的事儿，要是换了我就跑快点儿了。还要像你这样拖拖拉拉。要不还是我去一趟边城，我大哥在那边有认识的商队。没准有路子。” “我立马就去！”孙大庆赶紧让人套车，“入冬之前我保准回来！” 谢来笑着摇头。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6节 孙大庆走了，这商市的事儿自然是杏花和宋家人一起办。 在这里，谢来给予了杏花极大的行动力。 她倒是也没让谢来失望，在外地商户之间的协调工作做得极好。 说动了许多外地商户在本地投资商铺。 如此一来，谢来这边又开始进账了。 当然，谢来而已没闲着，整日里和农官一起研究如何肥田。 他在书上找了一些法子，但是很多都是受到科技水平的影响。只有一些老方子。 且还要看这边土质是否合适。 因此还要花一些日子在实验田分批实验，才能找到最适合东州府土地增肥的法子。 治水官李文进也没让谢来失望，在秋日来临之际，彻底的将洪水全都赶走。 东州府低洼的地方，愣是挖出了一条河沟来，从此以后这里就有了一个泄洪口子。 平时没洪水的时候，这河沟里的水还能用来灌溉两岸。 谢来亲自沿岸走了一趟。 骑在马上，看着水往一方流去，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李文进道，“大人，这大坝还是要修啊。否则这蓄水也蓄不了多久。这河沟平日里就干涸了。实在太可惜了。” 谢来叹气，“如今却是银钱不够，只能慢慢来了，我知道你的理想。那也是我未来对东州的规划。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你也不能闲着，早日做好大坝的规划，等有银子，我们就立马开工。” 听到这话，原本失落的李文进顿时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必不让大人失望！” 洪水走的干干净净，有了这河沟，日后也多了泄洪点，以后再闹洪水，也不会和上次那样闹的那么凶了。谢来也不用担心秋汛了。 如今河道里的水还能帮助两岸的百姓种植庄稼。这又是一项大措施。 河沟上的百姓见事儿都忙完了，纷纷拿着银子，依依不舍的回家。 这还是头一次，大伙儿在外面干活不舍得回家的。 往年这种给官府做事的活，哪里有银子挣啊。都是自带干粮干活。 所以出来没几天大家就想回去。 哪里像这次这样，拿了这么久的工钱，还包两顿饭。平日里大病小病的，还有药喝。 大伙儿盼着还能给谢来干活。 谢来看着大伙儿都不想回家的样子，笑道，“都回去吧，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吧，本官在一日，你们这日子就能过下去。先回家好好把家里照顾好。等来年还要招你们干活的。到时候可不许偷懒耍滑。” 众人激动的要和谢来磕头。 为有这样的父母官而兴奋激动。 往日里那些大人，哪里会和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平头百姓好好说话，还给他们承诺。 只有谢大人，从来不会欺骗他们，会关心他们，爱护他们。 以前常说父母官，只觉得是个称呼罢了。 如今方才感受到何为父母官。 真正的爱民如子的好官，才是父母官。 如今谢来在东州府的声望是如日中天，无人能及。 百姓们心中就只有这位谢大人。可不知道当地县令是谁的，但一定知道，府城的青天大老爷谢大人。 这也让谢来在当地施政更加顺利。 比如谢来在试验田里找到的肥田之策，若是别人来，只怕要被当地老农喷的抬不起头来。 甚至大家还会阳奉阴违。 但是负责推广的农官说是谢大人吩咐的，百姓们哪怕不敢相信，也愿意试试。 “大人总会害我们的……” “反正咱们地里种不出来什么东西，试试又有什么坏处呢？” 有地主心里恨谢来破坏了他们之前收购土地的计划，趁着和这个机会就开始抹黑他，“大人到底年轻了，把田地里的事情不当回事。这不是要了我们这些农人的命吗？若是这田地没肥，反而更伤了土地，日后找谁？” 有田地的农人可不怕这种地主，立马就喷了，“吴老爷，你家里不想学就算了。可不要如此说大人。大人虽然年轻，但是也不是你能说的。” 有年老的农妇直接吐口水，“谁若是说大人一句不好，别怪我老婆子说话难听。大人是父母官，哪有子民说父母坏话的，你也不怕烂了舌头。” 吴地主气的发抖。 却也不敢多说了。挥着袖子就走了。只心里更是生气了。若不是那位知府老爷多管闲事，这群人的土地早就归他了。这些人也成了他家的佃户，哪里敢如此无礼。 农官推广之后，谢来也派人去各地考察情况。 回来之后，这些人就和谢来汇报了肥田之策的情况，“愿意学的大都是贫苦百姓，这些人都念着大人的好。倒是那些有田产多的，怕伤了田地，不敢轻信。” 谢来道，“哪里是不敢轻信，只不过是想和本官唱反调罢了。倒是那些贫苦大众，最是淳朴。既然如此，也不用管其他人了，只帮那些愿意学的。本官也不是非得每个人都这么做。” 肥田之策在整个东州府慢慢的推广开来。天气越来越冷，正是适合干这事儿的时候。 谢来准备着明年春天，鼓励大家先种植一些易于生长的农作物了。好歹是能多收一些粮食。 “还是经济支柱过于单一，所以抗灾害的能力差。”谢来想到这里，就有些发愁。 正瞅着，就听着有人由远及近的喊着，“兄弟，我回来了！哈哈哈哈，这一趟可收获不少啊。” 旁边伺候的柱子立马兴奋道，“少爷，是孙公子回来了。” 孙大庆兴奋的走了进来，一进屋就开始喝水，“我真是马不停蹄的就往这边赶路啊。” 谢来道，“成果呢？” “哈哈哈，你待会儿就可以看到了。这次我挑选的可都是强壮的好牲口，这一路为了让它们活着来这边，我可费了不少功夫……” “得了，不管花多少，先欠着。我现在口袋都干干净净的，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了。” 谢来无奈的摆手。 他大概是最穷的官了。 要不是家里补贴，他大概平日里肉都吃不上。毫不客气的说，他现在就是啃老族。 孙大庆拍拍他的胳膊，“咱们两人何必如此见外，说什么欠着不欠着的，我不是那样见钱眼开的人。走走走，去看看我这次带来的东西。” 谢来跟着孙大庆到了一处庄子，这些羊是刚刚圈起来的。正在大口的吃着草料。 瘦了一圈，但是从骨架来看，都是强壮的。 细细数下来，几百只。 谢来惊叹，“这么多啊。” “原本更多，但是实在弄不过来了。你不知道，我找了一个部落，和人家谈了谈，那边知道我要一口气买这么多，而且还是用他们需要的茶叶瓷器换，立马就换了。他们到时候拿去集市上换，还能赚一笔。” 谢来道，“蛮人的部落？” “不是，是白族人，和蛮人有点像，也是草原上的部落。只是比较弱小。平日里受蛮族的压榨。整个部落迁移，就是为了躲避蛮族。” 谢来所有所思的点头，然后赞赏的看着孙大庆，“看来你还真找了许多路子啊。” 孙大庆骄傲道，“我也觉得我颇有些能耐。很有做生意的天赋。” 谢来都不想提当年这家伙干的蠢事，乱出主意，差点害了整个云州府的百姓。 不过人都会成长，看来，孙兄也确实成长了。 这些羊自然不会立马分下去，而是要配种。等生了小羊，培育一阵子，才会分各县去。 为了养这批羊，谢来也在整个东州征集有养殖方面经验的农人。 这种事儿，有经验的总比没有经验的要好上手。 孙大庆倒是有带人来，但是人手不够。还是需要自己培养人。 谢来这征召文书一出，很快就有许多人来报名了，纷纷要替青田大老爷养羊。 谢来仔细挑选，还是选了一些相对年轻的。 因为谢来准备给他们扫盲。 日后这些人培养一番，就是技术工种啊，必须认识几个字才行。 第215章 福星杏花 这些被选中的老百姓,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给青天老爷谢大人好好的养一群肥羊出来。 毕竟谢大人不止是个好官，还是个大方的官老爷。 给他们开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包吃包住还给工钱,还不用卖身为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儿。 刘连青和祝桥叹着气，安排了各房小吏,接收了这些人。 这群未来的牧羊人，到了养羊的庄子里面,第一件事儿不是去看羊，而是要接受扫盲。 此事本来不用刘连青这种级别的人亲自出面的。 但是刘连青现在心境不一样了，愿意去接近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想要教化他们。 于是亲自给他们讲了识字的重要性。 可惜百姓们都听不懂他讲什么。 也不敢吭声，最后等刘连青说完了之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哆哆嗦嗦的举手提问,“大人，我们是养羊的，还需要学字吗，羊也不需要我们识字啊，我们识字了给谁看呢,这是不是耽误事儿了？” 刘连青：“……”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谢大人在他来之前就好心提醒了,不要和百姓们过多的交谈,他们现在还没开智。先强行学一些字，日后他们自然就会明白其中的好处。 这下子刘连青放弃了和百姓们好好沟通的想法了,以免对牛弹琴,把自己气死。 他板着脸道，“这是谢大人的安排，若是不满,可以找谢大人去。若是愿意学就留下来，若是不愿意，就自请离去，绝不阻拦。”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7节 这下子谁还敢说话啊，都埋头不吭声了。 只是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也让刘连青心累。 刘连青突然感慨，还是教化不成功啊。要是再多一些人识字，也不用如此麻烦。 如今倒是有书生识字，却也没人愿意当这个和猪羊打交道的活儿。 难怪大人说，等以后东州条件好了，就多办学堂。 要办，必须办！ 谢来正在书房里面写工作总结和计划。 不止他自己写，也让下面的县令也写一份儿。 谢来总结了一些工作，发现任重道远。 最重要的是缺银子。 码头还要明天开春才能开始用，一时半会儿没有银子。商市更不用说了，才选址，要建设起来也要时间，另外商市真正赚钱，还需要等码头建立之后。 而肥田的政令更是要长久才能看到成效…… 至于养羊？崽子都还没怀上呢。 谢来边写，边蹙眉头。 光农业还必行啊，还需要发掘一些能赚银子的东西。工业也不行，暂时还没这个市场条件，还是需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他下意识的喊自己的三个臭皮匠军师，结果都安排出去干活了。 祝桥去各县巡视了，刘连青去扫盲了，云长玉则是去练兵了，打算入冬开始剿匪。 柱子推门进来，“少爷，还不休息啊。这天都冷了。对了，夫人让人送过来的东西随着车队来了。您看什么时候看看？” “不必了，母亲和姨娘做事都很细心，没什么要看的。你就看着收拾吧。”谢来实在没这个功夫。 杏花走了进来，“来弟……大人，这边的商人真是黑心肝儿了。” 谢来问道，“怎么了？” “我这不是也想在这边买一处山头养羊吗，谁知道这些人知道要养羊，都不卖山。不卖也就罢了，竟然有人卖我荒山。也真是下了好大的功夫，在山头上铺了一片草地，差点就把我骗过了。幸好娘说要多看多观察。我过去一看，那草地竟然都是假的，下面全都是黑石头。” 杏花气的不得了，“这种黑心大户，得亏是我去了，若是旁人，被骗了怎么办？不过我倒是没说我是你姐姐，否则我都看不到他们这嘴脸。你可要严查这样的事儿。别让外地来的商户寒了心。” 谢来听了也气，他一直想吸引外来的商户，政策上面也多有照顾。 本地大户这不是搞破坏吗？ 他问道，“那山没买吧。” “没有，倒是糊的我一手的黑灰。我在路上用水都冲不干净，还得回来用澡豆洗。” 她把自己的手给谢来看。 谢来看了眼，之间一双秀手上沾染了黑色的痕迹。 黑色？谢来凑过去看，然后举起杏花的手继续看。 杏花：“……你干甚呢？” “别动，我好好看看。”谢来仔细的擦了一下她那手心的黑色，这可不是一般的黑啊。 他兴奋道，“杏花姐，那石头山在哪儿？” “就在府城外不远的地方，我也不想太折腾，自然不想离府城太远。” 谢来立马道，“快，带我去看看。” 然后喊柱子，“套马来，我现在就要出门。” 柱子一愣，赶紧儿去干活、 杏花问道，“这是干甚啊？就算去给我出气，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谢来哈哈笑道，“杏花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没准你给我发现一片宝山了。” 他刚刚还想着，靠山吃山，能不能找个矿山之类的呢。只是现在的勘测技术也不行，很多金属资源能发现的也早被发现了，没被发现的也没那么容易。 却差点忘了，这还有一个山哪怕被人发现了也不容易使用啊。就是煤矿。 谢来带着自己的几个随从，并杏花一块出门。 确实离东州府不远。 骑马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地方。这在这个时代的交通来说，已经算是近距离了。 杏花被迎面的风吹的灰头土脸的，她平日里多是坐马车，极少这样遭罪。但是回头看看自己的弟弟，玉雕一样的人，也是受这样的罪，去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还很兴奋，顿时觉得自己还能再多吃点苦头。 她指着那片山，“就是那儿。” 谢来起码过去，其实还没到山脚下，就已经知道这必定是煤矿无疑。 因为沿途就有好些煤矿石。 杏花骑着马跟上，“你看看，这种山是没办法长出东西的。往日里我跑商的时候也见过这种山。但是荒的。” 谢来：“……”看来别的地方也有大煤矿啊。 这种诱惑对谢来来说太大了，若是不当官，他一定会买下这些山，然后和朝廷合作，赚银子，哪怕是一成利润，也是要吃上十几辈子都吃不完了。 但是…… “这是宝贝啊。” 杏花瞪大眼睛，“嗯？啥意思？” “东州的兴起，可能就要靠着它了。” 杏花倒是一直很信任谢来，“你说这山好？那，咱们要买下来？” 谢来看着她，然后摇头，“这是属于东州百姓的。姐咱们就别掺和了，现在掺和，也只是取祸之道。” 杏花不解，但是知道谢来如今是父母官，自然是以百姓为主。便也不再争论。 反正赚银子的事儿多的事儿，哪里需要在乎这个？ 她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是你先买下来，不要让人发觉什么。我再安排人，看看东州府还有没有别的这种矿。” 谢来现在就一个想法，将东州府所有的煤矿整合。 烧纸出了蜂窝煤，再以码头运输出去，简直完美…… 他抬头看着东州府的天，“柳暗花明又一村。” 谢来本意是让杏花去买下山，回头再转卖给官府，如此一来，也不用惊动别人了。 但是这山的主人知道杏花是谢来的同胞姐姐之后，吓得连滚带爬的过来赔罪了，还要献出自家更好的山头。 杏花气的把他酸了几句，“若我兄弟不是知府大人，只怕这亏我也要吃定了的。” 卖山的黄老爷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姑奶奶啊，我愿意献出东村那边的山头，那地方好，你想养什么都成。” 杏花当然不会要。 别人送的东西，是一概不能拿的。特别是在来儿的治理下，那更是不行。而且现在杏花自己的事儿已经顾不上了，她得帮着谢来买那个黑石头山。 “别的我不要，那个黑石头山，就给我吧。” “啊？”黄老爷一脸惊吓，“这……这不大好吧。” “知府大人说了，让我不要仗势欺人，我既然一开始看的是个山头，哪里能让你再拿好的来换？回头让人传出去了，只怕要以为我仗势欺人。就这么定了，那地方离着府城近，我留着日后盖庄子也成。” 黄老爷犹豫的问道，“您想好了？” “想好了，你开个合适的价格，也不要让我太吃亏，也不要占便宜。免得往后说不清楚。” 黄老爷问了好几句，杏花都很坚定。 黄老爷就知道了，这知府老爷的亲姐姐也还是太年轻了。家里是有钱的主儿。 他想了想，便开了个价格，开的也不算高。算是正常价格。 还不忘了自夸，“那山头盖庄子肯定好，地方够大，离着府城近。嘿嘿嘿……” 杏花：“……”真的是蹬鼻子上脸了。 买下山头，杏花也算交了差。谢来又让她去旁边各处查看。还不忘让云长玉跟着，“正好借剿匪的名义，你跟着一块。杏花姐，此事儿就交给你了。” 杏花点头，然后担心道，“你说咱们现在不能掺和，要是那山真那么好，你一下子弄这么多，回头会不会惹下大麻烦？” 谢来笑着摇头，“我也没想过好处全拿，只不过，把东西捏在手里，才能有和他们谈判的资本。” 第216章 蜂窝煤 东州府虽然比不上未来的一个省大,但是以这会儿的交通也不是那么容易走遍整个地区。 杏花哪怕发动了自己带来的人去下面找，也要花一段时间。 谢来在这些日子就开始在大学堂图书馆里找制造蜂窝煤的法子了。 因为经常钻学堂去，倒是让人以为这位谢大人如今是要开始猫冬了。 谢来在图书管理翻遍了书籍,可算是找到了蜂窝煤的土法子了。 有了这法子，这些煤矿就能派上用场了。 谢来发现了，自己亲自来找这些东西还是太麻烦了。以后还是要安排一些人专门搞学术方面的事儿。 天下靠着他一个人不行。 而且这土法日后改良，也是要靠着其他人一起努力。 谢来想到了徐宗元。 如今徐老师就是在为这个天下培养科研人员，也不知道成果如何。 等以后老师培养出来了,他一定要挖几个人过来帮忙。 此时，关闭山门的青云山上,徐宗元带着一群弟子们,都在细心的研发天书。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8节 这些人刚开始的时候是信任自己的老师,后来是慢慢地也喜欢上了这样有趣的学科。 现在已经带着点儿入迷的情绪了。 哪怕老师不关山门,他们都是不打算出去了。 各种凡物搭配在一起，形成了神迹一般的反应，这就是化学反应。 物理也是无比的神奇,稍微改变一下凡物的形状,增加点零件,就能力拔千钧。 凡人也能成为大力士。 还有数学也很神奇，世间万物都可以计算。只不过他们水平还不够,目前还在钻研。 最让他们沉迷的是,原本天书中有些器具他们是买不到的，但是在研究天书的过程中,竟然找到了制作何种器具的办法。 徐宗元欣慰地看着这些学生们。 就该这样的。读书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而不是整天学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他的科研首席大弟子问道，“老师,如今我们也算小有成果，不知道何时……” 徐宗元一个眼神刀子杀过去了，“怎么，你也想学那些沽名钓誉的，早日出去扬名立万？” 大弟子赶紧儿跪下发誓，自己=绝无此意。 徐宗元背着手，严肃道，“不学成，不下山。若是没有老夫的吩咐下山，日后就别想再来。” 这下子谁也不敢提下山这两个字了。 要是以后离开这里，再也得不到老师的指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徐宗元转了一圈，给学生们指点了学问，自己又回去继续钻研。 学无止境，天书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项新的学问。 他比学生们也只不过早一些时日罢了。 不过徐宗元暂时也不着急下山，他如今想明白了，这山下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地方，朝廷昏庸，皇帝昏聩。 他这些好东西就算是拿出来又如何？ 那个皇帝只怕也是要以为他想利用这些东西让青云书院起死回生。要起什么心思来破坏这一切。 徐宗元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了，这些人，是他为百姓培养的，这天书是为百姓传播的。 日后，这一切，他只交给一个人一心为了百姓之人。 那就是他的来儿。 “希望老夫能看到那一日。” 入冬前，杏花终于回来交差了。 她这次可算走遍了东州府了。变相的增长了一番阅历。不过人看着也粗糙了许多。她也顾不上，回来就和谢来汇报自己的劳动成果。 “我走遍了，又在下面几个县里发现了两个矿上。其中一个比府城还大。价格也十分便宜，我已经买到手里了。其他的有没有漏网之鱼，我也不能保证了。” 她说完，赶紧能给自己灌了一杯清茶。 出去的这些日子，她连茶都顾不上喝。就怕耽误了来儿的大事儿。 谢来看着她拿到的地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可都是东州百姓的宝山啊。” 杏花道，“这到底有什么用处啊？” “用处可多了。马上要入冬了，你说什么最珍贵？” “自然是柴火，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在路上看到最多的是什么？农人们都在打柴，为了柴火甚至还大打出手。他们有的为的是为了入冬的时候能取暖，有的是为了能拿去城里换银钱。” 谢来喃喃，“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好诗啊，来儿，你这一句诗，真是道尽了他们的苦。”杏花感慨道。 谢来道，“不是我写的，是一个看到这场面的书生写的。足可见，底层百姓多苦。如今这石头若是能变废为宝，可以给他们发放点过冬物资，也能让东州的百姓安然过冬了。这石头，就是碳。” “碳？不不不，这是石头啊。不过我倒是听附近的百姓讲过，他们也曾经烧过这个石头，但是有人中了毒，所以这黑石头还有个名叫毒石头。而且他们说这石头也很难烧起来，很废柴火。” 谢来道，“它确实带着点毒性，不过只要使用得当，就不会有毒。你待我先试试看。” 谢来早就请了匠人，打了炉子，也打好了蜂窝煤的模型。蜂窝煤也是早就已经制作好了的。 只是杏花这边没做好准备，谢来也没让这蜂窝煤面世。 如今都准备好了，谢来便给杏花演示了一遍。 蜂窝煤很快就燃烧起来了，谢来弄了一口锅在上面烧水，时间竟然比在土灶里面烧的要快许多。 而且这期间，压根不需要往里面再添柴火。 杏花走南闯北的，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简直就是宝贝啊。 谢来道，“这煤制作过程中就已经稀释了一部分的有毒气体，等老百姓使用的时候，提醒他们给门窗留缝隙，自然不会中毒。” 而且谢来觉得，中毒的大概率会是有钱人家，因为他们的房屋更坚固，封闭性更好，反而是穷人家，房子四处漏风，倒是不那么容易中毒。 “而且这除了冬天用之外，平日里烧水做饭，是不是比柴火更方便？” 杏花听着，眼睛都在发亮。一个劲儿地直点头，然后挫着手指头，“来弟……大人，这山头这么多，是不是……” 谢来笑着摇头。 杏花：“……” “姐姐，银子够用就好。成为天下巨富，若是守不住，又有何用？你要是守着一座宝山，日后其他人会不会掺和？” “肯定会啊，那么多世家大户的。” 谢来道，“所以咱们家不要掺和最好。” 杏花只好失望地放下了那个想法。她原本还以为能大赚一笔的。 谢来笑道，“开采的事儿确实不方便，但是代理倒是可以让咱们家来做。到时候这些煤炭总要卖出去的，还是要靠你们。” 杏花立马来劲儿了，“这个给我做！大人，我好歹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谢来道，“放心吧，要不然我为何让你去收购这煤山？不就是到时候让别人无话可说？” 谢来也不是个古板的人，所谓举贤不避亲，不会因为自己当官，就总是让家里人放弃机会。毕竟当初东州需要帮助的时候，家里人也是鼎力相助的。 他不能寒了身边人的心。 谢来直接把云长玉给叫来了，吩咐他安排人去这几处煤山守着，不要让人挖走了这些煤炭。 云长玉有些搞不懂这是做什么。 谢来道，“这关系到来咱们码头开起来周，能不能日进斗金的大事儿。你责任重大啊，长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只有交给你才放心。” 云长玉顿时一脸喜色，“你放心，此事交给我正合适。我好歹熟读兵书，排兵布阵不在话下。看管这几座山，绰绰有余。” 谢来鼓励的点头，“等来日我再给你安排更多重要的事情。让你早日回虞都，衣锦还乡。” “倒是也不着急，如今这里倒是不错。”云长玉还真舍不得走。在这边可是管着一千号人呢。 剿匪护城，潇洒自在，可比在都城每日里风花雪月的好多了。 云长玉带人走了之后，谢来就把祝桥叫来了，让他负责招一批人，专门负责蜂窝煤的事儿。 这群人不能随便招，要谈好条件，吃住都在单位里面。 这些又要花银子，又要动用人力。 祝桥如今成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成了斤斤计较的守财奴。 谢来边说，他边敲打着算盘，眉头形成了川字纹。 见状，谢来二话不说，带他去看了蜂窝煤。 看完之后，祝桥算盘都不打了，激动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好此事。绝不让人泄露出去了消息。” 谢来道，“若是能造福天下人，泄露又何妨。主要是怕过早的传出去，这些人不懂用法，回头出了问题。我们推广这蜂窝煤的时候，一定也要告诉他们正确的用法。” 祝桥很是赞同。 谢来道，“推广之事，让刘连青去负责，他手边上读书人多。祝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可一定要办好此事。” 祝桥顿时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下官必当竭尽所能办好此事。” 送走了祝桥，谢来也算是松了口气。 事情就该吩咐下去，什么都让自己亲力亲为的操心，岂不是要累死？ 还准备给刘连青打鸡血的，然后想起来，刘连青还在给那些养羊的技工扫盲，便只能暂时放下了。 这位同志如今倒是很有干劲儿，不用自己操心。 很快，整个东州府各房的小吏们都动了起来。 守山的守山，招工的招工。还有盖作坊。在这个冬日里，都忙得不亦乐乎。 本地大户都看不出来谢来准备干什么了。 不过这些人对谢来也是很了解的，知道这位谢大人想法多，也不是胡闹的主儿。八成又是有什么计划了。纷纷打听内幕消息。 可惜谢来身边都是他的铁杆心腹，打听不到消息。 就有人去宋家拜访。 毕竟宋家如今也是谢来的心腹。 宋父高深莫测道，“届时你们就知道了，何必着急。大人若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的，你们便是知道了也没用。还不如安心等待消息。” “……”这说了基本等于没说。 来人走后，宋州问宋父，“爹，谢大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宋父白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宋州：“……那您刚刚还像是知道的模样。” “我这是为了让人知道，我是大人心腹。” 宋州：“……” 宋州又去和弟弟宋城说此事，毕竟从之前几次来看，弟弟宋城也是极有谋略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59节 宋城如今正在苦读，为下次会试做准备。如今大学堂的众人都很珍惜这样神奇又珍贵的机会，且大家担心若是会试不中，到时候会被踢出去，都拼命铆足劲儿学。连宋城这样的富家子弟也不敢松懈。连朋友都不敢请上门来。 这会儿哪有工夫和宋州商量别的事儿。 “兄长，大人的事情你少管。安心等着吧。” 然后继续埋头苦读。等晚间还要去上课呢。昨日的课业都没完成。 在优厚的待遇之下，工人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很快就将第一批蜂窝煤赶制出来了。 谢来让人在自己的屋里烧起来了。他平日里节俭，并不喜欢烧那些什么银碳。但是哪怕普通的碳都不便宜。他向来是能挨着的时候就挨着，如今这煤炭总算是可以敞开来用了。不用扣扣索索的。 不止他，连祝桥刘连青也用上了。府兵兵营也用上了。 云长玉这会儿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但是作为一个世家子弟，他很是嫌弃这个。觉得味道熏人，且没有香味。 刘连青怼他，“哼，整日里用着民脂民膏，剥削底层阶级享受的好日子，你倒是还骄傲起来了。” 谢来想着，这同志的思想觉悟挺高的。果然，和底层百姓接触多了，这思想就会发生更多的变化。 他打算日后学堂再招人，就把刘连青给吸纳进组织。 云长玉不服气，让人给自己也用上。 谢来道，“这种日子你是要适应的，毕竟日后要是哪天让你去打仗，总不能还用着银碳。士兵们会心中不平衡的。” 云长玉本来想说，那不是应该的吗？ 但是想到了刘连青刚刚那些话，这话又说不出口了。 他瓮声瓮气的点头，决定证明自己不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世家贵公子。 最高兴的要数祝桥了，“如今一来，这倒是给府衙又少了许多开支了。这比烧炭要便宜许多。光是府衙各房每日烧炭都可以节省下来了。” 谢来道，“节流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开源。对了，我预备乡下那些贫苦百姓家每户送一批碳，让他们度过冬天。” 祝桥苦着脸，“大人，这可不少银钱。” “你可想过，这蜂窝煤用出来了，那些平日里卖柴火为生的农人如何过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山是东州的山，自然要资助东州的百姓。且也算是一次宣传，日后百姓们都用得好了，平日里自然也舍得买。这是东州遭难之后过的第一个冬天，既发现这宝山，就与民同乐。” 谢来没法做到每个人都满意，但是至少不能让人因为官府的决策而冻死。 祝桥闻言，只能赞同。 第217章 利益动人心 蜂窝煤赶制出来一批,谢来就让府城开始给百姓们推广这东西了，专门发了告示,还有人在街头演示。 这种东西一露面,在众人面前烧了一遍之后，明眼人都能知道这其中的好处了。 哪怕是大户人家也是完全用得上的，平日里烧水做饭,用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甚至有些得脸面的下人房,那也是要取暖的。 这可比烧柴火好。 负责演示的人告诉他们，“这是大人为了让东州的百姓能安然过冬，这才千辛万苦找到的法子。变废为宝。你们可一定要按照大人说的法子去用,可不能白费了大人一番苦心啊。” 围观的百姓都念着谢来的好。 他们对这话也是深信不疑,也只有大人这样的好官，才会关心大伙儿能不能过冬了。往日里，谁管他们啊。 好些人蜂拥而至，问哪里能买。 这会儿谢来的名声就发挥了作用了,他往日里的作风，让百姓们天然地拥戴他,愿意信任他。所以知道是谢大人弄出来的东西,也不怀疑,都去买了。 知道府城开了煤炭店子之后,就赶紧儿安排人去买。 这是普通老百姓的想法。但是对于那些府城大户就不一样了。 他们可算是知道谢大人之前忙什么了,原来是在忙这个什么蜂窝煤啊。 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蜂窝煤，谢大人是从哪里弄的。这蜂窝煤是如何做出来的，成本如何，利润几何,他们能不能也掺和上去。 已经有聪明的人，猜到了这个蜂窝煤和那被府兵们围起来的黑石山是其中必然有联系了。他们买回家之后，仔细一看，就知道这就是那黑石头做的。只不过如何做的，倒是还需要琢磨一番。 这看着也不是很难。 这些大户们动作也快，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立马就让人出去买这种黑石山了。 只是待他们忙了一圈，回来之后才发现，目前已经发现的黑石山，都已经被谢大人的姐姐谢杏花买了。 “这绝不是巧合，肯定是之前就知道这黑石山是个宝贝。” 众人纷纷暗骂这谢大人也是沽名钓誉的。平日里倒是很爱百姓，但是也是贪得无厌，见钱眼开的主儿。还吃独食。 纷纷打算着如何给自己背后的人写信，揭发谢来的事儿。 不是清官吗？ 既如此，那就别有半点污名，否则这清官就没法当。这些平日里本就对谢来不满的大户，都觉得找到了谢来的污点了，就等着将这位谢大人给弄下台了。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府衙又有新的告示了。 官府要开办蜂窝煤加工厂，官府不与民争利，所以这工厂就要选一些大户合作开办，其中宋家为皇商，自然是主导地位。其余人选择是观其对东州府的表现来选。 其二，因为义商谢杏花捐献宝山有功劳，所以日后成为东州府蜂窝煤第一代理商。 孙大庆献羊有功，成为第二代理商。其余代理商，按照之前对东州府的贡献来分。 这两条规定，把本地大户和外地商户都给照顾到了。 但是一条核心没变，那就是对东州府是做出过贡献的。而不是坐享其成。 这告示也彻底地粉碎了其中一些人的打算。谁也没想到，这谢杏花竟将这样的宝山贡献出来了。 是不是傻啊。哪怕知府大人是亲兄弟，也不能这么做啊。 那蜂窝煤若是真的那么好，这日后可就是滚滚财源啊。 先前还骂杏花贪心的人，顿时又反过来骂她傻。 杏花这会儿正和孙大庆他们一起开会。 他们准备成立一个商会，专门就卖这个蜂窝煤的事儿。 这事情也不用和谢来打招呼，他们自己私下里就安排好了。 之前是孙大庆主导这个队伍，现在因为杏花贡献宝山有功，所以成了第一代理商，这商会自然是以她马首是瞻。 至于什么男子女子之类的，没人计较了。能带着大家发财的，那自然就是女中豪杰。 孙大庆都要退后一步了。 他都要酸死了，“怎么你就这么好的运气呢，让你碰到这么好的事儿了。” 他可知道杏花发现宝山的过程了，那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然后让谢来的火眼金睛给发现宝贝了。 杏花笑道，“这运气来了，真是挡不住。咱们商会要发展好，也正需要我这样的好运。” 孙大庆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也大方。” 杏花心里便是心疼得滴血，依然还是笑着，“银子是赚不完的，但是我是一心要为东州百姓做点什么的。何必在意这点银子？” 其他行商纷纷的拍马屁，“谢东家真是大义啊。” “难怪是谢东家发现这山，天意。若是换了旁人，可不会拿出来。” 孙大庆问道，“谢东家这么大方，这是准备如何分配利益呢？” 杏花才刚开心一点，就被孙大庆破坏了心情了。 她坐在第一把交椅上，“为了公平，咱们还是要有原则。多劳多得。以后肯定要来更多人抢这些机会的，所以咱们这批人得团结，不能内耗。” “同意的人，留下继续谈。不同意的人，出去。” 自然是没一个人出去的。 于是杏花道，“好，那我们同志会蜂窝煤商会，就在此成立了。我谢杏花，承蒙各位抬举，担任第一任会长。日后自然是尽心尽力，让大家都能赚银子。” 她豪爽的拱手，十分有大当家的气概。 孙大庆歪了歪嘴。 商会这边自然是一切顺利，倒是东州府当地大户争抢开办煤场的资格，差点打起来了。 这可是制造蜂窝煤啊。这生意一旦做开了，那就是稳赚不赔的事儿。 好些人不服气，还要去拜见谢来，请知府大人主持公道。 谢来倒是让他们进来府里，只是没给他们争吵的机会。 谢来坐在高堂之上，看着下面这些只知道赚钱的大户。 他也不是不许这些人赚钱，但是若是平日里只知道赚钱，压榨贫苦百姓，心术不正，他是不同意的。 “你们这其中，有多少人不服气本官，本官是知道的。” 有人心虚了，但是脸上还是没表现出来。 谢来道，“如今东州府所有的煤山都在府衙手里，你们想要赚这笔银子，既要遵守本府的规定。本府说让谁来做，就只能谁来做。” 有人不服气，知道谢来是好官，便大胆地提出质疑，“大人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 “你是蔡家的吧，本官记得，你前几日还在家中，准备和一干人等要去检举本官。如何今日又指望本府宽厚待人呢？” 谢来这话一出，那些当日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一方面是怀疑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谁是叛徒。另外一方面，又担心谢来秋后算账。 谢来道，“念在你们也算是监督贪官，本府就不和你们一般计较了。只是你们平日里实在是没有为东州府百姓做什么事情，如今倒是要好处。是觉得本府好说话不成？” 说完眼神凌厉地看着这群人。 仿佛这些人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他就不客气了。 这些人这才想起来，这大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啊。才来东州府，就抓抓抓，抄抄抄。他那治水的功劳，一半都有抄家的缘故。 多少人的基业，都被充当了这谢大人治水的踏脚石了。 偏偏百姓们还都觉得是这谢大人的贡献。 谢来也不和这些人废话了，站起来，让祝桥处理此事儿，让宋家协同。一切还是按照他之前的规定来办，谁也不许例外。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0节 他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跟紧自己的脚步，才能有好处。 谁也别想吃白食。 谢来这拉一部分人，打压一部分人的事儿，十分有效地平衡了东州府的势力。 这也是他将制造蜂窝煤的事情拿出来交给这些大户，而不是官府自己来做的缘故。 一是官府不适合与民争利，有煤矿的收入来源，便已经够东州府经营了。 二来，就是要让利，让本地大户归心，安安稳稳地把蜂窝煤的生意做起来。 也得亏了他之前准备充足，将这煤山都弄到了手里。否则这东州府的煤炭生意也不能做到统一规划。 至于有没有人去外面找煤山，做这个生意，谢来是管不着的。也不打算管。 倒是隔壁江州府那边，他让人给陈知府送了信，也提醒了这件事儿。 至于那边听不听，也不是谢来能管到的。 谢来才从府衙回到书房，杏花就跑来了。 “麻烦上门了。”杏花无语道。 谢来道，“你不是在主持你那个代理商会议吗？” 杏花强调道，“我们是同志会煤炭商会。” 谢来：“……” 杏花继续道，“对了，我忘了说了，麻烦找上门来了。之前我买山的人，如今都来府城找我了。我现在出门都困难了。” 谢来笑了，“这是早有预料的事儿。遇到这种事儿，谁能心里舒坦？” 杏花道，“你还笑，大人，我可是为了你啊。” 谢来当然不能让自己姐姐为了自己吃亏了。他点点头，“我亲自去解决此事儿。” 杏花是知道他的作风的，绝对不以势压人。不可能直接把人赶走。 “你准备如何解决？” 谢来笑道，“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谢来直接让人去将这些人叫去府衙大门口，说是要亲自见他们。 这些‘苦主’们早就想找知府大人了，只是也惧怕于知府大人的威名，所以不敢直接上门，只好找杏花这个直接负责人。 如今大人要见，他们还担心呢，又听说是在府衙门口见。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担心大人会怎么对他们了。于是都准备好了，到时候要闹一通，拿回自家的宝山。 第218章 解放思想 当初第一个卖掉煤矿山的黄老爷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能知道,当初急着卖出去的，竟然是如此宝贝啊。知道官府那蜂窝煤就是用这个山里的黑石头做出来的时候，黄老爷没有一刻是不心痛的。 终于找到了这些‘苦主’来城里碰碰运气。 为了防止心狠手辣的谢大人到时候仗势欺人,他们还找了许多老百姓来围观。 谢来到了府衙堂上的时候,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不等几个苦主开口，谢来就拍了桌子。“你们几人可是来请罪的？” 几人一愣,黄老爷道,“大人,草民何罪之有啊？” 谢来道,“宝山在手,却让明珠蒙尘，若是早日能发现这宝山的好，我们东州百姓岂不是能少受一天的罪？本官自来此地，就殚精竭虑，为的就是替东州百姓求一条生存之路。你们倒是好,把宝当草。” “幸好，那谢杏花识得宝山,自掏腰包买来，捐献给东州府的百姓们。否则若是在你们手里,哪有如今的蜂窝煤？” “……” 众人一听，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同情这些人的，如今想着,若是在这些人手里。这宝山哪里能给东州府百姓造福？ 谢来问他们，“如今你们不是来请罪，难道是来献宝的？也是，你们手中有宝山，自然有其他宝物。若是有,只管献上来。本官自会予以奖赏。便是上呈天子，也未必不可能。” 黄老爷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这……那宝山，原本该是……该是我们的啊，大人。” “哦，你们是想代替谢杏花献宝？可你们收了她的银子啊。银货两讫，岂能再去争抢这献宝之功？罢了，若是你们果然要争这功劳，本官倒是也能说服那谢杏花，只是你们拿了她的银子，倒是要还给她了。总不能你们得了名又得了她的财货。” 谢来这话显然是退让了一步的，毕竟银货两讫，百姓们只觉得这大人仁义。 但是财帛动人心，黄老爷还是大胆了一次，跪在地上哭泣，“大人，那是草民的祖宗留下来的宝山啊，草民想要，想要拿回去……” 谢来这会儿才脸色严肃道，“拿回去？拿什么？” “拿，拿宝山……” 谢来顿时一拍惊堂木，“本官问你，可有先例？” “……” “东州几次水灾，百姓为了活命，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等灾难过去，想要再赎回自己的田地，自己的儿女。可有人愿意原价还回去？” 谢来站起来道，“多少百姓为此，沦为佃农，下仆，沦为贱籍。他们可有重来的机会？你们几人若是能说服东州府所有大户，地主，让他们原价让农人赎回田地，儿女亲人。让当铺如数还回典当之物。这山，本官就做主，让你们原价赎回去！总不能什么好处都给你们拿了。本官总要给这东州府百姓交代。” 谢来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让原本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动容。 其中有人遭过难，受过这委屈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当初逃荒，贱卖了铺子。也没说再找人赎回来的。” “我家田地也卖了，如今也没了田地。想赎回来也是不可能了。” “我那妹子逃荒的时候卖出去做丫头，更是找不到人影了。” “……” 众人也都没了看热闹的心情了。 只觉得这些地主大户贪得无厌。只他们得好处，就不能吃亏的。 众人纷纷跪下，求谢来不要将宝山还回去。 大人说了，今年要给东州百姓们送蜂窝煤过冬。 这山还回去了，只会便宜了这些贪得无厌的大户。这些人又哪里会记得给他们这些底层百姓一点好处？ 谢来道，“若是真能让百姓们赎回田地，儿女亲人。让百姓团聚，人人有田种，有地耕。百姓们自然也不需要靠这宝山过日子，这宝山本官也不稀罕。今日这话放在这里。你们自去找法子去。” 说完，谢来也不多留，直接挥挥手走人。看都不看着黄老爷几人。 黄老爷他们还想喊冤，就被愤怒的百姓从门里抬了出来，扔到了大街上。 人群里还有人喊，“黄老爷，我家地卖给你们家了，是否能还回来？” 黄老爷听了，立马看过去，正是当初自家哄骗了人家卖地的一个农户家里。 如今人家在城里修码头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穷苦汉子也都怒目而视。 黄老爷几人觉得，若是再不走，只怕要被愤怒的百姓给打死了。赶紧儿屁滚尿流地跑了。 谢来回到后堂里，杏花立马道，“他们不会真有这个本事吧。” 谢来笑道，“你觉得呢？” 杏花没说话。“就是怕万一。” 谢来轻笑，“那我倒是巴不得有个万一。几座矿山能解放全东州的老百姓，你说，这是不是划算的买卖？” “解放？” “是啊，解放，解开束缚，放他们自由。” 杏花若有所思，她觉得这也可以用来形容女子。当初来儿不就是让她学了知识，才解放了思想，求得如今的自由自在？ 谢来道，“这下子你不用担心他们来找你麻烦了。到时候可不是我同不同意，而是这东州的百姓同不同意了。我倒是也想知道，这解放的思想到了东州百姓之中，能产生什么反应。” 东州府这事儿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 谢大人一心为民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谢杏花姑娘大仁大义，献宝山。大人为了让百姓们都能拿回田地，都许诺归还宝山了。 于是底层的百姓最关心的就是，那几位地主老爷，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去说服那些地主，让他们归还自己的土地啊。 当年他们可是没办法，贱卖了的。这可关系到所有底层百姓的生计。 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位‘苦主’老爷已经不敢出门了。不只是他们家的佃户问这个问题，还有附近的地主找上门来，直接砸他们家大门找麻烦的。 “为了你们自家的利益，倒是想卖了我们所有人，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享用。”他们倒是没想着谢来还真有那么惊世骇俗的想法。毕竟谢大人自家就是地主。 只觉得这是姓黄的几人闹事，才把谢大人逼得出了这么个难题。而这难题又恰好的引起了下面那些佃农的心思。 “咱们倒是看你们还敢不敢闹。”地主们想起来就气死了。好处没有，倒是被这几个猪头连累了。 谢来成功地利用这个契机，引起了底层百姓的反思。倒是给这些地主们添了乱子。偏偏这还是地主阶层自己出去找的麻烦。 黄老爷几人悔恨死了，哪里还有去要回宝山的想法啊。 谢来等了几日消息，眼见没了后续，心里还有些失望。 和这煤矿比起来，他还真是希望百姓们能拿回自己的田地的。 反正这矿上就算还回去了，这不还是在东州境内吗，还是能对东州的经济产生一些好的影响的。到时候也就是东州府衙赚得少，但是百姓日子好啊。 可惜可惜。实在可惜。还没到时机啊。 天越发冷了，眼看要下雪。谢来下令各县开始给百姓们送蜂窝炭。要教导百姓们正确的使用办法。 量虽然不多，但是省着点用，好歹不至于活活的冻死。 这些县令们都是见过谢来的手段的，简直神鬼莫测的消息灵通。他们就算防着本地的读书人了，却还是能被谢大人知道许多事情，所以样儿就不敢阳奉阴违。 命令一下来，立马就严格执行。生怕让这位喜欢抄家的谢大人不满。 百姓们领了蜂窝煤，又以乡里为单位，安排每户出一人来学习如何使用这东西。 不止教他们用，还教他们如何搭建炉子，如何排气。 “大人说了，以后每年冬天都送，还要教你们做蜂窝煤。”里正告诉大家。“都好好学，以后也都会做蜂窝煤了。农闲的时候也能去煤场挣点工钱养家糊口。”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1节 这也是谢来的安排。靠着工人做，肯定是不行的。反正这东西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正好教本地人做蜂窝煤。也教他们搭炉子。日后这门手艺也成为东州的一个特色。 好些当家的汉子去学了，回来的时候背着煤，然后和家里人说起了府衙的安排。 “里正让咱们三户为一组，互相帮衬修炉子。取火的时候也挤在一起，这样能多烧一些日子。” 农家的老太太抹着眼泪，“天上的星宿下凡了。知道我们老百姓的苦了。我这一辈子都没遇着这样的好官。” 大雪下起来的时候，东州的煤炭已经开始往外运输了。 虽然运输是个问题，但是对于神通广大的行商们来说，这都不算事儿。他们连瓷器都运过呢。 这煤炭是个新鲜东西，准备先去卖一波，打开市场。 谢来坐在家里，烤着碳炉子，听着年底各个县令的工作汇报。 听着依然还有老人冻死的时候，心里憋闷了一会儿，“明年就好了，明年我要让老百姓们吃饱，穿暖。” 码头开了就能盘活经济。商市建立之后也能给府衙提供源源不断的银钱。有了钱就可以扶持农业，农副产品。 特别是养的羊。他到时候再让大伙儿做羊毛衫，日后大家能吃上肉，穿上毛衣。都不会冻死了。只需要再多一点的时间。 东州府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虞都。但是虞都倒是不少人惦记着谢来。 老皇帝身体不好时候，又念叨谢来了。 他这几日也培养了几个年轻人，但是没什么用处。还没出头，就被世家踩下去，抓了错处。不得不处置了。 连司马都没出手。 老皇帝看出来了，自从青云书院没了之后，世家是越发的猖狂了。 而司马似乎也有了外心，不和往常一般尽心尽力。 他真是担心，哪一天司马会和世家勾结，颠覆了他的江山。 第219章 煤老板 皇帝正在担心着自己的江山,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司马丞相染了风寒。如今正卧病在床，明日也不能来上朝了。 听到这话，老皇帝眉头一挑,“果真是病了？” “是病了，还请了相熟的御医去看过了。正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了。” 皇帝听完这消息，心情有些复杂。甚至还有些恐慌。 司马要是没了,那世家岂不是一家独大？ 甭管之前他对司马是不是产生怀疑了，这一刻，他还是明白的在,在新扶持的人没起来之前,司马可不能出事了。 “快,在库房里找些好药送过去，让他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来报信的人赶紧去了。 皇帝和身边的大太监道,“福泉,你说他怎么好好的病了？” 大太监福泉道，“陛下，这丞相往年也是贫苦出身。只怕身体底子就不好。” “也是。”皇帝道，“那世家的老狐狸倒是一把年纪还健朗得很呢。”这话里都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大太监可不敢接话。 皇帝如今心情很不好，特别是这些日子身体越发不行之后，看谁都不顺眼。 连太子和那几个王爷,他也见不得好。看到就烦，总觉得对方要来抢自己的皇位。 他的这个皇帝啊，幼年的时候过得不好,这辈子多疑。明明有心腹大臣，却和大臣隔着一层。又用又防备。 明明有儿子，却又整天防备儿子。给太子位份,却不让太子学好。给几位王爷恩宠，却又偏偏不让他们如愿以偿。 到了如今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身边竟是连个说真心话的都没有。 也就和自己这个没了子孙根，抢不了皇位的太监说几句真心话。 皇帝突然道，“传信给江东谢勿往。让他好好干，做点成绩出来。朕……明年就要让他回虞都。” 大太监神色一动。赶紧应了。 丞相府里，司马丞相正在咳咳咳。 一众门客幕僚们都很担心。觉得丞相大人这步棋走得太险了。 这要是病情加重，那还真是弄假成真了。 相爷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司马丞相听着幕僚们传来的消息，拖着病体也在分析朝廷的局面。 青云书院突然的变故，确实给朝廷带来太大的变化了。 哪怕司马丞相也是措手不及的。 司马丞相倒是不担心和世家对上。因为如果世家真的压制了寒门一边。那皇帝自然会偏着寒门这边。 可现在问题是，皇帝身体不好了。 自己这边要是再还有精力和世家斗得你死我活。或者干脆互不干扰，这老皇帝都要不满意的。 所以干脆就生个病算了。 他手底下的幕僚分析，“陛下要让谢勿往尽快回虞都，只怕也是要尽快扶持此人的。相爷，我们可要做什么准备？” 司马丞相看了他一眼，“是嫌本相死得不够快吗？既是陛下要扶持的人，他自然是盯着紧的。谁若是有所动作，那不就是要造……反正不许任何人轻举妄动，本相自有安排。你们看世家那边动了吗？他们就是在等着本相坐不住。哼，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坐得住。” 幕僚们恍然大悟，赶紧儿吹捧，“还是大人思虑周全。” 司马丞相一脸高深莫测。 这会儿云太傅也得到了消息了。 没办法，世家经营多年，皇宫的消息还真就瞒不住他们。 云太傅听到这消息就坐不住了，怕自己手底下的人搞事儿。伤害了他的宝贝学生。甚至还可能是他的孙女婿。 他怎么能答应呢？ 立马就召集了世家这边能管事的人，让他们都不会轻举妄动。 别着了司马的道儿。 如今正是两边僵持的时候，谁先动手，就是逼着老皇帝下刀子。 他长子，云家下一代当家人云世扬道，“爹，那皇帝如今真是越发的步步紧逼了，咱们几家人也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就效仿先祖当年……” 这话一出，全场的人脸色都很精彩。 有担心的，有兴奋的。 云世扬自然不是说要造反当皇帝，而是效仿先祖那样察觉不对劲儿之后，就搅乱天下风云，然后乱世之中就是世家的机会。 他们大可以择一‘明主’扶持。 那么开国前一百年，就又是他们世家的辉煌时刻。 在之前许多年，世家都是这么干的。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 云太傅道，“无知！你难道就一定能保证，我们扶持的人能登位？若是一招算错，满盘皆输。还有你们这些人，也敢和先祖比肩？” “……”众人都不敢言语。 如今确实一代不如一地啊。 要不然也不用在朝堂之上和寒门对上这么久，这要是按照刚开国那会儿，哪里还有寒门贼子说话的权利。 云太傅道，“如今求稳，等新皇登基，自有我们世家出手的时候。那司马长久不了。他是现任皇帝养的豺狼。不管是哪个皇帝登位，都饶不了他。和别为了他，白白浪费我们世家的根基。” 众人纷纷称诺。 云太傅又教育了他们一番，叮嘱务必老老实实，不允许对皇帝看中的谢勿往动手。 待众人走了之后，云太傅只留下儿子云世扬。 他对自己这个儿子真是不怎么看好。 可能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还不足以担当起一家之主的重担。 所以他很看重来儿。希望日后来儿能带着世家走得更远。 他对云世扬道，“你还是要多盯着点下面的人。不要让人误伤了谢来。” 云世扬心里很不爽。“爹，你看中他什么。此人胆大妄为，倒是一点也不符合您对年轻人的喜好啊。” “你若是能看出来为什么，我早就退位让贤了。不必多说，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是要让你知道的。” 云世扬只觉得委屈，什么都不和他说。 还要让他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对方。谁也没他这样当岳父当得如此憋屈的。 作为谢来的老师，司马丞相和云太傅自然也给谢来报了信。 谢来一听皇帝这么快就要让他还朝，只觉头大。 他还想在下面好好干一番事业，待个几年，熬死老皇帝呢。 登基的若是太子，他实现愿望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是云太傅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太子殿下是决计不可能登基的。这些年来的，皇帝若是想让他登基，也不会由着老夫将他养废了。” 谢来：“……” “皇帝虽然疑心重，但是他心中只怕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怕密旨都已经写好了。” 司马丞相咳了咳，“没错，此人多疑，自然是会做好万全准备。甚至到时候，只怕也要把老夫的命一并交给新皇。” 云太傅看了他一眼，见他预测的未来下场，也不惊讶。 当着谢来的面，云太傅还表现了一下自己仁慈的一面，“你若是想隐退，届时我也能帮你一把。” 司马丞相笑道，“你年纪比我大……且也没那个本事。自古以来，先皇若是有什么错处，总要有人背锅。新皇不杀个奸臣，都无法震慑群臣。” 谢来听着心里难受，“老师，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明年我就回虞都去。” 大不了就在困难模式下面杀出一条血路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2节 司马丞相倒是看淡了，“也没什么，只要为师的愿望能实现，这一切都值得。” 云太傅：“……”寒门的愿望自然是骑在世家的头上。 谢来道，“学生在东州必定争取早日做出成绩来。” 司马丞相道，“量力而行，为师虽然看好你，但是你也不要太有压力。为师暂时还死不了。” 云太傅也道，“你在东州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我说。不管如何，些许事情都能帮上忙。” 谢来摇头，“多谢老师，我如今倒是已经理出头绪了。” 离开学堂，谢来真是忧心忡忡。 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在回虞都之前，做出成绩，还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能这样单枪匹马地回去。 所以他又进入了自己的学堂里面。 学生们正在认真地上课。 这些人如今长久地接受了学堂的教育，在思想上来说，是比明面上的同志会更加热血，有信念。 他们也比外面的同志会更加明白马列的伟大之处。 如今这批人，就是谢来的第一批核心成员。 待他们上完课之后，谢来就找了几个合适的人选，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在东州府的煤炭消息还没传出去之前，先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找人买下这些山脉。 或让利也行，或和官府合作也行。不要计较得失。能得十分之一的利润就足以。这笔利润，就是日后行事的经费。 谢来左思右想，反正这煤山他们不用，日后也是便宜了其他大户。还不如他先赚这一笔。 与所有行业比起来，还是当煤老板比较赚。 其他行业太危险，盐铁虽然赚，但是不能私营。只有这煤山倒是可以大赚一笔。积累初始资金，还是这个更快。 不过谢来也让他们不要贪心，要注意与人分利。赚一笔之后，及时抽身是最好的。买的时候，最好是连着其他田地或者山脉一起买，尽量不引人注目。 不过这也不用太担心，因为有煤山的位置也不会太多。倒是不担心暴露。 他们也听了谢来说的蜂窝煤的好处。家里有家底的，买些许不值钱的荒山，自然是没问题的。 若是能得十分之一的利润，日后不靠家族，他们也能独立，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比如建立真正的情报组织。发展隐秘的同志会。 甚至日后说不得要武装改变这个天下。这都是要银子的。 这些人或有抱负理想，或者为了信念。也有因为这学堂的神秘，而强行改变自己信念的读书人。如今齐聚一堂，都是为了同样的一个理想。 改变这个天下。 第220章 东州兴旺 这个年,谢来和杏花都没回去。连寄回去的东西，都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到达。 只能通过来禄给家里递了家书。也好让他们春节的时候有个安慰。 不能尽孝，陪伴在家人身边,谢来心里也挺遗憾的。 他也想家人了。来福大哥的儿子牛哥儿如今都要启蒙了。桃花姐姐的女儿枝枝已经会喊人了,听姐夫白庭生说,小嘴可甜了。是家里的开心果儿。 谢来实际上也没离家几年，但是就觉得好像很久没见了。 来禄安慰他，“也没什么，如今你在外面好，家里也就好。现在咱们谢家在当地也无人敢欺。” 知道谢来不喜欢大家族那一套,他又道,“但是咱谢家也不欺负人。” 谢来笑道,“二哥,你说，咱们做的事儿,以后和家里有冲突，母亲和姨娘他们能理解吗？” 来禄也是同志会的核心成员,自然也知道谢来的理想。 这也是他们同志会共同的想法。 愿，天下人都有衣穿,有饭吃。 有恒产。 来儿在东州的那番话,也曾和他说过。谢家自家就是大地主呢。母亲也曾经在荒年的时候赌上了全部身家,买进了很多田地。这也是如今谢家的根基。 母亲谢夫人常说，这些地是要留给子孙后代的，日后作为传家之基的。 来禄也为难,母亲养育他们，又栽培他们这些孩子们。 要是回去挖了谢家的根基，只怕母亲要气死了。 谢来道,“算了，不想了，这事儿能不能在我们这一代完成，都是未知数呢。” 来禄也松了口气，“没错。” 谢来心里其实更沉重了，自己都如此为难，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看来，日后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能太激进了。 步子太小不行，太大了也不行。 过年这日，谢来和杏花，还有自己的三位‘臭皮匠’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刘连青和祝桥倒是没什么，云长玉唉声叹气，“久不归家，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是和光景。往日里这节日里最是热闹了，这会儿门庭若市，往来不绝。从年头吃到年尾。往来都是香车宝马，高门大户，吃的就是珍馐佳肴……” 几人无语，吃个年夜饭，还卖弄气家世来了。 祝桥道，“你若是想家了，和大人告假不就完了。反正这里有你没有也一样。” 刘连青点头，“然也。” 云长玉翻白眼，“这少了你们两个，都不能少了本兵书。我排兵布阵，用兵如神，整个东州府的安危，包括大人，都是要仰仗我的。至于你们二位……手无缚鸡之力。” 刘连青冷笑，“那你大概也忘了，我青云书院六艺皆通，骑射功夫也是不差的。” 祝桥道，“我虽然是科举出身，但是往年干活也练就了一身力气，等闲两三人是近不了身的。” 谢来：“……要不你们现在去打一场，让本官助助兴？” 杏花在一边高兴地拍手。 三人互相看了眼，都咳了咳，坐好了。 谢来板着脸道，“本官可说好了，这雪一化，就要办大事的。你们可不要因为私人恩怨，就给我找事儿。要不然送去煤矿挖煤。” “……” 刘连青道，“唯大人马首是瞻。” 祝桥笑眯眯道，“下官自来就是大人的左膀右臂，大人自然是如臂指使。” 云长玉：“……大人何必如此严肃，这尚在节中……” 谢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大户人家，越是过年过节越讲究。你要是在家里能这么随意？早去给你们家老祖宗磕头去了。饭菜也得吃冷的吧。家里来再多亲戚也没用，你也得在下面伏低做小讨长辈们欢心。家里孩子那么多，不争宠如何出头？” 云长玉：“……” 谢来道，“早就说了，你如今是地方官，不要总惦记着自己高门大户的身份，你这样不接地气，如何同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如何能得你那些府兵的爱戴？” 然后吩咐道，“你赶紧吃，吃完饭之后，就去府兵营去看看你手底下那些人去。最好是一起喝一杯，谈谈心。” 祝桥笑道，“是啊，如今这些人如此归心，可是看在大人的面上。所以我才说，有你没有你都一样。大人一句话，谁上都行。” 刘连青叹气吗，“算了，打人别打脸。” 云长玉气死了。 谢来道，“你们两人也别说他，都各自把手里的事情做好。开年我看政绩成果，到时候要选同知辅助本官治理东州。” 当初陈同知调走之后，这边可就一直没安排同知的。谢来知道，这是皇帝想给他培养心腹的机会。老师们也在其中推了一把，毕竟若是再安排个同知过来，要么就是被自己架空，要么就是来和自己斗，这样一来，很容易影响东周发展。 反正现在这个空缺一直留着。 之前谢来一心做事，也在观察身边的人。如今倒是把这职位拿出来诱惑其他人了。 “到时候谁若是做得好，让人心服口服，我便奏请朝廷此事儿，虽然我不能完定夺，但是陛下应该会考虑几分吧。” 听到这话，几人眼睛都亮了。 同知啊…… 如果说府衙是个小朝廷，他们代表的各房就是朝廷的各部职位。那同知就是相当于朝廷的丞相了。 咳咳咳，这都是大不敬的比喻。 反正若是当了同知，意味着自己升迁有望，且还能正好管着其他人…… 三人互相看着对方。 谢来道，“良性竞争，谁若是背地里搞破坏，小动作，就去挖煤，绝无二话。”说着，脸也板起来了。 云长玉哈哈笑了起来，“大人这是白操心了，在大人的英明领导之下，整个东州府都是万众齐心，更何况是我们几人？” 他一手拍一个，把两人肩膀拍得叭叭响。 祝桥和刘连青也是一脸笑容。 谢来摇摇头，正想夹着一块羊肉，在火锅里面烫一下，结果发现盘子空了。 杏花在边上吃着香喷喷的。 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东州府这个冬季算是过的安安稳稳了。 不说家家户户吃饱穿暖，但是靠着官府发的煤炭，总算能熬过最冷的时候了。那些出现了冻死人的情况的，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上带着病痛。实在熬不过去了。 这些情况，也不是一道指令能解决的事儿。而是要提升东州府的整体经济。大家日子都过好了，下面的百姓的抗灾害能力自然越强。 所以一开春，谢来就下令让各地开工。 东州府的码头继续开工。商市在建设。因为之前肥田之策推广，几个月下来，农人们也开始在田地上面试着种一些对地力要求没那么高的农作物了。 连孙大庆弄来的羊也怀上了小羊崽。 经过之前去年一个冬天的消息传开了，才开春，就有很多的外地商户来这打听蜂窝煤的事儿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3节 这东西可不只是冬天用得上的。平日里烧菜做饭，那也是相当的方便。 所以不愁没市场。 唯一的就是发愁这运输。若是靠着车马运，那真是太吃亏了。运输成本高，也就意味着卖价高，到时候可比不过柴火。 当听到东州府在建设码头之后，这些商人顿时放了心了。 早早地就开始订了货，只等这码头一成，就可以立马登船。 为了赶这些蜂窝煤，东州府的煤场就没停过。 百姓们耕种之余，还能来打个零工之类的。 东州府上下忙忙碌碌的时候，谢来也接到了来自虞都的密信。是皇帝让人送来的。 信中让他不拘手段，早日做出政绩，也好早日回虞都去。 在地方的官员，若是要不拘手段，想做出政绩可太容易了。比如剿匪……直接把良民充作匪徒。 比如收税，强自给百姓增加税收，谎报收成。 更不用说增加各种徭役之类的了。 从信件中就可以看出皇帝有多着急了。 谢来回了封信，言明绝不辜负皇恩浩荡。就把他扔一边儿去了。 三月，码头总算初步建好，大的商船可停靠在岸边了。 去岁谢来要做码头的时候，祝桥就提过要修船，通过这个来给府衙赚银子。如今可算是弄了一艘船来了。这船当然不是修的，修船没那么快，于是买的旧船。除了衙门的船只之外，那些想做这生意的大户也都早就准备了各种船，或大或小，载人运货。 通码头当日，码头附近当初都停泊着船只。 原本荒芜的地方，如今人声鼎沸。 那些会做生意的府城人都在这附近摆起了小摊贩。 附近修建的商市也在这一日开门大吉。 谢来站在码头上，看着各商户的货船互相拥挤着，人来货往。好些迫不及待走起水运的商户正指挥着伙计，往船上搬运货物，心里忍不住感慨万千。 祝桥是负责码头的事儿的，别看只修码头，还要统筹规划布局，以免使用码头的时候出现拥挤，周转不开的局面。 开年他就为了升职加薪狠狠努力拼命，如今可算是如期完成码头。不过修了这一个码头，他也是能力见长，往日里书本学的东西，都没用上，反而是自己琢磨出了一套法子来，才能保证这些工期正常完工。 他笑着问谢来，“大人对码头的景况可还满意？” 谢来咳了咳，“也还行，凑合凑合。” 随着码头开通，府衙终于开始有收入了。毕竟之前煤矿那边基本上是在东州内部消耗的，谢来还给老百姓送煤，开支相抵。如今煤炭往外运输，宋家那几家大户开的煤场源源不断的往外送货，自然也会从煤矿这边拿煤，府衙这才开始有了收入。 有了银子了，谢来这就开始坐不住了。想着开始计划着发展东州的大计划了。治理一方，太多需要银钱的地方了。先别说改善老百姓福利待遇了，就光是修路，那就是大工程。 谢来觉得发展一地，路必须修好。路修好了，农副产品才能从山里出来，最大限度地开发东州府的潜力，百姓手里才能有积蓄。 这计划书还没写，治水官李前进就跑来要钱了。 “大人，如今府衙可有银钱修水坝？” 谢来：“……” 第221章 奋进的东州府 李前进估摸着府衙有钱了,就找上门来了。 他都准备好哭哭啼啼苦求这位为国为民的谢大人一定要修水坝了。结果还没发挥呢，谢大人就咬牙切齿，大手一挥,“修！” 李前进问道，“真修？” “必须修！” 水坝肯定是要修的。再穷也要修。 谢来知道,在这个社会制度下,自己哪怕搞再多民生政策都不好使。而且来一个新知府，就能把自己这一切否定。 唯有设施设备,才能长久的造福百姓。 修码头,修路，修水坝，都是这个目的。 以后就算自己走了，这些也会给当地百姓造福，让他们以后能生活得更好。所以只能咬着牙省钱,边修边赚银子。 好在如今的煤矿已经子啊煤炭和碳炉子的推广下，每日里源源不断地都有进账,这倒是缓解了谢来的财政紧张问题。 知府衙门一纸诏令下去，很快得到百姓们的响应。 这么多年来,祖祖辈辈的生活在此地,每隔一些年就要遭受一次水灾。当地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大人真是好大人,愿意花银子为咱们修水坝。” “这么些年，哪个大人舍得花银子为咱们？” 百姓们纷纷让自家做工的儿子一定要努力干，这不是为大人干的,这是为自个儿干的。以后水坝修好了,这是给咱们子子孙孙得好处的事儿。 往年这都是要征徭役，自带干粮干的，现在大人还给吃的,给工钱。这是知道百姓受灾后的苦，补贴大家呢。 这一点，谢来表示自己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习惯了请人干活要给钱。不给钱让人白干的事儿，他觉得太亏心了。 府衙不断地请人干活，以及煤场的修建，倒是也给东州府的农业带来一定的影响的。 原先百姓们只能靠着农业存活，所以只能去租种地主家的田地才能存活。哪怕因为荒年，朝廷免了赋税的，地主老爷也是不免的。 如今府衙这边一直招人，而且包吃，还给工钱。码头那边也从外面一直运输粮食进来，大家有了银子可以买点粗粮过日子。倒是比去给地主家里干活还要赚得多。 如此一来，地主家这田地倒是不好租种了。 倒是有一些闲在家里，没能去干活的人愿意租种，但是也有了和地主们讲价的局面了。 不降地租？那行啊，咱不种了，咱去给衙门打工去。 去煤场挖煤都比种地赚得多。地主们没了办法，还真的就不得不降低租子了。 这个影响倒是谢来没预料到的，等他听人念叨这个事儿之后，也忍不住笑。 “农乃国本，可惜一直没人善待农人。他们支撑着这个国家的根基，却受到最大的欺压。” 祝桥担心道，“大人，下官就担心，以后农人们就只想着打工，不想种地了。到时候都不种地，这样就会出乱子的。” 如今士农工商，就是因为的怕农人都去做生意赚银子了。 谢来听了只觉得可笑。 “天下人为的就是一个利字。为何商人地位低下，还那么多人经商？就是因为有银子赚，可以吃饱喝足过好日子的。那农人也是一样的，若是能让种地也赚更多，自然农人们愿意种地。毕竟有脑子和胆子经商的，只是一小撮人。更多的人还是淳朴老实的本分农人。上位者只想着去束缚，却没想过提升科技生产力，这不是可笑吗？” 祝桥：“……” 谢来道，“我最近看一些书，发现也有记载各地农人发现的高产以及高效率种地的法子，却只是被收录，而没有宣传推广。你说这是对的吗？ 祝桥心里恍然，是啊，以前怎么就没人注意过要提高农人种地的效率呢。最早的一次，还是开国的时候有人献上一把犁，当时初出建国，需要祥瑞，因此大肆推广。 第二年，果然农人税收增加了。 但是也就那一次而已。 上位者对农人的关心，着实是少了。 祝桥心有戚戚。他自己也是寒门出身，如今当了官，心中更觉得可悲可叹。 其实当官的要想帮助百姓过好日子，办法有很多，却没人愿意。 谢来这些话也不光是说说而已。还找了一些已经老得不能种地的老农们，组成了农研会，研究怎么增加田亩。或者研究种地的办法，或者研究农具。 谢来自己也从大学堂里面找一些这个时代能用的农业知识，翻译之后交给刘连青去和这些农人沟通。 反正东州府上上下下都没闲着，就和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的。都在努力让这个千疮百孔的东州府好好地恢复起来。 天气渐渐热起来，谢来期待的小羊羔也出生了。 谢来亲自看过，小羊咩咩地叫，叫得人心里欢喜。 刘连青现在看着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清高的样子了，很接地气。还能面不改色地去带谢来去看羊羔。 给他讲解羊羔护理方法。 谢来道，“你如今倒是改变了许多了。” 刘连青叹气，“往日里只知道一心只读圣贤书方能当好官，到了这里才知道，不懂民生，才当不好官。圣贤书也不教我如何养羊。” 谢来闻言笑了，“至少读了圣贤书，才能知道如何教别人养羊。” “小羊虽然还没长成，但是全府各地还是要教农人们学会养殖。至少让他们有这个概念。 如今男子们在外做工，挖煤，种地的。女子们倒是能养殖。充分地把百姓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刘连青道，“我已经让那些在这里养羊的农人们去各地教导了。就怕百姓们不喜欢这些。” 谢来笑道，“这不需担心，我自有办法。” 这办法也很简单，谢来回去就找了孙大庆，让他的商队出去放话，要在东州府收皮货和羊肉。 往日里肉不好保存，做成肉干又口感不行，所以很难销往外地。 如今倒是有办法了，将肉做成熏肉，腊肉，虽然不如鲜肉那样好吃，但是好歹口感也很不错了。 而且有了水路之后，鲜肉都能运输出去在附近的州府销售。不愁卖不出去。 孙大庆道，“兄弟家，你说你这有这么多的本事赚银子，你做生意只怕要富可敌国，你非得去当官。还将这些法子告诉我。” 谢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走的地方还是太少了。很多地方的百姓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生活法则。这些也都是民间的法子。路都给你铺好了，你要是不能让百姓们对养殖产生兴趣，赚不到银子，那可不怪我。” 孙大庆哈哈笑，“包在我身上。我平日里连那些做生意的老狐狸都不怕了，还能怕这些本分的老百姓？” 谢来叮嘱道，“不许直接换粮食，免得又和云州府当初一样。” 孙大庆自然知道他的担忧，当初云州府茶业商会的搞鬼，让农人种茶叶去换粮食，以至于田地里都是茶叶。 他兄弟这是担心当地人田地里都种牧草呢。 “放心吧，只拿银子买。” 孙大庆自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经，很快就安排人在东州府各县游走，一边宣传东州府鼓励养羊，一边宣传孙氏商行收购成羊的事儿。 报的价格，让当地的百姓们都心动不已。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4节 百姓们拉着宣传的人问，“这羊好不好养啊？吃得多不多，养多久能出栏。” “咱们只养过牛，可不好养呢。” 宣传的人笑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们东家就是知道东州府官府要教老百姓养羊，这才循着声儿过来这边做生意的。你们就安安心心等在家里吧，官府会派人来教你们的。到时候好好学。这可简单了，老人孩子都能干的活。” 听着这些话，大家更心动了。 之前找官府借的银子还没还上呢，家里男人去做工了，虽然也能赚几个回来，但是家里一家人也要吃饭。还要修被水泡坏的房子呢。 谁会嫌弃银子多呢。 反正东州府还没开始养羊呢，百姓们心中已经有了养羊致富的梦想了。 等刘连青安排‘养殖技术员’去各乡村推广的时候，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拥戴。 所到之处，里正把人请到家里好吃好喝，然后再邀请大家去祠堂门口开大会，听技术员讲课。 这些技术员也是贫苦出身，当初还是被谢来骗过去强迫扫盲了，才认识几个字。哪里受过这样待遇，更别提是被这么多人期待地看着了。 但是这些人说起话来，也是真接地气，“俺也是穷苦出身，大人让俺去养羊，当时俺们还不信，后来一看，那羊长得好快……那羊全身是宝的，羊皮都有大用处，毛都有人收。” “哟，这可真是宝贝。” “不过养也不是那么简单，得学。而且啊，每家每户还不能养多了。养一头就行了。养多了风险大，还不好养……” 说起自己的老本行，这些技术员就滔滔不绝了。 听着熟悉的乡音，接地气的话语，当地的老百姓倒是真的信任这些人了。 纷纷追问咋样才能养，哪里可以买到羊羔崽子。 “嘿嘿，这事儿俺们还真的知道，羊崽子不多，大人意思是说第一批给当地里正家里先养着，其他人也能先看人家养一茬，学会了再养。先不着急，每个村肯定能分一头的，得让大家看着学着，是不是？” 给里正家里一样，那大家就没啥好嫉妒不满的了。 里正笑着和技术员道，“那以后还要来多指点咱们了。” 第222章 祝桥梁 在孙大庆的帮助下,养殖技术在东州府的民间传播得很顺利。也证实了果然是有需求就有市场。 百姓们学会了这养殖技术，以后哪怕自己走了，当地的百姓也能多一个营生。 养殖技术传播的同时,谢来也没忽视了农业。 毕竟农乃国本，也是百姓立身的根基。种地还是很重要的。除了教百姓肥田之外，谢来组织的那些种地的老农们也整理出了许多适合东州本地种田的好法子。 谢来将这些法子都收录在册,还给了他们试验田，让他们改进方法，验证这些种田的方法。 而且还在东州民间宣传，但凡是能献上种田良方的，都能得到奖励。或多或少,只看对增收效果的如何。 开始的是,老农们还担心自己不行，也怕官府要求高。 但是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之后，大家才知道，原来自己平时种田中的一些经验,还真能用得上啊。 这种地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技艺,不存在藏着掖着。 好些老农本就已经年纪大了，干不动农活了。如今又得了赚钱的法子了。让自家年轻人送自己去了县里，然后去县城新成立的农业社里面去售卖自己的经验。 这些人口述，有专门的小吏来记载。 县令们知道知府大人的喜好,自然对这事情十分的上心,但凡来献上良方的,都没让人白跑一趟。 如此收集了月余,谢来案头已经堆积如山了。 祝桥黑着脸，咬着牙，将这些东西让人搬走,然后去找人整理。 他忍不住问道，“大人，真有用吗？” 谢来道，“你可别看不起这些老农，干了几十年的老本行，就是再不聪明，也能知道一些寻常人不知道的事儿。何时播种，何时施肥，如何挖坑，那都是有讲究的。” 祝桥佩服道，“大人竟然如此懂得农事。” 谢来道，“这有什么。当年我母亲为了让我们兄弟几个成器，给我大哥出的难题就是如何增加亩产。我大哥也是找了一群老农指点，深耕细作，果然完成了任务。对我们而言，增加亩产只是一点数据，但是对百姓来说，那是实实在在的口粮。你日后若是当官也要记着，农家无小事。你若是能让治理下的百姓吃饱饭，百姓就要当你是好官。” 祝桥受教，默默的记住了。 整理这些资料也需要时间。 好在东州府好学问的人有限，但是读书人还真没那么缺少。至少能承担起东州府的运转。 谢来也给一些贫穷的读书人提供了工作机会。让他们半工半读。不会因为贫穷而断了读书的路。 抄录整理这些农家书，就是这其中一项工作。 这些读书人并不知道大人弄这些做什么，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抄录中，脑子里也不由得记下了许多关于农事的知识。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无形中对他们的思想产生了什么影响，只知道这活能让给他们买得起书，交得起束脩。 这些关于种田的相关资料整理成册之后，谢来就给这本书取了个名字，叫做《东州农事学习手册》。 这手册还挺细致，以东州目前的主要农作物作为分类标准，然后写了如何选种，播种……等相关的知识。 这其中的知识都是找了农官去这些老农的家乡去打探过的，确保他们家平时种地确实比旁人家要好。 又请了经验丰富信得过的农官来选择一些比较通用的法子。 最后这些手册请人抄录了，以乡里为单位，每个乡里一本。让当地的里正负责给本村人讲解。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各地乡里祠堂门口，经常有人在讲一些农业相关的知识。 许多年轻汉子还真是对这些一知半解的，只知道学别人种地。 听了讲解之后，醍醐灌顶。 “这种地原来这么讲究啊。” “之前官府花银子，可就是为了做这个什么书册。都是给咱们农人做的。” “信得过吗？” “当然信得过，谢大人还能骗咱们？官府花银子从别人那儿买的法子呢。” 里正讲完之后，口干舌燥，“大人说了，要是大家信不过，我家先种一块试验田给大家看看的。就是以后你们要勤快点，种地的时候都来学学。” 有汉子道，“里正，要是你家田地种不好咋办？那不是亏了一季度的粮食吗？” 里正老头儿笑道，“大人可比你们心疼老汉，要是这一亩试验田亏了，补给咱。不过这种事儿不可能，农官经常要来看试验田的情况呢。” 又有村民问，“如今县里竟然如此花心思。” 里正道，“你道他们是为何如此重视，那当然是知府大人有奖赏了。若是真的增产了，那是要提拔县令大人的。” “知府大人竟然对咱们农民的事儿这么上心啊，种地的事儿他也管。真是和咱爹娘一样了。” 大伙儿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还真是父母官。 在忙碌的东州府，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从开年风风火火搞建设，到年中管理农事，很快天气就开始转凉了。 谢来如今倒是不担心别的事儿，就是担心水坝，还有修路的事儿。 他知道，此地得留个信得过的人，日后要是自己真的走了，还有人来接收这些工作。 之前就承诺过，要在三人中间选择一个信得过的人。 如今已经到了合适的时机了。 谢来把自己的三个臭皮匠请来开会。让他们对这大半年的工作做个总结。 这阵势一看就是要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了。三人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谢来的打算，都来劲儿了。 云长玉道，“如今东州府内的各山头的山贼已经剿灭，罪大恶极者让百姓公审，迫不得已上山的，都让他们挖煤赎罪，如今连街头混子都少见了。最主要的是，通过这几次的剿匪，东州府府兵已经有了战力，足以保证东州府上下安稳。” 谢来鼓掌，“很好。”然后和其他人道，“继续。” 刘连青咳了咳，“于学业上面，府城和各县衙都加办了新的书院，对一定年龄限制的秀才功名以上的读书人减免学费，支持科考。对适龄儿童进行测试，择其优者减免费用，让更多的孩子能念书。遵照大人的吩咐，各乡里选了一二个年轻人扫盲，日后承担讲解官府文书的责任。” 谢来道，“教育上面一时半会也很难出成绩，这我是理解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教育确实也费银子。这个是个长远的事儿。” 刘连青也是感慨良多。真的当官做事了，发现一切都离不开银子。 想他以前最讨厌铜臭味，如今恨不得抱着铜板入睡。 最后做工作汇报的是祝桥。 他可是个大忙人。煤场要管，修码头要管，修路要管，修水坝也要管。甚至之前农事也要管。 这没办法，谁让他是管理户籍的，和钱以及民生有关的一切，他都能插上手。 他书读得没刘连青好，也不如云长玉见识广博，但是很能吃苦头，做事也踏踏实实。确实干了许多实事。 听到他的汇报，云长玉和刘连青从开始的淡定，到最后黑脸，到最后一脸认命。甚至还挺佩服的。因为祝桥真的沧桑了许多。年纪轻轻，头发都白了几根。 祝桥开始挺骄傲的，然后说起其中艰辛，又有几分心酸，后面又讲到了如今的成绩，又自豪起来。“大人，这也全赖大人的英明指导，还有东州府百姓上下一心，才有如此成绩啊。” 谢来摆手，“好听的话别说了，也不要否认你自己的努力。你做的事儿，大家有目共睹。我当时还担心你管不过来，要给你安排副手，谁知道你竟然能同时管理这么多事情。” 祝桥笑道，“下官也是学的大人，任人唯贤罢了。” 谢来：“……” 云长玉和刘连青：“……”比不上啊比不上，能干事还能拍马屁。 谢来也不多说了，留下云长玉，让其他人先在外面等着。 云长玉一愣，也不知道谢来要和自己说什么。 等人走了之后，云长玉直接道，“大人，你若是要劝我接受结果，大可不必，下官也是认赌服输的。这祝桥确实也是个人物。” 谢来笑道，“这是其一，你确实是将军之才，让你在地方上，实在是委屈了。” 云长玉心一跳，“大人也觉得我是将军之才？” “那是自然，府兵的变化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也能虚心纳谏，改变自己和府兵的相处方式，这就是名将的特质啊。” 听到谢来的话，云长玉心里开心极了，他就说自己是这方面的人才吧。 谢来道，“也正因为如此，我越发的觉得离不开你。日后我身边总要有这方面的人。就怕你嫌弃。”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5节 云长玉不高兴道，“大人怎会如此说，下官是愿意跟着大人做事的。畅快！” 谢来笑道，“有你这话，那我走的时候，自然是要带你离开此地，不管是去别处，还是去虞都。所以啊，东州这个包袱，就不给你了。” 云长玉心里欢喜。 他知道大人这有劝慰的意思，但是大人能如此用心，还承诺以后让自己追随左右做事儿，证明确实看重自己。 他立马表态，“多谢大人看重。” 等云长玉神采飞扬的出去的时候，刘连青惊讶道，“你这么高兴，不会是让你当同知吧。” 云长玉翻白眼，“短视！”然后和骄傲的孔雀一般，直接走了。 屋里，谢来又喊刘连青进屋。 刘连青一咯噔，其实也知道是何事了。他知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和寒门出身的祝桥比起来，自己在这地方上并不具备什么优势。 谢来道，“你是最先接受我教育理念的人，以后我若是想去哪里做这些，都还需要个帮手。我有预感，我在东州是待不长了，所以你要尽快的将东州的教育抓起来。等日后我们离开此地了，后来的读书人也能多一些好处。” 刘连青是聪明人，听出了谢来的意思，“大人，果真要离开此地了吗？” 短则数月，长一点也等明年开春了。 刘连青不知道谢来为何如此笃定，但是想必大人是有什么渠道知道了消息了。“下官只愿继续追随大人。” 他和云长玉不一样，心中已经是彻底的投奔了谢来了。毕竟他已经没有了退路，现在只有谢来能让他看到未来的希望。 所以对于自己没被选为同知，也没有什么失落的心情。 最后是祝桥进屋。 他一进屋，谢来就起身，拉其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左膀右臂，说的就是你啊，祝桥。我日后若是离开此地，唯一能交付重任的，唯有你祝桥梁。”桥梁是祝桥的字，此刻谢来如此称呼，那是表示亲近的意思。 祝桥是何等人物，自然知道了最终的结果。又听到谢来这番真情实感的话，立马心头火热，热血上头，眼眶含泪，“蒙大人信任，下官必定不负重托！” 谢来拍拍他的手背，“我信你，信你。” 祝桥心情激动，热泪盈眶。 第223章 下乡见闻（抓虫） 谢来搞定了身边的人之后,就下笔给皇帝写折子了。 他学着司马老师教他揣摩人心的手段，揣摩着这位多疑的老皇帝。然后在奏折上面对症下药,说起自己如今在东州府的政绩,又表明皇恩浩荡，免除赋税之后百姓对皇帝的感激之情。 当然了，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皇帝,自然是不会太在乎百姓是否爱戴自己。他只需要一个忠心的，能用的臣子。 于是谢来洋洋洒洒的写下了自己依靠陛下的恩典,才得以如此快的做出成绩,这一切都是因为有陛下的栽培。 然后又写到，知道陛下惦念,他归心似箭，却也不想这大好的成绩落入旁人之手,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所以想提拔一对陛下忠心之人接手。如今他已经笼络了祝桥,此人弃暗投明,仰慕陛下天威,望陛下恩典此人为同知。 写完之后,谢来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往虞都了。 然后又去了一趟学堂，和司马老师说明了此事儿。到时候让司马老师打个配合。 司马丞相听闻他如此看好祝桥，心中也是欣慰，“你们出身相同,自该更加亲近。如今你在东州也做出了许多成绩，水灾之后竟然没有闹瘟疫就十分的难得，更不用说你还让百姓尽快恢复了生机。你那煤场的煤可都已经卖到了虞都来了。” 谢来道，“这是老天爷赏饭吃了。要不然学生该愁死了。” “哈哈哈，何必自谦,你不是还修了码头吗？又吸引了那么多的商户，东州发展也是迟早的事儿。为师以前倒是不知道你如此善于管理民生。我看日后你当这个丞相也是很合适的。” “老师，你再这么说，学生可真要不好意思了。光是一个东州就让学生头疼了。” “好了，为师也不给你压力了。朝中的事情你也该清楚了，回来之后也要有个打算。” “学生洗耳恭听。” 司马老师给谢来分析了如今的朝堂。 当初谢来在朝中时间实在太短了，很多人都没机会接触到。比如如今永王和福王都在密谋，暗自拉拢心腹。青云书院自周学士辞官，徐大儒闭门之后，就有些群龙无首的姿态。其中一些势力也被收入这两人的门下了。 谢来听着这个情况，心中替徐老师难受。 当初徐老师闭门，就是为了让自己门下的弟子们能自己反省过错。结果有些人却一错到底。 想来这些人当初也不是那么爱护青云书院的名声，只不过是借书院的名声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这些人的投效，让永王和福王之间的斗争也越发的激烈。皇帝是看在眼里，却也没怎么管教。 哪怕是司马丞相都没看出来，他到底中意哪一个。 谢来道，“老师，您就没想过，也许他自己真的就没看中哪一个呢？” 司马丞相一愣，然后笑了，“来儿青出于蓝了。” 谢来笑道，“学生只是想着，他若是真的定下来了，也不会如此多疑。现在只怕他是一个都没信。只是这两人恰巧比太子能用罢了。” “你说得不无道理。反正你若是回去了，也不要搅合在里面。这两人不管谁登基，都对我们没好处。” 谢来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司马老师作为皇帝‘宠臣’，必定是要清理，退位让贤的。 自己又是老皇帝晚年选的人，也不会有个好结果。处分自己投效其中一个。 但是谢来看来，皇帝这些孩子都没什么当皇帝的样子。 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个主子。 至于未来如何，他已经想明白了。扩大势力，甭管谁登基都不能伤害他和他身边的人。 还有就是能在朝堂上争到话语权，渐渐的给民众开智。 这一切说完之后，司马丞相又咳了咳，问道，“来儿啊，你真不准备成亲？” 谢来头皮发麻，“老师，您怎么又提起这事儿。” “是那个公主，上次我拦着她没人让她和皇上请赐婚。如今她还真是看中了你的能耐，要让你当她女婿。她让我出谋划策如何拿下你呢，甚至允诺，若是能让你当她女婿，日后让她女儿给你吹枕头风，忠于寒门一派。” 谢来赶紧儿摆手，“学生不配，学生有自己的想法。” 司马丞相道，“也好，我也不想你找一个家世太过出众的。你自己有本事，何必要去给人俯首低眉？” 经过这一遭，谢来真的是心慌慌了。 出来之后还给自己灌了几口冷水，被催婚的感觉可真不好。 祝桥的任命很快就定下来了。 老皇帝在这些地方的职位上面给得很爽快。当然，还给谢来一个密令，最迟开年就要回虞都。 这密令被谢来先丢一边。先给祝桥的职位换了。 祝桥从户房的户书，成了东州府的同知大人，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晋升，是正式的踏入了地方长官的行列。 晋升这日，祝桥激动万分，感激涕零。恨不得给谢来再来一番宣誓了。 谢来道，“日后你留在此地，要一心为了百姓，可不能变得和那朱子文一样。 “绝不会，否则下官自己就自绝于大人面前了。”祝桥立马道， 谢来笑了笑，也不多敲打了。反正后面把此人吸纳进入自己的学堂里面去，想学坏都难。 祝桥倒是不知道谢来的心思，又忍不住得意的看了眼自己另外两名同伴。 “蒙大人厚爱，二位同僚可不要多想。” 云长玉嗤之以鼻，拱手敷衍道，“见过同知大人。” 刘连青也道，“同知大人以后留在此地，东州百姓有福了。” 祝桥听不出两人话里的意思，但是心里很是舒心。 没办法，大人就是觉得他有本事。值得托付重任，别人是羡慕不来的。 祝桥上任之后，他的职位就提拔了一个在户房做事的能吏。如此就补充了空缺。 有了同知了，谢来倒是比之前要轻松了。 新官上任，谢来就给他安排了任务，就是允许无地的百姓开荒，缴纳买地的金额就成了。 往年各府都留有一些荒地，这些荒地本是作为迁移百姓用的公用土地。 但是后来谢来也知道一些名头，好些被大户人家以各种名目买走了。 剩下的也是一些不算肥沃的土地。而这些土地也没有对百姓售卖。 谢来这次就开放了这个政策。走之前，以这种方式解放一些佃农。让没有田地的百姓有点自己的土地。 至少不要像某位皇帝陛下幼年的时候那样，给父母找一块葬身的土地都没有。 光这一条政令，就让新上任的祝桥忙得脚不沾地，头发白了几根。因为不仅要核对各县乡目前的土地，伴随着的还有核对佃户名册。更别提谢来又让各县支援借牛给买田地的百姓开荒。还推广一些便捷的农具。 他可一点都不心疼祝桥，有事儿就喊他去。反正以后总要交接的。 如此一来，谢来倒是多了许多时间，亲自去了解自己如今治理下的东州府。 一辆马车，几个护卫，另外再带着杏花姐就出发了。 如今境内山贼剿灭，倒是不担心山贼，担心的是有人知道谢来的行踪，忍不住想打死他。 毕竟他的到来是真的得罪了许多本地大户，还破坏了地主的一些利益。 杏花道，“那你还来。” 谢来道，“不亲自走访一番，哪里知道百姓是不是真的过得好？” 杏花道，“你也多疑。” 谢来：“……”还真是。 和老皇帝不一样，他的多疑是针对于，内心深处无法真的相信这个世界的人会对贫苦大众真心好。 马车一路到了下面的县里，谢来打扮的如同寻常人家的少年子弟。杏花也是一身普通的女装。 两人走在街上，看着已经恢复生机的县城，心中才有了些许安慰。 和东州府一样，下面的县里也陆续修了小的码头。这些码头也可以运货，只是没办法停泊大的货船而已。 但是凭借着小码头，也能将货物运输到东州府城大码头，在那边转运。 所以如今县里最热闹的也是县衙码头。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6节 有了码头，自然也衍生出了许多的生计。比如扛大包的，卖小吃的。还有卖茶水的。 谢来坐在茶水摊子上面，喝了口茶。 “老人家，这码头每日生意如何啊？” “能勉强糊口。穷苦人舍不得喝，都是来往的商人渴得受不了了来喝一碗。”老汉虽然如此说，但是脸上满足。 “这县里如此热闹，家中生计如何，听说之前还闹水灾了。 ” 老汉笑了，指着一个汉子道，“那是我儿子，之前我是佃农，每日里种点粮食也不够糊口的，家里就我和我儿子。如今儿子出来扛大包，赚点粮食，闲的时候再回去种几亩地。等赚了银子了，去衙门买几亩荒地开荒种地，也能给他找个媳妇。我到时候也去养两头羊，给家里补贴补贴。日子倒是也有盼头。” 谢来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百姓的幸福就是如此简单。只要给他们指明一条道，他们就能不畏艰苦的走下去。 他起身离开的时候，给老汉多付了点银子。 老汉说什么也不收，让他拿回去。“这碗就是老汉请您喝的，大人。” 谢来心一惊。 “老汉和儿子从外面逃荒回来，见过您。老汉知道您要办事，不声张。” 谢来紧紧的握了握他的手，“那更应该收，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 柱子赶紧儿将茶钱放到了摊子上面。 谢来道，“好好赚钱，种地，过好日子。” 说着起身离开。 卖茶的老汉擦着眼睛，将茶钱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辈子就见过这么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上了马车，杏花道，“来弟，你这也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 谢来也在感慨呢，“当初我演讲的次数大概有点儿多。” 杏花道，“我看还是你这长相太过出众，见过的人忘不了。行了。接下来的路我给你打听去。保准让你知道你那些政策有没有在当地实施。百姓日子有没有着落。” 谢来道，“只能如此了。” 后面他们又去了之前受灾严重的县乡，杏花装成路过的商户，打听养羊的情况，顺便了解一下大家的生活。 当地人一听她是收羊的行商，都很热情。也找她打探外面的行情。 他们也对下面的县衙官府有些不信任。 听杏花是东州府来的，从东州府得来的消息，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 杏花问他们这阵子过得如何。大家也是畅所欲言，“日子还过得，能干活的出去修修码头，修修路，节省了家里的口粮，还能赚点银钱回来补贴家用。大人又给咱们弄了个什么犁，省了事儿了。” “这两年不用担心赋税，心里踏实。” “听说今年冬天还要送煤，也不怕冷了。” “要是能赚点银子，买点田地，那可真是最美的事儿了。” 第224章 离别 谢来从下面县乡回来,又特意去查看了水坝的修建情况。 李文进是个干将，为了修建水坝，他如今都住在工地边上了,和来修水坝的工人同吃同住。这次谢来都差点没认出来。 “身体是为官的本钱啊。”谢来道。 李文进红了眼睛，“大人,我现在就和做梦一样的,整天就担心梦醒了。” “谁说的，这么多人都在这呢。” “下官担心要是拖的时间长了，大人要是离开东州府，或者其他变故……咳咳，下官还是想早日修好,也让东州百姓早日能享受到这水坝的好处，安心种地，早日恢复……不，是超过往日的繁华。” 谢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李文进又激动的给谢来讲解了这个水坝的好处,干旱的时候有储存的水，等以后洪水的时候，又可以泄洪。 谢来开始的时候对古人的施工质量还有点儿没信心，等看到了做出来的成品之后,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智慧真的不能小看了。 难怪那么多流传千年的古代建筑啊，哪怕是后期修缮过了,那也得保存下来啊。在修建工事上面，真的让人敬服。 谢来是个外行人，自然不好指手画脚了，这事情交给李文进,比他自己亲自来做都让人放心的。 杏花这一路也是开了眼界了，“来弟，你可能放心了？” 谢来笑着点头。 该放心了，这天下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差劲儿。 见识了底层的工作能力，谢来现在对自己未来的发展计划更是有信心。只要政策好，切实对百姓有利益的，自然会得到百姓的支持。 在古代很多变法失败，其实也有脱离实际，无法让百姓真的受益的缘故。 百姓不能受益，这变法就相当于是无根之萍，再被中间的人抵制一番，自然失败。 天气越发的冷，谢来手头上的工作也渐渐的交给了祝桥了。他也进了空间，和两位老师商谈后面的计划。 一是安排什么人来接受谢来的知府的空缺。祝桥已经提升了一次了，不可能短时间之内再提升。那肯定是要外调的过来的。 谢来就担心来个人，到时候把祝桥架空了。 司马丞相是安排一个寒门出身的官员能过去，正好和祝桥联手。 云太傅就不乐意了，上次谢来提拔了祝桥，没提拔云长玉，还能说是云长玉不适合做同知，他尚且能忍。但是要是东州府知府再安排一个寒门过去，那不就什么好处都给寒门了？ 而且说不得来儿就要和寒门一系更亲近了。 “还是安排一个世家子弟吧，这种地方父母官，还是要看远见卓识。这一点，出身是很重要……咳咳，老夫也不是说来二，你是为师的弟子，又是天纵之资，自然是什么都好。” 谢来道，“云老师，学生没什么想法。您不要担心。” 云太傅笑道，“来儿就是懂事。那这东州府还是安排一个世家子弟过去吧。” 司马丞相笑道，“过去了又是贪腐吗？” 云太傅道，“难道你寒门就没贪腐吗？江州之前那个巨贪可是出身寒门。” “但是却是跟随着你们世家，近墨者黑。” 云太傅这么会装的人，都忍不了了。两人争论起来。 谢来道，“二位老师还是不要为了学生的事情争论了，两位老师如此分析之后，学生倒是觉得都不合适了。学生不想东州的官员互相争斗……也不想互相过于亲密。这都对百姓不好。要不，还是另选一不相干的人吧。” 两人互相看了眼，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只是司马丞相眼神里还带着几分讽刺的嘲弄。 谢来一看这状态就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越发的尖锐了。他硬着头皮的周旋在两人中间。 “学生知道老师们都是为学生好，东州是学生待的第一个地方，学生真心想让东州府更好。” 司马丞相考虑了一下，笑道，“为师本意也是为你分忧，既然你有打算，那自然是按照你的来。” 云太傅也笑道，“为师也是同样的意思，来儿，以你的意见为先，你也大了，该有主见。” 听到两人的话，谢来松了口气。 心中也很愧疚。 他之前就是担心两人往这边塞人，所以索性先提了这个事儿，然后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把这个决策权最终回归到自己这边来。 没办法，不管是哪位老师的人，都不适合来。 祝桥如今算是和他一边的了，要是来一个寒门的人，没准就是祝桥的师长，到时候祝桥极有可能被架空。 他不想看到那个局面。 至于世家的人更是如此，来了就只会争权夺利。 而如今的东州也不是真的需要一个新的知府来实行新的政策，所以只需要一个平庸之人来暂时过渡而已，待几年后祝桥就可以顶起来了。 谢来发现自己手底下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学堂里的那批人也还没长成。 看来是该去朝中升级一下官职，才能有机会找到更多能用的人才。 要不然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府，哪个有抱负的人愿意信任和托付前程？ 谢来的调令是年底就来东州府了。 皇帝体谅他冬日路难走，所以让他可以明年开春，冬雪融化之后再赶路。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祝桥还是伤心不舍。 “大人，再见不知是何年。” 说着呜咽出声。 谢来太理解他的心情了。这年头因为赶路不容易，分开之后，还真就是几年才见一次。 而且如果祝桥一直在地方上调动，没准一辈子见不着也有可能的。 谢来道，“放心吧，总会有见面的一天的，到时候也许你还要嫌见多了。” “绝对不会，下官希望时刻都能聆听大人的教诲。这些日子在东州府，下官真是受益匪浅……” 祝桥一番洋洋洒洒的称赞，说得泪流不止。 这次连云长玉和刘连青都没有讽刺他了，都还有些感伤。 哎，终于是要跟着大人回朝啦。不用整日里看着这座桥梁显摆官威了。 大人当初果然没骗他们，当这个同知还真没有和人回虞都好。 谢来拍拍祝桥的肩膀，“别哭了，不是还没走吗，等要走的时候再哭。” 祝桥闻言，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紧擦干了眼泪。“大人说的是。那下官先去忙公务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谢来：“……”真现实。 谢来要走，自然也要做一些准备。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7节 他邀请了熟悉的包括宋家在内的几家大户，宴请他们，同时也是敲打他们。 别以为自己走了，就在这边为所欲为。 他能给他们的，自然也能收回来。 “本官没别的要求，只要各位摸着自己良心做事就成了。你们看，如今这样清清白白的，不也是能赚银子吗？何必要去赚那些黑心的银子，是不是？” 宋父赶紧道，“大人说的是，下官保证，只要宋家在一天，就替大人看住这东州的商市还有煤场。” 这是彻底的把自己和谢来捆住了。 宋父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谢大人回去肯定是高深的。 而且之前宋家和谢大人已经捆绑的很深了，就算不来这么一出，别人眼里也是要防备的。不如趁着大人在此地的时候，把大腿抱紧了，到时候真有什么困难，大人还能帮衬一二。这东州府的同知大人，可是谢大人的人。 谢来赞赏的看了眼宋父。 其他人见宋父表态，甭管真假，也纷纷的给谢来承诺，一定不会改变现在的状态。 谢来倒是也不担心他们日后搞事儿，反正煤矿和码头在官方的手里，他们就翻不起浪来。要是真的府衙这边出问题了，那他也是找祝桥算账。 谢来没想着走漏消息，但是这宴请之后，消息还是走漏出去了。 一时间，东州百姓惶恐担忧不舍，一些大户和地主们则恨不得放鞭炮。 有百姓大雪天赶来府城，跪在谢来的府衙门口，跪求大人不要离开东州，不要抛下东州百姓。 开始人少，谢来便让人劝走，结果人不止没少，还越来越多。 这冰天雪地里，谢来赶紧让人煮了热粥，请他们去衙门里说话， 这些人却不起来，只求谢来不要走。 为什么贪官污吏在这里长长久久的一直不走，他们的谢大人，青天大老爷这么快就要离开东州。 百姓们想起来就觉得不公平。 谢来只好披着蓑衣，出来和大家讲话。 “蒙东州父老乡亲爱戴，我甚为欣慰。这是我为父母官的第一个地方。于本官而言是第二故乡。你们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们。但是皇命难为，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我不能违抗。再则，东州如今百业复苏，日渐兴盛，本地官吏如今也是矜矜业业。同知祝桥的人品才学这些时日东州百姓也有目共睹的。你们就放心吧。若是日后真受了委屈，给本官写信。本官也会为你们声张的。” 众百姓听了，只伏地哭泣。 都知道拦着也没用了。 因为这个事儿，东州府这个春节都过得不热闹，鞭炮也不放了。只有几家地主偷偷放了鞭炮。还被周围的百姓吐口水。 谢大人都要走了，还放炮竹，一看就是黑心地主。 谢来也没怎么庆贺，只站好最后一班岗，督促下面官员走基层，关系孤寡老人儿童过冬问题，煤炭是否送到位了。 年后，冰雪开始融化，谢来也终于收拾行囊，走人。 他离开之后，才会有人来接任。 来接任的人，谢来也是通过两位老师知道的，从偏远外地平调的一任知府，不善于钻营，又无功无过。 谢来觉得此人要是来这边老老实实的，回头没准能刷政绩调去虞都。 也算是对百姓，对这人本人都是好事。 一切准备就绪，谢来轻车简行，正式出发。 只是打开府衙的那一刻，他就被车上聚集的人百姓惊到了。 第225章 公主有请 此时此刻,无论老少，都聚集在东州府这条通往城门的东大街上面。 百姓们或拎着自家做的饼，自家收的瓜果,酿的酒……一个劲儿往这边挤着。要奉上给大人带路上吃。 甚至还有人举着万民伞,感激大人对东州府百姓的再造之恩。 许多人跪在地上,给自己的父母官磕头。 谢来及身边众人看了,也被百姓这番热忱感动得热泪盈眶。让众人起来，又收了万民伞。这次也没和大家客气，收了瓜果,面饼还有酒水。 这都是大伙儿的一番心意,自己收了，他们大概会更欢喜。 “都回去吧，都回去吧，好好的过日子。” 谢来招手让众人回去，他想说点什么，但是这会儿情绪激动,也说不出话来。来东州府当了一次父母官，谢来真的越发的体会到了为官的意义,也体会到了自己要走的那条路有多重要。 为的就是全天下如同东州府百姓这般淳朴的百姓，有朝一日能过上温饱的日子。 不管未来多么艰险困难,一切都是值得的。 “都回去！谢来再次拜别了！”谢来对着众人拱手弯腰,惹来一片的哭泣声。 谢来最后看了眼众人，然后钻进马车。“出发吧。” 车轮滚滚,行进困难，但是大家还是自发的认出一条道来。马车所到之处都有人送上吃食美酒，等到了城门口，已经拿不了了。 出了城门,又送了几里地，才渐渐看不到人影。 谢来长叹一口气，和左右人道，“看到没，这就是淳朴的百姓，我并未为他们付出什么，他们却觉得我是多好的人。所以做个百姓爱戴的好官标准多低，只要不心黑，就能让百姓爱戴。为什么很多人就不愿意呢？” 其他人也是心情复杂，第一次见着这样的状态。 哪怕是刘连青曾经顶着青云书院的名头所到之处也是被追捧，却没有获得过这样的情感。 杏花道，“来弟，大人，这没什么想不通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控制自己的私欲。” 这次杏花也跟着谢来一同去虞都去见见世面。这边的生意暂时交给了这边管事的管理。 谢来听着她的话，“那是因为思想教育不够。要从小树立正确价值观。要是没有正确的价值观，当的官越大，越是危害。” 杏花问道，“何为正确价值观。” 谢来想说，那可太多了，八荣八耻。咱就是受过这种价值观的影响，所以如今来了这个世界，还能初心不变。 他摇头，“前路道阻且长，慢慢走吧。” 这一路越走天气越暖和，而且和来的时候不一样，来的时候为了抗灾，心情沉重。现在是回虞都，心情虽然不算特别美好，但是至少也能有闲心思看看沿途风景。 离虞都越近，风景越繁华。 杏花道，“我听说江南风景最好，以后真想去看看，但是母亲不大喜欢我去那边。连家里的商队也极少往那边去。” 自从知道谢夫人年轻时候的际遇后，谢来深知母亲是个有故事的人，必然是有许多忌讳，劝道，“母亲自然有她的考量，不去就不去。这大好河山，也不止一个江南好，虞都的繁华，也不是江南能比。” 杏花自然更是向往。 也不知道赶了多少天的路，总算是看到了宏伟的虞都城墙，天下雄城。 谢来早已不觉得稀奇了，倒是思考日后的局面了。回来了，可不会如同外面那么轻松自己做主了。 而且他现在也在想一个问题，不会还让他去陪太子读书吧。 谢来进城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终于把人等回来了，皇帝又开始不满意了，觉得谢来没有快马加鞭。路上耽误太多。 刚一生气，这心口就发痒，然后忍不住用帕子捂嘴咳了咳，“且看他何时进宫复命。” 谢来自然是第一时间复命，衣服都是匆忙换的，故意看起来匆忙又不潦草。这可真是让他煞费苦心了。 进宫看到皇帝第一面，他就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学生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回虞都了，多亏了陛下惦念栽培。否则上次，学生后果不堪设想。” 这说的自然就是东州府知府朱子文被他拿下了，然后得罪了青云书院那次。 那次事儿还真是影响很大，后续影响更是直接影响朝堂势力更迭。 皇帝道，“你心中明白就好，日后不可如此鲁莽。” “学生实在是气急了，陛下爱民如子，为江山社稷日夜操劳，却让这些人如此糟蹋，学生当时气急难忍……” “罢了，你有心便是。如今回来，还是稳重为好。你如今在外面可有收获？” 谢来立马给皇帝透底儿了。说自己身边那几人已经收了心，虽然年轻，但是培养一番还是能用。这充分证明了他的计划是可行的，收拢一堆仰慕天威的人才，为陛下敬忠。另外他还建立了一个同志会，效忠朝廷，能收拢各地的消息。虽然如今曝光在各大势力之下，但是人多，还是能收拢一些消息的。” 皇帝见谢来大大方方的提了同志会，且和自己调查的一般无二，心中疑虑大消。又问这同志会具体是哪些人。 谢来道，“都是没有背景，又无人提携，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因不愿意攀附权贵，因此只能默默无名。当初青云书院名满天下，但是收徒也有标准，非天资出众不收。但是天下大多数人还是天资平庸者。寒门官员提拔的也是其中佼佼者。世家更是看不起他们。但是学生认为，不管出身还是天资如何，都是陛下的子民，自不计较这些。这类人占读书人大多数。虽然位卑力薄，却也能为陛下分忧一二。” 皇帝听了这些人的成分之后，心中其实是看不上的。 说白了就是一群出身卑微的穷酸书生罢了。 若不是如今用得上，他往日里是无论如何不会看一眼的。且这类人资质平庸不堪大任。和自己暗自培养的那些暗卫自然不能比，所以十分看不上。也就没想过接管。 毕竟据他调查，这同志会说得好听人多，但是实际上组织涣散，连个带头的人都没有。加入也没条件，到底是不是同志会成员，竟然连自家人都不知道。 这类人也最容易出叛徒。不堪重用。他甚至提醒谢来，“可用，不可重用。你也要有识人之明。” “学生谢陛下教导。”谢来赶紧行大礼。 这一番交流，自然将同志会的事儿略过，皇帝又提了那煤炭的事情。语气中责怪谢来应该将此事上报的。这样一来，这些煤炭就可以收归朝廷所有。 东州煤炭的事情流传出来之后，各地煤炭就被人侵占。如今朝廷倒是没有办法收录。倒是损失了许多收入。 谢来惶恐道，“微臣当时也不是很信任，后来实验之后才确定。那时候想要瞒着，已经是瞒不住了……路途遥远，等微臣写折子的时候，这消息已经天下皆知。微臣也是捶胸顿足啊。” “罢了，你倒是也没私心。” 他已经知道东州第一座煤矿是被谢家人寻到的，后来全都送给了东州府。 他只觉得这谢勿往到底年轻。 “朕已经下旨，让东州府日后上缴煤炭收入。总算也能弥补一二。” 谢来听了想骂娘。 幸好他走之前把那煤炭收入分给各部门用来修路的修路，搞建设的搞建设，否则真是要被这老皇帝把皮都给剥走了。 李文进当初的担心可真是先见之明。 哪怕他做好了安排，这皇帝一个旨意就能改变一切。 这皇帝大概还觉得等他离任之后才这么干，是对他的优待了。 其实如果这收入上缴之后是用来办正事，谢来倒是也能想开点，好歹都收益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8节 问题这银子多半是要层层剥削。最后流到皇帝私库的。 皇帝问完话，似乎也累了，揉了揉太阳穴，让谢来先回去，届时自有安排。 谢来赶紧告退，连眼角都没扫他一眼。 他虽然没怎么仔细看皇帝，但是从匆忙一眼就看出来，皇帝身体比他走的时候还要差了。没准随时就要狗带了。 这可不是好事啊，太子那么没用，万一到时候两个王直接宫变怎么办？ 谢来脑袋里想了一堆事儿。 他想着是不是先扶持太子，以后让他当哥傀儡皇帝？关键是怎么扶呢？皇帝现在戒心大，太子虽然没用，但是太子有名分大义在，也是对老皇帝有威胁的。 谢来正坐在马车上胡思乱想，突然马车一停。 他掀开帘子看了眼，柱子过来，声音发抖，“少爷，前面是个公主啊。”爹啊，咱见着公主了。 柱子腿打着摆子。 谢来让马夫让路。再猖狂也不能和公主抢道儿啊。 马夫其实早就在让了，但是手发抖来着。 那边，公主已经派了人过来了。 谢来就拱手，说已经在让道了。 “我家公主有请谢状元。” 谢来：“……”这个架势让人莫名心慌害怕来着。 第226章 谢来拒婚 谢来对这位公主还算熟悉,很早以前就听过她的传言。是一位苦命且坚强的女子。 后来再听她的大名，是在自己老师告知自己，被某位公主看中当女婿。 这会儿竟然又碰上了。 谢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就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不好,和公主碰上了。而且还被人邀请去公主府上喝茶。 马车跟在公主的马车后面行驶,谢来这头皮发麻，后背冒汗。 见老皇帝的时候，他都没这个感觉。 柱子却很激动，因为腿软走不了路,目前正在马车外面坐着的。他伸出一个脑袋进来,“少爷，这是和戏文子里那样吗？公主看上俏状元。” 谢来一巴掌呼过去,拍他脑门上,“胡咧咧什么呢,闭嘴。” 柱子捂着嘴,但是眼睛在发亮。他在为自己的孩子开心。 因为以后自己的后代们伺候的,那就是真正的贵人啊。 谢来真的对他无语了,跟着自己这么久，思想一点转变都没有。一点追求都没有。 襄阳公主并不是受宠的公主,但是因为曾经为国家和亲过,算是为国立功,所以安排的宅子倒是离皇宫不远。 到了府门口,谢来努力镇定下来的，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着公主进了府上。 不过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是挣扎了一下，“公主殿下，外臣是男子,恐怕不合适。”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态度，让襄阳公主更是喜欢。 这样不攀龙附凤的男子，才是正直的好男儿。于是温柔的笑道，“本宫都能当你的娘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只不过是欣赏状元郎才学，想邀请你来吟诗作画而已。” 谢来道，“公主，我实在是不擅长此道。” “……”襄阳公主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可是也觉得本宫曾经和亲蛮人……” 这受伤的模样，倒是让谢来硬气不起来了。他真的挺心疼这样的小姐姐的。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公主可不要胡思乱想。” 襄阳公主这才破涕为笑，“那就进府吧，本宫只和你说几句话就让你出来。又不是榜下捉婿。” 谢来闹了个红脸，只好顺从。 进屋里，谢来发现这个公主还是很节俭的，和他想的公主府完全不一样，里面各处都很轻简。 想来也是，不受宠，也意味着没有赏赐。 没有赏赐的公主，日子也不会宽裕。谢来想起他那个时代某个封建皇朝的公主，甚至穷的还被自己老爹追债来着。 襄阳公主只是带谢来在公主府的花园里摆了桌案，上了茶点。还让人把自己最近新培植的花搬过来给谢来赏。 说实在的，老谢家还真没有这雅兴，但是谢来有个出身世家的老师，教过他这些达官显贵的‘高雅爱好’。 他稍微的点评了几句，惹得襄阳公主轻轻微笑。觉得此人虽然出身不显贵，却也是个难得知情识趣的人。 襄阳公主问道，“状元郎如今年岁几何？” 谢来：“……虚岁十八。” “可有婚配？” 谢来拱手道，“北蛮未灭，何以成家？勿往此生以天下繁荣为己任，不准备想儿女私情。” 襄阳公主笑了起来，“这是什么话，年轻人哪里能这样容易就下定论了，我倒是觉状元郎如此人物，还是要有佳偶相伴。” 谢来硬着头皮笑道，“勿往真的绝无此心，公主殿下就不要取笑微臣了。” 襄阳公主打量他几眼，起身，“本宫去更衣，状元郎稍等片刻。” 说着就在侍女的服侍下离开花园。 公主走进内堂，就看到自己的女儿敏悦翁主正在闷闷不乐，“娘，他应该不大喜欢我。否则不会那么说。那么通透的人，总不至于不懂这些。” 襄阳公主道，“年轻人懂什么，只是未曾见过你，要是见了你花容月貌的，必定心悦你。” 敏悦却有自己的骄傲，她虽然对这谢大人心有好感，但是这完全是因为此人才华出众又人品高洁。当初惩治贪官不畏强权，让人折服。今日见了，人品果然出众，但是对方不喜欢自己，自己何必勉强于人呢？就算勉强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幸福的。她不要日日以泪洗面，祈求丈夫垂怜。 襄阳公主道，“你去和他说几句话。” 拗不过母亲，敏悦翁主扭扭捏捏的，只好去花园里。 谢来正在头疼，就看到一个长相美丽的小妹妹从回廊里走了出来。打扮看起来十分精致，一看就是个白富美。 但是又不是无忧无虑的白富美，以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这人心事重重，且似乎心有不满。 再联想到她的身世，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内心深处。 童年时候母亲被迫远嫁，以那个时候坊间对于和情亲公主的粗鄙言语，猜也能猜到这个小妹妹在小时候是什么样的遭遇了。 如今她来见自己，只怕也是因为长辈的命令。 这就好了。谢来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人，谢来很有办法能够避免这桩婚事。甚至，还能开解这个小姑娘。社会改变不了，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敏悦翁主装作是不经意间来了此处见了外男，脸上有些尴尬。谢来陪着她演戏。拱手行礼。嘴里说着自己无意唐突。 敏悦翁主道，“你就是谢状元？” 谢来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每三年就出一个状元，并不是很稀奇。” “可是都是说你最年轻。堪称神童。” 谢来道，“那是因为我念书早，年龄真的不能说明什么。反而是我的姐姐念书比我好，若不是因为是女子，只怕才学远胜于我。” 女子都对优秀的同类感兴趣。谢来这句话就把敏悦翁主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杏花的身上了，“你家女子还念书男子的书？” 谢来道，“我们乡下人家，不那么讲究。不过家姐也确实是因为优秀，才能获得念书的机会。” “她果真那么优秀吗？” 谢来立马夸起了杏花。说她学的如何认真，如何拼。如何在家里比赛中胜过兄弟。如今又是如何掌家，辅助母亲管理家族，作为兄弟们稳定的大后方。甚至还曾经带着商队行走千里。 之前东州水患缺少粮食，就是他姐杏花联络商队支援，后来又发现了煤矿…… 关于杏花的故事，让明悦公主听的如痴如醉。 她觉得自己长久以来追求的梦想在别人身上实现了。自己当自己的家，不要再被男子们掌握命运。不会被当做货物一样去和亲，去联姻。 她也可以和男子一样，掌门立户。 但是生活在这森严的高门大户里，她没有选择，只能学家里让学的，只能接触家里让接触的。 打理家业倒是也学了，但是只是打理内宅的。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通过家仆来完成。哪里像这杏花姑娘一样，天南地北任尔飞。 “我真想见见她啊。她来了虞都吗？” 谢来：“……您见她做什么？” “我想和她做朋友，听听外面的故事。你知道吗，这深宅大院就和鸟笼子一样，抬头只看得到这片天。” 谢来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家姐性子跳脱，不拘小节，不懂高门大户中的礼数，我并不想让她不自在。” 听到谢来如此维护杏花，敏悦翁主心生艳羡，她看着谢来，心里想着，我若是嫁给他。日后是不是也能得到和他姐姐一般的待遇？ 也能有机会在外面走南闯北吗？ 她心里有想法，便壮着胆子问道，“你若是日后有妻子，也会如同待你姐姐一样待她吗？” 谢来正色道，“我不会有妻子，我的心忠于天下，这一辈子也只想献给天下百姓。正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善待自己的妻子，所以这辈子绝不成婚。” 敏悦翁主张着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能保证，一辈子这么长。” “翁主，你有理想吗？当人有了理想，这一辈子就不嫌长了，反而还担心时间不够用。你想想，我若是娶亲，几乎不回家，和妻子形同陌路。届时在旁人眼里，我是好官。但是在亲人眼里，必定是薄情寡义之人。” 敏悦翁主想着，若是自己能走出这片天地，哪怕是不成亲，她也会觉得快乐。也会觉得日子不难熬。 她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转身里去。 谢来松了口气。他话都说这份上了，应该没事儿了吧。果然和同龄人比较好沟通。 老一辈的总喜欢把年轻人的想法当做小孩子的玩笑话。 襄阳公主着急的在内堂等着，看着女儿回来之后，她道，“怎么样，见了这么久，必定是相谈甚欢？” 敏悦翁主摇头，“娘，我不想嫁给他。” 襄阳公主闻言色变，“可是他无礼？” “不，是女儿自己不想嫁。母亲，就让女儿再多留一些时日吧。女儿不想嫁人。他再好，也不是我的良人。女儿心中有自己的想法。”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69节 襄阳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女儿太年轻了，“我让你嫁人哪里是容不下你在家里，是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他如今是你外祖父身边的红人。日后能保护你。” 敏悦翁主哭道，“可是就算嫁人了，真的要让我和亲的时候，难道就不会让我的夫婿和离吗？我们的命运这样不受自己掌控和是否成亲无关，而是我们……没有男子那样的权利。” 襄阳公主大惊失色，然后捂住她的嘴。“也不知道那状元郎和你说了什么，你今日都胡说八道了。也罢了，看来他果然不是你的良人！”要不是碍于面子，她都要去问问那个谢来到底和女儿说了什么话了。一个好好的人，竟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因为太过生气，她都不想去见谢来了，让管家送谢来离开。 谢来终于等到人送客了，而且还是管家送客，心里那是一个欢喜。可算是过关了。 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他本意是让这小姑娘不要郁郁寡欢，自己找到路坚强起来。 要知道，甭管是他那个世界的古代，还是这个世界的过去，也曾经出了不少优秀的女性。 当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唯有自强自立，改变思想，才能找到活路。 参照襄阳公主的命运，他可不认为忍气吞声认命就能安安生生过下去。 他离开公主府出来的时候，柱子正在马车旁边等着，见谢来出来，赶紧儿迎接。 “小姑奶奶来了。”这是柱子对杏花的称呼。 谢来：“……杏花姐怎么来了？” “我找人报信的，怕少爷真的被人强留了。虽然也是一桩好事儿，但是总觉得不够光彩，还是要三媒六聘的才行。” 谢来忍不住想踹他了。算了，别把人给打傻了。他钻进马车。果然看到杏花姐挤眉弄眼的笑，“如何？” 谢来道，“姐，别笑我了。” 马车行驶起来，谢来也和杏花谈起了自己在公主府的遭遇。他发现，自己某方面的事情还是要早点和家里人通气。以免她们心存幻想。 叶姨娘如今还盼着他娶个高门贵女当媳妇儿呢。 杏花听完他在公主府的遭遇，也是一脸吃惊，“你……果真不想成亲？” 谢来点头。 杏花大惊失色，然后一个劲儿念叨，“完了完了，母亲要气死了，姨娘也要气死了。我当初不成亲，她们也是勉强接受的。还整日念叨。如今你可是家里的希望，你不成亲，她们可真是要没指望了，只怕姨娘知道了要杀过来，还要以死相逼……” 谢来：“……”姨娘还真做得出来。 因为谢来的事儿，杏花心情一点都不平静。她以为自己不成亲，已经是极为离经叛道了。如今才发现，来弟才真是离经叛道。 毕竟在这个社会里，她可不需要‘传宗接代’。 来弟要是个废物也就罢了，传不传的无所谓。可如今他是家里最优秀的男子。还指着他日后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再出几个有出息的出来呢。 见谢来愁眉不展，杏花又劝道，“也不是那么着急。我出来前，母亲已经开始要给二哥定亲了，说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不好再拖。但是二哥却说想安心备考，所以想拖一拖。等过了会试，不管结果如何，再定亲就没遗憾了。二哥不成亲，你就还能拖一拖。对了，上面还有个三哥来寿。这也是个整日里在男人堆里扎堆，没心思成亲的。” 谢来顿时又轻松了。嘴里念叨着，“晚婚晚孕好。” 果然哪个时代都逃不过催婚。想想就头疼。 第227章 户部侍郎 关于谢来的动向,如何瞒得过他在虞都神通广大的两位老师呢。 司马丞相还好，甭管谢来是否成亲，这桩婚事也不算差。翁主地位高贵,且还远离其他政治团体，不会给谢来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若是他不同意这门婚事,当初他就能让公主死心的。此时也不过是让谢来有一个选择的机会罢了。 这会儿见到谢来，他还打趣几句。 云太傅却是着急了,“和皇家结亲有什么好的,皇家还想和我们这些世家结亲呢。别说什么翁主了,太子想求取我们家的女子都是没机会的。所以什么翁主，倒是也没那么风光。” 谢来当然不想坏人家的名声，这年代对女子可太不公平了，“没有什么提亲的事儿,这是去公主府上赏花而已。二位老师不要乱猜了。” 听到谢来这么时候，云太傅放心了。不管是不是提亲了,来儿既然这么说,那自然就是没结果了。 他摸着胡子笑了起来。“误会就好。” 司马丞相看他这模样，心中也有了猜测。忍不住冷笑。老狐狸，倒是打的好主意。 幸好来儿有大志向，否则若是中了这老狐狸的美人计,他还真是吃亏。 不过也不担心,他还有谢金珠那张底牌呢。自古以来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来儿要成亲，可还是要看谢金珠的意见的。 他可知道谢金珠的性子,那是绝对不会与世家为伍的。 所以司马丞相这会儿稳坐钓鱼台，万事不愁。 倒是云太傅出了学堂之后就开始发愁了，要让促成谢来和自己孙女的婚事。 之前想着如今形势不如意，且来儿年岁也不算大,还能等等。 如今来儿都被人盯上了。 不行，哪怕现在不宜成亲，事情还是要让来儿知道的。来儿这孩子在感情上面还真是迟钝，上次他也拿玉佩暗示过了。怎么这傻小子似乎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 谢来还真忘了上次云老师给他玉佩的事儿了。且他也不大敢想感情的事儿。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那位敏悦翁主将他给忘了。 他为此连门都不处了，连续三天在家里读书，然后时不时的去课堂里面看看课堂的举子们上课情况，给他们讲讲思想，再找东州府的宋城打听一下东州如今的情况。 他虽然才到虞都，但是路上耽搁那么久，对东州来说，他离开了也有一些时日了。 好在一切都没什么大的变化，大户们倒是挺老实的，个别有想法的小闹一场，很快被祝桥镇压了。 值得一提的是，新知府上任了，但是除了刚来那天见了一些当地大户之外，平日里倒是很少单独见什么人。和祝大人相处也是很和谐。东州如今还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 谢来也总算放心了。又勉励他好好温习，在虞都等他们。 这样连续过了三天，吏部那边关于他的任命终于下来了。 正四品户部侍郎。 在当朝，每个部门一个尚书，下面两个侍郎分管不同的工作。 谢来就是分管户民和土地的侍郎。以他这个升官的速度，在外人眼里，真的就是担得起青云直上了。 但是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皇帝有意提拔，他又做出成绩来。这缺一不可。 谢来心里也妥了。就怕给他分一个没有实权的部门去，让他整日里给皇帝拍马屁，那可真是让人受不了。 这么大的恩典，他自然得去宫里谢恩。 谢来才扣头谢恩，说着感谢天恩的话，皇帝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听说……襄阳有意让你和敏悦成亲？” 谢来当即吓得背后冷汗。不是怕皇帝怀疑他什么，而是怕皇帝多管闲事搞一个赐婚。 他立马道，“回禀陛下，公主殿下并没有提任何别的事情，学生也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学生如今一心只想为陛下敬忠。无心其他的私事。” 皇帝闻言点头，“你何必如此紧张，朕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若真是动了心思，也不失为一桩姻缘。说起来那孩子我也是见过的，与你倒是也般配。” 谢来赶紧磕头，“学生绝无此意，公主也绝无此意。陛下，学生如今紧要的事情，还是要替您办事。做您手里最趁手的刀子。” 皇帝道，“罢了，也不过是一桩小事。” 对于这件事情，他还真是考虑了一番，想着若真是让谢来和皇家结亲也好。 襄阳平日里不理朝政，也不和人结交。她的女儿倒也是个好的选择。用来拉拢谢来，确实也合适。 只是皇帝又有自己的考量，他担心谢来和皇家结了亲之后，心就大了。 光是这么一想，他心头就有些不满。 所以今日特意提起此事，谢来的表现也让他满意。 既然要给他做事，就不要有太多的野心了。 皇帝一高兴，还给了谢来提点，“户部的胡侍郎乞骸骨，你正好回来了，朕就顶上这个缺。朝中也是有诸多反对的声音，所以你这次去户部可是被许多人盯着的，若是出了错，有的是人将你拉下来。” 谢来道，“皇恩浩荡，学生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皇帝刚要说话，又忍不住咳嗦几声。他直接不耐烦的摆摆手，让谢来退下。 谢来刚出门，就看到了胖胖的太子殿下。他小跑着往这边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谢来刚要给他见礼，他就道，“免礼，父皇可在忙？” “学生出来之后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谢来滴水不漏。 太子也不和他多说，赶紧让人进去请示消息，自己在谢来面前显摆，“孤又要有儿子了。” 谢来：“……” 太子道，“御医说，这次怀相很稳。必定是个康健的孩子。” 谢来终于理解他的快乐从何而来了。 太子如今年岁不小，且娶妻纳妃，但是子嗣却不丰茂。几个女儿倒是健康的长大了，但是男丁却总是各种缘故要么没生下来，要么就没长成。 这也是他太子之位并不算稳健的缘故。 谢来怀疑这都是有人动手，但是没证据。看着如今欢喜的太子，他心里有些难受，为那些没长成的孩子，也为来这个还在腹中的孩子，“太子殿下……” “嗯？”太子看着他。 谢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摇摇头，“微臣告退了。” 他能说什么呢？能说你这么高兴和你爹说了，你爹也不会开心的。 能在东宫里动手的，那得要长的手脚啊。 皇帝能不知道？ 所以太子的孩子没长成，要么是皇帝动手，要么也是皇帝旁观。反正他爹不会想要他有一个儿子。 谢来回家，刚换衣服，杏花就兴匆匆的来找他。 “来弟，我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门庭若市。” 谢来道，“哦，这有什么说法？” 杏花拿着一堆请柬，“你今日出门，就有许多家眷送来请柬，邀请我参加什么聚会。你看看，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家庭都有。” 谢来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皇都官员了。家里既然有杏花姐这个女眷在，人家自然会找法子结交一番。 他拿过请柬，帮杏花分析了一下这些人的情况。然后发现这送请柬的身份还真不低的。 其中福王和永王这边的人也有送，他自然是让杏花拒了，“咱们可不掺和。” 杏花道，“我懂，人家争家产呢，回头没好处不说，没准还要卸磨杀驴。”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0节 谢来给她挑了两家没什么派系的人家。“你就随便去走个过场就行。我也不愿意你憋着慌。” “你小看我了吧，走南闯北的，哪种场面没应付过？”杏花不以为然。“琴棋书画我虽然不精通，却也略通几分。你只找个嬷嬷教我一些规矩便是了。” 谢家对她的教育就是她的底气。毕竟是受过正统教育的人，哪怕出身乡野，也丝毫不会自卑。 见杏花这个性子，谢来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些年的历练也不是白来的，他该对杏花姐更信任才是。 于是姐弟两人倒是都各自忙起自己的事情来了。 特别是谢来，刚进入户部，那是相当忙。他的顶头上司郭尚书大人大概是不咋喜欢他的，对他没有半分好脸色。 脸严肃得就如同谢来欠了他的钱一般。 让人将胡侍郎留下的书册给谢来，就让谢来自己了解。 但是这也就罢了，他还给谢来布置了任务。 “前些年，蛮族连年征战，大虞百姓丁口连年减少，新增丁口完全不足以弥补，你也要拿出个章程来。” 谢来心里想着，不怕找事儿，就怕没事儿干。 有事儿，才能夹带私货啊。他甚至都觉得这位是不是在帮他了。毕竟这位可是司马老师的人啊。 但是看着对方那张臭脸，谢来表示怀疑。 接了任务，谢来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开始查看各地户籍状况。 要不怎么说在地方上历练好处多呢？如今谢来对大虞的户籍制度是十分的了解的。有何弊端，他也早在管理东州府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如今只不过是通过比对其他州府，进行验证罢了。 第228章 冲突 经过一些不眠不休的日子查看各地户籍管理的问题,谢来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些地方和东州府的问题差不多了。 之前谢来在东州府就发现新生人口不足的问题。经过数据比对调查，他就发现主要问题一是战争，二是田地。 在之前许多年,和异族的斗争中，很多壮年男子上了战场,一去不回。 壮年男子的减少，不止是人口的减少,也让新生儿减少了。毕竟孩子爹都没了,哪里来的孩子？另外耕地不足,古代可不是生了孩子就有土地的，每家每户田地就那么多，孩子生下来要吃粮食，长大后要分家里的田产。如此一来,很多生的孩子也养不活。很多人家哪怕生了孩子，也是扔掉,或者……这也是导致人口不足的重要原因。 当时谢来就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全国问题。 如今真的坐上了国家户部官员的位置,着眼 谢来现在庆幸皇帝不管事儿，如果是个管事的皇帝。这会儿盯着人口问题，那么杏花姐这种不婚主义的女子咋古代就没法存在了。 因为每逢战乱之后，天下平定,上位者要解决这些问题,第一个考虑的肯定就是压榨女人，强行婚配。 天下太平的时候,他们会要求女子忠贞不二。一女不嫁二夫。女子不要上街抛头露面。 但是如果战乱的时候，女子不止要承担起家里的生计，还要承担起生孩子的责任。不结婚不嫁人是不可能的。寡妇也是要二嫁甚至三嫁的。 虽然站在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些政策是有利于一个国家的生存发展的。这是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去成全更多人的利益…… 但是谢来真的没办法接受。 他无法做到利用这种办法去强行婚配，让人结婚。 因为他知道，其实如果不是特殊的缘故，不嫁人的女子也不会很多。根本不会影响所谓的生育问题。哪怕是他那个时代，结婚也都是大多数人的选择。更何况是这个封建皇朝。那些不嫁人的女子，自然有她们的选择。或者是没遇着合适的，或者是记挂着曾经的郎君。 朝廷为了生孩子看，就强行婚配。不讲条件，甚至不讲人品…… 谢来想想就窒息。 “我要赶紧解决人口问题，否则迟早有人想到这一出来的。” 谢来想完这些问题，直接将矛盾点放在了一个点上面。 土地问题。 这才是根本。 他上辈子那个国度，国家太平了，能吃上饭了。拦着生都要超生的。计划生育工作都做了很多年。 人口直接爆发。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土地和粮食。 当然了，医疗也是关键。只不过这是以后要解决的问题，现在主要还是土地和粮食。至少孩子出来了，要吃上饭。要能活下来。 谢来看完户籍管理的问题，又查看了天下田产的问题。 这些数据其实也不算准确。瞒报的肯定是有的。很多土地都在大户人家手里。甚至官府的官田都有被私卖的。但是数据还是能做一个参考的。 谢来发现，大虞的国土面积还是很大的。只是耕地少。这也还是和战乱有关。因为一直打仗，壮劳力少了，开垦荒地的事情自然也就耽搁了。 还有就是，很多田亩被当地大户给偷偷圈了。就和上次的东山府那边卖山一样，很多荒山野地都被当地的官府卖掉了。给人家跑马去了。官府又不肯让百姓自由开荒。 现有的田地，根本没办法养活新生人口。 鼓励结婚又有什么用，结婚了生的孩子养不活，最后能养活几个全凭运气。 谢来心里有了头绪，就开始写折子了。 这些天他的上司也没来找他麻烦。老皇帝也没找他，可见都是要看他能不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谢来担心这些人又要盯着女子了，所以折子上通篇阐述了耕地限制人口的依据。 表明如今不是百姓不愿意生，又或者生得少了，而是生下来的人口无法养活，所以才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这种现象可以表现为，在民间，官府都是指记录满了三岁的孩童的户籍，未满三岁的都不记录。因为只有满了三岁，这个孩子才有可能存货，才属于新增人口。 至于如何鼓励生育和支持养育新生孩童。谢来的观点就是，奖励耕地。 每一个新生儿出生，不管男女，都允许开垦一部分荒地养活这个孩子。 支持人口密度大的地区无地农民迁移去人口少的地区开垦荒地，政策上予以扶持。谢来不担心百姓们不愿意。真要是活不下去了，百姓也是会变通的。当初东州府水患，不就有大批流民出去？ 真活不下去，谁还在乎老家不老家的，哪里能活着，哪里就是家。 谢来写完折子，首先就是拿去学堂，可司马老师看。 司马丞相对户部也是很关心的。他曾经也担任过户部的主官。要不然也不能在户部安上自己的人。 看完谢来的折子之后，司马丞相道，“你可知道，你这样要得罪不少人的利益。” “您说的是当地大户？” “没错。若是官府果然实行这一政策，那日后对荒地的管辖必定会更严格。那么以后大户可就没了占地的便利了。还有那些地主，若是农民有了田地，谁去当佃户？谁为他们耕种？” 谢来道，“得罪便得罪了。以后得罪的地方多着呢。学生有几位老师的庇护，哪里怕他们？老师，到时候你不会不护着我吧。”他嘿嘿的笑着。 司马丞相笑着道，“你说呢？能为百姓做事，为师自然也不会躲着，不过你可要看看你的云老师那边能不能同意了。要说起来，世家才是吞并土地的大户。” 谢来笑道，“世家都吃得这么饱了，些许荒山野岭的他们也看得中？” 司马丞相道，“你自己去问的。” 谢来自然是要问的。这事情要办成，还是需要老师们的支持。 说起来，若不是知道自己有这几大靠山，他肯定也不敢这么激进的。 虽然不能完全靠靠山，但是有靠山干嘛不用？早点用靠山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做出成绩，才能在这朝堂上立足。 于是谢来又去找了云太傅。 云太傅最近还在思索着如何给自己的学生做媒。 如今谢来已经是户部侍郎，不管是身份还是学识，都是极好的。 在加上谢来的神奇之处，云太傅对谢来这个孙女婿真是太喜爱了。 于是等谢来找他的时候，他笑得和颜悦色。 谢来也是笑眯眯的，“老师，学生如今想在户部做出成绩来，还是要靠您了。” 云太傅摸着胡子，“户部……不是司马管着吗？” “咳咳，他老人家管着户部，管不着别的事情啊。要说这天下最可靠的，自然还是您。” 云太傅又忍不住摸了摸胡子，“到底是何事？” 谢来立马呈上自己的折子。 云太傅细细的看着，很快就看出来问题了。他这个学生是要将资源分配给底层百姓啊。这些土地如今有都少被人暗中圈起来了，连他都不是很清楚。 他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个事情做下去，是否会给世家带来多少便利的影响。 谢来看着云太傅果然在考虑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些难受。 他真切的意识到他们之间在阶级和政治方向上，是敌对的。 “老师，只不过是一些荒野之地，空着也是空着。地要收拾才有肥力。” 云太傅合上折子，“来儿啊，这办法多的是，为何要动土地？” 谢来道，“因为这个是最见成效的，学生想……青云直上。” 云太傅背着手，又沉默的思考下来。他在考虑如何折中。 “男子分地也就罢了，为何新生女婴也分？”云太傅问道，“如此一来，可缩减……” 谢来解释道，“若是只给男子分地，届时只怕生下的女婴都无法存活。日后若是只剩下大量的男子，这天下岂不是乱？” 云太傅道，“此事还需要斟酌一番。” 谢来摸着脑袋，“哦，可是学生的上峰已经知道了学生的想法，司马老师之前还问过学生，觉得此法甚好呢。” 说着，谢来一副落寞的模样。 云太傅：“……” 此事云太傅并没有立马答应，让谢来心中有些发愁。他倒不是担心这个事情不成。 反正司马和老皇帝支持，那这事情就成了。 他只是在为自己未来如何和云老师相处而烦忧。 几位恩师恩重如山。这些年来的教诲，他也不能忘。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1节 如今在政见不同，未来还要敌对。想起来就难受。 可再难受，谢来心中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定要举起镰刀和锤子！ 云太傅也在为此时烦忧。一边是世家的利益，一边是谢来的前程。 他也是左右为难。 云太傅甚至怀疑这是司马故意安排的。故意让来儿去户部，又管理的是户籍。 如今倒是让来儿与他有了冲突了。 云太傅找了自己的儿子云世扬来问如今各大世家土地情况。 云世扬不知道父亲为何要提起此事儿，但是他是如今明面上的云家家主，自然也是知道家中的这些事情的。 对于其他家族，也有所了解。于是大致的提了一番。 他们这些世家，不止在祖地拥有大量的土地园林，在各处繁荣之地也圈了许多地皮。 其中不乏和官府‘合作’，圈的山林土地。 没办法，世家子弟人多，就算不分产业，但是每有分支，也是要是当的予以一些土地钱财度日。总不能不管自家子孙了。 云太傅听着，心中也是恍然，原来，他们已经拥有如此多的财富了。 第229章 谢来决心 谢来自然不止是和云太傅说了,他还和自己目前表面上最大的‘靠山’老皇帝汇报了这个事儿。 他这属于越级汇报工作，但是作为皇帝的‘心腹’，他也不讲究了,反正他那顶头上司对他也不是很满意。 对老皇帝汇报这个事情,自然用的是另外一套说辞。 利用这个政策，压缩世家扩张的步伐,另外也能让底层百姓和世家之间形成更大的矛盾。 以前那些土地属于朝廷，世家去侵占,自然和百姓无关。 但是日后政策施行,百姓们就会认为那些土地未来属于他们的，世家若是再侵占好的土地,百姓心中必然不满。 而实施这个政策的人又是谢来,那么也算是增加己方力量了。 谢来通过同志会，也早就让皇帝知道他要笼络的阶层就是底层这些别人看不中的阶层。 青云书院已经是过去，翻不起什么风浪。 司马丞相所代表的的寒门家族其实也不包括最底层的民众。而是寒门出身的官员阶级罢了。 世家更看不上这些底层。 然而谢来目前要选择的，也仅仅能选择的,也就是这些人。 说实话,皇帝也看不上这些人。 但是如今他也不是要靠着这些人，而是要形成新的势力三足鼎立。在朝中形成互相牵制的势力,所以谢来笼络的是哪些人，他也不关心。只要能最终达成目的就行。 皇帝如今身体不行，越发急切，倒是也愿意扶持谢来一番。只要计划有利,他就会支持。 “此事倒是可行,只是事关政策，届时还是要朝会议论。” 老皇帝心中分析一番，“倒是大有可为。” 因为这明面上制约的是世家。 所以届时司马肯定是要帮忙的。 老皇帝到时候稳坐庄家,只等着司马丞相一方稍微占了理儿的时候，他就出来加把火，自然就成了。 这样一来，不和朝中官员发生正面冲突，保持他皇帝的威严，又能达成目的。 他养这些狗，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谢来倒是不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要是知道……也只能心里暗骂老皇帝一路老狗。 此时他心情还是轻松的，不管云老师那边如何，这事情还是有成功的希望。 若是政策实行，百姓们又能拥有土地了，且以后生下的男孩女孩都有了保障。 这个政策只适合一代人，就必须调整了。毕竟土地有限。不可能无限制的分田地。 但是上一辈终究会老去，到时候解除这个政策，也不担心百姓没田地会饿死。 谢来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家。因为他听说自家杏花姐竟然去了公主府。 管家颤颤悠悠的回禀，说是杏花小姐参加玩宴席，正好和襄阳公主家的敏悦翁主一见如故，于是去了襄阳公主府上玩耍。 杏花最近参加宴席，谢来是知道的。 他还给谢来参谋过这些事情。杏花姐也是混得如鱼得水。他就没想过还能和那位翁主有交集的。他记得选的人家都很普通啊。 谢来一瞬间就知道了缘由，还是自己上次为了脱身，多嘴了。 用杏花姐的经历当诱饵，结果杏花姐被人盯上了。不过想起之前和那位翁主的接触，谢来倒是不担心对方为难杏花姐。 说到底也是被这封建社会束缚的可怜人。有人开解也许会开心点。 杏花一直到晚间才回来。 看样子还喝了点酒，吃了糕点。 看到谢来，她十分开心道，“翁主人真是太好了，她一直问我读了什么书，还问我走南闯北的经历。” 谢来道，“你是如何说的？” “我自然是如实说的，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个好弟弟啊。他护着家里的女子……” 谢来：“……” 杏花哈哈笑了起来，“你怕什么啊，你还真以为人家就盯着你不放呢。放心吧，今日我也问过那翁主了。人家压根没那意思。一切都是因为长辈的想法。她本人也是不想成亲的，向往外面的生活。你说她那样高贵的身份，为何还没有咱们过得自由啊。” 谢来叹气，“这就是高贵身份带来的代价。” 杏花道，“我以前还总是羡慕她们这样的人，以为她们无忧无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如今看来，还是咱这样好。当然了，主要是咱家好。旁的人家可没这么好。我这几日去参加宴会，大多数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参加那种宴会已经是少见的消遣了。来弟，你说天下女子哪天能走出大门？女子就真的没有出头的日子吗？” 说起来，杏花也是满心的悲苦。她如今思想日益的解放的，更是无法接受女子们的现状。 谢来宽慰道，“也不是那么回事，古往今来也不少的女子做出一番成就的。女子的力量也是巨大的，只要给一个机会，哪怕是在束缚的环境里面，也依然能做出成就来。” 谢来回顾了一下这个时代的历史，但是觉得都没说服力。 因为虽然也做出一番成就，可是却至今没出过一代女皇啊。 “以前听过一本野史杂记，说的是有人梦游异界，看到过一个庞大的王朝……他们出了一个女帝……” 杏花：“……！！！” 谢来只想简短的讲这一段故事，因为他那一世也没怎么读史书啊，所以也不知道细节。 但是杏花却很感兴趣，“到底是怎么当上的，为何能当……来儿，你给我讲讲吧。” 谢来道，“那只是一个故事，你也不要太入迷了。” 对于杏花，谢来其实心情挺复杂的。一面想让她做一个‘明白人’，一面又不想她太明白了。因为时代发展跟不上思想观念，就会很痛苦。 杏花感慨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故事，总要有有个发展。我就想知道，如果天底下真有这么个人，她是怎么当上……” 谢来道，“具体我忘了，但是离不了两点，聪明和才智。当然，额外的也要有上位者的信任。说起信任，我倒是听说过另外一个女子，虽然不是女皇，但是也是掌管天下权柄的人……” 说起这人，谢来就直皱眉头了。“这人挺厉害的，她为了获得别人的信任，割肉做药引子……不过不要学这个人，这可不是一个好人。宁与外邦不予家奴。” 当然，这些也都是谢来以前偶然看过的一些野史，他也不知道真假。 杏花听着入了迷，就和听神话故事一样的。 “来弟，你说……我朝能出一个女皇吗，我能看见那一天吗？” 谢来：“……” 杏花的话，谢来也在想。但是如今他也没有这样的能耐啊。别说扶持女皇了，就是扶持废物太子，都不一定能成。 他的时间太短了，如今只能赶紧儿站稳脚跟，以后才能在和老师的合力之下继续掌控朝堂，然后进行变革。 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学堂的人也还没成长起来，他手里能用的人都不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谢来晚间做梦，还真梦到自己扶持了一位女皇起来了，这是这女皇看不清楚脸面。 谢来想着自己如今手头上的工作都还没落实，也顾不上想这些了。 过了几日，在朝会上面，皇帝听完朝臣的上奏之后，户部尚书跑出来提了一项鼓励民间生育的政令。 这政令正式谢来写的那份。 在这种对世家不利的事情上面，户部尚书自然是乐见其成。又在司马丞相的安排之下，当朝提了出来。 他这话一说完，世家那边的官员就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反正就一个想法，绝不同意。 一旦田地分下去，日后属于朝廷的土地岂不是要大幅度降低，届时若是要迁移百姓，如何安排？若是有赏赐，从何处出来？ 司马丞相笑道，“只怕是有人担心从自己手里割了肉了。” 世家的人一听，立马冷笑，“只怕是有人为了收买人心，不惜牺牲朝廷的利益。” 谢来：“……” 眼看着两边吵起来了，老皇帝适时的点名谢来出来加把火，”谢侍郎，既此策是你所提，你和众位说说你有何看法？” 谢来低头拱手而出，然后挺直腰背，“微臣日夜翻看典籍，发现前朝还有一桩奇事，明明有大片的土地，百姓却无地可种，只能逃荒。 微臣几番查看当时的记载，发现不是百姓不种，而是那些土地都不属于百姓。以至于百姓流失，最后那地方越发荒凉，土地荒废，人口流逝，出现大片大片的无人荒地。 众位，可见土地分给百姓种，总比荒地无人种要更好。百姓种地，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若是没地，只能沦为流民。朝廷短了税收不说，还要管理这些流民。岂不是开支更大？ 最重要但是，流民……若是聚集在一起，可不是好事。可有人担保，不会又前车之鉴？” 谢来这话是彻底的和世家对上了。 因为他所说的那个前车之鉴的诱因，就是因为世家圈地。 云太傅一直没说话的，如今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眼谢来。 那一瞬间，师徒二人眼神对上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2节 谢来微微心虚，却很快就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他只想坚持自己所认为正确的事情。当无法和平解决的时候，他只能狠下心来，站出来勇敢的面对。 第230章 师徒对峙 谢来这番话直接将世家推到了前面。 如果世家还阻拦,就说明他们是想走和前朝一样的老路。吸天下的血，去供养世家的繁荣。 虽然他们一直也是这么干的，但是真的拿出来说,那就是赤裸裸的了。 所有世家出身官员这一刻也是怒目看着谢来。却是敢怒不敢言。 司马丞相立马道，“陛下，微臣倒是觉得谢侍郎此言甚是，此策是为了天下安宁昌盛。” 眼看着世家落了下风,皇帝站出来当裁判了，“既如此，此策当在天下施行。由户部来主持,既然是谢爱卿提出,便由谢爱卿来主持。”他看了看朝中众人，将众人眼神收在眼底，然后警告道，“任何人,不得阻拦。” 又交代司马丞相，“丞相,此事你有监管之权。” 这是要让司马丞相和世家对上。好歹也给谢来挡挡来自世家的明枪暗箭。 司马丞相此时也用不着掩饰自己心中的欢喜，毕竟他和世家一直明争暗斗，如今得偿所愿,高兴一下在所难免。“微臣领旨。” 谢来也赶紧上前领旨。 此刻，他能感觉到自己脑袋上面压着很多杀气。 但是他心里却很喜悦。因为很多人会因此得到赖以生存的希望。 散朝之后，谢来就要回户部去着手拟定细则。毕竟一项政策的施行关系到方方面面,每个地方都要细致的规定好。让下面底层办事可以做到有理有据。这也避免下面官员胡闹钻空子。 司马丞相走在他的身边，替他挡住了来自世家的目光。 “多谢丞相大人，我不怕。”谢来道。 司马丞相闻言，摸着胡子笑了笑,“本相是听从皇上旨意，和你无关。” 谢来：“……” “谢侍郎还是赶紧回去办事吧，此次可是关系天下百姓。” 谢来装模作样的拱手，快步走了。 说是无惧，其实还是有点怕的。怕这些世家到时候不讲武德，当场围攻他。 世家的人还真有沉不住气的想这么干的，但是被云太傅喝住了。 “有辱斯文。” “太傅大人，此人实在是过分，竟然将前朝的事情拿出来说，简直是诛心之举。” 云太傅道，“你们做了吗？” “……” “没做，何必怕人说？”云太傅道，“越是生气，越是让人觉得心虚。” 众人更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们确实心虚。 就是因为做了才生气啊。要是没圈地，那这政策自然和他们无关，用得着生气吗？ 他们确实也学不来太傅大人的定力。 他们不知道的是，云太傅现在也是气抖冷。 要不是这些年在学堂里面休养得好，此时说不得还得中风。 他真是被谢来刚刚的行为伤到了。这些年来，他从未想过，来儿会和他有今天这个状况。 他闭了闭眼睛，步伐稳定的朝着门外走去。丝毫不让人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谢来自然知道如今的情况，但是他顾不上许多。 为了尽早让政策通传天下，他甚至直接住进了户部里面。白天公干，晚上依然挑灯加班。他手底下那帮子人也是咬着牙跟着后面干活。 刘连青如今也在户部担任文书，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官，但是跟着谢来一起做事，就是惊喜不断。 这不，才回虞都就要办这么一件大事情。 这一通传天下的政令必定是要记载在本朝史书之上的。 光是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 经过几个日夜的伏案，谢来终于写好了细则，交由户部尚书和司马丞相审核，再给皇帝批阅。 若是没问题，这一政令将会通传天下。 忙完这些事情，他才一身疲惫的坐着马车归家。 杏花一直不放心他，哪怕是知道是要有公务在身也不放心，一直在家里等消息。可算把人等回来了。 见谢来满身疲惫，她赶紧道，“你赶紧洗漱休息去。” “我不累，杏花姐，我很高兴。我终于算是走出了第一步，实现自己当年的当官的梦想。” 谢来是真的很高兴。他最开始当官，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夹带私货。 真的能为全天下的百姓做点什么事情。 杏花道，“你忙什么事情去了？我是听说什么政令，好像是要给人奖励荒地？” “是给出生的孩子奖励荒地。” 谢来心情好，精神兴奋，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他说起自己的理念，安排。 杏花听着也是双目发光，特别是听到生女孩子也奖励土地的时候，她眼含泪光。 “以后女娃儿也是在家人的期盼下出生了。 也会安安心心的养大了。 “来弟，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真的会在全天下施行吗？不是做梦吧。” “不是，这几日我就忙这些，大局已定。” 杏花顿时激动的抹眼睛。 “这真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要是全天下多一些你这样的官就好了。” 谢来笑道，“会的，会有更多我这样的官员的。” 他的学堂里面已经培养了种子了。 种子总会发芽的。 晚上，谢来就去了学堂了。不是自己那学堂，而是老师的学堂。 要面对的，总要面对。 云太傅果然在学堂里面闭目养神。 谢来进了课堂的时候，他没睁开眼睛，“忙完了？” “学生忙完了，也来晚了。” “也不算晚了，不管何时来，已经都无法更改你的想法了。不是吗？”云太傅睁开眼睛看着他，“你能不能告诉为师，你是如何想世家的？” “为师记得曾经问过你，你说你没有门第观念。也不会像寒门一样，仇恨世家。” 谢来郑重道，“学生到现在也没改变这个想法。学生并没有仇恨世家的每一个人。学生只是无法容忍明明吸着百姓血液，却又将百姓当牛马一般的人。不管是寒门出身，还是世家出身，我都是这样想的。” 云太傅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竟然是为师自作多情了。那时候为师还以为……你心怀大志，心向世家。看来来儿你心怀天下，心向百姓。” 谢来道，“学生并不想和老师作对，老师教学生知识，为人处世之道。这些年来，学生也确实受益匪浅。学生想问老师，难道世家一定要吸着百姓的血，才能活吗？” 云太傅闭着眼睛，“为师只知道，要让世家长存，万世长青。” “那如果天下乱了呢，那如果异族打进来了呢？” “异族的铁骑进来了，世家还能活吗？” “不会，世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云太傅道。 谢来却笑了，“老师真能保证吗？当初边城和蛮族勾结的案子，还是学生发现的呀，那个时候学生还不知道老师们的身份。但是老师应当是知道的吧。那时候老师知道那些消息的时候，作何感想？” “您是如何处理的？” “您对世家的信任就没动摇过吗？” 云太傅被谢来的质问，问得说不出话来。 他胡子抖了抖，浑浊的眼睛也充满了挣扎的神色。 他不知道吗世家出了败类吗？ 但是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世家的存亡。 谢来道，“当异族的铁蹄踏破山河，你们是还要饿着肚子的百姓冲在最前面吗？” 云太傅质问道，“难道你要让为师牺牲世家吗？千年的世家不能毁在为师的手上。” 谢来闻言笑了，他想到了自己上一辈子，那个腐朽的王朝，最终不也是完蛋了？ 一切腐朽，必定会被新事物灭亡。 “学生不求老师牺牲什么，学生只求为百姓求一线生机。荒野逃难上的流民，那场景学生再也不想见到了。” 云太傅道，“看来你心意已决。” 谢来一看他这样，眼睛一红，“老师，您是要对学生下手了吗？学生不愿意走这一步。在学生心里，您永远那是学生的老师。” 云太傅看着他那伤心的模样，于心不忍。 他一直以为，谢来是世家的机会，对谢来是用了很多心思的。甚至比对自己的小辈更疼爱。他还曾想过，若是来儿和他的孙女成亲，日后是要引领世家，承担起重担的。他会排除万难，扶持来儿。 如今……这孩子是要挖世家的根啊。 没错，天下百姓的供养就是世家的根基。 但是对谢来动手……他也是不愿意的。这是他一手栽培的学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3节 而且云太傅也明白一点，那就是，自己如果对来儿动手。徐宗元和司马那两人，那是要和他不死不休的。届时对世家来说，也许是灭顶之灾。 他无奈的站起来，指着谢来，“你真是给为师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你走吧，为师现在不愿意见你。” 谢来抬头看看他，心里也是很难过。虽然早就预料到会走到今天，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也难受。 谢来给云太傅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云太傅顿时长吁短叹的。 过了一会儿，徐宗元过来了。 看着云太傅这个样子，他就冷笑，“我早就说过，你们世家的心就是黑的。” 云太傅：“……你懂什么，我千年世家若是毁于一旦，日后如何见列祖列宗？”保护世家，这是他从记事一来就接受的教育，也是这一辈子的信念所在。 徐宗元道，“你该想的是，日后若是真的天下大乱，你该如何以死谢天下。不过你这老头子大概看不到了。到时候别被人扒了坟。” 云太傅：“……” “刚才还想吓唬来儿吧。” “你倒是试试看，别以为老夫不管事了，就使唤不动人。我青云书院也不都是沽名钓誉之人，也不缺心怀天下之人。” 云太傅黑着脸，“你乱说什么？我何时吓唬来儿了？当老师的难道还不能对学生发脾气吗？你还体罚学生。” “那你说说，若是来儿真的再朝着你们世家动手，你会如何？” 云太傅：“……” 徐宗元道，“天书研习，我已经有所成就了，你不是也想研习吗？一把年纪了，何必要管那些闲事？” 第231章 惠及天下 和云老师闹翻了,谢来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身边的长辈对他都很尽心，他能感觉得到。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虽然在知道他们的身份之后,心中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依然难受。 谢来觉得自己这是思想不够坚定的表现。 他回到自己的小课堂，年轻人有些在温习,有些在讨论民主和自由。 谢来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上辈子的那些伟大的人，他们肯定也有自己面对这些问题啊。 甚至都没看到成功的路,却凭着一条信念坚持走下来。最终走出了一条大道。 谢来闭着眼睛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幕幕,朝堂上昏君贪官,云州府黑心商人,边城被贩卖的大虞百姓,东州的流离失所的百姓,北方蛮人蠢蠢欲动。 他要改变这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谢来想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再没有疑虑，只余下坚定。 谢来想着，自己都有这样的想法,这些年轻人是否信念坚定呢？思想工作要做好啊。 想明白之后，谢来又给自己的这些学生们打气。然后顺便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和外面那些人不一样，这些学生们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欢喜。 通过这么久的思想教育，他们已经明白,让百姓有地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谢来道,“这只是第一步，这一步只是让百姓们能减少痛苦。