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以后》 娇藏以后 第1节 《娇藏以后》作者:非木非石 文案 1.那一年,曾经有个姑娘如痴如狂,为他写下—— 你相信吗? 我这么说,你大概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但我真的认得你,不是你的皮囊,而是你的灵魂, 如果人间真的是一个监狱。 世人的灵魂被困在一个个身体里。 那么请你相信我, 在我们来的那个地方,你就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找你。 同样是这个姑娘,几年后又笑着,轻声通知:“离婚吧,我是橘子,你是苹果,希望我们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2.钟小姐离婚以后对父亲云淡风轻地笑,“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几年。” 这一待,就是三年,仿若人间蒸发。 三年后回到阳城,她性情大变,身边却追求者不断。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赖司砚越发沉稳成熟,而钟意相比从前明媚清涩的模样,也多了几丝娇媚。 某天赖司砚终于耐不住,把她拉到暗处,贴着她的耳根轻呵,“你不应该再回来,我只放你一次。” 她不得已抬头,“我们已经离婚了,赖总说什么,我委实听不懂。” 他眼眶发红,“不懂,你能不懂?钟意,苹果等待橘子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 她轻笑。 原来你也知道等待的滋味不好。 等待雨,是伞一生的宿命。 我只不过,再也不想做那把伞了。 观文指南: 1.双c,彼此初恋。 2.穿插回忆曾经女鹅对狗男人的卑微爱情,不过女鹅现在比较冷漠无情,没心没肺。 3.破镜重圆的故事,彼此念念不忘。有虐,但不涉及底线。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意,赖司砚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等待雨,是伞一生的宿命 立意:永不停歇地奋斗 第1章 开文大吉 阳城阴雨连绵,一身旗袍的女子从酒店套房红着眼眶仓皇出来。 看到门口之人,眼神闪躲着仓促离开。 李泽林拿着手机惊愕站起来。 房门虚掩,李泽林在走廊里逗留数秒,敲门而入。 沙发深处,男子修长双腿交叠,脸庞隐在暗淡光线下,垂落的发丝遮挡视线。 地毯上,碎了一支酒杯,玻璃碎片七零八落,至于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时间让人浮想联翩。 “赖总,没事吧?” 只见被唤赖总的人,抬起来两指撑了额角,目光幽幽看过来。 沉吟不语。 茶几上的白瓷杯具尚有余温,咖啡的香味久久不散,窗帘半敞,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大半个阳城,乃是本市寸土寸金,最繁华的地段。 李泽林看一眼落地窗外,不知怎么,突然就对投怀送抱不成,大雨夜被赶出去的姑娘心生怜悯。 不过作为得力下属,除了会察言观色,还得会看人下菜。 按理说,不应该啊。 他明明记得,陈俊宁说过,赖司砚在男女之事上闷骚慢热,就喜欢主动的,生扑的。 想当初,钟小姐就是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才在一众女孩子里,独独得了赖司砚青睐…… 李泽林回过神,赖司砚已然站起,勾了外套径直离开。 李泽林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才刚到电梯旁,就见赖司砚单手掏兜,目视前方在讲电话,手机漏音,不经意落入李泽林耳中—— “你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周末家庭聚餐,母亲她有些想你……” 赖司砚喉结滚动,不为所动,“忙。” 那边静了静,语气有些不悦,“每次都说忙,好歹换个借口?家庭聚餐不参加也就算了,爷爷从小就偏爱你,上个周连他生日,你都没出面,还有过年过节——” 赖司砚有些不耐,手从兜里掏出来,轻捏眉骨,沉声打断:“你们热闹就好,我去了,只会扫兴。” “就连样子都不做了?” 赖司砚漫不经心敷衍:“嗯,下次再做样子。” 对方松口气,“那周末聚餐?” 他抬起手腕,敛眉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事,挂了。” 挂断电话。 空气中静默数秒,一时间有些微妙。 李泽林在微妙中浑身不自在,绞尽脑汁,才找了个话题:“明天钟教授生辰,您还去么?” 赖司砚睨他:“还用问?” 李泽林委婉提醒:“钟教授的生日宴,这次安排在自己家。” 话音才方落地,电梯间“叮”一声打开。 赖司砚没有应,只抬皮鞋进门。 等电梯门关上,四周寂寂,电梯缓缓下行。 赖司砚下颌略抬,才语气低沉再三重申:“钟老师生日我每年都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师生情,跟旁的无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就连自家老爷子生日都不去的人,却几年如一日参加恩师的生辰。 这理由委实牵强。 李泽林不得不提醒一句:“可钟老师说,这次钟意回来了……” 抬手整理衣袖的男子,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破绽。 停顿数秒,侧身,不咸不淡扫了李泽林一眼。 随后垂下眼皮子,露出让人看不透的神情,“嗯,她还知道回来。” “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电梯门停到一楼,伴着他轻浅的语调,缓缓打开。 丢下这么一句,男人头也不回离开。 夜凉如水,斜风伴着雨幕,密密落在黑色的私家车顶,雨刷器运作着,划去前车窗玻璃的雨滴。 李泽林撑着一把黑伞,把赖司砚送到车上,从酒店大堂出来至关上车门,李泽林全身已经湿了大半。 春季乍暖还寒的季节,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赶忙收起小伞,委身上了副驾驶座。 赖司砚支着额角,看着簌簌雨夜凝神,不知在想什么。 那张受老天格外眷顾的脸庞,暗淡的车厢内,轮廓分明越发深邃。 李泽林想到方才赖司砚得知钟意回来的反应,忍不住小心打量他。 别人不知赖司砚和钟意的关系,很正常。 不过作为赖总身边,长达五年的助理,李泽林怎能不清楚一二。 说爱的轰轰烈烈,那委实有些夸张,不过做为他二人隐婚的几个知情者之一,也是没想到,最后落了个惨淡收场。 李泽林对钟意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一双清澈见底,秋水含情的眼眸。 她笑起来的时候,似满天繁星绽放。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笑容无害,受了委屈也只是扯着赖司砚衣袖楚楚可怜落泪的姑娘,狠心起来,让人胆颤心惊。 思及过往种种,李泽林也只能感叹一番——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什么情比金坚,都是一场虚妄。 这个世界上,嘴软的姑娘,心都狠。 * 娇藏以后 第2节 钟家在北城,市郊地段,虽然不是豪宅大院,周遭也算数得上的,让人眼前一亮的私家府邸。 钟意大概还没想到,赖司砚身边的助理,竟然说她嘴软心狠。 嘴软心狠,在钟意看来,那可是当今社会对一个女人的最高评价。 房门虚掩,吱呀一声被推开。 钟意蓬松微卷的长发披散肩头,手捏钢笔,头也没回。 脚步声越来越近,“吃饭了,在做什么?” 钟意垂着清淡脸颊,眨了眨眼,“抄经啊。” 哥哥钟商言轻笑,“抄经?你什么时候大彻大悟,开始参悟哲学佛法?” 钟意轻笑一声,放下钢笔站起来,迎着哥哥的脸庞绽开明媚笑容,“是啊,我还准备出家呢,你说像我这样的小尼姑,会不会很受老和尚喜欢?” 钟商言眯着眼眸上下打量,随后挑眉,哄她:“不止老和尚喜欢,小和尚大抵也很喜欢。” 钟意浅声出笑,先一步下楼,把哥哥丢在书房。 出去前,钟商言无意间瞥了一眼。 蓝色封面上,一行金字经文。 《护诸童子陀罗尼经》 钟商言挑眉,别人都颂什么《金刚经》《地藏经》亦或是《静心咒》之类,唯独他这个妹妹从小别具一格,就连抄个经文,也专捡冷门。 午餐结束,春雨方歇,钟意端着一杯咖啡到院子里看星星,远远就看见钟米雪托着腮伤春悲秋。 钟米雪是二伯家的孙女,才刚大一,为了上学方便,暂时住在家里。大概是血脉牵绊,钟米雪的性子,和年少时的钟意有些像。 这也是为什么,比较得钟润山和周雅玲的偏爱。 钟意刚回来没两天,就听说不少关于钟米雪的奇闻轶事,她轻咳两声,慢悠悠走过去,“刚下过雨,蛮有诗意,确实比较适合伤感。” 钟米雪转过来头,看到一抹细瘦身影,青涩脸庞略带窘迫,撇了撇嘴,“姑姑,你也笑话我?” 钟意寻了个位置坐下,咖啡往石圆桌一放,“怎么会,在这个家里,最没资格笑话你的,就是我,你忘了,我可是靠着花痴出类拔萃。” 钟米雪这才被哄笑,她歪着头,“姑姑,你真幽默。” 钟意叹了口气,端起来咖啡轻吹,“姑姑一直都很幽默。” 钟米雪问:“那你觉得我应该去追他么?” 钟意语气闲散,“想追就去啊。” 钟米雪蹙眉,“可是他很冷漠,大家都说我会受伤。” 钟意抬头看了看暗淡漆黑,星光惨淡的天幕,白生生的脸庞,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 轻飘飘说:“那也好,等鞭子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鞭子抽人什么滋味,下次遇到鞭子,就会躲。” 她弯起来嘴角,目光星星点点,看向她,“你说对吧?” 钟米雪眨了眨眼,盯着钟意看许久,突然用力挽住她的手臂,同情心泛滥似的,轻声问:“姑姑,你和前姑父的那段感情,一定让你很受伤吧?” 钟意脊背僵硬了一下,抿着嘴皮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只听小侄女闷闷不乐地说:“你以前总说姑父哪里好哪里好,千好万好让人艳羡,但是离婚以后,你一个字都没提过他……” 钟意垂下眼眸,沉默数秒突然眯起来眼眸轻笑,她推开钟米雪,抬起来纤细指尖,轻刮小丫头的鼻梁。 “那是以前滤镜加太多了。” “什么意思?” “嗯……你就当我蠢吧。” “……” * 办公室一室寂静。 被人当成路人甲乙丙的赖司砚先生靠着落地窗,席地而坐。 夜色阑珊,红酒一杯。 房间灯未开,月色下浅酌。 突然“啪嗒”一声,身后有人打开灯。 适应了黑暗的赖司砚,不受控制眯起眼眸,并没有回身。 那人混不着调,笑吟吟说:“哎呀,这么省,连灯都不开。” 赖司砚目光远眺,没应。 陈俊宁兀自给自己取了一支高脚杯,斟上红酒,走到赖司砚身旁坐下。 浅呡一口,“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回去,一个人在公司喝酒?” 他举了举酒杯,“肯定是知道钟意回来了。” 赖司砚撩起眼眸,略带好笑扫他一眼。 “你消息挺灵通。” 陈俊宁笑笑,“看她发朋友圈了呗……”想到什么,忽而挑眉,“不像有些人,没她微信,连支付宝都被拉黑了。” 赖司砚深吸一口气,浅淡的脸庞,染上浓浓不悦。 偏偏陈俊宁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招人嫌弃,亦或是,故意刺激赖司砚,想试探他的反应。 “小师妹还是那么漂亮,风采不减当年。” “想当初,咱们两个可都是钟教授的得意门生,偏偏小师妹眼拙,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了你。” “你们既然都分开了,这件事也已经尘埃落定三年,我现在追她,你可不能记恨……” 说到这里,终于得了赖司砚的反应。 只听他轻嗤一声。 丢了酒杯,从兜里掏出香烟,垂首点燃。 而后略带薄茧的修长指尖夹着香烟,不紧不慢地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间,仰头往身后一靠,倚着落地窗,目光慵懒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你想追她,还用来知会我?” 陈俊宁笑笑,“大丈夫光明磊落,你是前夫,”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赖司砚,“我们俩关系又那么好,我不说一声,显得我不仁不义嘛。” 赖司砚看着他,勾唇冷笑,“你都不嫌弃她曾经是我的女人,我嫌弃什么?” 陈俊宁抱起来手臂,仰头看着天花板,绷了半天嘴,略感欣慰:“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可真不客气了。” 赖司砚眯起来眼眸,谁知下一秒翻脸无情:“在我发火之前,酒喝完,酒杯刷干净放回原位。” 顿了顿又补充,“滚之前记得把门带上。” 作者有话说: 二非:破镜重圆文,没有涉及道德底线的事。 茫茫人海中相遇,后来归还于人海,但最后还是发现,忘记一个人很简单,但忘记一段真情很难的故事。 慧极必夭,情深不寿。不过好在活在故事里的人,不管分开多久,只要作者愿意,哪怕天荒地老,最终还会走到一起。 谢谢大家的支持,一百个红包呀 第2章 心的淡漠,是你我之间最远距离 陈俊宁顶着月色从写字楼出来,走到台阶旁,回身又看了一眼身后。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如今才方三年,赖司砚就成了赖氏掌权人,钟意不在阳城的这三年,赖氏发生了几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先是赖司砚的父亲赖明淮病逝,后赖司砚继承家业,赖司砚接管赖氏不久,母亲吴珍红被全票请出董事会,回家种花种草,后来赖司砚二哥,又不知犯了什么规,判了三年牢狱之灾,至今还在监狱里踩缝纫机。 董事会人人自危,唯有赖司砚位置坐的安稳。 有人说,这些都是赖明淮为了扶小儿子坐稳,提前安排好的。 也有人说,赖司砚杀伐果决,手段狠辣,这些大变故,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大家族之间的是是非非,外人也只能私下里猜测议论。 不过陈俊宁不太信,毕竟赖司砚颇重情义,对付外人,他信,大义灭亲,大抵下不去那个狠手,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方才在办公室,陈俊宁说话半真半假,也不纯粹是开玩笑,赖司砚大学时很低调,彼时陈俊宁压根不知他是赖氏继承人。 在宿舍里初次见面,听他自我介绍姓赖,还开了个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傻的玩笑—— “你姓赖啊,这个姓贵气。” 赖司砚正低着头整理书柜,闻言掀起来眼眸,“贵气在哪?” 他笑着拍了拍赖司砚的肩膀,“兄弟咱们可是学金融的,你难道不知道阳城赖家?真是孤陋寡闻。” 毕业后,陈俊宁知道他就是赖氏的太子爷,差点惊掉下巴。 对于钟意,陈俊宁虽然心有不甘,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彻底服输。 现在机会来了,去追钟意么? 隐隐约约,陈俊宁总觉得他二人还未盖棺定论,赖司砚不见得真会拱手让人,尤其是让给他。 犹记得那一年元旦盛会,赖司砚被几个发小缠着套话,不小心酒后吐真言。 他支着额角,眯了眼睛轻笑,许久才委婉道:“她还小,你们在胡乱猜测什么。” 一句话把大家弄得目瞪口呆,有人哭笑不得,“十九岁可以了,还小?难不成你还没碰她?” 赖司砚掀起来一只眼缝,余光扫了对方一眼,醉酒后的模样,略霸道略不讲理,“我说小,就小。” 娇藏以后 第3节 赖司砚也才比钟意大三岁,护着钟意的语气,却仿佛比她大十三岁。 男女之事上如此慎重,如果不是满心满眼的喜欢怜惜,陈俊宁实在找不到合理解释。 * 钟润山五十八岁生日,仍旧简朴,主张着不铺张不浪费。 和往年一样,这几天家里热闹,陆陆续续,一天到晚不乏有人提着礼品盒登门问候。 钟意昨晚没睡好,早晨九点多方醒,才得知赖司砚正在楼下,和陈俊宁一起陪恩师下棋。 钟意静静看了哥哥片刻,“他们会在家里吃饭吗?” 钟商言握拳轻咳,“往年都会。” 钟意拉开房门,又轻轻推上,转身回来。 “那几点走?” 钟商言思虑几秒,“最迟下午四点。” 钟意想了想,“既然现在有人陪爸爸,那我晚上再让爸爸切我买的蛋糕。” 说完弯腰坐床边,踢了鞋子,掀开被子准备补觉。 她躺下,转过去身酝酿睡意。 谁知哥哥站在身后迟迟不动,空气中沉寂了好半晌,钟商言才在身后试探:“中午饭不吃了?” 钟意轻轻睁开眼眸,脸颊无意识蹭着软枕,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准备一觉睡到晚上。” 钟商言哭笑不得,“他一来,你连楼都不下了,省得大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这么拂他的面子,不好吧?” 钟意不为所动,闭上眼眸继续睡觉,许久不见钟商言走人,才讷讷解释:“不是不给他面子。” 她拉了拉枕头,“不想见只是纯粹不想见,那你说我下去,能说什么呢。” 她慵懒地转过来身,眼眸清澈,乌黑蓬松的长发,遮挡了小半张脸。 “他说好久不见,我说近来可好,关心一下彼此的感情生活,听他刷存在感,我也顺便刷一刷存在感,最后假仁假义言不由衷互道一句,以后要幸福之类?” 钟意语气轻飘,却也犀利,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恬淡。 钟商言表情丰富,被说的哑口无言。 半晌才咧嘴笑了,“好像也是,不管说话还是不说话,彼此看着,都够添堵的。” 钟意轻笑。 这辈子,她是他尿过的一块墙皮,他也是她尿过的一块墙皮。 赖司砚能云淡风轻过来,这定力钟意委实佩服。 但钟意不喜欢无事生非。 所以眼不见方为净。 是以这日赖司砚来家里拜访,钟意从始至终躲在楼上没下来。 钟教授亲自打电话叫人,钟意只淡淡回了句:“我困,不吃了。” 钟润山只得讪笑,也没勉强。 赖司砚端坐在沙发上,盯着茶杯淡淡眨眼。 他心不在焉地陪恩师下棋,钟意心无旁骛地睡到晌午。 下午睡醒,看到周雅玲送上来的午餐,钟意吃饱喝足,又沐浴更衣虔诚地坐在书桌旁,专心致志临摹了一下午经文。 三点多,天色又惨淡下来,外头不声不响小雨淋漓。 赖司砚带着薄醉到外面抽烟,背靠车门,身姿挺拔。 目光落到窗帘厚重,遮掩严密的二楼某处,指尖夹着香烟,凝神观望了许久。 才抬手把烟头丢了。 这一刻,赖司砚才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心与心之间的淡漠。 等到发梢和肩头被打湿,才转身往客厅走,辞别了钟润山,留下陈俊宁独自带司机暗然离去。 才刚走不到一刻钟,陈俊宁发消息给钟意:小师妹,这会儿人都走了,不赏脸见我一面? * 赖司砚神色不悦,乘车才方走到市区,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陈俊宁发来一张随手抓拍的侧颜照片:小师妹千呼万唤才下楼,我们晚上准备在院子里围炉烧烤,帮你拍一张,以解你相思之苦? 赖司砚瞄一眼,只觉嘲讽,丢下手机不屑回复。 随后落下来车窗,任由卷着潮湿的冷风拂面而来。 片刻之后,脸上的酒意和倦怠才淡下去。 沉吟不知多久,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 迟疑许久才拾起来。 面无表情地点开照片,上半身往后靠,深倚进后车座。 车内寂寂,修长拇指滑动着照片,放大,再放大一点。 背景是钟家的客厅,钟润山端坐在沙发上,捏着茶杯喝茶,钟商言扯了女孩的衣角,嘴角含笑逗她。 他瞧着那张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明媚容颜,意识到自己太投入的时候,已然过去了许久。 陈俊宁发来第二条消息:还要么?要不然给你录个视频留作纪念? 紧接着又感慨:小师妹性格变化很大,如今就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要不然,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帮你美言两句,晚上一起来吃烧烤? 赖司砚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嫉妒。 如潮水决堤般涌来的嫉妒,夹杂着一丝被迫出局后,被激怒的好笑, 在这一刻,赖司砚控制不住内心深处,那阴狠以及不受控制的醋意。 终是一个没忍住,眯了狭长的眼眸,故作大方回他:不需要,你尽兴。 * 钟家这边,钟意长发低挽,蹲在烧烤炉边,油烟环绕。 耐心细致地翻着肉串,跳跃的淡黄色火焰,照耀着素白脸庞。 抬眸间,注意到陈俊宁盯着她瞧,皱了皱眉。 捏起来几支烤好的肉串,转身丢到盘子里,随后起身去厨房帮周雅玲准备果盘。 陈俊宁抱起手臂,沉吟片刻,碰了碰钟商言的胳膊。 钟商言抬首,“干嘛?” 陈俊宁努了努嘴,朝钟意那边示意,“钟意比以前清减许多。” 钟商言往烧烤炉填了几枚银炭,丢下火钳,拍了拍手上灰尘才回答—— “她啊,这几年不吃荤腥,能胖么?前天我还托朋友从香港带了两罐上好的蛋白粉,还有人参鹿茸什么的,帮她调养身体。” 陈俊宁心生好奇,挑眉看过来,“不吃肉,为什么?” “吃了就呼吸不畅,还恶心呕吐。”钟商言叹气。 “还有这档子奇事,有没有看医生?” 钟商言好笑地看过来,“自然看了,跑了好几家医院,中医西医都看了,医生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最后说可能是心理问题。” 钟商言语气无奈,陈俊宁就跟着笑了。 “是啊,自从心理学盛兴,医疗设备查不出来的事,一贯都是往心理方面推。”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手机,玩味一笑,趁钟意不注意,“咔嚓”拍下一张照片,又给某人发过去。 作者有话说: 二非:暂定每天晚上十点更新吧 第3章 别找不如意 围炉烧烤至凌晨才结束,陈俊宁酒足饭饱,脸上带了几分微醺。 钟意送他出来,黑色天幕下,一轮圆月高挂。 陈俊宁舒了个懒身,撇了头,吊儿郎当看向她,“这次打算在阳城待多久?” 钟意听罢低头浅笑,“不走了,准备找工作。” 陈俊宁听了甚是惊讶,好半天才缓神儿,“找工作?开什么玩笑?你未来可是赤手可热的大画家。” 钟意停下脚步,眨着眼眸与陈俊宁对视,突然噗嗤一笑,“那是三年前,我早就不提画笔了。” 她语气稀松平常,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倘若陈俊宁跟她没什么交情,她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还真信了。 可就是了解她,知道她从小的梦想,就是用自己的画笔,去描绘她想要的五彩斑斓世界,有一天哪怕死去,还能仰仗自己的作品,永远活在尘世之中,名留青史,为后人津津乐道。 在陈俊宁眼中,钟意一直是个有思想有追求,让他青睐有加的小才女。 她的品性,也一直都像俗世大染缸里的一抹白布,总是那么别具一格,颇具棱角。 陈俊宁愣愣看着她,许久才回神,迟疑问:“确定吗?彻底放弃了?” 钟意自嘲一笑,眼眸转到别处,不去看他,沉吟了许久才说:“不瞒你说,创作需要天赋和灵感加持,心由境转,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钟意了,一切重新开始。” 陈俊宁看着她,眉宇不由地皱起来:“重新开始说起来容易,那么多年的努力辛苦付之一炬?我说赖司砚怎么从来不敢打扰你,原来是愧疚?” 钟意一怔,缓缓的抬起来眼眸。 这个反应,让陈俊宁此刻才恍然大悟,他难以置信,“你们离婚,我猜着就是他的问题,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心猿意马朝三暮四?” 娇藏以后 第4节 钟意见他如此反应,浓密纤长的睫毛眨了眨,脸色有些不好:“没戴绿帽子,不想提,换个话题。” 谁知陈俊宁打断她,往旁边一指,只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亏我还想撮合你俩。” 又想起来什么,更加懊恼,“当初,他不管不顾要娶你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说过,冲动没有好下场啊小丫头——” “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钟意咬牙打断陈俊宁。 空气一瞬间陷入沉寂。 月色当头,冷白的月光,温柔地映在钟意脸上。 钟意片刻才收起不悦,有些难堪,好在垂落的发丝,遮掩住大部分神色。 “把那些破烂事问一遍,等于是撕开别人的伤疤,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你那么大岁数,怎么那么不懂礼貌?” 陈俊宁看着她,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我那么大……岁数?” 钟意不想再多说,于是便找借口,“天色不早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不再给陈俊宁说话机会,转头就走。 谁知陈俊宁赶紧上前两步,厚着脸皮揽住她,“生气了?你说我岁数大,我都没生气。” 钟意耷拉着眼皮子,“以后不要说我冲动。” 陈俊宁笑了笑,“为什么?” 钟意抬起眉梢,睇着眼皮子,语气有些凶,“因为我就是个冲动幼稚的人,冲动幼稚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没有没有……我错了。”陈俊宁哭笑不得。 钟意脸色这才缓和。 聊了没两句,两人才话别,钟意离开。 陈俊宁一动不动立在原地,静静望着仿佛弱不禁风的细瘦背影,说她弱不禁风,她胆子还挺大。 把重新开始这话,都说的那么轻易。 直到钟意进了庭院,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外。 陈俊宁才略带一丝惆怅地,负手望向深色天空。 三两朵乌云,星辰惨淡,这会儿圆月隐藏到厚重的乌云后面。 夜,自然就比方才更黑了。 他自然自语叹息,“老天爷,你是不是在故意给我机会?啧啧啧,小师妹还是那么可爱……” * 钟意去送陈俊宁,久久不见回来。 钟商言觉得反常,就寻了出来。 岂料找了几圈,钟意竟然在花架子后面,秋千架旁独自喝酒。 刚请了别出心裁的园艺师,是以花架子枝叶茂密,而钟意身量又娇小,才隐去了背影。 这么隐秘的地方,真让钟商言好找。 他抱着手臂走过去,往树桩上轻轻一靠。 橘黄色的除蚊灯亮着,阳城才暖了几日,蚊虫就出壳了,围着灯束撞来撞去。 钟意这会儿脸颊微红,纤白的指尖,捏了酒瓶看过来。 她浅笑:“要不要一起?” 钟商言耸了耸肩膀,“陪陈俊宁喝了不少,头痛,明天还要上班。” 钟意仰头喝几口,托起来腮,望着远处的绿植略微发怔。 她喝了不少,眼神里的醉意藏都藏不住。 钟商言默默无声看着她,斟酌片刻才走到钟意身旁,紧挨着她坐下。 钟意很识趣,也很会给自己找舒服,身子一歪,就枕上了钟商言的肩膀。 她说:“哥哥。” 钟商言睨她,“说。” 钟意合上眼眸,挽着他的手臂。 口齿不清,摇摇晃晃地说:“我为什么离开阳城,你知道么?” 钟商言垂首,看着她的发顶,“为什么?” “熟人问东问西,让、让人很烦,一点儿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钟商言抬了抬眉梢,默然片刻。 抬手掐断一支茶树枝,拿在手里转来转去,低头看了又看。 还以为是这次赖司砚过来,刺激到了她,于是低声道歉—— “你在黎平待了三年,我们就以为你彻底好了,这次是我和爸爸考虑不周,对不起啊小意……” 不等钟意回答,他想起种种过往,又兀自感叹一番。 捏起来钟意丢下的酒瓶,喝了一口,忍不住提醒她:“你确定回来的话,免不了面对旧圈子,旧事,旧人,你准备好了吗?” 他说完久久等不到回应,这才意识到什么。 抬起来手臂,把钟意揽入怀中,低头看去。 她因为醉酒,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此刻眼眸轻阖,睡颜安详。 钟商言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感情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好笑地摇了摇头。 * 阳城正值多雨之季,这两日的小雨淅淅沥沥,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杜若清从外面回赖氏,收起来雨伞,皱着眉拍了拍身上的水渍。 踩着高跟鞋进电梯,恰逢李泽林。 两个人打照面,李泽林双手交合,礼貌性往后退。 “杜总。” 杜若清红唇微抿,嗯一声,想到什么,回身看了看他。 “赖总在办公室?” 李泽林“呦”了一声,抬起来手腕看时间,“我一早就出去办事,没跟赖总在一起,不过他上午有几个会议,应该是在的。” 杜若清这才放心,抬手理了理鬓边发丝,漫不经心地套话,“下着雨还出去,是有什么大事?” 李泽林握拳轻咳两声,只跟她打哈哈,“我能有什么大事,以我的本事,也就给赖总处理点不值一提的琐事。” 说话电梯门打开,杜若清抬脚出电梯,走了两步又停下,红唇有些耀眼,一张一合。 “那正好,我找赖总,我们一道儿过去。” 李泽林闻言挑了挑眉,每次杜总找过来,就会有些头痛事,这次不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两个人前后脚,李泽林敲了敲办公室门。 只见办公室寂静无声,落地窗一隅,赖司砚双手交扣,身靠椅背凝望天色。 玻璃窗不断有雨珠滚落,留下一条条痕迹。 男人停顿两秒才抽离视线,垂了精致的下颌线,交扣的双手拿开,指尖落到袖扣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事情办的怎么样?” 李泽林很有眼色地提了一句:“杜总,请进。” 赖司砚一怔,这才侧了侧头,浅浅扫了他们一眼。 “我在休息,杜副总有事?” 杜若清停顿一下,径直踩着高跟鞋进来。 她手上拿着黄皮纸包裹的文件,还未说什么,就见正襟危坐的赖司砚倾了倾下巴,视线绕过她,落到李泽林那边。 李泽林顿时明白意思,先一步上前,走到赖司砚身后俯身低语。 赖司砚听罢抬起来两根手指,轻支额角,眯着眼眸沉思片刻,摇头否认:“没有,我从未在黎平置办过任何房产。” 李泽林想到什么,又凑近赖司砚,低语两句。 赖司砚沉思着,慢慢摇头,“缺钱应该不至于,当时手续不都是你经手。” 李泽林被他这么提醒,才想起来什么。 “这么快就败光了?” 赖司砚听了只觉好笑,略带嫌弃瞥他一眼。 又沉吟少许,想到什么,撑着额角的手倏然抽离,对李泽林示意。 李泽林附耳过去。 衣领间,性感的喉结略略滚动,低声浅语。 交代完,云淡风轻地理了理领口,“去吧。” 他们举止神秘,不知在说什么,杜若清听得也是一知半解,就没太往心里去。 低头打开文件袋,整理文件之际,李泽林就被赖司砚打发了。 赖司砚随后起身,走到茶几旁端起来咖啡,指腹摩挲着杯子,细细感受印在上面的纹路。 须臾,睨向杜若清。 “杜副总,坐。” 杜若清顿时回神,这才上前,把文件递到赖司砚手里。 娇藏以后 第5节 赖司砚放下咖啡,低着头打开,浅浅浏览几眼。 “嗯,这个我早就知道,留不住,不如放他走。” 杜若清对赖司砚的云淡风轻有些不满,语气有些激动,“但他参与了公司很多重要项目,现在走,您就不怕他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 赖司砚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停留在资料上,没有直接与杜若清辩驳,只反问:“如果区区一个部门经理的离职,就能造成动荡,赖氏能发展到现在?” 杜若清一愣,看着他哑口无言。 赖司砚合上文件,递给她。 杜若清接了文件,仍旧愣着不走。 赖司砚抿了一杯咖啡,只好又看过来,“还有事?” 杜若清抬头看着赖司砚,迟疑起来。 斟酌许久才说:“前两天我去看了舅妈。” 赖司砚扬起来下颌,“嗯,然后呢。” 杜若清略带感伤,“这三年,其实舅妈也蛮不容易,舅舅刚走,她又被请出董事会,二表哥也……这么多变故,让舅妈苍老了许多。” 赖司砚低下头,不为所动,只浅浅道:“经历的变故多,磨练心性,也没什么不好。” 杜若清惊愕无比,看着眼前人,就像是个陌生人,“她是你妈,说这些话,她听了该有多伤心?” 赖司砚沉静片刻,睇过来眼皮子,嘴角牵出来一抹浅笑,“以后在公司里,不要谈家事,免得外人觉得赖氏只重用亲属,公私不分,员工觉得没有升迁机会,还怎么卖命。” 几句话上升到如此高度,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把杜若清堵的哑口无言。 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对不起表哥,我以后注意……” “表哥?”赖司砚挑眉。 杜若清心里一紧,立马改口,“赖总。” 赖司砚这才放下眉梢,抬脚走到办公桌旁,安然坐下。 “在家种种花种种草也没什么不好,”他双手撑着桌子,偏头看向别处,目光冷淡而疏离,剑眉星目,越发英气,“到了什么年龄,就做什么年龄该做的事,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别给自己找不如意,以后她再说什么,你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杜若清踟躇半天,低下头,“好。” 作者有话说: 二非:提前写完提前更,正常是晚上十点哈。50红包感谢在2023-03-15 21:49:03~2023-03-16 20:3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语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的呀 11瓶;一只盐、喜洋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黎平之行 没几日,杜若清就听刘秘书说,赖司砚去了黎平,出差了。 她一时间有些好奇,“我们在黎平一没有合作,二没有业务往来,赖总去黎平做什么?” 刘秘书抱着手腕笑了笑,“不是工作的话,那就是私事,赖总每天公务缠身,还要国内国外天南地北的飞,不是要紧事,也不会说去就去。” 杜若清回身看看他,倒也是,表哥这些年,也就不务正业过一次。 那一次任性玩失踪,消失了三天,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全家上下都联系不上他。 在杜若清印象中,赖司砚一向沉稳耐得住性子,做事也理智周全,还是第一次如此一反常态,做事不顾大局。 赖家的家规一向严明,赖司砚因为这事,被赖明淮在院子里罚跪了两个小时。 那是冬日,刚下过雪,台阶背阴处积雪未消,夜里特别的冷。 杜若清很难想象,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让舅妈和舅舅如此狠心,都这年代了,还搞罚跪那一套,这种教育方式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如今想想,赖司砚对舅妈如此淡漠无情,舅妈也不是完全无辜。 她回过神儿,把文件塞到刘秘书怀中,“既然赖总不在,我就不进去了,等他回来签好字,你送到我办公室来。” 刘秘书低头浏览一眼,“星凝集团的项目还没拿下,杜总这次遇到强劲对手了?” 杜若清觉得他多嘴,走两步,又转身。 看着他,笑得温柔可人。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扎人心—— “这次赖总出差,怎么没带你,平常出差都是你随行,李泽林在公司接应,怎么,失宠了?” 刘秘书“咳”一声,“失宠不至于,不过李泽林随行,就是委屈了各位经理啊副总啊的,毕竟我没有李助理会拍马屁,那马屁拍的,”他竖起来大拇指,“绝!” 杜若清噗嗤笑了起来,扫他一眼。 “好好工作,别耍贫。” 此刻被贴上“会拍马屁”标签的李泽林,站在路口喝西北风。 谁能料到黎平近两日降温,好巧不巧正赶上。 他哆嗦着裹紧外套,牙齿打颤。 赖司砚迎风而立,深色风衣在冷风中悬垂,他在门口站立许久,摘下来手套,目光带着慵懒随意。 “你回车里吧,我自己进去。” 说完,略带薄茧的手展开,抵了门,轻轻推开。 普通农家院落一则,地方不大,南北狭长,除了一片苍翠竹子,还种了几株花草,不过花草疏于打理,略带枯萎。 鹅卵石铺成的方台上,只有一个石桌,一把竹编躺椅,简单到连个亭子都没有,石桌有段时间没用,落了一层薄灰。 赖司砚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椅子,俯身坐下。 手臂往扶手一搭,躺下,两手交扣在胸前,看着泛着鱼肚白的天空,慢条斯理闭上眼。 细细感受。 地方偏僻,四周寂寂,不远处有一片还未被砍伐的竹林,是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恰好能传到院子里。 鸟叫虫鸣,委实惬意。 赖司砚静静躺了片刻,发觉手指冰凉,冷意侵透全身,才倏然睁开眼。 顿了顿,转身进屋。 仍旧是简单而干净的陈设,因为房主人早就离去,所以东西被清理的差不多,居住过的痕迹,也很淡。 赖司砚负手立在房梁下,脸色沉静地,把室内一角一落,耐心又细致地打量一遍。 细致到梳妆台旁,一根发丝,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大抵就连他自己都不知,原来自己还有,偷窥的恶俗癖好。 凝视着不小心掉落的发丝,脑海中思绪不断,想象着,掉落发丝的人,坐在梳妆台前,曾是怎么一副景象。 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 往事一幕幕浮现,又联想到如今的境况,突然生出,人生也不过是一场因缘际会,不过意气风发之时,总想轰轰烈烈的搏一搏。 如今回首一场空,又觉得那些回忆遥远而陌生,仿若发生在上辈子的事。 时间是个好东西,无论多深刻的记忆,都会被一点点抚平,侵蚀到模糊。 他嘴角牵出的一抹笑,顿时淡了下去,慢条斯理将那根发丝放回原位。 抽出来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怅然若失。 下一秒抬脚,风衣的纽扣,不经意刮到最下层的抽屉。 “咔哒”一声响动,抽屉随即被带出来一寸。 赖司砚垂下头,余光扫见抽屉缝内,淡黄色的纸张边角。 影影绰绰,似乎写了什么。 赖司砚怔了怔,不紧不慢俯身。 探手拨开抽屉。 只见抽屉里面,一沓凌乱摆放的纸张,纸张很薄,市面上常见的普通熟宣纸。 应是走之前太匆忙,忘记检查最下面的抽屉,所以不小心落下。 他拿起来,大体翻了翻。 娟秀的钢笔字迹清晰有力,同一篇经文抄写了许多遍,倒是虔诚执着。 赖司砚捏了几张纸往后退,退到一旁床边坐下,倚过去, 靠着墙壁,一目十行大致浏览。 “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诸大菩萨。万二千人俱。及诸天龙。八部鬼神。人非人等。共会说法。 尔时世尊。于其面门。以佛神力。放种种光。其光五色。青黄赤白。一色之中。有无量化佛。能作佛事。不可思议。一一化佛。有无量化菩萨。赞颂佛德…… ……” 而后洋洋洒洒篇幅很长,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冗长乏味,晦涩难懂。 赖司砚本就一目十行浅浅浏览。 只觉得神神鬼鬼佛佛,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着什么,无外乎传道授业解惑。 走马观花的速度,着实没看出什么。 目光从纸上抽离,把纸张随手一递,放回桌面上。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 以前可是无神论者。 娇藏以后 第6节 不过有变化也是好的,起码说明,大家都不好过。 他幽幽叹了口气,整理了整理衣角,双手交扣在一起,仰头望向天花板。 出神。 李泽林闯进来时,赖司砚闭着眼睛,在只有一层床垫,又简陋又清冷,还不太干净的床头假寐。 等闲的时候,赖司砚可讲究的很。 外头天色已然暗淡,染上一抹浓郁的凄凉萧瑟。 他曲着腿,单手搭在膝盖上,头抵床背,表情却特别安详。 滚动的喉结,告诉李泽林他没真睡着。 李泽林走近两步,低声提醒:“赖总,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赖司砚动了动眼皮子,这才睁眼睛,朝他看过来。 “几点了?” 李泽林递过来手腕,指着表盘,“都一个小时了,晚上还要赶飞机,回阳城。” 赖司砚问:“手续办好了没?” 李泽林回:“赖总放心,我一定安排的妥妥的。” 说完抬头环视了一圈,空空荡荡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能停留一个小时之久。 赖司砚沉吟片刻收腿,这才站了起来。 “嗯,那走吧。” 说完丢下李泽林,独自离开。 * 钟意开始着手找工作,像个职场新人,有些无从下手。 安阳说:“你得先做简历,越漂亮越好,这个漂亮,可不是说版图漂亮,是履历要漂亮。” 钟意大学还没毕业,就在学校里崭露头角,直接签了经纪公司,乱七八糟的事,都是助理打理。 平生第一次做简历,就把她难住。 “我没什么工作经验,怎么填?” 安阳手里抓着一把瓜子,闻言凑近她,“钟意,你确定自己去找工作?你也没落魄到这个地步,让钟教授帮你写一封信,别说一个工作,你就是想去哥伦比亚,你爸估计都能安排。” 钟意瞥她一眼,“我什么资质我自己清楚,太高的职位,我也胜任不了,他鼓励我从基层做起。” 安阳一屁股坐下,啼笑皆非,“什么?我没听错吧,钟教授怎么突然这么豁达?” 钟意放下鼠标,托了腮看过来,“你没听错,这次爸爸希望我自己来。” 她说到这里,看向远处,幽幽叹了口气。 “安阳,以前老天爷赏饭吃我都不知道感激,没有端住,如今老天爷收回了这碗饭,我只能放下尊严和面子,去讨饭吃……你说我是不是很欠?” 说到这里,她倏然转身,用力握住安阳的手。 “不要骂我,我知道错了。” 安阳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还讨饭吃,人家去基层,是工作,你去基层,顶多算体验生活不易。” “……” 我有这么差劲? 作者有话说: 钟意:我只配活在回忆里。 赖司砚:我连回忆都不配。 前期铺垫比较多哦~~ 第5章 要不要脸了? 钟意付了钱,从出租车下来,合上车门。 手里拿着简历,仰头看去,高楼大厦繁华林立,星凝集团的写字楼高耸。 推门走进写字大楼,大厅人来人往,奔波忙碌。 钟意走到前台,“你好,我来面试。” 前台接待抬头,“hr联系的?” 钟意点头。 对方说:“跟我来。” 电梯直奔11楼,出了电梯,就见门口坐着几个,同她一样今天过来面试的陌生面孔。 她被安排到旁边凳子坐下,虽然不是刚毕业,却像大部分职场新人一样,手心微汗,对如此陌生环境略微紧张。 钟意深吸口气,打开提前准备好的,可能会被提问的资料。 幸好安阳工作经验十足,一早就给她说了要点—— “回答问题态度要恭敬,语气要谦虚,否则hr看你不顺眼,回答的再好也会被刷下来。” “没进公司以前,就得伏低做小,进了公司你算老几,咱不惹事,也不怕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钟意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人性,她还是懂的。 面试速度很快。 也不知是人事太挑剔,还是问题太简单。 才过去半个小时,面试官推门出来,“下一位。” 钟意抬头,步伐还算沉稳。 钟意面试的职位是设计师,好歹和专业沾边。 问题不算刁钻,她对答还算顺利。 末了,面试官翻看履历,捏着钢笔挑眉。 钟意扑捉到这个挑眉动作,没猜出是何深意。 末了,对方果然丢出一个刁钻问题:“钟小姐以前很优秀啊,来我们公司,不会觉得落差太大?” * 雨季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脾气,说变就变。 方才太阳还若隐若现,此刻乌云变换,小雨飘零。 李泽林兜着手百无聊赖,看了一眼落地窗边,喝咖啡闲聊的两人。 顾遂敲了敲桌子,“怎么,杜若清搞不定我,就让你亲自过来施压?” 赖司砚端着杯子才方送到唇边,闻言抿唇笑了。 “何来施压,我今天过来,是叙旧。” 顾遂叹了口气,“你啊,还是老毛病,说话做事又讲究又委婉,不是为了项目,你才没功夫跟我叙旧。” 赖司砚捏着咖啡勺轻轻搅动,还未进入正题,身后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 “顾总让我好找,今天的面试名单,您过目一下。” 赖司砚回身扫了对方一眼,来人看清赖司砚,恭敬打招呼:“赖总好。” 赖司砚嗯一声。 顾遂接过来资料,一边吐槽一边翻看,“一楼有个咖啡厅,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喝咖啡方便,坏处就是,办公室找不到我,就知道来咖啡厅找。” 赖司砚沉声替他下属反驳,“还好意思抱怨,全公司上下怕是都知道,顾总喜欢来咖啡厅偷懒。” 说着,“哒”一声丢了咖啡勺,抿了一口咖啡。 顾遂懒得反驳,对公司招新人,相当重视,低下头仔细翻看。 赖司砚等候之际,时间无处打发,目光落到窗外。 就是这么巧合,细细雨幕中,钟意闯入视线。 突如其来的雨,让一向出门不会记得带伞的她,很是手足无措。 站在湿漉漉地青石板地面上,眯着眼眸抬手挡雨。 一辆出租车及时出现,钟意整理了一下文件,刚上前两步。 谁知后来者居上,社会经验匮乏,恰好又遇到没素质行人的她,被身后两人抢了先。 她惊讶地站在原地,目送出租车无情离去,脸上的愣怔简直难以用词语形容。 雨势骤然转紧。 她缓过神儿,蹙着眉看了看天色,只好认倒霉。 小跑着,退回到大厦躲雨。 这一幕,让赖司砚展颜笑开。 三年未见,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不过确实清减了。 以前的脸庞,是有些少女的婴儿肥在的。 清减以后,下巴越发尖俏。 娇藏以后 第7节 多了一股子……娇媚。 赖司砚被勾到,眼神转为深邃,微微眯起来眼睛。 送面试资料的助理早就被打发走。 顾遂看过一遍,低着头整理资料。 突然意识到什么。 目光抬起来,看向赖司砚。 打量一番,不由地探过去身子,顺着他的目光,朝大厦门口看去。 阳城的三月就是这样不近人情,说晴天就晴天,说下雨就下雨。 什么春雨贵如油,压根不存在。 所以这个天气,被雨淋,随时随地被隔绝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以写字楼下站着一堆人。 有老有少,有姑娘也有小伙子。 顾遂看了半天,也没搞清楚赖司砚在看谁,竟然看的如此痴迷。 他坏笑一声,握拳抵住嘴唇,“咳咳——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一句话落地,赖司砚果然一怔,迅速抽离视线。 目光落到他身上,要笑不笑地审视他。 “怎么,顾总想交、配了?” 赖司砚被识破,仍旧稳如泰山,端起来咖啡抿了一口。 顾遂真佩服他的厚脸皮。 就刚才那眼神,不是看姑娘,他把头割下来去塞老鼠洞。 顾遂“切”了一声,“谁想交、配谁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稳重了,不逞口舌之争。” 赖司砚更不喜欢逞口舌之争,他略微沉吟,只是转身招了李泽林。 李泽林俯身:“赖总。” 赖司砚低声交代两句,李泽林很惊讶,扬起来眉梢。 “我现在就去送伞?” 赖司砚颔首,“不必提我。” 李泽林自然知道为什么不让提,因为提了,按照钟意的性子,那肯定拒他于千里之外。 点点头,忙不迭出去。 顾遂望着李泽林的背影,又扫了一眼外面。 “啧啧,给谁去送伞?” 赖司砚睨过来,“猜猜?” 顾遂撇嘴,“死鸭子嘴硬。” 赖司砚不否认也不反驳,只捏着咖啡杯挑了挑眉。 顾遂想到什么,摇了摇头,“反正不可能是苏妍。” 一提苏妍,赖司砚就敛起眉。 不说话了。 顾遂说:“你要是积极回应一下,你俩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苏妍也不会突然出国,好几年前都传闻你们赖苏两家要联姻,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动静,我还等着吃喜酒……” 赖司砚顿时没了喝咖啡的意趣,不咸不淡看他,“故意扫兴?” 顾遂哈哈笑起来,“瞧你,一提她就这个表情,你俩青梅竹马,怎么这几年,关系这么僵了?” 赖司砚冷了脸,看着他沉默不语。 顾遂撇嘴,“得得得,不提,不提,我们谈工作?” 赖司砚脸色这才缓和。 李泽林去而复返,不仅送了伞,还探听到一些事。 他想了想,还是要告诉赖司砚,于是不打招呼直接过来。 赖司砚看他一眼,附过去耳朵。 听罢微微惊讶,看向顾遂。 “嗯,我知道了。” 等咖啡厅只剩下赖司砚和顾遂两人,赖司砚目光垂落,看向顾遂手里的资料。 他扬起手,撑着桌子,脸色不仅不像方才那么难看,反而缓和许多。 看上去和蔼可亲的。 “阿遂,”他唤。 “我能不能看一下,今天面试新人的淘汰名单?” 顾遂全身哆嗦了一下,眉头紧皱往后撤,咖啡都洒了一半。 “阿遂?你恶心谁?” 赖司砚抿唇轻笑,“我以前不都是这么叫你?” 顾遂提醒他:“那是二十年前。” 赖司砚叹了口气,“嗯,时光荏苒,一眨眼,我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交情深厚到不能再深厚。” “废话,你我是发小,你多大,我们就认识多久。” 赖司砚不再说什么,探过来手臂,掌心摊开,下巴冲他示意。 “那还不给我?” 淘汰名单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自然是能看的,就是不知道赖司砚故弄玄虚所为哪般。 迟疑片刻,担心再来一句“阿遂”恶心他,只好不情不愿递到他手里。 赖司砚接过来,仔细翻看。 随后抬眼,又看了看他。 名单递过来,拿指尖点了点某处。 “她那么优秀,为什么淘汰她?理由?” 顾遂探身子看去,眨了眨眼,突然勾唇。 然后抱起来手臂,往后一靠,“不是应届毕业生,还没有职场经验,说不定我今天刚聘到公司,明天就要回家生孩子……你且给我说说,她优秀在哪?” 说完放下手臂,好整以暇地端起来咖啡。 “歧视职场女性,违法,”赖司砚手臂一撑桌子,做势起身,“算了,我去请律师团,帮她起诉你。” 星凝好歹是大企业,也是要声誉的。 虽然知道赖司砚不是认真的,但也看出他真生气了。 顾遂立马垮下来,赶紧拉住他,“别那么认真,刚才开玩笑嘛……关键,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护着她?” 赖司砚那么冷血,可从来不爱管闲事。 两人僵持片刻。 赖司砚知道顾遂在问什么,思虑少许。 没必要再隐瞒,也不想隐瞒。 于是静静看着他。 突然说:“顾遂,其实我结过婚。” “咳咳咳——” 顾遂一口咖啡,差点把自己呛死。 就连声调都提高了两个度,“你说什么?!” 他猜了很多种可能,比如地下情人,比如朋友的地下情人,再比如赖司砚他爸生前的地下情人。 可就是没猜这种可能。 是以震惊无比,今年加去年再加前年,都没听到过这么让人震撼的事。 赖司砚镇定自若看着他,抬手抽了一张纸巾,朝他递过去。 “我结过婚,隐婚,还没等到合适时机通知外界,就离了。” 顾遂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两秒之内。 他得知赖司砚结婚,又被告知已经离了。 事情太突然,突然到顾遂一时间难以消化。 接过来纸巾擦了擦嘴,“赖司砚,你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 赖司砚抿唇半晌,端起来咖啡润了润嗓子。 淡淡自嘲,“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瞧着钟意的名字默然片刻。 “我刚得知她来你这里面试,具体我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总之,你必须录用她。” 顾遂反应了好半天,也只能干脆说:“录用,那必须录用!” 谁知,赖司砚默了默,云淡风轻道:“那我提几个要求?” 顾遂一怔,“啊?” 娇藏以后 第8节 提……几个要求? 我没听错吧? 紧接着,赖司砚竟然来真的。 转开头,闭上眼略一思索。 下一秒双手撑在桌子上,气势有些逼人,丝毫不跟他客气。 “第一,新人职场难免受欺压,不能发生在她身上。” “第二,公司不能强制她加班,让她按时按点回家。” “第三,任何酒局应酬,不可强迫她参加,我不喜欢她喝酒。” “第四,无论她想学什么,老员工须尽心尽力,不能阳奉阴违。” “第五,做错了事,不能大声呵斥,需柔声细语。” “第六……” 他停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扣敲桌子。 略顿几秒,“先这么多吧,暂时想不起别的。” 随后空气陷入静默。 咖啡厅内本就没什么人,这么一静,显得特别尴尬。 赖司砚眉梢轻扬,眼角余光扫过去。 “怎么不说话?” 顾遂咬牙半天,“赖司砚,你没事吧?” 要不要脸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的提前更新了,正常还是晚上十点哦。50红包 感谢在2023-03-17 22:05:26~2023-03-18 11:0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nny 10瓶;喜洋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始乱终弃的小骗子 钟意对赖司砚,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见钟情,那日就是在钟家,他坐在客厅沙发上。 钟意因为交不出来作品,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构思,楼下说话声断断续续,让她又焦虑又反感。 披头散发,穿着就算在夏季,也算得上凉爽的细肩带薄裙从房间出来,扶着栏杆,不客气地往楼下瞥了一眼。 也不知楼下的他,是否察觉到钟意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嫌弃,垂着头慢条斯理眨了眨,毫无预兆抬头,朝她睨过来。 精准地扑捉到她。 视线相撞,深邃的黑瞳,带着深意的探究。 不知为何,钟意脸庞就红了。 耳根子热到令人发慌。 却挪不开眼睛。 本来不耐烦的钟意,在那一刻,像个完全不懂礼貌的小疯子,盯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看的出神。 还是赖司砚先不自在,顿了顿,不着痕迹挪开脸。 曾经钟意不相信什么“一眼万年”,可自从遇到赖司砚,她才知道,茫茫人海中,我看了你一眼,觉得触摸到了你的灵魂,也让我为之震颤到底是什么滋味。 那晚,她调好油画颜料,站在画板前,几乎是一气呵成。 这在钟意的整个人生中,迄今为止,都是第一次迸发灵感到,忘了喝水,忘了时间,凌驾于万物之外,忘却一切。 她结束以后,才发觉天亮了。 东边泛起鱼肚白,朝霞绚丽而美好。 而她,因为开了一夜窗,手脚冰凉,早就冻透。 瑟瑟发抖着蜷缩进被窝, 年少的时候,为爱痴狂,为爱发疯,甚至不知羞耻是什么。 身边追求者不断,没有一个能入钟意法眼,是第一次不管不顾,主动去靠近一个男人。 给赖司砚送上一夜创作出来的成果。 还附上情书一封—— 你相信吗? 我这么说,你大概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但我真的认得你,不是你的皮囊,而是你的灵魂, 如果人间真的是一个监狱。 世人的灵魂被囚禁在一个个身体里。 那么请你相信我, 在我们来的那个地方,你就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找你。 yours, soul mate. 这么疯狂的行为,这么神经质的话语,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遇到神经病了。 至少安阳是这么说的。 她说:“钟意,你疯起来,是真疯真吓人。” 钟意很不解。 她只是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了赖司砚,为什么会有这么笃定的感觉,钟意自己也不知道,是潜意识告诉她的。 或许吧,或许她就是个神经。 因为交给赖司砚的东西,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钟意不得不叹口气,大抵真的吓到人家了。 足足一个月后,赖司砚第二次来拜访老师,四下无人的时候,客气地叫住她。 “小钟意。” 那语气,就像长辈关爱小辈一样,和蔼可亲。 钟意心口扑通扑通乱跳,完全没了直抒胸臆,热烈表白的胆量,小心翼翼转过身。 他说:“画很美,我留下。” 然后递过来钟意情真意切写的情书,“这个,很抱歉我不能收。” 那一天钟意一早就得知他回来。 为了一雪前耻,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大肆收拾了一番。 迎来的,是赖司砚语调还算温柔的婉拒。 最起码念在钟润山的关系上,在骚扰他的陌生女孩子里,虽然钟意是最发神经的。 但也独独,只给钟意留了体面。 * 钟商言从屋内出来,站住脚,就看到花园长椅旁,钟意捏着一柄通体黑色的雨伞,垂着头浅浅出神。 他并未上前打扰,站在台阶上,驻足。 肩膀突然被拍一下,钟商言回头,就看到古灵精怪的钟米雪。 她凑过来,朝钟意的方向看一眼。 抱起来手臂,“从今天下午面试完回来,小姑姑就一直坐在那里,看起来心情不好。” 钟商言眼角余光扫她一眼。 心想,小丫头还挺会察言观色。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回屋。 走两步,回身去看钟米雪,“去问问,你小姑姑这是怎么了。” 钟米雪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去问?” 钟商言笑说:“女孩子之间,更容易谈心。” 这句话倒是真的,至少成功说服钟米雪。 钟意才刚从回忆中拉回思绪,身后传来脚步声。 钟米雪看清钟意手里的那柄黑伞,眼睛转了转,走到钟意身旁蹲下。 细细打量一番,“伞柄好精致,长了一副不便宜的样子。” 钟意这才掀起来眼眸,嘴角牵了牵,“是啊,sab,我也是刚发现……李泽林平常应该不会买这种伞来用。” 钟米雪反应了一下,“sab?就伞撑开的声音仿佛踏过初雪的那个?” 钟意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随后站起来,拿着伞往回走。 娇藏以后 第9节 走到自家院子里,两颗高大的,松柏树下方。 突然停住脚。 侧头看了一眼大树下面,淡黄色的大垃圾桶。 举起来伞柄—— 想了想,下一秒又放下。 * 次日一早,钟意还是打电话约了李泽林。 还伞。 普通几十块钱一把的伞,就算了。 这种几千块一把的,再不情愿,最好还是还回去。 李泽林笑着听完,只说了句:“你等一下钟小姐。” 随后话筒陷入短暂的,听不到任何杂声的状态。 数秒之后李泽林才报了地址,说:“钟小姐可以送到这里,我等您。” 钟意也没有多想。 面试告一段落,昨晚星凝打电话让她去上班,钟意问什么时候。 那边说:“越快越好。” 钟意就定了下周一。 一上班的话,估计就没时间了。 今天周末,她恰好无事。 把伞装起来,拿上外套,就素颜出了门。 钟意本身就是个对物质需求不太高的人。 甚至在着装打扮这块,钟意只勤快过几年。 那便是,和赖司砚在一起的时候。 有了赖司砚的存在,钟意突然变得精致起来,打扮给他看。 倘若赖司砚出差的话,钟意就像失去爱情灌溉,逐渐枯萎的花朵,病恹恹的,可以三天不洗脸。 安阳笑她:“赖司砚到底有什么魔力?” 钟意说:“离开他,我会死。” 离开他,会死? 这是曾经,赖司砚在钟意心中的份量。 不过后来钟意还是下了狠心。 既然,你是我的心毒,那我就壮士断腕,刮骨疗毒。 离不开是吧,那就把那个离不开赖司砚的,不争气的钟意,杀死。 或者尘封到最阴暗的角落里,一辈子,不得见天日。 女人较劲起来,最可怕的地方。 就是对自己都不手下留情。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真离开了,明天照样继续。 太阳照旧东升西落。 世间百态,只不过是,又一天毫无新意的循环往复。 在去找李泽林的出租车上。 钟意侧头看向车玻璃窗里,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眨了眨眼眸。 随后落下车窗,扬起来头,感受着,虽然不热烈,但仍旧带着暖意的日光。 她舒心地微笑。 司机大叔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你不冷啊?” “您冷?” “嗯呢。” 钟意不好意思一笑,这才把车窗合上。 * 钟意按照地址,问了服务员,才寻到李泽林。 长长的走廊一尘不染,大理石地面照映出,繁重奢华吊顶的模糊倒影。 钟意把伞递到李泽林手里。 略抬起来下颌,认真地看着他,“麻烦你告诉赖司砚,如果下次需要下属替他做什么,记得把细节考虑到,也免得相互之间添麻烦。” 李泽林怔了一下,不自在讪笑:“钟小姐在说什么,我不太懂……” 钟意毫不留面子的揭穿:“你懂我在说什么。” 李泽林仍旧抵死不认,“下雨那天看你没带伞,好心好意送过去,还把你惹恼了。” 钟意抿了嘴,一言不发看着他。 牛不喝水强按头,他不想承认,钟意也没办法,实在懒得再争辩,僵持片刻,转身就走。 才刚迈出去两步,谁知—— “小钟意。” 墙后,靠着墙壁静静偷听的赖司砚,突然启唇,低低唤了一声。 目光从角落里抽离。 他站直身子,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皮鞋砸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走廊大厅又空旷又高阔。 是以赖司砚的脚步声,在整个空间内回荡。 钟意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脚步匆匆,恨不得马上消失。 赖司砚步伐快速追上来,两人脚步声错乱。 下一秒,纤白手腕就被抓住,一把往回拉。 力道极重,她不受控制带转身子,脚下趔趄几步。 抬首间,赖司砚英挺的脸庞近在咫尺,带着木质香的味道。 他居高临下,垂眸瞧她。 钟意用力挣扎,指尖惨白,“放开!” 越挣扎,手腕被握的越紧。 钟意哪里抵得住,嘶嘶吸着冷气,弯下腰吃痛不已。 赖司砚目不转睛凝视她,看了许久,等钟意没力气挣扎,才卸下来力道,松开她。 危险地眯起来眼眸,在心里轻嗤。 始乱终弃的小骗子。 作者有话说: 二非:提前写完提前更 感谢在2023-03-18 11:03:51~2023-03-19 20:2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元元 12瓶;jenny 10瓶;玲呀玲呀玲呀玲、kugigirl 5瓶;喜洋洋、小敏子、biyoutifohah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我心似君心 钟意蹙眉揉着手腕,低下头不去看赖司砚。 而赖司砚呢,目光垂落,一言不发将她笼罩。 除了方才用力握着她的手腕,表达不满,竟然不知说什么。 阔别三年,不足一千一百天,一朝重逢,却可以让两个人,足够陌生。 她说爱就爱,说不爱就离开,是那么不留余地。 还记得曾几何时,钟意不止一次拉住他的衣角,深情款款说“你是我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辈子你都是我的”类似之话。 在赖司砚遇到过的所有女孩子里,别人对他的追求手段难免落入俗套,写情书也写的千篇一律,让人乏味,提不起阅读兴趣。 而钟意小小年纪,就触到了天花板,时而细腻温柔,时而热烈疯狂,文笔放肆而不失才情,还动不动,就想与他神交,与他灵魂碰撞。 恐怕换作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抵挡不住一个不被世俗约束的,一个清纯少女的如此攻势。 钟意就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就这样跌跌撞撞闯入他的世界。 给了他一场最极致的爱恋,然后快刀斩乱麻,决绝地抽身离去。 以至于和钟意离婚以后,赖司砚再也没遇到,第二个能把他融化,让他失去理智不管不顾。 两人僵持许久。 赖司砚才启唇,沉声问:“不说声谢谢?。” 钟意怔了一下,抬起来眼眸,“谢什么?” 娇藏以后 第10节 赖司砚视线落在别处,轻咳两声,温柔提醒:“雨伞。” 钟意抿唇,美眸瞪着他,“你自愿的,我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领情,所以谢什么?” 赖司砚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而后转了视线,淡淡看着大理石地面,勾唇。 “你攒了多久的怨言,说话才这么顶,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会讲道理。” 钟意叹了口气,再一次转身欲走,谁知这个动作,激起了赖司砚内心深处,最让他深恶痛绝的事。 目光陡然转为犀利。 再一次扣住她的手腕,这次比方才还用力。 赖司砚借着男人天生的体力优势,迫着她拉近距离,嗓音沉重而嘶哑。 带着浓浓的不悦,低声呵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已经受够了你每次动不动就跑。” “你以为我真找不到你?” 说到这里,狠狠咬紧牙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我是尊重你,才不去打扰你,才事事都依着你!” 钟意岂会任人宰割,推搡之间,眼眶微微泛红,“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想怎样,那是我的自由!” 一句“我们已经离婚了”,顿时划清两人界限。 把赖司砚的理智,一下子拉回来! 赖司砚身形一顿,狼狈地闭上眼。 喉结用力地,上下滚动。 冷静数秒。 睁开眼。 松了手。 钟意脸色亦不好,低着头整理衣袖。 她尽量语气平和,却句句扎心,“赖司砚,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见你,做过夫妻,男人就觉得,这辈子这个女人,都是我的附属品。” 他脸庞染上倦怠之色,低头揉捏眉骨。 “抱歉。”礼貌地,道了一句歉。 钟意冷着脸转开头,显然是不接受态度。 赖司砚默了默,只好放低身段,试图缓和,“什么时候,我把你做过附属品?” 钟意怔了一下,看过来,内心特别抗拒。 抗拒他这样不清不楚的,略带暧昧的言论。 “不要说这种话,”她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以后还要找老公的,你也好好物色下一个。” 赖司砚眯起来眼。 她可真会在他雷点上踩。 才刚稳定,情绪又不受控制被挑起来。 “找老公?” 钟意转开眸子。 赖司砚故作云淡风轻,不着痕迹打探—— “有男朋友了?” “无可奉告。” “有男朋友很正常,要不要我帮你把关?” “无可奉告。” “没关系的,说说?” “无可奉告!” 空气一瞬间陷入死寂。 两人僵持不下。 须臾,内心被刺痛的赖司砚,勾唇轻笑。 话语嘲弄,也是自嘲:“也是,你多会哄男人开心,不如就用soul mate那一套,想必骗十个八个真心,也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这天底下,就没有你搞不定的男人……对吧?” 钟意亦语气嘲弄,“是啊,一回生二回熟,毕竟拿你练过手。” 赖司砚收紧下颌,目光极速冷下来。 * 回去的出租车上,钟意心情压抑而低落。 她其实很清楚。 这辈子呢,都不可能再像爱赖司砚那般,去爱下一个男人。 因为真心,从来都只能燃烧一次。 而钟意的真心,已经为赖司砚燃烧过了。 想当初,冲动而任意妄为的“私定终生”,彼此都付出了惨痛代价。 两人惹了赖明淮和吴珍红勃然大怒,不能拿钟意怎样,于是就把赖司砚下放到了荒凉之地。 分公司在淮东,对钟意而言,是个从未踏足,经济落后的偏僻地方。 夏天的时候特别热,冬天的时候超级冷,真可谓酷暑加严寒。 水资源短缺,飞沙走石,气候干燥到,钟意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总是一直打喷嚏,莫名其妙流鼻血。 不过钟意还是牵着他的手,郑重地告诉他,“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 钟意觉得,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战胜万难,再艰苦的条件,她都不在乎。 因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和爱的人朝夕相伴,更让她幸福。 钟意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从小衣食无忧,是以只在意精神富足。 她毅然决然放下二十年的生活圈子,放下朋友家人,随他去了一个陌生城市。 到了淮东,他顶着赖氏太子爷的头衔,就算是被“发配”过来,也是人前人后簇拥,没人敢不给面子。 再加上有手段有能力,是以不久,迅速打通了人脉关系,结识了新的知己朋友。 每天忙于工作,还有各项酒局应酬。 淮东的冬天很冷,又凄凉又萧瑟又冷,她每天困在一套大房子里。 白日里,钟意除了画画,就是托着腮。 透过落地窗,望着楼下枯黄的草坪,一个人发呆。 早上赖司砚去公司,钟意会恋恋不舍把他送到门口。 晚上赖司砚下班,钟意会像一只站在门口,摇着尾巴期待赖司砚下班的宠物犬,每次都是卡着点,一直等到他开锁,推门进来。 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腻在他怀里,说很想他。 是真的真的很想他。 因为那个时候,钟意的世界一片荒芜,就只有他。 如果这天下班,赖司砚打电话说自己有应酬,钟意还会很伤心,因为应酬就意味着他会很晚才能回来。 可能两人说不上两句话,他就满身疲惫睡着了。 钟意好想跟他多说说话,因为她害怕时间久了,自己会退行,会得失语症。 不过,赖司砚总是那么多的应酬…… 钟意只好理解,只好默默忍受。 因为她明白,赖司砚付出很多,从高高在上的继承人,沦落至此,都是为了她。 所以钟意从不抱怨什么…… 好在钟意一向不怕孤独的,也一向很耐得住孤独。 她可是个实打实的宅女,不喜欢社交,不喜欢到处跑,最喜欢把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天马行空,然后把自己的激情幻想,落于画纸。 其实只要等五天,等到周末,赖司砚可以休息一天,这一天,他都会用来陪她,带她出去逛街,吃饭,买东西,看电影。 每个月四天,钟意最开心的四天。 后来赖司砚开始出差,两三日,三五日,到后面,动不动一个星期。 钟意最开心的四天,自然也没了。 不过没关系,他出差的日子,她学会了数日历。 艺术路上的孤独与寂寞,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几人能懂。 长夜漫漫,赖司砚在床上睡熟,她一个人睡不着的夜晚。 也顶多内心一片荒芜。 喜欢掀了被子下床,趴在窗台上,透过窗子,仰头看着那遥远家乡的方向。 痴痴发呆。 她心甘情愿成了被圈养的金丝雀,在淮东那个举目无亲的陌生城市,被赖司砚娇藏在家里。 代价就是,对于画画,从一开始的激情澎湃,慢慢变得消极怠工。 就连经纪人都说她:“钟意,你的画风很乱,水平高低起伏,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现在是你的事业上升期,一定要坚持住啊。” 是了,虽然钟意对外说,是从三年前开始不创作的。 其实从淮东开始,钟意都一直在透支自己的天赋。 因为执念,她不甘停下,就只能挤牙膏一样,拼命地往外挤。 娇藏以后 第11节 其实,梦想啊追求啊,钟意都被这样的日子,迅速地消磨殆尽了。 其实钟意很有事业心,非常有事业心。 但如果梦想和赖司砚,只能二选一的话。 钟意大概率会舍弃从小到大坚持的事情。 在她的整个人生中,赖司砚是唯一一个可以跟钟意的事业心抗衡的人…… 作者有话说: 二非:提前更啦,然后50红包感谢在2023-03-19 20:20:25~2023-03-20 11:3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很多很多魔法、小敏子、喜洋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区别对待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便到周一。 钟意一身干练职业装,拎包出门。 到公司八点多,人事部有人接应。 路上就开始介绍:“秦总监负责管理整个设计团队,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懂,你可以找他,当然,你也可以找齐经理,不过最近齐经理在休假。” 职位上的区分,钟意还是懂一些的,在企业所有权层次,设计总监大于?璍部门经理,位于总经理和部分经理之间,是直接接受董事会授权,对董事会负责的存在。 是以,英文翻译时,往往把“总监”翻译成“董事”。 钟意初到大公司,分级明确,按理说,就算是工作上遇到棘手事情,也断然不存在动不动去找总监的道理。 谁知人事就在这个时候告知她:“对了,秦总监亲自带你。” 钟意倏然抬起头,眯了眼眸,“什么?” 对方笑笑,“我们秦总监想亲自栽培人才,搞不好,未来就是总监接班人,你可要好好学习。” 不管大小,只要是个领导就会画饼。 钟意觉得人事经理的话,多少当不得真,不过设计总监亲自带新人,在小公司会发生,在这样的大公司,可谓是天降祥瑞,且独独降到了钟意头上。 换作以前,钟意还信自己本就属于得天独宠的命,现在成熟了,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蹙着眉思索,想事情太投入,以至于没跟上人事经理的步伐。 对方回头扫她一眼,“还不赶紧的,我带你去见总监。” 钟意回神儿,用力深吸一口气,抿唇跟上。 到设计部,直奔设计总监办公室。 敲了敲办公室门,下一秒房门打开。 长发高束,眉眼精致的女子出来,她转身把门带上,对他们温柔地笑,“张经理,我们秦总监不在。” 张经理指了指钟意,“怎么不在,我说了,今天带新人入职,他徒弟。” 高挑女孩子瞧过来,人事经理指了指钟意,“钟意,咱们顾总亲自挑的人。” 对方递过来手,“梁兰。” 钟意抬手,跟她握了握。 就听梁兰说:“你把她交给我,等秦总监回来,我告知他?” 张经理想了想,“那也行。” 转了转手,钟意的工位就被安排好,梁兰说:“张经理已经派人去帮你办入职手续,你现在还没工作牌,得明天才能办好,不过等下就有人带你去录指纹,也免得你中午出去,还要麻烦前台才能进来。” 钟意的工位,距离秦总监办公室最近,地理位置那叫一个得天独厚。 入职第一天,钟意又是新人,梁兰就送过来一堆资料,“随便看看,了解下公司的背景。” 是以,整个上午,钟意也没干什么正事。 都说新人到公司,那得有眼色,还得殷勤,半年之内,免不了要帮前辈打印资料,跑腿买咖啡。 不过这些,钟意都没遇到,所有员工各司其职,各自忙碌,压根没人搭理她。 一直到下午,梁兰敲了敲桌子。 钟意仰起似水秋眸。 梁兰微笑,“秦总监让你过去。” 办公室诺大宽敞,清新淡淡萦绕,一组会客沙发茶几,一组办公桌椅,略显气派。 秦一然拎起来水壶,慢条斯理沏茶,看了看钟意,“不要拘束,随意坐。” 钟意踟躇两秒,坐到对面。 秦一然问:“听说你没有工作经验?” 钟意目光落到茶具上,点了点头,“我是第一次找工作,虽然毕业很久。” 秦一然拿起来简历,“还挺有才,以前是个画师,入过省美术家协会。” 钟意也不知怎么,每当有人提起往事,就下意识逃避。 因为不管再怎样,那都是过去的事。 好汉不提当年勇。 她不喜欢吹嘘,更不想拿过去的荣光时刻吹嘘,反而衬托现在的狼狈。 于是这么回答秦一然,“只是运气好罢了,德不配位,所以现在不太想提过去,可能是羞耻心作祟吧……” 说完,淡淡垂下来眼。 这番回答太过谦虚,秦一然落在简历的目光,不由地一顿,随后看过来。 怪不得是顾遂钦点的姑娘,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就冲这个宠辱不惊的境界,不管在任何行业,就注定不会简单。 秦一然倏然丢下简历,“你觉得自己,哪一块需要特别学习?” 钟意低下头,“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所以然。 上学的时候老师说,不怕学生说自己不会什么,就怕学生压根不知道自己不会什么。 钟意此刻不能更感同身受。 好在秦一然很精明。 支起来脸庞沉思片刻,“从今天下午开始,你每天拿出来半天时间,来我办公室,我亲自带你。” 说着,就站起身。 走到办公桌上,从一堆设计图纸中,挑挑拣拣。 选出一张最简单的设计图,丢给钟意。 “先看看,看不懂的地方,随时微信问我。” 钟意愣愣接过去,内心一片震惊。 有生之年,都没见过这么尽心尽力的领导…… 除了尽心尽力,还格外平易近人—— “我有事先出去,你到办公桌上看,” “哦,左边那台电脑没密码,随便用。” “渴了,这里有茶具。” 房门一开一合,秦一然关门离去。 钟意愣愣站了片刻。 现在的领导,都是如此对待员工? 总觉得,好过头了…… * 赖氏总办。 桌子上一盘新鲜水果,又红又大。 赖司砚低着头,捏着水果刀,不紧不慢削果皮。 光线打在他手上,骨节分明,指尖修长而白皙。 他静静听着李泽林说话:“运营部新来的姑娘,确实漂亮,和刘经理之间也是最近才有苗头,我已经暗示过刘经理了。” 赖司砚削好一个苹果,拿起来看了看,放到一边果盘。 动作如闲云流水,又拿起来下一个苹果继续削。 李泽林的视线,不经意看了看那四五个,削好果皮,整齐堆放在盘子里的苹果。 咽了咽口水。 赖司砚也是个平易近人的老板,因为他偶尔闲下来,就爱给助理秘书们削苹果吃。 只不过,三年如一日,从来不换花样。 赖司砚低着头,“那小姑娘叫什么?” 李泽林想了一下,“叶暖。” 赖司砚说:“开了。” 李泽林顿了一下,“我去通知人事部。” 娇藏以后 第12节 李泽林走后,坐在赖司砚对面的顾遂,目光这才转过来。 好笑道:“不就和领导谈个恋爱,至于这么铁面无私?” 赖司砚停下刀子,看他一眼,“办公室恋情,平级可以,跨级不行,公司规章制度上,明确写着。” 顾遂吐槽,“这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你们这恋爱不自由也就算了,竟然还搞等级限制?” 赖司砚笑了笑,垂下眼眸,“员工影响管理层在公司的精力和在公司的稳定性,你我都知道,新人不稳定。” 说话间,手里苹果又削干净,他朝顾遂递过去,“况且,特殊关系的存在,会扰乱其他员工的日常工作稳定,比如日后叶暖加薪升迁引发的议论和不满情绪……总之,非常不利于企业管理。” 顾遂接过去苹果,“咔嚓”大咬一口,扬起来眉梢,“真甜。” 对于赖氏的规章制度,他自然是认同的,“也是,从公司利益考虑,得开,从管理员工出发,不患寡而患不均,也得开。” 赖司砚笑笑,没说话。 顾遂歪着头,也笑起来,坏笑。 “你公司里面不能搞特殊,却跑来我公司提了一堆要求,破坏我这边的管理制度,你安的什么心?怎么就那么坏呢你?” 赖司砚这才放下水果刀,抿唇看他两秒,又来那一套,“阿遂,这次确实委屈你了,我知道欠你许多——” “又整这个,叫我顾遂,”顾遂翘着腿直接打断,懒洋洋往后一靠,“我可说了,是我的一个妹妹,现在上行下效,就连秦总监,都格外认真带她……” 赖司砚拿纸巾擦了擦手,神色慵懒,沉声说:“改天请你吃饭,去汇客局,你最喜欢的餐厅?” 擦干净手上的苹果汁,赖司砚扔掉纸巾,又拿起来水果刀。 “得了吧,一顿饭就想打发我,”顾遂咀嚼着苹果,看他一眼,“既然离婚了,你还那么关照她干嘛?” 赖司砚的理由,可谓是冠冕堂皇:“一日夫妻百日恩。” 顾遂“切”了一声,这次却没反驳。 办公室陷入安静,赖司砚继续垂着头,专注削苹果。 而顾遂,边吃苹果边喝茶。 再赖司砚递过来第三个,削好果皮的苹果时,顾遂才不耐烦。 直起来身子,“我都吃了两个了,你还让我吃,你当我是牛?” 赖司砚看着他,顿了顿才把苹果收回来。 顾遂吃了个苹果饱,扶着肚子皱眉,“我说,你老削苹果做什么?” 赖司砚答:“静心。” 顾遂好笑:“削苹果静心?” 赖司砚一本正经睨他,“不然呢?” 顾遂点了点果盘,“我记得你以前手笨的很,可干不了这些……一次削这么多,又没人吃,浪费不浪费?” 赖司砚放下刀子和苹果,拂袖往桌子上一撑。 “没事,秘书们和助理们,都喜欢吃,他们都吃了三年了,还没吃腻。” 吃了三年苹果,都没吃腻? 顾遂心想,这一公司,都什么人啊? 从上到下,就没几个正常人吧…… 又想,你削的。 吃腻了,敢说吗? 作者有话说: 钟意拿着镜子左顾右盼,“你说,他们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就这么人见人爱?” 赖司砚冷笑两声,摇摇头,低下头继续削苹果。 第9章 我们公司不允许内卷 一盘苹果放下。 “喏,你爱吃的苹果。”钟商言直起来腰。 钟意漫不经心抬眸,扫了一眼。 低头继续认真看资料。 “唉,从小到大就爱吃苹果,真好养活。” “你懂什么,吃苹果瘦大腿。” “吃苹果瘦大腿没听过,从成分分析,水果碳水含量都高,不吃更瘦。” 钟意白他一眼,“动不动就卖弄,省得人家不知道你什么职业。” 钟商言摇头笑笑,捏起来一枚水果,递给钟意。 凑近,“这么认真?” “什么都不会,不认真也没办法,况且,”她小口吃着苹果,表情怅然,“领导亲自带,总不能辜负领导的厚望……现在压力好大。” 钟商言抱起手臂,安慰:“隔行如隔山,慢慢来,一口可吃不了大胖子。” 话虽如此,道理钟意也懂,不过哪个职场新人,一开始不刻苦。 尤其是设计行业。 安阳乍听说钟意要进设计行业,就劝阻她:“做设计,可别,我头都差点熬秃。” 不过安阳从毕业开始从事设计行业,可谓是一步一脚印,步步升职加薪。 尤其这几年,成绩那叫一个惊人。 五年前成为一名设计师。 前年成了设计部主管。 去年直奔设计部经理。 今年,公司运营总监。 当然,升职如此之快,是因三年前她离开了老公司,跟着领导骨干出来,自立门户。 钟意对自己的期待值,没这么高。 以后能养活自己,就可以。 接下来几日,秦一然开始带钟意接触软件。 是以钟意每天都九点十点才下班。 顾遂两次经过设计部,都看到里面亮着灯,钟意趴在桌子上,认真学习。 接连三天,终于忍不住。 毕竟赖司砚三番五次叮嘱,由不得顾遂怠慢。 于是眯了眼睛,主动走进来。 敲了敲桌子,握拳轻咳。 “小钟。” 钟意抬头。 看清来人,立马站起来,拘束地放下钢笔,“顾总?” 顾遂背着手,环视一圈,“你们秦总监呢?” 钟意乖顺颔首,“秦总监今天有事,下班了。” 顾遂自然知道老秦不在,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为这个叫她。 于是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叹一口气。 目光落过来,上上下下,一番打量她。 这眼神,让钟意后背发凉。 是……自己哪里表现不好? 思索之际,顾遂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不满:“小钟啊。” 钟意咬了咬红唇,“我在。” 顾遂说:“你才刚到公司不久,天天加班?这样不太好吧?” 钟意下意识点头,下一秒反应过来,瞳仁放大,无辜地看着顾总,“顾总说什么?” 她缓了许久。 只见老板冠冕堂皇,各种帽子扣下来,颇有一番道理:“自律是好事,不过现在自律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你天天加班,也太卷了,你这样,会让其他老员工有压力……你说,你天天加班,他们看在眼里,以后加班还是不加班?要多为别人考虑。” 钟意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遂,“……” 她还算巧言善变,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反驳。 天底下的老板,哪个不是利益至上,巴不得员工天天加班。 她自愿加班,也有错? 不过在领导面前,钟意也不能顶嘴,只能蹙着眉低下头,有些委屈,“……知道了顾总。” 顾遂看她一眼,又轻咳两声眨了眨眼睛,“那这样,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下班。” “好。” “我知道你是新人,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这样,你想学习没问题,回你家学,想学多晚学多晚。” 钟意皱了皱眉,如此另类的老板,人生还是第一次见。 好像这种不喜欢员工加班的公司,目前在国内,也是开天辟地第一家。 娇藏以后 第13节 默了许久才低喃:“回家没办法学……软件和文件资料都需要授权,只有公司的ip地址才可以打开……” 谁知顾总竟然说:“授权那都是小事,我明天让技术部,给你开特权!” * 是以这天钟意早早就被顾遂从公司赶出来。 她站在广场上,回身看一眼写字楼。 简直无语。 这个公司的人,是不是都有病? 才刚转身,一辆黑色私家车,稳稳停下,车窗落下来。 “小钟。” 秦一然熟悉的脸庞,从车窗内探出来。 他笑着,“刚应酬回来,载你一程?” 作为亲自带的徒弟,钟意住哪里自然不是秘密,毕竟除了学习之外,两人也偶尔闲聊几句。 对于顾遂突然之间,哪里来的一个妹妹,秦一然没直接问。 只试探过钟意,钟意模棱两可,没明说。 让她的身份更加神秘。 其实哪里是钟意不说,实在是秦一然说话太委婉,以至于钟意没听懂是何意思。 钟意上了车,规规矩矩坐着,目光不是去看窗外,就是落到前方认真开车的,司机师傅身上。 车厢内寂寂,钟意本就界限感比较重,领导和下属之间,只要下属不套近乎。 私下里也没多少共同话题。 沉默半路,秦一然才转头,视线掠过来。 “你每次都打车,不会开车?还是?” “有驾照,不会开。” “那要学一学,以后带你出去方便。” “好。” 又沉默了数秒。 “今天给你讲的,都学会了?” 钟意怔了一下,才看过来。 两人视线对望,暗淡的车厢光线,丝毫遮盖不住钟意白皙轮廓,光洁饱满的额头,几丝细碎发丝垂落。 她化了淡妆以后,眉眼很精致。 秦一然不得不承认,钟意是个有些文艺气息在身上的漂亮姑娘,估计是以前的职业,培养出来的。 钟意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便直接说:“还没看完,顾总就来了,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 此话一出,秦一然愣了,眯起来眼皮子,“被赶出来?” 钟意点点头,“我不知道公司里员工不能随意加班,不小心破坏了规矩……” 别说钟意不知道员工不能随意加班的规矩,秦一然也是破天荒头一次听说。 他多想了一层,歪着头,眼睛眯的更深,打量她半晌。 “有意思。” 他突然摇头笑了笑,冷不丁叹息:“女孩子漂亮一点,果然有好处。” 钟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秦一然笑笑,“没什么。” 不过想了想,托起来腮,斟酌片刻提醒她,“顾总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俗称,渣男。公司上下有不少他的传闻,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真真假假参半吧,不过,顾总工作能力上,确实有些魅力。” 钟意抿了抿粉唇,突然知道大老板这个内幕,觉得有些不礼貌。 尴尬地愣在原地,组织了一番语言,“秦总监……” 秦一然对钟意的身份,本就多有猜测,只是觉得她很特别,所以多嘴提醒。 秦一然睨她,“怎么?” 钟意不安地看着他,问:“这些事,是我一个新人可以随便听的吗?我不太懂职场规矩……” 秦一然愣了一下。 下一秒突然朗声笑了。 两句话,秦一然就听出什么,是他自己想多了。 不是那种关系。 他就说,顾遂不会公私不分,钟意看着更不像那种人。 他这么一笑,钟意更加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看着秦一然。 深深蹙眉。 难不成,秦总监和顾总表面上和睦,私下里却不怎样? 按理说不应该,因为顾总可是大老板,秦总监这样坑自己老板,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以前就知道商场瞬息万变,企业勾心斗角,没想到这才上班几天,秦总监就开始拉她站队? 早知道,平常就应该多去茶水间坐坐,或者多去卫生间走走。 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到现在都不知道公司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关系不好。 想到这里,钟意叹了口气。 总结出来一句:上司的车,不可随便上…… 秦一然看过来,“叹什么气?” 钟意以为被识破,尴尬不已,手心微微出汗,抿唇半天。 “我,我就是有点儿累……” 秦一然挑眉,“新人不懂很正常,不必急于求成,否则也不会有一年实习期。” 他看了看她,“不过我亲自带你,对你要求自然高,半年之内,你就得跟我一起上项目,没问题吧?” 半年? 钟意顿时压力更大。 秦一然继续说:“明晚有个局,你随我一块去。” 钟意问:“应酬?。” 他看过来,“你不是说自己不懂规矩,那就带带你。” 钟意点头:“好。” 后面两人没再交谈。 到了钟家的院子。 钟意从车上下来,提着包目送秦一然离开。 等车子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彻底松口气。 作者有话说: 二非:50红包,不好意思,耽搁了一下。明天钟意和赖司砚酒局见,前期见面不频繁,铺垫多… 第10章 老婆是别人朝夕相对的徒弟 阳城余味私厨餐厅,是阳城最早,也是最上档次,平常有头有脸的富豪高官聚集地。 像钟意这种小职员,也就沾了秦一然的光,才有幸参加这等商务酒局。 工业复古的风格略奢侈,入门炸裂痕的做旧玻璃纹,可窥见年华沉淀下的浪漫印记。 钟意很懂规矩,一言不发跟在秦一然后头。 迎宾小姐领了他们往里走。 语气温柔而客套:“秦总监稍等,胡先生还没到,不过赖总和刘总,马总,都在里面……” 钟意本在出神,一个“赖”字。 顿时让她咯噔一下。 抬起来眼眸,朝秦总监的背影望去。 略一分神,两人拉开距离。 秦一然漫不经心,回头扫她一眼。 钟意不自在之余,眨了眨眼皮子。 赶紧抬脚跟上。 秦一然转头继续往前走,唇角含笑,“今天什么风,竟然赖总也来了。” 谁知话音还没落地,已经走到门口。 泛着光泽的地面上,站着一人。 他闻言看过来,低头笑笑,冷不丁接话:“是了,赖总一向不喜欢这种商务聚会,许是卖了胡先生的面子。” 钟意抬头看去,此人看上去四十来岁,个子中等偏高,精短黑发,衣着儒雅,立在走廊抽烟区,指尖夹着香烟。 烟雾缭绕间,能看清眼角淡淡的鱼尾纹。 娇藏以后 第14节 不过尽管上了年纪,也丝毫不影响举手抬足间,矜贵之气。 下一秒秦一然就低声笑了,用西式礼仪,走过去跟对方抱了抱。 “胡先生。” 一声称呼,让钟意有些糊涂,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方才是胡先生打趣幽默。 秦一然这个老师很够意思,就连带她见世面了解职场规矩,也是安排这种级别。 不出意外,她努力上十年,能融入其中,那都算有商业天赋。 钟意站在门口深吸气,倒不是她怯场。 而是有些恍然。 如果说,哪一刻钟意意识到,赖司砚是站在金字塔顶尖,从来都让普通姑娘可望不可及。 那就是这一刻。 她不得不认同吴珍红的话—— “我很了解像你这种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在家里掌上明珠,需要被宠着……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既在生意上对他没有助益,又在家庭上,稳不住后方让他安心去披荆斩棘,我儿子娶你,纯属败了自己的前程。” 想到这里,钟意眼眶泛红。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钟意放弃画者的身份,出现在这么一个酒局。 她闭上眼缓了几秒。 指尖落在门上,下一瞬,直接推门而入。 本来按照原先的生命轨迹,一辈子也难踏足一次的场合。 而眼下,穿梭于西装革领,高谈阔论的精英人士之中,她内心平静如水。 从前软弱,遇到大场合都会手心出汗的姑娘,此时此刻,气场丝毫不输在场任何一个企业老总。 因为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别人怎么评价她。 与她无关。 她不缓不慢走到秦一然身边,“秦总监。” 不合时宜的软糯音调,成功让周围人侧眸的侧眸,抬头的抬头。 无一不觉得好奇。 这其中,就包括落于角落里,包裹在西装裤中,修长长腿交叠的赖司砚。 他手里捏着威士忌,另一条手臂搭在沙发扶手,和在公司下属面前正襟危坐的模样不同,私下里多了几丝慵懒。 低垂着下颌,嘴角牵出一抹,不易觉察地轻笑。 而后抬手,玻璃杯送到唇边,浅呡一口烈酒。 看着冰块在酒杯里慢慢融化,好像这么常见的一幕,在今晚却很有意趣一般。 耳旁,有人卖了秦一然面子,加上钟意素妆清淡,却气质神秘的容貌,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到她身上。 “这位是?” “我徒弟。” “徒弟?秦总监什么时候收了个女徒弟?是准备亲传身教了?” “秦总监就是眼光高,徒弟都这么漂亮。” “是了,刚才乍一进来,我还以为是哪个女明星,颇有些明星气质。” 徒弟被夸赞,哪个当师傅的不高兴,秦一然抬手,相互介绍起来。 刘总吴总于总,赵总钱总孙总,除了老总,还有总工,秦一然熟人不少,挨个介绍。 钟意一一问候过,眼花缭乱,最后也没记住几张脸。 末了才到赖司砚这里。 顾遂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便公开,就没和秦一然说太多,是以才出现今晚的尴尬局面。 偏偏顾遂还在路上,生意人的路上,鬼知道需要多久。 是以秦一然昂首,带着钟意走到赖司砚跟前,好好介绍了一番:“赖总可是我们圈子里,最出类拔萃的,在外网,几度被评为——全球金融界最年轻的传奇投资人。也是我们阳城’名人堂’里,前辈们提起来,都纷纷竖起大拇指赞美的一位——” 虽然钟意对秦一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秦一然年轻有为,一向傲傲的,在他嘴里,很少听说他佩服谁。 今晚溢美之词滔滔不绝,那叫一个反常态。 钟意朝赖司砚看去,或许,她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前夫,尤其在他事业上。 赖司砚浅笑一声,这才叹了口气。 “行了,每次见面,都这么嘴贫。” 说着,两手整理整理衬衫衣领,倾身站起来。 装作压根不认识,朝钟意递过来手,“赖司砚。” 他给了钟意一个,最正式,最尊敬的见面仪式。 而方才那些老总们,虽然嘴角含笑,态度甚好,却没有一个人主动递手,跟钟意这种名不见经传的职场新人握手。 是以可见,大家压根没把她当回事。 赖司砚的这个举措,别说秦一然,就是在场各位,都忍不住愣了愣。 如此大的殊荣,让秦一然有些紧张。 更紧张地是,钟意抿唇看着赖司砚,还在迟疑,不做回应。 秦一然只当新人没见过大人物,所以紧张了,于是握拳轻咳两声。 低声提醒,“钟意,愣什么,赖总想跟你握手,那是你的荣幸……” 钟意这才回神儿,快速眨了眨眼皮子,目光从赖司砚温热的大掌,挪到他皮囊出众的五官。 纤细的指尖递过去,“赖总。” 赖司砚薄唇勾了勾,“钟小姐。”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浅握了握,钟意就准备抽离。 谁知下一秒,被一股突然而至的力道,用力留住。 钟意怔了一下,蹙着眉看向他。 赖司砚握着她的手,云淡风轻对她歪着头笑。 就连语气,都是那么漫不经心:“看钟小姐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说着,目光就转到秦一然这里,“秦总监,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徒弟,都没听你提起过?” 秦一然捏着红酒杯,闻言笑了笑,“还不是顾总安排的,现在公司上下都知我们是师徒关系,都说,哪天钟意得正式拜一拜。” “嗯,”赖司砚脸上表情愈发慵懒,轻笑着看了一眼窗外,“顾遂真是越来越思虑周到了,做事靠谱。” 钟意还被握着手,她又不着痕迹抽了抽,纹丝不动。 赖司砚转回来眸子,凝视她。 钟意没想到,第一次酒局应酬,就遇到了职场骚扰,还是来自前夫。 她眼神冷下来,刀向赖司砚。 赖司砚这才扬起来眉梢,用了用力,钟意吃痛,又不能被旁人看出来,却还只能维持着正常表情。 下一秒,赖司砚倏然松开手。 但凡多一秒再松手,都会被旁人觉察出异样,职场礼仪真是被他拿捏死。 他扬了扬手臂,负手而立看着她。 “差不多人齐了,上菜吧,我饿了。” 这话,是对身后胡先生说的。 作者有话说: 二非:本来写了四千,感觉不好,我就删了重新改的。迟到了,对不起宝子们。也没检查错字呢,先更新,我再查再修改,明天我早点,抱歉呀。 第11章 我抱你 秦一然在星凝,皮相自然不必多说,除了皮相之外,又是公认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至于公司上下,到底得了多少女孩子青睐,向来是圈子里,茶余饭后经常被拿出来猜测两句的。 这顿饭赖司砚很难吃爽,毕竟换作谁,得知自己的女人,在自己推波助澜下,每天有半天时间,在办公室和一个无论身家地位,还是样貌身材都出众的优秀男士单独相处,都会吃了苍蝇一样。 可谓是,为他人作嫁衣,还生怕不够速度的真实写照。 偏偏赖司砚的人设,一向比较端着比较装,就算里子波涛汹涌,早就拧巴成一团,也断然不会失去面子。 只在顾遂到场之时,目光才从秦一然身上抽离。 俯身凑近顾遂,眼神冷厉,同时说话毒舌:“顾遂,我果然高估了你的智商。” 顾遂才刚和胡先生寒暄结束,突然迎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打压贬低,完全找不着北。 顾遂今日西装革领,袖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抬手抚摸着下巴,朝赖司砚挑眉看去。 前几天还一句一个“阿遂”的请他帮忙,并表示欠他许多,要请他吃饭的赖司砚。 此刻眼角余光骇人,恨不得吃了他。 别看赖司砚面无表情,等闲喜行不于色,偶尔这么瞧人的时候,顾遂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顶不住。 只得不好意思笑笑,“故意针对我拿我撒气?看见钟意,不应该很开心?” 说到这里,他刻意朝钟意那边扫一眼,指尖抵着桌面,敲了敲,压低声音邀功:“秦总监带钟意过来,我提前就知道的,还是我默许的呢,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所以拿我开涮?” 赖司砚往后仰,手臂一搭,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娇藏以后 第15节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心情不好?” 顾遂转手指了指双眼,“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还没瞎?”他慢悠悠低下头,轻晃手中的高脚杯,怂恿他,“那就剜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这轻飘飘的语气,真当得起一个薄情寡义。 顾遂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剧烈咳嗽起来。 他手忙脚乱去拿纸巾,擦了擦嘴巴,偷看赖司砚一眼。 扔掉纸巾,又偷看他一眼。 试探性地询问:“咱俩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得把眼睛剜了谢罪?” 赖司砚没答,只抿了嘴皮子看他。 顾遂隐约意识到—— 深仇大恨没有。 不过也快了。 * 奢靡华丽的房间内,五光十色灯红酒绿。 业界精英围坐在原木色高脚凳上,对玉盘珍馐冷落不屑,只举着酒杯针砭时弊、谈笑风生。 顾遂带着一抹薄醉,走到吧台旁,说着并不太好笑的笑话。 灯光阴暗的沙发一隅,赖司砚提着玻璃杯,视线时不时落到钟意身上,又旁若无人挪开。 这会儿,他手里的威士忌,换成了酒精度数更高的龙舌兰。 耳旁掌声响过一阵,他第n次借着环顾四周的机会,去扫钟意。 钟意才觉察到什么,侧了眸,回头,迎上深邃视线。 大抵饮了酒的缘故,赖司砚的眼神炽热,丝毫不加遮掩,那越过重重阻碍,与她对视的欲、望,赤、裸到吓人。 尽管今晚出席的人,有几位不管是能力,还是谈吐仪态,都非常出众的优秀女性。 却丝毫掩盖不住钟意的独特。 越是周遭混杂腌臜,越显得她格格不入。 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钟意没有赖司砚厚脸皮,先一步败下来阵。 平淡地垂下眼眸,托着腮沉静了会儿。 突然 不适感侵袭—— 胸口有些闷,想咳嗽。 抬起来手,眼前光影,还在若有若无地不断重叠。 钟意蹙起来眉头,伴着喧闹的场景,越来越重的症状让她很是疑惑。 于是不打招呼从高脚凳上跳下来。 径直推门,踉跄着去外面。 反射光影的玻璃墙走廊,灯光有些昏暗。 钟意只觉得双颊滚烫,很热,说不清的烦躁,头晕目眩。 这是……醉了的症状? 可又为什么,有些憋得慌? 对于喝酒钟意虽然没什么经验,只能说她尝过味道,可以前喝酒,从来不觉得呼吸不畅。 秦一然得知她没怎么喝过酒,还特地点了一杯香槟。 告诉她:“这个度数极低,放心,等会儿有人过来,你只需浅抿。” 是以浅抿小半杯香槟的钟意,还是第一次遇到醉酒的情况。 如今这酒量,真让人惊讶又震撼啊! 她扯着领口,独自下楼,顺着鹅卵石羊肠小道绕过假山,看见一个临水的小亭子。 清风徐来,夜晚清静又安谧,对岸灯光繁华,实在有些不错。 * 也不知过去多久。 赖司砚丢了众人追出来,环顾一圈,便扑捉到亭子下面,一抹纤细又熟悉的背影。 他不自觉松口气。 嘴角染上慵懒笑意。 而后双手交扣,从容不迫朝她走去。 脚步放轻,轻到直至走到水边,转身背靠雕刻花纹的石头栏杆,都没惊扰她。 眼前人额头抵着支撑亭子的柱子,闭着眼轻蹙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赖司砚这才发现不对劲,眯了眼皮子。 上前两步,俯身蹲下。 “怎么?” 钟意睫毛动了动,有气无力睁开。 带着浓浓疲倦的眼神,看到赖司砚这一刻,紧缩了一下。 然后躲开不看他。 敷衍:“没事,你怎么在这?” 黑色眼眸转深,“这副样子,你跟我说没事?” 钟意这会儿很难受,摁着胸口忍不住咳嗽两声,也不想跟他争辩,只觉得就连肺里都不舒服起来。 她闭上眼缓了缓,进气少出气多,嘴唇有些泛白:“看出来我难受,还在这里问……” 耳边一阵寂静,半天没等来反驳。 钟意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过去。 只见赖司砚站起来,背过去身,单手搭在劲瘦的腰上,捏着手机临水而立。 一抹光影照射在他身上,大抵是钟意喝醉了,竟然觉得,宽背窄腰,身材莫名的好。 电话接通,赖司砚不多时便开始讲电话,“我,赖司砚。” 他说了一些钟意的症状。 神色凝重地低下头,“她以前对酒精不过敏……只对花粉和动物毛发过敏,”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说,去医院查一查是不是高敏体质?” 后面钟意闭上眼,就没再听。 赖司砚踱两步,走远一些,不知又给谁拨了一个电话。 彻底讲完,转身回来。 端坐在正对面,手肘撑了膝盖,两手交扣着,一瞬不瞬凝视她。 “刚才给医生还有你们顾总打了电话。” 顿了顿,又睇过来眼皮子,“你这次可能属于酒精过敏,不去医院也没办法确定,酒劲儿还没退,睡一觉会比较舒服……” 男人慢条斯理抬手,帮她抚去脸庞的发丝,青筋凸显的手背,随意一搭。 “我,顾遂,还有你的那位秦总监,我们三个男人,从理智分析,你想跟谁走?” 钟意倚着石柱,虽然不情不愿,也不得不看向他。 “你肯定已经先斩后凑了,我有的选?”她问。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嘴角挂上慵懒笑意,“这么了解我?” 钟意用力咽了咽不适,胸口起伏不定扫他一眼。 难受之余,额头轻抵冰凉石柱。 “了解你不很正常,前夫哥……” 赖司砚背过去身脱外套,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神色不明地瞧她一眼。 下一秒外套兜头丢过来,“我抱你。” 卷着木质香的西装迎面而来,把她精致低挽的发型弄乱,钟意反应了一下,胸口起伏,不耐烦扒拉下来。 “臭——” 一抬头,两人气息交织,男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喝酒后的唇色略深,脖颈也染了一丝红。 性感,又带着难以言说的魅惑。 而今夜,钟意青涩之余,也不小心染了几丝病弱娇态。 “什么?”他柔声询问。 “你衣服臭死了!”她刻意打破暧昧。 赖司砚眯了眼皮子,存着质疑皱眉。 在她耳边轻呵,“撒谎,今天李泽林刚从洗衣店拿回来。” 气息在耳边拂过,谎言被揭穿,钟意条件反射地,缩了身子,后背一阵阵发毛。 赶紧别开头,抬手推搡他,“那你得多臭,刚拿回来就——啊——” “那么难闻”四个字来不及出口,立马被惊呼代替! 赖司砚不打招呼直接手臂用力,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娇藏以后 第16节 钟意整个悬空,上半身闪了一下,立马被吓到,两条手臂赶忙勾住他的脖颈。 一晃一拉,两人距离一瞬间更近。 她不知是呼吸不畅还是惊慌过度,脸颊更热更红。 顿时有些狼狈,没几斤重量的身段,深吸一口气,软弱无力的时候,还试图挑战男女体力的悬殊,“放我下来…我有脚……” 赖司砚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头顶警告:“藏好,否则被秦总监他们看到,你可能会百口莫辩。” “到时候再传出来一个——星凝集团职场新人,借着商务酒会对赖氏高层投怀送抱什么……届时,别人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就只笑笑。” 钟意这么要面子的人,立马就安分了。 眼看走到人来人往的院子中央,赶紧扯了赖司砚的西装,一把兜头盖上。 她病恹恹枕着他的肩膀装死。 “投怀送抱,你戏真多。” “说起来投怀送抱,”他抬着下颌目视前方,一路走来气息平稳,“我怎么记得,钟小姐确实做过这件事……” “……谁没有过年少无知!” “果然啊,”他挑眉浅笑,“还是无知的时候可爱。” 作者有话说: 二非:50个红包呀 第12章 中央空调逮谁暖谁 颠簸感让钟意胃中隐隐翻涌,想到自己此时此刻就在赖司砚怀中,空气不流通,脸庞更红。 提起来投怀送抱的事,钟意只觉得狼狈。 所以你看追求别人的时候,千万别这么下三滥。 要不然某一天分开了,还得顶着过去的事被笑话。 现在看那个时候,钟意也觉得真是有病,有大病。 怎么就看了一眼,非他不嫁呢? 埋头他胸膛,指尖抵了他的衣料,隔了一层薄薄衬衫,体温的热度,透过布料传递到指尖。 她抓紧赖司砚的衬衫。 报复性说:“哦,我记得离婚前一晚,某个恬不知耻的人也曾给我发消息,说要履行夫妻之间最后一次义务。” 赖司砚脚步果然顿了顿。 虽然钟意不知他脸色如何,不过可以想象,一定很精彩。 钟意是怎么回他的? 钟意愕然许久说—— 说话放尊重点,你神经病啊! 当时赖司砚脸色也一定很精彩。 安阳得知以后,还哭笑不得,说我终于知道赖司砚为什么对你这种折磨人的小妖精上头,你这种类型,才能让男人体会到什么叫爱,什么叫虐。 因为她的爱和讨厌,都是那么鲜明不加掩饰。 今夜。 钟意穿了一件两段式中长裙,看上去比较规矩清爽的款式颜色。 只是没想到会被这么横抱着,裙摆往上走。 露出来一大截又白又细,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小腿。 赖司砚出来之时,怀里多了一个人,头上盖着外套,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一路从私厨餐厅走到停车位,引来路人频繁侧目。 就是因为看不清赖总怀里的姑娘,只能对着那一截白生生的小腿浮想联翩。 换作别人也就算了,赖司砚洁身自好到,这些年都没什么绯闻,可以想象今晚这么一幕,有多炸街。 李泽林打开车门,赖司砚弯腰俯身,把钟意送进车里。 外套被拉下来,钟意表情不自然地,抬头扫了赖司砚一眼。 才扫到他流畅的下颌线,立马转开头,很自觉转身,晃晃悠悠往车那边爬。 这么一个简单动作,已经让她呼吸起伏,比刚才更头晕目眩。 肺里灼热瘙痒,一阵儿接着一阵儿的咳嗽。 赖司砚看她一眼,摸了矿泉水瓶拧开,扣住她的肩膀,二话不说又把人拉过来。 她抬头,瓶口就递过来,男人的声调低稳而耐心:“来,喝水。” 钟意被迫扬起脖颈,下一秒,凉凉的水顺着喉头往下。 冰凉舒爽,恰到好处的缓解她的不适。 钟意忍不住发出一声浅浅的喟叹,合上眼眸贪恋无比。 来不及咽下的水,顺着脖颈线条滑下来,流入衣领。 身后李泽林发现不对劲,忍不住好奇往里面看。 “钟小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赖司砚就这么揽着她的肩膀,垂着头凝着她耐心喂水。 “嗯,喝酒的缘故。” 李泽林被赖司砚如此温柔的举动弄得怔了怔。 以前就知道钟意在赖司砚心里地位不一般,不过也没亲眼瞧过,到底怎么不一般。 只知道当初苏赖两家不顾赖司砚的反对要联姻,赖司砚一怒为红颜,玩起来私奔。 三天后再回来,就成了已婚人士。 差点把赖董事长和吴董事气死,赖司砚在大雪天长跪两个小时,死不认错。 为了一个女孩子不管不顾的劲儿,让李泽林着实佩服。 李泽林反应片刻才想起来上车。 而钟意喝了水,咳嗽也没那么剧烈。 两人紧紧想贴,赖司砚胸膛的温度,透过淡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后背。 钟意低下头默然片刻,轻推了推他。 赖司砚顺势松手。 她软绵绵歪向另外一边,额头抵着车窗玻璃,落下来一条缝,冷风拂面而来。 他合上车门,拧上瓶盖,弯腰丢到副驾驶座,“不冷?” 说完就探过来身子。 钟意拧眉,有些嫌弃,“我不想关。” “会感冒。”他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容拒绝直接关上。 钟意眨了眨眼眸,语气有些不悦,“我连开个车窗的权利都没有?” 赖司砚动作一滞,大抵对有主见的钟意有些不适应,抽回来手臂看她,“喝了酒,吹凉风会感冒。” 钟意侧过去头,目光落到窗外。 倏然想起,赖司砚一向都喜欢管着她,事无巨细管着她,哪怕喝个冷饮,都要报备,否则被他发现就要从冷饮对人体的危害,到她上次例假痛不长记性好好清算一遍。 那个时候钟意都会笑眯眯听着,听到了抱着他的手臂撒个娇,然后缠着他卖惨,说尽好话,才能喝两口。 因为那个时候,钟意觉得赖司砚的温柔,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而现在,赖司砚只是强制性关个车窗,钟意都会觉得,独立自主的意愿被限制了。 “算了,你的车你做主。” 忍了忍,语气轻飘地继续说:“但是以后能不能收一收你的事无巨细,让我觉得困扰……” 赖司砚不解,疑惑看过来:“困扰什么?” 钟意垂了头,“你对所有女人,都像个中央空调似的温柔,累不累?” 如此嘲讽,他脸色果然沉下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赖司砚脸色不悦,周身气势骇人,冷冰冰的脸庞,就差写上他现在“不高兴”三个字。 钟意也不自讨没趣,轻垂着眼眸。 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扣弄安全带。 直到不远处,钟家院子里的灯火若隐若现。 赖司砚的目光才从窗外抽离,睇她一眼。 语气和方才比,温柔尽失,多了一分嘲弄:“我在你眼里,是这么有闲情逸致,像中央空调一样,暖这个暖那个?” 她不回答,也不看他。 赖司砚皱了皱眉宇,提高音调,“问你呢。” 钟意不想抬杠,就敷衍说:“或许吧,只要以后别暖我就行。” 赖司砚胸膛起伏不定,脸色更加阴沉。 沉默这片刻,车子到了钟家。 娇藏以后 第17节 缓缓停下。 李泽林回头,好几次欲言又止。 两个人剑拔弩张僵持了一路,让开车的他,真是为难。 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是个透明人。 装到现在,轻轻松开方向盘,解开安全带,“那什么,我下去抽根烟。” 没人搭理他。 车门一开一合,很快车内恢复安静。 赖司砚突然就笑了,被气笑了的,“总是说话这么呛,不知道怎么惹了你,为什么不能对你温柔?我偏要呢?” 钟意侧过来脸,掀眼看他。 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些炸毛。 语气坚定冷硬地告知他:“因为我跟别人不一样!” 所以,不能同等对待! 她说完垂头去解安全带,动作有些急,力道有些猛。 就连安全带都跟她作对,竟然摁不开! 钟意顿了顿,接着摁。 然后就涨红了脸。 这几年性子明明沉稳多了,可骨子里的东西,岂是说改就改,一上头就有些气急败坏。 脚尖抵着车底,又摁又拽。 暗藏高级感的宾利,一直主打的风格就是低调的奢华,甚至被戏称——“该低调低调,该享受享受”的首选。 此刻正在被钟意暴力对待。 而赖司砚从始至终,都坐在那里静静看她拿车子撒气。 这一幕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她冷静片刻,咬紧贝齿,“什么破车。” 就跟她是故意不想下车似的,倒霉死了。 她继续蹙着眉摁锁扣,隐隐冒汗,指尖都有些泛白。 可就是执拗的,不请旁人帮忙。 赖司砚这才抬手,不紧不慢拨开她的双手,往一旁推了推坐垫,只听“咔哒”一声。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阳城的这个季节还是有些冷。 月光蒙着一层朦胧面纱,洒照在大地上。 李泽林站在不远处抽烟。 车厢内,月光洒进来,落在眉眼精致,英挺好看男人的侧脸上。 “车是该换了,锁扣有些不灵敏。”他全了她一个面子。 又垂着眼眸询问,“你想换哪一款?” 作者有话说: 二非:50红包呀,前几天推迟,今天也早点更新啦 第13章 你解决不了矛盾,我就解决你 “你买什么车,关我什么事,我这个人从不搞暧昧,”她认真地看着他,眼眸在暗淡的车厢内,晶亮无比,“尤其是和我曾经的男人。” 赖司砚抿了唇,胸膛起伏,“嗯,你曾经的男人很不上台面?” 钟意正准备离去,落在车门的指尖,顿了顿。 她扬起来下颌,“不是你不上台面,是我不上台面。” 说这些里转头,又看向他,用自嘲的语气说—— “我以前有些名气的时候,都配不上你,就更不要说,”她情绪突然起伏不定,用力咽了咽,“就更不要说,我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此话落地,赖司砚就拧了眉,一言不发看着她。 手掌拿到膝盖上,紧握成拳。 半晌才淡声道:“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 钟意骨子里,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傲的人,对于一个很傲的人,“普通”二字,说起来容易,内心真去接受,会很痛很难。 因为承认自己普通,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无能。 创作需要的是激情,没了激情,也就没了灵感。 她咬紧牙关,“没有吗?你没有,你妈妈有,大概你忘了她是怎么捏我七寸,怎么羞辱我,贬低我的?” 说到这里,钟意立马红了眼眶,狠狠看向他,“我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得到你妈妈的认可,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唯命是从,她呢,逼我在你和理想之间二选一!” “你忘了,我只是你私定终生,赖家上下不承认的野女人!现在我一无所有,你妈应该最开心吧!” “我早就说的很清楚,你解决不了矛盾,我就解决你!” 最后这段话,钟意是红着眼眶咬牙切齿说的。 “钟意,我说过,我讨厌你拿自己逼我。” “巧了,我也讨厌别人逼我!” 说完不给赖司砚辩解的机会,推开车门就走。 李泽林还站在马路牙子,草坪旁边抽烟。 一抬头就看见钟意脸色冰冷,红着眼眶,下颌上,还挂着晶亮泪水。 这凄美又倔犟的一幕,让李泽林看愣了。 直到钟意进了钟家大门,他才回过来神儿。 拉开车门,往后看一眼。 赖司砚脸色也不好,甚至没有下车追出去,只是双拳紧握,略深沉地,侧头看向钟意离开的方向。 李泽林不用猜也知道,刚才两个人的谈话,一定很不愉快。 回程路上,赖司砚静静看着外面,一路沉默无言。 到了市区繁华地带,他才收了抵在下颌的手指。 冷不丁说:“李助理。” 李泽林握着方向盘回头,“怎么了赖总?” 赖司砚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很惨?” 李泽林还以为自己听错,怔了好半天,“何出此言啊赖总?” 赖司砚看了外面许久,才眯起来眼睛冷笑说:“两个女人非要一决高下争输赢,我是那个赌注牺牲品,一个个的,都在拿我最在意的勒索我,不惨么?” 赖司砚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值得细细品味。 李泽林沉思好半晌才缓过来神儿,不安地眨着眼睛,试探问:“您是说,钟小姐和吴董事吗?” 不能吧,钟意可是个软妹子。 柔弱又没有攻击力的小女人。 和吴董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吴董事也是尊称,准确来说,已经不是董事了。 想当年吴珍红在公司里,杀伐果决手段高明,那种狠,是带在眼神里的,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人人惧怕尊敬,要手段有手段,要能力有能力。 要不是赖董事长能力更强,能压得住,这种女强人,等闲之辈绝对降不住。 她一辈子顺风顺水,骄傲自负,唯一的一个跟头,就是被全票请出董事会。 如今也沦落到,在家种花种草,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认命的地步。 所以如今赖家,是赖司砚一个人说了算。 就奔着这一点,李泽林觉得,您哪里惨了赖总? 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您却把大腿拧断了啊。 这个事先不多做评论,李泽林突然想起另外一事。 “赖总,跟钟小姐的前经纪人约了今晚十点碰面,现在九点半,还去不去?” 赖司砚尽管心情低沉,还是低着眼睫回:“自然去。” 李泽林松口气,心想这人明天飞北京,倘若不去的话,还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有空。 于是调转车头,径直朝约定的咖啡厅行驶。 * 钟意回到家,仍旧咳嗽不断。 秦一然此刻才得知她离开。 发消息询问:顾总说你不舒服,怎么了? 钟意回:可能突然对酒精过敏。 秦一然听罢,皱起来眉宇:严重不严重吧?不能喝酒怎么不早告诉我? 娇藏以后 第18节 钟意云淡风轻说:我也是第一次这样,以前都没事。 秦一然点头:我知会人事,明天休息一天? 钟意想了想:那谢谢秦总监。 酒精过敏,可大可小,钟意属于比较轻微的。 不过症状彻底缓解需要时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酒精彻底消散,呼吸才没有那么闷了。 不过仍旧一夜没睡好,咳嗽不断。 她抱着枕头翻来覆去,越不想回忆过去不开心的事。 那些不开心的事,就越是在脑子里徘徊。 钟意的性子,软的时候确实很软,尤其在长辈面前。 别说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只要家教良好的家庭,尊敬长辈那都是从小耳濡目染,父母以身作则有榜样的。 而且钟家是高知家庭,钟意虽然任性一些,被宠的有棱角一些,但也是个很通情达理,很顾大局的姑娘。 不过现在想想,钟意觉得通情达理顾大局,那是道德束缚她的框框架架。 有时候,撒泼打滚不讲理,反而舒服多了。 这些东西,都是吴珍红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的。 犹记得,某一天下午。 不够圆滑,但却满怀真诚的钟意,情真意切地跟吴珍红讲道理:“我不想跟您作对,因为我知道您是赖司砚的母亲,是他人生中,最重要最重要的女人,我没有办法跟您相提并论和抗衡……但请您明白,如果有一天,我跟他离婚了,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赢,你会输了儿子的心,我会没有老公,他会没有妻子,所以我请求您,接纳我……” “如果我走了,他和您之间的母子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们三个,都会受到伤害,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钟意以为自己很真诚,满含热泪,推心置腹。 可惜,吴珍红笑着不说话。 回去当晚,就捏了一个,钟意“不尊重长辈”的罪名。 全家上下沆瀣一气,把赖司砚叫回家里痛斥。 钟意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她太刚正不阿了,所以面对一个这样颠倒是非黑白,不讲道理的泼妇,彻底厌恶到,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钟意不太清楚。 只知道那晚,赖司砚很疲惫,他告诉她,“不要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去喜欢你……从今往后,你跟她不要有任何接触。” 钟意一直在较劲儿一件事,那就是让他承认,他母亲有问题。 他承认了。 她又执着地,想让他去解决矛盾。 或许是不安,或许是对家庭和睦的渴望。 因为不被赖家接纳,让钟意对未来充满了不安全感。 以前,钟意觉得,喜欢是两个人的事。 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可婚姻和爱情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 不被双方父母祝福的婚姻,在钟意看来,就相当于,你买了一辆车,却没有上保险。 人生这条路,很短也很长,坎坷崎岖,充满了阻碍,也充满了诱惑,没有双方父母的保驾护航,就少了一层最强有力的,抵御风险的能力。 她越想和赖司砚永远走下去,越爱他,就越惶恐忐忑,惴惴不安。 不过后来钟意明白,一个花瓶,小心翼翼的捧着,知道会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碎,才更折磨人。 倘若就那么打碎了,那也就碎了。 虽然很伤心很难过。 却安心多了。 因为不会再焦虑惶恐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5 16:08:45~2023-03-26 12:3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畫。、master 5瓶;小敏子、kugigir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疯子的世界无人能懂 孙君临是从钟意才刚崭露头角,就负责她的书画经纪人。 因为钟意的关系,赖司砚与之喝过几次酒,偶尔也会谈谈心。 孙君临是个很有思想,眼界格局也高的人,他曾对赖司砚调侃:“艺术总是愚弄俗人的判断,许多活着的时候戴满光环的艺术家,百年之后销声匿迹,甚至走到历史反面的有,而曾经穷困潦倒,咸鱼翻身的也有,这些事例告诉我们,如何平衡现世的利益和死后的声誉,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艺术行业的水深水浅,隔行如隔山,赖司砚不懂,不过能说出这番话,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至少钟意误打误撞,选了一个还算通透的运营人。 钟意一向也很通透,甚至把死生都看得很淡。 她认为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人生不要去设限,重在体验。 彼时赖司砚侧躺软榻上,支着额角笑她,“哦,比如呢?” 钟意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可以不火化,我死了,希望就像处理小动物一样,把我埋在一棵大树旁边,生前我从大自然获取能量,死后,我可以把能量归还于天地,滋养万物,感谢大自然的馈赠,这才叫能量守恒。”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你才多大,就这么豁达?” 钟意告诉他,“众生平等,我们和这个世界上的一花一草,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我们占领了地球,跑到了食物链顶端。” 赖司砚怅然,真的没有任何区别么? 如果没有区别,那这些削尖了脑袋,不择手段,努力往金字塔顶端爬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钟意看待世界的角度,总是那么另类而特别,在这个为了蝇头小利,趋之若鹜的红尘俗世,她这一抹清泉似的存在,总显得格格不入。 大抵这也是为什么,赖司砚独独喜欢她。 因为跟她在一起,赖司砚可以忘记很多烦忧 那些利益角逐,那些勾心斗角,都是那么可笑而微不足道,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甚至泛不起一丝水花。 有时候赖司砚也会想,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他不应该那么自私,把这么一个充满灵性的姑娘,拉入浑水。 她是属于艺术的,不应该只属于他。 她应该去看星辰大海,而不是赖家那些不上台面,争名夺利的尔虞我诈。 在咖啡馆,赖司砚与孙君临喝完两杯咖啡,赖司砚才起身告辞。 孙君临把他送出来,走到门口,站住脚。 “搞艺术本来就是比较敏感的事,有些人昙花一现,一辈子可能也就一个好作品,少部分人天赋好,老天爷赏饭吃……很多事,不能勉强。” 夜色朦胧,星光惨淡。 赖司砚仰起脖颈,静静看了片刻。 才转过来身,对着孙君临拧起来眉宇,“那我非要逆天而为呢?” 孙君临怔了一下,“这……我也说不准,我觉得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赖司砚低头笑了,他摇了摇头,浅叹一声,俊朗的五官,带上一丝慵懒不羁。 “就不喜欢你们搞艺术的,跟我谈什么宿命论,我喜欢选择,而不是被选择,更不喜欢被命运安排。” 想到什么,又笑了笑,“不过她以前确实说过跟你异曲同工的话,觉得我是她的soul mate。那个时候,我觉得跟她很不合适,是以拒绝她很多次。” 孙君临抱着手,不禁感慨,“是吧,钟意是个被爱情剧荼毒很深的人,一直都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把婚姻看得无比圣洁,偏执,偏执到像个小疯子。” 赖司砚闻言睨过来,“孙总这话好像带上了我?” 孙君临何等精明,赶忙摆手,“没有没有,赖总别介意,我就随口一说。” 赖司砚眨了眨眼眸,语气平淡而沉静,“你不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疯子也只会和疯子相互吸引?所以,孙总说的也有道理。” 孙君临噗嗤一声笑了,“赖总是觉得自己也是疯子?” 赖司砚看他一眼,挑眉说:“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恨自己的至亲,我经常觉得自己内心病态且扭曲,那种撕裂感,无人能懂。” “就好像一个苹果,你觉得表面新鲜没有疤痕,其实切开一瞧,里面千疮百孔都烂透了,这就是我……够不够疯?” 赖司砚平静地询问他。 孙君临被镇住了,张了张嘴。 实在没聊到,赖司砚突然说这些。 好半晌才问:“我很好奇你怎能平静地说出来这种话?” “表面平静,内心在嘶吼,这就是我最扭曲的地方,”赖司砚笑,“因为我是一家上市公司的企业老总,总不能随时随地发疯,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要对自己狠,保持绝对理性,才能做最正确的判断。” 说完他抬脚就走,孙君临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赖司砚上了车,黑色私家车疾驰而去,他才回神儿。 看样子,这场失败的婚姻,对他打击也很大嘛。 * 陈俊宁借着来探望钟润山的借口,来到钟家。 钟意休息一日。 娇藏以后 第19节 正捏着《太上老君清净心经》,眯着眼睛晒太阳。 最近陈俊宁一直在外出差,刚回来。 大白日的,不用问也知钟老师没在家。 谁叫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背着手,闲庭信步朝钟意走来。 看到她手里的书本,有些反感,不由分说一把抽走。 “看这种劳什子的玩意做什么?就那么有意思?” 钟意眼皮子眨了眨,这才坐起身子,扫他一眼,“爸爸不在家。” 陈俊宁丢下书,握拳轻咳,“那不太巧啊。” 说着,就很自觉走到钟意旁边坐下。 钟意今天穿了一身浅色居家服,衬的脸蛋儿颜色很淡,白皙透明,脖颈后方,靠近发根的地方,绒毛在日光下,毛茸茸可爱。 她低头喝咖啡。 见陈俊宁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免有些好奇,“你……是找我吗?” 陈俊宁提了提眉梢,就那么瞧着她。 两人对望片刻,他才叹了口气,冷不丁说:“本来就没什么感觉,还天天看什么静心咒,你们这种搞文艺的女孩子,就得带点变态在身上才有利于创作,太正常,反而失了才华。” 钟意抿唇,脸上表情有些僵硬,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你才变态。” 说完站起身就走,丝毫不给陈俊宁留面子。 陈俊宁虽然说话直白,却也是实话,他摇头笑了笑,跟上钟意。 “我没说错啊,就说那个梵高的作品,热烈,扭曲,疯狂,病态,没有点儿大病在身上,能画成这样?事实证明,梵高就是有心理疾病嘛。” 他小心打量着钟意的神色,“你以前挺会孤芳自赏,怎么现在,向我们这种凡夫俗子看齐了?我帮你咨询过治疗师,人家都说了,这个世界上,有些职业,就是我这些正常人做不来的,因为太正常的人,内心世界就不够精彩……所以以后别再看这些经文了,只会压抑你的灵感……” 钟意听到这里,黛眉越蹙越深,终于忍不住站住脚,转丽嘉身瞪着他,有些炸毛。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疯子?!” 陈俊宁脾气超好,噗嗤一声笑了,他歪着头,眼神宠溺地看着她。 “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别在乎世俗的眼光,别人不懂得欣赏你,我懂。想偏执就偏执,情绪化就情绪化,那怎么了?赖司砚他妈说你是疯子,你就自卑成这样?” 钟意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低头去看脚尖。 “嗯,”她转了转眼珠子,逆着阳光抬头,“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额——” 陈俊宁抬指挠了挠鬓角,回球打这么直,也就钟意能干的出来,她对没意思的男人,就是这么一针见血,不留面子。 让陈俊宁一个,在社会上好歹历练了那么多年,早就圆滑世故的男人,还真有些下不来台。 组织了一下语言,汗颜地回:“你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问这种问题就不害臊?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才女,虽然性子吧,有那么一丝古怪……但就是古怪,才显得特别神秘……” 钟意看着他,认真地皱了皱眉。 “古怪在哪里?又神秘在哪里?” 陈俊宁搓了搓手,低下头来回踱步,踱过来踱过去,狭长邪魅的眸子眯起来,同时竖了食指—— “比如,你每次一个人坐着看星星看月亮,默默发呆,表面上云淡风轻,心思恐怕早就飘出六界五行之外了吧?” 钟意扬起眉梢。 然后极力否认,“我没有,你说话神经兮兮的,有点儿吓人。” 她快走两步,“别跟着我。” 陈俊宁叹口气,就不能推心置腹一次? 作者有话说: 赖司砚:我知道你是个疯子。 钟意:你才是疯子! 赖司砚笑:对,我是疯子,要不然,一起毁灭吧? 第15章 相爱相杀 前吴董事,也就是吴珍红女士,因为受不得这两年种种变故打击,近来精神状态不佳,不佳到需要看心理治疗师的地步。 用这个理由请赖司砚回家,还是瞒有说服力度。 近两年,外界对赖司砚诋毁颇多,从前那个深沉含蓄,斯文儒雅的形象,早就相去甚远。 现在的评价是什么,或许是城府深,算计,又或许是冷血,不近人情。 今日气温回升,暖意洋洋,花园内一派祥和。 直到身后脚步声传来,赖司砚目光才从远处抽离。 他尝了一口咖啡,目光落到孙斌身上,思索片刻才问:“怎么样?” 孙斌是负责吴珍红的治疗师,在阳城有些名气,心理学其实也并没有外界想象那么神秘,相比普通人,也就更会洞察人心一些。 这里指的,不是那些会点三脚猫功夫,就在网上分析这个,分析那个,故作专业之辈。 心理学分很多种类,应用心理学,需要通过咨询时长刷经验值,那自然越老越有资历。 孙斌简单说了一些吴珍红的情况,左不过是太闲了,尤其喜欢操劳的人,不能太闲, 两人浅聊片刻,孙斌突然说了一句:“我倒是觉得,吴女士没有太大问题,赖总或许可以考虑做个咨询。” 赖司砚皱眉斟酌了会儿,“人心很复杂,孙老师也不见得看得准,与其做心理咨询,我还不如去参佛悟道。” 孙斌来了兴致,走进花园草坪,坐到赖司砚对面。 冷不丁笑了,“怎么说?” 赖司砚睇过来,“嗯,我年少时,别人说我悟性好,有佛缘。” 赖司砚咖啡送到唇边呡一口,须臾,撩起眼帘,“或许悟性确实不错,这几年,隐隐约约,能洞悉一些天数。” 大抵赖司砚说话太夸张,孙斌眯起来眼眸,“洞悉天数,那你,给我算一算?” 赖司砚看他许久,“财运,婚姻,还是?” 孙斌挑眉,“财运吧。” 赖司砚端详他一番,“你……” 他想到什么突然顿住,“生辰八字给我。” 对方噙着笑看过来,“85年4月11,农历,早8点吧,具体时间也不清楚,”交代完逗趣一句,“你算算咱俩是否有段姻缘。” 赖司砚颇沉稳,低头笑笑,“姻缘就算了,还是给你算财运吧。” 他扬了手,问身后李泽林,“纸笔。” 李泽林拿了纸笔递过来。 赖司砚铺好a4纸,略微沉吟,随后就捏着钢笔写写画画,别说对方,就李泽林都看愣了。 赖总什么时候开了天眼,竟然会占卜算命了? 赖司砚眸色认真,字迹清晰地落笔,不紧不慢写了两行娟秀钢笔字。 然后递给对面一脸好奇的孙斌。 “好了,您看看。” 对方垂头,只见三行字—— 财运平稳,一夜暴富基本无缘。 上升空间颇大,还需抓住机缘。 切忌操之过急,否则适得其反。 三行字,完全概括了孙斌的一生财运,他福至心灵,沉吟许久。 “赖总,你不会真能洞悉天数吧?” 赖司砚敛眉浅笑,“或许吧。” 他丢了钢笔,起身送孙斌离开。 等车子出了赖家大门,赖司砚才抬脚,转身折返回来。 桌子上的咖啡早就凉透,李泽林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儿。 赖司砚不紧不慢坐下,“有这么惊讶?” 李泽林不得不凑近,悄声说:“赖总,您真会算命?” “不会,”他支起来额角,慵懒地闭上眼睛,“只不过,什么职业什么前景,我比常人知道的多。” 李泽林张了张嘴。 * 尽管咖啡凉透,赖司砚还是不紧不慢喝干净,才起身,去探望吴珍红。 吴珍红蜷着腿,靠坐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侧眸,用眼角余光打量过去。 随后转头,高抬下颌,是那么倨傲又不服输的样子。 “你还知道回来?” 赖司砚淡淡看着母亲,看样子,种花种草的日子,确实过的不太舒服。 向来精致的面庞,比以往暗沉,就连背影都比以前多了几分沧桑。 赖司砚表情平淡如水,居高临下站立片刻,才寻了对面,距离她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娇藏以后 第20节 他沉吟片刻,“不是您千方百计,逼我回来的?” 吴珍红内心委屈至极,闻言眼眶就有些泛红,不过她一向倔强,又是个从不服软的主儿,定定地看着窗帘。 “没想到,我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你一直说她单纯没什么心机,我看啊,整个赖家的人加起来,都没她懂人心,她就是吃准了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得跟我死磕到底……” 黄昏的余晖,带着暖意,不偏不倚落在赖司砚眉眼之间。 “你有没有觉得,你们性格很像,”赖司砚抿了抿薄唇,手肘往沙发扶手上一撑,他掀起眼眸,淡淡看向母亲,“只不过你更强势,而她柔中带刚……我说她单纯没什么心机,并没说她不懂人心,只不过我们喜欢利用人心,她不喜欢而已。” 吴珍红哭笑不得,难以置信地看向赖司砚,“她不喜欢利用人心?” 赖司砚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眉宇。 “我不想再讲道理,这种类似的问题,你质问了几百遍,我也回答了几百遍。” 他用力咽下去情绪,“我累了。” 默然许久,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如果没别的事,我晚上还有会议。” 赖司砚说完转身,抬脚就准备离去。 吴珍红倏然转头,指尖握紧膝盖上的毯子,她望着高大挺拔,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恍惚间,回忆起他小时候。 眼眶满含热泪,压制着情绪,第一次在赖司砚面前露出女人的柔软,轻声挽留他:“……我并不是真的希望你们离婚,你当时,也有些意气用事……” 赖司砚站住脚,他仰头叹了口气,望着客厅里,悬挂的水晶吊灯看了许久,然后低头失笑。 意气用事么? 他办公室有本日历,到现在都没丢,那个上面还记录着,最后那段时间,钟意每次提离婚的日子。 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冰冷到极点。 她说:“以后我们之间,除了离婚之外的话题,不要说一句话。” 一个周之内,她提了六次离婚。 最长的一次间隔两天。 每次她提,赖司砚都会在日历上,默默打个“x”。 赖司砚还记得,那一日公司遇到棘手事务,晚上八点半,他还在忙工作,且十二点之前必须完成,否则损失重大。 钟意敲门把他叫出去,赖司砚心中就隐隐不安。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题,肯定围绕着“离婚”二字。 等闲的时候,赖司砚可以尽量平静地,接受钟意的凌迟。 不过那一天工作繁重,看着她的背影,甚至有些惧怕。 他在她开口之前,眼神极力温柔地跟她商量:“能不能明天再谈,我今天很忙,事情很重要,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到约定时间,我需要保持情绪稳定才能工作,拜托了。” 钟意也平静地看着他,“就几句话,会很快。” 他只得点头,“好,你说,我听。” 对于财产钟意继续让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你什么时候才能考虑好?” 赖司砚低着头,平复了好久,只能逃避话题:“我可以先回去工作吗?时间很赶,离婚的事,我还需要时间……” 于是她歇斯底里,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上次我们那个,我都没有一点点感觉!我心里很抗拒,我还要装样子,我很痛苦!我很痛苦你懂吗?!” 那晚,赖司砚回去枯坐了三个小时,十几个亿的项目,突然就不重要了。 虽然他很想保持理智,压下去情绪忙完工作,这样接下来,会有一夜的时间去处理感情…… 不过遇到钟意以后,情绪稳定,似乎成了一件,他最难做到的事。 如果不爱,或许没什么影响。 如果爱的少一点,或许影响也会小一点。 但就是太爱了,爱入骨髓,所以才那么失控。 才会在她每次提离婚的时候,都感觉心碎窒息。 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捅了他一次,他愈合了,又捅了他一次,他又愈合了,一个周之内,捅了他六次……所以,他害怕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彻底毁了赖司砚。 那这个人,无疑是钟意。 作者有话说: 二非:50个红包感谢在2023-03-27 14:26:53~2023-03-28 19:4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留离自便 4瓶;小敏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臣妾退了 客厅寂寂,吴珍红孤零零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她耷拉下眼皮子,许久没有回神儿。 吴珍红从不愿承认,自己对钟意,确实有先入为主的敌意。 她虽然有三个儿子,不过这三个儿子里,最出众的,就是赖司砚。 完全可以这么说,赖司砚是吴珍红眼中,最完美,完美到甚至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孩子。 不过这一切从遇到钟意开始,就都变了。 吴珍红至今都想不明白,钟意到底有什么魔力,还是给他喝了迷魂汤,可以让那么优秀出色的一个人,任性妄为不管不顾。 从前,他可是个事业心重,自律稳妥,内敛低调,从小到大出类拔萃,赖家上下默认的企业继承人。 可就是遇到钟意,赖司砚坚定告知他们:“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 吴珍红是第一次见赖司砚为了一个女孩子发疯发狂,不管不顾。 试想一下,赖氏这样的豪门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哪个拎出去,不是吊打一众纨绔子弟的上层精英,钟意的存在,让赖司砚有了软肋,完全就是一个变数。 吴珍红不排斥赖司砚有一个举案齐眉,恩爱的婚姻和妻子,但在意一个人,在意到这个份儿上,那就太极端了。 什么才是良配? 吴珍红更希望赖司砚遇到一个—— 没有你,我一个人过得很好,遇见你,可以让我更好。倘若哪一天你离开,我一个人也不错的女孩子。 而不是一个“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妻子。 就是因为这一丝偏见,从始至终都让吴珍红对这个儿媳,怎么都看不上眼。 且,天底下哪个小辈敢对长辈说:“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空,无论你怎么告诉它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它都不信,不仅自己不信,还想洗脑别人一起乖乖蹲井底……这样的一生,我觉得很悲哀。” “你说我井底之蛙?” 钟意当时表情很淡,“我没有说您,我就是在感慨……不过曾经听赖司砚说,妈妈在嫁给爸爸之前,当时那个年代,是德艺双馨、家喻户晓的国际影星……结婚以后,才息了影,安安分分做了赖太太……您很优秀,不管做什么,都能走到金字塔顶端,让我望尘莫及……从小到大,我就只会读书,我爸爸对我要求也不高,也就告诉我,就算是女孩子,也要追求自己的人生……” 这是吴珍红决定退让一步,只要钟意放弃追求艺术的道路,以后在赖氏学习经商之道,自愿成为赖司砚的贤内助,就承认她这个儿媳的时候,钟意不卑不亢内涵她的。 吴珍红什么世面没见过,不仅被一个小丫头说成“井底之蛙”。 还明嘲暗讽她没追求,深深刺痛了吴珍红的内心。 这么狂妄自大,不懂规矩不懂教养的女孩子,真不知道自家儿子看上她什么。 吴珍红不教育教育她,怎么能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当然,吴珍红承认自己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抓的错处。 这个错一旦让她抓住,她就一次性,把钟意摁死。 比耐性,且不说吴珍红在商场上,也是手段狠辣的女强人,就从年龄上,比钟意大二十多岁,钟意就不是她的对手。 真要收拾她,吴珍红动动手指,恐怕钟意的小命都得被捏在手里。 所以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吴珍红怎么能放过。 不过钟意最后执意离婚,是吴珍红没有预料到的,毕竟比狠,明明从来没人能狠过她。 她如果不够狠,又是怎么从一个女明星,成了一个女企业家。 后来那段时间,钟意也服软了。 在吴珍红装病,泪水涟涟卧床不起的那两个月,钟意低眉顺目道歉了三次,她才心满意足收手。 这场小白兔和千年狐狸的较量,不费一兵一卒,她便赢了。 吴珍红春风得意,就以为从那天开始,规矩算是立下了,以后这个小丫头,估计再也不敢那么有个性,再也不敢忤逆她了…… * 钟意平生最怕的,就是绿茶婊,因为她见识过,较量过。 尽管小心翼翼,却也败给了心直口快,像她这种社会经验不足又没情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写写画画的姑娘,实在提防的太累了。 安阳很早就告诉过她,“你婆婆是个千年的狐狸,精明都写在眼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种傻姑娘,也敢嫁给赖司砚,真怕你有一天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钟意当时还反驳:“为什么你们都认为她不好惹,赖司砚说了,合不来可以不相处。” 安阳叹了口气,“那是赖家,豪门啊姐姐,又不是小门小户的普通家庭,说不相处就可以完全杜绝?人脉关系复杂着呢,谁知道你哪天着她的道儿。” 谁知一语成谶,整个吴家上下,谁不知道钟意外表柔弱,竟然蛮横不讲理,把吴董事都气病了。 她感觉自己受了天大委屈,就算心里再清楚千年狐狸是装的,都百口莫辩。 那个时候,总有这个舅妈那个姨姨,作为有儿子以后要做婆婆,且靠着吴珍红提携发家的太太们找到钟意,有意无意教人规矩。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出名,不是因为画画,如果早知道这样也能出名,就早一点儿把吴董事气病了算了。 那些太太们,都是吴珍红的刀,一刀一刀把钟意的肚量,用揠苗助长的方式削大。 她哭着请求赖司砚相信她,细数吴珍红装病的细节,赖司砚却说:“钟意,够了!” 娇藏以后 第21节 借刀杀人,是吴珍红除了扮柔弱扮可怜之外,最擅长的第二大手段。 其实她也不傻,也会反思,从那以后她便明白,原来是非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不会算计人心。 掉眼泪扮娇弱,是拿捏男人的利器。 利用舆论借刀杀人,是拿捏女人的利器。 只要你会这两样,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最气人的莫过于,大家都还挺心疼。 自告奋勇替你出气。 但那个时候,钟意真是又震惊又无奈啊。 虽然她知道人性到底有多丑陋,但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从小到大,钟意都没遇到过坏人,家人也好,朋友也好,赖司砚也好,都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如果亲人之间都可以这样算计,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期待? 如果枕边人都需要虚以委蛇,活那么累,还不如直接去死。 钟意觉得,自己就算再坏,但起码有一颗热心肠。 真不至于让吴珍红如此对待,毕竟她还算是个,比较有孝心的人,有朝一日吴珍红老去,不管关系再糟糕,钟意都会比旁人对她好。 但她却如此刀她…… 到底有多恨她,才把她放于众矢之的……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是以发生这种事,钟意也病了。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陈俊宁说:“钟意,你的眼睛是去看星辰大海,是去看世间万物,去感受人性美好的,污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只会污了你的眼,让你失了灵性……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和赖司砚结婚,那是一窝子狼,一只狼再厉害,也干不过一群狼。” 说来说去,还是钟意家庭环境不一样,钟家的家庭环境,太简单太和睦了。 倘若平常勾心斗角一些,争名夺利一些,钟意也不会吃这种哑巴亏。 也难怪人家都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 哦,还有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钟意就是太自负,竟然不听老祖宗的话。 如果说,在和赖司砚的婚姻里,钟意还有什么意难平的话,那便是,这种四两拨千斤的下作手段,怎么就输给了她? 倘若是别得较量,她还能心服口服。 至于赖司砚,用一段矫情的话形容再合适不过—— 遇见我,你辛苦了。 臣妾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作者有话说: 二非:回忆基本交代的差不多了,下一章进入主题。50红包啊 陈俊宁:一只狼再厉害,也干不过一群狼,这还有啥可复合的。 赖司砚握拳轻咳:我现在头狼。 感谢在2023-03-28 19:43:58~2023-03-29 20:4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鱼 34瓶;玲呀玲呀玲呀玲 5瓶;韩二最帅 2瓶;是uu呀、小敏子、海水正蓝、master、汐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你是变态吗 安阳一大早发来消息:钟意。 六点半的消息,钟意七点醒来才看到:嗯,早。 最近安阳被公司安排出去学习,每天忙的焦头烂额,除了工作还要上课,眼下才想起关心:最近怎么样? 钟意把牙膏挤到牙刷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擦了擦手,端起手机沉思片刻,用八个字简短回复:心态平和,岁月静好。 安阳大抵又去忙,两人之间话题就此结束。 钟意刚到公司,就见写字楼门口人头攒动,本就在上班时间的早高峰,驻足人群造成拥堵。 路过之时,她漫不经心扫一眼,两旁竖立了两面海报,“新人奖”,“未来设计师”、“时尚盛宴”几个字眼落入眼底。 钟意眨了眨眼眸,没太往心里去。 不过海报设计别具一格,黑白极简的底图,配了泼墨渐变字样,很吸睛,浓浓艺术感扑面而至。 她绕过人群,终于走到电梯间才松口气。 谁知下一秒—— “钟意。” 钟意回头,秦一然站在对面,一件浅色格纹休闲西装,高领白色体恤,精致腕表若隐若现,衣着风格有些靠边uomo杂志的艺术总监——藤村雅史先生。 时尚得体中,又有些休闲随意。 他单手掏兜,对她点了点下巴。 “正好有事跟你谈,你来这边。” 星凝配了高层专乘电梯,秦一然这种身份,自然不可能和员工挤电梯出入。 这种行为甚好理解,毕竟不同的位置,时间所创造出的价值不一样,这种时间价值的衡量,不仅体现在自己对自己,还体现在领导对职员。 就像有人出行选择绿皮车厢,有人出行选择飞机头等舱。 一个考虑的是,我要省钱,旅途休息不好没关系,我可以到目的地休息。 另一个考虑的是,我要节省时间,旅途休息的好,效率高,我的时间就是财富。 是以从高处跌落低谷,是一件让人非常难以接受的事,因为你不得不接受,你旅途浪费的时间不值那一张飞机票钱这个血淋淋现实。 所以从前,安阳说:“走啊钟意,我们去海底捞排两个小时的队吃火锅。” 钟意会觉得,我宁愿把时间,浪费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现在安阳说:“走啊钟意,我们去海底捞排二十个小时的队吃火锅。” 钟意会觉得,嗯,反正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钟意回过神儿,跟秦总监上了高层专乘电梯。 秦总监一向喜欢早到,眼下别得高层大概吃过早餐刚出发,而秦一然已经到公司。 电梯内只有两人,他手里端着咖啡,上面印着商家的品牌logo,浓郁的黑咖啡香气四溢。 寂静无声,钟意耳旁只有电梯运行的发出的细微的,不屏住呼吸便不易觉察的声音。 数字不断变换,秦一然回头扫她,“公司最近在组织一个新人设计师大赛,听说这次搞的很隆重,还有神秘赞助商。” 钟意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抬头去看秦一然,“我刚看到,没太了解。” 秦一然呡一口咖啡,“我受邀参加后期指导,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报名。” 钟意问:“什么主题?” “人物角色设计,”他说到这里,颇为不满地挑眉,“你也知道未来发展更注重精神娱乐,没办法,虽然我们公司采取自主研发和多元化外部合作相结合的方式,但其实自主研发这块还不太成熟,所以这次大抵又和某个知名的游戏开发商或是服务运营商在尝试新东西……”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我们公司也有游戏研发?” 秦一然扶着腰肢,扭身看向她,“是呢,当然我们顾总还是更注重实体产业,毕竟靠这个发家,不过赖氏这两年转型就比较成功,内部孵化的产业偏向金融,娱乐类,外部投资的产业繁多,商业地产却在逐年减少。” 一提“赖氏”这两个字,钟意脸庞露出一丝破绽。 她抬起下颌,目光落到秦一然肩头。 “我们还是聊聊角色设计吧。” 话音才刚落地,电梯门打开,秦一然仰首阔步,边走边说:“你会画,对美学自然也有独到见解,如今又在学习设计。” 说到这里眯起眼皮子,“画画这块,你拿手什么风格?” 钟意答:“主修国画。” 秦一然点头,“新国风绘画正热,《前尘破镜》这个小游戏你去了解下,星凝旗下的子公司刚推出的。” 他想到什么,捏着咖啡杯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睨过来,“恍惚间,我怎么有种,这次设计大赛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错觉?” 钟意也停下,“嗯?” 秦一然见她当真,噗嗤笑了,“逗你呢,我猜啊,顾总醉翁之意不在酒,八成是为了捧那几个网红。” 说罢嘴角含笑,扬长而去。 钟意站在原地,盯着秦一然的背影,听了个似懂非懂。 注册游戏公司签约艺人,捧网红这种事,钟意只在新闻上看过,没想到顾总也是那等,为了博得女孩子芳心,挥金如土之辈? 出于好奇,钟意回到工位,还真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关于顾遂的花边新闻。 这一搜索不当紧,简直五花八门,津津有味。 果然,资本家的花边,比娱乐圈劲爆多了。 比如顾遂的娱乐圈前女友,泛了泛水花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是因为她在某次采访提了一句顾遂“自大□□”。 再比如,顾遂一年前掌管文奇集团,外界说他是为了追求前前女友。 再比如,顾遂在国外的一起桃、色新闻,有理有据,放图片加线索,推测对方是东方男性。 钟意深吸口气,顾总……是这样的人? 再往下看,竟然还有一个词条——顾遂的多年“好兄弟”。 钟意一时好奇点开。 娇藏以后 第22节 赫然呈现的,竟然是赖司砚! 内容如下: 根据知情人士爆料,顾遂名义上的“好兄弟”,实际关系耐人寻味,曾有人在商场,亲耳听到赖氏继承人赖司砚,温声细语称呼其——“阿遂”! 钟意看到这里,怔了怔,赖司砚和顾遂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 她下意识咬手指。 绞尽脑汁想了想,在那段无疾而终的婚姻里,钟意基本没有接触过他圈子里的人。 因为本来就对外隐婚。 垂下眼眸,不经意点了评论区。 ——“和赖氏的传闻我也听说过,人长得很帅,就是比较低调,和顾遂,不会吧?” ——“据说前列腺kg体会过一次,就想体会一辈子。” ——“现代版温柔攻和妖孽受吗?顾遂可不是啥好鸟。” 钟意看到这里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眸。 想当初,钟意确实是个疯癫又无常的女孩子,她人生第一次看钙片,是安阳分享给她的,两个身材样貌堪称极品的男空乘。 钟意认为,任何东西存在即合理,她只需要去探索,而不是去评判。 是以第一次去探索未知,还是拉了赖司砚陪她一起看的。 一开始他眼神深邃,扫到那两个男空乘,看她的眼神更深邃。 提了她的下巴问:“钟意,你是变态吗?” 钟意问:“如果我是男人,你就不会爱我了吗?” 赖司砚默然片刻,“怎么那个?” 她指着屏幕,“所以才要研究。” 回忆到这里,钟意默默关闭页面,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难道,当年的钙片,她白看了,赖司砚没白看? 大抵办公室太安静,这声叹息,就显得尤其惆怅悠深。 就在这个时候,钟意的桌面被敲了敲。 “小钟,新人设计师大赛,你要不要报名?” 说着,报名单递过来。 丁楚拉了一把椅子,凑到钟意身边。 “要不然你陪我?比赛之前还有一个集训,咱们俩都是新来的,除了你,我跟别人也不熟。” 她见钟意犹豫不决,扬起来眉眼,笑吟吟试探:“我帮你把名字写上?” 钟意看着她,“那我考虑一下?” 丁楚:“今天下班之前,你给我一个答复行吗?” 钟意点头,“行。” 谁知才刚下午三点多,人事部就在群里下了通知。 “新人设计师大赛,接顾总指示,入职不满三个月的设计师,没有特殊情况必须参加。”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议论纷纷。 丁楚悄声在钟意耳边嘀咕:“我总觉得,这个针对新人的设计师大赛,明面上是比赛,其实公司别有目的,用来淘汰新人的……” 这么猜测很有道理,不过钟意倏然想起早晨上班,在电梯遇到秦总监,他说的话。 就瞥了丁楚一眼,语气轻飘,“也有可能,是有人想泡妞啊。” 丁楚很惊讶,“泡妞?那我们就是陪跑的?” 钟意低下头,悄声说:“我也是胡乱猜测。” 谁知丁楚却抚了抚胸脯,“那就好那就好,好不容易进了大公司,我爸妈都高兴死了,万一这么快被淘汰,他们得多伤心啊……” 钟意看她,“是你被淘汰,还是他们被淘汰,他们伤心,你就不伤心?” 丁楚扬起来笑脸,“我可以回家啃老,当然高兴还来不及。” 钟意怔了怔,那怪不得,你爸妈会伤心。 第18章 玩养成 在要不要追钟意这件事上,陈俊宁纠结了一段日子,这段日子陈俊宁刻意疏远了赖司砚。 因为他知道,一旦决定走这步棋,很可能多年友谊反目。 且他一直在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你对钟意现在的感觉,到底是真喜欢,还是曾经的意难平?” 最后陈俊宁得出的答案是:真喜欢。 陈俊宁当初如果勇敢一点,那便没赖司砚什么事了,毕竟那时,钟意和他的关系明明更好。 那个时候陈俊宁也特傻特正直,但凡用点手段,也不至于蹉跎这么些年。 这些事就连安阳提起来,都忍不住唏嘘。 两个人坐在天台上,安阳举着啤酒瓶,碰了碰他手里啤酒,晃悠着腿惊讶,“你想追钟意?你确定?她可是个挺会折磨人的小妖精,你不要看她现在正常,一般人可驾驭不了。” 陈俊宁喝了一口酒,低下头轻笑了一阵儿,然后抬头看过来,“钟意会折磨人我早就知道,你以为我很傻,那个时候看不出来你俩每次来找我玩,其实都是为了赖司砚?每次我们四个人出去,你都会拉着我陪你去买这买那,把我支开……我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提起往事,安阳老脸一红,轻咳两声,“你也别怪我,其实我也很惨的,不仅要帮她追赖司砚,她一个眼色,我就得把你拉走……话说,你那个时候就喜欢钟意?你是怎么忍住的?” 陈俊宁手臂往后一撑,眯了眼皮子看她半晌,“心很痛,嘴很硬,自己喜欢的姑娘缠着自己兄弟一呆一个晚上,你觉得我是怎么忍住的?” “这么虐心,”安阳吸了一口气,夸他,“你可真是忍者神龟啊。” 陈俊宁看着她轻笑一声,拎着啤酒一口气喝去大半。 “我只是没想到赖司砚会同意在一起,我以为再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出来结果。” 他记得那个时候试探赖司砚,赖司砚明确对他表示,他和钟意是两个世界的人,从理智出发,最好敬而远之。 谁成想有一天,陈俊宁从教学楼回寝室路上,就在男生寝室附近,葱郁茂密的冬青树遮掩着,两个人在阴暗拐角一隅,赖司砚把陈俊宁奉为女神的小姑娘按在墙壁上,两个人吻的难解难分。 陈俊宁觉得自己心口就像被刀子拧了一样,痛得他脸色惨白。 晚上十点半赖司砚没回,陈俊宁在寝室里洗漱完毕,就握紧拳头,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实在有些坐不住。 年少轻狂血气方刚,想起赖司砚吻她的那个疯狂劲儿,就特担心赖司砚会直接拉着钟意去开房。 陈俊宁记得很清楚,那晚赖司砚是卡着宿舍门禁的最后十分钟回来的,他皮肤一向偏白,浅色衬衫的领口深处,脖子上比下午出门多了两抹红痕。 陈俊宁心里百转千回,早就拧成了一团麻花,还故作云淡风轻地问:“我刚才往楼下看,好像看见钟意了,怎么兄弟,不是说你俩不合适,现在是什么情况?” 坐在寝室书桌的电脑前,手背一直抵着薄唇的赖司砚反应了几秒,才略略抬眼,沉声告知他:“嗯,没克制住。” 陈俊宁心里咯噔一下,无边无际往下沉,:“没克制住,是什么意思?” 赖司砚不知想到什么画面,眼神略带闪躲,语气却温柔无奈,“俊宁,你说钟教授知道我和钟意在恋爱,会不会很气愤?我是不是应该找机会主动去坦白,请求谅解?” 陈俊宁回忆到这里,抬头望向夜空中,闪烁璀璨的繁星,淡淡眨眼。 安阳还在旁边,略显聒噪地说话:“他俩离婚以后,别说当事人,就我都大半年才缓过来……那个时候钟意可是信心百倍,说自己嫁给了她的爱情,不过一直以来,赖司砚在人前确实对她还蛮温柔……” 陈俊宁捏着酒瓶顿了好久,抿了抿嘴皮子,才继续往嘴里送。 酩酊大醉之时,眯着眼睛轻声提醒,“安阳,我是不是说的不够清楚,今天请你过来喝酒,是为了帮我追钟意……她和赖司砚就算当初爱的死去活来,那也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 顿了顿,“这是钟意亲口告诉我的。” 说完重重放下酒瓶,直接起身离开。 看着陈俊宁信心满满的样子,安阳不由地撇了撇嘴,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 这次新人设计师大赛,进展之迅速,完全超过众人的预料。 才刚递上去参赛名单,公司就公布了赛制。 此次大赛分为初赛,复赛,最终决赛。 准确来说,初赛就是淘汰赛,公布考题后,一周提交参赛作品,必须原创,出自本人之手,且不能外人提供设计灵感,一经发现,整个设计行业,进行永久系统除名。 经过初赛,最终会有九名新人设计师,参与接下来的复赛,复赛三人一组,系统随机匹配。 公布考题后,三小组一周后提交参赛作品,由评委组选择出优胜组直接进决赛。 输掉的两组,会在半个月后,加一场晋级赛,只选出一个优秀新人设计师。 为保证商业机密不被泄露,来到最终决赛的四人,签过保密协议后,才会被公布最终设计题,最终设计题会有四位指导老师亲自监督完成。 自然,为了保证神秘性,避免尚未推出的产品角色被泄露,决赛场地,在阳城一处隐蔽性极高的私人山庄。 届时冠军亚军和季军由星凝集团代言人“小西施”之称的施珏亲自颁发奖杯。 接下来,考虑到新人设计师能力有限,会进行为期一周的紧急培训。 赖司砚浏览一遍赛制要求,沉吟片刻,转过身,疑惑皱眉。 “施珏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公司代言人,代言了什么?” 办公室内,顾遂双腿交叠,慵懒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假寐。 闻言才睁开眼皮子,要笑不笑瞧过来。 “施珏不是我们公司代言人啊,不过我想让她成为我们公司代言人,最好下周一就能签合同。这个小小诉求,你看?” 赖司砚身姿挺拔,缓步走到他面前,遮去大部分光芒,逆着光的脸庞轮廓,裹了一层淡淡光晕。 他被气笑,俯身把纸张盖到顾遂脸上,“要这要那,不怕撑死你?” 娇藏以后 第23节 顾遂有些不好意思,慢悠悠坐起来,仰头看向赖司砚,“不怕啊,我知道施珏不给别人面子,肯定给你面子,你就帮我出一次面?” 赖司砚神色抵触,居高临下睨过来,“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顾遂:“合作共赢,你又不是不给代言费?” 赖司砚一怔,“代言费还要我出?” 顾遂摊手,“不然呢?” 两人僵持许久。 “行,不答应是吧。”顾遂倏然起身,拍了拍衣袖,“我算是看明白了,某些人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什么新人设计师大赛,现在就取消。” 说完抬脚就走。 一步,两步,三步。 第三步还没落脚,果然就听身后,赖司砚低沉的腔调,带着浓浓不悦。 “阿遂,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无耻?” 见、色起意也就算了,还见钱眼开。 顾遂得意地扬起来眉梢,背起手,笑吟吟转过身。 赖司砚立在原地,下颌收紧,静静看着他走近。 顾遂摇头晃脑,围着赖司砚瞎转悠,转悠了三圈才打破沉寂—— “我的好金主,你就是闷、骚,天天觉得我无耻,其实咱俩半斤八两。”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朝他看去,表情冷淡道:“我说过,这次比赛也没别的目的,一是锻炼她,二是帮助她重拾自信。纯粹弥补行为……” 顾遂噗嗤一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 凑到他耳边,丝毫不留情面,“行了,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不就是一掷千金玩养成嘛,这套路我懂,我都懂。” “……” 赖司砚小心思彻底被识破,僵着脸沉默。 作者有话说: 二非:明晚24:00入v,谢谢大家的支持。 小剧场—— 安阳:见怪不怪,赖司砚又不是第一次玩养成。 顾遂惊讶:讲讲? 安阳:那个这,委实得从钟意大一讲起,话说…… 感谢在2023-03-30 17:47:05~2023-03-31 09:5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玲呀玲呀玲呀玲 5瓶;西格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致命情人 对于顾遂有意让施珏做星凝代言人一事, 尽管赖司砚不情不愿,还是应允下来。 “我只帮你传达一句,至于后面如何, 那就看你了。” 顾遂心想, 就你在施珏心中的地位, 传达一句就够了。 随后趁热打铁:“代言费呢?” 赖司砚睨过来,“你要好好监督她, 鼓励她。” 顾遂想都不想拍桌子答应,“你放心, 给员工加油鼓劲儿我是专业的。” 只要施大美女这边,我能追求,我心情好了,天天鼓励钟意都没问题。 当然,顾遂看了一眼赖司砚,有些嫌弃。 “没有你的话, 我追起来更容易。” 赖司砚看他, “别胡说。” 顾遂冷哼,“切。” 赖司砚和施珏的关系,还要追溯到三年前。 那个时候, 赖司砚很失意,施珏也还不是一线顶流女明星,就是个在酒吧里,夜间驻场的不知名女歌手。 赖司砚每周四去酒吧喝酒,恰好施珏每周四在酒吧驻场, 长达两个月的时间, 施珏在舞台上表演, 赖司砚在舞台角落里, 点她的歌,默默独酌。 熟悉之后,施珏临走之前,都会给赖司砚送一杯“长相思”。 不过有一天,赖司砚在酒吧和人发生冲突,就在别人提了酒瓶子抡过来的时候,施珏用手臂帮赖司砚挡了。 当晚被送进医院,到现在手臂还有一条疤痕。 手臂留疤,是一件让任何女孩子都难以接受的事。 赖司砚很抱歉,就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把她引荐给了一个导演。 施珏很努力也很争气,短短两年,就有了现在的成绩。 后来施珏虽然不在酒吧驻唱,却买下了那家酒吧,并且立了一个不成文规定,只要是赖司砚的朋友,报她的名讳,就免酒水,再送一杯“长相思”。 这在酒吧一直都是一段佳话。 可惜从施珏盘下来酒吧以后,赖司砚一次都没去过。 对这段佳话,也很避之不及。 顾遂自从对施珏有心思以后,就总觉得赖司砚和施珏曾经有一腿,明里暗里试探了很多次,都没试探出什么。 至于施珏对赖司砚到底是知遇之恩,还是别的什么,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晚上九点多,顾遂去参加紧急会议。 赖司砚才起身,带着李泽林离开。 两人绕过拐角,赖司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李泽林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员工都下班回家的晚上,显得特别空旷—— “这次三家公司的新人一起参加比赛,竞争还蛮大的,赖总投资那么多,怎么不顺便也培养培养我们公司的新人?” 赖司砚“嗯”一声,看他一眼。 “钟意很敏感,她不想跟我有牵扯,提前知道,大概会退赛。” 说到这里,抬手臂指了指他,“你回头拟个合同,所有参赛设计师,不许中途退出,自行退赛涉嫌违约,违约金的数额高一些。” 李泽林听罢撇了撇嘴,这一条很明显是为钟意特别设置,毕竟纸包不住火,还是老板思虑周全。 把后路直接堵死。 两人一前一后出公司,恰好路过星凝的设计部。 赖司砚瞥见里面有亮光,不自觉停下步伐。 回头问李泽林:“这么晚还有人加班?” 一句话,李泽林一秒顿悟,他上前两步询问:“赖总,要不然我进去看看,钟小姐有没有在里面加班?” 赖司砚两手交扣在身前,回头扫他一眼。 “好啊,”他扬起来下颌,往旁边光线黑暗之处走,丢下他说,“我到前面等你。” 李泽林进了设计部,赖司砚借着黑暗中的一丝亮光,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面窗户旁。 窗户开着一扇,丝丝冷风拂面而来。 今日气温回升了一点,杨柳抽丝,写字楼广场绿化带里的各种灌木树,含苞待放,可以嗅到一丝芳香。 赖司砚一袭深色风衣,与漆黑的夜色融合在一起,他抬手把玻璃窗彻底推开,黑暗中,左手尾指熠熠生辉,似乎带着一枚素环戒指。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茶水间传来说话声,“等会儿吃什么,泡面?” “能不吃泡面吗?我点外卖。” “嘶,”紧接着,传来高跟鞋砸落地板上的声音,“还有创可贴吗?” “最后一枚……钟意,你怎么老磨脚?” 说话间,两个女孩子从茶水间出来。 “哒、哒、哒”高跟鞋落在地上的声音,错落清脆。 赖司砚等她们走远,才转身。 立在原地轻扬眉梢。 磨脚? 星凝什么破规矩,逼着女员工穿高跟鞋? 不知何时,李泽林才从设计部回来,“赖总,今天她们第一天培训,晚上十点半才结束,这会儿去上课了,不在设计部——” “嗯,知道了,”男人精致的下颌,略微抬了抬,目光从走廊尽头抽离,落到李泽林脸上,“进去看看。” 说完抬脚就走,朝设计部而去。 一路上沉默无言。 一直到了设计部办公区,赖司砚才站住脚。 李泽林很识趣地上前,指了指其中一个工位,“钟小姐的位置。” 赖司砚回头看他,“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好像很会猜。” 李泽林抽回来手,低下头看脚尖。 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娇藏以后 第24节 你心里在想什么还用猜?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赖司砚虽然语气介意,不过还是抬脚,顺着李泽林手指的方向,慢条斯理走去。 公司格子间的工位大同小异,星凝这里的,比赖氏还小一些,钟意的办公桌很干净,刚入职不久,尽是些文件资料之类。 一面书架,文件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旁边就是电脑,屏幕正对座椅。 唯一比较特别之处,就是电脑旁边的“绿地球”,赖司砚抬指,从上面掠过,刚浇过水的柔嫩叶子,打湿了他的指尖。 “谁送的?”他指了指“绿地球”,指尖抽离,拿了纸巾擦手上的水渍,嗓音低沉,“她一向最讨厌养这种,比较矫情的玩意儿。” 李泽林在心里默默记下来,“我明天找个借口,给钟小姐送点别的?” 一句话,顿时让赖司砚清醒许多,他薄唇抿了抿,“不用。” 把手里纸巾叠了又叠,叠成最整齐的方块,才丢进垃圾桶。 低了头,“爱好都是会变得,或许,现在喜欢了。” 说着就扬起来脖颈,在钟意工位旁踱步,踱过来,踱过去,不知何时站住脚,然后不经意耷拉了眼皮子,深邃的目光,略带嫌弃地落到李泽林身上。 “你不应该出去等着,让我一个人静静?” “李泽林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后知后觉,讪笑两声,立马点头哈腰往后退。 退到设计部门口,还不忘攀着门框提醒,“赖总,十点,十点培训结束。” 万一被大家发现,可就尴尬了。 这句提醒,赖司砚怎么听怎么觉得像嘲讽,他眉宇深拧,冷着脸夸了句:“你心思真细,要不要考虑去泰国变性?” 李泽林感受到赖司砚隐隐约约的怒火,转身一溜烟跑了。 谁知这次赖司砚出来的很快,李泽林在写字楼大厅一楼,边喝咖啡边等候,前台的小姑娘态度甚好,有一句没一句搭讪他。 还不足十分钟,赖司砚独自从电梯间出来。 李泽林放下咖啡杯,紧走两步跟上。 男子步伐不紧不慢,走出写字楼,黑色宾利早就等候在门外,李泽林拉了车门,护着赖司砚上车。 赖司砚脱下风衣,俯身坐进车里,沉吟片刻,“白天工作晚上还要培训,设计乏味又辛苦,以后晚上安排一下夜宵吧。” 李泽林忙不迭点头,想到什么,“说您请的?还是顾总?问起来,我应该怎么答?” 这个问题,还真把赖司砚问住,他抬头看了看外面,沉吟半晌才说:“你就说顾遂的意思吧。” 车门关上之前,老板如沼泽深邃的眼眸,又看过来。 “还有一事,”他低头看着李泽林,微微眯起来眼睛回忆,“你查一下《护诸童子陀罗尼经》,还有她从什么时候,喜欢把经文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 李泽林关门的动作顿住,名字太长,一时间没记住,“赖总我没记住,您再重复一遍?” 赖司砚却坐回去,撑起来脸庞,垂下眼睛迟疑了许久,突然犹豫起来。 “算了,和她相关的事都搞那么清楚,显得我太变态,太吓人了。” 李泽林斟酌了一会儿,这次安慰在点子上,“男人都有占有欲的嘛,赖总这样很正常啊。” 于是赖司砚掀了眼皮子,慢条斯理看过来,“真的?” 李泽林说:“那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占有欲比现在更强,那才叫变态呢,您已经很克制了……您以前对钟小姐占有欲肯定比现在强吧?” 赖司砚神色这才缓和,直起来腰身,低下头整理衣领。 “还好,她占有欲比我强,”赖司砚想到什么,扬起来眉梢,脸上带了几分温柔,“女秘书打电话问个事情,都要审问我好半天,经常趁我睡着,突击检查聊天记录,再把我叫醒,拿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难为我……” 说到这里,他低头笑了笑,眼神中好像绽放着满天繁星,“动不动就吃醋的样子,别提多幼稚。” 赖司砚说到这里抿嘴,才意识到自己跟下属讲了太多。 他收起温柔,脸色迅速冷下来,握了拳头抵住嘴唇,“咳咳——” “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 司机默了默,手从方向盘挪开,放了一首音乐缓解尴尬。 本来赖司砚炫耀的语气,让李泽林只是震惊,又被这么一咳嗽,顿时忐忑,好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他看一眼老张,又看一眼赖总,转开头,指了指写字楼方向,“赖总,那我去安排宵夜,您放心,一定安排的明明白白!” 说完不顾老板的反应,一溜烟跑了。 车厢内,曲调轻快而诙谐,唱的是方十二的《致命情人》—— 入夜我们谈恋爱 心里花儿开 你笑起来像个坏小孩 非把头往我怀里栽 漫不经心地认真 却比谁爱你爱得都深 挽着你我的致命情人 认真勾、引认真失身 心跳身体般起伏 这比跳舞来的有温度 你不经意的碰、触 心甘情愿被你俘、虏…… 赖司砚手背抵着薄唇,静静听了片刻,眉宇深皱。 “张师傅,你有意的?” “嗒”一声,老张赶紧把音乐关掉。 嘟哝:“赖总,是您太敏感了……” 赖司砚抬了下颌,眯眼睛看他。 “是么?” 老张轻咳,“换一首,我们换一首。” * 十点结束课程,钟意还没顾上吃晚饭,才刚收拾好东西,几个人突然提着食盒进来。 李泽林拍了拍手,钟意扭过来身,目光茫然地,落到李泽林身上。 他招手让几人把东西放下,高声说:“来来来,顾总给大家准备了宵夜,辛苦了。” 突然而至的宵夜,让大家伙怎能不兴奋,脸上带着或惊讶,或好奇,或难以置信,一股脑围了上去。 食盒很精致,菜品也上乘,除此之外,还给他们配了一盒酸奶,两枚枇杷,一小盒荔枝。 这种规格,无处不在炫耀顾遂的财大气粗。 钟意站在工位上,都看愣了。 李泽林取了东西,亲自送到她手中,一一打开食盒。 噙着笑,恭敬地把一次性筷子递上。 “钟小姐,这是您的。” 钟意目光转过来,一瞬不瞬看着他,半晌才眨了眨眼眸。 “顾总请大家宵夜,为什么是你送过来的?” 李泽林挑眉,谎话张口就来,“我有事求顾总,刚才他吩咐,我就去办了。” 他说到这里,对钟意挤眉弄眼,钟意会意,凑过去耳朵,就听他邀功:“咱俩也算老熟人了,给您多加了两块肉,您偷偷吃,千万别声张。” 钟意歪着头,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 实在饥肠辘辘,而食盒内,食物散发的味道又着实诱人,看他一脸期待,这么晚也挺不容易,才不情不愿把筷子接了。 低下头默默尝一口,眉头顿时舒展。 这,真好吃…… 就连酸奶,都是钟意平素喝的牌子。 简直就是为她特地准备的…… 等设计部众人吃起来宵夜,顾遂才想起,加班和工作餐的事。 招手叫来秘书,刚说到“宵夜”,秘书就笑了。 “赖总那边已经来人说了,从现在到比赛结束,海盛私厨都会特供宵夜,只限设计部,名义上,是您安排的。” 顾遂一时忙糊涂,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脑门,“对对对,他肯定比我上心,我担心都是多余。” 而后站起来,满意地背起来手。 走到落地窗前,春风得意。 “别人出钱出力做好事,功劳还都记在我头上,这种感觉,是真好。” 秘书抬起来手,噗嗤一声掩唇笑了。 顾遂心情大好,也不能忘了赖司砚的嘱托,于是看秘书一眼,“你把钟意叫过来。” 是以,集训第一天,钟意宵夜才吃两口。 顾遂就把钟意叫到办公室,器重无比而又郑重地拉住她的手,嘱咐说:“小钟,这次新人设计师大赛,我对你寄予厚望,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钟意茫然无措地看着顾遂,目光落到被拉住的手腕,眨了眨眼眸,尴尬又不着痕迹地抽出来手。 “顾总,您没事吧……怎么神经兮兮的……” 顾遂没听清,皱着眉凑近两步,俯下来身躯,“啊?你说什么?” 钟意撇开头,轻咳两声,“没说什么,顾总挺让人捉摸不透……” 娇藏以后 第25节 顾遂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太突兀太容易被误会,赶紧直起来腰,握拳清了清嗓子。 “小钟,你别误会,”他背过去身,默了默,用眼角余光观察她半天,突然又没头没尾给她加油打气,“哎呀,不瞒你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只要假以时日,你未来一定是我们公司的中流砥柱,我很期待这次比赛,你的精彩表现。” 钟意看着他。 上市大公司的老板,哪个没有点儿怪癖在身上,没有这样的怪癖,就有那样的怪癖。 比如乔布斯脾气就很大,出了名的大,搞的公司员工都走楼梯不敢走电梯,因为在电梯里遇到他,他看不顺眼问几个专业问题,只要答不上来,第二天人力资源部就会通知你回家。 不过尽管脾气这么差,员工都还追随他,因为他给员工的薪酬待遇确实非常好,钟意怀疑他在变相弥补。 有这种脾气不好的老板,也有那种脾气好的老板。 温和克制的,比如赖司砚。 不过他也有怪癖,那就是经常把自己独自关在封闭空间。 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一天,最多的一次是三天,具体关多久,要看他遇到的棘手问题,糟糕到什么程度。 他把这种行为说成:我在处理一头野性未消的猛兽,免得它跑出来伤人。 脾气好的钟意见过,脾气不好的,钟意也听说过。 但像顾遂这样没定性的,钟意还是第一次见。 钟意站在一旁缓了缓,才说:“顾总,中流砥柱就夸张了,您这样让我很不适应,有话就直说吧……” 彼时,顾遂捏着一盏紫砂茶壶,慢悠悠倒了两杯水,一杯留给自己,一杯放到钟意面前。 闻言顿了顿。 思索一阵儿。 正了正神色,继续跟她瞎扯——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应该自信一点,在我眼里,你又上进又努力,简直浑身散发光芒,我说的话很中肯,一点儿也不夸张,加油啊,钟意!” “……” 作者有话说: 二非: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呀,100红包 第20章 恶趣味 钟意沉默了好久, “顾总,你是觉得我平常太阴郁,影响到公司其他员工了吗?” 顾遂怔了怔, 无辜摊手, “没有啊小钟, 我在点燃你,你感受不到吗?” 钟意耷拉下眼皮子, 我感觉我们俩之间有一个傻子,但我不确定是谁。 顾遂看着她也沉默。 他实在不会哄, 曾经是嫂子的女人,话太轻不行,话太重也不行。 隐去和赖司砚的这层关系,总感觉说什么都很没诚意。 两个人同时叹一口气,然后又同时愣住,各自看对方一眼。 顾遂走至沙发, 不声不响坐下, 看她半晌,才开口,说了一些钟意觉得终于正常起来的话:“嫂……小钟, 你先出去,我要冷静冷静。” 钟意脸色这才缓和,“好的,顾总。” 顾遂点头。 钟意转身往外走,谁知指尖才刚碰到门把手, 顾遂忍不住又叫住她, “那个——” 钟意转身, “顾总还有事?” 顾遂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斟酌了许久,“以后没旁人的话,就别叫我顾总了,听着怪怪的,你叫我……叫我顾遂吧。” 钟意看着他,瞪大眼眸。 顾遂? 她眼波流转,不断打量顾遂的神情,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又觉得,不像玩笑,“这样不妥吧?” 顾遂摆手,特平易近人,“就叫顾遂,这样显得我年轻。” 钟意张了张嘴,“好。” 从星凝楼下出来,晚上十点多,钟意早就筋疲力尽。 她用力攀着脖颈,伸了个懒腰。 这个时候才看到陈俊宁,发了好多消息。 陈俊宁:集训很累吧? 陈俊宁: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陈俊宁:还没忙完,连消息都不回? 陈俊宁: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 最近一条消息,那也是半个小时前的。 钟意就回了一句:嗯嗯,很忙。 这浓浓的爱搭不理气息,别说陈俊宁看出来,就连钟意都觉得自己很敷衍。 晚上十一点钟下班,有驾照不会开车的钟意,捏着包站在路边左顾右盼,谁知这时,一辆黑色宾利靠边停车。 车窗落下,露出李泽林半张脸,他握着方向盘,“钟小姐,要不要搭车?” 深夜寂寂,还有些凉,倘若只有李泽林的话,钟意肯定会犹豫,不过话音刚才落地,后面玻璃窗落下。 黑暗中,熟悉的轮廓,抬了抬下巴。 “这么晚?” 钟意立马支愣起来,骄傲地转开头,“我哥马上来接我。” “你哥在平城出差。” 黑暗中,他语气不急不缓,直接揭穿她。 气氛在这一刻显得很尴尬,钟意非常没面子地梗住脖子,因为谎言被揭穿,耳根还有些热。 赖司砚坐在车里,耐心十足,既不催促,也不离开。 直到好几辆出租车,停都不停,直接绕道离开,钟意才耐不住性子,提醒赖司砚:“你的车停在这里,影响我打车。” 赖司砚看过来,“天太晚,你认路吗?” 钟意扬起来眉梢,听他继续说:“不认路,而且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他顿了顿,委婉询问,“最近有没有看新闻?” 这人点到为止,剩下的话,全让李泽林这很有眼色,又很称职的狗腿子说尽:“啊,最近阳城郊区,还出了一个灵、异事件,到现在警察局也没找到人,说是,突然离奇失踪了,我觉得这个事很蹊跷,这让我想起十年前——” 钟意仍旧保持着骄傲的站姿,不过这会儿头皮发麻,脊背一阵儿一阵儿凉意。 果然夫妻一场,赖司砚很了解钟意。 她一到晚上,向来胆子小。 钟意脸色变得阴沉,咬了红唇,生气地看向赖司砚,“无耻!” 赖司砚才沉声提醒李泽林,“谁让你这么吓她的。” 李泽林后知后觉,扶着方向盘转身,很无辜地眨眼,“赖总刚才不是这个意思?” 赖司砚瞥了他一眼。 而后带了一丝薄醉去看钟意,眼神里尽是温柔,“那你打出租,我在后面跟着,送你到钟家?” 钟意此刻被气的面红耳赤,她皮肤一向很薄,犹记得那时也小上几岁,赖司砚稍微用些力,第二天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好像受了不得了的对待。 那种时刻他掌控欲很强,她又喜欢在他雷点上踩,每每事后,她都像现在这般,红透脸,仿若雨后的水蜜桃。 不过现在的钟意,完全没有以前乖,更没有以前顺从,她壮着胆子握拳,语气又轻蔑又傲娇:“不用,更不需要跟车!你敢跟的话,我就打110。” 赖司砚点头,“好。” 然后升上去车窗,缓慢地,往前滑行。 钟意在原地等了等,也不知这会儿犯了什么邪,左顾右盼,竟然都看不到一辆出租。 于是只好拿出手机,从软件上叫车。 才刚下单,对方电话就进来,“我这里还有客人,十分钟后到,你在哪边?” 钟意报了具体位置,对方商量说:“那你能不能来马路对面,桥头这边?这样我不用绕道,节省时间?” 钟意往对面看一眼,树荫高耸,光线暗淡,她迟疑着:“好。” 挂断电话,黑色宾利已经消失在视野之外,钟意提上包,踩着高跟鞋,车来车往,只能在人行道上走走停停,勉强过了马路。 走到花坛里面,再往偏僻之处,就是桥头。 大抵刚听过李泽林的故事,钟意犹如惊弓之鸟,有些过度机敏。 才刚走两步,不知从哪里,突然跑出来一只劲瘦的,不知品种的白色流浪犬。 钟意吓一跳,立马往后躲。 它本来没什么恶意,看到钟意躲,就耀武扬威起来,抬着下颌,低唔着,一步一步走过来。 大概钟意的闪躲,给了它勇气…… 四周寂静无人,这一人一犬僵持不下。 换作任何一个女孩子,大概都要心生恐惧。 钟意自然也不例外。 她本来想礼貌一些,让它先走,没想到它竟然直接朝她走过来。 她颤抖着抓紧包,眼神惊恐,慢慢往后退,再往后退。 而狗却不识好歹,步步紧逼。 娇藏以后 第26节 钟意彻底被击垮,转身就要跑。 谁知下一秒,却被一股力道拉住手臂。 低沉的嗓音,温柔地说:“别动,更不要把后背留给畜牲。” 温热的体温,透过后背传递过来,她嗅到熟悉的木质香调,还有薄薄的酒精味。 原来他今晚,喝了酒。 钟意心跳很快,抬起来头,匆匆扫了赖司砚一眼,大脑空白不知说什么。 只见赖司砚缓缓把她拉到身后,低了头,眼眸犀利扫过去。 与恶犬对视。 没几秒,只见那狗摇了摇尾巴,开始往后退,一步一步往后退,退了几步,夹着尾巴倏然转身跑了。 钟意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跑掉的狗子,原来,就连狗都知道她好欺负…… 赖司砚很自然地回身牵住她,把冰凉的指尖,牢牢包裹在滚烫地掌心中。 “车子什么时候到?” 钟意看了一眼软件,“两分钟。” 赖司砚另外一只手搭在脖颈上,用力抓握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 钟意往他身后看,“李泽林呢?” 赖司砚居高临下凝着她,“让他先回去了,我下车醒醒酒。” 也不知道他所说真假,怎么就那么凑巧,醒酒还能遇到她被狗欺负。 她转开头,视线不经意落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此刻她才意识到,一直被他握着。 用力挣扎了一下,“还是不要送了,醉酒的男人,比恶犬更可怕。” 赖司砚笑了起来,语气虽然很温柔,说的话,却令人想入非非:“可怕在哪里?我又不会咬人,而且,你忘了我以前喝醉,你都是怎么欺负我的……” 他别有深意的话。 让钟意很不争气地,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然后耳根顿时就红了。 极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年少轻狂。” 他睨过来,“嗯,不是年少无知,就是年少轻狂,渣女总有借口。” 钟意默了默,这次没有理由反驳。 就允许赖司砚上了出租车。 两人坐在后车座,钟意撑着腮,一直默默看外面,一个没忍住,才扫他一眼。 赖司砚醉酒以后,容易头痛,是以眼眸轻阖,指尖抵着眉骨,一直若有似无地摁捏。 她眨了眨眼眸,视线又挪开。 那个时候,钟意确实大胆,是干过几次,在他酒意上来,用皮带把他双手绑在床头上的事儿。 他越耐心哄她解开,她就越像个调皮的小孩,扯着皮带那一端,得意地拉更紧。 往事不堪回首,钟意都不得不承认,她特别爱欺负他。 爱撕开他正经的面具,看他隐忍难受。 每每都会逼得赖司砚对她又爱又恨。 不过那个时候,赖司砚确实比较端着,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一副君子的做派,再三对她表示,“我怕娶不了你,所以……” 一直端到那一个雪夜,赖司砚消失一周又突然出现,不管不顾把她带到酒店,进门就把她吻的七荤八素。 抵着她的额头,在她耳边嗓音低哑,“我们结婚吧……” 下一句就是他温柔地询问:“我等不及了,今晚就要,可以吗?” 恋爱的那两年,赖司砚带钟意开过太多次房间,有时候是一起出去玩,有时候是因为彼此太过思念,有时候吵了架和好,也会单独出来培养感情。 次数多到钟意都数不清,经常夜不归宿的赖司砚,自然也早就被宿舍里议论纷纷。 但只有这一次,两人才是彻底在一起的。 可能压制太久,火山爆发时就尤其猛烈。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钟意每每回忆那一晚,哪怕只是他低喃的一句话,都会心脏紧缩。 作者有话说: 二非:评论区100红包呀 第21章 口吐芬芳(一更) 从下车到钟家有段距离, 钟意推车门下来,赖司砚紧随其后。 一盏路灯高挂,两个被路灯拉的, 长长影子。 钟意忍了忍, “你可以走了。” 赖司砚背着手, 酒意散去,眼眸清亮明澈, 高抬着下颌垂眼,朝她看。 “以前送你回寝室, 不到最后一刻阿姨催,你都不许我走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赖总这么有雅致,每次跟我遇见,都要回忆往昔?” 