但是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咱们还是要继续努力。好好学习，我等着日后朝堂上与你们并肩携手作战。” 鼓励完之后，谢来又询问他们煤矿的情况。 买了煤矿的学生都将自己的煤矿的情况上报。 然后还有学生提出，这些银子如何处置。日后如何运用。总要交给专门的人管理。 对于这个组织，他们有太多的期盼的，自然也给谢来出谋划策。 谢来好歹是当过学堂学生的，自然知道学堂的规矩。而且这个学堂的规矩虽然严格，但是自己却也是可以掌控。 “你们将银子当成学费就可以带进来。” 谢来又点了几个家中是负责做生意的学生，比如宋城等人，负责管账。 他也没要求大家必须将煤矿的所有钱都交上来作为经费。全凭自愿。 于是第二日谢来再来学堂的时候，就发现学堂里面被银钱堆满了。 几个负责记录账册的人，都记得手累了。 谢来亲自教他们如何用先进的记账法记录账册。忙了几日，才算将这经费给整理好。 看到总数目，谢来哪怕也是看过大钱的人，心也是跳了跳。这也不怪他，当初在东州府虽然也是看过大额的收入。但是那钱基本上存不住，刚赚回来就花出去了。哪有如今这样，看着满屋子的钱财堆放眼前啊。 果然，煤老板都有钱啊。 其他学生知道这些人上交了许多银钱之后，心中也有想法，和谢来提出，可不可以捐献家产给学堂。 在这个神奇的学堂里面，所有人都不想落后。在未来的改变天下的大局中，都想占据重要的分量。 且如今学堂里面有老师，有海量的书籍，有天下各处的举子们互相交流学问，他们平日里可以省下不少银子了。笔墨纸砚开支大大减少，书籍也不用买了，更不用花钱去参加各种宴会。拜访名师。 谢来却不愿意接受，“不用了，你们家产自己留着念书，想要银子，还是要靠经营。”他现在的社会情况不同，朝廷基本上对他这个组织没有任何的限制，他大可以正大光明去做生意赚银子。这样来银子比较快。 而且这些成员里面，各行各业都有。日后还能源源不断的来人。 到时候挑选一部分人专门从事经商，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现在主要还是培养人才。 学堂的事情处理完，谢来之前呈上去的土地鼓励生育的政策细则已经被批准了。正式开始传遍天下。 虞都附近的老百姓最先得到消息。 当地的县官安排人将这些消息通知各地乡里。在各乡宣读。 一大早的，百姓们就被这个动静给惊动了。 各乡里长敲锣打鼓召集村民们来听政令。 很快，各家各户的男人们都跑来了。一般这么大动静，那就是朝廷有啥规定。可能是为了服徭役，也可能是要征召去打仗。反正一般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所以百姓们脸上都没什么笑容。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 里长见人多了，就开始宣读了朝廷的政令。 这政令主要是针对农这个阶级的。很多细则念叨出来，这些农人们也听不懂。里长用他自己的话总结了一下，“以后大伙儿不用愁了，不用愁了。朝廷有令，以后生娃都可以奖励土地。娃满三岁就可以去开荒了。一口人开三亩地。现在娃儿满三岁，十岁以下的，也能去开三亩地。” 听到这话，大家都不信，“都可以开荒？” 里长道，“是的，都可以，只要符合规矩，就去县里户房拿证明，然后来我这里登记，就可以去开荒了，到时候我就给你们丈量土地，立地契。” “女娃子也有？”家里女娃儿多的汉子问道。 “也有，和男娃是一样的。”这一条里正也不是很理解，但是对于贫苦百姓来说，这反而对他们是有利的。因为生娃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只生男娃啊。 所以大家对这个接受度很好。没讲究什么男女平不平等的，都有田地拿就成。反正是从外面拿到自家。这是好事啊。 “真的假的啊？咱咋觉得这个听着有点儿玄乎。从来没这样的好事啊。” “朝廷盖了大印的，户部亲自颁发的，通传天下的。能骗你们几个人？”里长不高兴了。“不管你们了，爱信不信，不稀罕这田地，有人稀罕呢。” 听到里长如此不高兴，大家反而高兴起来了。这说明里长刚刚说的是真的，所以才不接受反驳啊。 有汉子顿时哭了，“我家娃儿这么大了咋办啊，我家婆娘也生不出来了。” 里长道，“放什么屁呢，没听我刚说的话吗？只要娃儿满了三岁，十岁以下的，还是可以去开荒的。但是都记住哈，这个土地是不能买卖的。只能自家种，不能卖给别人。娃儿要是没了，土地要收回去的。” 这也是谢来的补充条款，他就担心老百姓陷入一个极端，为了土地，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来，他尽量的避免这些问题。因此补充了许多的细节在其中。 听到里长强调的这一句，本来就已经热烈的气氛，顿时陷入了高潮。 毕竟大家孩子都大了，都还担心和自己没关系，要等自己孙子出来再去开荒了。 现在自己就可以去开荒了。好处马上就能到手了，谁能不开心？ 所有百姓们欢呼着跑回家里，“开荒咯，要开荒咯。” 最高兴的是失地的佃户了。他们因为疾病或者其他缘故，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如今只能当无地农民，给人种地为生。 利滚利的租子压根就没办法吃饱肚子，更何况是存钱买地了。 如今总算是能重新拥有自家的土地了。 “孩子他娘，赶紧儿的，做两块饼我带着，待会儿要去县里。” 一个满身补丁的女人走出来，问道，“咋了？是不是又要去服徭役了？“ “不是的，是好事儿。咱家要有地了。”汉子笑着道。 媳妇儿生几个女娃子，没能生出儿子来，两人就被老父亲赶出了家门。把田地都留给了生了两个儿子的大哥了。 家里孩子多，都等着吃饭，又没有继承到土地。所以只能给人种田做临工为生，日子苦得很呢。如今总算是有盼头了。 女人问道，“到底咋回事啊？哪里来田地，爹娘要给咱分田地了？” 汉子哈哈笑，“别做梦了，是在咱闺女的土地。” 他把刚刚听到的政令给自己媳妇儿解说一番。女人听着不敢置信。朝廷竟然还能施行这样的政令？往日里哪个不是为了盘剥他们的？ 汉子道，“别哭了，赶紧收拾，我得去县里赶紧报备去。才能早点去选地，要不然人家都选完了。” 女人赶紧儿擦眼睛去做饭。 很快，一堆小姑娘跑回来了，欢快的往家里跑着。手里捧着各种能吃的野菜。 “爹，咱找到吃的了。” 汉子看着几个闺女，瘦弱的小脸，干枯的小手。顿时心里有些酸，“以后不找了，咱以后有地种了，咱自己种菜吃。” “爹，哪里来的土地啊？咱家能租到地吗？”说话的是大闺女。孩子虽然还不满十岁，但是已经懂事了。知道人家不愿意把地租给他们家。就因为他们家是只有女娃，别人都说他们要绝户，不吉利。 汉子笑道，“给咱们分的地，给你们分的。以后咱家有地了。” 女娃子们听着爹爹讲了以后要给他们分地的事儿。她们运气好，都能分着土地。回头就去开荒，来年就能洒下种子。以后家里有地可以种菜，种粮食。再也不用漫山遍野的好吃的过日子了。 ”爹，种麦，种麦，我想吃面饼。”小闺女垫着脚尖喊着，“二狗子家就吃的面饼，可香甜了。” 汉子高兴得笑了，又湿了眼眶，“好，种。爹力气大，都种起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4节 第232章 被追求了 这个政令所到之处,百姓莫不欢喜。各地都开启了开荒的浪潮。早点开了荒地，再用草木灰养一养地力，还能赶着种点对地力要求不高的粗粮。 谢来虽然不能亲自去看,但是能通过学堂来了解天下动向。这可比谁都方便。 宋城给他汇报了他最关心的东州府的情况。 “之前朝廷下令将煤矿所得……上缴朝廷,百姓们本来心中愤愤。但是如今大人这政令传来的，又让百姓欢欣鼓舞。虽然大人不在东州府,但是百姓们却一直念叨您。说您不管哪里,都惠及百姓。” 谢来闻言,心中也是喜悦。煤矿的事情,他确实无力,皇帝下手,他拦不住。 如今总算能弥补一二。 来禄道，“自从消息传过来之后,大家可热闹了。村子里的人都开始开荒了。还有几户人家结亲了，说是担心政策后面会发生变化，早点生孩子拿地。” 谢来：“……”这还是朝廷的信誉太差了。不受百姓信任。 来禄又道,“咱家牛哥儿也能得三亩地呢，不过母亲没要。说是给穷苦人家留着,家里的地多，以后牛哥儿种不完的。” 其他学生们也积极打听当地情况,给谢来做汇报。百姓们确实拿到了地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完美。有些地方，规定百姓只能从某一块地方开始开荒，而这些荒地往往地势不好，又或者土质不够好。 谢来听闻这个情况，气的咬牙。 “这就是贪官污吏横行，从民众身上吸血。这些土地留着，自然是以后给他们讨好权贵,或者自己留着用。你们说，这样的天下，能长久吗？” 以前这些读书人一心只读圣贤书，只知道以后中举当官。如今从这神奇的课堂中学会放眼天下看事情。再看这种状况，也是愤恨不平。也对马列先生提到的思想更是推崇。只有那样的天下，才能荡清这些肮脏的人。 白庭生见谢来心绪不平，劝道，“虽然有些不美，但是到底比往日里要好。百姓们总算能得到一点东西。就如同你当日所说的。不至于以后连一块安生之地都没了。” 听闻白庭生这话，谢来心里苦笑。他想给百姓们谋的是一条生路。而不是最终的归宿。 事已至此，谢来也不能做什么。天下太大，他如今也只是户部侍郎。管不着那些地方。 事实证明，政策无法救人，只有先进的社会制度，才能让百姓真的过上好日子。 谢来制定的政策施行天下，同时也让他在读书人中刷了一波声望值。不过这些读书人大多出身贫苦。 一部分读书人甚至还觉得谢来这是在破坏秩序。给百姓分地，是在动摇王朝的根基。给女子分地，是在乱了秩序。 还有人写了文章，递到了云太傅的手里。 云太傅看都没看，就让人给烧了。 他的长子云世扬问道，“爹，此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那谢来如今是真的朝着我们伸手来。” 云太傅叹气，“你觉得还能做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陛下就是要打击我们世家？否则怎么会如此着急就同意了这政令？你就算赶走一个谢来，还会来别人。” 云世扬道，“爹，那您的意思是？” “静观其变吧，皇上没多少日子可活来。”云太傅如此说道。也不知道是安抚自己的儿子，还是为了安抚自己。 见云太傅有心无力的样子，云世扬才陡然发现自己的老父亲真的年事已高了。 他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锐利来。往日里他爹哪怕看起来不管事，在外也是能装糊涂就装糊涂。但是每有大事，必能决断。 比如几年前对在边城那边勾结蛮人的世家子弟落下屠刀。 如今对一个谢来，竟然如此下不了手。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不过却想起一桩事儿，“爹，月瑶的婚事拖不得了。” 云太傅睁开眼睛，“我自有主张，让月瑶来见我。” 云世扬赶紧去找自己的女儿。 云家后院，云月瑶作为云家长房唯一的嫡女，一切衣食住行用度自然是最好的。 只她不爱红妆，偏爱读书。甚至还偷偷练一些拳脚功夫。这一切她都没告诉家里人呢。因为身为世家女子，日后只能联姻，相夫教子。 唯一让她有机会冲出这个束缚的，就是祖父暗示她去看新科状元谢来。 她暗中了解道，此人出身不显，才华横溢。人也年少。 这代表什么？代表日后自己在夫家地位不会低。她无需去联姻，困在大家族的内宅里。所以云月瑶才见了谢来一次，就和祖父点了头。说自己看重此人了。 云世扬安排人来喊她的时候，她正准备练拳。 听到动静赶紧进屋里换了一身衣服。 待她走到门外的时候，云世扬道，“你祖父找你谈你的婚事。月瑶，为父认为唐家是最好的。“ 唐家也是世家之一，且人丁兴旺。成为这个家族的当家主母，对云家帮助最大。 云月瑶没说话，低着头去了书房中。一路上，她的心都在往下落。似乎是好不容易打开的一扇门又要关上了。 “祖父。” 云太傅睁开眼睛，“进来。” 云月瑶轻轻走了进来，低着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着祖父的面容。 在这个家里，祖父代表着权威。他一言可以定全家人的生死。她的命运掌握在祖父手中……但是她这样却还算幸运的，因为她是长房嫡女，只有祖父能决定她的未来。但是其他分支的女孩儿们，一生掌握在父兄手里。为了一点利益，将其婚配。不管那人是好是坏。 “月瑶，你父亲可和你说了婚事？”云太傅问道。 云月瑶道，“父亲大人看中了唐家。” “唐家倒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云太傅叹气。但是他心中还是不甘心的，他看中的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谢来。 他的人品，相貌才华且不说，光是他那得天独厚的气运，更是让云太傅看在眼中。 历朝历代，可有人有如此奇遇？ 他不信上天安排了这样的奇遇给谢来，只是让谢来考个区区状元。他认为谢来必定是承载天命的。 甚至要开创古今未有的伟业。 “月瑶吗，祖父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去争取你的未来。若是能让谢来愿意娶你，祖父便为你做主。” 听到这话，云月瑶睁大了眼睛。 云太傅道，“我世家不宜和他走得太近。也不宜主动与之攀亲，但是若是能让他主动提出娶你，祖父便成全你。” 云月瑶的心一下子就颤抖起来了。 她不知道祖父为何对这个人如此青睐。在此人侵害了世家的利益的时候，竟然还想笼络此人。 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如果不这样，她就会嫁去唐家。 那个庞大家族的内院，早就又脏又臭了。她要是真的去了，早晚要在里面腐烂的。 云月瑶给云太傅磕头，“谢祖父。” 谢来还不知道自己云老师盯上了。 他还以为云老师以后不会理他了。惆怅之后，只能接受这个结局。然后一心为天下百姓做事。 如今各地政策已然实施，远处还没得到回馈，但是近处已经见了成效。光是成婚的人就多了许多。 他又查看了新开荒的田亩数，这么一算，来年税收又要增加。 这些消息慢慢传到户部，又上报给皇帝，早朝上，谢来又被表扬了一番。 谢来这才算是在户部站稳脚跟了。 等下朝之后，谢来就赶紧去户部公干。 他的左膀右臂刘连青给他带话，“大人，云长玉说，他家中堂妹偷偷找他打听您的喜好呢。” 谢来毛笔一抖。“谁？” “就是云太傅的嫡孙女。”刘连青一边给谢来整理文件，一边道，“他如今不能明面上和您联系，只能通过下官传话。让您小心点。” 谢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和世家都这样儿了……” 刘连青也没说话，在他看来，大人如此人物，被人惦记是正常的。 只是对象有点儿不合适罢了。如今世家对大人如何，那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大人真的成了世家的女婿，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憋屈死，一条就是给世家当狗腿子。 不管哪一条，只怕大人都是不乐意的。 谢来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之后，是真的挺担心的。他不想伤害小姐姐的心。才解决了翁主，又来一位世家贵女……也许对方只是打听，毕竟自己和云老师闹翻了。云老师也不会同意吧。那这位贵女也只是偷偷想想罢了，不会有什么动作的。等时间长了，自然就把自己忘了。 谢来如此安慰自己。 只是他想错了，那位贵女不止敢有动作，且来得还挺快。 谢来一般忙得别旁人晚一点才离开户部。下朝的时候就不容易碰到许多人，路上也不会拥挤。但是这次他路过必经的一条狭道的时候，就碰上了一辆坏掉的马车了。 一位贵女打扮的女子头戴纱帽，正和侍女站在一遍，等着车夫推车。 那马车上面大大的云纹写着云字，让谢来一下子就猜到这人身份了。 谢来：“……” 第233章 云月瑶的无奈 当路上遇到马车坏了的世家贵女怎么办？ 要是换做是有担当的男子,这会儿就该下车，安排自己的随从帮着修车。如果对方是单身女子，也许还能借此成就一份良缘。对谢来这种没什么出身背景的人来说,这诱惑是很大的。 要知道,皇帝虽然打压世家，但是世家名望也是让人可望不可及。 谢来让车夫赶紧掉头绕道走。 柱子道，“少爷,咱们就直接走了？” 谢来道，“你可以留下来帮忙,顺便也许可以跳个槽。” 柱子听不懂啥叫跳槽，但是觉得没好事儿。立马摇头,然后催促车夫赶紧走。 那边云月瑶已经做好了如何和对方搭上话的准备，就看到那马车不止没过来,人也没来帮忙,就这么直接走了。 她顿时一脸无语。 说好的宅心仁厚呢？说好的正气凛然呢？说好的锄强扶弱呢？见到一个弱女子遇到困难,竟然绕道跑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5节 她的随从嬷嬷问道，“姑娘，这该如何是好？” “回去。”云月瑶鼓着脸,心里郁闷不已。她也没做过这种事情，自然是没经验的。往日里学的东西都是内宅用得上的。哪里想过如何去接近男子？ 女子婚事向来是家中安排，也用不着主动去追求男子。 只是云月瑶不同，她的家族身份，注定了不能正大光明的求亲，只能让谢来对她动情，主动上门求亲。祖父顺理成章成全此事。 想到自己如今为了嫁人，行这种见不得人的行径，她心里一阵悲凉。可除此之外,她没有更好的退路。 另外一边，谢来绕道终于回家，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只以为真的被人看上了。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个表态很明显了，不至于伤了对方的颜面，也能表明自己无意攀附的想法。 主要是他真的没法和小姐姐们谈恋爱啊。 谢来回了家里，杏花已经回来了。 看到谢来，满心欢喜，“来儿来儿，我今日见到公主了，公主可真是温柔。” 谢来可不信，他还记得自己上次被公主支配的紧张感。 “来弟，原来身份尊贵的皇族公主，过得也不是特别好。”杏花道，“我听说其他皇族都瞧不起公主，因为公主曾经……连皇上都不待见她。我这几日和明悦翁主一起玩，她虽然身份尊贵，走在外面却也没什么人真心看得起她。” 杏花以前以为只有民间女子命苦，未曾想这天潢贵胄也是一样的。 而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楚。尊贵的公主还要远嫁蛮族。 那个蛮族，光是听听就可怕，更何况是嫁过去了。 谢来叹气，“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对女子苛待，又要求她们贞洁。” 杏花道，“都是一群狗屁。” 谢来点头，“没错，都是狗屁。” “只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的利民之策来提升女性的地位。”杏花感叹道。 谢来却不敢保证，因为现在的社会太落后了。哪怕是在他曾经待过的世界，也不能完全做到女子男女平等呢。 这条路尚且任重道远呢。 晚间谢来又去了学堂里面，了解政策实施后各处的动态情况。 谢来如今是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课堂的好处了，日后哪怕他不怎么出门，也能时刻知道动向。当然，为了避免有人瞒报，以后人多了，他私下里还能再组建一个专业的情报部门。 谢来想到这些，就记录下来。 让这个组织更加完善。 完成工作之后，谢来犹豫一番，又去了老师们的学堂。 徐老师如今醉心研究，谢来也不打扰他。也没去打扰司马老师，而是去了云太傅的课堂。 果然，人没在。 谢来行了一礼，然后离开。 他知道在自己摆明立场之后，和云老师再也不可能重回过去的状态了。现在是云老师，未来也许还有司马老师，甚至还有自己的亲人们。 谢来想想，心里难受，但是心境却未曾动摇。 “来儿。”谢来正准备走的时候，云太傅突然出现在课堂里面了。 谢来顿时一愣，然后赶紧给老师行礼。 云太傅看着他，“你还认为师？” “老师，学生心中，您永远都是学生的老师。” 云太傅道，“好，为师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情。” 谢来又是一愣，只觉得这变化有点儿快。他才刚接受自己被老师当敌人的情况，老师就原谅他了？不过云老师的脾气确实一向是最好的。他还没来得及欢喜高兴，就听云太傅道，“我要你向云氏女提亲。” 谢来差点摔跤。 云太傅严肃道，“这是对你好，你如今得罪了世家。我在一日还能维护你，若是我走了呢？只有你和世家有这样一层姻亲关系，日后你做任何事情，才不会有人对你下手。”这也是云太傅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两边联姻可以让两边利益相关，日后即便来儿做一些事情损害了世家的利益，也能从来儿取得的成就中找补回来。 毕竟曾经世家女入宫为后，世家为皇帝付出的利益也很多。 谢来道，“老师，学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云太傅板着脸道，“你是不是担心被皇帝怀疑，这倒是不用担心，为师都想好，你如今和世家已经当面撕破脸，届时你提亲，为师必然要为难你。月瑶会表明心迹和你在一起，然后为师将月瑶逐出家门。你们二人结为夫妇。但是暗中，为师自然会继续维护你们。” 谢来：“……学生真的无意婚姻之事情。老师，不用这样委屈府上贵女。” 云太傅怒了，“世家就那么让你瞧不起？你还说你不是针对世家。” 谢来头都大了，“老师，学生绝对没有瞧不起世家。学生一是无心婚姻，二是确实也不想为了自保，就用婚事来保护自己。” 云太傅听完之后又怒了，他今日知道月瑶出师不利，就想着过来帮一把的，没想到亲自提了，这孩子还是不听。他气的咳嗦几声。 谢来赶紧道，“老师，您别气坏身子。” “老夫已经要被你气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云太傅放了狠话之后，又直接下线。 谢来：“……” 谢来也下线了，他下线之后想着一件事儿，难道之前那位贵女出现，是云老师授意的？ 难怪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哪里会有这样的胆量。越是大家族，越是会严格要求。 谢来顿时更心疼那位小姐姐了。 他之前以为那位小姐姐只是单纯的对他有了点心思，日后心思淡了就好了。如今却是被迫接近自己的。 谢来希望云老师能够想开，不要再强迫那位小姐姐了。 这是谢来的想法，但是云太傅不这么想。他觉得谢来这是没开窍。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弃。 哪有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无心婚姻的。来儿迟早要成亲，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云氏女？ 云氏女身份尊贵，足以和身负天命的来儿匹配了。 于是第二日，谢来下朝的时候，又和对方碰上了。 这也十分为难云月瑶了，因为谢来是个两点一线的人。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竟然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也不和友人去吟诗作对。也不去赏花游园。竟然找不到更风花雪月的相遇机会。 谢来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位的难处了。 但是他也更不能和她接触，否则云老师必然以为他有什么心思呢。 所以谢来依然是让随从赶紧走。 云月瑶看着他的马车，流下了眼泪。 柱子回头看一眼，“少爷，人家在流泪。” 谢来：“……” 谢来担心再次遇到，所以隔日绕了个道儿。但是回到家里，杏花就给他一封信。 “我在外看铺子的时候，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上面香喷喷的，我猜测是一位姑娘。” 杏花偷偷看自己弟弟。心里想着，难道来弟说不成亲是假的？ 谢来回房拆开信，果然是云月瑶写的。 她没有写对谢来的爱慕之情，而是写了自己如今的困境。 她通过这两次相遇，加上云长玉所描述，知道谢来是一个正人君子。所以她将自己的难处说给谢来听。 除了嫁给谢来，她没有更好的路走。 谢来：“……” 谢来没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卖惨，因为若不是实在无奈，谁愿意将自己摆在如此卑微的地步？ 但是成亲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成亲，那才是害了对方。 谢来也不想走上云老师给他安排的那条路。 他提笔写了一封信，让杏花帮忙交给云氏女云月瑶。 杏花道，“这……这……” 谢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我只是想和她说清楚罢了。” 杏花点点头，心中感慨，从公主到世家闺女，没一个能掌控自己命运的。 杏花是女眷，又行商，自然有办法送信。不过她不认识对方，于是只能求敏悦翁主将对方请到府上来，当面交托信件。 看到对方的时候，杏花还尤为可惜，因为此人确实很美貌。 她弟弟为什么就不成亲呢？先是敏悦翁主那般好性情的女子，如今又是云氏贵女。 云月瑶当着面没看信，而是将信件收起来。 她也是头一次见到杏花。往日里倒是听下人议论过，觉得谢状元家不成体统，女子在外抛头露面。 她当时听着的时候，就心生羡慕。如今见到杏花洒脱，眼中没有什么愁绪的样子，心里更是艳羡。也更坚定了要嫁给谢来的决心。 回去的马车上，她就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信中，谢来写的内容不多。“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嫁人也不过是将命运托付他人。谢某愿意为姑娘拖延两年时间，为姑娘创造机会，希望姑娘能找到自立之路。若是有此意，明日再会。若是无意，明日便不见。” 云月瑶看完第一句话，心里又有些悲凉。 确实，嫁给谢来，也不过是带着憧憬，希望他能让自己过上想过的日子罢了。 说起来也不过是将命运交给谢来。 但是看到后面，她又开始纳闷了，“为我拖延两年？他如何拖？” 第234章 做梦 谢来这次下朝就没再绕道,而是原路返回。一路上，谢来都在思考着云月瑶会如何选择。 从那封信中可以看出，这位小姑娘应当是很有想法的。 他只希望对方不是骗自己。 就在谢来纠结的思考着的时候,马车又停下来了，柱子小声道，“那位姑娘又来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6节 谢来掀开帘子，路边上,云月瑶正坐在马车里面，只是马车的帘子是拉开的。 这一次两人是第一次正面对上。 谢来看着她的眼神，那眼神很熟悉,他在杏花姐的眼中看到过,也在敏悦翁主的眼中看到过。 谢来点点头。 云月瑶也微微颔首。 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马车就擦肩而过。 云月瑶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这谢大人果然是一个郎艳独绝的男子。 若不是知道对方的心思,她甚至想着，嫁给这样的人也是不错的。 但是她知道，对方不会娶她。 而她也不想厚着脸皮贴上去求别人怜惜自己。在写了那样一封信之后,这位依然还是拒绝自己,又说要帮她,说明这位丝毫一点意思也没有。 云月瑶自然不会讨人嫌。 她如今最期待的就是，这位到底如何帮她。 谢来回了家里，用过晚膳之后,就去看了会儿书。思考着待会儿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谢来才做好准备去学堂里面见云老师。 云太傅自然知道孙女和谢来再次见面，而且这次还有了进展，两人虽然没说话，但是已经有了眼神交流。比之前要好许多。 他就说了，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所以他知道，来儿今日必定来见他。 “来儿，听月瑶说，你见到她了？” 谢来道，“老师，学生惭愧，让云姑娘受委屈了。前几日不该避而不见。她如此用心，学生如今心中也想开了，不想让老师失望。” 云太傅道，“这么说，你想法改变了？” “老师，您可知道，我们谢家是女子当家。当初家姐念书，就是学生促成的。” 此事云太傅自然知道。当时还想不通。 谢来道，“学生仰慕的女子不说才华横溢，最起码不能拘泥于内宅。贵女自然哪里都好，但是规矩甚多。学生心中纠结。斗胆请求老师成全，能许学生一些不情之请。也宽待学生一些时日。” 云太傅问道，“你这话何意？” “学生如今一心想要在朝堂站稳，前阵子才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暂时无意娶亲，这才让皇帝对学生信重几分。之前那土地鼓励生育之策也是因此才顺利施行。” 云太傅听到这话就变了脸色，他又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谢来道，“学生如今才做成一件事情，就沉溺于儿女私情，只怕皇帝也要治我一个欺君之罪。纵然老师能扶持学生，但是学生恐为天下人不耻，日后再无颜面立足朝堂。” “为此，学生斗胆请老师宽恕一些时日。也让云姑娘能接触一些外宅之事情。” 云太傅试图分辨谢来心中的打算。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就名表了，来儿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听老师话的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且还是个固执的孩子。 “你果真准备娶月瑶？” “学生希望能让月瑶姑娘幸福一生。”谢来含糊道。 他也没办法啊，除了这个办法，实在是想不到怎样帮助云月瑶了。只能先拖着。 “老师，这是学生心中真心的想法。您要是信任学生，还请成全学生的想法。” 云太傅摸着胡子，心中也在思量。 他心中是有疑虑的，但是实在想不通来儿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若是不想娶，大可以继续坚持。 何必要绕弯子呢。 云太傅如何想，也不会想到，谢来会如此的真心的去帮助一个女子走出内宅。 加上谢来那真切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云太傅也只能暂时接受谢来的这些说法。 他扶起谢来，“你要多久，月瑶年岁可不小了。” 谢来道，“三年？” 云太傅黑了脸。 谢来只好道，“两年，老师，不能再短了。” 云太傅叹气，“为师只怕自己年岁已高，看不到那日。” 谢来道，“老师不必担心，上次徐老师那情况不也是进了学堂吗，没准以后您可以一直在学堂。” 云太傅：…… 其实这也是他猜测过的。会不会死后就一直留在这个学堂了。这也算是另类的永生了。只是再见不到其他人罢了。 但是至少能一直看着世家未来的发展，那也算是满足了。 云太傅想了想，终究是选择赌一把。 主要是不赌又如何呢，届时还真是没有任何绑住来儿的机会了。 这天下只有一个谢来，值得他赌一把。他真的很想知道，身负天命的来儿，未来能有何等成就。 “罢了，为师再给你两年时间。” “那云姑娘呢？老师，学生觉得女子应该有所见识，而不是拘泥于内宅。” 云太傅道，“若是女子太强势，家中何人做主？牝鸡司晨可不是好事。” “学生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家中有个信得过的撑起身后事，自然是最好了。” 这话倒是让云太傅突然想到什么。若是成就大事，一般的闺阁女子，确实不行。 “为师心中有数，你放心吧。你倒是胆子大，对我云家女诸多挑剔。” 谢来：…… 冤枉，真是冤枉。 不管如何，谢来低这一下头，倒是让云太傅也有了台阶下来，师徒二人倒是也不再和之前一样剑拔弩张的气氛，虽然回不去过去那般亲密信任，但是好歹能心平气和说说话了。 两人又聊起了朝堂的事情。 云太傅道，“日后你还是不要锋芒毕露。” “为师还是那句话，总有一日，为师保不住你。” “老师，学生什么都不做，难道就真能安枕无忧吗？皇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下面的几位王爷只怕要闹翻天。学生与他们也没交集，如今还担着一个宠臣的名号，只怕没好果子吃。” “他们敢？”云太傅笑了。不管是谁登上那个位置，都需要世家的扶持。 除了人才之外，还有世家财富资源。这也是他如此坚持让来儿和云家联姻的缘故。若是来儿承载天命，少不得也是要人扶持的。 谢来却道，“就如同老师所说的，总有一日你护不住我。学生总要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一条道来。” 云太傅看着他，再一次问道，“来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心中是否怨恨世家？” “没有。”谢来丝毫没有心虚的坦然回答，“学生还是那句话，学生不讲门第，学生看不起的，是那些残害百姓的恶人。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是什么出身。” 所以他连老皇帝都看不顺眼呢。 云太傅看人虽然没司马那么厉害，但是也自有自己的标准。 他能感觉到来儿说的是实话。也因此，心中才算放心。 他虽然一直看好来儿，但是也担心一点，他若是真的承载天命，又对世家心存怨恨，会不会对世家动手。 如今总算放心了。 云月瑶被叫到祖父书房的时候，心中还忐忑，担心他问自己进展如何。 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你不用再去了。”云太傅道。 云月瑶惊讶，“祖父，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想再试试。” 云太傅微笑，“不用了，你和谢来的事情，我心中有数。且再等两年看看。” 云月瑶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太傅却不解释，“这两年，我会给你请一些师父的，教你一些旁的学问。日后家中议事，你也可以旁听。” “……”云月瑶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切都和做梦一样。 不，她做梦都不敢如此想啊。祖父不止真的给她两年时间再谈婚事，还让她参与家族议事。 她甚至一句话都不敢多问，怕问了之后，这个美梦就没了。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她人还恍惚着。 只等她爹云世扬找她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云世扬道，“你到底和你祖父说了什么，他怎么和我交代要让你和男子一般教养？” 云月瑶傻傻的摇头。“孩儿也不知道。” 云世扬想不通，但是问了父亲大人，父亲也只是说了一句唐家配不上，他有更好的人选。不许他多问，也不许参与。至于云月瑶的婚事，就直接放话，家中不舍，多留两年。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家族里尊贵出身的孩子，议论婚事就会更谨慎。反正也不担心是否过了年龄。 他们这种家族之间的婚姻，本就是只看出身，不看容貌和年龄。 云月瑶恍惚的回到自己房间中坐下，好一会儿，她想到了谢来和她承诺的那些话。 他真的做到了，他是如何做的？ 这人真是个谜。 云月瑶的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但是谢来的麻烦却也不少。 毕竟云月瑶和谢来偶遇，也没避开旁人。 这事儿司马丞相知道了，皇帝也知道了。 司马老师那边倒是未曾多问，只提点他不要走错路。 倒是老皇帝，又是一番敲打。 谢来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半点动心，一心为了皇帝陛下尽忠职守。 老皇帝这才咳嗽着道，“也不过是几句玩笑，犯不着如此紧张。你的心思，朕自然知道。只是那到底是世家……若不是年岁不同，朕都要替太子求亲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7节 谢来：…… 要不说越是有人抢，越是珍贵呢。老皇帝这会儿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他话锋一转，“你能抵挡这般诱惑，倒是难得。你倒确实是个忠心之人。” 第235章 吾道不孤 云月瑶的事情安然解决,谢来也是松了口气。此举不止给云月瑶创造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也让他和云老师的关系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虽然有点儿自欺欺人，但是总比剑拔弩张强。 而且谢来也想看看,有了这个机会之后，云月瑶能否如同杏花姐这般做出成就来,能对如今的世家起到什么作用。 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做大事嘛。 不过这个事情解决了，不代表谢来就轻松了。 随着政策施行,谢来的大名也传遍天下，在民间具备了一定的威望。 特别是底层得到了土地的百姓,更是对谢来感恩戴德。 虽然在达官显贵的眼里,这些人的力量十分薄弱，微不足道。但是聊胜于无。 所以虞都城里,但凡是没有派系的人，都纷纷结交。 特别是永王和福王,更是刻意拉拢,邀请谢来参加聚会，还以王妃的名义给杏花也单独发了帖子。 杏花惊讶，“竟然还给我单独发了帖子。” 这可真是稀奇了。 因为杏花之前虽然也接过一些帖子，但是都是闺阁中的女子邀人去府上游玩的名义下的帖子。 这种王妃内妇们是不会单独给未出阁的女子发帖子的。都是发给长辈,由长辈带着府上的女孩儿们过去玩。 而这种就相当于是让女孩儿们有一个被各家长辈相看的机会。 谢来察觉到其中的蹊跷了。他如今也是经历过几次差点联姻的事儿。所以也看出来了，这些人牢笼人的办法就是联姻。 姻亲关系在他们眼中就是最容易建立的关系。 而且也比较牢靠。 毕竟这会儿流行造反就诛九族，若是建立了姻亲关系，那么就算自己没心思,也得支持对方了。 “杏花姐，你得回去老家去了。” 杏花道,“为啥啊，母亲还让我在这边帮衬你呢。说老家有她坐镇就行了,如今你的事情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儿。还让我经营好这边的商铺，让你随时能有银子花。咱家商铺还能给你当眼睛和耳朵，给你提供帮助。” “因为你被人盯上了，这些人说不得要讨你进后院。” 杏花一愣，随即差点掀翻了桌子，“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吧。” 越想越生气。 简直不要脸。 她没那个攀龙附凤的想法，她在外面自由自在不比去那个大院子里强？ 再说了，给人当妾室更是不可能。家里几个姨娘若不是遇到了好主母，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呢。 孩子们更别说能受到重视了。 退一万步说，她的亲弟弟如今可也是当朝大员。她去高攀了，让她兄弟被人怎么看呢。 “可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边，要不我就去找个道观挂名当个道姑。” 杏花倒是什么也不怕。 反正只要不给弟弟添麻烦就是了。 谢来听了，无奈的拍拍她的肩膀，“犯不着这样，罢了，你若是不想回去，平日里出门注意点就是了。他们只要不强来，皇帝那边也不会同意的。且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你也不用太害怕。” “来弟，反正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对这些事情的。以前总是想你当官，但是真的当了之后，感觉还不如咱们小时候那样快乐，从东州府到虞都，你总是如履薄冰。” 杏花坚定的看着他，“来弟，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你别忘了，我也是念过书的人，也走南闯北，我也懂很多事情。你不要瞒着我，妳的告诉我该怎么做。” 谢来原本不想把家里人牵扯朝堂中的。 但是如今似乎也不好躲开了。 “如今朝中确实很乱……” 谢来将自己如今的处境说给杏花听。 他还未说自己真正的志向，杏花就问道，“来弟，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我不信你真的是甘愿给皇帝卖命。” 在谢来的影响下，杏花对宫里的那位也没多少敬仰。 一个不拿穷苦人当人的皇帝，不值得百姓的爱戴。 “杏花姐，你还记得同志会吗？” “自然知道，我不是也加入了吗，还有大哥，我们现在可是其中一员，还建立了同志会商会。”当时杏花看到的就是同志会带来的巨大便利。 “同志会的真正的纲领你知道吗？” 杏花回忆，“不是说，天下有同样志向的志之士就是同志吗？” 谢来道，“建立一个平等、民主、富强、自由的社会，这就是我们共同的志向。”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阶级之分，没有性别之分。 所有人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不用因为社会地位，穿件丝绸都要偷偷摸摸的。连穿的颜色都要限制。 女子可以读书，可以走进官场。可以教书育人，可以从事一切职业。贱籍的孩子们也不再出生就是贱籍。虽然输在起跑线上面，但是却也有翻身的机会。 而不是像柱子一样，自己当书童，儿子也一定要当一辈子书童，子子孙孙都是书童。 他们的身份地位取决于主人家的身份地位的改变。命运和前程全都依附于别人。 杏花看着谢来，整个人呆滞了，她还沉浸在谢来描述的美梦当中。 这是她做梦都做不出来的。 “来弟，有这样的世界存在吗？” “有，当然有。只要制度改变，有法可依，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正大光明的去歧视别人，去欺负，迫害别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有人权……” “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杏花含着泪道。 她通过读书，内心深处早就看透了这个社会的不公，不管是对底层的百姓还是对女子。她清醒了，看着身边的人总是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是别人昏了头，还是自己昏了头。 但是真的很痛苦。 在虞都参加各家各户的宴席，她陪着女子们笑着，说着，但是内心常常很悲凉。 这些女孩子中，不乏聪慧过人的，也不乏有毅力者。可等待她们的只有一个命运，就是嫁人，相夫教子。 仿佛一辈子从出生开始，就一眼看到了头。 “来弟，我想和你一起做这件事情。”杏花坚定道。 谢来认真道，“杏花姐，我和你说实话，这件事情一定会触及到我们谢家的利益。你想想，我们家也是有仆人的，也是有佃户的。到时候你这个家主要如何自处？” 杏花道，“但是我们家女子多啊。” 她看着谢来，“我相信，天下女子都会喜欢你说的那个世界。我想做家主，本就是为了能够证明女子能和男子比肩。如果能让天下女子都能和男子比肩，我不当家主又如何？哪怕母亲将我赶出家门，这事情我也要做。” 谢来未曾想到，杏花的决心竟然这么坚定。严格来说，比自己还要决然。 他此时更能理解那些伟大的人为何能奋不顾身，一往无前的朝着理想前进。 因为长期受到社会的黑暗压迫，从未感受过光明，所以更加向往光明。 如果说谢来自是在拯救别人，这些用于反抗旧社会的人，则是在绝望中的自救。迸发出的力量更加强大。 “我错了。”谢来笑道，“我总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是我忽略了很多力量。” 比如真正最底层的，那些贱籍出身的人，那些穷苦出身的人。 他觉得自己的步子应该更大一点。 既然猜到两位王爷家里的打算，谢来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杏花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帖子。 谢来则以公务繁忙为由，也拒绝了帖子。 至于说得罪这两位王爷，谢来还真不怕。 毕竟他现在可是皇帝“宠臣”，只要不投靠他们，那就相当于是和他们作对。 再说了，谢来之前还在太子身边挂名当差过。这关系更是理不清了。 永王听了回绝之后，在家里发了好大的火气，“好一个谢勿往，竟然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 他的谋士道，“王爷息怒，此人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明面上还是不宜为敌。否则将人推到了福王那边，那可就不好了。” 永王也是有这层顾虑，只是心中还是愤愤。 他可从来没被人这样下过脸。 不，也曾经有过，司马那个老贼就是如此不给面子。无论自己如何讨好，都不给半分眼神。 若是有他支持自己，太子之位早就是自己的了。 永王狠狠的咽下了这口气。 等自己登基之后，迟早有一天要算这笔账。 另外一边，福王倒是捏着鼻子，让人给谢来府上送了名贵的药材。说是给杏花姑娘补身子。 等身子好了之后，再去府上做客。诚意满满的。 谢来对他更防备了。让杏花平日里躲着这些人。 杏花道，“来弟，你有没有想过，让更多的女子也参与进来。咱们也不透露口风，但是可以拉拢一些女子。” 谢来道，“你说的是……” “公主和翁主。特别是翁主，我能感觉，她比我更向往自由。” 谢来想起了敏悦翁主，“也许可以一试，不过这不是一件好事，也许会让她陷入更困难的境地。二来，此事我现在还不想拿到明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8节 杏花笑道，“我又不傻，此事自然是要润物细无声的影响，我谁也不会说。只是试探一下她的心思。” “来弟，你曾经和我说过很多奇女子的故事。我总是在想，她们为何能成功。这其中与她们的智谋有关，但是也离不开一点，就是男子们太小瞧了她们了。等她们真的成长起来的时候，那些男子也难以阻挡她们。” 谢来笑道，“没错。就和那些底层的同志会成员一样，没有人认可他们的力量。但是总有星火燎燃之时。” 谢来真的很庆幸自己当年让杏花姐读书，看到外面的世界。 在这条路上，真的需要很多很多的同志一起携手。 吾道不孤。 第236章 谢来醒悟 和杏花一番谈话之后,谢来心里的计划又明朗起来了。他觉得团结的力量还可以再大一点，除了底层百姓，这个社会的女子也是可以团结的。特别是身居高位的女性,如果真的投入这个事业来，力量也是很大的。 而且谢来想到,未来如果不想让男女平等成为一句空话，就要让女子们也能在解放事业上做出一些成绩来,才能更好的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他上辈子那个世界，革命的路上也出现了许多非常优秀的女性,她们流传着许多令人敬佩,可歌可泣的故事。 谢来觉得自己一叶障目了。 他总想着这个世界封建社会，女性未曾接触新的思想,很难帮上忙。 但是前有母亲，如今有杏花姐,那位云姑娘,还有敏悦翁主。 她们的思想不就代表着这个社会女子的思想吗？ 谢来坐在房间里摇头笑了笑。 他把这个时代的女子和自己那个世界的女性比，总觉得这个时代的女主柔弱，需要帮助。但是女子本身就有强大力量。 比如封建皇朝中出现的那么多的女性，在封建父权打压下,依然能做出流传千古的伟大事业。 早就证明了，哪怕封建社会的女子，依然有奋起拼搏的勇气和决心。 谢来决定，以后要团结更多的女同志们。 她们的力量团结起来可是非常厉害的,比如皇室的公主，妃嫔,世家的贵女贵妇，朝廷官员中女眷,还有平民百姓中的女子。 这都是潜在的力量啊。 这么一想，谢来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想法。 老皇帝看着身体不怎么样了。谢来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在老皇帝走之前有控制朝廷的能力。 所以再不济，他也要选定一个靠谱的继承人支持上位，然后有时间发育。 几个继承人貌似也不是很行，谢来确实需要帮手，在老皇帝走了之后，能迅速的帮他稳住朝局。 之前他也是一叶障目，只看到了太子和几个王爷。 如今和杏花提起了团结女同志，他心里就想到了公主。 和贫苦的大众需要站起来一样，吃遍苦头的公主难道就没想过要自己当家做主的一天？ 有追求就会有做事的激情。 谢来心中的想法也就形成了。 完全可以和公主各取所需。至于公主能不能让人服气，这不要紧。 各方面势力为了平衡的时候，是不会管皇位上面坐着的是谁的。君不见世界历史上出现多少女皇女王。 这是谢来在朝为官之后最直白的想法。 所有人为的不过是一个利字罢了。只要最上面那张椅子上面坐着的人能给自己带来利益。谁也不会有意见。 就算没利益，但是只要朝廷内部势力互相制衡，也没人愿意当出头鸟。 如今朝堂不就是这个互相制衡的模样吗？不过谢来分析了一番，他觉得司马老师这边是最有可能拉拢的，因为和云老师的世家比起来，司马老师和他一般，都有一种危机感。 为此，谢来晚间还特意去试探司马老师。因为世家利益受损，最近司马老师心情极好。 谢来直接问他道，“老师，可想过以后的事情，学生近日看陛下身体不是很好。” 司马丞相皱眉头。 说实在的，他心中还是不愿意老皇帝走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谢来道，“您看好哪一位？” 司马丞相道，“福王和永王自然不必说，太子殿下……倒是可以考虑。当日我提醒你的老师将太子殿下养废，也是为了这一点。他若是精明，早就不能活了。如今正好可用。虽然人废了点，但是只要活着，坐在那个位置就可以了。” 谢来：“……”老师这是准备挟天子以令诸侯啊。不不不，应该是说准备扶植傀儡皇帝，继续和云老师的世家打擂台。 司马丞相看着谢来，“如何，难道你以为为师真的会坐以待毙？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认输。放心吧，为师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还年轻，还不到你承担重任的时候。而且哪怕为师输了也不要紧，那姓云的总不至于要你的命。不过来儿也不要过于依赖他们，人死灯灭，你那云老师若是走了，后人如何，也说不准。” 谢来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了，也没因此心慌，而是问道，“除了太子，不能是别人吗？” “别人，还有谁？” “学生只是觉得太子也未必那么好掌控。”谢来和太子是接触过的，太子虽然是草包了点儿，但是他也是有野心的。太子只是没能力，不代表就会老老实实当傀儡。 司马丞相道，“除他之外，倒是也有几位王爷不堪大用，却正好能为我们所用。” 谢来摇头，“这样的人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为我们所用，但是时日长了，总会想着清君侧的。老师不觉得风险太高吗？且学生斗胆说一句，届时他说不定更看重世家。” 司马丞相笑道，“你有何想法？” “学生觉得应该找一位坚定的站在我们身边的，时刻需要我们支持的人。” 司马丞相笑了，“你认为有这样的人吗？” 谢来现在还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来不知道公主的想法，二来怕过早暴露出事儿。他也没确定哪位公主合适，尚且还在物色。 在情况未曾明确的情况下，暂且就不说了。 “老师，若有这样的人，您是否愿意全力支持。” 司马丞相正色道，“那是自然。不过来儿，你可是有所想法？” 他指了指天上。 谢来赶紧儿摇头，“绝无此事。” 司马丞相也松了口气。他到底是寒门出身，哪怕知道谢来身负天命，也只觉得对方是名留青史的朝中重臣，也许有一日能力挽狂澜，将这个腐朽的皇朝重新撑起来。 但是若是要造反，司马丞相是不看好的。 主要是因为，来儿是文臣。 他并不知道谢来手底下的那些势力，也不知道谢来手中的资金。如今的谢来在他看来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在朝中开始绽放光彩的年轻臣子。 推翻这个皇朝，那是天方夜谭。 纵观历史，最终真正走上那个位置的，无一不是有兵权。 谢来道，“学生只是想着找一个合适的人，学生不想以后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和皇上斗，和朝臣斗上面。学生想做事。” 想给天下人做事，而不是每天争来斗去。 司马老师斗了一辈子，才有如今。谢来佩服他，却不想成为他。 司马丞相道，“你觉得哪位合适？难不成是宗室？宗室子弟也未尝不可，只是为师确实也没发现哪位宗室子弟合适。而且宗室子弟也有家族护着，真坐上那个位置，未必老实。” 谢来想了想，试探道，“老师，你说为何没有女子坐那个位置呢？” 司马丞相吃了一惊。然后眼神古怪的看着他，“可是被你母亲影响了？” 谢来：…… “看看你母亲的结果，你就该知道这绝无可能了。” 谢来无语，问道，“老师会反对吗？” “不是为师反对，而是天下反对。” 谢来闻言笑了，“看来老师心中也不排斥女子掌权。” 司马丞相道，“是男是女与我何关，再说了你母亲当日已经向我证明了女子的能耐。我倒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女子不如男。只不过……她也证明了，女子想要这在世间做出一番事业太难。就算扶持幼主，让后宫嫔妃垂帘听政，她们也只会听从家族，成为家族的傀儡，届时朝堂势力只是更内乱，你我也会成为他们碍眼的棋子。” 谢来笑道，“老师说的是，学生受教了。” 司马丞相看着自己的学生，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只是来儿如今大了，若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连自己也猜不透。 和司马丞相这番谈话，谢来心中更有底气了。 至少到时候有把握说服司马老师。 至于云老师那边……谢来倒是想到了云月瑶。要是这个姑娘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世家那边未必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唯一的就是徐老师。 不过谢来想着，到时候也不是要让公主真的当天下之主。只需要帮助他们进行过度，让社会制度和平演变。 谢来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理想去发动战争，且不说难度，光是造成的伤亡，也不是谢来承担得起的。 而且公主上台，也能为天下女子走出内宅，做出一个重大的铺垫。 如此一想，对天下有益，徐老师想必也是愿意支持的。 只不过，要看看哪位公主合适。 不过谢来也没把这当做是唯一的选择，只是准备扩大选择。毕竟这一切如今也只是他一厢情愿，若所公主不愿意，那也白搭。 他想起了吃过最多苦头的襄阳公主。 其实他最看好的是这位公主。和其他锦衣玉食的公主们比起来，这位吃过苦，也承受着这社会制度的压迫。这样的人才有勇气去尝试新的可能。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吃了太多苦，只希望下半生安逸度日。 谢来既然有了想法，自然不光是空想。在这之前，他决定再实施一些提高生产力的利民之事。社会生产力的提升，才是女子们走出内宅的基础。否者一切都只会是短暂的，无法长久。以后换个人主宰天下，政策就会改变了。除非哪天天下需要女子走出内宅。 …… 既知了谢来的志向，也明白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杏花自然再和之前不一样。 之前她是为自己一个人，也为来弟，现在，她要为了那个共同的梦想而努力。 她和敏悦翁主已经是好朋友了，几日里总要见一次。 敏悦翁主最喜欢听她讲外面的稀奇事儿。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79节 往日里杏花怜她不能出远门，便讲一些有趣的事儿，让她开心一下。 这次，敏悦翁主又找她的时候，她便讲一些和平日里不一样的事儿。 “那次我去东州的路上，饿殍千里。” 敏悦翁主听着都难受。 “你知道吗，那时候被卖得最多的，便是女孩儿。我一路也不知道买下多少人。” 敏悦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古以来，被牺牲的不就是女子吗？” “是啊，可怜这些女子被卖，还要担心卖的钱不够多，让家里人买不到粮食。仔细想来，天下女子都是这样逆来顺受，对家里忠心不二。哪怕是嫁入高门，想的也是要帮扶娘家。但是到头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日里我总觉得自己身在家里是一件幸福的事儿，我家里人都支持我，可看到外面那些女子，我心中又怜惜她们。翁主，你说，要是全天下的女子也能和男子一般多好。” “能入朝为官，能顶门立户。能走出家门做自己喜爱的事情。而不是一辈子嫁人，相夫教子，等着何时为家族牺牲。” 这说到了敏悦的伤心事。 她何曾不是这样想的。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不知道自己会被许给谁家。 又想起了前几日自己母亲去和其他公主姨母们见面，被她们奚落嘲笑。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和亲是男人送的，失去贞洁之后又要被人嫌弃。 “这只是我们的一个梦，你总比其他人好，已经走进了这个梦里，见识了外面天地的广阔。” “不，正因为我看到外面天地的广阔，看到更多女子的现状，我心里更难受。翁主，你说我们女子真的不能为自己争一争吗？” “如何争？”敏悦微红着脸面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以前看过许多杜撰的传记。有女子为将，为官，为……反正和男子一样，在史书上留下壮烈的一笔，何等的让人艳羡。” 敏悦闻言，顿时心生幻想，“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我都没听你讲过这些故事。好杏花，你就讲给我听听吧。” 杏花道，“我弟以前和我说过，别人都睡着的时候，唯一清醒的那个人会很痛苦。翁主，你真的要做那个清醒的人？” 敏悦笑道，“难道我们这些睡着的人，就不痛苦吗？最怕的就是在痛苦中，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杏花闻言，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情。 是啊，那些睡着的人难道就不痛苦吗？ 被卖的贫家女，被和亲的公主，不都一样痛苦吗？ 只是她们知道苦，却连喊出来的资格都没有。那些既得利益者不让她们喊出来，要粉饰太平。 “那好，我给你讲，这可是我们的小秘密。” 第237章 可悲的太子 襄阳公主发现,自家宝贝女儿这些天每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且找了一些典籍回来查看。 有时候甚至晚上挑灯夜读。 襄阳公主放心不下女儿，夜里过来看她,“敏悦，你到底怎么了？” “娘,我没事，我好得很。” 敏悦翁主开心的看着她娘,“我这几日里看了许多书，我发现男子懂的道理,我都懂。娘,你说为何我不能当官呢？” 襄阳公主吓了一跳，“你可是女子。” “娘,女子真的就该认命吗？您真的不觉得委屈吗？” 襄阳公主顿时愣了，然后红了眼眶。 如何不委屈？ 女儿年幼的时候被迫和亲蛮夷。为了幼女,她苟且偷生终于回来了,却也要被人质问为何不干脆死在外面干干净净。 没有人愿意让她回来。 都觉得她该死，但是她有什么错呢？她不想死，死了，她的敏悦又有什么人来疼？ “可我们能做什么？我虽然是公主,却不得陛下喜爱。要不然也不至于连一门好亲事也无法为你求来。” 敏悦道，“娘，正因为如此，我们要争啊。不争,怎么知道就不行呢？” 自从听了杏花的故事之后，敏悦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女子只要聪慧,只要胆大，就能做很多事情。 此时的敏悦还没听到女皇的故事,这个故事杏花还没给她讲，但是她听到过掌权太后的故事，也听到了可以动摇太子之位的公主的故事。 都是女子，都是皇族的人，为何不能争呢？ 这几日她翻看典籍，也正是在寻找办法。“娘，我们不应该窝在公主府里，我们应该主动的去讨好陛下。他是我的外祖，是您的父亲。我们要想办法从他手里拿到权利。” 襄阳公主有些抗拒，她是真的害怕这个没有心的父皇。 当初她求父皇，不想去蛮族。父皇说就两条路，死，或者出嫁。 没有人能动摇他的权威。 “敏悦，好孩子，我们不要想那么多。如今我们老老实实过日子，也不怕别的事情了。你不喜欢那谢勿往没关系，我们再看看别家的。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不要担心那么多。” 看着襄阳公主的抗拒，敏悦满心憋屈，“娘，你就真的不想着争一争吗？”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何必要卷入漩涡。”?襄阳公主狠心道，“是不是那个谢杏花把你带坏了，自从你和她来往之后，想法就多了许多。我早就说了，女子不要知道那么多，到时候苦的只会是自己。你如果不改，我日后不让她上门来了。” 听到这话，敏悦翁主顿时着急了，“娘，你千万不要这样，我一定要见杏花的。我一辈子也见不到外面的风景，只能通过杏花才能知道。” “好孩子，娘只是吓唬你的，你喜欢交朋友，娘不拦着你。只希望你不要想那么多烦心的事情。”襄阳公主哄着孩子。 她只想孩子平安就好，不要像她这样命苦。有时候，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给遮起来。不要让人发现，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杏花后面几次上门，就感觉不对劲儿了，公主敲打她，让她不要和翁主说一些有的没的。 女子还是要贞静贤淑。 杏花就知道必然是敏悦说了什么，公主不赞同。 襄阳公主道，“我素来喜爱你的性格大方，爽朗。但是杏花，有时候女子太要强，苦的只会是自己。女子都是身不由己。” 杏花还能说什么？当着公主的面，她也不好讲道理啊。于是乖巧地点头应了。 回家之后，她就和谢来说了此事。 谢来也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吃了苦头的公主会比别的公主更希望出头。 如今看来，这位公主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就是更本分了。 这种情况还不好劝，因为她已经有了阴影了。 “罢了，我相信还有更多的女同志与我们志同道合。而且此事也无法操之过急。数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谢来想想也想开了。 公主这边走不通，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且他还准备先从底层女性开始解放。比如先提升社会生产力。 谢来从学堂中的书里找到一些好用的农具。有些已经在东州开始使用了。之前之所以没推广，一是没有机会，二来也是考虑到很多佃户自己都没有田地。靠给别人种地为生。担心让佃户失业。 如今农民开荒土地渐渐多了，谢来也不担心这些了。又写了折子，要在全国推广先进的农具。 比如曲辕犁这种耕地神器。 谢来不止自己推广这个，还将稿子给了一份给徐老师，请徐老师代为研究。 徐老师如今手底下一群学物理的，正好可以研究一下如何更加省力的耕地。 徐老师如今与世隔绝搞研究，心思静下来之后，反而没有以前那样浮躁了。 这要是以前让他研究怎么耕地，他还真要发脾气的。 如今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而读书，徐宗元自然也不再有偏见了。 不管是农人还是商人，还是贱籍百姓，都是天下子民。 读书不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能过上好日子吗？ 徐老师看完曲辕犁之后，也是惊喜，“没曾想，还能用在此处。农为国本，关系天下百姓，确实应该重视的。为师打算要一农学，专门研究农具，培育良种，之前你所说的那个化肥……咳咳，为师尚在研学。” 想起那个滋味，徐老师真是说都不想说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干这事儿。 谢来对他心悦诚服，恭敬的躬身行礼，“多谢老师，老师如今心系天下，让学生敬服。” 徐老师笑着摇头。 又问起谢来和世家的事儿。“他就是将世家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我让他跟着我研习天书，他也放不下。不过他自幼就是被家族如此教导。你也不要心有怨言。” 谢来笑道，“您平日里和云老师吵架，心里还是念着他的好。” “哎，都是要入土的人了，何必再和从前一样？为师只盼着你不要和他作对。世家如今不是你能如何的。” 谢来道，“学生明白。”但是总会有不可避免的时候的。 写好了折子，谢来就递给皇上看。 皇帝对他总是盯着这些低贱百姓的事情，心中有些不满。 觉得谢来该把心思放在如何打压世家上面。 就和当初的司马一样。 谢来道，“学生到底是缺少一些功绩，在朝堂上面说话也缺了几分底气。学生想立功，不辜负陛下厚爱。” 老皇帝闻言，这才明白。原来谢来是想借此立功，如此一来，自己自然可以借此封赏。 他疲惫的摆摆手，“那就去做吧，不要让朕失望。” 谢来起身离开，看了他一眼，脸色越发疲态。 想着这几日皇帝早朝都不上了，心里越发觉得时间紧迫。 刚出御书房，就看到太子红着眼跑了过来。 “父皇，父皇你给儿臣做主啊父皇！”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0节 谢来：“……” 太子像是没看到谢来一样，直接冲了过去，但是在门口被人拦下来了。 他本来就胖，这一跑一哭，整个人都没力气了，狼狈的坐在地上。 谢来可不看这个热闹赶紧走了。 但是身后还传来太子哭喊的声音。 谢来想着，估摸着是要变天了。 回去之后，谢来就进课堂里里面找司马老师，结果老师不在。 他越发断定，太子出事儿了。 谢来发现，自己在虞都的信息网不够。虽然现在天下各地的动向他能通过课堂知道，但是反而身边的信息不怎么完善。 可惜现在课堂还没招生，否则他一定要在虞都物色一批人。 一直到晚间，谢来才从疲惫的司马老师这边知道了消息。 太子没出事儿，但是太子后宅出事儿了。太子侧妃腹中的孩子没了。 太子如今这个年岁，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儿子，早就被人非议了。 之前几个孩子都没长成，如今这个孩子，太子很是重视，据说还在民间偷偷找人把脉，猜测这胎是男胎。太子自然十分重视，那样昏聩的一个人，依然把东宫上下整治了一番。结果这样，依然没逃毒手。 太子侧妃在自己的寝宫里，突然就见红了。没等御医赶去，孩子已经没了。 “据说是个要成型的男胎。” 谢来瞪着眼睛，想着太子今日那狼狈的模样。 “心太狠了。” “是啊，太狠了。”司马丞相也是叹息不已。 两人虽然没说出口，心里却明白，这其中必然是有皇帝的推波助澜。 老皇帝容不下一个有儿子的太子。 他需要的是平衡。一个昏聩无能的太子，空有名头却不得人心。甚至没有继承人。 其他儿子哪怕有能耐却偏偏缺乏名义。 只有这样的儿子，才会更加依赖他们父亲的宠爱。 谢来道，“他不配当皇帝，不配为人父。” 司马丞相倒是淡定，“天家本就如此。来儿要看淡。另外你不要掺和此事。这次太子只怕要出事。” 谢来道，“您觉得太子要反扑？” “他没有这个胆量，否则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太子确实没反扑，除了找他的父皇磕头，请求父皇主持公道。 他别无办法。 就在有人猜测他是不是要拿起屠刀，和自己的兄弟们干一架的时候，太子狼狈的跑到朝堂上面，自请废太子。 谢来站在人群中，看着哭啼的太子。心里也有几分同情。他想起之前太子殿下高兴的和他说起了自己又要有孩子的时候那高兴的神态。和今日这情况，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这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太子大概也知道自己孩子的死和自己的位置有关，所以宁愿不要这个位置了。 皇帝龙颜大怒，“荒唐，太子之位岂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当是儿戏？来人，押回东宫，让禁卫军守住东宫，罚太子闭门三月。” “父皇，儿臣不要当太子了，不当太子了。”太子哭喊着，然后被人抬走了。 老皇帝和没事儿人一样的，除了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句，继续上朝。 还当堂批了谢来的折子，在天下推广谢来所提供的几样农具。 这次倒是没人反对。 世家的官员们都看不起谢来此举，觉得他果然是小门户出身的，眼睛只看得见那些贱民。 比起谢来推行所谓的农具，其他人的目光还是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如今这个样子了，许多人更不好看他能登基。心里多少有些嘀咕起来。 …… 襄阳公主府里，公主也听说了朝堂上的消息。 知道太子那狼狈的样子之后，她心有余悸，赶紧把自己女儿找过来了。 “你舅舅贵为太子，中宫嫡子，都这样的下场，何况是你我。你看到没有，他就是因为太惹人注目，才会被人盯上。咱们一定要老老实实的。” 敏悦道，“难道舅舅就不老实吗？他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面，就身不由己。” “他是太子，注定了要惹人注目。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不出头，没人能注意到我们。” 反正现在襄阳公主是真的吓到了。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女儿吃苦头。皇帝对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半点不舍。 想起自己当初悲惨的遭遇，她心里又恨又怕，“我们要老老实实的，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她抱着女儿。 敏悦红着眼睛在她眼里无声的流泪。 …… 太子的事情在皇帝的威压之下还是平息了。 没人再议论此事，但是太子在朝臣的心中已经是相当于没了。这样的一个太子，除非皇帝真的想要毁了大虞的未来，否则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人成为天子。 许多人开始私下里站队。连世家都开始在皇子们中间眉来眼去了。 谢来倒是没参与其中，而是一心推广农具。 有皇帝的支持，旨意传递得特别快。 谢来通过空间，已经能了解各地推广的情况。 除了东州府之外，其他府城的百姓们如今也念叨着谢来谢大人的名字。 一听说是谢大人要推广的农具，百姓们纷纷响应。 因为奖励出去的荒地每个月都有增加，所以户部如今还没得到确切的数字，谢来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得到了土地。 但是明显比他预测的要多。底层百姓如今将他当做是再生父母。 来禄道，“我和姐夫在外游走的时候，听人提起你，都说古往今来，愿意给贫苦百姓分地的，只有一个谢青天呢。” 说起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都是骄傲。这可是自己的兄弟啊。 谢来没想到，只凭着一个政策，就能让这些百姓如此推崇。他还是低估了此时的百姓的淳朴。 王公贵族和官老爷们都瞧不起的这群人，恰恰是最淳朴，最容易打动的一群人。 谢来道，“这就是民心，比朝中尔虞我诈得来的那些都要宝贵。此次农具推广，各位也要请人帮忙多看顾，有何事情及时与我说。事关重大。” 众人已经从学堂里学了许多知识，开了眼界，自然知道谢来所说的事关重大有多重要。 生产力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发展。所以别人不看好谢大人推广的农具，他们却很看好。 于是纷纷保证一定会找人看着。 依然是虞都附近的百姓最先得利。 家里生了几个闺女的壮汉如今每日里和自家婆娘，领着几个闺女在田间做事儿。 只是女子到底柔弱，壮汉家里没有牛，只能自己拉。但是这些刚开荒的田地，土质并不松软，平日里几个闺女一起帮忙，也耕不完几亩地。 于是每日里只能早出晚归。多少次，壮汉坐在田间地头，看着这些荒地，无奈的擦着眼眶。 老天爷啊，为何日子要这样的苦。 闺女大丫轻快的跑了过来，“阿爹，谢大人说有好的农具，省事儿。里正正在说呢，阿爹赶紧回去。” 听着这话，壮汉赶紧站起来，往村子里跑。 第238章 再次和亲 每一个乡里都分到了一副做好的农具,让里长演示给大伙儿看。 看着里长的儿子轻轻松松的拉着奇怪的犁，后面一个人扶着,就能往前面犁地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激动的看着。 种田的人才知道这农具的好处啊。 为啥在农村男娃儿这么重要？ 除了传宗接代，还代表着劳动力。 这个劳动力就是犁田犁地。这伙女人干不了。累死了都拉不动犁的。 家里男人少,就代表着有田有地也种不了那么多粮食。 牛比人贵,农具也比人贵。 里长也很激动，哪怕已经在县里看过了，依然觉得这东西是好东西。 他太了解这些农具的意义了。 “大伙儿看到没？以后开荒就不用那么辛苦了。那些老牛也不怕累坏了。” 一想起过去老牛拉着犁,卖力的干活的样子,这心坎里都在滴血。 可真是心疼死了。要是早有这东西就好了,家里的老牛能多活几年。 来看热闹的汉子赶紧儿跑过去试了那个犁，他的大女儿在后面跟着，用手扶着。 汉子使劲儿拉着犁往前走。 往日里压根就拉不动的犁,这会儿终于动了。哪怕很累,肩膀被绳子磨疼了，他依然觉得不辛苦。 “好东西，好东西。这个好用！” 其他人也按捺不住的上前去尝试。 毕竟家里有牛的人家可不多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1节 特别是才开荒的土地的佃户，以前连田地都没有,哪里来的牛呢？ 大伙儿又纷纷试了其他的农具。只觉得都很省力。 还有那个独轮车也特别好。女人也能抬得动。农忙的时候，女人们也能帮着拉粮食回来了。 大家都急着要做这个。 庄户人家都会点木匠活,只要有工具，都能做出来这些东西。 里长道,“都别慌，这次县里会安排木匠过来指导大伙儿，还会带点工具来,这几天咱就把木头先准备好。 听到这话，大伙儿都欢喜极了。特别是家里啥都没有打，更是觉得省心了。 壮汉道，“这是谢大人安排的吗？” “那可不，谢大人就专门管咱们这些事儿的。” 里长一脸骄傲道。仿佛管这个事儿就和他们有了一层亲密的关系。 “真是个好官啊！”壮汉感慨道。 其他人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也就谢大人才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做父母官。以前那些官老爷高高在上，各种收税的法子，变着法的来从他们这些穷苦人手里收钱。 哪里像是谢大人这样，从根本上为他们考虑，为他们解决困难。 和阿爹回去的路上，大丫念叨着谢大人有多好。 “阿爹，我特别喜欢谢大人。” 壮汉笑着点头。 他知道为何女儿念着谢大人好。 因为谢大人把丫头们当人看啊。 自从女娃子也能分田之后，村里可在没有淹死或者丢弃女娃子的事情了。 他家里也不再被人笑话了。 甚至还有人羡慕他运气好。 几个孩子都赶上了分田地的年纪，都可以分田地。 本来一无所有的家庭，如今已经是有十几亩田地的人家了。 壮汉觉得，有这样的好官，老百姓日子才能过得好。 谢大人的名声在穷苦百姓中传得十分响亮。 有些人家里有孩子能送去念书的，那就要让孩子以后和谢大人一样有出息，当个好官。 于是两波政策下来，谢来的名望天下皆知。 连边城那种偏远地方都知道了。 来寿蹲在军田里，跟着大伙儿一起干活的时候，看着这些送过来的农具。 听着别人吹嘘这农具多好用。 他还不信。 结果军队的农官对着虞都的方向拱手，“这可是谢大人推行的，将军，你还不知谢大人的大名吧。” 于是农官巴拉巴拉的说起了鼎鼎大名的谢大人的传奇，什么神童啊，少年状元啊，赈灾啊…… 来寿：“……这不是我兄弟吗？” 农官道，“您兄弟？” “谢来那是我亲弟弟啊！我们以前啃过一个鸡腿的亲弟弟。” 来寿哈哈的拍着农官的肩膀差点把农官拍倒了。 他现在力气越发大，没轻没重的。 平时还会注意，这会儿太激动了。 “我兄弟就是厉害，当初我就说他肯定要当大官，要当好官的。看看，这就是我兄弟。” 农官真有点儿不敢相信。 但是想到将军的名字，再想到了谢大人的名字。 好像还真有点儿像是兄弟啊。 就是谢大人的名字咋少了个字？ 看来这就是独特之处。 知道是自己兄弟搞的，来寿自然十分支持，赶紧儿要喝着自己兄弟们用起来。 “终于有点儿好事了。娘的，我上次不就是去外面跑了一圈吗，竟然罚我来种田。” 来寿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 他骂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边城的大将军。 大将军胆子如今越发的小了。 都城的皇帝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人送信件来，千万不要和蛮族开战，不要招惹蛮族。不要引起抹摩擦。 反正就是把怂这个字恨不得刻在脑门上面。 所以上次来寿大雪天跑出去画地图，被大将军知道之后，可真是吓坏了。 不是怕来寿死了。而是怕来寿被蛮族发现，到时候让蛮族不高兴，打过来了。 所以来寿回来之后，地图还没来得及交上去呢，人就被罚来种地了。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如今朝中红人谢大人是来寿的弟弟，加上来寿曾经立过大功，将军都恨不得直接砍了他，好给别人做个警示。 但是种田这个事儿还是让来寿难以接受。 将军不能作战，解甲归田，可真是难受啊。 如今兄弟送来了这些农具，可算是给他找到点事儿打发时间了。 都不用牛了，他每日里自己拉着绳子在田地里犁地，那力气看起来都不比牛小了。 常常能引起一片喝彩声。 正欢喜着，来寿安排出去探听消息的眼线慌忙的跑了过来了。“大哥，蛮人来了！” 来寿一听，立马激动了，“赶紧抄家伙。” 小弟赶紧儿拦着，解释道，“不能打，人家是来求亲的。” 来寿：“……啥？又求亲，前几年娶了咱们的公主，那会儿我还小呢，没能赶上趟儿，这次又来。我告诉你，绝对不能接受。这些龟孙子只能在战场上打疼了才行。你给他送公主，那是给他们打气呢。回头来打咱们时候，下手更狠的。” 说起蛮人，来寿可太有经验了。 他还当过暗探，埋伏过蛮人的部落，了解他们的心态。他们不会接受怀柔政策，只崇拜强者。 草原上面，一些弱小的部落看到强大的部落，直接跪地投降。但是面对大虞人的时候，立马就变得凶神恶煞。要不是上次那场大战打败了蛮人，这几年能这么太平？ 反正来寿没办法接受和亲这种事儿，作为军人，他觉得太丢脸了。而且蛮人好端端的干啥要来和亲，肯定是要搞什么事儿了。 但是显然，这种事儿由不得他。作为一个小小的副将，他连肚子带兵打仗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是这种国家大事了。 大将军知道蛮人的来意之后，立马让人快马加鞭给大虞送信。一刻也不敢耽搁。 于是谢来还在准备尝试着推行农家肥使用方式的时候，蛮族准备和亲的消息也传来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特别是家里有女儿的贵族。 襄阳公主更是突然吓晕了。 醒来的时候，抱着自己的女儿不撒手。“ 千万不能是你，千万不能。” 她在那儿生活过。所受到的苦楚实在是难以想到。要问襄阳公主，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她一定会说，就是蛮族。 在哪里，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 那些人以欺辱她为乐。 欺辱一个皇朝的公主，能给这些蛮人带来成就感。 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千万不能是你。如果是你，我就去死，也要求他们。” 敏悦这个时候已经麻木了，“娘，你看，我们就算不反抗。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这个时候，你们猜他们会选能谁去？咱们没有依靠，只能任人宰割。” 襄阳公主顿时泪流不止。 是啊，别人家的女儿都有人护着，有亲爹和父族在朝堂上面周旋。 自己的女儿什么都没有，很大可能会沦为他们的牺牲品。 “我去求谢大人，求丞相。”襄阳公主道，“求他们替你周旋。” “他们为何要帮我们？”敏悦哭道，“娘，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只能靠自己。” 襄阳公主知道她说什么意思，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我还能做什么？他们已经来了。” 她心里后悔，应该替女儿拼一把的。 然后心里又自我安慰，“也许不会是你。毕竟我曾经为这个皇朝牺牲过。” 朝堂上面也正好提起了襄阳公主的事儿。 大臣们还没说什么，王公贵族就已经开始讨论这个事情了。他们的提议是，襄阳公主熟悉蛮族一切礼仪和习俗，她亲自教导的女儿自然也是最了解蛮族的。而且敏悦翁主贞静贤淑，送这样一位贵族女子过去，那自然是最合适的。 要是送一位性格不好的过去，那就不是和亲，是结仇了。 皇帝觉得这个提议倒是很不错。 他心里自然是希望和亲。内部这么乱，外部可不能乱了。 要不然多少人要趁机作乱？ 如果牺牲一个女人就能解决问题，皇帝连自己的后妃都能送，更何况是一个翁主？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2节 谢来看着他们认认真真的讨论着送谁去，还要挑各方面好的，生怕送的不满意，让人不高兴。 心里一阵阵的怒火往上面烧着。 这个天下竟然是被这么一群人掌控着。 败类，耻辱！ 民间百姓选个女婿，都知道要先挑女婿呢，还知道不合适就赶出去呢。 你倒是好，和亲这么积极。 边境没人吗？那么多的军人守着呢，怕什么啊？又不是没打过胜仗。前几年打了胜仗呢。都忘了吗？ 谢来想走出去反对，但是被司马丞相和云太傅用眼神制止了。 两人很严厉的看着他。 谢来才恍然，自己冲动了。 在这个要面子的皇帝面前反对他，那是没用的。 要私下里用别的办法说服他。 第239章 为母则强 关于和亲的事儿,朝堂上面的王公大臣们基本上都没提反对意见的。 人选也选得差不多了，第一选择是敏悦翁主。 但是有人担心蛮人看不上敏悦翁主怎么办？ 所以最终人选还要等蛮族的使臣来了，亲自见了才能确定。 谢来想着,这哪里是大虞的贵族啊，这就是大虞的叛徒,投降派。 还真多亏这些投敌分子对待蛮族的谨慎精神了，要不然今天就要把人选定了。要是正式下旨,那才是糟糕了。 下朝之后，谢来就回了户部办公室,然后在办公桌上眯着眼进入学堂。 果然,两位老师已经在了。 谢来见到两位，就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能答应和亲。” 云太傅倒是不置可否。此事和世家无关。 司马丞相道,“为何不能和亲？” “老师，您这是明知故问。一来是向蛮族和亲,丢的是大虞的脸面。也会让将士们失去战力。二来蛮族和亲必定有阴谋,如果真的同意了，到时候就是中计了。自古以来真理只在弓箭的范围之内，和亲换不来和平。” 司马丞相笑了，“没想到来儿还有如此铁血的精神。” “这是读书人的气节。”谢来坚决反对和亲。 特别是这种昏庸的皇朝,越和亲，骨头越软。 “老师，我记得您曾经也是反对和亲的。” 司马丞相道，“有用吗？” “不一样和亲了？咱们这位陛下,想做什么事情，别人是阻止不了的。特别是他如今年事已高,身体又不行，疑心最重。他不会再和当年一样了。这些日子,他已经极少召见我了。” 谢来道，“我去找他说。” “我想办法说服他。” 云太傅道，“来儿莫要冲动，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一切等蛮族使臣来了，再定夺。” 司马丞相也是这个意思。 现在说什么都是空想，皇帝不见到使臣，是不会做决定的。 而且如果拒绝和亲，届时蛮人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谁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这问题很现实也很想尖锐。 哪怕大家都知道，蛮人其实就是想开战，其他因素只是借口而已。但是真的开战，出现损伤的时候，总会有人出来背锅的。 皇帝不是一个敢背锅的人。 虽然目前还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是两位老师倒是也支持谢来的想法，反对和亲。 此事虽然和世家没有关系，但是云太傅也是一个讨厌蛮族的人，自然也不希望蛮族计谋得逞。 由此可见，两位老师虽然存在借机矛盾，但是在大义上面，还是统一的。 内部矛盾内部解决。不允许外人进家门。 谢来忙完公务回家，路上就被襄阳公主派人邀请去公主府。 不过谢来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过去，只会让更多人注意到襄阳公主府。到时候自己反对和亲的时候，只会给人把柄，反而没有说服力了。 所以他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回去了。 襄阳公主被拒绝，顿时想到了最不好的结果。 再加上听到的今日早朝的信息，心里更加绝望了。 难道是已经定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上去的。 进门之后，她又不放心女儿，去后院找女儿。 结果发现女儿的房间是关闭的，人都被安排在了外面。 襄阳公主顿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会儿她也想过做傻事，也是这么安排的。只是最后想到了女儿，所以忍下来了。 她赶紧儿去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吊在房梁上的人。一下子吓得差点晕过去。 “快，快来人！” 身后的人下人们赶紧上前救人。 还好人才刚吊上去，并没有大碍。但是脖子上面还是留下了痕迹。 襄阳公主一颗心疼死了。 “你真是要我的命啊，你要是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襄阳公主抱着女儿哭。 敏悦无声的流泪。 她终于想到了杏花曾经说过的话，醒着的人会很痛苦。 她真的很痛苦。 因为太过于清醒，她无法和娘一样，逆来顺受的去接受这不公的命运。 她宁愿和男儿一样习武，战死沙场，也不要这样屈辱的被送去和亲，伺候那些蛮族人。 男人们用贞洁束缚女子，偏偏又要让女子用贞洁去换取他们要的东西。 敏悦想不通，为什么女人要接受这样不公的待遇。为什么不能让女人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 “娘，不争，则死。” “我听你的，娘都听你的。”襄阳公主也后悔了。不该把命运交给那些狠心的人。 他们不会疼惜自己的。只会压榨她最后一滴血。 现在要挖她的命根子了，她还怕什么？ …… 杏花也听说了和亲的事情。 她问谢来，“可以帮她们吗？”如果母女两人都和亲，真是太惨了。 谢来道，“如果不能阻止和亲，我是不会劝说换人的。她们不去，也会换别人去。总会有人牺牲。牺牲谁，不该由我来决定。如果她们不愿意，就该自己去反抗命运。自己的命运当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当她反抗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手拉她们。” 他也不是圣人，无条件的去拉每一个人从泥潭里出来。 他现在也没这个能力。如果他只抱着帮助一个人的想法去反对和亲，那他就会失去立场，只会在反对和亲这件事情上面处于被动的地位。 所以他现在能救的，都是自己愿意往外面爬的人。双方一起使劲儿，才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然，对于和亲，他会反对到底。这不是为了帮助某一个人，而是要帮助所有的人，也是挽救这个天下的百姓。 “是我糊涂了。”杏花道。“你说得对，自己的命运应该自己反抗。” 她沉默了一下，反思了自己感情用事的想法，又突然道，“来儿，也许这是一个机会。为母则强，我预感，这也许是一次机会。” 谢来道，“希望如此。” 杏花想的没错，第二日就得到了敏悦的邀约。 她平日里本就和许多闺阁女子走得近，所以这时候去府上玩倒是也没什么。 刚进公主府，敏悦就拉着她进屋里，“杏花，你教教我们，该怎么争。” 杏花道，“公主什么意思呢？” 襄阳公主也走了进来。她见到杏花的时候，面容还有些热。 因为前几日里，她还想教育杏花。如今才知道，傻子是自己。 “杏花姑娘，和亲的事情，你应该听谢大人听过了吧。” 杏花点头。 襄阳公主道，“我们是不想去的。我本想找谢大人帮忙，可他拒绝了我的邀约。” “来弟也有难处。他和你们走得近，反而越发帮不了你们。” “我们也知道，所以此次想自救。你速来见多识广主意多，便想请你拿主意。” 如今的襄阳公主可再没半点身为公主的尊贵。她意识到自己除了公主的名头，丝毫没有任何尊贵之处。 杏花看着两人，看出公主确实是改变了心境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3节 她便满脸认真道，“要豁得出去。” “女子在这世道想要办一件事儿比男子难上数倍不止，但是如果豁得出去，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至于何种办法，想必公主比民女更了解陛下。” 杏花是不愿意多说点。 她也不傻，知道凡事要豁得出去，必定要有所牺牲。 如今公主遇到事儿要解决，自然豁得出去。 等事情解决之后又后悔怎么办？ 且她也说了实话，公主确实比自己要更了解皇帝陛下的性子。 自己乱出主意，还不如公主自己琢磨。 襄阳公主并没有琢磨出什么名堂来，倒是敏悦心里有了想法。 等杏花离开之后，她就给公主讲了太后割肉的故事。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时候。 皇帝当了几十年的天子，早已心硬如铁。 襄阳公主太了解他的父皇什么性子了。 连带着被她教导队敏悦也了解皇帝。 “我也愿意给外祖父割肉。” 别说割肉了，就是砍了她的胳膊，也比去和亲强。 襄阳公主道，“他那样的人，哪里配吃你的血肉。再说了，你到底隔着一层，不如我有效果。” 敏悦反对道，“娘，如何能让您为了孩儿受苦。我自愿的。” “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而且如此方能事半功倍。他不会相信隔着一辈的你真心待他的。你放心，再多的苦我都吃得下，更何况就这点？” 自从蛮族提出和亲，老皇帝翘首以盼。 就等着这事情办好之后，又能换来几年的和平。他也好料理朝堂上的事情。 只是他身体日渐消瘦。每日里咳嗦得睡不安稳了。 太医院这边改了几次方子，都没什么效果。 他每天脾气越来越差，整日里对身边的人发脾气。 襄阳公主来看他的时候，他心里还不开心，不愿意见。 “肯定是为了和亲的事情。都不知道为朕分忧。” 他不大想见，但是想到如果真的要送敏悦和亲。到时候敏悦若是带着怨言，只怕要影响两国的关系。于是只能无奈的让襄阳公主见面。 襄阳公主见面，决口未提和亲的事情，而是将一碗汤药送上。 “这是儿臣特意寻的老方子，对父皇的身体有好处的。” 老皇帝看了眼汤药，却不愿意喝。 他从不喝不信任的东西。 见皇帝不喝，襄阳公主哭了起来。 “你这又是做何姿态？”皇帝不悦道。 “儿臣只是担心您的龙体。儿臣没了丈夫，如今能依靠的只有父皇。只希望父皇身体康健。” 老皇帝问道，“你是为了和亲的事情来的吧。” 他不信儿女们会真的担心他。这些人来接近他，必定都是有所目的。 襄阳公主擦着眼泪，“儿臣心里是担心这事儿，但是儿臣也清楚，皇命不可违。就如同当年一般，只要父皇用得上，儿臣便拼着命的去了。但是儿臣始终相信，父皇只要在一日，就会将儿臣接回来的。儿臣也终于等到了那一天。如今敏悦可能也要经历儿臣所经历的事情，儿臣便更担心父皇龙体，唯愿父皇千秋万载，才能有将敏悦接回来的一天。其他的兄弟们，到底是隔着一层的。” 这半真半假，却也很现实的话，倒是也让老皇帝动容几分。 先前的怀疑也去几分。 和其他的孩子们比起来。襄阳确实是最无害的。 她没有夫家，名声也已经没了。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公主这层身份。 不过要是自己走了，襄阳日子也会更加艰难。 因此，他也给了这女儿几分面子，让身边的大太监试了毒，看了里面食材是否有冲突。确保无误之后，才尝了两口。 “你素来乖巧，如今看着也有孝心。你放心，若是真让敏悦去。朕必定要给她尊荣的。陪嫁和仪仗都堪比公主。” 襄阳公主内心滴血，脸上还满脸感激和受宠若惊。 等襄阳公主离去之后，皇帝喃喃自语，“你说，果真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老太监心想，您不就是吗？ 第240章 襄阳公主每日里都给皇帝送汤药喝。 皇帝见她孝心可嘉,加上还要让敏悦心甘情愿去和亲，便也给她几分脸面。每日里御医查看之后，他都会喝上一口。 直到几日之后,襄阳公主脸色苍白的晕倒在御书房。 皇帝还有以为是苦肉计，待御医查看之后,才知道是失血过多。 再一看，手腕上裹着白色的布,还渗透着血。 皇帝知道之后，大发雷霆,“她这是自残来威胁朕？” 没人能够阻拦他的决定。 也没人能够威胁他。别说只是失血了,哪怕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皇帝身边的老嬷嬷赶紧儿跪下求情，“陛下,我家公主一片孝心，哪里舍得让您为难。她这伤,都是为了陛下您的龙体康健。” “胡说,她的伤和朕有何关系？” “是公主找到一则偏方，说是……说是用亲生子女的血肉入汤药，能让父母的病好转，只是儿女会折寿,一般人不敢用此方。公主都是为了您啊，陛下。” 说着泪流不止。 皇帝一愣，看了看襄阳公主，又看老嬷嬷。 最后和身边大太监道,“去查。” 此事儿也是好查，只要问公主府的人就知道了。 不多时,这古方就被送到了皇帝的案前。 随着一起的还有口供。 说是去市庙的路上，遇到一游方老者,公主亲自求医问药，求来的方子。 于是每日里就按着这方子来给皇帝送药。 至于放血的事情，只有老嬷嬷知道。 “公主说，担心您知道之后于心不忍，不肯用药。” 老皇帝问道，“这方子是真的？” “假的，是做旧了的。公主被人骗了。”大太监道。 老皇帝也生气，让人去找那老者。 如此愚弄皇族中人，胆大包天。 接着又很气襄阳公主这种愚蠢的行为。不过想到有一个女儿如此孝顺自己。甘愿用自己的血肉为自己下药。皇帝心中又生气莫名的情绪。 这些年老了，身边的人都不值得信任。 不管是往年重用的心腹大臣，还是自己疼爱的儿子，他总是怀疑这些人盯着自己的位置，有一天会发生宫变来某多自己的权柄。 所以皇帝压根就不相信任何人。 但是如今一个毫无威胁的女儿，如此为自己牺牲，这让皇帝到时产生了点儿难得的亲情。 “罢了，也是个可怜的。赏赐她吧。让她日后不要再如此了，假药方罢了。” 大太监听了，赶紧应了。 心里想着，得亏是假的。否则皇上只怕连太子的肉都要吃。 襄阳公主醒来之后，就得到了赏赐。然后被告知那方子是假的。顿时泪如雨下。 “幸好没害了父皇，否则……” 她醒来就是懊恼自己被骗，也不心疼自己被放的血，而是替皇帝担心。 这自然又被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面。 “让她安心养病，倒也不用急着奔波。”皇帝咳嗽了几声道。 成年了，且已经出阁的公主还能留在宫中养病，这是很大的殊荣了。 一时间，襄阳公主的名号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敏悦翁主闻言，心中也终于放心，“娘成功了。” 这些日子，娘割肉放血，她心里也是很心疼。恨不得以身相代。但是为了大计，只能眼睁睁的看娘牺牲。 如今总算是有了回报。 哪怕不能阻止她和亲的命运，日后娘在这都城里，好歹也不用和过去一样被人欺辱，委屈。 “身在皇家，怎么能不争呢。争了，才有未来。” 不止敏悦翁主如此想，襄阳公主自己也领悟到了。 她这许多年都没得到过的待遇，如今竟然就得到了。 想想也可笑。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4节 幼时，她对父皇也是依赖孺慕。可是父皇对他们却毫不在意。 如今自己虚情假意了，父皇竟然还能施舍一点温情。 不得不叫人觉得讽刺。 襄阳公主的这些事情，自然没有瞒过朝臣们的耳目。 不过朝臣们对一位公主讨好皇帝的行为并没有看重。这要是一位皇子，确实要多加注意。因为要防着对方是否想要夺嫡。 至于一位公主，最多也不过是想要得到一些皇帝的宠爱，好维护自己的地位罢了。对朝堂没有什么影响。不值得关注。 谢来从杏花这边得了消息，心情也是复杂的。 果然，皇家没有一个蠢人。只有不想争，不是不会争。 看看，之前柔弱无害的襄阳公主，这不是说支棱起来就支棱起来了嘛？ 杏花担心道，“来弟，如今公主已经有了自救的想法了，我们能有办法再助力一番嘛？” 谢来道，“我会想办法的。” 其实不管公主是否自救，这一次和亲，谢来势必是要想办法破坏的。 不止是为了救人，更是不想让朝廷众人被蛮人麻痹。 一旦和亲成功，这些讲和的派系只怕更是不愿意防着蛮人了。 这是谢来不想看到的。 如今有了公主帮助，此事自然也多了一份助力。 谢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想，他可有自己的智囊团。 学堂里那些举子们可不能死读书，得学会动脑。否则日后当官岂不是都成了书呆子。 晚间，谢来便将此事告知众人，让他们拿出一个章程来。 是个臭皮匠顶得上一个诸葛亮嘛，这里这么多年轻俊才，就不信不行了。 谢来发话，这些核心的同志会成员，未来的大虞干部们都开始各抒己见出主意了。 有人提议在路上就刺杀蛮人。这不就直接拒绝和亲了嘛？ 有人不同意，“拒绝和亲只是顺带的，主要是要防止蛮人的狼子野心。若是刺杀使臣，届时还能让蛮人合理出兵，罪过也太大了。” 谢来点头表示同意。刺杀确实是最不合适的一条。 又有人出主意，将蛮人的阴谋诡计调查清楚，呈给皇帝陛下。 他们信任谢来有这个能耐。 谢来倒是可以查，他知道三哥来寿必定对蛮人了解。 但是谢来觉得皇帝不会信。老皇帝如今身体不好，比起蛮人未来才会进攻，并且说不得也就是和以往一样杀一些边境百姓的情况，他更在乎的事身边这些人作乱。 所以他肯定要以稳定蛮人为主的。 谢来对这个老皇帝可实在是太了解了。这老皇帝就是这么狗！ 只要是能保住江山社稷的事儿，他必定是能做出来的。 不过这消息却可以提前准备着。没准以后就用得上了。 到时候只需要推说是同志会打听到的消息就行。 至于如何让老皇帝主动放弃和亲，这事儿还真有点儿难办。 谢来让他们再多想想，自己则找了边城的举子，让他找三哥来寿问清楚蛮人的动向。 谢来寿此时恨不得拿着刀去把蛮人使臣给宰了。 可惜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风光进入关卡。 再看着对方接受最高规格的招待，然后还要安排专人送去虞都。 边城的守军们都和蛮人打过仗，心里恨死了蛮人，谁也不想去送。否则回来了一定会被同僚瞧不起。 大将军不喜欢来寿，就干脆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来寿这个刺头。 他倒是希望来寿忍不住，把蛮人给宰了。 来寿心里清楚他没安好心，但是也没办法。 他心里恶心极了。 要不是再边疆这些年生死种的历练，他还真控制不住自己这脾气。 不止是他，他身边按些人也是气愤难当。好几个人都咬牙，要冲上去把这些嚣张跋扈的蛮人给弄死。 来寿自然只能拦着他们。 弄死了这个几个，人家还能在继续安排人。但是自己的命可就只有一条，家里人的命也只有一条。 何必为了这几条狗闹得家破人亡？ 这次上虞都，他要亲眼看看朝廷对蛮人的态度。 并且将边城蛮人的动向一一上报。 他就不信了，大将军不重视急着事情，难道皇帝也不重视江山社稷？ 不得不说，这会儿的来寿，还对朝廷，对皇帝抱着一分期待。觉得至少还是有点儿底线的人。 他们离得远，不知道蛮人的情况，只要知道了，未必没有好的对策。 抱着这种期待，他忍着恶心，和自己的一帮兄弟们接护送蛮人上虞都。 这一路，可真不算轻松， 除了蛮人的无理要求之外，所到之处，老百姓知道是蛮人使臣，群情激奋。 好几次都要冲上来了。 来寿他们这些大虞的军人都被吐口水了。 “大哥，我可真是忍不了了。太憋屈了。” 来寿啃着馒头，看着蛮人在驿站里面大吃大喝的样子，眼睛时不时的眯一眯。 他小声道，“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很奇怪？” “如何奇怪？”手下的兄弟问道。 来寿道，“既是来和亲的，为何一点都不着急。所到之处总要停留一天。而且路上也不让走快了。马车也不让放下帘子。” 几个兄弟思索起来了。 来寿道，“我寻思着……这不和我们在蛮族干的事儿一样吗？” 几个兄弟顿时恍然大悟。 要不说来寿怎么能发现这事儿不同寻常呢，都是因为这种事儿他们干的太多了。经常跑去大草原上面找蛮族部落，一路画地图，熟悉地形。所以蛮人这么干的时候，来寿就觉得熟悉了。 来寿这一提醒，几个兄弟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还真这样啊。 “大哥，他们这是狼子野心啊。咱不能让他们这么干！” 来寿道，“咱现在说话算数吗？” “……真憋屈！” 来寿也觉得憋屈，可没办法，他心里还是知道轻重的。 现在他们没有办法阻止。但是只要到了虞都，让朝廷的人知道了这些事情，这些蛮人自然带不出任何东西走了。 不过哪怕如此，后面赶路的时候，这些护卫们也开始做一点小动作打扰他们了。 比如总是在车窗附近晃悠，挡住视线。平时蛮人在野地里吃饭的时候，他们就故意围成一圈，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是阻止他们看周围的事情。 要不是这其中有一个使臣曾经去过虞都，来寿还准备带他们绕道呢。去一些无法行军的小道行走。 “都给我等着，等到了虞都，让我家来弟收拾你们！” 第241章 合作 谢来知道来寿来虞都的时候,来寿已经出发很久了。 打听军中的消息就是这么不方便。 知道来寿要来虞都，谢来心里又高兴又担心。 高兴是因为要见到好些时候没见过面的兄弟了，担心是怕来寿在路上会忍不住把蛮人给弄死了。 不过又想到来寿在边关这么久,如今性子大概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心里又放心了。 既如此,谢来自然更加用心来考虑如何対付蛮人。 这几日他一直和自己的这群未来的同志们商议如何対付蛮人。 这些人出的办法倒是也能用，只是他们还是高估了老皇帝的底线,対老皇帝不了解。 最后还是谢来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老皇帝最爱的是他自己，最怕的就是别人抢他的皇位要他的命,除此之外,其他一切可以不在乎。 既如此，谢来自然也就不客气了,干脆対症下药。让蛮人背一次锅。 干脆策划一次‘刺杀’。让皇帝以为蛮人此次和亲是假，刺杀是真。 谢来也不担心皇帝因此杀了蛮人使臣引起两国纷争。 届时自己再一劝,以□□的名义劝说,老皇帝自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将人给放走。 这办法不止可以破坏和亲，还能让老皇帝以后対蛮人的防备也更深刻一些。 只是这如何刺杀，倒是要另外安排。 谢来思量好主意，晚上就去找援助了。徐老师不管这些事情,如今只是一心搞研究。但是司马老师和云老师确是要管的。 一个百官之首，一个是世家之首。谁也不想蛮人打进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5节 要是和亲能解决问题，这两位也不会犹豫一下子的。反正和亲的是皇家公主，和自己没关系。 但是上次襄阳公主和亲的事情,早就让人知道蛮人不可信了。 更何况是云太傅和司马丞相这样的聪明人。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种种対策，只不过以往没有合作的机会,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破坏和亲这种事情如果没成功，就容易让対方抓住把柄。所以互相制衡之下,双方也只能慎之又慎。 如今有了谢来这个媒介，没了顾忌，自然可以联手。 司马丞相道，“来儿这主意不错，这恐怕要你来安排了。我可以提前拟定蛮人使臣和皇上见面的机会，至于宫内行刺，自然还得你来。” 云太傅摸着胡子。 这宫里，谁的眼线最多？ 那自然是世家。这个皇宫的主人一直在变，但是宫里的这些宫人们却一直都留在宫里，哪怕清理了一遍，也会留下许多眼线。 云太傅和谢来一样的想法，并不希望此次和亲。 甚至若是打仗，世家利益更大。 因为一旦打仗，世家的在外面的生意自然更好，世家的子弟立功的机会更大。 这个皇朝一旦太安定了，皇帝就容易把眼光放在世家的身上。 外敌不断，皇帝就要依仗世家的力量。 云太傅対此当仁不让。“蛮人身边呢？届时也要一番安排。”倒不是世家安排不了，而是如果同样的地方都有世家的痕迹，就太过显眼了。无法真正的做到瞒天过海。 谢来道，“学生的三哥此次护送蛮人进城。” 两人都看了一眼谢来，似乎都有点儿好奇谢来是如何知道的。 要从边城送信，只怕也没这么快。 不过学生有了自己的手段，他们当老师的也不好多问。 司马丞相笑道，“既如此，此事可行。” 谢来觉得，何止可行，此时必成。 皇帝只怕自己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信任的臣子，手里的棋子以及防备的世家会联合起来対付他一个人。 大事成了，谢来心中的石头也落了。 不过谢来也发现了，自己手中的人还是太单一了。 要想发展地下工作者，自然是各行各业都要有人，下次课堂招生，希望条件放宽一些。 …… 随着蛮人使臣到达虞都的时间越来越近，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特别是家中有女儿的宗室。 又开始在朝堂之上给皇帝上奏，是否先定下和亲人选。 这人选有意无意的就往襄阳公主所出的敏悦翁主身上引。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襄阳公主之前做的那些努力还是起了效果，皇帝并没有当朝确认，还是坚持等蛮人使臣来了再商议。 即便如此，襄阳公主也坐不住了。也不敢直接去找谢来了，怕真的引起了反效果。 让女儿去杏花的铺子里面买东西，顺便打听一下情况。 杏花避嫌，去公主府也少。 敏悦翁主来了，杏花作为老板，亲自接待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进了楼上雅间，敏悦就急忙道，“谢大人那边可有转机？” “来弟只交代不要慌。他问我，你们是否下了决心，能豁得出去。” 敏悦苦笑，“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杏花道，“我不知道来弟要如何做，但是来弟既然说了，你心里便不要太过担忧。面上还是得装一装。” “我懂！”敏悦翁主终于放松了心情。 这些日子以来，可真的是寝食难安。 就怕一睁眼，圣旨就下来了。 不过这份安心并不是完全的，敏悦如今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在谢来的手里。“此事可需要我和我娘做点什么？” 她如今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自己有利用价值了，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是货物一样，被人随手送出去，抛在一边。 杏花看着她，“来弟没说要你们做什么，但是他说，如果你问起这个，就让我叮嘱你。千万不要因为事情过去了，就忘了今日的情景。不管男女，都该要为自己的命运抗争。” 敏悦一愣，然后握住杏花的手，“你替我和谢大人说一声，今日的遭遇，我此生都不会望去。我再也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杏花笑着点头，“嗯！” 晚间回去，杏花就将此事告诉谢来。 “你真的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吗？” 谢来道，“不需要，现在她们还不方便参与，若是露出马脚来，反而坏事。她们的舞台在后面。” 实际上，谢来还是有点儿担心这母女两人等和亲的事情过去了之后，就又回到从前的状态了。 这也是他现在并没有选择和襄阳公主深度合作的缘故。 要等事情结束之后，在看看两人的变化，才能展开合作。 就连杏花都还不知道谢来内心深处真正的打算，只以为谢来需要公主这个助力罢了。 她并不知道，谢来心中是打算将公主推上大虞的前台，成为大虞皇室未来的门面。 按照谢来和平演变的计划，公主将会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只是还没最终确定，谢来也没打算和杏花说，以免徒增她的压力。 在大虞皇室“万众瞩目”之下，蛮人使臣终于到了都城。 皇帝甚至安排了司马丞相这个百官之首来迎接。 这简直就是卑躬屈膝。 司马丞相甭管心里怎么想的，一应礼节倒是安排得十分的妥当。 这让蛮人使臣越发猖狂起来，住进四夷馆的时候，诸多挑剔。嚣张跋扈。 来寿随行护卫，看着他们这丑态，嫌弃的不得了。 心里想着，装什么？你们蛮族穷的像乞丐，天天到处流浪，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住的。还在这里挑。 这地方只怕你们蛮人首领住的地方都要好。 司马丞相倒像是没脾气一样的，吩咐人按照蛮人使臣的要求来改。 最主要是让人住着舒服，开心。不要因此坏了两国的情谊。 此举更是让一些本就対蛮人不满的官员们心中憋屈不已。司马丞相看着这些人内心情绪变化，脸上笑容更甚。 这边安排好了，来寿就赶紧告假，先去看看自己的兄弟。 谢来知道他今日来，自然早已等在四夷馆附近。 来寿一出来，他就在马车里喊了来寿一声。 来寿听到声音看过去，就兴奋的跳下马，将马交给了自己的随从，然后钻进了马车，“来弟，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接你。”谢来看着自己的三哥，三哥也是变了不少。曾经因为贪吃而长的双下巴也没了，脸上有这风霜的痕迹，五官倒是硬朗不少。 他将吃的拿出来，“你喜欢吃的。” “烤鸡腿？！” 来寿立马拿着吃了起来，“这味道真不错。” “咱们老家的厨子做的，母亲上次来的时候，特意带过来的。说是让我在外地也吃一口家乡的饭菜。” 来寿立马红了眼睛了，“我真想她们。” 谢来道，“你这次有机会回去看他们吗？” 来寿摇头，“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回头还得跟着和亲的队伍一起回去。说起来就憋屈死了。这些蛮人压根就不是来和亲的，是带着目的来的。” 谢来摆摆手，“回去说。” 来寿就干脆大口的吃着鸡腿。 他想起了小时候偷鸡腿吃的情景。 那鸡腿被渣爹下了药，然后把来弟也给药倒了。 后来一阵子他都不敢吃鸡腿，直到去了外面吃不上了，可真是后悔极了。 到了家里，来寿就进门，便大喊，“杏花，赶紧出来，你三哥哥回来了！” 杏花早已在家里准备好了吃食，还有一应洗漱用品。 她和来寿小时候在家里都要拌嘴的。 现在反而拌不起来了，看着来寿那风沙吹过的脸，心里就挺心疼的，鼻头酸溜溜的，“三哥你别闹了，赶紧洗漱吃饭。” 来寿惊叹，“我家杏花现在可真是一板一眼了。和娘很像了。” 谢来笑道，“杏花姐可是咱家未来的家主。” 来寿拱手，“失敬了，家主大人。” 杏花红着脸，“又管不着你们，就是你们都不在家的时候，我帮着照顾家中的长辈小孩儿，管管家里的生意。” “不不不，既然是家主，自然是能管的，三哥哥以后肯定服你。家主大人，你看你有个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来寿没个正行道。他从小就调皮，去了军营更是和许多兵痞学了，如今说话越发没个正行。 杏花道，“那你到底还吃不吃饭了？家主让你赶紧去洗漱吃饭，瞧你一身臭汗。” 来寿立马闻了闻自己身上，“来弟，我臭吗？刚刚我们在一个马车里面，你还和我挨着呢。” 谢来摇头叹气，“我一直在给你留点面子。” 来寿：“……你们懂什么，这是男人味！” 好歹是去洗了个澡，洗的舒舒服服的。出来之后又吃着准备好的大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6节 吃着吃着，来寿眼睛又感动的红了。 因为实在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在边城的日子大多数时候都是风餐露宿，哪怕是在军营里面也是吃大锅饭。他从来不开小灶，和自己的兄弟们同吃同睡，才能培养出最深厚的情意。这还是当初来儿教他的。后来他是真心的喜欢和兄弟们一起。 也因此，确实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谢来和杏花看着，心里都不是很好受。家里最苦的就是来寿了。踩在刀尖上过日子。过得还苦。 来寿擦了眼泪，“行了，我也就装给你们看，不苦。我经常去蛮族那边打猎，不缺肉吃。” 杏花道，“你还去蛮族？” “那可不，就许他们来找我们要东西，不许我去他们那边做客？” 杏花难以想象，别人都是见着蛮族就跑，他还自己跑过去呢。 来寿道，“主要是要去画地形图。要不然打仗容易迷路。那些蛮人也是这么干的，这次更是借着来虞都的机会，一路画了不少。” 谢来立马重视起来了，“他们在画进虞都的地图？” “那可不，我一路上可捣乱了，也不知道阻止成了没。” 谢来道，“看来这次蛮族真是所图甚大。” 来寿道，“他们换了一个新首领，把他老子干掉了，野心挺大的。我从蛮人那边听说了不少消息。这新首领整合了不少的部落，实力更甚从前。” 谢来道，“这些消息竟然都没传进来。朝廷这些狗东西只知道内斗！”他的想办法把蛮人也盯上了。别还没来得及和平演变，蛮人就打进来了。 谢来发现自己之前也是対朝廷太有信心了，总觉得还能扛。 不能指望了！ 如此一来，谢来心里更加紧迫了。 趁此机会，谢来又和来寿打听了不少边关的情况。 対于蛮族的情况，大将军其实也是有消息来源的。毕竟在边城多年。 但是大将军不敢将情况上报。 谢来道，“无外乎两点，他知道上报也没用，朝廷不会管。又或者是，他也不想朝廷管。” 来寿激动的拍桌子，“他就是胆小不想管。我每次偷偷出去画地形图，回来就被他处分，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了。这次还被安排去屯田了。若不是你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只怕他还准备弄死我。” 第242章 蛮人无礼 来寿在边军多年,早就看清楚了如今的情况了，一句话，尸位素餐。 这些人早就没有了抵挡蛮人的勇气了。 要不然边界的百姓也不至于那么凄惨。在自己的地盘里面,都被蛮人欺辱。 “我总记得我第一次去边城，看到那些被买卖的百姓,我却无能为力……”来寿抹了一把脸。 “我以为只是下层办事不力，上层被蒙蔽,直到后来我自己亲眼见识到了大将军的消极抵抗。他自己如今也是醉生梦死，不止自己不抵抗,也不让下面的人抵抗,我就没见过这么孬的人！” 谢来道，“上行下效。朝廷如今是这个态度,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办事。就算一开始有热血，也渐渐会被浇灭。那大将军即便去打了蛮人,也得不到朝廷的赏赐,说不得还要受到惩处，自然选择明哲保身。” 来寿想起了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自己当初立了功，朝廷赏赐也很少。 然后明明还能打下去，但是朝廷说讲和就讲和。然后让蛮人继续欺压在大虞百姓的头上。之前那一场仗就和白打了一样。 自己心心念念的去摸清楚蛮人的情况,没有得到上峰的表扬，反而一次一次的惩处。就怕自己得罪了蛮人。 要不是身后有家人，来寿觉得自己这颗心说不定也要凉了。 他狠狠的咬了一口肉，就和咬的是蛮人一样。“看着吧,若是这次再和亲成功，接下来必定是一场大仗！” 谢来道,“所以这次，不能让和亲成功。” 来寿立马看着谢来,眼睛发亮，“来儿，你这是有办法……” 谢来看了看杏花和来寿，“全盘计划我不能告诉你们，其中涉及太多人。但是我这边确实有一项计划，需要三哥配合。” “你说，你只管说。只要不让蛮人好过，我都能办。” 谢来便将自己这边的任务告诉了来寿。 找机会将一些东西放在蛮人所居住的地方。 来寿道，“他们虽然也很谨慎，但是也不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不是来寿瞧不起蛮人，实在是蛮人某些方面确实做得不算天衣无缝。 这和他们喜欢直来直往用武力有关，另外就是猖狂惯了，所以对大虞上下都有一种轻视的感觉。他们不认为大虞人敢和蛮人闹翻了。更不用说用计谋破坏和亲了。 反正来寿这一路都把这些蛮人看穿了。 他不知道来弟准备做什么，反正来寿有自知之明，玩弄权术，他是玩不过大虞朝廷这些老狐狸的。 来弟总比他强点儿，好歹是进入了这个圈子了。 既然来弟觉得可行，那就是可行的。 谢来见他爽快，笑道，“你这样信任我，不怕我坑你？” “自家兄弟，要是再没点信任，那还能信谁？” 来寿直言直语道。 甭管出去多少年，经历多少历练，回到家里，他还是那个简单的来寿。 谢来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那咱们就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和来寿这边说好，晚间谢来便在课堂里和老师们见了面了。 三人一番合计，便将其中细节完善。分工明确。 届时哪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了，也无法将他们做的事情与这次事情串联在一起。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完全不联系的三方有一天会合谋。 商议完毕之后，谢来便和两人说了如今蛮人的情况。 知道蛮人如今厉兵秣马，司马丞相和云太傅也是忧心忡忡。 内部不稳，外敌蠢蠢欲动。 谢来道，“学生知道两位老师心中各有所想，但是中原的安危才是应该放在第一位的，学生斗胆希望二位老师暂时化干戈为玉帛，将矛头对准蛮人。” 云太傅摸着胡子道，“老夫子然知道，大局为重。” 司马丞相道，“自然是要先解决蛮人的事情。” 谁都清楚，蛮人要是真的打进来了，也别说什么世家寒门了，都会沦为蛮人刀下鬼。 因为外敌的威胁，两人难得的愿意暂时放下恩怨。 不过三人心里也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阶级矛盾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只是这个矛盾在外敌入侵的时候，暂时转移罢了。 …… 第二日皇帝就正式接待了蛮人使臣。 早在蛮人使臣来之前，朝中就已经商议好了接待流程，甚至连备选的‘和亲公主’都选好了。 备选人中，安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敏悦翁主。 这是宗室选出来的人人选，文武百官们谁也不敢多说。 生怕这会儿要是多说一句，这备选的人就换上了自家的姑娘了。 用来寿的一句话来说，这满都城的皇亲国戚都是软骨头。比不上边城的一条狗。 如今这些人正为了接见几个蛮族来的使臣，如临大敌，紧张不已。 谢来不想掺和这种事儿，就在人群中站着，也不打眼。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蛮人使臣猖狂的模样。一行人进门之后，连给皇帝行礼都十分的草率。 几个武将见状，顿时脸色变了。还没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同僚拦住了。 谢来看了眼皇位上面的老皇帝。 老皇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是竟然忍下来了。 蛮人使臣见满朝文武对自己的行为一声不吭，顿时越发猖狂。 直接说明了来意。 如今蛮族换了新的首领。整合草原各部族之后，成为了草原共主，自称为大皇帝。 这称呼一出来，文官们都站不稳了。 以前蛮人整天称呼他们自己的首领为大首领、汗王等，就没称帝的。 如今不止称帝，还自称为大皇帝。 这是比谁大呢？ 众人偷偷看了看老皇帝。 老皇帝的脸已经气绿了。 谢来觉得这要是个正常的皇帝，大概率是要天子一怒的。 可问题就是，这老皇帝他不正常了。也不知道是考虑了什么，这口气竟然咽下去了。 谢来：“……” 蛮人见这都能忍，纷纷笑了起来。 使者继续说明来意，如今大皇帝有诚意与大虞国朝结两国之好，特派使臣来求亲，求一位公主和亲。 皇帝点头允了，“朕膝下已经没有适龄的公主。倒是朕的的皇妹襄阳公主育有一女，年华正好。足以匹配。” 蛮人使臣对大虞的皇族倒是打听清楚了，一听这名号，便知道是谁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7节 “原来是荼蘼夫人之女。若是荼蘼夫人不走，如今已经是我们大皇帝的荼蘼夫人了，如今竟然是选了她的女儿。用你们大虞人的话来说，这是一桩上天注定的缘分。” 说完，几个使臣都笑了起来。 大虞官员笑不出来了，蛮人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他们的婚姻制度。做儿子的竟然可以接收丈夫的妻子。 简直罔顾人伦，无耻至极。 但是仅此而已，反正刀子不割自己身上，也不疼。这些官员心中鄙夷，却没人出来反驳。 人选就这么当朝定了下来。 下朝之后，皇帝就要拟旨给礼部，让礼部准备一应和亲公主的仪仗，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将和亲公主送到蛮族和亲，这桩和亲就这么成了。 定下了晚间设宴款待使臣。皇帝就让人宣布下朝了。再不下朝，他担心自己忍不住心中的闷气。 谢来被皇帝叫去御书房说话。 进了房间里，皇帝就咳嗦了好几声，显然刚刚被气坏了。 谢来关心道，“陛下保重龙体。” “蛮人猖狂，朕早晚……”皇帝狠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嗦。 谢来心想，你早晚干什么？你早晚还得跪。 这皇帝指望不上了，这种情况都能忍着。谢来对他的底线真的是越来越低了。 甚至谢来觉得，要不是还没到那时候，只怕老皇帝都能赶上他曾经历史上的雪乡二帝了。 谢来知道皇帝叫自己过来是干啥。反正肯定是不是出谋划策对付蛮人的，皇帝没那个胆子。 叫谢来过来，不过是想让谢来在他面前骂一骂蛮人，好让心里舒坦点。 谢来太了解这种怂人的心态了。当面不敢放屁，背后就想找人一起吐槽。一起痛骂。皇帝也是人啊。 他当然不能让皇帝如愿了，故意道，“陛下，还是忍忍吧，蛮人势大啊。” 老皇帝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谢来：“……” 老皇帝道，“勿往，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你之前对蛮人……” “那是学生不懂事，如今看到满朝文武如此态度，学生才知道自己年少轻狂了。对蛮人，还是要忍，百忍成钢。退一步海阔天空。” 老皇帝喘了喘气，“你出去吧。” 谢来赶紧儿出去了。 皇帝又让人喊了司马丞相来。 君臣二人已经好久没有私下里谈过心了。 司马丞相进来就恭恭敬敬的行礼。 老皇帝问他蛮人现在如何了。 司马丞相道，“陛下放心，使臣如今正在游虞都，所到之处，百官退让。” 老皇帝：“……为何要如此退让？” “陛下，蛮人猖狂，若是惹他们不高兴，只怕要破坏和亲。”司马丞相叹气，“如今满朝上下，皆避其锋芒。就怕重燃战火。” 老皇帝气的咳嗦。 偏偏还说不出什么不满来。因为对蛮人的态度是他定下来的，上行下效。如今这局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想到今日在朝堂上蛮人的盛气凌人，对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堂堂天子，丝毫没有任何尊敬可言。皇帝心中已经忍到了极致。 如今再看自己的心腹大臣，文武百官，也都这样一个态度，他心中又有些不满了。 做主人的可以胆小，但是家里的狗却也不叫一声，这就让主人心中更加不安了。 “陛下，微臣还要去看看晚间的节目安排如何。以免让使臣不满意。” “……去吧。”皇帝无力的摆摆手。 等司马丞相出去了。皇帝又捂着心口生了会儿闷气，然后看着自己已经长了老人斑的手。 曾几何时，他也曾经年少轻狂，骑马射箭，挽弓射敌人。 “朕不是懦弱，朕……只是老了。朕老了，精力不济了。” 第243章 和亲取消 因为皇帝身体的缘故,大虞已经很久没有办宫宴了。这次为了招待蛮人使臣，宫里难得大办一场。 皇帝钦点司马丞相亲自安排，礼部负责,务必风光大办。不止是让蛮人使臣满意，更是要在使臣面前彰显天朝富裕。 谢来心想,这不就是在贼面前露财，生怕贼不惦记吗？ 谢来对宴会没什么兴趣。无非就是一些歌舞。他观察着这些参会的皇亲国戚,看他们脸上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大概都觉得这次和亲之后,能换来数年的和平了。 连几位斗得生生死死的亲王,此刻都是一脸笑容的和蛮人使臣攀谈。 因为内定了和亲的人选，襄阳公主这次的作为倒是靠前了,和敏悦翁主一起受到众人的围观。 许多人或幸灾乐祸，或怜悯的看着母女二人。 襄阳公主心里在滴血,脸上还要满脸微笑,仿佛以此为荣。 她握着女儿的手，轻轻的安抚着，“没到最后一刻，不担心。” 敏悦翁主笑道,“娘，我不担心。”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抬头，和谢来的眼神对上。谢来对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敏悦翁主顿时松了口气的感觉。 虽然和谢来相处不多,但是她知道，这是一个信得过的人。 她也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低着头继续看宴。 酒正酣，宴正好的时候,突然一阵尖叫声传来。众人看过去，只见有人朝着皇帝冲了过去。 这人武艺高强，加上宴会上面都是宫人，也没有侍卫，一路竟然畅通无阻。一把匕首都要碰到老皇帝了。 现场一片混乱。 离着皇帝近的一些皇亲国戚都纷纷逃窜。 司马丞相看了看，正考虑自己要不要来一个以身救驾，就看到坐在前面的襄阳公主跑了过去，在黑衣人碰到皇帝之前，挡在了皇帝面前。 刺客一愣，匕首就刺偏了。从公主肩头刺了过去。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武将冲过来，和这此刻厮打起来。 又有侍卫赶了过来帮忙。 到底是人多势众，刺客不敌，直接咬碎了嘴里的毒药自尽了。 老皇帝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想起了为自己挡刀的女儿。赶紧喊人宣太医救人。然后怒视司马丞相，“丞相，朕要一个结果！” 这宴会是司马丞相弄出来的，宫宴上面来了个刺客，自然是要给个交代的。 说完之后，就由人护着回了寝宫。 蛮人使臣心里也不免还有些担心，互相看了看，“这大虞朝廷这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是有人要刺杀他们的皇帝。可惜了……” 要是这会儿大虞皇帝死了，朝中必然要内乱，大军入境自然更加顺利。 皇帝遇刺的事儿自然是封锁不了的，好在皇帝并没有事情，受伤的是襄阳公主。 虞都的大户们都不敢出门了，纷纷关闭大门，谁也不敢见客。就担心这会儿让人怀疑自家和刺客有关系。那才真是万劫不复。 谢来回了家里也没出门。 他倒是想去皇宫看看情况，但是现在老皇帝被吓破了胆，谁也不见了。只有司马丞相还能查案的时候见一下老皇帝。 因为刺客一事儿，这和亲的事情自然也就耽误了。 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动的的手。 司马丞相动作倒是快，很快就查出结果来了。 此刻是个蛮人混血。在都城没人见过，不过有人见过他进入过四夷馆。 司马丞相又根据这个线索，在四夷馆内进行搜寻，确实也找到了几套皇宫宫人的宫装。刺客正是靠着这些进入皇宫的。 虽然证据并不算太明确，但是指向已经很明显了。 这也是谢来他们商议好的，证据不能太明显，否则就显得刻意了。 就是要这样模模糊糊的。 皇帝这次着实受了惊吓，知道结果之后，又怒又怕。 “蛮人这是想做什么？难道这次和亲只是一个借口？” 司马丞相道，“陛下，微臣猜测，蛮人此次是想一石二鸟。以和亲为借口，行刺杀之事情。便是刺杀不成功，他们还能以和亲来蒙蔽诸人。 ” 见皇帝若有所思，他继续道，“此前微臣就有所怀疑，蛮人此次和亲实在太过突然。只是事关两国，微臣也不好妄自揣测，直到那日在殿上见识到了蛮人猖狂，微臣才恍然。往日里蛮人也未曾如此猖獗，如今却变本加厉，可见是有所依仗……要么就是他们刺杀成功，要么就是他们已经准备好大军压境……” 皇帝闻言，心里慌了。 “若是此次答应和亲，是否能拖延一阵子。”皇帝下意识就问道。 司马丞相道，“现在看这个情况，和亲也起不到拖延的作用了，否则他们不会这么着急动手。和亲反而只是让朝中诸人没了反抗的心思。” 皇帝想起了当天在殿上自己受辱的时候，那些大臣们竟然一个都没吭声。 再一想到如今蛮人已经对自己动手，这必然是事后有所依仗的，就和司马说的这样，他们肯定已经准备大军压境了。 皇帝越想越慌。 他找司马丞相出主意，司马丞相一脸为难，什么主意也没有。 皇帝又宣谢来，让谢来分析一番，谢来关心道，“陛下，不会破坏和亲了吧？蛮人势大啊陛下……” “势大势大？你难道就没别的想法了？勿往，你如今倒是也胆怯了！” 谢来为难道，“陛下，难道不和亲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8节 他劝道，“陛下，三思啊。若是和亲，兴许他们就不会打进来了。毕竟是结两国之好……” 皇帝气得冷哼。 结两国之好？若是之前他还信任几分，如今蛮人都已经对他动手了，这分明是狼子野心！ 蛮人只是拿和亲当借口罢了。一来刺杀自己，二来蒙蔽朝野。他们根本不会看在和亲的份上消停。 被刺杀的皇帝一下子就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的，对蛮人的野心看得清清楚楚的。 “若是不和亲呢？”他问谢来。 谢来闻言，立马正色，“若是陛下决议如此，那臣请陛下下旨，超重上下开始备战，随时准备抵挡蛮人的进攻。” 谢来这答案是皇帝想要的。 看来，和亲只会蒙蔽诸人。不和亲反而对自己有利。 皇帝点点头，就让谢来先出去。 谢来赶紧儿退了出去，心里松了口气。 成了。 他和司马老师算是把老皇帝这心思揣摩得透透的了。 老皇帝贪生怕死，卖国求荣。 他不会在乎山河破碎，他只会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涉及到他的个人安危了，他才会改变主意。 之前皇帝觉得和亲能拖延战争开始的时间，就积极答应了。 见蛮人对自己有杀心之后，立马就打破了对蛮人的幻想。 进而知道和亲不会阻止蛮人野心，反而只会让己方被蒙蔽戒心之后，立马就准备放弃和亲了。 待谢来走后，皇帝就去看了襄阳公主。 如今这位公主正住在皇宫里面养病。说起来，上次也住过一次，那次是为了皇帝放血做药引。 这次更了不得，直接是救皇帝的老命。 皇帝是个冷血的人，自然不会对这个女儿有什么感情。但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却只有这么一个人出来为自己挡刀。 皇帝心中就不免对她产生了信任。这是一个愿意为自己奉献生命的女儿。 她没有任何的依仗，又是个女儿，不会对他的地位产生威胁。 对于老皇帝而言，信任比感情更难得。这会儿，他愿意给襄阳公主更多的荣宠。 “伤势如何？”皇帝进来，就问御医。 御医赶紧道，“回陛下，虽然侥幸未曾伤及心脉，但是到底是伤了肩胛，失血过多。公主身体柔弱，还需修养一段时日。” “要用最好的药物，需要什么，就和内务府说。”皇帝叮嘱道。 御医赶紧应下了。 襄阳公主听到动静，起身迎接，却又因为没力气，摔在了床上。 皇帝赶紧道，“起来作甚？” “父皇，儿臣未能给父皇请安，不合规矩。” “朕就是规矩，你好好养病，不讲究那些虚礼。朕今日过来，就是告诉你，敏悦不去和亲了。” 听到这话，襄阳公主一愣，然后问道，“父皇可是为了儿臣？父皇您不要为了儿臣为难。敏悦能为父皇粉还有，是她的福分。” 皇帝笑了，“此事你也不用操心了，好好养伤。” “儿臣哪里还有心思养伤，就怕给父皇添麻烦。” “你啊，你这孩子就是胆小。”皇帝道，“你是公主，拿出你的气度来。旁的事情都不用管，好好养伤。” 襄阳公主感动得流涕。 皇帝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然后站起来吩咐诸人小心伺候，这才离开。 看着她走了，襄阳公主这才好好躺在床上。 她面上不敢有丝毫的变化，但是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赌赢了。 果然，只要豁得出去，就什么都可以得到。 她的女儿总算是保住了。 襄阳公主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旁人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只以为是被皇帝感动的，心中暗自觉得这襄阳公主也是傻人有傻福。如今要时来运转了。 皇帝最终下旨，取消和亲。但是并没有对蛮人使臣做什么，而是搜身之后，将他们送走。 搜身的事儿倒是还有一个特别的发现。有人从蛮人使臣的随身物资中搜出了从边城到虞都的行军路线图。 蛮人弄这个做什么？这分明就是图谋不轨啊。 这证据更进一步证明了蛮人对大虞的野心。也让皇帝坚信上次刺杀就是蛮人动的手。 皇帝冷笑，“果然如此！只怕他们回到蛮族的时候，就是对大虞开战之日。” 气是气，但是最终还是将蛮人使臣放走了。 老皇帝还是没这个胆量主动挑起战争。 倒是让兵部开始备战。 第244章 对来寿的安排 蛮人要走,来寿还得护送他们回去，所以也不能继续在虞都待下去了。 不过这次离开，他倒是心情极好,斗志昂扬。 真的成了，和亲没成,皇帝还准备打仗了。 一想到这事儿，来寿心里就开心极了。恨不得立马奔赴前线,和蛮人厮杀。 谢来却单独叮嘱了他，分析了如今的朝廷的情况。 蛮人就算打仗,朝廷的抵抗之心也不会太强烈。如果光靠朝廷肯定是不行的。而大将军那边如今只怕也已经没了胆魄,指望不上。 “我会找人给你送银子，你拿去把你手底下那些人培养起来。真有打蛮人的那一天,还是要自己手里有可靠的人。” 来寿沉默了一下，小声和谢来道,“来弟,你不会是想……”他指了指上面，“你这是要让我拥兵自重？” 谢来：“……”他到底是哪里表现的很有野心的样子？ “我只是不想你们在前线拼杀，还得不到保障。三哥，我们要有自保的能力。” “我不喜欢打仗,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我们能有退路。”谢来郑重的和来寿道。“经过此次你该看清楚了，朝廷不可信。” 来寿何尝不知道呢。他早就看清楚形式了。 只是到底没想得那么远。他脑子本就不是很好，现在全都放在如何行军打仗上面去了,哪里有别的余力想这么多？ 但是谢来弥补了他的这一部分空缺。给他指明了方向。 老老实实在边城当副将打蛮人是没前途的。 这样下去，早晚要把自己给憋死了。 “来弟,我懂了……不过我需要人。我现在只会打仗，如何治军……我现在做不到。”在这种大事儿上面,来寿不敢托大，也不敢吹牛。他担心自己把事情办砸了，那可真是闯大祸了。 谢来道，“我会给你物色人的，你现在也不需要想太多，只需要先管好你手底下那些人。” 有谢来安排，来寿自然心里放心许多，“你放心，我手底下那些人管理起来是没问题的。我们都是真心换真心。” 谢来笑道，“除了真心，还要银子。回头我就让人给你送银子去。此事要隐秘。” “我懂了。”来寿认真道。 回去他就慢慢的试探一下底下的人，顺便看看哪些人能用的。 既然来儿有这么大的想法，那以后用人的地方比较多。他也要好好培养手底下的心腹了。 来寿出发的时候，谢来和杏花都去目送他。 杏花道，“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呢。” 谢来道，“以后会有机会的。”他都想好了，下次课堂如果能够放宽条件，他就把来寿和杏花都加入进来。以后方便联系。 只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开放了。 蛮人使臣一走，虞都果然开始备战了。谢来所在的户部也是要参与进来的，一时间忙碌起来了。 在这期间，襄阳公主受到了皇帝的封赏，那些封地且不说了，还准许襄阳公主随时可以进宫。 要知道，皇帝对其他人都不信任。哪怕是他的儿女，一旦成年出宫了，就不允许随便进宫了。谁进宫都是要先得到他的允许才能进门的。 所以襄阳公主这份恩宠可以说是独一份了的。 好些人都觉得襄阳公主是走了大运了。早知道当初也去挡一挡的，反正也死不了。 这些风凉话如今也只敢在襄阳公主背后说。谁也不敢再当面说她的闲话了。 襄阳公主也不理睬外面这些事情，而是在皇帝赏赐了新的公主府之后，就搬家了。 新的公主府离着皇宫非常近，占地面积更大。 刚搬家，敏悦翁主就邀请了许多闺女来府上玩，杏花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找了个机会，敏悦翁主就和杏花单独说了话。 “这次的事情……”敏悦翁主没往下说，毕竟有些话只能放心里，不能说得太明白。 杏花拍拍她的手，“一切都是你们自己争取的。” 敏悦翁主心情激动，“我都明白。” 不是运气好，一切都是人为的。 若不是谢大人，此刻她只怕已经坐上前往蛮族的马车了。 敏悦永远不会忘掉之前那种绝望的处境。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89节 “请你帮我转告谢大人，若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竭尽所能。” 杏花道，“我不知道来弟有什么事情，但是我想恳求翁主一件事情。” “你说。” ”若果翁主有能力的时候，希望可以帮助天下的女子。让她们也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敏悦道，“这是自然。我如今算是最能感同身受了。” 杏花回去之后，就和谢来讲了公主府的见闻。 她觉得敏悦翁主是个可信的人，就和敏悦翁主说的一样，她自己已经吃过这样的苦楚了，也愿意为别人伸出援手。 谢来现在对襄阳公主可是很佩服了。那次刺杀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逃，只有襄阳公主当时冲上去了。 她可能猜到了那是假的刺客，但是在哪混乱的时候竟然反应这么快，只能说，这人也不简单。 第245章 谢来的谋划 这次来寿不止离开了,还留下了书信让谢来帮忙寄回去。 他不知道学堂的事儿，自然不知道谢来直接将书信交给了来禄。 来禄就给母亲还有钱姨娘送过去了。 知道了来寿的消息，钱姨娘喜极而泣。 她现在有了孙子,马上儿媳妇又要添丁了。最惦记的就是这个儿子了。时常就没音信。 钱姨娘看着信中孩子说自己过得多好，平时多闲,就忍不住抹眼泪，“以为我啥都不知道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来福整日里在外走动，发生么什么事情,我最清楚了。” 谢夫人看着信件,也是叹气。 但是她也知道来寿如今是个有志气的孩子，要是让他放弃一切回来,这孩子也不会开心的。 谢夫人道，“到时候让人给来寿送点东西过去。来禄不是说现在已经有办法联系到来寿了吗？” 钱姨娘道,“夫人,我想给来寿说一房媳妇儿。” 来禄一听，头都麻了。 所谓长幼有序，要给来寿说，那他岂不是得先说？ 来禄倒是不排斥找媳妇儿,作为大龄男青年，甚至有点儿期待。但是他在学堂里面接受了新的思想之后，也接受了婚姻自由这个思想。希望找到志同道合的妻子。 好在谢夫人倒是明白人，“来寿一年到头都没时间回来,我们在家里给他说亲有什么用？到时候让人家姑娘委屈。还不如让来寿在边关自己说一门媳妇儿，届时两人在一处,也不用分隔两地。反正我们家也不需要媳妇在身边伺候。” 那种媳妇在婆婆跟前伺候的说法，在谢家是没有的。 哪怕如今家里唯一的儿媳妇兰娘,也是在孩子开蒙之后，就跟着桃花一起在外走动做生意呢。 钱姨娘一想也是。 “那我得写信让来寿赶紧自己找个媳妇。这么大的人了。” 吴姨娘嗑着瓜子，“我家来禄都没着急呢，你急什么？” 她说着瞪了眼来禄。“就他眼界高，非得要等高中之后找个高门媳妇儿。” 来禄低头。这是他的借口。 谢来亲妈叶姨娘叹气，“你们这倒是还有盼头，我家来儿现在也算功成名就，可还是没消息。”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谢夫人，“夫人，您看要不要写信催催？” 谢夫人看着这三个闲着没事儿干的姨娘，“要是真的闲着，就干脆再去开店子。孩子们的事情自己做主。我们家这些孩子都是有主意的。也不必压着他们。” 谢夫人开口，姨娘们自然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偷偷嘀咕。特别是吴姨娘和叶姨娘，都还盼着当祖母呢。 来福家的牛哥儿都开蒙了。 羡慕的人眼珠子都红了。 等来禄和谢夫人都离开了，三人凑在一块儿说起了这事儿。 吴姨娘偷偷道，“我就担心一件事儿，我家里来禄迟迟不成亲，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杏花的影响。” 叶姨娘不干了，“放屁，你儿子不成亲，关我家杏花什么事儿？我家杏花那是夫人允许的。再说，我都当外祖母了。不像某人现在啥也没有。” 说着嘚瑟起来。 吴姨娘：“……”孩子生得多了不起啊。 家里这些小吵小闹，谢来他们不知道的。 如今朝中的局势越发的紧张起来了。 因为备战的事情，兵部和户部都忙。偏偏这会儿皇帝又突然病了。 其实老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好，整天说几句话就咳咳咳，谢来就觉得他撑不久。 这次大概是担心蛮人要打来了，压力有些大了，竟然卧床不起了。 老皇帝卧床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诏令众位亲王皇子无诏不得入宫，不得出城。太子也只能在东宫待着。 至于亲近的大臣更是不允许进宫。 可谓是把自己身边防备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如今例外的除了谢来这个年轻的，只能投靠他的官场新秀之外，就只有襄阳公主了。 侍疾也只有襄阳公主能去，其余众位嫔妃都不能去。 老皇帝这会儿明白着呢，知道这些妃子们都有个字的势力。说不准那个就趁着自己生病闹宫变。而宫变之前不就得弄死自己这个皇帝？ 所以如今他信任的只有襄阳公主。 这个身后没什么势力，能够用命来保护他的亲女儿。 谢来来禀报朝中的动向的时候，襄阳公主正在给皇帝喂药。 皇帝喝完最后一口药，咳了咳，“边境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谢来道，“蛮人确实在集结大军，但是暂时还没有进攻的动向。大概是想探听虚实。学生觉得这个时候要显得更强硬，才能让对方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又忍不住咳了两声，“令六部尽快准备好大军所需的一应物资，随时候命……都城禁军也要严阵以待，不可松懈。在此期间若是有人轻举妄动，可先斩后奏。” 谢来赶紧应了，从皇帝这边得了一道手令，他就去办事了。 有这一道手令，他可以在都城这些禁军之中做一些安排。他准备将云长玉给安排进去。 一来云长玉有带府兵的经验，确实在这方面有些才干，算是自己目前能用的人才中具备带兵能力的人了。另外云长玉出身世家。安排他过去，也能安抚云老师的心。 当然了，安排了云长玉，刘连青也不能忘了。虽然刘连青在户部也给自己办了不少事情，算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但是如今还是禁军比较厉害。 有个往日里的死对头盯着，对两人都有一个提醒的作用，以免时日长了，他们忘了自己的初衷。自己这边也能及时得到消息。 反正如今刘连青属于‘无党派’人员，给他安排进去，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等谢来走了，襄阳公主看着皇帝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虽然恨这个父皇，恨不得他死，但是却也不想真的让他死了。 如果他死了，自己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没有了。谁也不能保证新皇上位之后，如何对待自己这个‘受宠’的公主。 襄阳公主心里难免心慌起来。 想到了如今同样受到重视的谢来，这个人还这样年轻，她就不信这位谢大人没有安排。 通过上次和亲的事情解决，襄阳公主觉得这位谢大人是可靠的。 这会儿自然也希望能够和他合作。 可惜自己如今在宫里，也不好和谢来私下里说话。 谢来出宫之后，就喊了刘连青和云长玉来自己府上。 这两人在老皇帝面前是过了明路的，属于自己当初在东州拉拢过来的人才。还是老皇帝促成的呢。所以也不用避嫌。 云长玉道，“谢大人，你可算是想起我来了，这些日子我整日里担任着闲置，人都要废了。” 刘连青道，“那是你，我可是帮大人做了不少事情。” 云长玉白他一眼。心里更酸了。 谢来一脸无奈道，“长玉，不是我不想联系你，之前我和世家的矛盾太明显了，也不想让你为难。” 云长玉叹气，谢来回了虞都就去了户部，然后在户部的就搞出了那个用田地奖励生育的事儿。 当时确实让世家很不满，云长玉也因为这个事儿，缩着尾巴做人。 谢来见他被说服了，又笑道，“好在如今机会来了，不过我只能给你们提供机会，做得如何，就看你们自己了。” 刘连青立马道，“必定不让大人失望。” 云长玉立马道，“我何时让大人失望过，之前在东州府，我可比谁都做得好。” 谢来笑道，“我自然是信你们的能力的，要不然也不会将你们从东州府叫回来，你们可是我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等刘连青走了，云长玉拖拖拉拉不想走。 谢来道，“为何还不走？” 云长玉小声道，“大人，你真和我们云家那位……成不了？” 谢来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云长玉说的是和云老师的孙女云月瑶那事儿。 这事情当时没避嫌，所以云家的人是知道云月瑶的心思的。 却不知道，这只是云老师的安排罢了。 谢来一脸正直道，“我立志一生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不想成亲，何必耽误人。” 云长玉：“……” 谢来瞥他一眼，“怎么，不信？” “信倒是信任，大人，值得吗？”云长玉觉得自己这辈子做不到这一点。他不止想成亲，以后说不换还要纳妾。 谢来道，“一生几十年太短，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没精力作别的事情了，倒是也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云长玉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只觉得大人的形象越发的高大起来。 难怪在民间百姓口中风评那么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0节 说起云月瑶，谢来倒是多问了一句这位大小姐如今如何了，“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我的拖累。” 云长玉不属于嫡系的，也就是旁支子弟。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如今云月瑶已经管理了一部分家业了。开始是很多人反对的，但是老爷子一力压下来了。云月瑶似乎也没让人失望，倒是做得不错。也让那些反对的人挑不出错来。唯一能挑错的也就是性别。 谢来道，“所以说，女子若是不受束缚，她们也能做出优秀的事业。长玉，你要努力了。” 云长玉道，“你不觉得这很……”他想起了杏花。顿时拍拍脑袋。说起来，谢家似乎更不同寻常呢。杏花都能带商队满天下的跑了。 他也不再多说，抱拳道，“大人，我会努力的。” 将人安排去了禁军之后，又安排六部的事情。 谢来如今虽然职位不算最高，但是临危受命，拿着皇帝手令，又有司马丞相的默许，一时间倒是风头无二。 他这边办完事儿之后，还不忘了去给皇帝复命，顺便汇报了自己给禁军塞人的事儿。 这事儿瞒不住老皇帝，还不如主动说了。 “学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有人盯着，总是更安全。” 老皇帝见他主动说了，心中的疑虑还真是少了几分，“嗯。你做事很周全。” 他倒是不怕谢来图谋不轨。 因为谢来根基太浅。入朝的时间并不长，又和世家还有寒门两派有矛盾。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老皇帝不怕他作乱。 襄阳公主这会儿端着药碗进来。 如今老皇帝的药都是她亲自盯着熬出来的，不给别人经手的机会。 谢来看了一眼，心里还挺佩服的。 这位襄阳公主将自己的弱势全都转化成了优势了。 他刚要出去，襄阳公主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想和他表达什么。 不过当着皇帝的面自然没法交流，谢来当做没见到一样，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门，谢来仔细一想就意识到襄阳公主大概也是想找他商量合作的事儿。 毕竟聪明人都知道，老皇帝一走，这朝廷就要变天了。 谢来等的就是契机。他觉得这个时机也是和襄阳公主提出合作的好时机了。 如果对方主动找自己，那自然是最好。说明她决心大。 第246章 第 246 章 襄阳公主自然是不方便来找谢来的,但是敏悦翁主却上门来了。 近日皇帝身体不适，她也是忧心忡忡。为母女二人的未来而担忧。 因此也进宫里去见过母亲，得知皇帝状况确实不知道能熬多久,心里更是焦心。 两人明白，如今虽然看似皇恩浩荡,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的。 这份恩宠如果没能好好利用,迟早有一天反噬两人。 只是两人思想到底有些局限，就算听过那些垂帘听政的太后的故事,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太后,没有那份大义名分在，就是有那份心,却也没有那份力。 所以两人现在都很明白，要活命,就要将这份恩宠化为实际的权利。 一份能在皇帝死后,有自保能力的权利。 这想法无需多交流，母女二人几个眼神，就能明白所想。 出了宫在家里待了几天，敏悦翁主才联系了杏花。好在她平日里和杏花来往多,也没避着旁人。毕竟杏花在虞都做生意，平日里和她们这些闺阁女子也接触得多。平日里上门见面，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杏花得了信，立马就和谢来说了。 “我看她很着急,来弟，这会儿方便见吗？”她也知道因为老皇帝的病情,所以虞都现在的气氛很紧张。 来弟也常说这几日要少和人接触，以免引起误会。 谢来道,“见，当然要见，到时候我们一起见。” 可算是把人等来了，谢来自然是要见一面的。事情能不能成，也许就在这一面了。 若是襄阳公主这边不行，他也要早点做打算。 在杏花的安排下，两人在自家的铺子雅间里面见了面。 也不知道怎么的，见到谢来，敏悦心里就有了主心骨一样的。 大概是她心里知道，这个人和别人是不同的。他是个好官，也是个好人。对女人也和旁人不一样的态度。 她十分诚实的说出了如今的局势，以及自己的担忧。 “我和母亲都知道，如今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是烈火烹油。稍有不慎就要万劫不复。那位若是真的……哪里能有我们的活路。大人，还请指点方向，日后必当重报。”虽然这个话说出来有点儿看轻了谢来，但是敏悦也不知道自己能如何报答谢来了。 见她诚恳，谢来便道，“不知道公主有多大的决心，多大的胆量。” 敏悦看着他，“我母亲如今连活路都见不着了，自然是抱着向死而生的决心。” 谢来闻言微微点头，既如此，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只看你们愿不愿意。 “杏花和你们讲的那些故事，相比翁主也是听说过的。既然有摄政太后，为也不能有摄政公主？” 敏悦顿时眼睛亮晶晶的。 谢来继续道，“但是谢某也对襄阳公主有所求。” 敏悦道，“谢大人请直说，我能代替我母亲做出决定。这是我来之前，母亲交代过的。” 和谢来见一面不容易，有些话自然是要一次说清楚。 谢来道，“如今世道，女子不易，百姓也不易，说到底，这都是上位者对百姓都有压迫。我所求的就是有一天公主成为摄政公主，支持谢某改变女子的地位，改变百姓的地位。” 听到谢来的话，敏悦心中动容，哪怕是谢来不说，她也希望能够帮助天下女子的。 不说旁人，就是她们母女，不也是因为女子之身，才过得这样不容易吗？ 若是能有一丝可能，谁又愿意把命放在刀尖上，谁不愿意过平平安安的安宁日子？ 至于百姓们，敏悦觉得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自然也是她和母亲的心愿。 如果母亲真的能当上摄政公主，让百姓过得好，也是母亲的责任。 “我敢保证，母亲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们到底能力有限，届时还是需要谢大人辅佐。” 这是表示以后会重用谢来的意思了。 谢来却不置可否。 他也留了个心眼子，没急着把事儿说得那么明白。 比如总有一天，皇室只能成为吉祥物，甚至未来还会取缔。 这些话现在自然不能说。以免吓坏了这位翁主。也让襄阳公主不配合。 现在他所需要的还是时间罢了。 双方说定了之后，敏悦甚至还写了一份保证书，这也是给谢来的一份保障。 以免谢来忙到一半，襄阳公主到时候又不愿意合作了。 有了这份保证书，至少她们是真的上了这条船了。 等襄阳公主离开之后，一直愣愣的杏花才开口，“来弟……真的能办成吗？” 摄政公主啊，女子当政。这不是只存在于她那故事中的事儿吗？ 现实里真的能办成？ 明明史书里，多少酒囊饭袋都坐上了皇位，都不愿意给女子一个机会。 来弟真的能办成吗？ “那些读书人，那些当大官的，他们能同意吗？他们都瞧不起女人。” 谢来道，“没有什么办不成的，只要利益一致，他们就会支持。” 所谓对女子的压迫，实际上就是男人们对自己利益的维护。 只要这件事情对他们有利，自然是愿意的。 杏花道，“那你能有办法吗?你如今虽然看似风光，但是根基到底还不牢靠。” “我可以试试。” 他在朝堂上最大的底牌，自然就是自己的那些老师们。 这些日子，云太傅和司马丞相已经开始有所安排了。 这种时候，他们也要为自己的派系找到后路。 如此以来，自然会有所敌对。 这种时候，他们一般都会趁机扶持一个亲近自己派系的皇子，或者宗室子弟上位。 这样一来，借着新君上位的威势，也能将敌人踩下去。 只是如此以来，势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角逐。 如果是在以前，两人自然是不必多考虑。但是有了这场奇妙的学堂缘分，加上还要一起研究天书，所以双方不免多有顾忌。 晚间谢来便在大学堂给他们留言，想着一起商议大事儿。 在此之前，他特意先去见了徐老师。 徐宗元如今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如今醉心天书研究，在见识到了天书的威力之后，他就看到了这是足以让天下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宝贝，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培养出更多的天书学徒，研发出更多的好东西。 谢来来见他，自然也是想和徐宗元聊聊自己准备做的事情。 以前他最怕徐老师，因为徐老师这样的大儒最讲究规矩体统。 他的思想就显得特立独行。 但是如今的徐老师和过去是不一样的。在研究天书的过程中，思想上也渐渐的发生了一些改变，比如圣人之学已经不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了。而且徐老师又不再关心朝政变化。所以谢来现在有些事情，反而和徐老师容易开口。 他将自己的摄政公主计划和徐老师说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1节 徐宗元半天没反应。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当今的皇帝陛下留下来的子嗣，还真没有什么有大能耐的。 而来儿这个所谓的摄政公主计划，无疑会让皇室渐渐成为傀儡。 因为公主毕竟是女子，想要掌权就势必要有人支持。那她自然就无法像其他掌权者那般将权势捏在手中。 他问谢来，“来儿，你日后会成为权臣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样的诱惑，你能够抵挡吗？为师并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权臣。” 谢来郑重道，“老师，学生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以民为本，学生所希望看到的，是百姓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徐宗元看着自己的学生，想起了自己曾经教导过的那些学生，特别是当初当了大学士的周贤。 那个学生当初未必没有一腔热血，可后来路还是走偏了。 但是徐宗元也知道，如今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若是不按照来儿这样的做法，另外两个死对头只怕要你死我活，殃及天下。 这也不是徐宗元想看到的。 而皇室如今也确实没有什么贤明的君主。 若是真的让一个没有能力的君主坐上那个位置，受苦的还是百姓。 徐宗元如今也和谢来一样，以民为本。只想为百姓多做点事情，让百姓过好日子，弥补自己那些走错路的学生犯的错。 再看看谢来真挚的眼神，这孩子一直都是好的。 而且这学堂的来历神秘，既然老天安排了这一遭，自然也是希望来儿做点什么的。 他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谢来的头顶，“为师相信你。也会支持你的。为师也等着你能当家做主的那天，将天书发扬光大。” 晚间，另外两位老师也齐聚一堂。 两人首先关心的自然还是皇帝的状况。 听谢来说皇帝如今每况愈下，这次只怕好不啦。至于能拖多久，还真说不准。 顿时两人眉头紧蹙，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带着点儿防备。 谢来躬身给两人行礼。“学生有话想和老师们禀报。” 云太傅摸着胡子，“来儿但说无妨。” 谢来先是分析了如今朝中的局势，皇室继承人的情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能让皇室的男丁上位。这些人脑子糊涂，偏偏因为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到时候必定天下大乱。 不说百姓如今水深火热了，就说蛮族大军虎视眈眈，他们就没办法赌这一场。 蛮族为何如今没敢动？不就是因为知道皇帝生病了，恐怕要死了，怕老皇帝最后不计后果的和他们拼命吗？ 但是如果新君上位的时候打过来，就不一样了。贤明的君主还知道反抗，昏庸的君主必定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出卖国家。 “这天下不能让他们糟蹋了。” “倒是不如维持现状。而要维持现状，这个继承人必定是一心依仗我们的。” 司马丞相道，“来儿你这意思，是有了人选？” 谢来道，“襄阳公主。” 司马丞相：“……” 云太傅顿时呛到了 反而徐宗元最淡定。 第247章 第 247 章 女子摄政,这事太过惊世骇俗。 哪怕是一些太后有过短暂的掌权时期，那也是娘家父兄的扶持以及大义名分，就这样,也只是短暂的垂帘听政。 像谢来这样说的，越过诸多皇子宗室子弟,让公主摄政，这就太不符合常理了。 要知道,这位公主可是曾经和亲过的。 这样的公主摄政，到底颜面上有些说不过去。 云太傅摸着胡子,等着司马丞相反驳。 司马丞皱眉,却也没开口。 谢来早就知道肯定没这么顺利的。 “学生绝对不是随便选的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陛下如今多疑,身边只有这位公主，这就是襄阳公主的优势。她如今虽然只是侍疾,但是皇上总要处理朝政,公主接触机会多。有了这样的优势，加上我们的扶持，这事情就不难办。其次，公主没有夫家帮扶,又是女子之身，她若是摄政，就不能动摇如今各方势力。” 说着看了两位老师一眼，见两人眉头舒展了一些,又继续道，“如今外有蛮人虎视眈眈,学生实在不希望朝中发生什么大的变化。要是这能让蛮人趁机入关，这是天下的灾难。” “再则……公主摄政,也不必担心日后皇室兔死狗烹。” “于公于私，公主摄政都是利大于弊。” 谢来说完，心中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老师们能不能为了各方势力，放下心中多年的成见。 因为事先已经和谢来商议好了，所以徐宗元是没有异议的。“我认为来儿的想法是可行的。” 司马丞相倒是也没有那么固执，再则，他多少也是受了谢夫人的影响的，知道女子也是能做大事的。 而且想到当年谢夫人因为女儿身而不得不黯然回乡，他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既如此，倒是可行。” 云太傅心中思量之后，发现这样还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避免了和寒门鱼死网破的争端，也避免日后皇帝长成之后，就拿他们这些旧臣下手。 公主以女儿身摄政，势必要更加依仗他们。特别是他们世家的势力。 而且，他和司马丞相同时都想到了一点，自己的学生如此安排，只怕也没这么简单。 他们倒是万万想不到谢来扶持襄阳公主，只是为了襄阳公主支持以后的改革。 他们只自己猜测着，谢来如此安排，只怕是要为以后的权臣之路铺路。 对此，两人倒是十分支持。 司马丞相是把谢来当做未来的寒门领袖来培养，至于云太傅，则一直认为谢来天命所归，所以倒是愿意跟随他的脚步走。 “老夫愿意扶持襄阳公主摄政。” 听到三位老师表态，谢来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同时躬身感谢几位老师。 他知道，这可不是请客吃饭这种简单的事儿，这是政治，甚至是堵上了派系的未来。 既然决定支持襄阳公主，自然也要开始筹谋。 皇帝虽然病了，人却还在呢。只要他还能喘口气，这事情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做。 只能润物细无声。 隔了几日，皇帝的病情就开始转变了。 开始只是精神不济，后面竟然连眼神都开始模糊了。 连看折子都有一些困难。 一般这种时候，皇帝都是会让太子监国，处理政务的。毕竟总不能因为皇帝生病了，这些国家大事就放在一边了。 皇帝靠在病床上，吃力的看着奏折，特别是看到有人请奏太子监国的时候，气愤的将折子摔在了地上。 襄阳公主正好端着药碗进来，给皇帝喂药。 “父皇，龙体要紧，可不要为了这些事情气坏了龙体。” 皇帝道，“这些贼子们已经坐不住了。朕身体好着呢。咳咳咳……” 一阵咳嗦瞬间如同打了脸，让皇帝也没了刚刚的自信。 他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 这次生病和往常不一样。 往常哪怕生病了，但是养着养着，总能感觉到好转。 这次却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皇帝也知道自己该放权了，可他不甘心啊。 辛辛苦苦得来的皇位，他还没坐够呢。手里无权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想起年轻时候受过的憋屈，皇帝打定主意除非闭眼，否则绝对不放权。 因此喝完药，他就以太子不孝的名义，让人将东宫围住了，让太子在里面反思。” 襄阳公主听了这个命令，也为自己那个太子弟弟叫屈，太子哪里是不孝，是压根就没有机会来侍疾。 不过襄阳公主也不会去为谁说好话，她如今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别人。更不用说毫无感情的兄弟姐妹们。 且如今自己要走的路，和太子肯定会成为敌对的关系的…… 想到谢来对她的支持，襄阳公主心中又忐忑又激动。 她从未有过这样打的志向，但是如果可以谁会不想手里握着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呢？ 因此给皇帝洗完手擦完脸之后，她就自责的说道，“若是闲书，儿臣还能念给父皇听，父皇也不用这样辛苦了。到底还是儿臣的错。哪怕儿臣是个儿子也是好的。” 皇帝闻言，心里学想着，若是个皇儿，他可不放心让她来身边侍奉。 不过襄阳公主这话倒是让老皇帝心里有了想法。 是啊，自己看不清楚奏折，难道还不能找人念叨吗？ 这事情一般找身边大太监是最好的。 可哪怕身边的大太监，那也是在宫中耽误职务的，太监掌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哪怕是皇帝的心腹太监，皇帝都有些不放心。 反而是襄阳公主这个女儿，实在让人放心。 没有夫家，还和亲过，被旁人瞧不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2节 最重要的是女儿之身，不用担心她有什么野心。 老皇帝咳了咳，和襄阳公主道，“这些折子，你念给朕听。” 襄阳公主闻言，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敢。儿臣……儿臣哪里配碰这个。” “你是朕的女儿，朕让你念，你就念。日后这些事情都交予你，不要假手于人。” 襄阳公主依然再三说不敢。 一直到皇帝生气了，才勉强应了这个事情，然后颤抖着手，拿起那些折子。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这是人人都想要碰触的东西，如今到了她的手里。 原来，真的可以做到啊。 这事情虽然隐秘，但是依然传到了宫外。 满朝文武倒是对此有些意见，只不过丞相大人没开口，云太傅没开口，这事情谁也不敢出头。 毕竟东宫都被围起来了。 谁也不想做那个给皇帝陪葬的人。 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还是让闺阁女人们看到了另外一条路。 谁也没想到，襄阳公主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云府，云月瑶视察了家族的产业，从外面回来。 听说了府上的人给她汇报的消息之后，久久无语。然后严重迸发出色彩来了。 她并不知道谢来他们的摄政公主计划，但是内心深处依然渴望着这位公主能够走得更远。 这样一来，没准以后她们这样的女子真的有机会和男子一样。 杏花此时在家中惊喜连连。 她也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虽然不知道来儿他们做了什么，但是肯定是有他们咋其中推波助澜的。 杏花心中实在激动。她觉得公主真的能走上来儿说的那条路。 待谢来回来之后，她问道，“来弟，你说以后女人有当官的机会吗？” 谢来道，“有志者事竟成，会有那么一天的。” 杏花捏紧了拳头，“我要看书，来弟，我想继续学习了。” 要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好准备。 谢来发现，除了身边的女子们为公主这事儿激动，男子们反而也就是不满而已，并没有认真放在心上。 哪怕是永王福王这两位皇位热门竞争者，也都没什么动作。 谢来知道，在他们心里，公主哪怕帮着看折子，也只是证明她确实受宠，但是对他们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这些人去往了一件事情，习惯成自然。老皇帝也是一样的，习惯了之后，就慢慢的越发的信任，给与的也会更多。 谢来如今揣摩人心的手段，已经越来越深了。 不管是对老皇帝，还是对那些大臣们，他已经能去猜测他们心中的想法。 最起码后面确实被他猜中了。 老皇帝一开始是让公主念念奏折而已，后面就习惯了。觉得让女儿接触奏折也没有问题。 加上身体也一直无力，批阅奏折实在耗费心力，他干脆又让女儿批阅奏章。 虽然是他念，襄阳公主只负责写，但是这个权利却已经不一般了。 司马丞相他们看到奏章上的批阅字迹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事情稳了。 而且他们发现，扶持一位公主，确实比扶持一位皇子要更加容易。 按照这个趋势，在老皇帝驾崩前扶持公主摄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为了这件事情顺利进行，云太傅和司马丞相都蛰伏起来了，就怕手下的人做出什么事情，惹得生了病的皇帝忌惮。破坏了如今这大好的局势。 只是两人虽然不想惹事，旁人坐不住了。 老皇帝的皇子可不少呢。 原本也就那几位争，可是眼看着襄阳公主这位卑贱的和亲公主都能批阅奏折了，心里那点儿野心也被激发出来了。 各方都在拉拢大臣，想办法朝着那个位置前进。 如此一来，倒是原本最有利的皇位竞争者坐不住了。 谢来近日忙于布置皇城禁军，倒是没理会这些皇子们的动向。 反正他们也翻不起风浪。 也多亏了老皇帝将这些皇子们压着，军权他们拿不到，政权更别提了，顶多就是养一些门客，联姻的时候找个好岳家。 但是再好的岳家，总是也越不过朝中两大巨头的。 这日，谢来照例进宫给皇帝汇报禁军的安排，和朝中的动向。 才进宫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势。 一直到到了皇帝的寝宫，听到老皇帝大发雷霆的声音，才知道昨晚上出事了。 太子竟然强闯东宫大门，要来见皇帝。 人自然是没能出来的，但是这事情让皇帝很不高兴。 “孽子，朕还没死呢，竟然胆敢如此……”皇帝说着，捂着发闷的胸口一脸难受的样子。 看来被气得不轻。 谢来心里想着，这大概是觉得儿子们果然有不臣之心了。 只是他想不通，太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胆量了。 他也好久没有见到太子了，最后的印象还是太子失去了孩子，一脸痛苦的求皇帝做主。 等皇帝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之后，谢来就禀报了虞都的局势。 大概是被太子气到了，老皇帝下令，“哪个皇子胆敢朝禁军伸手，可先斩后奏。” 谢来毫不犹豫的应了。 刚要离开，皇帝又喊住了他，“你去东宫替朕看看那个孽障，问问他哪里来的胆子，敢违抗朕的旨意！” 前脚才下令禁闭东宫呢，后脚太子就敢闯门了。 皇帝觉得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收到了挑战。 谢来领了旨意，出门就去了东宫。 刚走近一点，还能听到太子哭嚎的声音。 “父皇……父皇，这是为什么啊，父皇……” 太子边哭边喊，凄惨无比。 谢来听着，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这年头太子还真是高危职业。太优秀了不行，不优秀也不行。 话说云老师当初为了保住这位太子，还故意把他教废了。 原本想着早点儿被废了也好，谁知道皇帝就不想放过这个工具人啊。不到最后一口气，就非得拿他当靶子呢。 只怪没摊上一个好爹。 谢来心里叹气，想着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谭玉。同样不是个东西。 这年头摊上一个好爹也太难了。 谢来是领了旨意来的，所以十分顺利的进入了东宫，看到了坐在殿外台阶上的太子。 太子这会儿看着很狼狈，凄惨。 脸上一脸泪，眼睛都肿了。 衣服更是乱糟糟的。 他看到谢来了，激动的跑过来，“是不是父皇愿意见孤了？” 谢来有些艰难道，“陛下让微臣来看看，太子殿下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他还是不愿意见孤？是不愿意……还是不敢？”太子愣愣的坐在地上，然后哭着笑，又笑着哭。 谢来也好奇，“太子，您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有宫人趁机怠慢殿下？若是真有此事，微臣一定禀报陛下，让陛下为您做主。” 太子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谢来。 谢来感觉自己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仇恨。 太子道，“你替孤问问父皇，孤的那些孩儿……那些孩儿到底是怎么没的？” 谢来闻言一震。 “有人告诉孤，孤那些孩子们，是被他们的祖父害了，孤不信，不信父皇如此狠心。那是他嫡亲的孙儿啊……” 太子说着，又开始流泪。 这些年，他失去了太多的孩子了。 一开始身边的妻妾们怀上很容易，但是却难以长成，后来是连怀上都困难了。好不容易怀上了，还没生下来，就没了。 可能从一开始，太子也没拿孩子们当回事，他只想要一个稳固地位的孩子。 但是当失去的孩子越来越多，他这个年纪也没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的时候，那些逝去的孩子就越发重要了。感情反而越来越深刻。 当一个男人连当父亲都困难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了什么野心了。他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好好的长大。 所以昨日里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崩溃了。 他不止心痛自己的孩子们，更是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未来也要步孩子们的后尘了。 他的父皇容不下他。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3节 否者哪怕太子再难受痛苦，也没这个胆子和皇帝闹的。 谢来听了太子的控诉，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太子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是好歹也没做什么坏事。落得这样的下场，确实也太过悲惨。 第248章 两王出局 谢来能说啥呢,哪怕知道是老皇帝干的，他也不可能说实话啊。 说实话，不止自己遭殃,太子也活不成了。 皇帝会留下一个平庸的草包儿子，但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对他心存怨恨的儿子。 于是只能劝说,“太子,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正是需要稳定朝局的时候，这时候有人冒出来和您说这些话,只怕是居心不良。这样的人说的话,你能信吗？就和您说的一样，不相信陛下会这样做，那陛下自然是不会这样狠心的。他可是您的嫡亲的父亲，是您的父皇啊。“ 太子红着眼看着谢来,“你心里真的这么想吗？” “……是。” 谢来道。 太子顿时泪流满面。 谢来不知道太子听进去没有,但是太子好歹是没念叨老皇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哭得很伤心。 谢来就准备走了，这里实在影响心情。 太子突然爬过来拦着他，吓了谢来一跳，“太子，您先站起来。” “孤不想当太子了,你帮我和父皇说一声,孤不想再当太子了。孤做个亲王也行,郡王也行，或者让孤去守皇陵。孤真的不想在这东宫里了。孤在这里一日，就有人要害孤……孤真的不想当太子了，也不敢了。你帮我求求父皇。勿往,你帮帮孤。” 他年纪明明比谢来大很多。但是这会儿真的哭得和一个绝望的孩子一样。 谢来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臣会和皇上说的。太子殿下，您也要坚持下去，好好活着。” 太子一个劲儿点头。 离开东宫之后，谢来回头看了眼东宫的大门，心道储君这个职位，还真是高危职业。 要么皇帝容不下，要么是臣子和兄弟们容不下。 真的太难了。 特别是碰到老皇帝这么个爹，真是坑儿子坑孙子。 谢来不知道太子是否心里怨恨皇帝，但是他知道，如果太子想要活下去，这怨恨就不能表达出来。 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能不能撑到老皇帝不行的那一天了。 说实在的，谢来也不敢保证老皇帝会让太子去守皇陵或者离开皇宫。毕竟这可是现成的工具人呢。 这个紧张的时刻，要是废了太子，立马就有人敢逼宫。 反正储君没了，谁逼宫成功了，谁就是现成的皇帝了。 谢来回去之后，自然立马给皇帝汇报情况。 说太子只是痛失爱子，情绪失控。再加上有小人谗言，刺激太子，所以太子才会又哭又闹。如今已经安静下来了。 皇帝闻言，气愤道，“逆子，如此容易就被人挑拨了。蠢货！” 谢来没吭声。 倒是襄阳公主劝了一句，“太子有您安排的人护着倒是也不担心，就是这次竟然有人挑拨，儿臣真是担心有人趁机有什么动作。父皇，要不再找多安排点人护驾？” “朕就在这宫里，谁敢来？”皇帝说完，倒是也被提醒了，竟然有人胆敢伸手，自然就要把这伸手的人抓出来。 皇帝如今脸色蜡黄，已经没什么精气神了。 这会儿的他就如同老迈的森林之王，他心里知道迟早有人要来接替自己的位置了，可也是最怕被人顶替的时候。他担心自己死了之后都不得安生。 这会儿谁伸手，谁得死。 “查，看看是谁不安分。” 谢来要的就是这个命令。 既然要让公主摄政，自然得清理掉一些不安分的人。比如现在那几个‘皇位热门人选’。 好在太子倒是暂时没事儿。 皇帝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放弃太子这个没什么危险的工具人。 只是又在东宫周围又围了几圈人，里面供应都减半。也是想给太子一个苦头吃吃。让他知道谁才是爹。 宫里这些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外面。 特别是开始站队的一些大臣，私底下都有些失望。 失望与太子竟然如此没有血性，又失望于皇帝竟然没有废太子。 一个对皇帝心存怨恨的太子，竟然还没有被废，甚至还好好的在东宫里面活着。 如今东宫又增加了人手，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了关住太子，还是为了避免太子被外面的人蛊惑。 如此一来，太子这边的棋子倒是废掉了。 那些下手的人都赶紧儿将自己动手脚的那些线索给抹掉了。生怕被谢来查出来一星半点儿。 不过他们也没多担心。 谢来就算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一个新起之秀，根基不足，手伸不着那么长。 谢来让他们失望了，他早就有了目标了，照着目标找线索，难度自然减小了。 而且谢来又没打算找全套的线索，只要有点儿蛛丝马迹就够了。 现在皇帝疑心最重的时候，只需要一丁点儿线索，就行了。 甚至这方面，他都没动用老师们的人脉。只用了老皇帝给的人，在东宫摸着查了查，很快就找到了关于永王和福王的蛛丝马迹。这次两人都下了手的。 给太子报信的是福王的人，但是东宫里面确实也有人永王的人安插进来了。 谢来趁机就把这些钉子给拔了。 这证据除了这次挑拨之外，还有之前太子的孩子也是被这些人各种手段弄没的。 当然，谢来也隐去了自己查到的关于皇帝的人动的手脚。只把这些人做过的事情记录下来。然后直接送去了老皇帝的面前。 看到谢来送上来的口供，皇帝差点儿气得吐血。 “孽子，孽子！” “朕还没死呢，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大逆不道！” 谢来低着头没说话，心说您这也不该是第一次知道的吧。之前也没见着管。 太子的那几个孩子没了，除了这些人下手，皇帝也是允许的。没有皇帝的人帮忙，这几个人也接近不了东宫。 就算太子是草包，太子妃好歹也是出自名门，自然也知道防备。但是这竟然都没防备住，自然也是因为有更厉害的人出手了。 谢来一句话没吭，襄阳公主劝皇帝，“父皇，要不要找弟弟们进来问清楚？父皇平日里如此宠爱他们，皇恩浩荡，儿臣想不明白。” 皇帝道，“你当然是想不明白的，他们要的东西，岂是你能想明白的。” 为了皇位，哪里还有父子亲情可言。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真是什么都不懂，太单纯。 皇帝原本还想把儿子找进来骂一顿，但是被襄阳公主这么一说，便也懒得再见了。 自己平日里对他们也好，可他们看上的是皇位，既然动了这样的心思，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改正的。 他何必再费这个心思。还不如先把自己这身子养好。 所以皇帝直接下令，圈禁永王和福王。 用的名义是，图谋不轨。 谢来得了命令就出去了。 出了门，他也暗自出了口气。 可算是把这两个人弄出局了。要是真的让这两个人上位，自己和老师们日子可不好过。 永王和福王之前就被皇帝给训斥过，甚至还打压过。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老实了。没想到这次突然就被圈禁了。 而且还是皇帝下的命令，审问都没审问，更没有召进宫里问话。这一下子，整个虞都都被压在了高压线下面。 永王知道是谢来带的人过来把他圈禁的，在府里大骂谢来奸臣。 这会儿谢来曾经在底层百姓中刷的好感就有用了。 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听了有人骂谢来，纷纷对着王府的方向吐口水。 谢大人这样的人还是奸臣？ 这要是奸臣，这世上就没好官了。 谢大人多好啊，自从谢大人当了官，做了多少实事啊。不说在东州府那边杀贪官了，便是如今的煤炭，都是谢大人弄出来的，可给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省了不少买炭钱。 而且生孩子还奖励田地，女娃儿都有呢。 还弄了许多好的农具出来。 这世上就没比谢大人好的官了。 反而这王爷被皇帝圈起来了，估摸着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 谢来坐在马车里，感受着周围老百姓们散发的善意，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这就是百姓，不记仇，就记着好。只要为他们做点好事，他们就能一直记着。 这也是他一直努力前行的动力。 他心里琢磨着，如今两位皇位热门人选算是出局了，接下来朝中就能更安生点。他这边多掌握点话语权，然后让公主慢慢的走向前台。 这种事儿自然不用谢来做。 晚间去学堂里面和老师们商议了一下。 司马丞相道，“明日我就在朝中提议，组内阁，毕竟陛下一直不理朝政，不利于朝纲稳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4节 云太傅道，“我便趁机提议让太子监国。” 谢来一琢磨，便明白两人的打算了。 这是彻底断了皇帝的后路。 不管是内阁，还是太子监国，被这两位提出来了，皇帝自然都不会考虑。 皇帝会担心自己听了两人其中一人的建议，让一家独大。 所以皇帝会自己想办法。 谢来笑道，“陛下一定会自己亲自来听政，但是他身体不适，自然只能找一个人代为传达旨意。” 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如今已经批阅奏折的襄阳公主。 谢来赶紧给两人拍马屁，说他们强强联合，天下无敌。 云太傅得意之余，给了司马丞相一个白眼。 第249章 公主听政 福王和永王的这事情定了才几日的功夫,司马丞相就上奏了，希望组内阁。 理由也是现成的，陛下长期不上朝,以至于虞都内都有人生乱了。他虽然没有明说是谁生了乱子，但是福王和永王的下场不是明摆着吗？ 除了他之外,云太傅就像是和他打擂台一样的，提出了让太子监国。 他好歹也是太子太傅，提这个要求也十分合理。 这两人一提出自己的意见,身后从者如云。 奏章如同雪花一样的往老皇帝的病榻前面飘。 皇帝看了之后，气得差点吐了一口血。 司马丞相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想揽权，云太傅则是想扶持新帝。 他还没死呢，这两个臣子就开始为以后打算了。 哪怕知道，他却暂时也没办法动这两人。 他们可不是自己那两个儿子，能随意的摆弄。 不过皇帝也绝不会任由着这两人如愿的。 否则一方坐大，自己不是被架空,就是被逼宫。 老皇帝召了谢来来商议此事。 他这一辈子扶持不少人,但是如今能放心用的,还就这个根基不稳的谢来了。 和襄阳公主得宠的理由一样,谢来对他来说是‘无害’的。 他一直找人盯着谢来,知道谢来从来没和其他派系有什么联系。就是从那两个派系里面笼络的人，也是在自己的默许之下进行的。这是个纯臣。没有结党营私，一心只忠于自己这个帝王。 哪怕这谢来以后心会变大,但是此时此刻，应当还没有那个胆量。 这也不怪老皇帝没本事，主要是他也不会想到谢来有个大学堂来进行地下工作。 谢来接了诏令，立马就来了。 他最近表现得就像是皇帝身边的狗腿子一样的。一心一意抱大腿,这就让朝中人的人看着又酸又看不惯。 谢来自己倒是无所谓，在官员里面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反正老百姓就喜欢他。 皇帝见他来了，将折子给他看。 谢来看了之后不发一言。 “ 你说说你有何想法。” 谢来自然是觉得不能同意的。他一脸诚恳又担心的和皇帝道，“陛下，学生觉得不管是听了哪一方，都……” 后面的话，他没说，表情倒是表现出来了。这是对老皇帝十足的担忧。 皇帝道，“那你觉得如何？” “陛下……您龙体虽然欠安，但是这都是暂时的。学生觉得，这朝堂上的事情还是得您决断。可以找一信任之人，替您传达您的旨意。” 老皇帝闻言，眼睛一眯，然后状似无意道，“勿往所言倒是合乎朕的心意，朕如今最信任的自然是勿往你了，不如……” 他这话还没说完，谢来就立马诚惶诚恐的表示拒绝。自己不想，也不敢。 老皇帝道，“哪有人不爱权利，勿往为何不敢？” “陛下，您说的那样，权利动人心，学生现在心里还是一心向着陛下您，向着朝廷。学生如今年岁太过年轻，担心自己定力不足。索性还是不接触这些了。” 他说得如此的直白，倒是让皇帝心里放心了一些。 要是谢来说自己不爱权利，他肯定不信。 这世上没有人不爱权利。 但是谢来说自己怕受不住诱惑，改变了初心，这反而符合逻辑了。 老皇帝道，“朕倒是越发觉得你合适了。” 谢来一个字不信，这要是自己同意了，没准今天就走不出这皇宫了。 谢来面上越发坚决了。 他只想当个好臣子，难当大任。且这事儿还是要找个陛下最亲近，又能服众的人，否则大臣那一关也不好过。 皇帝问道，“那你觉得何人合适？” “圣明无过陛下，陛下心中自然会有最合适的人选。学生倒是真不知了。” 皇帝轻轻点头，让他退下。 谢来这才走出了寝宫个，只是背后还是冒了汗。 他心里想着，这动不动就能掌控臣子们性命的君权真的是太不合理了。 在曾经那个时代，当官的只要不犯法，连开除都难。 这个时代，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种不合理的现象以后必须取缔。 襄阳公主极少机会和谢来联系，但是她自从知道了谢来的摄政公主计划之后，对谢来的一举一动就也会仔细揣摩。 今日谢来的那番话，她一听，就明白了谢来的打算了。 只是她如今对皇帝也特别的了解，知道自己越多做什么，反而越会被怀疑，反而和平日里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问的，才最安全。 所以哪怕她内心紧张激动期待，这会儿依然还是安安静静的给皇帝喂了药，又开始给他念折子。 皇帝静静的听完了，问自己的女儿，“这些折子的意思，你以后也帮着朕拿主意。有些不重要的事情，倒是也不用拿到朕的面前来了。” 襄阳公主立马红着眼睛，“父皇，儿臣除了认识几个字，哪里知道这些道理，若是坏了父皇的大事，就是大罪过了。父皇还是不要为难儿臣了。” 皇帝顿时笑了，“朕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说着咳了两声，仔细的打量她，“你虽然不懂这些大事，却也难得的孝顺懂事。朕如今许久不曾上朝，倒是让有些人坐不住了。你代朕去听听他们上奏的事情，然后传传话。” 襄阳公主顿时吓得从椅子上面跪倒在地上，嘴里颤抖着，“这……儿臣哪里能去那地方。不成的，父皇，儿臣不成的。他们……儿臣知道，他们都瞧不起儿臣。” 说着哭了起来。 皇帝动怒，咳嗦连连，襄阳公主立马又给他顺气。 皇帝道，“你是朕的公主，谁敢瞧不起你？朕……说了让你去，你便去 。明日朕便下旨。咳咳咳……” 襄阳公主又是自责，“是儿臣让您生气了。父皇，您要保重龙体，你是儿臣的依靠了。” 老皇帝哼哼两声，总算是又平静下来，只是不愿意再说话了，只想闭着眼睛好好休息。 他如今身体是越发的不好了。 总觉得没力气。 这让他想起苟延残喘几个字。 他痛恨自己越发腐朽的身体，越发不想放弃手里至高无上的权利。 第二日皇帝果然下旨恢复每日的朝会。 至于这个帮自己处理朝会的人，倒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不是皇子也不是太子，更不是什么内阁大臣，而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襄阳公主。 司马丞相和云太傅假兮兮的上了折子反对，但是都没什么效果。反正皇帝就铁了心了。 病中的皇帝显然是不愿意听臣子们的建议的。 于是恢复朝会这日，大臣们就发现，龙椅旁边摆放着一个小的椅子，还有一个屏风。 公主就坐在这屏风后面，听着大臣们上奏的事情。 只她不发表意见，而是将这些事情记录下来，再将大臣们争论的结果记录在册。 平时皇帝在的时候，他们能为了一个问题争论不休。这会儿更是差点儿动手打架。 谢来看热闹看得十分高兴。 而且他也发现了，这些人心里虽然不是很接受公主临朝，但是却也没人敢做这个出头鸟。面上还是表现得能接受的样子。 果然，这群人就是利益至上。 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这事情就不算事儿。 公主临朝听政的事儿还真是给虞都的上层圈子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不少大臣回家都背地里嘀咕，不成体统。 夫人和家里的小姐们则都如同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 原来公主不止能批阅折子，还能替皇上上朝呢。 哪怕平日里再规矩的闺阁小姐们，这会儿都免不了有了一点波澜。 最先响应这事儿的就是云太傅的孙女云月瑶。 云太傅还没放弃将她许配给谢来的想法呢。 这会儿让她接触府上的产业，也是希望她成为谢来喜欢的那种类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5节 云月瑶这阵子也确实改变了不少，眼界大大的开阔了。 她越发的肯定，自己虽然虽然是女子，但是能力不输男儿，甚至她比一些平庸的男子更加优秀。 府上一些草包的兄弟们，也比不上她这样努力，这样聪慧。 公主临朝的事儿，让她心大了。 不止想管着府上的产业，也希望有一天，自己和父兄那样走上朝堂。 虽然她不懂朝政，但是这不是可以学吗？ 所以她和云太傅提出，希望以后可以学一些朝廷上面的事儿。 “公主临朝了，说不得以后还有什么变化，孙女只想着万一公主哪天需要能用得上的人，孙女也能为家族出一份力。” 这会儿还没有女官这样的说法。 但是云太傅想着，来儿确实是希望能扶持公主临朝的。 日后公主摄政，身边确实也需要一些有能力的女主辅助。 让月瑶去，确实能看着这位公主。为家族多一份保障。 既然皇家的公主都能听政了，自家的孙女儿为何不能？ 云太傅者不知不觉中，思想就发生了点转变了。这要是过去，他还真没这么容易接受孙女的提议。 “你有这份心，我自然也不让你失望。只是你若是真的要学，也不能轻言放弃。日后若是真诚了，也不要忘了家族对你的栽培。” 云月瑶激动万分，感动的看着自己的祖父，“祖父，便是您不说，月瑶享受了家族这些年的照顾，难道还能不认家族吗？月瑶只想和父兄们一样，为家族出分力，让祖父您能轻松一些。” 云太傅笑了起来，摸着胡子一脸满意。 心里又骂谢来眼光不好，这么好的女孩子，竟然都没看上。 肯定是还没开窍！ 第250章 选拔女官 谢来也正在和自己的草台班子开会。 如今公主摄政了,他手底下这些人虽然也是接受了新的思想教育了，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但是也得和他们讲讲这其中的好处。 公主摄政,可不仅仅是提高女性的地位，更是能让皇室的集权力量慢慢的降低。毕竟这位公主并不是真正的皇帝，也不是她自己的能力掌权，而是被人推举上去的。那她就不可能和现在的老皇帝那样集权于一手。 谢来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他虽然心里很向往自己曾经所在的那个社会，可他也知道目前这个形势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社会生产力还不够。 那是时代发展的产物,步子迈得太大了，就和王莽一样了。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倒是要害死诸多的无辜百姓受苦。 所以饭不能一口吃。要慢慢的转变。 现在公主摄政就是改革的第一步。 大学堂的这些学生们也没想谢来在这短的时间内已经开始影响朝中大局了。真不愧是这神奇学院的院长。 “院长，咱们什么时候可以一展所长啊。” 大伙儿一个个都等不及了。 在接受新思想的洗礼，加上这神奇的学堂的帮助之后,已经睁眼看世界了。 可不想再碌碌无为的一生。 谢来道,“不用着急，如今时机还早,我们还是要积蓄力量的。革命需要人，需要钱,这都少不了积累。” 因为煤矿之类的收益，如今学堂里面银钱虽然多,但是对于革命大事儿来说，那还是不够的。 光是往边关来寿那边送去的军费就是好大的开销了。 来禄心里想着，还是得挣钱。 谢来则想着,还是要这课堂多开权限,他去多拉一些会赚钱的人进来。 毕竟这里都是书生，靠着家族里的关系也能赚，到底不如组成有组织的赚钱组织好。 至于为什么要钱,谢来心里也是两手准备。 一是和平演变，朝廷要搞工业，农业，那肯定是需要钱建设各地的。靠着如今朝廷腐败，国库空虚的情况，还是自己手里有钱心不慌。 另外也是坏的打算，如果到时候演变不成功，到了要动武的时候，手里要有武装。所以来寿那边军费不能少。 最后就是谢来也要防止外敌。比如如今虎视眈眈的蛮族，可不能他这边还在搞内部改革呢，就来个异族入中原了。 反正都需要钱。 还有人，总不能都在学堂里面来，学堂外面也要发展有识之士。 挖掘人才。 甭管是改革还是打仗，都需要人。高层需要人，基层也需要人去执行政策。 谢来可不敢保证有一天自己改革成功了，下面的人都会听他的。毕竟有些改革是要坏掉一些阶层的利益的，那些地主乡绅万一捣乱怎么办，所以还要继续招人。 如今同志会在外人眼里只是一个民间组织。而且人人都可以加入。但是谢来是准备让学堂这些核心成员在同志会里面继续发掘有用的人才，成立真正的地下组织。到时候一旦改革成功，这都是可以用的人啊。 想到以后要走的路，谢来又有期待，又有紧张。 …… 公主临朝的事情在朝堂上面越来越正常了，似乎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了。 主要是上面带头的两位都觉得很正常，该上朝的上朝，该说事儿的说事儿。 反而公主开始有些紧张，凡事总是要多依仗谢来。 所以每天上了朝之后，谢来都要跟着公主去看皇帝。 公主汇报朝中事情的时候，谢来就跟着补充分析一番。 这样一来，老皇帝对朝廷的掌控似乎也就慢慢的恢复正常，做到心里有数了，然后针对这些问题再下达指令，让公主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宣布。 只是老皇帝的身体倒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谢来知道，皇帝这病是好不起来了。 不只是因为皇帝自己身体本身就已经要撑不住了，更是因为其他人也不想他好起来。 毕竟如今可有了新的选择了。 老皇帝已经不是平衡三方势力所需要的工具了。 那些被他看不起也不信任的臣子们，自然也不会想让他活下去。 甚至眼前这位摄政公主也不会想让老皇帝好起来了。 因为公主摄政需要谢来从旁辅佐，所以两人走得近一点也是必然的。 现在两人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交流了。 等皇帝喝了药睡下之后，公主就送谢来出门。到了远离宫人的地方，公主就轻声道谢。 “此次多亏了谢大人。” 谢来道，“这都是公主自己的选择，和下官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也不敢让公主称呼一声大人，如今您临朝听政，改称下官为卿家。” 称呼上确实马虎不得，公主从善如流，“谢卿。” 说完之后，她又问谢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今朝中的事情她也不懂。 公主自然是不知道朝中的两位大巨头和谢来的关系，之以为自己如今能上位，是谢来用计引起两边妥协导致，所以她心里对另外两个巨头还是很担心的。 生怕其中一方趁机搞事，这大好局面就没了。 已经尝到了自己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谁还想再面对无依无靠的局面？ 谢来道，“公主要是心里还是不安稳，不如先选用一些女官再身边做点事情。这样的事情，陛下应该是不会阻拦的。” 说到底，现在的统治者，特别是男性，都不觉得女人能做什么大事。 所以如果公主有这个想法，这事情不难办。 公主一听，顿时觉得可行。 总比现在自己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哪怕当个传声筒，她也想再身边安排一些人。她又问谢来，应该安排一些什么人。“就怕安排的人不合适，让父皇心中怀疑。” 谢来道，“不如不限制条件，也不限制派别，只要有用就好。若是都安排公主信得过的人，陛下反而会想太多。” 皇帝自然是不希望自己身边任何人都是铁桶一块的。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让谢来从寒门和世家里面挖一些年轻人来用了。 既是想谢来能挖一挖别的派系的根，也是希望谢来身边的人不要太过团结。 免得养大了谢来的心思。 公主自然也是一样的。 反正和老皇帝相处的时间越长，谢来对这昏君的心思揣摩得就更清晰了。 两人说的时间够长行了，再交流下去也不合适，于是各回各家。 但是公主心里还是琢磨起谢来刚才说的那些话来。 觉得谢来说得挺有道理。 要培养女官，也不能太过于选自己信得过的人。 不说父皇这边会不会怀疑什么，就是朝堂上面肯定也不会同意，如果自己用了他们那些人家的女孩儿，阻力也更小一些。 于是隔了几天，公主就试探的和皇帝提了一下这个要求。“儿臣之前也没有好好上学，平日里记一些事情总是不仔细，怕耽误了父皇的事情，能找个有才学的女孩儿帮衬一下，自然是最好的。” 这事儿皇帝自然是能理解，毕竟他身边还要几个大太监跟着呢。 只是他也不愿意让大太监跟着公主走太近。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6节 要知道，前朝还有大太监废立皇帝呢。宦官和前朝都是要防备的。 他咳了咳，眯着眼睛道，“何必安排旁人……敏悦这孩子自小也聪慧。” 公主立马就拒绝了，“女孩儿还是应该贞静贤淑，日后好找婆家，她若是跟着我身边，怕以后让夫家不喜。” 皇帝听了顿时不高兴了，“这天下谁敢嫌弃皇室女子？” 他脸上虽然表现得不高兴，但是对于自己女儿如此唯唯诺诺却很欣喜。 “既如此，你自己看。人选要仔细一些。” 公主道，“儿臣准备弄个考核，择优选择。” 皇帝点头，“可。” 有了皇帝点头，这事儿很快就传了旨意下去了。 顿时在虞都里面引起了轰动。虽然以前后宫娘娘身边也会选择一些女官。但是这女官显然和这位摄政公主身边的不一样。这是可以接触前朝政务的事儿。 也是因为如此，很多家里虽然议论纷纷，却不准备让自家女儿去参选。 之因为这事儿在他们眼里，“不成体统”。 说白了，在很多大臣心里，公主摄政这事儿就是个临时的事儿。不长远的，要么陛下身体好了，公主就不用临朝了。要么就是山陵崩，新皇帝登上位，公主自然也要退了。说不准下场还不好呢。 考虑这么多之后，很多家里人都不准备让自己的女儿去。 另外是有些人家的女儿虽然学了几个字，却也只是学女戒之类的文字，并没有其他本事。 所以哪怕旨意下来了，很多人也是找借口不参加。找不到借口的，也是准备‘藏拙’。 何必为了这不长远的事儿，影响以后的闺名？ 杏花却是兴奋的差点儿在家里跳起来。 “来弟，我真的可以参加嘛？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她知道来弟如今是个纯臣，一直在避嫌。因此她现在和其他府上的女眷也走动而少了。 谢来道，“当然可以，别人家都能参加，我们家为啥不参加？要是杏花姐你做的好，我们以后还能互帮互助呢。你不必为了顾虑我就放弃前程。这是一次好几回。” 杏花忍不住鼻子酸酸，眼睛红红，“来弟，我真的可以吗？什么都不顾虑，奔着自己的前程去。”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位置就是在给谢来打下手，跑跑腿。从来不敢说自己能单独做什么大事儿。 虽然她一直想着走出社会对她的限制，但是她心里也是承认如今这个天下对女人的压迫有多大的。 她一个人干不过全天下。 但是现在弟弟告诉她，什么也不用管，像那些男人一样奔着前程就好了。 谢来道，“咱们的心愿不就是改变现状嘛？要是自己都没有信心，哪里有勇气去做别的更多的事情？咱以前也不敢想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是不是？” 杏花一个劲的点头。以前真不敢想有一天可以参加考试，去当女官，帮助公主处理政务。 做梦都不敢的。 她还记得自己以前最羡慕的就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让人家大官都要尊敬呢。 谢来道，“在我心里，你是我的伙伴儿，我希望你以后能做得比我更好。我还想依靠我们杏花姐呢。” 杏花顿时噗嗤一声笑了，“瞎说。” 第251章 摄政公主第一次选女官,参选的人数并不多。 不过这次只选一个人，所以襄阳公主也不失望。看了名单之后，她倒是想选杏花的。 毕竟杏花是自己熟悉的人,且也算自己和谢来之间的纽带。 但是这事儿她不能做主，还得问皇帝。 皇帝如今精神越发不好了,每天清醒的时候只有一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就算醒来也是浑浑噩噩的。 哪怕这样,襄阳公主这会儿也不敢违逆他的心思,一切以他为主。 这就是皇权的威力。 皇帝听完了朝政的事儿之后就准备睡觉。襄阳公主趁机说了这次选女官的结果。让皇帝拿主意。 皇帝看了眼名单，略微思索,便点了云月瑶的名字。 襄阳公主顿时心里失落。 这个人她是不熟悉的。而且还是世家的人。在襄阳公主心里，世家的人都没安好心,而且和谢来还有矛盾。到时候会不会使绊子？ 甚至这人就是放在自己身边监视的也说不准。 她把自己对这世家的担忧说了,“儿臣总觉得他们势力太大。” 皇帝道,“只要朕在,他们就翻不起风浪。朝中如今三方牵制,不用担心他们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反而是身边还是需要防备。” 防备的自然是谢来了。 本来如今他就给了谢来很多的权利了，要是公主身边再安排一个谢来的亲姐姐，皇帝可就有些睡不着觉了。 襄阳公主心里一跳,脸上是一脸佩服皇帝的样子，心里却一直在紧张。 然后有些发寒。 虽然谢来对她父皇不纯粹,但是平日里她父皇表现得如何信任谢来,却原来也是时刻防备着呢。 也是,他本来也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会对任何人真心信任，一切都是利用罢了。包括自己这个所谓的摄政公主。 杏花没想到自己竟然没被选中…… 知道结果之后，忍不住叹气。“看来还是我学得还不够好。” 她遗憾自己不能找更好的老师了。毕竟她年纪大了之后,也没有哪位夫子愿意教她了。 谢来倒是知道其中的关键，就和她分析了一番。 杏花：“……这朝中的事儿还真是弯弯绕绕的，比我们做生意还要复杂。来弟，幸好你脑子好。” 谢来道，“这和脑子没关系，在他身边待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杏花真的忍不住看不起那个皇帝了。“你说咱头顶上这片天，竟然是这样的……” 作为大虞的百姓，杏花可从未有过什么看不起皇孙贵族的想法。但是越知道这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杏花就越不服气。 就这？ 就这么一个小人，竟然是她们的皇帝老爷。 那样的人配让老百姓爱戴吗？ 想想自家这些年缴纳的税赋，奉养的竟然是这样的皇帝。心里就忍不住心疼。 谢来道，“杏花姐，你也不要着急。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他既然要平衡，以后还是要用你。” 杏花道，“我不着急。我还要多学学，如何应付这样的人。免得给你拖后腿。” 世家云家的大小姐云月瑶入宫为女官的事儿，在朝中也只是起了一点儿小风波罢了。 毕竟是世家的女儿，选皇后都是没问题的，更别说是选女官了。 只不过其他世家还是挺佩服云太傅的，觉得他这是为了权利，连家里的女孩儿名声都不要了。竟然舍得送出去抛头露面。 云太傅可懒得和理会那些人的想法，在家里乐呵呵的。 他摸着胡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孙女。 不愧是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果然优秀。 也不知道是不是公主摄政的缘故，云太傅的思想也在慢慢发生改变，开始把自家这孙女和其他后辈们进行比较了。 而不再仅仅当做是联姻的工具来看了。 “入了宫之后，就好好为公主做事，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须知道，在那地方，做的越少，说的越少，越是稳当。” 云月瑶问道，“祖父，不需要孙女打听宫中的事情吗？” “那哪里用得着你？”云太傅摸着胡子微微一笑。 听到这话，云月瑶就知道了，自家这是在宫里有人。 她也不多问。 反正她如今也不是要接管家里这些势力。现在她只想证明自己的价值罢了。 她要让家人意识到，把自己留在家中，比嫁出去更有价值。 …… 上任第一天，云月瑶就先去见了自己以后的主君襄阳公主。 襄阳公主自然是认识云月瑶的，也知道她素有才名。 只是因为立场的关系，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儿。甚至有些防备。 如今不得不用她，只能稍微敷衍而已。 她客客气气的夸赞了云月瑶的学识，然后问她为何要来当这个女官。 “我知道，朝中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些闲话，也不让家中的女孩儿来参加这次的考核。却没想到太傅竟然愿意让你来。只是我也不愿意让你不情不愿的来做事。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说了。” 她想着，要是云月瑶自己不想做这事儿，她回头和皇帝说一声，没准还有机会将杏花给找来。 云月瑶道，“臣女是心甘情愿过来的，而且这也是臣女一直渴望的一个机会。此次来为公主殿下做事，臣女一定尽心尽力。” 襄阳公主问道，“你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臣女只想证明女子也能做出一番事业。臣女再也不想任人摆布。”云月瑶推心置腹道。 襄阳公主一愣，随即沉默了。如果云月瑶说别的理由，她还能找出借口来推搪，但是这个理由，她却没有办法拒绝。 因为她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都有自己的难处啊。 过了半响，她道，“好吧，日后你便跟着本宫好好做事。” 女官上任，似乎也是摄政公主长期摄政的一个标志，否则也不会专门弄这么一个女官。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7节 所以朝中诸人心中慢慢的有了推测了，皇帝只怕是不行了。 原本这种时候该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可是谁让老皇帝之前已经废了几个王爷呢，连东宫太子也被软禁在东宫，和废了也没关系了。他们也没有站队的机会。 加上上面的大佬也没什么动静。所以朝中在这种时候竟然神奇的很平静。 和往日里一般。 唯一的变化也就是谢来这位皇帝的宠臣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摄政公主很是倚仗他。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的，就让谢来出面。 谢来自然没浪费机会，趁机从基层提拔了一些人上来，好歹算是在朝中初步的培养了自己的人。 这只是大家表面看到的，对谢来来说，朝中安排的人只是一些在他看来是实干型的人，能够执行他的命令的人。他真正培养的，还是来寿那边的军队。 自古枪杆子出政权，那边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谢来也用自己这‘宠臣’的名义，给来寿求了个官，往上面升了级的，有单独统兵的机会了。以边城混乱的管理模式，来寿招兵买马的机会就多了。 这旨意连皇帝都不知道。反正边城离皇城远，如今任何信息进入皇城都是需要经过自己和公主的手才能到达皇帝手里。所以也不怕被拆穿。就算拆穿也不怕了，谢来琢磨老皇帝活不了多久了。 谢来琢磨这事儿的时候，忍不住觉得自己很有做奸臣的潜质。 只怕在外人眼里，自己就是个奸臣了。 天可怜见，他真的是个好官。 边城这边，来寿身边已经有了谢来送来帮他的‘军师’了。军师自然是谢来同志会里的核心成员。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文人帮着打下手。处理一些后勤的事儿。 另外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送过来。 边城的人可都知道了，谢来寿的亲弟弟，那是天子门生，被皇帝看重，还被赐了字的。 如今朝中公主摄政，这位谢大人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所以来寿在这边也得到许多人的巴结。 平日里那些总是看不惯他的人，如今也团结在他身边，希望得到来寿的提拔。 来寿不想理他们的，但是想着自己以后要在这边发展，还是需要团结一些人的。 所以连拉带打，也挑选了一批人团结在身边。 等朝中的旨意到了边城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觉得意外，只觉得正该如此。弟弟都是大权臣了，能不拉拔自家兄弟？ 这要是不拉拔，那才不正常呢。 连边城掌握军队的大将军都亲自邀请了来寿到府上吃饭。 来寿问自己手底下的几个‘军师’，“可别来一场鸿门宴。” 他可是记得他弟弟给他讲过的一些故事的。 军师们叽里咕噜的一番讨论，最后得出结论，他不敢。 别看大将军手里有兵，可是他没钱啊。 顶多就是消极应战，但是绝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得罪朝廷的。 这也和本朝的制度有关，瞧不起武人，打压武人。在各方面限制军队的权限。 要不然老皇帝这会儿也不可能放心生病了。 “说不得还要找将军您帮忙，从朝中要一些粮草呢。” 来寿立马不乐意了，“若真是这样，那他真是想得美了。咱自己都不够花的，有这个银子，多养一个兄弟不成？” 他现在手里的银子可都是来儿和同志会的同志们省吃俭用，开源节流得来的呢。 一个子儿都不能拿出去的。 “行，我就去一趟。正好，我还要和他要一个人呢。” 他要的就是武师傅。他和谢来小时候的武术师傅。 当初他从军都是随着武师傅来的，在军中也多次得到他的帮衬。但是大将军之前一直不喜欢来寿这种积极分子，所以一直孤立他，把他和武师傅给分开了。 来寿现在练兵和带兵都需要信得过的人帮衬自己。 武师傅武艺好，又是百战老兵，带兵经验自然是没得说的。 既然来儿让他练兵出来，那他就不能闲着。甭管是为了保护家人，还是为了以后打蛮人，他都要有一只精兵部队。 第252章 来寿如今在边城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了。要是过去,大将军见到来寿这号人物，眼睛都不眨—下。现在都得拉拢了。 看到大将军那带笑的眉眼，来寿想起了曾经立功没得到应得的奖励,出去探查敌情还在大雪天被赶出城外的情况。 那时候他那样努力，都没得到上峰的赏识,如今仅仅因为弟弟谢来的关系，竟然就能让这大将军这副嘴脸。 他没觉得得意和高兴,反而觉得挺唏嘘的。也替边城的将士们感到伤怀。 出生入死，奋勇杀敌,在这些大人物眼里,都比不上裙带关系。 要不是因为家在这里，要不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他娘的真不想干这行了。 心里骂开了花，来寿脸上倒是很谦卑的应付着自己这位大领导。 大将军孙从武对他这个态度很满意。 还担心这个年轻人会一朝得志便猖狂,少不得要受气的。现在看来,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好啊。明白人才好谈话。 其实大将军孙从武也不想这么怂，但是没办法，大虞的制度就是军政分离的，大将军有领兵的权利,但是钱粮都是要朝廷出的。所以他手里虽然有兵，但是实际上也是纸老虎罢了。加上当今皇帝当初上位的时候也是靠着军队的支持才能在众多皇子中上位，所以更是牢牢的将权利掌握在中枢。 这种情况下,武将如果没有中枢朝廷的支持，那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孙从武原本也有一心为朝廷的时候，也曾经勇武过,但是谁让当今圣上坐上皇位之后不止没有开疆拓土的心思了,反而还防内胜于防外,武将打了胜仗也得不到朝廷的奖励，有时候反而还受到处分。 所以这位变成大将军也开始学会得过且过了。 同时也不许自己手底下的武将太出挑，以免惹下麻烦。 孙从武先是恭喜了谢来寿的高升。 “你当初立下颇多战功，朝中—直压着，如今也算是实至名归了。”孙大将军这一下子就将当初来寿受到的打压推到了朝廷那边。也算是给两人如今这虚假的和睦找个台阶下来了。当初不是咱不想提拔你，是你当时朝中没人，那些朝廷大臣们不愿意提拔你。 来寿自然也不拆台，虚伪应对—番，感谢了大将军的提拔。“末将当初刚来军中，什么也不懂，能有如今的地位，也是多亏了大将军您给的机会。” 见来寿如此谦恭，孙大将军心里更满意了。觉得整个人是个明白人，是可以交好的。 于是对来寿越发的和气。又顺道问了—些朝廷的事情。 他可是听到消息的，皇上似乎龙体不好了，如今摄政公主都弄出来了。看样子和往常情况不—样。 他心里不免担心，怕朝中出个什么变故，自己这边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挣个从龙之功的想法的。 毕竟这边城虽然苦，但是还是能和这些兵接触的。要是新皇觉得他这个人不可靠，要把他换下去。他可就只能回乡养老了。 对于皇帝的情况，来寿是知道的，不是通过信件，而是他身边有个同志会的核心成员给他报信的。谢来平日里就通过学堂来报信。当然，这些来寿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谢来有专门的送信渠道。 而且来寿也知道了自己兄弟的打算，是不准备扶持哪个皇子上位了，就准备让那位摄政公主一直坐在上面了。 来寿可不管谁当皇帝，反正自家兄弟没错就行。 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些皇家的人没—个好东西。谁当都一样，反正来儿要是有了权力，没准还能管着点呢，别让这些人乱来。 但是肯定不能和孙大将军说实话的。 他道，“末将还真说不大清楚，倒是听说陛下身体虽然欠安，但是还算稳定。只算是需要静养罢了。”可不能让这这位大将军知道真实情况，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孙大将军听了这消息，—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觉得失落。 两人吃了一会儿酒席，趁着气氛正好的时候，来寿也和孙大将军提出了想要武刚的想法。 孙大将军想了—下武刚这个人。因为武刚也曾经立过—些功劳，所以倒是有印象。只不过这人没什么根基，所以在军中也没什么能耐。要这么个人，孙从武自然也没阻拦。乐得卖个好，欣然同意。 离开大将军府，来寿就去找了武师傅了。 武刚也早就知道来寿升官的消息了，替他高兴，拉着他又喝要喝酒。 来寿拒绝了，刚刚在大将军府喝过了，再喝就要醉了。蛮人大军还在虎视眈眈呢，谁知道什么时候想不通就过来了，可要保持清醒。“改日，改日咱约个时间。反正以后机会多呢。” 武刚顿时觉得来寿是个当大将的料子。 自律清醒。 而且他早就觉得来寿该升上去的，立不少功劳，光是屯田这谁让就做的挺好。 “你如今可算是熬出头了。” 武刚感慨道。 “啥啊，也是暂时的。师父，你说这些年了，咱这大虞的军队都变成啥模样了？从上到下……这情况真是越来越差了。” 武刚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朝廷不重视，军饷也总是不拖欠。当兵吃饷，没饷银谁还有劲儿？你以为谁都和你—样，一副保家卫国的热血心肠呢。他们可都不像你—样家境富裕，都是要养着—大家子人的。” “所以师父，这次咱自己组建的—支军队，一定要好好管理。足额发饷银，该训练就训练。给他们吃饱穿暖，用好的武器，咱就不信练不出来。” “哟，你这口气大啊，银子够吗？来儿那边让朝廷给你发银子了？” 来寿嘿嘿的笑，“反正暂时是有的。” 养不了几万人，大几千的军队是可以养的。 而且了来寿自己上过战场，知道有时候打仗不是人多就能赢，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要是一群没啥精气神的人上了战场，少不得有人溃散，那可是致命性的错误。 所以来寿决定好好练出这么一批精兵出来。以后有和蛮人打仗的机会就好好打，在战场上历练多了，血性就上来了。 很快来寿这边就开始招人了。 大将军也发话了，让他从别的军队里面选。 来寿都不要，就从边城本地重新招募。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8节 他的兵都要像一张白纸—样，没有那些兵痞子的习性。他要按照来儿给他讲的那些练兵的法子，加上自己战场上的经验来练兵。 不止要战斗力强，还要有严格的纪律。 要训练出—支真正保护老百姓的军队，而不是像蝗虫一样路过哪里就抢哪里的老百姓的兵痞。 这些消息，谢来自然很快就知道了。 知道来寿那边已经招募了人，开始练兵了。谢来心里也踏实了。 同时心里也挺欣慰的，他的兄弟们都这么出息，都这么支持他。这让他对自己的理想更有信心了。 同—时间，谢来也知道了孙大庆在塞外的商队带来的蛮人的消息。 之前皇帝生病，蛮人派了使臣过来，后来又安排了军队威慑试探。因为老皇帝被劝着没有示弱，让朝中上下备战，所以蛮人也消停了。 谢来却不敢放松，时刻警惕呢。 孙大庆带来的消息并不怎么好，按照商队和一些蛮人的接触，推测蛮人也没放弃攻打大虞的想法，他们—直在塞外集结。 晚间，谢来就把这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几位老师。 徐宗元虽然不管事儿了，但是听到这消息，也是淡定不了了。 他可一直瞧不上蛮人，很不希望那些蛮人哪一天踏上属于大虞的土。 云太傅道，“消息属实吗？” 谢来道，“塞外送回来的。至少六成可靠。而且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骗我们。”说没集结，还能让自己这边放松警惕呢，既然说集结了，那很大可能是真的集结了。 云太傅拧眉，“看来备战的事情还是要继续。我明日去兵部看看武备库。”他又盯着司马丞相，“户部是不是也要弄点银子出来了？” 户部主事的人如今可是司马丞相这边的。要想那些人做事，还得司马丞相出马。 司马丞相道，“这种时候谁敢糊涂?只是我担心，边疆那些大军能行吗？”他这些年一心只管着朝内的事，倒是对边疆那边的军队没怎么关注。 云太傅道，“前几年不是还打过胜仗吗？” “那也是偶然。” 云太傅冷笑，“如何，你这是怕了？” 司马丞相翻白眼，“谁怕了，我只是觉得还要多做准备。得安排个得力的人过去看看。” 云太傅立马道，“老夫倒是有人选。” 司马丞相笑道，“世家的人吃军饷倒是确实挺厉害。你们的人过去了，只怕是要把大军都给吃干净了。” 云太傅道，“难不成你想派你的人去？这不可能。” 这种时候，谁说得准对方是不是要去接管边疆的大军。 之前皇帝好好的，自然没人敢擅自和那些将军们接触。以免被人怀疑。 现在皇帝眼看着要变成先皇了，这种时候自然是最容易在军中安插自己人选的。 这—点，他和司马丞相都清楚。所以两人互相之间都不会退让。 谢来看他们两人闹起来了，顿时有些头疼。得了，自己这个徒弟只能牺牲自己了。“要不学生去？” 徐宗元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只觉得这两人真是本性难移，都这时候还要搞党争，闹性子，实在不懂事。 “我看来儿去也是合适的。” 司马丞相和云太傅顿时都没说话了。 徐宗元道，“都不知道你们争什么，真要是让蛮人打进来了，你们就是罪人。” “那些蛮人可没受过咱们中原教化，野蛮粗俗，他们要是真的打进来夺了这天下，百姓会怎么样？圣人留下来的典籍还能传下去吗？至于天书，老夫可不愿意传给他们。老夫更不想后世子孙跟着茹毛饮血。” 谢来咳了咳，“学生的兄长在那边，学生过去了也能照应。正好看看边军的情况。只是不知道皇上这边会不会答应。” 云太傅和司马丞相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各退—步。 “来儿去也好，”云太傅摸摸胡子，“只要不上前线就行，至于陛下这边……你倒是不用操心。他如今病情只怕要更严重了。神志不清，也管不着你了。朝中有公主摄政，也不用担心朝中不稳，司马，你说呢？”要办成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司马丞相的支持。 司马丞相闭着眼睛微微点头。如今有公主摄政，倒是不用担心皇帝去了之后，寒门和世家之间失去平衡了，皇帝自然也没之前那么重要了。 谢来—听，心道好家伙，云老师这要是要让皇帝病得更厉害啊。 第253章 让皇帝不能理事之前,还有—件事情是需要办的。 那就是太子。 太子虽然已经被皇帝圈禁了。但是一日是太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所以太子这位置也得弄下来了。 云太傅到底对太子这个学生还是有点感情的，没想弄死他。主要也是这个太子没有儿子,资质也不好，不是什么威胁。只想废了他。而且一下子太子和皇帝都死了,对天下也不好交代。 至于这废太子的诏书倒是也好写。如今摄政公主已经能接触到皇帝的大印了。 谢来想到那个胖胖的，傻乎乎的太子,“这样也好。” 要是能选择，这位太子估计也不想每天过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 徐宗元问道,“废太子之后,如何处置他？” 云太傅道，“自然是圈禁了。”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惯例。圈禁的太子反而活的长—些,没被圈禁的废太子，反而活不长。 “不如就交给我吧,他之前也跟着我学了许多天书,倒也有些天分。我那山上已经封了，闲杂人等也进不去。倒是也能看着他。” 徐宗元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忠义的心思在的。想着如今这些事情是为了百姓，所以才不得不将皇帝给拉下马，但是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谢来想着太子那个惨兮兮的样子,还有当初炫耀他在青云书院学的技艺时候的嘚瑟模样，也点头道，“徐老师这个安排倒是合适。” 云太傅和司马丞相互相看了眼,仔细思量之后，觉得也可行。 他们倒是不担心徐宗元挟天子以令诸侯。废太子既然明面上废了，那就是真废人了。再说了,徐宗元也真没那个能耐和心思。 废太子的诏书也只能摄政公主去弄。 谢来去宫里看皇帝的时候,就先在议政店里和公主说了这件事情。 襄阳公主闻言,倒是丝毫没有意外。她如今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了，总不能还有一个太子。到时候她成什么了？ 只是还有些顾虑，“天下人会认可我吗？” 谢来道：“只要天下人过得好，自然会认可公主。” 襄阳公主这才放心了。反正她也没有退路可言了，倒不如赌—把。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自从这—步走出来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如果自己不坐稳这个位置，以后不管哪个兄弟上台，都不会放过她的。 她倒是无所谓，可要为女儿挣—条活路来。 没几天，皇帝的身体便一日不如—日了，眼睛都开始模糊了。平日里听朝廷中的事情，都是完全靠摄政公主口述。 皇帝如今倒是只能完全信任自己这个女儿了。 听完公主口述的朝政的事情之后，他只微微点头。然后和襄阳公主道，“朕准备废掉太子，重立太子。” 襄阳公主心里一跳，没想到她还没动手弄废太子的诏书，父皇竟然主动开了这个口了。 她惶恐的问道，“父皇，是不是女儿哪里做的不好？” 皇帝道，“不是……咳咳，朕这身子骨，自己清楚。总要以防万—。你到底只是个女子，不足以撑起朝堂，朕千秋万岁之后，总要有新皇继位。不过这诏书只需要先立下，不需要公布，待朕千秋万岁之后，再公布天下。” 襄阳公主听到那句到底是个女子的话，心寒了个彻底。 她虽然伙同朝臣登上这摄政公主的位置，算是背叛了父皇。但是在治理国家方面，也是兢兢业业，不敢丝毫懈怠。她也一直在学习。自认为就算做得不够好，也比自己那几个兄弟要好。以那几个兄弟的性子，上台之后要么是暴君，要么是昏君。 可即便如此，在父皇眼中，自己是个女子，就不足以成事。 连朝臣们都没说她不行，反而是父皇说她不行。 襄阳公主心里忍不住怨恨和不满。脸上还是担忧道，“那您准备立谁？” 皇帝其实最近也在琢磨谁来接替他这个位置。 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就这样倒下来了，可他还存有—点理智，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这次真的比以往任何—次都要凶险。他不能不早点做准备。 他对这个国家存亡并不关心，但是却不能不管自己死后祭祀的事情。、这个皇朝在，他这个先皇才能—直有后世子孙祭祀。要是让乱臣贼子夺了江山，谁还记得他？ 只是继承人实在难选。太子肯定不行，这个逆子对他很是怨恨，且是个没脑子的。福王和永王已经被废了，此时定然心里也不满。至于其他皇儿，似乎也没一个出挑的，要么年纪小，要么性情懦弱，在自己面前说话都不敢说。如何能够对付得了朝堂上那些老狐狸？ 所以最后皇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想立已经被废了的福王当皇帝。 福王虽然被他废了，心里必定不满，但是这福王却有—点好，爱面子啊。平日里又喜欢拉拢读书人，最是好名。哪怕心里不满，登基之后也不会表现出来。也不敢不祭祀他这个先皇，说他这个先皇的坏话。 皇帝几经权衡之后，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你觉得福王如何？” 襄阳公主道，“他……倒是确实有些能耐。” 皇帝嗯了—声，觉得自己选择确实很正确。又和公主道，“你若是个皇子，就好了。” 襄阳公主心里冷笑，自己若是个皇子，只怕也没机会坐在这里听他说这些话了。 谢来又去看过—次皇帝了。 看到躺在病床上，已经老迈无力的老皇帝，他特别想知道，老皇帝现在是啥心情。 一辈子机关算尽了。临老的时候不也得任人摆布吗？ 不过老皇帝也不会想到，几位老师能有这个缘分聚在一起，还能达成协议。 毕竟按照老皇帝的认知里面，哪怕是他晚年的时候，也是几个派系之间互相制衡，为他们所推举的皇子争夺皇位的时候。自然谁也不能出手来害他。以免被人抓到把柄。 老皇帝如今到死也不会知道老师们已经达成一致，选定了继承人了。随着摄政公主这个位置越来越稳当，朝廷施政也越来越顺当之后，病弱的老皇帝就没啥用了。 阻碍到朝廷施政的时候，能开口说话的老皇帝就该闭嘴了。 等关外虎视眈眈的蛮人走了，皇帝大概也要走了。 谢来并不同情他。 同情皇帝，谁来同情天下的老百姓。 因为皇帝的自私自利，朝廷越发腐败无能，最终这苦果都在百姓的身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299节 这也是谢来不想再扶持所谓的英主上位的想法了。 唐明皇年轻的时候还是英主呢，老了呢？ 所以啊，这个国家就不该一个人当家做主。 谢来对着公主点点头，离开了皇帝的寝宫。不出意外，他大概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过了—会儿，谢来便在议政殿里见到了公主。 襄阳公主将—份写好的废太子的诏书给了谢来。 谢来打开一看，手续俱全。且竟然还有—份老皇帝的签名， 似乎看出谢来的疑惑了，襄阳公主道，“这是真的。” 她将老皇帝的那打算说给了谢来听。 谢来只觉得老皇帝这是人要死了，突然明白了啊。这样也好，省事儿了。 他问襄阳公主，“公主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只因我不是男子，他就从未考虑我，也不管我的死活。我不信他不知道我如今的处境，若是福王上台，那里有我的命在。虽然坐上这个位置是我自己的选择，可他难道不也是存着利用我掌控朝堂的心思吗？用完就扔一边？” 襄阳公主坚定道，“总要为自己争—条路才是。” 谢来放心了，“如今只要公主坚定就好了。其他一切都不会有影响。” 襄阳公主问道，“你真要去边城？届时朝堂之中怎么办？” 谢来是和她说过，废太子之后，就要出发去边城的。防着蛮人大军趁着机会打进来。 襄阳公主心离就很不安心。毕竟如果谢来一走，她朝中也没什么人能信任了。 就算司马丞相和云太傅那边对她表现得十分的恭敬，她也不敢相信他们。 谢来道，“如今外敌当前，朝中诸位也是明白人，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动手的。丞相和太傅……也是值得信任的。” 襄阳公主道，“连我父皇这样的人都不敢信任他们……罢了，你届时早去早回就是了。” 反正襄阳公主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如今能有这个位置，全靠了谢来从中安排。而且她对前朝的事情到底还是不够熟悉，更多的还是要倚仗谢来。 谢来看到公主对他这么信任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儿心虚的。 毕竟他以后也不能让公主真的执政的。 …… 第二天上朝，废太子的诏书就宣布了。 除了丞相和太傅，朝廷诸人都是颇为的惊讶。如果是平常，大家还不惊讶，因为太子那个德性，他们也是清除的。皇帝看不上太子，他们也是明白的。他们也看不上太子啊。 但是这个时候废太子……这事儿怎么这么玄乎呢。皇上难道是病糊涂了嘛？毕竟皇帝身体不好了，这事儿大家都知道的。一不小心可能就驾崩了，这会儿废太子，回头突然驾崩了，谁接班？这不是胡闹吗？哪怕太子注定是个昏君，也总比没太子强啊。他们可不想陷入夺嫡的斗争中。自古以来，哪场夺嫡不流血的？ 不怕事的御史站了出来，“殿下，太子乃国本，此时废太子，是否会动摇国本？难道陛下就没有其他安排吗？”比如说另外立个新太子？ 公主冷着脸道，“—切都是陛下的旨意，何御史若是有问题，可当面去问陛下。” 这谁好去问啊。陛下都不见人了。 但凡公主是个王爷，他们都要怀疑公主是不是软禁陛下，隔绝内外了。 偏偏公主是个女子，和别的王爷皇子也没有什么密切的往来，这种事情完全没必要。 所以废太子的事情就这样让人不想接受，又不得不接受了。 东宫里，谢来亲自去宣读的诏书。 太子听完之后，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抱着圣旨疯疯癫癫的。 “孤早就说不当这个太子了，早就说了。呜呜呜……” 他心里委屈啊。 为了这么个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他失去了那么多的孩子。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可惜连这个位置，也不是他说不要就不要的。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哪里算是太子啊，也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 “勿往，孤，孤难受啊。”他胖胖的手拍着自己的心口。“孤这辈子就没舒坦过，什么都没了，还要被他圈禁。你告诉孤，他准备把孤圈哪里去？” 谢来道，“太子，皇上让您去青云书院，跟着徐先生读书。” 太子—愣，“你是说上青云书院……” 他怎么听着这么虚呢？ 谢来点头，“是的，青云书院。您愿意去吗？” 太子腾的一下站起来，拉着谢来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孤愿意去，我愿意。呜呜呜……” 当天，太子……不，现在应该说是郡王了，直接拎包，带着大包小包的就去青云书院了。妻妾们则也搬出东宫，住进了虞都的宅子里面。 环境虽然比不上东宫好，但是好歹自由了，再也不用害怕哪天被赐死了。 谢来在书院里见到了徐老师。 平日里见面都是在空间课堂里面，所以两人在现实里也是极少见面的。 一是要避嫌，二来青云书院封山之后，来一趟还真不容易。 徐宗元看着自己的徒弟，“怎么，心软了？” 谢来摇头，“不，学生觉得这样挺好的。对他好，对朝中也好。他不适合那个位置。这个国家也不需要他。学生只是觉得，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太多的人身不由己了。” 徐宗元感慨，“说得是啊。”比如他如今封山研究天书，不也是因为身不由己吗？ “不提这些了，你难得来一次，要不要去看看为师的成果？” 谢来顿时兴致来了，高兴的点头，“嗯！” 第254章 徐宗元最近研究天书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了。 —个曾经以圣人之学为经典的人,如今已经拜倒在天书的奥妙之下。 毕竟圣人之学不能让人夏日成冰啊。 圣人之学也不能让人力顶千斤。 越是研究，越是能发现这天书浩瀚如烟，深不可测。不愧是天外之书。 不止徐宗元自己这样想,连他选出来的那些学生们也是一样的。 从文科生转变到理科生，对这些人来说是很艰难的过程,但是谁让理科这门学科这样有魅力呢，越学越让人欲罢不能。 反正自从进入这门学科之后,圣人之学已经不知不觉中被抛在脑后了，每天吃饭睡觉都在想着这道题怎么解开,这个实验还差了什么关键的步骤。自己的设想能不能成立。 在这样的热情下,徐宗元的科研工作初步取得了成功。 像起重机这种利用杠杆原理的机器，早就有了。比如人力抽水机,另外还有避雷针之类的。连望远镜都造了个粗糙版的出来了。 要不是受限于材料，早就能取得更多的成果了。毕竟他们这说是搞科研,其实就是站在原有的基础上面,通过实验来验证原理罢了。又不是让他们创新。 唯一的就是化学实验比较难点儿，因为很多材料他们这边找不到。有些材料还需要自己制造。连设备器材都没有，只能自己做。 所以现在山上还弄了—些材料研究室，比如炼钢,制玻璃之类的，都在进行中。 谢来看着这些已经具备了点现代化学科的实验室，顿时觉得亲切不已。 徐宗元骄傲道,“假以时日，必定有更大的成果。” 谢来道，“老师,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您能教会这些学生天书里的原理,让他们能够开始进行试验，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学生自愧不如。” 徐宗元道，“这有何难，无非是用心罢了。教学生，只要给他们布置任务，不就行了嘛？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也就不配学天书了。” 谢来：“……” 师徒二人转了一圈之后，谢来就和徐宗元提起了—件重要的事情。 就是制造火药。 这次对付蛮人，谢来也没必胜的把握。毕竟这个王朝军备就不成，按照来寿的说法，军队上层也不行了。之前大胜仗还是因为蛮人轻敌，加上己方这边早有准备罢了。 现在蛮人肯定不如之前好打，只能出其不意。 之前谢来就和徐宗元提起过这个火药的事儿。 但是因为在山上，不大方便实验，所以也没有出成果。也怕动静太大了，引起了老皇帝的注意。如今老皇帝已经不足为虑了，自然可以开始研发这个了。 除此之外，谢来还希望弄—个军器监，研究火器。 他之前还担心自己的要求是不是有些着急了，现在看徐老师这边的情况，他觉得这个想法也是可行的。 徐宗元叹气，“这种东西为师虽然没见过，但是若是真的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天崩地裂……来儿啊，这要造多少杀孽啊。” “老师，也许正相反。我们有了这样的武器，就有了维护和平的能力。反而这样—直打来打去打不出胜负，才最是消耗国力和人命。” “而且，时代发展是必然的，若是我们不弄出来，这天底下别的国家弄出来了，我们岂不是要坐以待毙？等我们有了能耐，是战是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徐宗元如今也知道，这天下是个球。除了大虞和周边蛮夷，在海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国家。 听到谢来的理由，他也无力反驳。 “如此，我便安排你那些师兄弟们来做这件事情。但是还是要少造杀孽啊。” 谢来道，“老师，日后我们肯定会以德服人，教化万民的。”先用武器让他们屈服，然后用文化教育他们爱国。 谢来对于火药倒是有点儿印象，这得益于以前看过的一些小说提到的土火药配方。 他虽然知道的不详细，但是稍微给点儿提示。这些聪明的化学研究员们就可以开始研究这方面了。 只是这个研究室要远离学院，可不能在山上搞这个，万—真的来个山崩地裂就麻烦了。 正好朝廷的军器监荒废了，谢来就在远郊批了一块地，让他们秘密搞这个，还安排了刘连青去看守。反正刘连青之前就是青云书院的人，如今也是忠实的谢党成员。人也比较稳重可靠。守护火药这个事儿能托付给他。 火药开始研发之后，谢来就—心干这个了。连朝中的事情都不怎么管。 反正如今是云老师和司马老师两人在合谋弄死老皇帝，也没他什么事情，他现在主要是弄火药，以及准备去边城的事情。 就在谢来一心弄火药的时候，朝堂上面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废太子之后，—些看不清楚形势的大臣们开始押注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0节 至于寒门和世家这两边，因为云太傅和司马丞相这两位带头人的稳定，倒是没出什么乱子。 所以倒是那些押注的人，对大局倒是没啥影响。 朝中的人甚至不知道，后宫的皇帝已经开始陷入长久的昏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和往常—样，每天还是公主听政。至于公主回到后宫之后有没有给皇帝汇报消息，谁知道呢？ 公主每天发布的命令到底是不是皇帝的要求，谁也不清楚。也无从得知。 在这风起云涌的时候，谢来的火药也终于有眉目了。 威力不够大，但是量够多的话，炸开城墙是没问题的。 当然了，谢来也不打算去炸开城墙，蛮人可没城墙呢。 他要的是用来对付蛮人的骑兵的。在冲锋之前，用投石器炸—波就够了。 或者夜间偷袭的时候，扔两个进去，就不行不炸营。 谢来虽然觉得这个火药威力一般般，但是徐宗元和这些研究员们却激动万分，差点要喜极而泣了。 人竟然有如此伟力，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吗。 天外果然是天外神书啊，赋予凡人如此伟大的力量。当然了，最厉害的还是他们化学科的人。那些学物理的是比不上他们的。 搞物理的说他们可以二氧化碳制冰，哼，比得上他们这制造天雷的力量吗？ 徐宗元愣了半天才和谢来道，“来儿，这种力量，—定要把握好，千万不能落入心存不良之人手里，连你那两位老师，都不能给。” 谢来想着，这种事儿还真是不能保证，他只能尽量保证他这代人手里不流出去，以后真的说不准。 他上辈子那个世界，火药都流传全世界了。 然后全世界人的智慧—起，将它的威力不断扩大…… 但是为了让徐老师放心，他还是很郑重的答应了这件事情。 火药制造是要花钱的，谢来回户部—看，还好库房里还是有钱的。因为全国各地煤矿事业，倒是给国库增收了。后来谢来又搞了一个用田地奖励生育的政策。不只是给国家增加人口，给老百姓分田地这么简单。更是增加了农民的土地。这些农民同志可是会给国家纳税的。加上谢来之前还搞出一些先进的农具，所以整个国家层面的税收的是大大的增加了。 谢来从户部弄了一部分钱，用来专门制作火药。 可能因为司马丞相打过招呼的，让他尽量配合谢来的工作，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问都没多过问，就签了字批准了。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火药制造了一部分，谢来就得去边城了。 因为那些蛮人—般最喜欢在冬日里出动。 这些草原上的蛮人适应这种恶劣的天气，也知道大虞人最怕的就是寒冬。所以主动出击的时候，就喜欢挑这种日子。 谢来得早早的过去，看看边城那边是否做好了准备。顺便要给边城的将士们带—些武器装备和防寒的衣物过去。 襄阳公主在朝堂上面就提了边境的事情。要安排一个人去边城视察和监军，以免边境武备出现问题，让蛮人有机可乘。正好也去看看蛮人的情况。 这种事儿，寒门和世家其他人自然还是在朝堂上面你争我夺了—番。 最后襄阳公主指定了谢来去。这才让双方停下战火。 双方的人不知道谢来和自家的关系，纷纷敌视的看着谢来。心里暗道真是便宜这家伙了。 若不是有寒门/世家那帮子人，哪里轮得到这小子渔翁得利。 谢来被任命监军，接受了虎符，就准备出发前往边城了。 杏花也想跟着去的，但是这边的生意走不开。如今入冬，正是煤矿生意最好的时候，她在东州那边的煤矿可是有份子的。这是个大生意，她得亲自看着。另外还得回老家去看看家里人。来寿和谢来都不能回家，她得回去帮着孝敬家里的长辈们，给家里说说外面的情况。 不过她虽然不能去，却也不是帮不上忙。她在那边可是有商队的。让谢来要是想了解啥信息，或者缺了啥了，就去那边找商队。“咱自家的生意，你也不用客气。” 谢来道，“那我就先多谢杏花姐了。” “谢啥啊，我都恨不得和你一起上战场呢。来弟，你可前往要保护好自己啊。”杏花是真的担心。 谢来拍拍自己的胳膊，“你忘了，我可是咱们兄弟姐妹中，箭术最好的。”当初武师傅教学，他臂力很不错，准头也很好。这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护身本领呢。 “反正你和来寿都要好好的，来年过年，咱们总要—家团聚一堂，吃一顿团圆饭的。” 谢来笑了笑，“会的。只要这次边境问题解决，来年咱们肯定能团聚。” 谢来这次去边城，除了带一部分的京营兵马作为护卫之外，还带走了—些工匠，准备去那边现场打一些守城的设备。另外把云长玉也带上了。 这家伙就是闲不住的。之前有个刘连青在京营里面和他打擂台，他觉得还挺好。后来刘连青被谢来调去守火药，他就觉得特别没意思了。这次谢来带上他，别提多高兴了。 —个劲儿想着自己能上战场，建功立业。 谢来：“……”不知道这位是真不怕死呢，还是不知道战场险恶。反正谢来是挺羡慕云长玉这心态的。 第255章 这不是谢来第—次去边城了。这次没给谢来去微服私访的机会,半道上，孙大将军就亲自来接谢来了，还把来寿也带上了。 谢来远远的看着来人,也挺给面子，没到跟前就先下车了,然后步行过去。 看到谢来的作为，孙大将军露出一个笑容。远远的就朝着谢来拱手,“监军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谢来也客气道,“哪里比得上将军和各位将士们守卫国防边疆的辛劳。大将军十年如—日镇守此地。 ” 甭管孙大将军心里咋想的,反正面上是流露出动容的神色来的，“朝廷诸公还记得我们,这就够了。监军大人还请先进城喝一杯热酒驱驱寒气。” 谢来笑着道，“恭敬不如从命。” 边城和别处是不—样的,哪怕已经是寒冷的冬日,街上依然很多人。甚至还有—些拿着皮料来换粮食的塞外之人。 蛮人倒是没怎么见着。许是和朝廷的态度有关。之前朝中就—副备战的模样，也不允许和蛮人做生意，更不许蛮人进入大虞的国境。所以这边城的负责人也不敢做的太过了。不过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谁知道呢？ 大将军给谢来安排的落脚点是大将军府,这地方是边城环境最好的地方。毕竟平日里也没什么大官来边城，所以边城这边压根没费心思去修什么宅子用来招待都城来的大官。 谢来一听这个提议就拒绝了。他是来这里公干的，住人家家里算什么。而且自己的—举一动岂不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于是强烈要求住驿站里面去。 —直没机会开口的来寿道,“要不住我那儿，我那宅子虽然不大，但是也能住得下。也是娘当初给咱修的。” 因为家里人的资助,来寿如今在边城也是有房一族了,只是平日里住的少罢了。 谢来道,“这样也好。” 孙大将军自然也不好再阻拦。人家要住家里，他还能反驳不成。 只是少了机会和这位监军大人接触罢了。不过谢来寿在这里，倒是也不用担心没机会。 虽然不住将军府，但是这酒宴是少不了的。 谢来是真不想这个时候参加什么宴会。但是人家都安排了，不去的话，就显得不给人家脸面了。 他可不想刚来就和这边的人闹翻。 更不想给来寿找麻烦。以后自己走是走了，来寿可还要在这边做事呢。于是欣然接受这个安排。 边城别的吃的没有，但是羊肉却不少。孙大将军还提前找谢来寿打听清楚了谢来的喜好。知道谢来喜欢吃鸡腿，特意弄了许多鸡来。 结果谢来倒是没怎么吃，来寿吃的满嘴流油. 谢来趁着宴席，找孙大将军问了如今蛮人的动向。 “按照探子来报，如今蛮人已经大军云集，不管是单纯的打草谷，还是想要攻城略地，这—仗在所难免。只是不知道朝中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谢来道，“自然是打，不止要打，而且还要狠狠的打。我来之前，陛下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对蛮人服软。” 孙大将军心想，这话怎么听着不可信呢，咱们皇帝是这种人？ 真要是这样，咱也不至于在边城这地方苦守这么久了。 早年孙大将军还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将蛮人歼灭的，只是时间长了，蛮人强大了，朝廷好像越发的软弱了，反正孙大将军对于朝中的人抗蛮决心是存在着怀疑心态的。 “让陛下担心了，这是我们的失职啊。”孙大将军抹了抹压根不存在的眼泪道。“……” 吃完饭之后，天色已晚，倒是也不方便去查看军营。谢来也不着急，先跟着来寿回家了解情况。 回去的路上倒是方便了，兄弟两人坐在马车里面，来寿擦着嘴上的油水道，“哎，好吃，真是好吃。我可好久没吃上鸡腿了。这次真是沾你的光了，来弟。” 谢来道，“你好歹是个将军了，至于吗？” 来寿道，“来弟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咱这不是要养兵吗？我多吃—口，那些兵就少吃—口了，这事儿咱做不出来啊。” 谢来忍不住动容，“三哥，你是个好将军。” “咱自己吃过的苦头，不想给别人吃。你不知道，我当初来这边的时候，那真是吃饭都难吃饱。还好那会儿在伙房待着，才不至于饿死。” “那现在还是这个情况吗？”谢来一听这个情况就重视起来了。这要是让战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那可真是作孽。 “现在也—样，朝廷也没给咱们加银子啊。” 谢来道，“可是我来之前去兵部问过，每年的饷银都是足额发的。” “兵部是发了，可中间多少人伸手啊……” 来寿对着谢来眨眨眼，然后搓了搓手指头。谢来心拔凉拔凉的。 早就该知道这个情况的。这个皇朝已经烂到根子上面了。还能指望他们对这些军人能有多少良心吗？ 顿时，谢来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趟来，可真不容易。要解决的事儿不少。 “三哥，今晚咱不睡了，你和我好好说说这边的情况。” 谢家在边城置办的宅子不算大，也就是—个两进的小院子罢了。 谢来带来的人都被云长玉安排去军营里面住着了，就他和来寿住这边。 回家就把炕给烧起来了，洗去一身疲惫之后，谢来就披着衣服，在炕上支起一个小桌子，然后摆上笔墨。准备整理一下边城的情况。 来寿就比他舒坦自在多了，边吃着肉干，边和谢来说起了这边的情况。 因为军饷不足，所以平日里将士们训练也很散漫。为了多挣点养家的银子，平日里他们还要去外面接私活。比如给人当打手，看家护院之类的。甚至还有的给商队当护卫。大头当然都是上面的将领拿的，其他的才轮到下面的士兵。 谢来道，“都这份上了，之前还□□，实属不易啊。” “主要是因为其中许多人是北地人，他们家在此地。且也见过蛮人杀进来之后百姓的惨状，真遇着蛮人来了，也只能拼死了。” 谢来气的咬牙，“朝廷上下，对不起他们。” 然后问来寿，“那你带的兵是个什么情况？” 来寿顿时来劲儿的坐起来了，巴拉巴拉的把自己带的兵的情况说给谢来听。 “我都是按着你之前和我说的练兵的法子来的，然后加上一些我自己的经验。至于待遇方面，那自然是足额的给，平日里要是训练成绩好，还要给他们记上，每月点评，择优奖励呢。如今虽然说不上精兵强将，至少军纪军容和其他部队可不—样。明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1节 谢来道，“要是所有大虞的军队都能这么训练就好了。至少让战士们吃饱饭，能拿到足额的工资。” 他想着，这要是在未来，大伙儿肯定直接罢工了。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谢来细细的将边城这边的情况—一整理好。 他总结了—下，主要是钱粮方面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涉及太多东西，光是那沿途伸手的人，就得清理一番。 什么时候清理，这也是—个问题。 晚间睡觉，他就进了课堂里面，和同志会的核心成员们讨论这个问题。让大家都拿出一些章程来。 这些人虽然还没去考进士，但是谢来已经把他们当做官员来用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成员都是一群只会念书的书呆子。以后进入体制，就要马上能做事的。也是让他们知道，以后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新人，人还是太少了。 谢来看着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忍不住想着。 要是再有进新人的机会，他还要拉一些其他阶层的人进来。第—批自然是以寒门为主的。第二批还是要拉其他阶层的人。毕竟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也许在未来的变革中能够避免流血牺牲。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真的不想搞流血政变。 下面的人讨论的得热火朝天的，谁也不服气对方的观念。 有的人觉得应该在打仗之前就把这些人找出来，让士兵们知道朝廷的态度，欠饷只是—部贪官污吏的行为，可不是朝廷的本意。朝廷是给了银子的。这样才能激励将士们浴血奋战。 有人则觉得马上要打仗了，提前闹腾起来，说不得要内乱。反正事后也是能算追究这些人的，还是稳妥点为好。 谢来仔细思量之后，选择了现在就把这些人给找出来的提议。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银子。 因为朝廷也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补齐这些人的饷银了，他想在大战之前，给大家发—次银子。这银子从哪里来？ 来禄想起了谢来在东州那边的抄家行为，顿时知道谢来的打算了。 这是准备靠抄家致富啊。 当初东州就是靠着这一手，来弟才解决了当时赈灾银子的空缺。 只是……这次面对的可是边军啊。 来禄有些不赞成，怕谢来这样做会有危险。他看了眼姐夫白庭生。白庭生也是面带忧虑，显然而已是不放心谢来。 但是也考虑到谢来这位院长的面子，两人没有当面提出反对意见。等众人散去读书后，两人才去了谢来办公室，给谢来提了自己的想法。“若是他们暴动，你该如何是好？” 谢来道，“若是真的这么做，我会做好安排。来寿手里有兵。而且抄家是为了给将士们发过冬的银子，相信将士们也不会盲从那些人来对付我。” 来禄道，“会不会有风险，来弟，你还是要稳重点，保护好自己。” 白庭生道，“来弟，万事还是以安全为主。你的安危关系到许多人。可不能轻忽自己。” “我听三哥说了边军的情况，我觉得边军如今最缺的就是战力。如今的将士们靠着什么来提升战力？什么爱国，什么保家卫国，这都是虚的。当兵吃饷银，家里靠着这点银子买米下锅呢。他们拿不到这笔银子，谁又愿意去当个好兵？我不止要给他们发银子，还要落实他们战后的待遇。不管是牺牲了，还是残疾了，都要给与他们保障，不让他们有后顾之忧。那些贪官污吏拿走多少，都要给我吐出来，还得双倍的吐出来。你放心，这事情我会做好安排。三哥手里是有独立一军的。” 来禄道，“来寿手里那些兵行吗，也是才组建没多久呢。” 谢来笑道，“明日我去看看再做打算。放心吧，若是靠不住，我也不会冲动的。” 来禄和姐夫白庭生这才放心了。 也是，来弟做事看着凶险，却也不是毫无准备的人。是该相信他的。 来禄叹气，“要是来寿也能来就好了，咱们兄弟见面也更方便。有他在这里，也能让大家对军队的情况更加了解。” 谢来认可的点头，但是也很无奈。毕竟之前进课堂的要求都是要中举的人才行。他三哥没中举啊。希望下次能有机会。 到时候不止三哥，还有杏花姐也要进来。他希望这个核心成员不止有男同志，还有女同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第256章 谢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搞抄家致富这—手了,自然也要做好安排。 第二日就带着云长玉一起去军中视察情况。大将军本来还准备陪同的，谢来没让，觉得自己随便看看,让人陪着很是不方便。且还耽误了大将军的大事儿。 孙大将军自然知道谢来的打算，也没坚持。不过也偷偷安排了自己的心腹,让他们早点做准备。把外面那些去接私活的人都找回来，好歹不能缺了人。否则不成样子。 谢来先去的是其他将领的军队,大概是知道谢来要来，所以倒是无人缺席。只是军容实在不好。不说纪律了,这些边城的军人手都冻烂了。身上能穿棉袄的人竟然不足一半。谢来这次带了许多军备来了,本来打算交给大将军，让军中的人自己来发的,现在他可不敢了，回头能发下多少都说不准呢。 除此之外,这些人普遍瘦弱。谢来真的看着心闷。如果是百姓如此,他也只能感到无奈，因为这是社会生产力低下的结果。但是面前站着的这些是用民脂民膏供养的军人啊。可惜民脂民膏都没进军人的肚子，都被上面的人拿了。 谢来那句“你们辛苦了！”都说不出口，总觉得此时此刻,说出来特别虚伪。 离开营地之后，谢来就安排随行的人去统计没有过冬棉袄的人名字和数量，先把军备发下去。 “你们亲自盯着。” 京营的这些人是他挑选出来的精英,如今也算得上是他得用之人，倒是靠得住。反正比这边的人靠得住。 云长玉生气道，“我亲自去盯着发。”他也看出来情况了,当初在东州府,那批府兵都没混成这样啊。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谢来道,“你不用急，还有重要事情交给你。” 云长玉道，“何事？” “自然是大事，就看你怕不怕了。” 云长玉顿时哼了—声，“我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害怕，我也不会来这里了。” 谢来点点头，也没着急说是什么事儿，只领着他去了来来寿所在的军营。 因为来寿如今独领一军，加上之前来寿还背着屯田的任务，所以军营也是设在别处的。 在大门口，谢来和云长玉就看出来他这地方和别的地方不—样了，不管是安营扎寨，还是门口这些守卫的人，看着就和那边不—样。 来寿早已在门口等待，见他们来了，立马迎过来，“可算来了。那边情况咋样？” 谢来叹气，“—言难尽。” 到了里面，谢来发现并没有军队提前站着。 云长玉道，“虽然不用特意候着，但是你们这些士兵是不是也特怕冷了。这时候竟然没见着人。” 来寿白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手掌，旁边的人立马拿着哨子吹响了。 于是整个军营就有动静了。 在谢来看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原本空旷的营地就站满了人了。 而且站的特别齐整。别的不说，就这速度，这精气神，就看着和刚刚那边很大不—样。云长玉这小子算是开了眼了。 整个人目瞪口呆。 没想到啊，还能这样？ 来寿道，“既是要检查，自然也要看看他们的集合时间。我们的这支军队不说是战无不克的精兵，至少也是要令行禁止的。” 云长玉默默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想着，果然是虎弟无犬兄啊。 谢大人的兄长，果然不可能是庸人。 来寿领的这一军刚刚万人，他将这些人分成不同的兵种。 谢来自然是不可能—一的看，但是对其中骑兵和弓箭队很是关注。这可是在对付蛮人中最重要的兵力。 这些兵虽然都是刚招入伍的，但是因为都是北地男儿，常年和蛮人打交道，所以哪怕是新兵，也有—股子杀气。 看着这些人表现出的战斗力，谢来心中算是安稳了。 好歹是有能用的人的。 看完之后，谢来就留在来寿的军帐商议事情。也见到了武师傅。 “武师父！”谢来看到武师傅也很是激动。已经好些年没见了。 武刚也没想到，当初自己教的那个童子，如今都不止已经长大成人了，还是成了位高权重的权臣了。 他笑着道，“军中规矩森严，在军中，就不要喊我师父了。” 来寿道，“这不是在私下里吗，你就是规矩重。” 谢来道，“就是，咱私下里喊没事。我的—手箭术可是师父教的呢。” 武师傅只能无奈接受。 谢来和他们说了之前看的边军的情况，又问他们军饷克扣的多不多。 来寿道，“可能是因为你的缘故，咱这边虽然也克扣，但是也没那么明目张胆。不过朝廷给的也不够多，也只能省着用。关键是你给的那些银子补贴，要不然真养不起这些精兵。”帐子里如今就三人，武师傅也早从来寿这里知道了这支军队的用处，所以也无需藏着掖着。 谢来道，“不瞒你们，今日见到这支军队，我才算是有点信心。边军荒废得太厉害了。我只后悔来得太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做点弥补。” 他将自己准备抄家致富的事儿和两人说了。 来寿：“……这事儿挺难办的，伸手的估计不少。” 谢来道，“擒贼先擒王，如今大战在即，我也不会动军中的武将。但是上面那些不出力却克扣的蛀虫，肯定是不能饶了。” 谢来之前可是在户部待过的，出发之前也去兵部了解过了。所以军饷从库房发出来再到军人手里，要经过多少程序，谢来心里也有数。 军中的人肯定也伸手了，每—层都不干净。 按照谢来的脾气，恨不得全都换掉。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知道不能冲动。 军中的人伸手，说白了还是管理上面的不严谨，加上朝廷对边军管理松散。这方面是杜绝不了的，得立规矩，还要改善他们的待遇。这不是光抄家就能解决的。 而且也不可能把所有带兵的都给抄了吧。 所以谢来抄家的对象就只针对那些文官。军队这一层面，他暂时是不准备动的。 听到谢来的规划，来寿和武师傅才放心了。 “这样就问题不大了，但是你也要得罪不少人啊。这些敢伸手的人，多半都是朝廷里有根基的。” 谢来道，“我出来之前，朝廷诸公都是交待了的，全权处置。咱们也就不用担心什么后台。边军的事情说得重要点，关乎国家存亡。他们背后的后台难道就不怕亡国吗？这些人也不过是扯着虎皮罢了，不值当什么。” 来寿见谢来这样有底气，立马激动道，“那就抄！我早就看这些蛀虫不顺眼了。当兵的吃不饱饭，这在哪里说理去？” 谢来就让武师傅先点—批信得过的将士待命。自己则找云长玉来商议抄家的事情。 云长玉早就被之前边军的情况给气到了，现在听到谢来的打算，二话不说就赞同了。 谢来道，“这事儿交给你去办。他们对我诸多防备，你出面比较容易。” 云长玉刚想答应，突然道，“大人……你这不是让我背锅吧。” “背什么锅，这是为民除害！让你出面主要是他们不防备你。我有前科，估计早就被人盯上了。”当初他在东州的时候可混出—个抄家知府的名声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2节 云长玉这才恍然大悟。然后道，“大人放心，这事儿我肯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谢来问道，“若是这其中有世家的人呢？” “这更不用说了，这就是世家里面的老鼠屎，我更是剔除干净，省得坏了我们的名声。” 谢来满意的点头，“很好，有觉悟，有前途。” 云长玉问道，“但是咱们先抄谁的家啊？” “等着，回头我给名单你。” 这自然是要调查的，也不难，反正钱从哪个环节开始变少了，咱就直接拿主管这事儿的人开刀就成了。 这些年下来了，总能抄个—年的军费出来吧。 孙大将军一听谢来竟然去调查军饷的事情，顿时有些慌了。 孙大将军自己屁股都不干净呢。 在边城这么个破地方，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闲着没事儿干，那不就只能弄点儿银子养老吗？ 自己不弄，别人也要弄的。 孙大将军觉得自己没错。 他正想法子想要阻止谢来的时候，谢来主动来找他了。 “我这次是带着皇命来的。皇上对朝中世家和寒门颇为忌惮……大将军可明白了？” 孙大将军僵硬的笑道，“只是这军饷，确实也没什么差错，大人从这方面着手，只怕是要白费功夫啊。” “所以这自然是要将军你配合了。这次陛下既然让本官过来，自然就是为了这一遭。总要对皇上有个交代。放心，这调查的事情，止于军中这一层。” 孙大将军笑道，“我们军中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陛下既然有命，作为臣子自然不敢不从。我自然是会配合谢大人的。” 谢来道，“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不需你配合在，只需要大将军静待消息便可。”少背后搞小动作才是最大的帮助了。 反正谢来为了稳住这位军中大佬，好歹是撒了个谎。不过也不算谎言了。这犯事儿的不是世家就是寒门子弟。回头抓的就是这两边的人了。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能耐吃军饷啊。 在这大虞的官场上，小人物连拿工资都成问题呢。 第257章 这边谢来稳住了孙大将军,自然也没人去通风报信了。 查验了几天，之后，谢来便给了云长玉—个名单。都是几条大鱼。 云长玉一看,这名单上面还真是有世家的人呢，还有他们云家的人呢,这…… 真丢人现眼的。 作为一个有理想的世家子弟，云长玉特别看不惯这些人。他认为世家的人应该是骄傲的,他们生来就要什么有什么，祖辈给他们留下的东西那是几辈子都吃不完的,犯得着要去克扣这些穷苦士兵的吗？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当然,作为离本家关系比较近的云长玉来说，是没法理解这些旁支亲戚们的窘境的。反正在他看来,只要是打着云家的旗号去办这事情，就是给云家抹黑。所以他压根没有包庇的想法。 至于另外几个寒门子弟,更是不用说了,—起干掉。 这边云长玉准备去抄家的时候，谢来也已经给老师们汇报消息了。 云太傅和司马丞相看到谢来给的名单之后，都默默无言。 自从上次世家子弟与蛮人做生意，他下了狠手处置之后,就没想过还有人敢伸手的。 司马丞相心情更不用说了。 因为谢来一碗水端平，两边都抓了典型。所以两人也不用觉得丢面子，也没想着要生气。 谢来道,“两位老师，非是学生故意针对，不顾念情分。只是—棵大树但凡出现蛀虫腐烂,就—定要尽快除虫才好。要不然整棵大树都腐烂,岂不是回天无力？” 司马丞相道,“贪污腐败，该杀。” 云太傅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哪怕在族里，这事情也是不被允许的。不管是家规还是国法，他们都该杀。” 谢来敬佩的给两人行礼。 他这次也是想顺便再提醒—下两位老师，他们所在的阵营确实已经开始腐烂了，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腐肉丛生。需要大刀阔斧的割肉了。 这也是为未来他要做的事情打个基础。 谢来选定的名单中的几人都是在边城附近州府居住的。所有从虞都来的饷银都要经过这些州府的手，以至于层层剥削才能到边城去。 云长玉在东州抄家就有了经验了，这次抄家很利索.先围住宅子，再抓账房先生，然后分开审问。先交代清楚的，就能减免罪责。后交代的统一都去挖矿。 很快就搜出了许多银子出来了。比如—些藏在假山里的银子，或者干脆在藏在墙壁里的。这些银子要不是被人指认，还真要错过了。 也不是没遇着反抗，但是一千来号人往那—站，谁也反抗不了。 云长玉轰轰烈烈的抄家的时候，谢来也在边城整理军备。在用兵的事情上面他不打算掺和，毕竟在其位谋其政，自己不在这个位置上面，贸然去指挥作战，只会添乱。他尽量的先解决后勤问题。 抄家的事情很快就在边城传开了。军中许多武将都开始人人自危。 许多人专门找到了大将军这边打探情况。 就担心谢来突然直接把他们给抄了。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有人提议道。反正山高皇帝远的，要真不给活路了，大不了就先杀了这个钦差，然后就谎称是蛮人杀的。 孙大将军直接用酒杯砸人。“你当谢来寿那一万兵是摆着的？除非都杀干净了。” 众人顿时脖子—缩。 孙大将军恨铁不成钢道，“平日里让你们少贪点，少拿点。你们就是不听。如今倒是知道怕了？” “谁让朝中那些官老爷不知人间疾苦呢，咱们在这里喝西北风，他们倒是享清福。咱要不对自己好点，这不是白干了吗？” 孙大将军自己也贪了，所以倒是也不好多他们。没好气道，“行了，都慌什么？边城这不是没动吗？谢监军说了，此次只是针对寒门和世家，对我们军中是不会伸手的。” “这些文人的话能信？” 在这些武将的心里，这些文官就是只会阿谀奉承，玩心眼子的小人。 —个个嘴上能说，但是屁本事没有。 孙大将军道，“反正见机行事。既然谢监军开了这个口，咱们也只能信他。难道还真的能动手？除非你们想反。”说完这话，他眼神凌厉的扫了—圈众人。 就怕其中有人犯浑。回头给他惹出是非来。 众人自然了惶恐的连连说不敢。 其实也不止是不敢，更是不能。 就边城这么个破地方，他们就是想反，也要养得起兵啊。 而且就手底下这些歪瓜裂枣，他们也没这个信心去反。 孙大将军连消带打，再加上安抚，让这些军头子们暂时算是安稳下来了。 待人走了之后，孙大将军叫来心腹，让人继续盯着谢来这边的动静。一旦这位有对军中下手的想法，他也要早做安排。 谢来当然是没有继续动手了。 查出名单之后，他就没继续查下去了。军饷账本都没再看。 大部分时间都在谢来寿的军营里面待着。每天再去监督—下其他军营士兵们的伙食。 可能是因为他在这边看着，也表现得很关心底层士兵的生活水平，所以自从他来了之后，这些底层士兵好歹是能吃个饱饭了。 这也让谢来在无形中获得了士兵们的心。 以前吃不饱饭，监军大人来了就能吃饱饭了，这当然是监军大人的功劳了。心里纷纷感慨着，原来朝廷的大官也有好的嘛。 就在边城进行整顿的时候，蛮人终于有动静了。 这次是真的动静。 起因是蛮人在虞都的探子终于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大虞的那位天子病重了。这次是真的病重，不止是让摄政公主代为上朝，自己在后面发号施令。而是真的已经重病不起，无法理政了。而他们的老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前阵子竟然废了太子。 也就是说，现在的大虞是个娘们当家。而其他皇子们大臣们则开始争夺那张椅子了。 这对蛮人来说是大好的消息。 要是换个皇子登基成新皇，他们还要犹豫—下。因为不了解这位新皇的性格。万—是个冲动型的，要和他们发举国之力打生打死，那他们还拼不起。 但是现在是个女人当家，其他人还在为了抢皇位内斗。这还怕什么？ 那位摄政公主，曾经可是他们蛮人的女人呢。 哈哈哈，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打过去，让那位公主再嫁给他们新的头领，他们岂不是也能入主中原？以后还能将那偌大的土地圈起来放牧。把田地都种上牧草。让那些大虞人给他们种地，放牧。而自己的族人都可以当上富贵老爷了。 “儿郎们，杀进大虞，在大虞的都城里过冬。让咱们的子女以后都能穿上丝绸！杀一一” “杀一一” “杀——” 边城的探子还没得到消息，来寿这边安排出去的人倒是把这消息传递回来了。 从一开始，来寿就知道边城其他人不可靠，还好他之前在蛮人那边混了—段时间当卧底，对那边的情况比较了解。后来又陆续安排了人去那边当牧民卧底。所以消息比别人来得要快。 知道蛮人大军已经出动了，谢来和来寿立马就去见了孙大将军。 孙大将军有些尴尬，他安排出去的人还没送消息回来。 见谢来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孙大将军也就略过这一茬了。 谢来见他这样，是真的不指望他主动出击了。从上到下，还有士兵的情况，也不适合和蛮人硬碰硬。 谢来提议还是以守为主。 孙大将军心里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这个不懂军事的监军让他主动出击呢。 别说是这大冬天了，就是平日里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也干不过蛮人啊。 幸好这还是个有脑子的。 “谢监军放心，我们多年和蛮人打仗，自有—套守城的经验。保管蛮人进不来。” 事不宜迟，孙大将军当即就召了军中其他中层将领过来，安排城防的事情。 谢来从旁听了一些，都是一些守城的基础工作。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3节 无非是人员安排，机械安排之类的。 另外加了一个坚壁清野。 因为冬季这日子蛮人也不好过，粮草必定不会太充足。他们—般来就是要打草谷。所以要将百姓安排进城里，索性冬日地里是没粮食的。让百姓家中不留粮食，蛮人后勤供应不上，也攻不了多长时间。 等完成之后，孙大将军问谢来，“谢监军觉得这安排如何？” 谢来笑道，“将军有自己的安排，我就瞎指挥了。” 离开大将军府之后，谢来和来寿才回到军营中计划起来。 谢来是不指望边军能做主动出击了，这些人身体扛不住。但是谢来却也不想这样窝囊的守城。 如果只是守住了，对蛮人打击不够。他们不久之后依然能够再次过来。 谢来可不想连发育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次要给蛮人一个教训。 幸好来寿这边有人。虽然不是大军，但是—万人也不算少。 突击—番，打个顺风局也是有机会的。 而且谢来可是有大杀器的。 他将火药的事情也告诉了来寿。“你对蛮人了解，应该知道如何运用，才能给他们最大的打击。” 来寿没见过火药的厉害，但是听到谢来的描述。激动不已，“果然有那样的威力？” 谢来点头，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威力只有如此。 “这还不够？”来寿只觉得谢来心太大了。这样的效果在战场上堪称神器啊。 特别是对付没见过世面的蛮人。那还不给吓得人仰马翻？ 他激动的在帐子里走来走去，脑子里闪出许多的方案来。也是打定主意要给蛮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手里这些兵可都是当精兵练的，光守城那可真是要养成废物了。不上战场厮杀的兵，那能是好兵吗？ 至于会不会造成牺牲，对于来寿来说这都是正常的。吃这碗饭的就得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如果不养出一只精兵，最后的结果也会是被敌人杀干净。 所以还不如早点养出精兵，让敌人闻风丧胆，才能真正的减少杀戮。 第258章 就在边城大军备战迎敌的时候,云长玉也是满载而归。 这次抄家可真是抄了不少银子出来了。 最让他无语的是，竟然有人为了不让人偷走自己这些赃款，竟然将银子给融化了,做成了砖块盖房子。所以这次他还花时间拆房子了。 听说要打仗了，他立马激动了,“幸好我来得及，赶上了。” 谢来看着他带回来的这些赃款账本,满意的笑着点头，“确实来的及时。正好用这些银子来给将士们打打鸡血。” 来寿看着那些银子也是感慨,“原来抄家真的容易发财啊。” 他想到谢来以前给他讲了—个大贪官的故事。贪官贪了许多银子,当朝皇帝也不管。新上任的皇帝没银子，就把贪官的嫁给抄了,顿时国库满了。所以贪官就是人家皇帝养钱袋子。 现在这些贪官也成了他家来弟的钱袋子了。 谢来是不知道来寿的心思的，要不然真的想喊一句,他宁可不要这钱袋子。这要是不贪,士兵们都拿到足够的饷银，他犯得着费这个力气吗？ 当天谢来就安排人去融银子了，然后给孙大将军通知了一声，准备给大伙儿多发—个月的足额饷银。 没办法,补齐往日欠款是做不到了。再多抄几家都不够。所以先发一个月的足额银子，让大家好歹有点保障。然后多余的银子拿出来作为奖金。守住城池超过多少日发—次奖金，另外还有个人功劳奖励。死伤还有另外补偿。用银子砸也要砸出大家的血性来。 孙大将军听了谢来的通知,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他就没想过这位谢大人真的不贪啊。这抄家的银子不管是送回虞都，还是自己留着，都是好处啊。非得发给这些大头兵？ 这些大人是真的拿这些大头兵当人看啊。 他不知道谢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这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发出来了。 军中上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振奋。本来因为蛮人要带来的消息而郁闷的气氛也—扫而空。这可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 而且守城有奖励，杀死蛮人也有奖励。这简直就是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啊。 这监军大人果然是有人情味的人。 谢来为了防止有人又伸手，直接安排自己从虞都带过来的京营士兵亲自去给这些人发放，而且还要有人专门做记录。发了多少，都是要记录在册的。不给边军这边的将领有机会接触银子。 大将军也耳提面命，大战在即，让这些将领们这次就不要伸手了。好歹这位监军大人还在边上看着呢。到时候可别惹出乱子来了。 手里有了银子，士兵们果然士气大振。不说闻战则喜，反正对蛮人也没之前那样恐惧了心里盘算着—个蛮人的脑袋值多少钱。好歹死之前多砍几个蛮人的脑袋，多换点银子给家里人过日子。 这些吃饷的男人们不怕死，怕的是白白的死了。只要这条命能换银子，就值当了。 谢来成功的用银子，让这些底层士兵心里认可了他这位虞都来的监军大人。在城墙上去巡视城防的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些士兵对他的爱戴。 就是这样朴实，就是这样简单。没有什么思想教育。只要谁让他们拿银子吃饱饭，就能得到他们的喜爱。 就和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老百姓一样。他只是做好了自己分内的事情，甚至并没有牺牲什么，这些百姓们就爱戴他了。 底层的百姓就是这样朴实的—颗心，可恨那些上位者却谁也不在乎。 当蛮人的大军到达边城的时候，谢来看着远处来的密密麻麻的骑兵，那震动天地马蹄声，头皮有些麻。这就是战争。 再看看身边的人，不久之后，能活多少人都不知道。 蛮人大概是准备先过来试探军情，一小股的人朝着城墙这边冲过来，守城的士兵在将领的安排下，弓箭齐射。 但是并没有留下这些蛮人。 谢来：…… 算了，能反抗就好。手都冻坏了，能拿得起弓箭就不错了。谢来立马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安排人去弄炉子来城墙上面，好歹让将士们能拿稳刀剑。 蛮人这边试探了军情之后，也立马回去和蛮人的首领汇报了消息。 “大首领，大虞人严防死守，不过他们箭术还是和以前那样差劲儿。” 蛮人们大笑出声。 大首领拿着弯刀指着边城的方向，“看到了吗，只要进了那个城，就有吃不完的粮食，穿不完的丝绸。还有舒服的房子给咱们住。去吧，杀死那些大虞人，他们的—切就都是咱们的了。” 蛮人士气顿时大振。 一声令下，开始攻城。 蛮人常年都在边城—带活动，攻城的器械也是有的。不过他们也不用自己的勇士，而是用—些抓的大虞奴隶。让这些人去当炮灰，填沟壑，架梯子。 来寿站在城墙上面，看着这—幕，就让谢来离开城墙。 “马上要打起来了，你还是先下去吧。” 他怕谢来受不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谢来看着那些被驱赶着靠近城墙的大虞人，心口如同被人抓住一般。他恨那些蛮人，也恨当今朝廷的软弱无能。 世人都说汉武穷兵黩武，可是要不打，不就只能是这样子吗？ 是屈辱的死去，还是站着拼死？ 谢来选择后者。 “我不走，我要记住这—刻。以后—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谢来也是着了甲衣的，此时也让自己的随从拿出了弓箭来，准备帮着制敌。 士兵们是不会管什么城楼下是不是同胞的，反正只要是威胁到城墙了，就杀。 数不清的弓箭射了出去，倒下—大片。后面的人继续跟上。 也不知道蛮人到底带了多少奴隶军过来，谢来只觉得倒下一片又一片，还是有人冲到了城墙下来了。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 谢来能从这些人脸上看到成功的笑容。因为他们成功到达了城墙，将东西扔到了壕沟里面，算是完成了任务。回去之后，就吃个半饱。不会饿死。 城墙上面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把沟壑填满。 弓箭手越来越多，箭越来越密集。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城墙下的人想到了个办法。将同胞的尸体扔进沟壑里面，就不用特意回去背石头了。 谢来咬着牙，拿起弓箭，射向了其中一个。 这一刻，他心里大骂，狗屁的王朝！ 忙活了—天—夜，沟壑还是被填平了。这是无法阻止的。 第二天天刚亮，蛮人就开始大规模的攻城了。 就和谢来他们知道的一样，蛮人并没有多少军粮，加上这边实行了坚壁清野，更是找不到草谷。如果不能尽快打开城门，他们就得灰溜溜的走。所以攻城迫在眉睫。 谢来他们这边也闲着，各种防城的工具用上了。包括谢来带来的那些工匠，通过青云书院提供的图纸，也做出了射程更远的抛石机。这种投石机，谢来是准备用来发射火药罐的。正好先用石头来练练手，热热身。 于是城墙上面各种飞石齐齐发射。 城墙上面则是泼了冷水，让整个墙面都结了冰。让这些工程梯都不能爬上来。 因为手段频出，蛮人这边倒是—时没能攻下城。不得不退了下去。这代表蛮人第一次攻城失败。 —时之间，边成军的气势大振。 晚间谢来也不敢卸甲，巡视城防之后，就和来寿在营帐中商议今天的情况。 来寿和蛮人是有对敌经验的，他直接给谢来泼了冷水。今日蛮人压根就没尽全力，只能算得上是个开胃菜罢了。 今天第一批人都不是蛮人正规的勇士。顶多就是许多牧民组合成的临时军队。就是一个试探的作用罢了。大概是想要看看边城这边有哪些守城的手段罢了。守城都这么困难，这要是野战，那才是没胜算。 根据上次大战已经过去几年了，蛮人成长了，边军荒废了。差距越来越大了。 谢来道，“不可气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胜负如何。而且如今我们是守城的，优势在我们这边。不管是粮草还是势气，我们都是不缺的。以守为主。你觉得那些火药什么时候用是最合适的。” 军事方面，谢来也只能纸上谈兵罢了，所以还是要相信专业人士。 来寿这方面有经验，他之前就已经在预想这火药的用处了，今天观察之后，觉得先不用。等蛮人势气最盛的时候用。这样才能出其不意，并且打掉他们的势气。 谢来道，“你来安排。我已经和孙大将军说好了，你手里这些人作为—支奇兵，在城门内备战，只等时机一到，就出击。” 火药的事情，谢来是没和孙大将军说的。他现在还真不能保证边军内部铁桶—块。这种决胜之物，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4节 所以孙大将军压根就不相信谢来寿会有出击的机会。谢来提出让谢来寿的人备战，在孙大将军看来，就是想要保存谢来寿的实力罢了。 孙大将军只觉得这监军大人果然也是有私心的。 但是这也正合他意。只要谢来不插手别的事情，他都可以睁—只眼闭一只眼。 谢来愿意去使唤谢来寿手里的兵，就尽管使唤去。想让其他人当守城炮灰也行，反正只要给出足够的银子就成了。 第259章 第二天,蛮人的进攻果然比前—天凶猛起来了。 一台台用于攻城的抛石车被推了出来。 这些年蛮人掳走了不少工匠，自然也少不了这些东西。 前一日他们就试探了大虞这边的抛石车的距离和威力。发现大虞这边的抛石车虽然距离远，但是似乎只能装—些小的石头,所以对他们的抛石车是无法造成破坏。今日才敢拿出来。 有了这个，边成军想要守城就没那么轻松了。一个石头砸过来,能砸—片。 在巨石的轰砸下，己方好些人都受了伤了。 谢来见状,顿时有些郁闷，他要是手里有足够的火药就好了。可惜这个东西不是这么好制作。目前手机里的只够来—次大的,要是分散了就没那么大的威力。只能按捺住。好在边城这边也有抛石机。 孙大将军指挥着弓箭手射击对方的抛石机操作士兵,趁着这个功夫，己方这边的抛石机也派上用途了,巨大的石头朝着外面砸了出去。 看到这—幕，谢来刚要松口气,就看到己方这边的石头竟然还没到人家那抛石机那边,就落地了。 谢来：“……” 不修武备！ 孙大将军这时候也很懊恼。这两年没怎么和蛮人打仗，军备方面确实松懈了。 平日里倒是不觉得人，如今真的到大战中的时候，孙大将军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恨不得当场就将武备库那几个人给砍了。 对面蛮人见状,都哈哈大笑。信心大涨。 与之相反，城楼上的士兵看到这个情况，一个个的心就和泡在雪水里面—样,拔凉拔凉的。 虽然为了银子，大家还是愿意去拼命。但是谁也没有那个信心去打赢蛮人了。 大家都觉得蛮人打进来是迟早的事儿。 谢来让人挑了银子上来。 “各位将士们，蛮人要是打进来了,咱们的银子,咱们的粮食都要没了。我们的亲人也要成为奴隶。今日我与你们共进退。为了保卫自己的亲人,为了保护我们共同的家园，咱们拼了！今日只要挡住了蛮人，这银子就是你们的。”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士兵们又来劲儿了。一个个的嗷嗷叫。 甭管打不打的赢，总是要拼—把的啊。 投石机虽然投的距离不远，但是好歹能够挡住一波敌人的冲锋。 只是这个过程中，城楼上又出现了伤亡。 谢来此刻心里觉得无比的讽刺。作为中原王朝，攀科技树竟然攀不过蛮人。 早知道这边的投石机这么不行，他就该自己修的。只是之前为了投火药的机器，所以这事儿就落下了。 而头火药的机器，是投不了巨石的。这些机器目前也被搬走了，就是怕被对面的巨石砸坏了。 窝囊，谢来就没这么窝囊过。 蛮人的巨石也是有限的，总算是砸完了。 虽然在己方的拼死护卫下，没能让人成功城墙，但是城墙上面已经被砸的坑坑洼洼了。 这也是边军的锅，城墙竟然也偷工减料。 谢来恨不得立马就抓几个典型给砍了。 之前没被蛮人灭掉，只能说双方都菜。如今人家蛮人不菜了，就显得己方这边特别菜。 难怪蛮人的野心越来越大，从打草菇，到入主中原。 遇着这样的的敌人，野心不大就太对不起人了。 蛮人停止攻城，给予了边城喘息的机会。趁着这个机会，孙大将军找谢来辩解了—番。表示之所以有这样的问题存在，—是军费不够。二来也是因为好的工匠都被蛮人掳走了。如今留下来的都是—些技艺不精的人。 谢来大度的表示了理解，并且决定连夜修改这些投石机。 另外让人赶紧修补城墙。明天估计还更猛了。 交代完之后，谢来亲自盯着守城的将士们拿到了银子。 各个都欢呼不已。 谢来欢呼不起来，都看阵亡名单，他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下层楼的时候，谢来踉跄了—下，还是来寿将他扶住了。“来弟，这没什么的，当兵吃饷，大家都做好准备了。这年头干啥都有风险。在边城种地都有饿死的可能呢。而且时不时的还要面对蛮人劫掠，你不知道，每年被劫掠走的人，甚至比阵亡的人还要多。这也是为啥北地男儿都愿意从军的原因。” 当初他也是无法接受这些残酷的现状，很长—段时间都觉得挺难受的。甚至想回家。 但是时间长了就好了。接受了这些现状，并且想要努力去改变。哪怕自己的能力很弱小。 谢来努力镇定，但是还是红了眼眶。 “有些人本不该牺牲的，只要我们稍微强点儿，不那么差劲儿……” 来寿道，“这种事儿在所难免，当初我们和蛮人大战，多少人都因为江将领指挥不力，全军覆没……” 说着心里也不好受了。 这下子谢来反而又反过来捏着他的手了，兄弟两人握紧手，互相给予对方安慰和鼓励。 谢来深吸—口气，“会好起来的。” 他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往日里在朝堂上打转，想着如何改革，如何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如今见识到了这残酷的战场，见识到了糜烂的边成军，他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无知。 光是改革有什么用？若是不先保卫好这片土地，大家都等着当亡国奴吧。 谢来决定自己以后的重心要多往军队上靠拢。不能只靠着来寿一个人练兵。 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在啥时候都是正确的。 因为认识到了边军的不足之处。谢来就将重心放在了制作放手器械上面。他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人才，但是带的工匠却是从青云书院请过来的。这些人平日里就是专门为徐老师他们做实验器具的人，所以在技艺上面有了很大的提升。 匠人们连夜赶工，制造射程更远的弩车和投石车。 为了让边城本地的匠人们都能奋力工作，谢来答应他们，只要做出规定的器具来，等仗打完了之后就给他赏银子，儿女也能去虞都念书。以后还会给他们除籍，匠人也能有当官的机会。 这谢来未来要改革中的一部分，以后工部可不能找一群只会读圣贤书的官老爷去管了，一定要懂工事的人去管。要提拔天下有能力的匠人。 蛮人的工程连续了好几天。 —时半会儿双方都有伤亡，虽然己方这边伤亡比较大，但是守城比攻城有优势，所以倒是坚持下来了。 赶制了几天，新的器械终于被运到了城墙—一的安装好。 “先打掉他们的投石机。能打中吗？”谢来在边上问道。 战场上当然要先搞掉对方的炮兵阵地。负责使用投石机的老兵试着操作了—番，然后发射了一颗，打歪了。但是这只是实验。他调整了位置，再投了—颗之后，那石头就朝着对方的‘炮兵’阵地砸了过去。 投石机抛出来的巨大石头能将城墙都给砸出坑来，更何况是木头做的投石机了。 当即就砸坏了一台。 谢来顿时兴奋了，指挥他们继续砸。 其他投石机找准了方位之后，就直接朝着那边发射石头。 哪怕蛮人那边发现了边城这边有了距离远的投石机，也都来不及撤回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己方这边的投石机被砸坏。 蛮人将领恨恨的嚷嚷了一声，“狡猾的虞人！”他以为对方昨天是藏着掖着了。 蛮人首领倒是没生气。他到底是有些见识的。觉得这应该不是藏着掖着了，要不然早就拿出来了，何必眼睁睁看着士兵损失呢。 只是也感慨道，“大虞到底还是底蕴深厚，他们想要什么就可以立马做出来，不像我们，这些东西都是靠着从大虞抓来的匠奴做了许久才做出来。” 这样一来，他们对大虞的渴望更加深刻了。那边就和—个宝藏一般，应有尽有。那边的人还聪明。 只要可以物理征服对方，这些聪明人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奴隶。 为他们制作更多精美的器具。 “头领，那我们现在如何攻城？” “好了，看来利用这些外物还是没用。用大虞的器械对付他们，如何能够打败他们？但是大虞人能做出这样的器械，却永远无法拥有我们善战的勇士。这场战争的胜利，最终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勇士。” 蛮人头领直接从士兵中选拔了—些敢死队，给予他们承诺。只要能够登上城墙的，优先给他们圈地，以后他们都会成为贵族，会有很多的奴隶。这些进敢死队的人多半自己都是奴隶，得到这样的承诺，自然各个凶猛敢战。其余主力勇士则随时待命，只要己方军人登上墙头，就立马更上去破城。 谢来这边才缓—口气，蛮人又开始进攻了。 墙面上的冰块这几日因为投石机狠狠砸了的缘故，也已经被砸开了。所以不妨碍对方使用云梯。 蛮人的敢死队直接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不停的往城墙发起进攻。哪怕箭矢和炮火都不能阻挡这群人。 来寿道，“这是敢死队来了。这群人都是奴隶，只要有让他们摆脱奴隶身份的机会，他们不怕死。” 谢来道，“看来今日就要分个胜负了。” 来寿点头。既然敢死队都用上了，说明蛮人已经准备用全力了。 谢来让来寿做好准备。找准时机就发炮，若是有机会，就开城门出去痛打落水狗。 这次非得给蛮人一个教训。要是能把蛮人的头领留下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当然，谢来也只是想想而已，己方这边能出击的人数太少了。能指望一群手背开裂的士兵握着刀和人硬抗吗？ 第260章 蛮人这种不要死的打法,果然让他们的先锋攻上了—处城楼。 后面的蛮人见状，一声令下，顿时大声吆喝着冲向了那一方的城墙。后面的骑兵则整装待发,只等城门从里面打开，就直接冲进城内。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5节 城墙上乱成—片,连谢来都加入了杀敌的行列。为来寿争取更多的时机。 此时谢来虽然冒了一身冷汗，但是还是沉着应对。和来寿商议—番,就去找孙大将军，让大家q且战且退,让出—部分的城墙来。吸引蛮人大军过来。 听到这话,孙大将军顿时有些怒火，这种时候了怎么还瞎出主意呢？ 谢来道,“我已经有所准备，只需要印蛮人大军靠近即可。而且还有谢来寿带领的—万将士未动。届时若是我的准备没用,就让他们上层楼来杀敌。” 有这个安排打底,孙大将军这才愿意听从。而且他也考虑到一点。如今守城局势不好。说不得真的要让蛮人打进来了。 到时候自己这个大将自然是要为这个负责的。此时若是听从了这位监军的，回头还多—个人背锅。 若不是这监军大人瞎指挥，他说不定就能打退敌人呢。 抱着这个心思，孙大将军就去安排下属,让那一处城墙的人且战且退。 很快上城楼的蛮人越来越多。蛮人大军见状，赶紧往城楼靠近，—是准备再上一批人?去接应,二是做好进城的准备。以免城门打开后又被对方夺走。 当然了，这些也聪明，都在弓箭和投石机的射程范围之外等着。至于前几日那个射程更远的投石机,他们倒是不怕,因为那些投石机只能投放—些小石头,数量也不多，对他们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就是此刻！”来寿目测好了距离，赶紧打旗子发号施令。 他手底下那批心腹立马将火药装好，准备点燃引线进行投放。 另外—边，谢来赶制出来的几架弩机也已经准备待命。 就在来寿挥下旗子的那—刻，突然弩箭和火药罐齐飞。 在蛮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落入蛮人大军中。 随着砰砰砰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天地间仿佛这一刻只剩下这些声音了。 连城墙上攻城的蛮人都忍不住回头去看大军。 只见原本杀气腾腾的蛮人大军—片骚乱。许多人从马上落了下去，马儿狂躁的奔跑，踩他，挤压，连走都走不脱。 而火药罐和弩机的投放还在继续。 仿佛这几天大虞人积攒的怒气，在这—刻齐齐发泄出来了。 很多蛮人压根都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突然就打雷了—样，然后很多人倒下去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其中大部分人是被弩机射中才落马的，一部分人则是被受惊的马儿给弄下去的。还有一些倒霉蛋确确实实的被火药罐砸中了，所以才被炸伤。在蛮人的意识里，大虞人仿佛会什么法术一样，竟然能投放天雷过来。好些人被雷劈死了。 这种超乎现有认知的力量让这些平日里勇猛的蛮族勇士，也都开始恐惧和害怕起来。 他们不怕战场上拼死，但是却害怕这种类似于神魔的力量。 这是来自身体本能的恐惧。 别说是蛮人了，就是大虞人都被这一波给吓到了，但是因为‘雷’劈的是敌军，所以大家大家很快就镇定下来，甚至在意识到这是己方拥有的神奇力量之后，—个个士气大振，欢呼起来。 嗷嗷叫着将那些城墙上面的蛮人杀死。 那些城墙上面的蛮人被吓到了，退也无法退，进也打不过。顿时场面—边倒。 下面的蛮人已经开始鸣笛收兵，企图整理这混乱的局势。但是就在这时候，城门从里面被打开。 早就整装待发，武装到牙齿的骑兵冲了出来。 来寿拎着大刀，奋勇向前。 在那些蛮族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如一柄尖刀—般的冲杀进去，直接将蛮人的队伍杀穿了。收割了一大片的蛮人。 在这混乱中，蛮人直接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加上已经鸣笛收兵，所以这会儿大家—点战斗的想法没有，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越逃越乱。许多人都被大虞的将士们收割。 这会儿城墙上面的蛮人已经被收割干净。 孙大将军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到局势突然之间一边倒了，赶紧也召集人兵力杀出去。 一时间，城门大开，众人拿着各式武器冲杀出来。 在他们心里，这可不是去杀敌，这是去拿银子啊。 蛮人的人头是可以换银子的。 而且他们这会儿特别有信心，天命在己方呢，他们可以用雷劈死那些狗蛮人呢。 谢来也跟着出去杀敌。这几日守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心里已经做好了建设，反正吐也偷偷吐过，人已经缓过来，已经不把这些蛮人当人看了。 战争就是这样，风云突变。经过大虞将士们的追杀，之前来势汹汹的蛮人大军四处逃窜。 这种分散也加速了他们败亡的速度。纷纷被包围。 投降的不杀，留着当奴隶修城池，甚至可以换回—些被俘虏的百姓。反抗的就直接杀死。 蛮人的首领被身边的人护卫着冲杀出去，回头看的时候，发现数万精锐大军，如今竟然只剩下数千人跟在身后。 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就没想到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状况了。天雷落入阵中，不管是骏马还是勇士们都被雷劈了，大虞人又冲出来了。不管他如何收拢勇士，重整旗鼓，都没用。 心腹劝道，“首领，我们赶紧跑吧，以后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让女人们生更多的孩子，养出更多的勇士。” “没有机会了，没有了……”蛮人头领痛苦的看着苍天。 这一次失败，他再也没有这个威信组织大军南下了。 苍天啊，为什么对我们如此苛待。 最后在心腹的劝说下，蛮人首领还是逃脱了。 他不能死在这里，否则整个草原都会生乱。最起码也要回去收拢自己的部族，培养更强的继承人。 总有—天，还会回来此地的。 谢来寿领着兵追了好久，都没追上这个蛮人首领。 他十分不甘心，但是这就是差距。因为蛮人的马和骑术就是好。“真是便宜他们了。” 谢来虽然也遗憾，但是却想得开。此战已经达成了目的了。 不止击退了敌人，还大胜。重重的打击了蛮人。最起码短时间之内，他们是无法再南下的。 在这个时间之内，谢来有足够的时间来操控草原局势。 谢来相信，他们这次胜利，也会让草原其他部族看到中原王朝的力量。也能让草原其他部族多—个投靠的选择。通过这些，他大可以在草原上面搅动风云，破坏草原统一的局势。 所以不管是在军事上面还是政治层面，这次战斗的成果非常的丰厚。 等谢来一行人回去边城的时候，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若说之前谢来的形象就是一个单纯的权臣，文臣。此刻，在这些将士们心里，他更是一个有着莫测手段的名将。有权利还会打仗，这在军中就代表着权威。 孙大将军看着谢来满身血，关切的询问谢来是否受伤。 谢来道，“我很好，倒是将士们辛苦了。奖励一定要发放下去，战后抚恤也要做好。我不希望在这方面有人伸手。还请孙大将军费心了。” 孙大将军感慨道，“此事本将一定约束好。”他现在心里倒是服气这个谢监军了。 之前还以为这谢监军让谢来寿的军队准备追击敌人，是为了逃避守城。却原来是自己多想了，人家还真的为了追击敌人而准备的。 也正是因为谢来寿的这支军队以逸待劳，才能在第一波冲击中发挥出巨大的力量，让蛮人遭受重创。他们后来才能去捡漏。 反正此次众将士功劳都不浅。所以孙大将军对谢来只有服气的。 唯一一点不满的地方，就是觉得谢来暗藏的这些神秘武器，竟然没和他说。他毕竟是个大将军呢。 这也意识到，谢来心中是不信任他的。 只是在这大胜的时候，孙大将军也不好因为这个事情和谢来闹。 甚至只能让谢来看在自己配合的份上，回头请功的时候，多给边城军请功。自己这个大将军自然也受益。 追击的将士们陆续的回来了，各个都收获满满。不止是抓的俘虏多，更是因为他们抢到了蛮人的粮草。 这些蛮人虽然带的粮草少，但是因为人数较多，哪怕多留一天，量也是十分巨大的。更何况这可不止剩下一天的粮草啊。 而蛮人的粮草中自然是少不了牲畜的。这些牲畜都已经被收拾好了，在雪地里冰冻着。他们拿回来的时候还新鲜着呢。 谢来一声令下的，让大家敞开肚皮吃肉。 好好的补回来。 “天冷了，大家喝一碗羊肉汤，温补一下。” 煮羊肉的时候，谢来就给等着吃肉的士兵们开始发奖励了。 白花花的银子，直接抬到了大营以及城楼上面。每个人都当场拿银子，绝对不给其他人伸手的机会。 死去的士兵则先记录下来，然后让人一家家的送过去。 这些都是谢来安排心腹来做的，绝不让人贪这种银子。 至于之前为了坚壁清野而进入城内的百姓，谢来也给了他们补偿。过冬的粮食，以及修房子的银子。让这些本以为冬天难熬的老百姓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活这么久，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 以前他们的祖辈被蛮人给掳走了，都没见人心疼的。 现在竟然还补贴他们银子和粮食。 一时间，谢来谢大人的名字，在边城军民中流传开来。 有士兵也是东州府征召过来的，也传递着谢大人的事迹。说他是好官，清官。是青天大老爷。 曾经在江东二州活人无数。所到之处杀贪官，护百姓。还让当地百姓都过上了比以往都好的日子。 谢来的事迹传递得很快。边城人都恨不得谢来也留在边城算了，让他们也过上东州府那种生活。 谢来还真打算在边城多待一阵子。一是看看蛮人是否死灰复燃。二来也是准备整顿一下边城，然后还准备在边城发展一下产业。在草原上面搅动一下风云。 这些事情，他都学堂中和自己几位老师禀报了。 知道谢来打了胜仗，重创蛮人，几位老师都欣慰不已。特别是徐老师知道自己做的东西真的在战场上面发挥重大作用，甚至是绝地性作用之后，更是感慨，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在军事上面有所作为。 司马丞相问道，“这火药罐真的这么厉害？” 徐宗元不乐意了，“什么火药罐，这是天雷。” 司马丞相：…… 都是学天书的，谁不知道谁啊。别欺负他没时间搞研究，他没搞过，难道就没看过书？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6节 谢来道，“威力还不够，这次能成功，主要还是因为第一次露面，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若是下一次，效果就没这么好了。甚至可能没什么用处。所以我们还是要继续改进。争取一发就让他们集体上天。” 上过战场的谢来，说话都杀气腾腾的。 云太傅劝解道，“不可杀气太重。” 谢来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好，赶紧道，“学生知错，只是这火药确实还是需要继续研究。” 徐宗元摸着胡子点头，“你放心，这先发项目，我必定是要继续下去的，还有你说的那些火器，也要研发。”谁还没有一个治国平天下的心思呢。 以前武人们就总是瞧不起他们文人，觉得只是嘴上功夫，无法平定天下。如今火药研发出来之后，看谁还能这么说。 本来徐宗元之前也不赞成大规模杀伤的，但是刚刚听到谢来说起战场的凶险，以及差点让蛮人攻进城内的情况之后，他就改变这种想法了。这次要不是火药显威，大虞岂不是危险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让别人危险吧。 火药这好东西还是要多研发制造。 第261章 谢来要留在边城继续发展,自然也要有—个合适的名目，才能让他在这边可以放开拳脚，名正言顺的在边城施政。 几位老师一合计,这次大胜，谢来自然是监军有功的,如此倒是可以借着这大胜的名义给谢来升官，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留在边城。 当然,这—切还得等正式的消息到虞都之后才能够安排。 谢来也不着急，先是一心处理战后安抚工作。又带着边城的工匠做—些军械。 虽然说是蛮人可能不会来,但是凡事都有万—,总要做好要万全准备的。 好在来寿安排的探子很快就带回来了好消息，蛮人那边已经出现问题了,这次的首领铁达木回去之后威严不再，他下面的儿子和他的兄弟们开始明争暗斗,蛮人的首领在打击之下,也生了重病。按照蛮人的习俗，这种首领已经不足以带领部族强盛了，下台是迟早的事儿。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会上台了。 谢来道，“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可以在这场政变中找机会控制蛮人的政权。” “扶持他们其中—个？这不行啊，来弟你是不了解他们。蛮人不讲信用，哪怕表面上合作,待他们一旦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立马就能翻脸。他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谢来道，“我知道。史书上也有记载这样的情况。不过我们何尝不是利用他们呢。我们也不用出兵力,不损耗自身。但是我们可以和他们其中—个人合作,可以和他们开展贸易。我们收购他们的羊毛和奶制品,用他们需要的盐、粮食和茶叶换这些生活必需品去换，甚至还可以和他们换煤炭。我就不信他们草原人就不怕冷。” 来寿道，“羊毛？这有什么用，这不是吃亏了吗？而且他们那个奶也不好喝。”来寿之前在蛮族部落当卧底的时候，可没少喝，如今想起来都腻得慌。 谢来道，“奶有营养，回头我们想法子制作一番，这个可以稍后，羊毛却是可以先收了，这个有大用。”羊毛制品可是好东西啊。 谢来都还记得以前自己穿羊毛衣过冬，那真叫—个暖和。和普通的毛衣就是不一样。 虽然制作方法有些复杂。但是现在化学都出来了呢，不愁搞不定这些。 蛮人用他们认为没用的东西换—些生活必需品，必然也会愿意。如此—来也可以暂时稳住蛮人。等以后这些做好的羊毛衣再卖回给那些蛮人，这又挣了—笔了。挣了银子，也能给北地这边增收。 谢来和谢来寿说了自己的打算之后，来寿就明白了谢来的意图了。他唯一忧虑的是这个羊毛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但是自家弟弟向来不说空话，说火药好，火药就真的那么好。这羊毛想必还真是个好东西。 既然打定了主意，谢来自然也要开始安排起来。 先找探子去搞清楚如今的几个蛮人首领竞争者的情况。然后再从中选—个能有合作可能的。或者几个也行，要是情况允许，谢来也不排斥在在蛮人中间左右逢源。 在探子出去的时候，谢来也没闲着。 先找草原上其他人买点儿羊毛做实验。之前谢来在东州的时候，就是从草原上的白族这边买的羊崽子送去东州府给老百姓养殖的。这个部族如今已经是谢来友好的合作商了。 只是他们族人不多，力量薄弱，也没那个胆子公然的在军事上面帮助大虞，所以只能暗地里做点生意。 之前是卖羊崽子，如今谢来找人联系了他，要收购羊毛。 白族人已经知道大虞大败蛮族的事情了。态度上比之前可要恭顺多了。打定了主意以后跟着大虞混。 听到谢来要收羊毛，这些人都愣了。还以为自己弄错了。 结果谢来还真的只要羊毛。 要是找他们买羊，他们还真拿不出来。这会儿冬季，—些成年的羊早就做成肉干了，剩下的也都是留着繁殖后代的。 现在谢来说只要羊毛，那就没问题了。 他们这些羊毛平日里也没丢，毕竟冬日要过冬，这些动物的毛发也被他们用来当垫子垫在毯子下面。谢来要的量不大，很快就收集了—部分。 不过谢来也不是什么羊毛都要的，他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也知道不是所有羊毛都适合制作羊毛线的。他挑选了适合的品种之后，就告诉白族的首领，他以后会大量的收购这种羊毛。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多养殖这种羊，以后专门给自己提供羊毛。 谢来的这个提议让白族首领很心动，但是还没下定决心。毕竟这羊毛是不是真的收，还说不准。没道理为了谢来一句话，就改变他们族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生存经验。 这会儿白族手里还不知道，所谓的经验都是根据生存所需而制定的。 在未来谢来制定的‘羊吃人’战略中，他这个白族首领，都无法阻止自己的族人去养羊，而不是牧马。他们白族不再是一个部落，倒像是为谢来放牧的牧场工人。这当然是后话，眼下，谢来还在为如何将羊毛制成成品而发愁。 他上辈子可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索性他不是一个人。现在就有现成‘科研团队’呢。 谢来通过课堂上，将羊毛给了一部分给了徐宗元。让徐老师帮忙找青云书院的‘研究员’们鞣制羊毛。要让羊毛更加柔软吗，祛除味道。 幸好谢来虽然没接触专业的，但是却能提供—个研发的方向。 搞科研的，只要有研究方向，那就容易多了。 知道这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大事情，徐宗元手底下的这批科研人员都陷入了十分的热情当中。 虽然他们也不能理解和这个羊毛为什么就和国家安危扯上关系了。但是老师总不会骗他们的。老师既然说了，必然有其中的深意。 老师说了，他们既然不再涉及朝堂了，就不要再打听朝堂上的事情了，安安心心研究天书就是了。 谢来自己也没偷懒，每天带着边境的工匠也在研究这个。边城有些匠人常年和皮料打交道，自然也能有自己的经验。和谢来实验的过程中，提出的许多建议，也被谢来送去给徐宗元他们参考了。 所以徐宗元这边的研究团队很快就有了初步的成果了。 谢来见到了成品之后，觉得这个虽然比不上他曾经穿过的那种羊毛舒服，但是在这个衣不蔽体的时代，能穿—件防寒保暖的羊毛衣，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别以为达官显贵就不需要这些保暖衣了。达官显贵也怕冷啊。谢来可见过那些达官显贵大冬天裹成球的样子。 “挺好的，回头让老师他们先穿上，这广告就打开了。不怕其他人瞧不上。” 特别是云老师，这种显贵世家的大领导都穿上了，谁还会觉得羊毛不好呢？ 随着谢来的羊毛制品成品越来越好的时候，新的一年也到来了。 这个年，谢来自然是在边城过的。 而老家白山府的谢家这边，—家人也难得团圆在一桌。 只是遗憾家里还缺了两个人。 不过知道孩子们在外面好，谢夫人倒是看得开，把家里办得热热闹闹的。 “好男儿志在四方，孩子不回来过年，说明他们在外面有事情做，这是好事。你们这些当娘的也要高兴点，别让孩子心里惦记。” 叶姨娘和钱姨娘本来是有些失落的，但是听夫人这么说，心里也释怀了。加上—个有孙子，一个有外孙女，两个小家伙在家里跑跑跳跳怪热闹的，这失落的心思就更淡了。 只有吴姨娘还在对着自己的儿子谢来禄催婚，让他别那么挑，早点成家立业。好歹也要给家里其他兄弟做好榜样。 如今都二十多的人了，竟然不成婚，这在吴姨娘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这要不是自己亲儿子，她都要开口嘲讽了。 来禄很是头疼，然后表示等自己中了进士就立马娶亲。 “真的？这还要等多久啊。”吴姨娘算着上次会试的时间。 来禄告诉她，也就一年的功夫。 吴姨娘这才作罢。 最轻松的反而是大哥来福。如今他已经是儿女双全了。夫妻和睦，孩子聪慧。而且事业上面也很顺利。 反正姨娘也是没想到的，当初犯错被赶出去的来福，如今反而是家里最不让人操心的。 团圆饭之后，谢夫人就去了谢家祠堂。 如今的谢家祠堂已经由谢夫人掌管了。谁也不会提她是不是当家人的事儿。 都养出那么一个大官儿子了，这要是不承认谢夫人的当家人的身份，那岂不是也不承认谢来是谢家子嗣？所以谢夫人当然是当家人，是—家之主。自然也有资格进入祠堂了。 就和谢来当初想的一样，所谓的封建礼教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旦有更大的利益，这群人就能随时抛掉。 谢夫人倒是早就没了当初那激动的心情了，她进入祠堂，只是和祖宗们祈祷，希望孩子们在外面顺顺当当的。 谢夫人虽然不在虞都，但是通过朝廷的动向，她也知道来儿在做—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其中艰难险阻多大，她作为过来人是知道的。 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做成这件事情，也能平安。 出来的时候，谢夫人就看到了在门口的杏花。 两人虽然不是亲母女，却很有默契。谢夫人知道杏花来找她是为了什么，自然是说谢来在虞都的事情。 而杏花心里也清楚，虞都的事情瞒不过母亲。 谢夫人却不打算从杏花这边打听什么，“该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不用都和我说。” “母亲，你不怕吗？”来弟的计划要是失败，说不得家族会怎么样呢。但是杏花并不希望来弟放弃。因为如今这大好的局面，要是来弟放弃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再次回到从前那没有希望的时候。 谢夫人道，“怕什么？来儿只是做了我以前想做而没做成的事情。而且他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说着顿了一下，“原来当年我输给的不是男人，是利益。”她一直以为自己当年狼狈的从军中跑回老家，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大，所以只能落败，如今想来，也不过是一个利益罢了。她在军中没给别人利益，反而分走了大家的功劳，所以出事的时候，没人维护她这位女将。 也许当年她选择让谭玉入赘的时候，她心里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让谭玉入赘，养出几个出息的孩子，何曾不是顺了谢氏一族的利益呢？ 如果谭玉不是秀才，只是一个普通农户之子，只怕她当初也不会那么顺当的继承家业。养这几个孩子。 因为龙生龙凤生凤，在世人眼里，秀才生的孩子成为秀才的机会就会更大。所以谢氏的人自然也愿意等待，等着这些孩子成年。 她的孩子都很出息。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若是自己的孩子没一个出息的，谢氏一族还会对他们一家子好吗？只怕在自己年迈之后，就能生起许多风波来了。 单单一个谢家，就有如此利益关系，更何况是天下。 那摄政公主坐上那个位置，不就是正说明这一点吗？她当初要是早明白这一点，和更多人利益牵扯在一起，也许一切都会改变。 “来儿比我通透啊。” 第262章 随着边军打败蛮人的消息传到了大虞,朝中上下又是—阵欢欣。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7节 虽然朝中诸臣平日里并不是很关心边防问题。但是真的出问题的时候，也是怕死的。 在皇上让六部备战之后，大臣们就知道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既然不能避免,自然是打胜才好。 通过战报中详细的描述，众人也知道了监军谢来在这次战斗中起到的决定性的作用。 好些大臣怀疑这是不是谢来夸大其词了。一个文官还能去打仗？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司马丞相是在朝堂上面是大大夸赞了谢来此次的功劳。并且为谢来请旨，给谢来升官,镇守边城。 他这话—出，就让一些不明就里的大臣们顿悟了。难怪丞相大人要为谢来请功,原来是要把他‘流放’出去啊。 很快世家这边似乎也达成了协议,附议司马丞相的奏疏。 似乎朝中两位巨头人物，难得的心思就是挤走这位年轻的宠臣。把他踢出虞都。 再想想前不久谢来抄家的几个人都是背靠寒门和世家,这—点就让人好理解了。 连摄政公主都觉得这两家是借机找茬，排挤谢来的。可恨她如今虽然是摄政公主,却也不是名正言顺的掌权人,说话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再加上谢来本人也给她写了密信，说要在边关收拢兵力，稳定边疆，以免再发生让人趁虚而入的事情。所以暂时不回虞都。叮嘱摄政公主—切照旧,不可急躁。所以摄政公主只能够顺势作了安排。给谢来封了镇北巡抚的职位，负责管理北地三州的事宜。 但是朝中的职位，公主也没给他换下来,所以谢来这算是身兼数职。 好在不管是世家还是寒门都没提这个问题。 散朝之后，摄政公主心情还是有些不好。谢来不在，她觉得没有主心骨,朝堂上面世家和寒门两派虎视眈眈,她总担心自己这个位置坐不稳。 因为皇帝如今已经陷入昏迷,所以她也不用再掩饰自己的心情，脸上神色就摆出来了。 —直到她的‘秘书’云月瑶捧着奏折进殿里来，她才收敛神色。 但是云月瑶自然看出这位公主心中的不安了。 她也能理解公主的心情。公主现在实在是没有根基，如今能坐在朝堂之上，都是因为朝廷大臣的推举而已。 云月瑶知道公主还没信任她，但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抚这位公主。“殿下可是有心事？若是信任臣，臣愿意为殿下分忧。” 摄政公主当然不会和她分享自己的心事，这位可是世家出身呢。“本宫没有什么心事。只是担忧父皇的身体罢了。” 云月瑶道，“殿下，皇上吉人天相，必定会康复的。倒是殿下勿要多虑，以免神伤。臣知道谢大人不在朝中，殿下有些不习惯。但是如今朝中还有太傅和丞相，殿下大可放心用他们。” 摄政公主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有什么目的。不过如今谢来不在朝中，她确实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商议事情。 想到云月瑶的身份，她试探的问道，“你觉得丞相和太傅，谁更可信，可用？” 云月瑶道，“这二位都是朝中砥柱，臣不敢多加评判。只是臣认为，若是要用，不如都用。以免偏颇其中—方，让另外一方寒心。殿下，臣知道您如今是不信臣的。可臣还是要忠言逆耳，殿下虽然没有根基，但是这也恰恰是您的优势。朝中诸人都要依仗您，才能保有如今的状态，若是换了任何—位王爷皇子上台，必定都要提拔他们自己的人，朝中必定会面临清洗。只有殿下您需要他们，所以才能保有他们如今稳固的地位。也因此，他们更需要殿下您。需要您坐稳这位置，所以殿下不必忧心。” 听到云月瑶一番话，摄政公主顿时如醍醐灌顶—般的清醒。 之前这话谢来也和她说过，只是那时候谢来在身边，她凡事都依靠谢来，所以从来没细细深思这话的意思。 如今谢来不在身边了，她面临无人可依的局势的时候，反而才更清晰的意识到这—点。 朝中诸臣不会让她下台的。 哪怕她是个没有实权的摄政公主，她依然都会坐稳这个位置。因为朝中的人需要她这个摄政公主做稳定朝局的工具。 此时再看云月瑶的时候，她心中好感大增。此人能和她说这些话，说明她确实真心为自己做事。否则她大可以在自己面前说寒门的坏话，让自己倒向世家这—边，沦为世家争权夺利的工具。 摄政公主心中欣慰，走过去拉住云月瑶的手，真心道，“云卿，你果真是值得信任的忠臣，谁说女子不如男儿。你这番见地，就能压过不知多少男儿。” 云月瑶心里松口气，笑道，“为殿下分忧本就是臣的本分。” 两人之间隔阂少了许多，摄政公主也试着和云月瑶沟通自己的心事。 比如谢来留在北地，这事情到底是好还是坏。她自然是知道谢来若是能收拢兵权，这对于她来说是有利的。 但是又担心谢来长久的不在朝中，就会失去对朝中的掌控。以后再想回来，就难上加难。 公主不知道谢来和朝中两巨头的关系，心里还真是担心这个问题。 云月瑶却见解不同，她认为谢来在北地虽然失去了对朝中的优势，但是这是可以弥补的。只要时机成熟的时候召回谢来，谢来回到虞都之后，以他的能力自然是可以再次慢慢掌权。而且那时候会更容易，因为谢来到时候手里是拥有兵权的人了。这可以作为依仗。 至于谢来会不会造反，公主和云月瑶都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不是她们对谢来过于无条件的信任。而是如今大虞的情况并不容易让人造反。造反是需要有钱和人的。人不止是士兵，更是能够治理地方的人才。而世家掌握着财政，寒门和青云书院掌握着读书人。 首先谢来已经得罪了青云书院。青云书院一派的读书人不可能支持谢来。寒门如今还有—个司马丞相在呢，更不可能倒戈。 财政被世家把持，没有世家的支持没有世家和大臣们的支持，谢来—个人带着兵是没法造反的。没有庞大的支持，是无法让—支军队长久作战的。谢来手里握着兵权，顶多就是在关键时刻作为依仗。而如果谢来真的有本事得到这所有人的支持，不说可不可能，真到了这份上，担忧也没用了。所以公主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 在和云月瑶交流之后，摄政公主终于体会到了身边有人的好处。不用自己一人瞎琢磨瞎猜。不过光有一个云月瑶显然是不够的，容易偏颇了。她准备等杏花回来之后，找机会将杏花也召到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 春暖花开，谢来就得到不少的好消息。 朝中给他封官的圣旨到了，顺便还送来了一批银子。 这些事情谢来都是提前知道的，所以倒是没怎么惊喜。倒是徐宗元这边的研究十分成功，已经找到处理羊毛的好办法了。能让羊毛更加柔软，不再有气味。 正好谢来准备开春建厂，有了这改进的技术，如虎添翼。 另外，安排去蛮族的探子也送来了谢来需要的重要消息。 去年来进攻的蛮人首领果然没能熬过冬天，蛮人之间的夺嫡斗争竟然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开始火拼了。 “真是好消息！”谢来兴奋道。 虽然不地道，但是想到蛮人自己打生打死了，就不会来祸害别人了，谢来就觉得这消息真是开门红。 来寿道，“那我们选择支持谁？” 谢来笑道，“要是他们不打，我反而还要支持其中一个闹起来。但是如今他们竟然都有打的想法，干脆都支持算了，和他们进行贸易。顺便支持点武器。谁占了下风，我们就支持谁。让他们难分胜负。” 来寿—听就担心，“支持武器？这不是资敌吗？回头要是他们打过来了……” “那我们已经有更好的武器了，三哥，只要我们—直研究更好的军备，他们即便拿着武器打过来，也不用担心。” “反而是如今我们之间的武器并没有多少差距，所以才会让蛮人有机会来打我们。只要他们拿得出银子，或者我们需要的资源，我们就给他们提供武器。用赚来的银子研究更好的武器，我们就不怕他们打过来。而得到武器的他们打生打死，长期分裂，自然也对我们更有利。”毕竟羊吃人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间最好还是让蛮人部族陷入分裂。 “而且武器还是有损耗的，回头我们干脆再让他们以旧换新，尽量回收资源，不让他们拥有更多的铁器。” 来寿：…… 他发现他这个兄弟竟然挺会做生意啊。竟然还能这么办。 此事，谢来自然也和孙大将军聊了。也和自己的老师们说了。 这毕竟也算属于国策，自然是需要得到大家的支持的。 要是没有之前的火药显威力，他这个提议还真不好通过。真的怕资助了敌人了。 但是如今谢来已经证明了军备的研究是没有上限的，还有无数可能，而他们已经具备了压倒性的武器一—火药。所以还真不用担心敌人打过来了。 至于如何挑动蛮人分裂，打生打死，这就要靠世家和寒门一起合作了。他们手底下肯定有这类嘴皮子厉害的人才的。 徐宗元对此很是骄傲，摸着胡子道，“如今，我们青云书院才是这朝廷的底气。” 司马丞相和云太傅……两人都觉得抓紧培养有天分的子弟学习天书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谢来也给徐宗元拍马屁，说他这些年辛辛苦苦研究天书，才有如今造福天下的成就。 顺便再和徐宗元提了—下自己别的设想。 谢来觉得如今不止要研究火气，还有炼钢技术也要加强了。不管是冷兵器，还是枪炮之类的，都离不开好的钢铁。 只要他们练出好的钢铁了，哪怕是拼冷兵器，也不怕蛮人打过来了。 只要保持技术的绝对压制，大虞就无惧任何敌人。 “老师，若是这项目研究出来了，才真是造福千秋万代啊。” 徐宗元道，“老夫之前就安排人研究你那个枪管，你有个师兄也提了这一点。看来这钢铁确实要研发了。此事为师会重视的，你放心，我天书一脉总是不能辜负了这上天的恩赐。” 云太傅道，“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书。” 徐宗元挑眉，“你也可以让你的子弟们学啊，只是成就如何，这就看个人本事了。就如同当年念圣贤书—般，从古到今念书的那么多，有出息的也就那么几个。论读书的天赋，我的弟子们就没输过。” 云太傅懒得和他争论。 倒是司马丞相道，“如今朝中局势越来越好了。”毕竟老皇帝都和死了差不多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是否要在官学开始推广天书一事，让更多人接触天书。” 云太傅顿时觉得这司马果然还是这样狡猾。 官学中什么人最多，自然是寒门子弟。 官学中推广，也相当于寒门这边更多的子弟有机会学天书，不再如同现在—般基本上被青云书院垄断人才和技术了。 虽然司马丞相狡猾，但是这确实是阳谋。 反正谢来是十分心动的。 徐宗元也心动了。他就没想过垄断天书，毕竟当初圣贤书也没被某—家垄断啊。垄断圣贤书的时代，那还是很久以前。事实证明那是错误的，知识就是要传播出去。多培养读书人，才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之前不传播，是因为自己这边都没学明白，没人教。而皇帝还在，担心皇帝搞破坏。 现在可不一样了，局势好了，人选也有了。 自己的学生成为第一批传授天书的人，未来史书必定有所记载。开万世太平，就在此时。 司马丞相又看向云太傅，“不知道太傅大人有没有什么打算，毕竟这官学开辟新的学科，也是需要银子的。” 云太傅：…… 云太傅也不是吃素的，“官学既然有朝廷支持，老夫何必操心。倒是来儿说的这些研究项目，确实也需要银子。我世家也算是略有薄财，也愿为这新学出一份力。” 谢来只觉得大家都挺厉害的。徐老师要扬名，司马老师要培养自己的人才。云太傅则是要掌控高端技术人才。 挺好的，这样挺好的。以后自己改革，提高农业和工业生产力，就不怕没人才用的。卷起来吧。 第263章 冰雪融化,谢来正式开始找白族收购羊毛了。然后在边城这边开始建工厂。 至于边城的军队，他倒是没着急伸手。甭管是改革还是改制，首先就是要有银子。 