他眯起来眼睛, “不是你自己说, 做夫妻很累,离婚还可以做家人……哄着我把婚离了,结果第二天就跑没影了, 是不是特别言而无信?” “我本来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离婚了怎么做家人,你傻还是我傻?” 两人僵持住,四周特安静, 安静到只能听见树枝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许久赖司砚才勾唇, “这还用问, 当然是我傻。” 他这么一迎合, 钟意梗着脖子,有些无从反驳。 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平常也就比你鬼话说的多一点,你就一句没说过吗?如果说过的话都要承诺,那这个世界还要法律做什么。” 她说完丢下赖司砚转身就走,赖司砚沉着脸,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抬脚跟上。 他垂眸扫她一眼,音调低沉,却露出温柔笑容:“你说什么都有理,不过撵我走的话——” 睨她一眼,“刚刚才在恶犬口下救了你,要不要这么无情?” 钟意闻言站住脚,眼神淡漠地看他,“咱俩,谁更无情?” 一句话问的赖司砚哑口无言,他沉默下来。 半晌,才主动提起往事—— “我知道,那个时候我没有站在你这边,也不应该冷落你。” 他皱了眉,凝视她,与她深深对视,“她是我母亲,生我养我,天底下哪个子女,会上来就对自己的母亲有防备?我知道她介意你,但装病这种事,你让我怎么接受? 钟意不为所动,赖司砚说到这里,也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 “你有没有想过,我从质疑,到知道真相,到接受,是需要时间的……这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件更残酷的事?” “……”钟意冷着脸沉默。 赖司砚走过来,主动俯身,温柔地牵了她的手,“我以前跟你说,钟意,要学会忍耐……但我不会让你一直忍……我需要时间,你的性子,总是那么急——” “钟意,你在这里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赖司砚好不容易,才让钟意冷静下来听他说话的机会。 他眯了眼,转身朝身后看去。 钟意也从方才慌神儿中彻底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她和赖司砚站的很近,且,赖司砚正牵着她的手。 而且她还忘了反抗。 钟意赶紧往后退一步,指尖从赖司砚掌心抽离。 不远处,钟家门口停着一辆车,陈俊宁抱着手臂,轻靠车门。 路灯下,陈俊宁精短的碎发一丝不苟,穿着一个浅色t恤,深色西装外套,皮鞋蹭亮,不染一丝尘埃。 一看就知道是特地整理一番,才过来的。 这样的场面,雄性之间都能精准嗅到危险气息。 更何况眼神犀利如赖司砚。 他转过来脚,好整以暇地打量陈俊宁。 “你怎么在这?” 陈俊宁既然决定追钟意,那被赖司砚知道肯定是早晚的事,他扬了扬眉梢,笑得温柔无害,“我在等钟意啊,没想到被你截胡。” 赖司砚收紧下颌,脸色阴沉地垂眸,目光笼罩钟意。 语气隐忍而克制,“钟意,你不说些什么?” 钟意往上提了提单肩包,看了赖司砚一眼。 说些什么? 钟意还真不知应该说什么,事实上她对陈俊宁这么晚,还等在这里,也是现在才知道。 前几天明明问过陈俊宁什么意思,这厮模棱两可,到现在都没给明确答复。 结果今晚又在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钟意愈发觉得,男人这个神奇的物种,她越来越搞不懂。 思索之际,陈俊宁抬脚,大步走了过来。 学生时代陈俊宁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干那些,一个人郁闷心伤,坐着山上的石凳,伴着万家灯火独自喝酒的傻逼事。 是以非常主动地走到赖司砚面前,背着手,公然挑衅赖司砚:“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打算追钟意,我通知你了啊……” 娇藏以后 第27节 赖司砚闻言,眯起来眼皮子,嘴角勾了一抹冷笑,“追钟意,你确定?” 陈俊宁背着手叹了口气,抬起皮鞋跺跺脚。 “我喜欢钟意,在你认识她之前,我就喜欢她。” 赖司砚果然沉默了,一言不发凝视他。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战争好像一触即发。 然而对陈俊宁突如其来的表白,钟意只顾的上惊讶,她愣怔地眨了眨眼眸。 目光落到陈俊宁身上,思索半晌,“你喜欢我?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 陈俊宁目光从和赖司砚的对视中抽离,落到钟意眸中,“是啊,悔不当初,如果我早点让你知道,估计就没他什么事了,对吧?” 说到这种可能性,钟意还真在心里假设了一下,“嗯……我需要时间捋一捋,太让人意外了……” 钟意的话,让赖司砚的脸色更加阴沉。 “捋一捋?”赖司砚冷静地看向钟意,“然后呢?” 谁知陈俊宁特别会气人,狭长勾人的眼眸,眯起来,然后弯腰,笑眯眯征求钟意的意见。 “小师妹,天色不早了,你不回家睡觉?” 钟意往后退了两步,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嗯,我确实正准备走。” 陈俊宁探究地看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那这几步路,我送你,还是让这位,”他不怕死地挑战权威,“让这位,喜欢端着,让你伤心过很多次的男人送你?” 如果陈俊宁不这么挑拨离间的话,钟意眼前这两人,谁送她,她都不稀罕。 不过陈俊宁一提往事,钟意就忍不住想起来,自己曾经爱的又卑微,又憋屈的回忆。 那些卑微和憋屈,都是拜赖司砚所赐。 确实应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于是钟意几乎不假思索,很上道地上前一步,挽了陈俊宁的手臂,“我觉得,还是你送我吧。” 陈俊宁完胜,撇了撇嘴,得意地去看赖司砚。 扬眉梢。 那表情仿佛在说—— 你看,赖司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现在该轮到你坐在山头难受了吧? 赖司砚的表情很精彩,让钟意想起彩色画板。 陈俊宁拉了拉她,钟意才撇开头,不得已跟着往前走。 下一秒,钟意手臂滞了滞。 她垂眸看去—— 一只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凸起手背,覆盖在她手腕上,掌心滚烫的温度,紧紧熨帖着她。 赖司砚稍微用力,阻拦了两人去路。 陈俊宁皱眉,与赖司砚四目相对。 “赖兄,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 赖司砚脸色阴森,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把你的抓子拿开。” 陈俊宁挑眉,“你拿开。” 你来我往,各不相让,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么戏剧性的一幕,钟意也就在电视上见过,还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真真切切体验一次。 也不知是两人手上太用力,还是钟意失去了耐心,如画的眉眼,染上浓浓嫌弃。 她沉寂片刻,语气轻浅又坚定,呵斥:“你们俩,拿开!” 话音落地,两人果然沉默了,赖司砚松开手,一言不发看着她。 陈俊宁不自在地舔了舔嘴皮子,也跟着松手。 “我可以回家了吗?”她问他们。 “……” “……” “把我像擦布一样拉来扯去,拧水呢?” “……” “……” “你们想大半夜在这站着,那就站着吧,从现在开始,谁先走,谁是狗。” “……” “……” 夜凉如水,钟意气冲冲转身就走,期间头也不回。 留下两个尴尬身影。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钟家门口,陈俊宁才抬眸,定定看去。 随后抽回来视线,扫了赖司砚一眼,“你看,小师妹都被你弄生气了。” 赖司砚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他抬手捏了捏额角,语气森冷,“少在我面前茶里茶气,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完转身就走。 陈俊宁难以置信地展开掌心,提醒他:“谁先走谁是狗啊,我说你——” 赖司砚站住脚,额角青筋凸起。 侧眸,“滚、你妈的。” “……” 这还是陈俊宁有生之年,第一次听赖司砚口吐芬芳骂人。 倘若不是气急,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的斯文败类,竟然吐国粹。 赖司砚指尖冰凉,顺着从钟家回市里的道路,步伐稳重。 酒意早就彻底消散,不多时,一束刺眼的光芒迎面而来,四周暗淡一瞬间被照亮。 随后车子靠边停下,李泽林推开车门下来,小跑着追上来。 赖司砚眼皮子抬也未抬,直接询问:“有烟么?” 李泽林迟疑了一瞬,赶紧掏兜,把香烟递过来。 犹豫了几秒,“赖总不是戒了,确定要抽?” 赖司砚单手拉开车门,俯身坐进车里。 一条长腿探出,落到草地上。 鞋尖瞬间被野草上的露水打湿。 他接了香烟盒,低垂着眼眸,兀自捏起一支递到唇边,舌尖抵着烟嘴,咬住。 “嗯,有点儿焦虑烦躁,眼下疯狂的想抽烟。” 李泽林往钟意离开的方向看一眼,是什么让赖司砚焦虑,自然不言而喻。 他弯腰凑近,摁了打火机,给老板松火。 赖司砚看了他一眼,俯身凑近,眯着眼皮子深呡一口。 随后深倚进车里,修长干净的指尖,把香烟从唇边拿开。 吐出的烟雾,在空气中辗转缭绕,让理智沉稳的上层精英,多了几分消沉颓靡。 李泽林安慰说:“赖总,您不是说,做企业的,终生都会焦虑,所以要学会和焦虑共存?” 赖司砚扬着脖颈,看向车顶,骨感的喉结与流畅的天鹅颈浑然天成,在白色衬衫之间若隐若现。 他听罢轻笑,抬手掸了掸烟灰,语调慵懒而随性。 “是要和焦虑共存,但就算再理智,我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俗人。” * 钟意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 她神色萎靡,满满倦怠。 才刚洗漱好,准备回房间。 对面房门突然打开 钟米雪堵住去路,“小姑姑你去约会了?这么晚才回来?” 钟意扫她一眼,“我现在生存都是问题,你觉得我有闲情逸致约会?” 钟米雪咬着手指思索,然后凑近她,悄声说:“可是我刚才看到,你和两个男人,在外面拉拉扯扯——” 钟意深吸一口气,赶紧抬手捂住她的嘴巴,“这件事,并不像你想的一样,你能保证不对外人说吗?” 钟米雪眼睛滴溜溜转,想了想,郑重点头。 钟意左右看一眼,把小侄女推进房间,然后才松手,“你看,小雪,我现在单身啊,身边有一两个男士,也很正常。” 钟米雪点点头,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满脸疑惑,“那,陈俊宁和前姑父,你到底喜欢谁?” “……” 钟意被问的哑口无言,干巴巴站在那里。 好半天才回:“我谁都不喜欢。” 钟米雪问:“你确定谁都不喜欢?” 娇藏以后 第28节 “对,谁都不喜欢。”钟意说着,手握住门把,准备把房门带上。 岂料钟米雪攀上门框,露出来一双晶亮的,一看就知道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眼眸。 “你真的,谁都不喜欢?” 钟意抿了抿红唇,抬起来眼皮子,看向她。 默了默才说:“睡不着吗?”她招手,“把你这次摸底考试的试卷拿出来,我们研讨研讨?” 果然,钟米雪一溜烟跑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点 第22章 这是婚戒 “参加比赛还要签违约协议?你怎么那么多要求?” “现在设计师们怨声载道的, 都在表达不满!” “一个协议,给我增加了好多工作量!”顾遂掐着腰擦了擦额头汗珠,“我说, 能不能不签?” 赖司砚捏着手机, 端坐在沙发上, 晃动着手中玻璃酒杯,“要签。” 顾遂不耐烦地扯了扯衣领, “你在哪?” 赖司砚呡一口白兰地,望着里面融化的冰块, “酒吧。” 不说在酒吧还好,这么一说,顾遂更是满腹抱怨,“我在这忙死了,你还有心情去酒吧?” 酒吧内灯红酒绿,舞池内, 男人女人风姿摇曳。 不远处的老板位, 纯黑色的玻璃酒桌旁,名不见经传的驻唱女歌手,登台助唱。 赖司砚放下酒杯, 直接把电话挂断。 他闲坐片刻,酒吧内的销售总监,带了几个人,拨开人群过来。 “赖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知会?” 赖司砚笑意温和, 只问他们:“我找长相思小姐, 她在吗?” 总监“哎呦”一声, 似乎有些为难, “施总现在是女明星,不便混迹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要不这样,您先去楼上包厢,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赖司砚沉吟少许,才点头。 半个小时后,一辆房车停在酒吧门口,随后车门推开,下来一位身材又高挑又纤细的姑娘,踩着白色老爹鞋,顶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面戴口罩,一枚纯黑色墨镜,把本就小巧的脸庞,遮的严严实实。 她几乎是飞奔上楼,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微微喘息。 助理跟上来,却见施珏反而停在门口,没有直接推门。 “施姐,怎么了?” 纤细的手抚上胸口,口罩内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紧张。” 助理噗嗤一声笑了,“您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就紧张了?” 施珏摘下来口罩和墨镜,“你懂什么。” 她理了理发丝,深吸两口气,才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赖司砚立在沙发旁,正仰着头欣赏墙壁上的画,是一幅极简的抽象油画,名曰《我的世界》。 凌乱的断、肢,猩红的指甲,无论从构图还是色彩,都充斥着压抑、黑暗,在无奈中挣扎的撕裂感…… “这是石见的作品,一个很神秘的年轻画家,”施珏推开门,缓缓走进来,然后捏起高脚杯,和一支香槟,倒了一杯,朝赖司砚递过去,“前期作品都透露着温情和阳光,后面不知经历了什么,充斥着病态和阴郁……这是封笔之作,骇人,扭曲,让人毛骨悚然,从那以后就人间蒸发了……” 赖司砚顿了顿,目光抽离,落到施珏身上。 默然片刻,才抬手接了香槟。 脸色有些沉,“或许我应该早看到这副画。” 施珏觉得气氛莫名有些压抑,忍不住说:“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不用,”他往后退两步,坐进沙发,垂落的发丝遮挡了情绪,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任何一个画家,最希望的,应该是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人看到,被欣赏,这里迎来送往,位置很好。” 施珏眼眸慢慢抬起来,小心打量着他,“我刚才见你盯着看了许久,还以为你喜欢……” 赖司砚这才抬头,“对,我很喜欢,但并不是我喜欢就行。” 施珏有些听不懂,疑惑地拧起来眉梢。 “你总爱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赖司砚顿了顿,放下酒杯,双手交扣,尾指上的戒指,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光芒。 他说:“我这次找你,是来谈代言的。” 施珏目光凝在赖司砚尾指的戒指上,愣愣出神,“要不然这样,你把尾指上的戒指送给我,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赖司砚愣怔,眼眸睇过来,然后顺着她的目光,落到自己尾指上。 “施小姐喜欢,不如写进合同,随便送什么价位,”他低头转了转素环戒指,委婉拒绝,“我手上这一枚,并不值钱。” 施珏抬起手,指了指他的手背,“我就想要这一个。” 赖司砚敛眉,“这一枚不行。” 施珏问:“为什么?” 他答:“因为这是婚戒。” 这是婚戒,结婚的时候相互交换,离婚的时候各自归还。 只是特别巧,钟意的无名指很纤细,戴在他尾指上,刚刚好。 是以从离婚那一天起,赖司砚就戴在了自己手上。 不多时。 施珏从里面,略微失态地匆匆跑出来,低了头,拨开助理顺着台阶就走。 “施姐,外面人很多,小心被认出来——” 一声低唤才让施珏回神,她抬手,拂去眼角泪痕。 随后助理就跟了上来,递帽子,披外套,她从始至终情绪低落,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包裹严密,施珏才抬脚往外走。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她仰着下颌问助理。 “施姐,我说话可能只会让你伤心。” 施珏停下脚步,“你说,我就应该更伤心才行。” 对方沉默了会儿,“如果他喜欢您,怎么可能两年多都没来过一次,您这么明显的暗示,换作谁都能看出来啊……” 施珏深吸一口气,走两步突然又站住脚,负气说:“你回去告诉他,代言可以,我可是很贵很贵的,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说完弯腰上了车,用力把车门拉上。 * “小西施”正式入驻星凝,成为星凝全球代言人,自然,截至目前为止,也是星凝的第七位代言人。 小西施第一次到公司拍宣传片,门口迎宾列队,接待她的规模,嫣然有未来顾总夫人莅临的阵仗。 钟意在走廊尽头惊鸿一瞥,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美人胚子”。 施珏一瞥一笑,仿佛让天地黯然失色。 她看得出神,不知何时秦总监站在身后,抱起手臂说:“小钟,有这么好看?” 钟意眨着眼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人,谁都想多看几眼啊……” 她说完缓了缓,才意识到是秦一然的声音,立马低下头,“秦总监,您走路怎么没声音?” 秦一然笑说:“走路有声音,不就影响你看明星?” 钟意很不好意思,好在秦一然扫了一眼,颇认同:“不过你眼光不错,她确实还可以。” 大概漂亮的女孩,容易让人心生怜悯,钟意忍不住维护,“还可以,那您觉得,什么样的叫漂亮?” 秦一然背起手,故作深沉地思索一阵儿,然后笑吟吟看她,“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大概我过了,只看皮囊的年纪。” 钟意心想,这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好看的皮囊下面,没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不过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就算看上小西施,小西施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她撇了撇嘴,抱着资料准备离开。 刚走没两步,就被秦一然叫住。 他说:“回来。” 钟意回头,“怎么?” 秦一然笑吟吟地,“你刚才撇嘴,是不屑?” 钟意浅笑,“我怎么敢……” 就听秦一然说:“昨天给你的图纸,今天下班之前——” 秦一然话音尚且未落地,带着墨镜,踩了高跟鞋的施珏走过来,经过钟意和秦一然身边,突然停下脚。 她勾下墨镜,余光轻描淡写从钟意脸庞掠过。 红润唇瓣动了动,随后对身后的助理低语。 交代完以后,披着外套径直离开。 然后助理就走过来,对顾遂说:“顾总,施姐说,她觉得这位女员工有些眼缘,今天晚上有酒会,希望借她用一下,帮忙端茶送水什么的。” 娇藏以后 第29节 顾遂本来表情慵懒,闲适掐腰,听到这句话,僵硬住。 他眯了眼睛,顺着施珏助理的目光,落到钟意身上。 “有眼缘?她怎么这么会有眼缘?”但凡换个人,顾遂都不会这么为难。 对方没听出顾遂的调侃,凑近两步,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没看出来,她长得,和我们施大明星有些像吗?” 顾遂眯起来眼皮子,“哪里像?” 助理撇了撇嘴,“一个员工而已,顾总真小气,之前还说,只要我们施姐过来,有求必应什么的,果然男人的话,都不能信……” 顾遂抬起来手指,颤抖着指了指助理,他一个头两个大,斟酌半天,只能对钟意摆摆手,“钟意你过来,施大明星让你过去帮忙,你愿意吗?” 但凡钟意说一个“不”字,顾遂都能借着台阶,直接推了施珏这边。 可顾遂忘了,换作任何一个素人,被大明星亲自点名,是何等荣耀,更何况,钟意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老板都发话了,她也不敢拒绝。 一众目光落过来,让钟意如芒在背。 只能咬了咬红唇,点头答应,不卑不亢地礼貌询问,“那,可以要签名吗?我小侄女,特别喜欢施小姐。” 助理扬起来下巴,有些高冷地睨了钟意一眼。 “你就帮施姐拎包吧,等晚上酒会结束,不仅可以签名,还能单独拍照。”两个人往前走,她还不忘嘱咐,“拍了照自己留着,不要到处发,会给施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丢过来外套。 钟意被外套砸的闭了闭眼眸,赶紧把外套挂在手臂上,整理好衣领,“您放心。” 一行人上了电梯,秦一然怅然摇头,随后朝顾遂看去。 扬起来眉梢,“我的人,她说带走就带走?刚到公司就这么耍大牌?你就这么惯着?” 顾遂懊恼地叹了口气,“秦总监,我现在比你还头大。” 秦一然勾唇,“怎么说?” 顾遂摇摇头,有苦难言。 作者有话说: 二非:评论区50红包 第23章 可不敢让她端茶送水 签约合同还有几个地方没落实, 顾遂打电话让施珏结束拍摄后,到会议室一趟。 小助理去检查现场有没有落下什么重要东西,施珏不认识路, 便央了钟意带路领她过去。 拍摄地在写字大楼c座, 而会议室在a座, 好在中间有天桥连接,否则还要从下面商业街的闹市绕行。 拍摄棚内, 施珏换上公司提前准备好的拍摄服装,纤细的腰身, 性感的裹胸,皮肤吹弹可破,白的发光,几乎可以和后面白生生墙皮融为一体。 化妆师补好妆,她走到镁光灯下,下颌微低, 摆出各种姿势。 钟意静静地站在角落, 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拍完一组照片,施珏提着裙摆出来,几乎不用说话, 助理就对钟意招手。 钟意慌了一瞬,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拎起包,拿询问眼神。 是这个?还是这个? 助理掐着腰叹了开口气,耐心不足地指了指另外一边, 钟意转身, 原来是让她把外套送过去。 拍摄棚温度有些低, 按照施珏的穿着, 是应该挺冷的。 钟意拿了外套递给助理,助理便帮施珏披上。 下一场拍摄需要换衣服,不过服装道具出现了一些问题,是以施珏现在可以休息半个小时。 纤细的手腕支起来腮,目光转到钟意身上,盯着看了许久,然后笑着冲钟意招手。 她拍了拍钟意的手背,“有没有人说,你和我长得有些像啊?” 钟意愣了一下,忍不住拿起手机屏幕,大略扫了自己一眼,“我没太注意,我们像吗?” 施珏勾唇笑了起来,此刻摄影师也在旁边,打量钟意半晌。 也不知是故意迎合施珏,还是真的有多像,夸张地点头。 “是有些神似。” 施珏托腮,“你叫什么名字?” “钟意。” 施珏又问:“有没有考虑过出道做明星啊?” 钟意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自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助理和摄影师便你一眼我一语,恭维起施珏。 “施姐,要不然把她引荐给经纪人,她长得那么像你,到时候完全可以借着你火起来啊……” “‘小施珏’怎么样?我名字都起好了——” “我觉得可以再微调一下,这样就更像了。” 施珏撩了一把长发,被逗笑,“照着我的照片啊?” “对啊对啊——” 钟意跟他们没那么熟,被这么开玩笑有些不舒服,而且也并不觉有多好笑。 是以静静看着他们三人,没说话。 施珏还是挺会察言观色,不经意扫过来,发觉钟意脸色不太好,立马意识到什么。 她嘴角的笑收了收,“你不要想太多,大家私下里比较爱开玩笑。” 钟意勉强勾了勾嘴角,“嗯。” 半个小时后继续拍摄,钟意抱着衣服继续站在片场。 就听到助理后知后觉拉着摄影师嘀咕:“我刚才说错什么了?我怎么觉得,这个小职员脸色不好?” 摄影师看了看钟意,低声说:“她刚才静静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毛骨悚然的。” 说着,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 助理撇嘴:“就是个刚入职的小职员而已,让你这么一说,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中午的时候,钟意去帮他们还衣服,是以没赶上工作餐。 不过有一说一,施珏对自己员工还是很不错,定了很丰盛的外卖。 女明星要克制饮食,这在娱乐圈不是什么稀罕事,施珏团队里,除了她自己,一概都是胖子,因为她不能吃,又喜欢定很多,对投喂别人有很深的执念。 是以面对全荤菜的餐盒,钟意只勉强吃了几口米饭。 下午四点多,太阳还有些热度,春日的阳光最容易晒黑,是以施珏从头到尾包裹严实,经过天桥的时候,还拉了拉帽沿。 会议室内,顾遂双腿翘到实木会议桌子上,双手交扣在胸前,看上去有些桀骜不羁。 而他对面,还坐着一人,手肘撑着座椅扶手,下颌微低,凝神在想什么。 下一秒抬手,翻到合同下一页,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你刚才说什么?” 顾遂有些不好意思,正了正衣领,凑近他,低声说:“我说,施珏刚到公司就把钟意借去了,等会儿你见了,别太惊讶……” 赖司砚愣怔几秒,眯了眼皮子,瞧过来。 “借去了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会议室的门“刷”一声推开。 施珏穿着一人浅蓝色运动款套装,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她身后,还跟着钟意。 画面一转,三人就挪到会客区,一方玻璃茶几,一组沙发,各自坐着。 赖司砚表情平淡,凝了钟意一眼,唇线抿了抿,目光又落到施珏身上。 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好香啊。” 拍摄一天的施珏有些累,她推了推钟意,仰头吩咐,“帮我接一杯现磨咖啡。” 顾遂听罢反应有些夸张,握了拳头,抵住嘴唇,不自在地咳嗽。 施珏回头:“顾总不舒服?” 顾遂摇头,“没有没有。” 咖啡机内,刚煮好的咖啡有些烫,一旁桌子上有冰块,钟意弯着腰取了几枚,小心放进去。 然后转身回来。 施珏支起来手臂,只顾着说话:“不如和顾总加个微信,以后有什么事,也免得还要麻烦赖总……” 顾遂凑近了,慵懒勾唇,“私人微信?” 施珏点头,“当然是私人微信。” 她说着看也不看直接对后面探手,“包里,我手机——” 赖司砚抬眼,眼看施珏撞上钟意手里的咖啡,他眼眸紧缩,“啪”一声丢了文件。 下一秒钟意反应平淡,及时撤手躲避,咖啡一滴也未洒,且咖啡加了冰。 就算洒了,擦一擦就好。 握紧扶手的男子,不着声色松口气,又坐回去。 不过抬了眼,朝顾遂睨过来。 眸光深邃,带了一丝危险。 娇藏以后 第30节 刚才一幕惊险尽数落在顾遂眼中,眼下又接收到赖司砚的眼神,一时间如坐针毡,硬着头皮默然。 偏偏这个时候,施珏呡了一口咖啡,“嗯,我喜欢冰咖啡,再帮我加一些冰块。” 钟意点头,“好。” 才刚端着咖啡转身,顾遂站了起来,“等等等等——” 他这一次反应很机敏,三两步走到钟意身边,阻拦她的去路,抬手抢走她手里的杯子,“我来,我来——” 他温柔笑着,桃花眼别提多勾人,“这种端茶送水的事,怎么能让女士做呢,我来就行了。” 一边浅笑,一边快步走到咖啡机旁边,还转过头,特别亲切地问钟意:“钟意,快坐下,你要不要也来一杯,想喝几分甜?” 施珏双手撑着沙发,慢悠悠转过头,脸上表情惊讶无比。 看了看顾遂,又拿探寻的目光,去看钟意。 签了合同就是金主,哪有劳烦金主给加冰的道理,施珏反应过来,赶紧起身—— “那个,我自己来吧顾总……” “顾总想喝什么?” 赖司砚捏着勺子转动咖啡,眼角眉梢这才几不可察地,往上轻轻挑了一下。 脸色和润下来。 作者有话说: 二非:很抱歉,得了甲流呜呜呜,今天睡了一天,然后只能写这些,明天晚上24:00更新。评论区一百个红包哈。爱你们~ 第24章 他最吃死缠烂打 有了顾遂这一个举动, 施珏可算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至少可以看出,钟意在顾遂心里的位置不一般,至于怎么不一般, 施珏想了想, 这就不好开口问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关系户, 或者只是普通的亲戚关系,再高级一点, 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那么旁敲侧击一下, 也没什么。 不过现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复杂,万一顾遂和钟意的关系,比以上三种都复杂,那就尴尬了。 所以施珏左思右想,都没有问出口。 只是托着腮,目光在顾遂和钟意之间, 来回打量。 目光不经意触碰到赖司砚, 只见他眉眼淡淡,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点着手机屏幕浏览电子文件。 钟意被打量地很不自在, 低着头一言不发半晌,捏了杯子送到唇边。 “小心烫。”一直低头看屏幕的赖司砚,突然薄唇动了动,发出这么一句提醒。 这一幕,倘若施珏的目光不是正落在赖司砚这里, 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钟意在赖司砚的提醒下, 也愣了愣。 旁边很不擅长伺候人, 不过为了赖司砚也亲自体会了一次什么叫端茶送水的顾遂, 才反应过来,“钟意,那个,我忘了帮你的热咖啡加冰。” 钟意这才如梦初醒,怪不得赖司砚让她“小心烫”。 他… 钟意呆愣几秒,眨了眨眼眸,轻浅地扫了一下赖司砚。 这是她从进这个房间,第一次主动去扫赖司砚。 他是一直都在关注咖啡没加冰? 与此同时赖司砚已经站起来,表情自然走到她身边,弯腰俯身,探过来手臂。 在三人不解的注视下,把钟意手中的杯子抽走。 直奔咖啡机旁边的冰块储藏盒,捏起来夹子,取了两枚放进去。 婚姻存续期间都尚且未公开的关系,离婚了,他又这么不避讳,钟意属实有些看不懂,僵硬了几秒钟。 直到他转身回来,把咖啡轻轻推放到她面前。 冰块还没来得及融化,漂浮在上面,他歪着头想起什么,悄悄问了句:“例假是不是来了?” 钟意整个身子僵硬住,还有顾遂在场,让她羞赧,憋了两秒。 他询问的目光看过来,只好赶紧摇头,“没。” 赖司砚很平淡嗯一声,“时间改了。” 钟意非常不自在地敷衍,“嗯。” 幸好他声音压的很低。 不过施珏距离太近,还是没逃过她的耳朵。 施珏有多震撼,可想而知。 本来以为只是顾遂,没想到又出来一个赖司砚。 顾遂没什么奇怪,可赖司砚呢? 在她印象中,他是个性子很淡漠的人。 任何事对他来说,只要事不关己,一律高高挂起。 而现在,不仅担心一个小职员喝咖啡会烫,还帮她记着例假? 什么样的亲密关系,才让一个一向很冷淡的男人,主动去关注女孩子的例假情况? 赖司砚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对施珏的无情暴击,而且是主动扎刀子,还起劲拧,转上好几圈的那种伤害。 施珏的脸色不受控制白了白,嘴唇也紧跟着失去血色。 苦涩的咖啡冲击味蕾,她平淡地眨了眨眼。 顾遂在一旁提醒:“施大美女,咖啡这么苦,不加方糖?” 施珏看过来,“我喜欢苦的味道。” 她别有深意地说:“真实。” 顾遂对施珏的小心思,还是能猜到的,这个时候,在她伤口上撒盐,有些不地道。 不过不撒盐,又怕她不清醒。 他径直望向她,若有所思。 晚上是星凝举办的酒会,小西施签约合作的庆功宴。 接下来施珏还要为这次比赛代言,推波助澜搞宣传,自然成了万众瞩目的一员。 不管作为公司员工,还是作为这次被施珏钦点,钟意晚上都到了酒会。 酒会上,顾遂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施珏,看她在簇拥的人群中,非常融入的说笑,穿着一件香槟色礼服,一经一纬的编织,衬托着她那慵懒迷离的眼神。 丁楚在旁边碰了碰钟意的手臂,“给明星服务一天什么感觉?” 钟意稍微一顿,“嗯,很精彩。” 丁楚表情有些复杂,“精彩?要不要这么抽象?” 钟意沉思片刻,很想再具体描述描述。 不过这一天以来,好像除了端茶倒水,送衣服递纸巾,实在没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她说的精彩,是施珏的一天很精彩。 站在镁光灯下,耀眼非常,离开镜头,好几个化妆师和造型师围绕,从头到尾,形象都没有一丝破绽。 想到这里钟意加了一个词:“嗯。还很精致。” 今晚施珏是顾遂的女伴,从头到尾,都站在顾遂身边。 提起来顾遂以往的女伴,一向喜欢八卦的丁楚,自然要跟钟意八卦几句:“传闻顾大老板特别喜新厌旧,参加一次酒会换一个女伴,外面都传疯了,上次我还看到他的新闻,女伴是那个卖小鱼干的网红。” 钟意抬眼瞄她,“卖小鱼干的网红?” 丁楚:“对呀,名字叫——卖小鱼干的网红。” 丁楚说到这里,赖司砚高大的身影出现,和下午在会议室不同,里面衬衫换成了深色,许是不想颜色过于单一,为了中和掉一部分沉稳,领带配色稍微骚了那么一点。 丁楚看得有些出神,不经意就把话题,从顾遂身上,引到赖氏继承人身上:“说起来,赖氏的公关就做的很到位了,竟然都没什么绯闻。” 钟意闻言,缓了缓抬头,瞄了赖司砚一眼。 丁楚说:“果然,内敛沉稳的男人,更有魅力一些。” 钟意沉默。 丁楚又说:“赖总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那种。” 钟意继续沉默。 丁楚呡了一口红酒,“你说老天是不是很不公平,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不仅有钱,有权,长得还好看出众?” 钟意终于忍不住,小声吐槽了句:“能不能克制一下你那该死的恋爱脑语气?” 丁楚怔了怔,“啊?” 钟意生无可恋地把柳橙汁一饮而尽,“我以前也这么花痴?这么说话?原来在正常人听来,果然有病啊……” 服务员经过的时候,又换了一支柠檬水。 说起来,钟意也挺不争气,从来没作为女伴,陪赖司砚参加过什么酒会。 当然,如果换作现在,钟意没那么好敷衍。 钟意和赖司砚的区别,完全属于精英教育和快乐教育的区别。 精英教育是培养统治者、资本家的,快乐教育是培养“顺民”的…… * 丁楚去了卫生间,钟意一个人挺无聊,顺着一个方向推开玻璃门,想让自己安静会儿。 娇藏以后 第31节 会场内鲜花锦簇,衣香鬓影,明亮的水晶灯,把大礼堂照的锃亮,而场外,就显得凄凉冷清多了。 晚上还有些凉,这里灯光暗淡,就连半个影子都看不着,钟意把酒杯随手一放,刚叹了口气。 就听到细微的,有些熟悉的女声。 钟意怔了一下,眨眨眼皮子,然后目光掠过台阶,慢慢探出身。 只见台阶那端,石圆柱旁边,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人的背影轮廓高大,身形挺拔,有些眼熟,不过隐藏在黑暗里,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 不过女人正好对着光,脸庞就看得清楚多了,不是施珏还能是谁。 施珏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仿佛化不开的失落,有些低哑,又有些哭过以后的性感,“所以,尾戒的主人,是她对吗?所以就是因为我长得……你那个时候一直点我的歌,而不是因为喜欢我?是我误会了是吗?” 空气安静了半晌,依靠墙壁的男子,才支起来身子,叹了口气,唇间溢出一句“嗯”。 不知怎么,那声叹息透漏出浓浓的不耐烦。 尽管是一个音节,钟意就可以辩识出,对方是赖司砚。 她愣了下。 所以,当红女星跟她前夫表白不成功,被拒绝的现场,被她不小心撞见了吗? 老天是想用事实向她证明,赖司砚到底有多受欢迎,多不缺女人? 钟意差点被气笑,抬脚就要走。 却忘了方才放在一边的玻璃杯。 只听一声脆响,紧接着“咕噜噜——” 玻璃杯很不争气地,朝台阶一旁滚落,恰好就是两人隐藏的地方。 “哪位?” 随着一声问询,赖司砚迅速抬眼。 借着忽明忽暗,并不太真切的光线,睨过来。 看清楚是谁,敛了一下眉,本来乌墨眼眸中的犀利尽数散去。 钟意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看着他,有些窘迫。 赖司砚走近,弯腰捡起来酒杯,递给她。 嗓音低沉而温润:“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钟意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他身后,去看施珏。 她顿了顿,“抱歉,你们继续。” 然后上前两步,接过去玻璃酒杯,抽离之际,赖司砚没松手,扯了唇间低笑:“没什么好继续……酒会结束,等我一起走?” 钟意一把夺过来杯子,转身,头也不回就走。 要不要继续,是你们的事…… * 晚上酒会结束,施珏作为大明星,自然还是要非常大度地,把钟意带回去,而且最好是送回家,非常体现她礼貌的那种。 她披着风衣出来,晚礼服的裙摆又长又大,尽管穿着高跟鞋,也无法完全撑起来。 钟意跟在后面,跟了两步,很自觉地上前,刚弯下腰,指尖还没碰触到礼服布料。 施珏猛地抽离,一下子甩开。 然后脸色不太和善地,看向钟意。 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忘了表情管理,紧接着抿了抿红唇。 “谢谢,让我小助理来就好,不敢劳烦您。” 说完低下头,转过去纤瘦的肩背,垂了手臂抱着裙摆。 模样倒是有些让人心疼。 我见犹怜的。 钟意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钟意顿了顿,才收回来手。 然后继续跟在后面,往外走。 所以,表白被拒,就迁怒别人? 钟意目送施珏离开,没有继续跟。 其实,她很想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 跟赖司砚表白被拒,是很正常的,所以你要死缠烂打,脸皮厚。 要越挫越勇…… 他最吃死缠烂打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也单更啊,明天恢复更新,休息两天好多了,谢谢你们哦~~50红包~~ 第25章 你不怕对我上瘾? 对于赖司砚这种身家好, 皮囊又充满迷惑性的公子哥,大部分姑娘见了,都想不遗余力撞一撞南墙。 施珏的表白简直太符合常理。 当然钟意也不是有意撞见, 她也可以体会一个人前光鲜亮丽, 走到哪里都被崇拜的大明星, 这么不堪的一幕被别人看见,得有多没面子。 赖司砚最无耻的一点, 就是帮她捡起来酒杯,还故意问她酒会结束要不要一起走, 等于故意把钟意拉入局,放在施珏的对立面,情敌位置。 钟意想到这里,脸色就有些阴沉。 至少她觉得赖司砚这些行为,是拿她当挡箭牌。 因为有明星到场,酒会门口的广场被围的水泄不通, 从施珏出来那一刻, 人潮鼎沸,又陷入癫狂状态。 安保人员摁着耳麦,小心谨慎地维护着护栏最薄弱的地方, 生怕有任何疏漏。 施珏出来,尽管低着头看脚尖,尽量避免接触镜头,还是被刁钻的媒体,用各种姿势, 展示他们的高超技术, 被留下不少照片。 好不容易上了保姆车, 最后一丝裙摆拉入车内, 直接拉上车门。 钟意没有往前跟的意思,小助理也没有喊她,只看了一眼,就低着头把车门拉上。 红色尾灯划破街道,钟意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丁楚被她丢在会场,转身往回走。 实际上,进入酒会场地,有前后两门,前门高调又引人瞩目,后门偏僻隐私,尤其有明星在前方吸引火力的情况下,等闲不会有人绕后门。 是以今晚收到请贴的,大部分低调富豪们,多是从后面进来,又不声不响离开的。 施珏从前门进出,完全暴露在媒体面前,也是写在合同里,工作的一部分,特地为星凝几个月后推出新游戏进行造势预热… 一向偏爱低调奢华的赖司砚,这次终于把自己的爱驾宾利换了,换了一辆aston——阿斯顿马丁。 缺点不少,但就是优雅,美学沉淀死死运用,轻易而完美的拿捏住,像钟意这种天生对线条非常敏感。骨子里又有些狂野的人群。 赖司砚手抵方向盘,在车里凝神等待。 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劝说钟意的李泽林身上。 李泽林堵住钟意的去路,不知说了什么,钟意完全不买账,绕开他就要走,才刚走两步,又被李泽林堵住去路。 他说了两句什么,就回身往车身指了指。 搞半天,钟意才随李泽林走过来。 走到车前,赖司砚就听李泽林对钟意说“看,我说了,是你最喜欢的英伦野兽007座驾吧”。 是了,这次钟意被骗上车。 完全是因为对赖司砚的新车,特别有兴趣。 他很清楚怎么激起钟意隐藏在死气沉沉的外表下,那一颗喜欢激情的,奔腾的小野马。 她认真专注看着车身线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探出手,顺着流长的车身线条掠过。 电影007邦德的同款座驾,既优雅绅士,又很暴躁,肌肉感十足的车身侧面,飘逸的腰线,欧美范儿十足,宽厚沉稳又具有x张力。 加上酒红色的,精致到每一处,没有丝毫破绽的完美真皮内饰,赖司砚是想骚断腿么? 差点骚断腿的某人,发出让她无法拒绝的邀请:“要不要陪我,试下手感?” 钟意看了他一眼。 赖司砚说:“刚提的新车,这次安全带卡槽没有任何问题,放心。” 说着他俯身,从主驾驶推门下来。 对她伸手。 钟意这次没客气,直接上车。 市中心怎么尝试的出手感,赖司砚带着钟意直奔郊区,偏僻无人的郊区。 夜间的冷风吹拂在脸庞,忘却两人之间的不快,一身绅士西装,单手操控方向盘,操控的游刃有余的赖司砚,让钟意有那么一瞬间邦女郎的错觉。 “我和施珏,”他看过来,“她在酒吧驻场,我点她歌,这么认识的。” 钟意目视前方,“我是不是应该恭维一句,好浪漫?” 赖司砚沉静了两秒,“浪漫?” 钟意说:“让我想起西部牛仔和酒吧舞女,多经典的组合,脑海中已经有画面了。” 她转过头,真诚吃瓜,“那然后呢,人群中眉来眼去,酒意微醺的时候,开了房间春宵一刻?嗯,应该在黄土飞扬的西域断崖,枯藤旁,马背上……” 娇藏以后 第32节 赖司砚抿起唇,“现象力很丰富。” 钟意觉得剧情就是这么发展,才有趣有张力,才对得起施珏今天表白被拒的绝望伤心。 要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话,那施珏的反应就太大太夸张了。 只能感叹演员的情绪感染力比较大,都令钟意有些怜香惜玉了。 荒无人烟的郊区,杂草丛生,漆黑夜幕下,只有几只孤寂老鸦从树梢掠过。 钟意反应过来,赖司砚已经把车子就近停下。 一座大桥下面,前方深堤,两边杂乱水草偶有虫鸣,是个很适合先作案再抛、尸的场所。 漆黑陌生的荒凉之地,让钟意很没安全感,捏紧安全带,“别停下,继续走。” 赖司砚温声征询:“往左还是往右?” 钟意说:“随便,不要停下,停下太恐怖了。” 赖司砚笑:“恐怖什么?” 钟意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好几个版本的恐怖画面,目光小心地盯紧自己这侧的玻璃窗,“要不然还是回去吧,夜太深了。” 谁知赖司砚有些记仇,静静看她一会儿,眉眼英俊 ,嗓音低沉:“西部牛仔和舞女的劲辣故事,不想听了,我才刚编好故事。” 他看着钟意不发动车子,阴森的目光,让钟意很担心危险不在车外,在车内,下一秒赖司砚会长出一双獠牙来。 钟意憋了半天,语气才认真起来:“好吧,我为刚才对你的yy道歉。” 赖司砚看她一眼,抬手拉开储物箱,摸了两瓶水。 拧开其中一瓶的盖子,朝钟意递过来。 钟意看一眼,并不接,“我不渴。” 赖司砚才仰头,咕嘟咕嘟喝几口。 喝完水以后手才搭在方向盘上,看她一眼,“喝酒了么?” 钟意摇头:“没有。” 他示意:“你来开?” 钟意虽然也很想,不过她从驾照下来,就没摸过几次车。 上来就开……这样式的? 赖司砚就像读懂了钟意的担忧,云淡风轻地安慰说:“没关系,新手才能开出震撼的声浪和强烈的推背感。” 钟意心想,废话。 新手开奇瑞□□都能出来声浪和推背感。 “太危险了。” “危险才刺激,你什么时候这么循规蹈矩了?” “你不怕死?” “那也不错,明天应该很轰动,至少能上头条新闻。” “……” 嗓音低沉的赖司砚认真怂恿她的表情,认真到有几分做作,“你不是早就想尝试一下,深夜在夜生活最花哨的地方,从跑车内下来,让那些年纪男殪崋孩子投来看‘梦中情人’的崇拜目光,不如今晚我们就去西街,酒吧最多,男孩子最聚集的地方?” 钟意天生就是那种,不能被捧,越捧越膨胀的,她变得跃跃欲试。 然后就瞄向赖司砚的手腕。 盯着他手腕上,钢带款的欧米茄表盘。 赖司砚竖起来手指,“差点忘了。” 他欠了身子探到后面,摸出一枚精致的盒子,“之前买给你的,”他看她一眼,“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送出去。” 仿佛知道钟意会拒绝似的,“仪式感必须要有,所以今晚可以借给你戴一戴。” 他摊开掌心,等钟意递手。 钟意迟疑着,把手腕递过来,“你是不是还准备了伏特加马丁尼?” 赖司砚笑笑,“车上没有酒,不过晚上在酒会,胡先生送了一盒雪茄,”两人换了位置,他翻找出来,朝她递去,“要不要试一根?” 钟意扫一眼,“不要,我怕上瘾。” 赖司砚笑了,“你不怕对我上瘾?” 钟意语气轻飘,“好马不吃回头草。” 他笑意温柔地,扬了一下眉梢。 虽然想抽一根,不过觉得她在场,就忍住了。 事实证明,钟意还是很有开车天赋的,赖司砚随便指点了几个位置,钟意便成功上路。 她太过激动,以至于眼前光怪陆离,眨着眼眸惊讶说:“感觉——感觉很棒。” 赖司砚双手交扣,眼尾眯的细长,“嗯,好好享受。” 钟意目视前方之余,感叹:“这个时候,还缺一位美男佳人。” 赖司砚沉默了少许,“不要太过份。” 钟意扫他一眼。 已经许久不曾这么,嗯,这么觉得刺激激情了。 有那么一瞬间,心田被点燃了一下。 穿梭过大街小巷,如此梦幻的一幕,果然引来不少人瞩目,最后车子稳稳停在阳城最繁华最大的一家酒吧门前的广场,车门挑开,钟意一袭深色短裙,扶着门框从里面委身下来,两条又细又长的腿,晃进酒吧。 果然引来不少男孩子们回头,目光从车身转到钟意细长的腿,又从腿转到车身,最后才从车身转到精致眉眼。 刚打了坏心思,下一秒风度翩翩的男士紧跟其后下来,把钥匙丢给一旁停车服务员,嘴角保持着神秘微笑,“把车子停好。” 引来一阵唏嘘。 不能碰酒精的钟意率先进门,走到吧台调酒师面前,眯着笑脸。 就连无理取闹的点单要求,说起来都神气多了,“橙汁加百香果,摇匀,不要搅的。” 调酒师愣了一下,“小姐,你说什么?” 钟意重复:“橙汁加百香果,摇匀,不要搅拌。” 想了想,又提出—— “珍珠奶茶,不要珍珠。” 调酒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她。 “好。”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晚上十点吧,么么哒~感谢在2023-04-05 00:02:15~2023-04-05 14:1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艳 10瓶;玲呀玲呀玲呀玲 5瓶;八宝粥、留离自便、l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长寿经 赖司砚倒是给自己点了一杯伏特加马丁尼, 手臂撑在吧台上,眼神沉静,望着钟意。 钟意抿了一口橙汁,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赖司砚这才转开眼, “就是想告诉你, 以后大可以把我当成免费司机,想体验什么, 随时知会。” 钟意怔了怔,有些不自在, “我没什么好体验的。” 抬头却见赖司砚目光又看过来,对她浅笑。 钟意脸色立马冷下来,“还让不让我好好喝果汁?” 赖司砚视线又转开,晃了晃手中玻璃杯,“我喝酒了,等下还得你开车。” 他看过来, 好像早就打算好的, “送我。” 钟意眨了眨眼眸,“那你的车,怎么办?” 赖司砚说:“放在你那, 我有空去取。” 有空去取,没空,自然就多放几日。 钟意看着赖司砚,赖司砚也看着钟意。 钟意说:“那我们还是叫代驾吧。”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好, 你叫。” 钟意垂下眼睛, 沉默了好半天, “我没钱, 喝酒的钱也得你付。我现在囊中羞涩,可以这样说,来酒吧消费,都是我现在支付不起的程度。” 大概说到伤心事,钟意放下果汁,没心情再说什么。 然后从高脚凳下来,起身就走。 把赖司砚丢在身后。 赖司砚才意识到,嗯,大概说了不应该提的话题。 钟意似乎都很多事,瞒着他。 不过她不打算说,赖司砚也就没问。 不过,且不说钟意以前不缺钱,跟他在一起以后,更是富足。 赖司砚给她花钱,早就成了习惯。 忽然听钟意直言不讳主动提自己没钱,虽然很想拉住她,说一句“回来吧,既然一个人过的不好的话,最起码跟我在一起,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娇藏以后 第33节 但是想到现在两人的状况,尤其钟意对他的抵触,赖司砚还是没这么做。 不过曾经衣食无忧的小姑娘,突然亲口承认自己没钱,赖司砚只觉得自己心口,窒息,心痛,难以置信,各种情绪百感交集。 毕竟刚认识钟意的时候,她才大一,就完全经济独立,在同龄的小姑娘里面,几乎可以这样说,没有可以相比的。 两人出了酒吧,赖司砚就捏着手机打电话,是打给李泽林的,“位置给你了,马上过来,”他沉声打着电话,看到钟意走到马路边,抬手拉了她一下。 钟意回身,一言不发看他,赖司砚掌心下滑,直接握了她的手腕。 钟意躲了一下手臂,赖司砚看看她,顺势松开手。 两人站在酒吧门口的广场,彼此沉默,路灯打在钟意头顶,让她柔顺的长发,泛着淡淡光泽。 赖司砚睨过来,把手机放进兜里,单手掏兜。 等待李泽林的半个小时。 赖司砚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一直都在躲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钟意一怔,抬起白生生的脸庞,这才朝他看过去。 “没躲你啊,你在说什么。” 钟意扬了一把秀发,这才放松下来。 半个小时后,李泽林到来。 送钟意回到钟家。 赖司砚在门口逗留许久,依靠车门,静静抽烟。 好半晌,才转身上车。 李泽林握着方向盘,欲言又止。 赖司砚抬头,看向他。 “有什么事,就说。” 李泽林斟酌了一会儿,“您上次说的《佛说护诸童子陀罗尼经》,我还真托人问了问。” 赖司砚一顿,“嗯,有什么典故?” 李泽林放开方向盘,转过身,把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告诉赖司砚—— “佛陀成道不久,大梵天王在佛陀的处所说了经常游行于人世间恼害诸童子的十五种鬼神名类,以及童子受其恼害后身体所表现出的异样症状。大梵王与佛一一说了相应的护持童子的陀罗尼,诵持此咒可令诸恶鬼神远离童子,不受惊怖恼害,无有夭折,能得长寿。是保佑孩子的经文……” 犹豫片刻,才继续说:“这其中呢,还有一篇《长寿经》即《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在佛门中,堕胎是忏悔亦难灭的大罪业,但佛陀慈悲为怀,专为不幸堕胎之妇女,开示的补救方法,即可将堕胎婴儿的亡灵超度到梵天,为那些造重杀业的无知父母提供一盏从地狱走向光明解脱道的指路明灯……” 李泽林说完,抬头看向赖司砚。 车厢内陷入长久寂静。 赖司砚许久才缓过神儿,眯起来眼皮子,嗓音一瞬间嘶哑无比:“你的意思是说?” 李泽林缓了缓,认真点头。 “赖总,我猜着,也是这个意思。” “……” 作者有话说: 二非:抱歉哦,写的比较少,等我状态彻底好了,弥补大家,一百个红包!!!感谢在2023-04-05 14:13:41~2023-04-05 22:1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西早、澹澹 10瓶;畫。 3瓶;lily 2瓶;留离自便、綺綺、l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这样,抵触吗? 赖司砚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 他进门把外套脱掉, 随手搭在沙发上,然后抬起来手腕,一枚一枚的解衬衫纽扣。 解到第三枚, 不知怎么勾缠住, 一向有耐心之人, 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极不耐烦地用力一扯, 只听细微裂锦之声,随后“啪嗒”, 纽扣被不小心扯下来,飞溅出去,落到地面上。 做工精细的衬衫,已经变得不成样子。 而他脖颈处,因为太用力红了一片。 赖司砚僵硬着动作,闭上眼睛。 唇线抿紧。 喉结用力咽了咽。 室内没有开灯, 只有显示器发出微弱光线。 赖司砚在暗淡的房间, 只能看清一个大致轮廓。 半晌,他颓废地松手,向来一尘不染的衬衫, 就那么乱糟糟地挂在身上,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手臂撑着沙发扶手,支起来额头。 陷入长久的,没有止境的沉默。 也不知过去多久, 放在桌子上, 屏幕朝上的手机, 突然亮起来。 在漆黑的客厅, 显得尤其刺眼。 紧接着,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嗡鸣—— 赖司砚抬起眼眸,神色涣散地扫了一眼。 迟疑半晌,才探过去身子,指尖滑了一下屏幕。 “什么事,说。” 赖司砚直接放了外音。 来电人是顾遂,他笑吟吟调侃,“不声不响就走,对我这么残忍,得亏我在会场找了你两圈。” 赖司砚抿了抿薄唇,没说话。 顾遂察觉出什么,收了笑,认真问:“不是跟钟意一起走的?应该很开心才是啊,怎么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啊?” 赖司砚拧了一下眉。 “你是来八卦的?” 顾遂笑了一下,这才步入正题:“我就是想告诉你,所有参赛协议都已经搞定,你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我也履约……哦,培训结束以后,马上就要进行初赛,到时候评委席给你留个位置?” 赖司砚此时此刻心情沉闷压抑,丝毫没有心情去关心比赛的事。 他喉结滚动两下,抬了两指揉捏眉骨。 半晌才应了一句:“嗯。” 顾遂顿了顿,“你俩干什么了,就累成这样?” 赖司砚语气冰冷,“没什么事,挂了。” 说完不给顾遂反应时间,直接抬指尖,掐断电话。 顾遂那边愣了许久,眨巴眨巴眼。 往常都是赖司砚主动跟进比赛事宜,顾遂被催的不行。 今天顾遂主动汇报工作,赖司砚却心不在焉。 敷衍的语气和态度,实在有些反常。 成年人,尤其是一个成年的男人,血气方刚的男人。 自然忍不住多想—— 什么情况? 这么晚了,难不成两人在一起? 那我这个电话打的,是不是不凑巧? 赖司砚的语气那么累…… 难不成才刚…… 顾遂还真想多,而且想的非常不合时宜。 赖司砚挂断电话,仍旧没有开灯。 他突然上来烟瘾,于是弯腰俯身。 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香烟。 咬着烟嘴歪头,摁了打火机,点燃香烟。 跳跃的火星,散发淡黄色光芒,在漆黑的客厅忽明忽暗。 半晌,赖司砚才又拿起来手机,拨给李泽林。 “你去查一下,她离婚以后的住院记录。” 说完又把电话挂断。 捏着香烟继续抽。 这一夜,赖司砚僵坐在客厅沙发上,抽了半盒香烟。 * 安阳从外地出差回来,就在阳城组织了一场聚会。 地点安排在夜店。 打电话通知钟意:“现在有三个男孩子,两个姑娘,怎么玩?你必须过来,配个人头。” 钟意婉拒,“我最近不好喝酒。” 安阳笑了:“怎么就不能喝酒?” 娇藏以后 第34节 钟意一五一十说:“好像突然对酒精过敏。” 安阳说:“你什么时候对酒精过敏了?是过敏,还是吃了相冲的食物?” 钟意摇头,“那就不清楚了。” 安阳没心没肺说:“那正好过来,试验一下,到底过敏不过敏不就知道了?” 钟意不想出门,尤其是晚上。 因为现在阳城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她畏寒。 不过实在耐不住安阳的三寸不烂之舌:“来吧来吧,没有你我玩不嗨,你都多久没有去夜店玩过了?我刚才都说了钟意会来,她们都等着你呢,你好意思让我们失望?你不来,我们就等到天亮。” 这么会赶鸭子上架,也就安阳干的出来。 钟意嘴上笑着说:“那你们想等,就等吧,天亮我再过去。” 安阳叹气,“别啊,赶紧的吧,收拾一下,我过去接你。” 钟意问:“穿什么?” 安阳说:“怎么勾人怎么穿,来夜店就得入乡随俗。” 这一点钟意倒是没有反驳。 想玩正经的,谁去夜店。 于是参考了一下安阳的衣着,选了压在箱底,布料实在清爽的一件夜店装。 这几年钟意很少去这等场所。 出门之时,为了低调,还套了一件风衣。 刚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钟商言一个人在客厅里,慢悠悠磨咖啡,大半夜还喝咖啡,想必今晚有工作需要加班。 他扫了一眼钟意,好像火眼金睛似的,扯了嘴角盘问:“里面穿这么性感,大晚上去干嘛?” 钟意怔了一下脚步,“去找安阳。” 钟商言说:“找安阳,还是去夜店?” 钟意语气轻飘,“我都多大了,难不成,你还要管我?” 钟商言这才轻咳一声,“那晚上还回来吗?” 钟意好奇地看过来,“当然,不回来我睡哪?” 她往前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回身,打量着哥哥。 “你去夜店,都夜不归宿吗?” 钟商言动作滞了一下。 要笑不笑瞧过来,“你管我?” 钟意心领神会,也不再继续追问。 不过她挽住哥哥的手臂撒娇,“麻烦帮我打遮掩,在爸爸面前,哦,对了,钟米雪那边,也不要让她知道,带坏小孩子……” 谁知钟商言却说:“米雪去夜店的次数,比你都多,你怕带坏她?” “……” 钟意有些惊讶。 安阳开着保时捷卡宴把钟意接到夜店,他们已经喝了好几轮。 安阳特地为钟意点了香槟,亲自倒进高脚杯,加了冰块,醒酒摇匀。 “来,我看看你是怎么过敏的。” “……” 只有亲闺蜜,才这么坑人。 不过在安阳怂恿下,钟意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对酒精过敏,亦或者,那天过敏只是个例外,现在说不定已经不过敏了。 想到这里,就鼓起勇气喝了。 结果竟然没事。 安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夜店里的酒,就没事吧?一分价钱一分货,贵的酒,就不过敏。” 钟意幽幽看她,“有没有一种可能,夜店里,才更有可能是假酒?” 安阳反应过来,“啊,有道理,难不成是夜店里的酒,兑水兑多了?” 钟意既然能喝酒,那就没什么好顾忌。 夜店内灯光闪烁,五光十色的气氛灯伴随着刺目的摇头灯,从头顶轮番掠过,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人精神振奋。 钟意一开始放不开,“好久没来了,我……” 安阳爽快地端起酒杯,堵住她的红唇,“拘束是吧,拘束说明酒喝的不到位,来,再喝点。” 安阳完全领悟到,酒精在夜店的重要性。 她们来的早,十一点开场,十点半就坐在这里。 过了十一点,夜生活才算正式开始。 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场。 钟意她们在最中间的boss位,视野最好,最宽敞之处,正在几人喝酒摇骰子,玩的不亦乐乎之际,前台销售带着一群人进来。 默默领着来人,走到钟意他们旁边卡座,提前预留的boss位。 上来就充了一百万的卡,前方大屏幕字幕感谢,足足停留了三分钟那么久,在整个夜店,很难不引起一场轰动。 钟意被安阳戳了戳手臂,抬头看去—— “一百万超级会员卡 感谢星凝秦总监对菲嘉的支持 感觉对小弟轩轩的厚爱……” 下面致谢辞一大堆,写满了整个大屏幕。 钟意这才后知后觉,放下酒杯,侧身,朝旁边看去。 秦一然刚到场子,就注意到了钟意。 她白生生的肩背,在夜店里特别耀眼,小腰细瘦而紧致,方才被朋友拉着,从旁边经过去卫生间时,一路被无数眼睛盯着。 两个人对视,钟意在这种场合,穿着单薄也不正经,遇到领导是一件超级尴尬的事。 顿时收敛笑容,表情僵硬在嘴角。 不过秦一然今天过来,是带私人朋友过来喝酒,刚从机场接了人,找个地方消遣。 所以不仅没有摆出领导的架子,反而举了举酒杯,隔空敬了钟意一杯。 钟意反应了一下,才赶紧端起来酒杯,回敬。 三分钟后,慷慨大方的老板,为了支持职员的娱乐,竟然招招手,送过来两瓶全夜店最贵的黑桃a。 安阳立马就兴奋了,眼冒金光,充满崇拜的看向秦一然。 钟意越想低调,越低调不起来。 不知怎么喝着喝着,中间的隔断被挪走,两个卡座就合成了一个。 两边人混插敬酒,来回换位置,等钟意回过神儿,就和秦一然坐到了一起。 她这次没过敏,却喝的有些醉。 秦一然大手一挥,公然送酒的行为,在双方朋友眼中就成了示爱,知道两人的关系,那就更让人窃喜了。 于是在一众人撮合和推搡下,钟意拘束地,和秦一然去了好几次舞池。 钟意一直觉得,夜店的装饰和不断变换的图案,很吓人,就像在催眠。 在这样的氛围下,人也更容易喝大,因为感觉来的又迟又猛烈,当你感觉自己开始发麻,紧接着下一秒,你就喝大到离谱了。 所以要么不醉,要么东倒西拐。 钟意从卫生间晃悠着出来,虽然脚步不稳,但理智非常清晰。 精准地找到自己的位置,才刚抬脚,秦一然侧腿,让她进去。 钟意有气无力靠坐下来,精神靡靡。 突然一股热意靠近,劲爆的音乐声中,他贴耳问询:“喝多了?” 钟意摇头,“还行。” 不过下一秒,身子就有些软。 秦一然迟疑两秒,然后又贴着她的耳垂,“要不要结束?” 钟意看了一眼安阳,还在兴头上,“大概还要一会儿。” 秦一然主动打开一瓶脉动,倒进高脚杯,把钟意眼前的红酒换成了脉动饮料。 然后拿起来,递给钟意,贴近她说:“来,喝点水,别喝酒了。” 钟意恍惚中看了他一眼,抬手去接,秦一然托着杯子底,送入她口中。 安阳从舞池里回来时,秦一然的手臂,已经自然地搭到了钟意身后的沙发背上,呈现一个护着她的姿势。 而钟意安静地坐着,也没有拒绝。 安阳想了想,走过去,贴着秦一然大声问:“你喜欢我们家钟意啊?” 秦一然英朗好看的五官,明显往后撤了撤,他皱了下眉。 安阳说:“她喝多了,今晚不能带她走,不过明天如果你们都有这个意思的话,我就管不着了。” 秦一然这才明白安阳的意思,低声笑了笑,回她:“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安阳挑眉,没再说什么,转身又走了。 从凌晨十二点,到一点钟,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是钟意酒劲儿上头的时候,她不知何时,额角抵进秦一然的胸膛。 娇藏以后 第35节 秦一然下意识垂眸,目光不经意落到钟意的红唇上。 夜店的灯光也好,眼花缭乱的荧幕也好,美酒也好,音乐也好,都具有让人神魂颠倒的迷乱的效果,更会让处在这种氛围下的男男女女,被点燃人类最原始的一面…… 在这种环境下,男人会变得更英俊,女人也会变得更魅惑。 最起码,此刻在秦一然眼中,钟意的红唇,竟然出奇的诱人。 他不自觉地,喉结滚动,用力咽了咽。 挪开眼,挪到别处。 嗓音低沉贴近她,问:“怎么喝那么多?” 钟意抬起来手,按了按光洁饱满的额头,“不小心。” 秦一然薄唇又动了动,“放心,你朋友来之前,我会盯住你。” 钟意掀起来眼皮子,迷离茫然地,看向他。 秋水一样的眼眸,在夜店独特的光线下,像吸人魂魄的深潭。 秦一然不知怎么,就被吸住了。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眼神汇聚,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交织缠绕。 距离太近,呼吸都喷洒到对方身上。 秦一然默了默,鬼使神差地,俯了一丝身,鼻尖拉近,几乎和钟意的鼻尖相贴。 他在试探,试探钟意的反应。 哪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只要被他捕捉到反抗情绪,秦一然就会打住,不会再进半分。 不过钟意都没有,只是迷离地看着他,像个迷糊的,丝毫没有防备的小鹿。 是以,秦一然下一秒,慢慢低头。 温热的嘴唇,蜻蜓点水似的,落在了微凉的红唇上。 只有一秒,他立即后撤,观察她的反应。 钟意慌神儿,迷蒙大眼眨了眨,微抿唇角。 这简直是无声的邀请! 秦一然这次没有思索,直接俯身,又吻下来。 钟意沉溺了两秒,才犹豫着,撇过去头。 她说:“我喝多了。” 秦一然只问:“抵触么?”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就更新这么多吧。一百个红包 第28章 被狗舔一口,都舒服 抵触么?这真是个好问题。 答案是—— 不抵触。 竟然, 不觉得抵触…… 秦一然的唇很软,而且还很温暖。 吻她的动作,没有一丝庸俗, 更像是温柔的爱抚。 看样真是醉了! 钟意面红耳赤地想。 要不然怎么可能不抵触秦总监的吻, 在刚才之前, 两人在公司里虽然每天有很多接触,但钟意从来没有过半分乱七八糟想法。 同样没有乱七八糟想法的, 还有秦一然。 所以夜店是个很恐怖的地方,是个发生一夜、情最多的地方。 他可以让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在这种奇特氛围下,对彼此产生欲念,就算是这个城市,两个完全陌生,第一次见面的男女,都可以产生相互垂涎的假象。 更不要说, 钟意和秦一然, 本就是领导和下属。 钟意眼神转来转去,不安地看着他,下一秒突然清醒, 迅速坐起来。 她指尖落在唇上,起身就逃。 秦一然顿了顿,只能撑了身子跟上。 最后在男女不独立的洗手间对面,艳红的皮质沙发上看到抱着手臂的钟意。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咬着红唇沉默。 秦一然站在玻璃隔断旁, 沉吟片刻才走过来。 他走到钟意面前。 俯身蹲下。 然后抬起眼眸, 慢条斯理打量她, “哪里不舒服?” 钟意闻言, 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用了用力。 然后别扭地转过身,抬起来手遮挡着脸。 秦一然抬手,试图去拉他的手腕,钟意顿时被针扎一样,反应有些激动。 “别碰我……” 钟意这会儿完全没功夫顾忌上司和下属的概念。 气氛在一瞬间很尴尬。 秦一然抿唇,眉宇皱起来。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安阳从里面找出来,找到卫生间入口,才看到一个坐着,一个蹲着,有些奇怪的一对组合。 她歪着头,掐着腰,打量了一会儿。 然后咳嗽两声,“这里没暖气,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一句话落地,钟意的脸庞倏然红了。 她从指缝里,匆匆扫了秦一然一眼。 瓮声瓮气地说:“你先回去吧,我想跟我闺蜜待一会儿。” 秦一然垂下头,斟酌两秒才站起来。 站起来之前,还算绅士地丢下一句:“既然这样,那刚才很抱歉,是我唐突了。” 钟意用力闭上眼,能别说了嘛…… 秦一然说完转身就走,钟意等他彻底离开,才放下手。 在这里吹了会儿冷风,钟意也酒醒多了。 她缓缓吐了口气。 安阳眯起来眼皮子,看出来一些端倪,走到她旁边坐下。 托起来腮,要笑不笑看着她,“你们怪怪的,怎么了?” 钟意转身,眼眸晶亮地看着她。 纠结了好半晌,才坦白说:“我们刚才接吻了。” 安阳丝毫不惊讶,只是挑眉,“你亲他了,正常,那么帅的上司,换我喝多了,我也亲。” 钟意叹了口气,耷拉下来肩膀,有气无力地解释:“我没亲他,是他亲了我!” 安阳对这个答案,但是很惊讶的,眨巴眼睛,“啊,真的吗?这么有意思吗?” 钟意现在哪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往后一靠,支起来额角。 被安阳气的心情起伏不定,又开始头晕,眼皮子闭上就有些沉重睁不开。 安阳见她这样,不再开玩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安阳脸色正经,“那,他亲你,你什么感觉?”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钟意掀开眼皮子,有气无力看着她。 慢悠悠说:“你能闭嘴吗?我很乱。” 安阳是个急性子,“磨磨唧唧,有什么不好说?” 钟意抿唇半天,又红了脸。 安阳挑起来眉梢。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们秦总监的?” 钟意简直有口难辩,看她半晌,叹了口气。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没有。” 安阳沉默了半天,“那你在纠结什么?” 钟意耷拉着肩膀,“我被吓到了。” 被吓到都是小事,最主要的…… 明天上班,该怎么面对才好。 想到这里,她拉了拉安阳,可怜兮兮地说:“你能帮我回去,把包和外套拿出来嘛,我需要回家消化一下……” 娇藏以后 第36节 安阳看一眼手机,“这才几点,就走吗?” 钟意此刻酒醒的差不多,被冷风吹醒,再加上惊讶,哪还有心情继续玩下去。 她尴尬地抬手,摸了摸红唇,“你觉得我还有心情玩吗?” 安阳心想,也是。 于是抬脚回去。 不到三分钟,拿了钟意的外套,皮包挂在手臂上。 方才进去之时,秦总监双腿交叠,眼神清明地注视舞池,看到安阳拿包的时候,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还拉着安阳,关切了两句钟意。 得知钟意要走,还询问要不要他安排司机。 安阳本来想继续玩的,但钟意喝了酒要走,安阳肯定要打车陪她回去。 听他说自己司机在,还挺想麻烦他一下。 想到钟意的反应,估计现在心乱如麻,不想跟秦一然再有牵扯。 于是就帮钟意婉拒了。 钟意穿上外套,和安阳一前一后,偷偷从酒吧后面开溜。 竟然连前门都不敢走。 安阳无奈极了,跟在后面摇头。 上了出租车,钟意额角默默贴着玻璃窗,一言不发看外面。 凝神屏吸,一路都在出神。 安阳一路上,回头看了好几次。 眼看着到了钟家,两个人一前一后下车。 钟意低着头拢了拢衣服,拎着包转身往前走。 性感的衣服,被风衣完全遮盖,恢复清清冷冷的模样。 安阳扶着车门叫住她,“哎,晚上睡觉不要想那么多。” 钟意站住脚,无奈转过来身,“你上司如果吻了你,你会怎么想?” 安阳一怔,想到自己上司那肥头大耳,完全遮挡不住的啤酒肚,挠挠头,“我会想吐啊……你以为上司都像秦总监那么帅,那么有型?那得多有福气,遇到个这样的……” 钟意僵着表情,挺着细长的脖颈,哽了哽。 她现在,宁愿自己老板长得丑,让人想吐! 也不至于,喝了一晚上酒,就找不到北。 想到这里,白生生脸庞,又热起来。 不过安阳一向很安慰人,安慰人的话,也一向很粗暴。 “不过吧,喝了酒和上司发生这种事,酒醒了是挺尴尬的,换成我,我也会不好意思一下。” 说到这里,一把合上车门,三两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钟意的肩膀。 “要不然,这样钟意,你换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看,他那个皮囊,确实挺迷人吧?” “嗯……” “你今晚也很性感,很妖娆吧?” “……嗯……” “你们两个都喝了酒,相互吸引,亲一下,很正常啊。” 钟意默默低头。 是……两下。 安阳安慰她:“没事没事。” 见钟意不抬头,提着精致下巴,把钟意脸庞勾起来。 她凑近了,带着一丝促狭,继续安慰她,“你多久没碰男人了?” “呃?”钟意眨了眨眼皮子。 安阳说:“你都单身三年多了,三年多没被男人亲过了,对吧?” 钟意深吸一口气,这种事,你都问的出口吗? 钟意很窘迫又不自在,用沉默回应。 谁知下一秒,安阳语气豪爽:“你都单身三年了,我就告诉你,这么久没碰过男人,就是被狗舔一口,都舒服。” “……” 被狗舔一口,都舒服? 钟意不小心想到画面,脸庞直接被气白。 不会安慰,还不如直接闭嘴。 “你被狗舔了,才舒服。” * 安阳把钟意送回钟家,又坐车回来。 那一拨人竟然还没走,挺让安阳惊讶的。 安阳放下手机,脱了外套,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走到镜子前,才刚拿出来粉饼,就见镜子对面的沙发上,秦一然慢悠悠掀起来眼眸。 透过镜子,表情严肃地看着安阳。 美男子动了动嘴皮子,“钟意…她还好吧?” 安阳没想到,他表现的,还挺关心钟意。 本来安阳是觉得,只是钟意太过纯粹,其实在酒吧里,发生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出了酒吧的大门,第二天酒醒以后,心照不宣,绝口不提,这是成年人的处理方式。 没想到秦一然,竟然态度这么认真。 安阳想到什么,看着镜子里面的秦总监,勾唇笑了笑。 她丢下粉饼,径直走过来。 四下无人,正好适合谈一谈。 于是弯腰坐到秦一然对面,两手往膝盖上一搭,清了清嗓子,“我们钟意,很单纯的哦。” 秦一然点头,“看得出来。” 这个回答,安阳还算满意。 她抬起来高傲地下巴,“既然你知道,怎么能不声不响就亲我们呢,她当然会反应有点儿大……” 秦一然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下来。 半晌才撇过来视线,“很抱歉,我太冲动了。” 他斟酌了一下,试探,“那钟意什么意思?” 安阳俯身,竖起来手指摇了摇,“钟意什么都没说,但你如果喜欢钟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支招啊……” 秦一然眯起来眼眸,审视她数秒,终是妥协:“什么招?” 安阳说:“你要诚心诚意追求她,该走的步骤,你不能省……” 秦一然歪着头,默然许久,“我,我没有追求过女孩子,不太懂步骤。” 安阳以为秦一然在装样子,抬手扇了扇风,奚落他:“吹牛,这种话,你也就骗钟意这种小傻子,可骗不了我,你这种男人我见多了……我且问你,你没追求过女孩子什么意思?你敢说自己没谈过恋爱?” 说完,挑眉看过来。 秦一然沉默许久,才道“真的不懂,因为以前,都是她们追我。” 作者有话说: 二非:有二更,凌晨一点,所以明天来看吧。 感谢在2023-04-06 21:17:07~2023-04-07 21:4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拉蕾 30瓶;玲呀玲呀玲呀玲 5瓶;綺綺、留离自便、l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小章节 钟意昨夜怎能睡好,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想——明天上班,见了秦总监应该用什么表情应对? 是以就睡了两个小时, 天光大亮。 闹钟突然响起。 她困难的翻了个身, 睡眼惺惺坐起来, 抬手摸过去关掉闹钟。 顶着黑眼圈愣了会儿,翻身又躺下。 睡眠实在太不充足, 躺下之后很快睡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 钟意倏然惊醒,迅速爬起, 拿了手机看时间。 娇藏以后 第37节 九点半。 手机里有三通未接,还有五六条,公司里发的消息。 三通未接电话,有两个是秦总监打的。 丁然发消息:姐们,你怎么还没来公司? 秦总监也发消息:小钟,你是没来公司, 还是出去有事? 至于剩下的几条消息, 钟意实在没眼看…… 手忙脚乱爬起,甚至来不及化妆,套上衣服, 戴了帽子和口罩,匆匆忙忙拎起来外套下楼。 紧赶慢赶,到公司已经十点一刻。 钟意才刚坐下,丁然就偷偷凑近,悄声问她:“钟意,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钟意老脸一热, 抬手理了理发丝, “我, 呃……”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钟意电话就响了。 她看一眼陌生号码,“喂,你好。” 对方说:“请问是钟小姐吗?” 钟意点头,“嗯,您是?” 电话里说:“钟小姐,我马上到设计部,麻烦您签收花。”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花?我的吗?” 对方说:“对,是您的。” 电话才刚挂断,设计部的玻璃门就被推开,对方穿着黄色工作服,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东张西望一圈,“钟小姐是哪位?” 钟意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我是。” 送花员便走过来,从包里拿出笔,“麻烦您签收。” 同事们纷纷看过来,一脸好奇,还有几双艳羡的目光。 她被大家看的头皮发麻,低下头赶紧把名字签了。 随手放到桌子上,小心检查一番,果然,里面藏着一只卡片。 钟意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花,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只不过——她翻开卡片。 手上一抖,差点把旁边茶水杯碰倒! 因为卡片上写着—— 昨夜,灯红酒绿中,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日月星辉。 虽然卡片没有署名,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是谁送的。 钟意惊讶的睁大眼眸,赶紧把卡片收起来,非常不自在的环视一圈。 不经意之间,目光透过百叶窗,看到了秦一然。 他长身玉立,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笑吟吟凝望她。 钟意转头看过来时,这男人慢条斯理抬手,杯子送到唇边,呡了一口咖啡。 “……” 钟意本来还想,昨晚的事,你不提,我不提,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却不想事与愿违,秦总监不仅旧事重提,还特地送她一束花。 司马昭之心,生怕钟意猜不透。 想到这里,钟意用力咽了咽唾沫。 许是工作太过枯燥,许是大家太过无聊。 总之钟意上午收到花,下午就传到了顾遂耳中。 他站在原地,愣怔好半天。 瞬间转过身,问身后秘书:“你说什么?” 秘书回:“秦总监送的。” 顾遂指尖点了点:“不是这句,上一句,秦总监送谁花?” “送钟意啊。”秘书想到什么,在顾遂面前八卦,“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秦总监,中午钟意去吃饭,好像忘了把卡片藏起来,有人去送文件不小心把卡片带走,一眼就认出秦总监的字迹……” 顾遂越听越心惊! 秦一然啊秦一然,兔子不吃窝边草,向来是你的原则! 这也就罢了,你吃哪个窝边的草不行,非要吃赖氏的窝边草? 我让你做钟意的师傅,是让你好好教她设计的,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仅是给自己找麻烦,还是给我找麻烦啊! 尽管顾遂不想做这棒打鸳鸯的棒,但思来想去,这事实在非同小可。 于是一顿饭的功夫,赶紧把秦总监叫到办公室。 “秦总监啊,前几天你不是说,眼下米兰正在开展设计行业展览会yz?” “你不是不许我去?” “是这样,前几天项目太多太忙,我实在没办法放你走……” “然后呢?”秦一然抱起手臂。 顾遂心虚不已,看都不敢看他。 只清了清嗓子说:“我现在一想,我不让'你去实在太自私。” “然后呢?” 顾遂一拍桌子,“所以我决定,准给你假期,而且让你公费出差加旅游,你赶紧去米兰吧!” 说完还做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 谁知秦总监要笑不笑看着他,“顾总,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开始这么客套说话了?” 顾遂握紧拳头,抵着嘴唇咳咳几声。 “这说的什么话?”他打死也不承认,继续一本正经撒谎,“你那天因为我不让你去米兰,还同我发生了不愉快……我回去肯定会反思一下的嘛……” 秦总监看着他,眯起来眼皮子 “顾总,她只是你某个关系普通的妹妹,你这个远房哥哥,为什么管那么宽?闲的?” 顾遂:“……” 作者有话说: 二非:昨天写了这些,就睡着了,先更新出来吧……感谢在2023-04-07 21:47:10~2023-04-08 08: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艳、pick小鬼 5瓶;留离自便、biyoutifohah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指尖越粉,扶腰越稳(一更) 秦一然从总办出来,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顾遂不死心地追出来,“真不去米兰?” 秦一然头也不抬,“不去。” 顾遂不死心, “你真不去?” 秦一然放下手腕, 转过来身, 认真看着顾遂,“不去, 而且我晚上在阳湖边安排了烛光晚餐,现在时间差不多, 我准备去约钟意了。” 说完不给顾遂反驳机会,转过身,抬脚就走。 顾遂站在原地,颤抖着抬起手,“你,你老板, 还是我老板?” 他恨的牙痒痒, “我让你走了吗?” 秦一然站住脚,侧头,轻轻勾唇。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是奈何不了, 谁让秦一然是公司设计总监,顾董事长钦点的设计师,而且在董事会,和顾遂同样握着一票否决权。 秦一然每次见到顾遂,毕恭毕敬叫一声“顾总”, 那都是给顾遂面子。 阳城一段日子大晴天, 今晚又迎来了, 小雨绵绵。 三点多稀里哗啦, 下得比之前粗暴了些。 钟意今日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总监办公室学习,秦一然也没主动叫她。 这个小变化,在钟意看来,又有些迷糊。 她真搞不懂,秦总监想干什么。 这周五,初赛题目揭晓,钟意为了给比赛做准备,忙完手上要紧事,找以前大学的小师妹。 一个从事动漫游戏创作这块工作的专业人士。 小师妹: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类型? 钟意回:第一,我猜测围绕游戏角色设计,第二,以现在的市场推测,古风游戏的可能性比较高。 小师妹:是的,现在新国风绘画大热。 钟意: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三维,还是二维。 小师妹:hhh,如果是原画方面,那对你简直太有利了,你这样从小画画的,在我们看来,就是妖魔鬼怪。 钟意:如果是三维建模,我的优势就发挥不出了,不太会做特效。 小师妹安慰她:那要看出题人了,其实我个人更喜欢2d,活灵活现,目前国内3d还是达不到那种水准,表情太少太僵硬。 娇藏以后 第38节 说起来这个,两人便就着,国内特效技术目前和国外的距离,感叹我们需要努力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钟意聊完,关掉对话框,一抬头,就看见秦一然朝她走来。 钟意下意识,又把关掉的电脑打开。 眼睛死盯着屏幕—— 快点开机,快点开机…… 一个声音还是在头顶响起,“忙完了?” 钟意握着鼠标,沉默两秒,硬着头皮扬起小脸,“秦总监,有什么事?” 秦一然居高临下,“忙完没?” 钟意眨了眨眼眸,“还好。” 秦一然笑:“还好,是忙完,还是没忙完?” “呃——” 钟意低下头,支起来额角,遮掩了脸庞。 “有事吗?” 秦一然说:“晚上没安排的话,要不要跟我去阳湖对面的餐厅,共用晚餐?” 钟意手臂一顿,又抬起来头。 想直接拒接的,谁知下一秒,陈俊宁消息进来:晚上一起吃饭啊,我去你公司接你,现在就出发? 相比较陈俊宁不打招呼的行为,还是秦一然更懂女孩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尤其想到陈俊宁…… 她对秦一然点头:“好。” 秦一然双手掏兜,低头笑了笑。 然后凑近,俯下身,悄悄说:“到了下班时间,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距离太近,钟意甚至嗅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水,情不自禁握紧钢笔,往后撤身子。 迎上秦一然干净的眉眼,“……好。” 秦一然好看的唇勾起来,“嗯。” 站在原地克制又矜持地,看她两眼。 转身离开。 钟意悄悄舒了一口气,拾起手机回绝陈俊宁,且带着几分刻意:抱歉,我晚上有约。 陈俊宁很意外:男的还是女的? 钟意说:男的。 陈俊宁刚打开车门,看见消息,站住脚。 抿唇几秒:赖司砚? 钟意:不是。 陈俊宁挑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特地穿的一身行头,歪着头好笑地,把车门一把合上。 有约。 男的。 不是赖司砚? 陈俊宁眯起来眼皮子,谁他么动作那么快,竟然比他还快? 按照他对钟意的了解,钟意身边,应该是没有任何异性的…… 想到这里,陈俊宁拇指点了点屏幕。 问赖司砚:在哪? 谁知消息才刚发出,一个红色叹号! 紧接着,系统提醒——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下面一行的中间,还有六个蓝色小字—— “发送朋友验证” 陈俊宁内心顿时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深吸口气,郁闷至极,幸好还有赖司砚手机号。 于是想都没想,直接拨过去—— “说。”赖司砚语气冰冷。 陈俊宁拧着眉宇,“不声不响把我删了?” 赖司砚也不避讳:“嗯,以后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因为我追钟意?”陈俊宁有些哭笑不得,“不要这么小气啊,你们都离婚那么久了,你心里不舒服,也不用绝交吧?” 赖司砚说:“抱歉陈先生,你追钟意,那确实是你们的自由,我无从干涉,但你如果把我当成好友,就不会这些年都惦记她,或许心里惦记,别让我知道……显然现在,我们没办法再做好友,兄弟之间,适可而止。” 说完就从耳边拿开,下一秒,听筒里传出一句—— “看样钟意真和别人去约会了。” 赖司砚皱了一下眉,“你说什么?” 陈俊宁说:“你以为只有我在跟你竞争?你连钟意身边有没有别的男人都不清楚?消息也太闭塞了吧?” 赖司砚捏紧手机:“……”、 陈俊宁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想象,此时此刻赖司砚的反应。 被删好友的怒火,顿时平息了。 “要不然,我开车去接你?” “什么?”赖司砚嗓音哑然。 “我们一起过去搞破坏?” “……” 赖司砚沉默许久,“不去。” 陈俊宁有些好奇,“真不去?” 赖司砚说:“不去,你想去自己去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陈俊宁也就是嘴上一说,他连钟意去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搞破坏? 而且这种行为,多掉价。 陈俊宁也不屑为之。 不过陈俊宁特别好奇,赖司砚怎会如此冷静? 赖司砚此刻在总办公室内,落地窗前,支着额头凝望远处景色。 他双腿交叠,眼神多了几分深情忧郁。 赖氏位于全阳城最繁华地带,放眼远眺,大半个城市都可以收入眼下。 其中自然包括阳湖。 赖司砚愣怔许久,闭上眼,可以清晰感受到,那个被囚、禁在身体里的,嗜血的野兽在疯狂地撕咬牢笼,几欲摆脱控制,挣扎着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偏偏赖氏的杜若清进来汇报工作。 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展开一面文件资料袋,递给赖司砚。 “赖总过目一下,这是初赛拟定的比赛题,完全是按照您的要求,特地出题,既考验参赛者的画功,又需要融合设计功底。” 赖司砚越是心烦意乱时,就越冷静,他闭着眼睛,收紧下颌。 沉寂了数秒,才睁开眼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然后抬手,“钢笔,桌子上,帮我递一下。” 杜若清双手交扣,闻言上前两步,取了一支赖司砚惯用的钢笔,然后弯下腰,还算恭敬地递过来。 赖司砚面无表情地低头,拔下来笔帽,睫毛轻颤着,在上面落了字—— 赖司砚。 三个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娟秀的字迹,就连杜若清看了,都忍不住多扫两眼。 赖司砚签好字,合上文件。 “封袋吧。” 他把钢笔盖上,然后起身,随意丢到桌子上。 “封好以后,送到星凝。” 她点头:“赖总放心。” 拿着文件正要出去,刚走两步,察觉到不对劲。 转头看过来—— 赖司砚眼神冷若冰霜,在慢条斯理解领带,解开领带,丢到一边,然后开始解袖扣。 左手上解开,又抬手,去解右手。 娇藏以后 第39节 注意到杜若清的视线,侧眸,动作不停,语气不咸不淡:“还有事?” 杜若清不得不提醒,“赖总,还有十分钟就开会,您是准备出去?” 赖司砚这才慌神儿,抿唇。 “嗯。” 抬起曲线流畅,时不时有性感流露的下颌。 语调淡淡地说:“有些闷,出去透透气。” “那会议?” “没有我,公司明天就倒闭吗?” 轻飘飘一句话,果然堵住她的嘴。 赖司砚看她一眼,继续解衬衫领口,一枚,两枚,解到第二枚,他停下手。 一边挽着袖扣,一边往外面走。 绕过她离开的时候,杜若清纯碎随便扫了一眼,谁知惊鸿一瞥,只看到男人结实的小臂,青筋凸起,隐藏着巨大的力量。 赖司砚皮肤偏白,小臂除了结实,还很修长,平常锻炼才会有的那种紧致肌理。 男人白了,果然好看,就连握在门把上的手指,也是又修长又白,指尖还带着健康的粉。 对于美,尤其是男人的美,杜若清虽然过了花痴的年龄,不过还是很懂欣赏的。 除此之外。 她歪了歪头,不知怎么,就想起办公室里,那几个花痴的女孩子,经常在耳边调侃赖司砚的一句话—— 指尖越粉,扶腰越稳。 在看到自家表哥这一幕之前,杜若清一直体会不到这句话的深意,就觉得现在的小姑娘特可怕特变态。 可这一瞬,她脑海里突然就有画面感了。 而画面里那只手,还是她表哥的。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晚上十点哦,以后尽量就是下午六点,晚上十点。最近甲流,全家都倒了,所以更新比较拖延~抱歉~愿大家身体健康,不生病,免疫力棒棒~感谢在2023-04-08 08:36:00~2023-04-08 17:4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小贱??、不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綺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就是想见你(二更) 赖司砚:她去哪里约会了? 顾遂:阳湖边的餐厅。 赖司砚:跟谁? 顾遂:你先别激动, 成年人,你情我愿的。 顾遂:先不管和谁,她又不是小姑娘, 出去吃个饭, 多正常…… 赖司砚丢了手机, 单手旋转方向盘。 车子掉头,直奔阳湖边。 阳湖, 好地方。 不仅是年轻情侣的约会圣地,还是全阳城最有名的网红打卡地。 不管刮风下雨, 人流络绎不绝。 湖边有一座横跨石桥,被绑了不少锁和红绳。 如果没被清理的话,赖司砚记得,上面还有两人的。 想到这里,赖司砚脸色愈发阴沉。 就不知道换个地方? 他不知自己的气愤,更多是因为钟意带着别的男人, 踏足了曾经两人留过记忆的地方, 还是钟意和别的男人约会这件事。 半个小时的车程,赖司砚压缩到二十分钟。 到了阳湖,甩车门下来。 天空下着雨, 虽然比下午小了,不过仍旧断断续续。 湖面雾蒙蒙的,整个天地潮湿,让人心情压抑。 赖司砚拿出来手机,打电话给顾遂, “哪一家?” 顾遂愣了一下, “什么哪一家?” 赖司砚眼睫很快蒙上水珠, 他眨了眨, 水珠落到脸庞上,“钟意,在哪一家跟人约会?” 顾遂一时间陷入两难,“你先别激动啊砚哥。” 赖司砚眼神带着冷意,“你妻子跟别人约会,你能不激动?” 顾遂轻咳两声,“关键,你这是前妻——” 赖司砚从牙缝挤出一句,“说不说?” 顾遂有些烦躁,擦了擦汗,真怕这个时候,两人撞上,会打起来。 都在一个圈子,父辈之间,都是老关系了。 且不说长辈们很难堪,顾遂夹在中间都为难。 “不是我不跟你说,我真不知道具体哪一家,我只知道,去了阳湖……” 赖司砚唇线抿紧,危险地眯了狭长眼眸,“那好,那我就挨家找。” 赖司砚不是开玩笑,说完之后,直接挂断电话。 收了手机放兜里,直奔湖边最外面,第一家餐厅。 这条湖边的约会圣地,餐厅之多,堪比北京后海的酒吧夜店,灯红酒绿,一家挨着一家,让你眼花缭乱。 且不说赖司砚这样地毯式搜索,又多不明智,就说一家餐厅,楼上楼下那么多客人,得找到何时? 可,越冷静的男子,发起疯来,越骇人听闻。 眼下猛兽脱笼而出,不受控制,至少在找到钟意之前,赖司砚很难恢复冷静。 第一家,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 赖司砚仿佛疯魔了一样,眼眶微红,在雨夜中,一家挨着一家,找的仔细。 任何一家餐厅,哪怕犄角旮旯的角落,哪怕卫生间,赖司砚都没放过。 强烈的感觉告诉他,钟意就在这里的某一家,下一家,就能找到。 挺拔劲瘦的身影,在阳湖街,推门进了一家,不多时出来,转身又进另外一家。 顾遂驱车前来,打过来电话时,赖司砚不知疲倦,已经找了十几家。 顾遂撑着伞,跺了剁脚,走到相对干燥的地方,“你在哪?我已经到阳湖街了。” 赖司砚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云淡风轻,语气,只是比平常低沉嘶哑,“做什么?” 顾遂叹了口气,“你又不知道在哪,怎么找?还真一家家挨着搜?” 赖司砚眼神沉了沉,没说话。 顾遂挠了挠头,烦躁地说:“赖司砚,现在你这个德性,真不像你!” 赖司砚行为举止太疯狂,顾遂其实有点儿被吓到,“我看到你车子了,你先冷静一下,过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联系,行了吧?” 赖司砚捏着手机,从其中一个店里走出来,走下台阶,这才感觉到疲倦。 他抬了骨节分明,细长而白皙的手,支着额角说:“你过来,我累了。” 顾遂叹息:“位置给我。” 赖司砚挂断电话,发过去位置。 十几分钟后,顾遂惊讶着朝赖司砚走去,一路还数了数。 震惊地瞪大双眼。 这丫疯了,竟然搜了十三家餐厅。 不过再往前,阳湖街又长,店面又多,至少还有三十家。 这一刻,赖司砚蹲在湖边,向来一尘不染的衬衫已经湿透,皱巴巴湿漉漉粘在身上,向来精致的短发,也被雨水打的破碎凌乱。 贴在额角,实在有点儿……有点儿可怜。 顾遂偷偷给秦一然发消息:哥们,到底在哪,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能让钟意出来聊聊吗?你告诉她,赖司砚来了,这逼现在很疯! 之前诸多消息,秦一然理都不理。 顾遂一提赖司砚,秦一然才回:有赖司砚什么事? 顾遂说:一两句话说不清,你让钟意出来,或者给赖司砚打电话,行吧? 想了想又说:你他妈,先避一避吧,回头再跟你细说! 顾遂发完消息,走到赖司砚跟前,提了提裤子,随他一起蹲下。 