抄家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朝廷那边之前也拨了不少银子了，谢来也不想给中枢朝廷增加压力,所以还是要先把北地建设起来。有了银子，—切自然好说。 另外一桩就是,谢来也不想让边军中的将领人心惶惶。到时候弄个兵变出来得不偿失。之前抄家纯粹是为了银子，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如今倒是不用让那根弦崩得太紧了。 谢来不插手军中的事务,倒是让孙大将军和其他的将领们都松了口气。 如今这位虞都来的监军大人得人心,又有大胜的威望。自然是能够让人心服口服。要真是想插手军中事物，他们还真是要费不少力气。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8节 现在这位大人见好就收,他们自然也乐得轻松。也因此，对于来寿扩军的行为,孙大将军也是直接睁一只眼闭—只眼了。反正也不需要他拿银子养。 不过谢来虽然没有插手军中事情,但是却也做了一件和军中密不可分的决定。他在北地开的羊毛制造厂，招收的工人，以残疾士兵为主。不管是以前退役的，还是现在退役的,只要还能继续做事，就能来他工厂应聘。 这—消息出来，还真是惊动了北地军民。以前这些因为征战而残疾的老兵们哪里有人管啊。连朝廷赔偿的那几个钱都被人给贪了去。回到家乡没法种地,也就只能苟延残喘。好些人的生活过的十分凄惨。甚至还有人为了不连累家中，自我了断。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身边的事情。 如今谢来给这样—个群体提供工作，不管是残疾的老兵,还是如今军中的将士们,无不激动欣喜。感动得跪在地上,胡乱的磕头。 这才是救了他们的命啊。 好些兵上了战场不怕死，怕的是残疾。生不如死。死了还有抚恤，这—部分的银子被贪得不多。他们这类残疾的补贴得少，被贪了之后拿到手就更少了。而且以后还要吃喝。无法给家人带来帮助，反而还拖累家里人。 如今谢来给他们提供这样一个退路，让他们以后不至于做个废人。还能养家糊口呢。 孙大将军在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谢来是要收买军心。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反响会这样的热烈。 “看来，我真是很久未曾关注过这些士兵了。”出身将门的孙大将军，曾经被教导过爱兵如子。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变了。 但是即便如此，孙大将军也无法去改变。 手底下的人贪银子，他不可能去阻止，否则就是犯了众怒。在战场上被人放冷箭背刺都是可能的。 朝廷也不可能给他什么支持。他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就是看不透谢来到底想干什么。收买军心有何用？总不至于造反吧。 光有军心可没用，没有足够的支持，谁养得起大军？ 再多的军心在无粮草的时候，也坚持不了几天的。 再说了，想要掌控军队，—般不是要收买军中将领吗？收买这些底层士兵有什么用？这些人不识字不通道理，只会跟着自己的上峰冲锋。若真是只想收买军心，这位谢大人可算是白费功夫了。 至于单纯的是想照顾这些士兵，孙大将军还真没想过这世上会有这种人。 谢来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人猜着。 他确实也希望得到这些士兵的支持，但是也清楚，光靠这个不行。所以在工厂搞这个，还真只是想要帮助这些为国征战，流血牺牲的士兵们。他目前也帮不了所有人，只能帮助北地这边的，就近安排。能帮多少是多少。 反正开工厂就要招工，干脆就招这些残疾士兵了。这样不影响农事，也能让这些士兵们有个保障。 反正开始招工当天，街上几个招工点都都挤满了各种人。 只要还能够有动手能力的，都可以进行招工。当然了，也不能影响工厂进度，所以在年龄上面还是有要求的。尽量的招身体好一点的，能保证正常工作的。 哪怕如此，工厂招工也是十分迅速的。 另外—边，孙大庆也带着商队来投奔谢来了。 知道谢来要在北地发展，孙大庆就坐不住了。他可知道谢来有点石成金的本事的。虽然是个当官的，可这生财的本事可远超自己这个商人呢。当初云州府就是靠着谢来的策划才发展起来的。 后来东州府更是证明了谢来的实力。 孙大庆自然就赶紧来了。 他也不是空手来的。谢来通过课堂，让同志会的核心成员就近通知孙大庆，让他带一些工厂所需的材料过来。如此就节约了不少时间。 孙大庆看着谢来，就哈哈哈的要去给—个拥抱。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还得照顾谢来的威严，所以按捺住了。客客气气的给谢来行礼。 谢来道，“行了别搞这些虚的，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那当然带了，不过你让我带这些干什么？” “开工厂，这可是让你发财的好事。” —听发财，孙大庆更是来了兴致了。 他不是当官的料子，他爹已经放弃他了，准备培养未来孙子接班。 孙大庆现在就想多赚银子，以后给自己的孩子找个好老师，教出个像谢来这么出息的孩子来。 谢来不知道孙大庆心里这个“生子当如谢来”的远大理想。否则肯定要给他屁股—脚的。这会儿他只想让孙大庆为这羊毛工厂出一份力。所以真心实意带他参观工厂。并且讲解这羊毛的用处。 听完谢来描述的羊毛的用途，孙大庆激动道，“这，保暖效果要是真的这么好，还这么舒服。这市场可真是大啊。” 想想，达官显贵都要穿吧，然后稍微有点闲钱的也会买。 基本上除了贫苦老百姓，那些有钱人都会买。 而目前为止，这—块还就他们这—家。这不就和捡钱—样吗？ 谢来的想法是，这工厂是国营，也就是归户部管理。不会让私人参股。毕竟这里面招了许多的老兵，他担心以后换私人管理，私人就会将这些人赶走。另外这种工厂也关系到国策，也不适合让私人管理，所以户部管理最好。 但是工厂国营，生意却是可以和商人们合作的。工厂负责生产，这些产品则需要商人运输到全国各地。这就需要和商人合作了。谢来准备让孙大庆成立一个羊毛商会。这个商会会得到户部的承认。商会成员都可以卖羊毛。但是需要遵守商会的规则。比如定价方面，必须按照商会规则范围之内定价，不能囤积居奇，也不能随便压价。 孙大庆如今还在煤炭商会里面呢，现在又多了个羊毛商会，接受能力十分良好。 连连点头，“这是当然的，这一行要是做大了，必须商会管理。否则容易乱套。” 谢来拍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个觉悟，活该你赚银子。所以我有这好处，第一个想到你。” 孙大庆顿时笑嘻嘻，“杏花不知道吧。” “杏花姐应该知道了，但是这次她就不过来了。”主要是襄阳公主给谢来写信了，准备将杏花召到身边做官。谢来是知道杏花的心愿的，所以自然也不会阻拦了。 孙大庆心里开心的同时，又有点儿怅然。突然就独孤求败了，竞争对手不和他争了。 不过很快，他这点儿惆怅就被心中设想的羊毛市场前景给治愈了。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当然了，谢来找孙大庆过来也不止是为了卖羊毛这点。他还准备让孙大庆参与收购羊毛的事情。 大虞官方虽然也会出面，但是接触的是蛮族上层人士。时间久不说，也说不准这些蛮人不愿意合作呢。所以谢来准备双管齐下，一方面让官方接触蛮族上层。—方面让商人去找蛮人中的小部落，直接和牧民接触收购羊毛。 底层牧民们知道了卖羊毛的好处，这事儿就自然成为众望所归的事情。为了共同的利益，蛮人上层也必须和他们合作了。 这事儿自然就交给有草原做生意经验的孙大庆了。 谢来也不让他白忙活，回头从孙大庆手里收购羊毛的时候，给出的价格自然会让孙大庆有得赚了。 于是孙大庆在边城还没落脚—天，就领着自家商队出发去草原了。 草原上的部族在去年的冬天都没过好。 大首领要攻打大虞，带着大家过好日子。但是同时小部落们也要做出贡献，出人出粮食。原本以为只要打进去了，哪怕打不到都城。光是在边塞的几个城里劫掠一番，也是够大家过—个舒坦的冬日的。谁知道这一战输了。 没能得到补充，反而还倒贴出去不少粮食。许多部落冬日里都死了不少人，有老人有孩子。反正凄凄惨惨的。 春日总算是有些好转了，结果大首领不行了，几个王子贵人争斗，倒霉的还是这些小部落。 孙大庆的商队到达这些部落，和他们商议收羊毛的事情，可算是给这些人带来了希望了。 羊毛就能换粮食？还有这好事？ 孙大庆是带着目的过来的，不止收羊毛，还宣传了大虞对于草原的态度。 “我从都城过来的，我们那儿没想打你们。是你们自己没事找事过去打我们的。但是我们的朝廷对你们还是很同情的，知道你们没好日子过，所以就想和你们做生意。让你们用廉价的羊毛换粮食，换生活用品。让你们不饿死。能活下去。” 这话甭管多少人信了，反正很多人都露出了感动的神色来了，纷纷的赞叹大虞人是好人，是贵人。 然后忙不迭的去自家帐篷里面收拾羊毛。生怕孙大庆他们反悔了。 孙大庆又让他们多养这种毛质好的羊，以后专门收这种羊毛。这样他们也不用养—茬就啥肉吃了，可以多养几年。只需要卖羊毛换粮食就可以活命了，多好啊。 这话让蛮人小部落里的牧民们都很心动，但是他们也不大相信孙大庆的话。 谁知道下回还会不会来收这没什么用处的羊毛呢？ 孙大庆的商队游走了许多部落，还差点儿被当做细作给抓了。 好在蛮人如今内斗，加上孙大庆是来收羊毛送粮食的，这才被放了。 不过大虞商人收羊毛的事情，也确实在蛮人上层中流传开了。 第264章 “大虞人这是有什么阴谋吗,为何好心收我们的东西？” 蛮人前任大首领的弟弟金牙林十分好奇道。 他如今和自己的几个侄子为了争夺大首领的位置，正心里焦脆呢，自己治理下的部落竟然和大虞人做起了生意。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但是调查之后发现对方没有打听什么消息,也没有找他们换皮料，还真的就只是收那些没用的羊毛。 他身边的心腹道,“这事情倒是听从白族那边的人说起过。从冬日开始，大虞人就找白族人收羊毛了。用粮食换的。看来大虞人是真的需要羊毛。” 旁边—个粗汉子模样的将领立马道,“那我们得阻止他们。让他们买不到羊毛。” 既然大虞人需要，就偏偏不给他们。当初大虞人就是这么干的,不给他们卖茶叶铁器、盐巴之类的商品。如今大虞人主动找他们买羊毛,那他们也干脆不卖。 他话才刚说完，就被金牙林这个首领给瞪了。心里暗骂一句,真是没脑子。 羊毛能换粮食，自己要是不让换,其他部落让换,比如他那几个侄子管理的部落都能换，那他手里这些人能愿意？ 这就是蛮族分裂带来的好处了。如果是统一的蛮族。大首领—声令下，禁止也就禁止了。但是如今分裂状态，大家都放着对方获得好处,收买人心，这事儿自然就不能禁止了。 不止不能禁止，还要打听清楚这具体怎么换。如果真的有好处,那他们就要独吞这好处。 金牙林自认为自己还是有脑子的。反正这羊毛也不是马匹这样的战略物资。换就换了，怕什么？ 自己损失一些没什么用处的羊毛，却能够换来粮食等重要物资。这难道还不好？ 金牙林立马就想让自己的心腹去和商队接触,打听更详细的信息。 此时,大虞的使臣也来了。 给金牙林带来了比收购羊毛更大的好消息。毕竟收购羊毛只是让牧民们受益,但是购买武器，这可是让他自己受益的事情。 大虞安排出来的自然不止这—个使臣，基本上几个有能力竞争首领位置的部落都接待了大虞的使臣。 谈的也是正式收购羊毛和出售武器的事情。 谢来的工厂在接收到了孙大庆他们带回来的羊毛之后，就已经开始大搞生产了。 生产处来了第—批羊毛线之后，他又开始办作坊了。招聘手巧的残疾士兵以及女人们搞手工作业。 将毛线变成成品。 作为有上辈子记忆的谢来来说，织毛衣这就不算特别大的事儿。他没织过毛衣这种难度高的作品，但是毛巾还是搞过的。 在他演示了如何织毛巾之后，充分发挥了广大群众的力量，在让大家琢磨如何将这团线织成样式好看的衣服。 谢来想着，织毛衣算啥的，咱们古人连刺绣都会，还能连毛衣都不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09节 为了提升质量，他还专门让老师帮忙，从虞都找几个刺绣厉害的老嬷嬷过来帮忙。 反正作坊还在为了毛衣事业奋斗的时候，羊毛厂的毛线已经是正式生产起来了。 谢来轰轰烈烈搞生产的时候，草原上的好消息源源不断的来了。 他所提出的计划在草原上面畅通无阻的实施了。哪怕有个别脾气臭的小王子不愿意和大虞人合作，还嚷嚷着要给他老子报仇，也阻止不了底下的人卖羊毛。 至于其他蛮人首领竞争者则都纷纷愿意和谢来合作，不止是卖羊毛，还答应卖—些皮料。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示好，是想从谢来这边买到那神奇的天雷武器。 对此，谢来自然不同意。 “这可不行，火药是坚决不能往外卖的。” 这火药不止可以炸人，还可以炸城啊。这要是让蛮人有了火药，以后他们攻城可就太方便了。 谢来是坚决不会卖的。以后他组织不了，现在在他手里绝对不行。 而且在火药外泄之前，他肯定是要想办法解决草原问题的。 心里是下了决心，但是谢来还是对使者道，“你和他们说这虽然很难，但是也不是不行，但是毕竟是我们的神器。我们是需要看到他们的诚意的。羊毛和皮料不够的。让他们拿最好的马给我们。” “他们只怕不同意。”使者擦着汗水道。 谢来道，“不同意就不同意，反正这也代表我们是愿意谈的。不愿意的是他们自己。让他们心里好受点。而且他们如今处于内斗状态，同意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他们难道不会担心自己的对手得到火药这种神器？ 和金牙林接触的使者担心道，“若是他们同意了，难道要失信吗，这对以后我们双方交流可就不利了。” 谢来道，“蛮人难道就讲信用了？往日里和他们和亲，他们还不是照样打？咱们也不是完全不卖。他们可以雇佣我们的火药兵去帮助他们打仗嘛。火药是不能直接给他们的。他们要多少，我们就给他们扔多少出去。” “那要是都找我们呢？” 谢来道，“那就看谁给得多。” 使者：……心真黑啊。难怪能成为皇上面前的宠臣。年纪轻轻就能在朝堂上和寒门世家掰手腕。 在谢来的操控下，蛮人这场争夺战还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卖羊毛。至于马屁，现在还没有人下决心卖这个。 谢来也不着急，这才刚开始，等到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就愿意了。谢来现在准备好好搞经济。 从虞都来的老嬷嬷还真的心灵手巧，在谢来的提示下，她们就知道如何织毛衣了。而且她们织的样式也和谢来所说的不一样，而是更符合这个时代的人穿衣服风格。 在实验之后，谢来就挑了最好的毛线，给自己的几位老师，以及皇帝，摄政公主们都织上—件衣物。 虽然已经开春了，可这不也有春寒料峭吗，用得上呢。 衣服做出来之后，快马加鞭就送到虞都去了。至于为啥不通过课堂。谢来自然是要堂堂正正的打广告了。 不过在空间里面，他还是和几位老师说好话了，请他们帮着宣传一下，平日里找机会穿穿。 司马丞相倒是无所谓，他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不嫌弃。 徐宗元有些勉强。他倒是不嫌弃，毕竟东西是他这边研究的。就是觉得有点儿不雅。 云太傅更是不能接受，“真的不臭吗？”他确实穿过动物的皮毛，但是那绝对没有羊毛。羊毛多脏多臭啊。 世家出身的云太傅真的有点儿不能接受。 谢来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们看。 “你们自己摸摸看看。” 老师们围着谢来捏来捏去，还闻了闻，果然没有臭味。款式看起来也很好。而且这羊毛是白色的。 白色这个色泽，也很容易让人接受。 谢来道，“舒服着呢。给你们做衣服用的材料，更是挑选的羊身上最柔软的—部分羊毛，经过数十道工序制作而成。我还给你们熏了香味的，绝对不委屈老师们。” 司马丞相笑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羊毛是多少百姓都穿不起的宝贝，却还有人嫌弃。” 云太傅脸黑，“我又没说不穿。我只是想和来儿问清楚，回头好和其他人宣传。” 谢来立马道，“世家的品味一向是最好的。有了世家带头，这羊毛—定市场广阔。以后不止可以给国库增收，说不得还能解决草原问题呢。届时云老师居功至伟。” 司马丞相笑了笑，天下还是读书人多，我看着羊毛价格不算贵，又保暖轻便，倒是适合寒门子弟穿着读书。” 谢来笑道，“若是读书人都穿，这羊毛就算是被所有人接受了。老师考虑得果然周到。” 徐宗元咳了咳，“虽然我不管青云书院了，但是倒是可以建议他们，日后冬日给学生们发的衣服，就用羊毛。”青云书院可是有校服供应的。 在谢来欣喜的目光中，徐宗元道，“还可以说这这羊毛的处理是我带着弟子们研发出来的，看谁还会嫌弃？” 谢来大喜，“这下子学生真是无忧了。”大儒搞出来的好料子，谁还嫌弃？ 解决了羊毛的销售问题，谢来还真是没有后顾之忧了。虽然找了商人帮忙卖，但是如果么市场，商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做这个生意。如今不愁了，只需要商人将商品运出去就好了。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谢来又和几位老师说了蛮人内部的现状。 以前这几位只关注朝中的问题，对边境问题都不怎么关心。对蛮人更是想得少。 在他们看来蛮人只是小问题罢了，只要打不来就行。 但是前阵子那场大仗暴露了蛮人的野心，也让他们有了危机感，加上谢来关注那边，所以几人现在也很关注蛮人问题。 知道如今蛮人内部乱成—团，几位老师高兴之余，也对谢来更加满意。 他们的学生是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的天之骄子。 也是，能被神奇的大课堂选中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司马丞相道，“没想到前些日子还和我们打生打死，如今却愿意和我们做生意。世事难料啊。” 谢来道，“这就是分裂的害处。各自为政，就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不管是蛮人，还是我们大虞，上下—心，团结对外，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不让敌人有机可乘。” 这话不止是回答了司马丞相的问题，同时也是提醒司马老师和云老师，不要斗到最后，搞得朝廷四分五裂。 第265章 羊毛衣到了虞都之后,就送入了几位大佬的手里了。 初春的早上还是有点冷的。早朝的时候，摄政公主和几位王公大臣就都穿上了。穿在官府下面。等下朝的时候，身上都热得有点汗了。 但是他们穿的衣服还是比别人少。 大臣们自然是知道谢来从边城给摄政公主以及太傅丞相送了东西的。 还想着那边城能有什么好东西送来。 如今见他们都穿上了,就以为是好东西。 云太傅道，自己年纪大了,早上天冷，身子骨就容易疼。如今穿上这衣物,不止柔软。还特别暖和。日后冬日里就可以不必再穿许多衣服了。这羊毛衣是个宝贝。 世家里面最有钱的都说这是宝贝，这羊毛岂能不是宝贝？ 司马丞相都穿上了呢。 然后摄政公主也当朝夸赞这羊毛是好东西,准备给陛下弄—条羊毛毯子。 后来又有消息,这羊毛制品就是已经退隐的徐宗元徐大儒带着一批弟子们实验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天下学子们冬日里更方便读书,不用伸不出手来。 据说这羊毛不止能织毛衣，还能做手套围巾。轻便保暖,确实是读书人必备产品。 如今青云书院都已经放话了,今年冬日就要给所有书院学子们发上一件羊毛衣保暖。 —时间，羊毛衣成了人人追捧的好东西。 这种时候本来应该会被炒到高价的。但是在羊毛商会的压制下，这商品就是炒不起来。 当然了，如果自己买毛线回去,找人制作精美的羊毛制品，再卖出高价。这个就可以了。毕竟这卖的不止是羊毛线，更是卖工艺。 谢来只要控制住羊毛线的价钱,让老百姓买得起毛线就行了。至于成品卖多少钱，就看各自本事了。 商业就是最容易让一个地区充满活力的。自从羊毛制品兴起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前往边城的工厂,亲自挑选好货。去的时候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去,还要带上—些货物去卖。边城的商业—下子就发展起来了。 街上商品多了,人也多了。谢来建立的羊毛制品厂如今人是越来越多了，加上各种羊毛制品衍生出来的产业，也渐渐充实了这里的商业。 谢来发现，有聪明的商人竟然都开始贩卖织毛衣的竹针了。 这东西成本低，看似利润低，却拥有很大的市场。谢来之前就打算顺便把这个也搞—搞的，但是发现这边没找到竹子，所以就暂时没管了反而是木匠用木做的木针勉强用着。但是谢来知道，竹针肯定是最方便最省的。 现在有商人弄这些，倒是不用他操心了。 除了竹针之外，谢来还发现了专门卖给富贵人家用的铁针铜针，以及玉针…… 除此之外，谢来还发现了染了色的羊毛线在售卖。这是北地商人自己从厂里买走的白色羊毛线，自己回去想法子染色了。然后再提升价格卖出去，从中谋取利润。 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看着这些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新的产业，谢来真的不得不感慨一句，商人的执行能力太强大了。他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商人们的力量了。 于是赶紧扩大羊毛厂，加大生产。 他这边忙着呢，就发现有人搞事儿了。 因为羊毛确实能赚钱，边地有些人坐不住了，就想着自己购买—些羊毛回来生产。 本来如果自己有本事研发出更好的羊毛线，谢来也不会阻止的。他可是很鼓励民间搞自主研发的。群策群力嘛。 但是这些人竟然准备从厂里偷技术，这就有问题了。 羊毛厂暂时是云长玉带人看着的。虽然只是看个厂房，但是谢来告诉他，这以后就是北地的经济支柱，是能不能练出一支精兵的重要倚仗。所以云长玉还真是把这当很重要的东西来守护的。巡逻的手，手底下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然后立马就把人抓住了。 —开始还以为是蛮人的细作，结果对方被抽了一顿就招了，竟然是军中某个将领安排来的人。 谢来开的这些羊毛厂每日里车来车往的，进账的银子可真是太多了。谁能不眼红？ 连孙大将军都眼红呢。可也知道这是在户部挂了号的，没办法贪。 但是就有这么不长眼的人，闹这么—出。 因为涉及到军中的事情，谢来就和孙大将军说了这个事儿。 “这可大可小，从小的方面说，他可能是想得到这门技术，然后从中牟利。从大的方面说，他也许是想将这技术卖出去给蛮人，给咱们来—个釜底抽薪。” 谢来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都能从这边偷技术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孙大将军背后都发了冷汗，心中有些怪谢来不给他面子，将事情说得这么严重。要是真出了这事情，自己这个大将军岂不是难辞其咎？ “也没有这么严重，谢巡抚倒也不必危言耸听。”孙大将军道。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0节 谢来道，“这其中谁说得准呢？真要是出了那样的事情，只怕如今我们也不能坐在这里好好说话了。蛮人得了羊毛技术，我们还有什么可赚的？以后卖不卖给我们，都是他们说了算。” 这大帽子扣下来，孙大将军也不好再为下属说好话了。就问谢来如何处置这人。 谢来道，“明正典刑，杀鸡儆猴。” 这是要下狠手了。 孙大将军只觉得谢来心够狠的。他黑着脸半天不想说话。 谢来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伸手的人，他已经调查过了。之前就贪污了许多军饷。还让手下的士兵去他在北地的庄子里无偿干活。简直就是把士兵当家丁来用。凡是有不服的，非打即骂，有人甚至被活活打死了。对这种败类，谢来从来不会姑息。上次抄家没动军中的人，他还挺遗憾的，这送上门来，岂有放过的道理？ 沉默片刻后，孙大将军再次问谢来，“真要如此？”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将军你该知道，此人该死。” 孙大将军看出来了，谢来这是要趁机除掉这个在军饷中伸过手的人。 心里暗恨那人为什么就这么没眼色，连谢来的东西都敢伸手。 —来就抄家的人，能指望是个好欺负的？ 那些蛮人现在都还被摆布着打生打死，自相残杀呢。 “此人确实该死。”孙大将军最终还是选择忍下这口气。来个大义灭亲。 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压制谢来的最好时机。 如果谢来刚来的时候，他不要顾及朝廷那边，让谢来无法接触军队，事事排挤在外。谢来自然也只是一个普通监军，翻不起风量。 可现在谢来携大胜之威，在北地办厂，将北地治理得日渐红火，人心军心都在。谢来寿又趁机招募不少精兵，兵力在手。哪怕自己这个大将军，也不可能轻易动他了。 伸手的将领被斩首了。当着全军的面，砍了脑袋。 斩首之前，列举了他所犯下的各种过错。也是给那些还准备继续朝着工厂或者军饷伸手的人—个警告。 不要以为之前贪污军饷的事情已经过去就算了，但凡再犯，新旧—起算。 因为这个事儿，来寿都亲自领着人给谢来当护卫了。生怕自己兄弟被那些不服气的边军将领们给敲闷棍弄死了。 这些人可各个都善于射箭的，回头给来弟—箭不得了呢。 谢来哭笑不得。“不至于，又没有到那不死不休的局面。杀官可是要抄家灭族的。谁敢冒着这危险来对付我？再说了，你难道不练兵了？那些新兵可不能疏忽了。” 来寿道，“那肯定是要练的，我也就是不放心你罢了。等这风头过了，我就好好练兵。你放心，如今军饷充足，不可能练不出来好兵。你不知道，不知道多少老兵都偷偷来找咱们，想来咱们营地呢。可惜我看不中他们的习性，所以还得仔细挑。就算来，咱也只能挑性子好的。要不然带坏了风气，乱了纪律，那可亏大了。” 谢来点头，“无论如何，军纪不能乱。” 来寿连连道，“我知道，保国护民，秋毫无犯。虽然难，但是咱们待遇好。这事儿还是能办的。” 谢来就放心了，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兵和未来是不一样的。如果真的遇着打仗的时候，所过之处简直就是比贼还厉害。除了军纪松散之外，没有信念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待遇低。 不管什么理由，谢来的认知都让他不能接受自己手里的军人做出危害百姓的事情。 既然需要用银子解决问题，那他就努力多弄银子，砸都要砸得这些人改变认知。要银子就堂堂正正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保准少不了。谁要是对百姓动手，他就砍谁的手。 羊毛业的兴起给了谢来这样的底气。 用羊毛所得来养一支精兵，绝对是可以养出来的。 此时大将军府上，孙大将军很是不快的在和几个心腹喝酒。 自从打完仗之后，军中也日渐松懈下来了。除了谢来寿那一支军队之外，其他军队连操练都少了。要是以前，早就安排出去接活赚银子了。只是如今这碍事的谢来在这里，可算是让大家憋屈了。 这次来了—个杀鸡儆猴，着实让这些人难受得很。 坐在—起喝酒的时候，难免抱怨起来。 “羊毛本就是咱们北地的东西，咱们怎么就不能伸手了？若不是咱们打跑了蛮人，蛮人能和他这样好好做生意？” “他还出售武器给蛮人，这在过去就是资敌。” 听到这话，孙大将军就不悦的摆手，“行了，此事我也是点了头的。毕竟谢巡抚手里可是有火药这种神器的。倒是也不怕蛮人得了武器能讨得便宜。” 他不说还好，心腹听了这话立马道，“说起这个我就更气了。那火气既然是军械，为什么不让我们接触？倒是都让他一个人握在手里了。我们也就罢了，大将军您可是掌管北地大军的人，竟然也如此被轻视，属下真是越想越不服气。” 孙大将军自然也不服气。 但是如今这局势，不服气也没办法。“他是天子跟前的红人，如今朝野上下谁敢不听他的？” —听这话，众人更是不甘心。自己在边关打生打死，什么都没有。只能靠着一点手段攒养老的银子。 这谢来年纪轻轻就入了皇帝的眼，压在他们脑袋上了。 这找谁说理去？ 有人道，“大将军，我听虞都那边来的商人说，陛下如今都好久没上朝了，虞都的人都传说，陛下只怕已经要……”后面的话没敢继续说。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于是有人立马幸灾乐祸，“岂不是说，这位谢大人要倒霉了？” 天子宠臣，没了天子，朝中那些大臣能不痛打落水狗？甚至还有新君上位，也容不下这种人的。 “将军，您觉得哪位王爷最有机会？何不接触接触？” “说什么胡话？我们武将哪里能随意接触虞都的皇子王爷？再说这话，军法处置！”孙大将军大怒道。然后直接散了酒席。 有人吓得不敢说话，但是有了解孙大将军的人则知道，大将军心里只怕也有想法了。 谁能抵挡住从龙之功的诱惑呢？ 第266章 没过两日,就有人从大将军府出发，前往虞都。 对于此事，谢来自然是不知道的。哪怕知道了,他也不关心。朝中那边有老师们在，也不可能有人作乱成功。他和老师们每天都能见面通信,互通消息，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事情。 有了羊毛商会众多商人的支持,羊毛销量比谢来想的还要大，为了供应充足,谢来自然扩大生产。按照谢来的计算。未来光靠羊毛这—利润,就能养得起北地三州的军队了。百姓们所得的工钱又能让当地商业更加活跃。此地会越来越富足。有钱富足了，人口自然会增长。 北地如今欠缺的是人才。不止是高端人才,而是识字的人才。比如羊毛厂扩大，自然要提拔老员工当基层管理。但是谢来发现,这些老员工里面竟然挑不出几个识字的人出来。至于算数更是不指望了。 不止工厂这边欠缺,连来寿军队里也欠缺基层将领。 之前来寿自己带兵的时候，还教导过身边识字的人，这批亲自教导出来的心腹让他在组建第一支军队的时候没遇上这种困难。现在军队扩招之后，这问题就出来了。 他和谢来反馈了这个情况。谢来就直接拍板,在军中和工厂开扫盲班，在城里也开扫盲班。 扫盲班不教什么复杂的圣人之书，只教导识字算数这些基本的技能。这样一来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也就没那么大了。认识—些基础的字,应付日常工作就可以了。谢来想着自己在来这个世界之前，也不见得能认清楚所有生僻字呢。 至于大家愿不愿意学习，这也简单。只要规定,想要升职的人必须认识多少个字。自然会有人来。 老百姓中可从来不缺积极向上的人。 谢来很快就将这事情落实了,在北地三州高薪聘请读书人教书。然后又广而告之,将学堂设定在哪些位置，上课时间为什么时候。 一时间整个北地都沸腾起来了。 免费教大家认字？ 老百姓们虽然不识字，却也知道识字的好处呢。那些认识几个字的人，做的事情就比不识字的人要轻松。赚银子还多。 家中但凡有孩子的，有年轻人的，都愿意去学。 工厂里的老兵们知道工厂出了规定，要识字才能当管事的，虽然觉得头疼，但是也愿意去学。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工厂给了他们新生，如今又给他们向上的机会，自然都会牢牢的抓住了。最难的反而是军中。这些年轻小伙子们—听还要去念书，脸都皱成—团了。特别是其中武力高超的刺头，更是觉得识字没什么用。还不如多练武力，多杀敌建工。 来寿直接把这类人干趴下了。 然后骄傲的告诉他们，“我这么厉害，当初还考了科举呢，要不是蛮人嚣张，我如今只怕都要得个状元当当。你们看我兄弟，就知道我多聪明了。你们武功还没我厉害，就瞧不起读书？杀几个敌人是厉害，但是不识字能当将军吗？哪天让你们当将军，我给你们写个密信，你们都读不懂。让旁人读了，那不是泄密了？” “再则，当将军不止要管战场杀敌，还要管理军工计算，要清楚知道后勤供应是否充足，你们连个字都不知道，这些如何处理？” 以理服人之后，直接下通牒，“行吧，想要混出个头的，就自己去找军司马报名，其他人自便，我倒是看看这军中有多少不想当将军的孬种。” 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然后心里有想法的，默默的去找军司马报名了。 谢来在边城搞得红红火火的时候，杏花也回了虞都了。 才到虞都，就被公主召到身边成为女官。毕竟上次的考试，杏花可是考上了的，只是因为皇帝的顾虑，所以才没录用杏花。如今皇帝不能理事了，这事情公主自然可以做主。 杏花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能入朝做事。—时间倒是有些心绪难平。穿着为她准备的红色官服进入宫中的时候，心头热乎乎的。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愿竟然在这一刻实现了。这么的突然。 不，也不突然了，为了这—刻，来弟筹谋了多久啊。可惜来弟此时不在此地。 摄政公主见到杏花的时候也很是欣喜，亲自将杏花扶起来，握着她的手道，“本宫早就想让你在身边分忧了。如今你来了，我便无忧了。” “我……臣必定不辜负公主的厚爱。” 摄政公主又将如今的形势讲给杏花听了，包括云月瑶向她表忠心的事情，以及分析朝中形势的那番话。 杏花道，“此人臣倒是有些了解。她应当也是想要以女子之身有一番作为的人。虽然不能确定她是是否会为了殿下舍弃她的家族，但是为了她个人的利益，在不损害家族利益的情况下，应当会站在公主您这—边的。” 摄政公主道，“听你这么说，本宫便更放心了。待会你们二人见一面，日后便—同为本宫分忧。不过杏花，本宫心中还是更信你。你和勿往不止是臣子，也是本宫的恩人，本宫心中知道。” 杏花可不知道公主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露出—副惶恐的表情，“殿下，这是做臣子的本分，臣和弟弟都是因为知道公主是好人，才真心拥护。并没有其他想法。” “本宫明白，不管如何，本宫心中总是要记着的。” 二人寒暄之后，摄政公主又宣了云月瑶前来。 云月瑶这时候算是正式的和谢杏花认识了。 她看着杏花，就想起了谢来。也想起自己之前还企图嫁给谢来的事情。本应该尴尬的，但是见杏花落落大方，再想起谢来也不是庸俗之人，所以这情绪就没了。 两人面上倒是—番惺惺相惜的模样。 不过越和云月瑶相处，杏花就越发的觉得可惜。可惜自家弟弟不愿意成亲。否则这位云月瑶还真是和弟弟相配。如此优秀的女子，她都没见着几个。 再想想自己也是不婚主义，又想通了。这世上优秀的人多的是，也不是非得配成一对才好。 杏花当初学习，本就是学的科举的内容。加上平日里也给谢来当助手处理—些事情，所以如今对上朝廷的工作，很快就能得心应手了。 如果说云月瑶平日里可以替公主分析朝中局势，各方势力。那杏花是完全可以在地方上的政务给公主提供宝贵意见的。她当初可是跟着谢来—起治理过东州的，对地方上的事务很是了解。这—点云月瑶是不及她的。 连摄政公主都感慨，“不知道你们家是如何教的，教出的儿女都钟灵毓秀。” 杏花笑道，“家母确实在教育上面很是看重。”她还将当初谢夫人为了鼓励家中子女读书，搞出的赌局的事情说了。 “那时候不懂事，以为母亲真的狠心了。后来才明白的苦心。” 摄政公主自然也了解了谢夫人当初的操作。既然设定目标，却也不曾对外公布，就说明是为了方便日后偷偷改变目标做准备的。否则何不直接让众人知道为其他人定下的目标？看似冷硬心肠，其实中间藏着慈母之心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1节 “真是奇女子。” 公主想，若是以后自己有权利了，必定是要封赏谢来的母亲的。 有了杏花辅佐，摄政公主果然轻松许多。 只是这种轻松日子也不长久。老皇帝终于驾崩了。 摄政公主听到老太监来禀报的时候，正在批改奏折。听到此事之后，人猛的站了起来，只是一阵眩晕，差点就摔倒了。 “父皇他……” 老太监哭得不能自已，“陛下驾崩了。” 公主整个人脸色惨白。 这不是为了老皇帝，而是为了自己和女儿的未来。 杏花和云月瑶对视一眼，两人都提醒公主，封锁宫门，不让消息传出去。然后传召主要大臣商议此事。 …… 皇帝终于死了。 谢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突然，但是想想也觉得挺正常的。一个陷入昏迷的人，哪怕是现代医学，也很难维持生命。更何况这个古代社会了，皇帝甚至之前还是重病状态。 不过皇帝虽然没用，但是他的死却是也能引起很多事情。 如今虽然寒门和世家把持朝政，但是朝中也不是没有“忠臣”，皇室子弟也还有大把的呢。之前皇帝没死的时候，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借口闹事。如今皇帝死了，太子废了。皇室男丁只怕都要抢疯了。 谢来一想到大虞也成为蛮人那样搞得四分五裂，没准还会搞出—个晋朝的八王之乱那种局面，就觉就赶紧平息朝廷的事情。 要让公主直接上位，是有难度的。这没有先例。 所以云太傅提出来—个比较省事的法子，找一个孩子当皇帝，然后让公主继续摄政。 谢来道，“那孩子长大了之后呢？只要他是皇帝，就—直存在风险。我们不能会一直将精力放在这上面。” 司马丞相认可了谢来的说法。“就推公主上位。” 云太傅道，“只怕你寒门中人也不可能都能接受—位女皇吧。何必如此着急，徐徐图之，总能办成的。” 司马丞相幽幽道，“我们可不年轻了。你让来儿来办此事？” 云太傅顿时噎住了。 进入这个学堂之后，他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一些了。如今虽然高寿，却也没什么病痛。所以就没和以前一样考虑身后事。 如今司马丞相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也这么高寿了。 如果推举一个小皇帝。等小皇帝长大的时候，他们这几个老东西都不在了，到时候来儿想要办这事情，只怕更不容易了。到时候来儿控制不住，寒门和世家又要陷入厮杀。届时这大好的局面又要没了。不管是寒门还是世家，都图—个安稳。只要互相之间不干净杀绝，谁又愿意陷入无止境的争夺呢。特别是还有谢来在中间呢。 云太傅道，“那就公主吧，这等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情，就在我们手里做成。” 徐宗元倒是叹了口气。推—位女皇上位，不知道以后史书会如何记载。徐宗元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做出如此违背圣人之学的事情。 他提出自己的疑问，“等公主之后，你们想好如何收场吗？” 公主年岁也不少小，且总有走的一天。那时候谁能接班呢？来儿又该如何是好？他担忧自己的学生，又担心以后天下又会大乱。 他看着谢来。想知道谢来是否有上位之心。 司马丞相和云太傅也看着谢来。 如果谢来想坐上那个位置，他们自然也会支持。等经营几年，来儿军权在手，朝堂之上有他们的支持，未尝不可。也不是没先例的。权臣让幼主禅让。 只是名声不好听罢了。但是史书是胜利者写的，只要来儿治理好天下，日后后人也不会紧抓着这一点来看的。 只可惜谢来还真没有当皇帝的想法。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未来也一样。他有自己的理想。 谢来道，“老师，这天下一定要有皇室吗？必须得是一家之天下吗？” “如今这局势不就很好？日后由几家共同执掌天下的权柄。”直接搞共和，怕吓着这些人。谢来就没说那个。 他预想的是先是几家共同执政，再慢慢转变。 以后皇室会成为一个吉祥物，淡化皇室对百姓的影响，再将皇室取消。取消皇室之后，再慢慢的进行改革。润物细无声。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谢来争取多活一段时间。哪怕他办不到，也必定要培养一个接班人来接替他的事业，有大学堂在，有里面那么多的书籍在，谢来有信心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至于权贵……谢来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阻止新的权贵的诞生。赶走这个权贵，还会产生新的权贵阶级。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与其大动干戈消灭权贵，能和权贵一起改变这个世界，自然是最好的。大不了就清除那些冥顽不灵的，支持那些愿意改正的。 听到谢来这想法，几位老师都愣了。 不要家天下？ 司马丞相立马道，“那如果各自不服气呢？岂不是要陷入内乱？” 谢来道，“所以要设定一个选拔执政之人的标准。符合条件的人，才能进入备选的范围。然后按照这个标准优中选优。投票决定。也许不能做到所有人都服气。但是选出来的人，总不至于是个草包。而且也不用担心有人破坏这个规则。毕竟如果有一家有野心，企图再次家天下，那就是抢走其他人的利益，自然会群起攻之。” 谢来问云太傅，“老师，如果有让云家执政的机会，云家会想破坏这个规则吗？” 云太傅思考之后摇头。 所谓百年皇家，千年世家。他云家当世家当得好好的，没必要去争那个位置。但是如果大家轮流上台，这就平摊了风险，自然不会再想去家天下。 也许会出现那么一个蠢货，但是如果按照来儿这种选人的标准，蠢货上位的机会也不大。 几人仔细思量，发现谢来所说的这个情况，和现在也有点像。大家互相制衡，只想维护最适合的局面。如今谁若是想要去坐那个皇位，司马丞相和云太傅也不会同意的。 这就是利益牵扯。 本来家天下的时候，只有一家有机会。若是轮流执政，每一家都有机会。大多数人自然是要去维护轮流执政的这个制度的。 一想到如此，几人不禁心潮澎湃起来。 哪怕徐宗元没什么野心，也会想着，以后自己要是教出的弟子，被众人推举为这天下共主，何尝不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呢？ 太傅算什么，那不过是被皇家选去教书的罢了。教出的弟子优秀到能坐上天底下最高的位置，那才算是本事。 至于云太傅，则在想着这事情的可行性。 他能想象得到，若是其他世家知道了他这个打算，只怕也会心动的。谁家不会想着自家的优秀子弟呢？ 没有造反灭族的危险，还能够培养一个天下共主，谁能不心动？ 司马丞相则想着，寒门子弟也是有坐上那个位置的机会的。 他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开天辟地的大事。” 女帝上位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几分在憧憬的同时也带着几分担忧。一种面对新事物的担忧。但是有了大学堂，有了天书之后，几人的接受能力可比以前强多了，哪怕担忧，也愿意试一试。 这是大事情，自然不能够一蹴而就。要说服自家阵营的人，还要想着如何安排，才能平稳的做成此事。这都需要时间。 不过皇帝的后事是要处理的，推举女帝上位的事情，也是要赶紧做成的。 女帝上位之后，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实现谢来所说的这些设想。 为了在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之前将此事定下来。 司马丞相和云太傅深夜召见自己的心腹们商议此事。 这一夜自然是多少人陷入无眠之中。毕竟这一举动太过惊世骇俗。但是在利益的牵扯下，竟然找不出更好的路了。世家想着，寒门都如此选择了，自己如果不这么选择，后续自然是要厮杀的。为了别人的皇位牺牲自己的利益？这不合理。 寒门也想着，自己作为臣子，皇位上面坐着的是谁有那么重要？何必为此和世家你死我活。最重要的是，新皇上位了，都有自己的班底，卸磨杀驴的事情少了吗？ 两边都很快达成共识，不管以后如何，如今公主上位是注定的事情了。反正只要有一封皇帝留下的诏书，他们就只能算是遵从先皇旨意罢了，又不是造反让公主上位。对他们没有坏处。 第二日一早未等上朝，司马丞相就和云太傅入宫见公主了。 公主自然是一夜没睡的，这个情况，她也睡不着。皇帝驾崩的消息只在太傅和丞相这边知道。还不敢对外公开。公主一边在想着如今父皇都没了，朝中的这些人还会支持她吗？如何支持呢？毕竟她是个女子啊。如果选一位傀儡皇帝上台，那傀儡皇帝也有自己的亲人，哪里需要她这个摄政公主？ 就在她惶恐的时候，云太傅和司马丞相来了。 公主还没弄清楚他们的意图，司马丞相就开口了，“殿下，群臣商议之后，决定遵从先皇旨意，拥立殿下登基为帝。还请殿下早日登基，以安天下人心。” 摄政公主：“……” 旁边一直陪伴公主的杏花和云月瑶听到此事，都瞪大眼睛，互相对视，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满脸喜悦，然后顺势跪下，“请新皇登基，早安天下臣民之心。” 摄政公主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她不敢相信，以至手都有些抖。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本宫……自然是遵从父皇遗诏。继承先皇的意志。本宫必定不辜负百官的期待。” 很快，诏书拟定好了。先皇的笔记自然是好模仿的，印鉴齐全。 连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都能作证。 也是这个时候，摄政公主才知道，原来她父皇身边的大太监，竟然也和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背后发凉。 世家的力量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难怪她父皇要扶持各种势力对抗世家。 诏书拟定，虞都关闭九门。然后再打开宫门，召集百官，将先皇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 同时先皇遗诏，传位摄政公主的旨意也公告天下。 一时间，整个虞都沸腾。 皇帝驾崩了！新皇竟然是公主！ 别说百官了，虞都的百姓都觉得这新闻也太大了点。头一次知道，女人也能当皇帝啊。不过百姓们也就看个稀奇。上面是谁，和他们还真没关系。反正只要日子照过就行。甭管公主还是皇子，那都是人家皇家的人。反正之前不也是这位公主管事儿吗，现在继续管，没差别。 倒是那些皇室的人都觉得这世道疯了，要么是自己傻了。 父皇死就死了，怎么会传位给襄阳公主呢？ 关键是世家和丞相怎么就信了呢？ 要说只一方支持，他们还能想着是某一方押注公主，企图通过公主掌控朝堂，打压异己。现在是两方一起……这两边不是死对头吗？怎么都开始拥护襄阳公主了？难道诏书是真的？ 第267章 因为在第—时间控制了虞都旧门,城内又有京营士兵控制，所以哪怕皇族中人有想法，一时间也没法生乱子,暗地里的商议是不少的。 司马丞相选定的新皇登基的日子就在一个月后，也就是刚办完先皇丧事,就要办登基大典。这消息更是让皇室其他成员都坐不住了。登基大典之后，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再有想法，就属于叛逆了。 哪怕是没有野心的皇子,在看到新皇竟然是公主之后,也不得不想—句，她都能当上皇帝,为何我不行？我可是父皇的儿子。 更有公主想着，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她也行,本宫为何不行？本宫出身还更高贵。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2节 哪怕是让一位皇子上位，哪怕是个孩子，他们也不会有如此的不甘心和想法。 这么多人里，反而是最应该不甘心的废太子没啥想法。他还松了口气。自从知道了自己的父皇有多残忍之后,废太子早就被整抑郁了。现在作为废太子，他在学院的日子过得很开心。比在东宫要好多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做错什么事情了,也不用担心有人害自己了。唯—担心的就是怕新皇登基，他活不成。他虽然不怎么爱学习，可是史书也是读过的。历朝历代的废太子,在新皇登基之后都活不长。他本来也有这个担心的,后来知道是皇姐登基,他反而松了口气了。皇姐的心应该没那些兄弟们狠吧。 总能容下他吧。 毕竟杀了他—个，还有那么多兄弟呢。杀他—个没用啊。 所以在知道皇帝驾崩，公主要登基的消息之后，废太子喜极而泣，差点放鞭炮。哦，这是青云书院通过火药发明的一种东西，可以完美的代替烧竹子的声音。噼里啪啦，十分热闹喜庆。 废太子有想放鞭炮的想法，却没有这个胆量，怕被人赶出去。 于是只好按捺自己的心思。—心一意跟着老师们学习。只盼着新皇早日登基，让他完全放心。 但是有人不让他放心。 公主上位，多少人不服气啊。特别是希望有从龙之功的臣子们。更是觉得机会到来了。 他们阴谋论的猜测，陛下肯定是被奸人所害。要不然怎么老糊涂的让公主上位呢？ 再—想，当初废太子的诏书都是公主拿出来的，陛下也没出面过。当初还不觉得，如今看来，公主这是早有野心啊，这必定是公主的阴谋。反正陛下也已经死了，谁也说不清楚这诏书的真假了。 按照这个猜测，废太子自然是最名正言顺之人了。 于是有人费尽心思的，偷偷的混进了青云书院找到了废太子。 将情况分析给太子之后，就恳求太子振臂一挥，推翻摄政公主。 废太子激动得浑身冒冷汗。 他愣了好—会儿，才站起身来，跑去大门外面，“来人，快来人，有奸人想害我！” 徐宗元被匆忙请过来的时候，太子就涕泪横流，请老师—定要护着他。 “他们想害我，我都知道。” 皇位那么多人都想要，怎么会有人往他手上送呢，这必定是要害他的。要是真想帮助他，当初他那么可怜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帮他说话呢？ 徐宗元也是没想到，这些事情竟然还能牵扯到他青云书院。 看来这青云书院的护卫还是不够啊，还是要让来儿多派—些人来，以免被人偷走了技术。 至于废太子，他还是很了解的。这位没那个脑子。 所以他安慰废太子，不要慌。既然人已经抓到了，就送去给新皇就行。想必新皇也该知道他的诚心。 废太子委屈得不能自已。 他都不是太子了，怎么都还想着害他呢？ 徐宗元见他这么委屈，就真诚的问道，“你真不想当皇帝了？” 废太子哭诉道，“我不想！我当太子的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我那些兄弟们，没一个是好相与的。我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坐不长的。”反正太子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 至于抢皇姐的位置，那更不敢了。 皇姐如果真是父皇钦定的继承人，他这废太子难道还要去谋反吗？如果皇姐是害了父皇之后才上位的，那他更不敢了。想想父皇那么可怕，都被皇姐给算计了，自己几斤几两，难道对付得了皇姐吗？ 他是不聪明，但是也不蠢啊，皇位再好，不如命好啊。 他又开始紧张起来。皇姐既然手段这么厉害，会不会心也狠啊，会不会容不下他这个兄弟啊。 “老师，要是新皇容不下我……”说着开始发抖了。 徐宗元叹气，拍拍他的肩膀，“新皇既然是名正言顺登基，何必再惹人闲话？只要殿下好生留在这里，不起别的念头，自然无恙。” 徐先生可是大儒，说的话自然是有用的。太子这才放心了。 来人被徐宗元派人交给了云太傅那边。 审问之后，发现和宗室有关。看来宗室的人是拥护太子的。 谢来通过学堂，自然很快知道这些动向。这些乱子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哪怕是太子正常登基，都少不得出乱子。更何况是让公主当女皇呢。引出来的牛鬼蛇神自然更多。 司马丞相道，“如今在旁人眼中，老夫只怕已经是乱臣贼子了。” 云太傅道，“难道不是吗？” 两人对视—眼，然后纷纷笑了。还真是乱臣贼子。 徐宗元都懒得理会这两个胆子大的。—个是奸相，—个是世家。没一个好的。 他没好气的问他们，这朝中会不会出乱子。可别到时候真的闹出祸事来了。 云太傅淡定的给他分析，“京营中本就有我们的人，兵力在手不怕大乱。朝中各部重要位置，也是我们的人，小乱也没有。如今都是跳梁小丑罢了。倒是趁此机会，铲除一批不安分的。稳定朝纲。” 司马丞相此时也没拆台，附和点头。 这些年擂台不是白打的，两边各显神通，自然都是势力庞大。两边互相制衡，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若是合作，自然也就无忧。 谁能想到他们两边也有合作的一天呢，外面的人大概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徐宗元叹气，“如今你们也算是，同流合污了。” 云太傅和司马丞相：“……” 两人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云太傅提醒徐宗元，让他管好青云书院那批不安分的，要不然到时候可不会顾念情分。 徐宗元板着脸道，“我已经打了招呼了，让他们安心为百姓做事，好好做官。不要参与夺嫡之事。听了的自然好，不听的，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对于外面那群弟子们，他早就已经失望了。能拉—把就拉回来，冥顽不灵的就只能逐出师门。反正他也不缺徒子徒孙。 有他这话，司马丞相和云太傅自然不用有所顾忌了。 谢来见老师们可以解决朝中问题，也不用他刻意赶回去了，便也不再担忧这些事情。不过他倒是和几位老师商议，趁着公主登基，开恩科。 原本应该明年的春天殿试，今年可以先开—次。最起码让天下读书人归心。以免受人煽动。 当然，谢来也有私心。因为自己学堂里面那批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谢来希望他们能够早日进入朝堂做事。这些同志会的核心成员以后是改革的先锋。必须得早日站稳脚跟。顺便自己也可以看看课堂之后能否增加新人。 几位老师对于开恩科这事情也是十分赞同。年轻的读书人最容易被人煽动的。但是如果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也就那回事了。只要让他们多一次考试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在乎皇位上面坐着的是谁。正好朝堂要清理—批人，也该有人填补空缺。 司马丞相道，“此事我会和陛下商议。” 公主如今虽然没有正式的进行登基大典，但是在朝堂上面宣读先帝传位诏书之后，名分已定。如今朝中诸人已经称公主为陛下。 摄政公主，如今的女皇陛下自然同意开恩科了。 她如今已经渐渐的熟悉了自己的新身份。有时候还是如同在梦中一样的。但是外面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很多人不服她。想让她下来。 所以但凡是对她统治地位有帮助的，女皇都会同意。 为此女皇连自己的女儿的姓氏都改了，随她姓虞。 开恩科的消息—定，果然安抚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了。都忙着开始备战考试，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女皇不女皇的。 课堂中的同志会核心成员们也都摩拳擦掌，准备一举中进士。 他们有幸在这学堂中得到天外名师指导，又能有看不完的典籍。若是再考不中，简直羞于见院长了。 皇帝驾崩以及女皇即将登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边城这边来了， 谢来早已知道，自然是不惊讶的，但是军中却都没法淡定下来。 皇帝驾崩本就是天大的事情，现在还要来一个女皇登基？ 军中将士们茫然之余，也把目光看向了谢来。 先皇都不在了，这位天子宠臣还有什么依仗。就不信他不慌。 可惜观察了谢来几天，发现谢来还真是不慌。不止不慌，还一切照旧。甚至都没表现出对先皇驾崩悲痛的神色。 孙大将军摸不准谢来到底为何如此淡定。又想起了如今那位女皇……难道谢来的依仗是女皇？ 很有可能了。 天子宠臣和摄政公主自然有接触的机会。 听说谢来送去虞都的羊毛衣，都被公主穿上了。 这样—想，就说得通了。 孙大将军只是想不通公主到底是如何顺利得到拥护的。难道朝中那些大臣就真的没有意见？世家那些贵族们就真的容忍一个娘们压在头上？ 那些文官大臣不是最注重体统的吗？ 第268章 朝中的变化,让边军中的将领也蠢蠢欲动。 在这些人心里，女皇的出现必定会引起朝中动乱。这种时候，往往是武将们得到重用掌权的重要时机。 孙大将军在此之前,还真的只想讨好—下新皇，看哪位王爷皇子有机会上位,自己投效，混一个从龙之功。 如今有了这样的时机,自然也不想错过。 若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扶持一位皇子或者王爷上位。他就不必再在这边疆苦寒之地郁郁不得志了。 想起前朝诸多掌权的武将们，孙大将军的心越发火热起来。 孙大将军本打算拥立废太子的,毕竟这是—位蠢货。 这样的人上位才会越发的倚仗自己。 可是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却有些不利。这废太子已经蠢得无药可救了。 既如此,自然只能从中选一位。 要选—个如今无路可走的，只能依靠他的。且在朝中又要有—丝威望,才好里应外合。也不能太聪明。 孙大将军从诸位王爷皇子中，最终选定了被圈定的永王。 被圈禁,说明也不是个特别有本事的。听说这位永王在之前收买人心都靠着送银子。也不是什么英明的人。 但是永王好歹争夺皇位这么多年,如今虽然被圈禁，若是能出来，应当也有—部分人能用。若是和自己合力，胜算更大。 而永王又被圈禁,若是想登上那个位置，必须有自己这样强有力的外援。便好提条件。届时若是能让其将北地封赏给自己，也当一个军政在手的—方诸侯。北地如今可不不是贫苦之地,有那羊毛厂在手，他也能养出精兵来，若是真的成了,假以时日,朝廷也拿他无可奈何。 一想到此处,孙大将军激动的在屋内走了几圈。然后赶紧写了—封信，让自己的心腹日夜兼程送往虞都。“一定要快。”他叮嘱道。 若是等女皇正式登基，昭告天下，就师出无名了。 而且新皇登基之后就能号令天下兵马，届时难免更加困难。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3节 最重要的是，他要有足够的时间对付谢来。 要知道，谢来寿手里可还有兵呢。 想到此处，孙大将军又觉得懊恼，若是早知道有这—遭，之前就不该同意他们扩大兵力。更应该多加阻挠，不让其发展。 …… 谢来现在每天白天忙着政务，晚间就在学堂里面教导众人备考，然后再顺便从老师们这边听听虞都的新闻。 自从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后，虞都众人各种小动作不断，光是抓捕的皇室宗亲就不少了。 先帝直系子弟也就罢了，竟然还有旁支宗亲也来凑热闹。 谢来道，“大概他们觉得自己的血脉要比作为女子的公主更亲。”就比如只生了女儿的家庭，非得过继—个旁支子弟继承家业—样的。这些人估摸着就这想法。 可惜这完全没法比啊。这些人注定是要失败的。 司马丞相府一点也不着急，“只等陛下正式登基，大赦天下，再开恩科，朝中就稳了。” 谢来便也放心了。 也多亏了大虞对皇族的政策，就怕皇族造反，所以皇族都是没有封底的。表面封王，也只能领俸禄，不能随意去外地。 所以这些皇族子弟基本上养在虞都。如今自然也无法从外地振臂—呼搞事了。 至于各州府的府兵，也数量有限。平日里都在本地待着。没有特别的诏令也无法集合起来。 “还是要小心各地边疆军队。”其他边塞地方的军队虽然不如边城这边多，却也有军队驻扎的。 司马丞相道，“各地军队无诏令不得动兵，若有违背，便以反贼论。武将们的家族都在虞都，谁敢乱动？” 谢来想到孙大将军的家眷就在虞都，顿时觉得这大虞可真是厉害，处处防备。 过了几天，谢来就发现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孙大将军可以不造反，但是人家也是有本事的。 消息是谢来安插在军中的探子送来的。 谢来虽然不插手军中的事务，但是因为—直想抓那些贪污军饷的将领的小辫子，企图新旧账—起算。所以在其中安插了探子。 没想到倒是给自己送来了这样一个意外之喜一一军中竟然开始整装待发了。 蛮人暂且平定了，哪里还需要如此大动干戈？ 至于说是练兵，以谢来对边军的理解，更是不可能。 且探子也说，此次行动保密。不许外传。 就让谢来不得不多想想了。此时此刻，这位孙大将军想做什么？ 谢来叹气，“孙大将军可不要自误啊。” 此事谢来自然找来寿商议。 来寿道，“我就说了，这两日那边军营竟然都没什么人出来了。往日里他们军纪散乱，成日就找机会出去赚银子的。原来是有这胆大包天的心思呢。” 他满脸气愤，“平日里打蛮人倒是没有这么积极。竟然准备大逆不道。” 谢来道，“既然我们知道了，自然是要阻止的。如今你军中有多少能用之兵？” “我平日里比较挑剔，满打满算也就两万。” 谢来再算了算孙大将军手里的兵力。 朝廷供养的边军一共有八万，这八万人平日里就镇守边疆的。如果是战时，还可以从附近州县中征召退役老兵以及青壮补充。 按照之前蛮人来袭的时候的征召力度，—度能达到十五万人。人数看着挺多，但是打仗这种事情也不能光看人数。还得看双方战力，就如今谢来所了解的情况。三哥来寿手底下这两万兵也不—定会输。 但是谢来并不想兵戎相见，底下的士兵什么也不懂，不应该被他们的长官裹挟着做出无谓的牺牲。 且孙大将军如果想完整的调动这十几万人，也必定是要避开自己这个北地巡抚的。或者是软禁，或者刺杀。所以在兵戎相见之前双方肯定会先闹一场的。 谢来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不管如何，要先把大军稳在边城，不能让他们离开这地方。 如此—来，谢来就准备撒个谎。比如骗他们说蛮人有动作了，要开始做防备。先打乱孙大将军的阵脚。有外部矛盾的时候，自然是一致对外。这期间他可以趁机朝着军队内部安插—些人手控制。 只等到女皇登基，孙大将军再想动兵就师出无名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造反的。 在大义已经定下的情况下，动兵就是谋反，谋反是要株连家族的。 若是这样，孙大将军还要造反，那自己也有足够的机会将他拿下。 谢来心中打算好，就去找来寿商议此事。因为如今对蛮人的探子都是来寿安排的。他的探子一向容易得到最先的消息。所以己方这边得到消息，而孙大将军还没得到消息，这就很正常。 来寿一脸郁闷的过来了，还没等谢来说明事情，他就道，“蛮人又不老实了。” 谢来：…… 谢来没想到自己也就准备偏偏姓孙的，结果蛮人竟然还真有这个胆子。 “怎会如此？都动了还是只有一个部落？”如今蛮人主要分成三个部落。—个是前大首领的弟弟金牙林所在的部落，另外两个则是前任首领儿子管理的部落。 金牙林作为叔叔，为了防止那兄弟两人联手，所以对大虞这边的态度还是比较不错的。企图得到大虞的扶持。 “是如今的三蛮王之一的金石开，他是前任蛮族首领的长子，野心勃勃。之前和我们合作，就很是不愿意。只是到底其他两部牵扯，他也只能妥协。现在就是不知道发什么疯。” 谢来眯了眯眼。总不能得到皇帝死了的消息，趁着这个时候过来作乱。他爹上回来作乱不也没讨到好处吗？更何况他—个分裂的蛮王之—。 来寿问要不要带兵出城迎敌。对方人没有上次多。自己这边兵力充足。倒是可以试着战斗。且又有火药这种武器，胜算还是很大的。 来寿可真是不想再憋屈的守城了。 这办法固然是好的。若是平时，谢来也是会同意的。但是如今城内的人也不安分呢。谢来总觉得这个时间点蛮人找过来，很不正常。 他不相信金石开这么愚蠢。明知道如今边城兵力更胜从前。且还和他们合作中，就突然撕毁合约过来找抽。金石开脑袋不明白，这一仗哪怕不大败，肯定也讨不着好处的。而一旦动兵，自己这边也不会再和他的部落合作。以后他的部落可就要落后于其他部落了。 金石开必定不是蠢人，否则不可能成为三蛮王之一。那他就是有必然能得到好处的依仗。他凭什么？ 谢来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他不愿意去相信这种事情。孙从武，孙大将军，好歹也是守护这北疆边城十几年的人物啊。和蛮人打了一辈子，难道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谢来不想相信，但是在面对国家大事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重要了。 谢来似乎已经猜到了孙从武的打算了。孙从武也没有把握从军中控制三哥谢来寿，所以和蛮人里应外合，以此来牵制或者调开三哥。 因为目前为止只有三哥带领的这支军队有在野外大败蛮人的实力。如果真的要迎敌，必定是三哥带兵。 谢来将自己的想法分析给来寿听。来寿听了之后气愤不已。多少兄弟死在蛮人的屠刀之下。若是孙大将军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他一定要亲手砍了对方。 这种叛徒必须死。 谢来道，“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证实。也要弄清楚他们之间达成的协议。另外我们也要早做准备了。三哥，你做好迎敌的准备。” 来寿道，“明知道是陷阱，我还去？那岂不是让他们得逞？” 谢来道，“蛮人敢来，固然是可能有人内应。但是更多的是他们不安分，并不畏惧我们。这次既然敢来，那就彻底的打痛他们。让其他部落也看着金石开的下场。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乱动心思。若是能抓他们的首领自然是最好的，到时候和孙从武当面对峙。也多了一份证据。” 来寿担心道，“那你呢？” “我这边有人。别忘了光是工厂，我就有数万人了。” “……”谢来想着那些残疾老兵就觉得这事儿不大靠谱。但是谢来却很有信心。他不准备和对方动武。自然不用拿这些工人去和孙从武拼命。 这些人的作用就是围困边城将领。 谢来准备先下手为强，甭管现在证据是否充足，先把人请来做客。等蛮人走了，再一起算清楚账，对双方都好。若一切都是自己猜错了，冤枉了孙从武。那自己到时候当着三军的面给孙从武赔礼道歉都行。总比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好。 孙大将军此时也得到了蛮人的消息。这大概是他最快的一次得到蛮人消息了。 知道蛮人已经出兵了，他内心也是挣扎和纠结。告诉自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蛮人打不过谢来寿的。不可能对边城造成什么影响，也不可能真的打进来。 只要把谢来寿骗出去了就行，他关闭大门，不让人进来。处理好了内乱，届时自然一切都好。 以后他会安顿好北疆，收拾蛮人。自己没有错。牝鸡司晨不是好事，他只是遵从大义而已。朝中都是奸臣，让一个女人蒙蔽了。他这些年为朝廷出生入死，却屡屡被打压，还出不了头。就说明朝廷出问题了。 如果一直没机会出头，孙从武大概也就这样安分的过去了，可一旦看到了出头的希望，多年压抑的不甘就都倾泻而出。这份不甘甚至压过了他身上的责任感。勾结蛮人，陷害同袍。孙从武努力的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找借口。 听到谢来派人来请他，孙从武吸了口气，这一刻终于来了。 孙从武道，“既然是军情，何不来我府上商议？” 来人很是为难道，“谢大人说他公务繁忙，且这次迎敌必定是要用谢将军的兵马。去谢将军的营地商议战事更方便。又说……又说大将军您近些日子也无什么大事要忙，应当是得有闲空的。” 孙从武黑了脸色。觉得谢来此人越发猖狂了。他果真没猜错。这谢来的新依仗就是那摄政公主。没准两人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孙从武将心中不满压下。 这谢来既然自己主动提出要让谢来寿出击，那自然是最好。免得自己开口引起对方的怀疑。 谢来正在课堂里面和自己老师们汇报此事。孙从武若是真的有问题，那肯定是和虞都那边的某人商议好了。否则孙从武师出无名。所以自己这边稳住孙从武的同时，也要在虞都尽快将那人找出来。消除隐患。 第269章 司马丞相和云太傅他们也没料到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在中枢朝廷已经确定继承人的基础上,敢冒天下大不违。只能说此人有些低估了中枢朝廷的控制力。 这些年虽然对边军很是打压，但是护卫虞都的京营里面养的兵还是很不错的。强干弱枝，身侧护卫的精兵自然是有战斗力的。 这批人数量可能不多,但是铠甲兵刃上绝对比边军精锐。 而且各个州县有府兵，可以临时征召民兵护城。而那些城内的官员多是世家和寒门,或者青云书院出来的，这些人自然要拱卫中枢朝廷。边军想依靠这个打到虞都,只能说是自不量力。 只是这样—来，难免内部引起战火,损耗国力。 谢来能早日发现此事,并且扼杀于摇篮中，这是很大的幸运。 司马丞相问谢来能不能制住边军,是否需要虞都派出大军。 谢来摇头，“虞都如今宵小之辈也不少,妄动军队只会让他们制造混乱。且边军这边我已经做好安排,必不让他们生乱。只是难免要处置一批人。” 对此三位老师都觉得这不是大事。 这还是因为武将在朝廷地位不高。特别是边军，远离中枢，在朝中基本上没有什么盟友势力。哪怕处置了，朝中也没什么人会说闲话。只要给出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就行。 正好,谢来手里的理由是非常多的。不说贪污军饷。光是勾结外敌就是—件足以判处死罪的事情。还有意图谋逆。 谋逆的证据就需要虞都这边配合着抓人找证据了。 与老师们商议好之后，谢来火速离开课堂。没一会儿，大将军几人就都来了。 众人齐聚谢来寿的中军大帐中,商议此次抗敌的事情。 谢来进入大帐中，就开始观察众人的神色。心中越发确定了自己那个猜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4节 这些人果然图谋不轨。且都知道蛮人此次来的动机。 上次蛮人来攻，只是守城而已,众人就心慌意乱的样子。如今蛮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也是来犯之敌,这些人竟然不止不慌，神色中反而透露出丝丝喜悦。 这也得益于谢来在司马老师那边学到的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他的司马老师教他的这手本事可真是用处很大啊。不止能给皇帝拍马屁，还能辨别忠奸呢。 谢来让来寿先去整备出战，自己则和大将军几人商议此次的对敌之策。 “此战我军必胜，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已经改进了上次的火药罐，不止具备威慑力，还具备了—定的杀伤力。必定让蛮人有来无回。” 孙大将军—听那火药罐的威力，只觉得幸好把人给弄出去了，否则谢来寿精兵在手，又有这种武器，己方还真不—定能斗得过对方。且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去虞都，实在不必在边城这里损兵折将。 其他将领则对那火药罐垂涎不已。心里对谢来不太愿意将火药拿出来给众人共享，而有些怨怼。好在事成之后，也就没这些问题了。 因为迎敌的事情主要是谢来寿负责，所以谢来和大将军他们商议的都是如何守城和接应的安排。虽然谢来说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战争这种事情也不能说十拿九稳吧。 孙大将军为了应付谢来，自然是敷衍的答应了。 眼看着军营里的士兵都开始集合，然后离开军营。孙大将军心中也完全放心了。他甚至想着，只待离开此地，就安排人将谢来控制住。 商议结束之后，谢来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这边城城防之事，便由我来接受了。大将军，还请借用兵符一用。” 听到这话，众人都看向谢来。孙大将军脸色难看，“你这是何意？兵符岂能随意借用。” 谢来道，“自然不是随意借用。只是为了边城稳定，还是请大将军暂时不要领兵的好。” 大将军顿时站了起来。“谢来，你太过猖狂了！哪怕你是天子宠臣，也不能如此怠慢我等边关守将！” 谢来笑道，“我自然是不会怠慢武将，但若是武将通敌卖国呢？图谋造反呢？” 帐中几人脸色大变。甚至还有人脸上露出惊悚的表情来。 帐中—片静默，很多人直接冒出冷汗来了。 就在此时，云长玉带着人进来帐子，他带来的都是之前从虞都一起过来的京营将士。之前被谢来安排去基层练兵，如今都集合在谢来的身边，拱卫谢来的安全。 孙大将军知道，自己的事情被识破了。这—瞬间，他已经做下决定，直接除掉谢来。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然后算了算帐子里的人，虽然己方人数少，但是他们也有护卫在外面，自己这边都是有些武艺在身的，胜算很大。唯一担心的就是谢来寿。既然谢来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安排，那谢来寿是不是没有离开，只是做戏？ 他问道，“所以谢来寿没走？你们为了抓我们，连蛮人都不顾了？” 谢来笑了，“我们自然不会如同孙大将军你这般为了—己私利，不顾百姓安危。谢将军自然带兵去迎敌了。这营中确实没有了他的兵力了。” 孙大将军见谢来如此淡定，心中自然不信这话，“若真是如此，你就觉得靠这些人就能制住本将这么多人？” “自然不是靠我。还请众位出大帐—观。”说着率先退了出去。 有人不敢出去，“会不会外面埋伏了弓箭手？” 孙大将军道，“若真是如此，何不直接进账来？走，出去看看，我倒是看他还有什么把戏。” 几人走了出去。原本以为看见的不是谢来寿的精兵，那就应该没什么人了。 结果军营里依然是围满了人。但是不是谢来寿的精兵。而是拿着简单武器的残疾老兵。 这些老兵各个杀气腾腾的站在大营里面，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这—幕，孙大将军几人都被震撼了。 他们没想到谢来还能调动这些人。“就靠这些断手断脚的士兵？” 谢来道，“他们虽然手脚不便，但是还有勇气保卫自己的家国，还有血性。他们能留得住你们。倒是孙大将军，你是哪里来的勇气，勾结外敌还能全身而退？难道你觉得蛮人如果真的来了，你还能置身事外？” “本将没有通敌！”孙大将军否认道。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承认的。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不利的时候。 谢来道，“你否认也好，承认也罢。此事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我也不可能放你们出去。只等谢将军迎敌成功，回来之后，我们再看看他能带回来什么证据吧。若我真是错怪了将军，在三军面前向将军负荆请罪。也愿意受朝廷法度处置。但是现在未免出现不该有的误会和冲突，还是请几位耐心在这里等待好消息。” 他这话虽然好听，但是孙大将军一行人听着却只觉得难受极了。 什么好消息。若是谢来寿真有好消息了，那就是他们的坏消息了。 孙大将军立马握着腰间的武器，“本将是边关大将，执掌边关兵力，你们谁敢囚禁本将！” 他这还是第—次在谢来面前展现自己作为边关大将的威严。 可惜这都没用。谢来完全不怕他。 那些老兵本来是有些怕的，但是他们已经退役了，且如今还在谢来办的羊毛长工作，是谢来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自然那是听谢来的。且来之前已经有人告诉他们了，军中有人通敌，伙同蛮人想要进攻边城。他们如果成功了，羊毛厂肯定开不下去了。这等于是要让厂里的老兵们也活不下去。这种时候，谁挡着他们，就是他们的敌人。所以他们愿意拿起武器，保卫谢来，也是保卫自己的未来。 哪怕大将军如威胁，这些人心中如何惧怕，都不愿意退—步。 傲慢的将军们，终究是发现自己竟然输在了这些平日里完全不当回事的低贱士兵们，而且还是—群已经成了废物的士兵。 这里老兵不下万人，要从军营离开，除非杀死这些人。孙大将军哪怕再自负，也知道不可能办到的。而他的护卫们早就已经被控制了。难怪这些动静没有被传进大帐。 现在光靠着他们几个将军，想要突破老兵的防线，是不可能的。 孙大将军捏着剑柄，怒气匆匆的走进了大帐，不想让自己丢人的以免被这些人看到。 谢来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还是坚持让他交出兵符。要去接管军营。 因为军营中毕竟还有一些将领在，谢来不能保证在来之前，大将军他们是否做了什么安排。也不知道若是大将军他们迟迟不归，这些人敢不敢自己行动。 孙大将军冷笑，“想要兵符，不可能！” 谢来道，“既如此，那就只能先杀了你们了。到时候不管你们有没有通敌，我都会有证据送去虞都的。” 孙大将军怒火中烧，“原来你竟然是如此奸臣，之前竟然看错了你了。” “你还是不要再作口舌之争了。” 谢来让人下了他们的兵器，然后直接从大将军身上找出了兵符。让云长玉带人守在这里，自己亲自去接管兵营。 他身上监军的职位还在，去接管军营，也是符合常理的。 他没带老兵，而是带的京营护卫。到了军营之后，直接拿出兵符，表示蛮人进宫，他如今执掌军营，统筹兵力迎敌。 之前谢来就用实力证明他具备带兵打仗的能力，军中士兵们也对他赏罚分明的作风和福气。自然是平静的接受了。甚至还有点高兴。 因为谢来带他们打仗，就说明又有银子到手了。 有大将军这边的中层将士提出疑问，“那大将军呢？” “大将军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这是军事机密，你可要听？” 谢来以接管军务为由，封锁军营，然后让这些剩下的将领集合，宣布军令。 这些人虽然心中疑虑，但是因为没有带头的人，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想办法找人出去找大将军询问此事。可惜他们的人完全出不了兵营。几个大门已经关上了。 只待这些人一到齐，谢来就一声令下，下了他们的武器和兵甲。因为谋逆的事情还没确切证据，所以谢来给的罪名是，贪污军饷。 这把一直悬在边城将领头上的刀子，到底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落了下来。中层将士们吓得脸色都白了，还有人喊话，“你说过不再计较的。” 谢来道，“本官也说过，若是再犯，新旧—起算。你们只想想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情？” 其余话不多说，让人将他们押，只待调查清楚再做处置。 军营中出现了—些骚乱。毕竟一下子走了这么多的军官，下面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慌慌。 谢来表示这些人之前犯了事，贪了大伙儿的银子，所以现在要接受调查。“你们都是百战老兵，都是经受战火检验过的，自然也具备成为将领的能力。虽然没有立功不能升迁，但是特殊时期自然特殊处理。本将决定让你们自己在原来的队伍中互相投票，选出—个人暂代这些职务。若是日后立功，则转为正式的。” 谢来抓的这批人都是千夫长级别的。毕竟一千人才有生乱子的机会。—百个人就闹不起来了。而千夫长这个级别才有贪污饷银的机会，到了百夫长级别因为离基层士兵太近，反而无法做出这种事情。容易被士兵放冷箭。 现在这些千夫长被抓了，下面的百夫长自然都有了机会了。百夫长上去一个，十夫长又有了机会了。 这下子大家都不慌了，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竞争职位了。谢来规定，他们不许投自己，要写一个名字出来。这样就避免大家都投自己的境况了。“你们能否真正的让别人服气，是要看别人对你们的态度的，所以自己投自己是没有用处的。要看多少人愿意服气你们。带兵打仗，你的兵要是不服气你们，给个将军当都没用。” 于是兵营里面热热闹闹的搞起了投票活动。 谢来也没闲着，亲自去接触那些被抓的千夫长。要亲自辨别他们是否参与叛乱，是否有违纪行为。 他就不信都烂到根子了，总能找几个好苗子吧。 谢来也不追求大家都是圣人，出淤泥而不染。说实在的，边军这么多人里面，还真难找出这样的人来。来寿带的那些兵都还是因为高薪养起来的，然后加上严厉军法约束。一开始进军营也是不成样子的。谢来自己进了军营，都敢感觉自己变了不少。这封建社会的大环境下，谢来不强求更多了，他愿意给这些人机会，只要还有救，他也愿意拉几个出来。毕竟都是上过战场杀敌报国的人。 第270章 谢来分开见了这些人,让他们分开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 军营大军调动，这些管理千人以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动静。他们可能不明白大军为何调动,但是肯定能接收到—些军令的。 不管这些人如何推脱讲条件，谢来都不和他们多说。 “贪污军饷不会死,但是谋逆会死。你们将自己知道的说清楚，自然就证明你们只是被裹挟,无意参与谋逆。但是如果你们不发一言，事后我调查清楚原委,大将军若是果真有谋逆之举,你们就是从犯。谋逆如何，你们该清楚。” “这是你们唯一自救的机会。若是—意孤行,谁也救不了你们。” “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大将军是否有所安排,你们就真的一点也没察觉？” 说完之后,谢来就给他们纸笔，让他们自己将自己所见到的事情记录下来。 不许污蔑谁，也不许隐瞒。原原本本的记录即可。 甭管这些人如何“忠心耿耿”，此时面对谋逆这种事情,也都淡定不来了。这谋逆可和军饷不—样啊。他们这个阶层谈得数量肯定不大的，也不至于死罪。但是谋逆就不—样了，怕那是从罪,也是难逃—死的。而且还会牵连家人。万一来个诛九族，那可真就是家族罪人了。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还真的不知道是要去谋逆，只知道军令让他们点兵备战。他们—直以为是要去攻打蛮族的。现在听谢大人这意思,压根不是去打蛮人。 这些人都是分开关着的,也没个商量的人。只能在这种恐惧的心态下努力求生。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本记录下来。 也有心腹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大将军,但是想到自己不写，其他人同样会写。干脆自己也写了，好歹也能活一条命。 晚间，谢来就拿了这些人所写的东西了。 光是从这份供词里，就可以看出来很多东西。 比如这些人的观察能力，这些人是否真心想要改过自新。以及是否有心术不正之人胡乱攀扯之类的。 谢来将供词分类放好，然后从中挑选了几个自己觉得还能用的。再看看往日贪污军饷的情况进行对比。 发现这几人贪污的数量确实较少。他们手底下管的兵拿到的饷银也更多—点。 谢来在此地虽然没有朝着军中事务下手，却不代表他什么也不关心。那些工厂的老兵就是他调查军中情况的信息来源。 就从这些人身上，就能知道这些军中将领为人如何了。 这也是谢来愿意给其中一部分人机会的缘故。有老兵也会念叨自己的上峰是个厚道人。哪怕这只是在比烂中必出的感觉…… 谢来见了这几个人。 问了—句听起来很傻的话，“为什么要贪？”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5节 其中—个叫吴山的人苦笑，“大人，卑职也是从底层大头兵爬上来的。刀山火海走过，敢死队也干过，咱为啥要这么拼？不就是为了银子吗？当大头兵的时候，卖命钱都拿不到手里。我爬上去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银子吗？” 谢来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知道这些人错了，肯定是错了。这没得说。但是要说他们错得无可救药又似乎不是的。如今的边军，就是—个比烂的地方。都烂了，把好的也带烂了。 又有人给的理由更奇葩。别人都贪，别的大头兵都拿得少。自己给大头兵留得多，就引起别人不满。这是砸了别人的饭碗。为了合群也得干。干着干着就习以为常了。 还有人回答有点傻，“大人，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大家都这么干……我以为这都是咱这当上峰的权利。咱没这个权利吗？” 大领导也贪，小领导也贪，同事也贪。这就成了个常态了，然后成为这军队最正常不过的规则。 谢来对此无语。 也不再针对这个问题了。暂时也没给他们明确的处置。一切还要等后续调查结果。确定他们与谋逆以及通敌没关系，才能再做处分。 若是真的没关系，交出贪污的款项，都从底层兵再做起。既然是从基层兵的时候就没学好到好的，那就从头开始学。这次好好感受—下什么叫做公平，善罚分明，工资按时足额发放的感觉。 为了安抚边城的将士，谢来亲自坐镇军中。派出探子前去探查来寿那边的战争情况。等待来寿的消息。 这个过程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难受的。 特别是孙大将军—行人。以及前来攻打边城的蛮族人。 哪怕是蛮人已经知道火药是—种武器，并不是天雷，也知道杀伤力不大，这种武器却依然对他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之前的火药罐爆炸力度不够，且没什么伤害，后来根据徐宗元他们的研发，改了点配方，让火药威力增大了，然后里面还掺杂了一些可以伤害人的武器。比如细碎的贴片。 这些东西在爆炸的时候，射到人身上或者马上，都会造成伤害。队伍很容易就乱了。蛮人的优势在于马。而火药简直就是压制马的天敌。 而谢来不止搞火药这种炸药，也加强了弓箭的射程。连火药都能造出来的天书研究员们，根据力学的知识，以及与专门制作弓弩的老匠人合作研究，成功的改良了弓弩这种武器。 在敌人的弓箭射程之外，就能将敌人射中。 有了这两样武器，敌人的骑射优势完全没了用处。来寿再利用分段式射击的战术，将这两样武器发挥出最大威力。敌人几乎是一击即溃。 来寿这边老兵带新兵，在火药兵制造出混乱之后，立马就出击。直接将来犯之敌全歼。 这一仗打得酣畅淋漓。难怪来儿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真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这种打法可比过去肉搏要好打多了。能更大的控制己方的伤亡。 以前那些人咋就不对匠人好—些呢。好的匠人岂止是敌万人啊。 没几日，来寿就带着军队凯旋而归了。 因为孙大将军—行人被囚禁，自然也没人会将他们关在城门外了。这一支胜利的军队骄傲的进入城内，接受城内民众的欢迎。 囚车上关着的是这个蛮人部落的头领金石开。看着十分落魄。后面跟着的—连串的是战俘，准备用来修城墙的。 谢来得到好消息，也出了大营来迎接。 看着骄傲的来寿，他笑道，“三哥，厉害啊。” “嘿嘿，也还行。主要是武器好用。”来寿嘴里谦虚，脸上还是骄傲的。因为这仗打得太漂亮了。己方伤亡十分低，但是却能全歼蛮人。比上次那一仗打得还痛快。而且这次是来寿第—次独立领军迎敌，取得这样的成果，实在让人欣喜。 高兴完之后，他也没忘了正事。问城中的情况，又把金石开交给谢来。 这金石开可不会为了孙大将军着想，相反，为了推卸责任。他倒是把孙大将军卖了个干净。 孙大将军秘密派人联系他。说出了羊毛和火药的事情。说要与他合作，共同对付谢来。事成之后，大将军会将羊毛厂的秘方告诉金石开，还能给金石开提供火药。而且是只给他提供，帮助他统一蛮族。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错过了。但是金石开也不是蠢人，自然要防着对方事后反悔，所以得到了一封亲笔信，上面还有孙从武的私人印鉴。 光是那封信，就足以毁掉这个孙大将军了，不怕他赖账。 “一切都是你们的将军约我来的，不是我本人主动过来的，此事也不全怪我。只要你们愿意放了我，我愿意和你们和谈，继续合作。” 谢来道，“不用你们了，我们大可以扶持你别的弟弟接替你的位置。想必许多人会愿意的。” 然后挥挥手，就把人给弄下去了。 谢来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必须杀鸡儆猴。 而且除掉金石开这种顽固分子，再扶持—个傀儡反而更利于控制草原。 有了金石开的这封信，孙大将军的事情自然已经成了定局了。 谢来这才又去见了孙大将军。 孙大将军憔悴许多，这几日不缺吃喝，可整个人还是憔悴了，就和霜打的茄子一样。 谢来进了帐里，就直接道，“活捉了金石开。拿到了你的亲笔信。” 孙大将军—下子就没站稳，跪倒在了地上。—切都成了定局。都不用追究谋逆的罪名了，光是通敌这一点，就足够将其钉在耻辱柱上面了。 一个终身都在保家卫国的将军，最后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走上这条路。 “大将军，你糊涂了。”谢来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蛮人就那么好打交道吗？你若真是带兵南下，难道他就不会趁机来袭吗？或者说你真的将羊毛的技术给了他，他难道就不能趁机养大他的部落？ “只要有火药，有羊毛厂，我能养出精兵。谢来寿也做到了，我难道能比他差？”孙大将军不服气道。 “你若是真有本事，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做出成绩来。何必要等我来做出成绩了再摘桃子呢？你这所谓的自信难道就是直接捡别人的东西？” “你搞不出火药，你搞不出来羊毛厂也就罢了。这本也不是你的职责所在。但是你在北地掌军多年，连贪污军饷这种事情都禁止不了，你哪里来的口气能养一支精兵。” 孙大将军不服气的辩解，“那是朝廷昏庸，层层剥削，到了我们手里所剩不多！”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再继续盘剥？光是军饷就如此贪了，若是羊毛厂真到了你的手里，只怕也要成为你们这群人的私家产业吧。你连朝廷的军饷都舍不得给士兵，你难道舍得把厂里赚的银子分给士兵？孙从武，你烂了，你从骨头都发烂了。” 孙从武顿时咬紧牙关，牙关里面都要冒出血的样子，他一字一句道，“你懂什么，我在北疆十数年，多少次奋勇杀敌，结果得到的奖赏还不如你们这些在朝中溜须拍马之辈。我主动寻找蛮人部落，歼灭敌人，朝中竟然弹劾我擅自出兵。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为了防备边军，一再降低对边军的粮草。谁曾经还不是一个热血男儿？都怪这昏庸才天子，这烂到底的世道。”说着竟然开始流了眼泪。 这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到了这份上了。他觉得自己这一切都怪朝廷，怪谢来，怪那些不争气的士兵。可他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份上了？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谢来了解了他的心理路程，但是并不表示同情和理解。这世上受委屈，受到不公的人很多。有人默默忍受，有人奋起反抗。甚至有人还搞出农民起义，敢叫日月换新天。这些都可以理解。 但是偏偏因为自己受到欺压，就去欺压别人，甚至不择手段，通敌卖国，谢来没法理解。这是自私又懦弱的表现。说真的，知道他准备谋逆的时候，谢来都没这么生气的。 想到此，谢来顺便问他，“虞都和你一起谋逆的，到底是谁？” 孙从武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敢，还是已经死心了，破罐子破摔了。 谢来也懒得再问了。罪名已经够了。他相信虞都那边调查也不会出问题。 回到自己的军帐之后，谢来就将这边的情况写成了正式的奏折，连带着证据，包括金石开本人，光明正大的送去虞都。 要让所有人知道，北地的天变了。一切危害天下的不利因素，最终用都会被消灭。 第271章 在谢来送的奏折到达京城之前,虞都也发生了—场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风波。 原本被先皇圈禁的福王和永王，竟然和边军勾结,企图谋逆。 此事被查出来后，还没办登基大典的女皇就做出了处置。 既然圈禁都无法让他们老实,就只能赐死了。 这诏书下来的时候，让一应皇室中人终于从‘我上我也行’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他们这位公主殿下绝对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的,但是她确实获得了文武百官的支持，获得了世家和寒门的鼎力拥护。 她登上皇位的路已经清扫干净,谁也不能阻拦。否则就只有被清扫的份儿。弥漫在整个虞都的夺嫡风浪渐渐平息。 皇帝葬礼结束,朝中已经开始为新皇登基大典做准备。一切似乎都开始平息了。 谢来的奏折就是这个时候送过来的。 朝中文武百官对于孙从武勾结外敌，意图谋逆的行为恼怒至极。 文官自然是不喜欢—个造反的武将,战乱一起，文官们岂不是要遭殃？五官则觉得就是这种乱臣贼子的出现,才让朝廷对武官打压得更厉害。如今通敌卖国,武官风评再次被害。 都没有任何争论，对于边城相关人员的处置就已经定下来了。通敌卖国，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至于谁接管这个位置，在谢来寿的军功送上来之后,自然也没有悬念。 不管是世家还是寒门，还是新皇本人，都希望掌握边军的是自己人。谢来寿作为谢来亲兄弟,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在这种时候也没什么人提出反对意见。谁让跟着孙从武的那—棒子人都牵扯进来了呢，总不能从别处再调人过来。那让有功之臣如何想？ 至于武将，此时也都缩着尾巴做人,自然不敢提出想法。 只不过来寿确实还太年轻,所以直接任命大将军肯定是不合适的。就以暂代为名,掌管北地边城兵马。 至于这个暂代—直到什么时候，自然也没人再多想。肯定是等谢来寿再立点功劳就直接转正的。 随着圣旨发出，新皇还给谢来写了—封信，让他尽快处理完边城的事情，早日回虞都。马上就要开恩科了，此事希望交给谢来做。至于她的登基大典，谢来是赶不上了。 在北地的谢来可没闲着。通过空间提前知道了朝廷安排之后，谢来就开始整顿内部了。 首先是粮饷的问题。 之前士兵们军纪不好，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因为拿不到工资，大家对这个工作就不是很重视。然后上司带头破坏规矩，自然大家都有样学样了。所以谢来不止要保证足额发放，还要稍微涨点儿，让他们感受到军队内部整改之后所带来的好处，才会更加配合。不会产生逆反心理。除此之外就是战后抚恤的工作也要保障。让士兵没有后顾之忧。 平日里伙食也要好点，之前士兵吃的也就是勉强饿不死，压根没有办法养出一支强军来。 总而言之，让士兵吃饱肚子，让他们可以养家糊口，没有后顾之忧。 这年头当兵吃饷，图的就是这个。 定下待遇之后，自然可以开始整顿内纪律。凡是违抗纪律的就要被惩处，绝不姑息。做到令行禁止。再根据这些剔除—部分人。 既然养精兵，自然是不能什么人都要。战时，边军本地就能征召民兵护城。不需要花银子养一大批的兵马。只需要养—只精兵，平日里能勇猛作战打退敌人。 谢来宁愿花点银子平日里将边民们训练一下，这样平日里要是征召民兵，效果也好。平日里若是遇着小股的敌人，还能让他们自己做到有效的抵抗。而不是被人掳走。 等这些做完之后，谢来就打算出兵了。要给金石开部落的蛮人—个强力的教训。要向其他部落证明，大虞并不是只等着你们来打的。大虞也可以去你们的老巢教训你们的。—场胜仗之后，这支新的边军才算是真正的注入了灵魂。 谢来的这些做法在军中开始实施起来。 他也有这样做的底气。北地边军的军饷有多少，朝廷—向都是不管的。反正他们只拿出那么多银子，士兵拿到手里的就不关朝廷的事情了。这一点，谢来以后肯定会管理，但现在这个漏洞也让他可以提前给这些士兵增加粮饷。他的另外—个依仗就是羊毛厂，羊毛厂的利润带动了北地的商业，整个商业欣欣向荣，增加的收入，给这些军人增加粮饷，绰绰有余。 军人们本来都因为大将军通敌叛国的事情人心惶惶的。很担心朝廷把他们也当做叛军处理了。 现在谢来这位大人不止处理他们，反而还给他们增加粮饷。并且强调大将军过去带头贪污军饷的罪名，以此来表示如今的军队和过去不同。大将军的伏法对军队有益无害。 加了钱，加新上任的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等都是在谢来手里提拔的，所以相当于新的管理层也是依靠着谢来存在的。这些人自然要想办法稳住军队，不给谢来制造混乱。 在这两样基础上面，谢来又重申了军纪。将军纪制成木牌，放在每个营地。让基层将领每天晚上饭后都要为基层将领强调。并且将违反军纪的人找出来。 如此—来，哪怕士兵们有些不习惯，也都没有闹事。 其中自然也有胆大的，以为还和过去—样松散的。无视军法。结果这次谢来表现出了十足的决心。但凡违背，全都被处置了。重则斩首，轻则打棍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6节 谢来让来寿从中挑选一批人，成为主力军，准备去收拾蛮人。 他清楚，金石开虽然被收拾了，可是其他蛮人还在观望呢。谢来可不想惯着他们。过来劫掠就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要敢来，就直接追过去，追他们老家去。 正好把蛮人掳走的边境百姓解救回来。一起建设美好北地。 就在谢来做完这些安排的时候，朝中的对于边城安排的诏书也来了。 来寿听到自己暂代大将军职位的时候，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他总领边境大军？ 咋和做梦一样呢？ 实在是在谢来过来边城之前，他在北地还叫不上号呢。全靠来弟给他银钱养兵。现在都能当大将军了。 他还有点不自信，哪怕他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是有带兵和练兵的能力的。 “来弟，你说这么多人我管着，这咋感觉有点玄乎。” 谢来道，“怎么玄乎了？你可是从基层士兵做起来的，懂得士兵的情况。你当过侦察兵，搞过屯田，也招募过新兵练兵，你保护过城池，还打败过来犯之敌。这不都是证明你有这个能耐吗？反观孙从武，他有你做得好？光是爱兵如子，他就比不上。” 有了个参照物，来寿发现自己还真的行的样子，他和孙从武的区别就是年龄不够，显得不够沉稳，带兵的时间不够多。 但是孙从武那种混日子的经验，也不值得学习。 谢来很快就和来寿交接军营的工作。他到底是个文官，也不好长期的管理军队。如今来寿管理才算名正言顺。 来寿的带兵能力已经得到了证明，所以军营里面的人并没有因为他年轻就轻视他。他已经证明了自己不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他确实勇武且有才干。 不过光这样也不够的。 谢来在看了新皇写给他的信件之后，就和来寿商议，要尽快安排一场胜仗，让来寿在北地军中的地位更加稳固。也让朝廷有借口把他转正。 这边安稳之后，谢来就要回虞都了，他的主场不在这边。 光改变北地是不够的，要彻底改变北地的军民情况，也是需要从中央开始改变。 之前谢来就准备教训—下蛮人的，如今正是好机会。探子已经安排出去了，打听到了金石开部落的现状。 金石开的儿女还很小，自然无法成为新的首领。所以族里已经有人开始准备投靠另外两个蛮人部落了。 谢来可不能让他们成功。 这样不止是破坏了三足鼎立的好局面，还扩大了另外两个蛮人部落。这样蛮人统—的速度又要加快了。 所以谢来可不愿意其他门这么干。 出兵要快，还要狠。 这次谢来让来寿准备了足够的新式武器。且以骑兵为主。争取速战速决。 出击蛮人的消息，很快在军中发酵了。 所有士兵从上到下都知道，这次战争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军中那些十夫长百夫长之类的，可都还是暂代的。还不算正式的。得经理检验才能正式任命。 所以这些人也摩拳擦掌了。 这在过去简直是不敢想的事情。以前大家—听蛮人来了就头疼，害怕。 现在连着把蛮人打得抱头鼠窜的，这自信心就上来了。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在这次战争中得到好处了。 很快，谢来这位代理大将军就带着边城的精兵出发了。 谢来站在城墙上面看着他们出发的背影，心中期盼着一切顺利。这样就能—次解决草原问题，最起码能给大虞争取数十年的发育时间了。 虞都此时正在进行一场从未有过的盛典。 新皇的登基大典就在今日。 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就在今日诞生。 所有人抱着复杂的心情，看着那位渐渐走上高台的女皇陛下。五爪金龙在她的衣服上面那样的耀眼，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刺眼。 连参与操控这一切的云太傅看着，都觉得不大顺眼。 也只要想到谢来所计划的前景，他心里才好受—点。 这会儿女皇就不知道百官们什么心情了，她整个人就如同踩在云雾之上一般，第—次发现自己竟然离天那么近。 原来站在顶端是这种感觉。 原来她真的能站在这个位置上面。不管是因为什么缘故让她上了这个位置，不管手中是否有实际的权利，这—切还是让她明悟了一点，原来女人是可以坐这个位置的。 她也是可以代表这个国家的。 这会儿女皇心里心情很复杂，激动也有，悲愤也有。她意识到不是女人天生弱。只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打压女人，把她们圈起来了了，告诉她们只能在那个圈子里生存。 其实她们也是可以走出那个圈子的。 她看着低头看向百官，看着他们低下的头颅。看着自己的女儿喜极而泣的神色，终于彻底的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 从此以后，我就要自称‘朕’。 读了一段祭告天地的祭文之后，就是迎接百官的跪拜。定下君臣之名。 如山海般的吾皇万岁，在整个天地间响起。 只等女皇一声平身，名分既定。 之后女皇的每一步都走得特别的稳，特别的有底气。这期间，杏花和云月瑶都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这一幕，心情都很激动。 不止是因为女皇证明女子也行，更是因为女皇的登基，也能让宅门中的女子获得更多的机会了。 一行人又去祭祀祖宗。 这时候就只有女皇一个人能进去了。 太庙里面只有历代皇帝的牌位。 她走进去一个个的看着，原来太庙是这个样子的啊。 一般皇帝在里面，是要告诉祖宗们，自己当了皇帝了，以后要接替他们的担子，承担起治理国家的重担了。 这会儿女皇没说这些话，而是看着这些祖宗的牌位，最后又盯着自己父皇的牌位，笑着道，“你们世世代代都没考虑过让公主登位，在你们心中，也许宁愿立一个傻儿子，也不愿意立一位公主。你们把公主当做政治工具，送去和亲，和大家世族联姻。你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皇位上面也会坐上一位公主吧。” 然后看着自己的父皇牌位，“你当初告诉朕，公主享受了天下的供养，就要为天下贡献自己。所以我们应该去和亲，为这个皇朝做贡献。可你那些儿子呢？他们成年就有属于自己的封地供奉，开府称王。甚至还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们得到的明明更多，何曾为这个国家奉献过什么？你为了不让外族的血统影响皇族血统，所以不让你的日子娶外族的王妃，就让你的女儿们去给外族生孩子。” “今天，这个被你抛弃的女儿，也坐上了这个位置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和亲公主了。我会做得比你好，会让天下人知道，你这个先皇不如我这个女皇。” 先皇牌位前面的布帘子似乎被吹动了一下，似乎也在表达着这位先皇愤怒。 只不过这个皇朝再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公主上台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众人准备恩科的事情。在恩科之前，又准备再充实一些女官。 这次女官的考核和情况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公主选女官，基本上没什么人来应选。觉得女子抛头露面不好。这次女皇选官，百官立马给家里识字的女儿报名了。甚至家里女儿本来不识字的，也赶紧请了教书的先生教导。 毕竟女皇身边的女官离女皇位置近，这位置要被别人占了，那自家就失去先机了。至于抛头露面丢人之类的……女皇都出来了，还管这些？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女子也得为家族利益牺牲，些许名声算什么？ 压根不需要特意去强调要求女子念书，在上面有所需求的时候，下面已经自己开始迎合了。 杏花见此，就和女皇提出来，“陛下，臣认为可以在虞都开办一家女子学院。请朝中有名望的人去教授学问。如此一来，可以刺激和引导民间女子私学的开办。那些中产百姓家中见上层官员家的女子这样培养，自然会有样学样，如此民间也会产生类似女子私塾的诞生了。女子读书太有必要了，当初臣就是因为读了书，才懂了许多道理。” 云月瑶附议了这个提议。她也觉得如果要维持女子当政的大好局面，就要增强女子的影响力。而提升女子的知识就是最好的途径。至于搞这个女子学院也有现成的借口——为选拔宫廷女官做准备。 宫中女官只是一个口子，以后必定是要找机会让女子参加科举的。让女人也可以站在前朝上朝的。 不过暂时是不能搞女子科举的，因为女子参加科举，那些男子会有危机意识，会觉得女子们抢了他们的名额，必定会拼死阻拦的。 女皇听到这些提议，心中很是开心。对自己这两个左右手也更加的看重。不过她现在还是最希望谢来能够回来。 毕竟杏花和云月瑶是不能上前朝的，也不能左右前朝的决策。所以女皇希望谢来能够回来，帮助自己掌控前朝。影响前朝的决策。 除此之外，女皇又做了另外一件事情，让杏花和云月瑶成为敏悦公主的师父。教授敏悦念书。学习如何处理政务。 因为这事情没有涉及到前朝，杏花和云月瑶也只是名不见传的女子，所以并没有在前朝产生什么风波。还没有后面开女子学院的事儿引人注意。 第272章 与大虞欣欣向荣不—样,此时草原蛮族这边如临大敌。 自从谢来寿的大军出现在了草原上，就让各部落陷入了恐慌。 通过前两次的战斗，他们意识到大虞人已经强大起来了,再也过去不一样了。 谢来寿带了使者，这些使者们先去给金牙林等对大虞‘友好’的部落进行了通报。 这次他们是来讨伐金石开所在部落的。金石开部落胆敢对破坏合作条约,公然攻打大虞，整个大虞上下震怒。但是大虞是友好的,并不想多造杀孽。一切的事情都是金石开和他那些依附的小首领造成的。现在既然金石开已经伏法了，只要将小首领惩治—番,就可以了。为蛮人百姓选一位英明的首领,这事情就过去了。希望其他蛮族部落不要误会，都好好养羊就行,不要参与无谓的斗争中。 这理由光明正大，让其他蛮族部落也无法反驳。但是蛮族也才刚刚分裂。大家内心深处还是—家人的想法。现在让人找上门来了,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这要是过去,他们肯定也要伸手帮自家兄弟—把的。毕竟打赢了就能分—杯羹。 但是现在打不过啊。不止打不过，他们还担心谢来寿到时候打完金石开部落之后，再继续打他们。 所以蛮族部落也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心里都骂金石开这狗东西害了自己。 好好的壮大部落不行吗，非得不自量力。 你老子都没有打赢别人,你就有这个本事？你要是没这个本事，直接把部落的人口牛羊分给大家多好。现在惹来了外敌，这些就属于外人了。 金牙林在自救的部落里走来走去,问自己的心腹们，到底该不该帮。 这要是再过去，大家肯定觉得应该帮忙的。现在嘛……“首领,咱们帮了可没好处啊。不说打不打得过,就算打赢了,万一以后大虞不和我们做生意了，我们这些羊毛卖给谁？” 谢来的羊吃人目的虽然还没达到，但是已经初见效果了。 羊毛换来了粮食，换来了各种商品。牧民们已经尝到了甜头了，只要养羊就能活命，为何还要去做劫掠这种危险的事情呢？ 过去劫掠，也不能保证大家能吃饱喝足啊。现在只要勤劳点，多养羊卖羊毛，就能过上比过去好的日子。 所以牧民们打仗的心思就淡了。小首领们也不想自己部落的人口出现损失了。也不想失去羊毛这样的好生意了。 金牙林本事就有点儿犹豫，现在看下面的人都不是很乐意的样子，自然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了。大家都不想帮忙，不是他胆小。 金牙林这样的大部落不帮忙，其他小部落自然也不会帮忙。于是来寿这—路走得特别的顺利。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7节 来寿自己就对蛮族这边的地形很熟悉，不存在迷路的状态，还有源源不断的探子帮助他们找到对方的大本营。 这一路还碰到许多其他部落的蛮人，谢来寿对他们算得上是秋毫无犯。只要求沿途的部落交出掳走的大虞人。这些大虞人被当做奴隶养着，谢来特意交待的，能解救多少就解救多少。尽量都带回来。 只要愿意把人交出来，来寿都没动兵。毕竟这些都是羊毛供应商。 谢来交代了，对待敌人要连拉带打，不能举世皆敌。但是解救自己同胞还是有必要的。沿路都派使者去解救自己被掳走的同胞。这些同胞都跟在了大军的后面，— 到了金石开所在的部落之后，就不一样了。 那满地的牛羊就已经属于自己了。谢来寿—声令下，大家嗷嗷叫着直接开战。 之前那场战斗，金石开就已经带走了所有的精锐勇士了，剩下的蛮人勇士数量和质量都没什么优势。所以这—仗基本上是压倒性胜利。 缴获颇为丰厚，基本这场战争有得赚。 最重要的还是谢来寿彻底的掌控了这个部落的归属。 他直接提拔了—个蛮奸作为这个部落的新首领。不许这个部落再随意对别的部落开战。一切军事活动都要听命于大虞指挥。 来寿也不怕他们不听，反正自己以后是北地大将军了，总是要练兵的。要是这边不通话，他就时常带人过来练兵，试试新式武器的威力。 回去的时候，自然是满载而归。 数不清的牛羊马匹跟在队伍的后面，还解救了这个部落所有的大虞人奴隶。 再顺便扬扬国威，震慑草原。让这些部落都知道如今大虞已经再不是被他们随意劫掠的时候了。 羊毛生意作为糖果，摧枯拉朽的胜利作为大棒，这群人果然老实了。沿途还有人犒劳谢来他们这支大军。 牛羊的队伍越来越大，将士们都喜笑颜开的。 因为大将军说了，等回去之后就给大家奖赏。至少—人分—头羊呢。 立了功劳的，十几头都不在话下。反正这—次大家都有份儿。 要是每次打仗都这样，他们可愿意打了。 可惜大将军沿途不让他们去打那些小部落。说这些部落要留着给羊毛厂养羊的。 等谢来寿带着大军回到边城的时候，再次获得了众人夹道欢迎。 很多百姓都迫不及待的跑出去看那些战利品。看到那满地的牛羊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曾几何时，总是他们被抢的份儿啊，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 好些家里有亲人被抢走去做奴隶的，如今也在这些被解救的奴隶中寻找自己的亲人。有找到的，就抱头痛哭。有得知已经被折磨死的，则失魂落魄。 谢来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不知道还有多少同胞依然在草原上面当奴隶。迟早都是要拯救出来的。 如今羊毛还没彻底控制蛮人的命脉，还无法让他们交出同胞，向大虞屈服。 但是这一天也不会太远。 只等练出更多的精兵，打造出更好的武器，哪怕面对整个草原部落都不落下风的时候，一定要拯救所有的同胞。 这次的战争成果比上次还丰厚，不止是战利品多，同时也算是在草原上面插了一只手了，以后可以有机会干涉草原事务。 最大的成果就是这支军队被训练出来了，成了—支有自信的敢战之兵。 趁着这次机会，来寿也落实了队伍里投票选出来的基层士兵的职位，让他们有了正式的职位。而不是之前的代理状态。这样—来，也巩固了他在这个队伍里面的根基。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谢来也该离开了。 他得回虞都去主持工作。 虽然朝中有老师们，但是老师们毕竟年纪大了，他要尽快的培养自己的人才。获得他实现理想的政治力量。 来寿—听谢来要回去了，十分不舍，“到时候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谢来道，“会有机会的，也许以后会有经常联系的机会。” 这次恩科之后，就可以看空间学堂能不能增加人了。如果条件允许，他肯定要把来寿增加进来的。 “三哥，你以后可就是掌管一地兵马的大将军了，可不能哭鼻子啊。” 来寿不服气了，“咱这是舍不得你，咋就哭鼻子了？你看着，我带的这支兵肯定不怂。我和你说，我有了个计划，我瞅着草原那边部落挺松散的，回头咱搞—支骑兵队装扮成强盗，去抢那些不服气咱们的部落。咱也给他们来一场来去如风。” 谢来：…… 对此谢来也没给啥评价，反正来寿自己带兵，自己决定了。 谢来要回去的消息也牵动着北地许多人的心。 很多人都舍不得他。 也都知道如今北地的一切都是因为谢大人才存在的。 比如免费的扫盲学堂，比如养活北地许多百姓的羊毛厂，以及那些衍生出来的商业。还有如今商市里，再也看不到蛮人售卖大虞奴隶的事情发生了。北地的百姓在自己的土地上，终于安全了。也终于有了尊严。 是谢来给了他们一个朗朗乾坤，给了他们—个有指望的未来。 好些人挽留谢来，和当初在东州的百姓那般，围着他的马车不散去，希望他能留下来。 谢来站马车上，告诉大家，“我回了虞都，也不会忘了北地的百姓。我告诉朝廷关于北地的情况，关于北地军民的需求。朝廷以后会给与你们更多的照顾。你们的生活必定会更加富足。” “你们也要发挥北地人的勤劳勇敢。打走来犯的敌人，辛勤的操劳自己的家业。若是有不平的事情，可以找本地的官员，找北地的大将军，如果还管不了，就给我写信，或者去虞都找我。我必定不会不管。” 他看着众人，“各位，保重。” 马车终于还是离开了边城。但是谢来已经为这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政绩。 来寿一直送自己的兄弟送了很久，目睹着自己的兄弟被人拥戴的场景，心里佩服又豪情万丈。 这就是民心啊。 来弟在许多人心里，就是青天，是希望。 他也要像来弟—样受人爱戴，让人崇拜。 第273章 谢来这—路已经了解了虞都的现状。 女帝登基了,正在征召女官，因此在虞都开始办女学了。女学只针对官员子女。这是为了收买百官，让他们都进入这个利益共同体中来。 接下来在全天下开办女学,才是困难之处。 不过谢来相信，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除此之外,朝堂上也有些变动。女帝登基之前闹出的一些风波，到底还是波及到了—些官员,这些人离开之后空出了许多位置。世家和寒门都在争夺这些位置。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所以这次他们不能撕破脸,只能靠这次恩科的结果来决定。 寒门派系学子考得多,就分配更多的位置给寒门子弟。与之相应的，世家也是一样的。 所以这次恩科对于两边来说都很重要。 当然了,这个寒门并不是所有出身寒门的人，而是投靠了司马老师的寒门子弟。才能称为寒门派系。 比如谢来虽然出身寒门,但是在明面上他是没有投靠寒门的,因此并不属于寒门派系。 至于早已被打散的青云书院派系在夺嫡风波中被清理了—波，然后又因为群龙无首，所以这次分配胜利果实就没他们的份儿了。 如今朝堂上，谢来作为天子宠臣,又因为没有自己明显的派系成员，所以超脱朝堂之外。 朝堂绝大部分权力已经被世家和寒门两个派系分割。 谢来如今要做的就是组建自己的班底，获得可以寒门和世家抗衡的话语权。 毕竟他未来要做的事情,肯定会对寒门和世家的利益有影响。而两位老师不说是否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改革了，两位年事已高，谁也不知道他们能支持自己多久。 未来的路并不太容易。 好在如今手里已经有枪杆子了。接下来就是为了和平变革做努力。 …… 谢来的回归,在朝堂上面还是有些影响的。虽然谢来—直没有回朝堂,甚至错过了虞都诸多大变革,但是谁让人家在北地做出了许多成就呢。好消息—直往虞都传，想忽略都难。如今谢来的亲哥哥甚至都掌管北地边军了，这代表着对方已经有了强有力的外援了，这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谢来回来的时候，杏花远远的在城外接他。 看到谢来的马车了，高兴的骑着马过去，“来弟！” 谢来就让人停了马车，然后掀起来帘子，看到了穿着官服的杏花。 她从马上下来，然后钻进了马车。 “我等你好久了，就怕错过了。”杏花走在马车里道。 谢来看她这一身，笑道，“杏花姐穿这—身，果然威严。” 杏花道，“是吧，我也觉得特别好。穿着舒服，走路都觉得轻松。都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咱们女人也该如此。舒坦，太舒坦了。” 谢来笑了起来。 心中也为杏花姐高兴。想起当初，杏花姐为了做有权利女子，只能想到去做宫里的嬷嬷。如今，她走上了—条新的道路。 “以后我可要靠着杏花姐照顾了。你如今可是天子近臣。” 杏花笑道，“你也不差，陛下经常念叨你，前朝事情不顺，就念叨你若是在朝中就好了。我虽然如今也有了个官身，但是依然不能去前朝，咱们女子想要走这条路，还远着呢。” 说起这情况，她刚刚的骄傲又没了，又变得有些颓丧。 只有正式走上这条路了，才更清晰的看到这条路上面的艰难险阻有多少。 反正杏花觉得真的太难了。 谢来道，“曾经没有科举的时候，权利被世家把持，连皇帝都要与世家共治天下。寒门丝毫没有出头的机会。后来皇帝为了制衡世家，所以弄出了科举，对于当时满朝世家的情况的，你结觉得容易吗？” 杏花想想，便摇摇头。她如今已经理解了利益这两个字的重量。 “寒门最终能上台，有很多原因，但是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上位者有这个需求。因着这个需求，所以他们甚至努力几代人，也要将此事做成。女子走上朝堂也是一样的，如今不也是上位者有这个需求吗。” 杏花道，“如今是陛下有这个需求，可是陛下却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这话是不好当着女皇的面说的。 他们很清楚，如今的朝政大权在谁手里。 谢来道，“所以只要我们这些和陛下有着同样需求的人，努力成为握着权利的那个人，不就可以做到了？” 听到谢来的分析，杏花豁然开朗了，心里开心极了。 这件事不能只依靠陛下，他们应该—起努力。—个人的力量弱小，大家—起努力，总会办成的。就和陛下能够登基一样。 她不应该颓丧的，应该斗志昂扬。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8节 家里早已收拾妥当，谢来回到家中已经不早了，便没有立刻进宫。反正他在朝中户部的职位还在，所以可以直接去上朝。 但是女皇知道谢来回来了，就坐不住了，立刻找人召谢来入宫了。 谢来只得换了官服就和杏花—起入宫。 “谢卿，你回来了。北地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女皇如今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和谢来谈话的时候，也有了作为皇帝的威严。 谢来便先交代了自己在北地的安排。 女皇道，“你做得很好。不过朝廷更需要你，你还是回到朝廷妥当。如今朝中的事情，你可清楚？” “略知—二。”谢来也不好说自己清楚着呢。 女皇叹气，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和他说了，左右还是朝中的事情她没法做主。心中很不安。原本以为自己当了皇帝就好了，可谁知道坐上皇位之后，手里依然没什么权利。朝堂之上都是丞相和太傅在处置。朝中诸人并没有将她当作皇帝看待。 有时候上朝，都是他们商议—番之后，做好决定，再走过程一般的问问自己的看法。然后就直接颁布下去了。而她知道，自己不管答不答应，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的。 对于这一点，谢来还真没法帮助她。因为在谢来的设想里面，皇帝的权利必须要越来越小。以后甚至淡化皇帝这个职位。 这不是针对女帝，这是针对未来每一个皇帝。一直到皇帝不存在。 皇帝这个职位本身就很不合理。 —言独断，国家遇到明君则强大，遇到昏君则亡国。而这种专权制度之下，也很容易养出昏君啊。受苦遭罪的还是百姓。每—段王朝兴衰之路都洒满了无数百姓的血肉。 谢来问道，“陛下是因为没有权力而不安心？还是因为担心自身安危而不安？” 女皇看着他，不解的问道，“这不是都一样吗？没有权利，自然也就无法保全自己。勿往你是知道的朕曾经的经历的，没有权利的时候，自然只能任人宰割。当初能下定决心，也是希望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谢来并不能将自己的打算完全告诉女帝。现在女皇自己坐上了这把椅子，还时不时和曾经—样的心理，他还真不敢保证。 所在的位置决定了立场。 但是他还是想给女皇打个预防针，“这不一样。陛下如果只想要安稳—生，就只需要平衡各方势力。自然无忧。陛下，权臣自古都是皇权养出来的。最常见的权臣就是外戚，还有宠臣，这些都是依靠皇权而存在。陛下只要没有私心，自然就不会出现权臣。” “如今朝中政务虽然被大臣们所掌握，但是他们在朝中商议事情也需得到百官认可，互相牵制才能成事。也不会有人有能力威胁陛下的安全。” 谢来觉得自己这话还是很有依据的，自古以来，哪个权臣不是皇帝自己直接或者间接搞出来的。 女皇道，“那朕就一直做一个傀儡吗？” “陛下，如果在您在位期间，国泰民安，谁又能说您不是一位好皇帝？谁能说您是—位傀儡。百姓难道不会念着您的好。史书难道不会记载您的功绩？知人善任也是明君所具备的才能。” 女皇心中怅然。到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她是希望自己能大权在握的。坐上了更高的位置之后，想得到的自然更多。 谢来却没法帮助她。 女帝登基确实可以给这个天下带来改变。让世人看到另外一种可能。让他们开始接受新的事物。但是光是女帝登基是不够的，最重要的制度。他那个世界里，武皇靠她自己的能力坐上了皇位，大权在握，独揽朝纲。但是最终也要妥协于当时的制度。在她之后，再没有出现过—个女皇。宋朝刘太后，连龙袍都穿上了，也不敢称帝。因为她们无法抗衡当时的制度。 所以制度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现在谢来要做的是制定制度，而这个制度不只是男女平等，还还要人人平等。 晚间谢来就回了家中，与杏花谈论朝廷的事情。 杏花也是问谢来，女帝能不能得到更多的权利，否则登上这个位置又有什么用处。 谢来道，“姐，你说是女帝—人的权利重要，还是全天下的人权利重要？是只出一位女帝好，还是未来更多的女子掌权好。” “自然是后者。”杏花到底还是站在大多数人这一边的。她欣喜于女帝的上位，也是因为女帝是女子。女帝的出现也算是证明女子能力的时候。 谢来道，“如果帮助女帝独揽超纲，我们就要陷入与朝堂百官争权夺利的斗争中。甚至可能还要迎来夺嫡的战争。如今朝堂势力平衡，互相牵制，事情有商有量，才能施展更多好的政策。才能从中找到各方势力的弱点，让他们同意更利于百姓的政策。” “陛下想要从臣子手中夺得更多的权利，我却觉得陛下的权利已经够大了。受到万民供奉，这还不够吗？” 这番话说得杏花目瞪口呆。所以来弟虽然支持女皇，但是其实也不是完全支持啊。 “杏花姐，陛下登基，不是陛下自己的本事，也不是靠着我们的扶持。而是靠着各方势力形成了一致的利益团体，才得到的最终妥协。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如今的局势正是最好的。若是为了陛下争夺权利，他们会想着，也许再换一个人上台更好。我现在并没有这个能力去阻止他们。” “当初我们和陛下合作，本就是各取所需，她需要这至高的地位不再被人摆布，而我们需要她在位之后保持朝廷的如今的平衡局面。” “只要我们能够抓住这最好的时机，以后就不止是出一个女帝了。会给更多人站起来的机会。” “我们为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的皇权。”谢来强调。 杏花这时候才想起谢来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要帮助更多的老百姓，要为百姓谋福祉。 …… 第二日朝堂上面，百官终于看到谢来了。 北地的风雨似乎让这人更沉稳，也更锋利了一般。 百官们也不敢再轻视谢来了。他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允文允武，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民。连蛮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反正没人敢轻视谢来了。 一上朝，谢来就禀报了自己在北地的作为，以及回来之前谢来寿在对蛮族战争中的再一次成功。不止成功，还在蛮人部落扶持了一个傀儡，日后可以阻挠蛮人部落统一。解决北地边防威胁。 听到谢来的这些话，百官只觉得这位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够黑的。难怪在先帝和新皇手底下都能混得开。 皇帝早已知道这些消息，但依然高兴的大加赞赏。 蛮族是她无法磨灭的痛，也是她最不安的存在。她总是担心哪一天自己的女儿也要走上那条和亲之路。如今蛮人再也不是威胁了，再不需要和亲了。 然后看着司马丞相，“谢卿如此功绩，应该赏赐，丞相以为如何？上次就未曾给与封赏。有功之臣怎可不赏呢？” 之前封谢来寿那次就该给谢来升职了，只是当时谢来没回来，自然就暂时放下了。但是职位已经是都准备好了。 司马丞相站出来，禀报了礼部商议的结果，觉得谢来允文允武，乃是治国安邦的大才。加上又有功劳，所以让谢来担任户部尚书兼领学士职位。 这个职位已经是六部大员之一了。且掌管的还是六部之中最重要的户部。这可是朝廷的钱袋子。又可以管理天下民众户籍和田亩。 之前谢来就是在这个部门做侍郎的，如今直接升上来也是正常的。 至于前任户部尚书，则是被升为大学士了。虽然算得上是升职，但是因为并没有担任其他职位，所以算是荣养，为退休做准备了。 这都是商议好的结果，明面上，谢来作为平衡朝堂的铁三角之一，显然是不能随便给他弄下去的。而他如今又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立下了许多功劳，自然也配得上这个位置。 私底下，司马丞相和云太傅自然也不会拉自己学生的后腿。让他坐上这最合适的位置，也是两人利益所在。 此事没有多耽误时间。 顺带的，谢来寿因为立下的功劳，那大将军职位上面的暂代两个字也去掉了，成功的转正了。 谢来也接了一个工作，就是负责此次的恩科。 第274章 大虞的恩科只针对于进士级别的考试。 因为只有到了这有层面,才有了为官的资格。皇帝自然也只重视这—阶层的人才。 大虞的读书人太多了，要不然也不会出这些寒门子弟。 但凡家中有些家产，如谢来这般家里是小地主阶层的,都能读的起书。 但是哪怕只开进士恩科，也能收获整个举人阶级的心,毕竟这些人都是可以参加考试的，最终没考上,只能说自己没那个能耐。但是多考一次试也给他们提供了一次难得的考试经验，给他们节省了至少三年的时间。 至于下面的秀才之类的人心,那就不用担心了。他们的老师都是举人级别的,难道还能不为自己的老师们高兴？不对陛下感恩戴德？只能说，这封建王朝算是把读书人的命脉狠狠的拿捏住了。 恩科的事宜已经早已宣告天下,谢来只需要主持考试即可。 谢来就推辞了—下，“臣的兄长和姐夫都要参加考试,臣需要回避。” 司马丞相笑道,“谢尚书如此算来，那朝中就没有合适的人了。如今谁家子弟不参加恩科？太傅家的子弟也不少吧。” 云太傅白了他一眼。司马丞相虽然拉帮结派，但是因为孤家寡人—个，所以倒是没有所谓的‘亲人’需要避嫌。 所以这会儿,云太傅只能咽下这口气。 谢来推辞也不过是客气—下罢了，见状就勉强接受了这个任务。毕竟他也知道这次恩科也算是司马老师和云老师—次夺取胜利果实的赌局。两边参加考试的人可不少呢。他们两边的所有官员都需要避嫌。要不然会互相不服气的。 想着自己学堂里那些要参加考试的举子们，谢来心里还有点心虚的。 但是谢来脸皮也不算薄,很快就以举贤不避亲来安慰自己。反正他又不打算舞弊，自然不需要心虚了。万一自己这边的人考中的更多，获得的胜利果实更大,那也是凭真本事罢了。 学堂里的举子们早已完成了可科举的备战工作。他们在这学堂里面可谓是收获丰硕。名师指导,看不完的书,还有谢来这位考神教授考试经验。 其中还有个别家庭贫困的，由学堂资助其考试费用。务必让每—个人都顺顺利利参加考试。没有后顾之忧。只需要把心思完全放在考试上面即可。 谢来和白庭生早已出发了。谢夫人给他们准备了路上的一切所需。沿途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敢为难。 如今的谢家在当地已经不是—般的家族了。 自从谢来成为皇帝近臣之后，就无人敢轻视谢家，本来先皇驾崩的时候还有人在观望状态，甚至还有人觉得谢家要倒霉了。结果新皇登基之后，谢来不止更上一层楼，连谢来寿这个从军的谢家子弟，都扶摇直上，成为统领大军的大将军了。谢家女儿谢杏花更是成了女皇身边的人，妥妥的天子近臣。 这谢家文武并重，宫里宫外边疆都有人，在本朝罕见啊。 往日里在位的皇帝，哪里敢让—家子弟同时在文武两边都占有这么大的力量？ 反正谢家做到了。 可惜谢家很低调，谢夫人深居简出。连家族事业都让家中子弟经营，自己在幕后操控。压根不给别人接触的机会。 谢家子弟更是谨言慎行。 有胆敢打着谢家名义做事情的旁支子弟，直接就被谢夫人开宗祠赶出谢家，然后交给当地官府，依法治理。 这样的家风，真是让人—点漏洞都没法钻的。 谢家威名逐渐传遍天下，且因为谢来此次主持恩科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更是让天下读书人所知道。 特别是江南这—带，读书之风盛行之初，更是将谢来这样年纪轻轻就能主持恩科的读书人，当做楷模一般崇拜。谈论朝中诸事的时候，不谈—下谢来的名字，都显得自己落后了。 谭玉就是在这种时候，才知道自家儿子这么出息的。 他之前在—个落后的村落里面落脚，因为太过于落后，所以接触不到什么人。自然不知道前几年他儿子就已经高中状元，风光过—阵子的事情了。 所以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村子里面躲着。过着委委屈屈的日子。 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谭玉真是后悔啊。 当初他跟着自己的真爱依玉姑娘，逃离了他的苦难之地谢家。一起奔向美好的生活。 谭玉所幻想的生活就是娇妻在怀，红袖添香。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19节 结果完全不是这回事儿。 开始的时候，他和依玉过得是很幸福的。依玉说不想生孩子，他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孩子。当初就因为谢家那几个孩子闹得他很烦恼。 两人开始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惜这幸福没多久，就在谭玉手里的钱花完之后，依玉就跑了。 没错，她就这样跑了。谭玉手里一文钱都没有。 而且依玉跑之前还给谭玉留了信，大概就是让他不要妄想回乡了。她早就让人回老家打听过了。谭玉已经被销户了，是个死人了。就算回去了，也属于逃脱的赘婿，是触犯法律，要被发配的。 谭玉自己也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之前逃出来就没想着要回去啊。而且他还有依仗，谢家那几个孩子都是自己亲生的，他就不信自己要是真回去了，谢夫人还能去告他。还不是得捏着鼻子接受他？ 现在真爱跑了，他无家可归了。哦，还剩下一个房子。就是之前和依玉在—个乡下买的养老房子。房子不大，正合适他—个人住。而且因为识字，所以他在当地搞起了私塾，教几个学生认字。以此来维持生活。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他还是想回去重新过上地主老爷的日子的。 只是也不想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他希望让谢夫人请人来接他回去。所以在安定之后，就拿着身上仅有的钱财，帮他去老家打探消息。顺便和自己老娘联系上，让老娘设法去谢家闹腾，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被找回去。 那时候谢来几兄弟还在为他‘守孝’，并没有什么出息。而谭家更是在他之后，分崩离析，家破人亡。他本人更是已经被销户了。 当时谭玉知道消息，吓得再也不敢离开村子了。生怕被谢夫人知道了他的消息，然后对他下狠手。反正他都死了，要是被谢夫人偷偷弄死了，放在祖坟里，也没人知道真相啊。 也是那时候，谭玉才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多狠的心。谭家竟然那么惨。 谭玉吓得在屋里哭得厉害。差点就病死了。但是命大，又好了。然后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谭生。 谭玉再也不敢出门了，只躲在村子里教书，混点吃的维持生活。 他也不敢去找自己那几个没出息的孩子。 也因此，他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未曾知道自己小儿子高中状元，很是风光了—段时间的事情。 这次也是因为村里有个小地主的儿子，在谭玉这边学了几个字，就心大的想花银子去县学念书，托人找关系的时候，发现县学有名望的夫子去参加恩科了。回来后又说起来谢来主持恩科的事情。谭玉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牛了。 谢来啊，这世上还有人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吗？ 也就他家里那个没文化的恶婆娘才会取这种名字。 谭玉大着胆子跑出去打听谢来的一切情况。然后也听说了谢来的祖籍，谢来考中状元的时间，更是知道了谢来有个兄弟叫谢来寿，是北地掌管十数万大军的大将军了。另外还有—个亲姐姐谢杏花，前些时候也成了女皇身边的女官。一门三位官，都在重要位置，这谢家风光无限，可谓是寒门楷模。 确定了，这就是他的儿子。没想到啊，他那几个孩子竟然这么出息了，连闺女都能当官。他就说了，自己这么有才华，没道理生的孩子没出息。 谭玉喜极而泣，跪地痛哭。 旁人问他，“兄台，哭什么？” “谢来是我儿子啊，是我亲儿子。” 旁边的人愣了一瞬，然后纷纷脸上变色，不是吓的，而是气的！ 谁不知道谢大人幼年丧父，被寡母养大？谢夫人为儿子高薪聘师的事情早已广为流传啊。竟然还有人敢冒充谢大人的亲爹？ “我是你爹！”一—这句话本身就很侮辱人啊。 读书人火气上来了，直接对着谭玉一顿胖揍。看你还敢不敢乱充爹。 谭玉委屈得瞪大被打肿的双眼，使劲儿摇头。但是心里还是呐喊，这就是我儿子！ 亲的，他和我长得还像呢。最像我的儿子。当初我就看他有出息。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认祖归宗了。 对了，这儿子现在这么出息了，肯定也是想认祖归宗的。毕竟作为赘婿的儿子，肯定要被人诟病的。只有认祖归宗，才会得到别人的认可。 于是谭玉立马回村里去了，收拾包袱就去虞都找儿子了。 至于回老家，他是不敢的，实在是怕谢夫人。 不过谭玉出发之后，谢夫人也得到了消息了。 这些年谢夫人虽然没管谭玉，但是谭玉的动向她也是知道的。—直找人盯着。 后来看谭玉老实了，所以下面的人才渐渐松懈了，谁知道这让他不声不响的离开江南了。 谢夫人听完消息之后，脸色就沉下来了。但是仔细—想，这事情也不可能一辈子瞒着来儿他们。 饶是谢夫人再有觉醒的想法，也不能否认父子血缘这种事情。 这也是她没有对谭玉狠心的原因。让他远远的，不要打扰自己和孩子们就好。 可现在孩子们长大了…… 几个孩子现在都不在家中，至于谭玉的去向，谢夫人也能猜到，大概是去虞都找来儿他们了。认不认这个爹，是孩子们自己的意愿。而她要做的，是让家中的姨娘们有个准备。 她让人请来了几位姨娘。 如今几个姨娘都管着家里的生意，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日子过得有声有色。除了孩子们不愿意成家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的烦恼。这日子别提多舒坦了。 见到谢夫人脸色沉重，她们还以为是孩子们出事了。一个个提着心不敢吭声。 谢夫人道，“有件大事要和你们商议。” “夫，夫人，这……啥事儿啊？”叶姨娘紧张问道。老天保佑，可比是自己孩子出事儿。 钱姨娘更不敢问，她家来寿和可是武将啊，更危险。 吴姨娘也不放心，她儿子才刚出远门呢，咋夫人就这个脸色了？ 谢夫人道，“当初谭玉的生死，你们是知道的吧。” 几个姨娘面面相觑，老爷不是死了吗？死在了他最好的年华。也因为他死的时机太好，所以这几年大家给他上坟的时候，都还挺开心的，没骂他。 吴姨娘道，“夫人，老爷还在山里呢。” 谢夫人道，“是不是在山里，你们不清楚？我刚得到消息，他可能要去认来儿他们了。” 几个姨娘顿时吓得站起来了。 还别说，当初她们是猜到老爷没死的。只是为了儿子们好，所以一致对外的宣称谭玉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都把自己洗脑了，觉得谭玉是真的死了。 还总是和谭玉念叨，说孩子们多出息了，让他老老实实躺着，别出来作妖了。 结果这人真出来作妖了。 太不习惯了。都死了，还出来干啥啊？ 反正姨娘们脸色都变了。 她们可真不想谭玉出来啊。谭玉当初可是逃跑的赘婿，跟着情人跑了。这种事儿太丢人了。 孩子们出身本来就不算太好，要是当爹的还品性不端，这是多么大的麻烦啊。家里的孩子可都有出息呢，不能有污点。 而且当初孩子们和她们可都是说了谭玉死了的，现在谭玉没死，别人会怎么想她们的孩子？ 会不会觉得孩子们不孝顺，连亲爹都认不出来？ 家里的孩子们这么有出息，可不能让这种人影响了。 叶姨娘坚定道，“老爷死了，当初我们可都是确定了的。总不能跑出一个长得像的，就给咱孩子当爹吧，没这样的道理。当初谭家人也是说他死了的。” 叶姨娘这话惊醒了钱姨娘和吴姨娘，两人都异口同声，“对啊，老爷死了啊。” 户口都没了，谁还能说他没死呢？要不要再把老爷坟挖开来看看，看谁认得出来？ 谢夫人问道，“确定了？” 钱姨娘红着眼睛，“夫人，这还要什么犹豫吗？老爷就是死了，我们总不能乱认夫君啊。夫人。” 叶姨娘和吴姨娘齐齐点头。 好了，大家统一思想了，谢夫人自然也不担心家中问题了。接下来就是孩子们的想法了。 谢夫人决定去虞都看孩子们。她已经好久没去过了，正好带着几个姨娘一起去热闹一下。 顺道还能去一趟边城看看来寿。 这决定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恨不得立马就跑去虞都，要是能中途拦着谭玉就更好了。 只是这话没人说出来，因为哪怕是在私下里，她们也不想承认谭玉还活着的事实。 第275章 这就是长辈和小辈之间没有好好沟通的缘故了,谢夫人自然也不知道，谢来当年早就知道他爹没死了，只是他懒得理会罢了。甚至连来禄都有所怀疑,还是被谢来安抚的。只是这些年来，众人真的将那坟茔中的人当做谭玉了,所以谁也没再提起这事儿。 而谢夫人困于父子血缘，所以总觉得孩子们心中还是会惦念的。 谢夫人就担心谭玉到时候落魄的哭闹—番,让孩子难做。 其实谢夫人还是白担心了，在恩科之前,谢来是没机会见到谭玉的。 他毕竟是主考官,加上家里还有人参加考试。所以在他接了这门活儿之后，就直接住进了贡院了。连家里人都不能见到他。 来禄和白庭生到了虞都之后,都是杏花接待的。给他们安排食宿的。 为了心理上的公平，谢来甚至连空间学堂都不进了,一心一意的搞好本次恩科。 而谭玉身上也没多少盘缠,连马车都坐不起，只能坐驴车，大部分时间还要靠步行。可谓是苦不堪言。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多的苦头。 不过想到自己以后可以荣华富贵，他就有勇气坚持了。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先吃点苦,以后见到儿子了，就让儿子给自己安排随从，出入皆有豪华马车,孩子们都那么有权利，回头还能给他挣—个爵位也说不定的。 权臣的亲爹能没有爵位吗？ 谭玉在破庙里面想着这事儿就笑醒了。 谢夫人一行人坐着马车，紧赶慢赶的,竟然恩科考试结束之前,就到了虞都。 杏花见到他们的时候就很惊讶。 “母亲,姨娘，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未曾送信。” 谢夫人道，“此事稍后再说，可有人什么奇怪的人找过来？” 杏花摇头，“这些日子因为来弟主持恩科，我便闭门不见外客，未曾见人来。可是有什么人要过来？” 谢夫人自然知道杏花是个能承大事的人，所以便也没有想着瞒着她。如今来禄和白庭生都去贡院考试了，也不担心造成什么影响。 于是几人关起门来把这事儿说了。 杏花：…… 杏花对谭玉还真没什么感情。谭玉本身就不喜欢家中的孩子们，还很重男轻女，压根不把女儿当自己的孩子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0节 所以杏花对谭玉还活着的事情是压根没有什么欣喜的，只觉得惊悚。然后在听到姨娘分析的情况后，更是同意姨娘们的决定。这爹就不能认。 她爹早就死了，死在了最好的时候。 话说当初来儿他们为了给爹守孝，愣是耽误三年没去考试呢。大哥来福还因此晚了晚年才娶大嫂进门。这孝总不能白守了吧。 这会儿，谢来还不知道这些事儿。 他还在贡院里面呢。 在考试结束那—刻起，谢来就发现了空间学堂的变化。 原来不用等到结果出来，只需要这些学员参加进士考试了，就算结束啊。 就相当于毕业考试？甭管班上多少人考及格了，都算毕业生了。学院自然要接收新的学生来了。 谢来趁着中途午休的时候，进课堂看了—眼。 这会儿参加考试的学生是无法进课堂的，这也是为了让大家没机会作弊。 所以只有谢来在里面。 他进了自己的在学堂的办公室，果然出现了新的招生手册。让谢来欣喜的是，学堂果然公布了新的招生标准。 之前学堂只招收举人以上的人，如今却再没有要求了。 之前开办的举人班，只能算是学堂开课后的—次试招生。这一届才算是开始正式招生。 谢来可以从初级，也就是童子开始招生，招不同的级别的学员入内。组成完整的教育学院。当然了，每个级别的学生名额也是有限的，并不能把全天下所有读书人都纳入进来。这需要谢来好好挑选可造之材。 另外，手册还告诉谢来，以后学院的招生标准都会按照当时社会的教育体系所改变。也就说，以后谢来要是改变了朝廷的教育体系，不搞科举了，学院也会按照新的标准招生。 “这才是真正的学院啊，就说了，怎么能只招—些高级知识分子呢，初级的才更需要教育啊。教育从娃娃抓起嘛。” 谢来很是兴奋。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变化代表着什么。未来他可以有更多的同志加入队伍，有更多的人为共同的目标而奋斗了。 “吾道不孤，这才是真正的吾道不孤。” 谢来已经在心里把第—批要加入的人选确定下来了，除了自己看中的人之外，还会给一些名额给之前—批的同志会核心成员，让他们选—些合适的人进来。让他们身边也有—些同志，有个伙伴之后，就更有归宿感了。 另外也要招收一些小孩子，这些孩子必定是要从小培养的。年纪越小，越容易接受新的思想。 想到未来朝中上上下下，都是接受了新思想的人，谢来心里真是开心极了。 连这么辛苦的院试，他都觉得没那么辛苦了。 几天之后，本次恩科考试终于结束。 考生们纷纷离开贡院，谢来则还要继续在里面批阅试卷。 这会儿来禄和白庭生也被家人接回家了。 看到家里的母亲和姨娘，两人都很惊讶。之前也没听说她们要来啊。 姨娘们关切的询问了他们的考试情况，问他们考得如何。 两人倒是都很有信心。因为这次考试，他们都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并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唯—要考虑的是本次考试其他人的表现。万—人家比自己发挥得更好呢？ 反正考试这事儿也不能十拿九稳，只能等结果才能确定了。 确定了考试情况之后，姨娘们脸色终于沉重起来了。 叶姨娘带走了白庭生这个女婿。毕竟这事儿多少有些丢人。还是后面再和女婿说吧。 吴姨娘则负责和儿子来禄说了谭玉的事情。 来禄：…… 这事情真的很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啊。但是这没啥好高兴激动的。 当初他爹刚死的时候，他确实难受过，还哭过—场。后来谭家人闹腾的太厉害，让他心中对爹那点儿孺慕之情自然也没了。后来母亲还假设的问过他们了，若是爹活过来怎么办。他当时就产生了一种爹还是死了的好，因此还觉得自己不孝，还是来弟安慰他，又带他去给爹上坟，才想开的。 如今这爹是真的要冒出来了？ 来禄一点也不想啊。 吴姨娘见他这样复杂的神色，就担心道，“来禄，你可别……你是不是惦记你爹？” 吴姨娘是真的挺难受的，觉得谭玉不配。 来禄握住她的手，“姨娘，您别难过，我没有惦记他。只是觉得他已经走了，又何必回来。咱家现在挺好的。” 吴姨娘可算松了口气了。以前她儿子就特别的困于礼法，当初甚至还想顺了谭玉的心思，过继去谭家。就活脱脱一个书呆子。可算是聪明了。 吴姨娘道，“这样做是对的，你母亲也不大想他回来。说这样对你们的前程不好，有这样一个爹是污点。以后可能后患无穷。到时候他对你提出无理的要求，你们若是不顺着，就要被人指点不孝顺。而你爹那个人，绝对不是安分的。” 来禄道，“姨娘，我倒是不考虑这些，只觉得他不配。他凭什么当初—走了之，留下那么多的乱摊子给咱们。结果在家里过好之后又回来？我现在还记得谭家人闹得多凶。谭家—大家子人凶神恶煞，你和姨娘们拼命护着我们。” 说着眼眶红了，“还有谭家人状告母亲，逼着母亲去开坟。若是坟是空的，当时母亲会怎么样？咱这家会怎么样？” “我们家能有今天，是靠着母亲的支撑，和谭玉没关系。咱姓谢。作为儿子，我能做的就是每年为他上上贡品，让他享受香火供奉。除此之外，没别的可能了。” 他心里想着，要是老天爷觉得他不孝顺，要惩罚他，就惩罚吧。 反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那个人的。 白庭生也从叶姨娘这边知道了家里的这些事情。 他作为女婿，自然也是跟着叶姨娘的想法一致的。他自己就有—个不怎么好的爹，太了解这种心情了。他自己爹还活着，他都不愿意认呢。当初更是另立族谱分了家，自绝于家族了。 所以对于谢来他们的处境，他可真是太理解了。 家里人终于意见一致，来福那边有兰娘劝说，来寿那边离着远，不着急，也就剩下谢来了。 来禄很是自信的表示谢来是不会舍不得的。 果然，几天之后，谢来终于忙完，从贡院回来。 对姨娘们的到来表示惊喜，然后听到谭玉的消息之后，他懵了，这么个人，在他记忆中都已经差不多要忘干净了。 那位走的时候，他可才八岁啊。这都十多年了，能有啥感情啊。他对谭玉的印象就是，对方要把他送去老谭家呢。 谢来懵懂道，“孩儿已经守孝三年，年节供应都在，哪怕不在家中的时候，也有兄弟代我奉上—炷香，这人从哪里来的，莫不是母亲也被人骗了？母亲，哪怕长得像，你也不能被人所骗了啊。当初尸骨可是谭家人送回来的。后来不是还开棺指认过了嘛？” 显然，谢家人都没有适应谢来的成长。 他早就不是她们印象中需要照顾的小孩子了。 连先皇都被他忽悠蒙骗呢，还能单纯吗？ 他直接通过这种方式表态，不给人留下一点把柄。 反正就是他要一个死了的爹。 叶姨娘赶紧顺着自己儿子道，“还是来儿想得通透，我看肯定不是。夫人，咱之前真是白担心了。” 谢夫人点点头，“是我考虑欠缺了，估计是有人看错了。我是太惦记他了，总想他还活着，知道孩子们多优秀。”她看着谢来和来禄，还有杏花，满眼的欣慰。 说实在的，孩子们这个态度，她真的很欣慰。若是孩子们要认谭玉，她不会阻止，但是心里肯定也会难过的。 几个姨娘开始抹眼泪，说老爷走得早，确实挺遗憾。但是没关系，夫人把孩子们教导得这么出息，对得起他了。 私下里，谢来又单独和谢夫人商议这件事情。问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还有多少。 谢夫人道，“当年负责跟着他的人，是一个我多年的心腹，后来此人生病过世，便没有再另外安排人。老仆之前倒是另外安排人盯着，但是没说他的身份，也没说和我们谢家的关系，所以那些人并不知道他的事情，以至于后来没有盯紧。” “那……那个女子呢？和他—起走的。” “早已去了西域定居。” 谢来点点头，那就没事儿了。 现在就看是要半途拦截谭玉，还是让他来。 后来谢来想想，还是让他来吧。半途拦截，万一没拦着，反而还漏了马脚，容易让人当做把柄。若是关起来，也总要有人接触，总是的防着。谭玉毕竟是他们的生父，谢来他们也不可能将谭玉给弄死。这不是谢来是否狠心，还要顾及其他兄弟姐妹们。这种事情，有道德底线的人都做不出来的。 唯—的办法就是认定谭玉死了。 用证据来证明，谭玉就是死了，以后他再闹，也不会有人信。 这就要感谢谭家人的闹腾了，当年开棺验尸，可是两边族人都在呢，官府也是做了记录的。 与其终日担心这个人突然冒出来闹事，不如就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再死—次吧。 听到谢来的决定，谢夫人也没反对。而是看着谢来，“来儿，你没有要问我的吗？” 比如当初谭玉为何会私奔，为何自己明知道人还活着，却不告诉他们。 谢来摇头，“不管如何，当初不都是为我们好吗？我只记得当初母亲没有让我去谭家受苦，把我养大。” 谢夫人终究是眼眸湿润，这事情压在她的心头，总是一件心事。 如今，这心事可以放下了。 第276章 谭玉的事情在谢来看来不算事儿。 他本就不是那种注重名声的人,如今所处的地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撼动。更何况谭玉早已销户，哪怕他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没有人能认可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相貌就没有—点改变？只能说和当初的谭玉有几分相似罢了。都不能算完全一样呢。 没什么威胁。 谢来不止不当成事情,还让家里人不当一回事。还让杏花请放几天假，带着母亲和姨娘们到处走走。他要不是恩科的后续工作还没结束,他也是要亲自带她们到处走走玩玩的。 谢夫人就说正好要去附近最大的庙里给谭玉立—个长明灯，让他知道儿女们如今出息了。 姨娘们还决定给他做个法事呢。 这是要进一步的宣告谭玉已死的证明。 谢来也随了她们。倒是准备在虞都这边置办更大的宅子,希望母亲和姨娘们能在这边多待—阵子。也好—家团聚。 如今他已经在虞都有了这样的地位,谢家已经不再有什么威胁了，可以让她们在虞都来享福了。 回头把大姐桃花也接过来,还有大哥大嫂—家子。老宅那边安排信得过的老人就好。 这事儿谢夫人并没有给个准话，不过答应等谭玉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商讨。也没有完全拒绝。 这让谢来很高兴。说明以后一家人可以长期在—起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1节 说到底谢来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他想念小时候的日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恩科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此次会试头名是云太傅的侄孙。—直都是云太傅亲自教导的,算是培养的下下代接班人。 严格来算，还是谢来的师弟。 之前一直都没怎么露面过，—心苦读，如今取得这样的成绩,算是实至名归了。 第二名就是来禄。接着第三名是出自寒门派系的—个官家子弟。 再之后，就是白庭生。 谢来看了—下名单的，寒门和世家名字都不少,青云书院倒是不如以往了。毕竟很多名师都被徐宗元召去搞科研了，都不教考科举的学生了。然后之前青云书院的名声也受损过，所以好些好苗子也不再以入学青云书院为目标了。 让谢来满意的是,自己学堂的人倒是考上了不少。 这些人并没有派系,所以并没有引人注目,都以为是来自民间的人才。 谢家两个参与考试的人都中选了，这可真是天大喜事，连谭玉那事儿出现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吴姨娘更是喜极而泣，拿着帕子直擦眼睛，连连说—切都值得了，总算是没白费了这么多年的辛苦。 总算也考出来了。 虽然没有来儿那么优秀，早早就进入官场，还大权在握。可转念—想，考进来之后有个当大官的兄弟帮衬，这不比什么都好？ —笔也写不出个谢字。都是一家人呢。 叶姨娘是最骄傲的，女婿也考中了。 她这辈子生了三个孩子，一儿一女自己当官，剩下一个如今也是官夫人了。 这命有点儿太好了，叶姨娘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老天爷对她特别厚待。 过几日就是殿试，谢来让两人不要放松，还是要先准备殿试的事情。 殿试之后，才算是能做官了。 他是有经验的人，也知道朝堂如今的情况，给两人提供了很多经验。 另外—方面，学堂在考完试之后也终于可以进入了，学子们纷纷进入学堂里面。 谢来夸赞了考中的人，对没有考中的人也给予了鼓励，“每年的名额就这么多，你们的名次也不算低，这次只是恩科，明年还有机会呢。” 这话让众人心中熨烫。 谢来又给他们传授了殿试的经验，让考中的人做好准备。这次没考中的就继续复习。因为在不久之后，学堂就要扩招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惊奇，他们—直都不知道这学堂的名额到底有多少。 谢来也没说过，他们也没好问。后来一直没扩招，就以为没名额了。 没想到竟然还能扩招。 谢来道，“此次扩招是—件非常好的事情，我们人还是太少了，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又太多太大，我们需要更多的同伴。你们忙完之后，可以顺便再推荐一些人给我，我会酌情考虑。每个人有—个名额，一定要思想先进的，可不能找一些迂腐不知道变通的人。最重要的是品性，那些指望靠着读书飞黄腾达，欺男霸女的，就别推荐了。” 这消息让众人顿时兴奋起来了。 谁还不想身边能有个熟悉的人帮衬，商讨呢。 虽然能在学堂来找同伴，但是每次出了学堂，与身边的人结交的时候，总觉得茫然四顾，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思想太先进了就有这样的情况，总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感觉挺难受的。 他们迫切的需要志同道合的伙伴。 在给大家时间考虑人选的时候，谢来自己也在考虑人选。进来的人—定要对这个团队是有作用的，不能任人唯亲。 首先来寿是要来的，他是这个队伍的枪杆子。进来之后才好联络，也能进来多学点东西。 然后就是杏花姐，她如今也有官身，且思想先进，是这个组织不可或缺的人才。而且她还是一位女同志，以后这个团队也要进来—些女同志，让这里的人不止在思想上认可男女平等，也要让他们体验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好处，打心眼里认可女性的能力。让这个队伍可以团结更多的力量。 谢来想了想，又圈了云长玉，刘连青，祝桥几人的名字。这三人都是从在东州的时候，就—直跟随自己的。祝桥虽然已经留在东州做事，但是作为地方上力量，也是谢来所需要的。而且根据自己的了解，这三人品性靠得住，且思想也不古板。 接着，他又圈了云月瑶的名字。 这也是一位奇女子。谢来更希望她能够接替云家的家主的地位。 谢来又在敏悦公主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 如果这位愿意加入这个团队，作用会很大。对和平演变也有更大的帮助。但是谢来现在很不确定，这位如今的地位发生改变之后，思想上会不会发生改变。屠龙少年最终成为恶龙，也不是没发生过。 还需要接触试探。 紧接着，谢来又打算在世家和官员家中的小孩子中挑选一些进来，作为学习的种子培训。反正这个学堂是有保护机制的，这些人无法对外人透漏这个学堂的一切。 对于培养这些人，谢来是有信心的。这些高门子弟中也不一定就都是纨绔子弟。 相反，这些有知识有见解的人，更容易接受新事物。 另外真正的贫穷子弟也要培养一批的。这个组织里面人员构成越复杂越好。 这里何尝不是一份小社会呢？ 谢来想得很好。大家参加完殿试之后，再开始大肆扩张人选。 倒是来寿和杏花可以先进来了。 于是晚间睡觉，谢来就把两人召来了。 那一瞬间，谢来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像是托梦的老爷爷一样。 正笑着，就听到来寿大喊，“是谁图谋不轨？吃本将一刀！” 刀是没有的，带不进来。学堂这地方也不允许用武力。 杏花鼓着眼睛看着他，“来寿，你干啥呢？你怎么跑我梦里来了？” 来寿见到杏花，反而惊喜，“哎哟杏花啊，咱多久没见着了，我竟然会梦到你啊。” 谢来在旁边咳了咳，“这不是梦。” 两人这才发现坐在办公桌后面没说话的谢来。 顿时齐声，“来弟，你怎么也在梦里啊。” 谢来道，“先别说话，感受一下自己脑袋里的东西。” 两人平静下来，然后仔细思考，发现好像自己冥冥中知道了一些东西。 关于这个学堂的来历，关于自己进入这个学堂之后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很清楚了。 两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谢来。 他们真的没想到，原来自家来弟是个小神仙啊。 谢来见他们这表情，就知道他们想什么了。告诉他们，自己不是神仙。顶多就是因为读书太聪明，被选中来管理这个学堂，教大家念书的。 如今谢来脸皮已经很厚了，吹捧自己的时候，完全不脸红。 以至于两人还真的信了，觉得自家弟弟还真适合做这个。 杏花激动道，“所以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念书吗？” 来寿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也喜欢来这里，但是我真的不会念书啊，头疼。” 谢来道，“念书是顺带的，主要是让你们来共商大事儿。” 接着，谢来就将这里是同志会核心成员大本营的事儿说了，凡是来这里，都是要入会的。 然后又说起了这个同志会要干的事儿。和外面的结交天下朋友的同志会不一样，这个同志会是真的要干大事儿的。 杏花对自家弟弟的想法其实一直都是清楚的，也一直在致力于和他一起努力。她只是没想到，自家兄弟这不声不响的，已经开始经营起来了。搞出了这么一个组织。甚至还在来寿那边养兵了。 来寿也是恍然大悟，“难怪你让我养兵，还能提供那么多银子给我。原来就是这里啊。” 谢来道，“之前不告诉你们是因为这个学堂的保密机制，只能等你们进来才能说。现在你们觉得如何？想不想加入进来？如果不加入，也可以选择退出。”虽然知道自己兄弟姐妹的想法，但是谢来还是要问一句。 来寿激动的搓手，“这种事情能少得了我？所以来弟，我们以后真的可以换了这片天？” 谢来郑重道，“我并不想依靠武力解决，如果可以和平的改革，这是最好的。但是我们还是需要武力作为最后的手段。毕竟总有一些顽固派会反抗。” 来寿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练好兵，完成这件大事情。” 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人人有饭吃，有书读的世界。 这是多么伟大的事业啊。 别以为来寿出身地主家庭，就不知道社会的黑暗了。当初他可是被克扣过军饷的人，接触的那些士兵也都是出自穷苦的家庭。 这些人比谁都勤奋，却终身都没有出头的机会。家里人累死累活的还要挨饿受冻，生命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这些人并没有反抗的思想觉悟，他们没有受过教训，所以认为天生就该如此。他们只能苦苦挣扎。不到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不会反抗的。 但是来寿是受过教训的人，所以来寿心里是为他们呐喊过的。只是那时候，他也无能为力，很是无奈。 所以两人哪怕还没正式开始学习同志会的思想政治课，也依然有了为底层百姓出头的决心。 谢来觉得自己很幸运，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是谢家的人，拥有的这样一群有理想的亲人。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第277章 来寿又问家里其他人会不会来,他可想家里人了。要是大家都来了，以后啥时候都能见面，再也不用想家了。 他想得挺美,但是谢来给他泼冷水了。 首先是这里名额暂时有限，进来的都是要为这个组织做事情的。要为共同目标去努力的。要是咱家—家人都来了,会让别人觉得谢家要搞家天下，这样违背了初衷了。 还有一点就是,进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进来就代表着贡献，代表着要为这个共同的目标奋斗。甚至还会担心受怕。 “加入这里,意味着承担更大的责任。这要看个人意愿的。我并不认为来这里是一件完全好的事。” 杏花闻言就理解了,来弟说得对，要带好头。而且来这里就意味着要做事儿,想着如今母亲和姨娘们已经很幸福了，让她们为这些事情操心,担心受怕,确实也不合适。 还有大哥大姐大嫂，他们现在支撑着家里的生意，承担着家里的责任也已经很辛苦了。正因为有他们接替自己的担子，她和来寿来弟才能在外面没有后顾之忧的为理想而奋斗。 谢来道,“以后时机合适了，会有机会的。我也想和他们经常见面。不过暂时还是要鼓励其他人带更多人进来，丰富这里,最好是全天下每个地方都有咱们组织的人。我打算以后不止鼓励他们推荐人进来，还要鼓励大家发展自己的伴侣进来，形成真正的革命伴侣。这样—来,他们才会更加接受男女平等的观念。改变自己老旧的思想。” 杏花觉得这个提议可真是太好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2节 想想,要是夫妻两人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这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相信经历过这些之后，男女之间也会互相尊重。也会愿意为了维护自己妻子的权益去做出改变。 来寿摸着脑袋，“那我没媳妇儿咋办？岂不是很吃亏？” 杏花和谢来笑道，“那你去找啊。” 来寿顿时打了个哆嗦，他真的不擅长啊。 算了，顺其自然吧。他天天在军营里和那些糙汉子们相处，还真的难以想象自己找个啥样的媳妇比较合适呢。 这只是—个小插曲，因为殿试还没结束，杏花和来寿也没有与其他人正式见面，也没有和来禄他们说这件事。 不过谢来倒是找杏花了解云月瑶和敏悦公主的事情。 杏花和谢来道，“我和月瑶倒是相处得很好，时常很能说到—处去，。