赖司砚此刻衬衫仍旧腕在手臂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比方才冷静不少。 看顾遂一眼,站起身,手臂往湿漉漉滴水的栏杆上一撑。 扬了修长脖颈,吐一口浊气。 娇藏以后 第40节 性感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雨水落下来,顺着喉结线条往下滚,一直滚到敞开的衣领深处。 他沉吟片刻,侧眸,自嘲一笑,“嗯,是不应该激动。” 理智恢复了,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顾遂,你今晚很反常。” 顿了顿,幽幽地问:“所以,跟钟意约会的人,我也认识,是么?他是谁?” 顾遂支支吾吾,“你别为难我,行吗?” 赖司砚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陈俊宁追求顾遂,我都没怎么他,放心,我不会收拾这人。” 顾遂挠了挠鬓角,“你问钟意吧,谁知道他们怎么搞一起去了……” 话音才刚落地,身后响起高跟鞋落在石板路的清脆声。 “嗒、嗒、嗒——” 赖司砚回头,就看到路灯下,一抹娇小俏丽的身影。 举着一把黑伞,不缓不慢走过来。 桃红的肤色,眸子平静,看过来时,可与日月同辉。 她穿着一件白色小窄裙,清爽细碎的花纹,包裹着细瘦的,不盈一握,仿佛不小心就能掐断的腰肢。 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妖精。 可惜再也不是那个围着赖司砚团团转,仰着小脸对他撒娇,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妖精了。 她今晚过来,是和别的男人约会。 赖司砚很生气,很愤怒,很受伤。 可他没有资格生气,没有资格愤怒,就连受伤,都没资格。 是以理智占上风,收拾好情绪,压下去不满,压下去想要质问她的话语,用力咽了咽喉头。 便眼眶猩红,慢条斯理走过去,顿了顿,试探地,轻轻拉起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他对她勾唇浅笑,“我刚才,挨家挨户找你,差点就找到你了。” 他讨好的语气,不能再明显。 钟意听罢脸上没有欣喜,只是很别扭地,挣脱出手腕。 “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两人身高悬殊,赖司砚与她说话,总是迁就地俯腰。 “没事,就是想见你。” 钟意蹙眉,“不要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行吗?” 她往后退一步,撑着伞隔绝二人的距离,“我正在吃饭,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赖司砚仿佛忘了顾遂还在身边,低声下气地笑:“嗯,我也饿了,能不能拼个桌?” 他居高临下凝着她,害怕被拒绝,又摊手表示:“我买单……” 钟意压抑着情绪,不愿意再看他,起伏着胸口去看别处。 “你能正常点吗?” 她语调不高,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冰冷,丝毫不留情面,“你又发什么疯?” “……” 赖司砚嘴角,一直勉强的温柔笑意,终于勉强不下去,彻底僵硬了。 气氛在一瞬间到了冰点,他静静看着她,不知再说什么。 就在僵持不下时,顾遂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毕竟是自己哥们,顾遂心疼之余,对钟意心生不满。 “钟意,你这话说的,他为了你发疯,还不是心里在意你,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我都没见他为谁这样低三下四过,你说话也太伤人了——” “没事,”赖司砚打断顾遂,目光仍旧痴痴地,落在钟意侧脸上。 他咽了咽情绪,忍不住抬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 下一秒说话时,眼眶就湿了,和雨水混在一起,一时分不清,雨水和泪水。 “我什么都知道了,”他说到这里,稳了一下情绪,胸膛起伏着,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换成是我,也不想搭理我这种人……” 钟意怔了一下,这才拿开伞,晶亮的目光,朝他睨过来。 红唇抿了抿,“什么?” 赖司砚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半个身子压下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钟意。 钟意下意识挣扎,眉头皱的很紧,“你——” 赖司砚修长地双臂收紧,在她耳边轻声说“嘘——” 他闭上眼,下颌深深迈入钟意柔顺的长发,“让我抱一下,马上走。” 钟意奇怪地,眨了眨眼眸。 这个姿势没办法打伞,只能低手放下伞,很不舒服地皱起眉。 任由雨水落下来,打湿精致的妆容。 低沉嘶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着—— “这几天,我一直在收拾心情……” “怀孕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你这么不信任我吗?” “你以前,连手指割个小伤口,都要吓得不行……” 钟意脸色顿时苍白,沉默了很久很久。 才故作云淡风轻—— “……自己流掉了,就没说……” “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8 17:44:15~2023-04-08 21:0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艳 5瓶;biyoutifohah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甩掉他们 这夜, 在赖司砚的强迫下,钟意才中途停止和秦一然的约会,出来见他。 至于秦一然, 还在那边等她回去。 钟意适可而止地, 推了推赖司砚, 打破悲伤而又无奈的气氛。 赖司砚直起身,就听钟意说:“好了没有……那边还在等我, 我得回去了。” “……” 赖司砚望着她,抿唇。 钟意说:“你先走?” 赖司砚暗暗咬紧牙关, “……” *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钟意转身往回走。 赖司砚抬脚欲跟上,被顾遂一把拉住,“我觉得,要不然今晚先这样,左右只是一顿饭, 多大点事。” 赖司砚扬起来下颌, 看着钟意离开的背影。 许久,才垂眸睨向顾遂,“你觉得我能忍?” 顾遂说:“这不是你能不能忍的事啊, 你能不能忍,你都得忍……” 尽管顾遂的话有些不好听,却是实打实的有道理,赖司砚又何尝不知? 他胸膛阵阵起伏,脸庞冷硬地看了顾遂许久。 等钟意彻底消失在巷子口, 转身进了一家餐厅, 才问顾遂, “我可以不跟上去, 但你必须要告诉我,今晚的约会对象,是谁?” 这个问题又把顾遂问住。 他支支吾吾:“哎呀,要不然这样吧,我不告诉你是谁,你自己猜。” 赖司砚眯起来眼皮子,“提示?” 顾遂挠了挠鼻尖,“你认识,我也认识。” 赖司砚歪头,缩小范围:“高层?” 顾遂呛咳一声。 下一秒赖司砚就精准地,锁定一人。 “秦总监?” 顾遂深吸口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就猜那么准?” 赖司砚默然,脸庞越发阴沉,许久才抬脚,倏然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他内心翻涌,语气仍旧沉静。 “嗯,你们公司能配得上钟意的,又有几人?” “你这话说的……” 娇藏以后 第41节 “很难猜么?我隐约就觉得是他,只不过想亲口听你说罢了。” 赖司砚双手掏兜,全身上下早就湿透,包裹在身上,尽显狼狈。 不过尽管是这么狼狈的一刻,身体挺拔,模样隽秀,丝毫抵挡不住,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那独特的矜贵气质。 他扬起来脖颈,喉结线条流畅,静静看了片刻乌云变换的漆黑天暮。 细雨落下,他眯起来眼皮子。 半晌,突然低头看向顾遂,“顾遂,你安排的好事。” 顾遂:“我也没想到啊,你听我说——” 赖司砚不敢对钟意发火,却敢收拾顾遂,“你没想到?” 赖司砚站住脚,顾遂吞了两下口水,也站住脚,缩起来脖子。 赖司砚就这么,一言不发围着他,转了两圈。 然后停住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产生感情是你没想到的事?这东西,还用想?” 顾遂张了张嘴。 听赖司砚又说:“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顾遂小声问:“你想怎么办?” 赖司砚看他,就是不说话。 顾遂表示:“我一开始发现苗头,我就跟秦一然聊过,甚至打算安排他去米兰参加设计展……天地良心,我是向着你的!” 赖司砚扬起眉梢,“嗯,然后呢?” 顾遂摇头叹息,一脸为难,“但你也知道,秦一然也是我们星凝的董事,我安排是我安排,他不定听……” 赖司砚嘴角勾起,“嗯,所以你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 说罢懒得再看他一眼,抬脚走到车子旁,拉开车门,直接上了副驾驶。 黑色迈巴赫,顾遂的车子。 顾遂摇了摇头,跟着上了驾驶座。 车窗外,不断有雨滴顺着玻璃窗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水痕。 车顶,密密麻麻细雨滴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遂问:“我们走?” 赖司砚摇头,“等他们出来,跟着。” 顾遂惊讶,“尾随啊?” 赖司砚睨过来,“护送。” 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换一个词汇,就把他的行为,瞬间高大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遂也是男人,自然知道赖司砚此时此刻,内心是极度吃味的。 能这样静静坐在车里,坐等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约会吃饭,理智回笼的时候,忍耐力着实令人佩服。 拍了拍方向盘,“行,那我们就等着。”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一刻,顾遂忍不住同情起来赖司砚,前方灯光一扫,一辆银白色的私家车,从他们面前缓慢行驶过去。 顾遂停车的地方,灯光略暗淡,是以除非刻意,否则很难被注意。 秦一然自然也不知,他们两个还没走,不仅没走,还在这个犄角旮旯猫着,就为了等今晚烛光晚餐的他们。 车子刚驶过,赖司砚看了一眼车牌,侧头去看顾遂。 顾遂点头确认:“是秦总监的车子。” 赖司砚薄唇抿紧,半晌才拿眼睛示意,“那还不跟上?” 顾遂愣了一下,立马启动车子。 十点多,阴雨天。 回钟家的路有些偏僻。 非专业人士跟车,就显得特别引人瞩目。 所以刚出发不久,就被前方司机识破。 车厢内,秦一然饮了酒,和钟意隔开一定位置,安然坐着。 钟意满腹心事,侧着头去看外面。 司机突然说:“秦总监。” 秦一然抬头,“嗯?” 司机:“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因为天色太晚,司机并不能辨别顾遂的车子。 无端被跟车,眼神机谨,小心翼翼观察后车。 话音落地,钟意就侧过来头,红唇抿了一瞬。 她问:“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司机回头看她一眼,“从我们出阳湖街,就非常可疑。” 说着拿起来手机,“这么晚,要不要报警?” 钟意细眉皱起来,几乎不用想,她就知道跟车的人是谁。 于是朝秦一然看去,好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且对于和赖司砚的事,钟意又下意识地,不想再提。 殊不知秦一然已经从顾遂的只言片语,猜出个大概,虽然不能彻底搞清,倒也八九不离十。 猜测就知,钟意和赖司砚,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里,秦一然眼眸有些冰冷。 落在膝盖上的手掌,握成拳。 他低了低下颌,沉声说:“想办法甩开他们。” 司机点头,“好,秦总监放心。” 说来也巧,这司机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后来受伤退伍,做了秦一然的司机。 这也就罢了,还是个反侦察的优秀兵。 是以甩掉跟在后面的车,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见司机得了命令,加快油门,短时间之内迅速提高速度。 然后在可控范围内,穿插到前面车辆。 成功把后面的车子,甩到后面。 如此还不算完,经过红绿灯路口,突然变换车道,驶向右侧灯光暗淡的窄巷。 紧接着,选了一个隐蔽角落,迅速倒进去。 下一秒,车灯全部熄灭。 隐藏在三四辆停在路边的车子中。 车内一片静寂,钟意对司机的操作,只能瞠目结舌。 耳边从城市绿化带,传来虫鸣声。 车厢内漆黑,她侧眸,隐约只能看见秦一然的下颌线。 不出几分钟,一直紧跟他们的车辆,就从前面马路上,慢慢行驶过来。 往前走了几百米,原地打转。 找不到他们的车子,又迅速掉头,再一次从他们面前驶过。 司机好笑地摇摇头,“秦总监,他们果然跟丢了。” 秦一然扬起来眉梢,“这次做的不错。” 车子驶过以后,司机并没有立马打着火,而是静静等待了四五分钟。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黑夜,才启动车子,慢悠悠旋转方向盘,从黑暗中驶出来。 司机抬手,选了一首悠扬音乐,得意地哼唱。 秦一然胸口起伏,也松了口气。 而钟意,愣愣地眨了眨眼眸。 把赖司砚甩掉这件事,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应该很开心,还是应该…… 她拿起来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十点半,真想快点回家。 躺在床上静一静。 今晚发生太多事,让钟意疲倦累极,如果知道这么麻烦,今晚就不跟秦一然出来吃饭。 压抑感,在心中不断酝酿,钟意肩膀歪了歪,抵着玻璃窗,看着外面出神……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二点钟!评论区50红包感谢在2023-04-08 21:01:14~2023-04-09 19:5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ata0576、不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nny、玲呀玲呀玲呀玲 5瓶;biyoutifohaha、綺綺、llly、mast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娇藏以后 第42节 第33章 何为人生(二更) “我刚才明明看到走的那条路, 怎么一眨眼,就找不到人了,不对啊……” “跟车都能跟丢, 不知道你还能做什么。” “会不会秦总监发现我们在跟车, 故意把我们甩开?要不然算了, 挺尴尬的。” “不觉尴尬,发现就发现。” 赖司砚说到这里, 抬起手肘往旁边一撑,全神贯注目视前方, 目光深邃,在斟酌什么。 顾遂握着方向盘继续开车,红绿灯路口,侧头看了看他。 “现在我们去哪?” 赖司砚:“钟家,去门口等。” 顾遂迟疑:“你保证不会动手。” 赖司砚扫他,“如果我跟他打起来, 你向着谁?” 这种问题果然有毒, 顾遂终于闭嘴,不再烦赖司砚。 顾遂选了一条小路,径直往钟家方向。 路上的时候, 心中比赖司砚还显忐忑,真怕秦一然这个时候心里没数,再带钟意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不过想到钟意的性子。 顿时松口气。 她大概率也不是那等轻浮之人。 十几分钟后,黑色迈巴赫终于来到钟家,默默停靠路边。 等了等, 不见秦一然的车子。 顾遂坐在车里, 车灯全熄, 仰着唯一的入口左顾右盼, “会不会已经进家了?你要不要发消息试探一下钟意?” 赖司砚支着额角,闻言,目光幽幽看过来。 抿了抿唇线,不说什么。 顾遂没领悟到赖司砚意思。 被这么看着,反而更是疑惑。 “怎么了?” 赖司砚慢条斯理轻眨眼眸。 沉寂数秒,倏然把支着额头的手臂拿开。 低了头,表情平淡地衣袖边儿。 “我没她的联系方式。” “什么?” 顾遂缓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 赖司砚看过来,重复说:“我没她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顾遂点头,“我当然有,你没有吗?” 赖司砚眨眨眼,“没有。” 顾遂:“……” 气氛在一瞬间很尴尬,顾遂很尴尬,赖司砚却一派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件,本来应该很让人没脸,但却跟他无关的事。 “之前,她一气之下把我全拉黑,一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这个荣幸,让她同意从小黑屋拉出来。” 顾遂想到什么,“微信拉黑正常,电话也拉黑了?” 赖司砚点头,“嗯,全网拉黑。” 他到此刻才露出一丝狐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往后撤了撤上半身,“没跟你说过么?” 顾遂摇摇头,“……没有吧。” 赖司砚沉吟,“嗯,那大概是跟陈俊宁说的。” 提起来陈俊宁,赖司砚脸色就有些不好,侧头去看窗外。 说话间,十分钟有过去,赖司砚才终于耐不住。 拨开车门,垂首下车。 他站在钟家大门正对面,抬起头,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到钟意卧室房间的大略位置。 窗户是暗的,窗帘紧闭。 完全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回来已经睡下。 还是压根就没回来…… 赖司砚很不想惊扰钟家人。 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只能拿出来手机。 给钟商言拨电话—— “商言,我是司砚。” 赖司砚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站在草地旁,踱步,“你去钟意的房间看一眼,她是否回来。” 那边不知说什么。 赖司砚低头笑笑。 “她今天和男人去吃饭了。” 赖司砚听了一句,点头“嗯”一声。 “她最近晚上经常出去玩?” 顿了顿,拧起眉宇,“就前几天去了夜店?跟安阳?” 然后点点头,“你先去看看吧。” 说完挂断电话,手机放兜里。 敛了眉,凝视着钟家的住宅。 不多时,手机叮咚响一声。 赖司砚拿出来瞧—— 钟商言:回来了,身体不舒服,所以已经睡了。 赖司砚关切:怎么不舒服? 钟商言回:说今天公司忙,有些累。 赖司砚松口气:那就好,谢谢你,商言。 钟商言略有感慨:不用客气,我知道你。 这句话对赖司砚来说,甚是欣慰。 他没再回,手机放西装内兜。 抬头,又扫了一眼窗帘紧闭,黑暗的窗户。 然后转身走到车旁,拉了车门,俯身上车。 顾遂跟着他忙活一晚上,也实在不易。 抬起来手,不受控制打了两个呵欠。 “累了?” “有点儿困。” “阿遂,辛苦了。” 顾遂终于得了赖司砚一个好语气,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辛苦不辛苦的,没事就好,没事了吧?” “嗯,回来了。” “我就说你多虑了吧。” “这种事,多虑比少虑要好。” 赖司砚想到什么,又掀起来眼眸,目光深邃看着他,“那个秦一然,不然你再想办法,把他派出去吧。” 赖司砚垂了头,慢悠悠转动着尾戒,“公平竞争的魄力,我自然是有的,不过我和钟意之间发生太多事情,秦一然在她心里是新人,且近水楼台,对我来说,实在不公。” 顾遂怔了一下,知道不讲道理,但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忍不住提醒他,“你不能这么讲,不还有旧情复燃一说,论起来不公平,我觉得秦一然才是弱势一方……” 赖司砚抬起来下颌,定定看着他,“倘若都是美好回忆,那自然容易旧情复燃,现在她联系渠道都不愿留给我,我倒宁愿从不认识,一切重新来过。” 说罢,不再给顾遂反驳机会,直接拍案定夺,“就这样说定了,阿遂。” 顾遂眨巴眨巴眼,说定了? 你跟谁说定了? * 秦一然本来是打算,带钟意在湖边夜游一番。 虽然天下着雨,不过乘船划水,更有情调。 秦一然向来喜欢下雨天。 本来钟意已经答应,谁知被赖司砚这么一搞。 再回来就没什么兴致。 娇藏以后 第43节 说有些累,想提前回去。 游湖,就不必了吧。 秦一然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也或许是伤心事。 对两人之间的猜测,就更加准确。 晚上回到家,秦一然进门便脱掉一身束缚,直奔浴室。 玻璃浴室内热气氤氲,一抹高大剪影撑着墙壁,热流顺着头顶落下,秦一然抚了把脸。 洗过澡,拿浴巾裹上,从浴室出来。 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 拧开,一口气喝下去大半。 就在这时候,顾遂电话进来。 秦一然默了默,放下水瓶走过去,滑动手机屏幕,“喂。” 顾遂轻叹口气,“秦总监,您终于接电话了?” 秦一然笑了笑,“我在约会,当然不方便接电话,是你无趣,一直发消息打电话。” 顾遂有些无奈,“你以为我想?我不是跟你说过,赖司砚和钟意之间——” “我不想听。”秦一然打断顾遂,他往后退两步,弯腰坐到沙发上,拿起来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 对顾遂霸气表态:“无论她和赖司砚是什么关系,都已经是过去式,我只知,我现在喜欢她,谁还没有点儿过去?” “那是那是,”顾遂说,不过斟酌了一下又叹气,“可一些事吧,钟意过得去过不去还不一定,但是呢,赖司砚肯定是过不去的。” 秦一然沉声笑了,“他过不去,跟我有何关系?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顾遂只能说:“我实话跟你说,钟意能进咱们公司,是因为赖司砚,我卖他面子,才这么照顾钟意……你这样搞,我很难受啊!” 秦一然蛮不讲理,“顾总,你舒服的时候跟我没关系,那你难受的时候,跟我也没关系啊!” 说完把手机放到茶几,屏幕边上。 “还有别的事儿?没事的话,我挂了。” 顾遂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好再说什么,默了默,“挂了挂了!” * 这一夜和往日并没什么不同,只是人的心境不同。 钟意这边,房间关着灯,窗帘拉得严严密密,一丝月光都被隔绝在外。 她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个未曾见面,心怀愧疚的胎儿,是钟意一直在试图逃避,不愿意去回忆的事。 她从前总说众生平等,可想而知,对钟意来说,能有多难受。 安阳曾安慰她,“你也不是故意的,宝宝不会怨你……不要老是钻牛角尖,你还非常年轻,只要你愿意,还可以,再有别的宝宝……” 可惜钟意内心,又有谁懂。 安阳不懂,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懂。 是可以再有别的宝宝,但再也不是这个宝宝……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都是世间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所以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无论再说什么,都是自欺欺人。 还记得安阳这么安慰她的时候,钟意指着阳台上的一株小花,轻声对安阳说:“安阳你看,这朵花是这朵花,别的花是别的花,当然只要品种一样,世界上还有很多跟这朵花长的一样的花,可以随时替代掉它……但对我来说,替代品就是替代品,这朵花败了,就永远都败了……” 一朵花的意义,在钟意眼中都是如此。 更不要说是一个生命,一个属于她的生命。 所以钟意才那么痛,她的认知,她的偏执,她这种奇特的思想。 从一出生就注定,同样流产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和发生在别人身上。 是不一样痛的。 至少会让她多承受十倍甚至百倍的痛苦。 不过后来实在太痛苦,钟意为了寻找出路,就试着转变思想—— 芸芸众生都无意义,我们只是广渺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意外。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人生人死,不过是自然界的更替,一切皆无意义。 思想转变之后,钟意内心终于平和。 但同时,她也彻底失去了创作天赋…… 第34章 我什么都没说 曾经有一天钟意醉酒, 拍着桌子,拿指尖指着赖司砚的鼻尖,“你知道什么叫朝闻道, 夕死可矣么?” 赖司砚温柔地抬手, 握住她的手指, 从眼前挪开,“不知道, 不如你告诉我?” 钟意深吸了一口气,憧憬地闭上眼, “如果有一天,我完成了我的人生终极追求,哪怕这一秒落下画笔,下一秒我死了,我都愿意。” 赖司砚静静看着她,许久才道:“正常点钟意, 你偏执的让我害怕……” 钟意不解, “害怕什么?” 赖司砚说:“我害怕,你有一天想离开,也会如此偏执。” 钟意还是睡不着, 于是起身,穿了拖鞋下床。 走到梳妆台,歪着头,沉默着发呆许久。 鬼使神差,她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 从里面取出一个奶白色首饰盒。 放在桌子上, 迟疑着打开。 里面放了几枚手链, 几双耳环, 还有一幅名贵手表,总之分门别类,被尽数收在盒子里。 这些东西是钟意以前的小首饰,只有几枚特别值钱,另外的,都是几十几百块,从小饰品店淘来的。 当然,那几枚特别值钱的首饰,都是以前这个节日那个节日,赖司砚送给她的。 这几年,钟意手上很少带饰品,所以也没增添什么新的玩意儿。 钟意凝神思索许久,拨开一个小阀,明亮光线下,赫然呈现出一枚素环戒指。 铂金的素环戒指,简洁又大方,只在内里那圈,镶嵌着一枚小小的碎钻。 她神情平淡看着戒指,犹豫了一会儿才抬手。 捏起来那枚戒指,往手上送过来。 尺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戴在钟意的无名指上,别提多合适。 钟意只是戴了一下,就从手上迅速取下来。 她对着光线,轻轻转动戒指,就看到,戒指内环,刻着几个英文字母—— lsy&zy 她顿了一下,仿佛被这几个字母刺激到似的,迅速放到首饰盒严严实实收纳起来。 随手丢到桌子上,起身上床。 这一次钟意没再失眠,上床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不仅没有做梦,就连一个姿势都没翻。 * 短时间内培训结束,正式进入初赛流程。 公司新人设计师,临场应变能力普遍不好,一时间都紧张起来。 不过好在第一次是线上公布题目,设计师们线下进行设计创作。 那么,对一些害怕考试胆子又小的人来说,相对还算友好。 钟意不属于害怕考试的人,但也不属于擅长考试的人。 事实上,她以前除了画画对一切生活都很随意。 她喜欢犯迷糊,是以大学的时候,多亏了安阳这个比较擅长安排的姑娘。 现在和以前相比,钟意真觉得自己厉害了许多。 接下来三四天,秦一然非常忙碌,好像顾遂给他安排了不少事情。 除此之外,新人设计师马上就要初赛,前几天,顾遂早晨开例会。 散会之时,亲自留了新人设计师们,告诉大家说:“这次比赛非常重要,将会决定我们公司新人的去留,所以我希望大家慎重对待——” 提到这里,着重强调了一句,“你们倘若有什么不懂,可以请教秦总监,这次三个公司一起比赛,莫要丢了我们公司的脸,一定要不懂就问,千万别怕麻烦秦总监。” 会议结束,钟意抱着资料往外走,才刚走到门口,就被丁然一把拉住。 丁然笑嘻嘻说:“我要是去问秦总监问题,你不会吃醋吧?” 钟意只得解释:“我跟秦总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不要误会。” 丁然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还有些panpan幸灾乐祸,耸着肩膀皱了皱鼻子,“那秦总监最近有的忙了。” 钟意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丁然看着她,wink,“现在顾总都发话了,我们设计师新人里70%都是小姑娘,这么一个千载难逢,可以接近秦总监的机会,大家肯定争先恐后……” 钟意连连点头。 哦,原来是因为花痴。 娇藏以后 第44节 她下意识想,那太好了,趁着大家犯花痴,我一定要好好努力! 沉默这半天,丁然还以为钟意,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很在乎,默了默,主动安慰她—— “钟意你不要觉得秦总监追你,就没有人惦记他了。” “啊?” “我这样跟你说吧,别说是别人了,就算是我,在男朋友这件事上,你也不能全然信任。” 钟意越听越糊涂,抱着资料勾唇笑了,“什么意思?” 丁然说:“就想跟你说,抢闺蜜男朋友的人都有,就不要说我们公司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钟意忍不住扬了扬眉梢。 都说了,和秦总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现在好像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唉,秦一然太搞她了,私下里吃饭倒没什么,好端端的送什么花? 小女孩收到花当然很开心,不过最近两年吧,收到花,真没任何感觉。 想到这里,她耸了耸肩膀。 抬手拍了拍丁然,“我懂了,你千万不要顾忌,你想去追秦总监的话,你也可以去追。” 丁然撇了撇嘴,“这么大方?” 钟意摇着头,认真盯着她说:“我一直都不是小气的人。” 说到这里语气更加轻飘,“我一直都认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鼓励似的,捏了捏丁然的肩膀。 然后踩着高跟鞋,潇洒离去。 捏丁然这一下,让钟意有些油腻,丁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周后,星凝公布考题。 钟意接到题目,就愣了。 是一道考察设计师敏感性,创造力和想象力的题目。 设计题目为——《我的世界》 并附有一张图片,让设计师用自己的视角,发挥最大想象力,为一款最近才刚和星凝合作的,施珏代言的品牌,做一个宣传海报。 题目要求只有几个字——大胆创新,富有想象力。 此次参赛作品,将会上传网络,十位设计师评委,以及随机选中的一万名大众评委,共同计入总分。 钟意之所以震惊,就是因为她曾经创作过一幅画,也叫《我的世界》。 在那段心情压抑的暗黑时刻,创作出的作品,也是压抑暗黑,疯狂血、腥,即使现在钟意看到,也不得不说自己疯了…… 没想到天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过去两三年,竟然又遇到一个《我的世界》的考题。 因为题目太广太大,可据参考的东西太少,设计师们拿到以后,就响起一遍哀叹抱怨声。 有人说:“这算什么设计?连个方向都没有啊!倒是不会跑题……” 也有人说:“要求越少越难设计,这让我想起了不讲理的甲方,一边说着没要求,一边要求一大堆。” 还有人说:“估计就连出题人都不知道,让我们设计什么,所以大家就随便来呗!那淘汰规则岂不是他们自己定?” 钟意耳边抱怨声不断,但她却沉默无言,静静盯着电脑屏幕。 不知在想什么。 丁然看她愣正许久,此时才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是不是被吓到?” 钟意眯了一下眼睛,“我只是觉得……最近发生了太多巧合的事……” 说完以后就把电脑页面关掉,拿起来资料转身去打印室。 谁知秦一然正好在茶水间接咖啡,看到她抬了抬眉。 忧郁两秒,主动跟了过去。 钟意打开打印机,刚放好资料,就听到脚步声。 回头看一眼,“秦总监?” 秦一然点头,“考题看了吗?” 钟意点头,“看了。” 秦一然笑了笑,“你以前不是画画?一直忘了问你,笔名是什么?” 钟意低着头,“石见。” 秦一然了然,“石见。” 他抿了一口咖啡,眉梢轻扬,许久才淡淡笑。 “石见,不就是砚?赖司砚?” 钟意一愣,低下头,并没否认。 秦一然嘴角露出一丝僵硬的笑,“要不要换一个?” 钟意愣住,“啊?” 秦一然说:“男朋友都换了,还叫石见,会不会不好?不如,我帮你起一个?” 钟意想了想,“什么?” 秦一然深吸口气,“不见,再也不要见的不见。” 钟意拿资料的手停顿住,反应了许久,才想起来摁按钮。 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抿唇说:“名字而已,我觉得都行啊。” 她斟酌了会儿,把资料拿出来,扣上打印机的盖子,绕了秦一然往外走。 只留下一句—— “我觉得用自己的名字最好,毕竟有前车之鉴……” 秦一然笑笑:“什么意思?” 钟意脚步匆匆,也不等他。 “因为我也不想哪天和秦总监关系搞僵,然后还要换名字……” 秦一然挑眉,“你就不能不搞僵?” 钟意低头笑了一下,“我比较擅长把关系越搞越僵,大概我特别会搞破坏吧……” 她说完就进了电梯,准备去总办去送资料。 谁知电梯门即将合上时,秦一然倏然弯腰,上来便按住开门按钮。 钟意很不解,抬头看他。 秦总监已经闪身进来,指尖却落在开门按钮上,侧了侧身。 看着她询问:“要去楼上送资料?” 钟意点点头,“顾总要用的。” 秦一然说:“顾总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找个借口把你叫上去,你确定要去?” 钟意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秦一然沉吟片刻,掐着腰凑近她。 许久才说:“赖总,在楼上。” “……”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钟意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秦一然抿唇,过了会儿,才又幽幽说:“这几天我调查了一下比赛的背后投资人,你猜是谁?” 钟意看着他的表情,“赖司砚? 秦一然双手举起来,“我什么都没说。 ” 然后抬脚,离开电梯厅。 作者有话说: 二非:很抱歉,50红包。单更哦,抱歉抱歉真抱歉…… 第35章 撒娇的男人 钟意一个人愣愣站立许久。 直到秦一然问:“上去, 还是同我一起出电梯?” 钟意才抬起来眼眸,“嗯,你不是说赖司砚在楼上?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突然很想找他聊聊。” 秦一然抿唇看她几眼, 默然片刻, 抬脚出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那一瞬间,手臂突然探出, 一把挡住电梯门。 “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我很好。” “确定很好?” “确定。” 娇藏以后 第45节 既然如此, 他也不用再说什么,手臂抽离,弯腰按了一下电梯关门键,目送她离开。 电梯内,钟意眨了眨眼眸,垂下来, 落到电梯一角。 金属玻璃一尘不染, 可以看见倒影,反射光芒。 钟意那双小脸清淡干净,越发衬托的嘴唇红润。 愣神之间, 到了总办公室的楼层。 说来也巧,电梯门打开这一瞬。 电梯间外,赖司砚和顾遂正在等电梯。 顾遂笑着什么,最后一句打趣,还传到钟意耳朵里—— “你这会还真耐得住, 不过等比赛开始, 你就更有理由冠冕堂皇出现在我们公司了。” 顾遂说完, 嘴角还坏笑一下。 赖司砚低眉顺目, 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直到电梯打开,亮光从电梯□□出,他才悠悠抬起眼眸。 而后,和钟意的视线不经意对上。 就敛了眉。 而顾遂,觉察到赖司砚脸色不对。 才后知后觉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电梯。 这一看不当紧,看清眼前的疯批美人, 掏在兜里的双手,不自觉拿出。 然后握成拳,抵住薄唇,“咳咳咳——” 此时此刻的咳嗽真叫一个假仁假义。 至少在钟意看来,太复杂,复杂到她现在谁都不想信。 但顾遂就是厚着脸皮咳嗽几声,然后嗓音低沉地说:“呀,突然发现有东西落在办公室,我回去取,司砚,你等我片刻。” 说罢转身,抬脚就走。 动作如行云流水,平常一定没少干这种事。 上班工作时间,电梯间基本没人。 四周静悄悄,只有钟意和他。 钟意缓缓启唇,语气轻飘,高冷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我们在这聊,还是找个地方?” 赖司砚抿了唇,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乖乖朝电梯走来,跑两步迈入进来。 眼神温柔看她一眼,微微俯身,低声道:“要不要喝咖啡?华南春府新开了一家,我请你?” 钟意生气地撇开头,目光落到角落,懒得搭理。 赖司砚看出来,眨了眨眼眸,扬起来修长脖颈,看着电梯顶部。 “嗯,好像很生气,那去吃冰淇淋吧。” 吃冰淇淋还能降降火,省得等下火山爆发,岩浆喷薄的太凶猛,他顶不住。 钟意听罢却皱了眉,深深地皱眉。 她目光平静,嗓音软棉。 念着两人还在星凝,又是公众场合,实在不方便让他难堪。 是以,说话柔中带刚,几句话,就让赖司砚闭了嘴。 “我现在不想发火,所以建议你闭嘴,否则就是吃冰块,都是白费。” “……” 钟意看过来,“你可以挑战一下。” “……” 赖司砚抬手摸了摸薄唇,低下头看脚尖。 心中温柔一笑,听你的,闭嘴。 吃冰淇淋,委实不合时宜。 不过写字楼对面,好几家咖啡厅。 是以咖啡厅内,玻璃落地窗下,两人面对面而坐。 纤长白皙的指尖交扣,轻轻搭在桌子上,精致的下颌侧着,脖颈又长又细。 须臾,突然转过来小脸,“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星凝上班的?” 说到这里,钟意抬起来头,淡淡眨了眨,紧盯着他。 赖司砚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你来面试那天。” 钟意愣怔一下,眯起来眼眸,“所以那天下雨,你不仅送了伞,还干了别的?” 赖司砚沉吟。 她没有耐心,音调提高,“高高在上,随便一两句话就能左右别人,这种感觉一定很爽吧?” 赖司砚胸膛起伏,闭了闭眼眸。 紧抿的唇线预示着,他现在很生气。 不过,在同样生气的钟意面前,他还是收敛情绪,尽量平和。 赖司砚一瞬不瞬深深看她,温柔一笑,“大抵没有人会觉得,被在意的人讨厌,只能默默做些什么,却不敢出现特别爽,除非……这个人脑子有病。” 他说完之后,叹了口气。 侧了下巴,去看别处。 两人僵持许久,钟意冷冷转开头。 “我要退出比赛。” 赖司砚沉默。 “那个退赛违约合同,你去搞定。” “……” 钟意转过来头,“我在跟你说话!” 他才点头,“我知道,我听着。” 钟意深吸口气,“你算计我,现在我不玩了,合同,你去处理!” 赖司砚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慢条斯理走近。 弯下腰,“先生你的美式咖啡。” 放过来之后又去端第二杯,“女士,您的美式咖啡。”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气氛尴尬,就连服务员都觉察出什么,临走之前,抱着托盘回了好几次头。 直到服务员走远,赖司砚才抬手,把她点的咖啡拿过来,按照她的喜好,添料,慢慢搅拌。 “还是少糖?” “心情不好,多加点。” 赖司砚手指动作顿了顿,看她一眼。 低下头继续搅拌。 等方糖化的差不多,才把咖啡又推了过去。 “尝一下,不合适我再帮你调。” 钟意低头,看一眼咖啡。 “合同的事,你到底要不要……” 赖司砚这才俯身,轻轻凑过来。 “合同签了,就要履行,不能没有契约精神。” 他看着她,“且,是不是我投资,有那么重要?工作是工作,私下里是私下里,你这样,有没有想过,顾遂夹在中间,也很为难,他到底是你老板……” 钟意:“他还是你发小。” 赖司砚勾唇笑了,“是我发小,那我和你,还曾夫妻一场。” 钟意偏开头,“你敢说,没有算计我?” 赖司砚这才抿了唇,许久才说:“算计也好,不算计也罢,是人都有过,想方设法讨好别人的行为……是以,我并不觉得丢人。” 钟意就不爱听他表忠心表深情,把两人关系弄得好生复杂。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他从不说这种肉麻话,在她面前,哪次不是端的高冷。 没想到分开以后,越发油腻,越发会甜言蜜语了。 钟意看着赖司砚精致的五官眉眼,仍旧迷人性感的下颌线,还有凸出,弧形优美的喉结。 记忆突然拉回过去。 那晚他们俩和安阳还有陈俊宁他们喝酒,赖司砚的酒量,一向好的出奇。 钟意喝多了,又得了安阳撺掇,刚到酒店,就闹着赖司砚要跟她那个。 赖司砚怕她多说,食指一直抵着她的红唇,示意她闭嘴。 他越这样一本正经,钟意就越坏,借着酒劲儿拉了的手腕,故意在他耳边呵气:“要爱爱。” 赖司砚深吸口气,“闭嘴。” 他脸庞当时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深处。 当时在酒店大厅,钟意还托着腮,非常费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娇藏以后 第46节 赖司砚抿唇瞪她一眼,转开头,“你别管。” 钟意便趁着安阳和陈俊宁去开房,晃晃悠悠凑近他,看着他,眼眸笑成月牙。 赖司砚在人前很讲体面,钟意知道他什么臭德行,可就爱在人前撕开他的假正经,“可是你昨晚,关了灯,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赖司砚深吸口气,“能别说了吗?” 钟意撇嘴,“就要——” 他“啧”一声,修长好看的指尖支过来,“在他们面前,不要胡闹。” 钟意垂眸,“手指这样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吐着舌尖,张口咬住,然后吐出来,“是想让我这样吗?” 这一幕恰好就落在安阳眼中,安阳被呛得咳咳咳一晚上。 第二天四下无人的时候,默默把钟意拉到一边,竖起来大拇指。 “可以啊,钟意,没想到你这么浪?” 钟意当时怎么回安阳来着…… 她对安阳疯狂摆手,说她真的不浪,赖司砚才浪。 可是安阳不信,因为在人前,都是钟意撩他。 压根没人相信,在他们两个的时候,在灯关了的时候,赖司砚会化身恶魔。骚话连篇。 虽然一直没有突破最后防线,不过防线之外,多的是恶魔发挥用武之地的方法。 哪怕结婚以后,他经常晚上是一个样子,白天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钟意也不止一次,怀疑过他有两种人格。 思绪转过来,钟意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果然啊,喜欢的时候,哪哪都好,不喜欢的时候,哪哪都不顺眼呐…… 她端起来咖啡抿了一口,回身拿上资料就走。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 才刚扭身,手腕被握住。 赖司砚柔声说:“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参加比赛,好么?” 钟意扬了眉梢,“你组织的比赛,就算我得了冠军,那也不是我的实力。” 赖司砚保证:“我不会放水。” 钟意摇头,“就是你不会放水,别人也会认为你放水。” 赖司砚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满意?” 他支起来额角,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我做这些,就是希望你最大程度的发挥你的潜能,懂么?钟意。” 说到最后,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腕。 “不要生气了,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跟你商量……” “对了,我最近也在抄经,《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以后我们一起抄……嗯?” 钟意愣怔了许久,才意识到一件事—— 赖司砚他,他在撒娇么? 钟意深吸口气。 第36章 我很干净(一更) 晚上下班, 钟意约了安阳喝咖啡,就在公司对面咖啡厅。 白天钟意和赖司砚来的那家。 钟意沉默许久,把自己准备退赛, 并且辞职的打算, 一五一十告诉安阳。 不仅没得到支持, 反倒被追问:“你心里是不是还有赖司砚呢?” 钟意拖着腮,意外的眨了眨眼, “你在说什么?肯定没有!” 安阳姿态妖娆地叹了口气,轻抚了抚刘海儿, “因为你有病呗,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超级矫情,每次矫情劲上来,我都懒得搭理你。” 钟意闻言愣怔了许久,纤长的睫毛轻颤, 好半晌才问:“我真的这样?” 安阳摊手, “是啊是啊,以前和赖司砚每次吵架闹分手,都要把他送你的东西折成现金全转给他, 然后把把东西打包了,扔垃圾桶,然后再疯疯癫癫跑下去,自己去垃圾桶捡……” 钟意被她这么一提醒,突然就想往事, 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端起来奶茶, 咬着吸管用力吸一口。 “好像, 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安阳笑吟吟看着她,“所以以前没折腾够,现在还继续折腾?累不累啊你?” 钟意肩膀缩了缩,往沙发后靠了靠。 沉默半晌,才问:“那你说,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安阳挑了挑眉梢,“他想对你好,想弥补你,那就让他做啊,该怎么工作怎么工作,该怎么比赛怎么比赛,咱就是有这个魅力,怎么了?” 安阳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几句话,让钟意想辞职地心,动摇了。 她抿了一口咖啡,“嗯,我刚适应星凝,现在换工作不理智……而且那个退赛违约的协议,也是个问题……” 安阳点头,“是吧,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干嘛?” 这晚安阳把钟意送回家。 钟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双手轻轻交扣。 “我的世界”,她闭上眼睛。 思索起来比赛的事。 她爬起来,趿拉上拖鞋,转身去了画室。 坐在画室的软榻上,细细感受夜晚的星空。 虽然不像以前那般灵感如泉涌,不过内心还算安详。 谁知正躺着,就听到楼下说话声,笑声断断续续,隐约传来。 钟意蹙了蹙眉,睁开眼皮子。 这么大半夜,不用想也知,钟商言来了朋友。 钟意心生好奇,拿起一件外套披上,打开房门,扶着栏杆往下看。 先看到的,是陈俊宁,站在楼梯口,单手掐腰,正在指挥钟商言搬东西。 而后转过身,目光所及,看到钟意温暖勾唇—— “小师妹,快下来。” 他热情招手。 钟意支起来腰肢,疑惑地看着他,“你们在做什么?” 陈俊宁指了指外面,“我听说大明星过来玩,赶紧来凑个热闹。” 大明星? 哪来的大明星? 钟意眨了眨眼眸,便扶着楼梯栏杆,匆匆抬脚走了下来。 刚走到最后一个台阶,听到熟悉的说笑声。 “我看过你的戏。” “是么,看过什么?” “汉朝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施珏款款坐下,两手搭在膝盖上,姿态别提多淑女,“楚楚?” 钟商言嘴角带着笑意,“对对,就是那个。” 施珏长发披肩,抖了抖肩膀,笑盈盈点头,“那确实是我了。” 说话间,听到脚步声,施珏和钟商言纷纷侧头,看到钟意从楼上下来。 钟商言摆摆手,使唤着钟意,“来的正好,刚买的新鲜水果,你拿到厨房让阿姨切一下。” 明星果然是明星,就连钟意这种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都被钟商言这么使唤。 钟意撇了撇嘴,拎上东西,转身去厨房。 经过客厅,看到一抹熟悉背影,脚步顿住。 顾遂和赖司砚坐在客厅内,顾遂低着头,正在跟赖司砚聊什么,赖司砚觉察到视线,看过来。 顾遂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茶,笑呵呵问钟意:“比赛的事,准备的怎么样?” 钟意默了一下,反问:“你们大半夜不回家睡觉,来我家做什么?” 顾遂笑笑,把事情都推到钟商言身上,“还不是你哥,知道我与司砚和施珏在一起,非要邀请我们过来秉烛夜聊,盛情难却呀。” 钟意唔一声,还是大明星有面子。 就连钟商言都逃不过施珏的美貌。 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不由地,打量赖司砚。 之前施珏表白被拒,还以为两人再无交集,这才几天,又混到一起去了? 不知目光太直白,还是赖司砚太会洞察人心,钟意只是这么浅浅一扫。 赖司砚就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浅声解释:“今晚和施小姐出来谈工作,比赛的事。” 钟意扬了扬眉梢,冷漠道:“你跟我解释什么。” 说完拎着水果,转身去厨房。 厨房内,阿姨正忙着弄肉串。 娇藏以后 第47节 满室的孜然和辣椒粉味道,新鲜的猪肉牛肉被切好,串在铁钎子上。 钟意见阿姨忙碌,就自己打开水龙头,把橙子苹果,还有草莓什么的,倒出来。 刚冲洗干净,身后响起脚步声,随后温暖的胸膛靠近她。 卷着熟悉的,木质香水味道。 “我来,水凉。” 钟意还来不及反应,高大挺拔的身躯,就挤了进来。 居高临下笼罩着她,遮挡去头顶大半光线。 他流畅的下颌线,带着一抹青色,结实有力的手臂上,衬衫挽着,看上去又干净,又禁欲。 钟意目光在男人手臂,以及修长好看的手指停留一瞬,赶紧转开视线。 往后撤两步,准备闪人。 谁知他吩咐:“盘子在哪?” 钟意顿了一下,盘子…… 她也不知道盘子收在哪里,厨房重地,等闲只有阿姨和妈妈才经常出没。 于是蹲下身,打开橱子寻找。 啧,没找到。 她弯了弯腰,咬唇站起来。 然后又垫起来脚尖,去上面的橱子找。 谁知恰好,赖司砚也突然转身。 两个人迎面撞上,近在咫尺, 等闲穿着高跟鞋,在他面前还不显得那么矮,眼下脚踩平底拖鞋,踮起来脚尖,才勉强到他下巴。 钟意稍微抬眸,男人的鼻息就尽数地,落到她额头上。 曾经那些亲昵画面,不知怎么,就突然直击大脑。 钟意僵硬了一瞬,赶紧往后撤。 方才洗水果,地板上落了水,往后退一步,不偏不倚踩上。 只觉得脚下一滑,钟意腰一闪,朝后面倒过去。 她尖叫了一声,“啊——” 说时迟,那时快,腰上一紧,结实有力的手臂,勾住她,下一秒揽过来。 两人距离又被再一次拉进,而这次,因为惯性原因,钟意的粉唇不受控制地,印在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上。 他身上的味道,仍旧干净好闻,哪怕就是下巴的皮肤,也是清清爽爽,让人很难心生反感的…… 钟意颤了颤睫毛,“对不起。” 她放下脚尖,手放开男子衬衫领口。 胸口不由自主地,用力皮肤了一下。 刚挪开粉唇,甚至来不及低头,赖司砚眼神徒然幽深,他俯下身,闭了眼追过来。 紧接着,薄唇就贴上她的粉唇。 呼吸不受控制地低沉,怀念地浅尝。 尝了几下,意犹未尽地撤离,贴着她的唇温柔低唔:“对不起。” 一切来的毫无预兆,钟意下意识呆愣。 他说了“对不起”,顿了顿,突然又拉过她的肩膀,俯下身又品尝。 浅浅的,温柔的,情深缱绻,不带任何欲念,单纯的想念,单纯的心里满足。 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做着坏事。 典型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第四次说“对不起”,钟意才瞬间理智回笼,她抿紧粉唇,掌心用力,一把推开他。 两个人同时倒退了几步,钟意呼吸有些急促,而赖司砚的眼神,幽深的仿佛一池会吸人魂魄的沼泽。 阿姨在方才两个人洗水果的时候,就不知去向,是以赖司砚才敢那么大胆。 钟意瞪着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曾经高冷又自大,不可一世的男子。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两个人明明都分开了,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却不知羞耻地揩人家油! 就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所以方才一直没有对他防备。 钟意本来想骂人,奈何不太会骂人,所以想了半天,也就捂着嘴说了一句:“你要不要脸?” 赖司砚听了,低下头笑笑,然后抬起来眼眸,凝着她说,“对不起,没克制住。” 这个理由简直火上浇油,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钟意脸庞被气红,咬着牙嘲讽,“没克制住是什么道理,你现在都是这样随便亲这个亲那个?那我是不是要去做个检查?” 赖司砚轻轻咬了一下唇,嗓音哑然,带着丝□□惑:“我很干净,别乱说……” 他有些委屈,“不信,你检查?” 她不知不觉被困在方寸之地。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要她稍稍抬头,就能碰到鼻尖。 钟意愣怔了一下,用力推开他,没好气往外走。 “能不能正常一点?再这样的话,我就让我哥撵你走!” 就在这个时候,发觉他们两个一直在厨房,这么久还没出去,心里有些不安的陈俊宁,一把推开厨房的门。 握着门把手,大半个身子探进来。 钟意恰好走到门口,差点被撞到。 陈俊宁觉察到钟意脸上的气愤,立马意识到什么,目光不由得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打量。 转头问钟意:“没事吧?” 钟意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没事啊,你有事?” 陈俊宁皱起来眉宇,显然不信,“洗个水果要这么久?是不是洗的太仔细了点?” 然后目光又落到切板上,“这么久还没切好?你们在聊什么?” 钟意心虚,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赖司砚反应迅速,慢条斯理挑眉,“水果洗久一点,都碍着你了?外面没事可做了?没事做就去陪一下大明星,第一次来这里做客,免得冷落了。” 陈俊宁扬起来眉梢,“大明星有什么好陪?跟你相比,还是你重要。不如,我帮你洗?” 赖司砚脸色冷下来,“不用。” 陈俊宁一边朝赖司砚走过去,一边挽袖子,“来吧来吧,咱俩一起洗。” 还不忘嘱咐钟意,“你先出去。” 赖司砚抱起手臂,冷冷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眯起来眼眸。 陈俊宁厚脸皮,一旦耍起赖,撵都撵不走。 钟意才不管他们两个剑拔弩张,低着头二话不说,闪身就走。 “啪”一声,厨房门被合上。 只剩他们两个大男人。 “好吧。”赖司砚拿毛巾擦了擦手,把一池的水果丢给他。 “既然你这么勤快,那都交给你了。” 说完抬脚,跟着钟意离开厨房。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点感谢在2023-04-11 22:07:09~2023-04-12 18:5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我要她陪(二更) 陈俊宁本意是进来捣乱,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曾经又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谁知干出什么事? 当然, 钟意对赖司砚避而远之, 没什么好担心。 但赖司砚丫的, 就不一定了。 不过没想到,招了两人嫌弃。 最后一池子水果, 竟然都丢给了他。 陈俊宁咬了咬牙,静静看着一地的水, 叹了口气。 幸好这时,阿姨推门进来,看到客人亲自动手,不好意思地接过去—— “陈先生,我来我来。” 陈俊宁脸色这才缓和,丢了手上帕子。 幽幽吐了口气。 等陈俊宁抬脚从厨房出来, 钟意和赖司砚已经去了花园, 一个坐在亭子的竹编椅上,抬着纤细手腕,帮大明星整理妆容。 另外一个安然坐在烧烤炉旁, 支着腮,表情慵懒地盯着烧烤炉,以及烧烤炉旁,不断翻着肉串,被烟熏火燎, 成功成为一名烧烤师傅的顾遂。 娇藏以后 第48节 以前赖司砚就跟个少爷一样, 出门野炊, 从来不动手。 如今也是这个德行。 真是没什么长进。 偏偏顾遂是个狗腿子, 耳根子特别软,就特别愿意伺候赖司砚。 偶尔有些情绪,被这个腹黑心机老谋深算的千年狐狸安抚两句,就会心甘情愿干粗活。 当然,陈俊宁也不是没干过狗腿子的事,主要那个时候年轻,就着了赖司砚的道儿。 陈俊宁解开袖子撸下来,脚步沉重地,走到顾遂和赖司砚旁边,重重坐下。 钟商言看过来,不明就里打趣了句:“俊宁怎么了?最近内分泌失调,大姨父快来了?” 一句话落地,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这其中包括赖司砚,自然也包括钟意。 等闲的时候,陈俊宁很能开玩笑,今天有些反常,只觉得脸上无光。 于是脸庞冷了冷,往椅背上一靠,不搭理他们。 赖司砚慢悠悠看过来,“水果洗好了?” 陈俊宁撇开头,“要你管。” 赖司砚笑笑,“我就说我要洗,你非要跟我抢,现在又突然生气,真不知道你天天在想什么。” 顾遂搭腔,“能想什么?当然是想娘们。” 陈俊宁这才抬起来眼皮子,要笑不笑的朝钟意那边看了一眼。 “对,想娘们,我想娘们有错吗?” 这个动作,果然惹怒赖司砚,他目光盯着烧烤炉,语气森冷,“想娘们可以,不过你最好控制一下你的眼,不要乱看。” 钟商言听出来什么,轻咳两声,语气不咸不淡,警告他俩:“你们都不要乱看,小心我挖了你们的眼。” “……”赖司砚沉默。 陈俊宁虽然也被怼,却暗爽地挑眉。 钟意不吃肉,自然对烧烤没什么想法,她今晚陪在这里熬夜,全然为了施珏。 毕竟四个大男人,就她一个姑娘。 是以方才刚从厨房出来,就被施珏拉住,她歪着头请求钟意,“今晚你陪我好不好?” 施珏声音甜美,尤其求人的时候,眼中闪烁星星,别说是个男人,就钟意这种女孩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漂亮又会撒娇的女人,向来都很斩男。 男人们摆弄烧烤,两个姑娘在亭子处闲聊。 施珏托着腮,往赖司砚那边看了好几眼,突然抽了手,握住钟意的手背,“你的眼睛好纯粹,好像没有经历过世俗的浸然。” 钟意愣了一下,支起来腰肢,静静看着施珏。 她说:“你也是。” 施珏说:“我不是,我是从底层爬上来的。” 说着,目光就落又赖司砚身上,许久才转过来头,“所以我很会察言观色,我也很会猜测人心,嗯……我猜,你和赖总,你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 钟意闻言,突然不自在起来。 半个小时后,所有东西准备好,顾遂摆好桌子,请她们二人过去喝酒。 施珏牵着钟意,径直走过去,两人挨在一起坐下。 施珏今晚会跟他们来钟家,完全是顾遂的功劳,哦,除了顾遂,还有钟商言的盛情邀请。 六人围着桌子坐好,施珏主动倒了酒,第一杯先敬钟意。 来之前,应是在酒局上喝了一些,施珏有心事,染上薄醉。 这会烧烤没吃几根,酒喝下去不少,一时间,施珏脸庞更红。 举杯又要喝,被顾遂一把握住,“不要喝那么多,好不好?” 施珏抬起手指,点了点顾遂的鼻梁,“现在不是工作,你可管不了我。” 顾遂慵懒勾唇,“我怕你喝多了,等下酒品不好。” 施珏咬着红唇轻笑,媚眼如丝地暗示他:“我酒品好不好,不重要,”说到这里,看了赖司砚一眼,对顾遂继续说,“你酒品好不好,比较重要。” 顾遂掌心撑在桌子上,闻言莞尔一笑,“放心大明星,今晚谁都不会碰你一根手指,我们都不是那种人。” 施珏却不放心似的,弯过来身子,一把搂住钟意,“那我今晚……”她轻咬舌尖,“我今晚让她陪我睡,可以么?各位?” 这么令人想入非非一幕,成功让顾遂和钟商言深吸口气。 顾遂握拳轻咳,钟商言紧随其后。 陈俊宁勾着唇坏笑。 就赖司砚脸上染了不悦。 钟意想法最简单,也就凑近施珏,轻轻问了句:“那种陪你睡啊?” 施珏在她耳边吹热气,“你说哪种?” 钟意睫毛颤了颤,薄唇凑近施珏,小声说:“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可能喜欢男人更多一点……” 尽管嗓音压到最小,还是被在场所有人听到,下一秒,哄堂大笑。 钟意被笑得红了脸,费解地看向众人。 “有那么好笑?” 施珏摸了摸她的下巴,“你真可爱。” 钟意抿唇,沉默半天,才把她的手拉下来,“……我觉得你比我还可爱。” 说完,用求救的目光去看顾遂。 两人互动太辣眼,顾遂有些无法直视,支起来额角,装作没看见。 钟意没办法,只能去看哥哥。 钟商言还算够意思,硬着头皮问施珏,“施小姐,要不,要不咱们继续喝酒?” 施珏扬起来脖颈,笑盈盈说:“好啊好啊,你酒量如何?” 钟商言想了想,“那反正,酒品肯定比你好……” 施珏抿唇笑了,“我酒量怎么了?我就抱了妹妹一下……” 赖司砚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许久才弯腰,警告顾遂:“能不能把施小姐带回家休息?” 顾遂侧过来,“你没听她说,今晚要睡钟意?” “嘶——” 赖司砚深吸一口气,眯了眼皮子警告顾遂,“闭嘴,别乱说。” 顾遂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赖司砚,男人的醋你吃,女人的醋你还吃,你累不累?” 赖司砚抚开他的手,“闭嘴。” 顾遂歪着头笑笑,调侃说:“吃醋就吃醋,还不让人说?” 赖司砚忍不住抬手,指了指他。 再一次低声警告:“想办法把施小姐带回家,休息!” 这晚至凌晨才结束,施珏喝了不少,也灌了钟意不少酒,两个人从始至终拉着手拉着手。 期间顾遂来过,钟商言来过,陈俊宁来过,赖司砚更是干涉过几次,都没把她们分开。 钟意的小脸从白生生,喝成了粉红,眼神迷离起来,就有些控制不住。 众目睽睽之下,抬起来手腕,指向赖司砚。 她有气无力往后仰脖子,同时晃了晃施珏,语气潇洒,“你刚才不是问我,问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今儿我就告诉你,想不想知道?” 一句话落地,在场所有人都呆了。 赖司砚端着高脚杯,立在草地上,目光堪堪落过来,须臾,放下酒杯走近。 拉了一把椅子,慢条斯理坐下。 看着钟意,叹了口气。 施珏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好啊好啊,说,快说——” 两个女人酒品,一个比一个差。 其中最差的,就是钟意,她探过来纤细的手指,对赖司砚柔声说:“帮我准备好纸巾……” 赖司砚沉默两秒,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钟意做作地擦了擦眼泪,然后侧过来头,一把丢了餐巾纸,捧着施珏的脸庞说—— “其实那天你对他表白,我就想跟你说,你眼光太差——” 她无奈的摇着头,在正主面前,公然泼脏水。 “你看上谁不好?为什么要看上他?” “你不要觉的男人长了一副好皮囊,你就控制不住自己……长的帅的男人都自大!” “他要没什么大病,我会把他踹了吗?” 说到这里,用力晃了晃施珏的脑袋。 “姐们儿,清醒清醒,你找什么样的男人不好?非要找别人淘汰的,剩下的,不渣的话,会被淘汰嘛……” 夜色朦胧,星星点点。 青青草地上,站着几个,坐着几个。 这会儿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屏了呼吸。 顾遂在一旁尴尬到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去看赖司砚的脸色。 娇藏以后 第49节 还好还好,钟意的面子很大,最起码现在为止,赖司砚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时不时端起酒杯,呡一口红酒。 施珏慌神了许久,“你说的也有道理……赖司砚好像除了人帅,别的,别的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她掰着手指想了想,又说:“可是他有钱呀……” 钟意重重拍了拍施珏的肩膀,“你也很有钱呀!” 施珏凝神,半晌才点头,“有道理,但是吧,他是资本,我们小明星算什么,都要听资本的,你知道嘛……” 不过转念又想,施珏轻蔑地“切”一声,“不过说起来,也是他爷爷比我们爷爷努力!” 钟意竖起来大拇指,“嗯嗯嗯,就是这么个道理!他资本个屁。” 赖司砚实在听不下去,支起来额角闭上眼眸,扬了扬眉梢。 第38章 渣男又在乱发誓 钟商言终于看不下去, 一把拉住钟意,“妹妹你喝多了…” 钟意用力眨了眨眼,柔软腰身从桌子上支起来。 愣愣看了钟商言许久, 才认清哥哥的脸, “虽然喝多了, 但是……你没听过一句话,叫, 酒后吐真言?” 钟商言握起拳头,轻咳:“吐真言吐真言, 那你吐的差不多了吧?” 钟意眼神轻飘,扫了赖司砚一眼。 这人坐在那里,单手握拳,撑着额角,眸色深邃,落在钟意身上。 他眼神宠溺地看着钟意, 提声阻止钟商言, “没关系,她想说什么说什么,我觉得, 说的挺好的。” 钟商言转头,好笑地看着赖司砚,“挺好,请问好在哪里?” 赖司砚嘴角牵出来一抹温柔,“口才好。” 口才好? 钟商言怀疑自己听错。 施珏纤细手腕托着腮, 也点头赞同, “我也觉得很好, ”她眯上眼睛, 非常不雅地打了个酒嗝,“听钟意说完这些,我突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再看赖总,就没那么上头了……” 两个喝醉酒的女人,令场面一度尴尬。 顾遂走到施珏身旁,默默坐下,笑着看了她一会儿,俯下身轻声询问:“什么都敢说,偶像包袱都不要了?你的高冷女神范儿呢?” 施珏手腕从腮边抽离,认真看着顾遂,摇头否认:“我本来就不是高冷女神。” 说完点开手机,查看最新消息。 助理在微信问:这么久还没和顾总谈完工作?徐姐给你安排了明天的行程,你看一眼。 施珏点了点屏幕回复:在喝酒。 助理紧张兮兮地说:不要喝那么多啊大美女,明天还要上镜,早点睡啊! 施珏看一眼,没有回复。 把手机屏幕扣下,继续听顾遂说话。 “你刚才说什么?” 顾遂歪着头笑笑,手臂往桌子上一撑,“我问你,你不是高冷女神,那你是什么?” 施珏沉思想了一下,认真道:“我是,我是女逗比,天底下最幽默的女逗比……” 顾遂眯起来眼皮子,沉吟许久才扯了扯嘴角,“没关系,女逗比我也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嘶——” 施珏抬手,用力掏了掏耳朵,“渣男果然是渣男,说话就是好听,不过——好他妈的油腻——这种话,我都听腻了,你是不是词汇匮乏,能不能说点别的?” “哈哈哈——” 人群传来一阵哄笑声。 陈俊宁和钟商言,目光纷纷朝他们看过来。 钟意也歪着头想了想。 唔,是挺油腻的,这些话,都没什么心意…… 众人笑完。 陈俊宁语气调侃:“听到没顾渣男,说话别这么油腻,把我们大明星都吓到了。” 钟商言附和,“顾遂,要不要给你买几瓶去污剂?两瓶够不够?” 陈俊宁调侃:“他那么大块头,两瓶怎么够,少说也要两千瓶。” 钟商言撇了撇嘴,“我想也是。” 施珏点头,拍了拍顾遂的肩膀,“是呢,我喜欢的是高冷男神,顾总这样,太让我吃不消了,实在抱歉啊——” 顾遂脸皮这么厚,此时此刻都忍不住面红耳赤,他抬手遮住眉骨,低下头唉声叹气。 好好收拾了一下心情,才再一次抬头,凑近施珏,在她耳边说:“高冷男神那都是人设,也就你们这种小丫头片子吃这一套,你问问赖司砚,他是不是装的?” 说完手指过来,点了点赖司砚。 “赖司砚,告诉她,你是不是装的?快,帮我解释解释——” 赖司砚嘴角牵了牵,看着众人叹了口气,才慢条斯理点头说:“是,的确是装的,怎么可能有人会一直高冷,在喜欢的人面前,大家都一样……” 他说到这里,目光幽幽落到钟意这里,与脸庞红润,泛着桃粉色的钟意对视,乌黑的瞳仁,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他嗓音温润,“不过某些人也喜欢高冷男神,所以我就一直端着,嗯,端的挺累的……” 说到这里抿了抿唇,慢条斯理端起来红酒,又轻轻抿了一口。 垂着眼睫放下高脚杯,略粉的指尖轻轻的,沿着高脚杯的边沿滑动,抚过来,抚过去,半晌才轻轻一推,把高脚杯推入桌子深处。 “不过现在有些搞不清,某些人现在的喜好……” 钟意目光顿了一下,才迅速抽离,目光转到别处。 这会儿酒劲儿虽然没有方才猛,不过对她来说,也正处于异常眩晕时刻。 手臂往桌子上一搭,支起来光洁额头,呼吸略微急促。 赖司砚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今晚从头到尾,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钟意。 虽然两人不说话,不过钟意就在眼皮子底下,赖司砚觉得,还不错…… 相比较之前,真的还不错。 起码能一起喝酒,一起吃东西,想看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看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前为止,也只能这样。 不过下一秒,赖司砚温柔的眼神,就变成了冰冷犀利。 只因陈俊宁把钟意面前的酒杯,换成了水果拼盘,还捏起来一枚小叉子,拨开橙子,拨开草莓,叉了一小块鲜甜熟透的西瓜,轻轻送到钟意眼皮子底下。 “来,吃点西瓜解解酒……” 西瓜果肉触碰到钟意红唇,她恍惚了一瞬,才睁开眼眸,抬头朝陈俊宁看去。 低声说:“我自己来。” 然后纤细手腕抬起来,去接叉子,陈俊宁嘴角带着笑意,“好,自己来,那你要拿稳。” 钟意点了点头,接过去叉子,轻轻咬了一口。 西瓜汁润着嗓子,甜美直击大脑,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又用力摇了摇头。 这个可爱举动,成功让陈俊宁笑出声。 “怎么了,头晕?” 钟意说:“都在晃……” “喝多了,当然会这样,下次少喝一点,好不好?” 说着,把她手里的叉子拿走,又取了一枚橙子,“吃这个?” 钟意点头,“谢谢。” 陈俊宁说:“客气什么,我是你师哥。” 一个人喂水果,一个人丝毫不拒绝,两人旁若无人在众人面前互动。 顾遂都忍不住对陈俊宁竖起来大拇指,佩服这人的表现。 收起来大拇指,两步走到赖司砚身边,低声提醒他:“老婆都快被人抢走了,你还坐的住?” 赖司砚脸色阴沉地扫他一眼,“坐不住,又能如何?” 顾遂使了个眼神,“他能喂水果,你也能,脸皮厚一点,赶紧过去!” 赖司砚抬着下颌,喉结微动,沉吟数秒才侧头,低声说:“把叉子拿过来。” 顾遂赶紧弯腰,从旁边取了一枚没用过的叉子,双手递给赖司砚。 赖司砚犹豫片刻,这才鼓了勇气站起来,朝钟意走去。 刚走到钟意面前,俯身弯腰,叉子刚落到一枚草莓上—— 钟意站起,“哥,你送我回去吧……” 话音落地,晃悠悠抬脚,丢下众人朝钟商言递手。 钟商言不好意思看了赖司砚一眼,询问钟意:“困了?” 钟意点头,“明天,明天,还、还要上班……” 她口齿不清地解释。 钟商言无法,只能握住妹妹的手腕,“行,那你先回去休息。” 走两步,不好意思地,看了赖司砚一眼。 娇藏以后 第50节 * 钟商言扶着钟意回去路上,钟意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草坪上的鹅卵石,晃晃悠悠前行。 钟商言揽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人。 欲言又止几次,俯下身,轻声询问钟意:“这么不给赖司砚面子?” 钟意眼眸颤了颤,这会儿酒意消散不少,嘴上终于不再胡言乱语,就连说话,也理智多了:“我没有不给他面子啊……就是不想再接受他对我示好……” 钟商言显然不解,扬起来眉梢,“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钟意叹了口气,语气轻飘飘地说:“我的心是肉长的,又不是石头做的,别人对我好,我肯定会记心里……” 她咬了一下红唇,“况且,我们关系特殊,我就更不想接受了……” 这番话,钟商言好好想了想,换了个更容易理解的观点,征询钟意:“你是怕抵挡不住,再动心?” 钟意默了一下,急于否认:“不是,我不想聊他,”说到这里,抚着额头,“赶紧走吧,我好困啊……” 钟商言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赖司砚这边。 用力抿紧唇线,目光从钟意背影抽离,不经意落到顾遂脸上。 顾遂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把桌子,“笨!” 赖司砚喉结用力滚动,眼眸要多犀利有多犀利。 不经意又看到陈俊宁,这厮小人得志,笑吟吟坐在一旁看笑话。 甚至叹了口气,“唉,有些人啊。” 然后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叉子,取了一枚香橙丢入口中。 赖司砚咬紧牙关,闭上眼,胸膛用力欺负。 下一秒,衣袖被用力拉住。 赖司砚愣怔,睁开眼皮子,垂头看去。 施珏托着腮,脸庞泛着不自然酡红,此刻眯着眼睛,笑眯眯看着赖司砚,语气要多轻浮有多轻浮。 “看到你在她面前好卑微的样子,不知怎么回事,我就特开心嘿嘿嘿……” “可能我在你面前,也这样。” 面对施珏的火上浇油,赖司砚胸膛起伏的更加厉害。 他用力抽出衣袖,“你喝多了,施珏,让顾遂送你回去。” 说完,扫了顾遂一眼,给他使眼色。 施珏还要抬手,赖司砚往后倒退一步。 “以后少喝酒,容易无理取闹。” 施珏蹙眉,指着钟意离开的方向,“她喝多了就是可爱,我喝多了就是无理取闹?你,”她手腕转过来,指着赖司砚,“你也太双标了!” 顾遂走过来,一把握住施珏的手指,用力拉下来,紧紧握在手心。 掌心滚烫的温度,熨帖着施珏微凉的指尖。 顾遂安慰说:“可爱可爱,你更可爱,你比钟意可爱多了,谁说你无理取闹,我打他!” 施珏挑眉,“赖司砚说我无理取闹。” 顾遂沉吟片刻,凑到施珏耳边,轻声说:“赖司砚就是个榆木脑袋,一门心思都在钟意身上,除了钟意啊,我看他看谁都是男人,这种无趣的人,别搭理他,更不要为这种人生气……” 施珏脸色这才缓和,认真瞧着顾遂,“真的?” 顾遂竖起来三根手指,当即发誓:“真的,当然是真的,我说谎就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倒是不至于。 只不过话音才刚落地,一滴雨水,“啪嗒”一声,落在了顾遂鼻尖儿上。 紧接着,稀里哗啦开始小下雨,围炉烧烤不得不提前收摊。 陈俊宁笑哼哼吐槽,“哪家渣男又在乱发誓,好好的天气,突然就下雨。” 顾遂:“……” 作者有话说: 二非:单更呀,不好意思各位,抱歉哈。100红包。感谢在2023-04-12 21:40:26~2023-04-13 18:1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卡布 10瓶;l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绿茶 初赛迫在眉睫, 钟意除了工作,只得把所有精力放在比赛上。 期间陈俊宁约了她两次,钟意都回绝了。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直不温不火, 陈俊宁处于非常被动的位置。 比如早晨陈俊宁发一个:路过水果市场, 新进的水果不错, 你想吃什么?我买了送过去? 到了中午,钟意才想起来回:不用啊。 然而陈俊宁早就离开水果市场了。 再比如陈俊宁关切:这两天作品有什么进展, 如果心烦或者压力大,找我啊? 钟意没回。 陈俊宁会再发:那么忙, 累不累?要不然晚上带你出去散心? 钟意没回。 陈俊宁再再发:你不要那么高冷嘛,都不搭理我…… 钟意到了晚上才回:嗯嗯,我困了。 陈俊宁如同泥牛入海,简直没有用武之地。 电话里,把两人聊天内容念给安阳听,“嗯嗯我困了?” 他端着手机无奈摇头, “如果不是发给我的, 我都怀疑自己看错了,我俩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她到底有没有看我发的什么内容?” 安阳在手机里只能“哈哈哈”。 钟意是个完全看感觉的主儿, 她早就说了,想追上钟意。 够呛。 因为钟意一眼定生死。 最近钟意桃花很旺,就她自己都不得不后知后觉承认,身边很多追求者。 原何这么说? 还要从烧烤结束第二天清晨说起。 那天下午,钟意陪安阳去机场接人, 回来路上, 陈俊宁打电话, 说在台球厅。 下午要陪客户打球, 让钟意顺道接他们回酒店。 二人到台球厅,很不巧下了雨。 安阳寻了个位置停车。 谁知走的时候,车子被挡住路,安阳打电话让对方挪车,对方抽不开身,不过明确表示可以把车钥匙给她们,让她们自己挪。 就因为这个小插曲,钟意去拿钥匙之时,需要对方发位置,就加了对方微信。 仅有两面之缘,那人就看上钟意。 非要请钟意吃饭。 钟意看过消息,内心波澜不惊,托起来腮感慨。 为什么以前和赖司砚在一起,就不知自己这么受欢迎,现在越想安静安静,身边就总围着一些男人? 钟意感慨太投入,一时没看到头顶黑影。 直到突然传来一声,“唉声叹气什么?” 钟意愣了一下,抬头望去。 秦一然居高临下站在对面。 他目光沉静地,扫一眼钟意只设计了草图的作品,包裹在西装下的修长手臂便探过来,“遇到瓶颈了,拿来,我帮你看看?” 钟意愣怔一下,把设计图递过去。 秦一然低头看看,“唔,还不错。” 然后递过来,勾起一抹温柔笑意,“不过好像缺少一点儿新意,而且你要清楚,产品面对的受众人群主要是什么,这种受众人群,是什么审美,更倡导什么……” 说到这里,他抿了抿薄唇。 拨弄两下,从钟意书桌上,一堆书籍旁边摸出来一支钢笔。 在上面写写画画,并且举例子说:“一个作品一旦编出一个浪漫的故事,味道就会不一样……比如罗意威有一款香水叫事后清晨,说真的,那个味道我个人不太恭维,不过起的名字让人想入非非,缠绵之后,破晓之时,灵感来自男女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一起甜蜜共度早晨的感觉——” 这是周末,又是周末的晚上,公司没几个职员在这里加班。 不过高层们临时加了一个会议,是以秦一然在。 设计部很安静,只有走廊亮着一盏灯。 其余的,就是钟意的工位,开着小台灯。 光线很暧、昧,秦一然举的例子,也很暧、昧。 钟意本来认真投入的听秦一然讲,他这么一停。 娇藏以后 第51节 四周寂静无声,气氛反而一瞬间尴尬。 秦一然薄唇动了动,喉结用力滚动两下。 钟意也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秦一然突然支起来身躯,环顾一圈四周,目光有些闪躲,“大体就是那么个意思。” 钟意挪开视线,“哦。” 秦一然把钢笔递过来,钟意愣了愣,抬手接了。 秦一然抬起手腕看表盘,转移话题—— “嗯,会议马上开始。” 说完转身就走。 设计部又只剩下钟意一人。 她颤了颤睫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秦一然出了设计部,并没有回会议室。 而是大步走到走廊尽头,握紧拳头,用力吐了口气。 恰好这时顾遂出来抽烟,抬头扫了一眼,还以为看错。 倒退回来,好整以暇地打量秦一然,“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一然后背抵着墙壁,隐藏在光线暗淡之处,性子向来沉稳,突然被这么一问,竟然觉得“轰”一声,脸庞发热。 幸好光线差,才勉强遮挡住他。 他清了清嗓子,“没事,在这里静一静。” 顾遂掐着腰,好奇地走过来,“在这里静一静?今天董事会,也没人寻你错处,按理说,你不应该心烦才对啊——” 说着,越走越近,眼看着就到秦一然面前。 秦一然沉声呵斥,“别过来。” 顾遂脚步一顿,满脸疑惑地瞪了瞪眼睛。 “啊?为什么?” 秦一然稳了稳心神才说:“你身上有味道。” 顾遂嘴角笑容立马僵硬,抬起来膀子左边闻了闻,右边嗅了嗅,“你他妈……真的假的?” 秦一然一本正经地说:“你闻不到?” 顾遂又扯起来衬衫,好好闻了一下,“闻不到啊,我觉得味道还可以啊。” 秦一然抬手冰了几秒钟脸庞,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丢下一句“闻不到就好好闻一下”。 然后抬脚就走。 * 今晚星凝董事会,针对这次和赖氏合作之事。 会议结束,顾遂亲自给赖司砚去了电话。 “这次因为和你们公司合作很顺利,让我在董事会扬眉吐气一把,你的功劳最大,要不然,下周六请你去游湖?” 赖司砚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低头翻文件,在上面签上字,低着头云淡风轻拒绝,“忙,不去。” 顾遂问:“真不去?” 赖司砚不假思索:“不去,下周六要出差。” 顾遂哼哼两声,“那太可惜,这次游湖本来是给新人设计师组织的小型庆祝会,要不然我也不会安排在周六晚上,周六出入选名单嘛……” 赖司砚笔尖停顿,这才慢条斯理抬头,“庆祝会?” 顾遂说:“是啊,入选复赛的新人设计师都会去,不光星凝,还有其余两个公司。” 赖司砚变脸果然快,不着痕迹说:“那就等入选名单出来再说。” 顾遂故意坏笑着问:“你好大牌啊,还得等出了成绩再决定,我给你两个小时考虑时间,去不去?” 赖司砚斩钉截铁,“先帮我留个名额。” 顾遂哈哈笑出声,损他两句,才悄悄告诉他。 “钟意还在公司加班。” “嗯?” “设计还没完成,好像不太顺利。” 半个小时后,骚气十足的阿斯顿马丁停靠到星凝大厦的停车场。 隐藏在黑暗中,棱角分明地脸庞,轻抬了抬下颌。 朝李泽林抬手,“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李泽林掏出来,递过去。 这人点了点屏幕,属于手机号。 指尖落在拨打键之前,突然敛眉。 看了李泽林一眼。 “用你的手机给钟意打电话。” 李泽林点头,眼巴巴看着他,“我知道赖总的意思,打就行。” 赖司砚顿了顿,轻咳两声,转身去拨车门。 “我下车去打。” 说完挺阔的背影,径直朝路边花坛走去。 然后走到停车场下面两三个台阶处,一只手捏手机,另外一只手,局促的搭在栏杆上。 扣弄上面风吹雨打,年久失修,要脱落不脱落的干裂油漆皮。 李泽林忍不住抬手,掩着嘴角低笑。 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出电话内容是什么。 十有八九那边一直拒绝,这边一直低声下气,直到把人求出来。 当然,这期间不排除某人会被挂电话—— “嘶——” 刚想到这里,李泽林就吸了口冷气。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赖司砚的电话被挂了。 只见一向冷静沉稳,拒人千里之外的老板,略微焦虑地咬了咬牙。 深深拧眉,胸膛起伏几下,然后背过去身。 蹲在地上继续拨电话。 这几日公司忙碌,赖司砚比数日前又清减不少。 蹲在台阶上面,只觉脖颈修长,从侧面看,喉结和下颌线,性感凸出,带着几丝少年感。 当然,赖司砚模样本就清爽,皮肤白皙,慢热又寡言少语,在公司里,向来都是高冷神秘的形象。 青年才俊,年龄亦不大,一直都是女职员们的肖想对象。 他薄唇微启,在等待钟意接电话期间,浅浅吸气,深情略微受伤地,仰头看着路灯痴痴发愣。 下一秒电话打通,赖司砚才低下头,从台阶上站起来,不安地来回踱步。 “我都已经到楼下了……” “我在为作品焦头烂额,你能别打扰我么?” “对不起,”赖司砚耷拉着眼皮子低低道歉,“我就是听顾遂说你没灵感,所以特地开了你喜欢的车,接你出去兜风……” 从上次开始,赖司砚好像撒娇上了瘾。 “你能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吗?” “那你喜欢我怎么说,我都可以按照你的喜欢。” “不要撒娇!” “好。” 他顿了一下,捏着手机沉默两秒,小心翼翼试探:“那可以出来吗?外面很冷,我在等你。” 钟意支起来光洁额头,闭上眼睛沉默。 赖司砚柔声求她:“我想你了,拜托了,给我个机会带你出去找灵感,好么?” “你不想理我,那我就等你,你什么时候忙完了,就什么时候出来?” “……绿茶。” 赖司砚愣了一下,“什么?” 钟意说:“我说你——绿、茶、b。”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3 18:17:52~2023-04-14 23:5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的呀 5瓶;ll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她喜欢角色扮演(一更) 娇藏以后 第52节 一边说外面很冷, 一边又说可以等。 又扮乖,又扮可怜,不是绿茶b是什么? 钟意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赖司砚可以这么b? 皮囊出众的男人玩起来茶艺文化, 很难让人讨厌。 至少钟意嘴上这么嘲讽他, 但其实心里,还是挺吃这一套的。 她斟酌犹豫了半天, 才没好气问:“去哪?” 赖司砚想了一瞬,“电玩城游戏厅?” 钟意还以为自己听错, “哪?” 赖司砚:“电玩城。” 开着阿斯顿马丁去电玩城? 也就前段时间,阳城一家最大的电玩城开业,才去了几辆豪车,传言就开始说,电玩城的老板,如何如何有钱。 难不成, 赖司砚青春期没叛逆, 现在准备叛逆一把?给人家添彩头? 钟意犹豫了下,“那你,你穿的衣服合不合适?” 赖司砚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衬衫。” 钟意难掩语气中的嫌弃,“你准备西装革领,去电玩城彰显自己的魅力么?” 赖司砚沉吟片刻,“穿什么合适?要不然……你陪我去买?” 从钟意认识赖司砚,他向来衣着精致正经, 哪怕当时赖司砚在念大学, 也很少走阳光大男孩路线。 钟意倒是突然很好奇, 赖司砚换个风格, 会怎么样。 比起去电玩城,她显然对这个更好奇。 于是想了想,这才勉为其难答应。 十几分钟后,钟意从星凝写字楼出来。 因为是周末,她着便装。 露脐针织毛衣叠穿纯白衬衫,格纹小短裙,脚上踩一双厚底的圆头小皮鞋。 比平常看上去,多了一丝俏皮清纯,少了几丝精致干练。 不过漏着肚脐,又多一点性感。 她长发披肩,捏着小包从远处小跑过来,夜晚的风拂过,额前碎发凌乱。 赖司砚拿着手机,转过身,看了钟意一眼,不多时,视线又移过来。 李泽林已经被打发走,眼下就他们两个。 赖司砚弯腰拉开车门,钟意弯腰,随着动作,小蛮腰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晃眼。 赖司砚这才忍不住低手,帮她拉了一下。 “真服了,你穿的什么?” 钟意本来要钻上车,闻言又退下来,“碍你眼了?” 赖司砚有些不悦,“太暴露了。” 钟意歪着头,好笑地看他,“该遮挡的,都有遮挡啊!” 赖司砚扶了扶额头,目光挪开。 抿唇半晌,实在忍无可忍,直接三下五除二脱掉西装,在她惊讶地注视下,强制性帮她披上。 钟意低头看一眼,嫌弃地皱眉,“这么穿好土。” 赖司砚却警告:“不要太过分。” 抬手帮她扯了扯,又扯了扯。 “今晚不许把外套脱下来,遮好。” 钟意有些无语,不过也知道赖司砚介意什么,他向来都很小气,撇嘴往车里爬的时候,有些不服气。 便语气闲散地嘲讽一句:“咱俩都离婚了,我就是穿着暴露,绿帽子又戴不到你头上,瞎操心。” 赖司砚顿住脚,扶着门框低下头,挑眉看她。 抬起来手腕,指尖点了点她。 “你说什么?” 钟意扬起来下颌,摊了摊手,“本来就是啊。” 赖司砚本来心情很好,被钟意这么一搞,脸色突然就有些不好。 他绕过车身,上了驾驶座。 很快车子从车位退出来,赖司砚修长的大掌搭在方向盘上,单手旋转,汇入车流。 赖司砚衣服不合适,自然要买。 去电玩城路上,钟意随意指了一家,“就这个吧。” 赖司砚低头扫一眼,“新野日记?你确定?” 钟意点头,“当然。” 赖司砚公务繁忙,常常出入商务场合,是以大部分衣服都是商务风,私下里就算有休闲装,也以黑白简约为主。 新野日记就不一样了,主打连帽宽松的卫衣,或拉链设计,或潮流紫色,或纯黑经典。除此之外,还有几款机车皮衣,肥大的军装裤。 总之宽松有型,赖司砚觉得,自己和这家店,叫一个格格不入。 不过钟意兴致很高,抱起手臂,踩着小碎步,在几个货架上扒来扒去挑了一遍,满意地点头。 赖司砚有种不详预感,目光迟疑地看着她,不确定地,指了指。 眼神仿佛在说:“我穿,你确定么?” 钟意扬起眉梢,点头。 当然,非常确定。 就他这副皮囊,再加上高挑偏瘦的身材,一定很搭。 想到这里,便迫不及待招手叫店员,眼睛弯成月牙形,笑眯眯说:“给赖总——” 她顿了一下,改口说:“给这位小哥哥挑一下适合他的衣服。” 赖司砚敛眉,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 店员嘴巴甜,再加上赖司砚本就皮相生的好,在他身上比划着,搭配了一件又一件—— “他肤色偏白,穿这件紫色的好看……” “啧啧啧,脖颈修长,穿这个带帽的卫衣也好看……” “小哥哥腿真长,配这个裤子一定很炸街……” 赖司砚唇线紧抿,略带嫌弃地,撇开头,目光落到远处试衣间,任由店员评头论足,表情生无可恋。 忍了十多分钟,才朝钟意投去一个求救眼神。 钟意这才放下杂志,托起腮,对店员笑:“我们只买两三件,姐姐不必挑那么多。” 店员这才笑着转身,“好,那先试试这几件。” 说着,就看了看赖司砚。 方才搭配衣服太投入,一时忘了察言观色。 这会儿才发现,正主脸色阴沉,早就不耐烦。 赖司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折腾过,还是个陌生的女店员。 不过钟意在场,赖司砚也不好扫兴,深吸口气,才把衣服接了。 看着钟意,不确定问:“都要试?” 钟意耸了耸肩膀,“当然。” 你现在不是喜欢撒娇嘛,既然在我面前装嫩,那我就一次性让你嫩尽兴。 她说完勾起来唇,抬手催促他赶紧去换衣服。 这个时候,店员八卦了句:“陪男朋友买衣服呀?” 钟意低着头翻看杂志,“不是,我是他妹妹。” “啊,我还以为是男女朋友。” 钟意笑了一句:“我哥单身,”然后环顾店里一圈,目光落在几个姑娘身上,“你们单身吗?” 年纪小的两个羞涩点头。 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倏然拉开。 帘子动了几下,长腿迈出来。 空气沉寂两秒。 突然—— “好帅——” “哥哥好适合这种风格啊!” 两位店员惊呼。 钟意无聊地抬起头,扫她们一眼,顺着她们的目光,转到赖司砚身上。 睫毛轻颤着,愣住了。 落地镜前,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 眼前赖司砚完全变了一个人,从沉稳内敛,总是一板一眼的禁欲形象,变成了一个……嗯……虽然还是高冷男神的眼神,不过却柔和潮流多了。 仿佛回到初见,他模样青涩,眼神镇定。 娇藏以后 第53节 端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扣,说话温声笑语,浑身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钟意慢慢放下杂志,站起身,立在原地愣神许久。 “还要换下一套吗?” 赖司砚说完,修长白皙的指尖抬起来整理领口,往前拉了拉。 许久没有等来回答。 于是有些好奇,放下手扯了扯袖子,慢条斯理转身。 就见钟意的眼神凝在他身上,却有些放空。 赖司砚探究地打量她,“钟意?你怎么了?” 下一秒,钟意突然醒神儿,才眨眨眼,“什么?” 她抬手揉捏了一下脖子,“刚才说什么?我在想事情,没有听到。” 赖司砚笑了笑,耐心询问:“这身怎么样?还要继续换?” 她转开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的撒谎。 “这一身,这一身还蛮不错的。” 钟意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本意是想捉弄他,让他难堪,所以故意带着他过来,等他当众出丑,再嘲笑他老黄瓜刷嫩漆。 谁知赖司砚却像个衣架子,竟然穿什么风格,都可以驾驭…… 钟意着实没预料到。 想到这里,不自在地咽了咽,“要不然今天先到这儿?” 店员说:“剩下的几件也非常好看,要不要一起试?很适合这位哥哥。” 钟意嘟哝,“他才不是什么哥哥。” 店员没听清,“啊,您说什么?” 钟意咳嗽了一下,别扭道:“没什么。” 随后烦躁地摆了摆手,“赖司砚,你要试吗?”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完全不顾在场众人,眼眸只凝着她,“只要我这样穿,以后就可以一起出来?” 钟意愣了一下。 赖司砚温柔地叹息,“不回答,就当你默认。” 说完转身就回试衣间,心情大好。 不仅不再抗拒,甚至丢下一句,“刷卡。” 店员就没见过这么爽快的顾客,反应了一下,眼睛顿时变得晶亮。 “其余的不再试试?” 赖司砚低沉性感的声音,从试衣间传出—— “全部打包。” 他弯腰把衬衫还有西装裤拿出来,“帮我剪一下吊牌,我要穿身上这件出去,可以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三四个店员都围了上来,前簇后拥,手忙脚乱。 负责拿包装袋子的,赶紧递过来包装袋,负责收银的,赶紧噼里啪啦按计算器算账,其余两个动作娴熟的,小心翼翼叠着衣服。 不出三分钟,赖司砚刷了卡,几个袋子递到他手里。 “哥哥要是喜欢,不如加个微信?” “是啊是啊,我们店里还有其他新款,过几天就要到。” “哥哥真的特别适合我们店内的风格,一定要经常来呀!” “加个微信,什么时候来,提前说一下,我们还可以帮哥哥预留款式!” 三个店员纷纷递来手机,恭敬且期盼的看着赖司砚。 赖司砚顿住。 倘若换作平时,钟意肯定不会多想。 毕竟店员看见哪个顾客,都只能看到顾客兜里的钱。 不过此时此刻,她们看赖司砚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盘……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五花肉。 其中一个年龄二十七八岁的店员,更是非常主动的问:“哥哥多大?” 赖司砚沉默了一下,掀起来眼皮子看她。 刚要回绝,身后突然叹了一句。 “花蝴蝶。” 赖司砚顿了顿,转头去看钟意。 “你说什么?” 钟意挑眉耸了耸肩膀,语气轻飘:“没什么,你继续。” 说完她就抬脚,推门出了这家店,走到台阶处等候。 赖司砚转过身,沉思着眨了眨眼。 下一秒就把手机拿回来,有礼貌地拒绝她们:“微信就不必加了,反正你们店在这里。” “加一下嘛,哥哥……” “我女朋友生气了。” “什么?我们方才问,她说只是你妹妹啊……” “嗯,她比较喜欢角色扮演。” “……” 作者有话说: 二非:晚上十一点二更 第41章 故意气我?(二更) 钟意在外面等候的一分钟, 店内有顾客出来。 经过她身边,应该是不知钟意刚才在店里,窃窃私语着, 从她身边走过。 “唉, 你刚才看到店里那个小哥哥了吗?好帅的!” “就是发型有点儿成熟。” “现在的小哥哥发型都成熟, 不过皮肤好嫩,嫩的能掐出一汪水……” 钟意听了哭笑不得。 能掐出一汪水? 这么夸张? 等一会儿赖司砚出来, 钟意倒要看看,就他这根老黄瓜, 到底能不能掐出一汪水! 钟意也不知自己生了哪门子气。 大概是觉得自己明明比他小几岁,都没人叫她小姐姐,竟然叫赖司砚小哥哥! 这个年代,果然不能随便装嫩。 装着装着,路人就以为是真嫩。 赖司砚不就生了一个皮肤好? 说起来皮肤好,钟意不自信地拿出手机, 对着光线左右打量。 嗯, 她觉得自己皮肤明明也很好啊! 下一秒,身后店门才推开,赖司砚慢条斯理走出来。 不仅从头到尾, 换了一身衣服。 手里还拎着七八个袋子,真是满载而归。 钟意面无表情睨他一眼,越看赖司砚这嫩兮兮的样子,越有些反感。 她抬头看着远处,“逛街逛的很开心啊。” 赖司砚轻笑, “只要有你陪我, 做什么都开心。” 钟意怔了一下, “有病啊, 说话正常点。” 赖司砚眼神中的宠溺才收了收,“好吧。” 然后低头看了看她的指尖,试探地问一句:“可以牵手吗?” 钟意提起来眉梢,“不可以。” 赖司砚一脸为难,“这身衣服实在有些招摇,不牵手的话,等下又有人要微信。” 他看过来,“电玩城的小姑娘更多……” 钟意深吸口气,红唇张了张,咬唇看他。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真以为自己换了身皮,真成小哥哥了? 钟意生气地眨了眨眼,再低头扫一眼自己,刚才还觉得很嫩,如今跟他一比,怎么看都觉得这身打扮略成熟! 娇藏以后 第54节 披上他的西装外套,简直又土又丑。 钟意是来寻快乐,不是来找虐。 想了想,肩膀一抖,就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 白生生的小肚脐,在夜晚惹人注目。 她把外套团了团,用力丢到赖司砚怀里。 “你以为只有小姑娘跟你要微信,就没有小哥哥跟我要微信吗?” 说完抬脚就走,完全不顾赖司砚的反应,那该死的胜负欲,瞬间被激发,“不如今天晚上我们比比,看谁更吸引异性?” 赖司砚这才收敛,握拳咳咳两声,三步并作两步,赶紧一把拉住她。 板过她的肩膀,抖开外套,手忙脚乱帮她披上。 “……我错了。” 他个子太高,两人低唔的时候,只能略微弓着腰,垂下来肩膀,小声说:“我就是试探一下你会不会吃醋……你刚才是吃醋了?” 钟意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抬头看他。 认真摇头,“我都不喜欢你,我为什么吃醋?” 赖司砚显然不信,目光在她脸庞上转来转去,流连几下才问:“那你反应这么大,不是吃醋是什么?” 钟意眨了眨眼,一五一十真诚地说:“女孩子都很小心眼,分开了,自然希望前任过的不好……要不然怎么有句话,叫坟头草三米高?” 赖司砚眯了一下眼皮子,“你也希望我的坟头草三米高?” 钟意摇头,“我希望你的坟头草九米高。” 赖司砚抿唇。 钟意率先上车,弯腰坐进车里,赖司砚许久才抬脚,默默跟上。 他启动跑车,拉了安全带扣上。 沉吟几秒才说:“刚才在店里,任何人的微信都没加,给你解释一下。” 钟意打了个呵欠,漠不关心地点头,“哦。” 赖司砚沉默了一下,“哦?不说点别的?” 钟意目光才转过来,看他半晌,“别的?什么?” 赖司砚:“……” 赖司砚沉默,钟意也沉默。 钟意不仅沉默,还有些疑惑。 想了几秒,才后知后觉了然,难以置信的询问他:“你是想让我夸你吗?” 赖司砚继续沉默。 钟意眨眨眼,也只能跟着沉默。 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些尴尬,两个人对峙起来。 直到钟意手机嗡嗡震动,赖司砚才转开脸,胸口起伏着,看了外面半天。 然后手搭方向盘上,一脚踩上油门。 嗡—— 一声长鸣,跑车疾驰而去。 强烈的推背感,以及极速的起步速度,都能看出车主人此刻郁闷不爽的心情。 钟意也不傻,自然知道赖司砚在生气。 可她就是不想搭。 因为她冷漠地觉得,赖司砚生气不生气,跟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是以钟意拿出手机,点开屏幕。 看到安阳的消息:干嘛呢宝贝? 钟意回:在外面。 安阳问:和谁。 钟意答:前夫。 安阳那边隔了两分钟,才发了一个夸张表情:什么?赖司砚? 紧接着,又是一条: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旧情复燃了吗? 钟意回:滚。 安阳发了一堆“哈哈哈”,八卦起来:那你们现在在干嘛?在约会吃饭吗? 钟意扫了赖司砚一眼:他在生气。 安阳:生气?为什么? 钟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矫情吧。 安阳表示认同:他以前就很矫情。 钟意:对啊。 安阳又说:要不然你哄哄? 钟意扯了扯嘴角:凭什么? 然后丢下手机,不再看安阳的消息。 看着前方道路,脑袋放空了会儿,然后又转头,打了个呵欠。 疲倦的动了动身子,光洁饱满的额角抵住车窗玻璃,在舒适的跑车座椅上,昏昏欲睡。 赖司砚生了半天闷气,一直在等钟意说些什么。 谁知等了又等,钟意呼吸平稳,就没任何动静了。 赖司砚虽然难以置信,却还是柔声唤了一句,“钟意,你睡着了吗?” “……” 钟意睡颜安详。 回应他的是无尽沉默。 跑车在闹市中走走停停,赖司砚内心真叫一个纠结拧巴,而且酸爽。 他在一个人别扭,而对方却那么快就睡着。 就,那么没心没肺了吗? 都不说点什么…… 赖司砚压根没心情再开车,不过还是坚持到电玩城。 把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选了一个光线暗淡的车位。 赖司砚按了手刹熄灭火,轻手轻脚把车窗落下。 耷拉下眼皮子扫一眼钟意,转过去头,对着空空荡荡,寂静无声的地下车库,幽幽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可算把钟意吵醒。 虽然只有几分钟,她睡得却很香,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粉嫩的指尖抵着红唇,又打了个呵欠。 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目光,紧紧盯着她,令人头皮发麻。 于是目光轻轻的,转过去。 就和赖司砚复杂的眼眸对上。 她转了转眼珠子,“怎么了?” 赖司砚淡淡说:“你睡着了。” 钟意点头,“我知道啊。” 赖司砚抿唇:“……” 钟意想了想,也只好抿唇,“……” 此时,一辆车子突然从地面下来,从空旷的地下停车场缓缓而过,刺眼的光线,闪了一下钟意的眼睛。 她清清嗓子,才讷讷问:“我们还去电玩城吗?” 说完,无辜又茫然的咬了咬贝齿。 赖司砚这才反应过来,拿上车钥匙,都是搭到车门把手。 “去,走吧。” 虽然没什么心情,也只能洋装淡定。 毕竟此时此刻要求也不能太多。 能出来就不错,刚才是自己有些得寸进尺…… 想通这些之后,脚步也轻快起来。 温柔地对钟意介绍:“阳城最大的电玩城,朋友开的,等下我去楼上打个招呼,说两句话就下来,你不要到处跑——” 钟意看他一眼,“我不是小孩。” 赖司砚喉结动了动,赶紧解释:“我没说你是小孩啊。” 钟意点头,“哦。” 电玩城在四楼,才刚进去就感受到气氛,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玩具种类繁多,实在眼花缭乱。 灯光营造着,显得空间幽闭,气氛紧张,从陈设和装潢布局,都充满商家的小心机。 钟意才刚跟着进来,楼上就下来一人,看到赖司砚的衣着打扮,怔了一下,生怕认错人似的,悄悄走近。 娇藏以后 第55节 试探着喊了一声:“赖总?” 赖司砚转过身,递过去手,“于总。” 对方难以置信的歪着头,打量好几眼,若有所思扫了一眼钟意。 然后不怀好意地清清嗓子,借着握手的机会,在赖司砚耳边低语。 “赖总,带小姑娘过来玩,也不用穿成这样吧?”然后挤眉弄眼,“万一遇到熟人,多尴尬啊……” 赖司砚噙着笑回他:“今天陪我妻子。” 对方一听,眼睛睁更大,忍不住又扫了钟意一眼,“我没听错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赖司砚说:“回头细聊。” 生怕钟意等的不耐烦,然后仓促结束话题,“有什么好玩的?给我们介绍下?” 对方赶紧拍胸脯,“我安排,马上安排!” 想了一下又询问,“先清个场?” “不不不,”赖司砚转过身,手臂往钟意肩膀上浅浅一搭,故意说,“我们在约会,清场了,就不热闹了,我们自己玩,也不需要安排……” 几句话打发走电玩城老板,赖司砚又恢复了方才的调调。 刚走没两步,就看到一张海报,来的很巧,今晚电玩城举行抓娃娃游戏。 情侣搭配,抓到就有奖励。 此刻人头攒动,吸引去电玩城大部分人。 钟意垫着脚尖,围过去。 赖司砚紧跟其后,时不时拉一拉她的裙摆。 游戏要求,可以不是情侣,但必须要一男一女。 钟意观战一局,被挑起兴致,“要不要一起玩?” 赖司砚沉吟片刻,咬了咬薄唇,低头问:“如果赢了的话,你能亲我一下吗?” 钟意好笑地,侧头看他。 赖司砚说:“亲脸就行。” 钟意眯起来眼眸,“你等一下。” 赖司砚:“嗯?” 钟意说完,转身就走,赖司砚不明所以,目光随着她游走。 只见钟意走到一旁单车摩托游戏机旁,低头跟对方交流起来。 赖司砚端详几秒,瞬间明白什么,赶紧抬脚,大步朝她走去。 然而下一秒,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小男生,就害羞地从游戏摩托上下来。 赖司砚走到跟前,就听小男生说:“一起参加游戏当然可以,那……那是不是要牵手啊?” 钟意刚要点头,赖司砚瞬间弯腰,一把勾住她的小腰,用力把人拉回来。 脸色阴沉,因为太气,语气也非常不好—— “你他妈,你是不是故意的?” 钟意推开他,“你不玩,我就只能找别人。” 赖司砚咬了咬牙,“走吧走吧!” 钟意问:“还用亲吗?” 赖司砚下颌收紧,“闭嘴吧。” 第42章 我点燃它,行吗(一更) 抓娃娃情侣两人一组, 一共六组,胜利者获得一张全年免费的全场通卡,未来一年内, 任何时候都可以来这里免费畅玩。 生意人嘛, 都会做生意, 说胜者有奖励,其实能不花一分钱就不花一分钱。 娃娃机这玩意, 钟意一直没玩明白,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套路, 几块钱抓个空,压根不符合她的消费观。 所以这个比赛最吸引钟意之处,就是能够免费玩娃娃机。 作为一个经常被薅羊毛的普通人,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薅生意人羊毛的机会,千万不能放过。 主持人请六组参赛情侣上台, 拿着话筒滔滔不绝, 讲了讲游戏规则,接下来,给他们时间分别介绍自己。 从最左边开始, 钟意和赖司砚站在最右边。 台上五对情侣,脸庞略微青涩,看起来像在校生。 第一个男生接过话筒,略微腼腆地开腔,嗓音清朗, 还蛮好听。 钟意转过头, 侧身朝他看去。 少年很白, 身形高挑, 穿了一身黑色外套,下身浅色牛仔裤,脚上白色运动鞋。 说自己是在校大学生,旁边是他朋友。 主持人咧嘴笑,“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还在追,还在追……” 此话落地,围观群众发出哄笑。 主持人调侃:“那你要努力啊。” 男生目光落到女孩子身上,“我在努力,希望能被看到。” 小姑娘脸皮更薄,咬了嘴唇,脸庞泛红。 钟意微笑着,叹了口气。 耳边赖司砚就问:“叹气什么?” 钟意眨眨眼,“突然怀念上学的时候。” 赖司砚背着手,本来下颌微微扬起,目视前方,闻言突然转过头,“怀念什么?” 钟意想都没想,“无忧无虑的。” 赖司砚勾了勾唇角,“你上学的时候,确实无忧无虑,经常连自己今天上什么课,都搞不清楚。” 钟意瞪他一眼,立马就闭嘴了。 紧接着,到他们旁边一组,女生没接话筒,只上前一步:“我们以前是情侣,现在拜了把子。” 主持人哭笑不得,“什么?拜什么?” 女生说:“拜把子。” 说着,抬起手臂抱了抱旁边男生,“对吧,把子兄弟?” 男生撇嘴,接过话筒说:“啊对对对,你说什么都对。” 主持人抱起手臂,无奈捂脸笑。 随后对台下工作人员点了点,捏着话筒说:“赶紧把咱们海报上的要求,大写加粗!” 围观群众立马传来哄笑声。 不多时话筒传过来,传到最后一组,也就是赖司砚和钟意这边。 赖司砚接了话筒,嗓音低沉:“大家好,我叫赖司砚,阳城本地人,旁边这位是——”说到这里,眼眸流转,落到钟意身上,话筒突然被钟意抢走,她踮起来脚,凑近了说,“我是他妹妹,钟意。” 赖司砚扬起眉梢,也没揭穿。 主持人顿了一下,“他姓赖,你姓钟?” 钟意反应敏捷,“我表哥。” “哦哦哦,原来是表哥,”主持人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唔,还挺像。” 赖司砚皮笑肉不笑,“像吧?” 主持人附和:“像。” 赖司砚:“像什么?” 主持人哈哈一笑:“反正不像一对。” 赖司砚睨过去,“嗯,你眼神真好。” 主持人沉吟半天,“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赖司砚抿唇,故意看了钟意一眼,抬起来话筒才说:“她是我表妹。” 然后话筒递给钟意,钟意笑吟吟喊:“表哥。” 赖司砚慵懒勾唇,“表妹。” 表哥和表妹喊的特别亲切,主持人却觉得,两人之间总带着一股子奇怪暧昧,尤其赖司砚看钟意的眼神,让主持人恍惚。 总担心他们下一秒会乱、伦。 想到这里,主持人哆嗦一下,再一次对钟意递话筒,“真是表哥?如果你在骗我,你就眨眨眼。” 钟意眼神认真,语气笃定,“我不眨。” 主持人再一次哭笑不得。 “好好好,这群人真行。” 他边说边走到舞台中央,正对前方调侃几句:“今天六组,没有一组承认是情侣,要么在追没追上,要么分手拜了把子,最后一组,还喊对方表哥表妹……现在的年轻人低调,特会替别人考虑……” “可怜了我们这些单身狗,以前单身,起码有狗粮,现在单身,就连狗粮都吃不上,我都饿了一天了,真惨……” 钟意被逗笑,转了眼眸,轻轻扫一眼赖司砚。 恰好,赖司砚也看过来,嘴角上扬。 娇藏以后 第56节 * 半个小时后,钟意抱着粉红豹从电玩城出来。 赖司砚跟在身后,一直在讲电话。 准确说,是从游戏比赛结束的前十分钟,他就在谈工作。 他浅浅扫了钟意一眼,上前两步拉开车门,对她勾了勾下巴。 钟意钻进去,车门关上。 赖司砚低着头继续说:“老徐一直在跟,跟了这么久,突然又说跟不了,你们最近的表现挺懈怠……”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从车前绕过去,拉开驾驶座车门。 长腿探进来,委身坐下。 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外一只手继续捏着手机讲电话,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键盘。 “不要解释,我不喜欢找借口,做不了就是做不了,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才会进步,在别人身上找原因等于推卸责任……” 说到这里,仿佛才意识到冷落了钟意,手机从耳边轻轻撤离,乌黑深邃的眼眸看向钟意。 他指了指手机,竖起修长手指,比了一个“二”。 意思是最多两分钟结束话题。 钟意扫他一眼,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欠了欠身子,把粉红豹随手丢到后面。 抱起手臂,额头抵着玻璃窗,闭上眼睛小憩。 赖司砚继续说话:“你让老徐给我打电话……喝多了?跟谁?” 赖司砚唇线抿紧,显然非常不悦。 “让他酒醒了给我回电话,就说是我的意思,今晚不管几点,我要听他亲自汇报工作。” 到这里讲完,还不到一分钟。 赖司砚抬手,把手机放下,侧眸看了看她。 “是不是无聊了?” 钟意这才将额头从玻璃窗拿开,神色慵懒地,转过来头,微微侧向他这边。 “我在想,你是从什么时候会玩娃娃机的?” 赖司砚闻言就笑了,“是不是觉得我方才很厉害?” 钟意不想承认他刚才很厉害,但是,这厮确实秀了一把,把其余五个男孩子狠狠虐了一番,丝毫不留情面的那种虐。 钟意敷衍地说:“你厉害不厉害,还用我评价?” 赖司砚抿唇,“可我就想听你夸。” 钟意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区别?” 赖司砚凝着她,“别人夸我,我不会开心,你夸我,我会特别开心,这就是区别……” 钟意撇开头,不去看他,语气又敷衍又随意:“厉害厉害你真厉害,天底下你最厉害。” 她顿了顿,目光懒懒扫过来,“现在可以回答问题了吗?” 赖司砚故作神秘一笑,这才一手抵着方向盘,俯身朝她凑近。 冲她勾了勾手指。 钟意迟疑两秒,朝他凑近。 赖司砚微微侧头,贴近她的耳垂,薄唇抿了抿,低沉嗓音伴随着浅浅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耳道—— “因为我给其余五个男孩子打过招呼,”他嘴角微微上扬,“我加了他们微信,跟她们说,只要这次比赛让着我,明天接他们去吃大餐……” 钟意愣了一瞬,倏然起身,抬起手指。 愣愣看着赖司砚,“你比赛作弊!” 许是反应有些大,赖司砚抬手,展开掌心,不由分说捂住她的红唇。 掌心温热干燥,手指细长,轻而易举就包裹了钟意小半张脸。 她瞪着眼睛,虽然被堵住嘴,却仍然难以置信的,用眼神质问他。 赖司砚有些不好意思,另外一只手竖起食指,抵住自己的薄唇,温柔地比了个“嘘”的收拾。 然后嗓音低低的,讨饶说:“我是作弊了,但也没办法,因为我以前很少有娱乐,当然也不会玩娃娃机……” 他淡淡眨了眨眼眸,“所以我告诉那五个男孩和女孩,如果这次我能赢,你就会原谅我……他们都很理解的……” 赖司砚说到这里,才轻轻松开,盖住她红唇的手。 胸膛起伏着,叹了口气。 指尖顺势往下,把她耳边碎发,轻轻拨到耳后。 然后掌心又搭在她的肩膀上,停顿了一下,顺着她的肩膀线条,往下滑。 最后落到手上,牵起来,试探着握在掌心。 稍微用了用力气。 “这三年,我都忘不了你,我也接受不了任何人……” “钟意,我以前太无趣,也不知怎么才能讨女孩子欢心。”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肯花心思的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钟意愣着,眨了眨眼。 竟然不知如何回应。 他细细打量她,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 大概刚才玩的太开心,也大概是,车内的光线太暧、昧。 下一秒,赖司砚俯身,弯腰。 轻轻抱住她。 钟意竟然没反应过来。 更没想到推开。 赖司砚性感的嗓音,在寂静的跑车内,轻轻敲打着她的耳膜—— “有时候我想放过你,只要你开心就行……” “有时候我又不想放过你,就算相互折磨,我也要这辈子跟你捆绑在一起……” “……你怕不怕我?” “……”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钟意才咽了咽情绪。 她蹙起眉,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淡淡说:“可是我觉得,我的心灭了,以前是热情似火的,现在灭了……说了你也不懂……” 半晌。 “……我点燃它,行吗?”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二点。 第43章 弄死我啊(二更) 赖司砚说着, 侧过来头,在她耳边轻轻磨蹭。 熟悉的触觉,让钟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错乱。 她胸口起伏着, 往后撤了撤。 然后低下头, 缩着肩膀。 车厢内空间狭小, 两人本就距离很近,赖司砚结实有力的手臂, 拉了她一下。 钟意不受控制往前倾,额头抵住温热的胸膛。 他嗓音低沉喑哑, 在耳边不断低喃:“点燃你,好不好?嗯?” 钟意抖着肩膀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没有回应。 明明滴酒未沾,这一刻,却突然有些热。 真不知是今夜温度本就太高,还是他体温太高。 见钟意不回答, 赖司砚仿佛魔怔一样, 拿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又问一遍:“点燃你,嗯?” 钟意实在没办法, 才抬起下颌,朝他看去。 谁知他恰好俯身,薄唇近在咫尺,只要稍微低头,就能吻到她。 赖司砚垂着眼眸, 沉吟两秒, 同时喉结用力滚动。 视线凝着她的粉唇, 那胶着的样子, 仿若能拉出丝。 “我想吻你……” 钟意反应过来,瞳孔不由地放大。 “不——唔——” 才刚吐出一个字,黑暗中,轮廓清晰而深刻的脸庞,倏然覆盖下来,与此同时,温热的唇舌堵过来…… 钟意大脑瞬间空白,眼眸瞪大,瞬间陷入呆滞。 娇藏以后 第57节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关闭,只停留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唇角。 地下车库内,灯光非常暗淡。 此时深夜,更没有车辆出入。 四周静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被无限放大。 钟意眼神慌乱,只觉得对面墙壁支柱上,那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散发着莹莹绿光,在这样的时刻,特别晃人眼。 晃的人头晕眼花,就连视线都有些恍惚。 唇齿沾染上彼此的味道,天旋地转的感觉,让钟意神经紧绷。 下一秒,他突然撤离,居高临下笼罩着她。 低声询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实在太乱,脑子乱,压根没有去想任何事…… 钟意顿时一怔,迅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把推开。 她往后倒退,后背紧紧贴上玻璃窗。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狭小的车厢内,与他拉开最大的距离。 缩着肩膀,不受控制地浅浅呼吸。 好半晌才抬眸,看他一眼。 视线又赶紧转开,用力抹了一把唇。 “没想什么,”说完,有些别扭似的,刻意补一句,“被牛啃了,当然震惊……” 这句话果然伤人,赖司砚听完愣在原地。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一下才问:“被什么啃了?” 钟意别开脸,声调往上提了提,软软说:“被牛啃了。” 赖司砚沉吟,“……” 钟意看他一眼,抿唇。 “……” 钟意这句话之前,两人之间的调调被拉到最高,这句话之后,太煞风景,又迅速拉回冰点。 她虽然以前也温温柔柔的,但毒舌起来,一直都是无人可敌的。 如今比以前多了一些攻击力,脾气一旦上来,等闲之人就更说不过她了。 赖司砚扬起修长的脖颈,抬头看了一眼跑车顶棚,长叹一口气。 下一秒弯腰坐回去,有些泄气似的,扫她一眼。 然后打着车子,落下来车窗。 修长的指尖抵住性感薄唇,因为刚才的亲吻,他嘴唇的颜色也变深,此刻红润不少。 拿指尖在薄唇上划过来,划过去。 好半晌,又才不确定的,转过头询问钟意—— “怎么会有被牛啃了的感觉?” 他对这句话非常介意,以至于有些耿耿于怀。 “是不是太久没接吻,我的技术没以前好了?” 钟意抿了抿唇,这让她怎么回答? 眼下这个情况,真是尴尬极了。 不过赖司砚的反应,又让钟意觉得有些可爱。 于是靠坐回去,往玻璃窗那边挪了挪身子,背对着他,嗓音浅浅地说:“以前技术好不好的,我也忘了……” 她想到什么,眼眸转过来,“你这三年,没找人练过吗?” 赖司砚指尖顿了顿,转过头好笑的看她。 沉默了两秒,才说:“你在说什么?这是能随便找人练的吗?” 钟意轻咳两声,手臂搭在胸口,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子。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找人练一下也没事,像你这种身份地位,一般都玩的很花……” 赖司砚目光星星点点,不偏不倚落到她脸庞上,许久才试探的问了一句:“那你找人练过吗?” 钟意蹙眉,挺了挺腰,往上坐了坐。 微微扬起下颌,骄傲地说:“嗯,前两天有人亲过我。” 这句话出口,车厢内再一次陷入寂静。 赖司砚的脸庞,就像翻书一样,瞬间变得阴沉而冰冷。 他眼眸中带着冷意,直接语气不善地审问:“秦一然是吧?” 钟意扫他一眼,有些吃不准,就没说话。 赖司砚语气森冷,带着不可言说的霸道:“你他妈,不会撒谎吗?” 钟意愣了一下,眨着眼皮子,有些无辜的看他。 是你问的,现在又嫌我不撒谎? 真是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人。 想到这里,觉得实在好笑,也懒得打理他,重新坐回去,不再言语。 钟意向来不屑撒谎,再说,她和秦总监之间,男未婚女未嫁,赖司砚只是前夫,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呢? 刚想到这里,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赖司砚倏然直起身,面对着她,像审问犯人一样,眼神凶巴巴的:“怎么亲你的?像我刚才一样,舌吻?” 钟意眨着眼看他两秒,简直莫名其妙,实在让她有些生气,“你问那么细致干嘛?你有病啊!” 谁知赖司砚固执地点头,“对,我就是有病!” 钟意抿了抿嘴角,“你——” 赖司砚脸色阴沉恐怖,慢慢逼近她,语气幽幽,继续逼问:“到底怎么吻你的,说,还是不说?!” 钟意往后撤,被他狰狞的样子还真吓到了,手指放到车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试图打开—— “你……要不要克制一下?你再这样我就下车了。” 赖司砚危险的眯起眼眸,狠狠咬紧牙关。 好半晌,才恢复温柔。 他温柔地,抬起来指尖,帮钟意拨开额前的碎发。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秦一然是吧,少年得志就是比较嚣张……哪天不小心犯在我手上,我一定弄死他。” 说完,温热干燥的指尖,还轻柔地捏了捏钟意的脸颊。 “到时候,你会不会给他偷风报信啊?” 钟意闭住呼吸,忍不住替秦一然说话:“是你问我的,我只不过实话实说……” 她目光楚楚,跟赖司砚讲道理:“况且,那天我也是自愿的,你凭什么要弄死他?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赖司砚指尖一顿,目光从她的红唇,慢条斯理往上转,与她四目相望。 “弄死你?” 钟意扬起来眉梢,天不怕,地不怕地挑衅,“对,弄死我。” 赖司砚低下头,目光沉沉地凝着她,低斥:“你在为他说话?” 钟意:“我在跟你讲道理。” 赖司砚抬起来指尖,指着她说:“滚,不许说死。” “就说。” “滚。” “好。” 钟意说完就转身,下一秒动作敏捷,直接推开车门。 脚尖才刚踏到地面,赖司砚又在后面低吼,“你是不是气死我才安心?” 钟意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你让我滚的。” 赖司砚咬牙,“我的意思是让你!闭嘴!不是让你真的滚下车,你跑得倒是很快……” 钟意顿了一下,“哦。” 她又乖乖坐回来,低下头整理格纹短裙,整理了半天,都没见赖司砚的反应。 于是后知后觉抬头,催促他:“天太晚了,你不送我走吗?” 赖司砚深吸口气,重重坐回去。 手肘往旁边一搭,浅浅支起额头。 满脸倦怠的闭上双眸,“我要冷静一下。” 说着又叹了口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额头。 钟意等候片刻,仍然没有动静。 实在忍不住,就朝他看过去。 她眨了眨眼睫,“先送我回家,再接着冷静行吗?” 男子沉默许久,温柔开腔—— “不行。” “那我现在叫车,我自己走,行了吧?” 娇藏以后 第58节 “不行,太晚了不安全。” “你——” 钟意无语,“你再这样,我打车了。” 赖司砚有气无力地放下手,默了默,转头看她,无奈地叹息,温柔解释:“我在吃醋,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很愤怒,没办法开车,你想过会儿,我们两个都出事?” 钟意转开视线,语气轻飘地低喃:“真牛,愤怒的时候说话语气都可以这么平稳……” 说完靠坐回去,两人在车厢内,进入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想搭理你的模式…… 第44章 就不讲道理了 赖司砚消气之后, 才启动车。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一直到钟家。 车子停靠门口,赖司砚修长的指尖搭在方向盘上, 才转过来头, “在生气?” 钟意偏过头, “没有。” 赖司砚套在卫衣里的脸庞,与此刻的气场有些格格不入。 语气也平稳温柔下来, “今天带你出来,主要为了找感觉, 刚才不该意气用事,惹你不开心。” 钟意抿了抿薄唇,“你方才冲动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些事?” 赖司砚抬起掌心,贴了贴额头,“因为刚才上头, ”说到这里, 浅浅叹口气,“一上头,就容易办不理智的事……” 钟意扬了扬眉梢, 不再说什么。 他亲自推车门下来,绕到副驾驶这边,帮钟意拉车门,钟意弯腰下来,他忙抬手, 手臂挡在车门框上。 钟意下了车, 站稳脚, 低头去脱自己身上, 披了一晚上,他的外套。 才刚露出肩膀,他手臂探过来,拉回去。 “穿回家吧,晚上有些冷。” 钟意迟疑,那回头还要洗干净,给他送过去…… 想到这么麻烦,钟意觉得还是不穿了。 抬手又去脱外套,赖司砚却突然俯身,冷不丁弯腰凑近,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赖司砚笼罩着她,停顿两秒,耷拉下眼皮子,目光慵懒地,落在她脸颊上。 “让你穿就穿,听话。” 说着就抬手,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轻抚了抚她的慵懒蓬松,昏黄路灯下泛着健康光泽,披散在肩头的长发。 钟意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眸。 然后轻轻地,蹙起来眉梢。 对她用摸头杀,真行! 尽管她脸上嫌弃,心里却好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记忆迅速拉回从前,每次她炸毛,或者不乖,赖司砚都会这么对付她。 在她瞪着眼眸,气冲冲要发出来的时候,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把人带到怀里。 迫使钟意的脸庞,深抵进他的胸膛,然后又长又有力的手臂圈过来,扣着她的后脑,帮她顺毛。 钟意就是个顺毛驴,不管有再大的不满,被这么顺个两三下,心里就软了。 她心口不受控制乱跳,赶紧咬了一下嘴唇,疼痛迫使她反应过来。 然后一把推开他,踉跄着,迅速往后退几步。 就像被侵犯了安全领域的小猫,立马竖起来毛,亮着爪子呲牙:“渣男!” 赖司砚眯着眼睛反应了一下,然后继续弯腰,背着手,脸庞低下来。 胸腔里发出几声闷笑,嘴角扯了扯,无辜问她:“我又怎么了?平白无故又被你骂渣男?” 钟意目光垂落,从男人凑过来的精致下颌,一扫而过。 她尽量保持着,严肃且一本正经的表情,“不要动手动脚!” 赖司砚叹了口气,“看到你,克制不住。” 他嘴角抿起来,笑的像一头狐狸,“不要动不动就用动手动脚来形容好吗?把我说的,就像个心怀不轨的坏叔叔……” 从一认识,就是大灰狼和小白兔的身高差距。 一直到现在,钟意没长高,赖司砚也没缩水,所以仍旧在最萌身高差范围之内。 两人为了保持视线平齐,钟意需要微扬脸颊,而赖司砚则需要俯首弯腰。 所以这种模式,无论钟意愿意不愿意,眼下给人的样子,都像是邀请,承接。 什么叫心怀不轨的坏叔叔? 这么形容自己,简直太仁慈。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眼珠转来转去,脑子里在翻找狠毒犀利的言辞,准备再把赖司砚从头到尾,好好羞辱一遍。 “我感觉你——” “感觉我什么?说。” 赖司砚抬起来指尖,轻轻帮她拨开嘴边的,一丝粘连在粉唇的碎发。 钟意闭了闭眼睛,这还怎么说的出口? 她挺直腰,往后浅浅退两步,径直往家门口走。 “不说了。” 赖司砚望着她的背影,“怎么了?” 钟意闷声闷气,丢下一句:“没怎么没怎么。” 然后加快步伐,一溜烟跑进门,啪一声把门合上。 透过铁栅栏大门,绕过墙头上,最近两日相继绽放的蔷薇花,在绿色枝叶和粉色花朵掩映之间,悄悄扫了赖司砚一眼。 他背着手在原地踱步,因为今日穿着在故意扮嫩,所以忘了这回事的时候,言行举止和衣服的气场会有些不搭。 走两步,留意到钟意就在门内,尚且未离开。 然后又背着手,侧了个身子,略微歪着脖子,透过铁栅栏缝隙,看过来。 四目相对,钟意当场被抓包,脸庞一热,立马有些尴尬不适。 她转开头,轻咳两声。 脑海里回荡着的,是网络上特别流行的一句话——一见钟情的人,再见,会不会仍旧钟情? 想到这里钟意就打算赶紧走,于是手从门把手拉开,刚抬脚。 赖司砚在身后问:“钟意,要不然,我们再去喝两杯?” 钟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 说实话,最近因为比赛确实压力有些大。 成年人面对压力,不喜欢倾诉,大部分会选择喝酒。 所以赖司砚这句话,还真问到她心眼。 让钟意有些跃跃欲试。 不过,感性和理性在打架。 此刻理性显然占据上风。 是以沉默了许久,钟意模棱两可问:“去哪?” 赖司砚闻言脸上神色放松,背着手,眯起来眼眸,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 “你想去热闹的地方,还是安静的地方?” 钟意目光看向远处的蔷薇花枝头,几秒后,指甲落到铁栅栏上,轻轻拨弄绿叶。 “算了,”她有些纠结,“我本来想回去再构思一下的……老是出来跑,会很不安……” 赖司砚点点头,关心她:“那你现在有灵感吗?” 钟意摇摇头,“没有,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无从下手……” 赖司砚朝车子点了点下巴,“那就去喝点酒?” 钟意深吸口气,抿唇许久才说:“但是我不知道喝点酒更有感觉,还是应该把自己关在房间,会更有感觉……” 说到这里,目光扬起来,幽幽看着赖司砚,愣怔了许久才说:“我最害怕的就是,无论我选择哪一种,我都找不到感觉……” 最后这句话钟意的语调很轻,带着无奈和叹息,看向赖司砚的眼神,也是哀哀的。 赖司砚停住脚,目光沉沉地,凝望她许久。 然后上前两步,轻轻推开铁栅门,修长大掌探过去,一把扣住她的脖颈,用力地,把她揽入怀中。 他仰着的下颌,低下来,抵着她的头顶。 轻声安抚她,就像在安慰一个小孩子—— “没事的……” “这一次我会一直都在……” 男人喉结用力地上下滚动,然后咽了咽情绪继续说—— “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左右这一次比赛是为了你才举行,你如果没有灵感,做不出来东西,那就把初赛推迟……” 钟意埋头在他胸膛,睫毛合着,克制不住地,贴着他的胸口深深嗅了一口气。 娇藏以后 第59节 眼眶微红,有些哭笑不得,“你在搞什么,比赛就是比赛……不能因为我就作弊啊……” 赖司砚抬了头,下一秒薄唇又凑过来,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停顿片刻,闭上眼睛,又吻了一下。 “我才不管别人,我也不管什么比赛规则……”他蛮不讲理的说,“我投资了那么多钱,就得听我的,我说怎么搞就怎么搞,不想道理,你也别跟我讲道理……” 钟意本来有些伤感,听他这么不讲理,还那么理直气壮,噗呲一声笑了。 “你要不要说的这么不要脸?” 赖司砚嘴角抿起来,从胸膛发出几声低笑。 然后顺着她的秀发,俯身弯腰,脸庞往下滑。 直到下巴搭到钟意单薄的肩头。 他弓着腰闭上眼,脸庞朝内,紧贴着她的耳垂,低声说:“我都有这张脸了,为什么还要脸啊,我就不要了,怎样?” 钟意咬了咬嘴唇,轻轻推开他,“老黄瓜刷绿漆。” 赖司砚一时没听清,眉宇拧了拧,“嗯?” 钟意说:“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呐。” 赖司砚嗓音沉沉,突然就笑了。 “嗯,那看在我为了融入你,都刷了绿漆的份上,以后再邀请你出来,是不是就会赏脸——” “咳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咳嗽声。 钟意身影僵硬了一下,一把推开赖司砚,手忙脚乱往后退两步,倏然转身。 抬头只见钟商言站在三米开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更不知两人之间的谈话,到底被听去多少。 赖司砚倒是很淡定,脸庞如常,对钟商言勾了勾唇。 钟商言跟他客套,“来都来了,不进去喝杯茶?” 赖司砚低笑,“钟意不让我上去。” 钟意白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就更这些吧 第45章 爱恨交加(一更) 这晚钟意辗转反侧, 没睡好。 四点多被痛醒,她拥着被子翻了个身。 感觉到一股热流,立马睁开眼眸, 瞬间清醒。 钟意小心翼翼起身, 趿拉上拖鞋去了卫生间。 退下来小内内, 果然是例假。 大半夜又是清理,又是洗澡, 折腾到外面泛着鱼肚白,钟意才白着小脸爬上床。 早晨上班自然迟到。 迟到半个小时。 推开设计部的门, 就看到秦一然长身玉立,戴着金丝眼镜,站在一众人面前开例会。 钟意猫着腰,穿过走廊,小心翼翼挪到工位上,尴尬到大气不敢出。 秦一然扫她一眼, 低头装作没看见。 等钟意坐好, 秦一然推了推眼镜框,才回过身,指了指旁边, 正在讲的广告设计案例。 “方才我说过,这种不入流的设计,我希望不要再出现在设计部,虽然你们是新人设计师,但有什么听不懂, 可以向前辈请教, ”他说着, 修长指尖用力, 摘下来图纸。 思索两秒,低下头,随手翻着一本资料。:“有些职员略微懈怠,设计稿马上要交了,还迟到。” 一句话落地,在场人面面相觑一眼,目光都投注到钟意这里。 钟意动作僵硬住,顿时面红耳赤。 秦一然开完晨会,抬脚朝准备回办公室,谁知走到钟意这边,突然抬手,敲了敲桌子。 “跟我进来。” 钟意低下头,闭上眼睛。 秦一然说完就走,只留给她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钟意收拾了一下心情,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跟秦总监前后脚进了办公室。 刚才把总监办公室的门带上,端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抿咖啡的男人,目光就过来。 开门见山:“今天为什么迟到?” 钟意眨了眨眼眸,“昨晚没睡好。” 秦一然扬了扬眉梢,“为什么没睡好,”他打开电脑,捏着鼠标查阅文件,“是因为约会回来太晚?” 钟意闻言立马怔住,倏然抬起眼眸,朝他看去。 秦一然“唔”一声,丢开鼠标,双手交扣在身前,“你好像很惊讶,我知道你约会的事。” 钟意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着门板,“是有些惊讶,秦总监消息也太灵通了。” 秦一然听到这里,沉吟片刻。 然后站起来,慢条斯理绕过桌子,走到一旁绿色植株旁,拿起来湿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 他说:“对啊,公司圈子很小,想知道一些事,还是很简单的。” 有一下没一下的,细致地擦拭叶子。 许久,钟意没回答。 他才转身,扫过来。 “怎么不说话?” 钟意想了想,“我不知道说什么。” 秦一然勾唇,目光凝着植株,“哦,为什么?” 钟意说:“你是我上司,问这种问题,我很尴尬……” 秦一然默了默,“嗯。” 他倏然丢掉手帕,掐着腰看了一眼落地窗外面,高楼大厦林立的街景。 突然转头,又看向钟意。 “你怎么看待,那晚在酒吧,我们——”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钟意,“我们接吻的事?” 钟意想都没想,赶紧摆手:“秦总监,我们都喝多了。” 秦一然立马眯起来眼皮子,“都喝多了?我是这么告诉你的?” “啊?” 钟意咬了咬粉唇,脑子迅速转动,突然想起,那晚在卫生间入口的红色沙发上,秦一然明确表示,自己没有喝的。 第二天还送了花。 两人还吃过饭。 钟意承认,如果自己是男人的话,这种推卸责任的话,一定妥妥渣男无疑了。 在公司里,发生这种上司和下属暧、昧不清的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至少目前为止,公司关于他们两个的流言蜚语,还是热门话题。 “秦总监,秦总监我可能——” 秦一然弯腰端起来咖啡,拿在手里,钟意来不及说完,话题就被打断。 “我明白钟意,”他扬起来下颌,吁了口气,英俊的脸庞,沐浴着早晨八九点钟,温和而又暖意洋洋的日光,整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你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有人惦记也很正常。” 说完之后,看过来,“先前是我误解了,我以为你对我也有好感,这么看的话,我委实自恋了,对吧?” * 钟意从总监办公司出来,低着头打开电脑,手肘就被碰了碰。 丁然凑近她,“秦总监没有难为你吧?” 钟意茫然地摇了摇头。 秦一然性子还算沉稳,在公司里,就算有人犯错,也不是动不动就发火之人。 钟意迟到,也有人事负责,秦一然犯不着整她啊。 谁知丁然见她摇头,松口气,在她耳边低声说:“你不知道,今天秦总监一大早到公司,发了好大的火。” 钟意一怔,朝总监办公司看一眼,房门紧闭,他方才客套礼貌,还真没看出来…… 丁然继续说:“听说昨晚秦总监回去就挺晚,眼窝青黑,大概是没睡好,有些暴躁。” 钟意后知后觉点头,“那,那大概吧。” 不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难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难道他没睡好,是因为昨晚自己去约会的事? 是以方才在办公司,才问了那些话。 钟意蹙起来眉头,秦总监那个问题,钟意回答了。 钟意说:“对不起秦总监,那晚你没喝多,但我可能喝多了,很抱歉,我、我暂时不打算谈恋爱,我工作很忙……” 本以为这番话很真诚,也符合她目前的现状。 娇藏以后 第60节 谁知秦一然听了,却摇摇头笑了,他说:“钟意,我觉得你一直很简单纯真,没想到也会说那些茶里茶气的话。” 钟意难以置信地看着秦一然,“啊?你,你是说我,我是绿茶b吗?” 秦一然看着她,“差不多吧。” 钟意就沉默了。 她刚嘲讽了赖司砚绿茶b,没想到第二天,自己就被骂了绿茶婊? 刚想到这里,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她拿起来,赖司砚问:昨晚睡得如何? 因为昨晚抓娃娃比赛,比赛需要,钟意把赖司砚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钟意看一眼,没有回。 刚放下,紧接着又叮咚一声。 赖司砚拍了照片发过来—— 是经文。 他抄写的经文。 《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 又说了一句:初赛结束,我们一起去泰阳山一趟? 钟意这才忍不住回:为什么? 赖司砚:没事。 他说没事,钟意却隐约觉得有什么秘密。 于是追问:你不说,我怎么去? 赖司砚随便扯了个理由:只是听大师说,诵读超度一下,对孩子更好。 佛法理论上,钟意是个外行人,听他说的有理有据,又是大师所言,钟意自然没有怀疑。 于是答应了。 赖司砚发完消息,把手机放下,目光掠到远处,略微出身。 他此刻人在会议室,刚开完董事会。 方才那些人吵吵嚷嚷,让他甚是疲倦。 都是一群没有管理能力,又喜欢指手画脚的老顽固,不过从爷爷创业之初,几代人都跟着赖氏,居功自傲,还说不得骂不得。 企业的发展离不开新鲜的血液,董事会也是时候,立立规矩了。 赖司砚支起来手臂,两指抵着额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 不多时李泽林推门进来,走到他跟前,悄声说:“周末和旭东的陈总有个饭局,陈总刚从国外回来,要不要安排人去机场接机?” 赖司砚才怔了怔,指尖弯了弯,从额角拿开。 嗓音哑然:“我周末要去泰阳山。” 李泽林一怔,礼貌询问:“是什么要紧事?能不能推一推?” 赖司砚言简意赅,“当然要紧。” 李泽林迟疑,“您要放陈总鸽子?” 赖司砚沉吟许久。 为什么要去泰阳山? 这事还要从那个时候,钟意要离婚开始说起。 那些暗无天日的时日,赖司砚这么一个无神论者,也曾去烧香拜佛,请大师洞察过天意。 当时大师就跟他讲,“你二人婚姻里,注定有这一场动荡,你压不住,也强迫不得……不过姻缘还缠绕在一起,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再续。” 赖司砚听了,不知高兴还是忧伤,毕竟这玩意玄之又玄。 像他这样一个有占有欲的人,这么一放,未来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离婚这三年,没有联系,没有交集。 现实不是言情小说,真的经历过,才知道有些人走着走着就真的散了,这么一散,也真真可能是一辈子。 破镜重圆的概率微乎其微,茫茫人海占不到三成。 让他怎么能心大到,就这么放一放呢? 什么叫姻缘再续,赖司砚从来都不信那些屁话。 当然以前,钟意也迫着他,陪他看那些爱情剧爱情电影,什么旧情复燃,什么多好以后再相遇再相爱。 可有一天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知道前路有多渺茫,等待有多煎熬了。 就好像你去买彩票,期待自己中奖五百万,呵,中国十几亿的人,有几个中奖五百万呢? 所以离婚这三年,赖司砚从来没有一刻敢奢望过钟意还能回来…… 因为他知道,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人都会在痛苦绝望中,学会保护自己。 不过尽管如此,那天赖司砚还是执着地,在庙前烧了一柱香。 他觉得,或许在这种穷途末路,一个孩子的降临,对他们二人的夫妻关系,或许是一条出路…… 或许,就能留住钟意不离婚。 只是赖司砚没想到,钟意竟然选择隐瞒,隐瞒,也要离婚…… 想到这里,赖司砚呼吸有些错乱,他凝神许久,才突然抬头,扫了李泽林一眼。 “泽林,你说……” 赖司砚尽管不想相信,却还是问:“一个对阿猫阿狗都充满爱心,内心柔软又爱哭的小姑娘,有一天宁愿打掉自己的小孩,都不想跟你继续,是不是……心里一点儿也没你了?” 李泽林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在赖司砚脸庞探究,一时不知说什么。 赖司砚深吸口气,故作轻松:“没事,你实话实说,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李泽林犹豫再三,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女人心软的时候,反正很心软,心狠的时候,那也不是一般的心狠,都说要走的女人,一旦决定要走,八匹马都拉不回头……痴情就绝情嘛……” 赖司砚表面云淡风轻,实际波涛汹涌,抬手摁住胸口,点点头,“嗯,那就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了……” 他低下头自嘲笑笑,“嗯,我自己也清楚明白,不过听你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儿,”他深吸口气,“……有点儿窒息。” 李泽林安慰他,“赖总,你别伤心,我觉得钟小姐心里还有你。” 赖司砚这才愣怔住,睨过来,“为什么?” 李泽林说:“有爱才有恨啊……无爱无恨,那才是真的忘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点,50红包呀 第46章 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二更) 例假第一天晚上, 钟意轰轰烈烈姨妈痛了一次。 半夜电闪雷鸣,下了一场大雨,敞开的半扇窗户, 不断有冷风吹入室内, 白色纱窗被卷起来。 钟意痛得睡不着, 又被雷声吵醒,有气无力从床上爬起来。 彻底把窗户打开, 探出去手,任由雨水不断淋在手臂上。 冰冷的雨水, 不断敲打着手心手腕,然后顺着手臂,一路往下滑。 “嘀嗒嘀嗒”落在浅色的地毯上,瞬间被吸收。 钟意也不知在想什么,例假期间还这样碰雨水,简直就是自虐行为。 但她闭上眼睛, 微微侧头, 不知在聆听或者回忆什么。 脑海突然浮现某一次,和赖司砚吵架,那时还在上学。 冬天, 钟意一个人躺在草地上,从傍晚六点多,静静躺到晚上九点多。 期间赖司砚一直不停打电话,找到操场,她听到他的脚步声, 说话声, 找人询问声, 可就是躺在那里, 一动都不想动。 只是眼眸淡淡,看着月朗星稀,逐渐暗淡的天幕发呆。 思想傲游出三界五行之外,仿佛不属于这个广袤的天地。 钟意脑子里,总是浮想联翩,上学的时候,还喜欢在下雨天,把脸庞探到教学楼栏杆外面,感受大自然的力量。 赖司砚总会一把拉她回来,用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她骂有病。 就如同现在,任何一个人看到了,一定会骂她神经病。 不过钟意就是沉溺其中,手臂探出去淋了好久的雨。 直到雨水灌湿裙摆,她的手臂冻透,彻底失去知觉,才恋恋不舍抽回来。 然后凑到嘴边,哆嗦着,用力呵气。 不过在这一刻,钟意感觉到久违的,思绪翻飞,灵感迸发。 她倏然转身,来不及擦干净手,推开房门,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 从卧室飞奔出来,然后奔往画室。 钟意赤着脚,把房门用力合上,然后“啪嗒”“啪嗒”几下,把整个画室的窗户全部打开,任由潮湿的冷气,卷着湿漉漉的雨水,灌入室内。 窗帘在空中翻飞,被呼啸不断的风扯起来,又飘落下去,扯起来,又飘落下去…… 钟意就在这种氛围中,拿出纸笔,顶着毛茸茸,凌乱的发丝,目光专注,垂下头。 仿佛忘却一切,在纸上快速地写写画画—— 娇藏以后 第61节 时间在飞速流逝,而钟意却摁着画板,目不转睛。 发丝被吹乱,遮挡住眼睛,她没有时间拨走。 睡裙被吹开,拂过脚踝,撑起来白伞,呼啸着,撕扯着,最后倏然炸裂,飘向空中,露出白生生,晃人眼的一大片肌肤,她也没有时间去遮挡。 这一刻,钟意是疯狂的,大脑飞速运转,失去自我的。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钟意画完最后一笔,倏然停下。 “啪”一声,她用力丢下画笔。 苍白的脸庞,没有太多情绪,往后退,再往后退,退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 钟意愣怔了十分钟,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意识这才回笼,全身冰冷,被彻底冻透。 她后知后觉眨了眨眼眸,回头看一眼窗外。 雨停了,窗帘也不动了,东边泛起来鱼肚白。 雨后天晴,朝霞晕染了一大片天空。 天亮了。 钟意打了个呵欠,用最后一丝力气摸出来手机,恍惚着打电话—— “秦总监,我一夜没睡,能不能请个假?” 那边愣了许久,久到钟意意识到什么,屏幕拿到眼前一看—— 打错了。 好巧不巧,还是打给了赖司砚! 他沉吟少许,“一夜没睡,是在忙设计稿?” 赖司砚还是很懂钟意的,她以前突然灵感迸发,深夜都会爬起来去搞创作,经常忙完就像被吸血鬼吸了血一样,脸庞苍白有气无力的回卧室,会被赖司砚骂一顿…… 他每次都会管东管西:“你晚上工作白天睡觉对身体很不好,真不能调过来??” 钟意也想调,不过她就是晚上更有灵感,白天昏昏沉沉,一天到晚迷糊着。 缓过神儿,听赖司砚说:“累了你赶紧睡,我打电话跟顾遂说一声?” 跟大老板说,那请假就更容易了,毕竟所有人都要听顾遂的。 钟意点点头,“谢谢。” 赖司砚这次没有向以前一样指责她,反而安抚说:“嗯,我也有问很多艺术家,都是晚上精力充沛,灵感迸发,以后想晚上工作,就晚上工作……” 钟意眨了眨眼,“哦。” 赖司砚捏着手机,抬手腕看了看时间,薄唇轻抿,“出去接你,吃个早餐再睡觉?” 钟意现在困的怀疑人生,哪有精力吃东西,她趴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合上眼眸低喃:“我很累,不想动……更不……饿……” 说完,下一秒就丢了手机,头一歪,直接睡着了。 手机掉落在地上,因为有地毯才没什么声响,所以没把钟意吵醒,让她陷入了更沉的梦乡。 赖司砚的嗓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低沉有力—— “钟意?” “钟意……” “睡着了……嗯?” 顿了顿,又再一次确定,“真的睡着了?” 许久没等来回答,这人才低笑一声。 钟意完成作品,他也跟着舒了口气,然后挂断电话。 不多时,钟家就响起车子引擎声。 钟教授最近去国外参加学术讲座,没在家,钟商言一早去上班,也不在家。 家里只有阿姨,钟意,还有钟意的妈妈周雅玲。 此刻周雅玲和阿姨刚忙好早餐,端上餐桌,就听到门铃声。 打开门一看,是赖司砚。 他微微颔首,恭敬喊了一声:“妈。 是了,赖司砚从始至终都没对周雅玲改过称呼,不过钟教授那边,他更多的时候,喊“老师”。 赖司砚突然登门造访,周雅玲有些惊讶,她最近休假,刚忙完一段落,赶紧往后退两步,邀请赖司砚进门。 边走边说:“这么早过来,找你老师?” 赖司砚忍不住,看了一眼楼上。 就这一个动作,周雅玲就立马明白,摘下来围裙,“钟意还没起,昨天不知在忙什么,大半夜我还听到动静……” 说着,停下脚步,回头问:“吃早餐了没?刚做好,你来餐厅吃一些?” 赖司砚摇头,“妈,我不饿。” 他在周雅玲面前非常收敛,说话也客气礼貌,“我能去楼上看看钟意吗? 周雅玲沉默了会儿,两手搭在身前,半晌才松口:“去吧去吧,正好叫她下来吃东西,上班要迟到了。” 赖司砚点头,直接绕过她,抬脚上楼。 人果然不在卧室,推开画室的门,就看见钟意窝在沙发上,被冻的卷缩,却睡得很香,纤细无骨的手臂,顺着沙发边缘,垂落在地毯上。 随着呼吸,指尖和地毯上绒毛有一下没一下的蹭触。 吊带睡裙露着大半个后背,又薄又透,纯纯的,又有一丝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独有的性感。 赖司砚居高临下站在那里,浅浅看了几眼。 才提了提裤脚,弯下腰,蹲到她身旁。 卸了妆,白皙干净的脸庞,又青涩又纯情。 她在睡梦中,轻轻蹙眉,另外一只手,无意识地压在腹部。 赖司砚观察到这个细微动作,目光往下转,抬手试探了一下。 嗯,果然是例假来了。 睡梦中还在痛。 这个毛病从钟意十几岁就有,赖司砚认识她的时候,找中医给她调理过两遭。 奈何这人就是不注意,贪凉,穿的少,还特别喜欢熬夜。 是以每次调理好,都坚持不到半年又恢复原样。 赖司砚帮她拨开嘴边的发丝,手臂直接用力,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没有几两肉的小身板,和赖司砚的高大形成鲜明对比。 他直起腰,抱了钟意直接回卧室。 周雅玲在楼下吃早餐,从走廊走过,赖司砚刻意放轻步伐,生怕引来周雅玲注意,看到他抱着人家女儿的一幕,被看到。 毕竟现在离婚了,今非昔比,对钟意来说,任何一个靠近她的男人,都会被她父母针对。 推开卧室门,三两步走到床边,把钟意轻轻放下。 钟意翻了个身,由侧身变成平躺,突然又嘤咛一声,弓起来腰。 赖司砚沉默片刻,径直下楼,不多时手里就问周雅玲要了一个暖水袋。 他塞入被窝,靠近钟意腹部的地方。 摸了摸钟意冰凉的指尖,把她拉过来,握紧她的手腕。 “还跟以前一样疯,来例假了,还要熬夜搞创作。” 顿了顿,目光又垂落,落到她泛了白的嘴唇上,“还说我事业心重,我看你事业心比我还重……” 说到这里,目光不经意往下落,松散的领口敞开一寸,小白鹅隆起来,乖乖卧在那里若隐若现,仿佛在等人采撷…… 赖司砚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更何况都已经三年没碰过她。 是以有些正常男人的反应,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他薄唇动了动,同时喉结用力滚动两下。 目光又往上挪,挪到这会儿拿过来热水袋,在热水袋的温暖下,开始慢慢泛粉红的嘴唇…… 赖司砚俯身,悄悄凑近钟意。 初时想都没想,有些理所当然,直接俯下身,阴影笼罩着她。 不过就在马上触到的一瞬,他突然刹车停住,脑海中想象着,钟意被吻醒以后的各种反应—— 大概率会气急败坏,给他一巴掌。 赖司砚隐藏在衬衫里,修而细长的脖颈,收紧,喉结动了动。 然后手臂往前探,撑着身子,俯身到她额头处,落下一个深吻。 撤回来,悬在上空看她数秒。 又忍不住往下挪,挪到精致小巧的鼻尖,用力咽了咽喉结,又落下来一个吻。 吻完,眼眸悠然转深,大掌忍不住,轻轻跟上来…… 第47章 我会在意的 他本欲浅尝辄止, 奈何触碰到柔软唇瓣的那一瞬,只觉一股电流顺着四肢百骸遍袭全身,忍不住合上眼眸, 掌心握紧她的脖颈, 继续沉沦…… 肆无忌惮的行为, 让钟意在睡梦中,胸腔略微沉闷, 她抬起来手,不经意搭到赖司砚肩头。 娇藏以后 第62节 下意识揪住他的衬衫, 指尖微微泛白。 迷糊之际,下颌被往上抬,脖颈后仰,两人摆出最契合的角度。 赖司砚抬起手臂,覆盖到搭在他肩头的纤白手臂,顺着她的小臂, 往上滑, 扣住她的腕子,停顿数秒拉下来,摁在床头。 这次闹得动静太大, 钟意这才被吵醒,蹙着细眉,脸庞无意识地,蹭了蹭白色枕头。 枕头上的细碎花纹,浅浅摩擦着钟意的柔软脸庞, 她的意识尚且没有彻底回笼, 不过还是很困, 于是倏然睁开眼皮子, 匆匆扫了赖司砚一眼,撇过去头又闭上。 不过意识虽然运转的很难,却不代表停止作用,是以撇过去头停顿了两秒,一个念头才涌上心头—— 这是哪? 赖司砚怎么在? 这两个问题,直接把钟意的困觉惊扰,她动了动眼珠子,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眸。 因为熬夜,眼睛酸涩,还带着几点红血丝。 虽然睁开眼眸,却有些看不清,聚焦了数秒,赖司砚那张轮廓清晰,皮相又让人艳羡的脸庞,便清晰地映入眼帘。 想当初,就是这一张特招摇的五官,才把钟意迷的神魂颠倒。 如今看来,也不得不承认,帅哥就是帅哥,不管怎么样,都赏心悦目。 不过她很快回忆起,刚才被吻的半睡半醒,还有一只作乱的手,在挨打的边缘试探。 她一把推开他,倏然坐起来。 不过起身的动作太猛,加上严重睡眠不足,一夜创作腹中空空,体力也不足。 瞬间只觉,天晕地转,头晕眼花,伴随着阵阵恶心。 于是难受地弯下腰,侧身撑在床沿边,抬起来手,用掌心托着额头。 “你怎么在这?” “哪里不舒服?” 两人各说各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 钟意一夜没睡,有些缺觉后遗症,心跳有些快,人也有些暴躁焦虑。 她抬头环视一圈,确定是自己的房间没错,清了清嗓子,目光又落到他身上,“我问你怎么在这里啊……” 赖司砚坐在她对面,浅浅勾唇解释,“还记得你今天打电话请假,打错了吗?” 钟意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嗯。” 赖司砚说:“感觉你不对劲,就过来看一眼。” 钟意眯起来眼眸,迟疑地看他。 说起这个,她记得当时很累,是在沙发上睡的,这会儿却躺在床上。 想到这里看看他,不自在地往上扯了扯被子,“你抱我过来的?” 赖司砚点头,“幸好我过来一趟。” 今天妈妈在家啊,大早晨的,怎么让他上来了,钟意叹了口气。 虽然曾经滚床单滚了几百回,但再怎么说,现在已经离婚了。 女孩子的闺房——钟意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怎么可以随便让男人进来? 妈妈真是一点儿不担心自己女儿被占便宜啊! 钟意想东想西,所有神情变化都写在脸上,赖司砚坐在正对面,一言不发尽收眼底。 对于刚才赖司砚没克制住,趁她睡着吻她的事,两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 闺房沉寂片刻,直到响起敲门声—— “扣扣扣——” 妈妈周雅玲在门外屈指轻扣两下,然后提声问:“钟意还没醒?早餐在楼下都要凉了。” 这问话的方式,显然是在问赖司砚的。 男人刚动过情,嗓音比方才上楼的时候,喑哑低沉,怕被听出来,民进唇线轻咳一声。 才转头,提着嗓子回了一句:“醒了,她正在洗漱。” 周雅玲并没有进来,闻言“嗯”一声,转身就走。 外面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逐渐消失在楼梯口。 两个人这才松口气,钟意抬眸,他侧过来头垂眸,视线相交。 下一刻,钟意尴尬挪开。 她转过去身,别扭地抬手摸了摸锁骨。 非常疑惑地想,明明也没什么,怎么就搞的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大抵还是虚荣心作祟,毕竟钟意不止一次在家人和朋友闺蜜面前表示过,永远不会原谅赖司砚。 而自从她回了阳城,莫名其妙的被吻了—— 钟意数了数,被吻了三次……应该是三次…… 她这会儿脑子有些乱,实在记不清了。 但是不管几次,两个人的发展好像距离自己期盼的相处模式,越来越远,朝着玄之又玄的方向发展。 赖司砚睨过来,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在家吃早餐,还是带你去吃你最喜欢蔡记煎饺?” 钟意看过来,“你今天这么闲,不上班?”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其实最近有些忙,不过不要紧的,都可以推一推……当务之急,是你的初赛作品。” 他抬着下颌说着道理,目光垂落,好奇地看过来,“刚才去画室,扫了一眼你的作品,没有细看——” 他回忆着草稿纸上呈现的创意内容,沉吟少许,“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强调你需要灵感,原来你口中虚无缥缈,我可能没太体会过的东西,对你而言,有这么神秘的力量……” 他说到这里,舌尖轻抵了一下薄唇,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居高临下宠溺地看着她—— “那现在怎么样?灵感回来了吗?” 这个问题钟意都不想回答,隔行如隔山,他这么问,就说明他还是不懂。 钟意一边想着,一边从床上跳下,赤着脚走两步,纤挑的腰身在宽大的睡裙里面晃来晃去。 她丢下赖司砚起身去洗漱,走进卫生间玻璃门时,傲娇地侧头,嫌弃地回他一句—— “灵感乍现了一下,距离回来还远呢。” 赖司砚闻言顿了顿,原地坐了几秒,起身跟上来。 往玻璃门旁边的墙壁上,轻轻一靠。 皮鞋抵着墙根,侧过来头。 太阳光线好巧不巧照射到这里,照射在下颌处,墙壁上,就倒影出一个弧度优美的剪影。 角度恰好地侧着,一抬一合—— “灵感乍现了一下就这么厉害,倘若哪天彻底回来,设计行业怕是要出一位大师了。” 钟意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咬着牙刷皱眉,“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夸张,如果你低调些夸我,我还觉得可信。” 赖司砚下颌压低,沉吟着清了清嗓子。 “这次灵感是怎么突然回来了一下,我想办法再帮你找一找?” 钟意漱漱口,拿毛巾擦擦嘴,从里面出来。 侧头看他。 赖司砚嘴角噙着笑,也在温柔看她。 好像这次找到灵感的不是钟意,而是他。 好吧,钟意今天心情也挺好的,最起码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好像突然就搬开了。 不管是灵感回来了,还是灵感昙花一现,最起码对钟意来说,她昨晚很爽,很畅快。 就好像干涸枯竭的心,被突然注入了一抹生机,让她前所未有的润。 所以今天愿意跟他多聊两句,于是扬起来脸庞,眼睛眯成了月亮的形状,“昨晚半夜下雨的时候,淋了会儿雨,突然就感觉不一样了——” 话还没说完,赖司砚神色徒然凝重,直接打断她的话,“你说什么?”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淋雨啊。” 赖司砚抿紧唇线,好半晌,肩膀从墙壁上撤回来,直起来腰,转身就走。 钟意听到一句什么,立马不依地挑眉,“你说什么?” 她追上来,站在他后面,抬手指着他的后背,“你刚才说我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赖司砚停下脚,低头笑了笑。 克制住笑意,然后才转过来身。 扶着腰身,两手抬起来搭在她单薄的肩头。 拇指摸索着,捏了捏,“我说你真棒。” 他薄唇抿出来一个大大的微笑,除了看上去有些敷衍有些假,别的都还好。 钟意沉默无语看着他,脸上带着薄薄的怒气。 看了会儿,才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我听到你骂我了。” 赖司砚无辜摇头,“我骂你,怎么可能?” 钟意较真地看着他,“你就是有。” 赖司砚撤回身子,往后退两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嗯,你说我骂你了,那我骂你什么?” 娇藏以后 第63节 钟意委屈地眨了眨眼,执拗地看着他,握紧拳头说:“你骂我——果然是小变态。” 赖司砚噗嗤一声笑了,看着她叹了口气。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就是她没听错。 是以下一秒。 钟意耷拉下来眼皮子,撇了撇嘴。 顿时,眼眶就红了。 紧接着,一颗两颗两颗…… 饱满泪珠,不要钱似的,顺着钟意的脸庞落下来。 颗颗饱满,晶莹剔透…… 赖司砚都看愣了,他反应了一下,才倏然站起来。 因为太震惊,有些手忙脚乱。 “怎么了?” 他小心地抬起来手,拿拇指帮她小心翼翼擦拭。 “怎么说哭就哭……我不过是又好气又好笑,然后说你一下……” 钟意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赖司砚迟疑了会儿,抬了手臂抱住他,细声安慰。 “好了好了好了……我错了,不应该乱说话……”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哭?” 钟意啜泣起来,咬着粉唇摇头,还是不答。 赖司砚最怕她掉眼泪,只好继续哄她:“告诉我,嗯?不要自己憋着……” 钟意额头抵着赖司砚的胸膛,哭得有些忘我。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轻轻攥紧赖司砚的衣领,嗓音轻轻地低喃—— “虽然我自己知道和别人不太一样……可我不喜欢大家说我变态,疯子……” “其实我一直好自卑……我不想被当成异类……” 第48章 小章节 钟意许久才止住眼泪, 和赖司砚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时,周雅玲刚结束早餐。 钟意哭的眼眶鼻头都是红的,低着头, 生怕被看见似的, 躲过周雅玲往外走。 周雅玲又不是傻子, 早就发觉钟意的不对劲。 她挪开目光,等钟意和赖司砚一起离开, 才侧了侧头,手臂搭在膝盖上。 问阿姨:“你说, 他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阿姨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那夫人您是什么态度呢?” 周雅玲支起来腮,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撑,透过落地窗,目光幽幽看着院子里, 一左一右上车的两人。 “我能有什么态度, 钟意这孩子脾气倔的很,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拿主意, 我顶多啊,就是说两句,不过人家从来不听我的……” 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倘若听话,当时自然也不会离婚。 不过那个时候, 钟意抵触情绪非常大。 主要还是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 特别接受不了, 情绪起伏大, 反应也大。 叹了口气,“随他俩去吧,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说完扶着桌面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去外面晒太阳。 经过一夜的雨水洗礼,阳城今早的空气质量特好,不仅处处干净,还散发着清新之气。 钟意其实并不饿,就是哭的头晕,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蛮不错。 这会儿困倦的感觉被惊扰,虽然疲倦,不过却睡不着,估计得中午才能借着午觉继续睡。 她把车窗落下来,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愣愣地看了外面许久,才对赖司砚说:“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来找我。” 赖司砚握着方向盘,看过来一眼,“为什么?” 钟意眨了眨眼眸,“我妈还以为我们要复婚。” 赖司砚浅笑,“复婚是什么特别不上台面的事?” 钟意深吸口气,抬头扫了他一眼。 闭上眼眸,任由冷风拂面。 蔡记的水煎包和煎饺,是以前钟意比较喜欢,一周里面,几乎有三天都会跑过来吃的早点。 不过如今旧城区改造,蔡记新改了地址,失去了原来的一部分老顾客,再加上这个时间,过了上班吃早点的早高峰,是以人并不多。 赖司砚问过钟意的意见,点了一碗小米粥,一碗咸汤,还有一小盘水煎包和煎饺。 钟意取了一次性筷子,托着腮,目光在赖司砚随上不断流转,他低着头跟老板交涉,不知老板说了什么,他看一眼手里的水煎包,低下头笑笑,又指了其余几个,侧着耳朵,听老板说什么。 然后点点头,勾唇轻笑。 老板便取了另外几种口味,放到盘子里。 赖司砚这才满意,转过身,朝钟意走过来。 往后拉了一把椅子,端过来小米粥,放到钟意面前,“小心烫。” 钟意眼眸垂落,静静看几秒,然后粉唇凑过来,吹了吹。 浅尝一口,久违的熟悉味道,实在让人想念。 几口下肚,四肢百骸也舒展开来。 钟意眯起来眼睛,喟叹一口气。 刚捏了筷子,夹起来一枚煎饺,轻轻放到口中,谁知下一秒,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即熟悉的声音传来—— “还有水煎包么?” 店老板热情迎接,“有有有,当然有,两位想吃什么?” 施珏脚步轻盈走进来,不确定地看了顾遂一眼,低头凑近,“你确定好吃?大早晨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吃这个啊……” 话音才刚落地,抬头就看见钟意和赖司砚,一前一后坐在里面的餐桌旁吃饭。 顾遂这会儿也看过来,“哎呦”一声,笑吟吟地对施珏点了点下巴,“我就说好吃吧,你看,这么小的地方竟然还能遇到熟人,可见到底有多好吃。” 钟意站起来,看了看施珏,又看了看顾遂,低下头,规矩地叫了一声,“顾总。” 顾遂抚了抚掌心,笑吟吟地背起来手,走到钟意面前,抬着下颌轻笑:“赖司砚说你今天不舒服,在家休息……啧啧啧,原来是出来约会?” 钟意张了张嘴,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没有顾总,我——” 顾遂完全不听钟意解释,脸上带着坏笑,一副我都理解的样子,拍了拍赖司砚的肩膀,“下次请假约会,不要那么多借口,咱俩谁跟谁啊,我都理解……”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端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低下头夹了一筷子小咸菜,丢到钟意碗中。 敲了敲碗碟,“赶紧坐下吃,等下要凉了,不用搭理他。” 顾遂忍不住指了指赖司砚,“哎呀,我可是她老板,什么叫不用搭理我啊?” 赖司砚瞥他一眼,“你们不是来吃早点的,还不赶紧找地方,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顾遂坏心思劲儿上来,一把拉开椅子,“我们就在这里吃,”然后抬头去看施珏,“怎么样?” 施珏扫了赖司砚一眼,耸了耸肩膀,“我都行。” 她也坐下来,很自觉地坐到钟意身边,托着腮,对钟意温柔勾唇。 “很久不见啊,介意不介意我们一块吃?” 钟意点头,“当然可以。” 施珏轻轻凑过来,低声说:“上次你喝多了,好迷人,好放得开,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一起喝两杯?” 钟意一怔,“啊?” 迷人?放得开? 施珏坏笑着看她,“不记得了?” 钟意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 赖司砚听到这里,抿起来唇线,给顾遂使了个眼色。 顾遂这才握起拳头,轻咳两声。 “那什么,那什么,你们俩别坐在一起……” 说着,拨开施珏,“去,你去那边坐。”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天好卡文呀,抱歉。50红包。 第49章 娇藏以后 第64节 没长进(一更) 施珏好笑地看过来, “你干嘛?” 顾遂凑近了,问她:“你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干嘛?钟意可是老实人。” 施珏瞥了钟意一眼,在顾遂耳边轻声问:“她是老实人?老实人是怎么追上赖司砚的?” 话音才刚落地, 一旁低着头, 静静吃水煎包的赖司砚, 耷拉着眼皮子淡淡提醒:“说悄悄话小点声,我都听到了。” 钟意看过来, 眼神在他们三个身上来回扫。 她方才在出神,不知赖司砚何来这么一句, 于是一脸疑惑。 不过施珏还算落落大方,托起来腮,要笑不笑地看着钟意,“我就很好奇,高冷男神都很难追,”说到这里, 眯起来眼眸, “钟意,你是怎么追上他的,能不能跟我们分享分享?” 钟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眨了眨眼眸,低下头默默吃包子,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就,浪漫一点。” 浪漫一点?怎么浪漫? 轻飘飘一句话,施珏怎能满足。 于是好奇地看过来, 就很感兴趣了。 提起来浪漫, 不光施珏感兴趣, 就连在一旁阻拦的顾遂, 都燃起了好奇心。 沉吟半天,终于忍不住询问:“所以,到底怎么才叫浪漫?我也学学?” 那都是年少轻狂,不知羞耻厚脸皮的时候干的事,换作现在,钟意肯定不会再那么傻不拉几。 默默咬着包子,绷住嘴,就像小河蚌似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提。 顾遂和施珏都有了兴趣,当然得缠着他俩说一说。 其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意也忘个差不多。 不过被追的人,印象深刻,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赖司砚被他们问烦了,这才抬起来下颌,目光垂落,落到钟意素白的小脸上。 浅浅提了两句:“写一些感人肺腑的情书,或者时不时来个惊喜,比如表面上说她没空出来约会,无情拒绝了我,过一会儿花店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给我订了花。” 他说到这里,就顿住了,要笑不笑地看着钟意。 施珏有些惊讶,“没看出来啊钟意,你还挺会吊人胃口,这情绪价值简直拉满。” 钟意茫然看过来,“什么是……情绪价值拉满?” 施珏摊开手,掰着手指头给她分析,“你看,约你出来,你不出来,这不吊人胃口?” 她讲到这里,就问赖司砚,“约不出来,失落吗?” 赖司砚放下筷子,扬起眉梢,不否认。 施珏点点头继续说:“人家伤心呢,突然来一束花,说起来花,都送到哪里?” 赖司砚抿唇回想了一下,“生怕别人不知我有女朋友,都是着人送到教室,或者寝室,在同学的一阵艳羡声中,让我又尴尬又甜蜜。” 施珏拍拍桌子,自愧不如,“那怪不得,你那个时候还在上学,经历的也不多,这么一个会花样的小丫头,换谁能抵挡得住……”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叹口气,“钟意,你这么追他,这么高质量的玩家,以后再出现的追求者,谁能比得过你?” 钟意愣愣地抬起来头,就迎上三个人探寻的目光,她很不自然地,红了脸。 转了转眼珠子,端起来碗,小口小口地喝小米粥。 也…也还好吧…… 主要那个时候,太喜欢赖司砚了,就想给他送浪漫啊…… 如今想想,钟意也不得不承认。 喜欢一个人,真是不讲道理。 在钟意的整个人生中,都没对谁这么花过心思。 其实相比较赖司砚给她浪漫,那个时候吧,钟意更喜欢给赖司砚准备浪漫。 尤其是惊喜的浪漫。 还记得第一次送花,赖司砚打电话询问是不是她送的。 钟意当时说什么来着? 哦,钟意阴阳怪气说:“不是我送的啊,是我送的,我会不告诉你吗?指不定是哪个小妖精看上你了,你在外面,是不是胡乱释放魅力,勾引小姑娘了呢?” 其实那个时候,赖司砚身旁,还真不缺情敌,虽然两人确定了关系,可钟意就是没有安全感。 送花呢,有两个目的。 第一,表达爱意,给他惊喜。 第二,就是试探一下,他收到花,会不会告诉她。 好在她阴阳怪气说了一通,赖司砚只是低声笑笑:“除了你,谁会送我花?你真是调皮。” 钟意才彻底放心。 赖司砚人生第一次收到花,最后他惦记一辈子了。 施珏叹了口气,“所以你看吧,女孩子就得主动,就得走男人的路,让男人无路可走,男人给女人送花不稀罕,女人给男人送花,那瞬间就不一样了,这么一个恋爱小天才,别说还没经历过感情的赖司砚了,就算换作一个海王渣男,都抵挡不住啊……” 施珏不分析,钟意还不觉得自己很牛,施珏一分析,钟意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还是个天生的,恋爱小天才啊。 她咽下去包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眸。 这顿早餐,在顾遂和施珏插科打诨中,吃得还算愉快。 结束早餐的时候,顾遂大手一挥,直接买了单。 感叹说:“嗯,便宜赖司砚了,他这么有钱,应该让他请客才是。” 施珏站在台阶处,侧头扫他一眼,抱起来手臂嘲讽他,“这顿早餐,总共加起来,不到三十块钱吧?说的就好像,你花了天价一样。” 顾遂坏笑一声,“你不要觉得三十块就很少,三十块,那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他说到这里,往后撤身子,睨了她笑眯眯说:“而且我不省钱,怎么花天价请你做我们公司代言?该省省,该花花,还不都省给你了?” 施珏眼神轻飘,看过来。 虽然知道这男人在胡言乱语,十句话里面,能有九句话含着水分,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像她这种,从小酒吧一步一步爬上来,辛苦走到现在,没有依靠的小明星。 就更知道赚钱的艰辛了。 是以顾遂轻飘飘两句话,让施珏很难不动容。 一向喜欢阴阳怪气打趣他,这会儿突然的,语气就正经多了—— “你喜欢我什么?” 顾遂看过来,“你觉得呢?” 施珏目光落到远处,抱着手臂叹了口气,好半晌目光才转过来,“长得不赖,花瓶,身材也还可以?” 顾遂撇了撇嘴,用探究地目光,上上下下毫不客气地把施珏打量一遍。 “长得是不赖,”他摸着下巴,又围着她转了一圈,“身材嘛,马马虎虎,也算上乘——” 施珏听不下去,翻了白眼打断他,“收起你那一副让人无语的眼神,没见过美女?” 顾遂这才叹了口气,背着手,两个人肩并肩站立。 “是啊,我没见过美女,所以你觉得,你长得不赖,身材也可以,就让我神魂颠倒,”他好笑摇摇头,“所以我整天闲得蛋疼,陪你这里玩,哪里玩,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觉得我每天都很闲?” 他这么一说,施珏就愣怔了。 皱起来眉,思索了半天,妥妥笨美人一样的反应,“你什么意思,能说直白点吗?我听不懂。” 顾遂径直从台阶下来,往外走,矫情起来,“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无所谓,你就继续装作听不懂。” 施珏顿了顿脚步,忍不住加快脚步跟过来,“哎,我也不是没听懂,我就是害怕自己会错意,你能不能直接点?你们生意人,都喜欢这样模棱两可吗?” 顾遂拉开车门,请她上车,“是啊大明星,我们生意人,就喜欢点到为止,至于你能不能懂,那就看你了。” 施珏好笑地看着他,“有病,真有病。” 她是觉得真有那个大病。 跟这种人相处,以后不得累死? 他们前脚离开,钟意和赖司砚后脚出来。 钟意站在廊下,把方才一幕尽收眼底,等赖司砚跟上来,才慢悠悠总结了一句:“顾总好像动心了,动了真心。” 赖司砚视线往车子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嗯,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钟意侧头,疑惑地问赖司砚,“那为什么,施珏看不出来?” 赖司砚沉吟了一下,“可能是看不出来,也可能是看出来了,不想回应?那你……你看出我来了吗?” 钟意扬起来下颌,沉默许久才反问,“你猜。” 赖司砚抿了唇线,看她许久,“我不猜。” 赖司砚率先拉开车门,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深邃而乌黑的眸子,盯着她,“你那么敏感,肯定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还用猜?” 钟意顿了顿,才慢条斯理走过去,扶着车门弯腰上了车。 随后车子缓缓驶出蔡记早点店。 一路沉默,钟意抱着手臂,额角抵着玻璃,看着外面愣愣出神。 出神儿了好半天,才转过来头,目光扫了赖司砚一眼,“我现在对感情的事,迟钝了很多,大概那个时候太伤,伤到了脑子……” 赖司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支着额角,浅浅扫她。 “嗯,是么?怎么个迟钝法?” 钟意说:“别人不直接说出来,我都不想多想,想多了比较累,猜来猜去的,何必呢。” 赖司砚扯了扯嘴角,“你在暗示我吗?” 钟意眨眨眼,“什么?” 娇藏以后 第65节 车厢内陷入寂静,赖司砚许久没回应。 他不说话,钟意也不说话。 以前都是钟意先憋不住,不过这三年,钟意有了长足进步,她现在憋功一流。 是以静静地看着前方道路,心无杂念,别提多正经。 就差现在拿出来一本佛经,直接打坐,在他面前参禅悟道了。 赖司砚终于败下来阵,倏然旋转方向盘,车子靠边停车。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 闭了闭眼睛,转过身,视线凝着她。 “我想复婚,还不够明显吗?” “啊?”钟意很意外地看着他,突然提这一茬,换作谁都有些惊讶。 赖司砚以为是自己没说清,于是沉吟了会儿,再一次,低沉地,坚定而温柔地,清清楚楚表明自己的态度—— “只要你答应,我们今天就可以去民政局,我是奔着复婚来的……” 这番话落地,车厢内又陷入静寂。 好半晌,钟意淡定地,眨了眨眼皮子。 她坐直身子,也看向赖司砚。 “我记得——”她拿起来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我记得今天是周六,民政局是不上班的……” 说完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提醒他,“你这三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啊,你想复婚我可以理解,但你就是这样求我复婚的啊,实在,实在太不正式,太不浪漫了……你跟我相处那么久,都没学习到一星半点吗?” “……”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二点啊 第50章 怎么收拾男人(二更) 赖司砚被钟意不带任何偏见的, 客观且无情地,批评了一顿。 好半晌,才缓过神儿。 他低下头, 眨了眨眼, “当然, 当然是会有浪漫隆重的仪式的……我有学习……” 顿了顿又补充,“痛定思痛了三年, 我也有总结反思。” 钟意点点头,“那你总结反思了什么?” 她眼眸晶亮地看着他, 就像老师在提问考察学生。 赖司砚一时还真被问住,愣怔了一下。 钟意摊手,“你看,你都没准备好呢。” 赖司砚深吸口气,支起来额角,无奈看她一眼。 刚说:“我——” 钟意抬手打了个呵欠, “要不然等我睡醒了再说, 突然头好痛。”她说完眨了眨眼皮子,呆呆看着前方道路,见赖司砚没反应, 才转过来身,“怎么了?” 赖司砚咬住后牙槽,半晌才从嘴巴里挤出来一句,“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钟意抿唇笑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演技这么差?” 赖司砚闭上眼, 深吸口气, 沉默许久, 又转头, 看过来。 “我在认真跟你说话。” 钟意眨眨眼,“可是,我现在很困,我想回去睡觉,我熬了一夜,脑子非常不清醒。我不想在不清醒的时候,说什么……” “……” 赖司砚抬手,轻轻落在方向盘上,钟意敷衍的话语,早就让他内心波涛汹涌。 不过却不能发出来,只能什么都依着她。 “好,那我现在送你回去,睡觉?” “嗯。” 钟意答应一句,往后一靠,身子软进座椅。 就这么慵懒地合上眼眸,就开始酝酿睡意。 赖司砚静静看了她三秒,至少三秒。 然后才转过来下颌,沉吟许久,启动车子。 钟意被送到钟家,一路摇晃颠簸,还真险些睡着。 赖司砚叫她的时候,钟意抬起沉重的眼眸。 扫了一眼外面,“到了,那我下车了。” 说着,就拾起来外套,直接推开车门。 谁知脚尖才刚落地,赖司砚拉了她一下,“回去好好休息。” 钟意点头,“好。” 赖司砚抿了抿唇,“晚上想吃什么,我定地方?” 钟意眯起来眼眸想了想,“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吧。” 说完不再给赖司砚说话的机会,扭身下了车。 赖司砚看着她潇洒又绝情的小身影,抿紧唇线。 嗯,赖司砚告诉自己,那就晚上再说吧。 钟意披着外套,脸上略带疲惫,从外面慢悠悠走进门。 迎头就跟钟米雪撞上,小丫头探头探脑,往外面一阵打量。 钟意被打量的毛骨悚然,忍不住抬手,一把抓住钟米雪,“你在看什么?” 钟米雪笑眯眯说:“前姑父又送你回来啊?你俩是不是快复婚了?” 钟意肩膀酸涩,因为一夜没睡,全身都有些没劲儿,她叹了口气。 “复婚什么复婚?你想的真多。” 钟米雪点点头,“是啊是啊姑姑,不能那么轻易原谅他!” 钟意走了两步,扶着栏杆转过头,“啊?” 钟米雪说:“男人都很贱很贱,不能那么轻易被他们得到,否则就会不珍惜你……这次你要好好作他,使劲儿作,知道吗姑姑?”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手从栏杆抽离,慢悠悠走到钟米雪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 “你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那么多?” 钟米雪抬了抬下颌,信誓旦旦拍胸脯,“因为我就是知道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身边那些高冷男神,都一个样。” 钟意忍不住好奇之心,凑近了询问,“你身边那些高冷男神,都什么样?” 钟米雪告诉她,“你越上赶子,他们越不搭理,什么时候把他们丢到一边,冷落他们,他们就特来劲儿。” 从前钟意没有仔细观察过,小丫头这么一说,钟意还真眯起了眼睛,好好想了想。 “好像在理。” 钟米雪说:“当然在理,这都是经验之谈,反正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你一定要好好折磨一下姑父!” 钟意想了想,一把握住钟米雪的手腕,“乖乖小侄女,你跟我上楼,咱们去我房间好好谈。” 钟米雪眨巴眨巴眼睛,“谈什么啊?” 钟意说:“怎么收拾男人,你给我讲讲,我特别好奇……” 作者有话说: 二非:太困了抱歉,小章节哦。50红包 第51章 真会丢人(一更) 赖司砚回去就给李泽林打电话, 安排晚上吃饭的地方,“格调要好,安静一些。” 沉吟了一下又说:“菜可以不好吃, 但要优雅浪漫。” 论起来优雅浪漫, 李泽林能想到的, 就是阳城商业街刚开的那家法国餐厅,靠近东边, 这个时节繁花似锦,院墙上的蔷薇花开的正灿烂, 作为约会之地简直不能再好。 赖司砚听过,支着额角认真斟酌,生怕有什么纰漏。 安排好酒店,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估计钟意也已经睡了一觉,差不多该醒了。 于是拿起手机发消息:睡醒了吗? 钟意半个小时前就醒了, 回他:有事? 赖司砚便说:在等你吃晚餐, 收拾一下,六点钟我去接你? 钟意回的很快:六点钟的事,六点钟再说吧, 赖司砚端着手机愣怔两秒:什么意思? 钟意:六点钟可能有安排。 赖司砚:好,那你确定了通知我。 钟意:嗯。 娇藏以后 第66节 下午五点半钟,钟家院子里,钟意靠坐在软榻上。 手边一盘新鲜的,刚切好的水果, 另外一手边, 还有刚开口的椰汁。 钟米雪笑吟吟端起来椰子, 送到钟意嘴边。 钟意看一眼, 仰头喝一口,然后又慵懒无力躺下。 钟米雪托着腮看她几秒,嗓音软棉地问:“姑姑,要不要给你捶捶腿?” 说着,纤细的小爪子就往下探,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 钟意被摸得毛骨悚然,终于躺不下去,三两下扒拉下来毯子,支起来上半身,抿唇看她。 “米雪,你今天好反常。” 钟米雪眨眨眼,“有吗?” 钟意认真点头,“你这样让我很不安,不如你就直接说,你现在到底想图我点什么?” 钟米雪被钟意这么直接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嘴角弯起来,笑着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展开手掌,手心朝上,“姑姑,零花钱不够了。” 钟意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相比以前的实在,钟意也学了不少小套路。 她掀开毯子,慢条斯理坐起来,仰着下颌询问:“要钱做什么?” 钟米雪说:“约会。” 钟意蹙眉,“约会不应该男生掏钱?” 钟米雪义正言辞,“你跟姑父刚开始约会的时候,谁掏钱?” 钟意抿了抿嘴,“我。” 钟米雪摊手,“对啊,约会是应该男生掏钱,不过也要看追求对象的质量,男神本来就高冷,一开始追人家,别说让人家掏钱,你掏钱,人家都不一定去。” 钟意想了想,也有道理。 那个时候赖司砚高冷的紧,十次里,有八次都拒绝她。 好不容易有两次出来,还都是钟意小心翼翼伺候着。 不过高冷男神都是外冷内热,等到后来动了心,彻底拿下,钟意就再也没了掏钱的机会。 换成他变着法子的,送钟意一些价值不菲的礼物。 那个时候钟意也单纯,没有打听赖司砚的身价背景,只知道他是爸爸的学生,不知道他是赖氏的继承人。 所以剃头挑子一头热,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追了再说。 没想到还稀里糊涂的,勾搭了一个富家公子。 如今想起来,钟意送赖司砚礼物,那也是精打细算的,能花几十块搞定,就绝逼不花几百块。 毕竟那个时候,钟意虽然有不菲收入,不过钟教授向来教导她和哥哥要勤俭,不可以乱花钱。 尤其钟商言还经常耳提面命,不许她给男人花钱。 是以那个时候,钟意每次花钱,都端着小心,生怕被家里知道了,挨骂。 而且因为她年纪小,自己画画赚来的大部分钱,都让爸妈掌管着,等闲也就有一点儿零花钱。 所以说,追男孩子,其实和追女孩子一样,一开始哪能不费钱啊,毕竟浪漫是需要经济基础的。 虽然作为婚姻的失败者,钟意现在是非常介意女孩子主动的,不过想了想,自己年轻的时候,都把办过蠢事,又有什么资格教育钟米雪。 于是沉吟再三,只能在她面前哭穷:“姑姑现在没钱,只能赞助你200,而且他是男生,送礼物意思一下就可以的,我那个时候送你姑父花,我都买最便宜的。” 想到什么,又好奇地看着她,“不是你告诉我,高冷男神需要丢一边,凉着?” 钟米雪嗨呀一声,“那得对方动心了,再晾着,一开始你得追啊,追的差不多,再丢一边,晾一晾。” 钟意看着钟米雪,惊讶地张了张红唇。 忍不住竖起来大拇指,“姑姑以前担心你,真是多余了。” 给钟米雪转了钱,这丫头立马笑嘻嘻攀着钟意的肩膀,“吧唧”亲了一口。 然后转身就走,一溜烟跑没影了。 钟意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点儿艳羡。 还是年轻了好啊,年少轻狂做什么都不顾后果,就哪怕是飞蛾扑火,都不带怕的,钟意现在呢,确实没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想到自己那个时候,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样子,钟意摇头唏嘘。 果然不疯狂,枉少年。 不过钟意在钟米雪这个年龄,可没有那么多心眼子,还知道什么…追男神还要技巧…… 她只不过是互打互撞,不小心追上了而已。 如今想来,真不知道老天爷是厚待她,还是故意折腾她。 钟意躺回去,不小心碰到手机,拿起来看一眼。 才突然想到赖司砚那边,在等消息。 于是点开屏幕,矫情兮兮地回:对不起啊赖总,晚上公司突然有事—— 写到这里,钟意突然想起,他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打听出来到底有没有撒谎。 于是赶紧删了,继续编辑—— 对不起啊赖总,晚上我家有事,今晚不能吃饭了。 赖司砚回的很快:嗯,没事。 紧接着又来了下一条:那明晚,有空吗? 钟意说:明晚我要给初赛作品润色。 赖司砚: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钟意模棱两可:这个不太确定。 赖司砚:好,没关系。 他嘴上说着没关系,指尖却捏着手机,抿紧唇线。 好半晌才把手机放下。 会议上,高层在慷慨激昂做汇报。 他侧眸,透过窗子,望着远处静静发呆。 然后胳膊肘搭在桌子上,抬起来两指,搭在眉骨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 这一个简单动作不当紧,却另在场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徐经理更是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尽量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耳语:“看到没,还没汇报完,赖总脸色就变了……” 对方凑过来,“我觉得,这次项目的进展也还可以啊……” 徐经理摇摇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赖总这会儿,又在不满意什么,等会儿你我汇报,小心点儿……” 交头接耳完毕,他们正襟危坐,态度上立马都正经了很多。 可怜了汇报工作的蔡经理,捏着纸张,指尖微微发白,头脑懵懵地,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在这次,一直到会议结束,赖司砚都没发言。 既没有殪崋指责谁,也没有嘲讽谁。 只是大家汇报完以后,他沉吟半晌,才恍然回神儿。 淡淡说了句:“嗯,那今天先到这里。” 一句话,解除了全场一级警报。 就连站在一旁的李泽林,都深深松了口气。 赖司砚坐在会议室中央,目光平淡地,缓缓收拾文件,随后双手交扣,静静坐着没动弹, 等所有人相继离开,他才转过头,“约会取消吧。” “啊?”李泽林抱着文件,还以为听错了,弯下腰确定,“今晚不跟钟小姐约会了?” 赖司砚嘴唇有些干裂,抿了抿,“嗯,是她不跟我约会。” 李泽林站着,赖司砚坐着目视前方,确定这个角度赖司砚看不到自己,才忍不住,撇嘴偷笑了下。 “那今晚?” 赖司砚这才侧了侧身,扫他一眼,“今晚不是推了酒局,现在联系一下,我过去。” 