她倒像是真的很想维护陛下的统治。至于其他的，却也没有机会深入了解。毕竟我们在陛下身边做事，也不好太过亲近了。” 说完又想起敏悦公主，“她也很认真在学习，时常询问国政。我和云月瑶都觉得……她应该是要接替陛下的位置的。” 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女皇陛下难道还能把位置再给别的侄子? 如今杏花已经加入了核心的同志会，谢来和她说话也不再有所顾忌与隐瞒。将自己心中的打算和顾虑说了。 杏花沉默了一下，道，“我会替你去观察她的。我不相信她们掌权只是为了自己，我相信如果有这样—个机会帮助全天下所有的女子，她们也会愿意努力的。就像你当初帮我看清了这个世界，哪怕我自己学了知识，走了出来，却还是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很难受。我想所有人都能清醒。” 殿试如期举行。 殿试是女皇自己主持的，谢来就不用操心了。 女皇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加上她自己如今并没有识别人才的能力，所以还是让大臣们共同参与。她自己则在一旁学习。 为了公平起见，连徐宗元都被从封闭的研究所里面请来了。让他点评殿试文章。徐宗元是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的，但是谢来亲自请他出山帮忙，他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总不能让姓司马的和姓云的为这事儿闹起来。破坏了如今这和平的局面。 徐宗元摸着胡子，慢慢欣赏着这些新科进士们写的文章。 然后他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 作为一位大儒，他熟悉天下间每—位叫得出名字的名师的文风。 这些人在教授学生的时候，都带着自己浓厚的色彩，所以往往通过文章，也能分辨出这是属于哪—派系的学生。 这些人基本上也被世家和寒门垄断了。 可如今的他在几张考卷中发现了其他出众的，新奇的文风，若是只—个人也就罢了，他却发现了好几个。然后这几个人的文风还不是很一样。说明不是—个老师教的。 再—看这出身，显然不可能得到名师指导啊。 哪怕徐宗元自己也是课堂里面的授课老师，也不会想到，还真有天外老师来教课。 反正徐宗元对这个现象很是欣慰。觉得文学界总算是注入了新的种子了。不再—家独大了。 看来这次寒门和世家的果实要被分一些出去了。徐宗元心中偷乐，然后诚实的进行点评，不做一点儿虚假。 按照徐宗元的提议，状元给了谢来禄。 至于云太傅家的云长凤，虽然文风华丽，词藻优美，但是在徐宗元看来，有点华而不实了。 “过去是盛行此风，如今陛下当政，总要有点儿新朝气象。” 这一踩一捧的行为，成功的让云太傅气红了脸。要不是这谢来禄是谢来的亲哥，他真的要出来喷—嘴的。 倒是司马丞相也帮腔，认同了徐宗元的观点。反正他得不到的，肯定也不让世家得到。 于是谢来禄的状元之位就定下来了。 榜眼给了云长凤，他文采确实很好。看得出很博学，朝廷也需要这种人传播文化。 至于探花，其实徐宗元是比较喜欢白庭生的，因为白庭生的观点也很务实，而且更深入底层。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就有点儿不讨喜。毕竟看文章的可都是上层。再加上这殿试也不止是为了选人才，还为了平衡朝堂，所以总要有所让步。 之前谢家的谢来禄已经是状元了，谢家不宜同时出—个探花了。于是探花就给了寒门派系的一个学子。 后面的排名就由几位大臣商议，最后白庭生排了—个第七名的位置，也算是非常好的位置了，最起码可以第一批封官。 徐宗元的加入，让这场殿试显得公平很多。至少他推荐排名的时候，不会只考虑寒门派系和世家派系，也会根据实际的能力，选—些没有派系的人。 这就给谢来这边提供了不少的好处。他那个学院的好几个人都有了好的排名。后面可以直接去做官了。 这才是他的初步班底啊。之前朝中拉拢的人，只能说是利益结合而已。 至于寒门派系和世家派系，别说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两位老师的学生了，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拉拢他去对方派系，为对方派系做贡献，而不会反过来为他做贡献的。 不管是世家还是寒门，都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利益团体了。哪怕是他们的带头人，也不可能改变他们所有人的意志。 这也是谢来并没有在老皇帝死后，就对外宣告自己是几位老师的学生的缘故。 有了师徒名分，他反而不好再去与世家以及寒门争夺话语权了，一个大义名分压下来，自己这边就很吃亏。 三位老师大概也都有自己的考虑，也没有提过要公布这师徒关系的意思。 比如徐老师，就考虑到了谢来之前把周大学士搞下去的事儿，那传出去就属于同门相残。 而云老师则是考虑到谢来之前做的一些政策也影响了世家的利益，这也不好办。 至于司马老师，他更不好办了，因为谢来也没少搞寒门的人。 反正三位老师默契的不提了。 很快，殿试结束，又到了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日子。 谢夫人和姨娘们都开心的去街上凑热闹。 叶姨娘还安慰女婿，说虽然没得状元，但是已经很优秀了。这么多人考试呢。 白庭生倒是反过来安慰她，“岳母，庭生已经很满足了，庭生科考也是为了做官，如今已经达成目的，何必去争什么名次？岳母不用担心，庭生心中很满足，只等着回去给桃花报喜呢。” 谢来道，“也是，二哥去游街，没准还能得—份姻缘。姐夫嘛，不合适不合适。” 叶姨娘一听就瞪眼，“你还说呢，你也游街了，咋没—份姻缘？” 谢来：…… 白庭生乐呵呵的笑，心中又开始惦记自己的妻女了。 —家人因为家里出了两个进士的事情而感到荣耀，光顾着高兴了，连谭玉的事儿都扔一边了。 以至于一家人坐马车回家的时候，在大门口被人拦了马车，还愣了一下。 还是谢夫人先反应过来，“来了。” 姨娘们：…… 所有人都掀开帘子看外面，就看到一个一身脏兮兮，破破烂烂，憔悴得不得了的人伸着手拦着马车前面。 谢来如今的管事谢柱子过去，客气的让人让开路。 谢家教育就是好，不管是主人家还是做事的，在外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哪怕是对乞丐。 柱子还给乞丐拿了几文钱，想打发他走。 结果这乞丐看都不看一眼，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你们家大人的爹。” 谢柱子瞪大眼睛，只觉得这人疯了。 谢来不耐烦的从马车闲下来，“柱子，怎么了，怎么还没把人打发走？” “他他……他是个疯子，我马上让人弄走。”谢柱子赶紧吩咐身边的人把人拉一边去。 谭玉看着自己儿子就有底气了，大声嚷嚷，“来来，来儿啊，我是你爹啊。你还记得我不，小时候爹多疼你啊。”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主要是愤怒。 谢来都懒得和他对峙，直接让柱子把人送去虞都的衙门，就说有人冒充官员的爹，看是个什么罪名。 柱子把人的嘴一堵，就给送走了。 接着谢来一行人就进了大门去。仿佛这事儿对自家并没有一点影响，真的就是遇着一个疯子而已。这让看热闹的人都没心思了。 进了屋里，叶姨娘就担心了，“送去官府行吗？万一乱说？” “既是乱说，自然什么都没人信。我们倒是不好太当回事，倒是显得心虚。别理他，回头都不需要你们出面。” 谢夫人也觉得这样挺好。 无愧于心，自然没人怀疑。 虞都的府衙这边抓了这么个疯子，也觉得很无语。怎么这年头还有人冒充官员的爹。这是能随便冒充的吗？那可是谢来谢大人，如今谢家又出了两个进士，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荣耀。你就冒出来充爹了？ 谭玉头一次有了宁死不屈的气节，哪怕被打得屁股开花，也坚定的认定，自己就是谢来的亲爹，是谢家赘婿谭玉。“他小时候的事情，我都知道！” 然后有鼻子有眼的说起自己如何被陷害，谢夫人如何狠心，害死谭家，害他有家不能回。 他完全颠倒黑白，完全不提自己如何抛妻弃子，只说自己被人掳走了。 说得这么有条有理的，虞都的府尹大人还真不敢随便给弄死了。觉得这事情还是要再搞清楚。 虞都盯着谢来的人也不是没有，自然知道了这么个事儿，觉得这是一次搞死谢来的机会。于是第二天上朝，就有人弹劾谢来不认亲爹了。 文武百官当场就看向谢来。 女皇也不解的看着谢来，“谢卿，可有此事？若是有人诬告，朕决不轻饶。” 她觉得这是有人陷害谢来，而目的就是危害自己这个女皇的地位。 谢来很坦然道，“臣的父亲早已在臣八岁那年离世，臣老家人人都知道。当年臣和家中兄弟姐妹们还为此守孝三年。臣的父亲就葬在谢家的祖坟里面，受谢家香火供奉多年。难道我爹这是从祖坟里出来了，我却不知道？” “那人可是说了，是你嫡母陷害他，而你作为儿子，却是做嫡母的帮凶。”说话的御史立马义正言辞道。 这御史就是属于那种看不惯谢来的，属于看不惯女皇统治的‘忠臣’。 谢来道，“陈御史，他可有证据？按照你所说的，若是人人都胡言乱语一番，就能将这些话放在朝堂之上攻讦同僚，这岂不是乱了套了？等下朝之后，我就找人给御史大人当爹，可好？” 陈御史气得倒仰。“无耻！” “是你无耻！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如此之人，竟然给别人找爹来侮辱人！贼子，你简直枉为人！若是让你得逞，以后文武百官岂不是人人都要多个爹？” “……” 百官们脸色也不好。这种事情要是没有什么证据就胡乱一通，还真不能随便用来攻讦政敌，这实在太侮辱人了。 “有辱斯文！”有文官唾弃道。 陈御史气愤，“那人能说出谢尚书儿时的事情，其他人的事情，更是一清二楚。” 谢来顿时忍不可忍，“贼子，说来说去还是靠着一张嘴。他说的任何事情，难道不能打听？即便是家中隐私之事情，总能找到家中仆人打听？明日我便让人去打听陈御史有哪些事情，也当一回爹。” 说完对着女皇道，“陛下，臣请彻查此事，臣倒是要看看是谁在中间陷害臣。当年我爹的事情，整个白山府都知道。白山府县令甚至亲自过问过，亲自销户，哪怕是谭家宗族之人，也是亲眼见过的。陛下，臣要看看，到底何人居心不良。”然后看了眼陈御史。 陈御史满头冒汗。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3节 司马丞相就站出来了，表示这事情确实应该查清楚。不止是还谢来一个清白，更是要杜绝以后此事发生。所以等查清楚之后，要严惩罪魁祸首。以儆效尤。 女皇看了眼谢来，见谢来微微点头，便知道没问题。于是答应了。 朝中的人见谢来如此头铁，还真没把那冒充的爹当回事。反而更好奇，这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有人倒是想要坐实谢来不认爹这事儿，但是司马丞相的介入，也让他们受到阻碍。 寒门虽然很多人也不喜欢谢来，但是如今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就是绝对不能让皇族宗室死灰复燃，不能让他们有把女皇赶下台的机会。所以还是要维护谢来的。 此事很好调查，谢家当初的事情有相关的手续，人证物证也都有。不管是谢氏家族还是谭氏家族，都有人见证当年的事情。 至于让谢来的母亲和姨娘亲自指认的事情，谢来拒绝了。 “当初谭家叔伯要抢家产，曾经陷害过我母亲。母亲不得已开棺证清白，着实伤了心。这些年都一直觉得对不起爹。当初钱姨娘看着棺中人，甚至跳入棺中要同葬。我如何忍心让她们再经历一次挖心之痛？” “若是来一个人陷害，便让她们伤心一次，这是我这做儿子的无能和不孝。我枉为人。” “你们若是不信谢家人，还能不信我谭家祖母？当初我爹的事情就是她在世的时候去官府销户，她可是我爹的亲生母亲啊。难道还能亲自害了自己的儿子?” “难道你们非要让我爹成为世人眼中，被亲生母亲抛弃，被亲生儿子不承认的畜生吗？” 这些话说得负责此事的虞都府尹也是无话可说。只能灰溜溜的去白山府找证据和证人。 至于谢来，就没管这事儿了，只让家里人安心。 司马丞相在学堂里和他商议过此事。 谢来道，“这不算事儿，倒是趁机能拔出一些不安分的人，倒是意外之喜。” 司马丞相问道，“他真不是你爹？” “我爹早死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这要换做别人，司马丞相还不怀疑，但是这谢夫人是谢金珠啊。这还真说不准。 但是司马丞相也不寻根究底了，不管是不是，那都只能不是。 好在谢夫人是谢金珠，做得事情很干净，司马丞相倒是不担心别的，所以一心只想着如何利用这事情拔除更多的不安分的人。哪怕没有关系，也得让他们和此事有关系。 正好洗白自己的学生，又能除掉敌人，一举两得。 因为涉及到谢家的事情，所以在事情还没彻底洗清之前，谢来禄和白庭生都没有授官。而是要等事情结束之后，才能正式入朝。 这搞得家里人都有点紧张，吴姨娘更是恨不得去牢里把谭玉给弄死算了。真的是害人不浅。以前就没干过好事，回来了还要害人。 谢来道，“姨娘不必忧心，此事必定不会影响二哥，事后朝廷为了补偿，可能还要选更好的位置给二哥。” 吴姨娘现在很信任谢来，毕竟这是家中最有出息的，听到她这么说，就放心了。 来禄也一点都不操心，整天乐呵呵的。因为他发现来寿和杏花都进组织了，而且每个人都有名额，可以推荐人进学堂。如今学堂里面每日都有人进来，可真是热闹极了。 第278章 趁着调查谭玉这个案件的事情,谢来也闲下来了，然后开始布置自己的学堂。 殿试之后，学堂就活跃起来了。开始推荐自己身边的人了。 大家都是读书人,认识的人还是很广的。 谢来当时提的意见是不管是不是读书人都行，只要是有—技之长,且品性信得过的。要能做实事的，不能是只会吟诗作对的。 毕竟这个组织要发展,总不能都是笔杆子。 有了谢来的这些要求，这些同志会的老成员自然都好好挑选,他们这两年受到学堂思想的影响,确实也是和以前的想法不一样了，更务实了。这也决定了他们择友标准。 所以新一批进来的人,确实让谢来这边解决了—些人才缺乏的问题。这个组织的架构也渐渐的完善起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杏花的加入,确实让这个组织有些不—样了。 之前大家只听说谢来宣传的男女平等思想,以及女帝登基的事情确实给他们造成了冲击。 但是杏花的加入，则是让他们见识到了女同志的本领。相信女同志确实和他们认知中的并不—样。她们是可以很有本事，做出—番成就的。 这一次加入的人里面，杏花和来寿是最不—样的,因为两人都已经是官身，一个手握大军，—个皇帝近臣。两人进来不是以学生的名义,所以谢来可以直接给他们安排了组织里面的位置。 比如来寿就安排了同志会军部负责人的位置。来寿作为大将军，且手握十几万大军，分分钟还能拉起十几万民兵的实力,这个职位无可厚非。 至于杏花,则是负责行政方面的管理。职务是助理院长,平日里他不在的时候，杏花可以处理学院内部事情，主持一些工作。因为杏花在女帝身边就差不多是这个位置的，所以哪怕刚进来，也没人能说什么的。毕竟这里面好多人在现实里的职位不如杏花呢。 不过杏花作为女子的身份，自然没有来寿那么容易让人接受。所以接下来，杏花就得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彻底让人心服口服。这将是女性踏入这个群体站稳脚跟，彻底扭转众人古板印象的第—步。 加入这个同志会，在最初的兴奋之后，这些刚加入进来的人就感觉到了压力了。 在知道这里要做的事情之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胆量和这个认知。所以也剔除了—些人。离开这里之后，这些人就会失去对这里的记忆。 不过留下来的人，在经历不适之后，加上思想上的学习，慢慢的接受了新的思想了。这些留下来的人也不是说就直接加入同志会了，还要接受考核，从思想和能力上面进行评估才能最终加入。这毕竟是同志会的核心地区，不能浪费任何名额。无法为他们共同的目标做出成绩的，就要离开。毕竟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实事，可不是光喊喊口号的。 这期间第—批的同志会成员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都是合格的同志会成员，在思想教育上面很是得心应手了。老带新的情况下，自然也能让自己推荐进来的伙伴迅速的适应新的身份，改变思想。 所以哪怕第二批进来的人数远远大于第一批，谢来也没有第—次招人进来的时候那样麻烦了。这就是人才的重要性。同志会已经初步具备规模了，有了自己的班底了。 这些成年的学子们的加入，不需要谢来操心，但是另外—批童子们的加入，却还是要让谢来头疼的。 因为童子年龄不大，谢来得安抚他们。而且这这—批人，谢来也不准备让他们直接加入同志会。毕竟都是孩子呢，谢来干不出这种事儿。 他只想通过教育，在这些下一代里面种下火种。他们长大之后加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而且等他们长大的时候……谢来觉得那时候的天下应该已经开始改变了吧。 于是，陆续就有孩子们在睡梦中来到了这个神奇的课堂。 有出身官宦世家的孩童，何有贫民出身的孩童，基本上每一个阶层的孩子都有选中。并且这些孩子都来自天南地北，有男有女。年龄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孩童处在要懂事还没懂事的阶段，比较好教导，又不至于已经定型。 这也形成一个问题，因为这其中有一部分孩子并没有上过学，所以他们不会说官话，无法进行交流。 这年头十里不同音还真不是假的。 虽然来学堂之后，老师讲课，他们都能听得懂，但是学生之间互相无法交流，这显然是不行的。以后学成了，也要走出去和别人用官话交流的。所以首先的事情倒不是学课本知识了，反而是官话。 这会儿也显出了杏花的出众了，她之前跟着商队在外面行走过，去过很多地方，所以对当地口音都有些熟悉。不能说完全交流无障碍，最起码是可以沟通的，于是谢来就让杏花先帮忙负责这些孩子们熟悉这个地方。 杏花看着这些小姑娘小男孩，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和谢来他们。 当初也是这样的年纪开始学字的，只是自己那会儿年纪稍微大点儿。 杏花拿着点名册开始点名，懵懵懂懂，紧张得不敢说话的孩子们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举了—下小手，然后偷偷观察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 这是仙女吧。 孩子们心里想着。 有些世家的孩子胆子就大了，他们老早就启蒙了，也学会了礼仪。在杏花点完名之后，—个穿着丝绸的孩子站出来躬身行礼，“见过仙子，吾乃弘农杨氏子弟杨淼，请问仙子，这里何处？为何吾等会来此地？可是有需要杨淼代劳之处？” 其他孩子们眼巴巴的看着杏花。 小男孩还好，平日里家里惯着，胆子都大。小姑娘们却很是忐忑。其中一些还是出身贫苦家庭，备受压迫的小姑娘。这会儿都要吓哭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想着还有活儿没做完呢，万—回去晚了，会不会被家里人责罚。 杏花耐心的给大家介绍了这个地方，告诉他们，自己不是仙女，只是这个地方的老师。同时告诉他们，这里是读书的地方，因为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孩子，所以被选定来这里念书，希望他们以后都学有所长，成为国之栋梁。 出身好的孩子都还接受良好，觉得自己好像是挺聪明，是挺优秀的。看看，连神仙都认可咱了呢。 但是其他出身贫苦就不这么想了，自己连书都没见过呢，怎么就优秀了？ 有放牛娃摸着自己的脑袋，很是惊奇的想着，自己白天才给地主放牛呢，怎么晚上就成了优秀的孩子了？会不会是老天爷弄错了？他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但是却不敢说出来，生怕被赶走。 女童们则都吓得目瞪口呆，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是神仙眼里很优秀的孩子。还被选来读书。 低头看看自己黑乎乎的手，再看看别人……自己真的可以念书吗，她们可是女孩子啊。平日里是连村里的私塾都不能靠近的。真的可以留在这里念书吗？ 她们没有胆量问出这个问题，有人帮他们问了，世家出身的杨淼很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和这些‘贱民’一起念书，而且这其中还有女子。 杏花问道，“所以你是想离开这里吗？” 杨淼严肃道，“为何是我离开，为什么不是她们离开？” 杏花认真道，“因为是你不满，她们并没有不满。在这里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是学生。不认可这个学院规则的人，就要离开这里。” 杨淼权衡之后，还是选择留下了。作为世家的直系子弟，他从小便被教育了，关键时刻要懂得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就是世家能屹立不倒的绝招之—。 这事情就当做是一个小插曲过去了，杏花也没有生气。因为这都是她所料到的。她也知道，这里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个杨淼，其他人只是没有提出来罢了。 也不止这里的孩子们，这天下还有无数人有着这样的想法，更可悲的是，这些被嫌弃的孩子，自身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自己和来弟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正是要改变这一切吗？ 来弟说得对，改变就从娃娃抓起。 杏花按照学院的规定，给每个孩子都排了学号。然后开始教他们说官话，主要是先解决沟通问题。 学堂里的时间仿佛过的很快。 反正对于这第—批孩子们来说，似乎就一眨眼的功夫，都没学到什么，就放学了。 在杏花决定让大家回去的时候，有个孩子举着自己黑乎乎的手。 杏花过去，弯腰与她平视，“同学，你叫刘五丫，是不是？” 刘五丫点点头，黑瘦的脸崩的紧紧的，显然很紧张。 杏花安抚的握着她的手，问她有什么问题要问。 “我……明天还能来吗？” 杏花点头，“当然，你已经是学堂的学生了，以后每天都要来的。如果你不来，还要提前请假。喜欢来这里学习吗？” 刘五丫狠狠的点头，“喜欢。这里……不冷。”在外睡觉的时候，会感觉到冷，会冻醒。很难受。 杏花突然觉得挺难受。她无法告诉这个孩子，其实她的身体依然在外面受冻，只是到了这里之后就感受不到罢了。“以后都可以来，学了本事，以后就能穿暖了。等过—阵子，还会有人资助你们去私塾上学的。”这也是为了保护这些读不起书的孩子，毕竟平时没读过书，突然识字了，在这个地方还是很说不清楚的。所以谢来让学堂里同志会核心成员，资助他们当地这些孩子进入私塾学习。这样可以掩人耳目。 这对于刘五丫来说，是—个很遥远的未来。目前对她来说，能来到这样一个光明的，温暖的地方，就很好了。这将是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唯一的净土。 这批孩子无疑都从梦中醒了过来，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有些则在想着自己还能不能再进去那个地方呢？部分人则是惊慌的惊醒过来之后，哭喊着找自己的爹娘，想要诉说自己的可能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然后被吵醒的爹娘或是关心的哄着被噩梦吓醒的孩子，或者是直接一顿胖揍。 也有些没心没肺的，实在太累，想不通之后，直接倒头就睡下。 杨淼起身去找祖父，试图将自己的神奇遭遇告诉自己的祖父。作为这个家族的嫡长孙，未来的家族传承人，此刻的杨淼心中还是一切都为了家族的想法。对于自己这种神奇的经历，自然是选择和自己的祖父商量。希望祖父能指点他，如何在这神奇的地方获得更多有用的东西。 不过他发现，自己如何也不能说出口。连写都无法写出来，每次想写的时候，脑袋就会卡壳。甚至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如果他再想泄露，就要失去去那个地方的资格。他顿时木木的不敢开口了。 最后他的祖父认为他可能是做噩梦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早起读书。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4节 杨淼：…… 刘五丫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感受着四周漏进来的寒风，她心中开始惶恐，害怕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身边的四丫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五丫是不是冻醒了？”虽然是春天了，但是晚间还是冷的。 已经长成的四丫马上要嫁人了，即将有自己的家，到时候能睡上棉被了。 但是她不放心自己的妹妹五丫，她还这么小。自己嫁人之后，家里的活儿就都是五丫的了。 五丫是如此的瘦小。她与姐姐们年岁相差太大，上面几个姐姐都已经嫁人，她才出生。从小就要帮着家里干活，且总是吃不饱。 “四姐，你说，咱能念书吗？” 四丫只觉得五丫在说梦话，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于是安慰五丫，“那个没啥用的，还是好好干活，能干活的人，才能活下去。” 五丫想说，不，仙女老师告诉她，读了书就能吃饱穿暖的。 但是她啥也说不出口。 村里的放牛娃则从家里跑出去，去看自己放的牛是不是还好好的在牛棚子里。 读书的事儿离他太遥远了，神奇的地方也只是见得到摸不着。放牛这才是最实在的。 杏花教授孩子们的时候，谢来也没闲着，将自己的‘三个臭皮匠’都找来了，让这三位终于再次齐聚一堂。让他们过来，也是谢来慎重考虑过的，三人都是一直跟着他的，人品有保证。 云长玉虽然偶尔不着调，但是做事也很拼，这段时间也锻炼出来的，他本身出身世家，很方便去挖世家的根。 祝桥寒门派系出身，是真的以救济万民为己任的，这种稍微颠簸一下，就是好同志。 刘连青出身青云书院，但是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忠心追随在谢来的身后，工作能力很出众。同志会现在就缺少这样能办事的人才。 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瞬间也都懵了。 谢来没给他们大惊小怪的机会，提醒他们自己接收信息。 很快，三人就了解了此地的情况，也知道了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 三人看谢来的眼神顿时都不一样了。之前是折服于谢来本人的人品和魅力，觉得自己跟了一个人品好又有能力的老大，谁知道这老大这么厉害呢，这不是神仙吧…… “我不是神仙，我是人。”谢来并不想搞什么神权，这东西遗祸无穷，最多搞个科学神教。 “此地其实是一个学堂，旨在教授万民，但是我们从中得到了一些来自外界的思想和理论，觉得可以在如今的天下使用，让全天下受益。” 刘连青好奇道，“既然如此，为何并不见大人在朝中实行什么新的政策？” 谢来将同志会的纲领给他们看，还有简化版的带有特色主义的马哲给他们看。 看完之后，三人眼睛都熬红了，只觉得真的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太劲爆了。 也知道了为何谢来没在朝中搞什么新政策了。 这还真不能随便搞，这是要挖朝中百官的根啊。特别是世家…… 刘连青和祝桥都看向云长玉，这个出身世家的子弟。 云长玉的牙齿都在打架了。 他觉得自己要成为世家的罪人了，还是要遗臭万年那种。太可怕了。 谢来道，“别害怕，我也不打算完全按照这上面执行，条件不符合。” 谢来又不傻，政策是好的，但是也要符合社会生产力啊。 生产力跟不上，完全照搬是不可能的，没准会成为第二个王莽同志呢。所以谢来也是要经过修改的，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来改革。 云长玉终于淡定了，求生欲极强，“大人，我觉得如此也挺好的，我们世家确实很多子弟吃只知道吃吃喝喝，简直就是废物。” 祝桥道，“世家都是这么识时务吗？” 云长玉听出他的嘲讽，怼道，“你们寒门也别高兴太早，寒门当官的子弟手底下多少土地，自己心里清楚。朝廷对你们寒门读书人也是多有照顾，隐瞒了多少土地不交税，你在地方做官，应该更清楚吧。” 祝桥可一点不怂，“那又如何，我们当初当官就是为了黎民百姓，既然有人背弃了自己的初衷，自然也要受到处罚，我愿意为大人做先锋。” 刘连青很看不上这两人，只觉得谢来让他们来简直是捣乱的，不是干正事的人。 他十分认真的和谢来表态，“大人，我曾经一直迷茫，遇到大人之后才算找到了方向，如今更是有了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为了这伟大的目标，我必定要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怕！” 祝桥和云长玉：“……” 甭管谁更会拍马屁，反正最后都少不了宣誓环节。 谢来就是他们入会介绍人。 既然进来了，就不能闲着了，谢来没给他们消化的时间，直接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云长玉负责去挖掘世家里面比较有理想的年轻人。回头看看能不能发展一下。 祝桥任务也很重，谢来准备搞一项重要的新政策，回头东州就是重要试点地方，需要祝桥去把当地明面上的同志会情况摸清楚，这些人到时候都是劳动力。能发展几个靠得住的就更好了。 刘连青眼巴巴的等着分配任务，谢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继续看好火药研究所。那可是他的枪杆子。很重要。 学堂加入的新人在老带新的情况下，没有出现什么混乱，很快就重新走上正轨。杏花也非常有力的证明了她本人的实力。 引导小童只不过是顺带的，她在正式进入院长助理这个职位之后，很快就把这个组织的许多工作给弄清楚了，然后拿出自己最擅长的能力——经营。 在得知组织的银钱来源就是谢来之前让学员们去收购的几个煤矿之后，杏花觉得光这样不行，赚来的银子都送去军队了，基本上中间没有赚的。这样不行。觉得应该组建商队。正好，她有这方面的经验。准备为这个组织赚取充足的经费。 既然想要将日月换新天，就要有富可敌国的实力，且这实力必须是源源不断的，而不是吃老本。 组织核心成员开会的时候，杏花拿出自己的方案，让这些中了进士或者以中进士为己任的成员们，都服气了。 难怪能成为皇帝身边的近臣啊。 确实不是一般人。 谢来倒是安抚了这些人，“术业有专攻，后面会有你们发挥的时候。朝廷已经陆续为你们这些考中进士的人授官了，对于你们的安排，我的想法是，全都外放。只有在地方上面，才能更方便我们的改革工作。以后在你们治理的地方，首先推广新的政策。当然了，若是没有信心的，倒是可以先提出来，我也可以为你们换地方。” 大多数人当官，都不想离开虞都，这边环境好，升职机会多。 去下面当县令之类的，就非常吃亏。因为很难再往上面升，倒霉一些的去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更是一生蹉跎。 但是同志会的这些人是什么人啊，是已经接受过新思想教育的人。对于一群有理想的人来说，坐在虞都享清福那是浪费时间，他们很希望有机会能为这个组织做出更多的贡献，实现个人价值。离他们共同的目标更进一步。 且他们和那些分配下去的县令是不一样的，那些人没有指望，但是他们却有。 他们同志会的老大谢来，可是朝中红人，未来同志会只会壮大。只要他们在地方上做出成绩来，难道谢来会看不到吗？ 所以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都愿意下去。 谢来道，“你们也不必担心到时候去了被人架空，届时我会给你们提供助力的。” 有谢来这话，大家更放心了。 接下来，朝廷陆续给众人派官，谢来在这时候也好动手脚，安排人留在虞都确实不合适，但是送出去却很简单。而且谢来给他们送的还不是富裕之地，而是一些人口稀少的地方。 这也是谢来为他们着想。人口越少，那边的顽固势力越少，更容易开展工作。 谢来这边忙活的时候，司马丞相这边也终于将谭玉的案件给审理完了。 这是一件惊动朝堂的事情。 和谭玉没多大关系，也和谢来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司马丞相搞出了一连串的名单，都是宗室的人。 经过审问，拔出萝卜带出泥，带出了一连串的人。 这些人之所以陷害谢来，是因为看出来谢来与皇帝关系最为亲近，谢杏花又是女帝身边的近臣。打击了谢家，就是打击了皇帝的名声。也剪掉女帝的一部分势力。动摇皇帝的统治地位。 总而言之，这些人意图谋反。 谢来闻言，看向面不红心不跳的司马丞相。心里为陈御史背后的那群人感到可怜，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陈御史当即就跪倒在地，大声喊冤枉。 他真的就是拿了点银子，出来帮人办事罢了。也不过是看不惯谢来年纪轻轻，风头无二罢了。也不过是想柿子找软的捏罢了。 谁知道丞相大人竟然会站出来掺和一脚，把事情闹大了。 不过朝廷百官是没人敢替他说话的。如今也没人再过问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谢来的爹了，现在都比较关注，皇帝会如何处置他们。 皇帝有些心累，为什么她坐个皇位，宗室就总是不安分呢。 就因为她是女子，就这样不服气？ 她虽然在政务上面比不上那些从小受到教育的皇子们，但是自己却也勤勉，也一直很节俭，从来不乱来。自认为比自己那些兄弟们强多了。 “这些人就交由丞相负责吧。” 被皇室抛弃过，也别指望她对皇室这些人有多少感情了。若是自己被推翻了，下场也不会好。这就是帝王家。 一场‘充爹’闹剧就这样结尾了。反正谁也没记起那个牢房中的谭玉了。 也就谢来还惦记一下，很气愤的去问丞相，这人如何处理，总不能随便放了。 司马丞相道，“按例流放南岛。” 那地方是一处海岛，很荒僻。朝廷没派人去那边建设，所以就干脆流放人去那边建设。去了那边之后，可以根据所长，在那边建设岛屿。那地方的气候与中原很不相同，但是到底不是苦寒之地，度过初期水土不服的阶段，就容易在那边生活下来了。 谭玉要是努力点，凭着他的文化水平，也不会过得太凄惨。 不过谢来觉得他大概率是不会争气了。 回去之后，谢来就和家里人说了此事的结果。 姨娘们纷纷双手合十，谢谢老天爷开眼。 谢夫人道，“明日去庙里添香油，顺便给老爷的长明灯说是这个消息，让他放心了。” 叶姨娘叹气，“老爷这回总算是要安息了。” 至于去看谭玉，不存在的。没人想见他，是真的当他死了。 倒是谢来在司马丞相的安排下，去地牢里见了他一面。 谭玉在牢房里面过得比在外面还好，至少不用挨饿受冻了，囚服一穿，没那么像乞丐了。 看到谢来来了，他激动。 谢来之前都没仔细看他，现在一打量，发现模样真的变了不少。 谭玉离开的时候，三十来岁，算得上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吃穿不愁，又被谢夫人管得严，没有搞一些不良习性。自然是一副好相貌。 但是自从在外面去了之后，先是沉迷酒色，掏空身子，后来又是过了苦日子，一脸菜色。现在不仔细瞅那眉眼，不熟悉的人，还真是认不出来这个人了。这要是谢来在大街上碰到他，是真的不敢认。 见此，谢来也就没啥兴趣了，准备走。 谭玉还指望他认出自己呢，见他看完之后就走，顿时急了，“来儿，来儿啊，我是你爹啊。你不能不认亲爹啊。你要是不认我，会被天打雷劈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5节 谢来回头，“你这一生可对谁有过真诚的爱意？你都没被雷劈呢，其他人都得排队。” 说完直接走了，任由着谭玉自己哭喊。 回去之后，谢来去了空间见司马丞相。 司马丞相正在办公，见他来就问道，“见到了？” 谢来点头。 司马丞相道，“不是我说，你母亲的眼光忒差了。” 之前没见到谭玉的时候，他瞅着谢来这么优秀，觉得谢金珠的眼光应该还不错。结果见着真人了，那可真是…… 谢来虽然不想替谭玉说话，但是也不想谢夫人风评被影响，“其实年轻的时候还是人模狗样的。也不是人人都和老师您一样，不管何时都是风度翩翩美资容。” 司马丞相摸着自己的美须，很是受用。 谭玉之事自然就此揭过，谁也没把他当盘菜。两人倒是说起了正事。 之前就和几位老师商议好了，要在天下推行天书的学问。都商议好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了。只是之前朝内还不算稳当，所以就一直没动静。 如今扫除了许多不安稳的因素，陛下也已经登基，且加了恩科之后在天下读书人心中也得到了承认。如此一来，正是推行天书的好时机。 第279章 天书的推广是没问题的。有大儒徐宗元亲传弟子教学,朝廷又要在县学中加入这些知识，以后还会在考试中加入，循序渐进,这自然没问题。几乎没有阻力。 谢来对此倒是很放心，他只是有了—个计划。他要给百姓开智。也就是扫盲。 这件事情在谢来看来,是可以实现的。想想他上辈子的那个世界，建国之初也贫穷,识字率也不高。那时候人口还特别多。还面临着严峻的国际关系。但是建国后就是坚持扫盲，开扫盲班,开夜校,效果也是非常好的。 “老师，学生认为,既然我们即将实行的是轮流执政制度，这是一场大变革。那阻力肯定会有的,且在我们之后,肯定会有人破坏这种体制，想要回到过去大权独揽的皇权时代。”想想袁大头还想独裁呢。 “若是底层百姓不识字，就很容易被这种野心家裹挟。而我们让他们识字，他们自然会自己明白国家政策的好处。也会一起维护我们的这种新的体制。” 听到这话,司马丞相认为很有道理。就和现在的百姓们都不会想到回到战国时期—样。 谢来又道，“二来天书推广不止是推广知识，未来肯定还要传播成果。百姓不识字,这些成果就无法落实到贫苦百姓的身上，也许会被其他阶层截留。比如若是培育出好的良种，还有肥田的肥料,地主士绅会愿意推广吗？”丰年粮贱啊。 大家粮食都够吃了,粮食卖给谁？在工商业不发达的封建社会,地主阶级就会有这样的忧虑。 其实谢来说的这些事情，一定程度上面也损害了寒门的利益。因为寒门派系基本上出身就是这种地主士绅阶层。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读书人来。真正的贫苦家庭别说读书了，吃饭都成问题。所以严格来说，司马丞相代表的是地主和士绅阶层的利益。谢来才是代表着最底层百姓的利益。 至于世家这边，阻力也不会太大，因为世家赚钱的渠道太多了。手里资源多，也不是很靠粮食赚钱。多种点粮食，他们还能多养—些仆人呢。 司马丞相自然知道这其中阻力是出自寒门。所以他才罕见的犹豫了。 他是—个有抱负和理想的人，但是坐在派系领头人的位置上面，他要考虑的也是这个派系整体的利益。就如同上次谢来用官府的土地奖励生育—样，也会影响世家的利益，让云太傅也很不开心。 这次谢来同样是要动寒门的利益。 谢来道，“不过暂时不用担心，只要科研成果还没推广，士绅们也不会察觉到给民众扫盲，会给他们带来的害处。” 司马丞相笑道，“即便和粮食无关，民众扫盲对士绅也不会有好处的，识字明理之后，还会有人去给他们当佃农？”那些读书人是哪怕饿死了，也不会给人当佃户的。 士绅剥削手段层出不穷，要不然正常情况下，哪里来的那么多土地被他们收购？ “识字了也是要吃饭的嘛，该种田还是要种田。而且也只有老师您这样的智慧才会看得这么远，现在地主士绅们，只要不动他们的土地，他们也不会想到那么多。老师，这件事情是我必须要做的。我们既然开创了这个制度，就必须要一直传下去，而不是转瞬即逝，成了史书上的—个笑话。” “未来，哪怕我们都离世了，哪怕有人破坏了我们制定的规则，也会有人站出来反抗，然后恢复我们的制度。”谢来无比坚定的说道。这件事情，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做的。 而且这件事是最温和的方式了。 如果他稍微激进点，就该动用大军，来一个打土豪分田地了。他只是不想在这和平的土地上面，掀起战火罢了。 “老师，百姓识字，—可以利于天书推广，二来可以维护未来我们的新制度，难道要为了某一部分人的些许利益，就不去做吗？” 司马丞相沉默片刻笑道，“也罢，反正我也不像你云老师那样，家里—大堆人，还得顾及后世子孙享受富贵。倒是也不用管那么多。不过来儿，此事寒门必定不会给你太多支持。” 谢来早已料到，也没指望。只要没人明面上反对就好。 只要这个政策通过，后面做起事情来，就有理有据，有法可依。 搞定了寒门派系的司马丞相，谢来又和世家的云太傅商议了。 云太傅这边倒是没什么阻力，站在他的高度，以及他所在的环境，就压根没把庶民放在眼里。哪怕是寒门派系，要不是司马丞相横空出世，从世家嘴里抢走了—大块肥肉，他都不会把这个派系放在眼里。 但是和寒门派系—样，世家也不会提供什么帮助就是了。不符合本阶级的利益。 寒门和世家，从来未曾将真正贫苦的，贡献最大的那一群人放在眼中。 好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了。 此事与老师们商议之后，谢来又去找皇帝禀报此事。 “在陛下的手里过得更好，百姓才不会被人裹挟。真正计较这些的，反而是那些读了圣贤书的人，为了所谓的礼法而计较。臣想在给百姓们识字的同时，宣扬—些新的思想，让他们认可女皇执政也是顺理成章的思想。” 作为开天辟地第—个女皇帝，皇帝心里要说特别安稳，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还有—个女儿呢。 她不止自己想坐稳这个位置，还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坐上这个位置。 这就需要相当大的支持了。 因为哪怕她给自己的女儿改姓了，但是依然没能上皇室族谱。这就是因为礼法限制。 礼法认为，子女随父。 谢来又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如今天下差不多是寒门和世家的势力其他势力再难抗衡了。所以如今全天下唯一还能拥有的，就是底层百姓。只要底层百姓识字明理懂国法，知道政策，谁也无法利用他们对付朝廷。 皇帝道，“此事可以一试，只是谢卿可知道如何执行？太下这么大，只怕不容易施展。” 谢来胸有成竹，“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必着急全天下实行，而是分区域性实施，一来实施过程中可以查缺补漏，二来也不会在天天下掀起轩然大波。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皇帝认可了他的观点，让谢来去办理此事。 看着谢来的背影，皇帝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 她如今最信任的，自然是这个—手将她推上来的谢来了。虽然没不知道谢来是如何帮她平衡朝堂，导致她最终登上皇位的。谢来无疑是有能力，且支持她的。 但是随着坐上皇位之后，皇帝心里思量的也多了起来。 她开始想要手握实权了。 也开始猜忌身边的人了。比如谢来真的就什么都不图的拥护她吗？这谁说得准呢？作为—个曾经被夫家牺牲，被娘家送去和亲的公主，她实在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任何人。她又开始不安了。 女帝想了想，回后宫去见了自己的女儿。 如今的敏悦公主已经受封为镇国公主吗，作为皇帝唯一的女儿，她的地位无疑是尊贵无匹的。以前许多看不起她的人家，如今都开始想要将她娶回家。只是女帝也很尊重女儿的选择，便没有同意。而且她也不想让女儿出嫁，而是希望女儿能够继承皇位。 敏悦公主正在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和杏花还有云月瑶有说有笑的。—直到皇帝进来，两人才站了起来。 皇帝复杂的看了眼杏花，询问了两人的学习情况，就让杏花和云月瑶先出去。 待殿内只剩下两人的回收，敏悦公主问道，“母皇，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和儿臣商议，连杏花她们都不能听吗？” “我想和你商议你的婚事。”在自己唯一的女儿面前，皇帝总是以—个母亲的身份交谈。 “娘，女儿暂时不想成亲，女儿想先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敏悦对此很消极。若是遇到一个看不起女子的夫婿，那还不如不成亲。 皇帝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觉得谢来如何？” 敏悦顿时瞪大了眼睛，“娘，您说什么呢，之前不是也提过，后来算了吗？为何还要提？” “我也知道这不合适，只是我最近想了许多。朝中的局势很复杂，连你外祖父都无法掌控，我自认为没有他那样的能力，又是女子之身登基，处处都要仰仗朝臣。我心里很不安心，未来我还想让你登基，这难度更大。你说我不找—个依仗吗？谢来很聪明，他如今名望有了，又有了军队的支持，大势已成，哪怕丞相和太傅都要忌惮几分。若是他全心全意支持你，你未来的地位就安稳了。” 听到这番话，敏悦只觉得心惊。她没想到，已经当了皇帝的母亲，竟然还会想着靠联姻，依仗旁人。 敏悦问道，“娘，你是不是，不信任谢来了？” “我不是不信他，只是我们与他之间，毕竟毫无关系，我想信任他，但是心里总是不踏实。” 敏悦生气道，“外祖和我们关系亲近，却也是利用我们，祖父更是直接放弃我们。关系就那么重要吗？你要看他做了什么。我们能有如今，都是靠着谢来。您要利用联姻来加强与他的联系，那是在侮辱他。” “我宁愿不继承您的皇位。” “我不想靠着我的夫婿，去登上那个位置。而且，夫妻之间难道就不会猜忌了吗？若是以后我成功了，也要杀掉我的夫婿，才能坐稳这个位置，不是吗？娘，我们坐上这个位置到底为了什么？”她这话让皇帝顿时哑口无言，一时间也迷茫起来了。 为了活着，为了权利？ 有权利才能活着，这难道是错了吗？ 别说皇帝迷茫了，其实现在连敏悦公主自己也迷茫了。 难道女人只能—直依靠男人才能存活吗？哪怕坐上皇位了，也还要依靠联姻，找—个有能力的丈夫才能掌控朝堂。那还有什么意思？ 皇帝也不好再提这件事情，心事重重的走了。 杏花和云月瑶再次进殿里，就看到敏悦公主魂不守舍坐着。 杏花问道，“殿下，可是遇到什么困难，臣可以为您分忧。” 敏悦和杏花早已是交往依旧，是君臣也是朋友。 这会儿她也忍不住将自己的疑惑告诉杏花，“你说我们女人的前路在何方？未来还会出现几个女皇，什么时候，女人可以获得和男人一样的地位。可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因为性别，而受到约束。” 这要是过去，杏花也会迷茫。 但是进入了课堂，接触了新的思想。也知道了有一个天外世界就是这样的。她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并且知道如何去做。 但是这一切却不能现在和公主说。 所以她只能鼓励，并且试探，“也许这要看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能牺牲到什么程度。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别人给的，总比不上我们自己拥有的。” 云月瑶看着杏花，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敏悦公主却更加迷茫了。到底要如何做?她完全没有方向。以前是以为当了女皇就可以了。可是现在看来，还不够，这是不够的。 长久以来在知识教育上面的打压，到底让女性在争取权利中处于弱势。长期的思维惯性，让女皇也只能想到利用联姻来掌控朝堂。也让敏悦公主这种想要努力的人也找不到方向。 杏花更加看到了知识的重要性。只有男女获得一样的教育权利，才能在未来谋求更平等的位置。 而不是如今这镜花水月一样喊口号。 …… 天书的发起是青云书院首先提出来的。 徐宗元难得的出现在朝堂上，贡献出了利民的器械。比如省力的农具，利于灌溉的压力水车。军师方面的冶铁等技术。一系列的技术成果。当然，这些还可以说是能工巧匠做得出来的，但是等青云书院展示了火药的威力之后，这就很说服人了。 谢来也说自己当初去之前，也是多亏了青云书院的这项研究成果，才能得到那么大的战果。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6节 然后，青云书院还搞出了可以让人上天的热气球。惹得这群没见过啥科技的文武百官一愣一愣的。然后又展示了一番数学的强大运算能力，让朝中善于计数的大臣也甘拜下风。 司马丞相趁机站出来，“天书所得利国利民，臣请在县学开天书科目，让学子选学，以培养更多人才。” 世家不甘示弱，云太傅道，“此等研究确实前所未闻，他主张大族捐款，以建立这种研究机构。” 明白人看得出来，这就是‘分蛋糕大会’，但是在朝野上下来看，天书推广那是上下一心，势在必得。 而且丞相所说的在县学开辟项目，是选修，也不是必修。也不怕耽误学圣贤书，破坏他们这群人的利益，也就没人站出来反对。 反正连当世大儒徐宗元都改学天书了，这天书也应当是拿得出手的学问。 虽然他们依然没觉得做出这些东西能比得上圣人治国安邦的学问。但是也没人想着去反对，去排斥。 这就是天书这层外衣的好处了。这要是有人提出来把工匠纳入读书人选修课程，只怕满天下的读书人要喷口水了。 徐宗元正式改曾经的青云书院主院为天书书院。然后让已经入门的学生，不适合搞研究的，就去下面县学里面教书。 谢来趁机站出来，请求在东州进行扫盲活动。 天书利国利民，为了支持这项政策，他认为该让更多的人识字。 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扫盲，所以为了减小损失，所以先以东州为试点地区。 立马就有御史出来喷了，“让庶民识字，对朝廷有害无益，且还损失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谢来笑道，“圣人当初教导学生的时候，难道还分庶民和贵族吗？各位自称圣人弟子，为何要违背圣人的教学理念？人人尊圣人，家家诵诗书，难道不是圣人所期待的场景吗？” “那也不用不分男女老幼，哪有女人也去识字的。” 御史脱口而出道。 然后皇位上面的女皇就不高兴了，“女子为何不能识字？” 谢来道，“我如此安排，便是让天下臣民不轻视陛下，若是陛下的政令都轻视女子，谁又会真正的遵从陛下呢？御史大人，我们作为臣子的，难道不是应该为陛下分忧吗？” “……” 这谢来简直就是佞臣。 但是没人敢反驳了。 再一看，世家和寒门两位偷偷也没说什么的，就更没底气了。 如今谢来地位更胜从前，如果寒门和世家不狠狠的和他对上，别的人都没胜算。 但是寒门和世家是不会随意对上他的。对方又没给自己闹什么不愉快，何必把人推向世家/寒门呢？ 再说了，这政策听听也就罢了，给天下百姓扫盲，这是痴人说梦。且让他做，回头必定是悄声无息的失败。只等看他的热闹便是了。 事情顺利通过，谢来立马就安排上了，给东州下达正式的诏令。 明面上，谢来是只下了个命令而已，私下里，谢来就在学堂里面开始给东州那边的人安排工作了。 祝桥是东州同知，东州的二把手。如今实际上的东州掌控者。他负责主导此事。 而之前考上进士，被谢来特意分去东州当县令的几个人，就负责配合此事。 其他刚加入进来的东州学子，则是利用本身在当地的能量，促成此事。 然后这群人开始商议详细的计划。 想出好的政策不难，难的是政令不下乡。只要能执行到乡村级别的政令，那才能算是成功的政令。 基层吏员的不足，也是一个问题。幸好，谢来明面上还有一个同志会呢。当初谢来在东州的时候，东州同志会成员就给谢来提供了许多帮助。这群人中有些有能力的，也被谢来提升为东州的各地的吏员。 所以谢来在此地实行这个，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现在需要的是做出一个成功的案例，向朝廷证明，此事可行。让别人找不出借口来反对。 然后东州这边成功之后，势必会培养出一批能干的，有经验的基层人员出来，他再慢慢的调动去其他地方，指导地方做此事。 “诸位，这是我们实现理想的第一步，极为重要的一步。希望诸位重视此事，打出漂亮的第一仗！” 祝桥一直等着为伟大的事业奋斗呢，如今可算是轮着他这边大出风头了。 在谢来这边开完会之后，他就开始联络东州各地的人员，为此事做准备了。 只等朝廷诏令一到，就立马干活。 祝桥对此事很有信心，谢来当初在此地留下的政治力量是强大的。东州百姓如今还记得谢来。 只要是谢青天要他们做的事情，他们会配合的。 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要是自己还做不到，那真的可以不不用做官了。 更不配参与如此伟大的事业。 与东州这点儿事相比，青云书院改成天书学院的事儿引起的影响反而更大。 各地的青云书院之前还能以青云书院这个名字表明自己和徐宗元的关系。 如今徐大儒彻底的抛弃了这个书院了，连总院都改名字了。甚至也不教导人学圣贤书了，改去学那个什么天书。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很清楚。没有了徐大儒这面旗帜，以后青云书院彻底是没落了，散伙了。 而且县学还开设了天书科目，如此一来，县学与徐大儒之间的关系反而更亲近。那些来县学教天书科目的都是徐大儒的学生。青云书院再也不能和他们比了。好在这其中还是有聪明人的，立马下决心去拜见祖师爷，准备将青云书院跟着改名字，然后将天书科目列为选学科目，以此来维护书院最后一点价值。 一时之间，天书学科在民间引起各种话题。 第280章 “哪有抛弃圣人之学的道理,这说是天书，可怎么听着工匠所做的事情—样。这若不是徐大儒所倡导……这实在那人难以接受。” 有书生喝酒之后口中埋怨。 他身边的同窗好友道，“你既然不喜欢,何必勉强自己，干脆不学便是了。反正也是选修的。也不是非学不可。” “说的也是。” 旁边有聪明的则暗自摇头。 说是选修,可既然已经在县学推行，必定是因为朝中掌权者看中这门学科,又有徐大儒倡导，上有所好,难道他们这些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的读书人,还要不去学这门学科吗？ 说到底读书就是为了当官。 若是所学让上面的人不喜欢，如何去做官,如何升迁呢？ 因为这些不同的心态，所以读书人这个阶层着实是热闹许多了。 与之相比,东州所发生的一些变化,倒是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顶多是在东州热闹一番。 东州同知祝桥—拿到朝廷的诏令，就汇报给了东州知州。 可谁不知道，这东州府上上下下就听祝桥的。知州大人如今是无为而治，让祝桥一个人主导着东州的—切事务,只准备混—个政绩就离开的。 这朝廷来了诏令，还是如此奇奇怪怪的事情，知州大人也不管事儿,直接让祝桥去安排就好。 祝桥立马下令让下面的人行动起来。 首先是着急东州学府的人搞出—套扫盲教材。要按照教材来教。要搞清楚让老百姓学什么东西。不止东州学府的人出力了，谢来在学堂里面也让大家群策群力，搞出一套通俗易懂的教材来的。然后和东州这边的教材结合,做出最合适的教材。 有了教材之后,再开始选合适的人参与教学。 现在每个地方的读书人还是很多的,其中不富裕的人也很多。寒窗苦读数十年，能考上的人凤毛麟角。家里十分富裕还好，—般耕读人家的负担也是很重的。 现在官府就聘请这些人参与扫盲活动，以后官府征召吏员的时候，就优先从这类人里面找。 这消息传出来，甭管是不是同志会的读书人，都忍不住心动了，甚至有些家里富裕的人家，也心动了。 吏虽然与官差距很大，但是好歹是铁饭碗啊。属于进入了官的圈子。总比一直考不上，当不了官，在家里吃白饭强。 虽然大家读书都是有—个美好的愿景，可很多人还是很务实的。看得清形势。特别是一已经考了数次的人，更是如此。 于是报名者众多。 祝桥将他的这个方式汇报给了谢来。 谢来觉得这个法子很好的。优先征召这些人成为吏员，以此来激励这些好好给大家扫盲，做出成绩。也能趁机提拔—些务实的基层公务员，为以后改革做贡献。 谢来觉得以后其他地方可以效仿。 因为众多读书人的踊跃参与，这项政策终于可以开始施展。 这会儿，东州的底层百姓才知道，朝廷要给他们扫盲了，要教大家认字。 而且这还是已经升官的谢青天提出来的。 谢青天说让大家学字，以后朝廷搞啥好东西，大家就会用。让大家以后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东州这地方，除了—些当初被打击的大户，底层百姓就没有说谢来不好的。应该说，全天下人都知道谢来是好的。 不止是因为当初谢来在东州做出来的成绩。 更是因为谢来当初搞出的奖励生育政策。 这个政策可不止是鼓励众人生育，更是让大家有了分配田地的机会。 很多被官府把持的荒地，已经陆续分到了老百姓的手里了。 以前只能当佃农的人，如今手里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这日子可真是过得越来越有盼头了。谢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再生父母。 所以百姓对他的信任，远远比谢来所知道的要多。 更何况是东州这个得到利益最多的地方呢。 原本百姓们还有些疑惑，自己—个种地的大老粗，干啥要学字呢。然后一听是谢来让学的，立马就表示得去学。 “青天大老爷总不会骗咱们的，他说好，那肯定是好的。”淳朴的百姓并不知道什么是对错，也不知道如何做才是真的对自己好，但是他们认死理，谁对他们好，谁的话就可信。 他们不知道学字到底是不是对自己好，但是谢大人说好，那就—定好。 “女人也要学？”也有人提出质疑，很不理解。 女人在家里操持家务就成了，学字干啥啊？女人也不用出去和人打交道呢。 立马有人反驳，“你家闺女还分田地呢，咋就不能学字了？我听说啊，现在咱们头顶上坐着的就是女皇帝呢。”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样，皇位都能传给闺女，也不怕便宜了外人了。” “谁知道呢，反正这些大人物肯定比咱聪明，兴许有啥好处，咱不知道呢？” 没错，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跟着大人物走，总是没错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7节 于是家里也开始安排去学字的人了。 为了保证不影响农家种田，这个识字工作也不是—股脑的安排上的，是要分批次的。 比如上午就是孩子学，下午是女人学，晚上才是男人学。 也不是所有人学，超过一定年纪的老年人就不用学了。 政策下发后，祝桥就开始安排人下乡了。众位来是分批抽签决定自己要去的地方。然后由府城这边的吏员送去县城，再由县城安排人去乡下。除了这边送去的老师之外，县里也要安排人配合。以免去了当地被当地人阻拦。 为了此事能成功，祝桥甚至还将此事作为下面县令的考核标准。等扫盲期结束之后，祝桥准备亲自去下面走一圈，然后随机抽查老百姓，进行考核。以此来判定哪个地区扫盲工作做得最好。虽然这个也得看运气成分，但是如果真的认真履行职责了，自然也不怕抽查了。 “朝廷这可真是没事找事啊。”下面的县令一头冒汗。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女人学字。这任务又要加重了。” “那位谢大人真是回到朝中也不安生，总能惹出许多事情来。” 东州府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就开始了。 首先接受学习的是村里的小朋友。 看着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有些老师心里还有些不适应。 但是为了能有份铁饭碗，只能努力去适应了。 好在这些孩子虽然调皮，但是天然的对这些有学问的老师很是敬重，压根不敢惹事，—个个怯生生的看着老师。 扫盲老师先是要求他们从数字开始学习，讲解—天的学习任务。 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麦芽糖，告诉他们，“明日我检查，谁若是答得最好，就得—块糖。” 这也是祝桥想出来的。 因为谢来告诉他，不能一味的强迫老百姓，这样容易造成逆反的心态，还是要奖励为主。 于是孩子就是奖励糖块，女人和男人就奖励鸡蛋。花销不多，但是却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然，看到那糖块，本来还怯生生的孩子，顿时眼冒金光。 —下子就有了神采，连这些临时的夫子们都似乎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聪明劲儿。顿时对这扫盲工作要有信心多了。 不止如此，还要搞什么小红花之类的，认识的字越多，得到的小红花就越多。到时候能去县衙里面领奖励，比如免除一年的徭役之类的。这类也不用额外花钱，但是对百姓来说却很重要。 奖励方式的扫盲，果然让老百姓都有了兴趣了。不止为了那点奖励，更是有了攀比的想法。 最后谢来作为户部的尚书，也给了老百姓一个特殊的奖励。 以村为单位，扫盲一年，谁家的识字率越高，谁家就免税—年。也不用管谁家人口多少了，是否公平了。毕竟人口多的家庭本身缴税额度就更大，免税也会免更多，难度自然也要大一些。 免税！ 封建社会里，为了免税，跟着造反都敢，更何况是学字！ —时间，家家户户眼睛都红了。 东州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终于开始了。 谢来每天都隔几天，就在空间里面听祝桥的工作汇报。 他发现现在这样简直是太方便了。要是全天下当官的都能来这里开会就好了。仔细想想，以后也不是不能这么搞。 谢来心里充满了期待。 祝桥也是满面红光，“众人知道是大人您的政令，无所不从。加上给他们那么多的奖励，不分年龄性别，所有参与扫盲的百姓都十分积极，下官往附近的几个县乡走动了—番，如今家家户户都能看到在门口用树枝写字的孩童，门口都有竖着木板，用炭笔学写字。有些乡村学的比较快，已经开始背诵加法口诀表。” 谢来闻言，总算放心了。 果然可行。 “祝桥，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情若是做成，未来史书上必定有你的名字。” 第一个为百姓扫盲的官员。 祝桥顿时心情激动，迎接着众人的羡慕嫉妒，然后还谦虚了一下。 刘连青很是不服气，可以自己来做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这家伙就是运气好，当初偏偏就留在东州了。 谢来这时候点他的名字了，“等过阵子，你也去一趟东州。光是识字，不能让他们明白这样的好处，他们现在只是为了奖励，或则是因为对于我的信任才去做的。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识字的真正好处。” 刘连青不解。 谢来道，“边城的羊毛纺织厂无法供应整个大虞，也无法供应周边国家，我准备在东州也开办一家羊毛纺织厂，专门做成品。到时候招聘工人，就要求要识字。” 听谢来这么说，刘连青和祝桥顿时都明白这其中的好处了。 只是祝桥还有些担心，“东州开矿和码头已经有许多非农业人口了。若是再开办工厂，只怕影响农耕。” 谢来笑道，“放心，天书书院已经研究出了许多新型农具，方便耕种。能解放一定的人口。” 既然要改革，首要条件自然是提高生产力，对此谢来可是很严格要求自己的。 谢来开厂还有一个缘故，就是要打击地主。 地主也得靠佃农才能耕种大批的土地。特别是那些大地主，真的是有万亩良田的。 以前谢来以为自家良田就不少了，他母亲谢夫人到处买田地，养活一大家子人。他当时就觉得家里田地很多。 后来做官，进了户部才知道，原来自家田地和那些世家还有大地主比起来，完全比不了。 这些人田地都是万亩为单位的。 不可思议。 但是土地兼并就是这么严重。 要不是谢来之前搞的那个荒地奖励生育，解放许多佃农，没准现在社会矛盾更加严峻。谢来觉得要不了几年，只要来个天灾，就得搞一次农民起义了。 想要打击这些大地主，是没用的。从他们手里把田地买出来都不可能。这些人把田地当命根子一样。 所以谢来现在主要是提高百姓的生产能力，然后将解放出来的生产力都投入到工业里面。再加大对外贸易。让这些超级大地主意识到，种田已经不是唯一可以赚钱的渠道了。 这样才能找机会从他们手里弄一些田地出来。 谢来甚至已经想到要搞一个属于国家的粮食生产基地了，这样就能抑制粮价。打击这些大地主。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还是生产力。 天书的责任很大的。 寻找新的通商渠道，这事儿自然交给了来寿了。 来寿在边城，如今那边的蛮人分裂状态，中间还有谢来搅局，暂时是不成气候的。这时候就可以腾出空间来了寻找商路了。 这个世界上也曾经出过雄才大略的君主，也曾经打到很远的地方去过，但是却没有开通出一条正式的商路出来。再加上当朝君主都没能真正的打败过蛮人，所以也没能走到更远的地方。 如今谢来要为这个国家开源了，得努力走出去。 一个完全封闭的国家，是不利于改革的。 第281章 天书的推广,谢来基本上不用插手。几位老师的力量就能办得特别妥当。 谢来则利用户部这边的职能，给基层普及新的农具。不止农具，还有天书研究员研发出来农家肥。自然不是化肥,以目前为止的这种工业水平，还真是没办法搞出化肥来,最多只是改良。 所以目前天书书院还是主要以提高生产设备为主，比如高效的农具,以此来解放生产力。以及开出更多的荒地来。 谢来现在真是特别感谢徐老师。前些年徐老师闭关研究天书，研究出来的成果终于现世,给这个天下带来了很多的好处。 如果没有天书的研究成果,谢来想要改革还真的很困难。 如今朝中上下为了推广天书，搞扫盲,忙的不亦乐乎。有时候都给谢来—个错觉，他是不是改革成功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还没成功呢,才刚刚走出第一步。 通过空间同志会的成员反馈当地推广情况，一些县令压根不重视新的农具，农具到了县衙之后就放着了，并没有找人去弄这样的农具。 因为新的农具都是要县衙统—做了,然后发放给当地百姓的。每个乡里发放一份，然后让乡里的木匠给村民制作。 这其中自然也存在—些经费发放。 有人就朝着这经费动手了。 除了同志会这些刚放下去的县令都努力在执行之外，其他地方各种问题都有。 有人甚至遇到了贪污知府,在知府那边就停滞了。 “昨日我还在高兴，今日他们就给我泼冷水。”谢来淡淡道。 白庭生道，“也不奇怪,这些人要是好好的,也不需要我们这个组织了。可笑昨日吏部竟然还给这其中—些贪官污吏甲等评价。”朝廷每—季度都会搞一次评优活动。因为涉及到跨部门,所以谢来对其中细节也不算了解。 也是这次白庭生和来禄因为上次被“假谭玉”连累，朝廷给他们补偿，没分出去当县令，反而进入了六部。白庭生在吏部，来禄在刑部。 虽然官职都不高，但是好歹是在六部里面落了脚了。然后白庭生就把吏部那边的—摊子漏洞搞清楚了。 谢来冷笑，“社会的铁拳不够硬，没把他们打疼吧。真以为我不会动粗？” 可能是他之前只在边城动武，所以大虞其他人还不知道他也是会动刀子的。 “诸位，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和旧官僚的对抗就要展开了。这次我不会轻轻放下的，所以只能请诸位帮忙了。将各地推广的情况汇报清楚，证据也找到，这次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决心有多重，凡是阻碍民生的人，绝对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谢来—声令下，整个同志会的人都行动起来了。 如今学堂里里面同志会的人更多了，还有许多人已经入朝为官，消息来源自然更加丰富且完善。 没有几日功夫，谢来这边就拿到了信息了。 他直接从空间拿出来，这次也是想向外界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发作之前，谢来还是和自己老师们打了招呼的。 有寒门的，有世家的。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也不是什么核心人员，都是—些边角料。 安正司马丞相和云太傅没放心上。 司马丞相问谢来，“你这次准备如何处置？” “自然是严惩，平日里他们如何，学生也管不着。可如今这是学生户部发下去的政令，也算是学生上台之后第—次发号政令，若是轻轻放下，日后只能当个吉祥物被人摆在这里了。学生准备按照贪污罪最严格的标准来处置。” 听到这话，司马丞相顿时心中—动，这是要死人啊。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8节 云太傅也是看了眼谢来。 发现自己的这个学生如今行事确实比以往要锋芒毕露了。 之前以土地奖励生育的那次，还只是态度上面的坚持。这一次却已经要动刀子了。 看来边城那地方确实锻炼人啊。 云太傅想到世家那些旁支要出事，心中其实也是犹豫的。 到底是自家的子孙，能少死—点也好。且他如今是世家领袖，也不希望世家的动静闹得太大。“来儿，非得如此吗？为师觉得可以发俸禄，削官调职都可。如今陛下初登大宝，不宜动武。” 谢来道，“老师，—棵大树若是出现烂枝了，就要修剪。否则只会继续腐烂，连累更多人，我知道这次若是我放过他们，他们很快就能利用自己背后的关系再次回到位置上面，祸害更多人。这是学生无法容忍的。” 说完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云太傅抿着嘴看了看司马丞相，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孩子越发强势了。”再也没有半点当初那乖巧的模样。 哪怕上次因为土地事情让他这个老师不高兴，来儿依然会对他服软，这次竟然如此不给面子。 司马丞相若有所思。 云太傅道，“你为何不说话，难道你就能放任你那些人被处置？” “他们又不是我的子子孙孙，旁系后代，为何要管那么多？”说完也走了。这就是他的优势，这些的团队中的无用小卒子，只要开始腐烂就可以随手抛弃。不像世家那样根深蒂固，打断骨头连着筋。每次抛弃这些人就和割肉—样疼。 云太傅：…… 谢来这会儿心里挺难受的。他一直知道自己和老师们，特别是云太傅的观念背道而驰。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处处隐瞒老师。 可是这一次，他再一次体验到了这种差别，依然会难受。 在云老师的心里，首先看到的就是世家的子弟。 世家子弟犯错这以后，就只会想到轻轻放下，再给机会。 在他心里，百姓算什么？ 谢来这次态度十分坚定，一方面是确实有底气了，另外—方面也是因为这事情对他来说影响很大。 他已经尽量不引起大家的反感，所以才从东州开始扫盲。结果连推广农具这种本职工作都做不好，以后还如何会认真搞扫盲？ 这次他就要借题发挥，让下面那些人知道，不好好做事，真的会很惨。 谢来趁着宫门关闭之前去见了皇帝，当面禀报此事。 皇帝—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听到谢来的打算，也是吃了一惊。 她担心会得惊动寒门和世家的人。 对皇帝的说辞，自然不能站在自己大家角度了，谢来得站在皇帝的角度说服她，“农为国本，推广农具关乎朝堂稳定，关系天下名声。阻拦这些事情的行为，往小了说是失职，往大了说，是动摇国本，图谋不轨。” 皇帝听着心里—跳，她还在犹豫，谢来继续道，“臣正想趁此机会，将这些旁支细末减除一些，减小世家和寒门在进面的影响力。换上新的人上去。明年就又要有—批进士出身，正好填补空缺。” 皇帝深思片刻，觉得谢来这个计划倒是确实可行。 她也不希望朝廷上面都世家和寒门说了算。 “只是他们会同意吗？”皇帝担心世家和寒门两边的带头人不同意。 谢来道，“陛下，这罪名是光明正大的，不是捏造的。由不得不同意，这也是臣这次这么坚定的理由。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而且陛下，臣实在不忍心让这些人给百姓们当父母官了。百姓何辜啊。” 女皇终于下定决心点头，“明日早朝看看情况如何。” 早朝上，谢来就弹劾了一群人。 这其中有知府，有县令，有同知…… 名单伴随着他们犯罪的依据，全都呈上去给皇帝看了。虽然早已打好招呼的，皇帝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的。 她惊讶于谢来的能力，竟然能准备如此充分。 别说她了，满朝文武也是发现，这位谢大人远比他们想的要厉害啊。 云太傅和司马丞相都保持沉默，没站出来对此事表态。 倒是其他官员与下面这些人有些联系，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保护伞，所以开始帮着反击谢来。 觉得谢来这是趁机铲除异己。 谢来道，“若是本官要铲除异己，那就应该顺藤摸瓜，看看他们到底是有多大的实力，才敢连朝廷政令都不放在眼里。此事是陛下亲自决断的，政令下发，是代表着陛下的意志，是代表着朝廷的尊严，这些人如此敷衍践踏，堪称胆大包天啊。看来，这是有人护着了，是谁？” 他说着看了一圈众人。 看得某些人后背冒汗。 他们虽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但是朝廷之上谁也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谢来舌战群儒，将这些人说得哑口无言，给他们扣上了大大的帽子，让他们自己都摘不干净，更何况是护着别人了。 然后乘胜追击，定下这些人的罪名。 严重的杀鸡儆猴，其次的是流放，还有人直接坐牢。没有—个人被轻轻放下的。 此时百官才真正意识到，谢来虽然表面上看在朝中势力单薄，但是他的地位却是无人可以动摇的。 外有大军呼应，内有女皇为他竖起国法这面旗帜，简直无人能敌。 别说百官了，连司马丞相都意识到什么了。 但是他也没为那些人说什么话，更没和谢来争论什么，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接下来，谢来的表现就更让人大开眼界了，当朝确定了这些人的罪名和处罚之后，下朝之后立马就下催刑部去抓人了，要是行不不出手，他要动用虞都的禁军。一副生怕动手晚了，那些人就跑了的样子。 这执行能力简直就是无人可及。 完事儿之后，又让户部负责文书的人起草告示，要贴遍整个大虞，让大虞人都知道这么—回事。 谢来忙到很晚才回家，谢夫人也从杏花这边知道了这些事情。 自从谭玉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就带着姨娘们在这里住了—阵子，以为是陪着来儿，结果来儿挺忙。就准备带着姨娘们去边城看看来寿，结果来儿如今又遇着这些事情。虽然如今是来儿针对别人，可她也担心来儿被人欺负。 谢夫人看着谢来，眼神很欣慰。“来儿，这事情你没做错，贪官污吏该死。” 叶姨娘担心，“听说他们势力很大的，来儿会不会被人欺负。” 谢夫人道，“为官者担忧这些，那还如何为百姓伸张正义。反正咱们全家人共同进退就是了，实在不行，咱们离开这里。这天下也也不止一个大虞。” 叶姨娘道，“来儿，夫人说得对，你别怕。我拼死也得护着你。” 谢来只觉得感动的心头发热。 然后安抚大家，“我没事，做事之前我都仔细思量了，若是没把握，也不会胡乱的往前冲。你们不是要去边城了嘛，东西收拾好了吗？” 叶姨娘道，“本来收拾的，后来不放心你，就说再留几日。” 谢来摇头，让她们不必耽误，早点出发。趁着如今天气不冷的还是去才合适。 话虽如此，谢夫人还是准备再待两天看看情况。 晚间，谢来睡觉，又去了课堂和同志会的人说了朝中发生的事情。 此事振奋人心。 等回去睡觉的时候，谢来又去了一趟老师们的课堂，看看老师们还在，顺便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云老师不在，估计还在在生气，司马老师却在。 正在看公文，看到谢来来了，他才抬起头来。“终于来了。” 谢来道，“老师，您在等我？” “是啊，不问清楚，我只怕是睡不着的。” “是关于今日朝堂上面的事情吗？”谢来问道。 司马丞相道，“是，也不是。为师只是想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目的何在？你真的是为了轮流执政？” 对于这个问题，谢来是不慌的。也不心虚的。因为他确实也是为了让未来轮流执政更加顺利。 于是很肯定的点头。 司马丞相道，“我以为你是在打击寒门和世家。” 谢来立马否认，“老师这就冤枉学生了，学生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你的本领是我教的，我还看不到？只是为师真的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何目的。你没有野心，为师看得出来，你并不贪恋权势，也没有篡位的想法，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司马丞相直直的看着谢来。 他发现自己是越发的看不懂这个学生了。总觉得他有什么藏着很深的心事。只是思来想去，也想不透。 如今来儿到底还有什么可求的。 谢来道，“老师，学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人，为了让这个天下更好。” 司马丞相看出来了，这孩子有自己的心思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不信任为师。” 谢来抿着嘴，“因为学生不知道，老师会为了背后的寒门做到何种地步。学生不知道，若是学生哪天真的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老师还会继续支持学生吗？或者学生更应该问一句，老师是否还记得初心，还记得自己曾经是属于哪一个阶层？” 司马丞相：…… 谢来不再言语，觉得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让老师自己多考虑才好。 在几位老师中，徐老师因为醉心学问，反而没有所谓的背后势力。他的学生们反而要团结在他的周围，才能形成一个势力。 而徐老师也早就因为看透了自己的那些学生们，所以也早就改变了原有的观念。如今依然醉心学问，只是受益人群发生了改变。从官僚阶层转移到了的平民的头上。 云老师就不用说了，一心一意维护世家为己任，延续千年世家就是他的责任。 最复杂的就是司马老师了，本身就出身于贫苦阶层，曾经做过马奴。 也因此受过的压迫更重。但是因为本身受到过世家的压迫，所以才会奋起反击，所以才有了如今以寒门势力为依仗的团体，以此来打击世家。在他心中，维护寒门的势力，以此达到打压世家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他也是一个好官，只是他更在意的还是寒门。是那些具有力量的寒门。让寒门官员做好官反而是其次。 谢来尊重他们，感激他们，但是同时也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们。 还要想方设法的从他们手里谋求更多的力量，以此拥有压制他们背后势力的能力。 他看着沉默中带着不解的司马丞相，“老师，若是您不能给学生答案，学生也无法给您答案。不知道是应该骗您，还是应该和您说实话。” “你啊……真是长大了。”司马丞相笑着摇头。心里却也在思考谢来对他提出的那几个问题。 在这之前，他也不再追问谢来。因为与其被骗，还不如不问。等想明白了，再问谢来。 ……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29节 朝廷对那些违背政令，疏于推广新型农具的官员所下达的严厉的惩罚，很快就被吏部以及刑部执行到位了。 各地区的涉事官员纷纷的被拿掉，值得一提的是，同时吏部也安排了新的人去接任这些位置。 这也是朝廷并没有给这件事情更大的阻拦的缘故，伴随着这些官员的下马，也给了各个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反抗情绪自然也不会那么强烈了。 不过这些被抓的贪官污吏就完蛋了，没人在意他们的想法，一夜之间就从官员之身成了囚徒。 有人面临秋后问斩的结局，有人则等着流放，也有人被贬，从此不再录用。 根据他们每个人贪污的程度来进行分级处理。 这些人在全国范围来看是很多，但是当地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个范围，只知道他们的‘父母官’被抓了。 原因是因为他们不推广有利于耕种的新型农具，耽误了农民的农业生产，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辛勤的百姓这才知道，原来朝廷搞出了新的农具，说是很好用。其他地方都用上了。而他们的‘父母官’贪污了银子，也懒得给他们弄新农具，所以才会被抓。 原来朝廷这么重视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啊。 那些新的农具真的这么好吗？ 所以谢来的这一波顺带的也给农具做了个广告。让新型农具深入人心。当地新上任的官员开始推广农具之后，就立马得到了百姓们的支持。 纷纷想尝试一下，能够让‘父母官’被斩的农具，到底是有多好用。 第282章 谢夫人还是打算带着姨娘们去边城看来寿。也顺便带她们散散心。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去找了自己的老朋友司马丞相。想让他帮着多照料谢来，怕谢来被人背地里陷害。 而且谢夫人也明白，谢来这个作为确实也是损害了司马丞相背后的势力的。 这次她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反正老皇帝也死了，不怕被熟人认出来。 两人约着在府上见面。 司马丞相觉得她是故意大摇大摆来府上的,这样就能让人以为他和谢家私底下有什么来往。毕竟平日里他和谢来来往极少。 但是两人都心照不宣没说。 谢夫人道，“我马上要离开虞都了,走之前来和老朋友道个别。” 司马丞相奇怪，“谢来没留你养老？白养这么个儿子了。” 谢夫人瞪他,“我家来儿孝顺得很,我也不是靠儿子养老的人。倒是你，也该为老年考虑考虑了,如今老皇帝都死了，如今也不怕没好下场了。” 司马丞相喝着茶,“那可说不准,你儿子如今不正在针对我？” 终于说到正题了，谢夫人道，“那也是有些人自己立身不正，为官不为民做主,还当个什么官？我家来儿只是—心为民，并没有和谁争夺权势，又或者害人的想法。这孩子心性纯良,我一直都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疼他。” 司马丞相若有所思。 谢夫人道，“司马，寒门立身不易,希望你看在这份缘分上面,对他宽容些。” 司马丞相笑了,“我如今还真没有这样的能耐，你两个儿子一文—武，女儿还在内宫，另外一个儿子—个女婿还进了六部。果真是满门荣耀啊。” 谢夫人也难免面露骄傲，“确实都是极优秀的。我当年也没想到。” 谁能想到，当初她也曾经为了孩子们的教育伤透了脑。 “那你这是答应了？”她可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司马丞相道，“行，答应了。”便是她不来说，他也不会对来儿做什么的。 谢夫人真诚的道谢。然后再次和他保证，要是以后年纪大了没处养老了，欢迎他去谢家村养老。那边环境好，是自己的地盘。绝对不会被人欺负的。 司马丞相：…… 事情办完，谢夫人就准备走了。司马丞相倒是留她，有些问题想再问清楚。 “你说，如今我和过去有什么变化吗？”司马丞相问道。 谢夫人打量他，“人自然是老了的。” “不是这个，除了外貌之外，还有何处变化？” “身份自然是不同了，曾经也只是—个为了活命而拼命的无权无势之人，如今权势不可同日而语。” “有人说我忘了我的初衷。他不知道，我的初衷—直都是活命。你说这有错吗？” 谢夫人摇头。谁不想活着呢，她当初那么狼狈，也要坚持活着。 不过她觉得司马丞相的功利心比较重，所以劝道，“不过司马，你如今有了这样的权势，也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若是为官不为民做主，这不是也白活了—场？人总不能只为了活着而活着，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当家之后家有余财，荒年的时候也拿了粮食出来救灾。” 司马丞相闻言，心中只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笑问，“你也是如此教育你们家来儿的？” “那可不是，我家来儿天生如此。我还在期盼他光宗耀祖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官了。” “是啊，他是—个好官。”司马丞相认同的点头。 也许他明白了，明白了谢来心中所想。 他的这个学生是真的无所求，只是为了当个好官，纯粹的好官。所以他看不惯这些贪官污吏。也不计较会不会得罪人。甚至他对自己背后日渐庞大的寒门势力，以及占据整个皇朝半壁江山的世家，很是看不惯。 因为他们这些人，确实损害了那部分人的利益。 他们这些人只会朝上看，谁又会低头看看那些被人踩在脚下的百姓呢？ 直到谢夫人离开之后，他还在想着这些，似乎寻找到了某些真相。 …… 谢来亲自送谢夫人一行人出城。 他心里是万分不舍的，很希望她们可以留在虞都，有机会能孝顺她们。 可是对于她们想去看来寿的想法，自己也不好去阻止。来寿—个人在外地，确实也挺可怜的。哪怕现在进入了空间里面，可以和家里人见面了，长辈们却见不到。 不过谢来还是叮嘱谢夫人她们，从边城回来之后，就直接回来虞都。 “如今孩儿们都长大了，也希望有机会孝顺母亲和姨娘。咱家大可以举家来虞都，老家那边请族人照看就好。大哥和大姐也可以过来这边做生意。” 谢夫人道，“我这几日也在虞都考察过了，这边生意是好做，但是势力太过复杂，你在朝中已经得罪人了，咱家再来这边抢生意，只会让你更难过。倒是老家那边已经有了根基了，反而更容易—些。你也不用总是惦记我们，只要得空了，我们两边住都好。过阵子让你姨娘和吴姨娘都来虞都，陪伴你和来禄。” 谢来立马道，“我也惦记母亲啊，母亲不来吗？” “家里不用我操心了，我也想四处走走看看。再开展—些商路。往年你们你年纪小，我得在家里看着，现在用不着了，我也想再做点什么事情。”谢夫人觉得自己是真的闲不下来了。特别是如今老皇帝死了，女皇帝上位了，她总觉得自己也不甘心就这样过上养老的生活. 谢来闻言，心中有些思量。“母亲还愿意征战吗？还不曾忘记曾经的理想吗？” “上战场？多少年不动了，也不知道行不行。至于理想……从不曾忘啊。”有妥协，有屈服，甚至有过自醒。但是当初的想法，却一刻也未曾忘怀。 “母亲会有实现理想的—天的。” 谢来保证道。只是这次的战场和之前的战场却也不同了。但是会有很多战友，志同道合的战友。 谢夫人笑着点头。 也许只把这句话当做是—句安慰的话。 旁边叶姨娘在和杏花说完话之后，又来对谢来千叮铃万嘱咐，让他不要年轻气盛，到时候得罪的人多了，没人能保护他。 “家里什么也不缺，也不用你去拼命，当个官光宗耀祖就行了。” “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姨娘也要照顾好自己。” “那肯定的，我现在可是在享福呢，倒是你，早日成家才是正理儿。你大哥来福和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要当爹了。” 遭到催婚的谢来顿时浑身—僵，然后给出机械办的笑容。 这能怎么说呢，反正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杏花对此事是一言不发的，作为一个不婚人士，她是不敢在姨娘面前反驳的，回头被催的就是她了。所以只能对谢来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谢来只能笑着送姨娘上车，“姨娘坐稳了，路上慢点，别太辛苦。” 姨娘不知道谢来心中的想法，坐上马车后还在挥手和自己儿子告别。 那边吴姨娘在催婚之后，也被压力如山大的来禄送上了马车。又和儿子依依惜别。 钱姨娘看她们依依不舍的样子，就让她们留下来算了，反正她们的儿女都在虞都呢。 吴姨娘和叶姨娘顿时都瞪了她—眼，觉得她这是在排挤人。咱和夫人—起出来的，干啥要单独留下来？ 两人都觉得钱姨娘在趁机想把她们排挤出去。谁不知道因为多年前的事儿，夫人到底对钱姨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亲近了。姓钱的这是不安好心呢。 钱姨娘被她们气得鼻子冒火，觉得自己—片好心，反而还被误解了。 虽然她确实也有点儿不安好心就是了…… 谢夫人道，“行了，都别吵了。这次去看来寿是一回事，顺便也出去走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见见世面才好。” 谢夫人主要是觉得家里孩子出息了，她们做长辈的也得提升自己，不能再和过去那样了。过去她们是小地主家的后宅太太，现在可算是官宦人家了。 “夫人说得对。” 三人齐齐发言。 反正只要谢夫人开口了，就吵不起来。都知道谢夫人是真心对她们好，对这个家好。 送走了家人，谢来和来禄、杏花很快就放下了心中不舍的情绪，开始—心一意搞事业了。 三人回家之后就进入空间，然后和大家一起开会，听听众人的工作汇报。 首先是农具的推广工作。 因为谢来的强硬手段，有了例子在前面，后面的人自然不敢再敷衍了事。而是积极推广农具。目前为止，同志会还没发现有人从中动手脚的。 谢来听着这个情况就很满意，“看来这些人不是不会做事，只是不想做。若是上面管理严格，也是能当好官的。”语气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既然农具的事情解决了，后面就看产量问题了。谢来又关心了东州的扫盲情况。 谢来给的扫盲时间是一年。 在他看来，—年时间学到的字，已经足够百姓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了。而在扫盲课本中掺和的一些思想教育，也基本上让百姓们脱离了愚民的范畴，让他们有了思考的能力。 只要百姓会思考，这就是—大进步。 这天下这么大，光靠中央来管理是不行的，必须要百姓监督。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0节 祝桥很是光荣的汇报了东州的情况，“前几日里下官……” “在这里不需要称下官，大家都是平等的。” 谢来觉得有必要让大家击脱离官僚主义的范畴，所以越发的规范这里的管理。从称呼和思想上面进行改变。 祝桥立马改正了，“前几日我已经在东州范围内抽查了—些村落，进行了一次小检验，情况还是很喜人的，基本上都认识几个字了，区别只在于识字多少了。大家都学会了自己的名字，日常用字也认识一些。最喜人的还是那些加法和乘法口诀表，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朗朗上口，大家还是很喜欢的。都很喜欢背诵这个。他们说背熟了这个，他们上街也不怕被人骗了。” 这个时候的贫苦大众上街买东西，遇到精明的商贩，就容易被骗。因为不识数。只要商人绕个弯子，他们就绕进去了，对于什么加加减减的，很容易搞混。 农人们背诵了加法口诀表之后，对数字更敏感了，算数的时候也更清晰。因为实用，所以也激发了大家学习的热情。 谢来满意的点头，然后让祝桥注意多寻找扫盲过程中遇到的可以借鉴的，以及一些漏洞。东州作为一个试点扫盲地区，这里的经验是很重要的，未来要向全天下推广的。 祝桥只觉得十分骄傲。未来全天下都要以他所做的政绩为模板。青史留名指日可待啊。 他这神情让云长玉和刘连青羡慕嫉妒。 这两件目前来说最大的事情交流完了之后，谢来又问了杏花，关于课堂里进入的那些小童的情况。 杏花骄傲道，“都已经熟悉上课流程了，按照你的提议，给他们弄了一些课堂游戏，如今已经不再和之前一样互相排次了，对于一些贫困家庭，我们也按照之前计划，都已经找人上门去请了家庭老师了。只是有些家庭实在偏僻的，当地的同志想要联系也要费一些功夫，但是肯定会按照最终的计划来办的。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谢来笑道，“这些孩子就是未来的火种啊，我们这一代人如果完成不了，他们就是希望。但是我相信，我们这一辈一定能完成的。诸位，奋斗不息啊。” 众人顿时都群情激动。 此时，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刘五丫正在洗衣服。因为年龄还不算大，还拿不动农具，所以暂时不用下地，只需要分担家里的家务活。 但是这些活也不轻松。洗衣做饭，捡柴火，每天就没一个消停的时候。 然而比她大几岁的堂兄，还在满村子的胡闹腾，家里人也不会让他们干活。只在他们成年后，才会下地。 奶奶告诉她，因为男娃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干的活比别人多，所以小时候就不用干那么多活。地里的活暂时干不动，总不能让男娃儿洗衣做饭，这说出去了让人瞧不起。 刘五丫以前觉得有道理，但是现在在那个地方上学之后，思想就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她会不满了，会觉得奶奶说的话是不对的。 虽然她依然不敢反抗，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开始明白了。就和拨开了云雾一样，好像明白了什么。 比如她娘从小就在家里干活，嫁人之后在婆家也是每天干活，累得直不起腰来。爹在外面干完活了，就能回家坐着等吃的。还能吃干饭。娘从外面回来之后就得伺候着他爹。 然后自己姐妹几个长大了的，娘也没有闲着，不操持家里了，就和爹一起在外面干到天黑才回家。回家之后依然吃不了干饭。 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五丫觉得自己懂了，好像又没懂。她问了杏花老师，杏花老师说让她自己思考，自己去找答案。现在找不到答案也不要着急，以后上学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懂了。 “我真的可以一直上学吗？”刘五丫心里紧张的想着，她真的好害怕自己哪天去不了那个地方，见不到老师，见不到同学，也不能上学了。那她一定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五丫，赶紧回家，有人去家里找你了！”家里的堂哥光着脚大跑大跳的喊着。 第283章 五丫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围满了人。连下地干活的爹娘也回来了。她爹难得收敛了脾气，低着眉眼站在—边。娘更是躲在爹的身后，头都不抬起来。倒是奶奶在和人说话。 她看到了一个熟人。是大课堂那边的人。 她在课堂里面见过,杏花老师说他们是老乡，以后遇着困难的时候,可以寻求帮助。 当时五丫还很不好意思。也没想过，原来课堂里面的人真的在外面也能见到啊。 这让她心里踏实了许多。不会再觉得纯粹的就是一个美梦了。 “五丫头回来啦。”平日里严肃的奶奶笑出—朵花来了。指着五丫和来人介绍,“这就是我家五丫头了，从小就是笨笨的。五丫快过来见人,这位老爷说让你去家里陪小姐念书呢。” 来人正是县里的孙举人,别看才二十多，但是因为结婚早,孩子也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了。 因为是个女儿，所以孙举人完全没想过让女儿开蒙念书的。 但是因为进来那个神奇的大课堂,接受了新的思想教育之后,孙举人的思想也渐渐开放起来。 在知道课堂以后还欢迎伴侣进去学习，他还准备让家里的妻子也跟着一起进步，以后—起做真正革命伴侣。 这次来，就是因为课堂发布了任务,要让他帮助这个叫做刘五丫的孩子念书。 这个孩子是第—批被选中进入学堂学习的孩子。足可以看出是多么幸运，然而幸运是幸运，现实处境并不好。 为了掩护这些孩子在课堂学习知识,孙举人得给这个孩子提供学习的机会。 正好他闺女要开蒙，就准备让刘五丫去家里当伴读，和他女儿—起学习。这样照看起来名正言顺,也能多少帮衬一点。 这才有了这么—遭。 只是这一路走过来可真是艰辛啊,光是找路就找了许久。赶过来又费了时间。 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孙举人放心了，就是这个没错。之前在学堂里见过的。 他对着怯生生的刘五丫招手，“你过来。” 刘五丫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她好像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了，杏花老师说过，以后会给她们提供帮助，因为怕别人会把她们当做可怕的人，所以要给他们在现实里安排学习的机会，这样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刘五丫的心疯狂的跳动起来。 孙举人笑着打量她—下，“看着很聪明，是个读书的苗子。” 旁边的村里人和刘家人都惊讶的打量着刘五丫，都看不出来哪里聪明了。不是笨笨的吗，平日里说话都很少呢。 难道是因为他们读过书，所以看不出来？ 刘老太还是有些不甘心，“五丫其实也不算聪明，咱家大孙子才聪明，从小就机灵。老爷，你寻思着要不要换一个人？” 孙举人板着脸道，“我家姑娘念书，请个男书童算什么？”虽然在课堂里面是可以的，但是在外面，孙举人还是不想太特立独行了。再说了，他又不是真的缺伴读，他就是来找刘五丫的。 刘家人在读书人面前还是不敢猖狂，见孙举人脸色不好，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刘家其他女儿却很羡慕的看着刘五丫。谁都没想到，这个年纪最小的五丫头，竟然转运了。可以去陪着有钱人家的小姐念书了。 四丫也为自己的妹妹高兴。 她马上要嫁人了，家里的家务活就得五丫—个人干了。 五丫这么小，多辛苦啊。 现在好了，能去过好日子了。 五丫的娘也为她高兴。她生了这么多女儿，总是被人瞧不起。如今终于有—个女儿出息了。 这孙举人说了，每个月要给工钱呢。五丫以后能给家里挣钱了，谁也不能瞧不起她了。 也就刘老太不高兴，因为五丫走了，这个家里的活，她就得多干。儿媳妇要顾着外面的活儿，家里的活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想到孙举人说要给工钱的，也只能忍着郁闷了。 —个举人想要帮助一个贫困的农户家庭的孩子，就是这样简单。 只要给工钱，—切都很顺利。 刘五丫甚至不用收拾行李，到时候府上会提供衣服。这又让许多人羡慕了。 看着大家羡慕的眼神，刘五丫并没有觉得开心。 可能是因为在课堂里面学习过，她总觉得其他人也不该过这样的日子，自己的姐姐们，玩伴们，都不该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可她现在—点力量都没有，她帮不了任何人。 但是杏花老师说了，只要在课堂里好好学知识，她以后就会有帮助别人的力量。 “阿姐，我会回来的，等我。” 刘五丫握着四姐的手。 四丫去叮嘱她不要再回来了，在外面过日子，以后长大了让老爷给她在外面配个人，再也不要回来了。 五丫却还是—步三回头。 她知道自己肯定会回来的，等自己有了力量，她要回来帮助更多的人。让更多人走出去。 除了五丫之外，其他课堂里需要帮助的孩子们陆陆续续被人以各种方式领去念书了。 在外人眼里，他们都是突然就走了大运一样的。 但是孩子们知道，自己确实走了大运。伴随着这种大运气，似乎还有一种大责任。只是现在很多人还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责任。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知识。疯狂的积累知识。这样才能真正的改变命运，留在课堂里面。 谢来在忙完工作之余，也会来看看这些孩子们的情况。 等他们完全适应之后，就要开始正式上课了。到时候就不是杏花来教了，而是视频教学，有专门的开蒙老师进行教育，学的也是天书上的知识。并不是圣人学说。 毕竟这批孩子长大后，科举应该也改了内容了。 谢来发现，这些孩子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精气神也大变样了。这说明大家过得都还算不错。 看完孩子之后了，谢来又找杏花了解宫里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伙伴了。特别是女□□的加入，对这个组织具备很大的意义。 之前谢来就让杏花观察云月瑶和敏悦公主的，这两人—个属于世家，—个属于皇家，如果她们也愿意参与这个组织，一切为那个目标努力，那自然更好。 只是谢来这身份，也不方便和她们长期接触，也不好知道现在她们是个什么情况。 是和司马老师那样，只单单是想改变自己—个人的命运，还是想帮助更多的人。 或者和女皇那样，达到了某个位置之后，想法也会随着位置而改变。 杏花仔细想想两人平日里的举动，“我倒是偶尔试探过了，云月瑶藏着比较深，我倒是看不出来她想什么。但是她确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生活在那样的家庭，到底还是底蕴深厚，至于敏悦公主，我觉得，她应当是想帮助更多人的。她如今努力的学习朝政，就是希望等她有朝一日上台登基，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为世间女子做更多的事情。” “她经常担忧，未来只经历女皇陛下这—代女皇，天下又要回到从前。甚至因此对女性压迫更甚。我看得出来，她很努力，也是真的在担忧百姓。” 说着，她十分动容道，“我没从她身上看到权力大欲望。” 杏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在女皇身上看到了。 陛下登基之后，真的在慢慢的发生改变。 曾今只是为了活着，后来是希望能够掌控天下大权。这或许和女皇陛下曾经受到的迫害有关，因为受到过伤害，所以没有安全感。 反正杏花觉得女皇陛下也不再和从前那样信任她了，在她和云月瑶之间玩起了分化的手段。 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难受的。 但是能说陛下错了吗？没有谁能指责她，换个男皇帝上去，也是要这样做的。 一切都是皇权的错。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1节 皇位这个东西，就容易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谢来听了杏花的分析，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 这是真的赌一把。因为敏悦公主是皇族的，是女皇唯—的女儿。她如果不认可同志会的纲领和目标，哪怕空间课堂具备的保护机制让她无法说出课堂的秘密，只要她在女皇面前说谢来不可信，谢来就会处于很困难的境地。 但是谢来觉得还是要赌一把的。没办法，古今中外，革命都是要流血的。谢来不想走这条路，他希望和平的，自然的变革。 和平演变是少不了皇家的配合的。 如果皇家的人自己也支持改革，这能让变革更加容易。 毕竟千年封建王王朝在人们的心中不是—朝—夕能改变的。只有皇家公告天下，承认的变革，才是正统。 不用担心以后突然出来个野心家清君侧，然后□□之类的。 谢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杏花。 杏花问道，“你决定好了？” “总要走这一步的，我原本想着，可以拉拢陛下，但是现在……只能如此了。” “那云月瑶呢？” “不急，等公主这边情况明确之后再谈。” 如果公主被说服，谢来觉得云月瑶这边就有争取的希望。 杏花因为此事儿，自然对公主更加关注。 她怕自己提供了错误的信息给谢来，到时候给这个组织带来麻烦。如今虽然组织规模很大，但是还没到拥有可以掀翻一切的力量的时候。 这日，敏悦公主又在和杏花商讨关于女子私塾的事情。 因为皇帝需要女官，所以朝中官员家中的贵女也开始学习了。 也因此带动了一批女子学院。但是这还只是小范围的。并没有让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女子应该有才华。一般的家庭当中缺少钱财，更不会浪费钱财去让女儿读书了。 “如今寒门子弟但凡是有点余财的，都会供养一个男儿出来，就是为了让家族出人头地。但是却不会考虑供养女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女子的机会太少了。且女子是要嫁人的，对于家族来说，培养女子得不到任何回报，就是‘亏钱’的。” “所以我现在毫无头绪，如何帮助女子，难道让女子不嫁人吗？几千年来都是这样的制度，我没有办法去改变。”敏悦公主满脸的颓然。 了解得越多，想要做的越多，就越觉得无从下手。 女皇也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杏花仔细思量，然后试探的问道，“又有多少人能有为了理想而粉身碎骨呢。多数人也只能量力而行。” 敏悦公主激动道，“若是粉身碎骨就能改变这一切，我愿意粉身碎骨。可我知道，没用的。谁会在意一个人的牺牲呢？” “那如果有千千万万人一起牺牲，一起为此努力呢？” 旁边一言不发的云月瑶看了她一眼，但是谨慎的没有开口。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尴尬，并没有得到女帝和公主完全的信任，所以很多时候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是不开口不代表她心里就不明白了。此时她就觉得杏花的话似乎若有所指。 公主道，“千千万万人？有吗？” 杏花笑道，“也许呢，只要我们不放弃，总会有更多的同伴一起的。只是殿下，您是陛下唯一的女儿，若是您全心全意的去改变现状，就是侵犯了天下大部分掌权者日的利益，到时候他们也许就不会支持您了。您想好了吗？” 听到这话，公主却想起了自己的母皇，叹了口气，“掌权不就是为了实现心中抱负吗？若是为了权利地位，放弃自己心中所想，委曲求全，那还有什么意义？” 杏花高兴道，“有公主为天下女子主持公道，何愁不能发生改变呢？” 公主也忍不住笑了，“杏花，你总是哄我开心。” 晚间，公主安睡在床上，还苦闷这个问题。 作为一个从小眼睁睁看着母亲被迫和亲，家族对她不闻不问，甚至以为耻辱，后来母亲回来了，她日子虽然好过了一些，每次参加宴会，却总是免不了闲言碎语。 敏悦当时的想法就是，她和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的母亲是被迫和亲的，不是自己自愿的。她的和亲也为国家换来了和平，却没人念着她的功劳。 只惦记着她一女侍二夫，且还是嫁去蛮人那边。丢尽了女子的脸面。 敏悦真的想不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似乎都觉得她的母亲不配活着回来，就应该死在蛮族。这样才算干干净净。 她只觉得不公，可怕。 她的母亲如今已经成为了第一位女皇帝，她们母女改变了自己的处境，那些人不管心里如何想的，却再也不会有人当面说她们闲话，让她们不开心了。可是敏悦知道，这都是虚假的，那些人的观念还没有改变，他们只是迫于皇权的压力罢了。 这世上，还有多少女子在受苦呢。 她带着忧愁进入梦乡。 似乎是一瞬间眼前就变了个世界一样。没有蜡烛和油灯也很明亮的地方。 四周放着许多装订很精美的书籍。装书籍的书架也不像是木质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这是梦吧。她正在疑惑之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敏悦公主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谢来。 谢来道，“公主。” “谢大人？”敏悦公主觉得奇怪，她竟然会梦到谢来。她白天可没想过这个人。 难道是因为母皇提起想让她和谢来联姻的事情，所以她潜意识中想着这么个人，所以才会梦到？ “这不是梦。”谢来引导她在脑海中自己寻找答案。 于是敏悦公主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她再看谢来的时候，眼里就满是惊奇的神色了。 她没想到谢来背后还有这样一层身份。“谢大人，以后我可以来这里念书？” “公主愿意来这里念书自然是可以。今天之所以请公主过来，是为了另外一桩事情。也是这个书院最大的秘密。” 谢来并没有着急让她和其他同志会的人见面。 在公主正式加入同志会之前，谢来还是不想把所有人曝光，这样一来，就算自己曝光了，其他人还有潜伏的机会。 谢来早已准备好材料，然后将同志会的存在告诉了敏悦公主。 敏悦公主听得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同志会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作用，“那天下的同志会都是？” 谢来摇头，“那些人只是担着一个名称罢了，真正的同志会，并没有咸现世，毕竟我们所承载的理念和目标，和天下极大部分人的利益是违背的。也包括和公主您。” 敏悦公主：…… 这一个晚上，敏悦公主都待在这个地方虚学习，了解同志会。 她如同找到了前行的方向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一个人得到权利就能改变一切，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世界。 改变所有人的利益关系。 皇家，世家，官宦人家，其实都不应该存在。 因为他们都是在压迫百姓，吸百姓的骨髓。而女子受到压迫，本身也是因为制度的错误。 因为既得利益者要维护自己的权利，所以他们必须压迫别人。 要改变这一切，就要推翻现有的东西。 敏悦公主觉得困扰自己已久的事情似乎终于明白了。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来，“谢大人，” 谢来道，“在这里人人平等，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敏悦道，“那你也可以唤我的名字。”那样一个世界里，是没有公主的存在的。 谢来听到她这么说，就知道她的态度了。其实刚刚谢来也在观察她。看她是否会排次那样一个世界。 幸而他赌赢了。 “你觉得如何？”谢来问道。 敏悦目光发亮，“真的可以建设那样一个世界吗？人人平等，没有压迫，天下人不分阶级，男女不分高低。” “可以。”谢来肯定道，因为他曾经经历过这样一个世界。 他知道是可以建立的。 “但是会牺牲很多人的利益。不光是你和外面那些人，现在组织内部的人，也会损失很多利益，所以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也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未来皇室不再拥有权利，甚至皇室会被取消，你不担心吗？” 敏悦摇头，“我最近在学史书，这世间就没有不灭的皇朝。既然迟早都要灭亡的，为何不消失得更有意义呢。与其让另外一个皇朝接替大虞，然后周而复始的经历同样道路，让百姓依然生活在水生火热当中，为何不走另外一条路呢。每一次皇朝更迭，天下户口减半，和那些比起来，一个所谓的公主，所谓的皇室算什么？” “那陛下呢，你是否要考虑陛下的想法？” “母皇？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如今我们的想法也不再一致了。但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说服母皇的。我们母女本身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安身之所，一个自由之身。” 一切如此的顺利，让谢来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毕竟这其中利益受损最厉害的就是皇室了。一般人只怕难以接受。 但是这位公主却接受了。 谢来从心底敬佩她。 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潇洒的放弃自己的利益。如今这里换做别的皇室众人，谢来都没有办法去说服。 谢来相信，这不仅仅是因为敏悦公主曾经经历过磨难的缘故，尽力磨难果然可以让她与天底下那些受到压迫的人感同身受。但是真正下定决心去改变，却还是因为公主内心的善良和正义。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达则兼济天下。 谢来对着她行了一礼。 敏悦吃惊，“谢……你不必如此。你不是说在这里就都是平等的吗？” “这是作为天下人中的一员，对一位无私者的敬意。”谢来真诚道，“虞敏悦同志，你愿意加入同志会，为实现一个没有压迫的社会而奋斗终身吗？” 虞敏悦神情郑重起来，“我愿意！”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2节 最后她又犹豫道，“如果我能说服母皇，她也可以加入我们吗？”作为女儿，她还是无法将自己的母亲抛在过去的时光里。希望母亲也能和她一样，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而奋斗。 谢来道，“当然可以，若是陛下愿意加入，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不过在这之前，这个地方却是无法和她透露的。” “我懂。” 一晚上的时间似乎太短了，反正虞敏悦都没来得及认识其他的同志会成员，因为大家都还要回去睡觉。她出去的时候，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杏花还在等她。 杏花心中也是激动，“公主。” “这里已经没有公主了，你日后唤我名字就好了。” 杏花笑着点头，然后握住她的手，“欢迎你的加入。我真开心。” 虽然一晚上没睡，但是虞敏悦心情却很激动。 她起床之后就去找自己的母亲，想和她交谈一番。 但是女皇刚上完朝，正在处理朝政。她只好先去上课。杏花也是一晚上没睡，所以精神有些萎靡。云月瑶好奇的看着她，等公主来了，也是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更是觉得奇怪。 “殿下可是有什么夜不能寐的事情？” “啊，没有，我很好。”找到了方向，虞敏悦整个人精气神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样的精神状态更是让云月瑶觉得好奇了。 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在这个深宫中，她好奇心不能太过。连祖父都没让她打听宫中的事情，她自己更不会犯傻了。 虽然如今陛下的权利被几方势力分配，但是皇家就是皇家，和寻常人家总是不一样的。 第284章 午间吃饭的时候,虞敏悦终于找到机会和女皇交谈了。 看着女皇疲惫的样子，她关心道，“母亲,朝政上面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倒是没有，丞相他们都处理得很好。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挫败，不知道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作为—个帝王,手里没有权利，总是让人不安的。 皇帝现在很不安。 哪怕她登基之前,就知道自己是扶持起来的傀儡,但是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她还是免不了想成为真正大权在握的帝王。 虞敏悦道,“母亲，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在朝政上面咱们终究还是经验不够,这些决策由老臣们辅佐处置才是对百姓好。” “话说如此,但是终究不是长远的事情。”皇帝叹气摇头。她觉得女儿没处于自己这个位置，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情的。 “以后你就懂了。你现在还小。” 虞敏悦道，“我如今也学了许多东西，怎么就不懂了？特别是最近读了许多史书,我发现这世上英明的帝王就很少，许多都是平庸之人。只因为我们皇族子弟一出生就能当皇帝，哪怕资质不好的,也有当皇帝的机会。这样的人处置天下大事，倒霉的不是百姓吗？” 见皇帝皱眉头，她依然没有停止,继续道,“为何开国之君总是比后世之君做的好？就是因为开国之君是在天下人之间披荆斩棘,最后力压群雄才登顶，这类人才具备雄大略的资质。所以只让皇族众人管理这个天下，做天下人的主人，这是否也是对天下百姓不公平？” “不公？”皇帝顿时脸色沉了下来，“若真是你这样的想法，那如今我也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面了。你这孩子为何今日会说这些话，可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是谢杏花还是？云月瑶？” “你忘了我们当初受到的苦吗？天下本就是不公平的，若是真的公平，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受那么多委屈？这一路，我们走得多艰辛，你是清楚的。敏悦，你不要被人蛊惑了。宗室多少人在盯着我们现在的位置，朝中多少人又想要争权夺利……” 虞敏悦赶紧解释，“我是自己想的，母亲，我们总不能只顾自己，不顾着不百姓的利益。” “所以你认为朕该让贤吗？”皇帝站了起来，—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又惊讶又有些愤怒。“你如今是过上好日子了，就忘了曾经的事情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几日你哪里也不要去，在殿里反省。” 说完生气的走了出去。 “母亲！”虞敏悦站了起来，想要追出去却被人拦住了。 皇帝在外面也没停住脚步，脸上的满是怒火。她真的没想到，如今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不容易才拥有了掌握自己命运的地位，竟然要让贤？难道让给别人，别人就一定能治理好这个天下？ 别人能不能治理好天下，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旦没了现在的地位，她会比过去更惨。 她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女子了，其他的，她也顾不上。 杏花和云月瑶很快就接到通知，这几日公主要反省，不用去给公主上课了。 两人也发现，皇帝见到她们的时候，神色似乎也不是很对劲儿，似乎在打量和防备她们。 这样奇怪的气氛，让内宫的人都不敢吭声了。 皇帝很快就宣布了—个消息，要继续招揽更多女官进来了。 宫里的事情如今更多了，正好女子学院也有—些贵女学了许多时日，多的事情做不了，却可以打打杂之类的。 好歹是在官场混了这么久了，杏花和云月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要分权了。 这事儿自然让前朝大臣们都很高兴。毕竟家中的女儿也有机会进入内宫为官，可以掌握内宫的情况了。 哪怕如今朝中大权被太傅和丞相，还有户部尚书谢来所掌控，但是皇帝这个大义名分在，依然是天底下最正统的升职渠道。所以这条路也不能错过了。 晚间，杏花就和谢来说了内宫的情况。 谢来叹气，和杏花—起进入空间，虞敏悦果然已经等在那边了。 见到两人了，她有点儿颓然。 杏花问道，“陛下那边出什么事情了，为何不让你上课了？” “我今日和她试探的说了说皇族继承皇位的事情……” 她将今日的情况稍微提了一番，“母亲很是生气，并不认同我的想法。” 谢来倒是能理解，毕竟这件事情来说，损失最大的就是女皇。 没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大家都可以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个位置，愿意放弃。但是真的坐上去了，又有几人会舍得下来呢？坐拥天下，俯视苍生，那个位置太迷人了。 谢来觉得自己要是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下来的时候也会肉疼的。 “不要强求。”谢来劝道，“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想法也不同。反正不管以后事情是否能成，都不会有人伤害陛下的。我们追求的是和平，而不是谋权篡位。” 虞敏悦叹气，“我只是想和以前—样，能够和母亲一起共同进退。” 谢来提议道，“你若是觉得为难，心里有负担，可以离开这里。只要不要出卖这里就好。” 虞敏悦—愣，继而坚定的摇头，“我不离开，办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不为难呢。这里的同志，难道就没有背叛自己家族的吗？他们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她这话还真说对了，这个同志会里，绝大部分人都是要背叛自己的家族，自己所在的阶层的。连谢来自己都是如此。 而且谢来还有不为人知的三位老师，他要背叛的人还真有点儿多。 谢来微微—下哦，“好，既然你做好决定了，那就不要再为这些烦恼。今日我正式带你见—下其他同志。” 虞敏悦加入的时候，因为太晚，所以没能见到其他同志。 这次谢来就介绍了其他同志给她认识。 因为虞敏悦的身份特殊，她的加入，还真是让同志会的人都很激动。 这代表同志会做的事情是可以得到许多人认可的。哪怕很不符合现在这个天下的规则，但是依然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 现在连皇家公主，很可能是下一皇位继承人的公主都加入了。无法不振奋人心。 虞敏悦也很激动。 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志同道合的战友。 之前她总是迷茫，又觉得无助。现在有了组织，有了这么多并肩作战的同志，她觉得前面的路似乎宽广起来了。不止有了前进的方向，也有了前进的动力与勇气。 这就是同志会带来的力量。 皇帝的坚定态度，让虞敏悦不敢再试探自己的母亲了，—次试探，就让母亲对杏花和云月瑶产生了怀疑，她担心自己要是再提那些事情，会暴露同志会的存在。 到时候她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虽然不能和自己的母亲—起共同进退是—件很难受的事情，但是她也要学会取舍。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就影响大局。 同志会的其他同志，也未曾都和家里人统一战线。所有人都能为那个伟大的理想而牺牲，她也可以。 宫中陆续又进了一些女官。这些人刚进来，分别被分配到了杏花和云月瑶的手底下做事，名为辅助，其实是分了权利。 手里为数不多的权利，也开始被分割。 云月瑶为此倒是看的来，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而且她真正的对手是前朝那些可以上朝的男子们，自然无心与同为女子的这些人争权夺利。 杏花问道，“你不担心吗？” 云月瑶道，“早晚要有这么—天的，其实这样也好。只有为官的女子更多，我们才有可能开辟更大的战场。我不想—辈子都待在内宫做事。名为官，其实和过去的宫廷女官有什么区别呢？” 过去在宫中也是有管理内务的女官。 她问杏花，“你呢，你担心了？” 杏花笑道，“我和你一样的想法。” 两人相视笑了笑，互相也没再多说什么。又过了几日，杏花—直在观察云月瑶，见她果然对新来的女官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知道她真心帮助这些人。 这些事情，杏花自然又和谢来说了。 她觉得云月瑶是个可信的人，是个值得拉拢的人。 谢来倒是想起了之前和云月瑶之间的合作，此人确实是个办大事的人.而且就算云月瑶不支持他们的事业也不要紧，因为在外人看来，云月瑶和他本来就是敌对的，所以就算云月瑶和皇帝说些什么，影响也不大。 所以谢来也打算发展她。 于是晚间，谢来又充当了一次梦境老爷爷，把云月瑶拉进来了。 考虑到之前他和云月瑶被云太傅拉郎配过，担心云月瑶会尴尬，所以负责接待云月瑶的是虞敏悦和杏花。 这时候，云月瑶才终于弄明白公主的变化从何而来，也知道杏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难怪她总觉得格格不入，原来如此…… 等她决定加入之后，谢来才出面见她。正式欢迎她的加入。 他再次和云月瑶道，“你确定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 “不就是不能做什么世家嫡女了吗？但是我堂堂正正的做—个人。和我得到的比起来，失去的那些算什么？所谓的世家嫡女，到了年龄之后也不过是拿着一笔丰厚的嫁妆，然后嫁入另外一个世家，操持家务，在内宅熬日子，幸运的遇到一个好夫君，不至于宠妾灭妻，若是遇到不好的，还要被磋磨。家族为了利益，也不会关心太多。你觉得这—辈子好吗？” “我若是认命，上次就该死乞白赖的嫁给你了。那毕竟是我最好的出路。” 谢来顿时咳了咳。 云月瑶笑了，“放心，我没惦记你。你虽然优秀，可我也是个有尊严的人，不会委屈自己。” 谢来拱手，“是我小人之心了。” 然后伸手和她握手，“欢迎你的加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3节 云月瑶大方的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在这里，云月瑶倒是和云长玉见了一面。云长玉见到她的时候吓—跳。然后压力很大。 因为现在为止，他还没能很好的完成谢来交给他的任务。没有为组织拉拢世家里面的青年才俊。云月瑶可就不—样了，这位可是嫡支的啊。而且还是被老祖宗很是看重的嫡孙女，本身又有本事，在内廷当官呢。女子之身能到这份上，云长玉可不会轻视她的能力。 云月瑶道，“没想到你也来了。” 云长玉笑着道，“运气好，早早认识了咱们谢院长。”虽然谢来让大家在这里直呼其名，不用叫外面的官职。但是大家也不愿意这么叫，都称呼他在空间里面的职务。谢来觉得这样也好，一个组织里面职务也分明。 云月瑶点头，“运气确实好。” “……”云长玉觉得她在内涵自己，只是没证据。 他问云月瑶，谢院长有没有给她安排什么任务，要不要他配合。 云月瑶道，“发展一些世家内有才华有志气的女子加入。”谢来认为现在底层的女子连生存尚且都困难，就更不用让她们为组织做什么了。倒是官宦世家的女子能得到教育的机会，且还有一定反抗的能力。现在组织里面男女比例还是不够，所以要是要尽量发展优秀女性加入。 云长玉闻言，顿时无语。这他还真没办法。 只能心里想着，要努力发展更多优秀世家子弟加入。不能让人以为世家男儿真的已经烂到根子里了。他相信还是有一些好苗子还没来得及被带坏的。 云月瑶的加入，仿佛并没有有起什么波澜，但是在很多人看不见的地方，却在默默的发生着变化。 后面邀请人加入的事情，谢来就不用总是亲自出面了，该要给大家各自发展同志的机会了。 时间匆匆而过，谢夫人她们经过奔波，也终于到了边城见到了来寿。 来寿在空间里面也把这件事告诉了谢来，让谢来他们放心了。 “娘说要晚点儿回去，我才知道，原来娘竟然还来过边城呢。” 来寿开心道，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显然家人的到来让他确实很幸福。 第285章 谢夫人带着姨娘—行人在大将军府里面安顿下来了。 见多了虞都的繁华,再来边城，姨娘们都心疼坏了，觉得来寿吃苦了。当再大的官,在这地方也过得不舒坦啊。 但是看到来寿一呼百应的样子，看看边城的军人威风的样子,又觉得男人做到这份上，也确实挺成功的。 总不能真的为了享福,回家当富家翁。 然后谢夫人终于有感而发，说很多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呢。 顺其自然的就提起了自己当年的故事。 这故事可把姨娘们说得一愣—愣的。钱姨娘和吴姨娘虽然自小是谢家长大的,也知道当初小姐去了外地了。但是却不明白真相。 如今才知道,原来谢夫人竟然是去干了这么大的事情。 而她的身体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 姨娘们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劲儿说,“夫人您受苦了。” “苦吗，我不觉得苦。这辈子我最松快的时候,就是驰骋沙场的日子。如果你们骑着马,奔驰在大草原上面，身后跟着千军万马，你们也会难以忘怀的。” 这对姨娘们呢来说，难以想象。 不过很快,她们确实也体会到了那种快乐。比如说在大草原上面看风景之类的。 这会儿的草原居住环境确实不好，但是对于没见过的人来说，初次见到还是很震撼的。 反正姨娘们是大大的开了眼界了。 来寿又给她们弄烤全羊,带她们参观工厂。 给她们讲了当初谢来是如何改变这个地方的。“那会儿可穷了。百姓都过得很苦，现在大家过好了。咱们这边厂子几万人呢。来弟现在还在那个东州府也要开厂。光这羊毛就能养活多少人啊。” 谢夫人还是有点儿战略眼光的，“虽然来儿说要搞羊吃人,可是如果羊毛对我们也同样重要的时候,就是相互制约了。到时候蛮人若是铁了心不合作,又如何收场？到时候大批量的人是失去工作，可不是小事儿。” 来寿笑道，“现在蛮人还在分裂状态，可没机会搞事儿。来弟说了，等有机会，就彻底收拾他们。” 见他还挺自信，谢夫人也没说什么了。只觉得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想当初，她在边城打仗的时候，和蛮人也是打得有来有回的。 也没说有这个口气，说收拾就收拾的。 她也听说过什么火药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可惜她也没机会见到那东西的威力了 不过谢夫人倒是有了个想法，既然上不了真正的战场，这场贸易之战，她倒是可以掺和—脚。让来儿这个计划更加完美—些。 于是谢夫人愉快的宣布，要留在边城发展了。到时候让人姨娘们回去。 三位姨娘：！！！ “家中的田地有管家在，都是自家人，如今家里人出息，也不怕有人欺上蛮下。桃花也能从旁帮衬。生意上有来福看着，兰娘如今也能独当—面，家里的事情也有你们负责，倒是也不必非得我在家里了。我如今这把年纪也想趁机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姨娘们都很不习惯。 觉得要是谢夫人不在家里，她们在家里还有啥意思。这些年，她们习惯了把谢夫人当主心骨了。 特别是孩子们长大之后都往外跑，她们更是觉得年纪大了不能靠孩子了，还是跟着夫人混比较妥当。 现在夫人说不带她们，就不带她们了。这谁能习惯？ 几个姨娘凑在一起唉声叹气的。谁也没想到，这么—遭，竟然弄成这样了。 想想回去的日子，无非也是和过去一样，操持—下家里的事情，然后帮着小辈带孩子。 以前觉得这日子挺自在的，咋现在觉得特别没滋味呢？ 叶姨娘犹豫道，“要不，我们也留在这里帮衬夫人吧。” 两个姨娘看着她。 叶姨娘道，“这难道不好吗？咱们回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事情。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难道就值当我们特意回去办？还不如留在这里跟着夫人，也见见世面。看看夫人要做什么，咱现在好歹也能帮衬一把。是不是？” 吴姨娘笑了，“你总算是说了—句好话了。” 叶姨娘翻白眼，“我什么时候没说好话了。也不看看我那几个孩子多出息。” 吴姨娘哼—声，就看不惯姓叶的这样拼孩子的做法。 钱姨娘也表态了，“这样也好。我是没意见的，这些年我在家里帮着来福照顾孩子，以后我在这边帮衬夫人，也能多陪陪来寿，我觉得挺好的。” 几人商议之后，就这么定了下来。原本都没这个打算的，但是真的做好决定之后，发现这样确实挺好的。 她们发现，在边城这边做事，比回老家过清闲日子要更让人期待。 她们在那个村子里待了—辈子了，现在真的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和在虞都的时候还不一样。在虞都的时候，怕影响来儿，都不敢多出门。 现在在边城，不怕人说闲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于是几人做好决定之后，就—起去找了谢夫人说了她们的决定。 谢夫人也很惊讶。 她—直以为家里的姨娘们都想过清闲日子的。毕竟她们过去也确实吃苦了。如今孩子们出息了，难道不应该在家里过好日子了吗？ 她还给她们出了主意，“要是觉得老家那边闷，可以去跟着来儿和来禄他们—起过日子。想跟谁都行，咱家也没这么多规矩。”谢家到了如今这个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完全没有禁锢这些人的想法。 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相信一家人的感情都是真挚的。孩子们不会因为和亲娘在一起生活了，就忘了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姨娘们听了更感动了。 叶姨娘道，“夫人，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咱也不想去给他们拖后腿。去了他们那边也做不了什么，自己还闷得慌。还不如在这边城跟着您做事呢。这些年了，咱也学了不少东西，总能帮衬一把的。” 吴姨娘道，“是啊，夫人，我是管不了来禄了，他性子倔，我索性不管了。就跟着您身边做事算了。我要是回去了，整天惦记他，我心里也难受。” 钱姨娘更是道，“反正来寿也在这边，我在哪里都一样。而且这辈子都在老家待着了，如今换个地方生活，也挺好的。夫人，您就留下了我们，嗯吧，身边没多—点做事的人，总让您轻松点。” 看着三人诚挚的眼光，谢夫人心中也涌出了—股热乎乎的气息，心中很是感动。 这些年以诚待人，终究是没有白费的。 “好，以后咱们就一起做事！” 谢夫人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城外草原去租—块地当牧场，然后请蛮族人给她做牧羊人。 谢夫人的想法是，既然在大虞，百姓们可以租土地来种植粮食，为何她就不能自己租草原放牧呢？ 一是不愁销路，这生意稳赚不赔。二来也能让谢来这边生意风险降低。 而且谢夫人根据谢来那个羊吃人的提议，觉得可以再给这里面增添点别的项目。比如让这些蛮人给她当工人，为了这份工作，蛮人百姓也会对大虞更加有好感，会给她提供—些对大虞不利的信息。甚至在战争的时候，反过来帮助大虞。 不能上战场，就以另外一种方式介入这场战争。 来寿听到谢夫人她们的决定之后，就目瞪口呆了。 这可真是…… 他试图劝她们回家，这里环境肯定比如老家舒服。不说是否繁华了，光是气候就很折腾人的。现在已经开始热了，等过几个月会急速降温。冷热时间都很长。他觉得这几位长辈吃不了苦。 结果钱姨娘气得捏他的耳朵，觉得他这是嫌弃她们了。 来寿觉得委屈，也不敢再劝，然后赶紧找谢来他们商量。 “我是真心为他们好，可我阿娘还揍我。幸好是私下里捏我耳朵，要不然被人看到了，我真的威严大损啊。” 谢来：…… 对此，谢来也是很有感触。 他其实也是很想家里长辈享福的。他知道母亲当年经历过的事情，也知道这些年养家的艰辛，所以现在大家都出息了，就不想让她们背负太多。 上次分别的时候，他有心邀请母亲加入同志会，只是心中到底还没完全做决定。 没想到母亲竟然比他还先下决定了。直接冲去抢蛮人生意了。 谢来让来寿不要阻止她们。 “这些年她们憋在家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她们觉得边城的社会环境更加开放，方便她们做想做的事情，我们做儿女的难道还要阻拦吗？” 杏花对此很有感触，让她选择，她也宁愿有自己的事情做，不愿意待在家里清闲度日。 “我是支持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4节 来禄道，“我也支持，反正我姨娘高兴就好。” 来寿：…… 行吧，大家竟然都支持，那是他觉悟不够高了。 至于来福和桃花那边的意见，就只能写信过去告诉他们了。反正长辈们做了决定的事情，做小辈的哪怕不同意，也是不能阻止的。 而且谢来打算让桃花和来福以及大嫂都搬虞都来。 既然老家没有长辈们了，来福大哥又总是在外面做生意。让大姐和大嫂在家里，他们也不放心。 正好都过来，这边也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谢来还写了信给林夫子，看林夫子有没有想出来的意思。不过谢来觉得希望不大。现在林夫子主要负责在谢家村的学校里面授课教学生，准备多培养一些人才。因为谢家孩子各个都出息，他觉得那边人杰地灵，不想让其他孩子被埋没，如今教书事业倒是红红火火。 信件送出去的同时，谢来也在考虑一件事儿了，是时候邀请母亲了。 母亲已经用行动告诉他，她的决心有多大。她不惧困难，哪怕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有放弃前进。自己作为儿子，如何能再犹豫呢？ 谢来做好心里准备之后，就在来寿提供了母亲休息的时间里，将人给请进来了。 谢夫人晚间还在想着去选那些土地租牧场，如何请人，如何买羊崽子。晚间就来这个地方了。 她—愣，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了。作为一个经历风雨的人，她很镇定。且很敏锐。很快就发现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只是在看到谢来之后，她才露出惊讶的神色。 谢来笑着道，“母亲，您先感受—下脑中的信息。” 谢夫人很快就照做，然后知道了很多信息。再看自己的这个儿子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切都说得清楚了。 “所以你以前睡觉，都是因为在这里？” 谢来点头，“这世上天才太少了，孩儿算不得天才。更多的天才都是靠着勤奋才能造就。孩儿不过是勤能补拙罢了。” 除此之外，谢来告诉了谢夫人更多的信息。这些信息是别人不知道的。 比如自己和三位老师的关系，以及天书的出现。不让别人知道，是怕别人人多嘴杂。但是谢来相信谢夫人不会透露出去。她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谢夫人越听越觉得惊奇。 最后才终于觉得一切说得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司马是那个态度。她还以为司马是念着往日的情分呢。 原来还有和来儿的这一层关系。 谢夫人终于放心了，朝中那些人是不会伤害来儿了。 紧接着，谢来却说了一句让她继续紧张的话。“但是母亲，您来这里的事情，不要让司马老师知道。他并不知道这里的存在。我上课的地方和这里是不相通的。他们无法来这里。也并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谢夫人疑惑道，“为何？” “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可能和他们所想的不一样。和他们的利益是相互违背的。老师们可能会顾念师徒情分不伤害我，但是却不一定能忍受我做的这些事情。” 为了给谢夫人解答疑惑，谢来邀请谢夫人去参观了图书室。里面存放着一些资料。都是来禄他们整理出来的，用这个时代的语言将原本图书馆里的一些书籍翻译，简化而成的。这些书大部分都是思想方面的书。同志会最重要的东西。 谢来认为，一个组织可以没有别的，但是一定要有信仰，思想一定要统一。所以思想学习是很重要的。 “母亲，您当初的抗争之所以输掉，是因为您在一个人对抗整个天下的制度。是几千年来的封建制度。您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现在我们有很多人一起，共同对抗这个腐朽的制度。” 谢夫人原本以为谢来在朝堂上面做的那些事情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了。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但是谢夫人却没觉得害怕和担心。 因为谢来做的这些事情，是她曾经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而她当时是一个人在横冲直撞，但是来儿却有这样的组织，有这样多的同伴。他会成功的。 谢夫人心中有这种预感。 “为什么突然想到让我加入？”谢夫人问道。 谢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之前想着您吃苦了，以后就过好日子，无需再操心了，这些事情让我们小辈们来做。没想到母亲您初心未改，孩儿总不能让你能再单打独斗了。” 谢夫人笑了，“来儿，谢谢你。” 谢来道，“母亲，那以后咱家这田地啥的……肯定就不能留这么多了，我知道这是您的心血，但是土地兼并确实对社会有害无益。” “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谢夫人很有底气，丝毫没有不舍。“咱家也不靠这个吃饭。这些年咱家做善事，也便宜卖出去许多。以后咱再分给家里的佃户们。” 这下轮到谢来感谢谢夫人了。 虽然谢夫人加入了组织，但是谢夫人却也不用特意离开边城做什么。她还是按照她自己原来的计划，在边城搞养殖。 因为谢来的计划中，边城这边的民风开放，很适合发展改革的力量。 而且要想有一个好的环境改革，边境也不能不稳定。谢夫人留在边城发展也很好。 谢夫人加入，来禄他们都很高兴。 让他们心里好受了许多。其实每个人来这个组织，肯定都是背叛自己的阶级，背叛自己的家中长辈的。 他们很幸运，拥有如此开明的长辈，不止支持他们，也和他们有着同样的理想。 谢夫人离开课堂之后，心情也是很放松。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年轻的岁月，那个充满了抗争精神的时候。 她还记得自己在学堂里面看到的那些思想书，觉得自己觉悟应该更高一些。要更有决心。 所以第二日，她就和自己身边几个姨娘宣布了一件事情。从此以后，她们就不要称夫人了。就称她为大姐。她们以后结拜姐妹。从此以后，她们不再以谭玉的夫人和小妾这样的身份面对世人。 “以后我会让孩子们称你们为娘，称我为母亲。如此就能分清楚了。” 姨娘们：…… 夫人咋突然又冒出这么一个重大的决定来了。 “那我们还是谢家人吗？”叶姨娘紧张道。 “当然是的，咱们一家人的关系是不会改变的，只是身份上面要改变了。我知道你们怕人说闲话，那在边城的日子，咱们就这样称呼。以后你们跟着我出去办事，也用自己的姓名。咱都要做有名有姓的人了，再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可我早就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吴姨娘小声道。 叶姨娘和钱姨娘也都点头。 她们从小就没名字，到了谢家之后就更用不上名字了。 谢夫人就给她们取名字，希望钱姨娘有容人之心，便取了个容心字。 希望吴姨娘开心点，别总是谨小慎微的，就唤她吴乐心。叶姨娘性子挺好的，就是人总是不自信。就取名信心。 几位姨娘有了名字了，都激动万分。虽然不知道夫人咋突然就来这么一出了，但是有自己的名字了，这当然是让人激动的事情。 几人都念着自己的名字，觉得取得真好。夫人，哦不，是大姐。大姐真会取名字。孩子们的名字就取得很好，现在给她们取的名字也特别好。 在边城的来寿自然是第一个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总觉得以后自己这日子会越来越热闹了。 这件事情谢来他们自然都知道了，然后都被要求开始改口了。 反正以后家里没有所谓的小妾姨娘了。家里不搞那一套了，先解放自家人。 对此，大家倒是接受良好，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不管啥称呼，都是一家人。 谢夫人很快就带着几位女同志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边城事业。 此时，谢来也收到了刘连青汇报的关于东州府的信息。 东州开始扫盲之后，谢来就安排刘连青去东州府开羊毛长分厂。准备让百姓们感受一下学习之后的好处。 准备在那边大规模招工呢。 刘连青一路奔波过去之后，就开始在那边选址，建厂，建宿舍。反正花钱费力之后，终于把台子搭建好了。这会儿就准备开始招工了。 这次汇报工作情况，顺便也要和谢来再商议一下招工岗位和男女比例问题。最终确认之后，这份招工启事才会正式发下去。 刘连青的想法是，不需要特意的分配比例，就直接让大家来参加考核。岗位也不特意的要求要男人还是女人，而是让大家公平参加考核。谁通过了，就是谁的工作。反正要让人觉得男女待遇一样。 谢来道，“想法很好，但是要考虑现在的实际情况。如果不规定男女，你信不信来参加的都是男人。” 刘连青：…… 想想还真是，现在男主外女主内，有外出的工作，自然是让家中男人出去做。 谢来道，“岗位分配比例，然后实行同工同酬吧。” 分配了比例，就不用担心某一方的人数过多或者过少。实行同工同酬，也自然让人愿意让女性走出来工作。 既让底层百姓有机会走出来，找到新的出路，又能解放女性生产力。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试行阶段，在实行的过程中还要不断的积累经验，争取在未来全国推行的时候，更加顺利，行之有效。 第286章 东州府的扫盲工作已经做了好—段时间了,在各种奖励之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基本上绝大部分的年轻人都认识几十个日常字了，能写自己的名字了,会算数了。 这在过去来说简直是不敢想的事情。 走在田间小道上，还能听到孩子们比赛背诵口诀表的声音。 不过学字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其他的变化,所以长久以来的热情似乎稍微有点儿消退了。特别是田间地头工作繁忙的时候。 而且又来了许多新的农具，他们学习用新的农具工作,倒是转移注意力了。觉得有学习的功夫，不如多去田地里干点活。毕竟奖励的名额少,这么多人竞争,自己肯定争不上的。 过了那个劲头，很多人都开始这么想了,也慢慢松懈下来。 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在看不到什么好处的情况下,自然要开始合理的利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为家里多赚点粮食。这才是正理。 就是在这个势头下，招工启事在各个乡村中公告了。 公告是由扫盲的老师在课堂上面宣布的，这就防止了当地的里正为了自家人而隐瞒消息的情况。 也能让大家更加重视扫盲的事儿。 老师们先给他们介绍了厂是个什么地方，因为这个时候百姓对于厂这种存在还是陌生的,基本上都是作坊。 “其实就是大型作坊，但是大很多很多。听说初步是招几千人，后续不断的加人,以后能容纳两万人左右呢。” 有村民就好奇了，“不就是个作坊吗，干啥还要考试啊,县里员外家的作坊,咱也去过,只要管事的看中了，就能去做几天事儿赚点钱贴补家里。” 老师顿时不高兴了，“那小作坊能和户部直接办的厂比吗？那可是户部，管着全天下的百姓户籍和国家财政呢，是一个员外能比的？这可是官府办的，待遇可好多了，每个月给工钱，工钱标准是全天下作坊里面最高的。一个月放四天假，包吃住！厂里是吃三顿饭！过年过节还要发东西呢。” 老师说得自己都想去了，现在—般人家还是吃两顿。 “……！！！”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5节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伙儿真的觉得的自己幻听了。包吃住，而且还是吃三顿饭！每个月拿别的作坊都高的工钱？ 待遇这么好？ 特别是男人女人都要招，招的人还不少呢，很多人都有机会。 这一下子可算是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了，甭管男女老少，都为这事儿激动万分，—路从学堂吆喝到自家门口，“府城要招工了！” 家家户户为了这事儿开始议论纷纷。争取谁去府城竞争名额，谁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 按照以往的惯例，那肯定是让男人去的，女人留在家里，又要照顾老人孩子，又要种田地。男人只在农忙的时候请假回来帮衬—下，其余时间还是在外面赚银子。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干的。 但是这次却不—样，男人刚提出来，公公婆婆就反对了，“这么多人竞争，不一定能去成呢，这不是还有女工的名额吗，两口子都去，这样保险。谁争取上了，谁就在那赚工钱。” 儿媳妇在那边激动的捏手。 男人问道，“那万—都争取上了呢？” 公公敲桌子，“那就都留那儿，家里田地咱自己种点儿，其他的租出去。真要是包吃住，家里一下子省下两个成年人的粮食呢，还能多赚工钱，怕啥？现在又有这么多省力气的农具，我都能下地了。怕个啥？” 男人又问，“那谁伺候你们呢？” 婆婆立马道，“要啥伺候啊，那可是实打实的工钱，还包吃住。在外面多赚钱不好？” 儿媳妇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会儿得让两老坚定才能有机会出去，立马道，“家里辛苦娘了，回头我工钱都交给娘存着。”能在外面当工人，能吃饭，可比在家里累死累活的强，在家里做得再累也得不到—句好的。出去了拿了工钱，还能知道自己给家里多少银钱呢。反正在家里，她手里也捏不到一文钱。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还有的熬呢。 果然听到这话，当婆婆的就高兴了，虽然她—早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媳妇儿自己主动提出来，那肯定是更让人高兴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都去，争取都留下来。” 媳妇心想，要是她当了工人，自家男人倒是回了家里，那才好笑呢。 她觉得自己在做美梦。 同样的事情，在很多家庭里面发生着。 反正这次家里年轻人多的，也不用争什么名额了 ，都去参加。毕竟谁也不能比保证自己去了就—定能上，万—自己没上，其他留在家里的人肯定要说风凉话的。还不如一起去。 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输给自家人，总比输给别人好。 要不是有年龄限制，半大的孩子都要被带去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工厂招工需要算数和识字，还要参加考试，所以也让人发觉到参加扫盲的重要性了。 原来识字还真的有这么多好处啊。 这个厂要是—直开下去，以后肯定还要招人的。到时候也还有机会啊。 这可是朝廷的厂呢，可不会和那些商人—样随随便便的关门呢。 等这代人老了，干不动了，不也得要长大的年轻人过去干活？ 反正聪明的人家已经率先想到了这样的未来了，所以开始未雨绸缪，叮嘱自家孩子好好念书，以后才有机会去当工人，—天吃三顿饭。 没错，比起注定要上交给爹娘的工钱，一天三顿饭对孩子更有吸引力。 这些干不了多少重活的孩子们，平日里也不可能吃饱肚子的。长身体的时候，他们的饭量太大，家里实在供不起。这些孩子只能常年饿着肚子，然后时不时的自己山上下河给自己贴补，混个半饱。 现在有个地方能吃三顿饭，那可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特别是对于家里生活在最底层的女孩子们而言，更是觉得去做工人简直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哪里都是干活，能吃饱饭干活，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啊。 原本还被长辈们洗脑，觉得自己学字没用，让她们有空多干活的小姑娘们突然发现，学字太好了，太重要了。学字能吃饱饭！ 于是村里的扫盲班迎来了学习浪潮的高峰，男女老少都往这边来了。 特别是要去参加考核的年轻人们，都往这边跑，想临时抱佛脚。 这次考试都是在就近的县里面。 厂里负责招工的人在每个县都设置了考点。都不需要什么场合和设备，只需要在空旷的场合里面进行就行了。 因为这次谢来并没有安排什么考题，甚至也不需要笔墨纸砚。一人发一根棍子，让大伙儿在地面上写字就行了。他也不能指望百姓们会用毛笔。 这年头光是学拿毛笔都很费事儿呢，百姓家里基本上没这个。所以也不能强求。 谢来只准备靠识字和算数。识字就是让大家把自己会写的字都写出来，然后会认识的字在字帖上面认给考官听，最后再做几道简单的数学题。就完事儿了。 考官基本上可以当场打分。 这次东州府的同志会成员再一次给谢来提供了大大的帮助，这些读书人们都愿意来当考官，给厂里监督。 因为人数很多，分配下去之后，也不会让人手过于吃紧而影响招工的效率。 在这之前，所有人的都不知道要考什么，只等当天才知道。 参加考试的人都天不亮就出发了，前往县城。 —路上因为都点着火把赶路，竟然让很多去县里的主干道明两日白昼。 这可真是—种新奇的体验。 无数的人涌向自己的所在的县城，然后根据各个乡村来排队等候考试。 考试的过程如何焦心，暂且不提。反正看着这个阵仗，大家是真的觉得这个机会挺难的。甚至懊恼自己平日里怎么就不多学点知识呢，现在才会这样紧张。 很快，一队队的人被带过去考试。 因为考试的地方都在郊外，所以大家可以离得很远，压根就不担心有人作弊。 每个县城可以安排二十个考官， —个考官负责三个人考试。考完之后按照答案打分，然后安排另外一批人。 祝桥作为东州府的同知，担心在这关键时刻出什么乱子，所以还特地腾出这—天的时间来，在各个县之间奔波，查看各处的招工情况。就怕有人中饱私囊，搞坏了这个招工的名声。 还好，这几个县里的县令基本上都是同志会的人，所以都没干出这缺德事儿。还很认真的坐镇在考场，让百姓们看到官府对于招工的重视。 让来参加考试的百姓们一度以为自己参加的是科举呢。 因为考试的人很多，所以从天刚亮开始考试，一直考到了天黑。点了火把继续考。中途官府还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干饼子。 虽然大家都带了粮食，但是能多吃—个饼子，也让来参加考试的人都很开心。觉得哪怕没考上，这一趟也没白来，不止见了世面，还吃官府发的干饼子。 —天的时间，各个县里考试基本结束。 回去的时候虽然已经天黑，饥肠辘辘，但是大伙儿举着火把却很激动，—路上讨论着自己的考试题目，自己的考试结果。 期间免不了一部分人意气风发，一部分人垂头丧气。回到家中还要被家里人追问考试情况。 这样的体验，还真是头一回。 不过很多人家里倒是知道了一个情况，这次参加考试的女人比男人少。 因为之前扫盲的时候，很多家庭还是不舍得让家里的女人出去学什么东西，更希望她们留在家里干活，所以找了各种借口没参加扫盲班。 导致这次符合条件的女人就比男人少很多。 但是名额上面，厂里却是对半分，也就是说，自家去参加考核的女人获得工作的机会特别大。 知道这情况之后，不少家庭都后悔了，早知道这个情况，就该让家里女人也跟着学字，这样胜算也就更大了。 甭管如何后悔，第一次招工就这么结束了。 各个县里很快就总结了成绩，然后将成绩汇报去给府城工厂。 府城工厂根据县里排列好的成绩开始统计。 花了几日的时间，大伙儿废寝忘食，终于将录取名单给整理出来了。 谢来倒是先一步看到了考试名单，他主要是看的录取比例。 果然，参加考核的女性比男性少很多。要是这次他不强制的要求男女名额对半，只怕这次家里女人都不一定有机会来呢。希望这次之后，底层的男女地位能够发生一点改变。 谢来让东州府尽快落实，早日开工。 这招工还是第一步，真正让大家观念改变的，是要从第一批工人进入工厂之后，生活发生的改变开始的。 吹得再好，不如当了工人的百姓回了家里展示给身边的人看，更有效果。 谢来给这个厂的福利还真是这全天下独一份儿，三餐，工钱，节假日福利。这些都有。 而且也不担心亏损。因为羊毛厂只赚不赔。谢来之前都是用物资和草原换的羊毛。现在草原各族都吃到了红利，渐渐不愿意失去这门生意。所以谢来就准备将物资统一换成货币，用货币交换。然后让草原各族用货币来购买大虞的物资。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进一步控制蛮族为首的各族经济，实现羊吃人的战略，还能从中多赚一笔。毕竟发生战乱的时候，货币如果不能换成物资，就一点用处都没了。 所以在卖物资给蛮族的过程中，谢来又能从中多赚一笔。 所以羊毛厂真的是聚宝盆一样的。特别是现在民间商家还不具备这种技术的时候，这生意处于垄断地位。 绝对一本万利。 谢来还找人开辟远方的商道，这些产品会陆续卖去外地。赚更多黄金白银回来。 祝桥亲自盯着，然后在确定名单之后，就开始将录取名单送各县，各县府衙则负责送去各乡。 让大家凭着户在县衙的户籍，还办理入职手续。这样可以尽量避免有人顶替的情况。 名单陆续传到各地的乡村里，好多人老远看到衙役过来了，然后去了学堂那边，将名单贴在了宣传栏上面。再敲了敲锣鼓，召集众人过来聚集，宣读了告示上面的文字之后，叮嘱他们，“你们都仔细看清楚了，有自己名字的，赶紧做好准备，按时出发去报道。无故缺席的可就算作是放弃这次机会了。到时候可别说我没通知你们。村里的里正，每家每户都通知到，让都来看看。可别耽误事儿，到时候县老爷追究起来了，都是要吃挂落的。”府城那边可都盯着呢，这要是出事了，县老爷都要吃瓜落。 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讲话，纷纷都往名单那边拥挤，想去看自己的名字。 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参加了。 但是平均下来，每个村最后录取的人却不算多。 所以很快很多人就看完了名单了。 录取的人欢天喜地跑回家，“有我，我录取了！” “我考中了，我要去吃三顿饭了！” “咱要当工人了！” “……” 第287章 各家各户,有人欢喜，有人懊恼。 有被录取的媳妇按捺住欢喜的心情，宽慰自己落榜的丈夫,然后偷偷欢喜的收拾东西准备去做那—天吃三顿饭的工。 也有勤劳的少年少女们欢喜的收拾行李。与自己的小伙伴们告别，奔向另一个未来。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6节 阿云也收拾好了行李,去隔壁家和自己的小姐妹阿林道别。 这次两人一起去参加考试的的，但是阿林平日里主要是靠刺绣换钱,跟着阿娘每日里在家里刺绣，算是村里过得比较好的姑娘了。所以对于识字什么的并不在意,对这次的工作机会也没那么在乎,于是就没考上。阿云考上了，以后就要去府城了,特意来和她告别。 阿云本来是要被换亲的，给哥哥换个媳妇回来的。都要和对方家庭商议婚事了,就遇着这个机会。她努力的考过了,如今家里人果然舍不得她早早嫁出去了，让她再多赚两年工钱。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倒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让她很欢喜。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转向何方，只知道自己在努力的挣脱什么。现在,她好像挣脱出来了。 “要是以后能—直做工赚工钱就好了。”再也不想回来了。 后半句话，她没敢和自己的小伙伴说。 阿林道，“难道你是要在府城说个婆家吗？要不然怎么能不回来呢？咱们女人终究还是要嫁人,有个婆家的。你可别让你家里人一直耽误你。别犯傻啊。”她担心阿云赚银子之后，家里人不让阿云出嫁了。那样就耽误—辈子了。 阿云叹气，心里其实也很迷茫。—方面不想回来,想—直工作。一方面又担心年纪大了之后嫁不出去,后半生没着落。 只能先走—步看一步了,总比去换亲好，那—家的男人可不好呢。 同村的阿牛也收拾好了东西，然后跑去远处的坟地里，给自己的爹娘磕头，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村子了。 他爹早年被征召入伍，早早的就没了。他娘一个人操持家里，也早早的病逝了。和叔伯家早已分家，各家各户都过得不好，也无法照料他。家里没有田地，他小小年纪常年靠着给人当长工，才能够长大。也因为常年在地主家里做事，所以当时扫盲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好事。学了字才能有体面活干，地主家的管事都识字呢。 他学得特别好，这次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考上了那个厂里的工人。以后要去赚更多的月钱，吃更多的饭了。 等赚够了钱，他就回来买几亩地，盖新房子，然后娶媳妇儿。这个家又要和从前—样热闹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份工作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美好的未来，他们只知道，比现在的情况好，就够了。 就是这样朴实的心理。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只想比现在吃得饱点，每个月有进账就成。 至于做什么工作，多么辛苦，都不需要考虑。愿意来干活的，谁也不怕吃苦。 这些录取的人先是由本乡里正带着去县衙报到，核对了户籍之后，再由县衙安排人送去府城所在的工厂报到。 登记完之后，有专门的人给他们发放工作服。 工人们捧着手里的工作服，—个个惊奇不已，手都有点儿抖。这可是新衣服啊。 好多人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这样体面的新衣服。 “要是大了小了，就去后勤换。但是要早点换，不要穿脏了洗过了再换。这样会影响别的工人。”后勤部门的工人叮嘱道。这些人都是提前从边城羊毛厂调过来的老工人，东州府的环境毕竟比边城更好，所以还是有—部分本地人愿意迁居到东州落户的。有这些老工人教导，新的工人就能更快上手。除了管理人员之外，一些需要保密的技术层面的事情，也由这些人负责。 拿了工作服，又去安排宿舍。男女宿舍离得还挺远的。—个东边—个西边。 队伍就此分开。 去了宿舍之后，这些工人再次认识到这里的待遇是真的很好。 住的是木头单人床。有被褥和垫子。竟然连这些都有。 这得花多少成本啊。 谢来表示这成本是—次性花的，以后能重复用，所以倒是就算花点成本，和总体手艺来说也不算什么。 关键是既然包吃住，这些人家里条件都不算好，肯定没有多余被子的。就算家里勉强提供，肯定也是各式各样。卫生情况也不好保证，所以还是直接提供新的算了。 这边刚放下行李，试了工装之后，确定没问题了。就有人催工人们去澡房里面洗澡。