李泽林拿起来本子,看了看赖司砚的行程表,“今晚有三个酒局,赖总打算都去吗?” 赖司砚淡淡说:“其余两个过去喝两杯,刘总那个,陪一下。” 李泽林记下来,马上拿起来手机,让秘书安排。 低着头发完消息,“那我叫小张小孙一起去,到时候帮赖总挡酒。” 岂料赖司砚说:“不用。” 他指尖落在水杯上,轻轻转了一圈,两三年不再亲自陪酒的赖司砚,破天荒作了一个决定,“今晚想喝酒,我亲自陪。” 李泽林忍不住,扬了扬眉毛。 亲自陪? 嗯,今晚赖总,心情很是不好啊…… 去酒局路上,赖司砚很是沉默寡言,以至于整个车厢内,都是低气压。 李泽林把赖司砚送到地方,出去买烟。 今晚天色不好,说下雨就下雨。 李泽林才刚走到小超市,拿一个香烟的功夫,外头就开始下雨。 雨势来的不小,李泽林仰头看了看,“晦气。” 娇藏以后 第67节 谁知才刚骂完,刘总的秘书,就把电话发了过来。 说赖总喝多了。 李泽林握着方向盘愣了几秒,把香烟从嘴角拿开,“你说什么?” 对方秘书说:“赖总喝醉了。” 李泽林忍不住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十几分钟,赖总就喝多了?你们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电话就被刘总接了,叹了口气赔罪说:“不好意思啊,泽林,你们赖总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刚到这里,就说今晚想喝醉,让我们尽情灌他酒。” 李泽林赶紧开车打道回府,“啊,刘总啊……没事没事,那赖总还好吗?现在还在喝?” 对方好奇地笑了笑,“小钟意是谁?一直在念叨,要不然你赶紧回来?让姑娘过来接人?” “……” 赖总,您可真会丢人。 第52章 不要演戏(二更) 李泽林到地方, 一进门就看到赖司砚爬在沙发上,修长手臂在沙发上搭着,垂落下来。 如果不是穿了一身裁剪合衬的矜贵西装, 尽管姿态有些不得体, 不过还保持着一丝沉稳, 这副人事不省的模样,李泽林定然以为是哪个落魄失意的流浪汉。 喝了酒, 在这里摆烂呢。 刘总偏偏这个时候,还站在一旁笑吟吟打趣, “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小钟意小钟意的喊,怎么?铁树开花,你们赖总心里,最近住进去什么人了?” 李泽林烦躁地挠了挠头,什么叫最近赖司砚心里住进去什么人了, 他心里一直住着人啊。 不过往常都是找个没人认识喝, 或者一个人在家喝闷酒,还是第一次,把情绪带到工作上。 他走过去, 弯腰蹲下,试探地喊了一声:“赖总,真喝醉了?” 赖司砚眼神恍惚地动了动,抬手抓住李泽林的手臂,口齿不清地叹了句:“我想她……” 他嗓音低沉, 因为醉酒, 还添了几丝喑哑。 痴情种的形象今天可算是暴露无遗。 李泽林赶紧握拳轻咳两声, 一把握住赖司砚的手, 挣扎着解脱手臂,“赖总,那什么,有话咱们回家说,你这,你这……” 他凑近了赖司砚提醒,“都看着呢……” 赖司砚性感有型的喉结,用力地上下滚动。 平常有多内敛自持,眼下喝多了,就有多任性不讲理—— “看着又怎样,他妈的,我一直在隐忍,我,我受够了——” 李泽林赶紧点头,“是是是,知道您挺辛苦的,这三年都挺辛苦的。” 他绞尽脑汁,低声安慰他:“失恋了,还要保持理智,在人前维持无波无澜的人设……” 还是李泽林更懂赖司砚,一句话说到赖司砚内心深处,只见他像个小孩子似的,摇摇头,红了眼眶。 刘总在一旁直接看笑了,单手捏着手机,在手机颠倒过来,颠倒过去。 忍不住踢了踢李泽林,“你小子还看不出来赖总的心思,赶紧拿手机给小钟意打电话啊。” 李泽林抿了抿嘴唇,一脸为难。 对方立马明白,“哦,小情侣吵架闹矛盾了?” 李泽林心想,妈的,只是吵架闹矛盾就好了。 他讪笑两声,只说:“是这样刘总,现在打电话过去,人家都不一定接……” 对方听了扬起来眉梢,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赖司砚,“赖总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在阳城随便哪里,都得给三分薄面……到底是哪家的女娃娃,这么任性,竟然敢不接赖总的电话?”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弯下腰,拍了拍赖司砚的肩膀,“别伤心老弟,世上女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 赖司砚轻合眼眸,闻言皱起来眉宇,思索半晌才沉声道:“……不要……我就要她……” “嘶——” 对方深吸口气,坏笑两声,“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扬起来手臂,往上挽袖子,对李泽林勾勾手。 “罢了罢了,手机给我,我打,看看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能不能请得动这尊大佛!” 李泽林是有钟意联系方式的,一直都有,不仅有电话,还有微信。 只不过作为下属,向来不怎么用。 一时间也有些感性,想着,陌生人都看不过去主动打电话了,指不定钟意一心软,就来了呢? 于是把手机探出来,递给刘总,“你准备怎么说?” 李泽林生怕刘总说话太嚣张,一不小心再把钟意给得罪了,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赖司砚? 刘总看上去四十有余,做事自然沉稳,虽然嘴上说“世上女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但也只是嘴上调侃,难得见赖司砚这么认真,有这么难受。 作为忘年交,这个事一然不敢怠慢。 于是挥挥手,“别担心,为了小赖,我今天把面子豁出去,绝对低声下气,帮你们好好劝劝。” 此话落地,就直接用微信,一个电话给钟意拨过去。 彼时钟意正在做面膜,刚敷好面膜,走到沙发旁,仰面躺下。 一旁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紧接着,嗡嗡嗡震动起来。 钟意慢悠悠侧头,睨了一眼。 看到是李泽林打的微信电话,不用想也知,肯定和赖司砚有关系。 她想也不想,指尖一滑,直接挂断。 刘总愣了一下,撩起眼皮子,指着手机,“真不接啊?” 说完回身,扫了一眼赖司砚。 突然就明白,赖司砚怎么被虐成这个德行。 刚转过身,看到钟意发的消息:什么事? 刘总清了清嗓子,礼貌性地,回语音:“你好你好,我是赖总的朋友,今晚我们一起吃饭,赖总喝多了……” 钟意顿了顿:然后呢? 然后呢? 这么淡定的语气,把刘总直接问愣了。 他缓了缓,又斟酌了一下:“那个你看哈小妹妹,我认识小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要不然,你过来接他一下?今晚他挺伤心难过的,一上桌就说,让他们别客气,把他灌醉……” 发言以后,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盯着手机,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待回信。 过去几分钟,钟意才回:嗯,人事不省吗?发个视频我看看。 众人一看,都松口气,觉得小姑娘过来接人,这次有戏了。 就连刘总这把年纪,都鞍前马后,找了个最好的角度,给赖司砚录视频。 为了表示真实性,还抬脚,往赖司砚身上踢了一脚。 赖司砚这会儿酒劲儿正盛,只拧了拧眉宇,趴在那里动弹不得。 耳边恍惚着,听刘总在说什么—— “你看吧小妹妹,他确实喝多了……” “外面在下雨,天还有点儿冷……” “你们有什么矛盾好好说,小赖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录完以后,刘总特地看了一遍,还算满意。 于是二话不说赶紧发给钟意。 停顿几秒,又没有回信。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下不来台。 刘总抿了抿嘴皮子,抬眉问李泽林:“哪家孩子,怎么难搞?” 李泽林握拳轻咳,“钟教授家的。” 刘总抬手,拍了拍额头,“钟教授?哪个钟教授?就小赖恩师啊?” 李泽林点头,刘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几个大男人,继续默默无言等消息。 也不知过去多久,手机终于—— “叮咚——” 想了一声。 钟意回:那麻烦您把他送回家,什么时候他酒醒了,给我打电话。 “……” “……” “……” 这么够味的姑娘,在场所有人,全部都是第一次见。 纷纷感叹—— “赖总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 “岂止是不一般,简直绝无仅有。” “不是,也不能这么绝情吧?” 娇藏以后 第68节 “是啊是啊,再怎么样,也得打语音问一下吧……” “……” 空气中沉寂数秒。 李泽林不确定地看看众人,“我感觉,她生气了,我现在心里打鼓,我们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刘总不太理解,“为什么生气?” 李泽林简直悔不当初,“大晚上,打扰她睡觉啊,而且赖总那么大人了,喝了酒还骚扰她,她肯定烦……” 一时间,包厢内又陷入沉寂。 半个小时后,赖司砚酒醒,果然拿了手机出去。 站在走廊拐角处。 夜深人静,走廊里寂静无人,说话声传出去很远。 男子嗓音沙哑着,小心翼翼地道着歉—— “对不起……” “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下次不会再喝那么多了……”他低下头,眉眼低垂,“喝多了,也不会让他们打扰你……” 房门敞开一条缝,包厢内过有人,都坐在u型沙发上沉默,赖司砚哄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还算真切。 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最后一句——“别生气了好么,都是我不——” “好”字还没出口,电话就被挂断。 走廊里传出来一句叹息,随后脚步声响起。 赖司砚面无表情回来,推开门,就看到房间内,众人又震惊,又想遮掩住脸上震惊之色的表情。 他抿了抿薄唇,抬脚进来。 然后拾起来外套,没事人一样对刘总表示歉意:“今天状态不好,喝的有些多,我先走,下次再请您?” 刘总尴尬地抹了抹嘴,“小赖,这次是我好心办坏事了,你别介意。” 赖司砚勾起来唇角笑笑,“没事,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这一招,不好使……” 刘总低下头,也不知是认同还是什么,“是,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让他一把年纪的人,老脸都有些没地方放,还真尴尬。 他送赖司砚离开,边走边笑说:“什么时候有空,真得一起吃个饭,这么有个性的姑娘,得认识认识。” 赖司砚浅笑点头,为钟意说话:“嗯,她是个艺术家,比较简单直接,不会社会上那些弯弯绕绕,所以你别往心里去。” 对方摆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就喜欢没有弯弯绕绕的小姑娘,纯真……不过你就辛苦了。” 赖司砚笑笑,“没有,是我以前做的不好。” 说话间,到了停车之处,李泽林拉开车门。 赖司砚直接弯腰上车。 双方寒暄两句,赖司砚乘车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赖司砚脸庞才沉下来。 静静看着外面的街景,一言不发。 李泽林还当赖司砚在他生气,用力紧了紧方向盘,刚要道歉。 赖司砚手机“叮咚”一声。 钟意说:下次,不要这么演戏行吗?怪做作的。 赖司砚心里咯噔一下,狠狠痛了一下,随后痛感慢慢蔓延全身,薄唇有些泛白。 他没解释,垂了眼眸只答:好。 第53章 多淋会儿(一更) 赖司砚的行为在钟意看来, 就是槽点满满,没有诚意。 钟意瞬间就想到,当初她追赖司砚, 为博得男神芳心, 喝醉酒扮可怜。 在安阳出谋划策下, “女人三分醉,深情演到你流泪的”戏码, 不知搞过多少回。 现在竟然有人用她年轻时候玩过的套路,来套路她, 简直让人嗤之以鼻。 实在不怪钟意翻脸。 钟意无情揭穿,指责完赖司砚,心情才好了许多。 困意终于上来,手机一丢,抱着枕头就睡了。 至于赖司砚那边,独自回到住处。 修长挺拔的身姿, 站在漆黑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站立了许久,一动未动。 虽然醒酒, 思维仍旧一片混乱,那副好看的皮囊,此时此刻满脸倦怠。 停顿数秒才朝冰箱走去,然后拉开冰箱门,取了一瓶冰啤。 转身折返回去, 走到沙发旁。 客厅窗帘大敞, 他委身坐到地毯上, 胳膊肘往沙发上一撑,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 半梦半醒之间,赖司砚越发后悔,外面小雨淋漓,无休无止地下着。 复醉的他,仰头靠到沙发上,愣怔地看着头顶的水晶灯。 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如此雨夜,他要去找钟意。 要跟她说清楚,晚上那会儿并不是演戏,而是他真的喝醉了! 她可以不相信,但不能这么诬赖他! 他想到这里,抬手摁住自己的胸口,晃晃悠悠,勉为其难地爬起来。 只觉得从钟意那么说以后,他胸口的位置,就一直持续不断地痛,时而轻缓,时而剧烈。 总之让他很难受。 钟意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赖司砚胸口一阵阵发紧,有窒息感的女生。 指尖从胸口拿下,赖司砚撑着沙发,颤巍巍站起。 然后便踉跄着,朝门口走。 他勾下来外套,展了手臂穿上。 因为醉着酒,出来也是头脑一热,意气上了头。 走到外面,冰凉雨滴落下,才突然反应过来——嗯,忘记带伞了。 赖司砚眯起来狭长眼眸,对着青色天幕勾唇。 然后便仰着性感地喉结,站在雨幕里,抬手打车。 他喝醉了,自然不能开车。 刚被李泽林送回来,也不想惊动助理秘书,又或者司机这些人。 因为他向来理智克制,嫌少行事冲动。 在他的认知中,如此才当得起一个公司的决策人。 是以不管遇到任何事,赖司砚都对自己超狠。 不过今天他喝醉了。 赖司砚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 那就,他妈的。 他妈的暂时丢掉身份,把自己放出来,再冲动任性一回吧。 雨滴无情落下,把赖司砚的发丝和衣服,全部打湿。 不过雨夜无情,赖司砚却异常开心。 一辆出租车停下,他弯腰上了车,想都不想,直接报上钟家的地址。 一路上,赖司砚脑海中浮想联翩,想象着钟意见到他,到底是震惊,还是愤怒,还是惊喜,还是心疼? 他想到这里,给钟意发消息:我在去你家路上。 钟意迷迷糊糊,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她在睡梦中,突然被吵醒。 心脏剧烈跳动着,胸口不断起伏。 烦躁地咬了咬唇,拿起来手机查看。 看到赖司砚的消息,愣怔一下,这才慢条斯理爬起来。 钟意:大半夜不睡觉,你发什么疯? 赖司砚全然不顾自己在出租车上,看到钟意回的消息,直接点了点屏幕。 一个电话打过来。 钟意迟疑两秒,才不情不愿接了。 赖司砚嗓音醇厚,深情而低缓,“我想你了……” 钟意沉默。 他闭上眼眸,额头抵着车窗,感受着丝丝凉意。 娇藏以后 第69节 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继续死皮赖脸地表白:“我想见你,我想抱着你,这三年我很孤独……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说到这里,他用力咽了咽情绪,捏着手机的指尖,收紧。 睫毛不知是方才的雨水打湿,还是此刻到了动容之处,所以被泪水打湿。 只是在忽明忽暗的车厢里,眼睫微微泛着晶莹的泪光,闭着眼,在眼缝处打转。 下一秒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落到额头,往后一靠,仰面朝上 手腕搭在额头上,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电话:“我没有在演戏……今天真的喝醉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钟意从始至终沉默无言,捏着手机静静坐在床上。 听他诉说衷肠,听他有头没尾的解释。 得知他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跑过来,也只是抿了抿唇线。 皱了皱素白的小脸,告知他:“我明天还要上班,你想这样折腾,你就自己折腾吧。” 她说完,就无情地,把电话挂断。 生气地往旁边一丢,转过身去,躺下继续睡觉。 下雨天,钟意喜欢听着雨打落叶声入睡,于是窗帘大敞,一抬眸就可以看到院落外的黑夜。 嘴上不想搭理,心里又难免好奇。 这么大半夜的,赖司砚不会真来了吧? 刚想到这里,便不小心看到,马路上一束光亮,从窗子前一扫,缓缓驶过来。 钟意张了张嘴,一脸惊讶。 这才掀了被子爬起来,悄悄走到窗帘处,躲在白色纱帘一旁,蹑手蹑脚把窗帘合上,然后蹲在后面,踮着脚尖往下打量。 只见蓝色出租车挺到家门口,静静停了两秒,随后车门打开,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从车上下来。 他弯腰对司机说什么,不多时,司机直接掉头。 旋转着方向盘,越行越远。 小雨扑簌簌落下,不断的打在梧桐叶上,落在地面上,落在院子里的棚子上,而赖司砚就站在钟家门口,两手在身前交扣。 看到钟意的窗帘亮着灯,便舒了口气。 于是给钟意发消息:下来,好不好? 钟意蹙眉:你到底想干嘛? 赖司砚:我想见你。 钟意:可我不想见你。 赖司砚薄唇抿了抿,雨滴落在手机屏幕上,他指尖有些晃,晃悠着,擦去屏幕上的雨滴。 额前精致的发丝,早就被雨水打湿,丝毫没有形象地垂落下来 钟意的无情,和这个雨夜一样,让赖司砚感觉到冰冷。 一句话堵的他,不知道说什么。 写写删删,删删又写写。 最后才编辑了一句: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啊? 钟意不再回消息,只是站在窗帘后。 白色长裙被微风吹起,在脚踝处轻轻荡漾。 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宛如落入凡间的精灵。 她揪着窗帘,静静看了许久。 直到赖司砚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彻底湿透。 她才用力咬紧嘴唇,趿拉上拖鞋,转身披上披肩,往门外走。 在光线暗淡的走廊,脚步无声地落在厚重地毯上。 钟意顺着走廊,从这头走到那头。 然后抬起纤细的腕子,轻轻扣门。 生怕吵醒爸爸妈妈,只能压低声音,“哥,开门。” 一边低唤,一边又接着扣门。 钟商言早就睡了,这两日应酬多,每天凌晨三四点才回。 今晚好不容易没有饭局,七八点就上楼,睡得天昏地暗。 房门被敲响,反应了一下,才听清是钟意的声音。 慢条斯理爬起来,抓了一件衬衫,一边往身上穿。 一边警告钟意,“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什么?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一把拉开房门,抬眸看了看钟意。 皱眉问:“怎么了?” 他有些口干舌燥,嗓音沙哑。 钟意却直接抬手,推着钟商言的胸膛,直接挤进来。 一把合上卧室门,仰头看着哥哥,薄唇咬了咬。 她抬手指着外面,“赖司砚喝多了,在下面发疯,我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不敢下去……” 钟意嗓音软软,在哥哥面前扮可怜,说完还缩了缩肩膀,“你要不要出去,把他打发了?” 钟商言闻言,直接愣了愣。 他眯起来眼皮子,“赖司砚在下面?现在吗?” 说着,径直往窗户走,一把掀开窗帘。 猫着腰往外张望,“在哪?哪个位置?” 钟意跟过来,扶着哥哥的手臂,垫了脚尖东张西望。 抿唇摇头,“在你这里看不到!” 她一把拉住哥哥的手,眼眸晶亮的看着他,“你赶紧多穿点衣服,赶紧下去,他一直在楼下,我好害怕……” 钟商言睨过来,扫了她一眼,“你怕什么?” 钟意一怔,视线撇向别处,别扭的揪着白色睡裙上的带子,清了清嗓子才说:“他喝醉了……” 说到这里,视线转过来,脑子浮想联翩,顿时闪过好几个画面—— “我刚才说了些狠话,又不下去见他……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自杀呀?” 话音才刚落地,钟商言抬起来手臂,用力敲了一下钟意的额头。 “你傻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脆弱?” “啊——” 钟意抬手捂住额头,生气地白了钟商言一眼。 皱眉嫌弃,“我都多大了,还这样打我?再这样,我翻脸了。” 钟商言要笑不笑地看过来,轻轻飘她一眼,径直走到衣架上拿外套。 他低着头穿外套,此刻才想到什么,询问钟意:“赖司砚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杀到这里?你又做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钟意赶紧摆手,摘清关系:“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我顶多就是,就是说话冷漠了点……” 钟商言点点头,安慰她:“那没事,不着急下去,咱俩先去楼下喝杯茶。” 钟意跟着哥哥的脚步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闻言顿住脚步。 “啊?喝茶?” 钟商言说:“对啊。” “他还在外面……” “我知道啊,你又不心疼,那就多淋会儿吧。” “……”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二点半哦。 第54章 闭上眼(二更) 钟意坐在客厅里, 陪着哥哥静静喝茶,时不时侧头,透过落地窗, 看一眼外面。 小雨淅淅沥沥, 不断落下, 院子的青色砖瓦,被洗的水亮。 不知怎的, 钟意有些心不在焉。 垂下眼眸,少许, 又侧头看一眼外面。 她催促钟商言,“你要喝茶到什么时候,赖司砚打车过来的,没带伞。” 钟商言展开手臂,往茶几上一搭,笑吟吟看着她, “怎么, 心疼了?心疼你就自己出去啊。外面在下雨,天那么冷,我不得喝的浑身暖和一点再出去?万一感冒了, 怎么办?” 钟意烦躁地瞥了他一眼,冷下来脸庞说:“我才没心疼,我就讨厌无理取闹的男人,他今晚真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无理取闹,烦人。” “哦, 原来是因为他无理取闹, 你才不出去?”钟商言点点头, 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要不然,你先上楼休息,等我空儿,我开车送赖司砚回家?” 钟意端坐着,迟疑不定看他。 娇藏以后 第70节 好半晌才放下茶杯,慢悠悠站起来,“你不想送他的话,也可以把他叫到家里睡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钟商言噗呲一声笑了,笑得钟意毛骨悚然。 刚走两步,立马站住脚,侧过来身子。 有些没面子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钟商言“嘶嘶”吸了口气,“我说,你到底心疼他,还是不心疼他?” 说到这里,抬起来手臂,食指和中指并拢,点了点茶几桌面,一一给她分析—— “说你心疼他,人在外面淋了这么久的雨,你都不出去。” “说你不心疼他,大半夜把我叫起来,让我帮你去打发,而且还暗示我可以在家睡……” 钟商言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妹妹呀妹妹,你这人简直太拧巴了,就跟有双重人格一样……” 钟意内心的拧巴,被人一眼看穿,尴尬地站在原地,咬了咬贝齿。 好半晌才说—— “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的礼貌,你这样做,礼貌吗?” 说完转身就走,扶着栏杆径直上楼。 谁知才刚走了几个台阶,钟商言在后面提醒说:“这就走了,我准备喝完这壶茶,再出去。” 钟意脚下顿了顿,头也没回,直接上楼。 回到卧室,把房门轻轻扣上。 想都没想掀开被子,直接躺好。 谁知酝酿了两分钟睡意,心头思绪万千,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倏然坐起来,咬着红唇,胸膛起伏深吸了几口气。 随后赤着脚下楼,径直走到窗帘后,轻轻掀开帘子一角…… * 钟商言还在楼下喝茶,人虽然没出去,却给赖司砚通风报信—— 实在不行就走吧,我妹妹如今铁石心肠,没有以前好哄了。 赖司砚看过消息:她不出来? 钟商言端起来茶,慢条斯理抿了一口:兄弟,你讨厌不讨厌那些无理取闹,死缠烂打的女生? 赖司砚指尖冰凉,浑身湿透,发梢在不断滴水,沉默了会儿才回:我,大概喜欢吧,你妹妹。 钟商言勾唇笑了笑:那你知道吗?喜欢死缠烂打的人,一般不喜欢别人对她死缠烂打,越这样,她越烦。 赖司砚顿了一下,下一秒钟商言又回一条:你所有的招数啊,保不齐都是她用过的。 钟商言虽然不知钟意当年追赖司砚的具体细节,但想必也就那么几招。 男人追女人也好,女人追男人也罢,套路都差不多。 钟商言大概没想到,他现在说的话,她妹妹晚上的时候,刚刚感慨过。 钟商言摇摇头,谁知这个时候,旋转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 钟意从楼上下来。 长发披肩,裹了一件风衣,走到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抬起眼眸,轻轻扫了钟商言一眼。 钟商言上下打量她一番,顿时觉得脸痛。 但还是不死心,问了句:“你怎么这副打扮?准备干嘛去?” 钟意抿了抿唇,不说话。 只是走到门口玄关处,打开鞋柜,弯腰拿出一双鞋子。 她低垂着纤细脖颈,安静地换上。 直到在玄关处的橱子里,细细找了一遍,才蹙着眉扬起来小脸,“伞在哪?” 钟商言站起来,掐着腰继续打量她,“舍不得了?准备自己出去?” 钟意扫了哥哥一眼,低声撒娇,“伞在哪呀哥哥……” 钟商言有些顶不住,摇头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我给你找伞。”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迈步走过来。 然后拉开最上面的橱子,拨弄一番,拿出两把伞。 他递给钟意,嘴角勾起弧度,“今晚还回来吗?” 一句话立马惹了钟意不悦,看着哥哥瞪大眼眸,“你希望我不回来吗?到底是不是我哥?” 她接过来伞。 握紧拳头往钟商言胸口推搡了一把。 别看钟意纤瘦,生起气来力气却很大。 把钟商言推得趔趄两步,让出道路。 * 乌云密布,深夜凄凉。 地面上小水洼不断,还有天空中,不断落下的细细雨珠。 钟意刚打开门,就有一股冷风灌入怀中。 她抿紧唇,深吸了口气。 浅浅皱眉,抬脚朝外走去。 绕过小花园,抬手打开院落的门。 一抬头,就看见赖司砚,他靠在院墙的墙壁处。 此刻正在抽烟。 看到钟意出来,愣了一瞬。 把香烟丢开,抬手抚了一把发梢上,不断滴落在脸庞的雨水。 然后抬脚,迎着院落里的路灯照射过来的光线,朝钟意走过来。 一直走到钟意跟前,垂了眼眸,浅笑地凝望她。 “我就知道你会出来……” 钟意沉默了一会儿,才举着伞掀起眼眸,“我出来不出来,有那么重要?” 赖司砚喉结滚动,舌尖轻抵了抵齿关,沉声说:“当然重要,只要出来,说明你内心深处就还在意我……” 钟意撇开头,看也不看他,没好气地,递过来另外一把伞。 赖司砚嘴角上扬,抬手接走。 谁知下一秒,钟意竟然转身就走。 赖司砚自然不依,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用力一扯,钟意上半身不受控制,脚下踉跄着,直接贴上他。 就在钟意眼看着扑到他怀里,赖司砚手臂往她肩膀上一撑,又把人稳稳扶起来。 他紧紧握着她的肩膀,低下头,发丝不经意落入钟意的脖领,顺着线条,一路往下。 凉凉的触觉,让她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随后略带冰凉的薄唇,就蹭了蹭她的耳垂。 “我身上湿透了,不要弄湿你。” 他说着,却嗅到钟意身上清新的体香。 如此雨夜,浑身冰凉,本不应该多想。 可却忍不住的,咽了咽喉结,轻舔薄唇。 然后目光幽幽地,落到她的脖颈,顺着她的衣领,视线落到更深处。 他眼神留恋,动作却绅士,忍不住往上拉了拉钟意的领口。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你都穿的什么……” 钟意扬起来脸庞,水滴打在雨伞上,被打碎,丝丝溅到钟意脸颊。 她被迫,眯了眼睛仰头看他,“我穿成什么样那是我的自由,倒是你,越来越作了,作精——唔——” 钟意举着伞的指尖,用力握住伞柄。 下一秒,又失去力道轻轻一松。 只听“啪嗒”一声,雨伞掉落在地上。 湿漉漉地面上,多了一抹纠缠在一起的倒影。 赖司砚揽着她,紧紧拥入怀中,吻得难解难分…… 钟意两手悬空,让他抱着,肆无忌惮亲着。 愣愣地眨了眨眼眸。 直到一个声音在唇角响起—— “闭上眼,不许这么看我。” 钟意睫毛颤了颤,鬼使神差的听话,乖乖闭眼。 随后两只手臂,就被握着手腕拉下来,反剪到钟意的背后,摁住,勾起来她的腰肢。 不断有雨水落下,钟意承接不住重量,往后撤,往后躲,却又被追着,不容拒绝的逼近着,拉不开丝毫距离! 娇藏以后 第71节 第55章 你想得美 钟商言端坐在客厅里慢悠悠喝茶。 这种场面, 他见多了。 只要钟意出去,就没那么简单。 会发生什么,那基本就不用想。 果然不出所料, 十来分钟后, 门从外面拉开。 冷风灌入室内, 屋外风雨交加的声音,也传进来。 钟商言慢悠悠放下茶杯, 视线轻飘飘地,睨了过去。 只见钟意扯着赖司砚进门, 男人一身黑衣彻底湿透,衣角滴着水,一步一个脚印,略显局促地在玄关处站着。 他双臂垂在身侧,手中捏了一把雨伞。 钟商言往后一靠,笑着看他二人, “怎么回事, 淋了这么久的雨,终于知道避雨了?” 赖司砚脸上略带局促,抿了抿薄唇, 朝钟商言抬过来眼。 有钟意在场,赖司砚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浅浅扫一眼,钟商言觉察到他眼神中的犀利,嘴角的笑不再那么猖狂。 清了清嗓子,低下头乖乖喝茶。 钟意弯腰换好鞋, 又拿了一双新的出来, 放到赖司砚跟前, 低声吩咐:“把鞋换上。” 然后她又弯腰打开橱子, 找出一条白色的干净毛巾,随手塞入赖司砚怀里。 淡淡地说:“擦一擦。” 然后转身往里走。 此时身上湿了的又岂是赖司砚一人,刚才两人吻的难解难分,钟意外套也湿了一大片。 她只好脱下来,随手搭到玄关的衣架上。 刚走两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然后蹙眉,皱了皱鼻子。 赖司砚换好鞋子,坐在玄关换鞋的台阶上,低着脖子擦头发,听到脆生生喷嚏声,动作突然顿了顿,朝她看过来。 默了默,站起身子,朝她走过来。 无声握住钟意的手臂,抖开方才自己擦头的毛巾,旁若无人盖在她头上。 动作略显笨拙,却温柔无比地,一言不发帮她擦拭。 钟意低着头,赖司砚笨拙的动作让她站不稳,只好抬起手,扯住他的衣角寻找支撑。 这一幕完全落入钟商言眼中,他挑了挑眉梢。 这才有眼色的站起来,然后握拳轻咳两声。 两人被惊扰,钟意终于推了赖司砚一把,往后退两步。 赖司砚捏紧毛巾,也没再继续帮他擦,气氛突然之间就有些尴尬。 钟商言看了看两人,试探着问:“这么晚,阿姨也已经睡了,要不然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说完目光从赖司砚身上抽离,一瞬不瞬打量钟意的脸色。 钟商言自认不是保守之人,他在问这句话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只要钟意稍稍一个眼神,他就准备直接抬脚上楼。 今晚他俩是住一个房间,还是住两个房间,作为哥哥,绝不干涉。 不过问完以后,钟商言又有些后悔,这句话仿佛问得多余,就不该多此一问。 万一妹妹脸皮薄,岂不是坏了他俩好事? 是以问完不等回答,钟商言就指了指楼上,“算了算了,你们自己安排吧!”他抬起手臂,假装打了个哈欠,“我先上楼,你们慢慢擦。” 说着手搭到栏杆上,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不多时客厅只剩下两人,四周寂静,窗外雨落声不断,窗帘彻底敞开的客厅,可以看到仿佛被水洗的漆黑雨夜。 与外面的潮湿寒冷不同,客厅内干燥温暖。 暖意洋洋,橘黄色的灯光略显暧、昧。 两人站的很近,两脚之间只隔了半块光滑地砖,浅白色的素花纹,留下交叠在一起的暗影。 赖司砚低头凝视着她,喉结滚动两下,才慢条斯理抬手,拉住她的手腕。 然后摸索着,试图与她十指紧扣。 下一秒,钟意反应敏捷地躲开,拉扯之间,纤细指尖抽离。 她撇过去头,低着眼眸不看他,纤白的脖颈微微侧到一边,勾勒出一抹诱人线条。 “你不要得寸进尺。” “……嗯?” “今晚让你留宿,都已经不错了。” “……我知道。” “那你这是在干嘛?” 她说着,抬起手腕,往旁边一指,“站到那边,离我远一点。” 赖司砚看一眼,抿唇低笑,“为什么?” 钟意扬起来脖颈,蹙着细眉瞪他,凶巴巴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站远一点,你就站远一点,这是我家。” 赖司砚叹了口气,点头笑笑,“好。” 然后他抬脚,往后退,退了一步。 “这个距离?” 钟意瞟一眼,“再往后。” 赖司砚顺从地又退了一步,“这里?” 钟意不满,“再往后。” 他便噗嗤一声笑了,嗓音低低,从胸膛里发出的闷笑。 “你也说了这是你家,你这么害怕我做什么?” 钟意撇过去头,刚才在外面,被他吻的心有余悸,两人力量悬殊,钟意压根躲避不开。 如今虽然在自己家,但也很危险啊。 钟意咬唇片刻,稳了稳心神,感觉他老实下来,才转身,拾起来外套往楼上走。 走两步又顿住脚,回身看他,“上来啊。” 赖司砚这才勾唇,转过来身。 钟意虽然站在第二个台阶,但他个子高挺,两人身高一直悬殊很大。 就是这样,目光才勉强平齐。 他低声问:“今晚我睡哪?” 说着,就扬了扬眉梢。 钟意看他一眼,“楼上有客房,你去睡客房。” 赖司砚嗯一声,嘴角的笑意收敛,仿佛有些失落。 两人一前一后,隔了两个台阶上楼。 赖司砚的嗓音低沉性感—— “睡客房啊……” “陌生的房间,我害怕今晚会睡不着。” 沉吟几秒,建议说:“……其实我可以睡你房间的沙发……” 钟意头也不回,直接拒绝:“你想得美。” 赖司砚又笑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抱歉,50红包,今天状态不好。 第56章 你可要争气啊 这夜赖司砚终究是睡在了客房。 紧挨着钟意的闺房, 两人仅有一墙之隔。 赖司砚身量和钟商言差不多,钟意拿了一套钟商言的干净衣服,丢下就走。 赖司砚洗了澡, 裹着浴巾出来, 就看见客房大床上, 一套叠放整齐的男士睡衣。 他抬指扯开浴巾,直接套上。 站在原地默然片刻, 转脚走到门口,拧开房门。 默不作声地侧头, 看了一眼钟意闺房的门。 房门紧闭,想必已经睡了。 娇藏以后 第72节 赖司砚毫无睡意,望着房门驻足片刻。 其实心里还是期待房门会打开。 下一秒钟意站在门口,怼他一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可惜赖司砚站了许久,房门都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 他内心略略压抑。 从前钟意可主动的紧, 从来不会放过这样“欺负”他的时刻。 自然了, 那个时候年少单纯,两人一直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赖司砚被她缠着,不管再如何冲动, 都不会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一直恪守着原则底线。 钟意为此还曾伤感,好几次拉着他,蹙着小眉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问他为什么不碰她。 是不是不喜欢, 亦或是她没有女人的魅力。 年少的时候, 感情就是如此纯真, 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 伤心或者开心。 就钟意这样的矫情小姑娘,赖司砚倘若放任自己碰她了,倘若不知节制,她估计又会哭着质问:“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就为了那个。” 赖司砚就是太自负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钟意会说:“我不爱你了。” 就是因为没有想过,所以这句话,杀伤力才那么大。 直接戳进他的胸膛,扎进心脏最柔软的部分,让他痛到无法呼吸。 时至今日赖司砚想起来,那种疼痛感,还心有余悸。 他默了默,扬起来脖颈长叹一声,终究还是退回来,把门关上。 而钟意这边,静静站在窗帘旁,窗户开了半扇,她探出去手,感受着雨夜过后丝丝湿凉的空气。 指尖落到窗楞上,一言不发听安阳说话。 “我其实特别不希望你俩和好,当然感情的事,是你俩的事,我是外人……不过那个时候,你有多伤心,我可是看在眼里,”安阳说到这里,幽幽吐了口气,“我就害怕呢,赖家那边还是那副德行,就算要复婚,也得八抬大轿让赖司砚重新娶你一次,还有赖司砚的母亲,也必须明确知道,是赖司砚求着你,你才复婚的……不是咱们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你……” 安阳念念叨叨说完,钟意才耷拉下来眼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通话时长——32:08。 从钟意回了闺房,把今晚赖司砚的所作所为发消息告诉安阳,安阳一个电话打进来,两人煲电话粥到现在。 从始至终都是安阳一个人在说话,在吐槽,在出谋划策,钟意一直插不上嘴。 安阳说累说渴了,才方停歇,端起来水杯灌了一口水,这个时候,才仿佛想起什么。 于是顿了顿,采访她这个当事人。 “钟意,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想的?” 钟意抽回来纤细的手腕,抖了抖袖子,垂落的袖口遮住手背,另一只手抚了抚手臂。 “我在想,既然他忘不掉我,为什么三年了才想着挽回我,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安阳叹了口气,“矫情呗,矫情的男人,你也别嫌弃他,你自己以前不也是那样,怀孕了,还执拗地不告诉他……你但凡跟他说一句,你俩也不至于蹉跎这三年。” 钟意拧起来眉头,对安阳骂自己的话嗤之以鼻,显然不认同。 安阳啊安阳,你没有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 你哪能理解我这样奇怪的生物。 彼此相爱,对他有期待,也被他宠着的时候,哪怕被蚊子蹬一脚,都希望对方跑过来给吹一吹。 到了失望透顶,到了伤透心的时候,会变得特别独立要强,曾经有多娇气,就会变得有多倔强,宁愿一个人咽下所有苦水,宁愿一个人披荆斩棘,宁愿一个人走刀山火海,都不愿意张口,让他搀扶哪怕一下。 就是爱入骨髓,才斤斤计较,才执拗拧巴。 才不啃低头。 才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然而嘴上有多狠,心里就有多软。 做着最绝情的事,逼迫自己和他分开。 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说,痴情的人,亦绝情, 因为不绝情,我走不掉。 我知道我要走,所以我一定要把事情做绝,把两人用一道结实紧密的墙隔开,不留一丝缝隙,这样我才能走的彻底。 但凡他主动一分,给我一丝挽留,我都会心软,会迟疑不决。 所以我必须快刀斩乱麻,彻底斩断我与他之间的深深链接。 我必须决绝,必须不留情面啊…… 钟意心中百转千回,却不知如何表述,末了也只是说:“算了算了,这种畸形的爱,你也很难懂,如今我想来,也觉得离谱,不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有过一段痛彻心扉……” 挂断电话以后,钟意毫无困意。 一墙之隔,赖司砚指尖捏了一支香烟,依着墙壁,站在窗子旁默默发呆。 而钟意则靠在床头,怀里抱着抱枕,赤着脚卷缩在床榻上,盯着地板上的花纹默默出神。 许久赖司砚才回身,拿起一旁手机,编辑消息。 下一瞬钟意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抓起来看。 赖司砚问:睡了吗? 钟意顿了顿:没有。 赖司砚道:我想你。 钟意蹙眉:说人话。 赖司砚咬着香烟,眉宇紧促:真的。 钟意眨了眨眼:理解不了。 赖司砚就笑了:我过去? 钟意拒绝:不要。 赖司砚又说:那你过来? 钟意仍旧拒绝:也不要。 赖司砚慢条斯理把香烟扔到烟灰缸,打开另外一扇窗子,把房间里的香烟味散掉。 关上窗子才继续编辑消息,对她解释说: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钟意端着手机,沉默了好半晌,费解又认真地问他:赖司砚,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厚脸皮了?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没脸没皮的。 赖司砚看完消息,愣怔许久。 有些无地自容。 末了才说:嗯,许是脸皮真的厚了。 钟意不再回消息,赖司砚捏着手机,等了片刻。 在厚着脸皮去敲门和要点脸不能去敲门之间,选择了后者。 长夜寂寂,赖司砚辗转反侧没睡好。 钟意抱着枕头,亦是一夜辗转反侧。 次日一早,钟教授周雅玲端坐在餐厅,一左一右吃早餐。 钟商言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才刚走到餐厅落座,就被钟教授耳提面命地教训:“昨天晚上干嘛去了?起那么晚,脸上还挂着黑眼圈?” 钟商言放下手臂,往楼上努嘴,“起的晚,又不是我的原因,我也很为难啊,您怎么不说钟意?” 钟教授睨过来,“等她一会下来,我就说,你急什么?” 钟商言拿起来筷子,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撑,摇了摇头,“我估计等您二老走了,她能起来就不错了,折腾。” 周雅玲听出来眉目,端着白瓷碗怔了怔,才垂下头继续盛汤,“她今天不上班?” 钟商言点头,“上班啊。” 周雅玲蹙眉,“那怎么还不起?” 说着就把碗递过来,钟商言拿起来包子,咬了一口才接走白色瓷碗,慢悠悠笑:“哎,昨天动静那么大,你们二老睡那么好?竟然都没被吵醒?人家不是说年纪大了,觉少,你们这睡眠质量,委实不错啊……” 钟教授捏着勺子看他一眼,咀嚼着咽下一口粥,“有话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钟商言这才轻咳一声,转身看了一眼楼上,凑近他们,悄声说:“昨天晚上啊……赖司砚不知抽了什么风,大半夜非要见钟意……这不,昨天留宿了——” 二老立马脸色板起来,严肃地看过来。 “谁留宿?” “谁留宿?” 两人异口同声问。 钟商言摊手,耸了耸肩膀,“赖司砚啊,留宿在我们家了。” 钟教授和周雅玲同时深吸口气,一时间沉默了。 下一秒,钟教授怒目圆瞪,放下筷子就站起来,“胡闹!” 他手臂微微颤抖,怒气冲冲点了点钟商言,“你妹妹单纯,你心里也没数?像什么样子?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说着就抬脚,直奔楼上。 看这个架势,是要直接冲上楼,把赖司砚拉下来暴打一顿! 钟商言意识到玩笑开大,这才赶紧站起。 一把拦住父亲,握住他的双手,“别急别急,话还没说完。” 钟教授呵斥:“说什么说,你给我让开!” 钟商言不仅不让,还硬拉住他,把钟教授推了回去,“爸,爸,你别急,人家俩人没住在一起!” “……” 娇藏以后 第73节 钟教授这才缓了缓,眯起来眼眸。 似信非信,看着钟商言。 直到钟商言拍着胸脯保证,“真没住一起,真没住一起,我发誓!” 他笑着勾了勾唇,“有我在,怎么可能让我妹妹被占便宜?” 钟教授这才咬了咬牙,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下。 周雅玲这会儿反应许久,才捏起来筷子,低头吃饭。 自己低头吃饭,还不忘催促钟教授,“赶紧吃,我俩吃完赶紧走。” 钟教授一怔,“你什么意思?” 相比较父亲对女儿的护短,周雅玲就宽容多了。 低着头眨了眨眼眸,温柔提醒:“年轻人的事,自己处理,我们在这里,别扭……” 钟教授脸色冷了冷,负气地转过去头,生闷气。 此刻别说吃饭,他气都要气饱了。 半晌敲敲桌子,“这个事我反对。” 周雅玲听罢噗嗤一声笑了,“离婚的时候,你不也反对,可还是离了。” 钟教授又说:“既然都分开了,那就没必要再在一起。” 周雅玲笑笑,“还不是你的好学生。” 钟教授被揭短,不自在地整了整衣领,端起来碗扒拉一口饭,稳了稳又放下。 他抬手催促钟商言,“你,赶紧把他们叫起来,吃饭!” 钟商言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悄声询问:“我听谁的?要不然,你俩先统一意见?” 钟教授:“……” 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的好男人,婚姻能维持这么久的,哪个不惧内。 钟教授再不愿意,也被周雅玲拉走。 钟商言叹了口气,也算看明白。 复婚这事,只要钟意同意,父母这边问题就不大 他想到这里,扫了一眼楼上。 在心里默默想,赖兄,你可要争气啊。 第57章 迎面相撞(一更) 早晨八点半上班, 钟意卡着八点起。 接连两日睡不好,于她来说实在疲惫。 慌手慌脚收拾一番,拉开房门出来, 恰好与隔壁房间, 听到动静, 紧随其后出来的赖司砚相遇。 两人打照面,赖司砚眼窝下, 泛着淡淡青黑,想必昨夜没怎么睡好。 钟意轻飘飘睨他一眼, 转身往旋转楼梯走。 赖司砚顿了顿,紧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说话声不浅不重,顺着楼梯传到餐厅,被慢悠悠,还在吃早餐的钟商言听到—— “等下送你上班?” “你昨晚不是打车来的?” “我方才给司机打过电话,几分钟就到。” “嗯。” 两人一前一后下来, 钟意停下脚步, 眼神中略有顾虑,探着身子往餐厅瞧了一眼,只看到哥哥钟商言, 便松了口气。 步伐顿时轻盈,丢下赖司砚娉娉袅袅而至。 走到钟商言旁边,慢条斯理拉开椅子,坐下来。 捏了一片吐司面包,撕下来一小块丢进嘴里, 打量四周一圈, 侧头问哥哥:“爸爸妈妈去上班了?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 钟商言别有深意地目光, 从赖司砚身上一掠而过, “上班这么早的原因,你觉得呢?” 钟意闻言顿了一下,随机转了转眼珠子,微微垂了下颌,略带狐疑,“我不知道啊,为什么上班这么早?” 钟商言叹了口气,手中捏着的汤勺往瓷碗中一搁,随后站起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知道的少了,不容易尴尬。” 这句话说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赖司砚走到钟意旁边坐下,本来在低着头挽袖子,动作就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扫了钟商言一眼。 两人浅浅对视,钟商言笑问:“陌生地方,昨晚没睡好?” 赖司砚扯了扯唇角,淡声应:“还好,这两年睡眠质量向来不好。” 钟商言撇了撇嘴,“睡眠不好就对了,睡眠好,那说明没心没肺。” 赖司砚嘴角勾着的弧度僵硬,撩起眼眸,瞥他几秒,又垂下头。 钟商言虽然嘴上吐槽,不过还是叹息一声站起来,像个老妈子似的,给他二人盛粥。 这顿饭没有钟家二老在场,不光赖司砚吃的舒心,就连钟意都自在多了。 八点一刻结束早餐,司机也已在门外候着。 钟意近来总是迟到,昨天又方请假,是以出门的时候,有些慌张。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钟意忍了忍,钟意不耐烦地催促赖司砚,“大爷,你能不能走快点?我上班要迟到了。” 赖司砚背影挺阔,侧身扫她,“迟到就迟到,顾遂还能那你怎么样?” 钟意心想,是了,念在是你前妻的身份上,顾遂是不能拿她怎样。 可她总不能仗着是他前妻,就靠这个身份吃一辈子。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作为公司职员,又不像他一样是个企业老板,怎能如怠慢? 于是瞥他一眼。 也实在懒得辩解。 钟意绕开他,径直夺门而出,匆匆拉开车门。 见他还在后面不急不缓,咬了咬牙,落下车窗,眼神不耐地望着他。 谁知这厮不仅不着急,反而从上衣口袋的内兜掏出手机。 随后点了点屏幕,也不跟钟意打招呼,直接一个电话拨到顾遂那里。 他走到车旁,手臂往车顶一搭,与顾遂的说话声,不轻不缓传入钟意耳中—— “顾总,在公司?” 顾遂正准备开会,也跟他客套,打哈哈式的客套,“在啊,赖总有事吩咐?” 赖司砚垂眸扫了钟意一眼,两人四目相对,浅浅交织。 他唇角微扯,语调散漫慵懒,“我跟钟意在一起,等下送她回公司,先前不是有一个项目你挺感兴趣,找你聊聊?” 顾遂闻言立马来了精神,“好啊好啊,还是赖总讲究,有好事总不会忘了我,如此大恩大德,让我怎么好意思……这样,你也不着急送钟意回公司,左右最近新人大赛,为了配合他们比赛,迟到几分钟也是没事的……” 赖司砚低头笑了,“那就好,那我先带她回赖氏一趟,拿了项目资料再去找你?” 顾遂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好的,不急不急。” 赖司砚三言两语打发了顾遂,这才慢条斯理从车后绕过去。 指尖勾住车门,一把拉开。 然后长身微屈,弯腰坐了进来。 钟意对他panpan不打招呼擅自做主的行为,颇有意见,手臂往车窗一搭,咬唇生了会儿闷气。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奈何人家是赖氏总裁,到了哪里都给三分薄面,今儿这个电话别说是打给顾遂,哪怕就是别的企业老板,看在“赖司砚”三个字的面子上,都不能说什么。 钟意想到这里,唇线抿紧。 完全不接受这人好意,“你是不是也太霸道?我让你帮我请假了吗?以后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大牌,我还怎么在公司里呆?” 赖司砚捏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拿在手中把玩,他嘴角勾起浅浅弧度,凝着钟意看了许久。 然后才说:“老张,先开车回赖氏拿资料。” 等车子缓缓启动,这人才收起手机,往内兜轻轻一推。 然后上半身微俯,两臂撑在膝盖,修长的指尖交扣,沉吟半晌,侧头去看钟意。 笑着说:“没关系,待不下去就从星凝辞了,回赖式做老板娘,左右星凝没有赖氏集团大,在这里你可以学到更多东西……” 钟意蹙起来细眉,莫名其妙白他一眼,“谁稀罕,我才不要在你羽翼庇护下工作,我自己可以。” 赖司砚继续笑着,哄小孩似的安抚她,“我知道你可以,你一直都很棒。” 钟意继续挑剔他:“你就是我成功路上最大的阻碍,没有你,我今天也不会迟到。” 赖司砚温柔点头,像顺小野猫一样,完全顺着她说:“总是耽误你的事业,我压力也很大……我真是该死,挨打。” 钟意侧着头去看窗外,风景不断往后倒退,昨夜刚下过一场雨,油漆路被洗的干干净净,伴着湿露露的水光。 赖司砚顿了顿,又检讨一句:“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早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大画家,不过你有才华和天赋,家喻户晓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我请你签字,你可莫要说不认识我……” 这话越说越夸张,实在太含水分。 钟意就算再自信,也没自信到这个份上。 娇藏以后 第74节 被他夸的沉默无言,刚才还有些生气,这会儿就连生气也变得不好意思。 见他仍要继续说,实在忍不住打断:“行了行了,不要再吹彩虹屁了。” 她看过来,嫌弃地斥责,“你不说这么夸张,还能勉强听听……越说越离谱。” 指责完又转过去头,轻轻托起腮。 粉白的脖颈,不经意暴露在雨后,温暖的打进车内的日光中,沐浴着。 看上去肌肤如玉,泛着健康的粉嫩光泽。 就像新鲜诱人的蜜桃,带着三分妩媚,三分慵懒,还有四分青涩。 赖司砚目光悠悠,凝着她浅笑。 这一刻气氛还算融洽,至少昨夜赖司砚证实了一件事,他作自己虐自己的时候,她是会心疼在意的…… 车子停到赖氏地下停车场,赖司砚要去办公室拿资料。 推了一下车门,男士皮鞋方落地,忽而想到什么。 包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缓缓收回。 柔声询问:“要不要跟我一块上去?” 钟意一直保持着托腮的姿势,这才收了手臂,直起身子看他。 “我去做什么?要很久?” 赖司砚摇头,“我去去就来,主要怕你一个人在车内无聊。” 钟意了然点头,“那你快去快回,我还要回公司,秦总监方才给我发了消息。” 赖司砚听到“秦总监”三个字,一直保持着微笑,立马僵在脸上。 眼底神色略微阴沉,唇线收紧。 秦总监秦总监,他咬牙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也是阴魂不散。 因着这事儿,对顾遂的意见又起来。 倘若不是这小子胡乱安排,也不会出这档子破事。 想到这里,他瞧着钟意眯起眼眸。 在心中暗暗盘算,接下来的合作,要怎么算计顾遂一笔才解气。 钟意见他纹丝不动瞧着自己,顿时被看的毛骨悚然。 默了默催促他:“你不上楼拿文件了?” 赖司砚这才醒神,胸疼上下起伏一番,弯腰下了车,回手把车门合上,迈步往电梯间走。 因为赖司砚去去就回,司机和钟意二人在车上等候,车子也没熄火。 半分钟后,老张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了钟意一眼。 “我下去抽根烟。” 交代完推车门就走,直奔旁边抽烟区。 钟意等的无聊,目光不经意落到副驾驶椅背后面的口袋里,看到里面塞了一本杂志。 顿了顿,抬手抽出来,百无聊赖地翻看。 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停车场的另外一个电梯打开。 一女三男从里面出来,高跟鞋声在寂静地下车库,随着慢调子的走路声,传出去好远。 随行之人一边小心伺候,一边恭维说话:“吴董事怎么来的?我安排车送您?” 吴珍红举手投足带着优雅,浅浅撩起一把微弯长发,昂首挺胸,语气淡淡:“不用,我带了司机过来,本来在附近逛街,想我儿子了,过来瞧瞧……没想到他不在公司……” 那人说:“赖总日理万机公务繁忙,不在公司,那也是外面约了老总,要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 吴珍红摆手,“不用打电话,我累了,回家休息。” 说到这里整了整衣领,好巧不巧一抬头,熟悉的黑色宾利赫然停在赖司砚的专属停车位。 吴珍红脚步顿了顿,嘴角浅浅勾起来。 随行之人伴着她的动作,也抬头看去。 一眼就认出来,两只手臂往胸前一抱,就笑了。 “您看,真巧,赖总回来了。” 因为车子没熄火,红晃晃的尾灯亮着。 就外面看来,显然才刚到,赖司砚还没下车的样子。 这人做事还算利索,直接上前两步,主动说:“吴董事,我去知会一下赖总?您在这里等着?” 就这两步路,母亲想见自己儿子而已,哪里用这么麻烦。 吴珍红又不是那种架子很大的人,于是直接抬起手,示意他们:“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这些人得了吩咐,便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跟。 吴珍红见自己儿子,如今还是有些紧张在。 低头理了理袖口,捏紧手中的包,收拾了一下心情。 这才抬脚,不急不缓,径直朝车子走去。 她走到后车座的位置,嘴角先勾起一抹温柔笑意,然后弯腰握住车门把手。 下一秒骤然拉开—— 钟意视线盯着杂志,脸庞抬都不抬,语气慵懒散漫,“这么久才回来……” 作者有话说: 二非:抱歉啊,看到大家评论了。确实没劲儿写以前张力十足的文了。心里的问题。需要时间,对不起。50红包。今晚我加班双更。然后明早来看。估计会很晚。感谢在2023-04-25 21:57:07~2023-04-26 23:5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enny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该死(二更) 赖司砚去而复返, 刚出电梯,就看到钟意抱着手臂,背后抵着车门略略发呆。 她下颌轻抬, 听到脚步声, 顿了顿才侧头, 看着赖司砚眨了眨眼眸。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赖司砚抬手看了看表盘,上去下来花掉15分钟的时间, 方才两个高层找他签字,浅浅聊了一下新项目, 赖司砚尽管赶时间,也不知不觉浪费了这么久。 他勾起唇,温声问:“等烦了?” 钟意直起身,默了默没说什么。 她顺势让开位置,赖司砚便拉开车门,护着她上车。 本打算绕到另一边上车, 钟意这次却主动往里挪了挪位置, 空出来这边座椅。 赖司砚低头笑笑,弯腰钻进车里。 他低手整理文件袋,头也不抬吩咐老张开车。 车子这才重新启动, 老张旋转着方向盘,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方才吴董事和钟意打照面,老张在场。 是以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张望他们。 车内气氛诡异,一直到出了地下车库, 刺眼的光芒射进车内, 赖司砚才整理好文件。 觉察到不对劲, 侧头朝钟意看去。 抿着嘴皮子略微沉吟, 启唇问:“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说着微微俯身,凑近了打量。 钟意这才撇开头,素白小脸沐浴在阳光下,泛着粉红。 “刚才看到你妈妈了。” 一句话落地,赖司砚咯噔一下,惊起心湖阵阵涟漪。 他神色顿时变得阴沉,眯了眼皮子,细细打量钟意的神色,那细致入微的样子,让钟意一丝一毫的表情都躲不过。 在如此让人无处遁形的审视中,她也懒得隐藏情绪,淡淡眨了眨眼眸,神色还算轻松。 不过他不问,钟意也不想主动说什么。 就静静坐着,等着他主动盘问。 沉寂半分钟,赖司砚终于耐不住性子,语气关切,带着隐隐不安:“她有没有说什么为难你?” 钟意抬起来眼睫,与他四目相对。 就听赖司砚表情严肃,又说:“你尽管告诉我,不用忌讳什么。” 钟意这个人,又小心眼又记仇,时至今日都记得,赖司砚那句“钟意,够了”,虽然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她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彻底意识到,吴珍红是他的母亲,两人就算感情再好,也不可在他面前诋毁他母亲。 这件事让钟意备受伤害,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想起来,都觉得心口闷闷的痛。 如今他说这话,谁知真情还是假意。 倘若钟意信了,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不知他会做何反应。 所以人啊,可以犯蠢一次,断然不能犯蠢第二次。 娇藏以后 第75节 否则那就是不长记性。 钟意想到这里,缓过神儿,突然变得客气又疏离,“我可不敢说你母亲的不好,毕竟她生你养你,你与她之间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就算说了什么为难我的话,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经此一场,钟意说话做事成熟很多。 赖司砚听了,脸色却越发不好。 知道她在计较往事,赖司砚有些无地自容。 胸膛起伏着,浅浅吸了口气。 前方还有司机开车,说话有些不便。 只能点到为止,“那时年少无知,家庭琐事,又没有处理经验……” 淡淡眨眼,语气越发温柔,“我知道你都记着,心中无法释怀,我只能以后弥补……” 钟意轻哼一声,“话说的好听,不过你们男人向来贱骨头,得不到的时候,这承诺那承诺各种保证,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证明自己的真诚。但时间久了,狗也改不了吃屎……” 一句“狗改不了吃屎”,让前方开车的老张,噗呲一声笑。 这笑声在安静的车厢内,那叫一个刺耳突兀。 尽管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赶紧抬手抹了抹嘴,把笑容隐去,不过还是引来赖司砚不满,目光阴测测地瞧过来。 不咸不淡扫了老张一眼。 然后迅速抽离,翻脸比翻书还快,换了一副温柔模样,试探地抬起手腕,轻轻捏了钟意的手,拿在指尖把完。 当即表态说:“你心有防备不相信我,也属于情理之中……不过以后来日方长,时间久了,你自然明白我不是开玩笑……” 他嗓音低沉,又带着一丝清冷,敲打着钟意的耳膜,别提多有信服力。 在这一刻,钟意尽管防备着,但心中的冷漠也有了一些消融。 垂下来纤细的脖颈,盯着自己被他把玩在掌心的手,轻轻抽离。 然后撤回来,两只手浅浅交握。 内心有一丝动摇,才开口说:“你母亲也没说什么,你用脑子想想,我如今都已和你离婚,再也不是她的儿媳,她有什么资格说道我?” 她嗓音绵软地陈述客观事实,说到这里抿了一下红唇,目光慢条斯理侧过来。 略带散漫轻挑地,睨着他。 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对他说:“不过你母亲很震惊,毕竟我方才就坐在你车里,她看上去不仅震惊,脸色也不太好……所以你要不要赶紧打电话,去哄一哄她?” 赖司砚身姿挺拔,闻言舒了口气。 缓缓往后一靠,扬了线条弧度特别精致的下颌。 薄唇一张一合,平淡说:“没有为难你就好,那你们聊了什么?” 左不过是一些客套寒暄,比如什么时候回来的?再比如近来可好? 末了,又对钟意父母身体状况礼貌性地,问了问。 那样好说话又温柔的态度,简直让钟意受宠若惊。 倘若不是对吴珍红多有了解,还真当她突然转了性。 钟意浅叹一口气,看着赖司砚不答反问:“你真不打个电话慰问慰问?也免得她回去又要头痛脚痛,回头在亲朋好友面前一诉苦,大家还以为,钟家的小姑娘没家教,几年不见,第一次碰面就恶语相向欺负了她……” 这番话说到最后,越发阴阳怪气。 实在不是钟意小心眼,只是心中尚有怨怼,对于曾经讨厌之人,阔别三年,都未将心中的厌恶消化干净。 因为吴珍红的出现,钟意此时此刻连看赖司砚的眼神,都挑剔疏离多了。 这些变化怎能逃出赖司砚的法眼,他无端受到波及,实在无奈。 噙着笑对她打趣,“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这样挤兑我?是她招惹你,又不是我招惹了你。” 钟意听完张了张嘴,对他这种急于和自己母亲撇清关系的厚颜无耻行为,实在刮目相看。 不得不提醒他,“那是你母亲,她招惹了我,我自然要算在你头上。” 赖司砚听罢也不生气,低低笑起来,“那怎么办?”或者递过去手背,“要不然你咬我一口,先解解气?” 钟意“切”了一声,转头去看窗外。 “懒得理你。” 他轻笑,“为什么?” 钟意提了提眉眼,懒得作答。 两人聊了半路,又沉默半路。 车子终于来到星凝,缓缓驶入车位。 钟意率先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下。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 距离上班时间迟到整整一个小时,秦总监一个小时前就找她,如此接二连三的迟到,让脸皮一向薄的钟意,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从车上下来,就径直往写字楼入口走,完全不理睬赖司砚,甚至把他远远丢在身后。 等赖司砚反应过来,转身去寻钟意的踪迹,这人已经走到电梯间,恰好一个电梯门打开,抬脚便踏了进去。 等赖司砚大步走来,已经错过时间,快走两步摁了摁开门键,还是迟了一秒。 于是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上,钟意站在电梯内,轻挑地抬了抬下额。 知道她是故意,赖司砚无声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能上前一步,抬起长臂重新按键,另外一只手捏着文件夹,静静等待下一趟。 钟意方才表情生动捉弄他的样子,恍惚之间,让赖司砚想到曾经有一次,她也是这个表情。 雨夜,两人出去游玩归来,经过南村的一家加油站。 赖司砚未打伞,加了油去付款。 回来时拉车门,她虽然坐在副驾驶座,却爬过去,故意把车门锁上。 然后落下来车窗,趴在那儿仰起头,语气也是这样轻浮。 挑起来眉梢,挑衅他,“求求我,就给你开门。” 赖司砚站在雨中,雨水冰冷,只能眯了眼睛好声好气求她…… 等赖司砚上来,许是回忆往事,一路走来,嘴角染上一抹笑意。 给钟意发消息:中午我在星凝高层餐厅用餐,你忙完一起过去? 钟意回:不去。 赖司砚:为何? 钟意说:我中午要陪秦总监出去一趟,聊工作。 赖司砚闭上眼,咬牙,顾遂真该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6 23:59:50~2023-04-27 07:2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5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搅局(一更) 所有新人设计师呈交上初赛作品, 丁然伸了个懒腰,用肩膀碰了碰钟意,“最近一段时间, 我压力都快大死了, 周末有空吗?一起出去逛街?” 钟意坐在工位的椅子上, 低着头收拾文件,浅声说:“周末我可能要去泰阳山, 前段时间就约好的。” 丁然听了眨眨眼眸,一时间会错意, 于是勾起唇角,坏笑了一下。 脑袋凑过来,低声问:“不会是和秦总监一起去吧?” 钟意一愣,这才抬眸扫她一眼,摇头解释:“不是啊。” 是和赖司砚一起去,他先前就说, 要带她过去找个大师, 为孩子超度。 以前钟意也是不信这个的,不过人在低谷时,就得找个信仰, 去自洽内心的痛苦。 所以尽管从前从不相信,如今也开始信那些鬼鬼神神。 因为鬼神之说倘若存在,那么她的小孩,才能往生。 所以人家才说,经历过波折动荡的人, 都相信因果报应。 因为倘若不用这种说法安抚自己, 那这世间实在太过残酷。 丁然一听不是秦一然, 便有些惊讶, 上上下下打量她,“不和秦总监,那是和谁啊?” 钟意抿唇想了想和赖司砚的关系,敷衍说:“和朋友。” 丁然又打听:“男的女的?” 钟意终于忍不住挑了挑眉梢,“你怎么比我妈还八卦?” 丁然这才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住嘴巴笑两声,然后转过去头,继续忙碌工作。 秦一然从楼上总办开会回来,端着杯子去茶水间接水,不经意便看到这一幕。 是现在钟意身上来回徘徊,本想过去跟她寒暄两句,想了想又忍住,顿住步子。 这两日,秦一然对钟意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只是不论是先前还是现在,除了在酒吧莫名其妙一吻,钟意对他都没什么心思。 是以秦一然的忽冷忽热,对钟意影响并不大。 不过至今为止,钟意都想不明白,那天到底是喝多了酒,还是情绪一时上头。 怎么就稀里糊涂,跟自己的上司接了吻。 不过时间是治疗一切尴尬的良药,钟意如今在回忆那晚,画面都变得模糊。 娇藏以后 第76节 刚想到此处,孙秘书拿着文件进来,敲了敲钟意的桌子。 “秦总监,让你中午随他出去见个客户,有空吗?” 钟意从电脑后抬头,“秦总监,有发消息通知我,我已经知道。” 孙秘书点点头,又把文件交给她,“这些你先看一下,有关asp软件的设计程序,后期你随秦总监一起负责的项目会用到,最近几天,除了为复赛做准备,你也要把这个东西学会。” 钟意点点头,接过来资料。 随手打开翻看两眼,只觉眼花缭乱,错综复杂。 她蹙着眉梢坐下,对秦一然拔苗助长式的培养方式,只能默默叹口气。 秦一然经常夸她聪明悟性高,尽管这些话听着很顺耳,不过为了得到进一步认同,钟意从进公司由他亲自指导开始,有生之年都不曾这么努力过。 想当初她念书的时候,仗着自己脑瓜好使,又会画画,是以文化课稍加努力,马马虎虎前五名,并不是勤奋刻苦那类学生。 拿起手机看一眼,中午11点半。 因为来的太迟,钟意还没开始忙几件正事,便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才方放下手机,设计总监办公室的门打开,玻璃门设计感十足,很配秦一然的气质。 一前一后出来三人,他走在最后面送客。 嘴角含着一抹笑,与他们握手辞别。 随后招手喊了孙秘书,交代他送客。 目送孙秘书带着二人出了设计部,这才双手掏兜,仰着脖颈叹了口气。 脸上表情略有松动,比方才一丝不苟的样子,多了几丝疲倦。 随后脖颈挺着,眼角余光垂下来,不偏不倚落到钟意身上。 钟意恰好也在看他。 一时间,两人之间眼眸流转。 钟意先一步撇开头,目光转向别处。 还没敲完最后一个字,秦一然便握起拳头,抵着薄唇轻咳两声。 他打着官腔,一本正经的唤:“钟意,你浅浅收拾一下,马上随我出去。” 不管外面绯闻传的如何沸沸扬扬,他总能淡然自处。 相比之下钟意就差劲多了,尽管心里觉得确实没什么,却还是忍不住,环顾了一圈四周同事。 见大家纷纷抬头,目光落到她身上。 一副看电视连续剧的好奇模样。 钟意直接不自在起来,保存好文件,一边答应着:“好的,我马上来。” 一边手忙脚乱关闭电脑,把椅子推回去,拿上包和外套,脚步匆匆出了设计部。 秦一然此时已在车内等候,坐在后车座。 等钟意气息微乱,从电梯跑过来,才刚跑到副驾驶座,指尖刚搭到车门把手,秦一然便落下车窗,头探出来。 “钟意,你来后面坐。” 钟意以前也是坐后面,而这次下意识选择副驾驶。 被他这么一说,自己也愣了愣。 上司既然吩咐,下属自然执行。 于是转身走过来,拉开车门,钻进车内。 才刚规规矩矩坐好,低着头整理裙子,一个白色塑料盒直接递过来,出现在她视线之内。 钟意有些诧异,红唇眯了眯,还没组织好语言去问,就听秦总监说—— “给你准备的水果,现切的。” 钟意往后撤了撤,低头看看。 是一个水果拼盘,里面是隔开的,分门别类装了四样水果,分别是芒果、西瓜、荔枝和桑椹。 看上去很新鲜,让人颇有食欲。 不过他突然买水果拼盘,委实是钟意没想到的,顿了顿抬起头,“不是出去见客户吗?” 秦一然便解释:“是去见客户,不过我等下要去接个人,所以坐车的时间久一点,怕你无聊,给你准备些吃的。” 他说到这里,见钟意没反应。 于是往前递了递,“拿着。” 钟意犹豫几秒,这才轻轻抬手,接过去水果。 秦一然看她少许,嘴角稍微勾起,转头目视前方。 出来谈工作是正事,钟意又不是小孩,哪有什么无聊与不无聊,哪里需要他这么周到? 不过虽然不需要,也不得不夸一句秦一然细心,这大概就是男人心中,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吧…… 钟意想到这里赶紧打住,把水果盒紧紧握在手中。 此刻车子启动,司机旋转方向盘,才刚走出几米,谁知顾遂一个电话,就打开进来—— 秦一然迟疑片刻,“顾总,有什么吩咐?” 谁知顾遂善作主张,竟然说:“中午不用出去了,我已经跟那边打了招呼,他们等下来我们公司高层餐厅用餐,你带着钟意一块过来吧,恰好赖总也在,跟他们有些交情,咱们一起吃个饭?” 钟意闻言抬起头,下意识看向秦一然。 秦一然的目光,同时也落过来。 他脸色阴沉,非常不悦。 不过还是点头答应:“好。”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明早来看。感谢在2023-04-27 07:29:53~2023-04-28 00:0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ick小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补昨晚的二更 钟意看着秦一然, 默默转过去身子,一时间竟然不知说什么。 就这样,司机调头往回走。 而秦一然表情冷硬, 捏着手机沉默不语, 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顾遂这边, 官大一级压死人,赖司砚那边又亲自出马, 调动自己的资源人脉,故意搞他心态。 秦一然在这两人的配合下, 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为什么本来约好了在外面见面,突然又让他回去谈工作,秦一然侧头扫了钟意一眼。 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思都打在钟意身上。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所以秦一然的脸色,就越发阴沉。 两人一路沉默, 钟意坐在一旁屏住呼吸, 眼眸轻颤着,也不知说什么。 她自己心中有数,因为她的原因, 让秦一然受牵连,又愧疚又不好意思。 是以,好几次话到了嘴边,钟意又咽下去。 想安慰一下秦总监的心情,又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才刚出停车场, 没有几步路。 也就三四分钟, 车子又折返回来, 听到原来的停车位。 秦一然这才抬首, 望了一眼外面,捏着手机转过头,“下车吧,看看顾总在搞什么名堂。” 钟意看着他,没说话。 秦一然默了默,兴致不似刚才,抬手推开车门,率先一步下了车。 走两步,意识到她没跟上,又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钟意这才慢条斯理下车,紧走两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直接上电梯,直奔总办公室。 秦一然走到办公室门口,抬起双手,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 就看见顾遂端坐在待客区,刚沏了一壶热茶,慢条斯理捏起来茶壶,给面前的几个杯子,一一倒上。 而赖司砚站在落地窗前,神色有些不悦。 听到开门声,才转过来身,往钟意和秦一然身上浅浅扫了一眼。 不用想也知,秦一然的神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两个大男人视线对上,眼神在空气中交织,暗暗较劲。 而钟意低着头,只能假装看不见。 好在顾遂很会圆场,握起拳头轻咳两声,对秦一然客气说:“来来来,秦总监出去又回来,也挺折腾的,实在辛苦了,我亲自给你斟一杯茶赔礼道歉——” 话音还没落地,秦一然转过头,下颌收紧,视线转到顾遂身上,毫不客气地轻哼一声,语气淡漠疏离:“你也知道挺折腾,知道折腾还让我回来,以后公司有什么事儿,我也懒得过问……” 他说到这里,直接抬脚,三两步走到待客区的沙发上。 弯腰坐下,双腿交叠,翘起来。 钟意顿了顿,也随秦一然走过去,不过在公司里,面前三个都是大佬。 她作为小职员,自然没有她坐的位置。 娇藏以后 第77节 于是很自觉的走到秦一然背后,交握着双手站在那。 谁知才刚站定,顾遂就噗嗤一声笑了,“钟意,站在那干嘛?赶紧坐下喝茶。” 钟意被点名,愣了愣,然后抬起头。 看着顾遂低声说:“我站着就好,顾总。” 顾遂哪敢让她站着,赶紧拉开一旁的椅子,“快坐快坐,咱们四个里面,我站着也不能让你站着。” 这份殊荣让钟意很不自在,尤其他说话的语气,总让人联想到,自己和赖司砚的关系,不自觉地,看着顾遂皱了皱眉。 还不等说话,赖司砚便浅笑着,迈步走来。 “让你坐就坐,”他旁若无人似的,径直走到钟意身边,微微俯身,二话不说牵了她的手腕,在钟意惊愕的表情中,长臂往前轻轻一带,就把她扯了过去,“顾遂说的没错,按照辈分,是得他站着,你坐着。” 这句话说的,就很耐人寻味。 至少秦一然听了,莫名觉得刺耳。 他端起来眼前的茶杯,摇着头笑了笑。 阴阳怪气内涵赖司砚,“有些人就是没脸没皮,都八百年前的关系了,还在这里炫耀。” 说着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调侃:“殊不知,现在是什么时代,对女孩子来说,男人如衣服,闺蜜如手足……” 一番话落地,总办公室,顿时恢复寂静。 顾遂脸上挂着的笑,直接僵硬在嘴角。 眼眸中惊惧不已,看向秦一然。 因为身份地位特殊,秦一然在公司,那是直接听命董事长的,就连顾遂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大概也是因着这层原因,秦一然性子孤傲极了,等闲的时候,顾遂脾气好,也让着他纵着他。 不过赖司砚也是个性子孤傲,内心又极冷的人,这俩人在一块,还真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呢。 果然就见赖司砚脚部僵硬住,站在原地,抿唇看了秦一然许久。 随后嘴角轻扯,露出一抹要笑不笑的表情。 “男人如衣服又怎样?好歹是穿过,有些衣服,连穿都不想穿,真是可怜。” 秦一然反唇相讥,“不穿才是新的。” 赖司砚了然一笑,“新的是新的,但衣服的作用不就是被穿,难不成,当做备用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着谁,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风雨欲来,即将拉开序幕。 钟意作为当事人,一个是自己前夫,一个是自己上司,夹在中间,实在难受。 她埋头听着,越说越听不下去。 没见过这么贱的。 两个人在这比贱,还老鼻子上劲。 忍不住清咳两声,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话题,试图转移他们两个的话题,“这个茶……好香啊。” 顾遂很有眼色,特别配合,赶紧一拍桌子:“是啊是啊,这可是今年老刘刚送的雨前龙井。” 钟意接了话题,“雨前龙井是绿茶吗?这茶水的绿莹莹的,又透彻,又清香……” 这才刚转开话题,谁知下一秒。 赖司砚捏起来杯子,轻哼一声:“是的,绿茶,可不就个绿茶。” 空气顿时又凝结。 秦一然不甘服输地,也转了转杯子,“巧了,我也很久没见到绿茶了。” 他说着,目光还慵懒地,朝赖司砚睨去。 一时间剑拔弩张,两人之间,相互较量的劲儿,再一次拉满。 钟意抿了抿嘴皮子,“……” 顾遂也只能一脸尴尬,“……” * 钟意终于见识到,平常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谈判桌上拿捏人心的两位业界大佬,因为他这一个小小职员,是如何分寸不让,唇枪舌剑了。 这在钟意的人生中,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不断流转。 紧着他们互相嘲弄,也懒得再拉架。 甚至托起了腮,心思稍稍抽离。 心中默想,倘若哪天成了名人,要出一本个人传记,一定要考虑把今天这精彩一幕,好好写进书本里。 让世人看看,她钟意有一天也可以这么吃香。 可以让两个男人斗嘴…… 转念又想,两个大男人为她斗嘴,是不是也太不威风了些? 如果能拳脚相向,这一出戏应该会更精彩。 想到这里,略微不满地摇了摇头,因为一时太入神,忘了控制。 所以声调不清不浅,遗憾地叹了口气。 然后端起来温度正好的雨前龙井,慢悠悠送到唇边。 粉唇才刚触到茶水,立马觉察到三束灼热目光。 她这才后知后觉醒神,狠狠顿了一下,抬起来眼眸,看向他们三个。 只见顾遂盯着她,拿探究不解的眼神,打量询问。 而方才还辩得不亦乐乎的赖司砚和秦一然,也停止了相互挤兑。 拿深邃又不解,试探又复杂地神色,盯着她一瞬不瞬。 钟意方才想开以后,就像个不参战,不站队的局外人一样悠闲。 此刻被他们三个看着,顿时成了矛盾的源头,众矢之的。 她转了转眼珠子,极不自在的收回了手。 不敢再喝茶,低头望着茶几上的花纹。 “那个……” 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眼睛转来转去。 好在反应敏捷,话锋一转,“不是来谈工作的,现在还没到吗?” 赖司砚抿唇,仿佛这才想起正事。 而秦一然心中的气愤火焰,也顿时消融。 往后一坐,沉默了。 此时此刻,总办公室内,达到了尴尬的顶峰。 钟意低着头,茶杯在指尖转来转去。 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寂静,匆匆抬起头,看向顾遂,投过去求助的目光。 顾遂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弄出一些动静,倏然站起来。 他熟练的拿出来平常应酬客户的架势,展开手臂安抚他们,“你们接着喝茶,我打个电话去催一催。” 然后就掏出手机,拨了号码,走到落地窗前接听。 才刚接听,他就叉着腰叹气:“到哪了?哎呦,赶紧来吧……不是我催你,你再不来,我的办公室就要炸了……”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今晚12点半,更新今天的 第61章 你上车,还是拉你上车。 这场谈判还算顺利, 至少赖司砚和秦一然两人,虽然方才吹胡子瞪眼,不过到了谈判桌上, 赖司砚倒是没使小绊子。 端坐在一旁, 两指支着腮, 姿态闲适慵懒地,听他们谈判。 到了紧要之处, 还从中斡旋:“吴总,这都是自己人, 给些面子。” 赖司砚等闲不发言,一发言却特好使。 这场谈判,有了赖司砚这个中间人,可谓非常顺利。 末了对方站起,主动与顾遂秦一然握手。 还扬言说:“今晚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两杯?” 顾遂听罢扶了扶手, 转过来身, 目光在赖司砚和秦一然二人中间徘徊。 喝酒那自然是没问题,只不过,顾遂就是害怕等一会儿喝多了, 这二人从唇枪舌剑,直接升级成拳脚相向。 考虑到这个因素,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二人一起喝酒,于是在赖司砚和秦一然两人之间做了一番取舍。 吴总和赖司砚是老相识,今天又因为钟意, 帮他争取了两个点, 是以不管说什么, 今晚他都是主角。 且对方主动提出邀约, 也是看了赖司砚的面子。 多方权衡之下,第一个舍弃的自然是秦一然。 于是非常友好的走过去,郑重其事拍了拍秦一然的肩膀,拿出老板安抚下属,给下属画大饼还撒芝麻的拿手好戏,安慰他说:“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不如这样,今天你早下班,好好回家休息休息,应酬嘛,你也不喜欢……就交给我了!” 秦一然薄唇轻勾,“谁说我不喜欢应酬?” 顾遂一愣,当着吴总在,也不好说的太直白,“你一直都说你不喜欢应酬,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我也可以理解……以前是我不通情达,体恤下属……我决定——” 娇藏以后 第78节 决定什么还未出口,秦一然就悄悄凑近,在他耳边低语:“习惯是可以改的,我宣布,今天我喜欢应酬。” 顾遂听了一脸为难,只能对着秦一然挤眉弄眼,悄悄嘱咐说:“你想一起参加饭局,这个可以,不过呢……咱不能喝二两马尿,到时候没大没小……” 说到这里顿了顿,拿下巴往赖司砚那边点了点:“今晚他是主角,一,你不能为难他;二,你不能耍酒疯……” 秦一然只觉好笑,目光惬意,还带着几分不屑,轻飘飘往赖司砚那边扫一眼。 他下颌微抬,“放心,绝不为难他,也绝不耍酒疯。” 此话落地,顾遂才彻底放心。 这才允许秦一然一起跟过去饭局。 虽然得了秦一然保证,不过顾遂还是不太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 因为他是喝醉过的,且经常混迹酒场,自然明白清醒的时候说的话,喝大了以后,就不好说了…… 于是到饭店,保险起见,顾遂耍了一把心机。 刻意把赖司砚和秦一然安排在对角位置,桌子又大又圆,他俩距离两米,顾遂在心中暗自想,这下,我看你们喝多了,怎么打架! 为了更保险起见,钟意的位置不偏不倚安排在两人中间,距离赖司砚隔了两个位置,距离秦一然也隔了两个位置。 这个安排秦一然没什么意见,毕竟如今钟意对他无意,他倒也坦然接受。 可赖司砚只觉委屈,司马昭之心就差路人皆知,别人不知,顾遂还能不知? 既然知道,还把钟意安排这么远,于是一个眼刀子递过去,唇角微扯,露出一丝冷笑。 他给顾遂发消息:胳膊肘往外拐,不错。 顾遂手机搁在桌子上,震动一声才拿起,看到消息后,一脸为难:瞧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向着你。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单手捏了手机,指尖轻点,回复他:向着我?我却没看出? 赖司砚可没那么好哄,发完消息就丢了手机。 目光慢条斯理,不加掩饰的落到钟意身上。 开场20分钟,他往钟意那边扫了十来次。 这么明显的举动,就怕掰开在场所有人的眼睛,把对钟意的心思昭告天下。 就连吴总都有些看不下去,往赖司砚这边侧了侧身,“怎么,看上了?” 赖司砚上半身一顿,目光这才抽离,跟这人对视。 长臂搭在桌子上,指尖闲适地把玩着杯子,许久才勾唇一笑,轻轻凑近他,在他耳边低语:“不是看上,本来就是我的人。” 他浅语两声,旋即往后撤,后背深抵座椅,唇间染上一抹温柔笑意。 此话落地,对方就直接愣了。 看着赖司砚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悄声说:“我还以为你单身……” 从前,赖司砚向来不喜欢把家事往外说,尤其在酒桌上,人心隔肚皮,谁知谁心里憋了什么坏心思。 可自从经历秦一然这事,他仿若受了刺激。 生怕别人不知道和钟意之间曾有“渊源”,于是低下头沉吟片刻,故作高深地再次凑近对方:“早就不是单身了。” 他模棱两可,说的大有玄机。 对方瞪大眼睛,忍不住去打量钟意。 什么叫早就不是单身了? 那这女职员的身份,到底是女朋友?还是妻子? 想到后一种可能,老吴顿时有些慌。 方才谈判结束,只跟顾遂和秦一然握了手,当时连这个女职员扫都未扫一眼,如果真是赖司砚的妻子,那可真是怠慢…… 想到这里,越发坐不住。 于是主动给自己斟酒,端起酒杯,说什么也要单独敬钟意一杯! 堂堂一上市公司老总,交头接耳之后,单单要敬一个小职员,换谁都觉得奇怪。 在场之人,哪个不会察言观色。 立马猜出钟意身份不一般。 于是乎,在钟意愣正不解中,一干人已经把她的称,从“小钟”抬为“钟姐”。 左一句“钟姐”,右一句“钟姐”,句句敲打着钟意的耳膜,让她很是惶恐。 因为坐在顾遂旁边,只能轻轻侧头,低声请教他:“他们是怎么了?” 顾遂看破不说破,慵懒往后一靠,嘴角勾出一抹坏笑:“可能是你长的太好看了。” 钟意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那么好哄,忍不住皱了皱眉:“骗谁呢?” 顾遂朗声笑了,顿了顿又说:“那肯定是你有魅力,你要是没魅力,他们都敬你喝酒啊?你以为——” 话音还没落地,手机嗡嗡嗡震动。 顾遂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才看手机。 钟意打量着他,眨了眨眼。 也不知手机内什么内容,反正顾遂看了,嘴角坏笑立马收住,看钟意的神色,顿时正经许多。 不仅如此,还往一旁拉了拉椅子,扯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躲钟意的样子,仿佛在躲瘟疫。 让钟意一头雾水,眉头蹙更紧,还以为顾总喝多,于是语气轻飘关切他:“顾总,是不是喝多了?” 顾遂有口难言,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你想啥呢?” 钟意凑过来,歪着头好奇:“那顾总这是在干什么?我身上——”不自在的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是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可衣服是今天刚穿,前两天洗过的,此刻还带着淡淡的香皂味,不能说特别香,但最起码是清新的。 正一脸狐疑,顾遂又往后扯了扯上半身,局促不安的握起拳头,轻咳两声—— “那什么,”他紧张到头顶冒汗,“钟意,你往那边坐,别凑我这么近……” 钟意还是头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嫌弃,况且两人之间离得也不算太近,何至于让他这副表情? 看见她就仿佛看见毒蛇猛兽。 钟意毕竟是个女孩子,被他这么挑三拣四,眼角的笑立马僵硬,迅速冷下来。 嘴唇微微抿紧,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盯着顾遂看了许久。 然后低下头,往另一边拉了拉座椅,刻意跟他保持一米距离。 做完这些,手臂往桌子上一撑,无聊地托着腮。 叹了口气,眼眸略带一丝水蒙。 不经意从赖司砚那边掠过,谁知这人目光灼灼,浅浅眯起眼眸,正冷笑着看她。 钟意被这么犀利的目光的盯着,忍不住狠狠一顿,眨巴眨巴眼睛。 有病吧…… 她托着腮,转了转角度,谁知这个角度正对秦一然。 他也目光灼灼,看着钟意轻笑。 发觉到钟意回视他,还特地,挑了挑眉梢。 钟意一眨眨眼,只得轻轻抽了手,不再继续拖腮。 一言不发拾起来筷子,低下头默默吃菜。 饭局晚上十点半点才结束,时间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 按照往常,可能还有第二场,不过今晚有女士在场,便提前结束。 从饭店出来,钟意微醺。 主要方才敬酒之人太多,她脸上挂上薄醉。 不过凉风拂过额头,立马清醒许多。 钟意才刚抬脚,准备下台阶,只觉手臂一紧,被赖司砚一把拉。 他因为喝酒,脸上带着一丝潮红。 两人身高相距太多,此刻站得极近,他居高临下,微微俯身。 看一眼秦一然的方向,舔了一下嘴唇。 在她耳边警告说:“等下只能上我的车。” 钟意扬起来纤细瘦白的脖颈,“不上你的车会怎样?” 赖司砚方才也喝了不少,和平常相比添一丝霸道,“你是自己去上车,还是我拉你上车?”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吴总的方向。 今天因为赖司砚的面子,请客的是吴总。 按照规矩,先送钟意他们离开。 所以此刻这位姓吴的,喝多了酒,还在双手与顾遂交握着,两人热情寒暄呢。 人多眼杂,钟意只能说:“你的车在哪?” 赖司砚抬手,指了指某个方向。 随后按了车钥匙,“去车内等我。” 钟意点点头,接了车钥匙转身就走。 第62章 娇藏以后 第79节 何为男人 赖司砚捷足先登, 也不知使了什么阴谋手段,就让钟意乖乖上了车。 这一幕在秦一然看来,简直刺眼。 不过他一没身份, 二没资格, 也干不出什么直接敲开车门, 把钟意拉出来这种过分事。 是以站在原地,看着赖司砚, 看得牙痒痒。 赖司砚温柔笑着,慵懒瞧他。 两人暗自较劲一番, 也不知是哪个喝醉了,知道内幕嘴巴又特别欠的本公司职员,在秦一然旁边多此一举劝说:“秦总监,天下好女孩多的是,那何必跟他争,咱又争不过……” 秦一然本就在气头上, 闻言突然笑了。 他转过来头, 嘴角带着冷笑,询问这人:“你的直属上司是谁?” 这人才意识到什么,抹了抹嘴, 一溜烟跑开。 眼下,对方老总跟顾遂寒暄结束,抬头瞧见秦一然,又过来问候。 因为和赖司砚是熟人,所以赖司砚更好脱身, 只打了一个招呼, 对他挑了挑眉梢。 这人立马会意, 坏笑着, 催促说:“我懂我懂,走吧,赶紧走吧。”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不知道赖司砚性子的,还当他色令智昏,把钟意叫到车上,要去做点什么。 赖司砚笑着摇摇头,也不解释,转脚离开,任由众人误会。 等秦一然脱身,抬头再看去,早就不见钟意的踪影。 换作往常倒没什么,不过今晚二人都喝了酒。 月黑风高,花前月下的,再想到之前在酒吧,眼皮子就一直跳一直跳…… 让一向冷静自持,沉稳内敛的秦一然心乱如麻,很是不安。 情绪上来,控制不住掏出手机,写写删删,删删写写,还是给钟意发消息询问:你喝多了吗?我看你上了赖司砚的车,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这话虽然说的含蓄,但意思是什么,钟意能看明白。 谁知消息发出去许久,都不见钟意回复。 秦一然默默站立片刻,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失了体面。 也不说赖司砚对钟意的态度如何,就单单说钟意对他有没有意思,目前都尚未可知。 或许人家旧情复燃,两情相悦,而自己突然一则消息发过去,简直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还自取其辱。 秦一然想到这里,抬手捏了捏额头。 负气转了身,开着车离去。 秦一然的消息,钟意确实看到了。 不过为什么没回,实在是情有可原。 因为才刚“叮咚”一声,钟意打开手机才扫一眼,没来得及回消息,光线暗淡的车厢内,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便迅速探了过来。 一把抽走钟意的手机,反手丢到一边。 他脸庞朝向钟意这侧,合着眼眸,在极力压制自己的醋意。 “在我面前,不许看别的男人信息。” 说到这里,悠悠掀开眼皮子,乌黑深邃的瞳仁,紧紧锁着她。 “下不为例。” 钟意只能转过头,下颌微抬。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这么管我?” 赖司砚神色有些倦怠,再次闭上眼睛用力捏了捏眉骨,“钟意,不要刺激我,我已经被刺激了一晚上……” 他嗓音温和,用力咽了咽。 好像下一秒只要钟意说出什么有关秦一然的话,他就能瞬间破防似的。 钟意愣了会儿,轻轻眨了眨眼眸,“谁刺激你了?” 一句话不当紧,谁知赖司砚倏然睁开眼睛,目光直勾勾的,审视钟意。 略带了几分怒火和攻击性。 凝望她数秒,冷笑着:“今天一晚上,秦一然的目光,基本没怎么从你身上抽离……” 他语气平缓而阴沉,虽然没有起伏地,在记叙一件事,却不怒自威,让钟意有些毛骨悚然。 说完秦一然,赖司砚薄唇轻抿片刻,突然又提一嘴:“顾遂诙谐幽默,能言善道,很有意思对吧?” 突然提什么顾遂,钟意愣了会儿,这才了然。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实在让她哭笑不得,“你吃醋秦总监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吃你哥们的醋?” 她说到这里,费解地摇摇头,“你太牛了。” 赖司砚看着她,轻哼一声,“那你们俩凑那么近,在说什么?你在公众场合,向来注意形象,跟我从不凑这么近……” 他不提这茬,钟意差点忘了,所以转了转眼眼睛,思索半晌才说:“顾遂确实很幽默,还夸我长得好看,然后——” 赖司砚深吸口气,打断她,“闭嘴。” 钟意嘴角含着浅笑,故意说:“哦,还夸我有魅——啊——” “魅力”二字还未出口,手腕一把被赖司砚握住,顿时之间,往他那边用力一带,同时上半身压上来,逼迫感十足。 “你是不是故意的?” 钟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皱皱眉,“啊,你别生气,我忘了他是你发小,而我是你前妻……我俩不方便走太近……” 赖司砚转头看一眼别处,下一秒目光又转回,”我生什么气?那是我发小,你是我前妻,你俩凑在一起交头接耳,那也是很正常……” 默了默,微微俯下身,气息在他耳边交织,“都是自己人,走的近,我开心还来不及。” 他阴阳怪气,正话反说的模样,实在有些让人忍禁不住。 钟意实在忍不住,“咯咯咯”笑出声,然后故意装作没听懂似的,“啊,那就好,那我以后在公司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好好请教——唔——” 话音还未落地,小巧的下巴被勾住,他虎口钳着她的下颌,用力捏起来。 同时,赖司砚俯下身,借着身上的酒劲,不由分说地压过来。 天雷勾动地火般,略带惩罚地咬了她肆虐,大概真是醋吃多了,钟意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攻势与猛烈,猛烈到,她几乎无法呼吸。 期间钟意挣扎,抬起手臂用力去推结实的胸膛,奈何这人完全不讲道理,又占据着体力上的优势,钟意这种花拳绣腿,完全没办法撼动他半分! 直到钟意出气多进气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撇开头,他才往后撤,放开她。 虽然不再肆虐,眼神却染上意味深长,目光在她唇角流连忘返。 他看了钟意两眼,手臂突然又探过来,一把扣住钟意的后脖颈,使劲往前一拉。 钟意被迫又贴近他,知道他今天肯定喝多了。 这才识趣的主动服软,她撇开头,“我俩什么都没聊……你是有病吗?他是你发小,我怎么可能跟他瞎聊?” 说着说着起来细拳,手臂隔在二人之间,防备他没轻没重,下一波的攻势。 尽管坐着,赖司砚也比她高出半头,这才喉结用力滚动两下,垂了眼眸,慢慢收敛情绪。 “就算跟顾遂没什么,那个秦一然,我看到就烦……” 他说话的气息轻轻喷洒在钟意耳边,钟意忍不住颤了颤睫毛,安慰他:“你看见他就烦,他看见你也烦,不挺公平的……” 赖司砚哭笑不得,“你说什么?” 说着身子又弯下,睨着她浅笑,“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很干净,若不是你沾花惹草,我至于这么烦心?” 钟意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眨眨眼,看着他胸前的纽扣,,“那可能……我确实魅力太大了吧,是我不好……” “嘶——” 这句话又刺激到赖司砚,他轻笑着看她,“我怎么那么想打你一顿?” 钟意扬了扬眉梢,丝毫不受威胁,只对他提要求,“下次再不打招呼就亲我——” 说到这里,抬起来红唇,咬字清晰地警告他,“我就报警。” 赖司砚点点头,“报警?” 钟意挑眉,“嗯,报——” 他俯身,挑衅地,温热的薄唇压了一下。 往旁边点了点下巴,“赶紧去报警吧。” 钟意:“……” 真是无耻好色的牲口! 某一瞬间冲动,钟意还真想跟他杠下去,真拿出来手机拨打110。 不过转念又想,因为这点事惊动110,好像太过折腾…… 毕竟这都快晚上十一点了…… 所以权衡了一下,钟意也没折腾出来什么水花。 只是抬起了拳头,重重往他胸口推搡过去。 赖司砚下意识往后躲,钟意没推到,上半身立马一空,瞬间倾倒下来。 因为太突然,赖司砚甚至来不及扶她,而钟意也只能拳头变掌心,不受控制地,扑倒过来。 紧接着,赖司砚闷哼一声,眼眸顿时变得愈发漆黑。 而钟意意识到什么,轰的一声,耳根子立马就热了。 她手忙脚乱往后撤,但指尖的触觉,隔着单薄的衣料,却久久都无法散去。 只能紧紧攥起手,胸口起伏两下,低声咒骂赖司砚:“不分场合,神经病!变态!” 说完坐回去,支着细腰。 赖司砚却抬起来手臂,支着眉骨冷静了会儿。 娇藏以后 第80节 然后目光转过来,要笑不笑的扫她。 “这是正常反应好吗?不要大惊小怪。” 他嗓音沙哑,语调压得很低。 毕竟在车厢内,除了他们两个,前面还有司机。 钟意低下头沉默半晌,侧头去瞄赖司砚,低声嘟哝:“色、欲熏心……” 赖司砚被说的有些委屈,抿紧嘴皮子。 等到彻底压下去,嗓音才恢复清朗。 “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一个样,除非不喜欢,才能没感觉。” 他为自己辩解两句,就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钟意以前虽然喜欢在床榻上欺负赖司砚,可从来都是觉得好玩。 她转开视线。 下一秒看到前方开车的司机,才晃过神儿。 因为方才他不管不顾,在司机面前亲她的行为,让钟意忍不住地,在心中又问候了他好几遍。 可惜钟意骂人的词儿统共也就那么几句,骂来骂去,实在很不过瘾! 第63章 不然呢? 车子到了钟家门口, 司机指尖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后面两个人默默坐着, 不再交谈。 停顿数秒, 仍旧无人动弹, 他才转过头,视线从二人身上扫过。 抿了抿嘴皮子, 犹豫着提醒:“那什么……咱们到了……” 钟意这才醒神,视线浅浅落过来。 从赖司砚身上一扫而过, 然后咬了一下嘴唇,低头去摸门把手。 指尖才刚落到车门上,手腕被赖司砚抓了一下,深邃的眸光看过来,“要不要散散步,再走?” 钟意犹豫着, 掰开车门, “大晚上的,有什么好散步的?” 捏着她的手腕,轻轻用力。 “你家周围环境不错。” “嗯, 然后呢?” “所以我想吹吹风,醒醒酒。” 钟意愕然两秒,迟疑地点了点头。 点完头钟意就后悔了,方才真是鬼使神差,难不成她今晚也喝多了? 不过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 钟意既然答应, 也只能陪他散步。 赖司砚到底是想吹风醒酒, 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想跟她多呆,钟意持怀疑态度。 是以司机路边停车,把仪表盘上所有灯光尽数关掉。 就看到橘黄色路灯下,两个被拉的纤长的影子,由近及远,缓慢朝远处走去。 老张忍不住浅笑了下,许是年龄大几岁,实在不懂这等年轻人的做派。 大晚上一个要散步,一个愿意陪着散步。 这么悠闲,如果彼此没好感,纯粹浪费精力时间。 可就是不明白,怎么就这么费劲?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点开音乐放了一首歌。 再抬头,橘黄色光线下,方才还拘着,哪怕散步都距离两步远的两个人,不知怎么就纠缠到一起。 拉扯推搡着,退到一旁林子。 那处光线略微暗淡,从这边看不真切。 一开始交叠的暗影,还能看到一抹裙角,还有用力交扣在一起,姑娘的欲拒还迎。 是了,在老张看来,钟意的做派就是欲拒还迎。 他忍不住挑起眉梢,诧异又惊喜地,笑了一下。 紧接着电话就响起,是李泽林打过来。 上来就问—— “赖总呢,怎么打电话也不接?刚才酒局不是结束了,公司有点事,结果找不到人!” 老张听了,笑得更加开心。 抹了抹嘴说:“那现在肯定找不到人啊,赖总他确实有事。” 李泽林听罢捏着手机皱眉,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深意,“老张,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你什么意思啊?有情况,绝对有情况,讲讲?” 老板的事,老张怎么敢随便说? 况且,老张和李泽林的身份都很特殊,时时刻刻跟在赖司砚身边,往往都会知道老板很多秘密。 所以李泽林平常有事会瞒着他,他有事自然也会瞒着李泽林。 人心隔肚皮,说多错多,容易被人捏住错处。 所以老张是不可能跟李泽林多讲的,不过这个秘密憋在心里又特别难受,于是含蓄的道了两句:“什么叫有情况,什么又叫没情况?咱一个当下属的,不能妄议老板……” 李泽林听他在这里东扯西扯,彻底没了耐心,“你要说就说,不说就别浪费我电话费!滚!” 老张笑笑,抬头往黑暗处扫了一眼,这会儿早就不见两个踪影。 他等的无聊,于是给李泽林赔不是:“别那么小气嘛,电话费值几个钱……要不然,我给你打过去?” 李泽林深吸了口气,掌心往腰上一搭,“你真烦人,磨磨唧唧的,跟娘们似的,挂了!” 李泽林大抵也能猜出一二分,于是直接挂断。 老张这边嘴上还说着“别挂别挂”,下一秒就直接被挂了电话。 他看一眼手机,才发现自己被挂了。 一时间更加无聊,提着眉梢叹了口气。 谁知这个时候,方才从黑暗深处消失的二人,竟然转到另外一边,慢条斯理回来。 此刻钟意身上多了一件外套,路灯下,影子被拽的细长。 她低着头,并不像老张想的脸蛋驼红,衣衫不整,再配一个发丝凌乱的样子。 两人慢慢荡回来,赖司砚的衬衫,只是稍微带了一些褶皱,不像起初那么平整。 二人旁若无人,从车子边走过去,完全没有做贼心虚的举止神态。 钟意甚至还抬了抬头,往车内扫一眼。 然后垂下脖颈,边走边踢开路边细碎的小石子。 再次到了钟家门口,赖司砚双手掏兜,站住脚,挺拔的身姿,看着他清贵无比。 而钟意也转过身,把肩头的外套脱掉,扬了手臂递过来。 老张见惯了大风大浪,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还是第一次见钻了小树林,竟然没被吃干抹净的。 他诧异坏了,于是抬手,轻轻落下一丝车窗缝。 身体往前倾,凑过去耳朵,听他二人讲话—— 钟意柔声说:“好了,赶紧把外套穿上,天太晚了,你回去吧。” 赖司砚双手套兜,仍旧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半晌才垂头扫了一眼她手中外套,试探地说:“要不然再吹吹风?我酒还没醒彻底。” 钟意愣了一下,然后就皱起眉,外套往他怀里推搡。 “你在说什么呢?再逛一圈天都要亮!” 赖司砚喉结微微滚动,“……天亮就天亮。” 钟意简直哭笑不得,歪着头,好整以暇的打量他,“我不要,你刚才故意把我拉到那么暗的地方,故意吓唬我,你太坏了!” 赖司砚低下头笑了,清了清嗓子,唇角轻轻往上勾,“是你先说话刺激我,我才吓唬你的。” 钟意轻哼一声,傲娇的撇过去头。 “我记仇,你想一个人逛,那你就一个人逛吧。” 说吧抬脚,留下赖司砚转身就走。 这一幕让老张直接看愣。 方才两人进了树林子的暗影处,老张还以为…… 但听他们说话,完全就是自己太龌龊,竟然想到那块去! 他转念又想,忍不住感叹一番,赖总都多大年纪了,竟然还玩这么纯情的? 在他错愕之际,赖司砚已经目送钟意离开,双手从兜内掏出,拿了被塞到臂弯的外套,一边展开手臂穿上,一边大步走来。 拉开后车门上了车,端坐片刻,意识到老张在发愣,这才觉察到什么。 视线悠悠落过来,薄唇抿了抿,沉声问他:“还不走?在看什么?” 他的目光顺着老张,朝钟意方才离开的方向扫一眼,然后便眯起了眼眸,要笑不笑的询问:“我俩让你这么好奇,要不然下次约会,你寸步不离跟着?” 老张这才一愣,赶紧抽回视线。 心里想着,真的什么都没做? 嘴上却赶紧答:“啊,就这样就走吗?” 娇藏以后 第81节 这句话问出口,赖司砚笑了。 “不然呢?” 第64章 大数据筛选 钟意的作品, 在这次新人设计师大赛,可谓是一骑绝尘,杀出重围。 复赛在即, 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办。 最近施珏来星凝, 比往常勤快了些, 钟意去办公室送资料,遇到过几次。 每次施珏都是施施然端坐在沙发处, 而顾遂忙前忙后,亲力亲为的端茶倒水。 顾遂对施珏有意思, 这在公司不是什么秘密。 顾大老板追人也向来大方,不过施珏对别人还算客气,对他却高冷的紧。 是以钟意一直认为,这二人的关系,不过是顾遂一厢情愿,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过这天中午, 钟意从员工餐厅回来, 整理好文件,照例送到总办。 彼时办公室内,职员都去餐厅用午餐, 就连秘书部都空无一人。 总办房门虚掩,只敞开一条小缝,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个人。 上午就听秦总监安排她,说中午顾总要出去见个客人, 让她午饭时分再送文件。 这会儿时间尚早, 钟意便以为顾遂不在办公室。 于是想都没想, 直接推门而入。 谁知一抬头—— 就看到两个人, 吻得难解难分。 钟意直接愣住,站住脚,反应了两秒才回过味儿。 在二人尚未察觉之时,她悄悄转身,红了脸庞退出去。 脚步匆匆往外走,因为走的太快,压根没去看路。 岂料下一秒,撞入一个宽厚的温暖怀抱。 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钟意几乎不用思索,就辨别出来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耳边就传来低沉而温柔地询问:“看到什么了,这么慌张?” 钟意低着头,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毕竟在公司,要掩人耳目,两人的关系更不便太亲近,说着便往后退一步,与赖司砚拉开距离。 赖司砚垂眸,认真瞧了她一会儿,才说:“恰好路过星凝,找顾遂商量复赛的事儿。” 他说着便环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总办紧闭的房门,“你们顾总呢,在不在里面?” 钟意惊魂未定,下意识点头,“在。”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抿了抿嘴皮子,看着他欲言又止。 偏偏这个时候,赖司砚看起来赶时间,抬手看了看表盘的时间,“嗯,那我先进去找他。” 说完直接抬脚,绕过她径直往总办走。 才刚走两步,钟意赶紧上前拦住,“等一下。”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赖司砚转过身,浅浅扫她一眼。 大概钟意脸上表情太不自然,赖司砚觉察到什么,下颌微垂,低着眼眸打量她。 “怎么了?” 钟意扬起来脖颈看他,摇摇头,“没怎么。” 赖司砚如此精明,怎会轻易相信,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稍稍往上挑。 目光探究,“没怎么,你怎么这么反常?” 钟意用力咽了咽,视线不由自主地,往总办看了一眼。 然后试探地说:“你要不要……跟我说说话再进去。” 赖司砚眼眸眯更深,突然扯了一下嘴角,倘若换作旁人,他肯定能看出什么,不过对方是钟意。 心上人突然要说说话,赖司砚也只能有求必应。 是以斟酌的两秒,然后迟疑地点头,甚至还恬不知耻地,温柔问了句:“想我了?” 钟意嫌弃地皱眉,瞥他一眼。 心想我是为你好,免得你等会看到不该看的,徒增尴尬。 况且人家二人此刻在办公室内,天雷勾动地火,你去了岂不是坏顾遂好事? 想到顾遂为了施珏,那叫一个鞍前马后,有求必应,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被你突然过去打扰,定要恨死你了! 不过钟意转念又想,也不定今天才突飞猛进,会不会……早就有了突破性进展呢? 她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多管闲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钟意觉得,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赖司砚还是不要进去讨嫌了。 现在里面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正想着,就被赖司砚勾住腰肢,扯着嘴角拉到一旁。 “你想跟我说说话?说什么?” 钟意被他带着,刚走两步,突然总办的门从里面拉开。 顾遂和施珏一前一后出来,彼时两个人还在逗嘴。 施珏说:“能不能收一下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你不要觉得……我就……” 她说话点到为止,有些委婉。 说完之后还傲娇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 傲娇之后,慢条斯理抬起头,就看到刚走到门口的钟意和赖司砚。 然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 倘若不是这个表情,钟意还真怀疑自己方才看错。 相比较施珏的尴尬,顾遂看上去便从容不迫多了,嘴角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径直走到赖司砚身旁,抬起来手臂,拍了拍他:“哥们,今天天气真好,我心情也很好,你心情好吗?” 赖司砚再一次眯起来眼眸,把顾遂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抚开。 然后视线垂落,瞧了一眼钟意。 又瞧了一眼站在总办门口,神情不太自然的施珏。 目光最后才落到顾遂身上。 聪明如他,怎么会猜不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于是摇摇笑笑,对顾遂公然撒狗粮的行为,甚是不满。 沉吟半晌,低声奚落他:“爱情就像罂、粟,一开始有多甜,后面就会有多虐……所以你确实不应该得意,能陪你笑到最后,你才是赢家。” 说完就揽了钟意,转头准备走。 岂料顾遂欠儿欠儿的感叹,“起码甜过,那就够了。” 赖司砚轻哼一声,抬脚继续往前走。 谁知下一秒,钟意却推了推他的手臂,低着头说:“好啦,现在没什么话要说了。” 赖司砚怔了一下,这才转过来头,看着她,略微震撼地眨了眨眼睛。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头往旁边侧,“你说什么?” 钟意往后退一步,“这是在公司,上班时间,有话晚上下班再说吧……” 说完丢下赖司砚,直接唤住顾遂,把文件交给他,翻开哪哪哪,递过去钢笔让他签字。 赖司砚站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儿。 不由地舔了舔嘴角。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感情方才不让他进去,并不是真的想跟他说说话,而是里面有情况,不便进去? 赖司砚小心思颇多,心情复杂地看她一眼。 真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 * 赖司砚本来也赶时间,只能把心头不满压下去,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等钟意签好字,拿着文件回设计部,才慢悠悠拾起来手机,给她发消息—— 赖司砚:下班等我来接你,送你回家。 钟意说:好。 一个“好”字,立马哄了赖司砚开心。 这会儿再看顾遂,顿时也觉得顺眼多了。 五点多下班,钟意悄悄收拾,正准备走人。 谁知却被秦总监叫住,就着工作上的事,留住她聊了十来分钟。 初赛的设计作品,可圈可点之处太多,得了秦一然赏识,于是又留着她,说了两句。 末了才嘱咐:“一个好的设计师,是需要灵感加持,不过没有灵感的时候,也能设计出来作品,是你今后要学习的。” 钟意立在一旁,认真乖巧点头。 娇藏以后 第82节 秦一然说完,又沉吟了会儿,睨过来:“你好像很赶时间。” 他一针见血的打直球,让钟意有些措手不及。 默了默才坦言:“赖司砚在楼下等我。” 听到赖司砚几个字,秦一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化万千。 沉默几秒,轻轻放下设计图,背着手走到落地窗前,仰头看着外面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 片刻才感叹说:“对一个人的期待,是隐藏不住的,不过有时候,感性是一回事,理性又是另外一回事……一个原因能让两人分开一次,说不定,就会有下一次……” 此话落地,办公室内恢复安静。 钟意静静地站立原地,许久没有回神儿。 直到秦一然转过头,对她点了点下巴,“去吧,赖司砚不是还在等着你?” 钟意这才眨了眨眼皮子,从办公室推门出来。 写字楼下的露天停车场,赖司砚双手掏兜,轻靠着车门,耐心等候。 从钟意踏出写字楼那一刻,视线便精准的捕捉到她。 然后唇角勾起来,笑得温暖和润。 不过相比较赖司砚,钟意神情便有些恍惚。 愣愣地走到赖司砚跟前,他拉开车门,请她上车,钟意才抬头,扫了他一眼。 然后弯下腰,一言不发坐进去。 车子很快启动,她静静看着车窗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秦一然对她的忠告。 不合适的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就算再彼此折磨千次万次,都是一样的结局。 这也是为什么,钟意选择决绝地离开。 年少的时候,喜欢最重要。 但是当你有了一定的阅历。 你才明白,喜欢并不太重要。 两个人想一直走下去,合适比喜欢重要…… 钟意想到这里,侧过来头,看着赖司砚嘴角的那一抹笑意,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她抿了抿薄唇,许久才轻声问:“和我在一起,你很开心吗?” 赖司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一怔,转过眼眸看她。 “怎么了?” 钟意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突然说:“要不然,今晚吃过饭,以后就不要再这么频繁接触了。” 话音才方落地,车子突然打弯。 赖司砚胸口起伏着,闭了闭眼睛。 他看一眼后视镜,直接把车子停靠到花坛旁边,也不管这个地方,到底能不能停车! 下颌收紧,沉吟许久才问:“是不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 他想到什么,赶紧说:“你以前不是总说,两个人在一起,要学会沟通……” 钟意看过来,“但是现在,我觉得筛选大于改变。” 赖司砚笑了一下,“什么意思?” 钟意说:“找老公,要做大数据筛选,千万不能心软……” 作者有话说: 二非:他俩现在和好,还差点意思,这章铺垫。 第65章 去道歉吧 赖司砚听过唇角抿起, 静静看着她沉默许久。 然后才牵起来一抹冷笑,“态度怎么突然改变这么大,”他低下头, 从兜里掏出来一支香烟。 尽管内心澎湃汹涌, 表面上, 还维持着云淡风轻。 眼睫低着,表情隐藏在额前乌黑的碎发中, 让人看不真切。 香烟送到唇边,默了默才慢条斯理咬住。 然后落下车窗, “啪”一声打火机点燃,他垂下脖颈,吸了一口。 淡淡的烟雾吐出来,顺着柔柔的微风,从车窗内飘散出去。 瞬间并不太难闻的香烟气味,充斥整个车厢。 两个人沉默无言, 直到赖司砚一支香烟抽完, 才瞥她,“做大数据筛选?” 他收紧下颌,好笑地点点头。 “这样的言论, 你也说得出?” 他垂手熄灭香烟,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继续说:“怎么筛选?像那种心性不定的女孩子,今天跟这个试一下,明天跟那个试一下?” 钟意这才抬了眼眸, 浅浅扫他一眼, 低下头略微伤感, “不多试试, 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个办法也未尝不可,如今这世道不就是这样,与其挣扎,不如适应……” 说完眼皮子转开,撑起来腮,看着街道逐渐暗淡的天色。 赖司砚的目光,往上抬了抬,一言不发落过来。 他怒火攻心,语气有些重,“不要胡言乱语,侮辱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你这样,我很不喜欢。” 钟意认真瞧着他,“我在你心中,是何种形象?我是为你自己而活,还是为了你心中所谓的形象而活?你在生意场,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接触过的,有我这种思想的女人,难道少吗?” 她默了默,继续说:“我就算变成了你不喜欢的样子,你也功不可没,毕竟没有你们的话,我也不至于变得这么聪明现实……” 钟意说完,负气地撇过去头。 又安静数秒,赖司砚才重新启动车子,指尖才落到方向盘,本想开车带她去吃饭。 心中却厌烦无比,没有精力开车。 赖司砚上半身僵硬住,侧头看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保证的话说了千百遍,早就变得廉价不值钱。 想到这里抬起来下颌,“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饭……” 他心中有很多话,到最后却化成一句无关痛痒的问询。 钟意低着头,许久才答:“今晚可以不吃饭吗?” 赖司砚:“为什么?” 钟意说:“心情不好,不想吃。” 赖司砚看着她,久久才眨眼。 “我预约好了位子,在楼下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再怎么样,吃了这顿饭再说。” 他自认语气还算温柔,谁知钟意却倏然转过头,促着细眉看他,没由来的一顿指责:“你总是这样,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就没改过。” 赖司砚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钟意主要是被秦一然完全戳中内心最伤的疤,所以这会儿有些情绪化,指责赖司砚的话一出口,就有些刹不住—— “你不是想复婚?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怎么样我才答应,你去告诉吴珍红,之前她诋毁我,泼我脏水,让我百口莫辩,这件事我记她一辈子……想让我彻底释怀,就让她诚心诚意来向我登门道歉,并亲自对当初听她胡说八道,跟她一起颠倒是非黑白,诋毁我的那些人亲自解释清楚……如果态度比较诚恳,我可以考虑!” 她瞪着眼睛把话说完,只觉心中烦躁和怒火也发泄个差不多。 看向赖司砚的眼神,却仍旧坚定。 甚至往上扬了扬下巴,慵懒又嘲讽的看着他。 红唇动了动,说出来最恶毒的话:“我讨厌你妈妈,特别讨厌,而且我也讨厌你,因为你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更没有敢跟她对抗的能力,你现在说的好,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我和你之间,早就没了信任可言!” 钟意说完,不想再听赖司砚任何一句辩解,一把推开车门,头也不回下车。 走到一旁马路牙子,捏着包抬手叫车,赖司砚推开车门追下来,就看到一辆出租车驶过来。 下一秒,钟意直接弯腰上车,“啪”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径直离开。 赖司砚紧走两步,看着离去的车子,只能站住脚。 在驱车追上去和不追上去之间犹豫徘徊了许久,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此刻情绪不稳定,赖司砚也不想再旧事重提,刺激她。 正在烦躁无比之时,手机突然响起。 赖司砚掏出来看一眼,不耐烦地,直接挂断。 他垂下头,原地站立片刻。 径直走到车子旁,拉开车门弯腰上车。 随后一脚油门,直接奔着赖家的方向而去。 * 赖司砚又有一段时间未曾踏入自家门。 是以开着车不打招呼突然而至,让人家上下都有些惊讶。 彼时吴珍红正在前厅会客,邀了平常玩的好的两位太太在家中喝茶。 刚聊到赖司砚的婚姻问题,孙太太还笑着说:“小砚工作太忙了,早就应该考虑一下婚姻的事,你应该说说他,也好让你早些抱上孙子……” 提起“孙子”的事,吴珍红脸上有些不自在,端起了茶水,低头浅尝一口。 叹气说:“我可做不了他的主,以前还听我的,如今掌管了公司,全公司上下,都得听他的……” 娇藏以后 第83节 说着就把茶杯放下,这个时候,李太太又说:“就算你做不了他的主,有事没事多念叨几句,念叨来念叨去,男人最怕麻烦,等他什么时候烦了,他就照你说的做了。” 吴珍红尴尬地,低下头笑了笑。 如今赖司砚都不回家,她哪里敢念叨? 就是不念叨,都完全不把这里当成家…… 不过自家事哪能往外说,尤其生意场上的这些太太,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仇家,拿着家事使绊子。 所以只能敷衍地答:“好。” 谁知这边才刚放下茶杯,赖司砚车子的引擎声,就在院子里响起。 吴珍红还来不及出门迎接,赖司砚便迈着步伐,少了往常的一丝淡然,红着眼眶,径直踏入前厅。 对前厅坐在沙发上的几位太太视若无睹,只是眼眸犀利的望着自己母亲,步伐迅速,走过来。 因为钟意那件事,这几年吴珍红一直心虚。 也早就因为和儿子的关系大不如前,所以看到他这个眼神,有些惧怕。 生怕他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地,当众让她难看。 于是等赖司砚走到眼前,一把握住儿子的手,“家里有——”客人二字还没出口。 只听一声跪地之声。 赖司砚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对母亲下跪。 他双手无力垂着,耷拉着脑袋,低声说:“妈,今天我下跪,是有事相求。” 吴珍红脸庞迅速表白,不问也能猜出个大概。 她用力咽了咽,就听赖司砚继续说:“你去给钟意道歉吧,有错就是有错,你道歉,大家都好过……” 第66章 约谈。 客厅内, 几位太太早就识趣离开,只留下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吴珍红, 还有跪在地上, 一直没起身的赖司砚。 矮几上, 清茶的幽香飘荡,白色雾气轻缓荡出来, 挽着杯子沿儿消散在温度适宜的空气中。 不知过去多久,唇线紧抿, 脸色难堪,目光失焦地,一直停留在隔断柜花瓶上,盯着花纹看了许久的吴珍红,才咽了咽情绪。 抽离了搭在膝盖上的手肘,直起来身子, 眼眸转过来, 看着自己儿子跪地的模样,轻轻吐了口气。 语调轻缓,比平常少了许多温度, “是钟意让你这么做的?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妈,我是长辈,我的儿子这样逼着我去道歉,作为一个母亲, 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赖司砚耷拉着眼皮子, 喉结用力滚动了几下, 淡淡说:“你是长辈, 所以拿身份作为遮羞布,让自己逃避了三年,你如果真把自己当成长辈,缘何那个时候,非要用那种手段收拾她?” 他说到这里,才掀起来眼眸,扫了吴珍红一眼,“你就非要掌控一切才满意?在工作上你这样,我崇拜您的手段,对付家人也如此,是为什么?把所有人当成工具?那我是什么?也是工具?” 吴珍红脸上带上一丝紧张,她弯下腰,拉住赖司砚摇头,“不是的儿子,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工具?” 赖司砚目光坚定看着她,语气淡漠而疏离,“你如果真在乎自己的儿子,那就去道这个歉。” 吴珍红张了张嘴,眼眶下一秒就红了,眼眶中含着盈盈泪水,保养得宜的脸庞,因为急切染上慌张。 “我在乎你儿子,我在乎你……” 吴珍红说着,一把拉住赖司砚的手臂,用力拉过来,紧紧抱在臂弯,“但是你为了钟意,都愿意给我下跪……从小到大你下跪过两次,一次是你跟她不吭不声领证结婚,被你爸爸在雪地里罚跪,还有就是这一次,两次都是为了她……你是疯了吗!” 赖司砚闭上眼睛,胸口用力起伏,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平静地说:“对,我疯了。” 他说完睁开眼睛,看着母亲继续问:“所以,现在可以去道歉了吗?” 一滴泪水,两滴泪水,晶莹饱满地顺着吴珍红的脸庞滑落下来。 她随手抚了一把,撇过去头,看着一旁负气说:“就非要我低头道歉这个事才算结束?三年了,她就这么记仇?就不能,不能翻篇当一切都没发生?你俩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我保证以后不干涉不就行了?” 赖司砚听罢皱起眉,一瞬不瞬看着吴珍红,“不行。” 吴珍红看过来,“为什么不行?!” 钟意是何等性子,赖司砚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如果随便就能翻篇,那就不是钟意了。 她骨子里骄傲又较真,对人真诚,从不屑于用心机手段。 被母亲这样算计,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赖司砚也以为,三年时间足够消化过去的情仇恩怨,不过方才钟意一番话,让赖司砚愧疚难当,百口莫辩。 他才明白,这件事倘若不给她一个交代,怎么冰释前嫌。 就算这样和好,哪一日发生争执矛盾,也会拿出来再次清算,怨怼只能越积越深。 是以他沉吟许久,还是语气坚定地告知母亲吴珍红,“必须道歉,给她一个正式的交代。” 吴珍红看着赖司砚,看了许久,轻轻松开手,坐回去。 她顿时心灰意冷,淡声说:“好,真是我的好儿子。” 说这句话时,两行眼泪无声落下。 赖司砚撇开头,眼眸染上疲倦,不去看她…… * 次日一早,钟意才方到公司。 搁下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就收到吴珍红的消息。 三年前,钟意做事决绝,不仅拉黑赖司砚,甚至就连吴珍红的联系方式,也已删除干净。 刚收到陌生号码的信息,还不确定是吴珍红。 不过心中隐隐猜测出什么,迟疑着回了句:哪位? 吴珍红:是我,司砚的母亲。 这句介绍疏离客套,完全符合吴珍红对她的一贯态度。 那个时候啊,钟意年纪小,在长辈面前拘束。 吴珍红虽然言语礼貌客气,可行为举止,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说白了,钟意就是太爱赖司砚,无论多优秀的人,在爱人面前谁不自卑。 越珍惜这段关系,就越在意对方的家人。 想到那时谨小慎微,曲意逢迎的岁月,对钟意来说,是从小到大最憋屈的一段日子。 不过谨小慎微,曲意逢迎,也并没有给钟意带来任何好结果,反而换来吴珍红更加的肆无忌惮。 今非昔比,钟意眼下无欲无求,对吴珍红也仅存在教养上的礼貌。 于是回了句:嗯,您有什么事? 吴珍红直话直说:有时间吗?许久没去采访你父母,趁你在家的时候,我过去一趟。 钟意尚且不知赖司砚跪下才换来的,吴珍红这次低下高贵头颅的机会,所以吴珍红的行为,让钟意很是疑惑。 她皱紧眉头。 不经意就想到,在和赖司砚关系存续期间,吴珍红唯一一次去钟家拜访。 一副女领导莅临,视察工作、挑毛病的姿态,就差把不满意写在脸上。 钟教授教养好,懒得计较,换作普通人家,早就把这么不懂规矩的妇人扫地出门。 那次的经历,让钟意实在终生难忘。 于是冷笑两声,自嘲一句:不必,我父母身体一向很好,何德何能让您亲自跑一趟。 吴珍红此刻就坐在钟意公司对面的咖啡馆,她看到消息,端起来咖啡。 想到昨天傍晚,儿子下跪的一幕,只能再次放下骄傲——小意,过去是我不对,这次去你家,是带着诚意的。 钟意看过消息,没有立即恢复。 坐在椅子上想了想,一个电话打到赖司砚那里。 曾经吃过很多亏,对吴珍红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上来就质问:“你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了?能不能让你妈别去打扰我父母?” 她语气中带着浓浓情绪,说出的话,也尖锐不客气。 说完之后,赖司砚那边沉默了下,然后才说:“放心,这次不会那样。” 钟意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赖司砚抬起来手,捏了捏眉骨,“我说,放心,以后她都不会再怠慢你们。” 钟意又反应了一下,“嗯?” 赖司砚轻笑,“等她去了,你就知道了。” 钟意没问出来个所以然,只能狐疑地看了看手机屏幕,还以为赖司砚犯病。 作者有话说: 二非:对不起忘记更新了,出来喝酒了。压力太大了。对不起。请允许我再堕落一段时间吧。我很脆弱。没有那么完美,但我不会服输的。爱你们。请给我时间。我会努力的。 第67章 放心 吴珍红要拜访钟家二老, 也不是钟意一人能决定之事,是以迟疑再三,只能给钟教授去了电话。 相比较钟意的小心眼, 钟教授就豁达多了, 沉声笑笑:“好好好, 什么时候定下没有?你帮我传达一句,就说我跟你妈妈随时欢迎它来家中做客。” 钟教授的反应, 让钟意有些诧异,忍不住在电话中矫情提醒:“您怎么这么好说话?不应该拿拿乔?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钟教授听罢俯首笑了, 等闲很少交与钟意,此刻却忍不住说道她:“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左右也是陈年旧事,我拿乔什么?” 末了,又教育她:“况且,吴珍红这不是还没来, 说不定啊, 人家就是来登门道歉的……”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钟意也忍不住反思, 或许吴珍红现在改了呢。 娇藏以后 第84节 与父亲交流完,钟意心情畅快许多,挂断电话继续忙工作。 一眨眼到周末,吴珍红尽管不情不愿,但念在儿子赖司砚, 还是吩咐助理备了东西。 早晨出门亲自去洗车, 站在洗车店的门口, 双手交握着微微愣神。 赖司砚电话打进来, 她恍惚两秒,才拿起来手机接听。 只听赖司砚那边问:“什么时候出发?” 吴珍红反手看了看时间,“马上,在洗车。” 赖司砚点头,“那我先回家,在家等您。” 吴珍红默了默,忍不住叫住他,“司砚。” 赖司砚捏着手机,刚撤离耳边,又凑过去,“怎么?” 吴珍红说:“你确定只要我认错态度好,他们就会既往不咎吗?” 赖司砚淡淡“嗯”一声。 吴珍红却不确定地说:“我怕到了那里,他们给我脸色看……” 赖司砚低下头沉默,半晌才深吸口气,“你现在也怕别人给你脸色瞧?你之所以会这么想,因为你就这样。” 吴珍红皱起来眉,“什么意思?” 赖司砚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那个时候,钟意亲自给母亲登门道歉,结果却被母亲怠慢的事,脸色瞬间变得不好。 眼下节骨眼,赖司砚也不想再生事端。 只是清了清嗓子,向她再三保证:“钟教授不会这么做,您放心。” 吴珍红默了默,又问:“那我等一下该怎么说?” 赖司砚沉吟少许,“我会尽量帮您周旋,到时,不会太让您难堪……” 吴珍红还是不放心,捏紧了手机,虽然一肚子顾虑,话到嘴边,也不知怎么说。 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如今儿子大了,跟他不是一条心。 所以说再多,他也不会心疼的…… 想到这一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直到洗车店老板洗好车,进来送车钥匙,吴珍红才赶紧收了情绪,抬起手腕,赶紧拿袖口擦了擦眼泪,这才站起来身,驱车离去。 上午十点多,赖司砚开车,母子二人直奔钟家。 钟家的大门敞开着,赖司砚直接驱车进入。 而此刻在客厅候着的钟家二老,听到门口传来引擎声,便推门出来。 有句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向来是钟教授为人处世的规矩。 所以不管吴珍红此次所谓何来,钟教授都不可能冷了脸。 不过至于钟意嘛,一个人端坐在楼上的画室,看着眼前,曾经亲手而创作的一幅画,愣愣出神。 就在她出神之际,一行人早已经进了客厅。 钟米雪发消息通知她:姑姑,他们真来了! 钟意看过消息:然后呢? 钟米雪不解:什么然后呢? 钟意颇担忧:相处还算融洽? 钟米雪发了一个夸张表情:哎呦,你婆婆态度可好了,喜笑颜开的。我就没见这老太婆这么开心过,太虚伪了! 钟意忍不住好奇,抬头扫了一眼门外,然后回她:真的假的,你给我拍个照片我瞧瞧? 谁知钟米雪完全不懂规矩,竟然直接拿着手机,堂而皇之的走到众人面前,举着手机,大大方方录了一个十秒的视频。 直接发给钟意,并且发语音说—— “姑姑,你快下来!别在楼上矫情了!” 钟意听过消息,脸直接都绿了,她憋着一口气,用力咬紧牙关。 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过去—— 你是不是有病?故意搞我吗?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让你录的视频?你是脑残,还是缺心眼? 钟米雪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无辜地发消息询问:怎么了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消息发过去几分钟,钟意都没再回复。 钟米雪才意识到,难不成?姑姑生气了? 而此刻客厅内,几人正坐在沙发处,面前一盏茶壶,几杯清茶。 钟家二老坐在一起,周雅玲略微腼腆,低着头浅笑不说话,而钟教授主动站起来,给赖司砚和吴珍红倒茶。 吴珍红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钟教授倒茶时,站起来欠了欠身子,还双手稍微端了端杯子。 几人的话题转到—— “近来你们两位身体如何?” 钟教授客套笑笑,跟吴珍红有来有往,还算客气,“还好还好,吴董事近来如何?” 吴珍红低头笑笑,“我还是老样子,”她摆手解释,“不过以后就不要叫我吴董事了,我们都是亲家,这么叫,关系都生疏了……” 一句亲家,才让钟教授脸上的笑容僵硬少许,端起来茶杯,随意抿了一口,推脱说:“年轻人之间的事,就让……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吴珍红听到这句,眨了眨眼皮子,这才侧头环视一圈,双手撑住膝盖,做势要站起来。 “钟意呢?” 她噙着笑询问周雅玲。 周雅玲跟着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在楼上。” 吴珍红笑了笑,站住脚,试探说:“她在忙什么,要不要下来,我们说说话?” 不需要吴珍红说太直白,从赖家母子今天一起过来拜访,就能猜出目的,是以周雅玲听了,也没有迟疑。 点点头,“稍等,我去楼上看看。” 才刚走两步,谁知就被吴珍红一把拉住,她笑容满面地问:“我能不能自己上去?” 周雅玲才刚上了两个台阶,闻言站住脚,没想到吴珍红这么直接,愣了愣才点头,“行,那你,上去?” 吴珍红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回头看了周雅玲一眼,抬脚上楼。 赖司砚一直低着头听钟教授说话,反应过来时,吴珍红早就不见踪影。 他单手握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虽然这事有他在中间斡旋,不过一个高傲不可一世,另外一个也傲娇不好惹,赖司砚心里虽然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不过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是捏不准,不可控的? 十分钟后,还不见两个人出来,赖司砚就有些坐不住,握起来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两声。 等钟教授这个话题结束,抬了眼皮子微笑,“老师,今天在家吃饭,还是去外面?” 钟教授睨过来,“饿了?” 赖司砚低下头,沉声笑了笑,“嗯,早晨没吃东西,忙着处理公司事务,有些饿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给母亲发消息——还好吗? 好半晌,都没等来母亲的回信。 赖司砚表面上云淡风轻,不过鉴于过去的不美好经历,内?璍心还是有些发毛。 他想了想,又给钟意发消息——还不下来? 钟意也没回。 就在赖司砚彻底失去耐心,倏然站起,垂眸对钟教授说:“我去楼上——” 话音还没落地,就听到“哒哒哒”,从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 赖司砚转过身,抬头看去,就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 吴珍红在前,钟意在后,两人脸色如常,应是没什么大碍。 经过最后一个台阶,吴珍红还转了头,指了指台阶,吩咐钟意:“小心些。” 钟意看一眼,提着裙摆说:“您也是。” 说话间,两人走到赖司砚面前,钟意好像没看见似的,直接绕过他,径直走到沙发旁,寻了个空余的位置,低下头喝茶。 一杯茶喝完,还托着腮,看着茶杯浅浅出神。 而吴珍红停在赖司砚跟前,红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觉得场合不对,于是抬起来手,拍了拍赖司砚的肩膀。 “放心吧。” 赖司砚眯起来眼皮子,“都说了什么?” 吴珍红勉强勾唇,“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赖司砚又问:“道歉了?” 吴珍红胸口起伏着,叹了口气,“当然,毕竟你亲自跪下来求的。” 说完不再搭理赖司砚,也转了身,径直朝沙发走去。 赖司砚看了看母亲,又转过去视线,看了看钟意。 眉梢慢悠悠扬起来。 他双手往身后一背,抬起来头,看着客厅里的吊顶,幽幽吐了口气。 第68章 陪衬 钟意到底是心软的, 过去的事,与其说她想让吴珍红丢脸,倒不如说, 她想要吴珍红承认自己错了。 她一直在较劲的, 就是让吴珍红亲口承认自己错了。 娇藏以后 第85节 是以当吴珍红红着眼眶, 亲自握着她的手,在她面前低声下气, 泪水涟涟。 钟意突然就释怀了。 自始至终,她想要的, 就是吴珍红的一个态度。 不管这个态度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吴珍红低头,说一些安抚道歉的话,钟意就能消一大半的气。 说到底,吴珍红是长辈,况且人与人不一样。 与其说钟意好应付, 还不如说, 钟意的家教好。 至少钟意做不出来,在吴珍红登门道歉的时候,还摆着一张臭脸。 所以吴珍红给她台阶下, 钟意就顺势下了。 钟教授也知道吴珍红这次过来,是想和钟意冰释前嫌,至于后面结果如何,那就要看两个年轻人的意思了。 不过从钟意亲自打那通电话来看,钟教授也能摸出一二分自家女儿的态度, 所以对赖司砚和吴珍红, 才能客客气气。 不仅客客气气, 甚至还盛情款待。 饭局安排在自家, 本打算出去吃,不过上次钟教授生日,赖司砚过来拜访,偶尔提了一句,说自己最近应酬比较多,吃腻了外面的饭菜,这句话被钟教授听心里,便决定安排在家里吃。 在钟教授的几门学生里,赖司砚曾经是最得宠的,不过也是最得宠的学生,拐走了他的女儿。 钟教授如果说完全不心疼女儿,对赖司砚一点儿没意见,那不太可能。 就是因为师生关系,钟教授打不得骂不得,既心疼又生气。 在钟意黯然离婚那段时间,钟教授也曾一个人午夜徘徊不定,坐在客厅里喝闷酒。 怅然若失之际,也曾后悔自己这个父亲没做好,没有给闺女好好把关。 那一年,小女儿钟意离婚,对钟家上上下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打击。 比如钟商言突然就安分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混不着调,工作上态度也沉稳多了。 在钟意离家出走那段时间,不止一次给钟意发消息表示:别害怕,以后哥哥养你。 至于周雅玲,也意识消沉的一段时间。 就连钟米雪都会偶尔托着腮感叹:“唉,小姑姑都离婚了,男人果然靠不住。” 那个时候,钟意也曾觉得,她和赖司砚从此以后,大概就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无论他好也好,不好也罢,这辈子都毫无交集了。 可是谁能想到,有一天,还能如此和睦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尤其这张桌子上,还有一个曾经和钟意矛盾最大的特殊存在——吴珍红。 这顿饭出乎所料,钟意以为会吃的食不下咽很是尴尬。 岂料拘束不自在的,只有钟意一人。 赖司砚很自在,钟家二老的态度尚可,钟商言回来的晚,脸上倒也没什么情绪。 其中最热络的,就是吴珍红了。 虽然来的时候不情不愿,不过毕竟是吴董事,酒局应酬参加多了,说话做事妥帖周到,任何场面应付起来,都信手拈来。 她甚至主动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钟意盘子里,仿佛曾经过去的一切不和,从来都没存在过。 对她温声细语:“多吃点肉,我看你比以前瘦了不少,女孩子不要太在意身材体重,还是要以健康为主……” 钟意捏着筷子,低头戳着碗里的米饭,被吴珍红这个态度弄的,愣了愣。 反应许久才抬头,后知后觉往前推了推盘子。 看着盘子中的红烧肉,迟疑了许久,才拾起来筷子,主动夹了放入口中。 吴珍红这个时候又问:“怎么样?喜欢的话再给你夹?” 她扬着眉梢,笑语盈盈,热情的态度仿佛钟意才是那个来钟家做客的人。 而她摇身一变成了主人。 钟意慢条斯理咀嚼着红烧肉,一边蹙着眉思索什么,一边不自在地摇了摇头。 吴珍红这才停止热情,转过去头,又没事人一样,和钟意爸妈攀谈。 赖司砚看着如此一幕,心中甚是欣慰,不过欣慰之余,也不想母亲戏太过。 于是倾过身子,贴着吴珍红低声说:“戏也不要太过,显得很假。” 吴珍红瞧过来,“你怎么那么多要求?” 说完不再搭理他,去和周雅玲说话了。 话语之间也尽是恭维—— “几年没见,我看你皮肤倒是包养的不错,是有什么秘诀吗?”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别人夸她肤色好,尽管周雅玲平时并不注重打扮,但也摆脱不了喜欢别人拍马屁的俗套。 听了这句话,立马笑容满面,甚至抬手扶了扶脸庞:“有吗?” 吴珍红点头,“当然有啊!你都用什么护肤品?” 周雅玲有什么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的,都是些国产品牌……” 吴珍红笑了笑,“国产品牌好啊,回头咱俩交流交流,我也跟你学学……不过你天生丽质,也说不定啊,压根不是保养的好……” 吴珍红这么会夸,周雅玲但凡有些情商,也知道需要回敬两句。 于是笑吟吟说:“吴董事保养的也很好,压根看不出年龄……”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便开始聊起来护肤品。 而在座的几人,瞬间成了陪衬。 尤其是钟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抿了抿唇不知说什么…… 视线抽回来的时候,与赖司砚四目相对。 他歪着头,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甚至还挑了挑眉头。 仿佛在说,你看吧,我都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钟意撇开头,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第69章 权和钱 这场聚餐最后的结局还算不错, 虽然钟意全程没怎么说话,不过吴珍红倒是和钟教授他们聊的不错。 饭局结束,一行人在客厅有说有笑地喝茶, 好似全然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钟意非常佩服他们的社交能力。 下午三点多, 喝完茶, 吴珍红才慢悠悠站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笑吟吟说:“时间不早,家里还有事情, 我得先回去了,”说到这里,目光特地在赖司砚身上流转,“要不然,让司砚多留一会儿?” 赖司砚站在一旁挑眉,随后目光下意识地, 去看钟意。 大抵这次吴珍红做的很不错, 就连钟教授都在一旁帮衬起来,“唔,许久都没跟小赖下棋了, 既然小赖没什么事,不如就留下?” 钟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钟教授邀请赖司砚的,她也不能说什么。 赖司砚又是个见台阶就下的人, 立马颔首, “好啊, 确实许久没跟老师学习棋艺了。” 学习棋艺? 瞧瞧这话说的, 还真是要多冠冕堂皇,就有多冠冕堂皇。 不过钟教授还就吃这一套,受不了赖司砚的虚假恭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痛快,拍着胸口说:“好好好,那就切磋切磋。” 这一切磋不当紧,晚饭顺理成章在家里吃了。 吴珍红傍晚六点多,给赖司砚发消息:今天我表现如何? 赖司砚心情还算不错:可以的。 吴珍红毕竟是生意人,这次过来低头,虽然有儿子下跪的缘故,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想给自己讨点好处。 毕竟如今赖司砚一门心思全拴在钟意这里,让吴珍红很不安,总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于是借着赖司砚心情好,就直接坦白跟他提:我一直闲赋在家,身体也不好,医生说我就是操劳的命,闲不住,一闲着就浑身不自在,我想了想,还不如回公司工作,你觉得呢? 吴珍红发完消息,心情忐忑不安,端着手机,目光一直盯着屏幕。 几分钟后,“叮咚”一声手机响了。 消息自然是赖司砚的。 彼时赖司砚还在陪钟教授下棋,看到这条消息,皱起眉宇。 就连棋子都落错了地方,有些心不在焉。 钟教授忍不住“啧”一声,笑吟吟提醒他,“确定落在这里?可不能悔棋。” 赖司砚这才醒神,这么明显的错误,竟然让他犯了,于是不自在一笑,随后挪了位置。 沉吟再三,给母亲回消息:如果你真觉得无聊,我可以给你找点兼职做一做,公司里的事情,太操劳,我心疼。 吴珍红看到这条消息,立马拉下来脸,负气说:没钱了,最近没钱。 赖司砚回:嗯,想要多少钱,去财务那边支。 吴珍红咬了咬牙:我不要钱!我想回公司! 赖司砚笑笑:刚刚不是你说,没钱花了?原来不是想要钱,是想要权? 吴珍红被儿子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的戳破小心思,顿时刚才无比,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直接坦白说:对,就是为了权。 赖司砚低头笑笑:那就算了,没得聊。 于是直接关掉手机,不再搭理她。 不是赖司砚心狠,而是他实在太了解母亲的脾性,是个控制欲很强,又向来是个擅长利用权利拿捏人心的主儿。 倘若赖司砚给了她权利,那以后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都得防备。 母子之间如此算计,是赖司砚一直讨厌的。 不过说起来算计,也是吴珍红先下手为强。 娇藏以后 第86节 所以豪门之内,哪有什么真情实感,权利面前,牺牲掉一个不听话的儿子,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赖司砚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虽然一直很得宠,但得宠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以前顺从。 倘若现在不是手握大权,又如何能让吴珍红低头,来向钟意道歉。 跪只是表面现象,而真正让吴珍红不得不低头的,就是赖司砚如今在公司里的手腕。 他想到这里,只觉得太阳穴一阵一阵地跳痛,再往后下棋,难免就分了心。 本来一开始占上风,后面就越发力不从心。 钟教授赢了这一局,心情更好,捏着棋子笑赖司砚:“你怎么回事,故意让着我?” 赖司砚捏了捏眉骨,“最近很久没下棋,棋艺退步了。” 钟教授还想再来一局,不过赖司砚就没了心情。 目光不由地,顺着落地窗,就往外面花园里看。 钟意很会自得其乐,这会儿在花园亭子内的软榻上,漫无目的地喝咖啡。 感觉到身后的目光,顿了顿,转过来头。 一瞬间,四目相对。 赖司砚略略失神。 旁边钟教授把棋子一扔,拍了拍手,“罢了罢了,我这个老东西也没什么意思,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赖司砚顿时收回神志,抿了抿唇。 低下头笑:“谢谢老师。” 然后起身,朝外面走。 第70章 回家再算账 赖司砚走到钟意身后, 距离两三米的地方,停住脚,背起来手, 叹了口气。 钟意转过来身, “叹什么气?” 赖司砚往前走两步, 寻了个位置坐下,“没事, 就是突然有些心烦。” 钟意轻轻蹙眉,“心烦, 因为什么?” 赖司砚低着眉眼,许久才抬头看向夜幕低垂,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 “我很想要一个简单的家庭,没有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他说到这里,温柔一笑, 瞥过来, 扫了钟意一眼,“就像你们家这么和谐的氛围,亲人之间不涉及利益, 彼此真心。” 钟意好歹跟他夫妻一场,怎么会不知赖家上下,是个狼窝,等闲之人接受不了的地方。 斟酌了几秒,也只能安慰他, “豪门世家不都这样, 你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勺, 起跑线更是别人奋斗一生都摸不着的终点, 拥有一些东西,自然就会失去一些东西,你羡慕别人家庭简单和睦,别人还羡慕你有权有钱呢,人吧,都是有什么不稀罕什么,没什么想要什么……” 钟意这番话的道理,赖司砚自然是明白的,可能比钟意更有一番领悟,不过人性总是贪婪,不知足。 不过钟意这么安慰他,赖司砚内心欣喜,只觉得方才阴霾一扫而空,心情也顿时舒畅许多。 他试探地,拉了钟意的手腕,钟意没抗拒,不知是本就不想抗拒,还是一个平常喜行不于色的男子,突然惆怅起来,让她有些怜悯。 总之钟意没拒绝,赖司砚便得寸进尺,顺着她的手腕往下,与她手指浅浅交握。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跟我谈条件,谈利益……” “我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 “是啊,她一向都不是省油的灯。” 钟意听罢沉默片刻,抬起眼皮子,打量着他的神色,默了默才问:“所以呢,你答应了?” 赖司砚噙着笑摇头,“自然是不答应的,”他说完顿了一下,勾唇又说,“不过对亲人心狠,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有时候你不想心狠,但是不心狠又不行……我亲身吃过很多,因为心软带来的亏,所以生意场上,心一定要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无语表情,语气却有些冷酷无情。 钟意以前只忙于自己的创作,很少听他聊工作心得,突然觉得这一刻的赖司砚,有些陌生,陌生到让人害怕。 于是忍不住往回抽了抽指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往后退。 谁知突然被赖司砚一把握住,他脸色顿时变得温和,嘴角也染上一抹笑意,“你这是做什么?” 钟意撇开头,去看别处,“你的语气让人毛骨悚然,你这样说话的样子,有……有点儿骇人。” 赖司砚低下头笑了,胸膛阵阵起伏,笑声也低沉好听,一下下地敲打着钟意的耳膜。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缓解许多。 赖司砚温声许诺,“但我跟你发誓,无论我在外面,带过多少层面具示人,在你面前,从始至终都是最真实的我。” 钟意迟疑地点点头,“我知道。” 赖司砚挑起来眉梢,“你知道?” 钟意继续点头,看着他,目光盈盈地说:“因为你在李泽林面前,和在我面前,是两个样子。” 赖司砚略感兴趣,抬了抬下颌,“我在李泽林面前,什么样子?” 钟意低下眉眼,认真想了想,“内敛沉稳,疏离淡漠,话不多,笑容也很少。” 她抬头看他,“在我面前,比较温柔……所以我总觉得,你特别会装腔作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 赖司砚瞥过来,眯起来眼眸,要笑不笑看着她,看了半晌才低声斥责:“你说谁特别会装腔作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如果这话问别人,这会儿肯定脸色就变了,下一秒肯定低声下气道歉讨好。 不过钟意却扬起来下颌,语气轻飘飘,用调笑的口吻说:“谁知道是谁呢,反正我觉得是这样。” 说完就扭过去身子,端起来咖啡,浅浅润了润嗓子,指尖捏着咖啡杯子的把手,才刚要送过去。 赖司砚便凑了过来,“什么咖啡,这么香——” 说着便握住钟意的手腕,带着她引到面前,低下头嗅了嗅,然后下巴往下,就着钟意的手,顺势也尝了一口。 眉峰往上扬,赞赏地“嗯”了一声,就这么神色如常地,丝毫不客套地,从钟意手中接走白色咖啡杯。 起身走到一旁,后背浅浅抵着凉亭的柱子,伴着夕阳西下,温柔的落日余晖,慵懒又惬意地喝起来咖啡。 钟意的咖啡才喝了几口,就被他抢走,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歪头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抿唇。 在钟家用过晚饭,钟教授本来下棋还没过瘾,想继续拉着赖司砚下棋。 谁知钟商言却抢了先,说完带赖司砚和钟意转场去喝酒。 路上钟意也没听明白,好像是钟商言的两个朋友,在附近酒吧里喝酒,人太少,有些清冷。 就给钟商言打电话,叫几个人过来暖场。 之所以给钟商言打电话,是因为一来呢,钟商言距离这里最近,二来呢,关系比较好。 酒吧在广场三楼,附近灯红酒绿,静吧三三两两,闹吧也有几家。 不过今晚选的这家,闹中有静,静中还有些热闹,此刻驻场才刚亮嗓子,唱了一首颇为感伤的《体面》。 旁边卡座,有几个漂亮女孩子,还有几个模样清秀的男生,男生一个个腼腆拘束放不开,女孩子却一个比一个爽朗,站在那又唱又跳,小腰又细又白,实在晃眼。 就连钟意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谁知就是这几眼,竟然捅了马蜂窝,赖司砚这边垂着首,手臂搭在膝盖上,与钟商言的朋友才刚浅浅聊开,两个热情主动的姑娘,就笑盈盈走了过来。 赖司砚这一桌,四位男士,就钟意一个姑娘。 既然过来,想当然地,就会被误认为看上了哪位精英男士。 谁知人家姑娘不一般,上来就绕过赖司砚,一把扣住坐在赖司砚旁边的钟意,稍稍用力拉了起来。 钟意愣怔地,磕磕绊绊被牵出来,下一秒,那姑娘就围着钟意扭腰摆胯,搔首弄姿—— 钟意瞬间脸红心跳,咬了嘴唇,不知作何反应。 其中一个姑娘感觉到钟意的拘束,便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凑近了问:“不好意思啊?” 钟意往后撤了撤,点头。 姑娘笑笑,“小问题,”说着就弯腰,从赖司砚他们桌子上,端回两杯鸡尾酒,“把这个喝了,喝了立马就不拘束了。” 说着,酒杯就被塞到手中。 对方仰头一饮而尽,把钟意这个没怎么参与过酒场的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也只能一饮而尽。 果然,就是个好东西,一杯高浓度鸡尾酒下肚,钟意眼前恍惚。 酒吧里的周遭环境,也逐渐变得迷离。 两位姑娘再拉着她跳艳舞,钟意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了,细腰被勾住,姑娘笑容灿烂,与钟意还算有线条的身姿紧紧张贴,随着音乐的节奏,带着她浅摆。 钟意抬手,遮住半张脸,另外一只手,却不由自主,搭到了姑娘滑腻的肩膀上。 这一幕,成功让一旁的赖司砚结束话题,往沙发深处抵进去,眯起来眼皮子,要笑不笑地尽收眼底。 旁边钟商言有些没眼看,摇了摇头喝酒。 就听一同过来的两个朋友,在一旁调笑:“赖总,你就这样看着?” 赖司砚眼眸越来越深,盯着钟意一瞬不瞬,嘴角只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没关系,回家再算账。” 第71章 单纯睡觉 这晚钟意越喝越迷离, 越迷离越放得开。囚禁在乖巧清纯外表内的,另外一种人格完全被释放出来。 从前有多拘着,这晚就有多放肆。 娇藏以后 第87节 在两个女孩子的带领下, 眼神逐渐慵懒至极魅惑至极, 抓起来长发, 故意露了迷人的肩颈线,眼眸缓缓睇过去, 轻扫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 好整以暇观赏她的男子。 直到她在公众场所,做出如此撩人的动作,赖司砚才彻底坐不住,腿放下来,正了正袖口,端起来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回头对钟商言温柔一笑, “我带她去醒醒酒。” 说完之后, 看都不看钟商言的反应,倏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一把钳住钟意的手腕,顺着走廊往酒吧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这家洗手间男女混厕,反而方便了赖司砚教训人。 路上钟意还有些不情不愿,皱着白净的小脸,往后挣扎着, 试图挣脱被他紧握的手腕。 “还没玩够呢, 好嘛呀……” 赖司砚回头看她一眼, “不好嘛, 带你醒醒酒。” 钟意口齿不清地辩解,“我没喝醉……” 赖司砚轻哼,“只跳艳舞勾引我,有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来这里玩的人,还有一个喜欢做的小游戏?” 钟意这才停止挣扎,眼眸晶亮地看向他,“什、什么小游戏啊?” 她因为喝了酒,语气越发轻飘慵懒,尾调拉的特别长,特别撩人特别好听。 就像某些时刻,又压抑又隐忍,被赖司砚故意弄出来的调调。 赖司砚回头看她,喉结不由自主地,用力滚动两下,嗓音倏然变得低沉沙哑,“你进来,我告诉你?” 他本来是开个玩笑,只想带钟意远离音乐嘈杂,灯光让人迷乱的酒吧内,出来卫生间这个安静清冷的地方,单纯醒醒酒的。 谁知钟意今晚,确实有些让人把持不住。 是以稍微考虑,就拉了钟意,直接闪身进了一个独立卫生间, 把她推进去,转身,修长地指尖慢条斯理落上锁。 回头,眼眸幽深,仿若看不到底的深潭。 语气带着一丝性感,试探询问:“真想玩小游戏?” 二人身高悬殊,距离如此近,越发显得钟意娇小纤细,她扬起来眉梢,不受控制地,头点下去,柔的一塌糊涂地身子,贴着卫生间的墙壁往下滑,浅浅发出一声:“当然……要玩……” 下一秒,赖司砚上前一步,勾住她的腰,半托半抱把她勾起来,他垂下头,与她气息交织。 半晌,拨开钟意额前的绒毛碎发,温柔地理到耳后,捏着小巧精致地下巴,往上提,两人四目相对。 他凝着她,不忘霸道地问:“我是谁?” 钟意蹙了一下眉,有些不明就里,“赖司砚啊……” 赖司砚沉吟了会儿,“这三年,有没有男人碰过你?” 钟意偏过去头,费解地看着他,“啊?” 这个回答,反而让赖司砚松口气,身子越俯越低,在唇齿相交的前一刻,低叹着说了句:“算了,我试试就知道了……” * 一丝微凉侵袭之时,钟意贴着卫生间的墙壁,忍不住仰起头,仰头去看头顶,那耀眼的白灯。 光晕在视线中,一会儿无限放大,一会儿慢慢收缩。 赖司砚好变态,竟然在卫生间,在这种公众场所,而且,灯光就头顶…… 换作平时,钟意早就生气地,亮出来爪子挠他了。 不过就是因为喝了酒,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提醒着:你在干嘛,钟意你快打住! 另一个坏坏的声音,又在怂恿她:很喜欢对吗?很刺激对吗?那就让他继续吧…… 最后疯狂战胜理智。 她贪恋地喟叹一声,缩起来肩膀,闭上眼睛,撇开头。 也不知过去几分钟,钟意突然睁大瞳孔,用力地,一把抓住赖司砚的手臂。 疯狂摇头。 赖司砚弯下腰,额头用力贴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低声让她做选择:“你配合,我就只这样,你不配合,我们就进行到底。” 钟意迟疑不决,看着他呼吸不定,他看过来,继续追问:“想好怎么选了吗?” 钟意摇头,他顿时逼近一寸,“嗯?” 话音落地,两人都意识到她身体比嘴巴实在的反应,赖司砚低笑起来。 贴近她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钟意顿时无地自容,红着脸庞为自己狡辩:“我、我是正常人,当然……有正常的反应……” 谁知下一秒,赖司砚撩开布料,钟意扬起来脖颈,看向他。 赖司砚薄唇随着她轻启,舌尖轻抵牙齿,目光贪婪地攫住她,把她的每一丝表情尽收眼底。 仿佛她的愉悦,更能愉悦他…… * 钟商言在卡座等了又等,大家都已经喝了几圈,都不见赖司砚带着钟意回来。 一时间就有些担心,东张西望,心不在焉。 刚站起来,“我去看看。” 下一秒肩膀被摁住,又被狠狠摁了回去。 友人坏笑着,皱眉打趣他,“你懂不懂规矩啊,你去扫什么兴,人家夫妻二人,说不定在说什么悄悄话。” 钟商言忍不住解释,“什么夫妻二人,这不还没复婚。” 友人早就看出什么,身子往旁边一倒,支起来额角,好笑地提醒钟商言,“赖总没喝醉,你放心吧,他知道在做什么。” 钟商言心里咯噔一下,“可我妹妹喝大了,不行我得去——” 还没站起来,手臂又被拉住。 是旁边另外一位,端着酒杯,塞进他手里,“你这就是护犊子,说不定啊,赖总和钟姑娘能不能和好,就看这临门一脚,你就是瞎捣乱!” 钟商言迟疑地接过来酒杯,想了想,也罢也罢。 钟意虽然酒量不行,不过鲜少断片,且不管喝多少酒,情愿还是不情愿,她都是个心中有数的人。 况且只要实在酒吧没走,量他赖司砚,也做不出什么出格之事。 刚想到这里,手机叮咚一声—— 赖司砚的消息:钟兄,钟意有些累,我带她先回去。 钟商言一把放下酒杯,态度认真:回哪? 赖司砚:凌晨一点了,附近找个酒店下榻。 钟商言立马坐不住了,想回一个“不行,你他妈的想得美”。 不过转念又想,这种事,美不美的,也得先问问钟意的意思。 于是回他:让我妹妹打语音给我说。 消息发过去不足三秒,语音就过来了,钟意在电话那头,声调又无力又慵懒:“哥哥。” 钟商言委婉隐晦地问:“嗯,你俩先走啊。” 钟意垂下眼,面红耳赤,内心拧巴了会儿,“嗯,累了。” 钟商言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喝醉了没?” 钟意抿了抿红唇,不自在地说:“刚才醉了,这会儿……醒了。” 钟商言这才松口气,“行吧行吧,那你俩先撤吧。” 钟意挂断电话,这才低眉顺目地,把手机交给赖司砚。 她此刻发丝凌乱,不过衣衫整齐,就是比方才进卫生间的时候,多了一些褶皱。 有气无力坐在卫生间门口的台阶处,目光微微呆滞。 赖司砚收起手机,弯腰扶她,“还好吗?没力气?” 钟意目光瞥向别处,没答。 赖司砚用力带起她,搀扶着往外面走。 凌晨的酒吧,人逐渐少了。 外头马路也很清冷。 两条长长地影子并在一起,低声交谈的声音,被风带出去老远。 “你说了只是……不讲信用……” “嗯,等下会好很多。” “……什么?” “没事。” “你如果——” “嗯,单纯睡觉。” 第72章 到底谁旱 男人嘴里最不可信的话, 就是“我带你去酒店,就单纯睡觉”之类。 不过钟意还是单纯了,主要喝了酒, 思考能力下降, 再加上之前在洗手间两人吻得难解难分, 大脑有些缺氧。 所以就信了。 两人到松林酒店办理入住,赖司砚提前让李泽林打电话预订了房间, 等走过去,直接登记入住。 娇藏以后 第88节 赖司砚扶着钟意到酒店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 看着她迷离的眼眸,勾唇轻声问:“等我几分钟?” 钟意眼眸水光潋滟,在明亮的灯光下,脸庞衬的更红,方才在酒吧洗手间慌乱不已,也不知脖子上是否留下痕迹, 这会儿到了明亮处, 就有些心虚。 低下头浅浅“嗯”了一声。 两分钟后,赖司砚办理好手续,钟意才往上扯了扯衣领, 顺势站起来。 两人走过地板一尘不染,干净明亮的大厅,前后脚才刚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修长挺拔的身姿,便转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钟意。 黑影靠近之际, 钟意只来得及仰头, 说了一个“你——”, 后面的话,就完全被吞没。 电梯内,淡黄色的正方形灯束照耀在头顶,一旁红色的,不断闪烁的摄像头监视器,把整个电梯无死角覆盖。 钟意只得低着头,心里想,就算被拍到,也一定不能拍到脸…… 她往后退,赖司砚便往前逼近,两人推搡拉扯,一直到钟意后背抵住电梯内侧的冰凉墙壁,同时“叮——”一声,到了房间的楼层。 赖司砚才停下动作,背对着摄像头监控器,顿了顿,才直起腰,目光却凝着在她脸庞上,有些恋恋不舍。 钟意撇开头,不敢去看他,呼吸稍微有些不稳,抿了抿越发红润的唇,才轻声提醒:“再不出去,电梯门要关上了……” 赖司砚闻声,这才收敛情绪,胸膛用力起伏着闭了闭眼睛。 然后捏着房卡的那只手,从钟意腰际挪开,上一秒不由分说牵着她,大步往外走。 长长的走廊,花纹繁琐,颇具欧式风格的厚重地毯,脚步落在上面,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 钟意这会儿清醒不少,被赖司砚急切的样子骇到,深一脚浅一脚跟了两步,才一声不吭停下来。 赖司砚这才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回望她。 两人保持着,他拉着她手腕的姿势,距离一步之遥。 她小心翼翼打量着赖司砚的神色,缩着脖子说:“你能不能别……别这么一副着急的样子,感觉有点儿慎得慌……” 赖司砚眼眸不知何时再一次转为深邃,闻言愣了一下,喉结上下用力滚动,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 他薄唇动了动,沉吟两秒,勾唇浅笑,“很明显吗?” 钟意颇为嫌弃地皱了皱眉,“就差把色、欲熏心四个字,刻在你脸上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色了啊……” 她这会儿理智回笼,开始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斟酌犹豫了一下,就建议赖司砚:“要不然,我们还是分开睡吧,你能不能再预订一间套房?” 赖司砚沉默片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房间很大,是总统套房,开两间是不是有些浪费?要不然,等下我睡沙发?” 钟意半信半疑看着他,倘若是以前,他说自己睡沙发,钟意是信的。 那个时候钟意年纪小,赖司砚很珍惜她,别说睡沙发,就是睡地板的事,他这么高贵不可一世的高冷男神,那也是睡过的。 不过今非昔比,毕竟两人都不知滚过多少次床单,且到了年龄,男女之间就少了一份纯真,多了一份激情。 现在如果说,赖司砚还能睡沙发,钟意愿意把姓倒着写! 她才想到这里,手腕就被用力往前一带,不情不愿再次被带往房间的方向。 钟意还迟疑着,赖司砚就拿房卡开了门。 里面灯光应声而亮,比走廊里,略微暗沉,却多了一丝暧昧。 钟意才刚踏进一步,就觉腰间一紧,下一秒天旋地转,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赖司砚抱了起来,推送到一旁鞋柜上。 两人距离拉进,再拉进,赖司砚高挺的鼻尖,轻蹭了蹭钟意的鼻尖,用低沉沙哑又性感的嗓音开口,“这里很隔音,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说话间,卷着淡淡酒香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钟意鼻端。 也不知酒香太令人陶醉,还是赖司砚的声音太过魅惑,亦或是,他的话语,太勾人。 总之钟意深吸了口气,忍不住缩着脖子往后撤,而心跳却不由自主乱了几拍。 艳红的唇往旁边躲避,她低着头绕过他的肩膀,试图拉开距离,“你别这样。” 赖司砚眉宇皱了皱,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拉回来。 “别怎样?” 钟意红着脸庞说:“好陌生。” 赖司砚轻嗯一声,“那就当……今晚才刚认识?嗯?” 钟意被他这么一说,立马浮想联翩,所以,玩角色扮演吗?还是一夜、情的那种? 她眼眸颤了颤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赖司砚。 要不要这么骚啊…… 下一瞬,赖司砚就俯身过来,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温柔地还握住她的脖颈,顺势往后压的同时,另外一条手臂,撑到了钟意背后的墙壁上。 谁知不小心触碰到开关,“啪啪”两声,玻璃门浴室的灯和走廊的灯,被随机关掉,只留下一盏客厅的壁灯。 光线温暖而恰到好处,故意为二人把暧、昧拉满。 他贴过来,贴的更紧,轻轻顺着往下,然后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不是累了,那就闭上眼睛享受。” 钟意不受控制地,心口又被猫爪似的挠了一把,准确来说应该是悸动,心脏的悸动。 今晚喝了很多酒,不知怎么回事,就老莫名其妙因为他的话语而悸动。 难不成,旷了三年,她比他还旱得慌? 这一点,钟意真是没脸承认…… 第73章 一夜未眠 二人之间的这一晚, 不用想也知道是干差烈火,天雷勾地火的那种猛烈势头。 从酒吧卫生间转战到松林酒店,丝毫不影响赖司砚的兴致, 甚至就是因为在酒吧卫生间只能浅尝辄止, 所以到了酒店套房, 压抑许久的猛兽放出来,就越发凶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钟意慵懒无力地翻了个身,刺眼的光芒照射在脸上, 她才动了动眼眸,手腕有气无力挪动了下。 赖司砚不知所踪,卧室内静悄悄的,只能勉强听到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 她披头散发,拥了被子坐起来,下一秒眉头微皱, 然后有腰酸背痛躺下。 消失许久的安阳, 突然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钟意循着声音从枕头下,摸出来手机, 看了一眼屏幕。 想接又不精力搭理,迟疑许久,才叹了口气,划开屏幕。 安阳上来就说—— “在哪呢?” “在——”钟意意识到嗓音沙哑,赶紧抿唇清了清嗓子, 然后继续说, “在酒店, 怎么了?” 这丫头果然嗅觉灵敏, 愣了一下,就连说话声,都立马变了,变得油腻且坏兮兮的,“在酒店?跟谁啊?你出差?不能啊!” 三连问,问得钟意哑口无言,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眸,才半真半假地说:“昨天跟我哥哥去酒吧喝酒,喝多了就没回家,在附近酒店住下了,刚醒。” 安阳失落地“哦”了一声,抬手挠了挠额角,捏着手机说:“我说你嗓子怎么哑了,我还以为跟秦总监在酒店呢。” 钟意深吸口气,手机就躺在床沿,她平躺着,听到这句话,立马翻过来身,瞪着眼睛看向屏幕,“你胡说什么呢,幸亏赖司砚这会儿不在!” 因为太着急,钟意不小心说错话,话一出口,就立马后悔了,她赶紧咬唇。 不过安阳却听清了,一惊一乍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跟你哥哥喝酒嘛,怎么还有赖司砚?” 想象力一向超好的人,根据几个字眼,立马猜出全部大概,“不会是你和赖司砚一起去了酒店吧?你俩昨晚……昨晚住一起了?” “咳咳——” 钟意清了清嗓子,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只能敷衍加打哈哈地回避问题,“我们是住酒店,不过住了两间,你别瞎想……先不说这个,你大早上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安阳提醒她,“大早上?现在上午十一点半。” 钟意愣了一下,这才低头看时间。 才刚看清,安阳那边就开始奚落,“啧啧啧,一觉睡到十一点半,昨天不会是一夜没睡吧?我说你俩到底是喝了一夜酒,还是干了一夜坏事啊?” 钟意倏地一下,脸红透了。 幸好安阳不在身边,否则心虚的样子,压根藏不住。 隔着手机屏幕,钟意反应灵敏,还能对付,“我昨天喝多了,断片了,醒来就在酒店了……”她说到这里,赶紧眨了眨眼皮子,抬起来手腕,指尖捂着嘴唇,假装打呵欠,“有什么事啊,没事我挂了,一夜宿醉头很痛,我还得睡会儿。” 安阳这才信了,“别别别,”她扭捏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钟意愣了愣,“吃饭,跟谁?” 安阳说:“一个追求者呗,帅哥。” 钟意现在全身发软,怅然若失地看着天花板,这等做电灯泡的场合,还真不想去。 安阳大抵猜出来,解释说:“叫着赖司砚一起?” 钟意有些意外,“啊?” 安阳说:“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你嘛,然后他就说,既然是闺蜜,那就晚上一起吃饭,跟我的朋友们认识认识。” 钟意迟疑着,还没做决定,安阳已经拍板,“那就这样,晚上我发给你位置,睡吧睡吧不打扰你了。” 说完不等钟意拒绝,就把电话挂了。 她只得看一眼屏幕,愣怔地拿开手机。 才刚结束通话两分钟,外头房门有动静,紧接着房门打开,“啪”一声带上。 钟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害怕是什么客房服务,就紧张了一瞬,探头问:“谁?” 外面传来一声—— “你觉得呢?” 钟意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躺下。 不多时,赖司砚放下东西,脱掉外套,径直走到洗手间洗手。 擦干净手指,才慢条斯理走进来。 娇藏以后 第89节 “睡醒了?” 钟意裹着被子,往上扯了扯,背对着他,只露出来半个雪白肩膀。 不过她大抵不知道,那半个肩膀上,有两条红色指痕。 赖司砚昨晚确实有些收不住,尽兴难耐之时,扣紧她的肩膀用力时,留下的。 彼时一幕赖司砚还清晰记得,她长发披肩抱紧枕头,声调有点儿凄惨。 那一刻赖司砚一反常态的不知怜惜,竟然觉得,还不够,还应该再凄惨点儿才行。 他不经意回忆到此情此景,喉结就不由自主地,又滚落了两下。 慢悠悠弯下腰,随手捡起钟意的高跟鞋,丢到一旁。 然后径直走过来,坐在她身侧。 缓了缓,才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侧过身扫她一眼,“还好吗?” 钟意愣了一下,埋着头闷闷地,不服气地想—— 废话,我又不是小姑娘,能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动了动腰,下一秒僵硬住,不服气的毛病立马就被治好,慢慢又把腰放下,躺回去。 然后抬起来眼眸,浅浅扫了一眼赖司砚,又挪到别处。 “我觉得,”她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宝刀未老……” 本来是调侃他的,说完自己先不自在了,恰好这个时候赖司砚还低声笑了两下,“谢谢夸赞,能满足你就好。” 什么叫能满足她就好? 她胃口可没有那么大! 钟意眨了两下眼眸,懒得跟他这个喜欢装模作样,端着半个的男人计较,想了想转移话题:“那个,安阳说晚上有人请客吃饭,想叫上你,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所以你——” 赖司砚点头答应,“好。” 钟意愣了愣,“你昨晚不是说,今晚你有应酬,和广进国际的——”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安阳请我吃饭,我自然要去,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看你的面子。” 提起来安阳,赖司砚忍不住多说两句:“以前我跟她关系尚可,不过三年前,她把我臭骂了一顿,我想着,这确实是个缓和关系的好机会,她是你闺蜜,我可不敢得罪。” 这话说的倒是挺在理,钟意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这话反正很受用。 心里立马软软热热,就连看赖司砚的眼神,都温柔多了。 她正在想事情,赖司砚突然站起身,“收拾一下,吃早餐?” 钟意哭笑不得,“都几点了,酒店肯定早就没有早餐了,还是再等半个小时,吃午餐吧。” 赖司砚却说:“我出去买的,你最爱吃的小笼包,不尝尝?” 钟意抬头看向他。 赖司砚亲自去买的早餐,那是要尝一尝。 以前的时候,赖司砚很少亲自去,都是李泽林负责跑腿,这三年,很有进益。 最起码诚意可嘉。 不过钟意到底是累到了,洗过热水澡,仍旧觉得有气无力,脸色也比等闲的时候,白了几分。 裹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只觉得浑身打颤,就连吃东西的时候,手腕都有些发抖。 吃了两口,就觉得又饿,又有些吃不下,浑身还不舒服,往后一倒,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拉了赖司砚的衣袖。 “好吧,我承认我不太好,”她仰头看着赖司砚,委屈兮兮地说,“所以你能不能给我拿瓶可乐补充能量?吃包子,还需要消化,我太累了,消化不动……” “……对不起。” “……” 钟意转开脸。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什么对不起? 好尴尬。 第74章 不许去 安阳确实骂过赖司砚, 且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换作谁,闺密被欺负都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 安阳尽管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但还是忍不住出了头。 安阳骂赖司砚的时候,是对这人还有期待, 到了后面钟意打胎,安阳真是骂都懒得骂了。 那个时候对赖司砚也尽是诋毁之词, 不过时间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淡化很多负面印象,至少赖司砚再见到安阳,对她那些不知从何学来的污言秽语,也忘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安阳还记得,毕竟在她人生中, 口才最好的一次, 就是骂赖司砚那回。 所以当赖司砚跟在钟意后面,从黑色宾利车上下来,回手关上车门, 主动握了钟意的手,牵着她不慌不忙过马路,直奔安阳而来时,安阳很不自在地,捂着胸口清了清嗓子。 三个人打照面, 安阳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赖司砚表情平淡如常, 在安阳刚才笑声中, 抬起慵懒的眼神,淡淡扫她一眼。 安阳挥了挥手,跟赖司砚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赖司砚没有安阳那么能装,只扯了扯嘴角,颔首点头,“好久不见。” 然后两个人就尴尬地站在原地,钟意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恍惚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二人之间的不对劲。 抬头看了看他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有点儿累。” 一个累字出口,赖司砚和安阳果然转头,看过来。 他们的眼神,一个关切中略带戏谑,一个看好戏,一副我懂我懂得样子。 钟意本来是随口一说,被他们这么看着,顿时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 “也不是很累,要不要,在这里站着等也行。” 安阳上前两步,一把挽住她的手臂,“累累累,怎么能不累呢,昨晚没睡好吧?” 话说到这里,还回头扫了赖司砚一眼。 拉了拉钟意,往前走两步,和赖司砚隔开一段距离,低声询问钟意,“今晚你们还一起住吗?吃过饭我们还要转场去酒吧,要不然,把赖司砚灌醉?”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视线轻飘飘地,往赖司砚那lj边掠了一眼,“为什么要灌醉他?” 安阳说:“这都三年没在一起了,不得腻味上几个月?一晚上能吃饱吗?” 钟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安阳的意思,垂下眼皮子,思索了一下才问安阳:“今晚会玩到很晚吗?” 安阳说:“对呀,吃过饭准备去北城的露天酒吧喝酒,开车回来一个多小时,所以把房间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钟意点点头,“我跟赖司砚一间房?” 安阳说:“对啊,不然呢?还准备住两间房做样子?” 钟意深吸口气,握住安阳的手腕,“那麻烦,把赖司砚灌醉吧。” 是以这晚在钟意的授意下,等所有朋友到场,安阳凑过去倒茶添水的时候,挨个嘱咐了遍。 才方坐下,几个人轮流敬酒,赖司砚就觉察出什么,支着腮笑看向钟意,问她:“他们都在灌我酒,你不心疼?” 钟意小心思差点被识破,仓惶地眨了两下眼皮子,“有吗?” 赖司砚抬手指了指对面几人,“你没看出来?” 钟意摇摇头,不过下一秒又凑近,微凉的指尖,落在赖司砚的手背上,开始给男人灌迷魂汤—— “我相信你是最厉害的。就他们这几个人,还能把你灌醉吗?” 赖司砚听罢,嘴角噙着笑撇开头,握住钟意微凉的指尖,然后抬手,顺着她的肩膀,一把握住她的后脖颈。 此刻带一丝薄醉,眼神看上去略微迷离,他用力握着钟意的脖颈,把人拉到眼前,两人额头相抵,他揭穿她:“茶里茶气,跟谁学的?” 钟意脸庞倏然就红了,被羞红的,果然在鉴茶大师面前,不能玩花样。 不过她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谁茶里茶气了?再说我生气了,别说你不吃这一套。” 然后撇开头,不去看赖司砚。 就听赖司砚笑了笑,凑近钟意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当然吃这一套,又害怕,又觉得香……” 说完之后就往后撤,后背抵着座椅,支着额头闭了闭眼眸。 今晚主角当然不是他们二人,毕竟是安阳的追求者,安排的局。 方才一进大厅,钟意就看到此人。 个子很高,衣着清爽,皮肤也是干净白嫩的类型,站在大厅里,人来人往中特别出挑。 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 截至目前为止,安阳的所有追求者,凡是钟意知道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这人外形条件好。 在来包厢的路上,钟意也浅浅了解了一下对方的家世背景,看安阳说话的样子,钟意就知道,安阳这次想认真了。 要不然也不会把朋友引荐给对方认识。 今晚一共七八人在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来约好了所有人去喝酒,谁知安阳朋友那边接了一个电话,就说有事去处理。 所以便留下赖司砚和钟意,还有安阳和她的追求者。 这人叫陈毅晨,开游戏公司,也算是年少得志,不过方才在酒席间,钟意听说他前两年就是太得志,所以栽了跟头,可能也是因为栽跟头的原因,如今说话越发沉稳。 提起失意之时,他对赖司砚浅叹,“人生有高峰,也有低谷,低谷是为了积攒力量,下一次走的更远更高,说起来也是我自己德不配位,经历了那次低谷,许多事情,如今回头看,是另外一番见解。” 赖司砚走两步,闻言停下脚步,目光落到安阳那边,“那你和安阳,是怎么打算的?” 陈毅晨低下头笑了笑,这才说:“这两年通过努力,债务全部偿还,而且事业也在回升,我的打量,自然是定下来,再往后,就很难遇到真心之人了。” 这一点赖司砚倒是认同,“你能有这个认知,想必把安阳交给你,钟意也放心。” 说话间,老张取了黑色宾利,稳稳停到他们跟前,赖司砚摁着胸前的衣襟,弯腰拉开车门,请陈毅晨和安阳先上车。 等钟意过来之时,抬手牵了她一下,钟意抬头看他。 娇藏以后 第90节 赖司砚对车内抬了抬下巴,委婉说:“这人还不错,安阳可以考虑。” 钟意愣了一瞬,反应还算敏捷,顿时明白这场饭局,安阳的用意。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安阳故意把你叫过来,是为了帮她掌掌眼?” 赖司砚深吸口气,嘴角勾出来一抹笑意,说话模棱两可,实在有些故弄玄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过毕竟是你闺蜜,我帮她物色物色,也在职责范围之内。” 这晚从酒吧出来,钟意盯住安阳把赖司砚灌醉,安阳自然不负所望,最后喝酒喝到没有借口,就连要跟赖司砚拜把子这种话,都拿出来做说辞。 好说歹说,连着灌了赖司砚六杯,两人关系还没得到升华,赖司砚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好在酒吧对面就是四星级酒店,虽然和赖司砚平常住的规格有些不符,不过他醉成这个样子,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 到了酒店大厅,钟意意识清醒,主动去办理入驻,等安阳他们离去,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 钟意扶着他进电梯,还不忘再三询问:“今晚吃素,对么?” 赖司砚进了电梯,手臂撑在电梯的墙壁上,缓了许久,才眼神迷离地抬头看她。 “你费了那么大劲儿……今晚,今晚自然吃素……” 钟意这才松口气。 等到了地方,才挽着他的手臂,扶他进房间。 谁知才打开酒店套房的壁灯,赖司砚高大挺拔的身躯,一把将她笼罩。 钟意下意识往后退,“怎么?” 赖司砚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挪开头颅,弓着腰,脸庞垂落到她的肩膀。 似乎感觉到钟意身体的僵硬,便还过去手臂,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害怕,今晚……单纯睡觉……” 钟意皱了皱眉,半信半疑地揣测了半天,“我能不能相信你?” 赖司砚哭笑不得,握住她的肩膀,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眸色深邃地看着她,“当然……” 钟意放松警惕,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秒,赖司砚又上前一步凑过来。 沉吟片刻,在她耳边沉声低笑:“今晚,只限于今晚,明天早晨……不算……” “……” 钟意听罢愣了两秒,转身就要走。 刚转了半个身子,手腕被拉住,赖司砚皱着眉宇睨她,“去干什么?” 钟意说:“去找安阳。”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不许去。” 第75章 交心 钟意第二天一早去了公司, 傍晚赖司砚的车子准时在星凝写字楼下等候。 这两日气温略高,几步路而已,钟意额角就出了一层薄汗。 她走过去, 敲了敲车门, 车窗落下来, 伴随着凉爽的空气。 晚上两人在阳城最大的海鲜酒店,共进晚餐, 点了一桌子刺身生鲜。 吃过晚饭,赖司砚送钟意回去, 路上的时候安阳就打电话,说她要闪婚。 钟意还当自己听错,愣了愣询问:“你说什么?” 安阳笑吟吟说:“我打算和他闪婚。” 钟意顿了两秒,“你疯了吗?” 说这句话时,赖司砚握着方向盘看过来。 钟意有些震惊,想让赖司砚一起帮忙劝劝, 于是手机从耳边拿开, 直接放了外音。 安阳此刻语气平稳,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话,对于婚姻的事, 也有另外一番见解—— “……他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符合我的预期,做事也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我对他也有好感……”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 看赖司砚一眼, “你不需要培养感情?” 安阳“嗯”的一声, 理智又清晰地笑:“培养, 到婚姻里培养也不错,而且我谈过太多恋爱了,我感觉和谁谈,都差不多,下到十八九,上到三四十,你谈的多了,你就发现,任何年龄段的男人,需求都差不多,而且一旦在你面前动了感情,都是个内心没长大的孩子,所以让他喜欢我,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赖司砚目视前方,等过了红绿灯,路上的行车逐渐变少,才清了清嗓子准备发声。 