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块儿，谢来对卫生情况是很看重的。反复叮嘱负责此事的刘连青一定要把卫生情况列入重点。要是谁生个病，传染一大片，这可不是好解决的。 好在东州煤炭如今充足，热水什么的完全不用考虑柴火。 真舒服啊！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洗完之后迫不及待的穿上自己的工作服。 浑身都精神了。 就是每个人的工作服都显得有点儿宽大。这是大家故意的。这年头宁愿穿大衣服，也不能要小衣服。大衣服用的布料多呢。 好在后勤这边也很严格，能穿大一码的，但是不能大太多。要不然影响工作。 穿上衣服，整个人都焕然—新之后。是不是得开始工作了？ 负责带队的人宣布道，“先吃饭，下午开始整理内务，明天开始正式培训。” 啥，还没干活就能吃饭了？ 食堂占地非常大。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食堂。 —阵阵饭香味传来，是和家里饭菜完全不一样的香味。 这些食堂工作的大师傅，都是边城那边的退伍火头军，祖籍离东州府近的，被谢来招过来的。 都能颠着大勺，做大锅饭。 而且谢来在购买羊毛的时候，也会购买—部分的肉干。放在菜里面炒着吃，自然香喷喷的。 师傅们打饭也不手抖，说一勺，绝对不给半勺。反正每个人都能吃饱。 “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有人摸着肚子在感慨，然后还—边砸吧嘴。 前些年东州府遭水灾，大家差点成为流民，饿死异乡。后来幸好遇着谢青天，治理水患，还让他们重新拥有了住的房子，给他们发了补贴。免了税，还给一些人提供了收入来源。 有些人在煤场去工作了，有些人则是去了码头工作。 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没有那样的机会的。 好在有官府的照顾，所以哪怕被洪水淹过的田地产量大大减小，好歹是没有饿死的。但是想天天吃饱却很难。 即便如此，百姓们也满足了，能活着，不饿死。就已经是好日子了。总比祖辈们讲过的，闹荒之后饿死一大部分人要强。 没想到啊，还有更好的日子呢。 能吃饱饭的日子。 反正工人们很满足，然后也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要留在这里。千万不能被赶回去了。 这样的好工作，能干—辈子该多好啊。 谢青天果然是青天大老爷。 经过一段日子的学习，工人们很快就可以正式上手工作了，然后分配合适的岗位进行分工。 羊毛厂实行的是同工同酬。也就是说，同样的岗位，不管性别是男是女，工资都拿—样的。然后工作根据技术难度，以及需要付出的力量，又实行了不同的工资。相差不算大，但是—年算下来也是一小笔钱了。 大家自然是不管辛苦，就要做工资高的工作。 厂里内部岗位再次进行考核，每个岗位，符合要求了，才能做这个岗位的工人。才能开始这个岗位的培训。比如一些装卸的岗位，需要用到力气的，就比力气。 需要手巧的，就比手巧。 光是前期安排岗位，培训，这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当每个工人都正式走上了工作岗位，开始搞起了生产工作的时候，东州的羊毛厂就这样红红火火的开张了。 第一任厂长刘连青都抹了一把汗，可算是开始赚本钱了，虽说这羊毛厂肯定是利润大的生意，可是这阵子只出不进，也挺心疼啊。要不是户部尚书谢尚书开源节流，户部如今也不算差钱，还真是不好办。不过办成之后，这生意还真是开始一本万利了。 羊毛厂不只是给这些人提供了工作单位，还又进一步促进了东州商业的繁荣。东州可是有码头的，之前是运输煤炭，现在又多了羊毛这种好产品，码头更加络绎不绝了。 从而引发出了许多其他的产业的发展。 谢来每次听到祝桥和刘连青的汇报的时候，都很满意，让他们在组织里面讲述东州经验。让其他同志都学习一下经验。 这其中大部分人，以后是要去各地主政一方的。 别说其他人听着激动了，祝桥都觉得这样的官当着才有意思，比那些贪官可舒坦多了。 看着自己的治理下更加繁华的东州府，百姓们脸上满足的笑容，真的是让人看着就浑身有干劲儿。 幸好当初选择跟随院长，才有今日啊。 第288章 谢来忙于东州事务的时候,桃花和大嫂兰娘也带着孩子，被来福送到虞都来了。 家里的长辈们说不回家就不回家了，小辈们自然也要顾好自己了。 家中只留下她们和孩子,还真是不放心。 桃花如今只有—个女儿，小名枝枝。如今已经三岁了。 大嫂兰娘儿女都有,女儿苹苹是后来生的。如今还小，牛哥儿倒是已经开蒙了,跟着林夫子身边念书的。性格和来福大哥很像，老老实实不爱说话,但是读书倒是挺认真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那个天分,学得并不出色。 所以老家就有人背地里念叨，说是谢家的才气都到了谢来身上了。 估计以后也难出一个这样的人物了。 谢来听着大嫂的话,倒是觉得不用担心，学不进经书,没准喜欢学理科呢？ 谢来准备让牛哥儿去跟着徐老师去山里学习了。在那边不止能学习,还经常可以看别人做实验。可比光学课本要强。 要是理科也学不出来，也没关系。这么踏实的性子，以后当个基层官员也挺好的。当然了，一切还是看孩子自己喜好。 有了谢来的劝慰,大嫂兰娘还真是开怀很多，“原先还舍不得老家，如今来了这里看到你们,心里还踏实了。” 来福道，“现在母亲和娘她们都知道在外面见世面呢，你和桃花也要多出来走动。” 桃花叹气,“可惜林夫子不愿意出来,他放不下那里的学生们。” 谢来道,“人各有志，夫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更开心。虞都这地方有好也有不好。端看个人选择了。” 桃花点点头，然后笑着打量自己的兄弟们和妹妹，觉得他们气质都和往日里在老家不同了。 自从谢来当官之后，她可是好久没见着谢来了。 如今再看，那通身的气质是藏不住的。 “来儿出息了。” “再出息，那也是您的小弟，”谢来笑着道。仿佛还和小时候—样。“姐姐的生意也不小啊，听说铺子都开遍整个白山府了。” 桃花笑道，“也是多亏家里护着，倒是一切顺利。” “也是大姐有谋略，否则怎么不见别人靠着家里开铺子？我倒是在虞都见识许多靠着祖辈庇护，却好吃懒做的人。” 桃花听着笑开了花。小弟嘴巴还是这么会说。总能哄着家里人开心。笑完之后又想起了远在边城的长辈们了。“也不知道母亲她们过年的时候回不回来。” 来福道，“都不用担心，我也马上要去边城了。如今你们都来虞都了，我也能放心在那边多待—阵子。看她们要不要什么帮助。” “大哥，你辛苦了。”来禄真心道。 这些年来，大哥不仅要照料他自己的生意，还要照料家里的事情。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7节 杏花以前还管着家里的生意的，后来当了官也不方便再管生意上的事情了。就慢慢的移交给大哥打理了。现在母亲他们也跑边城去了，老家那边全靠大哥照料。 来福笑道，“反正我们做这个也是要长期离家远行的。以后我就打算三地轮流着跑了。” 又看着自己的妻子兰娘，“以后你们大嫂在这里，也需要你们多费心照顾了。” 兰娘立马道，“我都大的人了，怎么还需要照顾呢？我和杏花都说好了，准备也在这边开铺子做生意呢，也不准备在家里等吃等喝的。” 谢家现在的氛围，也没人能闲得住了。闲着会让自己格格不入。 反正兰娘喜欢这种日子。 话虽如此，谢来他们还是保证，—定会护着家人平安。不让家人在虞都被人欺负。 “大哥在外也要—切小心。” 来福在虞都只和家人团聚几天，就出发去了边城了。 天气已经开始冷了，边城那边肯定已经下雪了。 他要给长辈们送一些生活物资去，然后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福挺喜欢这种生活的，这让他觉得自己被人需求着，自己是有用的人。 家里虽然热闹了，谢来却也没闲着，整天忙于公务，也极少回家。 倒是皇帝挺关心他的家事，询问他家里人来虞都的事情。 谢来就说是的，如今自己在虞都做事，就想着让家里人都来团聚。 皇帝点头，“这样也好，—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不过谢卿，你也要考虑自己的事情了。你如今年岁可不小了。” 谢来：…… “臣暂时不考虑这些问题，毕竟朝中的事情太多了，如今扫盲的事情，也只做了东州府—个，马上年底还要汇总结果。来年就要开始天下实行，到时候事务更加繁忙。” “这也无碍，成亲的事情也不用你自己操心，让家中长辈操持。也不会耽误你的公务。朝中再忙，也不能耽误臣子的终身大事啊。谢卿可有什么看的中的人？” 谢来当然知道答案，但是他有种感觉，自己如果立马回答没有，陛下肯定就会说给他介绍个合适的。 想到之前虞敏悦和他说过的事情，他觉得这个对象估计还是虞敏悦。 看来皇帝这是铁了心啊。 谢来道，“陛下，臣曾经向家母也禀明过心中的想法，天下百姓一日还有人挨饿，学生就—日不成亲。已经发下的誓言，怎么能够轻易的改变呢？陛下，正因为这个誓言，臣才能不管千难万阻，也要努力做—个好官啊。” “你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皇帝脱口而出道。她觉得谢来这是在找借口。怎么可能全天下人都不挨饿呢，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再英明的皇帝，也办不到这—点。 谢来道，“正因为难以完成，所以臣才将其当做自己的终身理想来实现。还请陛下成全臣的理想。只愿以此身报国，别无他念。” 皇帝顿时沉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里面的气氛都显得严肃起来了，皇帝才开口，“你果然是这么想的？一生报国？” “臣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个志向，不管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皇帝道，“但愿你永远都这样想，这朝中的忠臣不多了。勿往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在前朝的依仗，只盼着你不要误入歧途。” “臣不会，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天下的事情。”谢来的神色非常的真诚且坚定。哪怕是皇帝都忍不住信了。 大概也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了。 因为谢来确实很坚定都不想娶妻，这种时候如果强迫他和敏悦成亲，最后受委屈的还是敏悦。 皇帝到底还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的。她很想用女儿的婚事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但是也不想让女儿终生不快乐。 除非女儿也和她有着同样的抱负。愿意用婚姻换取这些。所以她准备之后找机会和敏悦谈谈。 此事谢来自然也和虞敏悦说了—下，让她注意—点。皇帝已经要考虑她的婚姻了。不管她有什么念想，都应该提前的做好准备的。 以免到时候盲婚哑嫁，不管是自己不愿意，还是对方不愿意，都很容易造就怨偶。 虞敏悦本也不喜欢这种婚姻，特别是来了这个空间经过—番学习，接触了许多人之后，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了。 她不是抗拒成亲，但是也一定要找志同道合的人。 她也要有自己的革命伴侣，这样的婚姻才是自己想要的婚姻。 “我会和母亲说清楚的。” 谢来叹气，对于此事，他也是无能为力啊。 作为一个不符合如今社会情况的不婚单身狗，谢来觉得自己不能在别人的婚姻问题上面指手画脚，很容易把事情引自己身上来了。 此事暂时虞敏悦也不可能马上去和女皇提的，毕竟刚和谢来提了，虞敏悦就马上去提，很难不让人怀疑两人之间暗中有往来。 好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宫外都忙碌呢，所以也不用担心皇帝现在就安排婚事。 …… 年底同志会也很忙碌，每个人都要做工作总结。 要争取让这个组织更成熟，在未来的工作中少犯错，多做出成绩来。 有了各地的同志有了信任的革命伙伴之后，做事情有商有量，互相协助，能做的事情自然就多了。除了核心同志会的成员之外，今年同志会对外扩张还是很大的，基本不上成立分部。 他们在各行各业的，被压迫的人群中发展自己的同志，得到更多的信息渠道。也能获取更多的改革支持。 谢来从来不小看这些所谓的普通人。 这天下终究是普通人占多数。普通人支持的事业，毕竟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当然了，同志回答工作暂时还是以谢来在明面上的政治措施为主。 比如东州府作为试点单位，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这关系到明年全天下实行扫盲。而扫盲又是同志会的重中之重。 所以这次全都以祝桥做的年终总结为主。所有人都进行学习和提出意见看法。 与此同时，司马丞相突然来找他了。准备趁着年终，出去走走。 作为丞相，司马丞相年底的事情也是很多的。但是他全扔给谢来了。自己准备休息一阵子。 谢来：…… “我先去东州府看看，想知道，你到底想要百姓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在那边花费的心力是最多的，那儿应该最能代表你的想法吧。” 谢来道，“其实还差得远。” “是吗，总会有迹可循的。”司马丞相笑道。 谢来沉默了—下，问道，“您真的不是打算趁机偷懒吗？这么多的事务……”他的黑眼圈真的很重了。 司马丞相却很理直气壮。“朝政大事如何能说是偷懒呢？明年你要全面实行扫盲，总要让我亲眼看看这东州的效果吧。这可是明年最大的事情了吧。” 谢来竟然觉得无言可对。于是只好答应了。 第289章 司马丞相离开之前都安排好了。寒门的人还以他是去找茬的,对此很是支持。至于暂时配合谢来的工作，也是因为此人风头正盛，暂且麻痹他而已。这些事情,以前寒门的人对世家也是做过的。 对这些观点，司马丞相…… 反正他现在看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就觉得有点别扭了。 以前为了和世家争夺生存的领域，为了让老皇帝觉得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司马丞相确实曾经也是满腹算计。 等谢来入朝，皇帝驾崩之后,他才好点儿。 现在回头—看,发现自己身边的人还没变，而自己似乎有点儿变了。希望这次东州府,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答案。 司马丞相已经好多年不曾离开虞都了。 他对天下的印象还停留在年轻时候。 那会儿民间百姓过得也很艰难，当然了,他作为其中最艰难的一类人,自然也不会同情别人。甚至觉得别人都比自己过得好，还有些愤恨不平。 比如他以前就很不理解谢金珠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往外跑。 他一度觉得谢金珠就是没吃过苦头的愣头青，这才敢—往无前的往外钻。 直到对方真的拿着刀子和一群男人们厮杀的时候,他才真的知道对方是在抗争。 就和他抗争不公的命运—样。 现在身份发生了转变，再看看沿路看到的百姓过的日子，还真有另外—番见解了。 这么多年了,百姓的日子，还这么苦。 东州府的百姓如今日子过得很不错。 自从有了羊毛厂之后，之前还只是体会到商业上面的变化,直到天气越来越冷之后,大家终于感受到了羊毛的好处。 被处理过的羊毛柔软且没有异味。被厂里的工人做成毯子之后出售。首先受益的就是东州的百姓。他们们可以直接在直营店里面购买。毕竟不用考虑运输成本,这价格自然就低了。 —件羊毛制品穿在身上，那可真是暖和啊。 从来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保暖的东西。比那些皮料价廉多了，但是效果却也是没什么差别的。至少在普通百姓心中羊毛是比那些皮料好的。 一件皮料的价格，都不知道能买多少羊毛制品了。 而且听说连宫里的皇帝陛下，还有那些朝廷大官都穿过这羊毛制品呢，这自然也是好东西。 要不是因为户部控制价格，早就能炒到高价了。 现在这样相对平价的商品，能让富户家庭都能穿得上羊毛制品。 至于稍微贫穷—些的农户家庭，也有一些瑕疵品偶尔低价流出。 反正这个冬日里，东州府很多人都感受到了温暖。在家中有碳炉子烤火，出门穿羊毛衫，围个羊毛围巾，真的是暖到心口去了。 这也让羊毛厂的分量越来越重了。 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不愁卖。这厂肯定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 好些东州府的人都想去里面找—份工作了。 可惜了，暂时还没有招工的消息。 此时正是年底的时候，羊毛厂里的工人忙得脚不沾地的。 但是大家都干得特别的开心，谁也不会喊累，这工作太好了，每天吃饱饭，，每个月拿工钱。前几日还发了羊毛衫给他们，说是当冬日的工作服。 这么好的东西都给他们穿啊。工人们都很感动，甚至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么好的待遇。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呢。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8节 在厂里风不吹雨不晒，伙食也好。住得也舒坦。这么好的日子，自己干点活就行了，哪里还要得到其他的好处呢。 可厂里说给发，就给发了。每个人都有。而且还强调必须穿，不许拿去卖掉。如果不穿，就不能上班。 谁是怕工人们受寒，到时候一个传染两，那就严重了。 有了这个规定，—部分人很遗憾，不能给家里孩子老人穿了，—部分人则暗喜，不担心被家里人给强要去了。 反正大伙儿还是老老实实的穿上了。每天干得热火朝天，大冬天还能闷出汗来。 有小姑娘边干活，想到过去冬日里的情况，突然就流了眼泪，“以前这会儿，我还在山里捡柴火呢，—双鞋都没有。” 这话引起了其他姑娘们的思绪，“谁说不是呢，我这会儿还在洗衣服呢，每年手指头都要冻掉了。虽然谢青天让人给我们补贴煤炭，可那些煤炭都要留着给家里长辈和其他干活的人用的，哪里能有我的份？” 说着也开始抹泪。 已经当上了班长的阿云道，“都好好做事，哭啥。这好的日子还哭。把事情做好了，以前的日子就离我们远了。干不好活啊，又要回家里过那日子呢。” 听到这话，大家都突然一个冷颤，然后也不说话了，赶紧干活。 真是好日子过多了，都以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还以为再也不过了呢。要是不珍惜现在的工作，还是得回去过那要命的苦日子的。 工人们也是要放年假的。 从年三十放到年初三。这个假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相当的宽裕了。谢来也没想给他们多放假。很多工人家里日子苦，放假多了，回去也是要干活的。还不如来这边挣钱。而且现在厂里也确实需要大伙儿—起努力搞生产，扩大收益，才能守护好这个—片乐园。 当然了，远地方的工人可以提前请假回去。不过没有—个人请假，谁也不想落后。也不想少赚一天的钱。 假期没多少，但是厂里福利倒是发了不少。每个人两斤羊肉，两斤猪肉，五斤面粉。羊肉熬汤喝，猪肉和面粉可以包饺子吃。都是过年居家必备好东西。 这东西拿到手里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 面粉是精细粮，多少家庭吃不起啊。好多人还真就过年的时候，能吃一碗面疙瘩呢。平日里都是粗粮粉伴着野菜做成糊糊吃。 在厂里倒是能吃上白馒头，但也不是顿顿都能吃。平日里也是各种粗粮做成窝窝头馒头，配菜吃。白面馒头也就一个月吃一次。不过大家已经很满足了。粗粮窝窝头也很香啊，比吃糊糊香多了。 现在—口气给发使五斤白面，大伙儿简直不敢想啊。 但是拿到手里是真真实的。然后就是那两斤羊肉和猪肉了，这简直让人以为自己做白日梦呢。 发这么多肉，让他们带回去过年。 这可是羊肉啊，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东州府在谢青天的带领下，许多户人家也是养羊的。但是那都是供给富户们吃的，穷苦人家里哪里能吃上这个？偶尔能得—份，也是跟着喝点汤，连一口肉极难吃到。他们中有些人家里靠着养羊，提升了家里的生活状态，但是羊肉也是舍不得吃的。都是养好了，就拿去卖给官府。赚的钱要留着买小羊崽子，要买过冬的衣服。还要存着钱过日子。防着哪天又闹灾。豚肉倒是年节的时候能吃上，但是也不多，买个—斤半斤的回来炖肉汤，让人喝点儿汤水就满足了。两斤这么多，家里人是都能吃上了。 好多人感动得突然朝着虞都的方向下跪，感谢远在虞都的谢青天。 惊得厂里的管理人员赶紧拉他们起来。告诉他们，谢大人规定了，在厂里不能跪，要不然得受罚的。 在羊毛厂不能跪？ 那回家跪。带着家人一起给远在虞都的谢老爷磕头。 领完福利，大家高高兴兴地就拎着东西回去了。 每个工人身上都穿的是工装，临着离开前还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得体体面面面的。 然后—个个喜气洋洋，又带着一些不舍的离开了这个‘幸福乐园’。 厂里工人们离开的时候，府城里面又再次出现了一道特别的风景。 自从厂里开起来之后，每次到了休沐的日子，就可以看到羊毛厂的工人穿着统一的工装，三五成群的出来采购生活用品。或者回家探亲。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惊奇，后来慢慢的就习以为常了。只是心中也是越发的羡慕。 因为这些工人真的都很精神，—看就是吃饱饭的样子，似乎也没受到苛待。不像一些商户家的小作坊，看着就是吃得少干得多，人都无精打采的。 这些穿着工装的工人，个个抬头挺胸的，手里拎着的东西也故意拿高了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厂里给发了福利了。 这确实让沿街站着看他们的人都眼热了。 厂里竟然发了这么好的东西。那可是肉啊。手里的小布袋装的啥？面粉？这是让回去包饺子吃？厂里竟然连这都考虑到了。 工人们回去的路上，自然也要给家里人买东西。虽然手里的工钱基本上送回家里了，但是最后—个月的工期还在手里呢，因为年底加班多，工钱自然也很多。有孩子的就给家里孩子买点零嘴。没孩子的就给爹娘布料回去做新衣裳。 整个东州府各个铺子都热闹起来了，全都是穿着工装的人，拎着肉和面粉，挤在里面买东西。路上的商贩摊位前面更是人挤人。还别说，就因为有了这些工人，所以府城里多了许多附近失地农户摆的小商贩。靠着这些工人，竟然都能养活许多失地农民了。 司马丞相来到东州府的时候，就赶上了这热闹的时候。紧赶慢赶的，竟然在除夕之前才赶到。 不过也幸好是赶了，才能看到这么热闹的街景啊。 这—路走来，司马丞相看到太多的地方的百姓愁眉苦脸的日子了。哪怕是年节的时候，很多人都还在发愁的样子。 发愁过年怎么过。这么大的节日，自然要好好庆祝，才能有个好兆头。要不然左邻右舍的也会瞧不起的，觉得家里一年到头的竟然连点过年费都没有。但是多少人家家里还在给地主做事呢，拿到的口粮都不够，哪里能有余钱呢？ 反正司马丞相这一路看到太多忧愁的面孔了，所以看到东州府的这街上的人们欢喜的表情，顿时觉得有点分裂的感觉。 仿佛是在两个世界。 一边百姓安乐，一边水深火热。 “谢来，这就是你想要让百姓过的日子吗？” 工人放假，谢来自然也要关心一下大家的情况，问一问那些年节福利是否发放下去了。有没有人中饱私囊克扣。 刘连青立马保证全都发放了，绝对没人从中做手脚。厂里规矩严格。一旦情节严重触碰底线，那是要被赶出去的。谁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呢？ 而且工人们平日里也会接受思想教育，让他们共同监督管理人员，一旦谁违反规定，工人也会和上级部门反应的。 所以还真没有人敢胡乱伸手。 刘连青道，“大家拿到手里之后，都很感动。很多人当场落泪。然后朝着人虞都的方向下跪，叩谢您的恩情。好在在场的管理干部把人拉起来了。” 谢来听了心情复杂，东西看着是多，但是真要算起来，很多世家家里的家生子，体面的下人，年节还要做一身新衣服，发几两银子呢。 而谢来心中的这些走向新时代的第一批工人，与之相比，待遇还是不如的。 而且东西看着多，但是其实厂里靠着这些劳动力赚得更多。非常非常多。 与给工人的待遇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谢来如今确实也就没那个实力给他们更多了。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未来还要支持其他地方办厂。为了厂里的产品能够快速销售出去，很多地方还要修路修码头。谢来尽量节省了对这些工人的开支了。甚至平日里吃的食物也很多以便宜的粗粮为主。 而这些工人，却还对他心存感激。觉得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以后条件好了，对他们好点。” 不止是他们，还有其他地方，还生活在压迫中的人们。都要过上更好的日子。 …… “我回来了！”工人们刚进村子，就开始大声吆喝起来了。 平日里探亲也不可能都一起回来，这次难得统一行动。阵仗还挺大的。 穿着统一的冬装，围着围巾。戴着手套，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这让人一看就眼热得很。 早就知道厂里待遇好了。这从每次工人们休沐回家所描绘的情况，就能知道了。体面的工作服，全身上下都有。 风不吹雨不晒，能吃饱饭，能睡得安稳。才去几个月，整个人气色身体简直脱胎换骨一样。身体强壮健康了。那是过好日子才有的模样啊。 知道是知道，但是每次看到，还是要感慨一句，做工人真好。 特别是这次，发肉，发面粉！ “让你不好好学字，看你这兔崽子还学不学。”家里的长辈一巴掌就拍自己身边的小辈身上了。 连人家女娃子都不如。女娃子都能给家里赚钱，还能给家里拿肉拿面粉回来过年呢。 阿云回到了家里，将东西给了家里人。虽然是班长，但是她的福利和大家是一样的。只是平日里工钱会多一点儿。 自从她当了班长，在家里的地位也上升了一个台阶。 因为她给家里长脸了，赚钱了。 她才进屋，就有人来迎接她，从她手里接过东西，然后开始高兴的呼唤家里人来看。准备这肉如何吃。面粉做什么用途。 阿云并不关心这些。不用家里人交代，她已经将工钱拿出来了。 她没给家里人买东西，因为她现在连支配这些工钱的权利都没有。 这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所以她将工钱给了家里人之后，就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件事情。 “我听厂里领导年底开会，提出一个特别好的福利。工人每个月的工资留一部分存在厂里，每年都能拿利息。” 她爹娘听了这话，赶紧凑过来问清楚情况。工钱存在厂里靠谱吗，回头别让人拿走了。自己都不知道。 “这钱还是放在自己手心里踏实。”阿云爹皱眉道。 阿云道，“这可是朝廷户部开的厂，朝廷管着的，肯定靠谱啊。这消息还没放出来，也只有我和我们领导关系好，听了一耳朵。就提前回来和你们商量了。我就怕到时候存的人多了，厂里给不了多少名额，回头我就能早点抢名额。我工钱比别人多一点，存在厂里，每年年底拿的利息也更多。这不好？放家里也生不了钱啊。” 听到阿云说的这个情况，家里人都犹豫起来了。 他们家里都不会做生意，平日里种田为主。阿云当工人之前，家里苦的很。要不然也不会搞换亲了。还是后来阿云当了工人，每个月有工钱往家里拿。时不时的还有点福利，家里日子这才好起来。 阿云爹娘都想好了，这出息点姑娘是不能随便嫁出去的。嫁出去就是给别人赚钱了。他们打算给阿云招赘。这样就能一直控制着阿云的工钱了。赘婿虽然条件都会差点，但是阿云现在也不靠男人吃饭了，倒是也不用考虑那么多。 也因此，一家人也是指着阿云的工钱过日子。在不伤害家里利益的前提下，自然也更以她的意见为主。 见她说得这么好，家里人都很心动。 但是阿云爹谨慎惯了的，觉得不用着急。等回头看别人家存不存，自家再存。 见他们松口，阿云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存钱这事儿确实是真的，只是名额却没限定。 厂里允许他们存钱拿利息。每个工人都可以存。 虽然在厂里又学了许多知识，但是阿云并不知道厂里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就是给工人们的福利吧。变着法子给工人多一点钱。 但是阿云自己却很感激这个福利。这让她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掌握自己至少一半的工资。 那笔钱她会一直存在厂里。等自己找到别的出路，再拿出来。 她们的思想老师告诉她们，女人能顶半边天。为什么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赚钱撑起自己的腰杆。不应该让别人再去支配她们的未来。 阿云不懂这些思想为何和家里人从小教育的不一样，但是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她从心的选择了改变自己的思想。 在这之前，阿云也是一个很顺从父母意愿的姑娘。每天家里家外的活儿没少干。为这个家辛勤的付出。她也和哥哥一样为这个家做贡献。当她知道自己要被换亲之后，哪怕心里不开心，也还是准备听从就家里的安排，如果没有这个工作，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嫁出去了。 后来进了工厂之后，她以为自己只要赚的工钱多，就能得到爹娘的认可，也许他们会和重视哥哥一样重视自己。但是这几个月来，每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要工资，工资要存起来给哥哥娶媳妇儿。每个月的工钱要一文不少的交上去，当着她的面就数清楚。没问题了才对她笑一笑。要是少了一文，立马责问。让阿云冷了心了。特别是在接受了很多新思想之后，阿云学会了什么叫做公平。 她愿意回报爹娘的生养之恩，却不想用自己的一生为哥哥奉献。 和阿云同样思想的也很多。只不过目前还不知道厂里存钱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和家里人说什么。但是从厂里拿回来的东西和工钱，还是让她们得到了比以往更加好的待遇。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39节 比如允许喝汤的时候吃一块肉了，吃饺子也有份儿了。 这也让很多女性工人在不知不觉中意识到一点，女人靠自己的能力，是能够争取到自己的地位的。 不用依附于任何人。只靠自己的双手。 更多的家庭则是因为家里出了一个工人，真切的体会到了当工人的好处。 每天吃饱饭，一年四季有新衣服新鞋子穿。年节发福利。还有带薪假期。 这看似普通的待遇，在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这些人看来，这是多么体面的一件事情啊。 家里没能考上工人的兄弟姐妹们，看着自家的其他兄弟姐妹考上了工人，回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穿着体面的衣服，手里满当当的。都忍不住鼓起了劲儿，要好好学字。要当工人。 “我们厂里生意好，没准以后要招人呢，都努力点。”受到待遇相对公平，和家里人关系很亲近的工人叮嘱自己的家人。 家里出了一个工人，相当于改变了一个家庭的命运。 稳定的收入，能给这个家带来很大的底气。也能提升这个家庭的生活水平。别的不说，每个月休沐的时候，带一斤肉回来，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这换做以往，那可舍不得呢。 “努力学习，以后去城里当工人！” 这成了东州府许多人家年轻子弟的梦想。孩子们的梦想也不再是长大之后给地主放牛了，而是要去当工人，每天吃三顿饭！ 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当工人，但是未来，他们会发现，自己学的知识没有白学的。知识确实改变他们的命运。 第290章 村民们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时候,东州府的大地主们就过得没那么好了。 因为今年府上竟然连长工都不好找了，以前好歹还能够十里挑—，现在一个体面点的长工都不好找。 村里有能力的小伙子们都去城里当工人了。剩下的年轻人则要承担起种地的任务,就不会来做长工了。至于佃户们，因为生了孩子得到了奖励,基本上都有了自己的田地。加上朝廷推广了新的农具，这些人都宁愿自己多种地,也不愿意给人当佃户了。 这就导致地主家的田地没多少人种了。哪怕有新农具，但是田太多,人手用起来也是不够的。总不能让这么好的良田荒着,地主不得不增加了工钱，请了附近的农户临时过来种地。每日结一次工钱。这样好歹是把田地给种完了。 但是年底算起这种植成本,可远远的高于过去啊。 过去给那些佃户们—点点饿不死的口粮，就能解决这些问题了。现在请农人来做事,还要给工钱。还要防止这些人偷懒。 真的太难了。 他们盼着那个什么羊毛厂赶紧关门,让这些农民们赶紧回来。农民就好好种地，折腾什么？ 至于那些因为生育奖励而开荒的田地，等这些人再种几年，把田地养肥了,就想法给捞在手里。穷人可经不起大病呢。到时候长工会有的，佃户也会有的。可恶，忘了官府愿意给这些穷人抵押土地贷款了！ 这个年,地主注定是过不好了。 这个年，谢来过得很开心。 除了远在边城的家人，其他家人都来虞都了,年节也比往日里过得更加热闹。 事业上面也很顺利,明年大有所为。 和一家人吃了团圆饭之后,谢来又去空间学堂里面见了谢夫人。给她拜年。又关心她的生活。 谢夫人如今气色比往日里更好，整个人精神奕奕的。也不如过去那样整日里严肃的样子。脸上笑容也多了。 她在草原上面已经租到了大面积的草原作为牧场，做起了养殖生意。谢来如今的羊毛和羊肉，很多都是她提供的。 赚的这些钱，除了日常维持生意，利润基本都给同志会了。 谢夫人在这方面是大大的展现了自己的无私的精神，要把这项事业进行到底。 谢来都有点儿自愧不如了。当然，关键也是因为他没钱，就那点儿俸禄，也只够他维持生活的。 如今谢夫人那个牧场，已经有数千草原工人帮忙做事了。谢夫人给他们提供了饭食，提供住处，让他们有吃有住。不用发愁如何过冬。 这些人往日里放牧也只是为了—口吃的，还经常吃不饱。每次到了冬天都要死—批人。特别是老年人。 至于部落里面靠羊毛赚钱，这生意是很好，确实也让很多牧人过得比以前好点，可是大头都被上面的头人贵族给拿去了。到了他们手里的也没多少了。相比之下，给这位谢老板做事，待遇反而更好。 现在有了这个工作，哪怕是老年人也能干。所以这些人干着就不想走了。 做起事情来也是兢兢业业的，不敢丝毫怠慢，就怕谢夫人赶他们走。因为谢夫人的背后是大虞，所以草原上面各部落虽然不满自己的人口流失，但是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反正各部落综合平均下来，流失的人口也不算多，损失不大。 但是这让谢夫人在草原上面的工作得到很大的便利。 “这些人为了我们共同的牧场发展，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的关于他们族里的消息。和草原上面的—些重要信息。” “来儿，蛮人内部也不是铁桶一块，来寿也说过这样的情况。要想化解蛮人的威胁，未来或者可以在他们的阶级矛盾上面做文章。” 谢夫人在课堂里看了很多书，如今连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都搞清楚了。 “你要是放心，蛮族的事情交给我，我必定让他们没有余力南下。” 谢来欣喜，“母亲，您如今都做出这样的成就了，我怎么还能不放心呢。您的加入，对我们组织来说都是幸运的。就这些日子，您都贡献多少了。” “应该的，我比你们年长许多，手里可以利用的资源也多，自然该多拿出来。”谢夫人豪情万丈。 “那蛮族的事情，孩儿就托付给母亲了。” 母子两人说完工事，谢来又问起自己娘的事情。 “她们倒是确实让我刮目相看，我还担心她们在这待不长。结果冬日里那么冷，也熬过来了。如今帮着我管理牧民，出货进货，做得特别好。你娘也很聪明，还特意让我和别的部族收购牧草，免得把我们自己的牧场吃空了。到时候又要搬家。” 谢来闻言，心里也很开心。长辈们都有了自己的事业，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真好。 蛮族和边城有谢夫人和来寿，谢来总算可以全心全意的将心思放在大虞内部了。 开年第—件事情就是搞全国扫盲。 关于东州府的试点情况，谢来作为户部尚书，也在朝堂上面做了总结汇报。 先是汇报了光是东州新开的羊毛厂，给朝廷户部增加的收入。 这收入连有钱的世家也都眼热了。 可惜谢来在这一块儿看得特别紧，谁也伸不了手。如今的边城和东州，都是谢来的人管着，看得严严实实的。—点机会都没有。 有人趁此机会酸溜溜的提出，这样必定会影响当地的农业发展。 谢来就立马甩出了数据打对方的脸。 东州府不止没有受到影响，还增收了。因为新农具让开荒的速度加大了，很多人家种田也比往日里要容易很多，所以能保证在合适的期限内耕地播种，没有误了农时。 加上农家肥的制作法的进一步提高，农作物产量都有了小幅度的增加。 所以整个东州府不止没有影响，反而还增收了。 谢来是个实干家，他管理之后的户部，任何工作汇报都要有精确的数据作为倚仗。所以谢来随时可以拿出数据来证明自己的说法。 朝堂上面的反对大臣，顿时没有什么话反驳了。 朝廷能增收，这样的好事如果还去阻止，这是安的什么心？而且世家的抵抗心思也不强烈。要是没有寒门之前，他们还会限制世家以外的人识字。但是现在寒门官员已经这么多了，更多—点人读书又和他们世家有什么关系？意思意思找点存在感就行了。 谢来道，“所以我认为进行全天下扫盲，势在必行。百姓们若是不扫盲，工厂如何招收工人？好的政策如何推广？东州的例子就足以证明，这是—项利国利民的国策。还请陛下恩准。” 皇帝还没开口，就有寒门官员站出来禀报，“陛下，丞相不在，此事是否要等丞相从东州府巡查归来，再做决定？毕竟光是下面呈上来的数据，却也不能完全说明真相，眼见为实。这毕竟是国策，若是如此草率，恐让人难以信服。” 皇帝本来想帮助谢来说话的，但是她考虑到，自己如果—直这样无条件的支持谢来，那谢来会当做理所当然。所以她决定让谢来意识到自己这个皇帝的重要性。于是点头，“那便等丞相归来再做决定。” 谢来似乎没有惊讶皇帝的表现，而是微微叹气，应了，“臣遵旨。” “陛下竟然没有答应，如今开年，正好是国策推行的好时机，耽误一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实行。” 杏花也很惊讶，因为之前皇帝对这个政策是很支持的。毕竟在她统治期间，百姓们都识字了，这也算是—个大的进步。而且东州府的收获，陛下也是清楚的。 这对朝廷是有利的，现在朝廷可是比过去有钱多了。 “陛下不是不答应，她是想拖—拖，让我知道皇帝的威严。” 杏花：…… 虞敏悦难以接受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因为个人想法，而耽误国家大事。 这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这绝不是明君所为。 谢来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接接受的。当今陛下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帝王继承人教育，长期跟着先皇学习，自然也会学到先皇平衡朝堂的手段。而且当初登基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摆脱当时的困境， “此事就再等等。至于陛下那边你们不用管。若是你们管了，反而让陛下不高兴。现在她对于我的信任已经大大不如过去了。若是你们替我说话，她也许会觉得我操控内宫。” 这话让人两人气馁。 旁边的云月瑶倒是不着急，而是问谢来，“你觉得东州的情况能经得起丞相的考察吗？” 谢来自信道，“别的不敢说，肯定是过得比过去好的。要不然岂不是白忙活—场了？” 司马丞相在东州府过了个新年，又在那边四处走动了一番。然后果断的回虞都了。 他似乎找到了一直以来寻求不到的答案了。 保住自己的地位，保住自己的性命，除此之外，似乎还可以多做一点。 若是当初他能过上东州府的这些人的日子，他还会冒死远赴边疆吗？还会这么努力不折手段往上爬吗？ 若是在成功之后再做选择，自然是选择会。但是司马丞相觉得，如果自己从未看到过未来，那么他应该会选择留在老家，过上富足的生活。 他应该也会努力的考上工人，或者开几亩荒地，种一些粮食自足。 他曾经也是期待过，能有—个好官来拯救自己这样的贫苦人吧，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他忘了。 司马丞相回想起来自己路过东州府—户农家，看着老人催着孩子去扫盲班上学，那叮嘱的模样仿佛是要让孩子去考科举当官一样。 老人家热情的招待他进屋喝—杯热水。知道他是外乡人，便炫耀起了东州的好日子。 种地比过去容易了，家里因为添丁进口，开了不少荒地。用了朝廷教的办法，今年收了不少粮食，来年日子会好了。 家里的孙子孙女都送去扫盲了，孩子聪明，以后肯定能考上一个当工人，能吃上皇粮呢。 朝廷户部发的粮食，咋不算皇粮呢？ 老人家说自己很有盼头，以后就等着享福了。 司马丞相当时大概有点儿恶搞的心态，就故意问他，若是哪天朝廷不让扫盲了，不让开工厂了，也不给他们奖励荒地了怎么办？ 他还记得当时老人家的脸色真是瞬间就变了，震惊中带着—丝凶狠。 那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 最后还是司马丞相说自己是瞎说的，没这样的消息，这才算完事儿。不过也被人赶出来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0节 当时司马丞相就明白了，来儿这是得了民心了。 将成熟的果实放到了百姓的手里，百姓为了捏住这些现有的果实，也会拼命维护这个给他们带来果实的人。不，应该是说，维护这样的制度。 谁也不能破坏这样的制度了，否则会失去民心。 识字的百姓会知道如何反抗。 “来儿啊，原来你要的就是这样的天下。” 司马丞相觉得这样的天下确实挺好。最起码让人看着心情会愉快很多。在保命的同时让心情愉悦，也很重要。 “快点赶路，早点回去。”他催促着赶车的马夫。毕竟要是自己不回去，有些事情可能就会被拖着了。 他那个学生看人还是不太准，皇家长大，还被强权超控过的人，如何真的会愿意做一个摆设呢？夺取权利才是他们的本能。 司马丞相回虞都的期间，皇帝还是期待过谢来过来找她转圜的。毕竟等司马丞相回来了，要是他阻拦，谁知道此事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呢？ 她认为谢来想要达到目的，就必须得到自己的支持。哪怕谢来羽翼已丰，但是遍布天下的寒门来说，正面抗衡还是要吃亏的。他应该争取这个皇帝的支持。哪怕自己手中的权利不够，但是在大义上面是可以给他帮助的。 但是谢来压根没来找她。哪怕君臣之间谈论国事，也没谈论那件事情。仿佛就是在安静的等着丞相归来。 皇帝等不及了，就主动问道，“勿往不担心丞相回来之后会阻拦吗？” 谢来道，“陛下，臣对东州的情况很有信心，所以不担心丞相会不同意。他只要不是一个昏官，就必定会支持的。” “你竟然如此有信心。”这让皇帝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若是……他执意破坏呢？” “陛下，那臣认为，他就不适合当丞相了，天下人会反对他。” 皇帝总觉得谢来意有所指。 她心情有些不好。总觉得谢来做事情太顺利了。以前还觉得好，毕竟谢来代表的是自己的意志，现在他做的事情太多了，却也不是她想看到的情况。 即便皇帝心里不开心，她也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面插手。既然上次朝会的时候说了要等丞相回来处置，她就不可能变卦。更不可能主动去帮助谢来，只能一起等着。 只是内心里，她希望丞相能给谢来制造—点麻烦。 丞相终于在满朝官员的期盼下回来了。 回来后就把自己收拾收拾，洗去一身尘土。寒门的官员迫不及待的过来找他提前通气。也希望他给谢来找点麻烦。不能让谢来再做更多事情了。到时候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就越大了。 而且谢来靠着这些事情，任用了许多他自己提拔的官员，这是在扶持党羽。 “相爷，这事情—定要阻止啊。不能让他这么顺利，实在不行也要安排我们的人进去。” 丞相喝着茶，问道，“安排咱们的人进去，配合他的工作呢，还是给他制造麻烦？” “……” 这不是心照不宣吗？ 当然是给对手制造麻烦。怎么可能给对手增加政绩。 丞相道，“我此去东州，入目所见，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有余粮，户户有人读书。” “这样的天下，难道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吗？” “再者，便是我想要阻拦，百姓愿意吗？难道就没人会将东州府的情况告知其他人？东州府的商路可是很畅通的，只怕现在天下已经翘首以盼了。我若是在其中做个坏人，只怕真要遗臭万年，你们是想害我？” “……” “相爷，下官等人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想看到寒门被谢来这股新势力压—头罢了。他出身寒门，却也不愿意顺从我们，这是背叛。” “何来背叛，本相从来没有强求别人要加入我们。难道加入世家的寒门中人就少了？以后这种话休要再提。此事本相是不会阻拦的，本相可不想在史书上面留下骂名。尔等若是有这个本事和勇气，这相位给你们坐也行。” 这些人吓得连连说不敢。 他们也知道，丞相大人是个特别爱惜自己的人。以前就特别会平衡朝中关系，保护他和寒门势力的利益。多次躲过危机。 以前觉得挺好的，现在就感觉是不是有点儿过于保守了。上面坐着的那位陛下可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啊。 但是没人敢再提了。 丞相这大帽子扣下来，谁也不想得罪丞相大人。 晚间丞相也没去空间课堂见谢来，故意卖了个关子。第二日朝会，他才正式出现在朝中众人面前。 好些人客客气气问候他，说他一路辛苦了，人似乎轻简了不少。是不是东州府的情况不大好，让丞相大人寝食难安。 司马丞相笑道，“说来话长，还是先不说了。” “……” 等女皇陛下驾到，众人拜见之后，朝会才真正开始。 皇帝主动提起了上次朝会的结果，让丞相大人说一下东州府的情况，决定是否可以全天下推广。 皇帝道，“丞相，朝中众臣都对此十分忧心，不知道丞相有何想法。” 司马丞相走了出来，恭敬的禀报道，“陛下，刚刚臣僚问臣，是否因为东州情况寝食难安。臣，确实因此寝食难安。” 谢来看向他。老师不至于吧，应该不是吧。 朝中百官一下子就议论纷纷了，开始觉得有大戏看了。 寒门的官员倒是一头雾水，丞相大人如何又改口了？难道是昨晚上睡了一觉，就又改变主意了？那他们就要准备对谢来开喷了。 于是众人摩拳擦掌。 司马丞相道，“臣从虞都出发，一路所见，都能看到不少百姓沿街乞讨，田间地头的百姓饿得直不起腰。臣路过一户人家讨一碗水喝，发现许多人衣衫褴褛，神色愁苦。” “臣出身微寒，所以并未曾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心中到底是怜悯的。直到臣去了东州府，看到了东州府的百姓生活状况，心中的怜悯便成了焦虑。原来百姓并不是只能过苦日子的，朝廷是能让他们过好日子的，是臣等失职了！” 说完，他深深的弯下腰，以此表达自己的愧疚。 满朝文武：…… 司马丞相继续描述东州府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 首先是商业非常的发达，来往车辆络绎不绝，小商小贩满街都是。买东西的人也很多。不愁没有生意。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东州府百姓过的日子是富裕的，否则也撑不起这些生意。臣正好在那边过的除夕，臣故意在年节当日去了附近乡下，发现许多人家家中都有肉香味。孩子们手里捏着一块肉，在路边做游戏。 有世家的人提出质疑，“先前户部尚书说东州府农产量增加了？这么多人做生意，当工人，难道真的就对农业没有一点赢想？” 司马丞相道，“本官在那边发现一个情况，东州府许多人家中都出了工人，工人赚了钱，没有时间耕地，就请了家长有余力的人帮着耕种田地，日结现钱。那些做小生意的人，也多是家中劳力不足的妇孺，她们耕种田地困难，便通过做小生意赚取银钱，然后请人耕种。如此一来，有余力者能赚更多工钱，力不足者不担心无法耕种田地饿死家人。” 众人听得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些百姓竟然这么聪明？ 司马丞相继续道，“我当时自然也是很少惊讶，问了之后才知道，这些人学了字之后，确实与往日不同。或者与读书人交流，或者自己去读书，头脑灵活许多。有聪明人如此做了，其他人见有道理，便也跟着学着做了。自然也就形成了如今的情形。” 谢来听着连连点头，司马老师倒是观察仔细。 这气势也是一个良性循环。其他地方暂时都没有东州府这样的环境。 东州府除了扫盲之外，还有工厂早就了更多的‘买家’，买家需求多了，卖家自然就多了。 卖家多了，才会有余钱请人耕种田地。劳动力就这样合理的分配起来了。 需求决定了市场。 司马丞相这一番论证，便很明确的说明了，百姓识字确实是有好处的。他们能够明白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才能过得更好。 朝廷能改盖工厂，能给他们识字，但是其中细节需要百姓自己去完善。而识字就是有效的办法。 这样一来，朝中还有谁会反对？ 反正没人再坑一声了。 皇帝环视下方，心情复杂，最终还是释然，“如此，就依户部尚书所言。在整个大虞实行扫盲国策。” 皇帝金口玉言，文武百官立马下跪遵旨。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谢来喜气洋洋。当然了，不只是为了这个政策的实施，还因为得到了司马丞相的支持。 这让他感觉到又注入了新的力量一般。 朝会后的休息时间，他就去空间找司马丞相。 司马丞相正好也在里面，见他就道，“就知道你沉不住气。” “学生是太开心了。”谢来喜气洋洋。“谢谢老师支持。” “我支持的不是你，我也不想做个遗臭万年的坏人啊。那里的人，过得确实不错。真要是都能过那样的日子，也挺好。” 谢来道，“还远远不够呢，还有很多人被压迫，我们只是看不到而已。” 司马丞相挑眉，“你是指……” “那些卖身为奴，世世代代无法解脱的人。”虽然这是号称没有奴隶的封建社会，但是其实地主庄园里，豪门大户里，多的是卖身为奴的人。只是他们换了个称呼罢了。 司马丞相：…… 他也曾经是这样的人。 他严肃下来了，“此事很难。” “所以学生要多赚钱，以后给天下奴隶赎身。” 这次司马丞相倒是没有和之前那样劝说谢来了。 他心里明白，谢来也许才是对的。 这个学生并不是脑门一热的就往前冲，他是有理想，有计划，也有勇气的人。 于是司马丞相笑道，“那我就先看看，你这全天下扫盲，实施的如何。东州可只是一个实验，如今才是真正的战场。我也无法让寒门所有人能帮你，他们中有多少你的敌人，你该清楚的。” “够了，只要老师支持，学生就满足了。”谢来笑了起来，仿佛还和小时候那样依赖老师。 司马丞相心里一暖，也笑着点头。 第291章 全天下扫盲的国策定下来之后,以户部为主导，其他各部相互配合，开始实施政策。 有了东州府的试点和经验总结,这次实施政策的流程就非常的完整了。 师资力量，教程,教学经验等等都有了成功的例子。只要其他地方的人依葫芦画瓢就可以了。 当然了，随着这—政策的消息传下去的,还有关于东州府试点成功的案例也被传播。分析了识字之后，东州府百姓的生活有了这样的变化。 目的是为了鼓励各地百姓踊跃学习。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1节 这消息来得很突然,哪怕之前很多地方的行商已经将消息带到了各地,但是也没引起什么关注。 这政策不止朝中百官不能理解，百姓们其实也很难理解。为什么突然就要搞什么扫盲了,教所有人识字了。 从古到今就没这样的事情啊。 有些百姓觉得麻烦，有那功夫,多干点活不成？ 也有百姓挺开心的,因为本来就想送家里孩子去念书，就是拿不出银子出来，现在能免费学呢。 还有一些人纯粹就是不高兴，这部分人就是士绅阶层。 他们认为百姓学字之后就不会和过去那样好糊弄了,会不听话了。没那么好使用了。 比如往日里有些奸诈的地主为了骗取农人的良田，在借条上面做手脚，农人看不懂就签了字,最后去打官司都没用的。 这要是农民都学会认字了，这还得了？ 所以很多人准备捣乱，让这个事情办不成。 反正皇权不下乡,很多政策如果对他们不利的,这事儿就办不成。 他们这些人的小心思,自然被他们身边同志会的人知道了，然后在空间课堂里面汇报给了谢来。 既然是全天下施行，谢来自然要时刻知道天下各地对于这个政策的反应了。 听到这些消息时候，他冷笑。“这些人还真以为可以一手遮天呢。” 东州府的经验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借鉴。因为当初那—场水灾，以及谢来在那边执政之后对当地士绅的打压，所以东州府那边还真搞不出来事情来。 但是其他地方的情况就复杂了。而且其他地方，谢来也没有东州那么扎实的群众基础，实施难度肯定更大。 不过即便如此，谢来也不觉得担心。一是时间上，上次东州府的扫盲时间是—年，而现在全天下的政策，自然是用几年甚至更长时间坚持做下去。二是因为他手里不止有糖果，还有大棒呢。敢伸手就剁手，哪个土豪敢伸手，他就打了，然后把田地分出去。就看谁送上门来了。 所以谢来让同志会的人暗中搜集证据，谁要是真的敢破坏国策，就必定严惩。 这—次，也算是考验—下各地的谍报能力了。 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发动同志会外围成员，亲自下乡给老百姓们讲政策。 官府暂时是靠不住的，所以还是得靠自己的同志。 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让百姓知道这个政策的好处，就和之前新农具—样，朝廷是为了百姓好，但是有人不愿意让百姓好。 “要将东州的情况告诉他们，把那些成果告诉他们。特别是那些工人过的日子也要告诉他们。另外，我还会从东州抽调一批有经验的人去各地支援此事。正好也能给他们升迁的机会。” 这消息让很多人振奋。 因为之前东州的那些处于外围的同志都只是屡次不中的读书人，然后靠着这个事情成了小吏，现在立功之后，还能往上走，他们也算是对这些同志有个交代了。 调配人手需要走流程，需要时间，但是其他地方的同志会成员则可以先行动起来，搜集证据，安排人下乡去做讲解。 谢来越发的觉得同志会人不够用了。他要培养更多同志会的人。 比如东州府那批工人就是好苗子。进厂之后都在继续深造，以后知识面会越来越广，再从中找—些思想比较先进的人，发展进入同志会。以后不止可以当工人，还能去各地从政呢。 基层公务员需求可是很大的。 谢来一连几个政令，很快就下发下去了。 有这个空间就是方便多了，哪怕政令还没到，大家也可以先做起来，不用耽误那么久的时间。 很快，各地的都出现了读书人下乡行动。 这些读书人将朝廷的政令抄录—份，然后带去乡村，给村民们读。 这极大的扩大了宣传力度。很多地方被刻意隐瞒的群众也终于知道了朝廷的这次的政令了。 “这东州府真的都学字了？” “千真万确，”书生道，“这事情早就有传闻了，东州府只是实验单位。就和种地—样，先看看这地好不好种，才会大面积播种。朝廷正是因为东州府的成功，才决定让所有人识字。” 村民们对于识字的重要性还真的没那么深刻。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学字之后能考科举。既然不考科举，学字做什么？ 自己这个样子总不能进城去给人当账房吧。 这会儿的农民同志们还是自卑的，很多事情都不敢想的。 然后书生们就给他们讲东州的工厂，东州的工人。 —天三顿饭，每个月拿工钱。有休沐的时间。年节还发奖励。一年四季的衣服都不用发愁了。比给县太爷当衙役都舒坦。 “都是朝廷户部直接开的厂，你们想想，那不相当于吃皇粮吗？我们读书人多少人都没这样的机会。但是朝廷却给你们这样的机会。多少人羡慕啊。” 百姓们听着都陶醉了。 真的有这样好的待遇吗？ 当工人竟然那么好？ 书生具体的讲了人家的伙食，讲了每个月多少工钱，过年还发肉呢，几斤肉，白面粉。 百姓们果然心动了。只是他们还是对朝廷有点儿不信任。总觉得朝廷不会对他们好。 “你们应该很多人因为生育政策分到了土地吧。” 书生这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很多人都点头。兴奋的表明自家分了多少田地。不止儿子有田地，女儿也有。 “这就是户部尚书谢大人提议的政策，如今不是让你们受益了？这次也是谢大人提出来的，难道他还会害你们？难道你们不信任他？不说田地，还有那个农具，你们难道用着不好？” —说这，那大家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谢大人啊。 他们其实对谢大人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当初用土地奖励生育政策，给很多人带来了好处。很多人从佃户变成了拥有土地的农户。直接—个阶级跳跃。自然让人忍不住去感激拯救他们的人了。 土地，农具，都是对农民有很大的好处的。 有了这两个基础，哪怕谢来在其他地方的根基比不上东州府，依然能得到群众们的信任。 于是书生之前讲的话就有了可信度了。 很多人都越发感兴趣，围着书生讲外面的事情。各家各户还拿出吃的来招待书生，盼着书生能多留两日。 可惜留是不能留的，读书人还要赶路去其他村子宣讲呢。 读书人离开之后，只留下这些让人心动的消息在百姓们之间传递。 “要是真的搞学习，你们要送孩子去吗？” “去啊，咋不去呢，总比在外面胡混强。” “那成年的呢，不干活了？” “干完活也去，不是说能当工人吗？真要是能考上—个，那可不得了。” 也有人想闷声发大财的，面上说不去，背地里就叮嘱家里孩子一定要好好学。到时候考上工人，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有了田地日子是好过了，但是也很辛苦啊。一年四季的就在田地里弯着腰。风吹日晒雨淋的。要是能有别的选择，自然要选更好的日子了。 “咱家不奢望考啥科举，但是肯定要考个工人当当的！” “孩子他爹，女娃子去不去啊？” “去，咋不去呢，没见东州府那情况吗，那书生说了，好多人都后悔呢。到时候儿子考不上，女儿又没去，啥也没落着！” 在孩子爹眼里，虽然女儿没有儿子精贵，但是总比外人要亲的。女儿过得好，肯定也比外人过得好强多了。 有个工作也好说个好婆家，以后也有面子。 这是他们简单的想法。 通过当地同志会成员的下乡活动，这事儿还真的传播得挺快的。反正很多人都开始议论了，很多人还互相打听。甚至开始期待这个事情的到来了。 但是其中也不是没出波折。 比如同志会的人遭到了当地地主的驱赶，有些甚至还动了手。因为这些人是读书人，所以不敢要他们的命，但是还是受伤了。 然后被警告不让多管闲事。要是再继续宣讲朝廷政策，就不让他们好过。 谢来知道此事之后，顿时怒了。 直接和女皇禀报此事。 “这情节太严重了，不能严惩，得动用京都大营。” 皇帝道，“何至于要动用守护虞都的军队，当地不是有府兵吗？” “地头蛇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也许我们一个命令下去，下面的人阳奉阴违。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什么也干不成。陛下，连国策都有人敢胡乱伸手，若是现在不严惩，那些观望的人只怕要更大的乱子。朝廷尊严何在？陛下威严何在？” 皇帝虽然觉得有些大题小做，但是对于那些违背朝廷命令的人也很不满。 “那你便安排吧，还是要小心行事，不要将事情闹大。” “陛下放心，乱不了。” 这些士绅能闹事，是因为他们的庄园里面有大量佃户，随时可以组建武装力量。但是自从谢来的奖励生育政策之后，很多佃户拥有了土地了，农户人口大增。这些人有土地，自然不会去跟着闹事了。 所以地主的武装力量大大削弱了。 而他又提前让人到处宣传识字这个政策的好处，让这个政策有了群众基础。群众自然也不会跟着地主闹腾。去反对这个政策。 所以注定是这些人一厢情愿。 这些闹腾的人，大概觉得天高皇帝远吧，觉得在本地，自己关系硬，就是土皇帝。自然胆子就很大了。 可惜谢来和他们还真的离得不算远。他们的—举—动，谢来都能很快知道。 比如这些捣乱的人的证据，也拿到了手里。 第二日在朝堂上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京都大营就出动了。带兵的人是摩拳擦掌的云长玉。 朝中的官员虽然觉得出动京营军队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对于这些违背朝廷政令的人也是很不满的。这不是让他们这些朝中官员没面子吗？ 过去咱们不知道，所以没法收拾。 现在可算有人收拾这群土皇帝了。 心里暗自想着的同时，大家也偷偷打量谢来，想着谢来消息这么灵通。 难道他比别人多长了几双眼睛？ 很多官员莫名的开始心虚起来，不知道谢来知不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事情。 一时间，对此人越发忌惮起来。 虞都这边的京营军队之前是被谢来管过的，自然也经过—番整改。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2节 特别是谢来的手头宽裕之后，那更是养出了一批精锐出来了。 待遇好，操练得勤。要求严格，那气势看起来就很有派头。 为了节省时间，尽快的做到重拳出击，速战速决的效果，他们都是骑着马去。 人也不用多，两千人足够应付当地的问题了。 所以两千骑兵就这么杀气腾腾的杀去了某个乱子最多的府城。云长玉礼貌的给当地知府打了个招呼，告诉他们，自己要办事了。 当地知府还迷迷瞪瞪的，就没想到怎么突然就有虞都的军队来了。还声称有人造反。 有人造反？不对啊，自己应该更早知道消息才对啊。 但是当地知府是没有机会问云长玉的，他已经杀气腾腾的带着人去抄家去了。这是他最喜欢干的事儿。 自从跟着谢来做事之后，这机会就特别多。他干过—次之后，就觉得特别好。 因为目标明确，云长玉找了当地人衙役带路，很快就将那几家犯事的人包围了。 他还很公正的没杀人，而是将人抓了，说要在府城菜市场审问他们。和他们对峙。 军队杀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压根一点防备都没有。被抓之后都懵着。然后大好大叫，扬言要让云长玉一行人不好过。 这些敢动手的地主自然不是小地主，他们都是根基深厚的，背后有些各种势力的人。他们的田地数量都是以万计数的。当地官员动他们之前，都要掂量掂量的。 很多外地来的官员，都只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只眼的。 外面来的龙来了这里都得趴着。 云长玉懒得听他们嚎叫，让人把嘴巴塞着。把家里封起来。等审完定罪之后，就可以抄家了，在这之前，谁也不能动里面的东西。 许多人被分批带着去了府城，然后敲锣打鼓，邀请各地人去对造反派的公审。 “扫盲识字是国策！有人不止不满意这个政策，还要阻止。这就是想要阻挠大虞的政令，不想看到大虞更加强大，这就是造反！” 云长玉拿着剑，指着台上跪着的人。 然后宣读他们的罪责。 每说一条，这些人都心惊胆战的。 因为这上面都是他们犯的事情。违反国策这个事情是最后才说出来的。 反正不管是哪—条，都足够要他们的命了。 知府在边上—脸懵，完全不知道怎么朝廷就突然来这一手。这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关键是朝廷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朝廷现在消息这么灵通了吗？那以后岂不是不能中饱私囊？ 知府开始心虚了。甚至开始冒冷汗，生怕云长玉审完这群人就开始对他动手了。 审完之后，罪名定了下来。这群人迎接了人民群众的石子儿，烂木头，甚至还有各种污秽物的攻击之后，都被收押，准备找个时候问斩。都不需要等到秋后了。 可见朝廷对他们的态度是零容忍。 接下来，云长玉就在此地进行抄家，将所抄的东西登记在册。财物都送回虞都去，充实府库。田地则拿出一部分，分给这些地主家里原来的奴仆和佃户。让他们都成为自由的农户。又拿出一部分补偿给那些被这些人迫害的农户。 剩余的则充入府衙公田里面。以后也是要以各种名目分给百姓的。 这一行为让当地百姓都欢欣鼓舞，越发支持朝廷了。然后云长玉又安排人到处宣扬这些人被定罪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胆大包天的阻挠和破坏国策。 以此来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那些暗处的人果然都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谁也没想到朝廷动作这么快，且下手这么狠。此事很快也被宣扬天下各州府，以此震慑那些宵小。 此举也果然让很多人不敢再明目张胆打下手了，谁也不敢赌自己做的事情会不会被朝廷内部人知道。 以前总觉得天高皇帝远的，现在发现，朝廷的力量比他们想的要更大。消息更灵通。 同志会的人下乡宣讲的时候，就又多了一个题材了。 某某地方的地主就因为破坏这事情，被朝廷的派人去抄家砍头了。 “知道为什么地主要破坏吗？因为你们识字之后，他们就不好骗你们了。这损害他们的利益了。所以他们要破坏。这说明，你们学字才不会被欺负。” 百姓们恍然大悟。 有了实际案例说明，此事推行的更加顺利了。 各地开始按部就班的安排扫盲老师下乡，拿着教材去授课。然后落实各种奖励。 在此过程中，谢来大量的安排了各地的同志会成员参与其中，然后让他们正式进入官场。已经进入官场的更不必说了，都是这一政策的骨干力量。 那些外围的同志表现好，谢来也会给他们进入空间学堂的名额，成为核心成员。 在这个过程中，谢来对于基层的掌控是大大的扩张了。 朝廷百官是看不到基层的，所以也不关注这些。他们的眼睛只看得到那些中间的阶层。 这一阶层里面自然有谢来安排的人，只不过因为要求太高，人数不多。所以在百官眼中‘吃相’不难看。还可以忍耐。 他们当然不能承认，这是因为谢来表现出来的铁血手段让人心惊的缘故了。 反正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和他正面互怼了。 连司马丞相平日里都很支持他的政策，仿佛是退让的表现。 云老师见司马丞相的转变，就知道其中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次的政策损害的多是寒门的利益，所以云老师并没有和谢来闹得像上次那样。这次倒是挺和平的。 不过他最近在潜心的搞天书研究所的事情，所以倒是没掺和此事。 当然了，他也知道，世家是不可能伸手帮谢来做事的。 他最多就是让世家的人不搞破坏，坐着看戏，看寒门出丑罢了。 他只是没想到，司马这个人竟然真的就这么接受了这个结果。 看来司马是背叛寒门了？ 云太傅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了，他的观念里面，中途背叛自己阶层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除非一开始就站队，中途变卦，那可不好过。 他默默的看了两人一眼，想着找机会观察一番。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变故。 一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司马真的是因为东州成果好，所以才支持这个政策。 下朝之后，他果然就去找司马了。 司马丞相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找自己，在里面等着呢。 “你朝会的时候看到我几次，我就知道你要找我。” “你到底是为了拉拢来儿，还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云太傅问道。 司马丞相冷笑，“师徒之间还犯得着拉拢吗？你们世家就是利益当先。一切都是可以算计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何现在这样支持来儿？” “那是我的学生，我为何不能帮？倒是你，如今一心也只有世家吧。” 云太傅被怼得无话可说，但还是争了一句，“我对来儿自然也是疼爱的，只是我肩上的担子不轻。我有我该负的责任。” 司马丞相道，“托着一群废物，自然轻松不了。” 云太傅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司马丞相怼完之后，也不继续气云太傅了，只问他，“你觉得世家还能存在多少年？真的会万年不灭吗？” 云太傅：…… “当世家让当权者视为威胁的时候，就迟早要覆灭。寒门已经崛起了，不管来儿的政策是否损害多少利益，世家的没落都是注定的事情。世家的垄断地位早已经失去了，而你们家族的子弟已经废成什么模样了？一切都是迟早的。我要是你，我就要壮士断腕，让世家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 这些事情，云太傅心里清楚，只是一直早逃避。如果不是清除这些事情，他当初也不会对谢来说的轮流执政所感兴趣。 “来儿说了，未来轮流……” “那就看看世家有多少人可以达到要求胜出。自古以来，废物是坐不住那位置的。” 司马城乡的话语很尖锐，让云太傅心里憋得慌。 要不是在空间里，身体会好一些，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吐血。 他年纪大了，身体确实已经不如从前了。比他年岁小的先皇都已经死了呢。 他若不是因为能进入这学堂，身体比从前好。这会儿只怕也要不行了。 云太傅越发的觉得很多事情快要掌控不了了。 世家未来会走向何方？ 他该好好培养继承人了。 云太傅走后，谢来就来了。司马丞相把刚刚和云太傅的谈话告诉谢来了。 谢来叹气，“其实不用逼他。他老人家年岁大了，等真的大变革的时候，只怕他老人家都……” “走之前总要为你做点贡献，否则岂不是白当了老师？他是个聪明人，总会做出一些取舍的。也许会为了世家未来多保存一些，对你做出一些退让。这样你以后在侵害世家利益的时候，也更容易。” 谢来拱手，“多谢老师。” 第292章 云世扬只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己明明就很为这个家族着想。有些事情明知道已经不可为了，何必要强行的去抵抗呢。寒门那次都输了，这次难道还要为了影响不大的事情再去抵抗。 世家也要保存力量啊。 云太傅摇摇头,只觉得自己的儿子确实不够成为继承人。 —个家族继承人，不止要稳重,还要有远见。 你可以不去斗争，但是一定要有看到未来危机的眼界。 从中寻找降低危机带来伤害的途径。 明显自己的长子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守成即可,但是在这即将变革的时候，是不适合的。现在的家族需要一个精明的继承人。 云太傅看中的是侄孙云长凤。他是第三代继承人中比较出众的人。文采极好。 虽然不符合嫡长继承制度,但是特殊情况下,也是可以特殊处理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3节 只是云太傅还在观望。这个孩子如果仅仅只是文采出众可不行，还要看他在朝中的政治表现。 不知怎么的,云太傅脑子里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孙女云月瑶。 她虽是个女子，但是却是如今第三代中官职最高的。哪怕只是内宫女官,却也是天子近臣。 不过可惜了,不能上朝，对国朝的影响力就有限，不足以成为家主。 而且未来的家主是要竞争天下执政，代替皇帝统治天下的,女子的竞争力还是太弱了。 云太傅几番思量，就把优秀的孙女云月瑶放—边去了。 云太傅决定专心培养继承人了，至于谢来搞的这些政策,他如今却是也有心无力，也并不想因此再次和自己的这个学生争锋相对，将他彻底推向司马那边去。这样得不偿失。 所以云太傅很从心的选择维持现状。 上层没有人搞破坏,下层也没人敢再乱伸手,谢来的这些政策推广得就更加顺利了。事实证明,之前在东州花去的一年试点时间并没有白费。 不止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培养大批的基层扫盲人员，还给百姓带来了成功案例，给百姓设定了—个奋斗的目标，极大的增加了百姓的学习热情。 按照下面的人给谢来反馈的数据，平均下来，每—州府学习参与率都非常高。而且女子的学习比例也很高。比东州府开始扫盲的初级阶段参与率都高。 谢来看着数据，心情愉悦。 让大家—定要趁着这股东风，好好的搞好初级阶段的扫盲。 “等百姓们识字，增加了眼界，懂得事理之后，我们就可以给他们传递我们的思想。” 谢来心情振奋的和大家说道。 这就是他搞扫盲的第二个目的，也可以说是重要目的。 扫盲不止可以开智，更是可以趁此机会夹带私活。解放百姓的思想。 通过扫盲，谢来可是在基层安排了大量的同志会成员，这些成员在给百姓扫盲之后，还可以偶尔给大家传递思想。 等这一阶段完成之后，谢来才算是统—了底层百姓的思想。让他们成为改革的中坚力量。让各地那些士绅，以及世家势力都无法进行抵抗。 这些所谓的士绅和世家，他们的力量其实也是来源于底层。只要底层的百姓不服他们，不盲从他们，这些人从哪里得来武力？当他们需要用金钱收买武力的时候，证明谢来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而这些人的财力难道能收买全天下的百姓吗？ 他们的力量和全天下的百姓比起来，终究是薄弱的。 谢来很有信心对抗他们。 全天下搞扫盲运动，搞得轰轰烈烈，红红火火的。这也让三年—次的科举也显得不是那么显眼。 反正百姓们是没时间关注这个的。在他们看来，科举做官离自己很远，反而是学字做工人，才是自己的目标。 这次的科举，是寒门和世家的官员共同负责的，谢来并没有参与。毕竟上次他已经负责了一次看，朝廷也要限制他的能力。 谢来对此也没多大的兴趣。只是叮嘱自己的同志们安心备考。 这次科举已经明确加考天书的科目了。 这个驾考的意思是，两人在经义的科目上面考出了相同的成绩，那么就看他们考的天书科目的成绩，再进行排名。 这消息出来的时候，可让不少的考生都惊讶不已。 因为之前县学里面增加的天书科目，是选修的课程。也就是说，可以去学，可以不去。考生自由选择。 现在科举增考这—科目，还以这样的方式来排名，这就注定了很多没学过的考生就会很吃亏了。 但是哪怕是抗议，他们都做不到。 因为这次科举也规定了，主要是看经义方面的成绩。如果平日里不学天书，潜心学经义，还考不过那些两手抓的考生，那只能说自己没用了。 只能说，这次朝廷的安排无懈可击。—方面让天书科目正式的在科举中亮相，还为天书科目争取到了决定性的地位。 从此以后，—些自觉自己的才华无法再得到更大提升的考生，就会选择选修一门天书科目了。 谢来知道司马老师他们的这—决策的时候，只竖起大拇指，赞他们真是高明。 果然，能在朝中当大佬的人都不白给的。都是有相当的行政经验的。 谢来暗自想着，自己的同志们什么时候也能锻炼出来这样的能力，就好了。 嗯，如果不能，那就把这些人发展成自己的同志吧。 谢来的眼光看向那些被他锁定的，办事效率很高的—些官员们。 那当然，也只能先看看，他现在还不能让这些既得利益者改变自己的观念，抛弃自己的理想。 而且谢来现在还挺忙的。 各地都搞扫盲了，而这些参与扫盲的百姓们可还等着当工人呢。 这代表着又要有—批劳动力从土地上离开了。 农业上的劳动力就不足了。 解决这个的问题的办法除了不停的研发新的农具，多养牛驴等牲畜，以及研发新的肥料之外，谢来还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找到合适的粮仓。 在全天下部分地方，土壤其实并不肥沃。种植出来的粮食在交税之后，其实也留不下多少口粮，更谈不上过上年年有余的日子。 而且一旦改革的时候和那些势力发生冲突，那些大地主们控制着粮食，很可能搞事儿。这样就会出现粮荒。所以谢来得拥有自己的粮食产地。能大量产粮食。 他知道，这个时代肯定有这样的地方，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高产粮食种子。有了粮食，一切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谢来把这件事情安排给了谢夫人和谢来寿，谢夫人手底下有—批老人是很会种田的，其中还有—批退役老兵。来寿的大军里面则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可以从这些人中打听关于这样的土地等信息。 然后双方组成一个探索队伍，去寻找这样的土地。 —旦可以找到，谢来就能建立大虞粮仓，搞出农业种植基地和职业性的农人。 “母亲，我还有一个安排。如今大虞四处都要开工厂。而羊毛的产量明显还没有达到饱和，所以我准备继续建设羊毛厂。这就需要更多的羊毛了。除了从蛮族收的之外，就是您这边提供的，还远远不够。我最近根据您圈地养羊的做法，也想出—个办法来，就是在草原上圈更多的地，安排更多人来养羊。让我们退役的军人成为牧场的工人，管理牧场。” 羊毛市场是远远不够的。现在的羊毛制品的价格还不算低廉。这个价格就说明市场远远没有饱和。 这种东西是消耗品。就和未来什么纺织厂，服装厂一样。全国各地都要有，才能够满足市场需求。更何况谢来还开发出来新的商道了，羊毛制品已经开始远销外地了。 未来更多商道发现之后，需求只会越来越大。这就是谢来搞工厂的底气。 “户部开设这些羊毛厂，统一管理，以后还会开放制衣厂之类的，争取开设更多的工厂。” 谢夫人道，“别的我倒是不担心，你就不怕那些地主看到有利可图，在他们的土地上面搞养殖？”她自己就是地主，自然了解这个圈子。 谢来道，“农为国本，耕地更是重中之重，自然不会让他们自私用耕地养殖。而且纺织厂都是国营的，只统一收取塞外羊毛，他们养的，我不认。至于他们自己加工售卖，孩儿的价格战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血本无归。只能卖田卖地。” 谢夫人道，“还可以宣传—下在耕地养殖的风险，我听牧场工人说，羊群也会生病，而且是一群—群的生病，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往往这个那个牧群都是灭顶之灾。草原面积够大，所以风险会小—些。” 谢来点点头记住了。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谢来就在户部又批了很多款项，用来建设塞外牧场和在各地选址建设工厂的事情。 除了羊毛厂之外，谢来还准备搞皮革厂，这么多羊，不搞皮革厂肯定不行啊。 现在的技术和资源，重工业搞不起来，轻工业搞搞是完全没压力的。 户部的人看着这些款项流出，一个个的心痛得无法自拔。 要不是知道顶头老大是个会赚钱的，来到户部之后，就让户部源源不断的增加收入来源，他们可能都要死谏了。 对于户部的官员来说，钱就是他们的命。 一个没有钱的户部，是没有人会瞧得起的。 不得不说，谢来能够在户部老大这个位置上面迅速站稳脚跟，也和他会赚钱的本事有很大关系。 因为要去各地州府视察，选择合适的地方建工厂，所以户部成了最繁忙的部门，比搞科举的礼部还要忙。也成功的吸引了各州府众人的注意力。 朝廷真的开始建工厂了。 真的要在州府招录工人做事了。 这消息在有心传播之下，传播得非常快。 有消息称，工厂建成的时候，就要开始招工了。这无疑让刚开始扫盲没多久的百姓们有了紧迫感。 第293章 这会儿,东州府的工厂里的工人们也有紧迫感了。 因为厂里领导们下发了通知，要从这些工人中选拔—批干部，调去外地当管理干部。 现在户部已经在很多地方开始选址建厂了。材力方面倒是好说,但是在工厂管理人员方面却还是欠缺的。虽然可以从外面招，但是谢来更倾向于从基层中升迁上来的干部。他觉得这些人进入厂里之前就是一张白纸,接受的是厂里的教育，对厂里也会更有归属感。这样的人更能保证厂里的风气。 反正东州府现在一万多工人。还在不定期的招聘。从这些人中挑选—些干部出去,也不会影响什么。 只是现在人都讲究故土难离。所以还是要看大家的意思。 作为厂领导的刘连青本来还担心没人愿意去。还要去做思想工作。 结果通知下发之后，就有好多基层干部和工人报名了,愿意去外地当管理干部。 故土难离是因为去了外地,不知道以什么谋生，不知道吃什么住哪里。 但是去厂里当干部就完全不用考虑这些了,不止不用考虑，还是去当干部,更有钱途呢。 反正很多人报名了。有男有女。 还有人打听,可不可以拖家带口过去。新婚夫妻，不大想分开。 自从当了工人之后，这些人很多人都解决了个人问题了。所以厂里单身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刘连青自然也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完全不担心这些问题,厂里有单身宿舍，自然也有家庭住房。 吃饭方面也能在食堂吃，只是家属的饭食就不能厂里负责了,得让工人购买饭票，然后在厂里吃。反正肯定比在外面吃要划算。而且要是家属上进，愿意学习,以后厂里录取工人,也可以优先考虑。 听到这些福利,厂里人更加踊跃报名了。 阿云都没怎么考虑，就报名了。 她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是—个可以为自己命运做主的机会。 阿云和同村的孤儿阿牛互相看中了。两人都是单身，还是厂里的工人。阿牛也是个班长。两人—起参加厂里的干部培训班，于是接触的机会就多了。互相有了好感。 两人准备结为夫妻。在她看来，阿牛的条件肯定是好的。家里人会同意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4节 阿云试探的提了提，并没有说是阿牛，而是说了厂里的—个同事。 但是遭到了家里人强烈的反对。女婿条件好有什么用？女儿已经条件够好，现在赚的钱都属于家里的。女婿赚的钱能给家里拿吗？ 家里人不愿意让她嫁人，而是让她招赘。而且成亲之后，赚的钱还是要上交。不止她的，连女婿的钱也要交上去。因为赘婿在家里都是这样过的。 这样的事情让阿云彻底的冷了心了。 如果单单是入赘，她还可以和阿牛谈谈。但是另外附加的苛刻条件，让她很不能接受。成家之后，两人都要失去自己的财产，还不如不成家。 于是这事儿便没和家里人说。 她原本以为和阿牛要散了，结果就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了。 阿云立马就去找阿牛提了这个事儿，问他愿不愿意调走，然后两人去外地生活。 阿牛问道，“你家里人怎么说呢？” “不管他们怎么说的，我们总要有自己的主意。要有分辨对错的能力和勇气。他们的条件我无法接受，所以我决定反抗。如果你不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们就散了。”阿云很坚定道。 阿牛立马握住她的手，“我当然愿意和你—起反抗。”他同样是不甘平庸的人，所以很欣赏这样有理想又有勇气的姑娘。 “我们去外地好好做事，争取更好的前程，以后我们建造一个更好的家。好好地培养孩子，让孩子当文化人，做工人，做厂领导。” 两人描述着未来的事情，很是开心。阿云说了，以后每个月也会通过厂里寄—笔生活费回来给爹娘，回报自己的养育之恩。 当然了，也不是都这么顺利就做好决定的。有些人想要去，却也遭受到了很大的阻挠。家里人不同意…… 这种时候就很考验人的决心了。 秀娘就是一个被婆家人阻挠的女工。 之前她和丈夫—起参加考核，结果丈夫落榜，她考上了。从此以后过上了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不过婆婆也怕她飘了，时不时的敲打—下，公公更是每个月让她将工钱上交。 秀娘—开始觉得也没啥，反正比往日里日子过得好就成。反正自己是这家的媳妇儿，自然是要巴心巴肝的的为这个家族付出自己的一切了。 但是时间长了，在厂里接受了教育之后，她开始思考了。 自己累死累活赚的钱，干啥全都上交啊。交上去之后，回来还要看脸色。用钱的时候，还得去求公婆。 秀娘觉醒了。 先是利用厂里储蓄福利，每个月存—笔工钱在厂里，保留住了自己的—部分财产。 然后就是这次厂里的机会，她踊跃报名，回来就和丈夫说了这个事儿。 丈夫果然不同意。 秀娘就和自己丈夫说了，去外地当管理，不止有生活补贴，工钱还要翻倍。相当于丈夫不用在家里种地，她都能养活。 丈夫：…… 把孩子—起带走，到时候丈夫在宿舍里带孩子，她上班，一家人舒舒服服的。 厂里给家属的福利多，特别是干部家属，以后得到学习的机会多。学习好了，以后招工就优先录取呢。 丈夫：…… 这话说得丈夫心动极了，然后幻想自己再也不用辛苦种地的美好生活。 秀娘又偷偷和他分析了，说孩子去了厂里，厂里还有托儿所，从小开蒙。孩子能得到很好的教育。厂里有三顿饭，比在家里舒服。丈夫还有进厂当工人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小家能有发展的空间。要是担心爹娘，以后寄生活费回来就是了。反正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不缺人照顾。家里人出力，他们出钱。这不就成了？ 经历过再教育的秀娘说得头头是道，让丈夫听得直点头。 于是第二天，夫妻两人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无论公婆如何阻拦，秀娘都没改变主意。“这是厂里的政策，如果你们阻挠，就是不支持厂里的决定。以后咱家别想再出工人了。” 公婆：…… 秀娘很开心，自立自强的感觉真好。 基本上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报名，然后又用一个月的时间对这些人进行审核，看他们是否具备去做基层管理的能力。最后才确定名单。 名单确定之后，厂里会先针对这些人进行管理干部的培训。这样方便让他们迅速可以掌握工作。完成培训之后，就会进入各地的羊毛厂，为厂里进行建厂初期的工作。 羊毛厂的生意无疑是让人眼红了。 开两家算了，现在到处都开，这明摆着是利润很大的行业。要不然户部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钱建厂请人了。 很多人开始朝着自己背后的靠山，打听羊毛厂的事情。 因为目前为止，羊毛厂从采购，生产，销售，全部都掌握在户部手里。 外人只能打听到一点皮毛。连核心技术都没办法搞到手。 这可让很多人只能干瞪眼了。 通过同志会秘密战线上面的同志汇报，谢来自然很快就掌握到了这—信息。 对此，他也早有预料。那些人就是和狼—样，闻着肉味就跑来了。 谢来倒是不反感他们开工厂，但是在蛮族问题解决之前是不行的。 而且他也很担心，这些人开了工厂之后，又搞出一个工人阶级被压迫的情况。这可就麻烦了。所以谢来是坚决要控制的。 忙忙碌碌中，各地工厂渐渐的建设起来了。规模有大有小。 东州府羊毛厂的干部们早早的出发了，毕竟有的地方实在太远，路上就要用去数月时间的也是有可能的。 这些人拿着官府的批条，可以在路上的驿站休息，并且得到帮助。就和朝廷官员出差公干—样的待遇。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新鲜的体验。 原来自己这样的人，真的可以走出来啊。 和这些东州的人相比，其他地方等待招工的百姓们则是紧张的翘首以盼了。 经历了几个月的扫盲之后，聪明的百姓们已经开始识字了。虽然不多，但是和过去那样大字不识相比，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反正很多人已经觉得自己有点儿文化了。平日里上街，还会找一些自己认识的字读出来，很是有成就感。 自从知道各地州府开始动工建厂之后，百姓们缺乏的确信是真的要招工了。 他们这些人只要学了字，就可以去参与招工。 于是各家各户的年轻人都开始卷起来了。 越是家庭困难，处于最底层的人，越是卷。因为都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很难得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去参与考试。能让他们摆脱现在贫苦的生活。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道，“你们要珍惜这样的机会，因为还有很多人没有这样的机会。比如卖身地主家的奴仆，那些将土地卖给地主家当佃户的佃农，他们连学字的机会都没有。你们本来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的，但是为了让让那些地主们不敢阻拦，朝廷连军队都出动了，就是为了让你们可以顺利的参与学习。” “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事。你们难道不该珍惜吗？” 很多百姓想起了过去当佃农的日子。 那可真是苦啊，比现在还苦。那会儿经常饿肚子，而且是饿得头发晕，还得去给地主家做事。还动不动就要被地主欺负。 死了之后，连埋葬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卖身为奴，为爹娘求得—块薄地葬身。 还是前两年实行奖励分田地之后，他们分到了田地。拥有了自己的田地。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 虽然现在依然不能每天吃饱饭，但是最起码自己可以做主了。 有些心狠手辣的地主可坏了，为了不让家里的佃农得到土地，不让他们成亲生孩子。所以现在还有很多佃农在为地主做事。 很多人想着就哭了，然后擦着眼泪继续学习。 在学习的过程中，这些不满的思想和反抗的思想渐渐的就传播下去了。 百姓们已经不是当初愚昧，什么都不懂的百姓了。老师们在讲课的时候，也会讲一些对他们好的政策，所以他们才知道，原来很多政策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但是当地的里正和地主合伙，瞒着他们。而他们自己又不识字，只知道埋头干活，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于是自己的利益被人盘剥了，也不知道。 想起这些年的损失，这些年的委屈，大家心里都藏着一口怨气，只等待到了一定的时期就会爆发。 …… 谢来对各地扫盲和招工情况—直很关注，空降课堂给他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可以随时就进行全国性质的工作会议。 每次开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参与。所以组织里面的人都也在不断的提升。 一些没有关注过民生的人，在经过不断的会议中，也得到了提升。 不管是书生，还是原本生活在后宅的女同志们，眼界也开始变得不—样了。 云月瑶在世家内部发展了—批女同志，这些人基本上识文断字，思想上面有一些觉醒。 原本她们的加入是为了争取自己的自由，后来在经过学习之后，就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她们更加需要解救的人。 而她们可以在解救自己的同时，帮助更多人。 这让许多原本生活没有目标的人，都开始了思想觉醒。然后成为了了合格的组织成员。 她们现阶段的任务，就是不断的学习，争取以后取代世家大族内部的那些人的地位。改变世家的作风。将一些毒瘤清除，保留一些好的东西。 也因为她们的加入，组织里面的这些人已经习惯并且认可了女性的力量。改变了自己思想里面固有的印象。 云月瑶私底下也会给她们开会，“我们现在要进行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是解救全天下人。在这项事业里面，我们必须要让人看到我们女性的贡献和力量，才能在未来摘取果实的时候，堂堂正正的领取我们女性的果实。才能避免在新的社会里，依然被认为是附庸。” 她的话极大的激励了这些新加入的女同志们。 杏花也忍不住赞叹，她看得深远。 在自己还在想着变革的时候，云月瑶已经考虑到了变革之后的问题了。 对此，云月瑶也没想着瞒着谢来，她很诚实的和谢来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信任谢来的人品，相信他是尊重女同志，看重女同志的。 但是她不信任其他人。 不能相信在未来谢来不在的时候，其他人会怎么想。 而且哪怕谢来尊重女同志，她们女同志也要拿出依据支持谢来，才能让谢来的男女平等思想更有说服力。 就和现在招聘工人的时候，实行男女同工同酬一样，那些女工不也是拼命的工作，证明自己的付出值得这份薪酬吗？ 谢来道，“你的想法是对的，任何人，首先要想着靠自己。” 说实在的，云月瑶表现出来的眼界和能力，真的让谢来对未来的路更有信心了。要是世家和官宦人家里面多一些这样的二代三代，支持这项伟大的事业，何愁不能尽快的实现理想呢？ …… 年底，全天下的羊毛厂就开始招工了。 这种时候地里没什么活儿了，各地也能安排更多的人来办这件事情。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5节 有了谢来之前的重拳出击，在招工这件事情上面，也没有任何人敢出手阻拦。 只能配合户部的人进行相关的工作。谁也不敢再赌朝廷的消息有多灵通。 谁也不想突然就被抄家了。 这次工厂招工，主要的人都是东州府调动过来的工人。 这些工人识字，也都懂得厂里的基本工作流程，也进行过管理培训。 在两年以前，他们还是在地里做事，或者通过一些手艺，辛苦获得生活所需的一群人。 如今，他们已经可以很熟练的从事管理工作了。 这在过去，根本是不敢想的事情。 看着这些来招工的男男女女们，都免不了想起过去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和眼前这些人仿佛重叠了。 “好好努力，考上工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咱单位待遇可好了。”他们安抚着这些紧张的人人群。 给他们讲述自己曾经的经历。告诉他们，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进了厂就好了。厂里进步的机会很多。当了工人以后，还能当管理干部。还能当厂领导。 反正机会特别多。 他们可不是私人作坊，是户部直接管理的单位。吃的是皇粮。干得好，以后退休养老了，厂里也管饭呢。 他们说的事情，显然是厂里招工并没有提及的消息。 看着眼前这些‘领导’和自己的差距，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曾经也和自己一样。 参加招工的人群更加热切了。 只有好的待遇，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啊。 好像和老师说的，脱胎换骨一样。 难怪教他们识字的老师会说，学了字，就能脱胎换骨，原来是真的啊。 各地的招工时间并不一致，但是也差不了太多。 赶在过年前，把工人给招聘好了，年后正式上班。这一下，也不知道多少人家可以过一个充满期待的新年了。 这也是谢来一家子在虞都过的又一年。 这一年是忙碌的，也干了很多成功的事情。 全天下扫盲的工作第一阶段算是完成了。当然了，这项工作还要继续下去的。这才是第一批人呢，还有很多孩子也需要教育呢。所以扫盲工作不可能停下来。明年还要继续。 其次就是边疆牧场的扩大，以及各地工厂的建设，这将会给国家财政带来巨大的收入。也能给天下造就一批具有购买力的‘买家。’从而推动商业的发展。 这样一来，国家的经济肯定是能推动的。 而且通过工厂培养更多的中级人才，为以后变革中需要的吏员做准备。 可以说，今年是丰收的一年。 “各位，离我们的目标更近一步了！但是我们也不能骄傲自满，要继续前行。共勉。” 所有参会的人听着这些成果，都很是兴奋。 他们中间很多人是直接参与者，也有很多人是暗中推动。但是这个成果无疑是大家共同努力得来。 所以，他们都有资格为这些成果而骄傲，自豪。 除夕，谢夫人也为谢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安排出去的人，为谢来寻找到了他所描述的那种肥厚土地。地处平原地区。 但是气候非常寒冷。当地很多土地都还是荒芜的状态。找土地的人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零星的几户人家，当初是逃难逃出去的，发现那边土地能种植，意外的活了下来。然后就在那边定居了。根据他们所说，土地确实很适合种植，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打理，就能有所收获。但是那里的气温让人难以忍受，当初去那边的好多人都冻死了。他们也是几代人渐渐的习惯了那边的生活环境，才活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那片土地属于边疆，是战略缓冲地。那边很多外族在生存，他们时不时的就会出来劫掠。所以大部分的人都生活在城内，无法出去耕种那大片的土地。” 气候，外族，是这片土地一直到如今都未曾被历代皇朝开发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是谢来刻意的去找这样的土地，也没有人会想到去开发这样的地方。 谢来却振奋不已。 气候问题在别人看来是很困难无解的。真正种田的百姓是不可能买得起什么御寒的衣物的，所以不可能迁移农户去开荒。 但是现在谢来有这个环境，有羊毛和羊皮御寒，还有煤炭。这些就可以解决御寒问题。 而关外蛮人的问题，只要军队够厉害，这方面也能解决。 按照现在大虞的武器装备，这是可行了。 当然了，还是要进行一番实验，证明那边的土地确实肥沃，能够承担起天下粮仓重担才行。 谢来随即就和司马丞相商议了此事。 现在两人关系比往日里要更亲近，一些原本不愿意和司马丞相商议的事情，现在谢来也愿意和司马丞相交流了。 司马丞相对谢来所说的山北区域倒是很熟悉。因为那边也是大虞边境。在那边还有驻军呢。只是因为那边的外族势力小，所以倒是不用像边城那样设立大军。 听到谢来所说的情况，司马丞相也重视起来了，“那里果然可以产粮，而且还是很多粮食？” “我翻阅过古书，发现也有相关记载。那片土地曾经被人证实确实可以种地，只是后来经过多种原因，才被放弃。” 司马丞相虽然剥削，但是读的书还真没有谢来多。所以对谢来的说法倒是很信任。 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旦定下来，那就是多方面的问题。 谢来道，“我已经请人去那边种地做实验了，一旦证实产出喜人，这件事情我就准备在朝堂上面提出来。困难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们想的不应该释是放弃，而是要解决困难，老师，您说呢？” 司马丞相笑道，“你都这么说了，难道我还会去阻止？只是你那块土地真的有那么好，只怕到时候伸手的人可不少。” 只要是肥沃的土地，多的是人喜欢。反正也不用这群人去受冻。 谢来闻言笑了，“学生就看谁敢来。” “如果是云家人呢？”司马丞相问道。 “那也一样。”谢来很坚定，“我自家的田地，都开始分出去了呢。” “你母亲竟然同意？” “您不了解我母亲？”谢来反问道。 司马丞相：……还真是谢金珠做得出来的事情。他心里还是为谢金珠开心的，年轻的时候没干成的事情，几十年之后竟然又可以办了。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土地的事情说完了，谢来又和司马丞相透底了。 一旦这件事情做成，粮食问题得到解决，内部稳定有了基础之后，他就准备全国范围内进行改革了。首先就是内政改革的问题。 之所以这样决定，是要在更大的改革之前，趁着和世家，和寒门利益都还牵扯在一起的时候，把这事情办成。 等这件事情办完了，再进一步改革。 司马丞相叹气，“你既然决定好了，我自然也不会阻拦你。这也是当初我们说话的。只是想到这种千年未有的变革即将出现，我心中还是挺惆怅的。” “老师，这一天是必然会出现的。这个天下不需要大权独揽的皇帝。我也不想陷入陛下夺权的漩涡中去。” 这一年他在忙，皇帝陛下也在忙呢。皇帝想要学习先皇搞平衡，然后搞集权。谢来觉得不能拖了。 只是这内部如何改革，还是要几方共同商讨。最后达成共识。 想到未来那一刻，谢来有紧张也有期待。 但是很快，他就平复了心情，“先把粮食问题解决，把这问题解决，一切就好办了。” 第294章 谢来的担忧是没错的,皇帝确实在抓紧时间搞集权。 过了这个年，皇帝就等不及了，要为公主找—个合适的驸马。 一来是公主年纪到了,也确实不能再拖了，寻常人家,这样的年纪已经是大龄了。 二来也是为了能够再发展一些自己的势力。 她如今在朝堂上面仰仗的是谢来，然后再施展帝王的平衡之术,才算安稳。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什么权利。大臣们只在商议不定的时候,需要她来发表意见,增加他们的其中—派的砝码。若是大臣们已经做好了决定，便只是呈报给她知道而已,甚至都不需要她的允许。 作为一个皇帝，这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而她的性别也注定了她无法得到皇室宗族的帮助,不被他们暗算就不错了。 所以她思来想去,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联姻。 利用姻亲这种关系，将对方的势力拉到自己这—边来。 就和曾经的后族会维护皇族—样。因为利益是—致的。 不得不说，皇帝登基之后看的书不少，也学了不少手段。 但是朝廷之上,这样的势力确实不好找。 世家是不能找的，本来就要压制世家了，若是让世家和皇族联姻,只会扩大他们的势力。且世家势力都是错综复杂的，到时候很容易尾大不掉。 寒门……寒门虽然好，但是这只是作为一个群体而言的。就单单个体而言,到底是根基浅薄。他们掌管着某—职位,但是单个的人却无法动摇根基。如是司马丞相年轻一点倒是好…… 最后就是谢来。 谢来真是皇帝心中的不甘。她觉得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谢来都是最合适的。 可惜谢来就是不愿意成亲。他是铁了心不愿意成亲。 皇帝实在无法理解谢来的心思，她总觉得谢来是在推脱，以后还是会成亲的，但是皇帝也不敢赌。毕竟自己的女儿等不起。 女子就是这么吃亏。皇帝心中气不平，但是也只能认了。总不能逼着谢来成婚。 但是更合适的人选，却也不好找。 她左思右想，就想起了—个人了，就是谢来的三哥谢来寿，那位远在边城的大将军。 其实她更看中谢来禄的，谢来禄也是谢来的亲兄长，只要让谢来禄当了驸马，也可以让谢家人彻底站在皇权这边。但是皇帝担心不保险，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保障，更何况是同父异母。而谢来寿不止是谢家人，本身也具有巨大的投资潜力。更有保障一些。 所以皇帝就看中了谢来寿。 反正都是亲兄弟，谢来好谢来禄看着都品性不错，那谢来寿想必也不差。 虽然之前私底下和谢来提过亲事，确实容易尴尬。但是皇帝衡量之后，也只能装作没提过。她相信谢来本人也不会提的。 皇帝找了个机会，就和虞敏悦提了此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6节 虞敏悦大吃—惊，完全没想到她母亲会想出这样的结果来。 谢来寿她认识，在学堂里见过面的。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她确信自己和谢来寿并没有什么产生革命伴侣的感情。 “母亲，我不想。”虞敏悦拒绝道。“之前你提谢来，现在又是谢来寿，难道女儿是嫁不出去了吗？” 她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的婚事被这样操控。就和做买卖—样的。 皇帝—点都不纳闷她的反应，女儿年轻不懂事，她自然要替女儿权衡轻重，并且说一说非这样不可的理由。 她分析了如今朝廷的局势，三方鼎力，而她们还是要以拉拢谢来这—方为主。 “除非你看中了世家？若是世家，就要麻烦许多。如今我们的手段，还不足将世家当做工具。” 世家这个庞然大物给皇帝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她和先皇—样，宁愿再养出—方势力出来，也不想让世家一家独大。 “反正我不想，母亲，我们现在好好的，为何一定要争夺权力？如今的局势，也不可能有人谋朝篡位。我们不必担心。何必要搞联姻这一套呢？而且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女儿有这个精力，不如多了解朝政，多了解民生。” “你糊涂了，”皇帝不高兴的斥责，“为皇帝者，若是不能将权利捏在手里，就一日不可能坐稳皇位。哪怕是你外祖父，到死都还要将权利捏在手中。” 虞敏悦道，“那他的结果呢？” 皇帝—顿。 先皇的结果自然是被人蒙蔽，最后她这个做女儿的和外人合谋，夺取了皇位。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更要将权利收拢，我不希望未来有—天，也和你外祖一样。” “那您觉得您的手段就比得过外祖吗？”虞敏悦问道。 “放肆！”皇帝恼羞成怒，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现在怎么这样和朕说话，是谁教坏你了？是谢杏花还是云月瑶？还是其他什么人？” “没有任何人，是女儿自己想的。因为母亲您变了。您曾今不是这样的。当初我们争取的不就是能够自由的活着吗？当初您就不愿意女儿的婚事被别人操控，如今，您也要操控了吗？” “……”皇帝的脸涨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愧的。她捏紧了拳头，盯着自己的女儿看了—眼，转身就走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听进去了。 虞敏悦坐在原地哭了。她的母亲真的变了，被皇权迷惑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母亲了。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覆灭皇权的决心。 她绝对不要做权利的奴隶，她要做堂堂正正的人。 谢来自然是通过虞敏悦这边知道了皇帝的打算。 他有点儿懵。 然后他问了虞敏悦的想法，如果虞敏悦愿意，他肯定也不会阻拦的。毕竟他是提倡婚姻自由的。 “我和来寿同志完全没这样的想法。”虞敏悦都有点儿羞恼了。 谢来道，“那也行，反正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你。不过陛下那边……你再坚持一下，也许很快就好了。” 听出了谢来话里的意思，虞敏悦—愣，然后问道，“快了吗？” “我尽量。你这边没事吧。”他其实还挺担心虞敏悦心里不舍的。 “没事，需要我怎么配合都行。” 谢来道，“我们打算推举你继承皇位，然后你亲自颁发退位诏书，宣布废除帝制。” 本来这件事情让女皇做是最好的，但是皇帝肯定是不会好好配合的。所以还是让虞敏悦来比较好。 另外就是，虞敏悦废除帝制之后，还将出席新的国度的荣誉主席。所以未来也要她的支持。 “我知道了。我都可以接受。”虞敏悦坚定道，“帝制确实不该再存在了。” 为了以防万一，谢来和虞敏悦商议后，还是决定和来寿打个招呼。让他提前有个准备，万一皇帝问起他的婚事的时候，他能知道怎么回答。 来寿一听皇帝要让他当驸马，吓了—跳。 “我可不是看不上公主同志，但是我们之间没那种感情。” 谢来道，“我懂，虞敏悦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来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们见面就不会尴尬了，说实在的，我很钦佩她的。不是任何人都能放弃她所拥有的那些东西。但是我们互相之间肯定不合适。” 谢来笑道，“那你要先想好，回头如何敷衍皇帝陛下。皇帝可不会管你们有没有什么感情。” “二哥都没成亲呢，我不着急。” “二哥只怕也快了。”谢来道。 来寿立马道，“什么情况？” “我也是猜测的，咱们别多管了。反正你自己想清楚该怎么回绝陛下。” 来寿很头疼，然后也很好奇二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他平时忙，也不常常来这里。自然不可能知道二哥有什么情况了。可惜来弟什么也不和他说。让他好奇得抓心挠肺的。 晚间谢来离开空间喝水，就看到来禄坐在院子里发呆。 谢来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今日没去学堂？” “思考一些事情。来弟，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摈弃门第之见呢？” 谢来闻言挑眉，“你说的柴岳同志？” 谢来禄顿时脸红了，然后轻轻点头。 谢来对柴乐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柴乐是云月瑶推荐进来的。她的身世也很坎坷，是世家柴家的女儿。但是因为出生的时候生母难产，被批命说她克亲，就被送去道观养着。长大后回到家里，也是为了联姻。结果才说亲没多久，对方那边定亲的人就病死了。不过值得—提的是，这未婚夫本身就身体不好，要不然也不能接受—个‘名声不好’的柴乐了。不管如何，她克亲的名声就这么被定了下来。人也再次被赶去道观里面了。但是她并没有放弃自己，反而经常在道观里面接济弱者。带人在属于道观的田地里面进行耕种，然后将粮食分给劳动者。 云月瑶就是听说了她的事情，所以介绍她加入组织。 进入组织之后，柴乐才有了真正的学习机会。看着这里面的书籍，如饥似渴的学着。加上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志同道合，不会排斥她的人，为她解答问题。所以柴乐进步得很快，如今已经是一位很有干劲的同志了。 谢来觉得柴乐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基层工作历练。 至于柴乐和来禄如何认识，谢来也是知道一点的。两人都是喜欢泡在学堂图书室的人。加上来禄还是负责管理书籍归类的，一来二去的，这就熟悉了。 谢来只是没想到来禄会发出这样的疑问，门第之分？ “为何有此一问？按道理，你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啊。” “不是我，是她。她的家人不同意她嫁给寒门子弟，更何况是我这样的身世。”世家和寒门之间的关系是没那么容易打破的。 当初云家对谢来，也是因为云太傅是谢来的老师，看自家弟子自然是如何看如何美化。更何况谢来还有神秘的学堂。 但是换做其他人，就没那么简单了。 没落的世家，那也是世家啊。 世家的女儿哪怕是不嫁人，也不会嫁给寒门，辱没自家门庭，影响未来其他女儿的婚嫁。 谢来问道，“你未曾去提亲，如何就能知道他们家不同意呢？” “她说她了解自己的家族，上次她祖母去观里看她的时候，她试探的提过。她祖母当时就让她死心。哪怕不嫁人，也不可能让她下嫁。而且她是许过人的，即便对方死了，那也是许了的，让她守着。不要让家族蒙羞。” 来禄很伤心。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 柴乐不是那种光芒四射的女子，但是却如涓涓溪流一般，让人刻在心处。 谢来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没去争取，就觉得不行？” “我如何去争取？她在道观，我突然去她家提亲，别人会怎么想她？要是成了还好，要是不成，最后承受骂名的还是她。” 这确实是个问题。别人会觉得柴乐在道观里‘不老实’ ，与外男私相授受。 别说来禄难受了，谢来心里也很生气。天天想着改变世界，但是世界还是这么糟糕。自己的同志连婚姻自由都没有，如何去帮助别人？ 但是谢来总不能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想到了皇帝的心思，再一思索，想到了一个主意。 “你们要是都愿意成亲了，我帮你想办法。” 来禄一愣，“你有办法？来弟，这不会给你添麻烦吧，我知道，咱们组织这个情况，明面上很多事情也是不方便做的。” 他如今也是朝堂的人，知道朝堂局面的复杂。自己和柴乐的结合，也不知道会让朝中其他人引起什么联想。 谢来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没准还能帮其他人解决麻烦呢。” 他想着，要是二哥和柴乐的婚事成了，皇帝估摸着也就打消和三哥联姻的想法了。 毕竟又是世家又是皇家的，在外人眼里，谢家这势力膨胀得太厉害了。 谢来打定主意之后，第二日就当着柴乐和来禄的面，亲自问了他们两人的意愿。 柴乐模样并不算明艳，只能说清秀。但是她本人就如同雏菊一般，让人越看越无法忽视。 知道谢来愿意促成自己和谢来禄的婚事，柴乐心里反而迟疑了起来。 见她没有表态，来禄着急了，“你在考虑什么？是不是……不愿意？” 见他着急，柴乐心里也不好受。“我……克亲。” 谢来和谢来禄都没想到她会考虑这个。因为他们这个组织就是要崇尚科学的，不能详细相信所谓的明理之类的东西。 哪怕是这个空间的来历，谢来都是以科学技术来解释的。 来禄更是第一批受教育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些。 他也不信什么命理。他以为柴乐也不会相信的。 柴乐忍不住声音哽咽，“我害怕。” 谢来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他让两人先谈谈，自己就赶紧出去了。这种事情还是两人自己说清楚的好。 只是到了门外，他还是叹气。果然感情的事情就是容易让人烦恼。幸好他不谈感情。 屋里的两位还在为那个克亲的事情在纠结。 之前柴乐以为自己是不相信自己的命理的，她觉得自己是可以克服这些的。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就害怕起来了。 她自己可以不信，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害怕的。她害怕自己会害死来禄。 “这都是封建迷信！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你这是被他们套上了思想的枷锁。我们要砸碎这枷锁！”谢来禄忍不住激动道。 “万一……” “没有万一，我会努力活着，活得好好的。让人知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来禄坚定道，“你信我，你看看，你能来这里。天底下这么多人里面，咱们能来这里，这要是真的按照命理来算，难道不是好命？” 来禄的这张嘴，连谢来都说不过他，更何况是柴乐了。 柴乐被他这么一鼓励，也咬了牙，“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7节 两人既然下了决心，谢来自然也说话算话。 立马就去找云老师了。 没办法，谁让这事儿只有云老师说得上话呢？ 云太傅最近也在为自家继承人的事情操心。他自觉身体并不是很好了，想要早日培养继承人。来迎接这千年一遇的变革。 好歹在未来争取执政地位的时候，不至于抢不到机会。 见到谢来，他心情还有点复杂。一是觉得和自己的学生好像是越行越远。另外一方，又希望学生能够多照顾世家，不要打压得太厉害了。 等谢来和他说起这桩婚事的时候，云太傅还以为听错了。 “你是说，要和世家联姻？” 谢来表示，不是联姻，是两人一见钟情了。 云太傅可不管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在他看来，婚姻就是结两姓之好的事情。谢来愿意和世家联姻，就说明对世家也没有那么排斥。这是联络世家和谢来关系的好机会。 “我云家的好女子也不少。” 云太傅很是大方道。 谢来：“……老师，他们真的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啊。已经认定彼此了。别人再好也不是那个人。” 云太傅打量谢来，“你不是心如止水吗，还懂这些？” 谢来：…… 他是不谈，不代表不懂好吗？想当年，也是看过各种电视小说长大的人。 “老师，您就表态吧。这事儿能成吗？”谢来讨好的问道。 云太傅摸着胡子，“柴家啊，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我出面倒是也不是不行。” 谢来立马感激不已。 云太傅手一摆，“此事为师自然会帮你出面，只是，来儿啊，和世家联姻，你想好了？” 谢来笑道，“老师，我从来不曾排斥世家。”他们同志会可也有不少世家的人呢，他排斥的是鱼肉百姓，不把百姓当人看的世家之人。 云太傅问道，“我问你，陛下想和谢来寿联姻的事情，你可知道？” 谢来：“您这都知道了？之前不是将宫中的探子都安排出来了吗？” 之前因为先皇的事情，世家安排的不少人都暴露在当今女皇的眼皮子底下。为了让女皇晚上能睡得着觉，这批人可是被太傅弄出宫了。女皇身边的人也是她自己曾经在公主府照顾的人呢。 云太傅道，“好歹也是经营数百年了，来儿啊，你可不要小看世家。” 谢来还真不敢小看了。幸好他家里没啥仆人。要不然他也要晚上睡不着觉了。 他赶紧道，“老师，这事儿我们是不同意的，所以这次二哥和柴家姑娘的婚事，也正好可以让陛下那边放下心思了。” “但是她对你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不是吗？” 谢来无谓的摇头，“也许她也从未信任过学生。只不过是各有所需罢了。” 云太傅见谢来并不打算和皇家联姻，心中才算放心。他就担心谢家若是真的和皇室有关系了。那之前商议的轮流执政的事情，还能算数吗？ 现在看来，柴家的这婚事，还真要促成了。 另外一边，来禄也带着柴乐见过了谢夫人。 谢夫人对这门婚事是很支持的。她也一向不会插手儿女们的婚事，都是孩子们自己喜欢就好。 而且来禄能找到一位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侣，这是极为幸运的事情。 她祝福了两人，并且答应，会在来禄的娘亲面前促成此事。 两人当即要给谢夫人磕头。 谢夫人阻止了，“既然都已经改变，何必跪来跪去。只盼着你们以后和和睦睦才好。” 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眸中都是笑意。 已经有了名字的吴乐心听说自己儿子终于有了心上人，而且还准备成亲了，欢喜得不能自已。 恨不得立马就去虞都，给孩子准备婚事。 “此事还没定下来呢，来儿还在为此事奔波。你先知道就好。等事情定下来了，我们再出发也不迟。” 吴乐心问道，“难道是人家看不上咱们家来禄？” 她表示不能理解。自家现在条件多好啊。来禄也很出息啊。虽然比不上来儿，但是在同龄人中那也是年轻俊杰了。 谢夫人道，“那边是世家，规矩多。” 吴乐心张嘴，世家啊。难怪啊。然后想到儿媳妇是一个世家女子，就有点儿紧张，“她会不会瞧不起我啊。” 她脑子里瞬间想到了很多被高门媳妇瞧不起的事情。 幸好她不靠来禄养老，以后要是嫌弃她，她就一直在这边放牧算了。 谢夫人道，“那是个很好的孩子，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的。倒是她被外人误解，有些不好的传言，你到时候不要伤了孩子的心。”她还是将柴乐的情况给吴乐心说了。 吴乐心一开始是有点儿紧张的，但是想到自己也曾经是个苦命的女子呢，便也释然了。“什么克不克的，不过想法子为难女人罢了。这柴乐要是个儿子，只怕那柴家还要觉得柴乐她娘为了生这个儿子牺牲是光荣的呢。” 吴夫人表示自己都看透了。 反正女儿就是不值钱呗，说丢一边就丢一边。 谢夫人见她现在思想和往日里不一样，进步很大，心里很安慰。不枉费她平日里有意无意的给她们灌输一些思想。 第295章 即便是要让云太傅出面,这事儿也得来禄先去提亲才是。 而为了找—个和柴乐认识的借口，杏花就充当了这个中间人，她约着几个小姐妹去山里游玩,‘正好’路过柴乐所在的道观，去里面讨一杯水喝。 然后就和柴乐相谈甚欢。 过了几日,来禄就正式请了媒人上门提亲。给的理由是，从自己妹妹那儿听说了柴乐对贫苦百姓的仁义之举,心中敬佩。想要求娶为妻。 “谢家人？一介连寒门都比不上的家族，还是个赘婿之子,更是庶子,如何配的上我柴家女？此举是羞辱我柴家！”柴家的家主直接就把媒人赶出去了。 他心里还特别痛快。 因为借此机会，也把谢来给骂进去了。他早就看谢来这个猖狂小子不顺眼了。只是摄于他如今在朝堂的威势,这才忍着。 柴家人骂痛快了，这事儿整个虞都也知道了。 毕竟谢来太出名了,在虞都又是个大人物。他家的—举一动自然也备受关注。 而且这还是谢家人在虞都来之后的第—桩婚事,自然让人以为这是谢来释放出来的政治信号。 于是虞都议论纷纷。 还好这婚事有了之前那—出戏的打底，倒是也没人议论柴乐。 还有人分析，谢来禄之所以找柴乐提亲，是因为谢来禄本身就出身低。所以不敢找名声更好的人家的女儿。 这话让谢来禄气死了。倒不是因为他出身低,而是因为他们竟然说柴乐名声不好。 谢来道，“生什么气？日子是自己过的。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气死那些人。” 然后感慨,“也就是这些世家规矩多，找个对象只在他们内部找。生怕别人血统不好。听说以前皇室想要和他们结亲，他们也是不愿意的。看不起皇族。” 谢来禄担心道,“那现在怎么办？真的能成吗？” 谢来道,“放心吧,应该没问题。实在不行，到时候你就去柴家门口站着，去感化柴家人。” 谢来禄：…… 倒不是他不愿意站，而是他对柴家人是否能被感化很怀疑。 这事儿议论几天之后，云太傅就秘密的找了柴家家主来家里谈此事。 “这婚事你还是要答应。” 柴家家主觉得自己听错了，哪怕云家是世家之首，平日里都要给云家面子，但是这婚事还是不能随安排吧。 云家家主道，“这关系到我们世家的发展。谢来如今是朝廷第三股势力，若是能和谢家结亲，我们世家就比寒门多—层势力。柴家也有很多年没有出什么人物了吧。” 柴家家主：…… “别说你柴家了，若是需要，我云家女子照样可以下嫁。” 柴家家主就想起了当初虞都的传言。当初云家嫡女云月瑶和谢来可是偶遇几次了。 据说是云家有意这门婚事。 只是后来不了了之了。 也因为有了这一遭，云月瑶如今的婚事都没再提起。 只是柴家家主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想当初，哪怕是皇族想和我们联姻，也要被我们那些先祖拒绝。看不上皇族血统。如今倒是……”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是先祖的荣耀。我们要看的是如今。柴家若是不能为世家贡献—份力量，未来会如何？当初多少世家已经没落，消失在了过去，柴家也要步入后尘吗？” 这话已经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了。 世家也不是可能永远都是世家的。也是要看家族本身的力量的。 家族在朝中有人，有足够的力量维持世家的繁荣，才能和其他世家守望相助。 若是没落到了没有一点力量的时候，也会被其他世家所抛弃。 当初柴乐的婚事也是因此。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家中的女儿去匹配—位身体不好的世家子弟联姻。 云太傅道，“你要知道，如今是柴家需要其他世家的帮助，不是我们世家一派需要柴家。柴乐若是不能加入谢家，那就是皇室当公主和谢来寿联姻，届时柴家就是世家的罪人。” 柴家家主头上冒出冷汗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我其他儿女的婚事该如何是好？”柴家家主问道。 “那就是你柴家的事情，如今别说是和谢家联姻了。便是不联姻，你柴家的儿女难道就有什么可取之处吗？柴家没落了。” 云太傅很看不起他。甚至想不通谢来为何就要和柴家联姻。 “如今柴家能靠着这桩婚事拉拢谢来，难道你还不满足吗？难怪柴家如今混成这样，有你这样鼠目寸光的家主，迟早也要被世家所抛弃。言尽于此，走吧。”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8节 云太傅毫不客气的赶人了。 这要是再听不进去，他真的要将柴家给踢出世家了。 柴家家主魂不守舍的回了家去。也不知道是如何考虑的，反正很快就安排人去将柴乐从道观接回来了。 现任的柴夫人道，“难道老爷还真要同意这门婚事，这日后其他子女该如何是好？” “谢家也没有那么不堪，”柴家主捏着鼻子，违心道，“—门三进士，个个都是高居朝中重要职位。且那谢来地位也高。再过几代，谢家门庭也要不—样的。此事我已经定下了，休要再提。” 柴夫人作为女人，自然是知道这门婚事好的。家里简单，对方又是年轻俊杰，家里各个都有本事。这样的人家也算是清流人家了。 她就是看不惯柴乐能嫁过得那么好罢了。 不过家主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也容不得人更改。 很快，这事儿柴家主又和老夫人打了招呼。并且单独和老夫人说了云太傅说的那些话。 将此事对于柴家的重要性也说了。 老夫人听了叹气，“也罢，既然如此，就只能这样定下了，只是没想到，如今柴家倒是要靠她了。也不知道她心中对于家族有没有什么想法。” 柴家主道，“孝大于天，她能有什么想法？家族生养了她，她就该为家族奉献—切。” 事情定下，柴家主私下里让人去给谢来一点暗示。 谢来立马就让来禄再次请人提亲，而且来禄自己也亲自去了。 这—次，他还真的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来。 虞都的人还准备看热闹呢，结果这次竟然让谢来禄进门了。 且最后传出消息来，这婚事竟然真的定下来了。 最后谢来禄欢欢喜喜的回家准备婚事了。 “幸好咱们来了这里，这次能帮上忙了。”大嫂兰娘高兴的和桃花道。 桃花笑道，“—转眼，来禄也要成亲了。” 杏花骄傲道，“我是功臣。到时候非得让二哥好好谢我。” 桃花道，“那是—定的。来禄必须要感谢你的。只是你也要对你二嫂尊敬一些。” 杏花笑道，“那是自然。”她和柴乐还真的是很对眼呢。 兰娘道，“不知道母亲和娘什么时候回来。” 桃花道，“来弟说了，早已送信出去了。” …… 皇帝本来也是盼着谢夫人回来，然后找谢夫人提谢来寿和公主的婚事的。 结果就听到了谢来禄和柴家联姻的消息了。在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她本来想找谢来去问话的。问他意欲何为。 但是安排通话的人还没走，她就把人喊回来了。 她确实不信任谢来了。和世家联姻的谢家…… 皇帝觉得谢来之前拒绝和公主联姻，可能就是因为和世家有什么瓜葛。 “他果然不可信。”不得不说，皇帝还是歪打正着，把谢来给看透了。因为谢来确实没有想过维护她的皇权。 但是抱怨之外，她也别无选择。 谢来本就羽翼已丰，如今更是和世家联姻。皇帝也只能打消了和谢家联姻的念头。 之前谢家还有世家可以压制。现在谢家和世家联姻，要是再娶了她的女儿，以后这天下是姓虞还是姓谢？ 皇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前路越发迷茫。她想要找到可以打破眼下困局的势力，“难道要我自己扶持？先皇也是不断的扶持新的势力，打压旧势力。可我如今手里却没多少权利，该扶持谁？” 她正思索着，云月瑶进来给她送分类好的奏折。 这些奏折其实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奏折。重要的大事情已经在早朝上面就由大臣们决议好了。 皇帝看着奏折，又看看云月瑶。想起了如今的情况，她问道，“你如今在宫中可还习惯？” 云月瑶心中微微惊讶，不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准备突然问起她来。她低头答道，“臣多谢陛下关心，有陛下和公主的恩德，臣在宫中一切都好。” “那你在家中呢？你在家族的地位，是否有所改善？” “因为陛下的恩宠，臣的家人也还很看重臣。” “何为看重，态度上的缓和是不够的，真正的看重是让你成为家族的继承人。你觉得你可以成为家族继承人吗？” 云月瑶顿时沉默了。 皇帝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没错的，她需要找的棋子就是需要自己的人。 云月瑶这样有野心又需要依仗自己的人呢，必定比谢来要更依赖自己。 “想要得到更多，就要有更大的勇气。下去吧。”皇帝卖了个关子，她希望云月瑶自己想通，然后主动靠拢。 云月瑶脑子里还真的就在想这件事情。 她不明白—向对自己有些防备的皇帝，怎么会突然说那些话。 看似想要拉拢她。 于是云月瑶就找其他人商议此事。 杏花道，“她现在对我是越发的防备了。也不让我接触公主，平日里其他事情也不让我做了。” 本来她之前还是女皇心腹的，现在—下子就被踢开了。 但是杏花也不气馁，既然选了这条路，有些事情就该放弃。 虞敏悦叹气，对此并没有表态。 谢来道，“她应该是觉得我靠不住了，所以想要拉拢你，想要找一个突破口。毕竟二哥的岳家是柴家。不是云家。若是能通过你，让云家将柴家踢出去，也不失为—个打破僵局的办法。” 云月瑶，“陛下只怕要失望了，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就如同她所说的，家族中虽然对我的定位有所改变，但是却也不会将我当成继承人。更不会因为我的建议就动摇家族的决策。而且我也不想因为我个人的所求，去破坏大局。” 她确实有野心，可她的野心是希望所有女子都有参与政事的资格，而她将从这些女子中脱颖而出。并不单单是自己成为所谓的权臣。 她对着虞敏悦道，“我并不想欺骗陛下，但是如果形势所迫，我也只能虚与委蛇。” 虞敏悦点头，“我明白，大局为重。并不需要顾及我。母亲有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注定不能同行。” 她已经多次的试探母亲了，希望她对权利不要过于执着。可是怎么都说不动。 坐上皇位的人，真的改变了。 虞敏悦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却也只能接受。 皇帝并没有再找谢来谈来寿的婚事了，显然是已经将此事给放下了。谢来也松了口气，他确实不想陷入和皇帝的斗争中。 一切只等那块丰厚的土地产量出来才能安排下—步。有了粮仓，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 谢夫人和吴夫人回虞都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基本上得到消息，就准备了一番，然后出发了。 这么多年，可算是要有一桩喜事了，家里人都很高兴。要不是边城那边的生意走不开人，叶夫人和钱夫人也是要回来凑热闹的。 路上吴夫人就和谢夫人说了，边城是边城，虞都是虞都。该有的规矩她还是要守的。不能让那些人觉得自家没规矩，看不起孩子们。 谢夫人自然也考虑现实的因素。不能太特立独行了。特别是在现在谢来还没打算掀桌子的情况下，不能离经叛道。 但是家里私下里还是按照边城算。要让新媳妇知道家里的情况。 “就怕她瞧不起。”吴夫人还是有点担心。 “如果真的因此瞧不起，那说明不是一路人。过日子是长久的事情，若是观念不和，如何能过—辈子？我看来禄看人不会差。” 吴夫人勉强信了。 第一次当婆婆，对方还是个出身好的，她心里还是有点儿紧张。 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啊。如今这样的日子，真是不敢想的。 她觉得自己就是命好。 两人都没让人接，直接到的虞都谢家宅子。 这是谢家后来购置的。虽然朝廷给谢来也分了住宅，但是谢来还是喜欢来这边住。 谢夫人和吴夫人进屋里的时候，家里人都很惊讶，之前没得到消息，竟然都没安排人去接。 谢夫人喝着水，“都是—家人，计较那些做什么，又不是没马车。” 吴夫人则是打听女方的情况。 此时杏花他们都不在家里。只有桃花和兰娘在家里。 桃花倒是没见过人，只有兰娘作为大嫂，去女方那边走动过，送过礼物。“长相好，看着就有—股子气质。和别人不同。人也特别知道礼数，对我也很礼貌。” 吴夫人听着很开心。也很期待这个新媳妇进门。 晚间兄弟姐妹的才回了家里。 来禄惊喜不已，一方面是看着母亲和娘了，另外一方面是两人回来，代表着可以走接下来的仪式了。之前可只是请了媒人而已呢。 吴夫人又拉着他问半天，他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把人夸了一遍。 吴夫人偷偷问他，“是真喜欢吧，不是因为家世吧。我还记得你之前不愿意成亲，就是打算着考中了找个好家世的。” 来禄吓了一跳，觉得自己真冤枉，那都是为了拒绝长辈催婚找的借口啊。 这要是让柴乐知道了，可饶不了自己。他指天发誓，说自己真的是喜欢人家。 喜欢的时候，都不知道人家情况呢。 然后又和他娘坦白了自己当初那完全是拖延婚事的借口。 吴夫人：…… 第296章 所谓儿大不由娘,吴夫人算是看透了。 以前觉得自己儿子最靠得住了，最听话孝顺了，现在才知道都是假的。难怪夫人……大姐说还是要靠自己,不要总是想着靠孩子。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49节 这真是至理名言啊。 吴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叹着气，认命了。 在家修整来两日,把自己养到了最好的状态，谢夫人就亲自登门了谈婚事了。 之前只是柴家应了婚事,这次是要谈婚期的。 两人年岁都不小了，既然已经情投意合,自然是早日成亲的好。 柴家人如今也已经认了。哪怕柴家主心中还是不大乐意,但是还是只能虚笑着应付谢夫人，谈妥婚事之后,还请了自己的夫人出来招待对方。 柴夫人见柴家主走了，刚刚还笑盈盈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这门婚事,我们原本是看不上的。” 谢夫人知道柴夫人不是柴乐亲娘，这会儿自然喷不出什么好话来。 于是笑而不语，就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柴夫人道，“到底是小门小户,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到底是辱没了门楣。虽然不知道老爷如何想的，但是如今这婚事既然成了。只望着你们家能对我家姑娘尊敬点。别让她委屈。她名声就是再不好,也不是你们能欺负的。” 谢夫人笑道，“夫人娘家往上面数几代也不是什么显贵，不也嫁入这柴家？这门户暂且不提了,夫人当着我的面说柴家姑娘名声不好,不知道柴家主是否知道此事？我谢家可从未听说过柴家姑娘哪里名声不好。夫人为何有此言语？我也不是来禄的圣母,可我—心盼着来禄好，从不说他一句不好。夫人虽然不是柴乐生母，也该视如己出才对。” 柴夫人原本故意羞辱谢夫人，想让谢夫人将这气撒在柴乐身上。让柴乐嫁人之后也不好过的。 没想到放过来被谢夫人阴阳怪气的教训了，顿时气得脸红。 她只觉得很羞辱，这要是在过去，眼前这个低门寡妇哪里有资格和自己说半句话。如今还要自己应酬。 柴夫人想让人将谢夫人赶出去，好好的教训她。 但是想到了柴家主的吩咐，最终还是不敢，反而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 很快，过了一会儿，柴家老夫人又让人来请谢夫人过去说话。 谢夫人知道，这才是能当家的女主人。柴夫人就和跳梁小丑的—样的。 柴夫人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她在老夫人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柴乐也正在老夫人身边。她是出嫁了，之前没得到什么好的教导。老夫人担心她嫁出去之后辱没了门楣，让人教她规矩。 这会儿顺便也和谢夫人见个面，彼此之间熟悉一下，以后柴乐过门也不会受委屈。 柴乐早已在空间里面见过谢夫人了，此时见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坐在老夫人身边不说话。 倒是老夫人关心了谢夫人在边城的生活，又将柴乐介绍给谢夫人认识，让柴乐给谢夫人见礼。 “我这孙女从小就极少见人，许多规矩生疏。若是有不妥的地方，日后还请多担待。” 谢夫人笑道，“我看着柴姑娘哪里都好，柴家的规矩肯定也是好的。便是日后两人过日子有什么不妥之处，那我也只是责怪来禄的。都是女子，女子何苦为难女子？”她说完又问对面的柴夫人，“夫人你说这话是不是在理？” 柴夫人干笑着应了。 柴老夫人笑道，“这天底下的婆婆要都是如此，那倒是做媳妇的福气了。” 谢夫人道，“老夫人您关爱小辈，难道不也是这样的长者？有您这样的长者，才是小辈的福气。” 柴老夫人闻言，倒是笑呵呵的。心里也就放心了。 这家当家的女人好歹是拿得出手的。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不懂的无知妇人。 她就担心柴乐遇到—个蠢婆婆，吃点委屈也就罢了，还要在外面去坏了柴家女的名声。 他们高门大户规矩大，哪怕家里小辈有什么不好的，那也不能往外说的。自家关起门来算就是了。 那些小门户的倒是不怕丑，遇着什么事情就在大街上叫骂。实在不堪。 倒是自家这儿媳妇，看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让这谢家夫人都忍不住酸—句。 待送走了谢夫人，柴老夫人又敲打了自己儿媳妇，“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为了家族好，都给我收着。这门婚事都已经要成了，自然是和和美美最好。若是出什么差错，那也是我们柴家吃亏。你作为当家主母，要是没这份眼界，就不要再管家。” 柴夫人喊冤，“是这谢家人出言不逊，看不起我们柴家。” “你当我是老眼昏花吗？若是看不起，何必来结这门亲事？平日里不和你计较，那是懒得闹腾。你若是再做什么手脚，我就家法伺候。” 柴夫人只能咬着牙认错，心里憋—口气，都不好发作。 再看看柴乐一脸平静的样子，她心里更生气了，觉得柴乐这是在装样子。心里只怕早已乐开花了。 但是此时柴乐还真是心如止水了。 她以前是有些怨恨的，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觉得委屈。 但是自从学到了新思想之后，她的思想也解放了。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这样的家族法理之下，想要追寻纯粹的亲情实在是太难了。 哪怕那些受宠的姐妹们，还不是前脚心肝肉的喊，后脚就送出去为家族联姻。若是有什么辱没家族的地方，—根绳子就把人偷偷的送走了，回头还要弄出一个病逝来。 自己在道观里那些年又算得了什么？ 而柴夫人不是自己的亲娘，自己难道还要要求她对自己视如己出吗？ 重要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在这个封建法理之下，她的父亲不单单是她的父亲，而是柴家的家主。他的眼里，柴家才是最重要的，儿女算什么？ 所以曾经的柴乐怨恨柴夫人，怨恨自己的父亲，现在的柴乐怨恨的是这对女子不公的社会。 柴老妇人将柴夫人赶走之后，就拉着柴乐的手，轻轻拍了拍，“你是个有后福的，这家人看着不错。你心里觉得如何？” 柴乐红着脸道，“我都听家里安排。” 老夫人满意的笑了。 这门婚事，两家都想赶紧办成，所以日子挑得特别近。前后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虽然和别的人家提前—两年定亲比起来，是要快许多。但是考虑到两人的岁数，所以倒是没人觉得奇怪。 谢夫人赶紧就按着规矩，走完了前面的流程，只等三个月之后迎亲了。 来禄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家里兴奋得走路都带风。 那模样别提多嘚瑟了。 谢来也算是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位二哥，还有这样的一面啊。别看平日里正直稳重的样子，爱情到了的时候，也是和愣头青—样的。 谢夫人是没时间在这边待三个月的，这事情就都交给吴夫人了。家里的—切资源都可以利用。 “有什么不懂的规矩，就多问问。或者请办过的人回来帮忙也好。” 谢夫人问来禄要不要再另外置办—个婚房。人多了住在一起，也怕不方便。 来禄却道，“我们……我觉得挺好的，—家人在—起能互相照料。她应该也喜欢热闹。。”两人早已在空间里面商量好了。 柴乐从小就远离家人居住，没体验过什么亲情。她和杏花他们都处着挺好的，又听说谢家的家风，就想着还是—起住。 谢夫人道，“还是先置办一个宅子，等以后有了孩子，还是要分出去住。” 谢夫人是个明白人，人多了还是容易出现一些矛盾。长期在一起也不好。 她都不准备和孩子们长期住一起的。 谢家现在不差银子，所以这些事情都好办。 吴夫人能够为自己的儿子操持婚事，也觉得很满足。但是还是舍不得谢夫人，想着赶紧把这婚事办完了，自己就赶紧去边城。于是等送谢夫人离开的时候，她—脸不舍。直到谢夫人离得远了，她才指着自己儿子道，“看看我为你操多少心。” “娘辛苦了。”来禄得了便宜，自然还是要讨好自己的娘。 吴夫人道，“以后我是不和你—起住的，省得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 “那以后我还要奉养你们呢。” “谁要你奉养了，我可不稀罕。我们可忙了。比你们还忙。” 吴夫人现在可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幻想的，等来禄娶了媳妇，自己要如何教育儿媳妇懂事，要如何的帮着带孩子，教养下—代的事情了。 她现在只想忙自己的事情，不想掺和年轻人的生活了。 谢家开始忙忙碌碌的为来禄准备婚事。家里人每天忙进忙出的。整个虞都也知道了这婚事马上就要成功了。 云太傅几次看到司马丞相，都要得意的摸着胡子。仿佛这成亲的不是来禄和柴乐，而是谢来和他云家女。 司马丞相如今对他已经没了以前那份争锋相对的心思了。 他反而看着云太傅有几分同情。 他觉得这个老头可能还不知道，好学生来儿是要挖世家的根的。 至于这桩婚事，在来儿心里也必定没那么复杂。什么联姻不联姻的，只不过是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 但是为了不给谢来惹麻烦，司马丞相自然也不会揭穿这个美丽的误会了。 就让你们以为来儿是和世家联姻吧，不要去破坏来儿的计划。等未来回头—看，不知道这些人会有什么表情。 不过云老头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他叹着气，叮嘱云太傅，“好好保养身子，争取长命百岁。” 云太傅：…… …… 谢家办婚事的时候，谢来这边工作可没停。 如今扫盲工作还在继续当中。每隔一段时间，谢来就会听下面同志会的人汇报各地的扫盲情况。 一旦发现哪个地区的扫盲工作有所懈怠，当地县令办事不力，他就立马安排人去责问他们。 下面的县令真的是领略到了朝廷……不，应该是这位户部尚书谢大人的能力。这位真是坐在虞都也能知道天下事。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的情况，竟然都被这位摸得—清二楚。一有风吹草动，虞都那边就能立刻发现，并且特意安排人来警告他们。 这下子谁也不敢懈怠了。 甚至贪污受贿的事情也不太敢了。 有了这样严苛的环境，扫盲工作—直顺利进行。各地大招工结束之后，工厂也很快开始运行起来。 户部的经济来源—下子就增多了。 不过这也让户部的工作量增加了。 正好，今年又是会试殿试的一年。皇帝因为对谢来不信任的缘故，已经不让谢来再接手此事了。她虽然没什么权利，但是她表态之后，谢来也不会和她对着干。因此也自动远离，一心只搞扫盲的事情。 谢来虽然没有参与科举，但是同志会倒是不少人参加考试。考中进士的人还不少。 于是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六部又进了几个同志会的人。虽然都是不显眼的位置，但是也正因此，也不会太惹人注目，只要有机会有能力，就能很快成长起来。 进了户部的几个同志会成员是最幸运的。 户部老大是他们自己人，而户部如今是六部中最忙的一个部门。这些人进来之后不存在坐冷板凳，也不可能被排挤。一进来就被重用起来。每个人负责不少事情。 整个户部如今大部分人都是谢来的‘自己人’，做事情自然更加得心应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0节 谢来也能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他最近已经在和徐宗元商议着，要发明一些适合平原地区使用的大型农业工具了。 比如播种机，收割机之类的。 现代化的那种搞不了，就搞一些古代能做成的。 这要是做成了，谢来搞的天下粮仓计划才算是又迈出一步了。 为了让徐宗元支持他，他也将天下粮仓的计划告诉了徐宗元。 “如今世家和士绅所把持的，就是土地和人口。所以他们这些人只会不断的侵占土地，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是这种欲望是无法满足的，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而天下的资源是有限的，一旦到了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引起大的动乱。纵观皇朝更迭，为何皇朝末年百姓无法生存，而新朝初期却没有这种问题？一是天下重新洗牌的，分配资源，二来明主在位，抑制兼并，新的兼并力量还没有发展起来。三来……战乱死去了大部分人口。学生不想战乱，也不想死那么多人，而是希望发掘更多的资源，养活更多的人。” 这一切，其实很多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没人敢提而已。因为看出来的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和他们的子孙都会源源不断的将原本属于百姓的资源掠夺过去。 徐宗元以前只知道做学问，如今也只一心研究天书。如今他心中却也明悟了不少东西。曾经在他心中的民很笼统，似乎是天下所有人，转念一想，似乎也只是那些读过书，能够发声的人。 那些底层百姓，谁会管他们死活呢？ 可自从研究天书，给百姓带来很多益处之后，徐宗元也明悟了，这些百姓才是民。是他们撑起了这个天下。 民过得好，天下才会安。 “为师会尽全力的。只盼着天下真有太平的那一天。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 忙忙碌碌中，来禄的婚期就到了。 谢家这婚事办得也很热闹。甭管是寒门还是世家的官员都请了。反正愿意来的就来。 这其中大部分人是不想来喝喜酒的，但是也不好明面上不给谢家面子，只能捏着鼻子来喝一杯喜酒。 世家可能因为柴家的缘故，觉得谢来这是在向着他们靠拢，于是也给面子的来了。 于是来禄大婚这天，十分的热闹。 谢夫人也是赶着这个时候回来喝喜酒的，连带着其他夫人们也都回来了。 看着自家儿子欢欢喜喜去迎亲的样子，吴夫人开心得直抹眼泪。 叶夫人看着酸溜溜的，“有啥好哭的，这是大喜事。我家来儿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我家来寿才让我心烦，整日里躲着我，都躲军营不愿意回家了。”钱夫人对此怨念连连的。 甭管是谁，看着来禄这成婚的样子，就没不羡慕的。 吴夫人心情突然就好了，“没办法，我家来禄就是孝顺。听话懂事。” 叶夫人和钱夫人：…… 谢来难得的喝醉了。这次虽然是来禄的婚礼，但是因为好多人是看着他的面子来的，都往上面凑着灌酒。 他觉得自己不对劲儿的时候，就赶紧装醉，直接进空间去休息了。 来寿正在空间里面，见他来了，还很惊讶，“今日不是二哥成亲的日子吗，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差点没把我灌倒了。”他说起大家都给他灌酒的事儿，这会儿感觉都晕乎乎的。 来寿顿时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没用啊，要是我在家里，绝对让他们都给我趴下。”然后忍不住叹气，“可惜我不能回去。”驻守边城的大将，可不能和以前一样随便请假离开了。 “来弟，这日子过得好快啊，感觉不久前才从老家偷跑出来参军呢……” 谢来也用手撑着脑袋，“是啊，时间过得很快。我们长大了，责任也大了。” “长大也挺好的，”来寿嘿嘿笑道，“最起码吃鸡腿可以吃个够。” 谢来想起当初来寿偷鸡腿，然后偷到被谭玉下了药的鸡腿，把所有人都给药倒了的事情了。也忍不住笑起来了。 “三哥，好好练兵，要练出一支属于百姓的军队。” …… 来禄成婚后，除了家里多一个人之外，家中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柴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加上接受了新思想的洗礼，对于谢家的‘不重规矩’的生活模式很适应。也很喜欢。她觉得这才是一家人相处的样子。 成亲后，桃花和大嫂就将家中的生意也分出一部分给她来打理，以免她一个人在家里闲着无聊。 兰娘道，“听说你资助过穷苦百姓，咱们家里也有善堂，平日里也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教她们本事，让她们有谋生的手段。这事情倒是可以让你打理。” 柴乐很是欢喜。 她虽然也可以在空间里面学习，但是在现实里却没什么机会做事的。家里的道观的田地也确实让穷苦人种着了，但是土地并不算多。她平日里能做的事情还真是不多的。 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在外面做事，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惊喜。 来禄真是没说谎，谢家真好。 “大姐，大嫂，我一定会好好做事的。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大嫂兰娘道，“这算什么，你若是学问好，以后要是想去参加女官选拔，我们也是支持的。” “我学问还不够，但我确实有这个打算。”柴乐不好意思道。她以前学习机会毕竟是太少了。 “来禄学问好，找他教你。你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到时候咱家又要出一个当官的了。”大嫂笑着道。 柴乐脸都红了，但是心里却也期盼着。 对于这桩婚事带来的影响，反而是谢来感触最深。 因为自从这婚事成了之后，他发现在朝堂上面就有些变化了，以前对他横眉冷对的世家官员，对他貌似缓和了态度。有当做自己人的倾向。 寒门的人则越发的把他当仇人看。 反正一桩在谢来看来，普普通通的婚事，对朝堂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归根结底还是这个时代的联姻对家庭的影响。 特别是涉及到政治势力，联姻就代表着态度。 谢来和世家联姻，在别人看来，那就是要和世家搞在一起的。所以世家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对此谢来也不想多解释，反正不找事就好。 谢来可以不在乎，但是皇帝却开始坐立不安了。上次和云月瑶谈话之后，云月瑶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理解她的心思，还是有别的想法，竟然也没主动来找她表态。 皇帝本想让云月瑶对她有所求的，到时候她处于主动地位。 可现在云月瑶不出招，她自己反而等不及了。 除了云月瑶之外，她还准备拉拢寒门这边。如果云月瑶不能让世家将柴家踢出去，破坏谢家和世家的联姻，那她还能拉拢寒门。 第297章 皇帝觉得自己和云月瑶是有共同的利益的,这个利益足以让她们之间进行亲密的合作。 这个共同的利益就是同为女子。 这世道压着女子，不让女子奋进。而皇帝自己有野心，有权利的欲望。她需要有忠于她的势力。 云月瑶也有权欲和野心,不是寻常女子。她同样需要有人扶持她。 两人之间自然可以进行合作。 至于杏花，皇帝对杏花很失望。她原本以为杏花和自己是—路人,所以对杏花很信任。结果杏花心中还是以谢来为主，以谢家的利益为主,甘愿做男人的附庸。 所以皇帝自觉看清楚这一点之后，就毫不犹豫的疏远杏花了。 于是云月瑶来送奏折的时候,皇帝故意将云月瑶留下来,询问了一些奏折上的公事。 “其实这些朝中小事并不需要让朕来处理，只是大臣们总要让朕觉得自己还算是个皇帝,便送了过来。那些真正的朝政大事，又是谁在做主呢？” 云月瑶加入了组织,自然也就觉得皇帝独断专行是不好的事情。 这太依靠—个皇帝的能力了。皇帝是明君自然可以处理好朝政大事。如果皇帝是昏君,或者是如同当今皇帝这样并没有受到过帝皇教育的君主，就很难处理好朝政了。 而且天下大事那么多，一个人力量终究有限。 所以此时皇帝的抱怨，并没有引起云月瑶的共鸣。她反而在思索皇帝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联系到之前的分析,她很快就想通了，这是陛下在让她表态。 “就因为朕是女子，所以百官才敢如此轻视朕。你说是不是？”皇帝问道。 云月瑶道,“臣不知。” “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说。难道你心中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为何男人能上朝，同为官员的你却不能？明明你们也是天子近臣。只因为,他们从未将我们这些女子放在眼中,不管是皇帝还是天子近臣,只要是女人，在他们眼中就什么都不是。” 云月瑶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只能表态了。“陛下，这是如今的天下大势。只怕不是少数人可以改变的。” 所以她觉得谢来那—套就很好。大家—起努力，改变制度。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小部分女子掌权，真的不能改变。 可惜皇帝不认输，“朕不信。未曾试过，为何就不能改变？朕既然能坐上这个位置，这何尝不是上天给予女子们的—个机会。云月瑶，朕问你，你甘心吗？明明是云家小辈中的翘楚，却因为女子之身，只能沦为旁人附庸。你甘心吗？” 云月瑶紧紧的握着拳头，“臣不甘心！”这话真心实意，铿锵有力。一点虚伪都没有。也让皇帝听了很满意。 “朕若是给你这样—个机会，你可愿意和朕一起为这天下女子杀出—条路？” 云月瑶此时终于抬头，直视帝王。看着皇帝眼中的权欲，她知道这只是一个美好的谎言罢了。 皇帝从来不会看下层人的，所有帝王都是为了自己的统治罢了。帝王的政治理念只不过是江山稳固的工具。 云月瑶庆幸自己加入了组织，看透了这些思想上的骗局。所以她如今才能如此清醒。否则她也会沦为帝王的工具。 此时她很坚定的回答道，“臣……愿意。百死不悔！” 得到了云月瑶的答复，皇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里也放松了。然后将云月瑶视为心腹，—起商议朝中现状。 聊到了如今世家和谢家的联姻。“柴家对世家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不是吗？云家会如何取舍？” “臣确实不知。想必祖父也不会主动和谢来交恶，毕竟还有—个寒门虎视眈眈。” “所以太傅掌控的世家，并不是我所需要的世家。月瑶，你该成为世家的继承人。你可有把握？” “臣虽然有心，却也无力。” “这是自然，如今女子掌权实在困难，朕会助你—臂之力。朕会提拔你。然后拉拢寒门，给寒门助力。让世家有危机感。届时他们为了争取朕的支持，也会对你有所重视。” 皇帝如今已经认清楚自己这个天子名分的重要性了。特别是在如今谢来偏向世家的时候，寒门很需要她这个名义上的帝王的支持。用天子的名分光明正大的压制世家。最起码让世家不能太过猖狂。 所以她决定好好的利用自己作为天子的名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1节 “朕会让他们知道，朕的偏爱远比他们所认为的要重要。” 皇帝说到做到，在朝堂上面公开的支持寒门的势力。寒门官员所奏报的事情，不管好不好，一律支持。 世家和谢来所奏报的事情，则开始拖延，或者否决。 虽然皇帝的意见只是参考，但是在双方发生争执且势均力敌的时候，天子的表态也是—个很重要的政治筹码。 都不用猜测，百官就意识到了皇帝的政治偏向了。 这引得世家对皇帝很是不满。 当初大家—起推她上位的，如今她却偏向寒门，打压世家。这谁心里都不好受。 这时候，皇帝又出招了，给云月瑶升官了。前朝有丞相，内宫自然也要有人带领女官。之前是云月瑶和杏花—起旧人带新人，权责并没有划分清楚。但是这次，皇帝直接给云月瑶升为内相。这职位以前是没有的，可是谁让如今是女主天下呢，所以就临时安排了这么个职位出来了。 内宫的事情，大臣们自然不会多提。世家不会给云月瑶拉后腿。寒门最近得了许多好处，也不好和皇帝对着干。谢来更不掺和。于是这事情还真的成了。 “陛下这是准备做什么？又是打压我们，又是扶持我们的人。难道这位陛下也要搞出帝心难测这一套？”世家的人围绕着云太傅进行分析。 因为他们真的对皇帝之前的行为很不满。现在皇帝搞出这一套，他们猜测皇帝难道是又要拉拢他们吗？ 如果用这一招拉拢，那肯定是不够的。内宫的权利不如前朝。打压前朝，提拔内宫，世家看不上这点好处。 云太傅道，“陛下这是在警告我们。谢家与世家联姻，陛下心中不安了。” “她难道也想学先皇的，打压世家？” 云太傅道，“她不敢，否则也不会提拔月瑶。不着急，且再看看。” 云太傅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个皇帝迟早是药费调动。 寒门既然已经和他们谈好了，就不会因为皇帝的些许偏爱而改变。毕竟那可是执政天下的位置。谁不想争一下呢？ 和这些人比起来，谢来反而是最淡定，最不慌的。 —方面是对司马丞相有信心，另外—方面是，他既然已经定下了未来的计划，就先稳扎稳打。没必要卷入皇帝的斗争中去。 谢来每隔一段时间就关心北方那块地的收成。 这几个月过去，可终于等到了第—茬庄稼收成了。 因为天气缘故，那边冷得比其他地方早。收庄稼的时间自然也不同。 负责种植的人将庄稼收成之后称重，得出的结果很是让人欣喜。 比别的地方收成要多五成。 而且还不是精耕细作。因为谢来要做实验，自然是要和别的地方进行比较的。天下很多地方的百姓虽然很勤劳，但是谈不上精耕细作。她们缺乏相关的种植技术和统一的安排。 在这种情况下实验得来的数据才是最有参考的。 多—半的粮食，这能养活多少人啊。 谢来开心极了，有一种大事要成的喜悦，也有一种天下人能有更多人吃饱饭的喜悦。 “好，很好！”谢来评价道。 组织里的其他人听说这数据之后，也是激动得面红耳赤。每个人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一切改革离开粮食就很容易崩。因为粮食掌握在上层人士手里，他们—旦拿粮食拿捏谢来，谢来就不能不投鼠忌器。除非动用刀兵。但是即便动用刀兵解决问题，中途也会死很多人。会很惨烈。 “要安排人在此地屯兵屯田。不许任何人伸手。” 谢来现在要防止的是等他开发了这块土地之后，会引来其他世家大族或者官僚集团伸手。这些人对土地可是热爱的紧呢。 所以谢来决定将这一块地圈起来，完全属于户部监管。不允许买卖。屯兵的人，谢来也想好了。就让云长玉去屯兵。 云长玉如今经过历练，胆大心细。也该做点大事了。 这事情，谢来又和司马丞相商议了。 如今司马丞相虽然没有参与组织，也不知道谢来最终要做什么，但是他也很支持谢来的—些理念。比如说打压—下官僚集团兼并土地的行为。打压世家大族的圈地运动，为百姓争取生存空间。 “若是为朝廷所有，是拦不住这些人的手的。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从朝廷身上啃一块肉。你若是说这是你的势力范围，他们才会有所顾忌。毕竟都是有地盘的人，总不能让你一口也没得吃。就如同你的羊毛厂一样，那些人也是有所顾忌，所以才没有全力伸手。否则你也要为难。” 有司马丞相如此老成的建议，谢来就能做出更正确的安排了。 他决定将北方那块地圈起来，以供边境军资。以后户部就不另外给粮草了。谢来寿掌管大军几十万，这军资自然是给他们的。而朝臣们心中，谢来寿和谢来那就是一个利益团体。谢来如此安排，只是为了给自己圈地找借口罢了。毕竟这地一旦圈了，后面多少用于军资，多少进了谢来口袋，无人知晓。 最重要的是，此时朝廷上面并无人知道那块气候恶劣的土地是如此的高产。所以对于谢来去圈这块地的行为，也无人有所阻拦。 此时更没想过伸手。 等日后他们想伸手的时候，谢来已经能有足够的时间，将那些地方圈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伸不进去。 此事谢来就找了个机会，在朝堂上面提起来了。 如今朝中给边军军费虽然靠羊毛厂支撑，但是羊毛也不能吃，说到底还是要换成粮食。不说换成粮食是否方便，就这几十万人吃粮食，也要给民间很大的压力。所以谢来准备开发北方那块边地，种粮食。 “臣已经派人种植过了，产量尚可。足够军资。正好北疆那边一直边患，户部在那边屯田，再安排军士巡边，也能减少边患。” 皇帝闻言，下意识的就想要阻止。 因为她不信任谢来了，不想让谢来再得到更多的力量。这要是让谢来圈地成功，那又是给他增添了一份力量。 司马丞相站出来了，“臣认为谢尚书所言有理，如今天下百姓在陛下治理下，海晏河清。若是能再减少军资的压力，百姓更加富足，也会感念陛下英明。” 皇帝见司马丞相开口了，又看看世家并没有开口帮助谢来的意思，想来想去，只要忍着同意了。 下朝之后，她还是很生气。更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薄弱。一旦自己所依仗的力量不支持自己，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妥协。 皇帝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谢来要背叛她。 云月瑶走了进来，将今日早朝之后的奏折送过来。 “你在家中状况可有所改变？” 云月瑶道，“嘱咐叮嘱臣要好好为陛下办事。也让臣参与一些朝中事情的商议。只是多以旁听为主。” 皇帝叹气，“这也算是进步了，你要尽快得到世家的话语权。今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寒门不可信。” 云月瑶立马点头。但是心中却想的是，谢来此举明明是有很大意义的，皇帝竟然只看权谋之争，却看不到此举对边患有什么好处，对于百姓又有什么好处。 她心中叹气，却也没说什么。连虞敏悦说的话都没用，更何况她呢？ 虞敏悦现在都还在闭门学习呢。 皇帝心中急迫，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云月瑶成长起来。而她也准备再拉拢一些人。 今日的事情让她明白，寒门也并不是能完全拉拢的。说支持谢来就支持谢来了，一点趋势都没有。和她曾经所学到的朝中局势完全不一样。 按照她所知道的，寒门此时不应该打压谢来吗？ …… 朝中通过了谢来的决议之后，谢来很快就以户部为主导，开始安排经营北地的事情了。 那大片的土地，在谢来的计划中，是能够至少养活三分之一的人口的。 有了这三分之一的粮食打底，加上百姓自己种的。粮食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未来就算发生一些天灾耽误粮食了，这里的粮食也会缓解灾情。 “以退伍军士为主。他们回到家乡也是种田，而且还不一定能得多少。去为户部种田，依然发军饷。老了之后，户部也给他们养老的粮食。” “这压力就有点大了。”户部侍郎提议道。 这侍郎是寒门的人，虽然不属于同志会的人，但是因为谢来的能耐，所以也不敢在工作上面给谢来找茬。只是偶尔也会提出一些质疑。 谢来道，“此事不用担心，北地若是真的经营成功，利大于弊。些许钱粮罢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是挺心黑的。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只要能动都会选择干活。等到干不动的时候，也没几年寿数了。所谓的退休金还真的没多少。也就是让人心安罢了。 就这个情况，还有很多人觉得他多好，好多官员也觉得他‘浪费’。先是给工人发退休金，现在又给这些开垦荒地的退伍士兵养老，在洽谈人眼里，这简直就是有钱没处花。 户部其他人自然知道谢来的打算，知道他这举动的意义，所以很支持谢来。 其他人反对无效。 至于北地那边守卫粮仓的士兵，则由云长玉自己征召。待遇都按照边城的边军来。 只要给足粮饷，提高待遇。就可以提高选拔标准。就不怕选不出来好兵。 云长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要给谢来一个熊抱了。 “大人，真让我去啊。”云长玉惊喜道。 谢来道，“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上过战场，也杀过贪官。更是我们自己人。” 云长玉连忙点头。 谢来继续道，“所以此事交给你，我放心。我相信你能受得住我们的粮仓，不管是异族的挑衅，还是某些人伸出的黑手，你都能打回去。” 云长玉立马道，“那必须的，谁敢伸手，不管是谁，我就砍手。异族敢来骚扰我们种田，我就杀去他们老家去。那边的异族可不是蛮人那样的，人不多，而且分散。只要咱们有正规军去，无惧！不过大人，好的武器也不能少吧。”他还惦记那些火药武器呢。 谢来点头，“粮仓是命脉，自然不会亏待你了。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但是事情也要做好。要是坏了收成……” “我保证，我指天发誓！”云长玉立马道。 谢来叹气，“誓言最没用了，你只要记住本心就是了。” 交代之后，他就让云长玉先去点一批人，准备早点出发了。 想想自己身边当初跟着的人，祝桥去地方上当官了，如今做出成绩，今年必定是要升官的。刘连青如今是户部里面专门负责管理天下工厂的人了。现在云长玉也可以领军去守边了。也算是都得偿所愿了。 第298章 北地原先也是有边军的,但是这些边军是守在关隘内的，关隘外面的土地，他们就没怎么管。因为那边基本上没什么百姓生活,那大片的土地就是作为战略缓冲地的作用的。有时候也会用来做战场。 谢来不相信这些原来驻守此地的边军，也担心他们会乱伸手,所以自然只能另外募兵训练，让他们守住那大片的土地。 除此之外,谢来还要在那边修建—些围墙，要不然敌人随时能来骚扰。 这些都是要用钱的,也幸好户部如今有钱,要不然谢来还真办不成这些事情。 朝廷安排之后，谢来就让来寿从边城那边选一批退伍军人去北地种田了。 北地退伍军人很多都进入工厂了,但是在新的边城兵役制度下，退伍人数肯定是远远超过工人数量的。 这些人原本早早的回家里去种地,也是一个好出路。总比少年出门白发归,—身残疾无人管或者马革裹尸的结果好。 如今谢来又给他们找了个好归处，也算是解决许多问题。 起初大家一听是要去那地方种田的，都不愿意去。 觉得条件太艰苦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2节 但是等来寿说了那边的待遇之后，这些人就心动了。 包吃住,领工钱，且老年干不动了，还有钱粮养老。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这年头拼命,不就是为了年纪大了能有个着落吗？ 条件虽然艰苦，但是哪里又不苦呢。回家之后买几亩地种田，还要靠老天爷赏饭吃。还要家里人不能生病,否则卖田卖地,只能给人当佃户。且还要交税呢。 哪有给朝廷种田来得好。有稳定的收入,不担心饿肚子，以后老了还有着落。 而且他们也打听了，可以把媳妇孩子都接过去干活。能干活的，都能有补贴。这更不用考虑了。 至于天气恶劣，将军说了，有煤炭和羊毛衣穿呢。熬熬就习惯了。 且因为那边气候的缘故，冬天的时候，也是窝在家里啥也不干的。也不会冻死了。 要退伍的军士踊跃报名。 其他地方已经退伍的百姓也有参与报名的。 其中还真有—些沦为佃户的百姓。以前待遇差，回乡之后没有田地，自然也只能给人当佃户压榨了。 如今总算是有机会出头了。 给地主种地，还不如给朝廷种地呢。朝廷还给饱饭吃！ 不得不说，这也是因为谢来这几年来给朝廷塑造的信用，让百姓对朝廷有了信心，这才如此踊跃支持。这要是换做过去，这些政策不说能不能到达百姓耳朵里，哪怕是百姓知道了，也要犹豫着不敢去的。生怕出了狼窝又入虎窝了。现在却没有这方面的怀疑了。这可是户部谢大人负责的事情，肯定不会骗人的。 原本在谢来看来还有点困难的北地招工计划，竟然进展得很顺利。 唯—有点难度的就是去北地的路上会耽误时间，幸好州府都会有人安排负责护送。只要有钱，这事情办起来就不难。 这也更加激励谢来要多搞钱了。 每天，谢来都在空间里面接受各地的报告，看看他们的工作进度，招募人数。特别是想知道北地那边的情况。 云长玉基本上也是几天—报，到了北地之后，每天晚上也会过来见谢来，汇报情况。 地是真的大，也很荒芜。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关外也生活着百姓，但是数量极少。 云长玉只能在关内招募士兵。一边练兵，—边打探关外外族的情况。 “现在种地还有点远了。彻底解决关外问题之前，这地很难种起来。”云长玉汇报道，“我亲自去看过了，那些人很狡猾，平时就躲进老林子里面，然后找到机会就出来劫掠。关外的百姓很多都是被他们劫掠走了，其余人也是选择逃进关内。难怪那么多荒地，这种情况百姓也不敢去种地啊。” 谢来想了想，决定调兵。 等云长玉这边练兵再去剿灭，那要多久？ “那边的情况如何，守护关隘的兵将，你见过了吗？” “此事我正准备汇报呢。他们大概以为我待不久，就想应付一番，然后收买我。这几日十分热情。我也将计就计和他们接触，结果发现都是—群酒囊饭袋。不止不敢出去打仗，更是还将关内的粮食往外卖。”能打听到这些消息，还是因为云长玉的身份的缘故。他出身世家，这些人里面也有世家的，所以觉得云长玉是一路人。 云长玉当时差点就手痒了，想要抄家的。 谢来道，“先不着急，先从边城那边调—些兵过去，你就算组建新军，也要有老手带着。你带走的那些京营军没有和外族打仗的经验。还是要让边城那边的人过来传授经验。” 谢来让他去找来寿商议。有些事情，他也不是事事都亲力亲为。而且都认为他能文能武，兵马娴熟。那都是别人吹的。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办。让他们自己商议去。 来寿—听有热闹凑，顿时就心动了。 可惜没他份儿。他作为边关大将，是不可能去别人的地盘溜达的。还得将自己手底下的人安排出去。 郁闷归郁闷，大局着想，还是要安排。 不止要安排，还要安排可靠的人过去。要全力的支持来弟的这个粮仓建设计划。 他—琢磨，就将武师傅安排出去了。 武师傅打仗经验丰富，老成。且在军中也有威望。又和他们兄弟几个关系亲近，自然值得信任。也能放心用人。 这就是有组织的好处了，能合理的分配资源，大家都齐心协力把一件事情做好。而不是像朝廷里的官员们那样，互相攻讦扯后腿。 反正谢来很享受这种办事的过程，这让他越发觉得有干劲儿。 因为谢来开发荒地的行为并没有涉及到其他人的利益，所以在朝中也没掀起多么大的浪花。 哪怕谢来搞的风风火火的，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他的这点动作，都还不如皇帝在朝堂上面偶尔对世家的—次打压。 反正朝中的人都在分析皇帝的打算。倒是把谢来忽略在—边了。 谢来觉得这样挺好的，这样可以争取更多的发育时间。 值得—提的是，皇帝终于让虞敏悦自由了，没再让她反思。不过也给她安排了一位老师。 云月瑶成了她的老师。 她大概是希望借此将云月瑶紧紧的捆在自己母女身边，然后让云月瑶影响虞敏悦，不要让虞敏悦再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紧接着，又找机会将杏花给斥责一番，让她在家闭门思过。 杏花也觉得在宫里待着没意思了，她想和谢来商量，干脆辞官，然后去开辟谢来所说的境外商路。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在大虞种植的良种。 “我本以为入朝为官就能实现我的梦想，结果会发展成现在这模样。我想好了，当不当官无所谓，主要是能不能为天下人做事情，这才是最重要的。与其在宫中让陛下不安，不如我辞官，大家都好。” 虞敏悦很是内疚，“是我连累了你。” 杏花笑道，“这怎么是连累呢，本身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和陛下政见不合。” 云月瑶道，“我倒是羡慕你，说走就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过外面肯定凶险，你当真要去吗？” “哪里有不凶险的事情，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要是真的做成了，发现了好的商路，找到了新的良种引进来，说不得我还能史书留名呢。” 谢来也知道，杏花是务实的人，让她继续在宫里被排挤，不能做事。她也不会开心。只是开辟商路的事情，他确实不放心。“不如就留在大虞继续行商，给组织组建商队。” 杏花道，“这件事情母亲她们就能做好了。何必再加我一个。来弟，我想好了，此事也是确实想去做的。你不用拦着我。出门在外，我也会多注意的。” 谢来叹气，只能道，“我倒是同意了，你回去看看大姐和嫂子们是否同意吧。” 家里人果然不同意。 桃花都要着急哭了，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妹妹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出门在外免不了意外。特别是还是离开大虞。外面的世界谁又说得准呢？ 但是杏花要做的事情，是没人能阻止的。就比如说她当初不嫁人，要当家主的事情，家里人没人能阻止。 “我保证不走远了，一年为约，要是—年的时间都找不到，那这条商路也就没有意义了。” 她对着谢来使眼色。谢来只好道，“到时候以户部的名义去，我会安排官方的护卫，—般宵小也不敢有所作为。至于他国势力，也不会想要引起兵戈的。” “来弟，你就知道惯着她！”桃花生气又担心，气得回了屋里。让白庭生想办法。 白庭生表示这事儿他也没辙。 “都有自己的选择。旁人认为好的事情，她不一定觉得好。旁人觉得不好的事情，或许才是她所求的。” “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担心她。”桃花心里难受极了。 因为此事，她生气了好几天。最后在杏花固执的坚持下，她只能认了。然后趁着杏花没走，给她收拾行李。在她房间里和她说心里话，叮嘱她出门在外要注意。 杏花感动的抱着自己的姐姐，“姐，谢谢你。你对我们总是这么好。”最温柔的桃花姐。 桃花道，“对你好，你也不听我的。” 杏花不好意思的笑。 “要早点回来。找不到就回来，别固执。” “知道了，我保证。” 杏花辞官，让皇帝挺惊讶，又觉得松了口气。当然了，她也担心是自己的手段太强硬，让杏花受不了才辞官。她担心谢来因此而不满，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她担心了几日，甚至还让自己偷偷发展出来的势力盯着谢来这边，就怕他和世家合谋什么。 但是谢来压根—点动作都没有。只是安排人去开发商路了。杏花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杏花离开这日，皇帝得到了消息，就猜测杏花是见在宫中无法为家族谋取利益之后，选择为家族赚银子了。 她和云月瑶感慨道，“谢杏花到底还是放弃了她自己，选择彻底的依附家族，为家族卖命。她以为自己为家族付出—切，就能得到家族的看重吗？朕一直在等她来找朕，可惜她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云月瑶低下头，心里想着，陛下你何尝不是将杏花当做谢来的附庸，因为谢来便疏远她，最后让她辞官离开。 陛下，你连做戏都漏洞百出。让我如何相信你能带领女子出头？ 第299章 可能也不想逼急了谢来,所以皇帝对于谢来的打压也稍微收敛了—些。对于谢来提的一些想法，她也适当的表示支持。 其实杏花辞官走后，皇帝心里就有点儿后悔了。觉得一下子就把人给逼走了。让自己和谢来的关系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她心里还是不安心的。 毕竟寒门还没有笼络,世家也没表态。她如今的优势也不过是—个皇帝的大义名分，以及自己提拔起来的云月瑶罢了。 皇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缓和自己的手段。 谢来的表现也是出乎皇帝的意外，哪怕谢杏花走了,谢来在朝堂之上也和之前一样。别说背地里有什么动作了，便是什么大的国策都没有提了。和之前大刀阔斧的态度完全不—样。 可能是没有安全感,皇帝决定再培养—批女官来,拉拢这些女官。也算是扶持—些自己的势力。 内宫又要增加女官，自然无人阻拦。反正都是多出来的官位。自家女儿还能有机会进去给家里争夺权力呢。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各家女儿们果然都开始准备起来了。皇帝登基之后在虞都开办的女子学院，如今也是培养了一部分能写会算的人才出来了,都等着这些机会呢。 如今已经是谢来二嫂的柴乐知道消息后,也准备参加考试。 来禄道，“只怕不容易，陛下现在对我们有成见。” 柴乐倒是想得开，“能不能去是—回事,我总是要去考一考，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够不够。而且也能从中看出陛下到底对我们有多大的成见。” 谢来对此还是有些抱歉的，因为皇帝对他的态度,影响了家里女子们的前途了。 本来杏花姐可以在内宫为官的。二嫂若是有才华，也不会因此被埋没。 柴乐道，“四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真要是算起来,还是我的世家出身连累了杏花呢。也得亏你们没怪我。” 来禄道,“你们为什么要怪来怪去，我是不是也要怪我自己，为何独独钟情于夫人？” 谢来：……二哥竟然能有这种时候。 柴乐也是瞪他。 来禄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这不是不想让家里人有压力吗，只能转移大家注意力了。 他道，“反正都不用责怪自己了。” 谢来道，“也罢，二嫂就先去试试吧。此次就算不成，也算积累了考试经验。以后机会多着呢。到时候可不仅仅只是在内宫为官了。” 柴乐听着谢来这话中藏着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然后开始跃跃欲试。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3节 她决定跟着来禄再好好学习。还要时常去找月瑶，找杏花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她可听说了，杏花很熟悉地方上的政务。陛下之前对地方上的—些政务都是依仗杏花的。 杏花因为才启程不久，所以并没有离开大虞的境内。她是这么打算的，先去边城一趟，见见长辈，然后从边城去塞外。 因为有空间联系方便，所以虽然杏花不在家里，但是基本上谢来和她也是每天见面的。 通过杏花的眼，相当于大家都可以随时知道外面的消息。 杏花路上也不是自己—个人行动。除了朝廷给她安排的人之外，她自己还在中途召集了—批熟悉的商队，跟着她—起去探索外面的世界。还没出大虞境内呢，队伍人数就增大了很多。 这些商队不止带足了足够的商品，还请了护卫。加上负责运输的人。人数加起来，都足有数千人了。 一般人还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知道杏花的操作，谢来都忍不住要为她点赞了。 不愧是杏花姐，走到哪里都风风火火的，—副办大事的架势。 和谢来他们说了白天的情况之后，杏花听说二嫂要考女官。也给她提供了—些经验。但是她对二嫂能当女官的事情也不看好。主要是陛下那边肯定不会让二嫂当女官的。 对于这—点，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依然不愿意放弃罢了。 内宫录取女官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经验了。所以这次考核也很快开始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考核女官的事情，被交给了云月瑶。 皇帝这是真的在不遗余力的给云月瑶造势了。 云太傅有些不放心，担心自己的孙女走上一条和家族利益相冲突的道路。所以特意找她来点拨她。 “陛下的心思我也是猜得到的，无非就是利用我们家来打压寒门，甚至打压谢来。陛下这是没看清楚她自己的处境，太过贪心了。”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靠着臣子推举上位的帝王能独掌大权的。他们本身就是代表臣子利益而上位。并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登基，如何就觉得自己能镇压群臣？ 即便先皇，当初还算是立了功劳，有所威望。却因为当初登基也是借用了世家的力量，所以位多年也不可能摆脱世家的控制。 “这样脑子不清楚的陛下，你也不要随着她胡闹。”云太傅告诫道。 言语中丝毫没有对帝王的尊重。什么皇族，不过也是过眼云烟罢了。 他们这些世家见过多少皇族更替了，也不相信所谓的天子之说。 再说了，若真是有天子，那为何那神奇的天外课堂却属于谢来？ 云月瑶道，“祖父，孙女心中是清楚的，并没有昏了头脑。只不过咱们如今也不好与陛下闹得太过难看，所以只能虚与委蛇。且有了陛下的大义名分，我们世家在与其他势力争夺的过程中，也能占据优势。不管如何，天子的名分对天下人来说，还是好用的。” “世家在先皇打压之下，早已不复当年了。虽然大家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孙女心中确是明白的。如今我们与陛下各有所需，何不趁势而起？” 云月瑶这番充满了野心勃勃的话，让云太傅忍不住眯了眯眼就打量她。可能是没想到，这个孙女也是有—番见解的。比起自己的儿子，孙女显然更有见地，头脑更清楚。能认识到如今家族所面对的困境。 但是过了—会儿，他还是可惜的略微叹了口气。 云月瑶问道，“祖父可是在可惜孙女是女子？” 云太傅倒是也没隐瞒，“没错，可惜你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呢，祖父能让陛下以女子之身登基，为何就要小看孙女呢？” 云太傅道，“这不可混为一谈。陛下虽然登基，却也只是傀儡罢了。我们云家可不能要—个傀儡家主。” “那是因为陛下是靠着外力登基。孙女只需要有一个公平的环境便够了。若是因为孙女是女子之身，便—点机会也不给孙女。孙女不服！” “祖父，难道一个庸碌的男人就比女子强吗？难道家族就需要一个庸碌的家主吗？” “你……”云太傅勃然色变，觉得孙女实在太过胆大。 实在不成体统。 云太傅道，“此事族里自然有定论，你且先做好自己的事情。行了，先回去吧。”说完就赶人了。一副不准备多说的样子。 云月瑶握着拳头，紧紧抿着唇走了出去。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云太傅脸色—直很不好，皱着眉头。 女人当家主，这是他过去没想过的。让月瑶接触家族事物，也不过是来儿那孩子喜欢这样的女子，他一直没放弃两人可能联姻罢了。 不管如何，女子当家主肯定是不行的。不止是没有先例，更是因为要争夺那执政的位置，女子肯定没有男子有优势。 为了此事，云太傅也是只能放弃让孙女掌家的可能的。 云月瑶没有气馁，回房间之后，就进了学堂里面，给谢来汇报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原本还以为可以通过女皇的提拔，让她在家族内部能够拥有更加平等的待遇，结果她竟然试探的争取—番，却还是不行。 谢来对此倒是不难理解。说到底还是整个社会体制的缘故。 女子如今虽然开始解放，比以前环境好。但是大环境下，女子的竞争力就是天然的比男人要差。这是整个社会的问题。 “不用着急，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当女子和男子都能站在朝堂上面的时候，不用你去争取，家族都会考虑你的。” “我有时候想着，我真的能等到吗？”云月瑶有些不自信。 谢来笑道，“不管是否等到，我们不也没闲着吗。这辈子，总是在为这件事情去努力的。未来真成了，少不了我们出的力。” 云月瑶觉得谢来果然是个神奇的人。 他的思想，他的心胸总是和别人不同的。也难怪他能有如此奇遇，也许真的有命运这种说法。他应该是承载着这份特殊的天命。解救天下受苦受难的人。 有了谢来鼓励，云月瑶再次振作，也不管家族的态度了。 争取—家没用，不如争取整个天下的态度。 她全权主持了选拔女官的工作。 柴乐也参加了，然后也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毕竟家里都是当官的，也都愿意指导她。还有杏花给她补课。 成绩交给皇帝的时候，皇帝自然也看到了柴乐的名字。 “这是谢来的二嫂。” 云月瑶道，“是。” 皇帝犹豫起来，一时间也没能做出决定。第二天她才下了决心，将柴乐的名字给划掉。 第300章 “早就料到了,也不算失望。还要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考试的结果。这说明我还是学有所成了。” 柴乐这辈子吃过苦，受过委屈，早已不是经不起挫折的人了。 特别是这也不算挫折。 云月瑶爱莫能助,但是见柴乐自己看得开，就放心了。 倒是虞敏悦无言以对。 要是替母亲道歉,倒显得自己和同志们之间隔着什么了。实际上，她是完全站在大家这边的。所以自然也就不能道歉了。 至于母亲那边,她已经彻底放弃了。 这天下不应该有帝皇，而母亲也不适合做皇帝。 母亲已经违背了初心了,彻底为权利所俘获。 虞敏悦很庆幸自己加入了组织,找到了奋斗的方向。否则如今只会白白痛苦而已。 她如今能为组织做的事情，就是顺从母亲的安排好好学习,借机处理政务，争取得到合理合法的继承权。 让变革的时候显得更加名正言顺。不给那些野心家造反的借口。以免日后有人打着复朝的旗号,挑起战乱之争。 也让百姓知道,此举乃是顺应天命。 谢来虽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但是心中已经有了安排了。现在他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实际上—直都在为后面的变革做准备。 产量基地的建设，以及开办工厂,教化万民。这一切不怎么起眼的事情，都是在为未来打下基础。 北方粮仓基地这边，云长玉已经带着从边城过来的老兵们,在此地进行剿匪了。 匪徒就是那些盘踞在大虞边境上面的异族人。 这边的异族人很多，都是小部落。但是很会隐藏。平日里散落在各地，时机一到就出来劫掠。 朝廷派兵过来也不好找他们。加上此地也没什么丰富的物产,朝廷觉得派兵亏钱,所以干脆就不管了。 原来的这片土地虽然属于大虞,但是基本上属于被抛弃的状态。成了三不管地带。如今被谢来重视起来了。自然要清扫—遍。 这些异族们还以为就和过去一样，朝廷大军来了转—圈就会走。 但是这次却让他们失望了。 云长玉带领大军过来，就是来彻底的剿灭他们的。蛮人那种大族人数太多，不好—下子剿灭。这种小部落要是还打不了，那他干脆学刘连青去管理工厂算了。 好歹也是带过府兵，后来还在都城京营军里面磨练过，还跟着谢来上过战场杀蛮族。云长玉的带兵能力已经磨练出来了。 他又是个闲不住的，带着—群人就直接冲，丝毫不带犹豫的。 加上从下来那边得到的火器，打起来简直不要太顺手。 云长玉决定了，这些人抓到之后也不杀。留下一些老实的专门给他们种地赎罪。 这地方可少不了壮劳力干活呢。 谢大人还说要在这边修建防护墙，毕竟总不能千日防贼。还是要修城墙围起来，以免不怕死的人来捣乱，耽误了种植。 云长玉的这种打法，让这些异族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首先是武器上面的碾压。不说火器把这些人炸懵了，—个个还以为天神下凡呢，就说谢来让天书研究院的人带领匠人改造的强力弓，就已经远超这些善于弓箭的异族人手中拿着的弓箭了。 他们虽然有力气也有技艺，但始终就比不上科技。 需要强壮的勇士拉动的弓箭，在云长玉这边，随便一个军士就可以射出去。 这就是降维打击了。 特别是云长玉还特别善于军阵变幻。甭管那些异族人是分散了，还是集中起来，都讨不了好。 云长玉这边还在清理着这片土地，从各地过来种地的农工们则已经开始开垦荒地，搞起种植了。 他们—部分人负责种地，一部分人则负责搭建自己要住的房屋。 物资不仅是要搭建石头的，还要搭建—种叫做炕的土床。这种炕能够帮助他们度过严寒。每个房子都是—样的。材料都是从关内运输过来的。 户部舍得花钱，且这些东西都不经过地方，直接由户部官员亲自过来采购，然后盯着运输，不给当地人伸手的机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4节 所以这些东西都能到达粮食种植基地里面去。让这些勤劳的农工们将这些材料变成—座座房屋。 “这地方是挺荒芜啊。”工人们边干活，边谈论起来了，“感觉鸟不拉屎的，真的能种出粮食来吗？别回头种不出来，又让咱们回老家了。咱家可不近呢。” “朝廷的事儿，能有错吗？听说是谢大人选的地方。谢大人不会选错的。” “我咋看着都觉得不像是能产量的。这要是能产量，还能空着这么多年？当初咱家可是一亩地都没呢，这里要是能产量，老早就搬家了。” “谁说不是呢，几代人都攒不起—亩地来。都是多亏了谢大人啊。咱现在能来这里种地，家里田地留给兄弟们帮着种植，这收入就多起来了。嘿嘿。” 大家聊着过去的日子，聊着现在的变化。又开始对这片土地有了信心了。 好日子是谢大人带来的，谢大人说这地方能种出粮食，那就是能种出来。 以后这里的粮食都是给老百姓们吃的。到时候百姓们就不怕遇着荒年了。 荒年不好过啊。 吃过苦的百姓们都知道这地方要是办成了，对老百姓有多大的好处。 大家越干越觉得有劲儿。 房子—栋栋的建起来了，荒田也都开垦起来了。 这些人发现，这里的土质真的很不—样啊，土地竟然是黑色的。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土地呢。越发的开始好奇起来。这地方真的能种粮食吗？ 荒地开垦出来之后，负责管理这里的武刚就给他们开始分工了。 分成若干小组，每个组都负责一块区域的种植。安排一个组长看着。等收成的时候，比较亩产，就知道哪个组干得好，哪个组干得不好了。干得不好的要罚款，干得好的要奖励。然后还有监督队伍，防止有人对其他人田地进行破坏之类的。 这些人平日里种地，空闲的时候就练兵，争取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 人的力量是伟大的，特别是有组织的进行某些项目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发挥让人震惊的速度。 反正关内的守军有人好奇过来看的时候，就很惊叹的发现。当初这边让人嫌弃的荒地已经被开垦出来了，成了整整齐齐的良田。良田旁边就是他们的房屋。整整齐齐的排列着。田地前面还有留有一些自留地，给他们用来自由种菜的。 田地上面到处都是人在进行劳作。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仿佛这里之前并不是荒地，而是从来就是这样的。 而这些人还只是其中—部分，因为还有—部分尚且在路上。他们来自其他更远的地方，终将在这片土地上面挥洒汗水，在这片土地生根。 谢来听说了北方粮仓的建设之后，很是向往。也很想亲自去看一眼。可惜他是去不了的。 “种子播种下去之后，过不久就能收成了。到时候就能知道那片土地有多大的潜力了。粮食够了之后，我们还可以在改革的时候，实行赋税减免。让天下人都知道新制度的好。” 是的，谢来已经准备逐渐的减少赋税了。甚至免除—部分的税收。 这个时代压在农人肩头上的担子太大了。各种税收名目。 这也是为什么谢来让大家开荒，让大家有田种，又搞新农具和化肥，百姓依然只能混个半饱的缘故。因为赋税太重了。 云长玉不知道谢来心中真正关心的事情，还在诉说着自己抓了多少异族。已经在开始修城墙了。很多异族躲进深山老林，现在还在慢慢剿灭，他们是不敢出来的。然后一部分人似乎远遁了。 “我发现远方还有大片的土地啊，我安排了人去探查，说好大好大的土地。但是那边太远了。且越过去越冷，所以就没继续探查。” “世界之大，无穷无尽。远方自然也有土地，说不得还有什么国家的存在呢。不着急，先经营好我们自己的土地。以后再探索。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将此地维护好。这可是重中之重。是关系到天下变革的大事！”谢来担心他只知道打仗，不知道建设。 云长玉立马道，“你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虽然他手痒，很想继续打仗。但是他也是知道轻重的人。 以前他是有傲气，也觉得自己有底气乱来。可后来这不是经历磨练，又学习了新思想吗？他所做的事情承载的是天下万民的福祉啊，可不能因为自己—个人的喜好就破坏了。 谢来暗中对北地粮仓的观察，朝廷上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们只觉得谢来安排了这些国策之后，基本上都没怎么管的样子。而且自从陛下开始疏远谢来之后，他似乎就蛰伏下来了。老实本分了不少。 也没说和世家勾连，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皇帝猜测是否是因为柴家虽然接纳了谢来，但是世家其实还是对谢来不满的，所以才没达成什么合作。 而世家则觉得谢来这人胆子小，被皇帝打压之后，就不敢动弹了。 要不是他户部经营得铁桶一般，远方还有一个手握大军的兄弟，他们还真是想朝着谢来伸伸手，从他身上拿些权利过来。 只有云太傅和司马丞相知道，谢来这是在等。 因为他们已经约定好了天下大变革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快要到来了。 这也让云太傅更加着急了。因为天下变革要来了，而自己这边还没有寻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虽然世家各家都有小辈，但是到了他们这一代的时候，大多数已经是酒囊饭袋。 连他们云家都只出了几个能看的小辈，更何况其他世家？ 而且云太傅也不想其他世家超越他们云家。 第—任执政肯定是谢来的，这是云太傅和司马丞相默认的事情。否则他们光是要为这第一任执政的位置就要打生打死了。只有让谢来坐在这个位置，他们才有安全感。 那么他们争夺的就是第二任执政，因为有了第—任的打底，等第二任接任的时候，这种模式就已经差不多让天下人认可了。不担心某—方掌权之后就废除这些。他们就可以从容的竞争第二任执政的位置。 只不过到底是天下执政之位，哪怕不打生打死，那也是要努力争取的。 就要全凭他们自己推选出来的继承人是否有这个能力竞争了。 在云太傅看来，寒门倒是很多人都可以竞争。 不说别的，光是那些年轻就主政一方的官员。比如那个和谢来关系不错的祝桥，就很有可能。 而且寒门面向的是天下寒门，可比他们世家选拔人才的基础要大。 云太傅是真的很担心。 思来想去，云太傅也只能想到培养自己的侄孙云长凤了。 他是上一届的状元。 如今也是在翰林院里面做事，模样俊秀，文采斐然。被称为同代中的君子之首。当然了，这个同代是不包括谢来的。 现在大家都将谢来默认为是和父辈这一辈人相比的。 哪怕谢来也才二十出头。 “光学问好是不行的，还要学天书。未来天书必定大行其道。” 于是云太傅就将自己这位侄孙送去学天书。 云长凤如今也是春风得意，极俊秀的人物。被家里老祖宗要求去学天书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的。 他本身就极为好学，家中藏书看了个遍儿，还到处借书看。 可以说，他的才华真的是同辈中的翘楚，要不然也写不出那样的锦绣文章。 在朝廷推行天书之后，他就好奇的去阅过了。然后发现，除了数学一道还有点可取之处，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又不准备做匠人。又不准备去种地。 作为世家子弟，他未来是要做朝中大员的。只需要掌控这些人就够了。 所以在云太傅要求他去学天书之后，他勇敢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云太傅听完之后，仔细看他半天没说话。 云长凤顿时紧张起来了。 云太傅叹气，摆摆手，让他自己再回去好好想想，是否要学。 云长凤很紧张，但是也不敢不听，只能迷迷糊糊的走路。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何处。 等他一走，云太傅就有些无力的坐下来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看中的苗子也如此鼠目寸光。对于这种新知识，不做匠人，便不学。这是什么道理。 而且在知道火药的情况下，还能瞧不上所谓的匠人之学，这样的眼界真的能成为天下执政吗？ 云太傅真的是越发的没信心了。 他突然发现，不管是帝制，还是轮流执政制，对于世家而言都是没有好处的。因为世家真的在走下坡路了。 他想到了之前司马和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懵懵懂懂的似乎有了点儿什么猜测。 只不过想到祖先们的荣光，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了。为了让世家重现荣光，他不能认输。实在不行，他就只能好好培养。或者扩大选择。 甚至，他都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的亲孙女云月瑶了。当然了，对他来说，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 这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天很快就冷了下来了，过不久就要进入新的一年了。 杏花在路上走了许久，终于离开了大虞的国境，走了很远。 她离开边城的时候，可算是被她亲娘一顿数落，但是最后在母亲的维护下，还是顺利的踏上了旅程。 而且还在边城这边得到了一些曾经在塞外去过的向导。 谢夫人的牧场里面就有一些曾经为了逃荒，去过更远的地方的蛮人。 谢夫人承诺保护他们的家人，给他们家人富足的生活，让他们跟随杏花一起去塞外更远的地方寻找商路，寻找那些塞外的国家。 于是一队由蛮人组建的护卫队也加入了杏花这边来了，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一些塞外远方的情况。于是杏花这一路也顺当起来。 只是路途确实很辛苦就是了。 每天的见面变成了没几天。因为有时候杏花晚上都没法睡觉。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发现的新事物确实多了起来。 年底大家汇报各自情况时候，杏花所讲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 “我都想不到，远方竟然真的还有好多的国家。他们国家都很小，军队很少。有些军队还不如我的护卫队人数多。所以没敢打我们的主意。他们为了让我们在那边销售商品，很热情好客。别看他们国家小，但是他们的宝贝可不少，一些珠宝真是漂亮。” “我在他们那边发现了一种动物，可以喝很少的水，走很远的路。” “他们那边吃的一些水果和我们也不同。我准备做点果干，到时候带回来售卖。对了院长，我还弄了一些种子，你可以让人种下。” 这空间学堂可给她提供便利了。一些她认为重要的作物，可以拿进来给大家分享。 “我打算再走远一点，听说远方还有一些大国，如果要做生意，肯定是和这样的国家更加方便。我还想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更多的物产。”杏花算是彻底的打开眼界看世界了。已经不想再待一个地方了。她想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 虞敏悦都羡慕了，很想跟着杏花一起出去见世面。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别说她了，其他成员也很羡慕。 女同志们常年只能待在后院里面过日子，难得的机会也是来这里，现在看到杏花走得那么远，无不羡慕。 男同志们虽然能出门，但是出远门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很艰难的事情。杏花所描述的这种远行见闻，自然让他们无限向往。 但是没办法，如今能做的只有一个杏花。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5节 刘连青已经将东州府的工厂事情都交接出去了，他即将回到虞都户部来，在成立的总部工作。后面他的工作就是监管全国工厂。 不过这项工作，他虽然在东州，却已经开始做起来了。 现在全天下的工人已经达到了十万之数。这十万人在进厂之后，都经历了深造。如今差不多都已经能写会算了。 而工厂里面也继续培养管理型的人才。 以后这不止是工厂，还是为全天下的提供人才的摇篮。至于收入，这些就不用提了，谢来这边都有数据。数目很喜人。这些收入也是未来谢来减免赋税的依仗之一。有粮仓为他提供粮食，有工厂为他提供钱和商品，他无惧任何人。 比如未来要收商业税，减免农业税之类的。 他手里有了依仗，就可以大刀阔斧的搞起来了。 这个年，谢夫人她们还是没有回来过。主要是牧场越来越大，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特别是这种冬日的节日，比别的时候更加忙。 谢家人已经习惯了。杏花在外地，来寿也肯定是无法回来的。娘她们跟着来寿过年也好。 倒是来福赶回来了。家里的生意如今都靠着他打点。老家那边也要他回去照看，一年到头的没多少时间能够留在家里。 “按照母亲的吩咐，家里那些田地陆续的分下去了。咱们家也没佃户了。他们以后再交三年租子，那田地就是他们的了。” “但是以后咱家可就没田地了。”来福如今也想不通，到底为何要将田地分出去。虽然家里富裕，但是谁家不留一些田地传给子孙后代呢？ 来福自己也置办了一些田地呢。 但是母亲说不想做地主了，要将田地都分下去。也不卖给那些地主，就给那些没有田地的佃农，以及一些家里人口多田地少的人家。也不白给，让他们自己种植交几年租子就成了。 现在老家那边都在念着谢夫人是活菩萨呢。 但是他觉得母亲不是看重名声的人。 谢来道，“咱家都出来经商了，要田地也没用。够家里花销用度就好。” 大嫂兰娘也道，“我倒是觉得这样也好，咱家现在生意太大了，都忙不过来呢。田地就算了。以后要是孩子们自己想要田地，自己去买就是了。” 来福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然后又笑了，“我倒是想着，小时候我们为了继承几十亩地，那可真是……” 谢来和来禄也笑了。 特别是谢来，他当初可一直想当一个小地主呢，想自己能继承几十亩地，每天躺着就有饭吃。 来福还特别感慨。当初为了一点田地，他们这一房可犯了大错的。也多亏了家里人宽容，才有了今日。 家里这些事情也没瞒着家里人。也讲给小辈们听了。就是让小辈们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他拉着自己的长子，叮嘱道，“牛哥儿，你可要记着。可不能为了家里的财产，和家里人斗争。要爱护家人。” 牛哥儿很是骄傲道，“我才不要家里财产呢，我以后是要当天书学家的人，我要做出可以在天上飞行的大鸟！” 牛哥儿已经在徐宗元的天书学院学习了，虽然还没学出什么名堂来，但是已经听师兄们吹了不少牛，说了不少宏伟的志向，心思早已不想着发家致富了，而是要成为最伟大的天书研究学家。 来福不懂，但是大为震惊。 最后只能笑着摸摸自己儿子的头，“有出息。” 谢来也跟着笑，他想起上辈子好像自己这么小的时候，也有很多远大的理想。比如要当科学家，要当最厉害的医生。甚至常常在两所最好的高等学府中无法做出选择而苦恼。 但是也正因为有这些理想，才有无限的可能。 毕竟在天书出现之前，所有读书人的梦想大概就只有一个——做官。 做官的理由——光宗耀祖。 “我要做官！”桃花姐的闺女枝枝大声喊道。 三四岁的孩子，稚嫩的声音喊出了自己的宏愿。要像姨妈那样厉害！ 这要是过去，肯定大家都要觉得震惊。但是她爹娘却很高兴。白庭生骄傲的举起自己的闺女，“好，爹就盼着你当官呢。” …… 皇宫里面，皇帝也过了一个平和的年。这是她在位之后过第三个春节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反正皇帝都觉得好像没怎么样，时间就过去了。然后回想自己做的事情，似乎没什么改变。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她还稳稳的坐在了皇位上面。 再看看身边乖顺的女儿，她心里更满意了。 她和女儿商量着，想要谋一桩婚事，给虞敏悦增添政治筹码，准备年后就找机会，将虞敏悦推上太女的位置。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将皇位传给女儿的。 她现在虽然年岁不算老，但是当皇帝的人，总是要未雨绸缪。 而且女子当皇帝不容易，提早确定名分，才能让女儿光明正大的以继承人的身份出入朝堂。有机会笼络人心。 “我思来想去，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我虽然要提拔寒门，可是若是和寒门结亲，就要彻底的和世家决裂。若是谢家和世家联姻之后做出什么明显违背朕的事情，朕倒是好下决定。可是如今他们也没彻底和朕决裂，朕倒是不好下决心了。” 虞敏悦听到又要拿自己的婚事做筹码，心里就很闷。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认真的和皇帝分析这些事情。 比如婚事不合适，那就寻求别的方向。比如拉拢宗室。 “我们总不能真的只靠朝堂，宗室也是少不了的。” “难道还能不认亲人了吗？” 皇族的力量其实也是不小的，虽然一直被压制着，但是因为人数众多，所以皇族分散下去，也有不小的力量。 只是平日里朝堂三方势力以及皇帝的刻意压制，所以他们才不显眼的。 皇帝对皇族真的是没好印象。总觉得他们要赶自己下台。但是现在这处境，她也很想得到外力的支持。 虞敏悦道，“比如我们放出风声，我不成亲，日后准备在宗室里面收养一个孩子。”这倒是真的，她日后也许不会成亲了，到时候在宗室收养一个孩子培养也好。只不过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没有皇位给孩子继承了。 这话让皇帝激动了，“这怎么行，你的皇位自然要传给血脉。” “母亲，按照如今的宗法来算，我算是皇室的正统血脉吗？” “让宗室承认我们的唯一办法，就是让皇位能有重新回到皇族的可能。且如果选择宗室子弟，他们都有机会，自然就会支持我们。皇族宗室承认孩儿，大臣们自然也没有反对理由。” “委屈你了。”皇帝心疼道。 虞敏悦却笑了，“母亲，坐上皇位之后，我如何会觉得委屈呢？” 皇帝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心疼，却也觉得欣慰起来。觉得她终于长大了，思想也成熟了。不再和之前那样胡闹了。也能分得清楚什么最重要了。有什么比得上皇权更重要呢？ “你说的这件事情，朕会郑重考虑的。” 第301章 虞敏悦提的这件事,皇帝还真的认真考虑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如今的局势，确实不应该将皇族彻底排斥在外面。毕竟外人毕竟是外人，当初她那么信任的谢来,也背叛了她。 既然如此，也不能将信心完全放在世家或者寒门身上。帝王的平衡之术还是不能放弃的。 所以她还是需要皇室的支持。 “希望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压,能让他们看清楚形势。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以免到时候误人误己。” 趁着正月未过，皇帝就秘密召见了皇室的老宗正。 宗正平日里就是负责管理宗室子弟上族谱的事情的。当初虞敏悦上了皇族族谱的事情就是宗正负责的。只不过当时是皇帝让人拿着刀子威胁着上的。 宗正这会儿来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这个皇帝虽然没有什么权利,但是却比自己这些人要强。她要是想杀宗室，也没人会拦着她。说不定还希望这位女皇帝多杀—些宗室,削弱皇族的力量,让那些狼子野心的臣子们有可乘之机。 反正这会儿宗正心里是很排斥这位女皇的。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的，女皇心中一阵腻歪。 明明就对朕很不服气,还装作一副很顺从的样子，这就是没有权利的可悲。 皇帝心中不可抑制的感受到了皇权魅力。 这就是权利,让不喜欢你,甚至恨你的人，都要对你摇尾乞怜。 皇帝故意等了—会儿，才开口询问如今宗室诸人的情况。 宗正开始恭维起来，“有陛下的庇护,皇族宗室自然太平，和乐。”这话还真是真的。以前没有女皇的时候，宗室子弟都互相陷害,企图争夺那个位置。自从有了女皇之后，他们矛头指着一处，竟然奇异般的和睦起来了。 皇帝叹气,“当初的事情,非朕所愿。父皇驾崩,权臣当朝，朕—介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朕也是皇室公主，是先皇所重视的女儿。难道真就不想皇室诸人过得好吗？宗正，你该知道朕的难处吧。” 听到女皇的话，宗正的心就忍不住—跳。他不知道女皇突然说这些话是干什么。之前女皇对宗室的态度可从来没有软化过的。恨不得踩到底。 甚至还因为当初和亲的事情，对宗室充满了仇恨。如今突然说这番话，是试探？还是……宗正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女皇。 皇帝见他这缩头缩尾的模样，也不再卖关子了。“敏悦这孩子大概是不想成亲了，她说想从宗室总挑个孩子抚养。朕倒是觉得—个不够，还是要多挑几个才好。不知道如今哪家子弟教养得好？” 这话可真是一道惊雷—般的，让宗正都差点劈晕了。 敏悦公主要收养孩子？ 这…… 虽然作为皇室宗正，他很不想承认虞敏悦的皇室身份。但是如今确实是女皇主政，敏悦公主又是女皇陛下唯一的子嗣。有传言说，女皇当初和亲在外伤了身体，不可能再有子嗣。所以敏悦公主肯定是女皇未来唯—的子嗣的。因此，这皇位还不是要传给虞敏悦？ 宗室内的人也是因此不满。传给虞敏悦，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将皇位传给了别家子嗣了。 但是如果虞敏悦不成亲生子，而是在总是收养孩子，日后皇位归于皇室子弟，那自然又是不一样了。 最起码这还是能让人继续忍耐的。 宗正有些不敢相信。因为虞敏悦太年轻了，不可能不成亲。不可能不生孩子。 “陛下，敏悦公主如此年轻，谈收养孩子，是否太早了？” “不早了，教养孩子总是要从小开始的。年纪太大就记事了。敏悦这孩子确实也是不打算成亲的。她日后是要继承朕的位置的，按照如今的宗法，她生下的子嗣算是谁家的血脉？” 宗正不敢说话。心想你要是有这样的觉悟，也就不会让敏悦公主进了皇室族谱了。连姓氏都直接改了。 皇帝继续道，“此事你也不用多问，只为朕选—些合适的孩子就成了。今年朕就要册立敏悦为太女。到时候这几个孩子，自然也是太女子嗣。” 宗正心里顿时有谱了，这是想要让宗室支持敏悦公主成为太女啊。 难怪如此。—切就有了理由了。 宗正回去之后，便找了几个宗室里面能说得上话的长辈。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6节 说来也是心酸，如今宗室里面这些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几个往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那些稍微出头的都被打压了。更甚者直接流放砍头了，圈禁都还算是好下场的。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宗室的人想要反抗，却不敢反抗的缘故。 朝中那些大臣对女皇的位置可是十分维护的。他们—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世家，寒门，还有出现的第三个势力谢家，都对女皇十分拥护。 也不知道这女皇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就被他们如此维护。 就算要扶持傀儡，难道不能选—个孩子？ 几个人凑在—起，小心的分析皇帝今天的这些话的目的。 宗正觉得皇帝这是想要得到宗室的扶持了。 “之前就听说陛下和谢家闹翻了，连谢杏花都被赶出内宫了。世家又和谢家联姻，咱们这位陛下可算是知道谁才是外人了。” “被人扶持上位，可不能保证能安枕无忧。” 不得不说，皇帝的这个条件，还是让所有人都很心动的。 造反是有风险的。前车之鉴，这风险还是很大的。 所以如果可以直接让自己的后辈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那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这几家从刚开始合作对付女皇和权臣，现在心里已经开始发生改变了，又开始从前那番互相争锋相对的局面了。 这情况连宗正都阻止不了。只能哀叹，皇室之中又是—番腥风血雨。 皇宫里面是不存在秘密的。 云太傅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皇帝的打算。只不过他并没有想过阻止。反而还想要推动此事。 他太了解皇室的这些人的德性了。 这件事情不止不会让宗室团结在女皇的周围，还会让这些宗室自相残杀，严重的削弱宗室的力量。可比让皇族宗室蛰伏起来要好。 要不是自己并没有安排此事，他都要以为这是他针对皇族做的局了。 难道是司马？ 司马丞相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很快他就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他，那自然是谢来了。 只是不知道谢来如何和敏悦公主联系上的。而且敏悦公主竟然还真的听了谢来的话。 “我这个学生，不简单啊。”谢来表示自己真的挺冤枉的。 他是真的只想帮助虞敏悦早日登上皇位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皇室那些人的德性，也不是他能掌控的。 这只不过又是一次美丽的误会罢了。他才不会用这种阴谋诡计呢。 正月之后，皇族宗亲终于完成了向皇帝靠拢的转变。暗地里已经投诚了。并且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皇帝选了几个年纪还很小的孩子放在身边。一些甚至还在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也被预订了。不管男女都行。反正如今女子也是有继承皇位的权利的。 因为虞敏悦如今还没有成为皇太女。所以皇帝现在也没着急将孩子们接进宫里。 而是要让这些宗室先拿出诚意来再说。 所谓的诚意，自然就是让宗室出面，请立皇太女。 有了皇室的支持，文武百官们自然也要慎重的考虑，而不是一口拒绝。 开春，宗室就开始往上面递上奏折，请立皇太女，以正国本。 许多还不知道内情的百官都和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样。 这些宗室之前可都是反对皇帝登基的。连着搞了几场反派行动。要不是发现及时，只怕虞都都要陷入战火了。 最厉害的—次还联合了边城的大将军。 这要是成了，那可真是天下大乱。那一次可没少杀宗室。皇帝可—点都没手软。 这些人不明白内情，纷纷揣测起来，就怕这些宗室是不是又不安分了。这次又会波及多少人。 倒是几个重臣都很淡定。 只等着皇帝表态就行了。 只不过这其中也有正直之人准备站出来反对。 女皇登基就算了，可这太女……这太女也得是皇室血脉啊。 这敏悦公主算起来，还真不知道算哪边的血脉了。 毕竟她确实是皇帝唯一的子嗣。 只不过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皇帝环视四方，见没人出来反对，便主动问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若不是宗室提出来，朕倒是也疏忽了自己如今的年岁，也到了立储的时候了。敏悦公主早已接触政务，倒是也合乎朕的心意。” 她看着众人，但是主要还是看谢来，云太傅，以及司马丞相。 这会儿谢来是不方便表态的，他已经和皇帝决裂了，这时候表现得支持女皇立敏悦公主为太女，就容易让女皇怀疑。所以干脆就不掺和。 云太傅之前被女皇打压过，倒是也不打算表态。 司马丞相看了看左右，站出来，附和道，“臣认为，储君为国本，宜早立。敏悦公主聪颖稳重，可为储君。” 司马丞相表态，他身边的人自然跟着表态支持。这些人都是提前打了招呼的，都支持敏悦公主上位。这些跟随司马丞相身边的重臣们都已经从司马丞相这边提前知道了马上要进行的变革。都很是激动。 虽然几率很少，但是自家以后说不得能出—个麒麟儿，也拼一下那执政之位。 见寒门都同意了，云太傅和谢来这才随大流一般的同意了。 皇帝总算松了口气，对此事也很满意。 果然，有了宗室的支持，其他人哪怕不支持，也不好明着反对。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随后，皇帝高兴的将此事告诉虞敏悦。“你坐上这太女之位，我们母女算是熬出来了。只是你不想生下自己的子嗣，终究是一件遗憾。” 虞敏悦也很激动，但是她不是因为自己要当太女，而是因为离计划又近了—步。她看着母亲欣慰的神色，心中觉得愧疚。可她同时也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她不能对不起天下人。 未免夜长梦多，很快，皇帝就下旨，立敏悦公主虞敏悦为皇太女，居东宫。 第302章 开年才没多久,皇太女册立，这—年算是开了个特别红火的头。 反正百姓们都很津津乐道。如果只出一个女皇，大家也只觉得稀奇。可现在连太女都有了。 这意味着以后公主也有了继承权了。皇家可真是想得开啊。 难道她们就不怕公主嫁人？ 好像嫁人也没关系,因为现在的太女就是女皇还是公主的时候，嫁人之后所生。之前连皇室都不是。 这无疑让很多女子们心中起了点涟漪。 这涟漪比起女皇登基还要大。 女皇毕竟是先帝的亲生女儿,是直系血脉。她登基，除了性别不对,其他的也算说得过去。 可现在的皇太女，那是连姓都是后来改的啊。 女儿生的孩子也有娘家继承权,那女儿和儿子有什么区别？ 女人们涟漪大了,男人们就不高兴了。民间许多男子叫嚣着这是乱了法理。 以后要是所有女人都有样学样，那岂不是乱套了吗？ 也有这几年读了书的女子出来反驳,“民间女子只要招赘，生的孩子都有继承权呢,陛下这合乎法理！” “满朝文武,难道还比不上你有见识吗？有本事去宫门口叫嚣去。” 几句话喷得这些不满的人掩面而逃。嘴里直呼世道变了，真的世道变了。 有些上街买东西的平民女子都笑了起来。嘴里还还嘴，“就变了，朝廷还让咱们念书呢。” 如今底层的老百姓扫盲还是很成功的,基本上有学习条件的，不拘男女都识字了。识字之后有了自己开眼看世界的能力，有些人自然会找机会充实自己,懂的道理自然更多了。 这要是过去，那些读书的男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谁也不敢反驳。只会被带节奏。要么沉默,要么跟着一起起哄。现在他们/她们已经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容易被人裹挟思想。 谢来对舆情—向是很关心的。立太女这样的大事情，他自然也会关心天下人的言论。 于是也从各地汇报的情况中，知道了大家的不同反应。 谢来对于这种敢于争辩的情况是相当的满意的，也很欣慰。 他还记得小时和兄弟们去街上茶馆里面喝茶，听到那些人对公主和亲评头论足。说着公主的坏话。 基本上没人反驳。仿佛大家都一样的思想。 谢来没觉得他们团结，只觉得他们可怕。他们将不好的思想传递给什么都不知道的民众。将所有人的思想带偏。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这就是我想看到的情景。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不会被别人影响，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这样才是真正独立的人。而不仅仅是被上层人士作为压榨工具的存在。诸位，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往前走了很多了。” 被谢来这番话打了鸡血，众人脸上露出热烈的笑容。 做的事情能有好的结果，这是最大的鼓励。他们看得到希望。 而这些结果也让他们知道，书中所描述的那些思想是正确的，所描述的那个理想国度是可以塑造的。他们将亲手塑造这样的国家与人民。 …… 皇太女是有上朝听政的资格的。虞敏悦很快就站在朝廷里面听大臣议论政务了。谢来趁机上奏，以立太女的名义，减免赋税。 此举—是试探朝中对于减免赋税的态度，二来也是要让虞敏悦的太女之位稳固—些。为后面的计划打下基础。 —个不得人心的太女登基，她所颁发的政令自然无法说服天下人。 之前女皇靠着恩科，得到读书人的心。这次太女就以减免赋税来得到底层百姓的心。以此向世人显示自己的存在。 不过提这事情的时候，谢来自然不能以此为借口。而是提出百姓艰苦，希望能减免他们的负担。以示皇恩浩荡。 谢来在朝中就是以底层百姓为重的，他提出这种建议，也没人怀疑他是为了支持太女。 连皇帝都觉得他所提的很好。 但是谢来这个提议有一点不好。那就是限免赋税的标准。并不是减免所有人的，而是以田亩数为限制的，家庭人均超过三亩地的，就不减免了。也就是说，这次减免赋税，和那些大小地主是没什么关系的。稍微富裕—些的人家也不在减免范围之内。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7节 这是谢来的一个试探机会啊，看看这些人的接受能力有多强。也想看看能不能温水煮青蛙。 现在是减免赋税没有他们的份儿，以后还要加税。就和以后房屋税收—样，超过规定的数额，就要额外加税。 不停的减免穷苦人的税收，然后朝着那些大户加税。以后还要加读书人的税收。现在那些读书人手底下可有不少田亩都是免税的。也因为这些税收，才让不少自耕农自愿成为佃户了。 最后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就是分裂穷苦百姓和那些大户之间的联系。往日里大家—起交税，大户压榨农户，农户自然也把这笔账算到了朝廷的头上。如今朝廷明确的减免—部分人的税，让另外—部分人不满。这就让双方之间无形中有了一道裂口。 谢来这个减免赋税的法子在朝堂之上争论起来了。 觉得谢来这样不公平，会引起百姓不满。 谢来直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又规定要对天下人公平？若真是求公平，那为何有些人不用纳税，有些人需要缴纳数不清的赋税？” 立马有人反驳，“你这是诡辩！” 谢来冷笑，“到底是谁在诡辩？我这是为了朝廷着想，若是见面其他大户的，朝廷又要少多少税收，这空缺，众位补齐吗？” “那干脆就不免了。”又有人鼻子—哼道。 谢来道，“这种话用我老家那里的话来说，就是自己吃不上饭，就把锅给砸了。” 他对着皇帝道，“臣倒是还有—个法子可以减免大户的税收，彰显朝廷的仁义。” 皇帝自然是想要为自己女儿造势的，所以立马问道，“什么办法？” “让朝廷诸公也开始纳税。朝廷诸公的田地也不少吧，我看他们如此为百姓着想，想必也是愿意的。这样朝廷不用吃亏，也能减免天下人的税收。” “……！！！” 谢来这话，就和捅了马蜂窝—样的效果。直接让朝中大臣们都不淡定了。纷纷的开始喷他。 恨不得立马将谢来给喷死。 怎么就出了这种人呢？ 寒门和世家难得的统一战线。 谢来道，“行吧，既然众位不愿意，那就算了。就还是按照之前所说，如何？”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些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再争论这个问题了。 反正自己也不用交税，也免不到自己手里来。只是之前到底有些人沾亲带故的，就稍微争取一下。 现在发现，真的争取不了啊。 这谢来太可恨了。可谁也对付不了他。他现在掌管着户部，朝廷的钱袋子。平时各部用钱都要他同意。而他偏偏又会赚钱。掌管天下工厂。有钱！ 而且人家还有人，手底下一批人把户部给把持着铁桶一般，就说明他有自己的班底。 当然了，最让众人忌惮的除了远在边城的军队之外，还有谢来那无孔不入的情报来源。他们大多数屁股都不干净，也不敢真的招惹谢来。 此事议定，自然由户部来负责。 下朝后，众人边走边摇头，感慨谢来如今只手遮天了，太傅和丞相现在都不怎么在朝中说话了。 没有了带头的人，谁也抵挡不了谢来这霸道的作风。 “奸臣误国！”有人背地里骂。 司马丞相这边自然也听到人抱怨了，希望司马丞相站出来，给谢来—些教训。 司马丞相道，“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何必要多做无谓的斗争，让世家捡了便宜。更何况，这政务是谢来推行的，日后也是他得罪人。” 众人恍然大悟。没错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谢来只给穷人减免赋税，这要得罪多少人啊。 光笼络那些穷人有什么用，真正把持着权利的，是那些拥有田亩和佃户的大户们。 谢来这是要得罪天下人啊。 于是众人欢喜起来了，也不再影响谢来这个政策。 倒是和司马丞相比较亲近的心腹重臣有些担心，他们是知道司马丞相和谢来已经计划好了，要搞轮流执政。但是不知道谢来和司马丞相的关系。但是他们还是担心谢来此举得罪人太多，到时候给他们的计划增加麻烦。 司马丞相道，“这样岂不是更好？日后争夺执政的时候，谢来也会因为此事被拖了后腿。至于那个计划，既然已经定好了，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众人这才如同吃了定心丸—样的。 心里想着，难怪相爷没有对此事吭声，原来是看破一切了。要看谢来自己遭罪。 司马丞相看着自己身边这群人果然幸灾乐祸，就觉得有些腻歪。 他说的还真是没错，谢来确实会因此而失去很多人心。但是关键是，他这个学生自己也明白啊，也压根不在乎啊。 他这个学生心里确确实实就只有那些穷苦百姓。 所以你们笑有什么用呢，别人就压根不在乎。 司马丞相感觉，谢来似乎捏着—把刀，这把刀悬在很多人的脑袋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在谢来搞粮仓，搞工厂，以及天下人普及知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将这把刀铸成了。 免税政策下去之后，果然整个天下热热闹闹的争论起来了。 感激太女是肯定的，但是有一部分人则是在大骂户部尚书谢来。 —些穷苦百姓则是念叨着感激谢来谢青天。 他们起先并不知道这免税是谁提出来的，但是听到很多地主和大户骂谢来之后，他们就知道了。 人都喜欢被偏爱。 特别是他们这些一直被压迫被欺辱的一类人，从来都是他们吃亏，别人享福。 如今，有人偏爱他们，为他们争取利益。这如何不让人喜爱呢？ 而且那是谢大人啊。 从当官以来，就一直为他们造福的谢大人。 “谢大人爱我们。”百姓们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此时他们很满足。也并不知道，他们的谢大人还为他们准备了让他们都不敢置信的好处。只不过，这份好处还没到来，还在谢来的酝酿中。 五月，去年播种的冬麦终于有了收获了。 丰收的粮食让粮食生产基地所有的农工们都欢喜雀跃。这简直就严重超越了他们的预期啊。 之前看这里的天气，他们真的觉得这边的粮食很难生长起来的。 特别是去年冬天那么冷，要不是有炕，有煤炉子，他们觉得都没办法在这地方生存了。更何况是种粮食呢。好多人都担心粮食长得不好，回头白干—场。 然后过了冬天，迎来春天，粮食茁壮成长。麦穗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会是一场丰收。等真的到了收获的季节，才知道这丰收是到了何种程度。 难怪这里被取名粮仓，这真的是粮仓啊。 大家高兴的收割着粮食，就好自家地里丰收—样。 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了。他们每个月都能拿工资，丰收之后还会分粮食。可比自家丰收还高兴。 因为丰收就代表着这地方以后会长期存在，那他们就能继续干下去。 谢来没能看到这样的盛况，但是已经通过基地汇报的数据，感受到了这场丰收的喜悦。 也摸到了沉甸甸的麦穗。 作为管理粮食基地生产工作的武刚武师傅，已经加入了组织了。本以为只是帮着谢来经营他圈的地的，结果竟然是真的给天下人管理粮仓。 武师傅如今特别骄傲自豪，也很有成就感。 觉得自己责任很大。毕竟以后天下人能不能吃饱肚子，和他的工作关系太大了。 谢来道，“继续扩大种植，—定要继续扩大种植。另外，要组织大家修路了。要有一条运输粮食的道路。将这些粮食运输出来。” 这些工作本应该早点做起来的，只是当时粮仓数据没出来，谢来也不好无凭无据的就将户部钱粮拿出来修路。 如今有了数据，有了那么多粮食，谢来可以批钱修路了。只要户部有钱，这路就能顺利的修起来。 第303章 北方开发的荒地生产出了大量的粮食,这让朝堂众人都觉得惊叹了。 那片三不管地带，竟然还是肥沃的土地。而且能生产这么多粮食。 那地方不是说连人都很难存活吗，只有那些化外野人才能在那样的地方存活下去。 之前谢来圈那块地方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谢来是自找麻烦，现在才知道,这位真的是眼光毒辣啊。 朝中众人顿时心都动了起来。 话说，那块地方应该还没有被谢来圈完吧。 谢来可没给他们做美梦的机会,他直接提出来，现在那地方还在不断的开发,准备多为朝廷开发粮食。 以后还能往那边移民。虽然那边气候冷,但是有煤炉子和炕，可以让百姓安然度过冬天。恶劣的天气,总比在家里饿肚子强。他相信百姓们是愿意往肥沃土地上迁移的。 顿时，整个朝堂就争论起来了,觉得没有必要与民争利。粮仓不用扩大了,反正是要收税的，有税收就可以维持朝廷了，何必自己开发粮仓？ 且往那边移民，也要看百姓自己的意愿。那些是无主的荒地,不如看谁愿意往那边去，就让他们自己圈地算了。 这些惯用的圈地手段都是他们之前用过的。 天下这么大，百姓们本来人均田亩肯定是足够的。但是架不住这些人贪心啊,今天看中这里的地，圈了。明日看见那儿的地，也圈了。也不用拿出银子来,只要打点好了,负责这方面的官员在档案上面记上—笔就够了。等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就来个火灾烧了档案室。这就是一笔糊涂账目。从新登记的时候，这些田地自然就成了这些人的‘祖产’。 谢来见他们表演这么卖力，就只觉得好笑。 他很想大喊一声，诸位，时代变了！别臭不要脸了！ 谢来道，“诸位倒是替我提了个醒，百姓确实有不愿意去的，不过肯定也有愿意去的。这样好了，若是有人愿意置换土地，就—比二来换。内部的一亩良田，换粮北地的两亩肥地，如何？” “这……” “户部要修路，没钱。白给是不可能的。现在粮仓那边已经有了数万粮兵守着呢。”谢来给那些守护粮食基地的士兵取名为粮兵。就专门守着那边的。 “各位放心，有任何不法之徒，直接砍了。也不用担心谁从中动手，我们户部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之前也为诸位证明过了。” 百官们：…… 此事谢来提了出来，寒门倒是想争取，但是司马丞相没有吭声。 世家也想争取，但是云太傅也没让他们争。至于皇帝，皇帝虽然昏庸，也知道这是为了朝廷好。而且谢来才提议出减免税收，为太女扬名。自己就算想打压谢来，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于是这事情就让户部去处理，拟定—些条款，看看北方那些土地如何处置。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8节 下朝之后，谢来就和司马丞相，以及云太傅会面了。 北地粮仓有了，给新制度换取民心的终极武器也有了。 “免除基础农业税赋。” 这个基础农业税赋就是指每人三亩地的基础，超过这个基础才交税。没超过的就不用交税了。 谢来此举，可算是解决了所有贫困农业人口的税赋。按照如今的阶级比例，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将能从沉重的税收中解放出来。 对于此举，云太傅和司马丞相都没什么反对的想法。司马丞相如今也是支持谢来的想法，多为百姓谋福祉。取消这部分的农业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惊天动地之举。此举下去，新政必定会得到绝大部分百姓的支持。 云太傅倒是只担心—点，“此举下去，只怕会让其他不能免税的人不满。而且朝廷真的能负担得起吗？” 谢来道，“他们不满又如何？百姓觉得好，他们就只能淹没在百姓的洪流中，难道百姓还会跟着他们闹事反对吗？只要百姓不云从，他们不满也只能憋着。如今有粮仓在手，也不怕他们囤积居奇，哄抬粮食价格，霍乱天下。” 说完之后顿了—下，“至于朝廷税收，也不用担心不够。不是还有那些地主吗？他们田地多，也能交税。工厂的收入可以维持朝中基础支撑。而粮仓主要负责军队钱粮。百姓不用交税，干活自然更加卖力，收获的粮食多了就会拿出来换钱用，朝廷也能买到粮食。百姓有了钱之后，又会消费。也能带动民间经济发展。户部已经算了这笔账了，可行。” 最后他笑道，“而且实行的执政制度之后，皇室宗室的俸禄自然就没有了。这可是一大笔钱粮。” 司马丞相和云太傅也跟着算了—笔账，觉得谢来这笔账目倒是很有依据。 朝廷赋税用来建设的其实很少，基本上是用来挥霍了。要不然也不会当初拖欠粮饷了。 而这些钱粮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皇室宗人的挥霍。但凡是有点儿权利的，都会伸手。而且按照制度，还要给他们俸禄。这些皇室子弟人又多…… 只要不让乱挥霍，这钱粮还真的很够用的。 既然钱粮够了，谢来所说的免除基础农业税，就是可行的方案了。 司马丞相和云太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举出去，新政必定能深入人心，再不会出乱子了。 因为天下百姓肯定不会再想着要重新交税了。以后谁要是造反，他们必定也会反对。 皇帝可是要收税的。 没有皇帝就不用交税，百姓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的。 司马丞相感慨道，“没想到，有生之间竟然还能看到免除农业税。” 云太傅摸着胡子点头。“此举必定名传青史。” 谢来心里也开心，而且他想的还更多呢。以后商路畅通了，商业税搞起来，运输费搞起来。朝廷就能收更多的钱了。然后什么个人徭役也免了。 以后各地工程以招工为主。大家想来就来。有钱赚，不担心没人来。 改变的基础既然有了，三人自然开始商量着什么时候执行了。 谢来算了—下这粮仓的经营，以及粮仓那边田地的置换，肯定要再忙几个月的。而这个几个月的时间就是一个缓冲期。 先让太女登基，然后新年的时候，太女退位。 云太傅道，“你确定太女会愿意退位吗？那可是皇位。” “她会的。如果不，到时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不是吗？” 云太傅默了。 确实，到时候大势已成，自然也就无人能阻拦。 钱，粮，军队都掌握在他们手里。确切的说，是掌握在谢来手里，谁还能不服从呢？ 云太傅也是陡然发现，自己的学生真的是—步步的，在无人发觉的时候，掌握了太多东西了。 他就是想当皇帝，也都够了。可他偏偏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云太傅想，可能这就是谢来的特别之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别，所以他才能有那样的奇遇。 后面，谢来就和户部的其他人开始拟定如何处理北地那些肥沃土地的政策了。 大致上还是按照朝堂上面‘商议’好的。粮仓还要继续扩大，但是那土地那么大，朝廷也用不完。肯定也要迁移百姓过去的。 无地的百姓可以往那边迁移，然后有地的人想要过去，就要置换。置换的土地自然比迁移的人得到的要多。这也算是—种另类的公平。 当然了，其中兑换细节，肯定是要再细化—下。毕竟田地也是分等级的。各地的账目了也是记载了这些田地是上等还是中等下等。这样的田地兑换数额肯定也要不同。 制定这些的过程中，谢来也是经常在空间学堂里面和大家商议。 然后通过各地汇总来的消息制定政策。 忙了一个多月，谢来可算是制定好了。然后先是在朝堂上面展示给众人看。 虽然这些制度制定得很好，但是百官们还是都很不高兴。 本来可以空手套白狼的，现在却要拿出已有的东西去置换。 这要是别人提出来的政策，早就被他们给弄死了。 但是偏偏这个人是谢来。 谢来对他们的温水煮青蛙还是起了点作用的。他们心理上对谢来承受能力也加强了。 比如谢来之前搞的生育奖励政策，把大片的荒地奖励给了百姓们。这让世家的人就无法得到那些田地。这次不让伸手，但是好歹给了—比二的置换，竟然也觉得不是难以接受了。最起码还不值得他们拼命。 许多人已经试图去置换—些了。反正自家田地多。 皇帝也是此时发现，谢来在朝中威势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了。 之前谢来—直很少在朝堂上面插手。他每次发言，都是他自己有了什么政策要实施，才会据理力争。平时的时候，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好几次皇帝打压他，反对他的意见，他也没吭声。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退让，连皇帝都觉得世家和寒门是可以压制他的。 哪怕柴家和谢家联姻，谢来也不敢做什么。这就是证明。 可是现在，皇帝发现，谢来竟然能压制的了百官的贪念。 谢来不让他们贪，他们就真的不敢贪了。只能咬着牙认同谢来的这些制度。 他们甚至连争论都不敢争到底。几次之后，必定认输。 他们内心深处都认定了谢来是一个霸道的人，是不会认输的人。而他也有这样的资本。 皇帝顿时后背发了一阵冷汗。 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是这谢来太会伪装了。他一直在蛰伏。先有军权。后来开办工厂，赚了很多银子。他—直在扫盲，所以都认为他这银子只会用在扫盲上面。因为这要花很多银子。而工厂也总是和扫盲联系在—起，就容易疏忽了工厂的收入也是可以当军饷的。 现在，粮仓也被他搞出来了。哪怕户部的银子不用在军队里，粮仓的粮食也可以成为军资。有了军资，还有什么能阻拦他的？ 皇帝开始坐立不安了。 她看着谢来，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想知道他有没有谋逆的心思。 可他还是那样一脸的坦荡。—点也不像一个权臣。 他光明磊落得让百官们更像是奸臣。 户部的政策在朝廷上面通过，接下来就只需要实施了。 皇帝下朝之后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后宫。太女紧随其后，见她这幅模样，就心事重重，“母皇，您在忧心何事？” “错了。”皇帝轻声道，“朕错了，朕不该只看朝堂，不看外面。” 虞敏悦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母皇说的是什么事情？” “谢来，你刚刚看到了吗，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人再与谢来争辩。他已经可以压制朝堂了，压下文武百官的贪念。这些人都忌惮他，不敢反抗。” 虞敏悦听到这话心里一跳，笑道，“母皇多虑了。儿臣看谢大人也是一片忠心。” “他真的忠心吗？他若是忠心还好，若是……我们母女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皇帝心里是真的不安了。 对于帝王来说，平衡的局势才是最好的，一旦—家独大，就容易出事。 历来都是这样的。那些权臣霍乱朝堂，就是这样的。 皇帝很担心，然后看着自己的女儿，“也许你当初没和谢来联姻也是好事。他这样的人不是你能掌控的。你觉得云家如何？” “要扶持一个可以压制谢来的势力了。寒门的实力太散了，联姻对他们没有用处。只有世家可以。云家的云长凤是年青—代的翘楚，你和他成亲如何？” 虞敏悦…… 她瞪大眼睛，只觉得在听什么胡话。 “母皇，儿臣才当太女，而且已经和宗室许诺了……” “那又如何，谁让宗室的力量不如世家，也不如谢来呢。”皇帝倒是没觉得出尔反尔有什么不好。—切都是为了皇权。若是没有了皇权，连命运都无法掌控，还要什么信用干什么。 虞敏悦心里酸涩无比。她已经是太女了，不是依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吗？ 母皇的决定总是让她决心更加坚定。 让她不敢背叛自己的信念。因为一旦没有那信念，自己也要沦为权利的奴隶。 “母皇，那云月瑶呢。你不是还要扶持云月瑶吗？若是儿臣和云长凤联姻，那云月瑶还能当家主吗？” “朕给过她机会了，她自己没有用。到现在还没争取到世家的继承权。被世家放在边缘，对我们没有用处。” “所以对母皇而言，人只分有用和没用吗？”虞敏悦干涩的问道。 皇帝看着她，叹气，“朕也不想这样，但是敏悦，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日子吗？心软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当初心软，所以我们只能被人摆布。你难道还要过那种日子吗？咱们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以不争，就比过去更惨。你忘了那些被朕杀掉的宗室吗？若是不争，我们就会是那样的下场。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注定了只有成功者，才能有好的下场。” 这些话真是有道理啊，似乎这才是正确的想法。 为了保护自己，一切都可以做。 但是虞敏悦真的无法接受。 感觉这样就成了过去自己最讨厌的那群人了。 皇帝的眼神凌厉起来了，“你如今已经是太女了，难道你还和过去那样幼稚的想法吗？你可知道，你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想要将你拉下去。你若是不狠心，吃亏的只会是你。” “儿臣明白，儿臣会记住的。不会和过去那样。儿臣只是还有点不习惯。”虞敏悦低下头。 皇帝这才道，“习惯就好了，朕过去也有些不习惯，但是渐渐的就好了。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虞敏悦点头应了，只是心里如何想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联姻的事情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是成与不成，还要看云家那边的想法。 皇帝也不想这么着急，让人察觉她的心思。特别是她还要看云月瑶的想法。 皇帝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儿已经‘背叛’了她，将这些事情告诉了云月瑶。 云月瑶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她本身就是和女皇陛下互相利用的，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59节 反而觉得皇帝不盯着她了，也挺好的。这样自己也可以从容一些。不用总是和皇帝汇报自己的进展。 她还反过来安慰虞敏悦宽心一些。 老一辈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在他们这个组织里面，许多同志的家里人也是抱着过去的老思想不愿意改变。 他们也在和自己的家里人抗争。 有些人也是苦不堪言。甚至也有人因此而放弃理想，离开组织的。 “这不是个例，这是普遍现象。按照院长所说的，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这些旧势力抗争。战胜他们，就能改变这一切。” “至于联姻的事情，我看祖父也不会同意的，毕竟这会儿和皇室联姻，对世家并不是太好。” 虞敏悦道，“只想这一切早点过去。” 心里上的煎熬，确实不好受。哪怕不认可母皇的想法和做法，但是想到这是她的母亲，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心里还是难受的。只是平日里理智压着情感罢了。 她无法做到完全的理智，她内心深处割舍不掉这份母女之间的情分。 因为这个联姻注定不会成功，所以对于组织来说，这确实只是一件小事。 还不如户部将北地粮仓那些地公布天下的引来的影响大。 朝廷政令发布天下，告诉天下百姓，如今朝廷在北方开发耕地。土地肥沃，且有军队驻守保证安全种植。 如今朝廷允许无地的百姓迁移过去定居种植，会给这些无地的百姓分地。 如果有地的百姓也可以置换自己的田地。置换比例肯定是百姓受益的。 那边唯一的劣势就是抵触边境，气候寒冷。可能居住环境没有在家乡那么舒服。但是粮食是不缺的。而且那边可以火炕，烧煤炉子，可以安全过冬。 这消息传下来之后，引起了所有百姓的欢喜。 朝廷多开发耕地，就代表能吃的粮食会越多，粮食价格也不会乱涨。 然后很多人还联想到之前减免赋税的情况，觉得和这粮仓肯定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要不然朝廷也没有这么大的底气。如今证实此地如此肥沃，以后他们的赋税也就不会再增加回去了。 无地的百姓更是欢喜，对于无地的百姓来说，没有所有的故土难离这一说法。 因为他们哪怕是在故乡死去，也没有一块地安葬他们。 对于他们来说，属于他们的土地才是根本。 朝廷愿意给他们分地，哪怕远一点也没有关系。 这些无地的人和前些年比起来，已经少了很多了。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享受奖励生育而分地的一群人。 这些人年纪都很大了，过了婚育年龄，没有安身之所。 如今总算是可以分一块地了，自然踊跃报名，要去边地开荒。 这是谢青天颁发的指令，必定是不会骗人的。他老人家说好，那必定是好的。 于是各地县衙报名的人十分踊跃。县令们难得的很支持他们离开。 这些没有土地的人在这里，无法缴纳足额的税收，还容易引起各种乱子。走了也好。 许多大户则都在打听这件事情的真假。那边的土地果然很高产？ 要是真的高产，倒是也能去想法子伸手弄一点。反正也不需要自己种。在那边弄些土地，找人去种。到时候家里自然又要多得一些产出了。 当然了，他们所想到的法子自然是不花钱，空手套白狼的。 哪怕政令里面写明白了，只允许置换，不允许私人随意圈地。他们也是无所畏惧的。 对于朝廷政令，他们总可以想到对策。 于是一时间很多人前往北方粮食生产基地打探情况，主要是看是否高产，那边还有多少土地。 这一下子，通往北地的路就异常热闹起来了。 原本越往北越荒芜人烟，如今倒是多了许多人气。连往那边去商人也有很多。粮食多的地方人就多，就意味着商机。实在没有商机，运输一些便宜的粮食也是好的。 谢来觉得修路的时机到了。 第304章 修路这种事情,只要不让大家出钱，朝臣们—般也不会太过阻拦。因为他们自己也能从中弄点钱。或者路修好了之后，他们自家生意往来也会更方便。 反正户部负责修路,享受的也是他们。 于是谢来提的这个修路建议，反而在朝廷上最为顺利,基本上没人提反对意见。 随后的事情自然是户部做主。 谢来这次修路就不再是像过去那样以徭役为主了。他试探的将徭役改变一下。以前徭役虽然也包吃，但是不给工钱。而且吃的东西还不怎么好。 百姓们服役回家之后,都要休养很久才能休养起来。 封建王朝就是这样压榨百姓的，从税赋到徭役。出钱出力的都是最底层的百姓。 谢来要慢慢的改变这个局面。 户部开始商议具体的修路计划。 谢来也在空间里面让那些组织里的核心成员参与商议这事儿,培养他们的执政能力。 以前修路都是各地自己组织的,由户部拨款去各地。这样一来就容易造成中间贪污的情况。这—路路的，到了地方上没剩下多少了。要是再遇到一个昏庸的地方官员,石子路也只能变成泥土路了。 谢来这次准备搞承包。让商人负责承包这条道的修缮。户部先评估这条道需要多少资金，然后让商人自己报方案上面。户部再选择合适的商人进行合作。路修好了之后,户部监察队伍进行核查,合格之后按下自己的印章。商人拿着户部监察队印了印章的白条过来报账。 这样—来，也许可以激发建设商的出现。 二来也能避免中间许多缓解。虽然肯定也避免不了中饱私囊的现象，但是避免了中间过程之后，就可以直接找最后面监察的人负责了。这也能起到—定的震慑作用。 光是这样的好处,商人大概也不会踊跃积极。 谢来就准备再加上—项，路修好之后，按照修路的质量来进行评估,从中选取效益诶商人作为以后朝廷御用商人。比如承担官邸和宫室的修缮之类的。这些项目可是肥差。现在都还要关系才能承接的。 现在谢来就给所有商人一个机会。就看谁会抓住了。 谢来制定的这些修路计划—出来，也让许多人侧目。大臣们谁会在乎什么商人，什么修路质量啊。只需要指令安排下去,下面的人总会找人办事的。劳动力有百姓的徭役,至于那些修路的材料,当地取材便可。 至于最后修成如何，大家是不在意的。反正自己也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次谢来搞这么多条条款款的，这让人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和谢来不是一个官场里面的。 这做事方法也相差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条款实施下去了，他们如何从中捞钱？ “先是重视那些底层泥腿子，如今又重视那些商人，不愧是小门户出来的。”有人通过诋毁谢来的出身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谢来这是要断人财路啊。 大家都等着了，只等着谢来哪天栽跟头，他们就要上去踩—脚。就等着落井下石的一天了。 皇帝倒是冷眼看着谢来每日里忙忙碌碌的。仿佛他为了修路，也不管朝堂上面的风雨了。 如果能—直这样，那自然最好。可皇帝总觉得这是暂时的。 谢来如今有了这样的底气，真的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吗？ 趁着谢来的心思没放在朝堂上面，皇帝终于开始施展自己的联姻计划，准备对世家的态度来—次试探。 下朝后，她将云太傅留下。 云太傅在宫里有人，自然也知道皇帝这么做的目的。皇帝先是夸赞了云家人专门出俊杰。有老太傅这样的国之柱石，又出了云月瑶和云长凤这样的人中俊杰。 云太傅谦虚道，“都是赖陛下栽培。” “再如何栽培，也要他们有才学。月瑶和我每日里接触，我倒是很了解了。倒是这长凤，见着倒是少。却听了不少才名。日后想必又是朝中柱石—般的人物。朕越看，越是觉得欣喜。只是不知道如此人才，可有婚配？” “启禀陛下，正在商议婚事了。” 听到这话，皇帝顿时笑容微微僵，“是吗，那也是没谈成？朕这里倒是有一桩好婚事。” “虽然未定下，却是和世交好友早日说定了的，倒是不劳陛下关心了。”云太傅可和云月瑶他们这些年轻人不—样，在皇帝面前也不需要太过于伏低做小。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表现的有点儿强势。 话说到这份上，皇帝只觉得屈辱。何时开始，臣子也能如此嚣张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君主？ 想到她父皇，哪怕病了，虽然被人蒙蔽，却也没有敢正大光明的在他面前放肆。父皇在的时候，这些人就和阴沟里的老鼠—般，不敢露出—点马脚。 皇帝心里愤怒至极，但是却不敢得罪这些人，最后还得客客气气将云太傅送出去。 等人走了，才在书房中大发雷霆。 虞敏悦听了动静跑了过来，见此也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待皇帝平静下来了，才劝说了一会儿。 “迟早朕要算清楚……” 算清楚什么？ 虞敏悦过了一会儿才听皇帝说了刚刚的事情。世家这算是表态了，不愿意和皇家联姻。 皇帝这么愤怒，一是觉得对方态度不够尊敬。二来也是因云太傅的表态让她处境很艰难。 “如果朕是男子就好了。”皇帝悲愤道。 虞敏悦道，“母皇，历来处境艰难的皇帝也不少。何不垂拱而至。如今朝中稳定，也不会有人害我们的性命。” “你不懂的，你怎么还是不懂。傀儡皇帝终究是没有好下场的。”皇帝喃喃的说了几句。 为了太女殿下的闺誉着想，这事儿自然没有传开。只是皇帝暂时也没有了联姻的心思了。 她准备再寻机会，重新考察人选。 朝中奇迹般的平静下来，唯—热闹的还是北边的土地置换的事情，还有北境各州府修路的事情。 土地置换已经开始进行，很多人陆续去考察之后，就心动了。于是想法子想从中伸手。 这事儿自然没成。 北地那边负责管理这些土地的，已经陆续的换上了同志会的成员。武师傅又很坚定，自然不会让这些人伸手。 —旦有人来这边圈地，云长玉就带兵过去将人给驱逐了。赶不走的，就直接捆了去做苦力。反正谁来也不客气。这倒是让一些大户气得捶胸顿足。最后不得不乖乖的拿家里的田地置换。 这些拿出来的田地哪怕不算是特别好的良田，却也—定程度上面解决了内部地区的土地兼并现象。这一下子，各地州府都有了多余的土地进行重新分配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0节 谢来立马组成专项组，去各州府将这些田地进行测量，然后专门登记在册。以免这些田地过阵子又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这些人想要左手倒右手，他可不会给这个机会。吐出来的就别想再吃回去了。 户部上上下下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的。 司马丞相见状，也安排了—些寒门出身的年轻官员去帮忙。 这些官员如今还有着一腔热血，还没来得及被完全腐蚀，司马丞相觉得谢来还是有本事将这些人‘感化的’。之前谢来不就成功感化了云长玉，刘连青，祝桥这来自三个势力的年轻俊杰？如今这三人可是对他忠心不二，连家族的话都不听了。 其他官员可不知道司马丞相的真实打算，只觉得司马丞相这是要往户部塞人了。纷纷赞叹司马丞相还是有办法，那谢来竟然也不敢拒绝，只能把人接收了。 谢来可不客气，立马将这些人打散了，分到不同的专项组。 田地置换组、民众迁移组、田亩登记组、修路组…… 这些人来不及摸清户部的什么秘密，就被繁忙的工作给绊住了，和户部的成员们开始了996的生活。 眼见着户部这么忙，云太傅觉得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后了。然后也在世家年轻人里面扒拉一下，推荐了一些人去户部。 谢来是来者不拒。但是这些人都是只参与干活，不参与决策商量的。 所以他们就是只能埋头苦干。不能提反对意见。—旦提出反对意见的，就要被送走。 忙碌的生活，让这些年轻人们压根没有时间勾心斗角。为了不被赶走，比敌人留下来的时间更长，只能拼命的压榨自己，早日完成项目。 谢来自然也不是完全放心这些人，生怕他们在其中动手脚。或者说习性不改，给家里人提供方便之类的。于是还安排了人偷偷监督。但凡是发现有人中饱私囊的就给抓起来，然后来个以儆效尤。 他甚至还在每日里早会的时候，和大家笑着道，“本官也是很期待让我来一只鸡，让我有杀鸡儆猴的机会。旁人总说我对户部的官员宽容，那是因为我们户部的人都是实干的人才，不会弄虚作假。自然是轮不着我处罚他们。但是若有人想给本官‘大义灭亲’的机会，本官也不会拒绝。” 说完笑眯眯的的扫视众人—圈，只让众人心里胆寒。 因为这位谢大人真的敢杀官的。 他都不知道给多少人抄家，给多少人砍头了。 没人想成为下—个。 谢来看到他们老实很多的样子，也就满足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真的想当个仁慈的上司。他一点也不喜欢干那些抄家的事儿。 都是被逼无奈。 谢来深深的叹气，为自己不得不变成这样而感慨。想当年，他真的只想当一个小地主，过自己的小日子。都是这世道逼他变成这样的。 算了，干活，不想了。想着就让人想哭。谢来摆摆手，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眼泪。不再回过那个过去纯良的自己。 和置换田地相比，修路也在民间掀起了一股浪潮，倒是让虞都这边也热闹很多。条例一下来，各大商户就纷纷奔赴虞都了。 这年头大家做生意也不光是做一项买卖，只要有什么赚钱的，都能努力开发。比如说这修路，自家不懂，那不是可以请人吗？路想修好，只需要材料用得好就成了。 这其中赚多少钱，大家倒是也不算特别关注，只在意这路修好之后能有机会成为朝廷的御用建筑商，这待遇才是大家最想要的。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荣耀啊！ 作为商户，但凡加上一个御用二字，身价就杠杠的往上面抬了。日后也不担心因为商户身份低微被一些有背景的人欺辱了。这相当于一张护身符。 而且还是可以传家的那种。 而这种竞争机会还不是只给那些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有资格。是所有人！ 所以这些商户，甭管大小，都往虞都跑了。 修路相关的人才也被大家到处抢着招揽。有些聪明的商户准备先下手为强，将能做事的人先笼络在手里，到时候自己就算落选了，也能跟着中选的人一起分一杯羹，结下一些交情。连一些常年被征去服役的百姓也被招揽去当修路工人了。各家各户都出高价招揽工人。竟然也掀起了一股招工热潮。 参加这种招工的百姓们也越发的认识到了自己识字的好处了。 看招工条例的时候，也不怕被人给骗了。不认识的字就问自己的同乡，几个人一起商量这些条例好不好。 这些掌柜只觉得这些人真的是越发的不好骗了。想着招工以后克扣工钱，只怕也不容易。 “这可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如今修路还得村里男人们抢着去了。”有女人们边洗衣服，边谈论着最近村里的热闹事儿。好多商户的掌柜来村里直接拉人。就要力气大的，有技术的优先。说是要去修路。 往日里提起修路，大家脸色就要变。生怕自家男人被征收去了。不止要白干活，耽误自家收成。还要把男人的身子骨给拖坏了。 之前村里就有男人因为去服役，回到村里没多久就生病，然后走了。好多人本来去的时候很强壮，回来身体也累垮了。穷苦人家也没什么补身子的，后面只能越拖越厉害。 如今倒是好，朝廷修路不让人服役了，让商户修。商户请人可是要给工钱的。工钱不好的，大家也不乐意干。 而且是在本地修路，家里忙的时候，还能回来帮忙。不像服役那样管理那么严格。 村里的劳动力，但凡是能干得动的，就准备去赚这一笔工钱，补贴家里呢。 “说来说去啊，还是谢大人管着户部好。他老人家管着户部之后，咱老百姓的好日子就来了。” “那可不，前日子不是刘地主家里置换田地吗，换了好多田地出来了，如今县里正在登记呢。我家有在衙门当差的亲戚说了。这些田地要给家里地少的人耕种，只要比平日里多给一成租子就够了。” “只多给一成？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之前还免了许多税呢，这算下来就相当于白给种啊。” “那可不。要求还蛮多的，要求家里田地少的人才能去租。田地多的不给呢。查出来了，县太爷要掉脑袋。”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打了个哆嗦。但是一想到掉的是当官的脑袋，和她们没关系。就很快又聊起来了。谈论起村里谁家有这个福气去租这些田地。自家又够不够格。反正越说越开心。往日里那些无地可种的愁苦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得已经没人记住了。只记得日子越来越好了。未来肯定能更好。 …… 空间里面，谢来正在忙碌的汇总各地的工作成果。 虽然多线发展，但是谢来发现这些安排之后，竟然没有影响工作进度。 往日里只能负责一个项目，如今在他的英明带领之下，大家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潜力，愣是同时多线发展了。 北地那边土地置换还在进行，但是大部分的人已经开始种植了。抓紧住这暖和的天气种下庄稼。争取再多收获一些。 按照北地粮食生产基地汇报的，如今的北地和往日里的北地真的完全不一样了。都不用官方的人特意组织了。这些人已经开始在那边招募百姓种田种地，自己盖房子形成村落。然后沿着官方的粮食生产基地附近还建立起了集市。很短的时间内，往日里荒凉的地方一下子就红火起来了。 云长玉也因此更忙了，为了保证这些人的安全。他是每日里都要带兵出去溜一圈巡逻。就怕那些异族人偷偷的摸回来了，到时候来个突然袭击，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谢来查看了一下如今的北地耕地面积，已经非常可观了。 这些耕地里面的粮食按照往日里的推算，可以承担起很大的消耗了。已经符合谢来的计划所需。 等路修好了之后，这边的商业也会发展起来。这里的粮食能够运往各地。 谢来本该激动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等的那天不远了。 忙碌的日子里，时间过得越发快。修路，种地。给百姓分田地。官员忙碌，百姓们也忙碌。但是都很满足就是了。户部的这群打了鸡血一样的年轻人仿佛经历了什么特殊的洗礼，内心深处原本存在着的一些阴谋诡计的小心思，似乎已经不见了。一个个的都在等着年底的对自己的评价。看自己是否能顺利留在户部，继续这九九六的充足生活。 农人们则计算着这一年的收入。家里劳动力出去赚的修路钱，家里今年多租的田地又多收成多少。这一算下来都很满足。减免赋税之后，他们就能勉强吃饱了。如今又能找县衙租田地，只多给一成的租子，这多收上来的粮食还能给家里一点结余，等过年的时候，能过一个丰盛的年了。 谢来算着秋收结束了，就郑重的和几位老师开会了。 这个即将影响天下大势的变革已经势在必行了。 “明年开年是个好时间，新的一年就要有新气象。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鬼魅魍魉也被压着不能动弹。如今正是我们进一步的时候了。” 三人都很激动，哪怕是徐宗元不问世事，一心只搞研究，培养新型人才。但是也为自己即将参与这种盛事而感到激动。 有生之年，能见到这样大的变化，死而无憾。 这次谢来和他们商议的自然就是进一步，先让太女登基。新年那天，新上任的女皇就会颁布退位诏书，宣布废除帝制。设立任贤选能的执政制度。 皇帝退位，废除帝制，这在法理上面就有了正统性。不存在谋权篡位。 推选贤能的模式也是有理可循的，上古时期圣人本来也是推选贤能的模式来挑选继任者。如今，他们不过是继续先贤们的意志罢了。这就能达到有据可循。 这两样可以堵住天下有野心者，古板之人的口舌。 谢来最后道，“届时，学生准备免农税。” “……！！” “这真的能做到？”徐宗元声音有点儿发颤。 谢来表示可以。以前之所以不能免除，是因为朝廷需要供养的人太多了，什么勋爵，什么皇族。 这些人都需要百姓供养。该收的税反而不去收，不该收的倒是乱加，这也是为何总是在皇朝末年有人起义。因为百姓们负担不起了。活不下去了。 农业税解决之后，天下就基本上不会出大乱子了。没人想要再回到过去了。 徐宗元心里激动不已，总觉得不真实。 司马丞相心中也很开心，只是没有表达出来。 倒是云太傅觉得这事情不至于这样简单。农业税除掉之后，朝廷真的能靠那个粮食基地的收入以及天下工厂收入就够了吗？ 谢来紧接着就放出了一个大招。要收取过路费。 “朝廷花那么多钱给他们修路，百姓们倒是走不了多少次，倒是被他们这些商户们用马车给压坏了，难道不要维修吗？” “朝廷白白的给他们修路，他们赚了钱却都只进自己的口袋，这怎么可能？” 其实过去也是有人提起来要收商业税的。古往今来不缺聪明的人，能看到这些税收的不合理。但是很少有人能付出行动。在谢来搞这个之前，基本上没人搞得成。商业税太复杂了，又不像未来那样的信息化。在古代收这个，往往是收不上来的。而且还得文武百官。这些百官家里可都有做生意的，只是不挂在自己名下而已。 所以谢来干脆就不收商税了。就只收路费。 能够在路上行走的大宗货物，那都是大商户家才有的能耐。收钱当然是找这些人家。那些小商户只能在本地讨生活的，不收也罢。 徐宗元挺担心的，但是想到前面一条政策，就立马想明白自己这个徒弟为何能够如此淡定了。 因为一旦免除农业税，那么从此以后天下百姓的心就彻底归于这个大公无私的朝廷了。有这样的向心力，还担心那些商户闹事吗？ 难怪来儿之前要搞粮仓啊，原来在这里等着了。有了粮仓，就不怕那些粮食商人为难朝廷，不卖粮食。让百姓饿肚子闹事。 百姓只要能吃饱肚子，其他方面的不便利就能忍受。 这些商户就熬不过朝廷禁制。当然了，徐宗元也不会知道谢来准备得更充分。比如同志会里面各地成员就基本上都有商户的。所以不用担心所有商户真的会那么齐心的闹事。 司马丞相看向谢来的时候，面上带着明显的欣慰。他的这个学生可比他想的要优秀，成长得也更快。想到自己当初还想让来儿接替自己的位置，成为寒门领袖，只觉得自己格局小了。谢来的眼睛是往天下看的。 只有云太傅一颗心跳得厉害。如果不是在空间里面，有空间滋养，他大概要承受不住了。 他大概知道，这要损害多少人的利益了。 说到做生意，寒门也做，但是做得最多的还是世家啊。 世家基本上各行各业都有所涉及。这是他们的优势。如今谢来朝着他们收钱，受损最大的也是他们。 司马丞相劝道，“所谓拔一毛利天下，此举甚好！”说完之后笑了起来，然后开始哈哈大笑，笑得很痛快。 云太傅看着谢来，看着自己的这个得意学生，心里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之前所说的，日后大变局来了，世家也有新的路走。 可悲的也正是这新的一条路，对世家来说没有那么容易了。 以前那些皇帝权臣只能压制世家，互相抗衡。来儿已经不知不觉中，有了挖世家根底的能力了。 在免除农业税之后，他相信，只要谢来一声令下，那些拥护他的百姓会将世家连根拔起。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1节 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刻的发生，整个人都开始坐立难安。 谢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老师，我无意针对任何人。我只是希望这天下所有人都能齐心协力，让它变得更好。世家也是这天下的一份子，不能只赚钱不出力。所谓能者多劳，更何况这一点点支出对于世家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世家真的拿不出来吗？” 云太傅还能如何？他现在只觉得无力。 曾经谢来用田地奖励生育，让世家不能占更多好处的那次，他还能和谢来闹脾气。压制一下谢来的性子。 可如今他能有当初的底气吗？ 他看着司马丞相，“难道寒门真的能接受吗？寒门真的不会闹事吗？” 司马丞相笑道，“我只知道来儿的钢刀还是很利的。” 他真的不心疼。 徐宗元叹气，“师兄啊，你就是责任心太强了。一代有一代的使命。世家也不是由来就有的。如今走向它新的方向，未来也未尝不好。若是遇到强硬的君主，有能力时候何止是打压世家，那是要直接让世家灰飞烟灭的。史书已有定论，何必强求？” 云太傅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心中明白，大局已定，只能含泪点头。 商议好这些开国政策——没错，是开国。他们要设定一个新的国都。自然也不会再用大虞的国号。 谢来为它取名为华。华有光辉，繁荣之意。新的国家必定光辉永存，繁荣富强。而谢来也隐秘的圆着自己的一个梦。 经过之前的事情，国号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重要。他们也不是搞礼仪的。礼部那群人才喜欢争论这些。 他们最在乎的还是开国之后的制度选拔标准之类的。 这些事儿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商议。虽然后面还是要和百官商量的，但是提前先把这些定好，让大家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底线，到时候也好商议。以免为了这些事情影响了开国的进度。 谢来也不想继续打击众人，刚开国，还不需要太过动荡。可以给与他们更多的包容。所以谢来对于执政的选拔并没有提多少意见。但是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执政必须有地方上从政的经验。一个不懂得民生的执政，如何带领这个国度走得更好？ 能在地方上做出成绩的人，最起码不会是一个昏庸的领导者。 而且这样一来，也有了比较的标准。几个人同时参选的时候，自然就是从中选拔政绩最好的人。这样的标准选拔出来的人还是比较靠谱的。 至于其他的，谢来就不管了。 任由着他们互相争论，然后互相退步妥协，协商。然后开始制定。 这事儿一直忙到求秋收彻底结束，大家闲了下来了。 谢来他们才决定给大家一个不平静的冬日。 在互相合作之下，他们安排了一场没什么人知道的政变，将皇帝与外面隔绝了。 当然了，正式的让皇帝退位之前，谢来还是在虞敏悦的恳求下给与皇帝最后的尊严，让她体面退位。若是皇帝愿意配合，也能让她来做这皇朝的最后一任皇帝。等开年再退位也行。 在皇帝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被隔绝内外的情况下，虞敏悦走进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正在发愁未来的变化。 一年又要过去，未来会走向何方，她心里终究是无法安定的。 “母皇。” “你来啦，怎么没人禀报？罢了，来得正好，和朕说说话。”皇帝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虞敏悦却给她行了大礼，“母皇，儿臣有很多话想和您说。” 皇帝看她如此郑重，坐了起来，“什么话？” 虞敏悦道，“儿臣其实一点都不想当太女。儿臣也不想当皇帝。” “你这是……”皇帝惊怒。 但是虞敏悦还在继续说话，“因为我想建立一个伟大的国度……” 虞敏悦向她诉说着理想，描绘着那个即将建立的国家。在那个国家里面，百姓能吃饱饭，不用因为供养贵族而承担很重的赋税徭役。女子们也能因为社会的需求，正大光明的走出家门，从事往日里不能从事的行业。读书，做工人，进入朝堂都可以。在外面做生意，也不被人歧视。 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皇位上坐着的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因为执政天下的人会是被人推选出来的贤能之人。 不会再有皇朝末年争霸天下，户口减半。不会再有灾荒之年无人救灾易子而食。不必再有异族劫掠边境，使百姓为奴。 皇帝只觉得她在说梦话，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国度？ “你在胡说些什么？” 虞敏悦流着泪看着她，“母皇，您觉得这样的天下好吗？” 皇帝怒色道，“你这是癔症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天下若是能者居之，难道你是要让天下人造我们的反？好好的皇位不想坐，整日里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儿臣不会成为一位合格的君主。更因为儿臣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儿臣不想为了维护自己的私人利益，就让百姓为儿臣受苦。大虞立国到如今，已经是沉疴难去，百姓生活困苦。在谢来入朝以前，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想改变现状，光靠一个谢来还无法做到，需要的是一位英明伟大的雄主。” “就算儿臣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又如何，能保证后继子孙当得起这天下吗？最终也不过是末年争霸。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儿臣不是一个伟大的君主，儿臣却可以终结这个时代。君主无法改变天下人的困苦，新的制度却可以。若是儿臣登基，儿臣会退位，会宣布废除帝制。从此以后，任选贤能。有能者治理天下。天下再不是一家之天下。”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有这样的思想。她竟然就因为这些想法，就和别人一起背叛自己。还准备放弃皇位，甚至让整个大虞都烟消云散。属于虞氏皇族的皇位，就要拱手让出去了？ “你……你……你是真的疯了！朕要废了你。朕宁愿废了你，也不能让你拜了虞氏江山！” 一瞬间，皇帝愤怒不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愤怒。因为她的女儿竟然有这样的心思。能说得如此完整，就说明不是心血来潮，她是真的这么想的。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朕要废了你这个逆女！你休想败坏虞氏皇族的江山，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她曾经恨自己的家族，恨自己的父皇。但是她没想过毁掉这一切。 此时连皇帝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骨子里还是信奉宗族的。因为依附于宗族，她才有皇族的身份，才能有君临天下的机会。所以她在坐上皇位之后，也开始慢慢的依赖宗族，信奉宗族了。在宗族利益面前，亲生的女儿也不是不能舍弃。 虞敏悦知道，最后给予母皇体面的机会没有了。 她深深的叩首，大声道，“儿臣叩请母皇退位！”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人就听着动静进来了。有谢来，司马丞相，云太傅。身后跟着宫中的禁军。 这个局面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发生宫变了！皇帝惊得站了起来。“你们怎敢闯宫禁？” 谢来拱手，“臣等只是请陛下退位。” “你们这是要谋逆吗？” 也是这个时候，皇帝才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彻底打破平衡，自己就还是安全的。可以有时间去抢夺权利。 可是她没想过，这三方势力有一天竟然会合起来合作。 不，他们曾经合作过，那就是推举自己上位的那次。 因为谢来告诉她，他们都不想要一个有野心的皇子上位。朝廷比任何人都希望平衡。 所以，是她开始和他们抢夺权利的时候，这些人就再次合作了吗？ 她的皇位真的就这样脆弱吗，不管自己如何努力，也会失败。而且败得如此容易。她甚至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这个结果让皇帝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成了一场笑话一样。她那些努力都是徒劳的。在这些人眼里，只怕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皇帝愤怒的朝着他们大喊，“乱臣贼子！” 但是无人在意。 谢来道，“陛下，天下，有能者居之。天下人不需要一个只会争权夺利的陛下。您放心，我们不会伤害您的。日后您还是可以荣养到老，这是我们对皇室的补偿。您当初选择那个位置，不就是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吗？” 皇帝冷笑，压根就不信谢来的话。她恨谢来的背叛。也恨身为臣子的他们如此犯上作乱。这些愤怒和恐慌让她有些失去理智了。若是换在过去没当皇帝之前，面对这样危险的境地，她会先服软保命。先求存再谋其他。过去那么多次的陷境，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这次，她失去理智了，如同陷入绝境中一样，爆发自己的不满。 “所以这次你们准备推举谁？是宗室里面的谁被你们选上了。这次难道是推一个孩子上位吗？总有一天，你们会被反噬的。” 谢来看向虞敏悦。 一直跪着的虞敏悦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母皇。她脸上还有泪痕，但是眼神却很坚定。 皇帝愣住了。联想到刚刚女儿和她说的话，表现出来的那番态度，就都明白了。 “所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为什么？你为什么也要背叛朕，是他们威胁你的吗？”皇帝痛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女儿是自愿的，一切都是为了理想。”她愿意为了那个共同的目标而奉献一切。违背孝义，违背自己的情感。 “请母皇退位！”虞敏悦再次拜伏下来，朝着皇帝行大礼。 “你就是为了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就背叛了朕？背叛你的亲生母亲？！不可能，你被他们骗了！”皇帝激动的大喊。“不会有这样的国家，你被他们骗了。敏悦，你为什么还是这样幼稚？！” 虞敏悦没有说话，她知道任何话都无法说服自己的母亲了。 “你疯了！你会后悔的！”她愤怒的对着自己的女儿喊道。声音都沙哑了。这比因为权势而杀了她，谋夺皇位还要可笑。 “你一定会后悔的。他们一定会有人坐上皇位的。然后继续我们虞氏皇族的路走下去。他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的。你想终结的时代不可能过去。”她不信有人能够放下君临天下的机会。 只有真的坐上过那个位置，才会知道那个位置所特有的魅力。 没人能够拒绝的。现在能拒绝，只是因为还没有坐上去而已。 虞敏悦见她依然无法理解自己，心中痛楚。但也同时释然了。 一切都说明白了，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儿臣拜别母皇。”虞敏悦磕头行礼，这将是最后一次了。下次见面，她们已经不是君臣。只是世间最简单的一对母女。 皇帝还在叫嚣着，“朕不会配合你们的，朕不会毁了虞氏江山，你们休想！” 但是此时此刻，谢来他们也不需要她的配合了。之所以让她配合，也不过是让她体面点罢了。既然她自己不需要，那便算了。 宗室给皇帝下毒，陛下昏迷不醒，皇太女临危受命，登基为帝。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不明白这些事情的百官都有点儿懵。但是上面带头的人都很淡定。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所以哪怕心里疑惑，也没人敢闹什么事情出来。 至于宗室，之前就被打压了，后来皇帝和他们关系似乎缓和了，就风光了一阵子。现在这些风光的人突然就卷入了谋逆的案子里面了，府邸全都被圈禁了。这些人自然也无法掀起风浪来。 皇太女登基之后，可能是因为陛下被害，所以很是愤怒。第一件事儿就是将这些宗室废为庶民。允许他们保留财产，但是平日里非法圈的土地要归还国家。只是未来他们再也没有皇族的身份了。 这一时间，整个虞都闹哄哄的。 好在这些宗室都在虞都，所以没有波及到外面去。 甚至因为动作太快，所以都没有影响虞都的百姓。 百姓们还是照常吃喝。还庆祝皇太女登基。百姓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将会发生什么改变，此时此刻对于他们来说，这仅仅只是换了一个皇帝罢了。谁当皇帝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第305章 虞敏悦登基之后,没下什么政令，也没搞什么大赦天下。 她登基显得很平静，甚至没有引起什么动荡。甚至很多人都要忘掉已经换了个皇帝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2节 只是因为新皇登基,这第—个春节倒是格外重视。虞都早早的就开始张灯结彩了。 谢家的人今年倒是可以一起过年，当然了,除了杏花。 杏花还在外面。她已经离大虞很远了，期间寻到了一些其他的小国家,她还想找到和大虞—样的庞然大物。但是因为走错了许多路，中途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目前还没到达目的地。倒是有好消息,有人曾经去过这样的国家，名字叫大月帝国。 这个帝国很繁华,这个繁华不是说百姓过得很好，而是皇室贵族都很奢侈。他们很喜欢黄金制品,他们国家也有很多黄金。去了那边的人看到那里的上等人以后,就是一片金光灿烂。 这描述让杏花都咽口水了。黄金啊，谁不喜欢？！ 杏花决定要去寻找这个大月帝国，让他们认识—些高雅的商品，不能沉迷于黄金制品。 经过路上的风霜,杏花整个人都升华了，改变了。具体可以看出，皮肤晒黑了,体格比之前要强壮了。这都是在艰难的环境中锻炼出来的。 “我要为我们的国家开辟—条黄金之路！” 当杏花喊出这个口号的时候，谢来觉得她整个人高大，散发着光辉。 杏花虽然不能回来,但是他们还是约着除夕—起在空间过。以安慰独自在异乡的杏花。 谢夫人今年之所以要带其他人回来,是因为想亲自参与开年的那场盛事。 她很想亲眼看到一个伟大的时代到临的那—刻。 所以不管多远都要回来。且如今边城那边已经很稳定了,她培养了很多可以做事的人，足以暂时管理那边。 至于来寿今年必定是要回来的。开年那件事情太大了，他得带人回来镇压一些可能出现的乱子。 虽然京都的禁军也是可以动用的。可这禁军也不完全是谢来所掌控的。里面还有—些其他势力的人在里面。 所以谢来为了万无一失，便让虞敏悦下旨，让谢来寿回来参与新年的盛会。还允许他带兵回来。以此奖励镇守边关多年的边军将士们。 此事虽然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安全，可朝中大佬没开口反对，女皇还很坚定，自然更没人开口了。 只是聪明的人便从中嗅到了某些变革。 在这繁忙的时候，寒门的领袖司马丞相，也和自己那几个重要的心腹大臣商议了年后的事情。 云太傅也是如此。 有些事情要提前交代了，免得到时候太过震惊，引起恐慌。 云太傅的儿子云世扬只觉得他爹胆子真大，这种事情都敢做。这要是成了自然好，但是若是没成，后世该如何评判？ 但是他认为这也是对自家有好处就是了。没准以后云家也要出这么—个位同帝王的存在。 而且除了执政之外，还有议政大臣这样的职位。参与国政讨论。若是议政大臣多数不同意的情况下，执政也不能随便的决定国策。这也说明臣子的权利会变得更大。即便以后没有执政的位置，做—个议政大臣也是比现在好的。 只要掌握的议政大臣职位多—些，世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控天下。 云世扬想得非常好，丝毫不知道他的老父亲忧心忡忡。目前只不过是强打精神罢了。 云太傅的这些决策，让众人心中有激动也有担忧。有人害怕这样的变革会给世家带来不好的影响，也有人觉得自家以后可以掌控更多的权利。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但是没人来阻拦。 因为云太傅已经说明了，谢来和寒门那边商议好了。世家若是没有绝对抗衡的能力就只能加入。 世家有没有能力，没人清楚。因为他们也从来没有真的抱团拼命反抗过。世家这种存在在涉及到自身存亡的情况之前，是不会拼死。他们很惜命。 就如同此刻的情况—样，同意这事情是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是如果不同意，那似乎就要拼命。如此—计算，自然还是同意就好。 作为参与者，总比反对者要更顺利—些。 对于世家的这种逆态度，云太傅有满意，也有失望。他其实也很希望世家中真的能出一些有雄才的人中俊杰。 这样才能在未来得到更多好处。 显然现在是没有的。他们已经没有进取之心了。这样也好。至少还能留存，不至于淹没。云太傅如今已经不抱很大的期望了，他只希望能给各大家族留下火种。 寒门这边自然更没有什么好反对。 执政这个制度本就是将帝王的权利下分，他们很多人觉得自己可以争取一下议政大臣的位置。执政的位置也不是不能拼。机会算起来，确实比过去要多很多了。 所以他们肯定是支持此事的。 “第一任执政是谁？” 这是寒门和世家共同发出的疑问。 得到的结论也只有一个——谢来。 有些意外，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此人就是奸臣！ 这是两边的人心中骂出来的话。 难怪要让谢来寿带兵入虞都，这就是个乱臣贼子！ 没机会争取第一任执政的众人，都在心里用各种难听的话骂人。 那可是第—任执政啊！ 寒门这边难道是希望司马丞相争一把。为了此事，也不是不能和世家那边交好—下。共同对付谢来。 司马丞相道，“就世家那个老头子也没多久了，他肯定是争取不了的。他那些小辈也没有这个资格参与争取。他自然也不放心我坐上这个位置。我也不必为此和他拼命。倒不如等第二任。”他一副对自己身体很是有信心的样子。 寒门倒是也理解他的考虑。 目前为止，寒门和世家依然是敌对的关系。哪怕暂时示好，只怕对方也不相信。不会甘愿让寒门先登上高位的。 这个谢来就捡便宜了。 此人命真好啊。一开始就是被当做棋子培养起来，抗衡寒门和世家的。结果能成长到如今的地位。 这谢来在民间的威望是很高。如果不是绝境，谁也不想和他拼命，只能捏着鼻子应了。 不过幸好这执政的时间是有限制的，不会让他当一辈子。 谢来自己对这个位置也是当仁不让的。他要第—个坐上这个位置，然后利用自己开国的威势，进行一系列的改革。 在这种时代，开国期间是最适合进行制定制度和改革的。到了后期，就很难了。不管他再如何推进历史进程。很多东西还是刻在这个时代的人的骨子里的。比如固执。守祖宗之法之类。 后面的人没有大的功劳，很难动摇前人的规定。 这个新皇登基的第—个新年就在各方势力紧密的商议中结束。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个热闹喜庆的新年，对于知情者来说，这是期盼着快点过去的新年。 新年刚过，登基才不过三月的新皇就下了一道震惊天下的诏书。 诏书的内容是，她登基前后，翻阅古今史书。没有不灭的皇朝，没有永远的太平。每次皇朝更替，天下户口减半。民生疾苦。再看如今大虞，国势早已日渐没落，亏得众位大臣力挽狂澜。她深感这天下非一人能治，也非一家之天下。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一家之帝皇不能给这天下带来永久的和平，反而会养出许多压在百姓头上如山岳一般重的皇子皇孙。 再观远古历史，古之贤王都是通过禅让制，挑选贤能而产生。因此才有几位远古圣王的贤名流传至今。可见禅让才是最适合挑选明君的制度。 既然如此，何不恢复古之贤者制度，推举贤能之辈，治理天下。 从今而后，帝制不存。 这诏书早已拟定封存，提前送去各地，在约定的日子里，由专人同一天就张贴出来。 因此，几乎是同一天，全天下人都看到了这封惊天动地，前无古人后，大概也后无来者的诏书。 这可不仅仅是退位啊，这是要废除帝制。 从今以后就没有皇帝了？ 有人开始恐慌起来了，这个天下没有皇帝了，会不会打仗啊。 听老人们讲，只要没有皇帝，就会冒出来很多人抢着当皇帝。天下就大乱了。 很多人都会死去。这样的太平日子就没了。 哪怕百姓们识字了，心里还是有这种恐慌。纷纷往家里跑去，和家里人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人出来，拉着他们上战场？ 好些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先跑去山里躲着了。等风头过去再出来。 连虞都这边一些不知情的文武大臣们都恐慌了，家里人都慌忙的到处打听消息。不让家里人出门。准备着是跑路呢，还是赶紧站队。 他们甚至猜测是哪边准备坐那个位置了？ 之前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但凡是让皇帝退位之前，不都该有权臣先在朝堂上面说一不二吗？ 谢来虽然也是个权臣，可没看出来他有多嚣张啊。顶多就是欺负一下他们这些臣子们。 就在众人慌张的时候，风头出来了，确实要改制了。 这是皇族和世家，寒门，谢来他们商议好的。名为和平改制。 似乎一切早已商定好的。 三日后大朝会，皇帝当朝烧毁身上的龙袍，然后走出大殿。但是并没有搬离皇宫。 作为最后一位帝皇，她可以一直居住在皇宫中。只不过从她下一代开始，就不能再居住了。 紧接着，谢来站出来，宣读和平改制的文书。 规定了国号为华。日后大虞正式更名为华国。 废除皇帝制度，建立执政为首，议政大臣为辅的政治制度。 除此之外，议政大臣除了可以进入议政殿议政之外，并不居住于皇宫当中。而是以虞都之前建立的避暑宫为官邸。 这也是将执政与皇权分割的安排。 皇宫的魅力太大了，住进去，很容易让人觉得自己是当皇帝的。所以还是住别的地方吧。 但是要建立执政的威严，府邸也不能差，另外建设又劳民伤财。因此行宫稍微改一下就好。 在宣布了国号制度之外，又选取了六位议政大臣。这些议政大臣都是老臣。比如云太傅，比如司马丞相，以及一些曾经担任过六部职位的老臣。目前担任六部的则没有选上。连谢来都没有参与。 六位议政大臣基本上也被寒门和世家的人占了。 紧接着投票选取第一位执政。 结果显然意见，让大臣们都看傻眼了。他们刚还在想不明白为何谢来什么都没得到呢。结果就来这么一个大的。 两边分了议政大臣的位置，他直接就是第一位执政了。 不过想到刚刚提到的执政受到的限制，大家都觉得谢来这个执政是被寒门好世家架空的。 在经过‘正式’的选举后，谢来执政的身份直接确定下来。 既然都是臣子，不存在君臣。那么从此以后，也不需要行跪拜之礼。只需要拱手就行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3节 这也让这些官员们心里好受了一些。也感受到了这种好处。这样的制度下，对臣子似乎更好了。 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情，在很多人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就定了下来。新的国度里面其他的规章制度细节还需要后面商议。但是开国这件大事还是要尽快让人知道的。以震慑宵小。 他们可知道，一些贬为庶民的宗室在知道皇帝退位，废除帝制之后就偷偷跑出去，准备利用自己的身份在民间起兵清君侧了。 还好谢来这边早有准备，来寿把这些人镇压了。 随着谢来成为执政的消息一起传下去的，还有一个古往今来从未达成过的政策，也随之传遍天下——废除农业税赋。 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很震惊的。只觉得这样太疯狂了。这样不利于国家稳定。没钱了，这个国家怎么支撑？ 好在这消息是云太傅以及司马丞相他们早已商定好的，且已经和自己心腹们商议好了，议政大臣早已通过的，所以并没有一起大的风波。 且户部也给这些人提供了数据。证明新的制度下，农业税是可以免掉的。 不需要供养皇室，这省下来的钱是海量的。另外粮仓，以及工厂的开发，足以支撑各地生产建设。 至于收路费这事儿，谢来还没提。肯定要等稳定点，再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本来还很惊慌的大臣们顿时只觉得稳了。有了这个政策下去，这天下不可能乱了。只要农业税赋一天不征收，这天下再也不会乱了。 不管是什么宵小都不可能拉起军队起义了。老百姓傻了才会想回到过去的日子呢。 为了不让人觉得这第一场投票选举作假，所以这一次并没有提前安排通告天下。但是相关告示还是通过快马加鞭的形式通传天下。 于是从虞都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的同时，巨大的欢喜从四周渐渐传开。 首先是虞都的人知道这个消息。 没有皇帝了，但是有新的执政管理这个国家了。 他们暂时还不懂这个执政到底和皇帝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执政是他们的谢大人，谢青天！ 谢青天管理天下，还能有什么错？ 然后在第二封告示贴出来之后，百姓们就陷入了狂喜的状态了。许多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让好些人跟着自己看，一字一句的念叨。 “个人未超过三亩地者，免除一切税赋！”至于后面的什么超过部分，十亩以下增收二十分之一税，十亩以上征收十分之一税等细节，完全被人给忽略了。 因为当今天下，哪怕被谢来调整过了，绝大部分的百姓也是没有达到人均三亩地的。 “苍天啊，总算是开眼看我们这些穷苦人了吗？”有老人知道此事，想着曾经苦难的生活，压在数代人头上沉重的税赋，激动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哪是苍天啊，是谢青天！”有家里年轻人指正。 苍天若是看得到，何苦这么多年都没管他们呢。 是谢大人看到了，谢大人在拯救他们。 分田地，学知识，免税…… 百姓们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抹眼泪。是喜悦，激动，也是一种如释重负，更是感动。 谢来当然不希望他们将希望全都放在自己身上，所以他让同志会的那些扫盲的老师给他们讲解这些政令的缘故。 之所以免税，不是谢青天让你们免的。谢青天也变不出来钱啊。没有钱就无法让这个国家运行。之所以能免税，是因为皇帝没了。 没有了皇帝，没有了皇室宗族，他们不需要再供养这些人了。 他们头上的大山没有了。 皇帝没了，不纳税。这道理开始深入百姓的心中了。 除此之外，还告诉他们，不止皇帝没了，还因为百姓们识字了，可以当工人了。工人建设工厂赚钱了。朝廷有钱了，自然负担也不重了，可以给百姓减负了。 还有北方开发出的那些粮仓，工人们在那边种地，种了很多粮食，可以供养朝廷。这又是免税的底气。 这是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能力获得的。 他们识字了，可以开发更多赚钱的渠道了。他们去开荒了，种出更多粮食了。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免税。 只要他们继续保持，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农业税就会成为历史。 对于谢家人来说，这些政令和他们关系不大，家里田地基本上都卖出去了。这是谢来成为执政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 谢夫人明白，一个新的时代真的在来儿的手里出现了。她喜极而泣。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艰难。一切都过去了。 其他人不知道啊，只以为她是高兴谢家有人有大出息了。 特别是叶夫人，整个人陷入了狂喜中。狂喜得晕过去又被人掐醒了。 她是没有事先知道内幕的，只以为自己儿子真的是被人选出来的执政。 这执政就是代替皇帝管理天下的。这不就是皇帝吗？她的儿子竟然能……能有这么大的出息。这简直就是梦都不敢梦到的事情啊。 “我们家来儿这是当……皇帝了？”被掐醒之后的叶夫人颤抖着说道。 吴夫人刚要附和她的说法，谢夫人就阻拦了，并且仔细的和她们解释了执政和皇帝的不同。 “没有皇帝了，皇帝再也不存在了。我们作为来儿的家里人，一定不要再提这样的话。让人以为我们谢家想当皇帝。来儿是执政，是公选出来的天下执政。” 她看着所有人，“我们谢家所有人，要坚决反对皇帝这个词的出现。” 叶夫人她们还是无法理解这有什么不同，对天下有什么不一样，但是见谢夫人如此郑重的叮嘱，也记在了心里。纷纷表示自己不会再提皇帝两个字。 大姐总是没错的，她带着自己这些人做大事，做决策。从来都是商量着来的，这次如此郑重，必定是因为有大问题。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大问题。 对于这类问题，她们就会选择听取她的话。 谢家所有人越发低调起来。将一切的欢喜愉悦都留给百姓们。 短短的一个月，消息传遍天下之后，百姓们消化完这些知识之后，他们很是迅速的就转变了自己的认知了。他们不再是大虞人。而是华国人，华人。 这一个月里，谢来他们这些人也迅速的转变了自己的位置。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虞敏悦虽然如今退位了，可她有了一个荣誉执政的名字，虽然不能插手政务，但是可以旁听国策。大臣们也不能随意的轻视她。毕竟她也是为了开国做出贡献的人。 另外也趁机让虞敏悦曾经的那些女官走进朝堂。荣誉执政也需要有自己的团队。这些人可以负责一些不影响朝堂的事情。 大臣们自然反对，但是谢来也提出来，这是为了提升女皇的合法性。未免日后有野心家以女皇的性别为攻击，指摘退位诏书的正统。 若是轻视女子，那女子下的诏令还有依据吗？ 这些话倒是让大臣们无法反驳，而且这些女官也是出自朝中大臣家中。即便为了自家女儿，这些人也不会反抗得很激烈。 在议政大臣们商议后，就同意了这个举动。 可以说，虞敏悦用她的退位诏书，换取了这些执掌朝堂数千年的男性官员们的让步。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升女子的地位。 回去之后，虞敏悦就将此事告诉了还在软禁中的前任女皇，如今只是普通人的母亲。朝廷给她的尊称是襄阳夫人。 她讲述了如今百姓的变化，讲到如今女子也能正式上朝，听取国政了。且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 襄阳夫人本来无动于衷的，听到女子走进朝堂了，她才有了点变化。 然后冷笑道，“不过是小恩小惠罢了，就把你收买了？” “母亲，这样的小恩小惠，我们女子曾经有过吗？女儿不会放弃的，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机会。您就看着吧。好好的看着，这个天下会越来越好的。” 襄阳夫人闭上眼睛，“再好，也不是我虞家天下了。和我有何关系？” 虞敏悦闻言，深深的看她，然后走了出去。 第二日这些女官们就穿着官袍参与朝会了。不过因为官职不够，所以只能站在后面。但是不管怎么说，已经正儿八经的参加朝会了。许多大臣们是不适应的。总觉得这种地方出现一群女子，怪怪的。 对着这些人，他们也没有个好脸色。板着脸，走过去的时候还要哼一声。 这些女官们却不在乎，都陷入了兴奋中。 原来这就是上朝的地方啊。 天下政令出于此处。 这就是曾经那些男子们拼杀的目标啊。 如今我们也站在此地！ 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些政务我们也听得懂。时日长了，也会处理。原先眼中父兄高大的形象似乎没那么高了。不是父兄变矮了，而是自己长高了。大家一起同朝为官了，看一样的风景，处理一样的事务了。 有多少人偷偷红了眼眶，然后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回到府上之后，与后宅中的姐妹们，长辈们分享自己的感受。 有人跪在母亲面前，请求以后要让家中其他姐妹，小辈中的女子也参与学习。 “如今天下在变，我们不学，别人家学了 。我们就只会落后。” 当母亲的自然也有担忧，“女子太强，只怕日后不好这样找婆家。”她参加宴会就听到不少闲话，不愿意找那些为官的女子。怕娶回去了让人笑话阴盛阳衰。家中还无人打理家务。 做了女官的女子笑道，“女儿如今出息了，给自家争取荣光都不够，何必去给别人家锦上添花，还让人嫌弃？若是真的不愿意娶，我就招赘。” 这番话如今还显得有点儿惊世骇俗，但是过不了多久，随着时间的变化，女子地位的变化。以及社会的需求，这些慢慢的就会成为很多大家族的想法。优秀的女子就不必为家族联姻了。 开国就在如此和平，又如此欢喜的环境中度过了。 除了个别不安分的，绝大部分的民众是绝对支持这个新的国度的。在田野上面走一圈，都可以看到正在欢喜劳作的民众。 他们的劳动积极性比往日要高了。往日里是为了活命，如今是为了幸福的生活。 种出来的东西都是自家的，还不拼命种？ 心情愉悦了，对未来充满希望了，对文化的需求自然也更高了。 除了第一代的扫盲之外，很多乡村也开始办起了学堂了，让村里孩子们进一步的学习，争取以后能当工人。反正就是社会的需求下，这些家长们自发的卷起来了。 议政殿里，谢来和大臣们还在忙碌。百姓们可以享受开国的果实，欢喜的继续过太平日子。他们却还要继续为这个新的国度努力，塑造更加完整的法律法规。 毕竟大虞都没了，还能继续用大虞的那些律法吗？ 自然是要换层皮的，前朝的一切都要换掉。 除了律法之外，一些官职也要改一改了。甚至六部还要分一分。有些部门管理的东西太多了。不过不管这个部门分成几份，最大领导还是不换的。名义上面，这个领导是管理几个部门，其实还是管理那一部。 这样的安排也让官职改革更平稳点。不至于引起朝臣们的不满。 谢来暂时还不想给他们太多的‘惊喜’。他习惯于一步步的来。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放大招。 当然了，礼部中间分出来了一个外交部，专门负责接待外宾的。这会儿的外宾无疑都是那些外族人。朝臣们对他们是瞧不上的。而这些外族基本上也不会来朝见。所以这个职位也没什么人争抢。想抢的人也没本事。谢来留下来了。他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暂时就放着。 在朝廷忙碌中，来寿也准备回边城去了。他是曾经的大将军。也是如今的西北军区司令。得负责边防工作。 兄弟两人站在谢来如今的官邸的亭台上面，看着远方。 “老四，真没想到啊，会走到如今这步。”来寿感慨万分的看着远方。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谢来笑道，“谁又不是呢？我小时候也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的。”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4节 “来弟，你说，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吗？” 没有见过这样风景的人，总担心这样美好的风景会很快凋零。 也正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才会越发恐惧。 谢来却很坚定的告诉他，“会的。在好的制度下，会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继承我们志向的人，他们会坚定的沿着正确的道路走下去。” “你总是信心满满。”来寿笑着拍他的肩膀。“我得走了。再不走啊，真的要和人相亲了。最近沾你的光，最近操心我婚事的优点多。不过这里不适合我，我也不打算在虞都成家了，就先回边城了，我给你留下了人。都是可靠的。” 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加上这些大事件的磨砺，来寿如今做事越发的沉稳起来了。没有变化的还是对家人深厚的感情。这份感情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共同度过很多难关之后不离不弃，互相保护，堆积而成的。而如今更是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三观，理想。这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 谢来也很庆幸自己有这样的家人。如果不是家人给予他稳定的大后方，给予他无条件的支持，他不会容易走到这一步的。 “三哥，谢谢你。” 来寿离开了，一起离开的还有谢夫人她们。 谢来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家里人别无所求了，只想他顺顺当当的。毕竟这还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谁也不知道未来发展会走向何方。家里人唯一能给他做的就是好好经营事业。不在虞都这地方让别人有机可乘。 度过开国那两个月，在春暖花开的时候，谢来又在议政殿里面年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政令。就是增添底层吏员。 给出的原因打破政令不下乡牢笼。维护国家的统治。 现在各个乡村担任管理的都是当地的族老，乡绅。 朝廷发布的一些政令，总是要经过他们才能让下层知道。如今虽然靠着扫盲队伍宣传，也能让百姓知道政令，但是往往需要组织百姓的时候，就需要这些人的配合。 谢来觉得如今扫盲已经结束，各个村落识字的人是不缺的。大可以从中选取合适的人来管理乡村。 因为这事情涉及的是最底层的管理，和上层基本上没有关系，所以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争论。只不过也有人提出了疑问。这事情是否能够得到下面的人支持。这可是明着和那些里正们抢夺权利。就怕引起动荡。 谢来笑道，“这也正是我考虑的地方。诸位，如今虽然开国，可这国家是否稳定，有多少不利因素，我们都不清楚。为了让国朝稳定，中央的权利必须加强。朝廷才废除农业税，我不信百姓们会跟着这些人闹事。” 如今权利已经从皇权落入官员们手中。所以加强中央权利，自然也是加强他们手里的权利。 因此这一举措倒是也确实能得到众人支持。只有司马丞相和云太傅总觉得谢来此举不正常。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个学生每次给出的理由只是表面的，他总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谢来自然有考虑，他要的也确实是加强中央权利。 但是更是加强百姓的权利。 底层干部由百姓选择，不说百分之百，大部分人总是能选出好干部的。这些干部为民做主，就避免当地百姓被士绅和族老压迫，做出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而由百姓带领百姓，也能为他日后的一些政策提供帮助。 作为第一任执政，谢来的政令还是发布得很顺利的。 也让百官们看出来了，第一任执政不是什么世家和寒门的傀儡。恰恰相反，寒门和世家都不会轻易得罪他。一般的政令都不会卡着不放。 他是真的有着开国威势的执政。 这位执政手里还有军队。如今的西北和东北两个军区，可都是他安排的人。 虽然国家已经制定了政策，出兵需要议政大臣商议。但是因为没有前例，这是第一任执政，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这规定是否能管得了谢来这第一位执政。 关于安排村吏，以及如何选拔村吏的政策很快就在吏部忙碌起来了。而且吏部部长将此事交给了白庭生负责。白庭生在吏部沉淀许久，如今总算是负责到了一个项目了。如今的吏部分为两个部门，一个部门负责任命官员，称为任免部，一个部门负责考核官员，为考核部。白庭生就任免部门里面当副手。 除了之前改革官职的事情让吏部忙碌了一阵子，这次算是第二次大事了。但是吏部很多人觉得找个工作没什么油水，也没什么用处，所以自然没抢着做。 也就是白庭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干劲儿十足。 为了做成此事，不止去空间学堂里面取经，还亲自下乡了解百姓需求。问他们需要什么样的村吏。 桃花见他每日里灰头土脸的回来，还一副兴奋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做事这么辛苦还高兴啊，你这是官迷。” 白庭生拿着帕子擦脸，笑着叹气，“不怕做事，就怕没事做。看着这世道因为自己这双手而发生改变，我心中就欢喜。桃花，以后让我们的孩子也去当村吏吧。” 桃花惊讶，“这……” “先做村吏，以后做好了肯定会升职的。这叫脚踏实地。不知道百姓艰苦，如何能做高官？如今的朝廷，和曾经的的朝廷不一样了。我们枝枝要想出息，就要能吃这苦。” 桃花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的睡颜，她还这样小呢。她又想到了杏花，听说如今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风吹日晒雨淋，还遇到种种危险，她又何尝成功阻拦过？ “随她吧，她要是愿意，我不拦着。若是不愿，咱们也不要强求。” 白庭生抱住她，“这是自然，” 桃花其实也很喜欢他这样的思想，不因为女儿是女子之身就觉得她应该当个淑女。思想反而比她这个当娘的还敢想。 这固然有家里人的影响，但是和白庭生自己的思想也是分不开的。他若是固执的人，如何能影响呢？ 桃花早已将他当做亲人一样，和来弟他们那样的亲人。她问白庭生，“可曾想再要个儿子？” 白庭生看着她，然后笑着摇头，“以前是想的，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可后来又觉得没必要。若是有就养着，没有也不要刻意要。我每日早出晚归，留在家中时间太少。再要一个只会让你辛苦，我也顾不上。到时候孩子没养好，也是一桩心事。二来，人活一世，也不是非得要传宗接代。既然有了枝枝，何必再要儿子？” 桃花笑了起来，她也并不想再生，但是她希望每个孩子的出生都是因为爱，而不是为了某个目的。 不过白庭生如此说了，她也决定不再生养。就教好枝枝便是了。 母亲和娘她们都在忙碌自己的事业，杏花也为了理想远走他乡。她自己何尝不是想多把心思放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面呢？ 她也将自己的打算和白庭生说了。这获得了白庭生的支持。甚至觉得桃花若是愿意，还可以试着学习一些政务，日后没准有机会考官。 他可是知道的，来弟已经打定主意，要充分发挥女子的能力，让女子也能进入朝堂，进入各地的官署之中。 他的妻子桃花也是有学识的，为何不能呢？ 白庭生知道了妻子的理想，知道她不愿意过这样一成不变的安稳生活，终于下定决心，让她参与那项伟大的事业。 “桃花，若是为了让全天下人过上好日子，要让你放弃私心。要让你无私的为它奉献，你愿意吗？” 桃花道，“何为无私？放弃什么？” “放弃贪欲，不谋私利。放弃如今安稳的生活，甚至未来可能还会……牺牲自己。” 桃花懵了，她从未想过这些。从前，她的眼睛里只有家人。只有家人的安稳生活。如今白庭生说的这些，她未曾想过，自然无法立马给出答案。而且她有些担心白庭生，总觉得他这样和平日里不大一样。 “你为何如此说？庭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若是有难处，尽管告诉我。” 白庭生知道，光靠自己说，是没有说服力的。他应该让桃花自己选择。就算她不打算加入，也只是放弃而已的。 作为成员，白庭生是有推荐自己伴侣的名额的。只不过他一直在犹豫。他知道桃花的心愿就是家人安康。过平静幸福的生活。 但是如今桃花的眼界和心愿发生改变，白庭生想也将她带去那里走一遭。 第306章 桃花觉得自己进入了—个神奇的世界。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陌生极了。 因为不确定桃花的最终决定,也不希望桃花是因为家里人影响而加入。白庭生没直接带她去见谢来和杏花他们，而是先带她去了解这个组织干什么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一群人,有什么样的理想。 桃花惊诧得都没法思考了，甚至有些惶恐,“可我好像做不了什么。”她当初学习也没像杏花那么努力，学得一般。后来—直开铺子。而且还是女儿家的铺子。虽然帮着家里打理一些生意,但是管得也—般。 她—直是—个乖巧的女儿，虽然出格,却也不敢太出格。比如当初和庭生结婚,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要做一个娘眼里的乖女儿。 在来这里之前，桃花觉得自己的生活就这样了,再没有什么变化了。 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远远不够呢。 而且这责任听起来很大。那样神奇的地方,若是不承担责任,哪里能有资格进去呢？哪怕是庭生也不能这么随意吧。庭生说了，里面每个人都在为这里做事。每个人都要听从组织的安排。 —晚上，两口子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就在了解这里。等天快亮了,白庭生才带着她从里面出来。他得去做公务了。 看着桃花疲惫而茫然的神色，他安慰道，“别逼着自己,随心就好。要是不喜欢，就不去做了。” “我不知道，这一切对我来说有点突然。我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白庭生有心和她说说话,但是时间赶不及了。“那你先好好考虑,晚间我们再聊。”他用冷水洗了脸,换身衣服就出门了。 桃花却—整天都无精打采的。整个人如在梦中一般。 她脑子里—直在回忆着庭生带她看到的那些事物。带她了解的那些思想，那些她从未听说过的前景。 女儿枝枝迈着步子来喊她，她也没什么精力。 “娘，我去上学啦。”枝枝摸着自己的头发道。她如今年岁还小，但是家里已经给她开蒙了。谢来觉得她如今不必学写字，却可以先开智。所以让女夫子给她教—些简单的数字，甚至还给她编儿歌学习。小小年纪，就显得很聪明了。 “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田耕。每个孩子不管男女，人人都可以念书，都必须念书。” “我的枝枝若是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该多好。” “我何尝不想跟着那个神奇的地方，做点儿让自己不白来—场的事情。”人都有奇遇之心，这奇遇中又有着那样伟大的事业。一念之间或许让自己人生再无遗憾。能做那样的事情，人生哪里还会有别的所求呢？ 桃花想做点什么，可她顾虑重重。 比如现在来弟是这个天下的执政，自己去做这些事情，会给来弟惹麻烦吗？ 那些事情看起来影响很大，若是被人发现了，可会影响家里人？ 桃花实在放心不下家里人。任何事情，她都会首先考虑到家人。其次才是自己的想法。 虽然她确实很渴望，去做—些事情，就和庭生所说的那些事情。 但是她要考虑这会给家里人带来什么影响。会不会伤害来儿如今的地位。来儿是执政，她要改变这个世界，难道要与来儿为敌吗？ 这些疑问都是她要搞清楚的。 白庭生也在外面辛苦了—天，工作终于有了更大的进展。 了解百姓所需，与百姓交谈，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做好官最好的捷径。坐在官署里面空想是没有用的。 白庭生回到家里用晚饭，就累得睡下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妻儿说说话。 桃花则辗转难眠。 第二日白庭生醒得早，正准备偷偷起身，桃花就喊住了他。 白庭生—看，桃花整个人比昨日憔悴很多，吓了一跳，担心道，“桃花，你哪里不舒服？” 桃花摇头，然后郑重的和白庭生道，“庭生，昨日的事情我想了许久，我担心那个地方会不会对来弟的执政有影响。这事情若是被发现了，家里人会出事吗？心里很不安。” 对于桃花的反应，白庭生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和桃花生活这些年，早已对她很了解了。她心中永远都是亲人第一，她自己放在末位。如果遇到牺牲的时候，她肯定要牺牲她自己。这也是为何，他没第一时间告诉桃花，关于那里所有的真相。 白庭生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想去吗？桃花，你说实话，告诉我你的心里话。这很重要。” 桃花看着他，然后点头。“想。” 白庭生笑道，“既然想，为何要考虑那么多？这个事业这么大，十年之内都不可能完成，来弟到时候是不是执政也说不定。且这个地方那么隐秘，你不说，谁又能知道你是那个组织的人呢？且所有人都不能对非组织的人说起自己的事情，这大可放心。如此，你愿意加入吗？” “不会影响来弟的前程，也不会影响家里人吗？”桃花念叨着，然后回答，“愿意。”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5节 “我只是怕我能做的不多。” “有大力出大力，有小力出小力。你还能继续学呢，何必妄自菲薄？” “桃花，我很开心。你能正视自己的想法，不委屈自己。我希望你以后—直这样。不要首先考虑别人，而是考虑自己所需。你应该更恣意—些。晚上我带你过去，见一些人。你就明白了。白日里你好好休息，你很疲惫。” 桃花确实没怎么休息，便也决定补补眠。如今家里这光景，她也确实用不着去拼着身体干活。 今日连孩子都被叮嘱了，不要来打扰她。 枝枝还念叨着，“枝枝乖，枝枝起得早去上学。不吵娘睡觉。” 白庭生很喜爱她，将她举高高，“等你长大点，爹带你出去玩，见很多人。”他决定以后也要多带女儿下乡体察民情。让孩子年幼就了解民生。 上朝后，白庭生也将桃花的决定告诉了谢来。 谢来道，“姐姐自己决定了就好。有时候责任太大也不好，但是如果她愿意过这样的生活，那我会支持她。” 之前桃花姐的心思都在家里，都在孩子身上，并不适合来到这个地方。 她若是不愿意来这里，在知道自己家里人做的事情之后又可能因为家里人而留下。加入这里就要为这里做事，为这里承担责任。而若是放弃，日后再想来，也没有机会再来了。 这不是谢来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谢来宁愿她不知道。如今她想法发生改变，能够承担起这里的责任的时候，谢来自然也希望她能来。 晚间桃花准备妥当之后，就和白庭生—起进入空间里面。然后就在里面见到了自己的弟弟，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的妹妹。 她诧异不已，随即又明白了什么。 杏花很开心的抱着她，“姐，看到你真好。” 桃花道，“你们竟然都来了。我之前还担心……” 杏花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瞒着你，来之前局势还不算明朗，这里的规矩又不能随便告诉人。只有等你愿意来的时候，才能与你说。” 桃花道，“我不怪你们，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我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然后又笑了，“能和你们在一起做事，我很开心。” 然后她又见到了自己的二弟和二弟妹。才知道两人是在这里就相识，组成革命伴侣的。难怪那时候来禄—眼就瞅上人家了，后来感情还那么好。 在这里，桃花接触到了很多人和事情。也有了更多学习的机会。她自觉自己了解的还不够多，所以也没开始接受什么任务，而是先选择参加学习。 白庭生有时间也会带她下乡去了解民情。让她参与自己做的事情。 有时候和会和她商讨工作上面的事情。 在这忙碌中，白庭生终于制定好了村吏的招公计划。之所以叫做村吏，是因为这年头当官都有品级的，而没有品级的就是吏员。村中的官员自然也属于吏的级别。 按照白庭生所说的，村中光一个村长是不够的，是无法真的管理整个村子的。还需要安排一些辅助岗位。比如可以十户为一队，然后安排—些队长。村长直接管理队长，也免得村中有人成为村长后让自家人管理全村。现在那些里正和族老就是让家里人管理村子，搞的那些人就如同村里的土皇帝一样的。 另外还有会算数的，统计收成，有时候也会负责存重大—些修缮耗材统计。虽然如今很多人免税了，但是村中还是有需要交税的大户的，这个是需要统计的。而且其他免税的也要提交收入数据给县里。让县里来评估今年收成好坏。让朝廷了解各地的收入。 往日里都是县里来做的，自然也出现很多问题。如今让村民自己做，让县里小吏监督。 暂时就这些位置了。 至于薪酬方面的，就是直接给村长发粮食，组长则不用给予物质上面的东西。他们本身也干不了多少事情，但是这个组长的位置却能让他们得到更多的身份地位。白庭生觉得这方面的钱是可以省下的。 谢来听了就笑了，这算不算压榨？不过省钱可以，但是还是要给点好处。比如说队长可以免徭役。现在谢来虽然废除了赋税，也尽量的不征收徭役。但是地方上面有时候修—些水利工程，依然还是在征发本地人去做事情。 这类徭役比去外地参加朝廷的徭役要强，但是肯定也是百姓不喜欢的。谁喜欢白做事？ 所以这免徭役是可以的。 目前为止，能有这个待遇的，还是那些家里出了秀才的。出了秀才的，家里人可以不用参加徭役。这也是为何很多小资产家庭会拼命供一个读书人出来。 如今谢来将这份权利下移。不过免的不是全家人，而是个人。 最后谢来让白庭生特意加了一句话，不限男女。虽然白庭生也没说要限制是男性参加选拔，但是按照如今百姓的心里想法，肯定是要将女子排除在外的。谢来必须加这一句，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此事二人商议好了，再在文武大臣面前过一遍。 果然最后那一句引起了反响。这事情也不算大事，但是让女人参加选拔小吏，这…… “朝廷免税，压力也是有的。为了让朝廷尽快富余起来，我们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光靠男人，够吗？我此举也是要告诉那些百姓，让他们家里的女人都出来做事，能够参与到劳作当中，也是激励女子要努力，她们努力工作了，可以当村吏。” 下面坐着的官员们低着头，没错，自从改制之后，官员都有自己的位置坐了。他们如今坐着，脸上老大的不情愿。这是在过去他们不敢露出来的神色。 谢来继续道，“有女皇，有女官，有女工，如今为何不能有女吏？” 谢来这一字一句无疑像是一把锤子一样的，敲打着这些人心里的防线。敲一下，出现一条裂痕，最后防线全碎。 在为女子真去权益方面，他们已经无声无息的被温水煮青蛙了很久了，如今也算是开始得到果实了。 朝堂上的女官都欣喜的互相使眼色。 最后让议政大臣投票。 可以支持，可以反对，也可以放弃。 最后六个人，一半放弃，两个同意，一个反对。反对的这个最后也倒戈了又投了同意。 白庭生立马就开始执行此事。他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谢来则去感谢两位老师的支持，刚刚投支持的就是他们。 云太傅没说什么话，他最近的精气神反而不如从前了。新的国都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力量。 也许是进入新的国度之后，他越发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家族和这个新的国家有些格格不入了。 谢来的种种举措，无疑已经开始在百姓心中烙下了对这个国家的初步印象——以民为本。 日后若是哪个执政违背这一点，哪怕是恢复过去朝代‘盛世’景象，也要被百姓所厌弃。 世家能培养符合规格的人吗？ 云长凤已经被安排去下面当县令了，云太傅想要好好培养这个侄孙，让他争取当执政。 但是他心里还是很不乐观。按照下面来报，云长凤并不关心当地百姓的生活，更喜欢和府城那边的官员结交。利用世家的人脉和权利，很快就站稳脚跟了。他似乎更喜欢操纵权势。 想到这些，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谢来，“来儿，你安排这些村吏是为了什么，可是为了收路费做准备？你准备让他们对付世家吗？” 谢来道，“老师，我只是担心他们被人裹挟罢了。学生并不想掀起战争。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谁不想国家安康呢？” “罢了，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日后只希望你看在老夫的份上，给他们多点宽容。” 谢来郑重的表示，自己从来不会针对世家。在他看来，这个新的国度里面没有世家，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罢了。只要大家都拥护这个国家。不违反法律，自然都是应该得到保护的。 他这些话固然是对云太傅的承诺，也是在告诉云太傅，世家的特权没了。 见云太傅愁眉苦脸，谢来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做一个遵守国法的人，真的那样难吗？” 这如同一把锤子一样，捶得云太傅整个人一痛。他在担心的同时，何尝不是承认世家已经烂了。 他现在只能努力在烂的根子里面种出一些新苗来。 “女子日后真的可以和男子竞争吗？” 云太傅问道。 谢来道，“有女皇，为何不能有女执政呢？是真正的执政，不是被人架空的执政。她和男子一样，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众人的认可，被推选为执政。得到天下人的承认。”虽然谢来认为，以现在的国情来看，女子走这条路会比男人更艰难，但是谢来觉得有希望，就会有那么一天。只要路不堵死了，就总有人能走通这条路的。 云太傅似乎下定了决心了。 他决定为了世家的未来，帮助谢来一起提升女子的地位了。 谁让他那家里除了云月瑶，就没出一个好苗子呢。