他扫一眼钟意,“你看,女孩子恋爱谈多了,不是一件好事,安阳现在的状态,就是和谁在一起都一样。” 安阳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尴尬无比,挠了挠脑门,才有些不自在地抱怨钟意,“我说,赖司砚在身边,你怎么不早说?你看我出丑啊?” “不是啊,”钟意拿手机解释,“我是觉得你结婚这个决定,过于仓促,想让赖司砚一起陪我骂你。” 谁知赖司砚却低头笑了笑,别说帮钟意一起骂安阳,反倒鼓励安阳:“我觉得你这个决定不仓促,你方才那番话,就说明你非常理智,最起码,比我和钟意理智,既然爱情的本质你都看透了,那和谁结婚,确实都一样。” 钟意咬了咬薄唇,目光轻飘飘的,去看赖司砚,“……” “她还不一定喜欢人家。”钟意忍不住提醒。 安阳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有好感就是喜欢啊。” 钟意皱起眉头较真儿,“有好感是有好感,喜欢是喜欢,两者怎能混为一谈?而且你也不知他的本性如何,万一结了婚不合适怎么办?” 安阳托起来腮,嘴角轻笑着,叹了口气,“男人是需要调/教的,结婚以后调/教,最起码是给自己调/教,结婚之前浪费时间精力,万一到最后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岂不是冤大头……我向来珍惜自己的时间精力,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赖司砚听罢以后,挑了挑眉梢,语气中略带戏谑,“安阳,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安阳再一次不好意思,“哎呀赖总,我们社会人士谈恋爱,那都是权衡利弊……哪能跟你和钟意比?你们是校园爱情,不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纯粹爱情……我很羡慕,但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如果我有一个学生时代就喜欢的人,我肯定跟他在一起……” 赖司砚对这话很受用,眼神温柔的,瞧了钟意一眼。 此刻钟意也看过了,两人浅浅对视,赖司砚提点钟意:“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恋恋不忘了吧?” 钟意还来不及反驳,就被安阳打断,“我觉得钟意现在这样也蛮好,知道的多了,不如知道的少,人生嘛,难得糊涂。” 说到这里,难免感慨两句,“钟意有赖总一路保驾护航,这辈子简简单单挺好的,大部分女人都没这个福气……” 在爱情这件事上,钟意的悟性确实不如安阳高,有句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恋爱谈的多了,谈着谈着,人就越发清醒了。 安阳和钟意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倘若有人给钟意说我爱你,钟意要考虑的,那就是要不要接受? 而在安阳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男人嘴上的“我爱你”,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能脱口而出的话,能值多少钱? 与其在这甜言蜜语,还不如去商场给她买个包简单有诚意。 一个吃够了爱情的苦,见多识广的女孩子,是很难被骗入婚姻的,除非她自己愿意。 因为这一路上,说爱她的男人数不胜数,但却没有一个,从始至终能做到为她保驾护航。 尽管得知安阳这次决定闪婚,是因为她玩够了,想找个人安定下来,但结束通话,钟意仍旧忐忑不安,侧头静静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许久她才低下头,静静看着手机。 忍不住埋怨赖司砚:“你为什么不帮我劝一劝?” 赖司砚看着前方道路,沉吟片刻才启动薄唇,“我觉得以她的认知,会把婚姻经营的很好,当然,除了不是很爱对方,”说到这里,他胸膛起伏,喉结滚动两下,继续说,“不过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这种感情往往更稳定……” 这话就说的别有深意了,也不怪钟意会往他们自己身上联想,是以睫毛颤了颤,歪着头打量赖司砚,许久才问:“你什么意思?” 赖司砚看过来,“嗯?” 钟意眯起来水眸,嘴角牵出一抹笑,“你的意思是说,我不会经营婚姻吗?所以我们两个离婚,全都是我的错?” 赖司砚:“……” * 赖司砚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钟意炸了毛。 说什么也要让他半路停车,打车回去。 以前赖司砚虽然性情稳定,在她面前脾气温和,不过就差了一样,那就是要面子,不爱哄。 不过经历三年沉淀,赖司砚终于明白,在钟意面前,不能要面子,也不能不哄。 是以主动放下身段,说了好一番赔罪的话。 大抵就是—— “我刚才在开车,一时口误才说错话,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刚才在跟安阳通电话,她是你闺蜜,我说话自然要顺着她,你知道我一向不敢得罪她……” “在这里下车当然可以,但我还想多跟你独处一下,今天你一天都没怎么回消息,我想你了……” 曾经的高冷男神,完全没了男神的样子,在钟意面前好话说尽,身段要多软有多软。 钟意到底是个耳根子软,又好哄的人,一番甜言蜜语下来,气消了大半。 转过来头,看着赖司砚打量探究许久。 默了默不适应地说:“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哄人了?” 赖司砚浅笑出声,“以前不懂事,心里再介意嘴上也不说,这三年我反思了许多,以后就打直球,心里想什么就直接告诉你……也免得我们两个一起别扭拧巴,平添误会……” 钟意听罢抿了抿嘴,因为他这番话,突然便陷入沉默。 低下头思量了许久,才讷讷地交代:“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我心里越在意你,嘴上越喜欢说一些过分的话……” “嗯,”赖司砚好像并不惊讶,沉吟了许久,才突然转过头,问她,“那你逼我离婚的时候,是真的不爱我了吗?” 后面一句话,他越说声调越轻,低沉之中略带一丝沙哑,说完之后,又很快隐藏住情绪。 虽然是用尽量轻松的语气,不过从他说话的调调,以及细微的神情,都可以看出,他至今为止,都很介意这件事…… 许久没等来钟意的回答,目光忍不住的,从车子前方挪回来,语气越发轻松,“没关系你可以说实话,都是过去的事儿,我们只往前看,我不会计较……” 钟意眼眶微微泛红,用力握紧双手,因为太用力指骨微微发白。 娇藏以后 第91节 她低着头,嗓音也有些哑,“不是,就是觉得在一起太痛苦了……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觉得只有离婚,离开你,才可以不再难过……” 第76章 忍着。 赖司砚猛然踩了急刹, 车子毫无预兆的,停靠马路边。 一旁是翠绿的花坛,白日刚被修剪了枝叶, 用水浇灌过, 钟意这边的车窗敞着, 青草汁,味道卷着泥土的气息, 从车窗外飘进来。 清淡而好闻,伴着一旁桂花树淡淡的花香。 只不过二人都沉默下来。 钟意低着头一言不发, 赖司砚停稳车子,把自己那旁的车窗也落下来,不言不语,从兜里掏出香烟,在光线暗淡的车厢内,“啪”一声, 他低头点燃。 深吸了一口气。 一根香烟抽完, 赖司砚才恢复平稳。 侧过脸庞,借着昏黄的路灯,打量着她清隽的轮廓,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三年我明知道你在哪里,却从来都不敢打扰你吗?” 他说着拿过纸巾,取了两张面巾纸,慢条斯理地, 递给钟意。 钟意接过纸巾, 低着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深吸口气, 语气轻松地问:“为什么?” 赖司砚探过来身子,居高临下的笼罩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顺着顺滑的发丝,落到她的肩膀上,把她揽入怀中,喟叹一声。 “你走的太决绝了,我想你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见我……我也害怕被拒绝,会比较痛,所以原地待着,最起码不受情绪折磨……” 他舌尖抵了一下齿关,“虽然我在工作上很自信,不过在感情上比较被动……你忘了吗?一开始你追的我,我从来都不喜欢主动……但你要离婚的时候,我却挽留了你很多次……” “你没有极力挽留,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在拖延时间,你想用拖延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拖延也是挽留,你觉得怎么样的挽留才叫挽留?” “痛哭流涕,买束鲜花跪下来倾诉衷肠。为了我不管不顾,去做任何事……” “……下次知道了……” 本来气氛还有些伤感,谁知钟意想了想,却推搡他,撇开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反驳:“安阳说过,男人都是猎人,不主动就是不喜欢,或者说不够喜欢……” 赖司砚低笑出声:“真巧,我也一直觉得,女孩子不主动找我,就是对我没兴趣……我更不会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钟意委屈地蹙了蹙眉,“我在别人面前,都是高冷女神……以前我已经迁就你很多了……” 赖司砚沉默了一下,倏然笑出声,胸膛阵阵起伏。 他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用力收紧怀抱,“你忘了,你一直都说我是高冷男神……我为你,也有很多次厚着脸皮……” 钟意这才破涕为笑,纸巾揉成一团,窝在他怀里用力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才提起来眼眸问,“那你以后还要做高冷男神吗?” 赖司砚轻叹,“总要有一个人做出改变,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堑有些吃不消……况且,男人太高冷,并不是一件好事……” “嗯?” “吸渣,尤其是那种始乱终弃的渣。” “……你才渣,是你妈妈欺负我。” “她欺负你,你就要离开我?因为我工作不顺时候的一句话?” “……你没替我出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个时候,赖家上下我还没站稳脚跟……钟意,你要学会忍……” “像你一样吗?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 嗯,赖司砚并不否认他和钟意是完全两种人,那就是他能忍,非常能忍,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最后才一举翻盘,且下手狠辣。 赖家本就是豪门世家,赖司砚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当你想要一件东西,但你还没有能力得到的时候。 那就只能忍。 哪怕卧薪尝胆,哪怕受胯下之辱,只要还没死,就往死里忍。 权力之争,将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商场生意也是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会倾家荡产。 他追求的每一步,都要稳。 所以在他的人生中,压抑,隐忍,去情绪化,是身在高位,每个老板的必备。 但人岂能没有情绪,压抑情绪是违反人性的事,所以在这条路上,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人情味。 而钟意的出现,虽然在吴珍红看来,影响他的情绪,就会成为他的短板和软肋,但在赖司砚看来,只有在钟意面前,他才是轻松的,他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因为钟意会告诉他,在她面前可以做自己,在她面前不需要忍,在她面前也不需要刻意保持理智…… 在她面前,只需要卸下面具,做自己。 一个热情的灵魂,去包裹一个冰冷的心,这颗心怎能抵抗得住诱惑不被暖热?怎能不被这种潇洒而肆意的高级灵魂吸引? 如果是一个为了钱,贪慕虚荣的女人,反而好对付好识别,但就是一个这样高级的灵魂,谁遇到谁沉沦。 所以吴珍红才觉得钟意可怕,会成为他的劫。 儿女情长,本就是成功人士事业上的劫。 * 钟意已经连续两日外宿,她在家的时候鲜少这样,也不知道哥哥钟商言那边是怎么跟父亲母亲解释。 所以二人在车内腻歪了会儿,钟意牵着他的手,低眉顺目再一次提醒:“我这次真的要回家了,天色不早了……” 赖司砚靠回驾驶座,眼眸凝着她,等平复下来,才说:“嗯,怎么感觉,你有些迫不及待?” 钟意叹了口气,“我明天还要上班。” 赖司砚扫了一眼外面,闭上眼睛缓了一阵儿,“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钟意惊讶地抬眸,“这个问题好熟悉……” 赖司砚轻哼,“能不熟悉?你以前不都是这样问我?” 钟意轻浮一笑,眼神突然变得轻飘,一边回身去推车门,一边笑吟吟说:“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吧?” 说着就从车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径直往家里走。 才刚走到钟意门口,背后突然鸣笛两声。 钟意吓得缩了缩肩膀,赶紧往一旁让,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原来是赖司砚心有不满,故意弄出动静吓唬她。 钟意回过身,亭亭玉立站在那,白了他一眼。 赖司砚这才落下车窗,嘴角含笑,“明天一起吃早餐?” 钟意本想答应,突然想起一事,只能理智占上风,拒绝他,“我现在事业上升期,整天腻在一起,影响我工作。” 赖司砚深吸口气,嘴角扯了扯,戏谑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报复我?” “没有啊,我真的要忙了,马上就要复赛了。” 某人修长的手臂,往方向盘上一搭,半个身子探出来,眯了眼眸,“不要告诉我,要等复赛结束再约会。” 钟意转着眼睛想了想,竟然一本正经的点头,“最好是这样。” 赖司砚冷哼一声,用力咬紧齿关,从唇缝里挤出一句:“那我想你怎么办?” 钟意勾唇,“忍着。” “不想忍。” “你不想的事多了。” “……” 赖司砚静静看着钟意离开的背影,用力抿紧唇。 虽然从理智出发,为钟意现在一心搞工作的状态真心感到欣慰,不过感性的一面,又让他患得患失。 毕竟从前可都是钟意围着他团团转,不仅围着他团团转,还经常跟他说——“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三年而已,小姑娘长大了,精神上,也越发独立了。 赖司砚想到这里,脸上尽管没太多波澜,内心却有些郁闷。 沉默许久,也只能捏了手机,给李泽林打电话,上来就吩咐:“最近把我的日程安排的满一点,越满越好,别让我闲下来。” 容易胡思乱想。 李泽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在昨天,赖司砚还给他发消息,说最近要陪钟意,把不必要的应酬都推了…… 这才过去一天,就突然改变主意。 于是忍不住打探,“您不需要陪钟小姐了?是不是又吵架了?” 赖司砚微微抬起下颌,面子有些挂不住,“什么叫又,我们没吵架。” 李泽林就笑了,“那现在应该是热恋期,怎么反而让把日程安排的满一点?” 赖司砚顿时失去耐心,捏紧手机,闭上眼睛不耐烦地说:“让你安排你就安排,怎么那么多废话?以后我是不是事事都需要向你报备?” 李泽林赶紧道:“不是不是,赖总,我只是有些关心你,觉得您最近情绪有些反复无常,这种状态怎么工作?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带着钟小姐出去度个假……” 赖司砚冷笑嘲讽,“我情绪反复,我自己不知道?还需要你提醒?让你安排就安排,哪那么多废话?” “……” 这么炸,您是吃了枪药吧? 第77章 做人不能高估自己 钟意和赖司砚和好这件事, 秦一然还是从顾遂口中得知,这天他在筹备复赛的事,就听到顾遂在一旁给赖司砚打电话, 语气又坏又不正经:“你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 别站着说话, 不腰疼了……什么叫后悔安排这次比赛,搞的钟意很忙?我没记错的话, 比赛是你一开始极力促成的,现在怪起来我了……” 娇藏以后 第92节 秦一然听到这句话, 指尖便顿了顿,目光抬起来,幽幽落到顾遂身上。 顾遂背对着他,不知秦一然在偷听,往前走两步,走到落地窗前, “最近钟意表现很好, 大概也是受了爱情的滋润,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复婚?复婚了,不就可以朝夕相处了……你别问我和施珏怎么样, 施珏啊,施珏难搞的很……我有时候都在想,我是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身边一堆漂亮女孩子,我都不稀罕, 非要啃难啃的骨头……什么?我感觉你在内涵我犯贱……” 顾遂这边挂断电话, 秦一然才放下手中的东西, 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 端起来清茶,润了润嗓子。 然后就开始打探顾遂的口风—— “钟意和赖总,准备复婚了?” 顾遂听完愣怔了一下,这才收起来手机,往兜里一揣,抬头看他,“赖司砚有这个打算。” 秦一然默了默,低下头静静看着茶杯,半晌才放下,“那钟意什么意思?” 顾遂看了秦一然一眼,也知道秦一然一直对钟意有想法,不过呢,这种事也看缘分,在顾遂这里,一个是公司的爱将,一个是多年的发小,这种事,他还真不愿意瞎掺和。 于是斟酌了一会儿,两步走过来,坐到秦一然对面,看着他好奇地笑笑,“你先前还打算追钟意,怎么也就折腾了两回,就没动静了?既然这么喜欢,为啥不再努力努力?” 秦一然心思被点破,面无表情抬起来修长下颌,目光落到顾遂身上,淡淡看了他一会儿。 “我还不至于,跟别人抢一个女人,”他说完低下头,目光落到桌角,稳了稳又说,“感情这种事,需要你来我往,双向奔赴,我在钟意这里,已经很主动了。” 谁知顾遂听了,却噗嗤一声笑了,秦一然很不自在地,动了动嘴角。 顾遂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握起来拳头抵住嘴唇,为了掩饰尴尬,佯装咳嗽。 秦一然的态度这才缓和,眨了眨眼皮子。 顾遂这个时候才放下手臂,清了清嗓子去看他,“你还别说,你现在这个态度,跟赖司砚以前的时候很像,他以前对女人,也是这副不屑的态度……不过你看现在也栽了,就栽在钟意身上。” 秦一然听闻,眼神不客气地,扫过来。 “我跟他很像?你是故意在惹怒我?” 顾遂赶紧摆手,往前凑近两分,“老秦啊,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多好的条件,你现在这个样子,活该你没追上钟意……” 他探过去手臂,煞有介事点了点桌子,“咱们是男人,男人就是猎人,主动出击才能得到喜欢的女孩,被动等待,就只能被女孩子选择。这一点你还看不透吗?” 秦一然愣然看着他,想了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从始至终,秦一然虽然谈过几段感情,不过被他这么一剖析,还真是被选择的那个。 本来觉得自己傲娇不可一世,经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半截。 于是很不自在的抿了抿嘴皮子,这才仿佛想通,不确定的看着顾遂,“你是鼓励我现在发起猛烈攻击,去从赖司砚手中,把钟意抢回来?” 此话落地,顾遂顿时就慌,赶紧摆了摆双手。 “不是不是,”他手忙脚乱的,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我的意思是,等到下一次,咱们作为男人千万得主动,不要觉得自己有点身份地位,皮囊又不错,是个女人就会眼巴巴的往你身边凑……” 也不知顾遂这些话,说的是不是有些重,总之秦一然就沉默了。 看着他,沉默了好半晌,最后也没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秦一然默不作声从总办公室出来,恰好是上午11点半的光景,有忙完工作的员工,陆陆续续去员工餐厅用餐。 一路上有几个女孩子,目光闪躲着,主动跟秦一然打招呼。 尽管前段时间,传出和钟意的绯闻,不过秦一然在公司里仍旧很受欢迎,尤其是年轻漂亮女孩的欢迎。 大概方才听顾遂说了那番言论,让秦一然有些醍醐灌顶,他突然站住脚,回头扫了一些那些女孩。 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反应过来继续往设计部走,才刚推开设计部的玻璃大门,就瞧见工位上的钟意。 此刻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低垂着眼眸,看一眼文件,然后纤细的指尖敲击电脑,敲完以后再看一眼文件,一一核对之后,才把文件整理了,随手放到一旁。 她工作的样子,专注又认真,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让秦一然看愣了几秒。 不过这次没有上前打扰,直接转身回了总监办公室。 顾遂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多,突然想起一事,需要跟秦一然商量,恰好秘书进来送设计稿,等他确认签字之后,还要送到秦一然那里去。 顾遂想了想,就吩咐秘书,“把文件留下,正好我要去找秦总监,我亲自送过去。” 说完之后他便拾起了文件,直奔设计部。 五点多,到了员工下班时间,不过秦一然向来会留在公司加班,没有个七点,等闲的时候不会早早撤离。 进了设计部,工位上空空如也,最近是公司淡季,加班的员工屈指可数。 他捏了捏领带,正要推门而入,突然就听到走廊处,传来淡淡的说话声。 “……没什么感觉?大概觉得非常幼稚,一言不合就删我微信,在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里,你的行为确实让我很不理解……毕竟我们还是上下属的关系……” 听到这句话,顾遂就愣了愣,虽然偷听墙角很不礼貌,不过还是转了身,悄悄朝走廊凑近。 两人的对话声越发清晰—— “那你怎么不加我?” “秦总监既然把我删了,那我自然不会主动再加,你删我的时候,肯定就已经想好不再私下联系。” 秦一然闻言,胸膛起伏着,用力深吸了口气。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冲动,因为我发消息你没有及时回……” 钟意点点头,“哦。” 然后便没再说什么。 空气中静默两秒,顾遂还以为谈话结束。谁知下一秒,就听秦一然又说:“那我们再加回来?” 岂料钟意语气随和,摇头说:“删了再加怪麻烦的,加上以后说不定哪天秦总监情绪上头,又删我微信泄愤……所以以后有工作的事还是直接打电话吧。” 秦一然果然沉默了。 最后就响起清脆的,高跟鞋落在走廊地砖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朝着顾遂的方向而来。 钟意回来的太迅速,顾遂甚至来不及闪躲,才刚转了一个身,就被钟意撞上。 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尴尬一笑,“过来送个东西,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话……要不然你们继续聊?等秦总监有空我再找他……” 钟意静静看着他,反应了一下才说:“没关系,顾总想听就听。” 语气坦荡地说完,直接绕过顾遂,回工位拿东西,然后提上包,又径直离开。 而秦一然那边,也已经追了过来,看到顾遂,脸色立马沉下来,有些挂不住。 顾遂坏笑两声,拿起手中的文件,就往秦一然肩膀上拍了拍。 明知秦一然现在心情不好,还不怕死的笑话他:“秦总监,我咋不知道你还有删别人微信的习惯?” 秦一然抬头,脸庞生硬的扫了他一眼,丢下他,一言不发朝总监办公室走。 奈何顾遂特别会欺负人,三两步跟上来,左边一句,右边一句,让秦一然不胜其烦—— “没想到啊老秦,你还有这么幼稚的行为?看样这次是真动心了……” “怪不得你追不上钟意,人家本来就对你没意思,你还删人家微信……” “你看你这事做的,现在就连微信都没了吧?” “别伤心别伤心,漂亮姑娘多的是,明儿我就给你介绍几个……” 秦一然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总监办公室的门,因为太用力,骨节都变得惨白。 他咬了咬牙,眼神不耐烦地看着顾遂,“很好笑吗?” 顾遂这才收起来笑,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就是高估了你在人家心中的分量……” 秦一然沉默。 第78章 复赛 自从钟意通知赖司砚接下来要忙复赛之事, 约会就成了一件奢侈,日理万机的赖老板,成了随时待命, 一切依着钟意的时间。 比如早晨发消息“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饭?” 钟意往往过几个小时才回一句“还不确定, 看安排”。 到了傍晚下班时间, 又突然通知赖司砚——“今晚比较有灵感,不想出门影响感觉”。 于是约会就得取消。 如是几次, 赖司砚忍不住又质问:“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往往他这边生闷气, 得等到气消了,钟意才回电话:“你非要让我在工作和你之间二选一吗?” 赖司砚支着额头无奈,“吃个饭都这么费劲?” 钟意都会给他洗脑,“我现在处在事业上升期,就跟你以前一样,你就不能懂事一点?给我一个稳定的工作环境?” 赖司砚低笑出声, “稳定的工作环境, 和我之间,不能并存吗?你非要给自己设限,今天吃香蕉就不能吃苹果……你完全可以既吃香蕉又吃苹果。” 钟意淡淡委屈道:“但是你会影响我的工作和我的专注力, 隔三差五就要出来,太频繁了,你在引我沉沦,引我堕落……恰恰说明你很重要吗?” 这理由找的,让赖司砚想抱怨两句, 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能一边心里不舒服, 一边理解迁就她。 钟意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言论, 还时不时的, 整两句让赖司砚没有安全感的话——“对的人站在事业里等我,而不是让我在事业和爱情面前二选一。” 每每此时,赖司砚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人,就只能停下邀约,还要言不由衷,阴阳怪气安慰她两句:“没事,工作最重要,你好好工作。” 时间如行云流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周,复赛正式进行,赖司砚作为投资方,被安排在评委席的第一个位置。 这晚,赖司砚穿了一身得体深色西装,晚上七点多便随顾遂入座。 赖司砚心不在焉,环视一圈,把所有参赛者瞄了一遍,钟意不知踪影。 顾遂好像看出他的心思,主动凑近,抬手指了旁边偏僻角落,“钟意去卫生间了。” 赖司砚抿了抿嘴皮子,撩起眼眸看他,“谁说我找她?” 顾遂身子往后一靠,脸上挂上慵懒坏笑,“那你在找谁?” 赖司砚动了动嘴皮子,半晌才扬起来眉梢,“她眼里只有工作,我才懒得理她。” 说话间,主持人便拿着话筒上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开场白,接下来便请所有参赛者上场。 娇藏以后 第93节 赖司砚嘴上说着懒得理她,不过等某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上场的台阶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投射过去。 这一幕落在顾遂眼中,他噗嗤一声笑了,身子故意往前倾,遮挡赖司砚的视线。 赖司砚起初不知他是刻意,便随着他倾斜身子,寻找最佳视角。 谁知顾遂又跟上来,半个肩膀遮挡住整个看台,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撑,笑吟吟看着赖司砚。 赖司砚这才抽离目光,看到顾遂脸上好整以暇的坏笑,眉宇皱起来。 “存心找我不痛快?” 下一秒顾遂朗声笑了,一边笑一边抽身坐了回去,“我是你发小,我还不懂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赖司砚听罢皱眉,不耐烦扫他一眼。 “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顾遂无聊地拍了拍桌子,“要什么面子嘛,你我都是自己人。” 赖司砚没说什么,继续把目光投到台上。 一行人已经上台,走到主持人身边,这其中就有他心心念念的娇俏身影,穿着一袭略显清淡的素色晚礼服。 这一周对钟意来说,因为在准备复赛,忙碌而充实。 但对赖司砚来说,就煎熬难耐多了。 自那两晚缠绵,赖司砚把钟意送回家,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是以赖司砚的眼神略带缠、绵,大抵眼神太过缠绵灼热,不多时,就让钟意觉得如芒在背,于是凭着直觉,顺着那道灼热光线,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织。 钟意愣了一瞬,看着他眨了眨眼。 众目睽睽之下,赖司砚不方便有太多小动作,只能弯腰往前倾,抬起手臂,握拳抵住嘴唇清了清嗓子,编辑两条消息,给钟意发过去,示意她等下回了后台,记得看。 钟意领略到他的意思,目光不自在的转向别处,眨了眨眼皮子。 也幸亏她反应及时,下一秒话筒便递到唇边。 主持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作为初赛第一名,这次比赛紧张吗?” 钟意被特地点出来,好在反应敏捷,立马挂上官方微笑,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抬手,就着主持人的话筒柔声说:“本来不紧张的,你特地提起初赛第一名,突然就紧张了。” 这个回答还算幽默,话音落地,台下立马响起一声哄笑。 舞台上方镁光灯打的极亮,钟意站在中间位置,只觉得晃眼刺目。 如此高调的出场,让她不适应极了。 等闲的时候,钟意是个低调行事主儿。 不过今晚,站在镁光灯下,一袭素色晚礼服钟意,很难不引在场所有人注目。 就连主持人,不知是刻意安排,还是对她颇有好感,三两句总是提一下她。 一个开场,就把钟意整怕了。 从台上下来,钟意把所有心思和精力,都用在应付主持人上,才发觉手心微微出汗,有些腿软。 施珏作为这次比赛的特邀方出席,自然准备了特别节目,安排在第一个出场。 还会参与开场的抽奖互动环节。 所有参赛者到后台稍事休息,终于才想起赖司砚方才用手机示意,于是点开手机。 就看到赖司砚的消息:谁帮你选的晚礼服?今晚穿这么出挑。 钟意一本正经回他:安阳。 施珏当场现场,前面音乐声不绝于耳,若隐若现传到后方,钟意本以为他会没空看消息。 没想到竟然秒回:求求我,等下给你打个最高分? 钟意看完哭笑不得:按照比赛规则,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所以你在耍我吗?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指尖点点手机:好好比赛,我可没办法给你放水。 钟意深吸口气:嗯。 消息才刚回过去,工作人员便拿着纸箱递过来,所有人随机抽签,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参赛作品不可以由设计者出面,由随机抽到的代表代替设计者出面展示。 比赛规则临时通知到设计者,开赛之前所有人都不知这个安排。 钟意这才知道,赖司砚那句“我可没办法给你放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型比赛到底是大型比赛,尽管赖司砚作为投资方,是为钟意才举办的这场比赛,但比赛就是比赛,要有比赛的精神。 这个行为,也是对钟意的足够尊重。 所以当纸箱递到钟意面前,她忍不住朝赖司砚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抬起手,从里面随机摸了一个写着数字的球。 随后递到工作人员手中。 就听丁然在一旁说:“你刚才给谁发消息?” 钟意愣了一下,“我……男朋友。” 丁然愕然两秒,“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钟意想了想,“前男友,旧情复燃。” 丁然眼睛再次瞪大,好半晌才说:“今天可是比赛,我怀疑你在搞我心态……” 钟意低下头笑了笑,“我交男朋友,怎么就是搞你心态?” 丁然凑过来,“我磕你和秦总监的cp啊。” 钟意听罢哭笑不得,歪着头看过来。 “你真行。” 说话间所有作品按照次序,被带上台,前台开始进行紧张的打分机制,评委席并没有绝对权力,还有在场观众的投票,以及适时公开到网上,进行网友投票。 只不过评委的打分占比较重,和观众投票以及网友投票,比例为5:3:2。 设计者并不比明星,且都是新人设计师,没有粉丝受众,是以网上投票,并没有太大影响。 评委这一票的分数,也显得尤为重要。 钟意这次手气不好,作品抽了第三个出场。 但凡参加过比赛,都知道前几个作品分数上略微吃亏,所以钟意有些紧张。 她坐在后台,紧紧捏住衣角,静静等待结果。 谁知倏然一声响动,后台的门被推开,秦一然走了进来。 做为星凝新人设计师的指导老师,今晚他忙前忙后。 低头忙碌着收拾好东西,这才看了钟意和丁然一眼。 和往日不同,这次秦一然并没有安慰钟意,反倒是笑着,柔声跟丁然搭讪:“紧张?” 丁然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总监会关心她,“啊,有点儿……” 秦一然点点头,“我相信你。” 丁然眨了眨眼皮子,不自在地看一眼钟意,硬着头皮回:“啊?” 秦一然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沉默下来。 好半晌,目光又落到钟意身上,静静看着钟意,不说话。 钟意只能低头拿起来手机,随便给安阳发消息:干嘛呢? 安阳回:约会 钟意蹙眉:怎么天天约会? 安阳说:这不马上要闪婚,当然要培养一下感情,要不然新婚之夜怎么过? 想了想又问钟意:今天太阳打哪出来了?你竟然主动给我发消息? 钟意说:哦,无聊。 安阳笑笑:你今天不是比赛?心态这么好,比赛都能无聊? 钟意动了动身子,目光不自在地,看了秦一然一眼,低下头继续说:千万不要搞办公室恋情,会很尴尬。 安阳果然惊讶:你都有赖司砚了,还搞办公室恋情? 钟意说:没搞都很尴尬了,还需要搞吗? 谁知消息才刚发过去,工作人员走过来,拍拍手—— “评分马上开始,所有人的手机,请上交。” 钟意抬头,“……” 第79章 乌龙一场 钟意和秦一然的尴尬局面才刚结束, 排在第三个出场作品的钟意,评分就已经打出来。 钟意这边是最后一个得知评分,她还未反应过来, 就看见丁然义愤填膺, 从幕前跑了过来。 “我怀疑评委席有人吹黑哨, 你作品那么出众,竟然打分这么低, 还没那个姜楠分数高,这在开什么玩笑!” 丁然话音落地, 秦一然和钟意才抬起来头,朝她看过来。 秦一然看起来,仿佛比钟意还要在意,倏然从座椅站起来。 “我去前面看看。” 他望着钟意,前段时间的不愉快,就像从没发生一般, 他抿唇沉默片刻, 上前一步,掌心轻轻落到钟意肩膀,“先别着急。” 钟意睫毛颤了颤, 扬起下颌无声看向他。 稳了稳心神,“嗯。” 秦一然的关心显而易见,就连丁然都看出来,钟意怎能忽略。 娇藏以后 第94节 不过此时此刻,钟意没有心思多想, 她虽然面上还算平静, 不过一颗心却七上八下。 不知从何处摸了一支笔, 用力捏在指尖。 哒一声按下去, 凝着神,又无意识地哒一声按上来。 如此反复几番,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和不安。 丁然本就不是个有天赋有有才华的设计师,对于自己能否进入最终决赛,她比较佛系,甚至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 人各有志,丁然的志向不大,有个稳定的工作,混吃等死,不落个游手好闲的名声,整天被父母念叨就好。 不过钟意就不一样了,她有理想有野心,对这次比赛的重视程度,丁然一切看在眼中。 所以对于钟意能不能进最终决赛,丁然看得比自己还重。 且不管是初赛,还是这次复赛,钟意的作品,都丁然觉得耳目一新,甚至可以说折服。 丁然走过来,认真看着钟意,忍不住蹲到她腿边,安慰说:“评委席都是一群凡俗夫子,不懂欣赏而已,评分并不能否定你的才华,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一点儿都不专业。” 钟意这才抬头,看着丁然,抿了抿嘴皮子,虽然丁然安抚的话,让钟意心里好受许多,不过还是实事求是地,对丁然说:“评委席的几位,都是业界大牛,比如顾遂,本就是设计出身,名噪一时的年轻设计师……还有赖司砚,虽然他不是设计师,但他在掌管赖氏之前,也是负责带设计师的……艺术虽然是艺术,但也要考虑其商业价值,从商业视角来看,或许,这就是我的不足……” 丁然一把握住钟意的手背,“你不要老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如果不是这些资本把控,设计师就可以设计自己想设计的东西,而不是为了贴合他们的眼光,降低自己的高度!” 丁然说的有道理,确实有道理。 不过钟意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早就失去了曾经的傲骨,如今看待事情,更理性,而不是感性。 她不想丁然争辩,不过对于丁然所说的,评委席有人“吹黑哨”这个事,没有人比钟意更清楚。 评委一共六个人,一个是赖司砚,钟意名义上的前夫,如今对她恋恋不忘,求着盼着想复婚,还有一个是赖司砚的发小,于公,她绝对会得到一个最公平的比分,于私,就算比赛不公平,也只能是这二人护着她。 想到这里,只能静静看着丁然,抬起来指尖,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谢谢你啊丁然,这么在意我,如果我被淘汰,你要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丁然皱着眉,哭笑不得看她,“你都被淘汰了,你觉得我能进决赛圈?我那个设计作品,就像狗屎一样。” 说话间,秦一然已经从前面折返回来,脸上表情凝重,大步走来。 钟意转过头,目光期盼地看着他。 秦一然走到眼前,沉吟少许,才说:“还好,虽然评分很低,不过目前至少在前三。” 钟意皱起来细眉,“那现在打分进行到多少?” 秦一然回头看了一眼舞台的方向,“还不到一半。” 钟意胸口不经意地,上下起伏,“那就是很危险。” 秦一然不像丁然一样会安慰人,他想来喜欢实事求是,更不希望钟意期待太高,最后失落越大。 于是点了点头,语调平淡地表示认同:“是的,这个分数,有些危险,就算是晋级,估计也是最后几名,且随时有可能面临淘汰。” 此话落地,他们小组顿时陷入沉寂,空气中气氛愈发紧张,就连呼吸都压的很低很低。 初赛钟意做为第一名出圈,没想到复赛实力如此之强,第一名面临淘汰,那么对其余的人,大家就更明白自己水深水浅。 沉寂许久,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地阴谋论—— “他们初赛是不是隐藏了实力,要不然复赛这么会这么大反差?” “是啊,有些种可能,先让我们出尽风头,让我们轻敌,后面他们再绝地反杀!” “这是比赛,还玩这种心机手段吗?” “这不叫心机手段,是我们自己想太简单了——” “好了,”秦一然忍不住回头扫他们一眼,眉宇之间尽是威严,“没有事实依据的事,不要随便乱说。” 一个眼神过去,那两人顿时闭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有些尴尬。 只有钟意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秦一然走过来,低声关切:“这次也有运气的成分,你抽的顺序太靠前了。” 钟意这才回神儿,扬起来下颌,“我知道。” 秦一然默了默,安慰人的话没说太多,站了站又说:“在这里等着。” 说完转身再一次离开。 后台休息区,所有参赛者的聚集地,相比较钟意这边的安静,其余几组,不断发出欣喜狂欢声。 不用想也知,一定是因为评分超过他们的期待,所以才有这个反应。 耳边的几阵欢呼声,让一颗心本就拧巴在一起的钟意,越发觉得窒息。 她白着一张小脸,忍不住投去艳羡目光。 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早知道会经历如此败局,方才上台的时候,在主持人多次点名她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抢风头,至少回答问题,应该谦虚一些。 她如果名落孙山,这次一定很多人笑话她吧? 钟意想到这里,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她往前委了委身子,焉头耷脑地趴在桌子上,头埋入臂弯。 丁然拍着她的后背,钟意却没有心情再回应什么。 钟意知道,自己其实挺虚伪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不服输的声音,自命清高的声音,让她总是那么高估自己,尽管一次又一次被打倒,却总是觉得,是时运不济…… 如今想想,自己有什么天赋,有什么不可一世的,毕竟从一开始,也只是小有天赋而已…… 难道以后就这样了吗? 人生就一败涂地了? 只能偶尔喝点小酒,逢人吹吹牛,说自己曾经有多厉害,有多厉害? 钟意不想就这样被淘汰,真的不想。 因为她始终不想太平庸,尤其是和赖司砚这种成功人士相比,从始至终,钟意那么倔强,就是想赌一口气,让吴珍红看看,她钟意,也是凭自己的实力,可以和赖司砚并肩而立。 这三年,钟意其实无时无刻不想东山再起,只不过每次拿起画笔,她都感觉内心空空,再也没有了曾经,挥霍不尽的感觉…… 那种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她经历了好多次,好多次,自己都数不清到底多少次。 她只知道,每次都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等收拾好心情,钟意走到阳光下,又变成那个云淡风轻的,仿佛什么事都不在意的钟意。 对家人,对朋友,对老师,或者对经纪人,在他们惋惜的时候,选择逃避,说一些类似“我觉得平平淡淡,也挺好”之类的话。 平淡而平庸的一生,真的是钟意想要的吗? 答案自然不是,不过变得平淡又平庸的钟意,也只能选择认命。 所以可想而知,这次比赛晋级,拿到冠军,对钟意有多重要。 不关乎成绩,而关乎她的信心,关乎一份认同感! 时间过得很快,前方比赛如火如荼进行,而后方的钟意,也不知趴在那,到底趴了多久。 她在压抑情绪,收拾心情,不想表露出来,让任何人看到…… 突然,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秒,有人拉了椅子坐下来,温热的掌心,落在钟意的肩头。 她轻颤了一下,抬起头。 就看见赖司砚嘴角挂着轻笑,嗓音低沉,“身体不舒服?” 钟意倏然一颤,低下头手忙脚乱抚了抚脸庞,很久才敢回头。 赖司砚看到钟意眼眶微红,不由地眯起来眼眸,还不等问什么,钟意就轻反问:“结束了?” 赖司砚拧着眉宇,“嗯,你怎么了?” 钟意又低下头,睫毛颤了颤,“没事,你看,我就说了,我现在今非昔比,很差劲的……” 赖司砚沉吟了会儿,“嗯,是有些不复合我的期待,不过还好……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再努力……我正好想跟你好好聊一下这件事)你——” 钟意听了心情更加低落,越发觉得无地自容,“别安慰我了,我很难堪……” 她低下头,手忙脚乱收拾东西,被收走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归还,丁然不知去向,秦一然也还没回来,其余的选手,也不知去了哪里。 整个休息区,除了她和赖司砚,其余还有几个被淘汰的设计师在哭。 她才刚站起,手腕就被赖司砚一把牵住,“胜负欲这么强,就非要次次得第一才满意?” 钟意愣了一下,“啊?” 赖司砚凝着她,眯起来眼皮子,“第三,也还好吧,就哭成这样?” 第80章 小心眼 钟意愣愣地看着他, 就像红眼睛的小兔子,反应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说:“你说什么, 第三名?”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 “第三名, 怎么,你不知道么?” 钟意去哪里知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就被淘汰掉了,当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淘汰, 可能就是气氛酝酿的太好。 以至于都没关注成绩,只顾着自己伤感。 得到赖司砚的笃定回答,钟意才吸了吸鼻子,抬起来袖子擦擦眼泪,“第三名啊,第三名的话, 成绩不好也不坏……” 赖司砚勾起来唇角笑了, 叹口气,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钟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然后接走, 低下眉眼擦干净泪痕。 不过眼眶已经肿了,就算擦干净眼泪,也遮挡不住红色痕迹,她低头整理,赖司砚在一旁坐着看着。 本来气氛恰到好处, 谁知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秦一然才刚忙完前面的事, 得知钟意还未离去, 本想过来看看她如何,才刚走进来,就看到赖司砚的背影。 与此同时,赖司砚也听到动静转身,眼眸抬起,从他身上一掠而过,眉眼之间瞬间染上一丝戾气。 是以还不等秦一然说话,倏然站起身,一把握住钟意的手腕,方才还云淡风轻闲坐的人,突然把钟意揽入怀中,然后抬起来指尖,有模有样地帮她拭泪。 嘴里还柔声哄着:“哭什么,你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都不晓得我看了多心疼。” 钟意低着头,完全没意识到秦一然进来,蹙着眉尖忍耐了会儿,忍不住抚开他的手,“有人,能不能正经点儿……” 赖司砚轻“啧”一声,捏起来她的下巴,垂着眼眸细细打量,“哪里不正经了?你我之间,还分什么正经不正经?” 娇藏以后 第95节 钟意撇过去头,这个时候才看到秦一然,嘴贱噙着的一丝笑意立马抿住,然后不自在地抬手,咳嗽两声,“秦总监,你也在。” 秦一然这才转开头,“嗯。” 他说着朝他们走过来,解释了句:“有东西忘了拿,回来拿一下,”走到桌子旁翻翻找找,也没翻出来个所以然,于是随手拿了不属于他的文件,捏在手里做样子。 心中拧巴万分,表面上却还故作大度,“哦,这次有惊无险,恭喜晋级。” 赖司砚看过来,目光显然有些嫌弃,不过也不想当众表现的那么小气,只能咽下去不满情绪,往后退两步,坐到座椅上。 他低下头查看手机信息,耳边钟意和秦一然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 “我以为被淘汰了,多谢秦总监平常的指导。” “应该的,你很有想法,想被淘汰有些难。” “谢谢秦总监。” “嗯,不过终赛要认真对待。” “好,那——” 赖司砚有些听不下去,握起来拳头轻咳两声,抬头看了看秦一然,又看了看钟意,打断两人对话—— “我有些饿了,钟意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啊?”钟意反应了一下,转头看过来。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没有回答钟意,目光却转到秦一然那边,明知道秦一然不可能一起去,却故意发出邀请:“要不然秦总监和我们一起?” 秦一然看过来,“不用。” 赖司砚再邀请,“确定不用,别不好意思,我和钟意也算是老夫老妻。” 一句“老夫老妻”,简直就是故意挑衅,往秦一然胸口扎刀子,只见秦一然脸庞绿了绿,他胸膛起伏着,用力深吸了口气。 转身往外走,“不用,谢了。” 以前钟意和赖司砚还未确定关系,秦一然还能硬气的怼两句,不过如今,他也没了说话的资格。 秦一然面不改色从里面出来,走到外面走廊,才停下脚步,没拿文件的那只手,用力摁住胸膛。 掌心贴着黑色西装,按压在心口的位置。 他深吸几口气,突然悔不当初,悔恨不已。 早知道看见他们你侬我侬如此扎心,当初就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骨气面子,放过钟意。 人啊,有时间就是特别贱,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秦一然此刻虽然难受,但也明白覆水难收,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过有些情绪,是丝丝缕缕,越来越浓的。 让他很难用言语形容。 只能捏出来手机,给友人打电话,“今晚出来喝酒,喝死的那种?” 友人那边低低地笑,“出了什么事,让你喝酒还得是喝死的那种才行?” 秦一然回头扫了一眼空荡荡走廊,闭上眼皮子轻叹口气,“就是难受,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秦一然沉吟许久才答:“心里。” 他就知道说出来,一定会让对方哈哈哈大笑,果然话音才方落地,就被友人狠狠嘲笑了。 不仅嘲笑他,还故意摆架子似的,在他伤口上撒盐:“要不然你求求我,你求求我,我就陪你出来喝酒,安抚一下你的情绪……不过,让你伤心难过的,是姑娘,还是小伙子?” 秦一然咬了咬牙,“别逼我骂人。” * 秦一然那边受了刺激,直接约人喝酒,不得不说赖司砚这一招特别狠,且歹毒。 爱一个人没有错,不过男人都有占有欲,更何况之前,秦一然和钟意之间还有过暧昧。 这让赖司砚怎么能不介怀。 没有在秦一然面前当众亲吻钟意,彻底绝了他的念想,都已经是他手下留情。 不过尽管如此,赖司砚也忍不住生闷气,面无表情牵着钟意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赖司砚等钟意把安全带系上,指尖轻落,锁上车门。 才侧过来头,看着钟意,“今天成功晋级,开心么?” 钟意抬了抬头,“开心啊。” 赖司砚淡淡“嗯”一声,目光转到外面,看一眼车窗,“是啊,挺开心的,和秦一然聊的也挺开心哈。” 钟意起初没意识到赖司砚生气,低着头整理了整理裙摆,突然感觉车厢内没声音,沉默了一下,才看过来。 “你是生气了吗?” 赖司砚指尖往方向盘上一搭,“没,我生什么气,你和上司关系好,我应该挺开心,最终决赛的时候,还得让他多指导指导你,所以这个关系嘛,得搞好,理解,非常理解。” 钟意长发披肩,一边听着,一边撩开肩头的长发,眼珠子转了转,后知后觉问:“你是吃醋了嘛?” 赖司砚继续阴阳怪气,“没啊,没吃醋,我吃什么醋。” “哦。”钟意点点头。 赖司砚嘴角的一丝冷笑就收了,咬紧牙关启动车子,旋着方向盘往前走,半晌才又说:“你跟秦一然也没什么嘛,不就是之前亲过,嗯,成年人嘛,亲一下两下的,也都很正常,不用避嫌。” 钟意这才意识到重点,说实话,如果赖司砚不提的话,钟意都要忘了酒吧里,两人醉意朦胧的时候,有过不理智之举。 或许她觉得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要自己内心干净,就无所谓。 岂料有些事,她觉得自己做的还行,光明坦荡,但是不代表赖司砚那里,就明白她的心意。 默了默,才立马表态:“我以后会注意避嫌。” 赖司砚哼了哼,“避什么嫌,不用避嫌。” 钟意以前哄人的时候,耐心十足,不过如今没了前两年的耐性,扫他一眼,“差不多得了。” 赖司砚这才抿唇,两人之间陷入短暂沉默。 钟意没说话,赖司砚胸膛起伏了一阵儿。 自己消化掉情绪,又主动问:“想吃什么?” 钟意侧头看着外面,“还吃什么啊,吃醋都要吃饱了吧你?” 赖司砚指尖点了点方向盘,闻言低头笑了笑。 转眼看过来,“到底想吃什么?” 钟意这才说:“法国菜。” 第81章 想得美 这晚两人一起在法国餐厅内用餐, 关于钟意和秦一然方才让赖司砚不悦之事,钟意没太放心上,不过赖司砚这边, 一整晚都有些低气压。 钟意隐隐觉察, 看过来, 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咀嚼着, “你心情不好啊?” 赖司砚撩起来眼皮子,看她一眼, 低下头继续吃东西,“没事啊。” 钟意皱了皱眉,狐疑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一直到晚上从餐厅出来,赖司砚总共没说几句话。 从餐厅出来,钟意终于忍不住, 从台阶上走下来, 转过身看他,低声抱怨道:“今天吃饭真是低气压,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了, 吃个饭还要看你脸色……真是影响消化……” 赖司砚这才勾了勾唇角,眉眼染上笑意,“嗯,影响消化啊,那等下带你去海边吹吹风?” 钟意深吸了口气, 围着赖司砚漫无目的转了一圈, 然后背起来手, 低声吐槽, “算了吧,我才不要去,你一直拉着脸,还就吹什么吹啊。” 说着就径直朝车子走去,把赖司砚丢在身后。 赖司砚顿了顿,看着她的背影,停顿片刻才跟了上去。 钟意抬手拉车门,拉了拉,竟然拉不动,这才转过头,回头看赖司砚。 只见赖司砚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钟意蹙了蹙眉,“开车门。” 赖司砚这才握拳轻咳两声,走过来,抱起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她。 凝神许久,薄唇抿了抿,“钟意,复婚吗?” 这句话说完,成功让钟意愣了愣,她睫毛颤了颤,看着赖司砚好半天说不出话。 钟意缓过来神儿,脸色有些不好,“你说什么?” 赖司砚低下头,沉思了会儿,抬起头继续问:“我问你,要不要复婚?” 钟意张了张嘴,“不要。” 赖司砚眯起来眼皮子,“为什么?” 钟意转了转眼珠子,只是问:“我们上次是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有点儿耳熟……” 她一边说着,一边绕过赖司砚,低下头嘟哝,“刚吃过饭,能不能先不提这个话题……也挺难消化的……” 赖司砚转过身,跟着她的步伐亦步亦趋,眼眸时不时侧过去,浅浅打量她。 “你好像在逃避,我记得上次我们达成的一致是——你不复婚,但我可以求婚。” 他快走两步,拦住钟意,目光轻轻掠过来,睨她。 “我现在想得到一个明确答复,如果我求婚,你……会不会答应?” 钟意被他挡住前路,只得停下脚步,站住脚,想了想才说:“嗯……要不然你试试吧。” 说完往前走一步,突然靠近赖司砚。 他毫无防备,下意识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她。 娇藏以后 第96节 两人距离拉近,近在咫尺,呼吸几乎都交缠到一起,赖司砚甚至可以嗅到,钟意身上淡淡的香气。 是以神思恍惚,喉结不淡定地,上下滚动两下。 “怎么了?”他嗓音顿时变得低哑,一丝欲念情不自禁被勾起。 钟意抬起来下颌,脸庞挂上明艳微笑,笑盈盈看着他,赖司砚眼角眉梢染上疑惑,刚要再问,下一秒,钟意抬手,趁他不备,直接把赖司砚手中的车钥匙抽走。 举起来车钥匙,在赖司砚面前晃了晃,眉梢轻扬:“拿车钥匙啊。” 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朝车子走去,只见车灯亮了亮,在赖司砚的注视下,钟意拉开车门,弯腰上车。 随后“啪”一声,把车门关上。 赖司砚这才知道钟意耍他,沉吟了会儿,脸上挂上无奈。 然后摇摇头,这才抬脚跟上。 等赖司砚上车,钟意已经安稳坐好,系上安全带,看着座椅,侧头看着外面的风景,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赖司砚被戏弄,没有任何不耐,此刻彻底清醒,因为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钟意那句“要不然你试试吧。” 赖司砚盯着方向盘,少许,侧头看她。 心中难免跃跃欲试——要不然,就试试? 这晚送钟意回到家,已然晚上十点,两人依依惜别片刻,赖司砚目送钟意进了院子。 等钟意走远,赖司砚才探出来手机,给李泽林打电话。 月朗星稀,月色朦胧。 赖司砚一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捏着手机,低着下颌吩咐什么。 十几分钟后才抬脚,捏了手机往车子的方向走,李泽林说话的声音,不小心泄出来两句—— “要不然选在郁南水湾那里,那边风景比较好,前面环水,后面靠山,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赖司砚拉开车门,委身上车,“那就选在郁南水湾。” 李泽林点点头,不确定说:“赖总,上来就弄这么隆重的求婚,钟意会答应么?万一到时候她不同意,岂不是很难收场?” 赖司砚一怔,眯起眼眸,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李泽林说完之后,停顿片刻没等来赖司砚的回答,还以为信号不好,老板没听到。 于是清了清嗓子,“喂,赖总你能听到吗?” 赖司砚这才不悦地抬头,扫了一眼远处的天色,“你说呢。” 李泽林“咳”了一声,“我还以为您听不到呢,我刚才说万一求婚不成功的话,请那么多朋友过去,可能会很——” 谁知赖司砚沉声打断,“闭上你的乌鸦嘴。” 李泽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说,讪笑两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赖司砚冷哼,“别在我这里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说完就把手机挂断。 * 另一边,安阳说要闪婚,就真的开始大肆操持起来。 其余她同意这么快结婚,对方还有些震惊,安阳给了他两天的消化时间。 两天后,两人以惊人飞速见家长,安阳这边呢,一直无意婚姻,突然松口说要结婚,父母自然开心都来不及,更不要说阻拦。 至于对方父母,一开始还有些顾虑,看到安阳本人,样貌出众,说话嘴巴又甜,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婚期定在下个月底。 钟意晚上得知消息,直接从床上惊坐起来,消化了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问:“安阳,你可要想好,你这么仓促结婚,弄得我好忐忑……” 安阳在那边就笑了,“你忐忑什么?”不过她想起来什么,“你那个时候要跟赖司砚私奔,还别说,我也忐忑过。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奇葩,自己结婚没什么感觉,对方结婚担心的不行……” 钟意慢悠悠坐回去,抽了张纸巾,捏在手里翻来覆去,折叠成一个小方块,低垂着眼眸沉默了许久才说:“婚姻不像你想的那样的,要不然人家怎么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过你和他也没什么太多感情,也无所谓坟墓不坟墓的……这么想,我心里还踏实些……” 说到这里,钟意又想起什么,生怕忘了似的赶紧问:“哎,他妈妈性格好吗?” 谁知安阳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像赖司砚她妈那样的,估计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就是倒霉,摊上个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强人,人家妈妈就是个普通上班族,随和的很……” 钟意蹙眉,“赖司砚他妈妈一开始也算随和,没想到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的阴险小人……所以啊,人心隔肚皮,你也不要太乐观……” 安阳听罢“嗯”一声,“放心吧,我能有你傻?而且你本来就单纯好骗,我可没有这么好糊弄。” 钟意听了立马语气轻飘反驳,“你才傻,你才单纯好骗,那是以前。” 安阳哈哈哈笑起来。 后面两人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末了安阳说去试婚纱,让钟意空出来一天陪她,钟意漫不经心答应了。 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钟意洗漱完毕准备休息。 才刚躺到床上,赖司砚消息发过来:【睡了没?】 钟意回他:【没。】 赖司砚说:【明晚带你去个地方?友情提醒你,打扮漂亮一点。】 钟意还算聪颖,立马猜出不对劲,直接了当地玩笑调侃:【打扮漂亮一点?你不会要求婚吧?】 消息发过去,赖司砚许久都没回信,钟意看了几眼手机,忍不住皱眉。 这是被猜出来,突然不知怎么接? 还是她表现的太直接,让赖司砚彻底无语? 钟意想了两秒,拉被子躺下,才刚翻了个身,手机“叮咚”一声又响了。 赖司砚这个时候才回消息:【当然不是求婚,你在想什么?说实话,你是不是比我还想复婚?】 钟意为了证明自己不可能主动想复婚,语气不屑地直接发了一个语音过去—— “一天天的,想得真美。” 第82章 我爱你(结局上) 哪个女孩子不想有一场盛大婚礼, 彼时钟意还没领证的时候,曾经随赖司砚参加长辈婚礼,很简单的西式婚礼, 并不算隆重, 不过新娘子的婚纱, 那叫一个让人过目难忘。 犹记得那天参加完婚礼,两个人从酒店出来, 钟意就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赖司砚停住脚, 背了手说:“如果哪天我结婚,我一定要亲手设计婚礼现场,我喜欢小清新风格,蓝天白云下,我穿着洁白婚纱,婚纱的裙摆一定要长, 又长又飘逸……花要以淡粉淡蓝淡绿为主, 月光白或者香槟金的座椅……” 那个时候赖司砚还不知父亲母亲正在背地里,张罗着帮他定亲,两人接下来很快将要面临考验。 所以抬起来眼眸, 淡笑着回应她:“好,都依你,什么都依你。” 钟意听过还算满意,主动挽上赖思燕的手臂。 夕阳的落日余晖,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那个时候, 钟意还是意气风发, 追求极致浪漫的年纪。 她心中向往的事, 赖司砚干脆果断的答应了。 不过等有一天真的要结婚, 她就连婚纱都没穿过,甚至就连婚戒,都是仓促之下选的。 两个人就像亡命鸳鸯,不顾家人反对,任意而行,就像逃命似的,慌里慌张就婚姻大事定下来了。 不过人都是贪心的,没在一起的时候,就想着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真正在一起,过起来平淡如水的日子,又要去计较那一份仪式感。 作为一个喜欢浪漫,喜欢仪式感,又对自己的婚礼曾经充满幻想的钟意,心中自然是有委屈的,虽然接受了这些委屈,可年少的时候,心胸哪能那么开阔。 就觉得我为你受了委屈,我为你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我为你还要忍受你父母的不认可,你就应该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无条件的对我好,无条件的包容我,接纳我,补偿我。 所以啊,跟一个人在一起,千万不要做那么多牺牲。 因为你的每一次牺牲和让步,你的每一次委屈,都会忍不住期待对方给你更多的回应,当有一天回应得不到满足,期待值又被放的无限大,那种难过、失望,是常人很难接受的。 所以爱人之前先爱己,是有道理的。 在做任何牺牲之前,都要问一问,自己委屈不委屈? 如果委屈,那就不要妥协让步。 如果不委屈,或者虽然委屈,还能做到真的不计较,那就去妥协让步。 女孩子不管再爱一个人,都要守好自己的边界。 不能因为爱一个人,完全失去自我,不顾自己的感受。 钟意尽管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在婚姻的后面一段时间,她自己也是有问题的。 从小到大,物质生活也好,身份地位也好,虽然比不上赖家豪门世家,但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着呵护着,小心翼翼养大的。 虽然不是横行霸道的那种人,可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也不曾看过别人的脸色,也不曾有人需要她卑躬屈膝,低三下四拍马屁地去讨好。 可赖司砚的母亲吴珍红女士,恰恰就是那种,需要所有人恭维,需要所有人拍马屁戴高帽的类型。 所以钟意心中充满了不满和怨怼,曾经对赖司砚有多爱,有多忍让,那个时候就有多少抱怨。 她也想做一个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度之人,可在感情面前,有多爱就有多计较。 吴珍红真的很差劲吗? 其实有时候理智下来想想,每个人身上有优点也有缺点,吴真红确实比较端架子拿乔,后面也给了钟意不少脸色看。 但一开始,虽然对她这个儿媳不满意,不过还算大方。 在钟意乖顺没得罪她的时候,吴董事长虽然言辞之间颇有不满,但出手向来大方,第一次见面就送了她一个唐代镂空鎏金香囊,通体雕着花鸟纹饰,透着千年的暗香浮动。 虽然比不得某省某市博物馆里陈列摆放的那个价值连城,不过就送她的这个,也得几百上千万。 离婚的时候,钟意也硬气拧巴,就因为吴珍红一直误会她嫁给赖司砚是为了锦衣玉食,为了金钱物质,收了的东西,钟意一气之下说还就还。 因为这件事还被安阳骂过,她说什么来着,她说:“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凭什么给她还回去?” 钟意生气反驳:“她不是觉得我和赖司砚在一起是为了他们赖家名声地位和金钱,我送这个东西,就是为了打她的脸!” 安阳哭笑不得,“打谁的脸?就一个破古董,你就想打人家的脸?什么叫豪门世家?意思就是说,这种破玩意人家不缺。我就问你,假设你有十万块,你施舍给了别人一块钱,现在那个人为了证明自己有骨气,把你给他的一块钱反手又丢给了你,你会有感觉吗?你会觉得,这个人神经病吧!人家随手就可以送的东西,说明并不在意,只是对你来说,价值不菲!” 娇藏以后 第97节 经过安阳的一番解释,钟意才不得不承认,她自以为打了吴珍红的脸,但对吴珍红来说,实在不痛不痒,甚至就连往心里放,都没必要。 对吴董事来说的一块钱而已,也并不能证明钟意就是那种——不爱慕虚荣之人。 这种降维打击,真让人心里难受,不过又不得不接受…… 所以你觉得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但在有钱人眼里,同样一件事,人家的看法不一样。 所以自卑使人面目全非,说什么有骨气,说什么人穷志不能短,不过都是自我安慰。 一个人的格局是用钱撑大的,当你没拥有那么多的财富,你也很难拥有有钱之人看待世界的格局。 要不然怎么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跟自己的相处。 就是因为家庭背景悬殊,面对生活的鸡零狗碎,赖司砚和钟意才更难走到一起。 其实有时候想想,难道钟意自己就没问题? 或许潜意识里,她就是因为地位悬殊自卑又拧巴,所以当吴珍红区别对待的时候,才会把吴珍红的一言一行,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解读成——看不起她。 换言之,如果钟意嫁给了门当户对,就算对方敢这样,钟意也只会觉得——真他妈不识抬举。 所以古时候的人,才非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可以避免夫妻之间,至少一半的矛盾。 当然,在这场以纯粹的相爱为开始,以惨淡离婚为结局的感情里,对钟意也好,对赖司砚也罢,都是一场剥皮剔骨的蜕变。 所以,或许曾经失败,但这次不一定还会失败,毕竟人都会长大,都会改变。 但逃避比改变简单很多,没有一场痛彻心扉的体验,没有人会主动想要改变。 至少赖司砚这三年改了很多,这次求婚,他已然做好决定。 是以这晚赖司砚在赖家大宅,当着母亲吴珍红的面,旁若无人地跟钟意打电话,讲完以后收起手机。 端坐在沙发上略微沉吟,掀起来眼皮子去看母亲。 两人迎面相坐,吴珍红从始至终沉默,低垂着眼眸,静静喝茶。 现如今,每次赖司砚回赖家,吴珍红也算摸透了。 不是来孝敬她陪她的,都是来提要求的。 想到这里,她把手中的白色茶杯放到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团在手里揉来揉去。 就等着赖司砚说话。 果然,赖司砚沉默了没几秒就开口:“我准备跟钟意复婚。” 说完朝母亲看过来。 只见母亲脸上表情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说实话,自打那天,赖司砚在她当众面前一跪,吴珍红就知道,或早或晚都有这一天。 当然时间上略微仓促,虽然对这个并不惊讶,还是没想到发展这么快。 于是眨了眨眼皮,淡淡点头,“嗯,然后呢,你又想说什么?” 赖司砚开门见山,也不跟她客气,当即便表明这次的态度—— “从此之后,家里只有一个女主人,那就是钟意。大事也好,小事也罢,不许你插手,更不许你有一言半字的多管闲事,除非,钟意她主动来问你的意见……” 赖司砚如今掌管着整个赖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说话斩钉截铁,颇为硬气。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下通知。 吴珍红听着怎能不憋屈,胸膛起伏不定,半晌眼眶微红,没有跟他硬碰硬,反而软声细语问:“司砚,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孩子,20多年呕心沥血把他抚养长大,他长大了,翅膀硬了,突然跑到你面前跟你这么说话,你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赖司砚支起来额角,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看起来神色倦怠,有些乏累。 不过隐忍许久,他还是坚持说:“对不起母亲,在我心里,你和钟意一样重要,但想要家庭和睦,你必须要懂得收敛。我没有办法强迫钟意妥协让步,我只能强迫你。” 吴珍红好笑地看过来,鼻子一阵酸涩,“为什么?” 赖司砚蛮不讲理地说:“因为你是我妈。” 吴珍红哼笑:“好一个我是你妈,因为我是你妈,所以我就欠你,你是来向我讨债的吧?” 说完悠悠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纸团,用力丢到桌子上。 赖司砚合上眼睛,压抑许久才恢复平静,眼眸倏然又启开。 “如果实在不行,你们以后就少来往吧。” 说完抽了手臂,猛然站起身。 走两步又长叹口气,转过身看她一眼,“明天我求婚,希望您也盛装出席。” 吴珍红抬起来下颌,仰头看他,“我去不去,有这么大的区别?” 赖司砚点头,“当然,因为离婚的时候,有您的原因,所以这次求婚您去了,是给她的一个态度。” 说完之后,赖司砚就打电话给李泽林,吴珍红还没答应,他就开始着手安排,“把准备好的礼服今晚送过来,明天让造型师一早过来,”他看了吴珍红一眼,“我母亲是个讲究人,一定要她满意才行。” 说完又把电话收了,想到什么,嘴角才挂上微笑,对吴珍红软硬兼施,“礼服应该是你最喜欢的款式,我亲自帮您挑的,挑了整整一个下午……求婚戒指,我都没这么用心……” 女人果然是好哄的,其实吴珍红唯一气不过的,就是自己儿子在钟意面前软话说尽,到了自己眼前,就非要用一些强硬手段。 吴珍红一直都吃软不吃硬,他还逼着她妥协,心里当然气不过! 殊不知赖司砚用的先礼后兵的路数,重要的决定,倘若嘻嘻哈哈的说,就怕往后埋下祸端,吴珍红听不到心里去,所以他必须语气坚定,神情严肃的表明态度。 这边吴珍红听了两句好话,脸色顿时好看不少,低下头低声询问:“挑了一下午?为了这次求婚,看样你费了不少功夫,公司的事情都做好了?你可不要忘了身上的担子和责任。” 赖司砚目光浅浅落过来,扫了母亲一眼,低下头整理衣袖,语气温和地说:“就是想要安定下来,收心去忙公司的事,所以才把这次求婚往前提了又提,什么时候把钟意接回家,我才能安生……” “是啊,”吴珍红耷拉着眼皮子,不咸不淡说了句,“我听说钟意这次回来,和以前大不相同,特别受男孩子欢迎,就那个——” 她思索了一下,“那个秦家的小子为了追她,在星凝闹得沸沸扬扬……花边新闻都传到我这里来了……” 提起这事,赖司砚脸色立马变了,“谁跟你说的?是不是李泽林多嘴?” 吴珍红整理着衣袖,他越是心情不好表情紧张,她就越是慢慢悠悠,“当然不是,昨天几个太太来我这喝茶,正好你一个阿姨跟秦太太走的近,就提了两嘴……我觉得她嘴里的姑娘,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像钟意,细问之下,果然是。” 吴珍红扫他一眼,视线落到别处,低声嘟哝,“秦太太也着人了解过钟意的背景,书香世家……” 她抿了抿嘴皮子,故意告知他:“秦太太向来就喜欢这种出身干净的姑娘……估计是看上了……” 赖司砚轻笑了下,“怎么?姓秦的那小子,连他妈都准备出动了?” 笑完之后,嘴角就冷下来,眼毛犀利漆黑,隐隐带上薄怒。 不知怎么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因为吴珍红几句话,又让赖司砚迁就于她。 “就你事多,秦太太怎么就一眼就看上,丝毫不介意钟意的家庭背景?当初你就偏偏硬撮合我的婚姻,非要搞什么商业联姻?” 吴珍红平白无故被指责,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委屈道;“秦家能跟我们赖氏比吗?两个秦家加起来,都没我们赖氏家大业大!档次不一样,要求自然不一样!” 赖司砚抬手捏了捏鼻梁,大概是因为秦太太打听过钟意,让他醋极,气极。 所以毒舌起来,连自己都诅咒—— “你没听说富不过三代?我恰好就是第三代!” 吴珍红直接炸毛,“你乌鸦嘴,闭嘴!” 赖司砚怔了一下,胸膛用力起伏一阵才恢复稳定。 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冷下来。 房间顿时陷入极致安静,就连呼吸声都显得尤为突兀。 半晌,吴珍红才说:“明天求婚,我会去。” 赖司砚敷衍点头,“嗯。” 吴珍红顿了顿又说,“你想赶紧复婚接她回来,那就赶紧的吧。” 赖司砚有些难以置信,抬头去看母亲。 吴珍红说:“但是我们约法三章,如今赖氏交给你,是你爷爷和你父亲两代人的心血,你不许信什么富不过三代这种混蛋话!” 赖司砚嘴角轻扬,仍旧端着架子,“嗯。” 可算让他捏到吴珍红的软肋,那就是赖氏的家业。 * 李泽林一早就过来接钟意,因为是周末,钟意睡了个懒觉。 电话打过来时,还躺在被窝里赖床。 缓了缓才晓得问:“接我去做什么?” 李泽林笑吟吟地重复说:“昨晚赖总不是通知过您,今晚要跟您约会,因为是一个比较隆重的派对,赖总那边很多亲朋好友都会参加,所以要带您去选衣服做造型……” 钟意修长的指尖抵着粉唇,慢悠悠打了个呵欠,“可是我约好了,白天要陪安阳去选婚纱。” 李泽林也知道钟意有个闺蜜叫安阳,最近准备结婚,就问:“那不如一起,我接上您,然后咱们再一道去接安阳?反正时间还早,我带您去看礼服的那家店,做婚纱也非常有名……” 钟意想了想,“那我问一下安阳?” 李泽林说:“我在路上,十分钟就到,您赶紧问一下。” 钟意还是觉得,今天有些古怪,蹙了蹙眉,捏着手机试探李泽林:“今天到底是什么安排?为什么我觉得怪怪的?” 李泽林打哈哈,“参加大型商务派对都得这么安排,大概是您参加的少,不太适应吧……” 钟意想了想也是,那个时候虽然嫁给赖司砚,不过毕竟没办婚礼,也没通知外人。 说到底有些见不得光,像携带家属的酒局应酬,商务酒会之类,考虑到赖家父母的抵触情绪,钟意也从不想参加,赖司砚都是独身前往。 如今看赖司砚的态度,是想大大方方承认这段恋情了。 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这都是足够的诚意和安全感,钟意尽管嘴上不愿承认,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多嘴又问一句:“是不是有记者那种?” 李泽林又笑了,眉梢轻挑,“不仅有记者,我估计明天啊,我们整个阳城都得闹得沸沸扬扬。” 钟意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啊?”一声,“到底什么派对,这么大的阵仗?” 李泽林说:“去了不就知道,凑热闹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想去都没资格呢……您现在也进入职场了,这种场合,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能积攒不少人脉关系呢……” 要说花言巧语,还是李泽林会说,三言两句一扯,把钟意心头的疑虑彻底打消。 娇藏以后 第98节 本来她还一直怀疑赖司砚突然这么大的动作,是想跟她求婚。 尽管昨晚赖司砚否认,钟意心里还是有些狐疑。 可现在听李泽林这么一说,瞬间就觉得,确确实实是她自作多情,而赖司砚只是想带她参加派对,给她以后的工作添砖增瓦罢了。 这份心意,顿时让钟意动容。 于是挂断电话立马给安阳打电话,提到今晚派对,谁知安阳比她更有兴趣,上来就问:“你能不能带我一块参加?” 钟意迟疑几秒,“那我问问赖司砚?” 安阳跃跃欲试,“赶紧问,还选什么婚纱,婚纱推迟两天选也行,这种大场合说不定还能认识我们行业的人!” 安阳可是个工作脑,所以一听要介绍人脉关系,顿时就把结婚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两人一边聊着,钟意一边给赖司砚发消息:【安阳今晚也想跟我们一起参加派对,可以吗?】 赖司砚回得很快:【当然可以,让李泽林带你们两个去选礼服吧。】 钟意完全蒙在鼓里,还有些歉意,【不会影响你今晚谈工作吧?】 赖司砚说:【还好,你开心就好。】 这句话,难免让钟意过分解读,隐隐不安:【真的不影响?你实话实说,如果影响,我就回绝她,工作重要。】 赖司砚说:【除了安阳,你也可以多带几个人。】 钟意笑了一下,【就带她一个就好,你以为我们是组团蹭吃蹭喝吗?】 赖司砚大概在忙,没回消息,过了两分钟才又说:【嗯。】 后面一个字略显敷衍,钟意捏着手机吩咐安阳:“那你赶紧收拾一下,大概半个小时,去你家接你。” 挂断电话,钟意赶紧起床。 毕竟李泽林已经在路上,估计马上就到。 因为是去做造型,本来都要化妆,所以钟意只用清水洗了把脸,稍微护肤一下,用素颜霜提了提气色,就没折腾多余的步骤。 昨晚睡得好,今天整体气色也好,不过等闲化淡妆出门惯了,不化妆显得眉眼清淡。 所以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从玄关摸了个口罩,戴好以后,又从衣架上摘了一顶帽子。 这才提上包出门。 得亏她动作利索,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一声鸣笛。 李泽林才到,绕到一旁调头。 她拉开车门上,指了安阳家的方向,两个人去接安阳。 这天,李泽林把她们两个送到造型师手中,上午选礼服,折腾了几个小时,下午设计造型,又折腾了几个小时。 除了中午出来用餐,基本上一整天李泽林都很无聊。 李泽林实在百无聊赖低,一本杂志翻了十几遍,看的哈欠连连,屁股都坐得有些痛了,造型师才给她们捣鼓完。 倏然拉开窗帘,表情夸张地,动作更加浮夸地出来,紧随其后的,钟意和安阳一前一后出来。 李泽林无意扫了一眼,低下头,停顿两秒视线又转过来,他慢悠悠把杂志往桌子上轻轻一推—— 终于明白,有句话叫人靠衣服马靠鞍。 一直都知道这两个姑娘漂亮,但是吧,他平常接触的圈子,也向来不缺美女,所以对美不美的,一般没什么太大感触。 不过今天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心头那叫一个微微一颤! 当然了,钟意可是赖总的人,李泽林就算觉得漂亮,那也不能随便乱看。 作为下属,他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不过另外一个姑娘就不一样了,李泽林这么一扫,想到安阳马上就要结婚,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早知道这么漂亮,就应该他追啊! 实在便宜了那个姓什么的小子! 愣神之际,安阳已经走到眼前,看李泽林呆愣,不由得挑起眉梢。 抬手在他眼前扫了扫,“你没事儿吧?” 李泽林顿时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眨了两下眼睛,抬起手背揉了揉鼻子。 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漂亮?” 安阳好笑一声,“以前你是瞎吧。” 李泽林吸了口气,“嘶——这话说的。夸你一句,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安阳绕过他,走到落地镜前左右打量,“我从小漂亮到大,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我看是你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的相互调侃。 今晚钟意是主角,虽然她本人不知,但造型师这边已经提前通过气。 所以安阳打扮好之后,就从里面出来,而钟意这边,造型师的态度就认真多。 两个人围着她端详过来又端详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瑕疵,又墨迹了十几分钟,才勉强满意。 傍晚五点多,钟意和安阳上车,李泽林带着她们直奔郁南水湾。 郁南水湾地处清冷,不过今晚车水马龙,才刚进入内部道路,就看到一辆辆豪车,跟在他们后面驶入。 从豪车判断,果真就像李泽林说的,全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 钟意才刚下车,赖司砚电话就打过来,“到哪儿了?” 钟意提着礼服的裙摆,环视了一圈,“已经到郁南水湾,你在哪?” 赖司砚说:“让李泽林先带你进去,我还有个会议,马上结束,结束了就赶过去。” 钟意听罢有些生气,深吸了口气,“你带我们来参加,结果你自己迟到了?你在开什么玩笑?” 赖司砚低声道歉,“抱歉啊钟意。” 钟意嘟哝几句,“抱歉有什么用,你赶紧来啊……安阳也在,你不在我们两个会很尴尬……烦死了。” 赖司砚站在郁南水湾内部的草坪上,看着花团锦簇,按照那个时候,钟意说过的,淡粉淡蓝淡紫的现场布置。 低笑眉眼柔声问:“生气了?” 钟意没好气,“你赶紧去开会吧,我生气不生气的,你不都要迟到……” 然后就把电话直接挂了。 赖司砚唇角微勾,果然是生气了。 不过,为了准备今晚的事,折腾一天,结果得知他迟到,生气也是正常的…… 吴珍红端坐着,单手轻轻托腮,第三次打开手机看时间。 “钟意到了?” 赖司砚点头。 下一秒音乐声响起,赖司砚抬头看去,就看到钟意和安阳从入场的方向走来。 李泽林在前方带路,钟意一袭轻薄的浅色系晚礼服,从肩上展开,线条流畅地收在腰间,显得手臂纤长,身材娇小,又把腰身勾勒的凹凸有致…… 实在有些让人挪不开眼。 她此刻正在和安阳低着头聊什么,还没意识到灯光打了过来,就连摄像头,也同时跟过去,尽数落在她身上。 她低下头走两步,换了一只手提婚纱,安阳不知说了什么,她低头掩住嘴唇,绽开一抹微笑。 轻笑之间才抬头扫了一眼,看到齐刷刷的视线,落到她们身上,然后整个人就愣住。 小脸突然变得煞白,局促不安地,扯了扯安阳。 安阳也后知后觉抬头,环顾现场一圈。 两个人顿时面面相觑。 钟意这才看清整个现场的主题,以及以爱情为主调的轻缓歌声,下意识地抿唇,“是不是你未婚夫准备跟你求婚?” “啊?” 安阳反应了一下。 眨眨眼,“是赖司砚跟你求婚吧?” 这次换钟意反应不过来,“啊?” 两人愣愣站在原地,如此盛大又隆重,高调又社死的场面,谁都不敢再踏半步。 钟意屏住呼吸,眼神苍茫无措。 就见赖司砚突然拨开人群,步履轻缓的朝她们走过来,而他身后,还跟着吴珍红。 吴珍红和以前严肃不可一世的样子不同,虽然也是盛装打扮,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柔和。 紧随其后走到赖司砚身边,吴珍红一把握住钟意的手腕,牵着她往回走。 人群簇拥着,她柔声询问她,“紧张?” 钟意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怎么……怎么回事?” 吴珍红眼角眉梢都带着慈祥笑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给足了钟意面子,“我跟司砚都特别希望赶紧把你接回家,这次不打招呼直接安排了求婚仪式,你千万要见谅……” 钟意咽了咽情绪,慌乱地,反手拉住安阳。 一直走到台阶旁,吴珍红才松开手,朝身后抬手。 有人眼疾手快的递上戒指盒,吴珍红便把戒指递给赖司砚,“好好表现。” 然后转身就拉安阳一起离场。 钟意脚步踉跄着,被赖司砚拉上台,睫毛颤了颤,眼睁睁看着赖司砚,当众跪下。 镁光灯刺目,他手中的戒指,也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一时间灼目,让钟意眼前恍惚,只知道抬起指尖,抵着红唇好半天说不出话。 赖司砚睨过来,“怎么,是戒指不够大?” 娇藏以后 第99节 钟意呆呆地摇了摇头,俯身看着赖司砚,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骗我……” 赖司砚嘴角上扬,“对不起。” 不过他很快又说,“你看,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你会不会让我当众出丑?” 钟意手臂微微发抖,小心翼翼扫了一眼众人,”逼上梁山吗?你太坏了……” 赖司砚低笑,“没办法,要不然,先把戒指带上?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从长计议?” 钟意到底心软善良,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看台下面也跟着越发紧张的亲朋好友。 只能蹙着眉递上手。 戒指套入无名指的那一刻,赖司砚站起来,倏然用力,一把拉住她。 把她用力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嘲弄—— “戒指戴上,可就不能摘了……” 钟意深吸口气,猛然扬起下巴,刚要反唇相讥,指责他不讲信誉,谁知他直接俯身,以唇舌相抵,用力勾缠。 众目睽睽之下,钟意瞬间红了脸庞,肩膀往后缩,轻蹙着眉,试图把他的肆无忌惮进攻推搡出去。 奈何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紧紧扣住她,俯身追过来,吻得难解难分。 在那一刻,钟意直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就连头顶的灯光,都散发着耀眼迷离的光圈,让她恍惚不已…… 两人分开时,钟意喘息不定,低着头实在没脸看众人,只能埋首在他胸前,用力捏着他的衬衫领口,沉默无言。 丝毫没了刚才的气势。 “啪”一声,求婚成功,有人拉开花环,漫天的花瓣随风而落,伴着各色的气球,洋洋洒洒飘下来。 钟意只觉得,突如其来的派对变成了求婚现场,她现在还大脑懵懵的,腿软极了…… 视线恍惚之间,不经意落到吴珍红身上。 她一袭深色礼服,长发挽在脑后,有几缕发丝飘落在唇间,仪态出众,端庄典雅。 站在人群角落里,眼神温柔看着她。 不过等和钟意的目光对上,嘴角的笑便收了收,目光带上几分不可一世的高傲,高昂着下巴,像一只永不服输的孔雀,却一个人孤零零地,有些落寞地转身离开。 钟意这才晓得抬起头,浅声询问赖司砚:“你是怎么胁迫你妈妈一起来的?” 赖司砚否认,“不是胁迫,是商量。” 钟意低下头沉吟许久,略微不安地叹了句:“我还是害怕她,倘若我跟你在一起,她以后不会找到机会再收拾我吧?” 赖司砚抿唇少许,“只要你以后别太心软,应该不会着她的道儿,你要知道,人与人之间任何关系都存在一种隐形的较量……所以从今往后,在我母亲面前,不要太好惹,不要让着她,反过来给她立规矩。” 钟意难以置信,“你确定,她是你亲妈?” 赖司砚笑了,“我确定。” 钟意:“那你……是疯了吗?” 赖司砚用力捏了捏她的指尖,“对,因为你,我疯了。” 钟意:“……” 漫天的花瓣在风中飞舞着,久久才彻底落下来。 而钟意头顶发梢,沾了几片花瓣。 赖司砚拉过她,轻柔的帮她拂开,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猛然之间,钟意情不自禁地,陷进这片深邃而漆黑的,仿佛没有底的沼泽。 犹记得那一年,在钟家。 也是这样的眼神,从一楼淡淡瞟过来。 一眼万年,让钟意彻底沦陷。 佛说,如果你看到一个人,觉到前所未有的熟悉,那一定是你前世就有纠缠的人,那一眼万年难以忘怀,因为你认出了对方的灵魂…… 因果轮回这种事,钟意不知信还是不信,因为不到人死那一刻,无法揭开谜底。 但在钟意的整个人生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也跟形形色色的人对视过。 但只有赖司砚的眼睛,是那个让钟意看一眼,就仿佛触碰到他灵魂的,唯一的存在…… 就是因为唯一,所以此世今生,都难忘却,都难逃离。 除非这辈子不再相见,否则一见钟情的人,再见还会钟情。 好吧,钟意不想再挣扎再抵抗,因为不管她再如何挣扎,如何抵抗,只需要看他一眼,就会放弃原则底线…… 不管接下来等待两人的,是幸福和幸运,还是命中注定的,新一轮的因果,新一轮的劫难,钟意都不挣扎了,既然躲不过,那就好好接受吧…… 她想到这里,轻轻踮起来脚尖,贴近赖司砚的耳根,在他耳边轻声问:“我是不是很久没跟你说过一句话?我记得以前,我每天都会说……” 现场太吵闹,不断有人过来敬酒,赖司砚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俯下上半身,“你说什么?” 钟意咽了咽情绪,话还没出口,眼眶倒是先红了,一滴泪水盈盈挂在眼角,随着她说话的动作,睡着眼角滑落下来—— 她说:“我爱你。” 三年半了,加上闹离婚的那半年,整整四年。 赖司砚已经四年没听过,钟意说情话了。 曾经经常听她说甜言蜜语,经常听她说“我爱你”,赖司砚只是觉得,钟意比较擅长甜言蜜语,大概说这句话,都从来不过脑子的…… 所以他一直没太当真,就觉得钟意是个比较会花言巧语的嘴子。 后来,钟意再也不说“我爱你”。 赖司砚才知道,原来他每次说我爱你,都是心中的爱意太满,满到需要通过语言的方式,不断吐露出来…… 后来爱变成了怨恨,“我爱你”这句话,就再也懒得说了。 失去了才知道弥足珍贵,如今再听,赖司砚的心情,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的喉结用力的上下滚动,许久才稳定住情绪,声音变得低沉又沙哑,贴近她的耳根,检讨自己:“我以前是不是很少说我爱你?” 钟意点头,“在我印象中,最深刻最认真的,你就说过一次,我心灰意冷,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你喝多了,在电话里,口齿不清的大声说你爱我……” “对不起,”赖司砚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我爱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以后我会经常说的。” 第83章 想没想我(结局下) 李泽林虽然骗了钟意, 不过半真半假,有句话没说错,赖司砚求婚的消息, 在第二天, 果然成了全市最轰动的新闻。 幸好赖司砚安排了李泽林带着钟意选礼服做发型, 所以在现场照片满天飞的时候,钟意被随手拍的照片, 个个拿出来,配赖司砚都是郎才女貌。 接连两日, 钟意电话不断。 关系稍近一点的,还好解释,关系稍远一点的,还以为是花边新闻,甚至劝她跑出去躲一躲。 至于钟家二老,对此事还算淡定, 因为从吴珍红亲自来过一趟, 赖司砚对钟意的心思,用一句话来说,那便是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 不过钟米雪意见不小,缠着钟意闹了好几天,说什么“这么隆重盛大的求婚仪式你不叫上我,网上照片我都见了,现场超多好吃的, 你到底是不是我姑姑?” 或者说“好不容易有一个抛头露面上新闻的机会, 你让我做个女花童也行, 帮你们递个戒指之类”。 钟意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只能安慰她:“等举办婚礼的时候,你去做花童好吧?不过你最近少吃点。” 钟米雪扬起来白生生脸庞,“为什么?” 钟意抱起来手臂调侃她,“你见谁家花童,那么高的个子?” * 求婚之事沸沸扬扬了一周,终于消停下来,紧随而来的,就是新人设计师大赛的决赛。 这对钟意如今来说,是最重中之重的事。 决赛前一晚,赖司砚接她回到曾经两人的住处。 落地窗下,两人窝在沙发上,钟意躺在他怀里,看着外面的夜色静静出神。 赖司砚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紧张吗?” 钟意叹了口气,视线这才从远处转过来,“上次胜券在握,结果拿了第三名,所以导致我这次,稍微有点紧张。” 赖司砚点头,把她耳边的碎发塞到耳后,“不得不说,这次新人里面,有几个出类拔萃的。” 钟意抬起来头,看向他,“这次决赛,所有参赛者要闭关一周,创作作品,你会去吗?” 赖司砚睨过来,“一开始的计划,自然是过去,不过美国那边有些突发状况需要我过去,”他看着她,“一周后我回来,你恰好比赛结束,我过去接你?” 钟意轻笑一声,从赖司砚怀中抽离,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远不近看着他。 “果然啊,这就是男人。” 赖司砚哭笑不得,“怎么了?” 钟意偏开头,实现轻飘飘的落到矮几,弯腰端起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没求婚之前,生怕我被秦一然抢走,跟他说句话你都要生闷气,现在我答应了求婚,你都敢把我扔在阳城,和他单独相处一周,然后你跑去美国,唉……” 赖司砚舔了舔牙齿,修长有力的手臂探过去,把钟意一把拉回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目光慵懒地,与她对视,“什么叫单独和他相处一周?他是指导老师,而且我早就知会过顾遂,他会非常忙,而且,你的知道老师,早就给你内定了。” 钟意这才愣了一下,低手放下咖啡,“内定?是谁?我认识吗?” 赖司砚慢条斯理扬了扬眉梢,胳膊肘往沙发上一撑,支着额角,要笑不笑地说:“业界知名人士,女的。” 钟意想了一瞬,“苏米?” 赖司砚没说话,就勾了一下唇。 不过从这个动作,钟意就知道猜对了。 苏米老师确实比秦一然更有名气,而且两人档次差了不是一点两点,不过其余三人,皆由男老师指导,偏偏钟意这边,特地指定了女老师,且临时换人。 她不满意地抱怨了一句,“干嘛要换成女老师?最怕女老师了……”