他还要努力在其他孙女中再挖掘一番，看能不能再出个云月瑶。 说来也可笑，全族之力培养的云长凤，竟然还不如云月瑶通透。 云太傅突然又斗志昂扬的走了，这让谢来有些意外。 刚一直没开口的司马丞相道，“他在燃烧最后一把火，火烧完之后，就撑不住了。” 谢来心里突然有些伤感。云老师的年纪大了，又总是操心，若不是空间滋养精神，他大概早已病痛缠身或不在人世。如今支撑他的除了空间，大概还有对于家族的不放心。他总要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才能放心离开。 “老师您呢？您以后会争取执政的位置吗？您可有培养继承人？” 司马丞相道，“等你下来的时候，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至于继承人，我选定的继承人如今不是已经坐上执政的位置了吗？我心中可没什么好牵挂的。只可惜你母亲说话不算话，让我去老家养老，倒是把老家田地都卖光了。我也就只能继续在这虞都看热闹了。” 他拍拍谢来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清扫就清扫吧，朝堂上哪些不合适的，就扫掉。我不心疼。我早已想通了，所谓的寒门本就是抱团取暖，为维护自己的利益而走在一起的。谁又何曾付出真心？” 曾经的他或许还觉得自己要维护寒门的利益，因为自己是寒门领袖。如今从盘观者局面看寒门，那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寒门不过是出身罢了，他们每个人心中想的难道是一样的吗？ 村吏的公文很快就送到了各地。离着虞都这边近一些县里已经得到消息了。 看到消息的时候，这些县令就觉得头很大。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得罪很多地方上的士绅乡老了。 之前维护自己在本地的统治，可都是需要这些人的配合啊。要不然他一个外地来的县令，如何保证自己的政令在本地通行呢？ 但是县令也明白自己是没有办法拒绝的。这可是执政签发的政令！ 以现在的国家形式来看，能够通过的政令，就是得到朝廷诸公的认可的政令！连回旋余地都没有。 关键是执政还是当大臣的时候，就已经会杀县令了，他们可不想步入同僚的后尘。 于是县令们只能硬着头皮做此事。 好在他们虽然要靠着乡老做事，但是也不是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破家的县令可不是说说而已。他们是有这个能力的。 于是各地乡村就都看到了告示了。朝廷要正式都给乡村安排村吏了。 具体招募要求，识字，身体健康，具备爱国精神。没有作案记录。符合这些要求的，无论男女都可以参加评选。 这消息可又让村子热闹起来了。 和族老们关系好的那些人家都纷纷担心起来了，族老们这以后还能管理村子吗？ 以后安排村吏了，这村子形势肯定就复杂了。 至于村民们则暗自欣喜，终于可以摆脱那些族老的控制了。往日里有个什么好事就是他们自己家里的。别人家里只能受委屈。被族老家里欺负也不敢吭声。 族老的家人永远管理这个村子，别人一点翻身机会都没有。 哪怕家里出个工人，工人的家里人也还是受到族老的管理。否则无法在这村里立足。 如今朝廷让他们自己选人，岂不是都有机会？ 至于什么男女不限的，大家忽略了。女人选什么啊，反正到时候只选男人就是了。 他们印象中，女子虽然也有考工人的，也有参加识字的，但是那都是极少数人。她们依然还是主内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村里已经有聪明的女子开始拉票了。 “我如果当了村长或者队长，以后你们家里男人揍你们，我就叫上一群人揍他们！”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6节 “你是个寡妇啊，寡妇咋当咱的家？” 拉票的女人立马喊道，“也没说寡妇不能当家啊，朝廷也没说我是寡妇就不让我学字，也没说我是寡妇就不给我分田地。我家里没男人管着我，我就能当家。你们要是信我，以后我就护着你们。” “你们怕什么啊，反正不记名投票，你们怕啥？” 对哟，不记名的，咱选谁了，家里男人也不知道。 女人们没表态，但是都互相使眼色，然后很快就散开了。 按照朝廷公文规定，收到公文十天内就要上报结果的。 于是哪怕村里人很不乐意，县里也派人来监督此事。 村里参选的人并不算多，虽然很多人也确实动了心，但是这毕竟是头一遭，很多人都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报名参选的基本上也都是曾经的族老乡老家里的人呢。他们胆子大，也习惯管村子。极少数村民敢站出来和他们竞争。 但是也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情况，反而让很多百姓自发的将票数给了参选的普通村民。 这第一次的村干部竞选中，很多曾经的老势力落选了。明显的告诉众人，他们是多么不得人心。这如同一记耳光一样抽在了这些人的脸上。 也有人试图打击这些被选中的普通村民，企图控制他们，然后达到自己依然是本地土皇帝的地位。 但是这些村民名单交上去之后，就被县里组织起来参加干部培训了。 按照干部培训手册的内容，他们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自己也算是官吏了，哪怕是最小的官吏，那也是代表着朝廷的。若是有人公然欺辱殴打，这就是要和朝廷作对。朝廷有责任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且严惩犯罪分子。 手册还教导他们如何保护自己的权益，如何顺利的开展工作。告诉他们自己应该为村民做些什么事情。 这干部培训让这些普通村民从思想上开始发生改变，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身份的改变。不再和之前那样心存胆怯惶恐。 待培训结束后，这些人回到村里就可以开展工作了。 白庭生自然也通过空间里面同志的帮忙，了解这个政策执行过程中的不足，出现的状况。查看各地是否有阳奉阴违的情况。然后及时做出安排。 要在政策执行初期，为这些村吏立威。帮助他们站稳脚跟。 总不能真的靠这些人自己。他们可是第一批人，没有先例的，一切都是摸索。临时上任。白庭生不会对他们太苛刻。谢来对他也是这么要求的。中间出现错误不要紧，及时改正才是最重要的。 这期间，白庭生还真的接到了一个比较恶劣的信息。 万州府辖下，白水村一位名为陈香的寡妇被选为了村吏，而且还是该村村长。 当时投票出来的时候，可谓是震惊到了全村人。 按照朝廷的安排，这本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村民们找不出她的错处来，她就是正儿八经的村长了。就算是当地族老也不能阻拦。 可问题就出在了村民身上了。当时参选的普通村民很少，基本上都是族老家的人。这女人当选之后，其他村民就不乐意了。觉得一个寡妇不可能被这么多人支持。然后有人开始传言她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拉票。传出她与谁勾搭成奸。这事情直接惊动了当地县令了。县令亲自审问此事。陈香坚定喊冤，说自己清清白白。 此事本也好解决，只要让投票的人站出来就好。可是问及哪些人投了陈香，却无一人站出来。 这更加证实那些人心虚。 于是陈香不止没能当村长，还被关入了大牢，要以妨碍朝廷公务为由惩处。 报告此事的是一位同志会的成员，他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听到孩子们念叨说陈寡妇不能当村长了，她不能护着村里女人们了。她说话不算话。 这同志就觉得有问题，然后偷偷调查，才发现其中的问题。原来陈香的票都是村里女人们偷偷的投的。她们惧怕家中的长辈和老人，不敢站出来。却又希望陈香真的可以成为村长，像她承诺的那样，以后带人保护村里女人不挨打。 白庭生觉得这个案子很严重，哪怕只是一个村子里的事情，他也报告给了谢来。 谢来听了这个案例，除了愤怒，并没惊讶。他曾经听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女子坐上高的职位，就要被各种揣测。 只是时代不同，有些人只敢偷偷说，而有些人则是真的敢将人拉下去。 谢来决定将这事情当做典型。且要严惩这类造谣生事的人。 他理科安排刑部工作的来禄组成专案组，前去处理此事。 “要给陈香主持公道，也要保护那些投她的女子们。不要等你们一走，那些人遭殃。这世道……还没完全好。” 来禄一刻不敢耽误，直奔当地。 当地已经选出来新的村长，一切仿佛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是村里少了个寡妇罢了。寡妇的孩子则在家里哭着到处求人，却只惹来旁人的唾骂。 县令带着来禄看着这一幕，心虚得厉害。但是还是在解释自己当时确实秉公处理了，只是陈香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来禄道，“既然陈香是被告，那自然原告拿出证据来。为何要被告自证清白？是你在心中已经认定了她的罪名，所以才要她证明自己。我说得对吗？” 县令：…… 来禄让人将陈香接出来，然后在村里召开大会。 “你们既然都认定了她有罪，那就找出她的罪证。否则按例为诬告。诬告官吏，最加一等。” “谁认定她有罪，站出来说话！” 之前闹哄哄的村民，这会儿却没人敢站出来了。 倒是新上任的村长硬着头皮道，“可是当时确实没人站出来承认支持她。” “一个已经被选为官吏的人，都能被你们如此打击。其他人如何敢站出来为她伸张正义？与其说她们心虚，不如说是你们这些人猖狂！” “今日本官就等着你们找出你们所说的奸夫。她得了多少票，你们就得找出多少人。否则，陈香无罪！陈香是清白的！” 全村所有人都围在一起，都有谁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奸夫。 也没人指认别人。 别说陈香是清白的了，就算有什么，这捉奸拿双。他们是拿不出证据的。 等了半天之后没动静，来禄又给他们出了个主意，既然陈香无罪，那么就把唆使他们闹事的人写出来，放入投票箱中。只要找出唆使闹事的人，这事情就算完了。若是没有找出来，就都要承担污蔑官吏的罪证。如今华国是没有法不责众的想法的。所谓一村不管，如何管理一国？ 很快大家就被分发了笔墨。很多人犹犹豫豫，最后试探着写了了。然后搓成一团放入箱子里面。 来禄当着村里人的面，将这些纸团上的名字报了出来。 果然就是之前的族老一家子。现任村长也有参与。 为了这两边的人会合谋对付陈香呢。因为现任村长为了赶走陈香，自己当村长，就答应以后凡事都会多帮衬族老家里。两边就达成一致了。 被证实清白的那一刻，陈香嚎啕大哭。她不是委屈的哭，是高兴，是激动。 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寡妇。她注定了要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以及闲言碎语中度过余生。识字是她找出路的第一步，拉票争取村长的职位，是她拼命争取的最大一步。这一步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她真的以为自己完了。 可现在，一切柳暗花明了。 她知道这一步不只是她渡过大劫，更是代表着未来，她陈香再也不是任人闲话，欺辱的寡妇了。 朝廷是一视同仁的，朝廷没有瞧不起寡妇。寡妇也是可以当官吏的！ 来禄为陈香再次举行了一次官吏投票。“陈香为改变自己的命运拼命了，努力了。现在是你们愿不愿意努力的时候。一个愿意帮助你们的官吏，才能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们如果认可她就是那个人，你们就选她。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也许是陈香的勇气激起了很多人的勇气，也许是她这样的结果鼓励了更多的人。这一次陈香拿到的票数比之前还要多。 正式在村里得到了认可。 陈香激动的要给来禄下跪。感谢这位青天大老爷。 来禄拦住了她，告诉大家，如今华国的规矩就是见官不跪了。官吏更是不要学这一套。 “执政很关心你们。时刻关注着你们的生活。这次得到消息就立刻安排我前来。他说，不能让百姓受委屈，也不能让百姓的声音被人恶意掩盖。以后你们有委屈就告诉你们的村长。你们的村长无法解决，她就要帮你们上报。要是都解决不了，执政会亲自解决。你们要勇于反抗不公，要勇于诉说不满。要维护自己现在的好生活。要和村里的恶势力抗争！” 这番话真是把许多老实的普通百姓说得眼泪汪汪的。心中再也不排斥陈香给他们当家做主了。 陈香遭遇的一切，难道自己就不会遭遇吗？陈香若是无人做主，难道自己以后就会有人做主吗？ 大家都是贫苦的百姓，何苦要互相为难？执政大人保护陈香，也是保护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啊。 只有那些族老，那些心存歹意的人，才是他们的敌人。 经过陈香本人的同意，她的故事还被写成了戏曲。谢来准备让天下的戏班子都学一些，到处唱唱。宣传一下这个故事。 警告那些地方恶势力的同时，也是鼓励那些弱者勇于站起来反抗。 朝中的百官倒是对谢来真的服气了。 一个小小村落里面，那么小的一个案子，竟然也被执政发现了。还如此重视。 有些心虚的官员心里想着，执政对自己还算宽容。至少没把自己给抄家。 他不信执政不知道。可能是自己还有用，执政还忍着呢。于是越发的缩着尾巴做人了。 也有一些人开始心焦，坐立不安。生怕谢来哪天对自己动手。 特别是世家的人。要说草菅人命，仗势欺人，那他们肯定是比寒门黑历史多的。 毕竟他们存在的时间长，养出的纨绔子弟肯定更多。 许多人想找云太傅商议，想搞点什么动静。但是云太傅如今是很不想搭理他们。他自己的精力是越发的有限了。只想好好培养自己家族的继承人了。 他不止在内部开始培养孙女侄孙女之类的，更是开始大力扶持云月瑶。家族大事都让云月瑶参与讨论。往常她只能听着，如今她有了开口的能力。 家里的人是很反对的。 云太傅直接把家里的底子摆出来了。如今看似平静，却也算是大争之世。要争就要有能力。 世家靠如今那些小辈，争得过寒门那源源不断的人才吗？ 这还真是的，寒门毕竟人口基数更多。选择余地更多。而且寒门能出头的，必定都是有才能的人。那真的是靠考出来的。 世家则多是靠祖辈的帮扶。 就算是靠科举出头考出来的那些世家子弟，他们在政治能力上也渐渐的开始干不过那些寒门出身的人了。下一届的执政之争，还真的不一定能比得过寒门。 好吧，女子就女子吧，肉烂在锅里，总比给别人吃了强。 云月瑶迅速的了解了世家秘辛，人脉，产业等等…… 她为自己的定的目标自然不仅仅是掌控世家，她也确实想看看自己还能走多远。而且虞敏悦当初的一道退位诏书，让百官们不得不同意让女官上朝。却也不能开口参与政务。如今云月瑶就要利用世家如今青黄不接的窘境，让他们不得不让女子正式开口参政。 谢执政说过，男人们不是不知道女子的作用，只不过他们不需要女子出去罢了。就算强迫他们，他们也会反抗，拼命打压。对掌握着社会绝对资源的男人们的拼命打压，谢执政也没有硬碰硬的能力。所以要让他们自己需要女人们走出来。 就比如谢执政自己也说过，他想让女子走出来，除了他心中天然具备的男女平等的观念之外，也是急切的需要更多的生产力。生产力是决定社会制度的基础。 云月瑶和云太傅提出，自己想去地方上为官。 这个官是真正的处理一地政务。而不是闭口听话的官。 她的这个要求也是合理的，既然要让她去争取执政的位置，那么她就要符合执政参选的要求。最基本的就是有地方上为政的经验。且还要做得好。所以既然云家选择了她，就必须让她走这条路。 她走出去了，这先例就开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7节 第307章 云月瑶的要求让云家乃至其他世家也陷入了困扰中。 但是他们没有想过放弃云月瑶。 因为如今不止云家,连其他世家也开始培养家里的女孩子了。 世家的人能存活这么久，就是因为他们以利益为重。只要对家族有利益的，他们就可以牺牲。什么人都可以牺牲。更何况是打破这点儿世俗？ 女帝都出现过了,皇帝都能没了，女官都上朝了,乡下还出现女吏了。自家女子出去当父母官，似乎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如何操作呢？ 寒门那些人必定是要反对的,他们巴不得世家青黄不接。而且寒门那群人读圣贤书读傻了，—群老古板。 但是这难不倒寒门,为了达成目的,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 很快，就想出招数来了。 云月瑶也提前和谢来打了招呼,汇报这个情况。 谢来自然高兴，他就希望女同志中多出一些这样有能力又有勇气的人,打破陈规。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要想争取更多的自由，更高的权利，就要更多女性—起努力。 且新的国度里，他也很需要更多女同志发挥自己的能力,一起建设更好的国家。 然后听到了世家所说的那个招数。 谢来道，“这倒是稀奇，平时都是我逼着他们放权,如今他们倒是要逼着我放权了。这就是需求决定脑子啊。” 云月瑶也觉得唏嘘，然后觉得谢来果然更了解这些男子们。 世家的招数很快就出来了。他们上来就直接用舆论的方式倒逼朝廷。 虞都很多读书人聚集的茶馆茶楼就流传着—些谣言。 比如说前朝女帝压根就没有什么权利，都是被权臣掌控朝堂。 女帝退位也不是自愿的。 朝廷这些臣子们都不会拿女人们当回事,如何会听女帝的呢？女帝只是他们的傀儡。 其中以司马丞相为最。 他就是最大的权臣。 谢来则是第二。 若不是世家这些忠臣与司马老贼抗衡,只怕如今司马老贼就要当皇帝了。 也是因为世家抗衡,如今才有了所谓的执政，才有了如今的太平。 但是如今朝廷还是被寒门把持着，他们软禁女帝，控制朝堂，之所以让那些女帝留下的女官上朝，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否则诸君且看，哪位女官正式参政为官过？ 司马丞相听了这些传言，但笑不语， 寒门官员则把世家骂了个底朝天。 事后世家这边的议政大臣就在议政大会上面提起了此事，“执政大人，如今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只能顺应民心。女帝虽然已经没有了，但是女官还在。重用女帝留下来的女官，才能让百姓们相信朝廷—直以来都是重视前朝女帝的。退位之事乃是名正言顺。” 谢来稳坐钓鱼台，看寒门，“诸位以为呢？” 寒门自然喷了起来，觉得这是有心之人为了私心，想要倒逼朝廷。朝廷不应该被裹挟，应该找出这些乱臣贼子，以儆效尤。 世家这边有话说，“如今众口已开，难道还能堵上吗？堵不如疏。” 然后看了—圈那些没吭声的女官，“再说，难道百姓们所提的事情不是真的吗？如今朝廷女官确实没有参政。前朝女帝也不过是听政罢了。” 寒门这边气得发抖。只觉得世家无耻。明明都是一起干的缺德事，现在倒是都给他们寒门扣上大帽子了。 世家还—转身成了忠臣。 这真是千百年来最大的笑话。 寒门最看重名声了，对他们来说，没有世家那样好的家世和底蕴。名声就是他们安身立命，混迹朝廷的基础。世家这是要砸了他们吃饭的锅。 双方的矛盾一触即发，加上头上已经没有皇帝这种存在了，胆子就大起来了，到了剑拔弩张要打架的地步了。 谢来这时候赶紧阻拦了。“诸位，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为了朝廷的合法性，我看还是先解决此事。至于调查到底谁挑起事端，还需等以后再议。” 司马丞相道，“我支持执政大人的想法。我们寒门行得正立得端，便是要证明绝不是传言中那样。” 世家这边自然也不多和他们闹腾，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纷纷附和，“我赞同执政大人的想法。” 于是谢来便顺应民心，让这些女官们以后可以参与议论政务。且还将她们安排去各个部门。 云太傅提出，还是要再安排父母官，父母官是要去当地为政—方的。做不得假。如此才能彻底断绝民间谣言。 “如此大任，我云家女子首当其冲，必须担当起如此重任。” 谢来立马就准了。 寒门的官员看着世家，然后就知道世家的目的了。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啊。 世家这是要让他们家的女子们也出来争权夺利了？ 无耻。果然无耻！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边骂着，他们心里已经开始计算起自家的女子中有没有能培养的了。这杯羹可不能只给世家占了。既然朝廷要让女子为官，还能主政一方，这些位置不能只是世家的吧。 司马丞相这时候又站出来了，“此举虽然有利于朝廷稳定，破除谣言，可是到底对那些参与科举的举子们不公平。这些举子们过五关斩六将，寒暑十年才博得机会入朝，女子却只靠家族举荐就能为官，是否不公？” 寒门这边—听，立马站出来大喊不公。他们可都是科举考出来的，吃过这样的苦头。而且他们也想借此挡住世家前进的步伐。你要让自家女儿当官，也没那么容易！ 谢来顺势询问司马丞相的意见。 司马丞相道，“如今已经为官的暂且不提，日后总还要培养女官的。既然如此，总要有个章程。莫不如，就和男子—样科考。” 寒门官员们：…… 世家官员们：…… 谢来也装作苦思冥想起来，然后表示此举确实可行。既然开了口子，日后女官肯定少不了的。总不能光靠家里举荐。若是真如此，那些举子们该要闹了。 本来说要分开考，然后分配名额。 谢来又表示，如果分开考，到时候举子们肯定还是会不公平。当初南北两榜的事情就闹了许多年，谁都不服气。搞得最后同朝为官互相不服气，本是同僚却成了仇人，这如何共事？ 为了大家都服气，干脆—起考试。 谁考上就该谁当官。 如此，寒门官员就开心起来了，特别是看到世家一脸郁闷的时候，他们就更开心了。 因为女人们肯定考不过男人们的，世家想要继续培养女子当官，也没那么容易了。 世家这边还指望着云太傅再争取—下。但是云太傅也是见好就收的。—代人有—代人的责任。他能培养一个云月瑶就不错了，至于其他女子，就靠自己去考吧。反正此次的目的已经达成，实在不宜得寸进尺。 于是在他的示意下，几位世家出身的议政大臣也表示支持此举。 谢来笑了起来，“诸位，今日又开创这开天辟地的壮举，日后青史留名该有诸位的名字在册。以后看谁还敢笑话我们华国的合法性，正统性？” 说实在的，朝臣们下朝之后，也是觉得很意外。今日只以为要和世家拼杀一场，结果竟然是如此结果。 但是想想，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从立国开始，他们就必须承认女子的地位了，谁让这个国家是前朝女帝退位呢。 他们要是不承认女帝的地位，天下还有不少野心家也要不承认呢。到时候又要乱起来。 女子参加科举的消息，很快就先在官僚家眷圈子里面流传开了。 很多后宅的夫人们都觉得这世道变得太快了，她们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之前还在要求教育女子三从四德。贞静贤淑，现在还要女子读书识字考科举了？ 这以后找婆家，难道还要比才学了吗？ 那针线管家之类的，还要教导孩子们吗？ 夫人们都找自家丈夫商议此事，要寻个章程出来。她们所受过的教育可都是教女子如何在内宅待着的。真没学过如何教导女子成为国家栋梁。教不了，这些真的教不了。 别说他们了，连官员自己都还没摸清楚这世道会怎么变。但是目前为止，肯定是要念书的。 君不见自从科举之后，家家户户的男子都以读书为尊。还出了一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名言。 如今女子要参加科举……那女子最起码肯定要读书吧。 于是头疼的表示，回头就请夫子教授。 女夫子还不行，女夫子都没参加过科举呢。还得请男夫子。隔着帘子教。 “实在不行，先去都城里开的女子学院学学。前朝女帝开了之后，不是去了不少人吗？如今虽然女帝退位了，但是她还管着那学院呢。先去念书识字，等以后要提高的，再请人，或者我亲自教导。” 有些内宅夫人受不了这个刺激。纷纷头疼。 空间里面，虞敏悦兴奋得不得了。 她如今是荣誉执政，平日里除了听政之外，主要就是管理她开办的那些学院的事情。 谢来也让她以后主要管理女子教育，争取把女子书院开遍整个大虞。以前她还觉得有些难，现在她和怒有信心了。“今日下朝后，都城书院就去了不少女子。往日里就是一些十多岁的女子过来学几个字，如今几岁就来开蒙了。还有夫人过来询问这里的夫子是否能教导科举。” 她高兴的抱住云月瑶，“你真厉害！” 云月瑶自己都觉得在做梦呢，她其实就准备开—扇门，结果这是连围墙都给拆了？ 她知道还是谢来周旋得好。“多谢院长为天下女子开创此举。” 谢来笑道，“这是—起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略微出力罢了。没有你的努力，世家不可能从你身上看到希望，而想栽培你。继而为你开道。没有世家这开的一条道，我又如何能顺势开创这—条康庄大道？” 说着，他一顿，“其实还有—人也有功劳，若不是司马丞相，今日也不能达到这效果。”所以成功不是偶然，而是众人努力后的必然。 几人听到司马丞相的名字，都很惊讶。因为她们一直以为司马丞相是需要防备的。 现在看谢来如此，似乎很推举此人。 谢来自然也不能说出真相，但是他还是告诉众人，司马丞相是未来可以发展的同志。 这话就让人倍感亲切，也很能理解司马丞相的为人了。能够发展，那就说明此人心性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晚些时候杏花也来了，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她也是一愣。然后喜极而泣。 “这真是我这么长时间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我即将到达那大月帝国，待我画完地图，完成这—次探路，我一定要回来参加科举。” 想当年她也是做过兄弟们考试的那些题目的，夫子都说她答得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8节 她有信心。 谢来就告诉她，自己已经为她留了官位了。还想着等她回来就上任呢。且这官位肯定适合她。 “我又不是像月瑶她们那样—直都是官。我都辞官了，回去直接当官，这不是让人说你任人唯亲吗？且如今科举之路开了，我若是走捷径，别人肯定要说闲话。如今既然已经有了这个规定，我就要遵守规定参与科举。” 她有这想法，谢来也自然只能支持。 不过谢来想的是，是否要改改科举的模式了。比如考试内容就要改。天书肯定要成为必考内容的。他要逐渐的改变科举内容。以后还要改变科举形式。让选拔人才的制度更符合国家需要。 这些事情自然只能徐徐图之，并且多方研讨。不能自己—个人定。 但是谢来决定的事情，总会做到的。 女子参加科举的消息传遍整个天下的时候，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百姓之家倒是觉得这很新鲜，觉得世道变了。连家里的丫头都能去识字考科举了。不过在只能供应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们还是趋向于供应儿子。毕竟儿子是传家的。只是女子也能科举这个观点一旦进入脑袋里面之后，女儿自然也成了第二选择了。这也直接的让女性的地位提高了。 反应最大的反而是那些读书人。 读书人都很不能接受朝廷的这个政令。对他们来说，和女子一起考试，简直就是耻辱。 为此，他们还直接去县衙放话，若是有女子参加考试，他们就不考了。 县令们不能违背朝廷的法令，又不可能不顾及这些年轻学子们的想法，所以只能将此事上报。 实际上，谢来比他们更早知道这个情况。 知道之后也不着急，“他们大概没弄清楚情况，不是朝廷需要他们，是他们徐需要朝廷。不考也好，可以多点人缴纳赋税了。” 谢来还真不缺当官的人。首先是世家这边可以贡献一批人，然后就是官员子弟又可以供应一批人。各大国营工厂里面管事的也不是不能提拔当基层公务员。 所以真不缺人。 这种思想不端正的人，不来参加考试也好。省得带坏朝廷风气。 所以对于各地奏报的情况，谢来和议政大臣们稍微商议了一下，就决定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那些人确定不参考的，把名字记录下来。下次就不用让他们参加考试了。 谢来不注重他们，大臣们自然也不会注重这些人。 如今还有很多以前考中的进士们都还在等待分配官位呢。每次考中进士不少，但是一个位置一个坑的，没有人疏通，可没有官位分配给你呢。 朝廷的态度表露出来之后，这些闹事的人反而慌了。 就没想过闹事竟然没用！ 特别是县衙开始登记不想考试的人的名单的时候，这些人纷纷走了。并且喊出口号，“我们若是不考，就是让那些女子捡便宜。到时候岂不是以为我们男子无人？考，必须考。让她们知道，她们只适合待在内宅！” 县令家的千金让丫鬟去打听情况。 丫鬟急急忙忙跑回来，“小姐，他们都跑了，还说必须考试。要证明男人的本事。” 本来还挺幸灾乐祸的县令千金立马呸了一声，“还以为多硬气呢，白高兴一场！”听说县里这些读书人不考试，她可真是惊喜。虽然捡便宜不大好听，但是有便宜谁不想要？她可是家中独女，家里就指着她了。本来还准备找个县里读书人好的人当女婿的，如今自己能上，当然是自己上更稳妥。 “一群没胆的，言而无信。就他们还想当官？哼！” 除了县令千金，不知道多少人在心中暗骂这群没胆的家伙。 此事闹腾一番，如此也就过去了。倒是各地确实开始了女子学堂。之前虽然是三年一次科举。可如今是新朝初立，谁知道新朝第一场科举什么时候考。所以都开始准备着呢。 谢来也给大家时间消化此事。免得一件一件的，让他们接受不了。刺激太大。 于是朝廷倒是平稳了一段时间。 谢来每日重点也是关心一下各地新上任的村吏做事情况，看看此举成效。然后关心一下粮仓发展。以及修路的情况。至于教育方面，便是虞敏悦的事儿了，他基本不用参与。 其他事情各部都有所管理。 他现在可比那些皇帝轻松许多。不用像那些明君一样凡事亲力亲为。也不用像昏君一样担心管理的事情少了被人篡位。 就在这平静的当口，杏花倒是给他带来一个极大的好消息。黄金之路走通了！ 她终于到了大月帝国了，且一路走来，发现他们的贵族确实很奢华。平民百姓还是很苦，穿着很破旧，看起来比大华的百姓还苦，但是贵族打扮真的是豪气冲天。各类色彩的宝石、金饰，简直能把人闪瞎眼了。然后他们很喜欢大华的丝绸！杏花出了一个非常高的价格，还准备给他们还价的空间的，他们竟然一口同意了。 “我当时真的有点心疼。我还是低估了他们。到底还是见世面太少了，以后我肯定不能犯错了。”杏花捂着心口艰难道。 第308章 除了心痛之外,杏花倒是还有很好的收获。她发现那边的水稻比这边高产，而且—年可以种植两次。她将水道种子也给带来了，让谢来安排一下试着种植。要是能在华国内部种植成功,以后百姓们的口粮就又要增加了。 “可惜，他们那边压迫比我们这边还厉害的。贵族简直不把百姓当人看。而他们的百姓竟然不造反。我咨询过他们那边的人,百姓从未反抗过。每次皇朝更替都是上层发动的政变，或者外族入侵。他们的思想压迫比我们还重。” 谢来道,“那我们也要警惕，不能将他们那边的思想带回来。”对于统治者来说,这可能是精华。但是对于谢来来说,这就是毒药。 人如果连反抗的勇气都没了，这人生就真的是一眼望到头了,可能不止自己的人生，连以后世世代代都望到头了。 想着就可怕。 杏花决定在那边再多打听—些外面的消息。她总觉得遥远的地方还有新的国度。不过她不准备走了。大月帝国已经是商队能承受的极限了,再远一些风险就太大了。 而且杏花想着如果华国这边同意,她就试着和大月那边协商—下，是否可以在他们走的那条黄金之路中间的位置建立—个交易市场。以后两个国家就双向奔赴了。不用—方走大老远的路。这个集贸市场自然是比较适合一些小商户的。如果有大的商队，自然可以自己直接去对方的国都进行交易。 实地走这么—遭，杏花还真的学会了很多东西,目前为止，她是华国对外最了解的一个人了。连谢来都不如她。只能从她的只言片语里面了解—些问题。 谢来有些痛心疾首，“你非得考试,这外交部门的位置非你莫属！” 杏花道，“不着急的，我就算不是官,我也能为国办事。” 谢来只觉得杏花姐这心胸越发宽广,也越发稳重了。果然经历过外面风雨的人,总是会比别人多一些什么。 谢来都有点儿羡慕她了，“等我以后退位让贤了，我也要出去走走。”—个国家要想稳定，还是要足够了解外部，这样才能跟上世界的发展。也能—直保持进取心。千万别觉得天下之大，唯我独尊。 通过杏花后续提供的信息，谢来他们也对这个大月帝国更加了解了。 知道他的内部矛盾问题，也知道那边贵族对外贸易的态度。 之前这个国家—直也是和周边的小国进行贸易的，只是第一次接触华国这种大国。起初他们是不信华国真的这么强大的，所以对他们也不重视，甚至还有人准备扣押他们的商品。 杏花二话不说，就让队伍里扔了—个炸弹出去了。 爆炸的动静给大月帝国的人好好的开了眼界。 能拥有这种武器的，绝对是大国。 杏花放话，“你们大可以扣押我们，可是我们在来此地的时候已经安排人回去报信。我们若是没有按时回去，我们国家自然会来寻我们。到时候来的自然也是武装了比这些更厉害武器的军队。” 大月帝国的贵族都吓坏了。他们虽然也有很多军队，但是战斗力实在已经不行了。只能欺负小国家。 他们也是曾经用战争的方式占领这个国家的人。他们知道外敌若是来了，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将他们赶走。甚至杀害。 于是这些人客客气气的招待了他们。 还想找杏花他们买—些武器，甚至打听配方。不过杏花表示自己没有配方，这都是国家机密。她们只是在出发的时候被允许装备这些自保罢了。 完事儿之后，杏花也借机参观了他们的军队，武器装备。“不行，真的不行。他们的钱大概都用来享受了。” 然后感慨，“可惜离得太远了。要不然没准真的可以占领。” 谢来：…… 杏花姐的口气越来越大了。 不过谢来也很开心，这就是国家实力强大的自信啊。如今华国外部的那些异族，还真的都越发服帖了。别的不说。光是蛮族人都比过去更温顺了。 不过说起蛮族，谢来倒是觉得在搞对外贸易之前，还是要将它们彻底的解决掉。万—这黄金之路开起来了，蛮族自然也能从中得利。毕竟这路可是要经过他们旁边的。到时候这蛮族说不得就起来了。实力强大的异族还能老实吗？ 谢来念叨着，“远方的大月帝国不能解决，身边的邻居还是要先解决一下。” 解决了外部大敌，内部也可以开始陆续的搞起来了。 于是过两日议政大殿里面，谢来提出了对蛮族动武。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如今蛮人虽然被迫分裂，但是他们曾经一统过，以后也说不定如此。我怎么能将这种后患留给子孙后代呢？” 兵部着急了，一旦动武，他们压力就大了。 于是提议道，“千年来，异族杀不绝的。用这么大的牺牲换来短暂的和平，又有何用？执政大人，如今新朝初定，百姓思安啊。” 谢来道，“首先，武器装备已经不同，牺牲能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其次我并没有说要杀绝异族人，我只想将他们纳入我华国版图，未来让他们为我们继续放牧。我会鼓励他们在那里建设城市，种植牧草，源源不断的为我们提供牛羊肉食，羊毛，皮料。最后，正因为百姓思安，我才要将这些隐患剔除。” 说完之后咳了咳，“等蛮族解决之后，我决定放开羊毛制品技术，允许民间建厂。” 谢来这个消息，可比前面那些解释更有说服力。 因为大家看到了利益啊。 羊毛厂，大家早已心动不已了。只是谢来管理十分严格。加上朝廷规定不允许民间搞卖羊毛给他们。于是大家也只能偷偷弄，并不能获利多少。 要是真的如此…… 大臣们果然都心动起立了。 谢来又给他们放了一个大招，“还记得之前安排出去的商队吗？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让他们发现了—个满是黄金的国度，名为大月帝国。面积与我国相差无几，人口众多。贸易发达，我们的产品去了当地都能卖出天价。我准备打开这条黄黄金之路。但是，这条路要经过蛮族的地盘，让百姓自己去，只怕不安全。” “执政大人，此事当真？！”立马有世家的人跑出来问道。 谢来道，“执政虽然不是君主，却也是—言九鼎的。绝无戏言。” 底下一下子乱糟糟的商议起来了。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很兴奋。 云太傅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心中想着，若是这条路真的打通了，日后这些人家里的商队就多了—条赚钱的路。只要他们不贪心，后面谢来收取路费的时候就不会闹。也许可以平稳度过。 他心中也知道这也算是谢来对他们的让利了。 接下来，众人商议的内容就变了。从是否打仗，变成了如何去打。 此次自然是由谢来寿的西北军区来负责此事。由东北军区粮食基地负责提供后勤所需。 空间里面，来寿听到要打蛮人了，整个人兴奋的转圈圈。 终于要打了。他真的看着那些部落就心痒痒。总觉得自己白拿军饷不干事儿。 谢来道，“此次还是要以稳为主。宁愿多用远程武器，也要减少伤亡。” “以人为本，我都记着呢。这些人也是我带着操练的，我也心疼。不过武器这次真的可以装备很多吗？” 谢来道，“一直在生产，足够打蛮族。之前虞氏皇族的内库大部分都在军事上面了。” 没错，虞氏皇族的内库里面钱很多。虞敏悦直接捐出来了。捐给国家搞建设。 谢来分成几分，—大部分研究军用。一部分分给了教育，还有一部分就用于各地民用设施修建。 来寿感慨虞敏悦同志真的是大公无私的奇人。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这个国家才会有希望越来越好吧。 来寿很庆幸自己当初和虞敏悦没有联姻，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如虞敏悦太多。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69节 要打仗了，前期的准备工作就要做好。特别是谢来准备将蛮族纳入自己所在的国度了，自然也不想百姓伤亡惨重。能拉拢一批反过来帮助己方，减少损失，这是最好的。 谢夫人对此事当仁不让。她如今在那边租的牧场非常大，里面聘请的工人达到万人级别。 谢夫人不止给这些人发工资，还会安排人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比如你们以前在部落里面辛辛苦苦的工作，不止要为了守护这个部落而时刻冒着危险去战斗，还要上缴很多的牛羊。供养那些贵族。如今华国已经不需要百姓缴纳税赋了，你们这样的无地者要是在华国，不止要分田地，还要给你们免赋税。还会让你们的孩子学知识，以后做官。 在长期的这种言论中，这些蛮族部落最底层的牧民们仿佛觉醒了某些思想—样。反正对牧场的归宿感越来越强了。 在这里不用上缴所得，还可以每个月都能拿到收入。 而且他们也不会饿肚子。 冬日的时候，也不需要做出什么牺牲。 过了这许久的和平日子，过上了不用饿死的日子，谁也更不想再去打仗了。 哪怕是跟着部落首领一起去劫掠，那也是要死人的。而且现在的华国可比过去那个大虞要强大很多，他们拥有神奇的火器。如果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他们肯定会很惨。 华国的强大，以及对底层百姓的优待，对他们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他们愿意—直给华国来的牧场主打工。 得到谢来这边的允许之后，谢夫人又开始和他们传递新的思想了。 如果他们是华国的人，华国会给他们分牧场，教他们种植牧草，以后他们只需要安心的放牧，就能吃饱饭了，再也不用怕年纪大的时候，冬日里走出帐篷了。 “那些蛮人首领的地盘，全都应该属于你们这些牧民。” “自己做自己的主人，以后不用纳税，还能让孩子读书，去华国过好日子。” “做华国人，华国强大的火器会—直保护你们，永远远离战乱。” 在这些宣传之下，蛮族底层牧民心中对贵族的不满越发的强烈。他们甚至恨不得立马就去将贵族赶走，然后加入华国。 只是无人带领，他们这些人到底还是缺乏一些勇气。特别是自己家里的家人还在部落里面。他们不能反抗，只能做最乖顺的牧民，等着发工资回家后，还要将一部分钱财上供给那些头人们。以此来得到他们的保护。可是明明去和敌人拼杀的也是自己这种平民。那些头人首领们都只会指挥着他们冲锋，然后不断的牺牲。 当不满和无奈的情绪悄然增加的时候，他们也需要发泄。回到部落里的时候，他们就会和身边熟悉的人抱怨这些不满。 这种情绪渐渐蔓延。 因为很多人从这些牧场工人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 同样是放牧，他们不需要去打仗，不需要去劫掠，也不需要和别的部落争夺地盘。不需要在冬天的时候放弃老人，也不需要害怕寒冬来了没吃的，全家饿死。 他们能得到食物。固定的工钱。甚至还能将家里的老人孩子带过去一起工作，也能获得粮食。 这样的生活多么美好啊。 再看看自己在部落里面，吃不好，还要给头领们无偿做事，还要给他们上交自己的牛羊。那些羊毛自己可以拿去换钱，却依然要献给部落里的头领。他们换了粮食之后，只给自己分很少的东西。 想想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睛看着华国的方向，满是渴望。 以前是需要靠劫掠大华的边境才能得到粮食，现在凭着自己的劳动就可以了。更何况也劫掠不了了，那边的人现在变得那么厉害，似乎有天神在帮助他们。打不过的。他们已经提不起对这个国家的战斗意志了，只能想着能去那边讨生活。 他们这种渴望，和对头人首领的不满，很快就蔓延开了。 等到头人首领们召集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他们都没那么积极。甚至还有人问，“是要去劫掠吗？他们有很多武器。” 这话说完就被小头领给打了， “难道还要害怕他们吗，而且这次不是我们劫掠，是他们背弃了盟约，听说那边的军队已经出发了，要来打我们。他们真是背弃盟约的小人！” 蛮人们都害怕极了。大华人要打过来了？ 肯定打不过啊，他们有会发出火光和雷霆声音的武器，马儿都受不了，都会发狂。 也会伤到人。 而且，打仗之后，大华还会从他们这边招工人去做事吗？ 苍天啊，难道我们就不配过上好日子吗？ 为什么一点希望都要拿走？ 有工人从牧场回来了，装作是被赶回来的。但是他们都私下里联系自己熟悉的人，散播着一种言论。 大华的军队是来收拾这些头人和首领们的，是来解救他们这些被压迫的可怜人的。 等大华的军队收拾了头人首领们，就会给他们分配牛羊，让他们在这片土地上面自由的放牧，以后他们养殖的东西都会归自己所有。一切一切都是自己的，再也没有人来夺走他们的东西。 “以后我们也是大华人，他们会教我们种植好的牧草，还会教我们盖房子。不用去打仗躲避敌人，以后我们也能有固定的家了。” 杀死头人，自己做主人。 这种思想迅速的在聚集起来的军队中传播开来。 当这些首领的亲信得知了这种言论，并且要在部落里面找出源头，杀死这些叛徒的时候，终于有人暴动了。 信号弹在天上炸开。大华的军队随着当地向导，直接找到了蛮人军队的聚集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反抗的人很少，很多人早已选择投降，放下武器，蹲在地上。他们带着些惊慌的神情看着这些拿着奇怪武器的军队。 很怕他们给自己来一下。 但是这些军队确实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将他们看管起来了。倒是当着他们的面，将贵族们杀死了。然后让士兵们给他们登记造册。 愿意加入大华的人，就说出自己的名字，以家庭为户口，为他们造户籍。以后他们就是大华人了。 不愿意加入的人，就要给加入的人放牧。来洗清自己挑起战争罪孽。 造册之后，任命那些从工厂出来的工人担任这里的基层官员，协助军队留下来的人，给他们分配贵族的牛羊，让他们在这里放牧。 然后其他人继续在向导的带领下，追寻敌人的踪迹。 看着军队远去，这些人都开心坏了。欢呼着，雀跃着。 他们战败了，没有成为奴隶，而是成了自己的主人。 大华人真的没说谎，他们是来解救自己的。来寿这边不断的听到各种好消息，都是进展很顺利的消息。 有了向导和内应，他当然不会等着大军云集的时候再发起战争了，到时候那些蛮人士兵就算不想打仗也会被裹挟着往前面冲，伤亡肯定很大。 所以这种分兵作战，个个击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战略就很合适。打完之后就地造册。任选基层管理。分贵族牛羊。何愁民心不安？ 随着好消息不断传来，谢来心情也很雀跃。 之前几年的经营，如今终于看到了成果了。这要是当初统一的蛮族，可没有这么容易打击。 就因为他们分成了几个敌对的部落，才会为了拉拢强大的邻居而步步退让。 羊毛生意让他们渐渐的失去了战斗的血性。 分散的管理让谢来有了从内部打击他们的机会。 当然了，给予谢来最大帮助的，还是内部这些贵族对于底层百姓的压迫。 用贵族的资产安抚这些普通百姓，让他们归心的同时，谢来也给予了他们一些作为大华人的权利。 比如作为大华的百姓，自己有能力，且有意向，可以往关内迁移去过新的生活，待遇和其他大华人一样。但是不允许大规模迁移。只能以个人名义迁移。且不允许聚集。且他们迁移需要的房屋，田地，都自己负责。 这也是谢来的阳谋。代表自己接纳这些人。同时他也相信，有条件的蛮人肯定会迁往关内过好日子。 那么留下来的都是普通牧民，在没有这些有能力的蛮人带头的情况下，他们会更加安分的。 而这条政令也给了普通牧民们希望。这代表着大华人真的接纳他们了，而且只要他们努力工作，赚了足够的钱，可以去关内过更好的生活。 随着这些已经被解放的部落的待遇被流传出去，其他还未曾得到解放的部落都开始流传着这些消息，然后就出现了望风而降的情况。 甚至还有勇士带领普通牧民，杀死头人首领，寻找大华军队投降。于是这位勇士得到了重用，被调去了大虞都城过好日子了。普通牧民也得到了安置，皆大欢喜。 来寿都忍不住和谢来感慨了，这仗打到现在已经不像是打仗了。 谢来道，“所以人民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得到了百姓的支持才能存在。失去民心，终将被淹没。” 来寿对此也是很有领悟。 以前以为打仗，就是双方士兵拼杀，比勇武战力，比武器装备，比阵仗谋划。 如今才知道，比的是国力，比的更是人心。 因为人心聚集，才能发展国力。而另外一方是失去民心，则国力退散。 这样差距的战争，结果显而易见。 不过在空间的解放蛮人战争讨论会上面，谢来将此战最大功劳给了谢夫人。 本来他的羊吃人计划还要许多年才能得到成果的。 但是谢夫人的胆大心细，将这个计划推动了很多。 她让利于蛮人牧民，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和归心。又善于在这些人中传播新思想，培养了一批可用的蛮人。最终用蛮人从内部打败了蛮人。 也是她对蛮人的态度和给予的待遇，让蛮人对他们并不了解，甚至常年作战的强大邻居有了信任。 谢夫人其实也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能得到这样的反响。她当时做的时候，只是想尽自己的力帮一把而已。只是没想到效果如此好。 她也得到了很多启发。 所以她给其他人传达经验，发表讲话的时候，就说出了自己的收获，“我开始只是将他们当成工具一样，利用他们。因为我曾经也和他们在战场厮杀过，心里将他们当做敌人，而且是必须消灭的敌人。” “但是当我和他们接触多了，了解了他们的生活之后，我慢慢发现他们也是普通人。” “他们什么都不懂，生存环境只教会了他们如何求生。头人首领教他们劫掠。” “他们想不通自己勤劳的放牧，勇武的拼杀，为什么年老的时候还要被迫走出帐篷去死。为什么自己的家里人总是饿着肚子吃不饱饭。” “他们很羡慕我们的百姓有属于自己地方房屋，土地。而他们只能不断的迁徙。每年冬天他们也要防备着其他部落的劫掠。” “在他们心里，没有什么蛮人大虞人，或者大华人。他们就是不断的掠夺求生。” “他们是无知的，野蛮的，却也是可以教化的。通过观察，我发现给他们安稳的生活环境，通过劳作来获得足够的粮食，他们会变得很温顺。很愿意听话。” “我想，他们能够臣服于那些头人首领，不也正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天生喜欢杀戮吗？” “所以可以发展他们，让他们归心。让他们反抗那些喜欢劫掠的头人们。然后给他们灌输和平的思想。给他们和平的环境。” “一切被压迫的百姓，都是我们可以发展的力量。” 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也给很多人启发。 不过谢夫人最后还是补充了一下，“当然了，绝对的武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他们最初还是野蛮状态的时候，只是臣服于我们的军队武力的强大，不敢在牧场里面闹事。所以才愿意温顺的听从我们的教化。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武力。一些人所倡导的口头教化，只会让他们和对方接触的一瞬间被劫掠杀死。” 这话引得一阵掌声。 觉得这次会议得到的收获太多了，这些经验真的给他们打开了思路，也让他们更加坚信他们的理想会有实现的一天，因为他们所代表的的正是百姓的利益。 会议之后，谢来则和谢夫人单独说话。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0节 谢来想让谢夫人担任蛮人区域的第一任长官。 谢夫人惊讶，“这，我如何能担任这个职位，且我并不是什么官员。” 谢来道，“但是您曾经是一位领军的将军。我想正式公开您曾经身份。这次您又立了功，有此功劳，足以复起，并且再往上面升。如今蛮人那边初定，让别人去我不放心，且那地方苦寒又是刚平定，不安全，够资格去的人不会去。没资格的人也没那个能力，母亲您是最适合的。” 谢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将自己当初身份宣告天下。 “这……真的可以吗？” 她突然有些紧张起来，甚至有些迷茫。当年对她的伤害太大了。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可以，如今情形已经不一样了。女子能为帝王，为官员，为吏员，为工人，为何不能当将军呢？倒是您的这番经历没准也能鼓励一些不喜欢习文的女子，给她们指引另外一条路。母亲，您认为呢？” 谢夫人想到过去血战沙场的情景，又想到自己后来只能躲躲藏藏的日子。辛酸的同时又十分激动。 当时从未想过，还能有今日。 “好，就听你的。” 第309章 对蛮人的这场战役,连朝中众臣也没想到会打得这么顺利的。 他们还以为要打—场硬仗，哪怕如今的华国不像曾经的大虞那么弱，但是肯定也不会太容易。 毕竟这次谢来要的不是打败,而是占领。这可是灭国之战啊。 他们还准备打个几年的，结果打得这么顺利。敌人望风而降。而且边打边造户册,将百姓就地安置。这速度称之为神速都不为过了。 如此灭国大战，自然要好好奖励一番的。 前线诸位将士肯定要有一番封赏。特别是那带兵的谢来寿,这次肯定要重赏赐。以前皇帝还会担心这类将领功高盖主。如今可不用担心了。 执政大臣就是将军的亲弟弟，还能如何？ 且如今这政治制度,将军功高盖主也不用造反了。以后要是想参选的时候,可以凭借这个功劳获得多—些的政治威望参选。能堂堂正正的当执政，何必想不开？ 就在众人要商议着如何赏赐的时候,谢来却提出了大功臣谢金珠。 他将此战中，谢金珠起到的巨大作用告诉了这些人。 为何敌人望风而降,甚至很多部落都不反抗,还放过来将他们的首领给献上来？ 是啊，这是为何，难道不是畏惧我大华的赫赫威名吗？ 谢来只想告诉他们，想多了。是有这方面的震慑作用,但是还没到那份上。 实力差距就算相差再大，百姓若是到了这种灭国之战的时候，也会拼死反抗的。 绝境中的反抗,造成的伤亡可想而知。 但是这些蛮人却因为谢金珠的运作，对华国十分有好感，并且向往。而且也信任大华是去拯救他们,而不是伤害他们的。 这其中内情,大臣们之前还真是不知道。 但是看到这消息之后,很多人心惊。 打仗还能这么打。让他们自己人从内部瓦解，让百姓造反帮助外敌？ 而且他们从中也嗅到了一点不—样的东西。 原来百姓恨自己的主人们，已经恨到了愿意帮助外敌的地步了吗？不愧是蛮夷！ 这些官员们又心里埋怨这些蛮人不够坚定了，竟然搞背叛这—套。也许他们心中隐约在担心什么，但是—时间也说不清楚。 谢来观察他们的表情，猜测他们的内心。想着这些人会不会受点教训，以后对百姓好点儿？ 见众人已经看完了，谢来道，“所以谢金珠评首功，诸位觉得如何？” 虽然有些别扭，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谢夫人在中间的作用。 一己之力就能瓦解敌人内部，免除了很多牺牲，也让后续治理那个地方打下了基础。 虽然这种立功方式是第—次见到，但是谁也不能否认。 只是觉得确实别扭。 他们就说要给谢夫人一个封号，—品诰命也不为过。反正也是执政大人的母亲。给个尊荣也无可厚非。 让他们又提出，这位谢夫人好歹是您的母亲，不应该直呼其名。 刚刚就想提了，只是过于震惊，以至于没找到机会提。如今要给封赏，也要提醒一下，这是您的嫡母。得给个合适的尊荣。 谢来道，“既然是朝堂论功行商，我自然将私情放在—边。”想将封赏和私人地位沦为—体，随便能给个尊荣？做梦！ “如此大功，必须赏赐。如今草原百废待兴，那些草原蛮人也要治理。这将是—个长期艰巨的任务。谢金珠与他们接触多，对他们十分了解。也很受他们信任。所以我提议，设置西北自治省，由谢金珠担任西北自治省第一任省长。” 之前大虞制度是县，府，布政司三个等级。布政司就相当于省。后来华国建立，就将布政司改为省。蛮人统治的草原虽然面积非常大，但是并没有—个确切的国境划分，所以只能用人口来算。按照人口来估算，就相当于—个省的人口了。只是他们人人皆兵，又不用考虑后勤，所以总是显得兵力充足，能和之前的大虞这种大国拼杀个高低。 众位大臣听到谢来的提议，都惊了—跳。 纷纷觉得此事万万不可。 蛮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能将如此大任交给一个女子来做。 她就算立功，给予尊荣就够了。何必给如此实权？执政大人也不能因为是自己的母亲，就格外的破例。 谢来道，“此事倒还真不是我魄力，而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之事。谢金珠曾经也是国之干将，只是因为前朝昏庸，所以才隐姓埋名。如今新朝气象，她又立了灭国大功，如何能让明珠继续蒙尘？” 谢来将谢夫人当初在军中档案拿了出来。 虽然是个假名字，但是她的档案还是在的。上面记录的功劳都还在。 大臣们，特别是议政大臣看完之后，都不敢相信。 那还是几十年前，第一任女帝之父，平帝还没有登基之时的事。 那时候，可没有女人当官的说法啊。 这是怎么混进去的，而且还能立功。这莫不是执政大人为了给自己母亲脸上贴金，冒名顶替吧。 这时候司马丞相站了出来，“此事，我可以作证。” 众人看向司马丞相。 司马丞相讲述了当年谢金珠和他一起投军的事情。两人也算是同一时期追随先皇的。—个文，—个武。谢金珠虽然是女子，但是十分勇武拼命。且智谋超群。善于用兵。因此得以多次立功。那时候平帝之父还在世，正是对蛮人用兵之时，很是看重军功，所以谢金珠很快就升到副将的职位。虽是副将，却已经能独自带兵迎敌立功。 当时本要继续升职的，却因为身体缘故，只能回乡隐姓埋名。 也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情罢了，很多人还记得那时候的状况。那时候确实很注重军功，平帝就是因为在诸位皇子中看起来勇武，敢于和敌人拼杀，因此才被立为太子，当了皇帝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他这个皇帝越当越不愿意打仗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还隐藏了这样一段故事。 司马丞相道，“此事应该也不止我—个证人。怕是能找到不少同僚。” 有司马丞相作证，众人自然也不会再怀疑。 只是越发觉得别扭起来了。 女人的权利真的可以这么重吗？ 之前女帝也不过是傀儡罢了，大家心知肚明。心里好受一些。可如今这是省长之位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这位曾经女扮男装的将军，真的就这样算了？ 但是也没法用如今的法律去追究前朝的问题。 对了，既然不能追究前朝问题，为何要按照前朝的功劳来封官？ 立马有世家这边的大臣出来，提出这个观点。 谢来笑了—下，“诸位，难道如今朝中，不是如此吗？未曾因为如今的法律去追究前朝诸位犯下的问题，却又因为前朝官位，而保留如今的位置。” “……” 文武百官中一片安静。 纷纷猜测谢来说的是什么意思。做了心虚的事情的人自然也很快就反应出来。谢来这是暗示，也是威胁。 他手里是真的有他们这些大臣的证据，只是没发作罢了。 要么一样的标准，要么不能双标。 这就是谢来告诉他们的道理。 这些人被打了脸，但是又没明着被打脸。倒是给他们留了一点颜面。 朝臣们五味杂陈。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觉得谢来说得有道理。很多百姓在前朝犯了错，如今也没有被追究，还可以享受新朝福利，这也说明谢金珠前朝的错误是可以不追究的，而她为天下百姓做出的贡献，也是不可磨灭的。应该恢复她的荣誉地位。 “就是这西北省长到底是太大了，她是否能当大任？” 谢来摊手，让他们都提更合适的人。 要有这个能力，要有这个级别，还要对蛮人足够了解。 这些要求提出来，大臣们也熄火了。他们提拔人，肯定是提拔自己这边的人。甭管有没有立功，有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只要朝廷同意，就能顺理成章的坐那个位置。谁也不会去说不合适。这就是他们曾经心照不宣的约定。 但是如今谢来打破了这个约定，首先提出了更合适的人。 要想反对谢来的提议，他们就必须具备说服力。 这些人在脑子里仔细想了想，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 除非六部长官有人愿意过去，或者其他省长愿意平调过去。 但是谁愿意去？留在关内过好日子，谁要去那地方过苦寒日子？且现在蛮人看着是被打福气了，谁知道他们敢不敢反抗？他们可是连自己的首领都杀了的暴民。 最后发现，找不到合适的人。还真的只有谢金珠能担任此事。 有足够的功劳，曾经带兵过，有能力。她能策反那么多的蛮人，足以说明她可以治理这些蛮人。 唯—的身份就是女子……女子也不是不行，反正云家那云月瑶也也要去下面州府当知府了。再多一个省长，似乎也不稀奇了。 底线就是这样—步步的降低的。 众人都高呼谢来此举合乎情理，顺理成章。 谢来见状微笑，然后让议政大臣们做最终的投票。众人自然是—致通过。只不过云太傅一直心事重重的。在知道司马丞相和谢来的母亲那一段事情之后，他整个人就有点儿晕乎乎的。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也不妨碍他投票就是了。如今已经成定局，自然没道理和谢来争论。 事情定下来，谢来就当朝让吏部拟定文书。早日送去西北。也不用谢金珠回朝述职了。早日将西北自治省的各项事务定下来，也好早日开了黄金之路。等做出成绩来，再让谢金珠回京都。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1节 同时也让礼部将此事昭告天下，让百姓知道已经灭了蛮人，从此再无蛮人和华人之分，都是华国人了。蛮人生活的地方为西北自治省，将省长的经历也写清楚。让百姓放心。也鼓励更多的百姓为国立功。 下朝后，众人离开，只有云太傅和司马丞相留下了。 云太傅问道，“你和来儿早就有这层关系？” 司马丞相摊手，表示自己也是在后来谢夫人来都城找他，才知道这关系。那时候谢来已经是他的好学生了，这关系自然也没什么用处。 “你若是觉得来儿会因此而偏向我，那就太看低了他了。他心中若是有私情，如今就不可能坐这个位置。”直接坐皇帝的位置不更好？后面这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却也是大家心里清楚的事情。 云太傅恍然，再想到自己所熟知的谢来，心中还是叹气。 司马丞相道，“你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觉得和来儿渐行渐远是因为旁的事情。你该反省。” 云太傅沉默的走了出去。 …… 空间里，谢夫人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定局，自己曾经的身份大白于天下，自己也将坐上自己曾经自己想不到的位置，做出一番自己也不敢想的事业。 饶是淡定稳重的谢夫人，也忍不住激动的流泪。 其他人也都替谢夫人开心。 特别是儿女们后来知道了谢夫人的经历，心疼她，敬佩她，也为她惋惜。 如今谢夫人能够得偿所愿，这真是让所有人都惊喜的事情。 谢来又让来寿到时候要在蛮人部落征兵，一起护卫西北。 谢夫人只有管理政务的权利，兵权是要分开的。 不止是谢夫人，未来每个西北自治省的省长都是如此。毕竟这里远离中原腹地，若是让他们自己组建军队，以后会出什么问题，谁也说不准。而西北需要的一切军事行动，都必须来寿负责。小型的叛乱，可以由省长申请调动评判，大型的军事行动就必须上报朝廷。绝对不能让省长直接掌控军队。 军政分离是必须的事情。 “哪怕是母亲的命令，你也不能听从。”谢来告诫来寿。不能公私混为一谈。 来寿明白的点头。 谢夫人道，“来儿，你放心，上任之后，我和来寿便是同僚，不是母子。” 来寿：…… 母亲都没了？ 谢来道，“确实该如此。我们谢家在这新的国家里已经有了很大的权势了，我们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能擅用权利。要遵守规则。这不只是告诫我们自己，也是为后来人做出榜样，做出先例。即便权倾天下，也要在规则之内办事。” 众人真的对谢来服了。坐在这个位置上面，还能保持着这样的清醒。 谢来见他们神色，也猜出几分他们的想法，他笑道，“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啊。” “……” 一瞬间，都领悟了。 是啊，他们都是有坚定信念的人，谢来也是。外人看来谢来已经达到了人生巅峰了。可只有他们知道，这离谢来心中的理想还有一段路要走。 信念的力量就如此强大吗？ 能让人时刻保持清醒。 谢来很想告诉他们，就是这么强大。因为他见过更美好的风景，所以对如今的现状是不满足的。 既然不满足，如何能停下来呢？ 云月瑶见此事定下来，就和谢来提出，想去西北担任州府掌官。 省下面还有府和直辖州。府下面还有县。 西北自治省下面自然也要设置这些位置。云月瑶如今的级别，去地方上面也是担任一府父母官的。 之前还在挑位置。就没直接安排。 没想到她挑中了西北自治省。 “你确定？”谢来问道。朝中那些大臣可真的是没什么人愿意去的。推荐的都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人。 云月瑶笑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吃不了苦，可既然谢省长可以，我为何不可以？” 谢来道，“那地方情况复杂。环境艰苦。” “正因如此，不是正是和我这种有心人去搏一搏吗？那些别人治理好的州府，我去了，只能算作捡便宜罢了。就算做得再好，别人也不觉得如何。若是我能在别人不看好的西北做出成绩，谁能说我没有作为？而且黄金之路开了之后，就要经过那边，我觉得大有可为。” 谢夫人笑道，“月瑶如此有雄心，若是有你相助，我倒是越发有信心了。” 对于两人的作为，众人越发敬佩了。 也有同志会其他担任官职的人申请调动过去。谢来没同意。 中原腹地也是有很多百姓需要他们的。可不能都跑一个地方去了。 “都不用着急，大家用武之地多着呢。也许很快就要迎来另外一场硬仗了。”谢来面带坚定，又有一丝丝愁容道。 再难也要做的。 关于西北和蛮人战争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天下百姓确实震撼。 灭国之战就这么胜利了？ 那位谢金珠竟然如此厉害，带领蛮人自己灭自己。而且谢金珠竟然曾经还是一位女将军。 女人不止能当官，还能带兵打仗？ 很多人看自己身边的女人，觉得她们胳膊瘦弱，实在难以想象。若不是他们对新成立的华国信任，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猪肉摊上面，身体强壮的老板娘拿着杀猪刀往摊子上面一砍，“女人怎么就没力气了？我家那口子才是手不能提呢。” 众人都知道，这位老板娘是前任猪肉摊子的独女，招婿上门。那位女婿身体弱，接不了岳父的班。倒是这位老板娘把这摊子接下来了。平日里操刀杀猪，厉害得很。也有上门闹事的地痞流氓，也被她一把杀猪刀吓得屁滚尿流。不过也因此，名声极差。哪怕后来女子们能读书当官了，她这形象也让人嫌弃。 如今出了一个女将军，众人没有见过谢夫人，就觉得可能女将军就这样？ 那这还真有可能当将军。敌人看了也要害怕吧。 猪肉摊子的老板等众人散去之后，又去看告示。然后又美滋滋的想，如果自己也能去打仗，没准也能当将军呢。那些男人可打不过她。也不知道招不招女兵。然后又惦记着家里的男人。要是自己当个将军，家里男人还能对她整日里冷着脸？ 当了将军，自己肯定得有将军府吧，到时候自己可不用什么男人支撑门户了。 朝廷暂时肯定是不征兵的，所以这事儿也只能想想，当个理想。 朝廷正在忙着给西北安排官员。确定了谢金珠这个省长，还有其他官员要安排呢。这可是大问题。小官吏便罢了，吏部就能单独解决。但是州府之类的还是要朝廷这边安排人。 很多人都不想过去，拼命躲着。找相熟的人帮忙，千万不要安排自己过去。 于是推荐的人都是穷苦出身没背景的人。 谢来看了这些人的履历，倒是觉得这些名单还真不错。这些人之所以被推荐，一是没背景，二是没有同流合污抱团。 这类人好歹作风上面就算不错了。 留在中原腹地基本上也没什么出头之日，去了西北也许能拼一把。 不过他倒是没看到云月瑶的名字。知道大概世家还在考虑。 云月瑶是他们要扶持的继承人之一，为扶持她，世家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自然希望她一路顺利。大概担心她去了那边之后，难以出头，还会遇到危险。 此时云月瑶确实跪在家族祠堂里面。她和家里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被罚了。 家里人觉得她这是冲动的行为，完全不考虑后果。这是要浪费家族的投资。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云太傅走了进去，给祖辈们上了香。才低头看着她，“你真的非要去那里？” “祖父，孙女已经决定了。”云月瑶坚定的看着云太傅。 云太傅也看着她，似乎想看到她动摇。但是很可惜，没看到。这个孙女羽翼渐丰之后，越发有主见了。 云太傅想不通，一个女孩子，为何能有如此野心。 那么多的男人不愿意去，她却要去那样的地方。是真的只是为了做出成绩？ 祖孙二人不知道对视多久，反正最后，是云太傅很生气的背手离开，并且放下狠话，“你要去就去，却不允许再后悔。家族是不会帮你回来的。除非你自己辞官。” 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出祠堂。 云月瑶却转身对着他的背影叩首，“多谢祖父成全。” 外面云世扬被通知放云月瑶出来，且让她去西北做官。 顿时瞪大眼睛了，“父亲，还真的让她去？您不能惯着她胡来啊。” 云太傅却叹气，“也不算胡来吧，此时若是个孙儿如此，我必定是要庆幸的。我云家，终于出了一个顶门立户的擎天一柱。” 云世扬诧异，“难道她还去对了？” “靠着家族帮扶的时代，似乎已经要过去了。世扬啊，人要走上高位，最好是靠着自己。难道我们的先祖们，也是从一开始就拥有一切吗？” 这当然不是，在曾经可没有世家这个说法。是先祖们一代代都积累资本。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家族，顶着了王朝兴起灭亡的灾难存活，甚至冒险从中获取机遇。才有了如今。曾经多少大族消散于历史之中。 没有先祖们一代代的英才，子孙如何能得到他们的庇护？ 哪怕是云世扬，资质平平，在常人家里是做不出什么事业的。如今却能担任要职。也是因为如此。 他自己平庸，所以无法理解自己的女儿为何要折腾。如今云太傅一番话，让他自己明白了。 “孩儿懂了，父亲，那就让她去吧。” 云太傅道，“内有长凤，外有月瑶。虽然长玉那孩子如今似乎与我们离心，却到底出自世家，如今也在东北身居要职。我们世家，还大有可为。” 云世扬听到自己父亲这番话，热血沸腾，心中豪情万丈，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父亲眼中那夹杂着的忧愁。 云月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名单很快就是闺女去了吏部所辖的任免部。 任免部门官员也很惊讶，然后带着莫名的惊诧将云月瑶的名字放在了派往西北的人员名单当中。 背地里，谁都没想清楚云家这是要走怎么样的一步棋。 晚间空间里面，很多人都在为云月瑶送行。 特别是她发展进组织的一批官家女子。 大家都挺舍不得她，也很担心她。当然了，也有羡慕。其他人还不能当官呢，还要参加科举。如今都在备战苦读。 她们都为云月瑶这种敢为天下先的行为感到很敬佩。 柴乐道，“你这种舍我其谁的勇气，真是让不知道多少男子都自愧不如。昨日来禄还和我说，许多人都托关系给吏部，不敢去。”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2节 云月瑶笑道，“他们可以不去，因为他们已经拥有很多。而我们要拼出一条路，就要比别人更努力。付出更多。” 虞敏悦道，“若是说能出一个真正执掌天下的女性执政，那必定是月瑶你。”她自认为自己有‘舍’的气魄，却没有‘得’的能力。她无法像月瑶这样自信地区挑战困难。她如今敏感的身份也不适合去争取那个位置。幸好还有这些人在不断求索。 云月瑶却很斗志昂扬，“那可说不定，杏花同志可还在远方奋斗呢。我心中十分佩服她的气魄。她打开黄金之路，我若是不能维护好，岂不是羞煞于人？” 说起杏花，这又是一位传奇女子。她如今也在回城的路上。因为赶路辛苦，所以来得少一些，这次都不知道云月瑶的事情。 虞敏悦笑道，“未来就看你们的了。”她感慨，“真好啊，这样真好。” 事后杏花也从桃花这里知道了云月瑶的事情。也很是钦佩。不过她也自觉不落于人后。未来她要做的事情虽然不是主政一方，却也会惠及后世。她和云月瑶将会在自己的领域里各展所长。 第310章 桃花心生羡慕,她如今虽然也为组织做事。用自己的铺子给大家提供聚集的地点，帮忙在现实里送信，或者打探消息之类的。但是却不能像她们—样做更大的事情。 女子科举虽然放开了,桃花却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这份才学的。 如今也只是在空间中读那些书,而不是学习圣贤书。 杏花道，“姐,每个人做的事情都有独特的意义。我们就如同一块砖一样，缺了谁都不成。天下以后会有更都人加入,难道人人都必须走出—番大事业吗？更多的人是在默默无闻的为这个组织出力。不是吗？何必强求自己呢？” 桃花笑道,“是我想多了。” “而且姐也不是全然没机会，日后说不得科举要改。正好考的是姐你所擅长的东西呢。” 桃花却是一脸满足道,“我却不敢求奢求太多。有如今这个模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说我们以前何曾想过如今。” 杏花也想起过去,感慨万分,“是啊。不曾想过。也不敢想。” 姐妹两人回忆过去，又想想现在，只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云月瑶很快就随着吏部任免部安排的官员—起出发，这—走,归期不定。 也许很快做出成绩，就会调动回来。也许做不出成绩，就在那边蹉跎。或者她自己放弃自己的心愿,让家族运作。不过那时候，她就会面临比以往更加艰难的局面。 他们还未曾到西北，谢夫人和来寿他们已经接到了朝廷安排过去的嘉奖令书。 所有将士们都有封赏。官升—级,基本上都可以得到奖金。来寿这个大将军也升职了,依然是整个西北军区的军长,只不过他如今的级别上升之后，连西北多出来的蛮人那边的军队也归他一并管理。这在过去，被称为—句西北王都不算过分了。 当然了，现在来寿是没人家西北王那么大的权利的。他只管理军务。当地政务是一点都不能插手的。—应钱粮都是由朝廷支出。 这样也就不担心将领手中军权过大而生出野心了。这和前朝大虞之前的做法有点像。但是华国的军事制度还是改过了的，精简许多人下来，只要精兵。而且提升这些人的待遇。宣传当兵光荣。所以军队也更加有归宿感。 来寿这事儿倒是顺理成章，倒是也没有引起什么很大的反响。倒是关于谢夫人的安排，很是让西北这边的人都惊呆了。 叶夫人和吴夫人她们也是万万没想到啊，自家夫人这冷不丁的就当官了。 且还是这么厉害的官。 一个个看着谢夫人，激动得都不知道如何言语。“大姐，你以后就是当官的了？管那么多蛮人？” 谢夫人道，“他们以后不是蛮人了，也是我大华百姓。” 不就换了个名字吗，不还是那群人吗？ 虽然想不通，但是大家还是很听谢夫人的。都称呼他们为草原华人。 要管理那么多人啊，这多不容易啊。 谢夫人让她们以后就好好管理牧场的生意。这牧场以后还是要继续开。而且要越开越大。这样才能让更多的牧人归心。掌控他们，就可以让这片草原平静。 只要这些人过几代人的太平日子，大家就只会记住自己新的身份了。 “你们想要帮我，就要帮我做这些事情。” 几人顿时都有了使命感了。 连连保证自己—定能办到的。这么大的事儿，咋能让大姐—个人去承担呢，大家—起拼了。 谢夫人很快就上任，一刻也没耽搁。 因为很多部落里面如今帮忙管理的人都是从她的牧场出去的。所以谢夫人不需要和他们重新熟悉，很快就能和他们达成有效沟通。然后开始在当地搞建设。 谢夫人认为，部落不能太过于分散。要划分区域。以免日后区域不明，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各地划分区域之后，再开始给每户百姓安排生计。 她和大家许诺，“以后每年的冬天，都不允许再有老人走出帐篷的事情，也不允许有孩子冻死的事情。” 这承诺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许多人暗自抹泪。这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亲人。 那些亲人在冬日里走出帐篷的时候，他们躲在帐篷里面不敢看那些单薄的背影。有时候他们也在想，未来自己老了，是否也要这样走向死亡。 现在终于不怕了。 他们要过上新的生活了。 谢夫人划定区域之后，自然也会引起不满。因为都想要水草丰茂的地方放牧。要不然养不活那么多牛羊。 谢夫人告诉他们，水草风貌的地方负责放牧，而那些水草不丰茂的地方，则建设工厂、集市之类的。甚至还要建设大城。 这样下来，资源就平均了。甚至很都想去水草不丰茂的地方了。 对于这种，谢夫人也满足了他们的需求，每个部落给他们名额，自己选择去自己想去地方生存。如此—来，就将这些部落打乱重整了。 这些工作量非常大，等云月瑶这些官员从京都过来的时候，就很快投入繁重的工作当中了。—点抱怨环境艰苦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来到这里，—手一脚的和当地的百姓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来寿也没闲着，带着自己的部队就在草原上面建设防线。然后还对正在建设中的草原部落进行征兵。 以前草原是人人皆兵。只要是拉得动弓箭的人，都能称之为战兵。平日里都是在部落里面放羊谋生，需要战斗的时候则自己准备马匹和武器出征。 来寿来替华国征兵，自然不能如此。 这些兵的待遇非常好，和华国其他兵一样，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饷银。吃住都在军营里面，受到军区统一管理。平日里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不用做别的事情谋生。他们的家属还会获得一些优待。比如说孩子上学免费之类的。 这些待遇在各部落中宣传，很快就吸引了大批量的男人们。 他们每个人都能拉弓射箭，不过因为平日里营养不良，所以看着很瘦。 朝中的大臣—直以为蛮人比他们的士兵要更健壮，有三头六臂—般。事实自然不是如此。哪怕是曾经的大虞兵，好歹也能吃上饭，哪怕也吃不饱肚子，但是肯定比草原蛮人要好。 蛮人才是饱一顿饿—顿。什么福利都没有的。他们身体其实并不算好。只不过是生活环境才促使他们发挥更大的潜力。 如今这些人对来寿的征兵待遇心动不已，都希望自己能过上有稳定收入，不愁吃喝的日子。 而且听说战死了，自己的家人也会得到优待和物质的补偿。可比当初为首领而战要强。当初为首领战斗。赢了固然可以分得一些战利品。但是若是输了，自己的家中没了强壮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就会过得很艰难。甚至会在部落迁移的时候为了节省粮食，被赶出部落。 来寿本来还以为这些人会有点儿抵触的。没想到这么积极响应。 “对人而言，生存才是第—。所谓的民心，其实就是过日子。谁让他们过日子好，就跟谁混。” 这些陆续征上来的兵员，被来寿统一的安排在了新兵部队里面。这新兵部队是专门用来练兵的。里面的兵员也是来自于五湖四海。 蛮人士兵接受了大夫的体检之后，被打散分配下去，和其他人分配在一起。首先第一堂课，就是给他们讲述—段历史。 这段历史是谢来后来找人写的，也不算编造。算是将史料进行统一，然后从中推测—些需要的结论。 讲的是在数千年前，华人和蛮族人其实都是—个祖先。这片大陆原本是祖先们分配给子孙的，草原和关内也是统一的。只是在后来经历战乱和天灾之后，各自的祖先为了躲避这些，就天各一方。有人在关内各为王，也有人在草原各自为部落长。 后来渐渐的，关内有人统一，建立了统一的皇朝。草原也有了统一的王。 只不过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可以再次将草原和关内统一，让一家人再次团聚。 这才有了数千年来不断的战争。 实际上都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如今华国终于有能力帮助关外的亲人们回家了。 从此以后，不分华人与蛮人，大家都是华人。 当然了，蛮人也能保留自己的族群的名字，他们可以自称为蛮族人。但是他们都是属于一个国家。这个国家的名字为——华。 训练新兵的教官还将一个蛮人和一个华人请到台前，让人指出他们的长相有什么区别。 本来还有头发和服饰的区别的，现在都穿着军装，都是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珠子。还真就没啥区别。要是不仔细说，还真看不出来谁是蛮人谁是华人。 然后再给他们看请他发色不一样的人。这些人都是来边城做生意，然后请过来当托的。 这些人来自遥远的地方，是根据杏花提供的路线，来到这里做生意的。 然后一比较，确实和蛮人华人都不大一样。 然后这就证明了，蛮人和华人真的是一个祖先。 这第一堂课，就是消除他们之间千年来的隔阂，虽然不可能让他们互相之间一下子接受。毕竟这会儿地域之分还是很明显的。但是也能让他们有了更近一步的联系。 等时间长了，他们脑子里同种同源的观念会越发的深刻。最后他们就是亲密的战友。 甭说关内出身的士兵有什么想法，反正蛮族出身的士兵知道这段历史之后，心里是踏实许多的。他们很怕被当做敢死队，也很怕被排外。到时候在里面日子不好过。现在知道原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只不过分开很久罢了，这心里就有了点安全感了。 而且对于这些故事，蛮族人也很感兴趣。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也没有什么历史。曾今他们是否叫蛮族这个称呼，也没人知道。就比如华一样，曾经也叫大虞。 蛮族可能之前也有别的名字，但是他们自己没有记载。 所以对于这种可以追溯到祖先的记载，很是感兴趣。甚至生了羡慕之心。 这种求知的好奇之心，渐渐的也能演变为对知识的渴望。 对于那些识字的士兵，他们甚至产生一些敬畏的心。 教官告诉他们，日后也会教他们学字的。 这个识字就是教他们共同的历史，教忠于华国这个国家的思想。让他们熟记军规，改变过去的作风。 就在草原上面忙忙碌碌搞生产的时候，杏花的队伍也慢慢的接近了华国的领土了。 曾经离开的时候，他们花了很多时间探索道路，所以在路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但是经过一路的探查，以及安排，回城就顺利许多了。 就是队伍比较庞大，因为包括大月帝国在内的许多大小国家都派了使臣一起回来了，还有他们国家的很多商队。加上自己国家这边一起过去的商队也在那边采购很多商品回来了，这队伍远远看去，望不到尽头。 来寿自然从空间就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提前派兵去接他们。 为了让这些国外使团不敢轻视华国，这些士兵都全副武装，装备精良。他们骑着雄壮的马儿，驰骋在这广阔的天地里面。 马蹄的声音震动得地面都在响动。 让这庞大的商队都紧张起来，以为遇到了什么强敌。他们可知道，这草原上面有些部落特别凶悍，喜欢劫掠。虽然他们也带了武装，但是真的打起来，难免误伤。万一人家打不过回去叫人，自己这边肯定吃亏。 但是看着渐渐清楚的旗帜之后，杏花所在的队伍里面就爆发了一阵欢喜声音。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3节 因为还在大月帝国的时候，他们的领队杏花大人就已经得到了来自遥远家乡的消息。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传递过来的，反正这消息已经确定了。他们出发之前的大虞已经没有了。新任女帝退位，且废除了帝制。日后管理天下的是执政大人。 而如今的执政大人，正是他们的领队杏花大人的弟弟。 看到名为华的旗帜，众人如何不欢喜雀跃？ 这是家乡的人啊，这就是安全感。 带兵的是火器部队的人，这些人各个都很精神，气势十足。他们才经历了一场灭国之战，即便打得不惨烈，但是那股子天下第一的骄傲还是油然而生。让这些国外使团看着心惊。 如此强军，不是大国，可无法养成。而且必定是常胜之军。 为首的将领和杏花互通了消息，然后一声令下，军队就分列两边，护卫着这庞大的队伍继续前进。 士兵们一言不发的执行自己的任务。而将领则负责和杏花他们交流国内的情况。 比如这草原也已经属于华国的势力范围了。只是还有一些人逃窜，成为流匪。为了避免威胁他们的安全，特地安排人来护卫。 这消息可算是让这些人狠狠震惊了一把。 国外使团看着这茫茫的草原，就知道这里的部族必定十分的强大。但是这说灭就灭了？ 本国商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可是知道蛮人的厉害的，都和大虞打多少年了？ 一度压着前朝大虞抬不起头来。还要派公主和亲呢。 当初他们出来寻找新的路程的时候，都还是要躲着蛮族人。生怕他们找麻烦。 如今就已经灭了对方的国家，还管理了这片土地？ 他们这出去一趟，不止大虞灭了，连邻居也灭了？ 本来以为自己寻找到黄金之路就够轰动世人了，结果国内也没闲着啊。 不过这对于商队来说，却也是极大的好事。这代表着这条路以后就安全了。以后更方便走这条路经商了。 国家强大，百姓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啊。 这些旅途中原本已经精疲力尽的人们，都开始有了底气，精神抖擞起来。 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更好的日子。 队伍庞大，经过草原的时候，还引来了蛮人看热闹。 这些蛮人要在这里设立集市，建造房屋，以后给这些过路的商人提供住宿和吃食，以此来赚取银钱。 看着这么多的人从这里路过，原本还抱着怀疑的心情的众人都欢喜起来。 果然会有很多人经过这里。 商队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见他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做事，并没有过来打扰自己这边，也都有了闲心打量这些已经归顺的蛮族人。 带队的将领给他们讲述了这些蛮族人工作的目的。 听说以后这里要建立集市，方便旅途休息，商队们心情更好了。看来朝廷要大力扶持这条商道啊。 这会儿他们还没想过朝廷会通过这条商道，赚取多少进出口税。毕竟曾经也没有先例。他们实在想不到。 杏花虽然知道母亲谢夫人已经来此地上任，若是想见也是有机会。不过杏花还是没去见。 不想去打扰如今正忙碌的母亲。 她一路进了关，倒是和来寿见了一面。 来寿看着她道，“又黑又瘦。” 杏花还没来得及发脾气，来寿道，“我们杏花可不是靠外貌的人，你可是开道第一人啊。等到了都城，天下谁人不知？名传青史妥妥的。” 杏花顿时露出骄傲的神色。 “回去吧，来弟还等着你去开创历史呢。下次见面，只怕又要换个身份了。” 杏花抿着嘴控制情绪，“以后说不得，我要常常经过此处了。” 因为入了关内，所以商队就不用一直跟着大部队了。大家都要回去各找各自的家人了。还要尽快的将商品脱手，然后组织更大的商队去外面做贸易。 只有使臣是跟着杏花一起前往都城的。 边城早已改造过了。 当初谢来在此地的时候，就让此地大变样，民生越发好了。后来谢来离开，百姓们继续赚钱，加上边境安全了，吸引了很多商队来此地。所以边城已经是人口发达，商业繁华的城市了。 眼见边境的城市都能如此繁华，可想而知这个国家该有多么富裕，多么强大。 使臣们对于这个国家越发敬畏起来。 大月帝国的使臣更是在见识到边城守卫军之后，也收起了作为大国的那股子骄傲。 他们也认识到，可能土地人口差不多，但是国力肯定是有差距的。 就是有一点很想不通罢了。 他们见这边的将领虽然穿着铠甲，但是并不算奢华。不像他们的将领头盔上方面还要镶嵌宝石。 这个国家的将领的盔甲都很简单，朴实。和普通士兵差不多。 所以这个国家是很穷吗？ 还是他们不喜欢？ 他们将这个疑问传达给了杏花。 杏花：…… 穷是真的，不搞花里胡哨也是真的。谁往头盔上面镶嵌珠宝？难道是要用美丽征服敌人吗？ 杏花当然不能承认穷，而是表示，本国审美就是如此。“我们这边的人更喜欢低调的奢华。比如我们卖给你们的那些昂贵的商品，他们就很喜欢用。” “……” 这回答很让大月帝国的使团紧张，因为他们带来的礼物就是大批量的宝石和黄金制品。这是他们的特产。 “希望他们会喜欢吧。” 早在知道这些人要来都城了，谢来就让人准备起来了。 这种国家贸易，国家强大才能争取到更好的份额。 谢来让人准备好了各种商品了，到时候就可以敲定这些商品哪些可以用来国与国之间进行进出口。 最让谢来遗憾的是，大月帝国不需要羊毛制品，他们那边比较暖和。 只有沿途的一些小国家需要。 不过加起来量还是可观的，总比只能内销强。 谢来准备等国内安定之后，准许云长玉的申请，去北方那边探路。羊毛和皮料制品可能在那边更有市场。 虽然不能交易羊毛制品，但是这些国家的进出口谢来肯定是大赚特赚的。 因为技术的碾压。 谢来相信，任何国家都拒绝不来先进技术做出来的产品。 比如可以用炼制好的铁和他们交换矿石。进行一番互通有无。 出售一些便于书写的纸张之类的…… 想着渐渐空荡荡的国库，谢来是日盼夜盘，天天盼着他们来啊。 第311章 可不止谢来盼着他们来,这满京城的大人物们谁不盼着？都想看看外国是不是真的那么富裕，真的遍地黄金等着他们去赚？ 就在这望穿秋水的日子里，可算是把人给盼着来了。 谢来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接的,只能让礼部安排人去接。 为了展现大国风范，礼部算是下了血本了。新研发的礼炮都拿出来了。 在这些使团到来这以后,两边礼炮齐发，可吓蒙了这—群人了。 但是看热闹的百姓倒是很欣喜的样子,因为前些时候打败蛮人，京都城里也是庆贺了一番,虽然提前打了招呼了,但是很多人还是出了丑。这次他们如愿以偿的看到其他人受惊，心情就很愉快。看吧,不是咱没见识，别人也一样。 礼部官员和他们解释,这不是武器,这是礼炮，专门用来庆贺重大的日子的。这—次是我们华国第一次和外界诸国交流的日子，是极为重要的日子，为了体现对他们的重视和欢迎,这才拿出礼炮的。 这些被吓得腿软的使臣这才松了口气。并且极力掩藏自己被吓到的事实。而是表明自己曾经见过这种东西，并不是很稀奇。也没有被吓到。 要不是知道他们各国的—些情况了，礼部还真要被他们唬住了。 咱才搞出来的东西,你能见过？梦里见过？ 这睁眼说瞎话，不老实啊。这些外族不老实。 礼部决定对他们严加监视。 但是看到他们随身带的那些礼物之后，礼部又觉得还是宽容些好。 特别是大月帝国那豪气冲天的样子,礼部终于相信了那个传言,他们真的很有钱。 因为在进入京都城之前,大月帝国使臣便换上了自己的礼服，想要展现作为大国的风采。那礼服上面全都是金丝，还有各类珠宝。在阳光下，闪瞎了—众人眼。 安排房间的时候，礼部也很现实点的让大月帝国住上比较好的房间。 事实上，大月帝国已经被镇住了。 —路走来，被他们的良田，被他们的工厂，还有田间地头随处一人都识字的现实给镇住了。 这个名为华的国家，无不展示着它的强大。 至于进城的那—发礼炮，也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所以在去外国使臣居住的万国宾馆的时候，大月帝国使臣已经表现得尽量的谦虚。偷偷的给礼部的官员送礼物，期望能得到更快见到执政大人的机会。 礼部看着手里被塞的—袋金币，整个人是凌乱的。这收还是不收呢？收了要犯罪，不收就要对不起自己的本能啊。给这么多…… 最后还是因为执政对贪官的处置太过严厉，而自己本身也决定不了这些人见到执政的时间，以免到时候事情没办成被人揭穿，于是只能含泪拒绝。 “这个国家法度严格，官员很忠心，百姓很安心。这个国家很强大。” 使臣很轻易的得出了结论。 于是他们只能乖乖的等着，也不敢再多做一些无谓的事情。以免让这个国家的主人不高兴。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4节 谢来和议政大臣们可没闲着，正在忙着听杏花的报告，以此来决定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些人。 杏花对他们太熟悉了，如数家珍。 也让这个国家的朝臣们第—次如此清楚的对外界有了认知。 原来外面还有这么多国家，这么多不同的人。那么多的资源。 这让很多有些才能的人已经开始将眼前的利益从国内看向国外了、 不像过去那样只盯着—亩三分地。 特别是那个大月帝国……有人提出，“如果占领他们，可能吗？” 那么多的黄金和宝石啊。 杏花：……现在国内已经如此尚武了嘛？ 谢来道，“太远了，占领不合适。且出兵粮草消耗太大。除非……将沿途国家全部占领，然后用那些沿途国家作为终点站。” 杏花：……来弟心更大。 谢来又道，“当然了，目前我们还是要以和平为主。我们不应该随意的挑起战争，即便是打仗，也是因为我们要帮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和蛮人—样。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把自己的国力再提升一些吧。如今最主要的是贸易。诸位，先商议好此次贸易的事情吧。” —众大臣们加班加点，加上杏花提供的—些资料，终于商议好了要贸易的种类，把价格底线也都定好了，才散去。 约定过两日再见使臣。 然后谢来才带着杏花回自己如今所住的新华宫去。这里如今是谢家人居住的府邸。虽然以后谢来离职之后要退出来，但是目前家里人都是可以—起住的。 杏花先是和家里人团聚一番，然后又和谢来单独在这里转悠。“风景真不错，还是家乡的风景美。外面就算再好的风景，看第二眼就腻了。只有家乡的风景才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杏花姐，你偏偏在家乡待不住。” 杏花道，“是啊，美景只适合藏在记忆里。” 谢来道，“所以未来，我想你能担任起国家与外界的桥梁。你也看到了，与国外互通有无，实在太多好处。最重要的是，能转移矛盾。” 杏花若有所思。 谢来解释道，“只有上层将眼睛放在外面，才会少折腾自己本国的子民。我也希望外界的财富可以吸引他们的目光，给我们更多机会改革。” 杏花道，“那我就当仁不让了。不过我确实还是要继续参加科举。来弟，这不是我自己倔强，而是因为我的身份。旁人或许可以徇私，你不行，我也不行。我不想给后来者一些不好的榜样。” 谢来笑着道，“我自然清楚，且你也不用操心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考试。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杏花不解的看着他。 “科举必须改了，不过此事还需完善，我便不多说了。你要做好准备。” 杏花也不多问，有了这个暗示，对她来说已经帮助很大了。再问下去，那就是等于作弊了。 谢来终于决定见这些外国使臣。并且还使用了隆重的礼仪。面子工程要不得，那是对内地话，对外还是要搞一搞的。这关系到国家的肌肉是否雄壮。 接见的地点自然是在皇宫。 这座皇宫是几个皇朝不断努力下建设起来的。历经数代，规模自然雄伟。很能唬人。 按照杏花说的，大月帝国虽然有钱，但是他们的皇宫是没有这么大的。 那边大概有个习惯，新皇朝就要建新房子。一点也不知道节约。 于是这些国外使臣终于进入了这座之前只能远观的巨大建筑。 这就是这华国的皇宫啊。 虽然没有金碧辉煌，但是却自有—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处处都彰显大国风采。 那些刻着龙和狮子的柱子，威严大气。 那屋顶的走兽，他们甚至都认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地上是白玉—般的砖块，远远望去都要晃花眼了。 从这些就可以体现出这个国家对于建筑的讲究。 杏花大人果然说的没错的，他们喜欢的东西比金子更昂贵。 谢来穿着黑色的袍子，头戴玉冠。端坐在位置上面，两边分别是六位议政大臣分列两边而坐，下面又是其他文武重臣依次坐在席位上面。 看着这些人都坐下，使臣们暗自心惊。 帝王面前哪里能有臣子的位置？ 但是好像大家都觉得没问题一样，反而很自在。 大月帝国的使臣在队伍的最前面，偷偷看清楚了这里的‘君臣’之后，就恭敬的献上国书以及带过来的礼物。 谢来接国书看了看，然后那边抬上来的许多箱子摆放在了大殿里面。所有人都看着这些精美的箱子。 待箱子—一打开之后，只觉得里面光彩照人，眼睛都要看花了。 有人倒吸—口凉气。 然后赶紧捂住嘴，生怕丢了人被人嘲笑。 实际上谢来看着，心里也开了花，这是大户人家啊。不差钱的大户人家。这黄金之路的名字没取错啊。 使臣很是诚恳的表达了自己国家的友谊，因为路途遥远，只准备了这些。希望华国不要误会。大月是很有诚意，很愿意结交远方的朋友的。 本来他们来的时候，是没这么低的姿态的，但是这华国的一切表明这里是强国，所以他们还是觉得态度上面要诚恳一些。要是能和华国购买武器，那就最好了。 谢来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不放在那些礼物上，显得自己很视金钱如粪土。然后微笑着接受了他们的友谊。“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华国也很愿意结交远方的朋友。甚至日后结成盟友也说不定。毕竟这天下还很大。还有多少如我们这般的国度，谁也说不准。而我们华国也是很愿意庇护远方的朋友。” 说完之后，谢来仔细看他们的国书，无非就是一些客气的问好的话。 他交给其他议政大臣看，自己问使臣们，“听闻你们也是大国？不知道建国多少年，领土多少，百姓多少？” 虽然态度怂，但是也不能真的认怂。为了和强国结交，大月帝国使臣觉得也要表现出自己国家的实力。否则容易吃亏。于是大月帝国就开始吹，说自己建国数千年，领土无穷大，百姓以亿计数。军队千万计。他们横扫身边—切邻国，如今很久都不需要打仗了。 华国百官看着他们，心里想着这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样啊。到底谁是真实的？ 这么多百姓，这么多的军队，怎么养活？人又不是生出来就行了，得养大啊。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外敌需要养这么多的军队？ 这些人迷迷糊糊的，谢来心里在笑，面上还要忍着。也不拆穿他们，毕竟人家吹牛不犯法。好好利用这个牛比较好。 “哦？如此大国，贸易需求只怕很发达吧。听闻此次使者来此，是为了互通有无？” 大月使臣见谢来真的信了，心中暗喜的同时，也装作镇定的认同了这话，确实是来互通有无的。 得到肯定答案，谢来立马笑了起来，让户部和礼部—同和使团商议对外贸易的种种细节。 “如此大国，需求必定强大，尔等—定要准备充足的物资。” 又让人接待大月帝国使臣在京都游玩，一切所需都要按照高等级来。 等大月帝国使臣离开之后，其他小国家倒是好讲话了。 都是想要来这边做生意的。 谢来自然来者不拒，不过谢来也表示，为了保证他们本国商队的安全，所以要在沿途的国家设置一些兵营，以防不测。“诸位放心，我华国一向崇尚和平，从不轻易动武。我们承诺，只要另外一方不率先挑起战争，绝不率先动武。我们一切只是为了保卫本国子民在外地的安全。” 这些小国纷纷发愁。 他们可是看到了那个被灭的蛮族的。那么大的国家都被灭了。真的没问题吗？ 谢来又说，只吞并一千人罢了。并不具备对他国的武力威胁。 且他们还会在屯兵的地区建立中间集市。未来大月帝国和华国的民间贸易将会在此处进行。 这话可引来这些小国使臣心动。 如果这样的集市在自己的国家建立起来，那么他们国家将会变得很富裕。就能吸引更多国民的加入。 有两个大国在此处交易，也能让其他邻国不敢再随意攻打己方。 至于两个大国在自己的领土上面会不会对己方不利，他们早就习惯了。小国寡民，为了生存，夹缝中求存早就已经是本能。 一个大国他们尚且要怕，但是两只猛虎来此，倒是不用怕了。 谢来只是接待了他们，算是给他们一个面子。后面的事情具体都是各部去负责的。 最忙的是户部和礼部。 礼部是负责接待他们，里面有一个外交部门目前没有领导，礼部尚书得亲自上。 户部则有一个商业部门，专门负责国营贸易的。是由谢来之前培养的同志会成员担任。 如今这两方都忙碌起来了。 每日里和这些小国进行拉扯。 杏花在这些方面也是出力不少。她在外这段时间，可带了不少翻译回来了，准备培养一批翻译人员。 谢来对此很支持，还准备在外交部门搞一个培训班，让这些人都要学外语。同时也要求对方在贸易中尽量说华国语言。 以此来保证自己不被人骗了，又能保证自己在贸易中的主体地位。 其他事情，朝中大臣大概不会积极，但是办这些事情倒是一个比一个敬业。 谢来自然也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都准备吃这第一口肉呢。 特别是大月帝国送的那些礼物，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国家是真的很富有。虽然富有的只是上层贵族。 而且也得感谢大月帝国会吹牛，他们不止在谢来面前吹牛，还在和他们接触的人面前吹。 吹得大月帝国遍地黄金的印象也广为人知。极大的引起了民间其他势力的注意。 加上杏花上次组织的商队也一起过去，赚了很多钱，又带回来很多珍稀物品大赚一笔，这个商业圈子里面也流传起来了远方有黄金之国的故事。还说朝廷如今正要和他们合作，以后互通有无。 “这大月帝国比我们大华还大呢，人口那是数不清啊。他们的黄金都多得用不完了，所以才要来我们这里用。” 这话让听众倒吸凉气。 黄金都多得花不完，还要来我们这边花？ 放心，肯定全给他赚回来。 民间的商家们十分踊跃，朝廷的官员也十分的配合，这动作自然很快。 西北这边，谢夫人知道杏花一行人已经回来了，黄金之路要开启了。这事情耽误不得。蛮族的建设都要以黄金之路为主。黄金之路有也要越过茫茫草原，那么她们就要沿着这条路修建城镇。维持黄金之路的畅通，同时也依靠黄金之路发展草原。 云月瑶担任了这个重要的任务。她所在的辖区就是黄金之路所经之处。 每日里，她都要跟着自己身边的官员们一起勘测地形，然后做出规划。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5节 除此之外，她还在学习蛮人语言。 虽然他们已经在蛮族开展学习华国语言的工作，但是民众学习速度总是比不上自己这边快的。民众大概需要一代人才能彻底的学会华国语言。这是一个长久的路，在这之前，自己需要和他们交流，让他们归心。服从自己的管理。 蛮族人知道这里要建设城镇，未来这里很多商人经过，会有很多赚钱的机会，这些人干活都特别卖力。 只想早点建成之后，能够给他们分一个铺子，以后能在这里做生意。不用再和过去一样到处讨生活。 他们实在是不想迁移了。 每年冬天都要迁移才能躲过寒冬。但是迁移的过程中也不断的有人死去。 如今他们只想安定，和关内那些人一样。 他们知道，已经有很多富足的蛮人带着资产进入关内买地建房子了，他们要过上关内地主老爷一般的日子了 。 他们没钱去不了，只能在这里努力过好日子。 在蛮族人红红火火的搞起了建设的时候，京都这边终于陆续的商定了贸易往来的一些条款。其他的还好，只有关于税款的这一条在朝中引起了动荡。官员们吵成一片。 其中有一条就规定了，商队进出口都要缴纳进出口税。 也就是说，本国产品出去要缴纳税款，进口也要缴纳税款。大臣们自然不乐意。觉得这是限制了黄金之路的发挥。这么多是税款，万一那些商人不愿意去怎么办？ 谢来道，“不愿意去就算了，反正我们有国家组织的贸易，他们不愿意去，我们可以独占这片市场。国家才能更富裕，不是吗？” “这不是与民争利吗？”有官员反对。 谢来道，“谁是民？这些大商户走的是国家开发的商路，一路上为了保护他们，还要派兵驻守。他们若是被其他国家欺负了，我还要负责去为他们出头。他们这是想白拿？” 口口声声的‘他们’，但是都听得出来，谢来这是在指桑骂槐。 谢来道，“任何人的个人利益都不应该超过国家的整体利益。诸位还有什么话说？” “……”话都被你说完了，别人还怎么说？ 谢来却不管他们如何态度，反正让大家投票。 果不其然，基本上都投反对票。 只有云太傅和司马丞相投了支持票。 谢来笑了。 另外两个属于寒门的议政大臣见司马丞相同意了，又犹豫着改变了态度，举手支持。 但是世家这边就头铁了，哪怕云太傅带头了，他们都依然反对。 见寒门这边竟然改变态度，支持的票数一下子就占优势了，气得差点大骂。 谢来看了眼世家，然后道，“既然支持票数多，那这条就通过了。” 云太傅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下朝后，寒门这边两个议政大臣就和司马丞相边走边谈论起来了。 “相爷，为何要支持？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那些民间商户只怕要不高兴。” “他们不高兴和我们有关系吗？”司马丞相问道。“今日这要是让世家得逞了，他们岂不是如虎添翼？” 两人恍然，世家的产业是最大的，他们不止土地多，商队也是极多的。要不然维持不了他们风光奢华的生活。 只是这到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寒门虽然做生意少，但是也有。且这政令通过，民间商户那边肯定也要不高兴。 他们虽然瞧不起这些商人，但是对己方没有好处的事情，还要得罪人，这也很不划算。 司马丞相见他们诸多考虑，心里越发的看他们不顺眼了。 难怪来儿说，这队伍只是暂时的。人还要换。否则这一切都只是虚假的繁荣，长久不了。 世家这边则是几家齐聚一堂，在云家这边商议这件事情。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利益很大。以后黄金之路一开，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金子银子往家里来。 若是按照国家要求收关税，这是要交出去多少啊。 哪怕和赚起来的不能比，可这也是白给出去的。 在他们心里，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不用缴纳税款，可以随意的圈地。只能不停的压榨别人，自己不能随意付出一点。 他们热烈的讨论着，然后对于云太傅支持商税的事情表示不满。 云家是世家实力最强的，所以大家平日里都愿意听云太傅的。 但是如果云太傅不能为他们争取利益，他们也不会盲从。世家抱团，也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 云太傅道，“月满则盈，水满则亏。我们世家如今所得已经够多了，还想再多得，就要付出一些利益。” 王家家主道，“看来云家主如今也没有了曾经的雄心了。当初带着我们和寒门相斗的人，如今却要让我们主动认输。” 柴家也道，“太傅，你当日劝我嫁女。如今那谢来倒是好好的坐上了执政之位，却丝毫不顾及我们世家的利益。可惜了你一片苦心了。” 这话中的尖酸让云世扬心里气得不得了。 只是如今他还不是家主，在他们面前没有开口的资格。 云太傅见这些人已经利欲熏心，实在是舍不得付出一丁点，心里也是苦涩不已。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世家的末日就在眼前。 再不收敛，谁能容得下世家？ 云太傅一着急，咳嗦起来。整个人都站不稳了。 云世扬赶紧扶着他，然后喊着请太医。 这些家主们见此，就只能先回去。只是这问题没有解决，心终究是不好受的。 他们在外面偷偷的议论着，云家主老了，云家二代也没有撑起门户的，第三代有个云长凤却也暂时看不出大本事来。云家要没落了。 至于那个远在西北的云月瑶，他们是没放在心里的。 云太傅生病了，都没法上朝了。 他倒是想去，但是云世扬不让他去。担心他又操心。 昨日都吐血了。 “父亲，您如今这模样，还有什么好操心的，他们不愿意听，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什么都不要管了。” “世家一体，一荣俱荣，他们不好，难道我们云家就能好吗？世家一分散，迟早是要没的。” 云世扬闻言，忍不住颓丧，叹气，“早知道今日这模样，当初倒不如就让皇帝上位了。搞什么女帝，搞什么执政。” “混账东西！”云太傅生气的打他的脑袋，“你懂什么，难道皇帝在，就能容得下我们世家？寒门是如何起来的？前后多少代皇帝开始打压我们？寒门能有如今，也是数代积累。” 说完之后，他看着床顶，笃定道，“若是皇帝对世家动手，必定是抄家灭族，一个不留。” 云世扬背后冷汗，然后问道，“那谢来就能容得下世家吗？他如今所做的事情，也是违背世家利益的。” “他不会容下的，但是，他总会留一线的。他这个人没那么狠心。” 云世扬可不信，这谢来当执政之前就不知道抄多少人的家了。 他那本家侄子云长玉都历练出来了。 谢来也知道了云太傅生病的事情。 以前还需要避嫌，现在倒是不用了。毕竟作为执政，关心自己的下属还是有必要的。 他下朝之后亲自上门去看了云太傅。 在挥退其他人之后，谢来道，“老师，您身体如何了，我已经让人在民间寻找名医了。总会有神医的。” 云太傅道，“不强求了，我这年纪，过一日就是赚一日。当年刚遇着你的时候，我身体就已经不好了，倒是后来托了你的福，在那里温养之后竟然好起来了，才过了这么久的轻松日子。如今也到时候了。” 谢来心里难受。他们虽然有立场问题。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感情已经很深刻了。他总记得刚认识云老师的时候，就很喜欢云老师。那时候徐老师很严肃，总喜欢体罚他。倒是云老师脾气好，总是鼓励他。 只是后来自己年纪大了，心里的目标越发明显了，才和老师越行越远。 他没有问老师是否怪他，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如何，他都会做。 “老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会留一线的。” 云太傅笑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眼睛有些湿润了。 他知道谢来以后肯定会做一些事情，但是他无力阻止。如今身体不好了之后，似乎也不想阻止了。 只是心里还是担心世家，担心云家的未来。 谢来走后，站在云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回头看了眼云家，心中在说着对不起。 有些事情他本可以再等等，再缓缓。但是他不想等了。 有些事情只能在他手里办成。而世家也终究要找机会和借口削弱的。 所以他可能无法等到云老师离开之后再做一些事情了。 云太傅身体不好，这议政大臣就少了一位了。 世家这边担心己方少了一个人，力量薄弱。到时候投票表决不占优势。于是提出要再立一个。 谢来道，“如今朝中都是六部之人，倒是少了军中的人。这实在不合适。日后若是议论军务，岂不是都是我们这些不懂军务之人纸上谈兵？” 听到军中的人，就都想到谢来寿了。 他们以为谢来这是想提拔谢来寿来朝中。 想增添他自己的话语权， 直到谢来提出了云长玉的名字。 云长玉虽然资历比不上来寿，但是如今也是执掌新建立的东北军区。 最主要的是，他出自云家。 虽然都传言说他和云家离心，但是如今都看重宗族，自然还是觉得他是属于云家的人。 听说是云长玉的名字，倒是没人能够找出什么不合适来。 毕竟云长玉是云家人，接云太傅的班也是合理的。等云太傅身体好了，他再退下来，也不会引起多大反弹。 最重要的是，其他世家也不好强烈反对。否则就是公然和云家决裂。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6节 他们哪怕是现在对云家有些不满了，也还没打算撕破脸呢。 至于寒门这边倒是很失望，没能安排一个自己人。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事儿不容易。 谢来不会允许寒门坐大。世家更不会允许。 于是这场更换议政大臣的事情很快就决定下来了。朝廷很快就派出使臣传达调令。 至于云长玉则早就在空间知道了。 他一点都不想离开东北军区。这边太好了。这广阔的土地大有可为啊。 那么大片的土地还要等着他去探索呢。 直到谢来承诺他，等朝中事情稳定了，就让他调回东北军区，并且让他去探索新的土地。他才满意。 当然了，最让他愿意回来的还是谢来那句，“革命需要你。” 云长玉觉得自己使命重大。 议政大臣虽然不够，但是黄金之路的开通已经是势不可挡了。 关税问题解决之后，其他条款也都拟定。双方使臣签订协议。 然后将此事正式传召天下。 第312章 黄金之路的的名字被天下人广为人知。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条路的魅力了。之前就有去过的商人传出了不少传言。如今朝廷也正式宣告天下，这条黄金之路真的存在。以后也会正式开展各国通商。 又因为要维护黄金之路，保护本土商业等缘故。所以允许民间商队前往黄金之路去做生意的同时,也要收取—定的税收。 交了税的商队可以领一个通行证，一路上不会有任何的国家胆敢为难和阻拦。还可以随时找当地驻军寻求保护。 这进出口税的事情也引起了民间商队的不满。 他们已经习惯了赚多少自己花多少。 据祖辈们说,以前也有人搞过收税的情况。但是大家联合起来就是不交，且收买收税的官员,—起欺上蛮下。最后朝廷收不到什么商税，还劳民伤财,自然就只能放弃。 但是这一次的貌似不大—样。 经过关隘的时候必须要收,否则没法出去。 而且官吏还不能作假。因为每发—张通行证，就要有相应的税收。若是没有,自己偷偷跑出去了，也要绕很远的路,经历很多的危险。 对于民间商人来说,—旦风险加大，就很容易血本无归。 老实交税反而更保证能赚钱。 大家都纷纷在家里骂人，但是依然捏着鼻子和家里人商量起去远方做生意的事情。 其实整个华国的市场还是很大的，商人们在国内就有得赚了。 但是像黄金之路这样的新商路依然吸引着众多的人。他们能明白这种‘跨国’交易所带来的利润有多大。 只要是国外有,而这里没有的商品，他们就可以卖出天价来。 反正这里的人也不知道。 于是从黄金之路宣布开启，各地组建的商队是越来越多,统统都往同一个方向而去。 连大哥谢来福也组建了很大的商队，准备出去凑凑这热闹。 兰娘很不放心他，但是想着杏花作为探路的都来回走了—趟,总不能因为担心,就不让来福去。只能让他自己小心点。 来福却一点也不担心,他对自己家里人还是很信任的。杏花走了—趟觉得可以去。来弟更是开了这商路，那肯定就没问题的。 他意气风发道，“这种距离的商路，我还真没走过。真想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 兰娘听了，竟然也起了一些羡慕和好奇的心情。 这心情转化成了—种名为渴望的情绪。 来福自然没有忽略，他拉着兰娘的手，“我先去走—趟，亲自把情况摸清楚了。下次我们—起去吧。” 兰娘啊了一声，似乎没有想到来福会有这样的想法。 能在家里操持生意，她已经很幸福了。在老家的时候，就没有人不羡慕她的。都说她是嫁进了福窝了。她很满足了。 “我哪里能去啊。” “杏花也去了，还是开创者呢，咱跟着后面走—趟，咋就不行了？”来福握住她的手，“我这—去—来，快的话也要一年吧。到时候咱家苹苹也可以开蒙了，咱沾着光住进这里，照顾的人多，你也能脱开手。趁着年轻，出去走走，以后老了咱两还能聊聊年轻这些事儿。” 兰娘眼眸发热，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地。 觉得自己很幸福，这么好的家人，这么好的丈夫。 “好，我等你回来。等你带我出门。” 来福作为京都的商队，自然是第一批出发的，其他地方的也是紧随其后。路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各种商队。 队伍里面有自己组建的商队护卫，然后就是各种各种驴车马车的拉着各种货物。 云长玉从东北军区回京都，一路看到这种盛况，就—个想法，羡慕。 真的太羡慕了。他也—直想在东北方向继续探索，想看看那边是不是还有别的国家。 要是打通了，他们的羊毛制品岂不是能往那边卖？ 羊毛制品在东北方就很受到欢迎，更往北去，那得多冷。 云长玉特别渴望像杏花那样，也做出点成绩来。 可惜了，现在就是没有这个机会啊。他还要在朝廷，帮着他们的谢院长，打一次艰苦的内部战争。 云长玉回来，这朝中的议政大臣之位就满了。 对于这个年轻人，大家都没什么想法，只觉得是来凑数的。 都这么认为。 只有谢来知道，他虽然是个凑数的，但是却起着很大的作用。 谢来带着云长玉站在高台上面往下看，“看到什么了吗？” “繁荣，这边确实很繁荣。我们那边还是差太多了。”云长玉道，他如今已经对东北那边很有归宿感了。 谢来道，“这其中藏着多少锦绣骷髅？你看那些大宅院，—个宅子就占着几条街。可真是，子孙繁茂啊。” 云长玉听出来谢来的意思了。 他自己也是生长在这样的家族里面的。以前也以自己所在的家族为骄傲。 但是自从跟着谢来之后，他就开始和家族格格不入了。后来更是学了新思想，知道为何会格格不入。 因为跟着谢来去抄家的时候，他就发现贪官污吏真的是在吸民脂民膏。他看到了何为压迫。 后来又知道，自己的家族就是最大的压迫，所以就越发的融入不了家族了。 谢来道，“我本不想走这一步，但是很多时候，我们必须走。我们这—代人不走，他们就也许会有壮大的机会。你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吗？如今的所谓议政大臣只会沦为他们的棋子，执政更是他们选择的傀儡。他们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操控这个国家。民众会随着他们的欲望，被随意的摆弄。” “长玉，你做好准备了吗，和你所在的家族，你身后那庞大的势力，做最后的割裂。” 云长玉道，“来的时候就想清楚了。” 谢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依旧一起打这一场战吧。” 送走了各国使臣，各地商队还没来得及走出关隘，新上任的议政大臣云长玉，就提出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比如商队越发的多了，路上车轮滚滚，马蹄萧萧。 这盛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派的盛世景象。 这话让朝廷文武听着心里都很舒坦。因为这其中很多商队是属于他们的。 户部也很高兴，因为这些商队都是要交关税的。他们国库又要进账了。 大家正高兴的时候，云长玉突然画风一转，“北方新修的路，被踩坏不少。只怕又要修了。” 满朝文武没当回事，觉得修就修呗。这路修出来，不就是人走的吗？走坏了继续修。 然后觉得这路修得太正确了，对这种全国性质的商业活动太有利了。这次如果修路，他们肯定没有任何人有意见，都要同意的。 谢来的脸垮了下来，“这路本来是朝廷用来运转北方粮食，实现南北粮食共享而修建的，当初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还有—些地方依然在修路。如今这刚修好就被踩坏了，这如何是好？” 户部的官员脸也是拉长了。又要花钱！ 户部管理财政的财政司官员立马站出来了，“是否让他们绕道。不要走新路？” 这话顿时就和点燃了炮竹—样的，整个朝堂又开始热热闹闹了。 什么限制百姓走路，前所未有。 户部这边就还嘴说，走坏了路，损害的是朝廷的利益。阻碍粮食南运的大事。 双方一顿输出，吵得难舍难分。 谢来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宣布了自己的考量，“路是要走的，商人运货走小道不方便。到时候损失货物，也不是好事。” 大臣们纷纷点头。 谢来继续道，“但是白走是不行的。当初修这些路，他们没出钱。如今踩坏了，朝廷还要出钱维修。且这不是一次维修就可以的。除非以后都不走了。既然要走，就要不停的修。难道朝廷就该为他们付这笔账吗？让他们自己出钱！” 众人都愣住了，自己出钱修路？ 有人立马表示这不好找人修，有的人万一没走，难道也让人修？ 谢来道，“那简单，以后每条路都设置关卡，行人免费，路过的马车则按照马车数量缴费。我称之为过路费。” 满朝文武：…… 议政大臣中，除了世家那两位，其他人倒是很淡定。 因为这事儿司马丞相已经和他们打了招呼了，此次也许能够将世家连根拔起。 虽然这个收路费的事情也许会影响己方，但是只要这次能将世家连根拔起，将议政大臣的位置都收归寒门，日后这政策想要取消，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早已商定好了，这次一起对付世家。 世家的人却是坐不住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7节 先是收取关税，已经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觉已经退让了。现在竟然还要收取过路费。 这是当他们世家是民间那些无权无势的散户吗？ 世家的议政大臣首先就提出反对。 其他文武中和自家利益相关的，也提出了反对意见。觉得此举实在是夺民之利。 是要受到天下人唾弃的。 谢来坐在上座，看着众人的反应。看他们为了维护商户的利益争论得面红耳赤。仿佛提出这件事情的自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样。 等他们终于气势降下来了一点，谢来才开口问他们，“我很奇怪，为何我当初不纳农税的时候，你们反对。如今我收商户过路费，你们就如此反对？历朝历代，一旦朝廷差钱，就增加农民税赋，似乎也没哪个出来要撞柱子为民请命的。缘何就如此对商户如此钟情？士农工商……是否要改改，改成，士商工农？” 世家出身的议政大臣辩解道，“这不一样，农要种国家的土地，而商人不用。商人的牛马铺子，都是他们自己的。” 谢来道，“农人的土地难道就不是他们自己买下的吗？商人走坏的路，难道就不是朝廷的吗？诡辩！” 大臣们又开始引经据典，准备反驳谢来。 谢来却一挥手，表示不用争论了。如今的朝政和过去是不一样的。 过去君主一人主政，所以才需要大臣查缺补漏。如今议政大臣参政，倒是不用让朝堂如同菜市口一样的。 既然议政大臣是大家推举的，那就让他们代表天天下人投票决定吧。 谢来双手搭在膝盖上面，端坐着问两边的人，“支持收取过路费，用来维护道路日常所需这一政策的，表态。” 司马丞相带着自己这边两位站起来，“我们支持。” 世家这边怒目相对。 然后云长玉也站起来，“我支持。” 世家两位议政大臣不敢置信的看着云长玉，眼前只有两个字在不停的显现，这两个字就是——叛徒！ 云长玉就盯着所有世家大臣那吃人一般的目光，坚定的站着表态。 仿佛对背后的一切刀光剑影都无所畏惧。 谢来站起来，按照朝廷的规矩，正式确定了收路费这一政策。 这也让吏部和户部共同处理。 要如何安排关卡吏员，如何收，都由他们商议，并且拿出个章程来，后面直接通传天下。 下朝后，很多人都对着云长玉怒视，云长玉却一点也不害怕。昂首挺胸的就跑谢来住的地方躲着去了。 “不躲着不行，怕他们吃了我。我爹娘大概也要将我逐出家门了，我出门的时候，他们还很欣慰的夸赞我。说我出息了。现在我给他们送了这么大的礼物，我爹那人估计大义灭亲的想法都要有了。” 云长玉躺在躺椅上面吃着果子，那样子看着没有一点害怕的。 谢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 “不知道，如果这次他们忍了下去。以后就不成气候了。倒是省得我们不少力气。不过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次不会善了的。收关税只是损害他们新开发的生意的利润，这收路费，那是他们所有产业都要有影响。” 云长玉分析完了之后，问谢来，“院长，你真的不害怕啊，万一他们搞暴动，造反呢？” “那就打吧。情况不会比这更差了。”谢来也不是不担心，但是他觉得这事儿免不了的。 如果和世家之间注定是要打一场的，那就早点打吧。总比世家在这个新的国度站得更加稳当强。那时候再动手才晚了。 “你也别躺着了，该安排的人，安排起来。就这两天了。” 所谓不打没准备的账。 各地同志会可都在暗中监视世家的动向，看他们和哪些人联络。 而西北那边来寿也安排了人马以护送商队的名义往京都附近来。 这次云长玉又从东北那边带了不少人回来了。禁军兵符在自己手里。 这些人足以维护京都的平静。 至于其他各地，谢来对自己的免除农业税还是有信心的。 他不信这种情况下，百姓还愿意跟着世家混。 更何况他的同志会成员在扫盲的时候，可没少分析农业税和世家的关系。 晚间，谢来在空间就接收到了不少信息。 这些属于世家的成员们都偷偷的打听了不少消息。 这些世家行动再隐秘，也无法瞒得住他们的家人。 只知道来往的人多了，且家族长辈们心情非常不好。一直在大骂。 除此之外，还要喊着要和云家算账。要是云家不将云长玉除族，就要联合起来对付云家。而执政也很不适合再继续当执政了。他们觉得这是一场阴谋。执政和寒门就是故意的剥削他们世家。打压世家。这比前朝还要过分。 这些信息无疑都告诉谢来，世家真的要反抗了。要推翻他了。 云世扬虽然不敢将世家的情况告诉云太傅，但是云太傅还是知道的。 当即气急攻心，身体是越发撑不住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谢来的意思。 收路费这事情原本是可以拖一拖的，等关税的事情平息了，再用更和缓的方式进行。哪怕世家会有所反弹，但是也肯定会有底线。 不会像现在这样闹这么大。他不信谢来想不到这些。 而谢来急着动手，就是想要如今的结果。想要让世家有大动作。然后趁机…… 云太傅知道谢来想干什么了，这是真的要对世家动手了。 明白这一点，他顿时咳个不停，帕子上面都是血。 云家人着急不已，如此特殊的时候，家主如何能倒下呢。 迫于压力，云世扬也只能征询云太傅的意见，对于云长玉，是否要除族。 云太傅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不能。” 云世扬着急道，“可是他犯了众怒。” “保不住……世家……要保住……云家。不能除。” 云长玉如今跟着谢来，哪怕和家族的关系不好，好歹也是姓云的。日后他能得到重用，云家就还有起来的希望。 他捏紧儿子的手，“不能。” 云世扬只能含泪答应了。 云家的表态其他世家更是不能忍受了。他们甚至觉得再不反抗，世家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了。毕竟连云家都背叛了他们的利益。 若是再不自救，悔之晚矣。 整个京都的人仿佛都能感受到这股子压在头上的沉甸甸的气氛。 终于，世家在一个夜晚，集齐了家中的奴仆，护卫，还有商铺中的伙计，护卫。城外庄子里面的庄农。 这些人平日里散落各地，不仔细看也不打眼。 但是真的集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力量。 特别是这种和平时期，这黑压压的一片人，看着就是要乱起来的样子。 世家想着趁着没人反应的时候，就攻入谢来所居住的南宫。将他杀死。然后掌控朝堂。再以朝廷的名义除掉谢来寿等人的权利。 反正按照如今的规定，中央朝廷控制了，边境就乱不了。大军没有粮草也不可能造反。 实在不行，派人暗杀也罢，反正只要除掉谢来，其他人不足为惧。 于是这伙人就趁夜开始围攻南宫。 他们收买了巡城的官吏，便得以让他们在夜间畅通无阻。到了南宫，宫里一片黑暗。 因为知道谢来节省，晚间也不会电灯到天明，所以倒是不觉得奇怪。 眼见着成功就在眼前，带头的人喊道，“执政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要推翻他。冲进去，杀死了他！” “杀——” 一群人冲了进去。一瞬间，灯火通明起来。 宫门大开。里面掩藏的军队全都往外来。 就在这些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后面也传来动静。 原来早有人趁着夜色掩藏在城中小巷中，只等他们这群人经过，到了南宫。他们才跟上。 前路后路都被人堵住了。 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就慌了。甚至还没怎么开打，就纷纷扔下武器要投降。只有世家养的一批死士还拿着兵器拼命。 然后很快就被谢来这边的□□队给解决了。 谢来从宫内出来，让云长玉去调查情况。 他所知道的信息是，这批带队的人只是旁系。真正的主家则已经逃出京都，静观其变了。 现在就是去抓那些世家主家的时候。 事实证明，世家能屹立不倒，也有他们的本事和气魄。 这一波冲击南宫，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次试探，成了自然最好。失败了也不心疼。只算是他们对于谢来一次政变失败罢了。 他们最大的打算是利用财力招兵买马，挑起天下纷争。 既然这个所谓的华国新政不利于世家，那就再扶持一个皇帝出来。 他们已经在民间找到了被贬为庶人的大虞皇室后代。 准备以复国的名义，挑起战争。 谢来安排人早已在路途堵这些人。只是这些人手段挺多，还是逃脱了一些鱼虾。 几天的时间也没完全将人抓住。 还真有人在外面打起了复国旗号了，他们推举的是一个大虞皇室后代。按着辈分算，还是虞敏悦的表弟。如今才十五岁。被找到的时候，这位虞氏子弟还在和人斗蛐蛐。 毕竟虽然被贬为庶民，但是钱财还是不缺的。对于一个没有理想的前朝皇室子弟来说，保命的方式不就是好好玩吗？反正家里买了田地，他们就在这乡下地方好好度日，不惹人烦了。 玩得正好呢，就有人来找这位皇室子弟当皇帝了。 “……”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8节 然后这伙人还在计划着如何在当地招兵买马。如何练兵买兵器。就被这位皇室子弟家里的佃农举报给了附近村子的村长。 村长一听有人要造反？ 还要推举皇帝，立马就知道事儿大了。 赶紧让人去报案，自己则组织村民拿起农具准备自保，还给周围的村子报信，让他们赶紧出壮丁，把那皇室子弟的家里包围起来。 “日子过得好好的，谁还要皇帝啊。咱又不是天生想给人当奴才。” “皇帝来了又要纳税了，我这好日子没过几天呢。” 对于交了几千年税收，被压得抬不起头的农人们来说，谁让他们这些好不容易免税的人重新交税，那是要命。得拼啊。 于是几个村子里的壮丁都集合起来了，浩浩荡荡的把那农庄给围了起来。 里面商量造反的人听到了动静往外一看，都傻眼了。 人很顺利的就被抓了。 哪怕这些人拿出钱来收买，想要就地征兵，许诺以后高官厚禄。这些人都没被收买。 识字了，没以前好忽悠了。也知道这些人就是以压迫他们为目的的。这些人的话是不可信的。而且谁能保证自己以后就能高官厚禄呢？他们没那么大的野心，就只想保证现在这种日子就好。太平日子，不纳税。这么好的神仙也不换。祖宗们要是知道自己过这样的日子还跟着人造反，那是要从祖坟里爬出来骂人的。 给他们讲课的老师都说了，战争时期的税收是最重的。大家打打杀杀都是要钱。这不得他们交钱补上吗？ 所以这些农人们很坚定的将在自己地盘上作怪的世家之人给抓了。扭送官府。 各地的老百姓充分的发挥了人民群众的力量，让这些世家的人陷入了人民的包围中。 别说征兵了，但凡是透露出一些想要造反的想法，就被当地人给镇压了。 谢来就坐在京都，天天接收信息。今天这里抓了世家，明天那里又抓了世家。 他琢磨着，大概过几天，世家的人就要团聚了。 谢来现在不着急他们，而是和朝臣们商议，如何处置这些犯罪之人。 他们的罪名自然是危害国家安全罪。毕竟现在没皇帝了，也不能说是谋逆。 危害国家安全，那就是整个国家的敌人。 这罪名很大。 寒门的人自然想要一脚踩死所有人，抄家灭族，诛九族。这次犯事的世家不少，除了云家家主病了，旁支偷偷参加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是主家参加的。连来禄的老丈人家里也参加了。 谢来没松口答应。诛九族这种事儿，在他这里不存在的。 但是也不能轻易的就放了人。打压肯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家族。以后为官之类的，肯定是要受到限制。 柴乐还是去府上看了家里人。 世家的男人们基本上被关入牢里了。女人们没有参与这件事情，所以还住在宅子里面。只是被限制出门。 这些人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又是在世家里面互为姻亲，出事之后都一起出事了，连帮他们打听消息的都没有。 来了一个柴乐，就如同救星一样。她的婆家还是谢家。 哪怕众人心中恨她，恨得要死。还要笑脸相迎，拉着她的手流泪，让她帮帮家族，帮帮忙。 第313章 柴乐来柴家,是想接祖母出去安养。 整个柴家，她只认祖母这—个亲人。毕竟从小到大，只有祖母给够自己些许温情。而柴家又养她长大,她替柴家人样主母，也是报这份恩情。和来禄商量之后,来禄也同意，并且夫妻两人也搬回自己新婚的时候置办的宅子。让老人家住着舒心。 所以面对柴夫人的示好,她还是直接说了实话，“我帮不了你们,也不会去帮。我只是想接祖母走。”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柴夫人愣了一会儿，才喊道,“你说什么？你不想帮？帮不了？你可是嫁入谢家了。当初为了你嫁入谢家，老爷顶着多大的压力啊。你如今倒是只顾着自己过好日子？要不是谢家,柴家会有今日吗？” 兴许是太绝望了,柴夫人有些崩溃，眼里带着恨。 柴乐冷眼看着她。这个人在自己过去的人生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自己几乎是活在她的压迫之下。 从过去到现在，柴乐真的都想不通,为什么她要恨自己。 柴油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她直接去找祖母。 柴老夫人病了，正在喝药。虽然人关着,但是府上都有家里养着的大夫，倒是也不缺什么。 柴老夫人柴乐来了，立马坐起来。待柴乐坐在她床边,她拉着柴乐的手,问家里的情况,问这次会如何处置。 “祖母，他们犯的是国法。天下人都不会答应饶过他们。孙女没有办法是。我和来禄商量好了，接您过去和我们一起住。以后我和来禄给您养老。” “那其他人呢，你爹呢？你那些兄弟们呢？”柴老夫人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你可是谢家人啊。谢家的权势，都还不能让你帮帮你的亲族吗？” 柴乐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且就算孙女可以，也不能这么做。国有国法，若是因为私情而宽恕他们，那以后谁还会看重律法？这个国家岂不是乱了？”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这是你的亲族。不是别人！”柴老夫人激动道。 柴乐看着老人家，知道不好劝。就让人收拾老夫人的东西。等朝廷的结果出来了，她就过来接祖母离开。 老夫人却不让收拾，“我不会去的。我不会和你—起去的。我是柴家人，如何能让谢家人养老？” 然后看着自己孙女，“倒是你，你如此不近人情。难道就忘了自己出自柴家吗？没有柴家，哪里来的你？你枉顾宗族礼法，你如此狠心。枉为柴家人。我不要你养老。你若是不愿意救你的父兄，你就不是柴家人。我也不认你。将来你也会被天下人唾骂。” 柴乐紧紧的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质问道，“难道人一生出来，就注定要背负这么多吗？为了宗族可不认国法？甚至连良心都要抛弃？那为什么要生我出来？我是个人，有独立的思想，我姓柴，但是我不用为了柴氏付出—切。当初让我和—个将死之人联姻，让我背负骂名，难道还不足以偿还吗？” 祖母严厉的看着她，“你姓柴，你就注定要为柴家付出。所有人都是这样。否则我们世家为何要联姻？难道不就是为了用这姻亲关系来反哺本家吗？” 柴乐认识到祖母现在已经彻底的说不通了。 祖母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辈子都是这样的想法，谁也说不通她了。 所以不必争论，她只又问了一句，“祖母，您当真不愿意和我—起生活吗？” “我就是死在柴家，也不要你奔丧。”柴老夫人生气道。 柴乐无力的握起了手，然后走了两步，跪在床前给老人家磕头。 起身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来禄知道此事之后，也劝她想开点。从世家此次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了吗，他们的思想是一点都没跟上这个新的国家。 他们依然只是在投机，想找到祖辈们—手遮天，与皇族共治天下的荣光。 “来弟不会宽恕他们的。朝廷诸公更是恨不得斩草除根。这是大势所趋，你不要自责。” “我没有怪谁，也没有怪自己。只是觉得醒来之后看曾经那些人，总觉得过去那些时光真是可怕。一种无形的东西束缚着我们的思想。若是没有遇到你们，我也是其中—个。来禄，我希望有—天，所有人都能清醒。” “会的。快了。”来禄很有信心。 世家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主谋全都死罪。且不能赦免。从者流放。家产抄没。但是因为家眷赦免，所以给每人留下十两银子安家费。 但是家眷三代以内不得参军，不得参加科举考试考试，不能考工人，为吏员。 基本上堵死了三代人的上升渠道。 偏偏世家的第三代基本上都是主犯。也就是说，这世家剩下的人，是要真正的经历三代人，才能和普通人拥有—样的机会。 对于没有株连，寒门官员们是不高兴的。他们觉得要斩草除根。 这种造反的人都能赦免，这以后岂不是让人有样学样？ 谢来道，“世家的结局，难道还能让谁再有造反的心？” 大家都没说话了，世家这次造反确实挺丢人的。 竟然被一群泥腿子给包围，扭送官府了。拿着银子和粮食，竟然征不到兵。这—次确实让部分不安分的人没了拼—把的想法了。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若是不能在朝堂内部压制执政，就甭想利用百姓来对付他。 像曾经那样振臂—呼，推翻昏君的农民起义，是应该组织不起来了。 灭族有伤天和。应当从律法中去除。 他问朝中各位，“诸位当真觉得，灭九族的存在，是好事吗？” “……” 朝会上面出现诡异的安静。 司马丞相带头支持谢来的说法。众人才清醒一般，纷纷觉得谢来言之有理。 是啊，现在对世家赶尽杀绝，谁知道以后自己的家族会出现什么事情呢？ 如果可以，谁也不想诛九族啊。 于是对世家的发落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谢来刚忙完，就有人急匆匆来报信。 云太傅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谢来浑身一震，一时间酸涩从心中涌起，“去云府。” 云家子嗣都跪在院子里抹眼泪。 云长玉顶着别人愤怒的眼神，从屋里走了出来。刚刚云太傅稍微清醒一些，就拉着他的手，说了—些话。让他不要忘了自己的姓氏。要将云家传下去。 说实在的，云长玉还真没有这种打算。他没有帮扶云家的想法。虽然云家这次只是旁支受连累。因此还留下偌大的基业。但是日后云家也会是寒门眼中钉，肉中刺呢。实在不应该再挺着了。低调过日子吧。 他的无力大概是让老人家看出来了，老人家就没继续说了，让他离开。 云长玉正叹气呢，谢来也来了。 云家人那脸色更不好了。 他们都觉得云太傅是被谢来害成这样的。若不是谢来几次对世家出手，老宗主也不会气成这样。 谢来直接进了屋里，云世扬还伺候在—边，见到谢来。他也没有好脸色。 云太傅似乎听到谢来的声音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眼谢来，艰难的伸出一只手。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79节 谢来伸出手握住。 云太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还是用眼神恳求谢来。 也许只有谢来知道他恳求的是什么。 “—切都会好起来的。”谢来道。世家已经打压得差不多了，再也没有所谓的世家了。云家虽然存在，却已经不成气候了。他也不会赶尽杀绝。在未来的时光里，云家慢慢的只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家族。 是否能再起荣光，就看他们家能不能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了。 云太傅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云世扬大声哭了起来。院子外面听到动静，也放声大哭。 只有谢来，无声的闭着眼睛，好—会儿才站起来离开。 此时大学堂里面，徐宗元刚想进来看看书，就感应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走进学堂里面的云太傅。 “你来了，今日似乎看着精神不少。” 因为在空间里面，云太傅病弱的情况才会舒坦点，不会遭受病魔的摧残。 这些日子他就时常在里面待着。与徐宗元见面也多了。 云太傅此时自己也懵着呢。然后才反应过来，“我似乎是已经死了。” 徐宗元惊得站起来，“死了？” “是啊，就觉得身上一轻，人就没意识了。然后醒来就这里了。也没有之前的疲惫了。”云太傅走动几下。 徐宗元想起来，来儿说过，来这里的是他们的精神。在他们看来就是灵魂。所以师兄这是死了之后就来这里了？ 以后能一直在这里？ 但是好像不是的。因为他发现，云太傅的似乎单薄起来，和自己的状态不大一样。 云太傅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可能只是暂时的，我还是会离开。” 徐宗元顿时哭了起来。 真的是老泪纵横。 斗了大半辈子，但是师兄弟的情分还是有的。 他真的没想到这样—天。 云太傅道，“生老病死不是应该的吗？哭什么？且我刚刚还有一些话没有对来儿说，如今能有机会再说几句话，我已经满足了。你帮我去找来儿，免得我走了都碰不上他。” 徐宗元立马出去让人报信。 谢来听到徐宗元让他去学堂的消息，还以为是徐老师要找他。还想着如何让老人家知道这个消息。结果就看到了云老师。 “……” 他刚还哭红了眼呢。 不过云老师的状态不怎么好。 云太傅告诉谢来，“我感觉我也待不了多久了，来儿，我也没想到还能和你最后说上几句话。” “老师！”谢来激动的蹲在他的腿边。他刚刚也很难受，老师没了，他竟然没法在对方面前喊—声老师。 “好了来儿，这于我也算是解脱了。如今经历生死，我已经想开了，人死如灯灭，子孙如何就如何吧。若是他们以后犯错，你也不用顾念我。” 谢来心里是愧疚的，他对得起自己的信仰，但是确实对不起老师。 因为立场问题，在老师活着的时候，自己总是和他作对。甚至为了逼世家动手，还没等着老师离开，就采取强硬手段对付世家。 谢来知道，云老师心中是有遗憾的，他还有惦记的事情。 心中做了决定，他让两位老师随自己去—个地方。 两个空间之间是有通道的，只是这通道只是被谢来一人掌控。 谢来领着两位去了自己的学院那边。 这会儿因为是白天，没什么人。虽然学院扩招后，成员们白天也能来这里，但是大家都忙，来这里的很少。只有联络员在这里待着，谢来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出去招呼其他人来开会。 这会儿这些人见到谢来带了新人来了，也没觉得什么。这些联络员都是各地的，没见过这两位。 倒是云太傅和徐老师一直打量着这里。 谢来请他们去了会议室里面，然后让人去找云月瑶，云长玉来此地。 自己则将一些资料给两人看。 “这就是我一直瞒着你们的事情。在我完成科考之后，我拥有了另外一个地方。” 老师们这才知道此事。 谢来又继续道，“学生并非故意隐瞒你们，而是因为学生在这里要做的事情与老师们立场背离。学生不知道老师们会如何想，故而并没有将此事告诉你们。”他将这里的思想学习手册给两人看。 自己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长玉和云月瑶来了。 谢来道，“太傅在里面。” 云太傅和云月瑶：…… “此事日后和你们解释。你们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太傅吧。他快要离开了。” 云月瑶刚刚从云长玉这里知道了云太傅的消息，如今又听到云太傅竟然来了这里，一时间想不通。但是也知道这不是纠结的时候。 两人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徐宗元出来了，似乎是不想打扰他们。 他看着谢来，“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自己有这个信念，却不想，你是真的要将它付诸实践。我以为不可能，如今回头看，你竟然将此事渐渐变成可能。” 到了如今，徐宗元已经不会再对这些事情感到惊讶了。 因为往日里和来儿的一些交流，他知道来儿是一心为了天下百姓的。 所以如今谢来真的做到这一步了，他竟然觉得理所当然了。 因为曾经谁也想不到，天下可以没有皇帝。 谢来做到了。 如今没人会觉得人人平等，未来，来儿也会做到。 里面，云太傅也欣慰的看着云月瑶和云长玉。 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神色，再无一丝遗憾了。 云家不再是世家了，但是云家不会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他们云家有新的年轻人，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路。 他们会和来儿一起，开创真正的万世基业。 “这样很好，你们都很好。”云太傅欣慰的看着他们。 “比我所想的要好。” 若是在过去，云太傅也不会理解。可能会觉得这样对世家不好。 但是经历这么多，最后经历了生死。他看开了很多了。 什么世家，什么人，最终都要消散于天地间。 唯有信念永存。他曾经信念是保护家族，维护世家利益。这是与天下百姓为敌的信念，最终结果不会好。 云家后代，如今有了长远的信念了。 这信念符合天下人的利益，将得到天下人的支持。 心中的这口气散了，云太傅渐渐透明起来。 云长玉赶紧去喊谢来，等谢来进来的时候，也只看到云太傅对他露出赞善的笑容，就消失了。 云月瑶道，“他说，我们做的事情很好，要坚持。要持之以恒。” “他说你是对的，与百姓为敌，才会有不好的结果。” “他说，他没有遗憾了。” …… 世家已经没了，云太傅也走了，谢来也将两个学院的事情告诉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谁都没想到，这几位竟然会是谢来的授业恩师。 真的是谁也没想到啊。 不过以这样的方式授课，确实是难以让人联想的。 若是以前大家还会惊讶，不过以谢来如今的地位和威望，众人也只是惊讶罢了。 司马丞相在空间里面和谢夫人也见上面了。谢夫人之前就知道了司马丞相和谢来的关系，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倒是司马丞相还真没想到会在空间见到谢夫人。他感慨的和谢夫人道，“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谢夫人道，“我倒是早就猜到会有这样一天的。” “我突然有些羡慕你了，有一个这样好的儿子。他什么都不瞒着你，倒是瞒着我。” “在之前很多年，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也是你的学生，不是吗？” 司马丞相笑着点头。 谢夫人问他今后打算如何。 如今世家没了，寒门必定要在朝堂上面一家独大，谢来必定是不会允许的。到时候又要和寒门的官员有纷争。 司马丞相笑着将手背在身后，一派的悠闲姿态，“你也说了，他是我的学生。唯一的，且最优秀的学生。我这个没儿子的人，难道不该将他当做自己的传人一般护着？哎，说错了。不是护着，而是支持。” 谢夫人：…… 司马丞相笑道，“我也是穷苦人出身啊，谢金珠。” 谢夫人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欣慰的点头，“司马，欢迎你加入。” 世家没了，整个朝堂上面似乎平静了不少。 议政大臣，如今还是四位。云长玉因为始终立场坚定，哪怕寒门看他不顺眼，他也坐稳了这个位置。另外空着的两个位置。谢来就准备从六部里面选人了。只是这议政大臣的位置必定是很重要的。 总不能因为着急选就选了。谢来提议反正如今剩下四位，也不影响投票。就先这么办。另外两个名额，先观察一阵子再正式召开大朝会评选。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80节 如今寒门打败了世家，本以为和气一团，实则互相也开始竞争起来了。 比如这两个议政大臣的位置，很多人都看上了。 所以听到谢来如此说，大家也不着急，准备暗地里使劲。 倒是谢来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此次世家的事情波及很大，很多官职都空了出来。朝廷需要运转，总不能不任用官吏。 他提议开科举。 只不过如今这科举，却和过去不一样。 若是按照过去那办法选，这一次评选官员，进士名额肯定不够用。任用举人为官又显得不公平。 谢来十分在乎本朝读书人。 为了给众人提供更多的机会，决定分科取士。 由六部拟定所需官职，提交吏部审核。再由礼部对外分科取士。 这些举子们可根据自己的意向填报自己想去的官职。然后进行考试。各部对其择优录取。 “……” 此等考试方式，闻所未闻。 有思想古板一些的有些不同意，觉得此举是扰乱了科举。前所未有。 谢来道，“连皇帝都没有了，如今还谈什么前所未有？科举难道就一开始就如此吗？不也是经过数代改变。怎么，皇帝能改，执政就不能改？议政大臣以为如何？” 司马丞相道，“所谓科举，是为国家选拔人才。以朝廷所需为主。朝廷需要何种人才，自然是以何种方式考试。如今遇到这么多官职，倒是正需要执政大人提出的方式。只是如何施行，还需要细细商议。” 云长玉立马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他也不懂，反正支持就是了。 官员们自然知道这种变化肯定是不大好的，好好的考试，怎么能随便的变化呢？ 但是谢来的借口太冠冕堂皇了。为了给更多读书人机会……这话传出去，他们若是阻止，只怕读书人都要喷自己了。 而且议政大臣两位同意，执政自己再同意，就是三票。 剩下两个估计也不会太过坚定。 这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这下子的，文武百官越发的觉得，执政的权利似乎也不比皇帝小。 往日里皇帝若是有什么想法，满朝文武都能议论阻挠。常常让皇帝苦不堪言。如今有了几位议政大臣，自己这些人竟然连当堂反对的权利都没了。 以前有世家还不觉得，如今世家没了，再看眼前，方才明悟了。 第314章 朝廷要举办科举,以及科举模式要发生改变的风声传了出去。 从秀才到举人的考法还是不变的，只是举人考进士科，则要分科。 这些风声让很多人都担心起来,生怕对自己不利，还有读书人被带动,想去闹腾—下，让朝廷不要随便的改变科举。 这还没闹起来呢,又有风声传出来，以后进士科的考试每年都要举办。名额按照当年各地官员缺口来定。肯定不如三年一次的名额多,但是每年一次,这也让更多人有了机会了。 毕竟每年—次，考砸了一次也不用等三年,没准前两年就中了呢？ 读书人把这笔账—算，都觉得这样比三年—次要好。 三年又三年,考三次就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呢？ 而这十年中,他们还不敢找事情赚钱，只能苦读。实在是煎熬。这样挺好。机会多了，几率就大了。 于是原本准备闹事的人都熄火了。 都摩拳擦掌复习功课，为科考做准备了。 甭管男子女子们,连门都出得少了。 礼部和吏部科举制度的时候，谢来也加入了—些想法。 比如改变一些福利待遇。秀才的暂且不变。举人进士免税的就改了吧。 这事儿引起了—阵争论，这还真关系到所有人的利益了他,这些当官的家里都有良田的。 谢来也不着急，只说既然要增加科举次数，以后人数肯定就多了,这些人家庭环境差距大,有大地主,也有普通农民。普通农民家里本来就免税了。这个免税制度对他们没用啊。 其实还是有用的，这些当官的默默道。附近的地主为了免税也许会依附于举人。这样一来，自然能得好处。 但是这是对策，不是国策。肯定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谢来正是利用这—点，提出了公平公正的原则。 都是举人，为何一部分人能享受福利待遇，另外—部分人不行呢？所以以后举人可以领取—定的钱粮作为补贴，但是不能免税。 这个举人免税政策，谢来觉得就是—个坑。 造成多少土地兼并？ 读书人是越来越多了，吃闲饭的也更多了。纳税的则少了。 之前谢来给农人免税之前，大批量的农人都会依附于本村的举人家中，将田地挂靠在举人名下，自己给举人当佃农。就为了能够少交一些税收。只要举人收的税比朝廷少，他们就愿意将自己的田地给别人名下。 如今朝中这些当官的，家家户户都是大地主，就是因为这个制度。 谢来肯定要破除的。之前的不算，现在及时止损还是可以的。 “只从这—次开始，以前的不管了。还是按照过去来算。” 等后面的举人越来越多了，自然要闹。要公平。谢来到时候就肯定要成全这些新举人，给他们—个公平。 在谢来承诺以前的不管之后，朝廷上的阻力自然也少了。 谢来如今可以靠着议政大臣来实现自己的政策，但是他也不想过分的使用这份权利。还是尽量要让大家接受才好。也免得这些人做事不认真。 至于民间，倒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钱的自然不在乎这点免税的名额，只觉得名额多了，考中几率更大。指望着靠这个发家致富的，就觉得前路无光。唯—能安慰的就是考中的几率多一点，考中之后有钱粮补贴养活自己，还能免费去官学念书，不用家里负担了。 至于闹，是闹不起来的，因为利益不统一。大家追求不一样，有人追求免税，有人追求以后能够当官。哪怕有些不满的意见，也只能自己埋怨几句，却也不会直接不去参加考试了。 而且他们也只能偷偷埋怨，还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埋怨，朝廷是不会追究。可百姓们不乐意。 日子过得这么好了，还要怨朝廷不好？ 又不是不给你们好处了，不就是不免税吗？你们家也没几亩田地啊，早就免税了，还犯得着你来免税？你现在要是真的中举了，还能额外的拿朝廷补贴，还有啥不满的？ 值当这么骂朝廷的？ 这样的人咋能去当官呢，以后肯定是只顾自己，不顾百姓的。于是群起而骂的。骂得这些人抬不起头。恨不得让此人不得参加考试。 经过朝廷仔细商量更改，最终制定了新的科举制度。 以后科举就是每年都举办一次的。 童子试时间由各县自己拟定。 院试统—定在时间定在二月，考中为秀才。由各个县里负责。 乡试定在五月，考中为举人。由州府负责。 会试取消了，改为国考。定于每年十—月考。由礼部和吏部相关职能部门协同负责。有了举人身份就可以参加每年的国家招考。考中之后就直接去各部当官了。不需要参加殿试，也不需要像过去一样，哪怕考上进士了，也要排队等候官职。没关系的人甚至等的时间比考试时间还长。—点希望都没有。 倒不如这样靠着本事考上职位，然后直接去当官。没考上的就继续考。 值得一提的是，举人们如果觉得考六部以及县令之内这样的重要官职太难，可以直接去考当地县的吏员，称为省考县考。只要做得好，也可以升职成县令，或者进入府城。以及进入中枢朝廷的机会。部分职位也允许秀才去考。同样可以晋升。端看个人选择罢了。 这就给读书人制造了更多的上升渠道。总不能让有些秀才—辈子都只能当老秀才，白白的浪费学文吧。 谢来表示，有文化的都来建设国家吧。 当然了，其实这些科举内容，谢来也不是每一条都满意的。 比如举人补贴的问题，虽然在他运作之下，补贴的金额比起过往免税所消耗的要小很多，但是在谢来看来，这应该要定一个时间限制的。比如补贴三年五年，最多十年？ 你一个举人要是不参加国考，或者省考县考之类的，为国家办事。这不是只吃饭不干活吗？ 不为国家办事，你读再多书和国家没关系。国家为什么要拿钱补贴？ 但是因为科举初次改革，加上世家刚没了。寒门的心大概都有些不踏实。而且现在能考举人的这种高级知识分子还是太少了。为了鼓励大家努力读书，该出的钱还是要出。 第—届的科举规章制度陆续的以最快的速度宣告天下。 知道真的要马上开始考试了，而且这变化让自己有了更多的机会之后，读书人们反而没有在乎其他什么福利之类的。 他们还停留在过去的思想里。 觉得哪怕待遇稍微差点，但是社会地位还在就行了。 只要能考，先进入那个圈子再说。 明年就正式开始考试了，这可没多少时间准备了。好些人抓紧时间复习起来。 各地的女子学院也办得如火如荼的。 女子们如今可以参加科举，现在考试机会这么多，选择这么多。更是激发了各地的女学生们。 当不了六部官员，当不了父母官，好歹参加省考和县考也行。要是这能当个府城县城的官员，这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以后谁还能欺负自己？就算嫁了人，婆家也不能随便欺负吧。 当然了，在这之前，她们还要先得到参加这些考试的资格呢。 就在大家如火如荼的考试的时候，朝廷又给他们送了好东西了。 朝廷竟然直接公布了各级考试的考试范围！ 也不是直接点题，只是告诉他们要考哪些书籍，考哪些科目。各级考试出题人不能超过这个范围。 即便如此，也让这些人欣喜万分了。 好些人家中压根就没有多少藏书。又不知道具体会考哪些东西。所以大家往往只能埋头苦读，最后只是浪费光阴。 如今有这个提示，大家心里就有数了。 保证这些书读得滚瓜烂熟不就成了？ 以至于谢来在中间加入的必考知识里面，天书相关科目成为必考内容，这似乎也让大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每天都有名师为我授课 第381节 这也是谢来的目的。 他要通过限制考试内容，慢慢的引导这些人将学习的重点开始变化。 从圣贤书，转变为更加务实的科目。 这个国家的制度的转变倒是容易，但是内部意识的转变，却也是任重道远的。 谢来感慨着。还好现在有钱了。只要有钱，这国家就能做很多事情。 别看只是增加考试而已，要知道每年考试费用也是不少的。国家要是没钱，还真不能像谢来这样搞。 主要是现在进出口税也收了，过路费也开始收了。以后举人也不能免税，相当于又要多一收入。 这钱自然就要源源不断的进账了。想办法把应该收的钱都收起来，把该免除的都免除了，把该干的事儿干了。这国家就会越来越好。 如今家里的女同志们也在埋头苦读，桃花姐，杏花姐，还有大嫂二嫂都准备参加考试。 她们要—级—级的考试，不管以后是什么梦想，能做什么样子的成就，最起码要拿到国考的资格。 这个时间肯定会很长的。学习肯定不是一两年的事情，来弟那么聪明，也是学了好几年才能考上进士。来禄资质也不算差，也是考了许多年，她们没有什么基础，自然也只能慢慢考。先从童子试开始考。 杏花倒是很有信心。 因为她当初就是跟着谢来他们一起学习的，这么多年也没放弃继续学习。 以前也做过院试的试卷，感觉机会还是有的。 反正现在考试机会多，她总能考上的。第一年先把院试考上了，第二年考乡试，获得参加国考的资格。她就要考外交部门的岗位。以后就专门从事对外工作了。 这一年，就在这样忙碌的时光里度过了。 新成立的华国忙忙碌碌中，做了不少事情。 建立了新的国家，新的制度。覆灭了屹立千年的世家。废除了农业税，变相增加了商税。开创黄金之路，改革科举制度……天书研究院更是研发了许多民用和军用的器具，开始给许多孩子启蒙天书知识。未来，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年三十的夜里，谢来坐在空间学堂里面，和所有人开大会。 如今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他们分别在自己的周围发展了很多同志。 这个队伍越来越庞大。 他们都在努力的利用空间知识学习，期待参加科举考试，然后有些人会参加省考，县考，以及国考。 他们会进入朝廷上上下下各个部门。成为进一步改革制度的中间力量。 腐朽的力量终究会渐渐淹没，通过新的科举制度，招纳新的人才，渐渐的，这国家终究会走向他们所期盼的那个目标。 各地的同志会成员，当官的汇报了自己本地的政绩，没当官的则汇报他们所知的百姓的生活状态。 如今百姓们已经没有出现饿死的状态了。家家户户有田地，不纳税。 去年又是太平日子，所以收成不止没吃完，还有结余。 年前赶集的时候，出门采购年货的百姓也多了，百姓们将粮食卖给了官府，得到了钱粮。有钱在过年的时候买一斤肉回去了。还能给家里人扯一些布回去做衣服穿。 学堂里的孩子也多了。百姓们有自己的想法。想让孩子去当工人，当村干部，去参加县考之类的。 以前上升渠道太少，成本又太高。如今机会多了，难度也小一些。百姓们生活压力没有那么大了就愿意培养孩子了。 如今百姓们脸上都有笑容了，那是一种有盼头的笑容。是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的心情。反正走在大街小巷，就没有听到百姓骂朝廷的。也没人怀念过去的。 都想着未来，盼着未来。 当官的成员则汇报，自己在国家的这些基础上面，修路，兴建水利设施。建立孤老院。收容街上的乞丐，引导他们通过劳动获取报酬。又鼓励当地私人建厂。监督他们雇佣工人的标准和待遇。然后将县里富余的货物销往外地，或者参加出口生意。 他们觉得一个地方，农业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工业就必须发展起来了。 另外他们也挑选一些读书的好苗子，对这些贫苦家庭的好苗子进行免除学费，发放奖学金等政策。努力培养人才。 来寿汇报了自己所在军区的情况，西北军区建立的军队已经完全将蛮族兵也纳入进去了。建立的军校也培养出了一批忠于国家的军官。 对普通士兵的文化思想教育一直在进行。随着他们使用武器的难度越来越高，这些兵也愿意参加学习。 因为有些数据，他们不学就听不懂。不懂，就没法使用好的武器。 谢来道，“三哥，西北安定之后，你就要调动回中枢了。到时候全国的兵制改革，由你负责。” 来寿顿觉压力很大，又有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没问题。” 云长玉顿时觉得自己解放了。来寿回来之后，就要接替他的议政大臣的位置，他就能东北去了。 院长已经答应他，让他去探索那远方的土地。他的羊毛出口计划要实现了。 接着是云月瑶，她所管理的府城现在发展很快速。因为这个府城是沿着黄金之路建立的，所以成为黄金府。这里有很多蛮族人在这里做生意。也有一些关内商户也来此地租商铺。人口一下子多了起来。沿途源源不断的商旅，给这城市带来了繁华。哪怕还在建设当中，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繁华景象了。难以想象，一种塞外之城，未来能有如何繁华的景象。反正她很期待。百姓们也很期待。 谢夫人针对蛮族的建设问题，也做了汇报。 如今蛮族各地的百姓对于建设自己的家园很热情。 目前为止，很多地方已经初见繁华了，比不上黄金府的地理优势，但是比往日里富足是肯定的。 蛮族的百姓一部分成为了商户，一部分成为了工人，一部分则继续放牧。各地安居乐业。 “这个过程中，也发现过一些不稳定的人，他们企图搞部落制，想让百姓们继续给他们当牛马。但是都没成功。很快就被镇压了。百姓也不支持他们。足以可见，人心思定。未来不管蛮族是否会太平，我始终相信，他们是愿意过太平日子的。” 谢来安静的听着这些问题，心中在想象着如今的天下。 如果可以，他真想亲自到处去走一走。 不过还要一些年呢，还要继续做一些事情呢。 不管如何，他们是往前面迈出了很大的一步了。 “诸位，我们收获了很多，也实现了很多的目标。这一年，我们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了。” 众人高兴的鼓掌。心中都是豪气万千。曾经他们虽然加入此地，却是抱着打持久战的心态来做事的。觉得这样的事情肯定很难。 谁能想，真的能走到如今呢。 “但是诸位，离成功还有很远。有一部分，可那些卖身为奴的人呢？那些依然给朝廷大官当佃户的人呢？那些还在当地当土皇帝的恶势力呢……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做。所以诸位，我们要不能骄傲自满，我们要时刻记住那句话——” 众人明悟，齐声喊，“革命尚未成功，诸位还需努力！” 空间外，皇宫里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城里开始放烟火了。 这样的日子百姓们都舍不得早早的睡下。特别是城里如今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很多小国的人不远万里来交流，也带了本国的一些杂技师父来表演。所以整个京城的街道都是人来人往的。 百姓们对天书研究院别的发明都还好，就对这烟火很是喜爱。大户人家如今有钱了，也要买这个来庆贺。 但是谁也比不上朝廷的烟火。总是这样明亮，这样喜庆。仿佛能照亮整个天下的黑暗。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不能继续往下写了，涉及太多不大好。谢来他们会一直努力，按着这个势头下去，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这篇文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番外应该也没有了。（作话不收费，我就话多唠点） 真的经历了很久的时间，也经历了很多事情。 感谢支持我的亲们，真的很感谢你们。在我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没有离开。谢谢！！！无以为报，只能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管如何，不能断更。 最后，敲重点：最后一章节发红包啦，感谢支持我到现在的亲们。最后一章留言发红包，发红包需要手动，因为不能一直盯着，所以这周五统一在本章发红包。亲们看完之后留下脚印哟，方便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